宋师 - xp1024.com
《宋师》


第001章 一年之约

清风微微吹过,带落的点点花瓣,顺着窗户飘落进来。

青池之内袅袅薄雾升起,随着池水轻轻荡漾,阳光照在池水的波纹之上,泛起层层磷光,端的是美丽非常。

但这一美景却让池中沐浴的女子硬生生的比了下去,在这女子面前这美景却已然算不的美了。

只见那女子满头乌丝微盘、玉面粉腮、美眸纤鼻、樱红小口,身披一条青色丝带,水下落了半个身子,乳色的肌肤在水中若隐若现,再加上微带喜意的俏脸,直叫人遐想连连,血脉膨胀。

忽然,“蹬蹬蹬——”轻缓的脚步声响起。

一个女声,道:“小姐,洗好了么?”

“是欣儿么?进来吧!”小姐轻声的道。声音犹如清脆的莺鸣声,动听悦耳。随着话音,池中的女子轻身站起,玉足微抬,迈出了水池。

光滑的躯体带着如露般的水滴,妙曼的身影如同白嫩的莲藕一般滑出水面。

淡淡的水气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辉,青柳般的纤细腰肢下翘臀微挺,白皙的肌肤散着点点光华,如细密的凝脂一般,整个人恍如落入凡尘的人间仙子,丰满的酥胸随着身影的移动微微晃动,仿如雪白的玉兔,青葱般纤细的手指护在了胸前。

踏出浴池的小姐面上犹带着沐浴后的温色,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个动人的微笑。

欣儿推开门,走了进来,又把门带上,咯咯娇笑一声道:“看小姐面带笑容,莫不是又想起那岳公子了?”

小姐面色微红,娇嫩的脸蛋如那三月中雨后的海棠,映红了池中的清水,她伸手接过欣儿递过来的浴巾,一边拭擦着身子,一边嗔道:“你呀!脑子里成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欣儿小手轻掩小口,缓缓将手中的衣衫摊开,披在了小姐那光滑的香肩之上,小脸向前一探,装作随口问道:“小姐,那岳公子的人怎么样啊?那日我去接小姐时也没细看,似乎挺英俊呢!”

小姐微微有些出神,回想起当日那岳公子的身影,下意识的道:“长相倒是英俊,只是——”

“哦,真的那么好看么?怪不的能将我们小姐都迷住了!”欣儿说罢,望着小姐的模样,再也忍受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直笑的花枝乱颤,前俯后仰,直到小姐冷哼一声,似有薄怒,这才抿住小嘴,强忍笑意,只是一张圆圆的小脸却憋的通红。

“你个鬼丫头,竟然取笑起我来了!”小姐佯装生气,此时见她憋着的模样,却也不由笑了起来,只是一想起她先前的话语,又禁不住脸颊微红,急忙穿起了衣服,以掩饰此时的窘态,等再抬起头,长裙便已裹住了她那傲人的倩影。

欣儿虽然平日里和小姐亲同姐妹,但毕竟是主仆的关系,也不敢过分调笑。转过身来,讨好的微微一笑后,面色正了正,认真的道:“小姐,你让那岳公子去京杭书院?这是为何呢?据我那几日暗中观察,看那岳公子也是文采风流,俊朗非凡,不然也不可能让小姐赏识!欣儿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可不可以请小姐说明呢?”说着,欣儿歪起了小脑袋,模样煞是可爱。

小姐微微一笑,嘴角向上翘起一个月牙儿的形状,若有所思的道:“他这个人有的时候好像什么都知道,博学的让人惊讶,但又有时似乎什么也不懂一般,对生活上的事很是无知,就如孩童,傻的可爱。”说着,自己好似想起了什么,竟然独自笑了起来。

小姐这样一说,欣儿更是迷茫了,而且对这个并不是十分熟悉的岳公子更加的好奇了起来,博学和无知这两个截然相反的词怎么能用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呢?想不明白其中的所以,欣儿一双秀目期待着望向小姐。

此时的小姐却不似和她在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道:“他呀,说起来还真是大胆,第一次见面居然对着我大喊‘美女’,整个人显得浪荡不羁,似是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怕一般。”说着,白皙的俏脸上泛起丝丝红潮,一双美眸望向天空,似是回想着当日的情景,又喃喃自语道:“当日我在森林中一温泉洗澡,想是荒郊野外本无人会路过,却不曾想被他看见了。”

“什么?”欣儿大吃一惊,厉声道:“本以为他是一个谦谦君子,原来却是这么一个登徒之子。竟然敢偷窥我家小姐,反了天了。”

欣儿的叫喊之声,猛地让小姐惊醒了过来,想到自己方才失言,不由的满面通红,整张俏脸犹如红宝石一般,晶莹剔透,仿佛能滴出水来。

“我这就去杀了他,敢毁我家小姐清誉,只恨当日不知,放过了他!”欣儿怒气冲冲,说着便要夺门而去。

小姐见状,再也顾不得害羞,急忙拉住她道:“欣儿,你怎么这样冲动,等我把话说完。”

“哦!”欣儿答应一声,停下脚步,但语气中不甘的意味甚浓。

“他本是无心之过,这本不能怪他的!”小姐摇摇头道。但回想起当日他吹着口哨,流着口水,大喊美女的模样,心中却又是一阵踌躇,自己都不由的怀疑了起来,他真的是无心的么?不过此时却也不是追究这个事情的时候。

望着欣儿焦急的样子,她抿了抿嘴道:“起先我也是怒不可遏,但光着身子,却又不敢跃出水来,恼羞之下,忽然一条恶狼扑了过来。”

“啊——”欣儿尖叫一声,虽然现在小姐还安然的站在此处,不过听说小姐遇险,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看着欣儿的模样,小姐笑了笑道:“不过好在他及时拦下那恶狼,还将它当场击毙,才有惊无险。”

听到这里,欣儿面色好了一些,道:“那日看他文弱的模样,还以为他不会武功,原来还是个高手,不过若不是他在跟前,以小姐的身手,便是几条恶狼也尽数斩杀了,那还轮得到他出风头。”

小姐不置可否的望了欣儿一眼,又道:“他看似不会武功,而且出手杂乱,没有丝毫套路可言,但每每都能切中要害,就像传说中已到化境的高手一般,随心所欲。”

“这么厉害?”欣儿捂着小嘴,拍了拍胸口喃喃道:“那看来我不是他的对手。”想着方才还想杀他,不由得有些气馁。

“咯咯——”看着欣儿那可爱的模样,小姐笑了笑道:“也没有你想的那般玄乎,他虽然招式特别,但好像没有半分内力,如果和你交手,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不过,他有一把被称之为枪的暗器,十分厉害。那恶狼便是死在了他那暗器之下。”

“枪也能做暗器?”欣儿惊道。

“他手中的枪异常的小巧,和我们平日里见着的长枪却是大不相同的。”小姐解释道。

“哦,以后有机会要见识一下了!”欣儿点了点头道。

小姐望着她微笑不语。

“对了!”欣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杏目猛的圆睁,抓着小姐的手道:“小姐,您被他看了身子,却没有杀他,莫不是——莫不是想要嫁给他?”

“嗯,我……”小姐脸色羞红道:“我还没有想好!”

这等因为娇羞而敷衍之语,欣儿与小姐相处这么多年,自然听的出来,见小姐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也不追问,又道:“小姐,你还没说为什么要让他去京杭书院呢?既然已结情缘,怎么不将他留在身边?”

小姐掩了掩羞红的面容道:“这个,之前不是说过了么?他虽然文采风流,见闻广博,但对身边的事物却不了解,他竟然连当今的皇帝是谁都不清楚,如若不是对他有些了解,还真以为他是深山之中与世隔绝的奇人。我虽给他讲解了许多,不过毕竟所说不全,让他去京杭书院学习一番也是有益无害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小姐怎么不当面同他说清楚,却要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封书信呢?”欣儿疑道。

“当面同他说,我、我说不出口……”

欣儿摆出一副理解的表情,轻声的道:“这会儿却不知道那岳公子启程了没有。”

“啊——”小姐猛然惊叫一声道:“糟了!前日我只顾离别惆怅,却忘了给他留下银两,这可如何是好。”

“啊——”欣儿也吃惊道:“逍遥镇距离杭州路途不止一日,没有盘缠,他怎么能去得?”

“欣儿,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快给他送去呀——”

“是!我这便去。”望着平日里端庄的小姐如此焦急的模样,欣儿急忙答应,快步朝门口走去。

“等等!”小姐叫住欣儿,踌躇一下,道:“给他悄悄送去就好,切莫让他知道是我送的。”

“这是为何?”

“如果让他知道我距离他不远,他一定会动摇去书院的决心的。好了,快去吧!”

欣儿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小姐透过窗户,望着远处的天际,脸上满是担心之色。

……

逍遥镇。

此时,岳公子正端坐在逍遥镇前的路口,盯着路旁一块石碑,看着碑上刻着的“逍遥镇”三个龙飞凤舞的繁体大字,怔怔出神。

“咕噜——”肚子一阵怪叫。

“呸!”岳公子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喃喃道:“相当年我岳少安在内蒙之时是何等的威风,那些蒙古族的爷们儿们,哪个不是身体彪悍,悍不畏死,而且异常团结,但还不是照样被我收的服服帖帖。娘的!现在莫名其妙的来到宋朝,被一顿饭就难住了?”暗骂自己不争气,又想起当日将自己撞飞到五米高空欣赏风景的跑车,岳少安只恨的牙根痒痒的,指定是被人暗算了,但如今身在宋朝复活,报仇已经无望,只能先解决眼前的“温饱”问题了。没想到现在全国奔小康,自己却又跌落回了“温饱线”以下。

一顿饭而已,有什么不好解决的!拿定主意,岳少安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绕过石碑,大步向逍遥镇里面走去。

进入逍遥镇中,再看道路之上,车水马龙,行人往来,倒也是非常的热闹,只是来往的车辆全部都是马车却让岳少安微微觉的别扭,但此时腹中饥饿,却也无心细看,找了一家饭店便走了进去。

进入饭店,岳少安四周环顾一遍,只见食客稀少,想来此时并不是吃饭的时间,他随意的喊道:“老板,馒头,炒菜,具体炒什么你自己看,要求速度,打包带走,越快越好——”喊罢之后,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打着口哨等待着,反正囊中羞涩,这顿指定是要吃霸王餐了,横竖都是死,此时狠起心来,却也放开了。

“哎——好嘞!”小二见他衣着鲜亮,答应一声,急忙安排去了。

现在已是下午时分,天气清爽,岳少安喝着刚刚端来茶水,心情也舒爽了不少,对结账的事却也不管了,摇头晃脑的又哼起了小曲: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哇——往前走,别回头——”

哼着陈年老调,一壶水还没喝完,饭菜已经打包好了,小二献着笑脸送了过来。岳少安乐呵呵的接过,问道:“服务员,多少钱?”

小二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回道:“三十六文钱。”

“哦!”岳少安踌躇了一气,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红色的人民币,苦笑了一下,想着怎么脱身。

小二望着他的模样,在见他手中的纸币,心中疑惑,不过脸上却依然带着笑容道:“公子,您还有什么不满意么?”

“呃——没有!”

“那钱?”

“呃——没有!”

小二猛的圆睁双眼道:“什么?原来是个吃白食的!”伸手将他手中的纸币夺过,扔了出去,道:“他娘的,这纸钱留着给你娘上坟用吧!没有银子就别进来,居然敢戏弄老子。”说着拉住岳少安的衣领便要动手。

岳少安也是久经此道的老手,刚才只是因为环境不同而一时疏忽,此时面色一沉道:“哎!哎!!干什么!干什么?谁说我没钱了!放手!我给你拿,再敢骂人小心老子揍你!”说着做出一个凶恶状,生生的把小二给唬住了。

小二急忙放开了他的衣领,只是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他,深怕一不留神就被他跑了,单手伸出,等着他拿钱。

岳少安假装在怀中摸索,心中却思索着,猛的灵光一闪,嘿嘿坏笑一声,忽然问道:“兄弟,你见过疯狂的11路公共汽车么?”

小二一愣,公交车是个什么玩意?下意识的说道:“没有——”

岳少安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单手一指门口,一字一顿认真无比的道:“那、你、看、着——”

小二顺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只见门口空空如也,除了偶尔路过几个行人外,其他的没什么特别,忍不住问道:“在那?”

“这里——哈哈——”随着话音岳少安狂奔而去,已经出了店门。

“小贼站住——”小二大喊一声,猛然反应了过来,原来这公交车便是说他自己,随后急忙追了出去。

可追出门口,却只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左右蹿行,不一会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那还有半点痕迹,只能愤愤的唾了一口,咒骂一气,自认倒霉的折返了回去。

岳少安一口气奔出去老远,回头望了半天,不见有人追来,这才送了口气,找了一个比较偏僻一些的墙角,蹲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之上,摊开食包吃了起来。

虽然馒头和牛肉并不是什么美味,不过人在饥饿的时候对味道的要求却也不高,岳少安三口并作一口,一阵风卷残云般的架势,很快食包中的食物就被他消灭一空,但手中抓着还剩半个的馒头,却怎么也放不到嘴里去,因为刚才吃的太急,一口气没理顺便噎住了。

正当岳少安噎的双眼发直,满面通红的时候,忽然,一对中年夫妇走了过来。中年夫妇中的男子上前几步道:“公子,问您个事儿——”

岳少安听在耳中却没空理会,那男子问了几遍,见岳少安不答,却不放弃,上去拍了他一把,又道:“公子,请问——”

“咕——”一声轻响,岳少安终于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喘了几口粗气,回过头来,感激的望了那人一眼道:“谢谢大叔,什么事情?”

“公子,您看,我们是外地来的,途径贵地却是盘缠花尽,我和我婆娘两人在此处已经待了两天也没能吃上一口饭,您看可以不可以赏几两银子,让我们吃顿饱饭……”

中年男子声容并冒的说着,说到动情之处时,在他身后,模样俊美的妇人眼圈发红,似是要落下泪来,一张美丽的脸庞犹如露水点过的粉菊,让人看着心疼。

岳少安看在眼中,心中微微感叹,这女人倒是生的个模样,该凸的凸,该翘的翘,在配上这副表情当真是我见犹怜,只可惜年纪大了些。

看到岳少安投来的目光,那妇人整个五官快速的凝聚成为一个“惨”字,表情悲痛的让人揪心断肠。紧接着,鼻子开始轻轻的抽泣,声音慢慢增大,随后,整张脸能出“水”的地方全都开始一起往出喷水,眼泪、鼻涕,甚至是口水都哗哗的狂涌而出,凄惨且壮观之极。

第002章 破碎的柿子

岳少安吃惊的望着两人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心生同情。

随即,摸遍全身也没有一文钱,只能摇了摇头,虽有心帮人,却无力为之。

自己吃饭还是靠连哄带骗弄来的,那有钱给人家。

看了看手中还剩半个的馒头,岳少安将牙一咬,心一横,道:“大叔,您说的这些我很理解,我也和你的遭遇一样,现在也是囊中羞涩。”

说着,将手中的半个馒头向前一递,又诚恳的道:“我这里只剩这半个馒头了,虽然杯水车薪,但总比没有好,大叔您收下,先压压饥吧!”

望着大方的岳公子,中年男人满脸无奈,嘴角翘了一下,淡淡的看了岳少安一眼,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之后,转身朝妇人看去,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在他身后,刚才还满脸悲痛,眼泪欲要淹死岳少安的妇人,此时望着他手中递来的半个馒头,仔细打量了他几眼之后,脸上瞬间便了颜色。

一改之前委屈涕零、悲痛欲绝的表情,那狂涌而出的“水”似乎瞬间收了回去,转而撇了撇嘴。一双犹带泪痕的美丽眼眸之中尽是不屑之意,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道:“走吧,看着衣服响亮,没想到竟是个穷鬼,白白浪费了老娘的表情!”

这两人本不是什么善类,两人坑蒙拐骗坏事样样做尽,平日里明抢明夺的事情也没少干,一直四处浪荡,专找有钱的人下手,要么明抢,要么诈骗。今日见岳少安衣服鲜亮,以为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便想要再捞一笔,只是身在镇中不好明抢,便上前运用起了骗术。那知岳少安身无分文,身上的衣服还是和那位小姐分别之前给他买的,本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判断也是没错的,只是小姐离别时心情惆怅,却忘了给岳少安留下银两,这才让他们扑了个空。

妇人说罢,对着中年男人招了招手,转身便走。

岳少安吃惊的张着嘴巴,没想到看似面善的两人居然是两个骗子,手中的半个馒头停在了那里,还没来得及收回,忽然听到“哎吆!”一声,一个年迈的老婆婆被那妇人撞倒在地。

老人正个身体扑在了面,手中挎着的篮筐掉出去老远,筐中装着的柿子滚落满地,一双干枯的手掌被地面的碎石擦出条条血痕,却也顾不上疼痛,急忙去收那掉落柿子,眼中尽是心疼之色。

“呸!今天真他娘的晦气!”那妇人唾了一口唾沫,看了看沾满柿汁的衣襟,狠狠的骂道:“老不死的,你不长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老人一边惶恐的喃喃着道歉,一边依旧在收罗着满地的柿子。

“啪!”那妇人望着衣襟,再看看老人,越是生气,猛的一脚将身前的一个柿子踏的粉碎,汁液四溅开来,喷了老人一身,樱红异常,如同鲜血一般。

老人全身一紧一双眼睛紧盯着被踩踏的柿子,满身的汁液却也不顾了。那妇人却浑如不觉,依旧踩踏着周围散落的柿子,口中骂骂咧咧道:“今天不赔老娘的衣服你别想走!”

老人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急忙跪爬了几步,赶上前去,一把抱住那妇人的脚道:“求求你,不要踩了,这是我在山里摘的,儿子为了我累病了,都没钱给他买药,这些柿子是给他吃的……求求你,不要踩了……”说着,干煸的脸庞痛苦的抖动着,满脸的皱纹更如刀刻的一般,更加的深沉,眼中已经浸满了泪水。

“滚开!别又弄脏了老娘的衣服。和我玩这套,我呸,老娘演过的戏比你见过的都多,装可怜是吧!”说话见,猛然一脚踢出,老人惨叫一身,滚了出去,身下又压碎了几颗柿子,汁液涂的满身都是,膝盖磕碰在地面之上,裤子破了一个大洞,里面鲜红一片,也分不清楚是柿子的汁液还是老人的鲜血。

老人呻吟着,还伸手去探那所剩不多的几个还算完好的柿子,但站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显然是腿上受了伤。

此处地处偏僻,路人稀少,偶尔几个经过的,被那中年男人凶恶的一瞪眼,也都急忙离开了。

岳少安望着面前的老人,心中猛的一痛,小的时候,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生活的,为了供自己念书没少吃苦,受尽了别人的白眼。

有一次,十多岁的岳少安在门前等母亲回来,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便寻了出去,却在一个小巷口边看到母亲正在极力的解释着什么,身旁的自行车已经被压的不成样子,裤子也被划开一条口子。

对面一个男人正用手指着自己的“BMW”轿车破口大骂,母亲一瘸一拐的挪动着脚步,一个劲的道歉,换来的却是狠狠的一巴掌。幼小的岳少安大怒,抓起一块石头便砸向了那个男人,结果母亲和他被后面冲过来的几个人狠狠的揍了一顿,要不是那人不敢把事情闹大,那日他便死了。最后,满身是血的母子两人艰难的回到了家中。

岳少安当时便发誓,一定不在让母亲受半点委屈,只是多年后,在他用那被轿车压坏的自行车狠狠砸断那人的四肢和五根肋骨时,母亲却已经离去,在也看不到这一幕了。

这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个痛,今日见着眼前的老人,又想起的母亲,眼中竟不自觉的微微有些湿润。

岳少安急忙上前将老人扶起道:“老人家,您没事吧?”

老人先是一惊,接着看到岳少安关切的眼神后,回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连连道:“公、公子,脏!我身上脏!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老人的声音并不动听,反而有些沙哑,而且因为激动还微带些结巴,但这纯朴而充满了感情的语言听在了岳少安的耳中却无比的感动,心中翻来覆去不是个滋味,岳少安勉强笑了笑道:“老人家,没关系的。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出生,从小脏惯了,要是太干净,反而有些不习惯。”

“谢、谢、谢谢——”老人听着岳少安的话,嘴唇颤抖了半天,只道出了一句谢谢,眼中的泪水却早已经模糊了视线,眼前的公子衣服鲜亮,那像是穷人家的孩子,但他目光真诚不做作,每句话都出自真心,让老人冰凉的心情渐渐回温,伸手擦了擦滑入皱纹中的泪珠喃喃道:“公子,好人呐,好人——”

“呸——”那妇人不屑了看了老人和岳少安一眼,又唾了一口,道:“两个穷鬼,看也赔不出银子来,浪费老娘的时间,相公,我们走!”说罢,柳腰一摆,缓缓走了去,圆臀挺翘,微微扭动着,一张美丽的脸庞在眼光下显得霍霍耀眼,尤其是高高挺起的纤鼻和一对薄薄粉嫩的耳朵,更是好看非常,整个人生的倒也算的是美丽俊俏,但心肠却如此下作。

岳少安虽然自喻也是狼道中人,但对着面前的妇人,即便她在美丽十倍、百倍,却也没有丝毫的兴致,对于这样的女人,心中只有厌恶。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跟在那妇人身后走去,大步迈开,将脚下的一颗柿子踩碎,似是无意,又似是有意的脚尖一挑,脚下的柿子碎肉便散向了岳少安和老人这边。

汁液溅起,老人急忙将岳少安拦在身后,怕弄脏了他的衣服,但腿上有伤,刚刚站起,却又因腿上一痛,又摔倒在了地上。

第003章 你惹怒我了

岳少安连忙扶住老人道:“老人家,您慢点,不碍事的!”目光温柔的望着老人笑了笑。

老人刚想说些什么,岳少安又道:“老人家,您先坐会,等下我送您回家。”

说罢之后,岳少安猛的抬起了头,目光霍然凌厉了起来,如同一道利剑一般射向了那两人。

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站——住——”

“嗯?”那妇人听到岳少安的声音,回过头居然笑了起来。

“咯咯……怎么叫姐姐有事?莫不是看上姐姐我了?看你模样到是挺俊俏的,却是个穷鬼,姐姐我不稀罕。还是陪那老不死吧!哈哈——”

这几句话彻底的将岳少安激怒了,只听的那笑声猛的戛然而止。

“啪——”

“啊!”

一声惨叫响起,那妇人的身体在原地转猛转了三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左手捂着的脸,火辣辣的疼痛,嘴角挂着一丝血渍,轻唾了一口,唾液混着鲜血喷出了两颗断牙。

“呜呜——你这个混蛋,竟然敢打我!相公,弄死他——”那妇人口中嘶嚎着哭道,声音如同发情期的母狼被车撞了而发出的惨叫声一般,极是难听!

“妈的!”那中年男人望着站在妇人身旁不远处的岳少安,顿时怒火升腾,咬牙道:“你找死!”话音刚落,身体快速的朝着岳少安冲了过去,微曲的臂肘猛地伸直,黑黝黝的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的砸向了岳少安,看这气势,如同是要将岳少安一拳毙命一般。

岳少安站在那里,面色平静,望着渐近的拳头,一动不动。

“三步——”

“两步——”

“一步——”

拳头已经到了岳少安的眼前,岳少安的身体猛的动了,只见他上身后仰,右脚前伸,脚掌霍然发力,猛然间,砰的一下,右脚踢了出去。

“嗷——”那中年男人一声怪叫,如同发情期的公狼和火车亲密接触了一般,惨嚎着,身体横飞了出去,同时还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

哗啦——中年男人后背装上了一堆路旁的木棍,跌落了下去。脸色红的发紫,如同猪肝一般,猛然间,张开大嘴,“哇!”吐一出口鲜血,脸色才好了一些,双手捂着肚子不住的呻吟,微微一动肋骨钻心的疼,显然是断裂了。

那妇人满脸惊吓之色,小嘴微张,脸色惨白,左脸高高肿起,竟然吓的愣在了当场,没发出一点声音。

岳少安的右腿高高抬起,依然保持着踢人的姿势,口中淡淡的道:“你惹我怒了——”说罢,轻蔑的瞅了中年男人一眼,老子当年面对着几十个带砍刀的都没人近的了身,就凭你!

放下了腿后,岳少安急忙转身来到老人身旁,柔声道:“老人家,您没事吧?”

老人先是一惊,接着面露喜色,咳嗽了几声道:“我没事,我没事……”

“过来——”岳少安脸色一变,扭头对着那妇人道。

“啊——”那妇人这才反应了过来,惊叫了一声道:“你、你叫我做什么?”

“少废话,过来——”岳少安冷哼一声,显得有些不耐烦。

那妇人急忙站起身来,慢慢的靠了过来,来到岳少安身旁后,鼻子微微皱了一下,似是有什么委屈一般,接着缓缓的解开了衣衫,外衫顺肩而下,一个红色的肚兜裸露了出来,肚兜并不宽大,高耸的丰胸竟不能完全包裹,丝丝白皙的嫩肉闪闪跳跃,如同想要冲出窝来的小白兔一般。

岳少安正在查看老人腿上的伤口,猛的一抬头吓了一跳,喝道:“你干什么?”

“我、我——”那妇人结结巴巴的道:“以前被抓的时候,你们男人便不是要——”

听着她的话语,岳少安明白了过来,敢情这对还经常这样,男的被揍,然后女的以肉偿债。岳少安虽然心中明白了过来,但当着老人的面却也不好承认,便装作不明白,道:“什么男人不男人的,把衣服穿回去,我是让你和老人家道歉。”

“什么?”那妇人朝老人望了一眼,见老人目光躲闪,似乎对她还有些惧怕,气势便又回来了几分,说到:“你居然让我和这老不死——”

“哼——”岳少安目光一冷,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那妇人惧怕,语若蚊声的道:“老、老人家,对不起!”

“不、不用——”老人急忙说道。

“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已知他们不是好人,岳少安也不再和他们客气,命令道。

那妇人起先还有些不愿意,但摸了摸发烧的左脸还是不敢违抗,急忙掏出银子递了过去。岳少安将银子收了起来,看了一下,差不多有五十多两,点了点头道:“好了,带着你的男人滚吧!”

那妇人如获大赦,面露欣喜之色,急忙跑过去扶起男人朝远处走去。

“站住!”岳少安猛然又道。

“啊——”两人吓的打了个冷颤,那妇人颤抖着道:“公、公子,还有何吩咐?”

“拿去——”岳少安将手中的半个馒头扔了过去,那妇人急忙接住,岳少安又道:“我这馒头便卖给你了,价格便是这些银子,别说我抢了你们的银子!”说着,掂了掂那包银子。

“哦!”那妇人哭笑不得,望了望手中的馒头,心中气极,五十多两银子买半个馒头,你还真会做买卖,但敢怒不敢言,想要将那馒头扔掉,却又不敢,苦着脸将那半个馒头揣到了怀中。

那男人起先还哼哼呀呀的叫唤,吵的人心烦,被岳少安用眼一瞪,顿时便再也不敢出声,忍着痛快速的离去了。

那两人离去之后,岳少安扶起老人轻声道:“老人家,您的家在那里,我送您回去。”

“不敢再劳烦公子,已经给公子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过意不去,老身自己能走!”说着,老人艰难的站了起来。

“老人家,切莫叫我什么公子,我叫岳少安!您直接喊我的名字便可。”说着岳少安将手中的银子尽数的递给了老人道:“老人家,这些钱您拿去给儿子看病吧!”

“这可如何使得——”老人一惊,急忙推辞道。

岳少安将银子硬塞进了老人的手里道:“老人家,您就不要推辞了,治病要紧!”

“好人呐——”老人的泪水有涌了出来,感激的道:“公子,好人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老人家,千万别这么说,你说说您家在那里,我好送您回去!”

“不敢在劳烦公子,寒屋肮脏不堪还是我自己走吧!”

岳少安想要送老人回去,但是老人怎么也不愿意在麻烦岳少安,最后岳少安也不在坚持了,一直目送老人走出去很远,见已经没什么大碍,才放心了下来。

老人走后,岳少安摸了摸身无分文的衣兜,苦笑了一下,摸出一张手帕来。

手帕是青丝所织,周边秀着点点花瓣,顺风微抖,上面传来阵阵香味,显然是女子所用,岳少安将手帕摊开,上面几行清秀绢丽的字迹显现了出来,看那字迹秀气纤细,透着柔色,显然是女子所书。

只见里面写着:

亲人急招,不及与君道别,雨倩致歉,如君还念雨倩,请君前往京杭书院等候,一年之后,雨倩至当现身相见……

不忍离君,却又不得不去!

望君珍重!思君切切!!

殷雨倩笔

看罢之后,岳少安将手帕手了起来,自语道:“雨倩这妮子,说让我去京杭书院,可京杭书院在那啊?而且,让我去干吗?也不写清楚。现在身无分文,该怎么去?唉——”岳少安摇了摇头,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第004章 杭州之行

行走在街道之中的岳少安,无意的目光在周遭扫视了一眼。

忽然眼前一亮,只见一个包裹静静的躺在那里。

岳少安几步上前,拿起包裹,摊开一看,脑子有点犯懵,还真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刚刚做了一件好事,送了人几十辆银子,现在便让自己拣到一大包银两?岳少安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莫不是当真好人有好报,做好事有回报,上帝给发工资?嘿嘿,岳少安心情大好,将自己知道的各位神灵感谢了个遍,感谢太上老君,感谢观音菩萨,感谢玉皇大帝,感谢圣母玛利亚,感谢圣父耶和华,感谢伟大的艳墨大人——

腰包鼓了,走起路来也有气势多了,岳少安大步向前,寻找京杭书院的路去了。

……

望着渐行渐远的岳少安,欣儿的身影出现在了他先前所在的位置,嘻嘻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钱已经送到,回去后小姐该夸我了。呵呵,这岳公子,还真是个妙人,那一脚踢的真是帅呆了——只是对那个女人惩罚太轻了点,呸——真是不要脸,居然勾引岳公子,还好岳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欣儿想着,快速的朝着先前那两人消失的方向奔去。心中对岳公子的人品大为赞赏,那个女人虽然可恶,但样貌却也俊美,岳公子居然都不拿正眼瞧她!只是欣儿却不知道,岳公子本也是色中恶狼,只是那女人太过可恶,他看不上眼而已。

……

逍遥镇外的一座土丘旁,中年男人正哀号着,那妇人在一旁漫骂着:“吵死了,你真没用,要不是老娘生的美貌,迷住了那小王八蛋,今日那还有你的命在……”说起自己的相貌,妇人颇为自信,摸了摸高挺的鼻梁和漂亮的耳朵,更是满意的一笑。

只是左脸肿胀,这一笑,顿时牵动了起来,只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骂那个小王八蛋下手太重,只恨的牙齿痒痒,忍不住紧咬牙关咒骂起来,只是这牙一咬,才感觉到少了几颗牙齿,骂声也不再是那么有力了,而且说话还有些漏风。

“娘子,痛煞我也!”中年男人哀求道:“娘子,快快帮我买些药来,叫大夫。”

“老娘那还有钱。忍着吧,老娘我还疼呢!”妇人揉着脸道。

“娘子,我这里还有,你快拿去!”中年男人说着,指了指自己的怀中。

“好哇!”妇人从他身上搜出了银子,厉声的道:“你还敢藏私!”本想好好教训他一番,却见他已是疼的额头冷汗直冒,毕竟是夫妻一场,心肠便有些软了,骂骂咧咧的又朝镇上走了回去。

中年男人见娘子消失在了土丘之后,心中微微安定了一些,不在嚎叫,咬着牙,忍痛等待着。

忽然,土丘那边一阵咯咯娇笑传了出来,接着一声声的惨叫、哀嚎骤然响了起来,刚刚走过去的妇人没命的跑了回来,惊恐的望着土丘的另一边,等了半天却听到一个脆脆的女声道:“骚狐狸,让你勾引男人,看你现在还说不说自己美了,你好好照镜子吧,本姑娘走了,咯咯——”

“相公——我怎么了,我的脸?”那妇人摸着脸哭声问道。

“啊——”中年男子满脸惊恐的望着面前的妇人,厉声叫道:“鬼呀——”

“啪啪!”两声轻响,那妇人引以自傲的鼻子和耳朵居然从脸上掉了下来,而且整张脸上被划了十余道口子,模样甚是骇人。那还是先前哪个美丽妇人,整个是一个白骨精显露原形——

之前往出喷水的地方,现在都换做了喷血,鲜血顺着脸颊洒落而下,染红整个胸襟,妇人凄惨的哀号着,声音落入耳中使人不由得的皮肤抖动,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听着这声音仿佛自己身上都隐隐作痛。

人生世事多变,那妇人之前作恶之时那能想到自己现在这般模样,之前装悲惨惹人同情,现在真可怜却是无人问津。

偶尔两人路过,将这哀号之声听在了耳中,一人道:“听着声音这么可怜,我们去看看吧!”

另人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是算了吧!”

之后,两人便离去了。人都是这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真帮忙却大多退缩了……

……

日近黄昏,斜阳如血。

夕阳西下的天际霞光万丈,色彩斑斓,在晚霞照映下的逍遥镇如同披上一层红纱,淡淡的,整个逍遥镇透着浓浓的古朴气息。

宽阔的街道中行人渐少,岳少安迈步在这微带宁静的街道中,刚才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眉头微带一丝惆怅。

在岳少安心里,她留下的这个地址不单是一个约定相见的地方,也是他现在漫无目的中的一个目标。反正无牵无挂,还不如先去看看,幻想着一年后美人归来的情景,便觉的心中平静了许多。

望着已经空旷的街道,岳少安加快了脚步,京杭书院具体在什么地方,他并不知晓。路旁,一个老头端坐在一辆马车之上,神色悠闲,苍老的面容微微透着红光,显得神采奕奕。望着那个老头,岳少安急忙上前问道:“大叔,和您打听个事!”

老头抬头一看,见岳少安一身公子装扮,面色如玉,肤色白皙,相貌堂堂,一身的正气。心下踌躇,不敢怠慢,急忙道:“公子请问。”

“大叔,京杭书院您知道怎么走么?”岳少安彬彬有礼的道。

老头也客气的回道:“知道,知道,京杭书院便在杭州,离这里路途遥远,公子可是要前往么?”

“正是!”

“那我建议公子雇用一辆马车!”

这杭州具体怎么走,岳少安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不雇用马车肯定是不行的。

“谢谢大叔”岳少安点了点头,轻声问道:“大叔可知道那里有马车可以雇用?”

老头双眼笑的眯成了一条缝隙,讪讪的道:“不瞒公子,小老儿便是驾车的,公子若是需要,小老儿愿意送公子一程!”

我说怎么这么热情,原来是拉生意啊,虽然这急人所需,难免会有坐地起价的嫌疑,不过岳少安心中焦急,想快些赶到京杭书院,却也不在乎这么多了。再说,平白拣了那么多钱也不在乎这点小钱了。

再看着老头慈眉善目应该是个老实人,岳少安笑了笑道:“那敢情好,但是我赶时间,不知大叔什么时候可以走?”

“现在便可以启程,公子稍等,小老儿回去安顿一下,然后将马牵来,架好车之后,咱们就走!”老头说罢,见岳少安点头,便乐滋滋的跑了进去。

不一会牵出来一匹白色高头大马,对岳少安道:“这马驾车不久,野性还未褪尽,请公子离远点,以免架车的时候伤着公子!”

岳少安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

“请公子再远一些!”

岳少安本性开朗,心中想着马上便能去那京杭书院,愁色顿时去了不少,见那老头话语客气,又是为自己着想,便又退了几步。

“请公子再远一些!”

岳少安已经退出挺远了,听到喊声,心中隐隐有些不快,狠狠的退出去老远才停了下来。

那老头一边架车,一边又道:“请公子——”

话还没说完,岳少安大怒,这还有完了没完了?已经退出这么老远,即便是一条疯狗也咬不着了,这老头莫不是成心刁难不成?他本就不是一个斯文之人,此时心中气愤,忍不住骂道:“娘的,再远老子就到杭州了,要你还有个屁用啊——”

那老头微微一愣,尴尬的笑了几声道:“公子误会了,小老儿的意思是车已经架好了,请公子上车吧!”

“呃——”

望着老头满脸笑意,岳少安哭笑不得,急忙几步走了过来,老头撩起了车上的轿帘,岳少安便钻了进去。

只听的马鞭一响,老头轻喝一声:“驾——”

随着声响,白马一声长嘶,马蹄跃起,马车便直奔杭州而去。

马车中,岳少安幻想着书院中美女如云的场面,心中大喊道:“雨倩,我去了——你要快些来,不然我就被别的女人抢跑了。哈哈——”

马车远去之处,绝尘滚滚,荡起阵阵尘土。

尘土之后,一个俏丽的身影闪现了出来。欣儿撅着嘴跺了一下脚,道:“唉!来晚了一步,那岳公子已经走了——”说罢,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了。

第005章 快乐之本

去杭州的路程不止一日。

马车一路的颠簸,让岳少安坐的腰酸腿疼,极其乏味。

不过好在沿途中风景秀美,青山皑皑,绿水柔情,大自然的处态展露无意,这让岳少安的心中安逸了不少。

望着那迢迢绕绕的绿草青山,如果将这马车换成一辆高级跑车的话,却也是个旅游的好出去。

不过这只能成为一个梦想了,来到这里之后,岳少安便已知道,此生自己与那跑车已经绝缘了。

心情渐好的岳少安很快便一改之前的形象,本性渐渐的显露了出来。

一路之上口若莲花,巧舌如簧,滔滔不绝,和那赶车的大叔早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

无聊之时,便找大叔调侃一阵,讲一个荤段子,小笑话,望着大叔那尴尬的脸色,岳少安心中畅快不已。

这一日,马车正行在大路之上。

岳少安手拿一把之前歇息时在路过的小镇上掏来的折扇,轻轻摇曳,头戴一顶遮风小帽,一身白衣长袍随风轻舞,面色白净,相貌英俊,远远望去,端的是一个翩翩少年才子。

只是这驾车的大叔却再也不这么认为了。

在这两天的一路同行中,岳少安没少和他调侃,早就露了底。

虽然这位大叔口中还一口一个公子的叫,但心中却将他狠狠的鄙视了无数次,真不知这么一副好皮囊下怎么会藏着一颗如此淫.荡的心。

大叔默默叹息一声,道貌岸然说的便是他了吧。

“喂!大叔,你看那女子的柳腰*,是一副生男相吧?弹性应该也很不错,要不您老摸上一把试试?”岳少安一脸淫笑的侃侃而道。

“噗!”大叔正端着水壶喝水,被他这一句话呛的差点岔了气,口中刚喝进去的水喷的一点不剩,用袖子擦了擦嘴尴尬的笑道:“公子说笑了,小老儿一把年纪了,早已经没了这份心思——”说罢,老脸一红,又干笑了几声。

“大叔太客气了!”岳少安将手中折扇煽了几下,一本正色的道:“爱美之心,人皆可有,大叔何必太过谦虚!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乃是人之常态,大叔何须这般隐晦,放开些,大胆的将心中所想表达出来吧,再说这车中只有你我二人,随意说说也省的一路烦闷不是?”说着,岳少安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大叔看着他这幅嘴脸真是哭也不对,笑也不行。现在看来,面前这位公子再也没有了一丝的君子模样。

碍于情面的只能讪讪的道:“公子说的太过高深,小老儿听不太懂!公子莫怪,小老儿只是一个赶车的,这些道理却是理解不来!”

岳少安不屑的瞥了老头一眼,切,就凭你这装傻充愣的本事也不像个老实人。看这大叔太不上道,岳少安顿时没了兴致,转而又去看那路旁的姑娘小姐去了。

好在距离杭州已是不远,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都说自古苏杭出美女,这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先不说模样相貌,单是这鱼水之乡的怡人气候便使得这里的女子大多皮肤细腻嫩滑。

其中的翘楚更是好看的不像话,皮肤白皙的就如每天泡在牛奶中一般,白白嫩嫩又如剥了皮的樱桃,沾了水的绸缎,*柔软,吹弹可破。

岳少安流着口水,盯着来往的俊俏的女子,端的是大饱眼福,就是偶尔来往几个芙蓉姐姐、凤姐那种类型的,眼睛也直接过滤掉了,并不影响他的心情。

只是遗憾的是虽然美女众多,却没有一个是极品,更别说会有和他一年之约的殷雨倩那般绝色的女子了。

看了一气,岳少安微微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叹息一声,怎么就没有一个极品呢?就在岳少安哀叹之时,一个声音却忽然传入耳中。

“公子,请问您是去杭州么?”

音色清脆动听,宛如林间流水,鸟儿轻鸣。

这莺声燕语顿时让岳少安来了兴致,急忙转头望去,只见眼前一女子,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

柳叶弯眉,瓜子小脸,粉嫩的香腮,薄薄的嘴唇。

一双美丽的大眼中圆圆的眼睛灵动非常,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俊俏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鹅黄色的长裙裹及秀足,一身美丽脱俗的气质中却又有一丝温柔的模样,仿如含苞待放的牡丹,又如花季绽放的兰花,真是美的别有一番风韵。

岳少安双眼一亮,娘的,这是个极品,思量中,不由得脱口道:“极品——”话一出口,顿时觉的不对,急忙一本正色的擦了擦口水道:“是的,姑娘,你也是去杭州的么?”

那女子小手掩口咯咯一笑,轻声道:“公子怎么这般有趣,我是去杭州的,只是路上出了点变故,现在又雇不着马车,便想顺道搭一程,不知可否!”

“那是当然,助人乃快乐之本,快快上车,快快上车!”说着,岳少安还很绅士的一手撩起轿帘另一手上前搀扶。

那女子点了点头,轻轻的搭着他的手臂进入到了轿帘之中,岳少安偷偷一乐,便也要跟着进去,但身影一顿,却被一只小手推了出来,只听那轿中女子轻声道:“男女有别,还请公子委屈一下,待在外面吧,小女子在这里谢过了——”

岳少安撩起轿帘,正色道:“小姐多心了,这世间女子皆为水做的,男子是土做的,土水相容才能造就结实的城砖,只有一块块城砖相砌,才有城墙,才会成就我安定繁荣的天朝上国,你我心中赤诚,坦坦荡荡,何必这般介意呢。”

女子脸色微微一红道:“看公子相貌不凡,没想到学识也这般出众,这番见解虽然奇特,却也有理,到是小女子显得矫情了!”

那赶车的大叔见岳少安起先还一脸淫笑,现在却神色如常,身上仿佛还有一股正气,不由的暗暗竖起了拇指。

岳少安见那女子不再坚持,微微一笑便要钻入轿中。

忽然身后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只听的一个犹如紧绷的钢丝折了三百六十度后又突然放开,回旋了无数次般颤抖的声音道:“公子——~~~”

岳少安愣了一下,这颤音怎么这般耳熟,莫不是传说中的绵羊嗓音,不过倒也不太难听,难道又是一个极品,他娘的老子这是桃花运连连啊。

岳少安乐呵呵的道:“姑娘有何事——”

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望去,可当他看清发出颤音的女子之后,下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只见眼前一个彪悍的身影,小眼睛,四方脸,一条淡色长裙紧紧裹着一身的肥肉,似乎快要撑破一般,厚实的嘴唇向上翘起一个微微的弧度,这一笑顿时便将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挤的再也找寻不着了。

迈起步来摇摇摆摆,似乎地面都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一般。

岳少安唰的一下,冒出一身的冷汗,猛的回过头,大喊道:“大叔,出发,快快赶车!快快赶车——”说着,不等大叔举鞭,自己“咣——”的一脚便踢在了白马的屁股之上。

白马吃痛,长嘶一声,嗖的一下便穿了出去,那赶车的大叔没有防备,差点掉下车去,连忙拉住车身才幸免于难。

听着马车之后那女子还在急切的呼喊,岳少安一阵的心惊,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第006章 人美姓更美

轿中的女子望着真切,咯咯的笑了两声道:“公子先前不是说助人为快乐之本么?不是还说了那‘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土做的’一番高论么?怎么这会儿又变的小气了起来。”

岳少安心有余悸的抹了一把冷汗,喃喃道:“这可不是我小气,只是那位姑娘太过出众,我实在是承受不起,我是说过,女人是水做的,可她却不同,她那是水泥做的,就咱们这小车,她一上来还不立马垮掉?我是心疼马儿,一路带着我行了这么老远,那还忍心让它受如此大罪。”

那赶车的大叔真是将岳少安佩服的五体投地,本来喜美恶丑的脾性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成了爱护动物了,心中不由感叹,我若有这公子一半的口才,也不用每天赶这马车了。

那女子听岳少安说罢,又咯咯的笑了几声。

娇笑中,容颜落在了岳少安眼里,只觉的是如此的美妙,就如严冬中的鲜艳玫瑰一般。

再想想那发出颤音的彪悍姑娘,眼前的女子似乎比之刚才又美了几分,岳少安看的一呆,心中不由得叹道,衬托手法当真是艺术表现的无上境界啊——

岳少安感叹一阵后,又恢复到了往日神色,嘿嘿一笑,对那女子问道:“小姐贵姓芳名?”

“姓名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萍水相逢,不说也罢!”那女子虽然被他的言语多次逗乐,但还是笑容淡淡的给了他一个软钉子碰。

岳少安也不介意,依旧一本正色的道:“小姐这话就不对了,姓名虽然只是个称呼,但这其中却有大大学问在里面,父母给予姓名本来便是让人叫的,怎么能不说呢,不然要姓名何用,如果人人都这样想的话,那天下的人见面了都喊公子小姐,男人女子,怎么能成,岂不是要乱套了。”

那女子秀美微皱,这男子怎么这边胡缠,可偏偏又说的有几分道理,自己是个女子又不好与他过分纠缠,告诉他倒也无妨。想到这里,轻声道:“公子说的倒也有理,小女子姓周,至于名字,恕小女子不便相告!还请公子见谅!”

“哦,原来是周小姐啊!嗯!嗯!不错!人美姓更美!”岳少安嘿嘿一笑,侃侃而谈道。

赶车的大叔听在耳中嗤之以鼻的低哼一声,这公子脸皮当真厚的可以,这样的恭维话都说的出口,那周姓乃是一个大姓,天下姓周的人多了,还没听谁说过这姓美的,这公子可谓是天下第一人啊。

周小姐看了岳少安一眼,抿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见周小姐不说话,岳少安却也不以为然,他本不是个能闲下来的人,往里靠了靠又道:“周小姐这次去杭州是要到那里,看如果顺路的话,我们便直接将你送去好了。”

“小女子是去杭州的京杭书院拜会恩师,如果不方便,公子将我放到城门前便好了!”周小姐莺声燕语的道。

“哇,方便!方便!真是太巧了,不瞒周小姐,我也是要去京杭书院的,刚好顺路,刚好顺路——,嘿嘿!!”岳少安淫笑着道。

周小姐柳腰轻摆,挪了挪地方,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看他笑的异常的淫贱,不由的美眸一撇,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香腮俏脸微微带着一丝红霞,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对他的话语可信度打了个大大问号,显然是不太相信。

岳少安见周小姐看他的眼神有一丝怪异,略微收敛了一下淫贱的笑容道:“周小姐莫要不信,等到了你就会知道,我这人是多么的诚实了!”

周小姐看了看岳少安,见他又恢复到了一本正经,心中信了几分,淡淡的道:“小女子信的!”

江南本是以风景秀美而闻名,杭州更是其中的翘楚,早有许多文人骚客留下的千古佳句占美其景色,便有人曾言道:“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可见其景色之美。

岳少安望了望已近在寸尺的杭州城,却无心细看,在他眼里轿中的女子却也不比外面的景色差,再说景虽美,却可来日再观,但这轿中的美人说不定之后一别,它日便不一定能再相见,所以岳少安一路和周小姐话东话西时间倒也过的飞快,车外的美景便就此忽略掉了。

岳少安正说的起劲,忽然马车微微一晃,停了下来,接着,赶车大叔撩起轿帘讪讪道:“公子,京杭书院到了。”

“这么快?”岳少安望了望周小姐,心中生出一丝不舍,不过京杭书院也着实很吸引他,便笑了笑,对着周小姐道:“周小姐,我们到了,我先下去帮你叫门吧!”说着,岳少安便跳下了车。

眼前一座高大的庭院座落在那里,马车正停靠在庭院的门前,只见正当中的院门古朴厚实,通体朱红,院门之上挂着一块宽额大匾,上面龙飞凤舞的书着四个鎏金大字——京杭书院,两旁长长的院墙延生出老远。

这便是古代的清华大学了?望着京杭书院,岳少安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门前,伸手在那朱红大门之上摸了一把,居然触手光滑,且有淡淡的异香传来,岳少安忍不住将鼻子凑到门上嗅了嗅,那异香果然是门上传来,岳少安嘿嘿一笑,忽然觉的鼻子发痒,心道,莫不是雨倩在想我了吧,随后,“阿嚏——”一个喷嚏打了出去,跟着脑袋也猛的杵了上去。

“砰——”一声闷响,岳少安的脑袋重重的撞击在了大门之上,这一下着实撞的不轻,他生生退了几步,脑袋一阵的发晕,双眼冒着金星,额头之上一个大包随之而起,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大叔急忙走了上来,扶住他道:“公子果然是奇人,有门环都不用,用这脑袋敲门却也特别。”

岳少安气的脸色发白,心中一阵咬牙切齿的咒骂,他娘的,我不知道有门环么?老子这是敲门吗?这老头,如果不是傻子,就是成心在损我,一定是路上被我调侃,现在趁机报复,真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手。

这时,周小姐也刚好下车,这一幕落在她眼中,顿时将她逗的娇笑连连,纤细的柳腰随着笑声轻轻摆动,身前的酥胸也一起一伏,一张俏脸发出淡淡的粉色,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黑白分明的美眸上笑出了淡淡水雾,在日光的照耀下发出七色的光彩,一张小嘴如同雨露过后的樱桃,娇艳欲滴,被象牙般白皙的小手微微掩盖,整个人美的如同那勾人心神的妖精,端的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岳少安看着这美丽的人儿却顾不上额头的疼痛了,竟然整个人都看的痴了,心中遐想连连,旖旎无限。

忽然,“嘎吱”一声轻响!打破了岳少安的遐想,朱红色的大门两旁分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来。

来人一身青衣小帽,身材魁梧,左手持一根木棍,面色微微发黑,肤色健康,两步迈出大门,将手中木棍往地上一立,单手叉腰,望着抱头怪叫的岳少安,气势汹汹的道:“何人在此喧哗?”

听到声音不善,岳少安微微一愣,马上脸色一变,几步上前,一本正经的讪讪笑道:“敢问这位大哥是什么人,好生眼熟,似乎是那位名人,怎么生的如此帅气威猛,真是让小弟大开眼见啊——”

那人望了岳少安一眼,听他说话如此上道,不由得的多看了他几眼,将腰板挺了挺道:“算你小子有见识,我便是这京杭书院的护院,姓唐,名三!”

第007章 狐狸精,不要脸

望着唐三那得意的神情,岳少安撇了撇嘴,心道。

哦!原来是个保安呀!心中顿时将他鄙视了一番,保安有什么了不起的,摆着一副凶脸给谁看呢。

不过嘴上却道:“哦,唐大哥啊,久仰!久仰!幸会!幸会!早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当真是人中龙凤。再看这身材,魁梧硕壮,面色发亮,貌似潘安,简直帅的一塌糊涂——”

这话听的舒服,唐三被岳少安一顿马屁猛拍,顿时朗声大笑,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拍着他的肩膀言道:“哈哈——,这位兄弟真是好眼光,这都让你看出来了,不过我为人低调,你切不可大肆宣扬。哈哈——,我看兄弟你也不错,也是一副俊男之相,如果没有额头上这颗小头,就快赶上我了!”

我呸!老子比那潘安帅多了,这位保安仁兄脸皮之厚,当真是不一般啊,就这功力,当个保安真是可惜了,岳少安心中一阵的鄙夷,脸上却笑意更浓,搂着唐三肩膀道:“我怎么敢和唐大哥比,您如此奇人,小弟甘败下风,若说宣扬您可冤枉小弟了,唐大哥英明远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小弟在逍遥镇之时就听过您的大名了,那还用的着小弟宣扬!今日得见大哥本想好好请教一番,只是小弟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做讨饶了,改日一定再次拜访唐大哥,倒是还望唐大哥您不吝赐教啊——”

“那里!那里!兄弟客气了,既然你有事,就先办你的事去,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唐三重重的拍了拍岳少安的肩膀,大有相间恨晚,惺惺相惜之感。

“有唐大哥这番话,小弟我便放心了,先再次谢谢唐大哥了,小弟便先去忙了,咱们兄弟来日再见!”岳少安拱了拱手说道。

“兄弟请便!请便——”

岳少安嘿嘿一笑,拉起周小姐小手,便朝着书院里面走去。周小姐莲步轻移,微微一闪身,不动神色的将小手从他的大手中抽了回去,两人便并行着进入了京杭书院之中,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唐三的视线之中。

唐三依旧站在门口微笑,脑中深思,我难道真的这么有名?已经传到了逍遥镇去了?想着,忍不住自己又笑了起来。

一直站立在一旁的赶车大叔,看这岳少安和唐三侃侃而谈,一阵的发愣,这时安静了一会后,忽然想了什么,几步跑到门前大喊道:“公子,车钱!车钱还没给我呢——”

他这么一喊,那唐三一猛的醒悟了过来,我靠,这小子是什么人,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进入到书院了,急忙回头想要拦住岳少安,可一眼望去,大门之内的通道中已经是空空荡荡,那还有岳少安的影子。

唐三一跺脚,骂道:“娘的,让这小子给阴了——”

那赶车的大叔瞅了他一眼,扁了扁嘴,唉声叹气的走到马车边坐了上去,背影萧条,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岳少安与周小姐一路谈笑着左拐右拐的来到了书院的内院,周小姐对道路异常的熟悉,显然是以前来过这里,不一会两人便到了一间书房门口,周小姐转过头,对着岳少安道:“小女子已经到了,就不在麻烦公子了,这一路多谢公子照料,小女子感激不尽。请公子去忙您的事去吧!”说罢,甜甜一笑,嘴角微微上翘,贝齿被包含在樱红的朱唇里,粉嫩的香腮金莹剔透,微风轻抚,鹅黄色的淡淡长裙随风轻摆,柳枝般的纤细腰肢荡漾着,妙曼的身形,出尘的气质,透着一股恬静的文雅气息。

岳少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俊俏人儿,使劲的点了点头,回以一个微笑,一直望着周小姐进入了书房,才意犹未尽的独步走去,这京杭书院占地极大,岳少安走了许久却没见半个行人,心中微空,似乎丢了些什么。

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带着淡淡的荷叶清香,且有丝丝泥土气息参杂在其中,深深呼吸一口。岳少安头脑清爽了许多,这才想起她只是和他相约一年后京杭书院再见,却并没有说让他来这里具体做什么,一路之上岳少安也没细想这个环节,只是想着快些赶来,结果来了之后却又茫然无所,反而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了。

岳少安脑中思索着,信步游亭随意的四处走动着,不知不觉中便顺着那清馨的气味走了过去。

……

看岳少安离去,欣儿嚼着小嘴从屋后走了出来,狠狠的瞪了岳少安一眼,转而朝书房望了过去,骂道:“小姐还让我来给你安排书院报名的事呢,想不到你居然勾搭了个狐狸精。呸——”说罢,将手中的一封还未启封的书信撕的个粉碎。

原来欣儿那日离去,回去和殷雨倩将事情交代了一番后,殷雨倩便让她到书院来传书,为岳少安说情,好让他在书院安心学习,本来岳少安先行的,应该比欣儿快,但他乘的是马车,欣儿却是骑马而来,所以两人却碰巧相距不远。

欣儿先岳少安一步而至,正打算进去送信,却看到岳少安的马车也刚好赶来,便藏身在暗处等候,却让她见着了周小姐和岳少安一同进入书院的情景。

欣儿一时气极将那书信撕毁后,却猛然想起书信如果送不到,回去肯定要让小姐责备了,急忙又收拾碎片想要拼接起来,可凉风一吹,那碎片早已飞的七七八八凑不全了。再说,即便凑齐也不可能拼接的起来。

欣儿气恼的一跺脚,将手中的碎片尽数散了去,想着回去一定会被小姐责备,心下不由得迁怒于周小姐,一双眼眸盯着书房的门口道:“好个狐狸精,今日定要让你好看——”说着,几步上前,一脚将那书房之门踹开,大步走了进去。

书房之内,周小姐正收拾在收拾书本,忽见欣儿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急忙戒备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擅闯他人房屋?”

“呸——”欣儿唾了一口道:“你个狐狸精,不要脸,本小姐懒的和你废话,先吃我一剑!”

话音刚落,欣儿疾步上前,说是剑,却从袖中滑一来一把匕首,匕首长不到一尺,刃身发出霍霍寒光,显然是一把锋利无比吹毛即断的宝刃。匕首在欣儿手中就像活了一般,去向极快,才一个闪身,匕首便化作一道寒光直奔周小姐而去。

周小姐望着飞刺而来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心中暗暗吃惊,却并无惧色,身体瞬间紧绷,左脚微微向后一挪,让过匕首后,右手迅速击出,化掌为拳,粉拳猛的击在了欣儿的手腕之上。

“啊!”欣儿惊叫一声,霍然退了回去,揉了揉发痛的手腕,心下暗暗吃惊,刚才一时大意,居然险些将匕首脱手而出,对方的武功应该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得重新审视了对方。

周小姐一击虽然得利,却也不追击,面色依旧不变道:“你是什么人?”

“没看出来,还是个练家子!险些着了你的道!”欣儿面色微微凝重,收起了轻视之心,将手腕活动了一下,来回的走动了两步,双眼忽然锁定在了周小的身上,手中的匕首猛的一抖,化作点点寒光,右脚猛的一点地面,身体迅速前冲,左脚脚尖绷直,骤然踢向周小姐的小腹,同时匕首朝着周小姐那雪白的脖子滑了过去。

第008章 奇异的胸罩

周小姐秀眉微皱,后退一步,躲过欣儿踢来的一脚,同时左手再一次击向欣儿握着匕首的手腕。

美眸一瞥,猛然看到欣儿腰间的一块玉佩,心中一惊,右手骤然伸出,在欣儿腰间一扫,便将那玉佩抓在了手中。

欣儿一击不中,便又退了回去,看到自己的玉佩落入对方手中,顿时大急,喊道:“狐狸精,还给我!”

周小姐神色凝重的盯着玉佩,又看了看欣儿,黛眉紧皱着道:“这玉佩——是何人指使你行刺与我?”

“狐狸精,你勾引那岳公子,我便要杀你,什么谁指使我,快把腰牌还给我——”欣儿小嘴撅的老高,气鼓鼓的道。

“岳公子?”周小姐面露不解之色。

“少装蒜了,你和那岳公子一路同行,以为我不知么?”欣儿气极道。

望着欣儿的模样似乎不似做作,周小姐的眉头舒了舒,面色一缓道:“就是为此?”

“你以为如何?”欣儿道。

周小姐嘴角轻弯,面色一缓,居然笑了出来。

笑容自然清丽,面露一片温色,似乎能将冬日的冰雪融化一般。

美丽的脸庞更显艳丽高贵,但看在欣儿的眼中却理解为了狐狸精卖弄风骚。

周小姐笑了笑,言道:“原来是吃醋了,不过你大可不必,我和那位公子只是萍水相逢,顺道搭车而已,如果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他原来姓岳的!”

欣儿嗤之以鼻道:“鬼才信你呢!把腰牌还我!”

“拿去!”周小姐轻喝了一声,便将玉佩朝着欣儿扔了过去。

欣儿伸手接住,却愣了一下,对于对方居然这么简单的就还了回来,面露不信之色,不由得小嘴微张,朝着周小姐望了过去。

“你看这个!”周小姐从怀中拿出一快金色的牌子,在欣儿面前一晃道:“这次你该信了吧?”

“啊?”欣儿面露惊讶之色道:“你是——”

“好了,知道便好!不要说出来!你可以走了!”周小姐说罢之后,不再理会欣儿,径直朝着里屋走了进去。

欣儿的脸色一阵的变幻,最后咬了咬嘴唇,静静的走了出去,将门关好之后才快速的离去了。

……

岳少安顺着那气味走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片草地之旁。

“少爷,您慢点,小心摔下来——”忽然一个脆脆的声音传入岳少安的耳中。

岳少安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远处一个小湖悠然恬静的躺在那里,绿水泊泊,清澈异常,湖中荷叶漂浮,青绿色的荷叶旁边,湖水倒映着的蓝天白云清晰非常,微微风来,湖面微皱,鱼鳞般的波纹之上,阳光洒下,反射出点点光华,磷波微微,映出万紫千霞,煞是好看。

那小湖之旁一直连接到岳少安身边的,是一块宽广的草地,嫩绿的小草中,一个模样俊俏的小丫鬟正焦急的小脸通红,一双小手紧紧握着,面对着前方一男子呼喊着。

再看那男子,中等身材,相貌普通,一身白衣长衫,头戴一条公子巾,坐下一匹黑色的骏马正嘶叫着左腾右挪,似乎对骑在他身上的少爷异常的不满。

“小茹,别喊了,烦死了,看我怎么征服它!”那少爷双手紧抓着缰绳,屁股牢牢的坐在马鞍之上,甚为神气的对着小丫鬟道。

那小丫鬟被少爷训斥,虽然着急,却不敢再说话了。

少爷见丫鬟不再言语,更加来了精神。

哈哈大笑着双腿紧扣马鞍,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

岳少安看在眼里,皱了皱眉,不屑的瞥了一眼。

他小时候本是出生在内蒙古,虽然不是蒙古族的牧民,但对于骑马却不陌生。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时生活经历早就让他练就了骑马的本领,所以这一眼望下去,岳少安便看出那少爷对于骑马即便不是个外行,却也算不得精通。

再看那马匹,神骏非常,一对眼眸中似有神光湛然,一身的黝黑鬃毛隐隐发亮,四蹄粗壮有力,马首高高昂起,端的是一匹好马,但同时也是烈马,那少爷摔下来是迟早的事。

黑色骏马似乎对少爷的这副嘴脸极度的厌恶,只听的一声长嘶过后,黑马的两条前腿猛的一跃,高高举起,竟似人一般用一双后腿站立了起来。

接着,浑身一抖,马上的少爷便再也坐不住了,身体顺着马鞍滑落了下去。

少爷大吃一惊,不可一世的神情陡然间褪的一点不剩,整个人被吓的哇哇连声大叫,同时双手一阵的乱抓。

慌乱中,只听的“啪——”一声响,少爷的双手猛的拍在了黑马的屁股之上。

心中惊慌,他不由得用了全力,这一下出手甚重,那黑马吃痛,又是一声长嘶,猛然间前蹄落地,后蹄霍然抬起,用力的踢了出去。

“砰——”一声闷响传来,少爷的身体“嗖”的一下,便直飞了出去。

“救——”飞出去的少爷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直喊了一个救字,结果就听见“噗通——”一声,已然落入不远处的小湖之中了。

“少爷——”那小丫鬟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小手颤抖着几步并作一步跑了过去。那小湖并不是很深,而且少爷掉落的地方是湖边,水便更浅了。

“速来救我!救命啊!”少爷双手扑腾着喊了两声,呛了两口污水,却是猛地一蹬脚!一个踉跄站起来了……

小丫鬟急忙将少爷扶到岸边,他虽然喝了几口水,倒也没有大碍,不过那浑身上下湿的如同落汤鸡一般的模样,当真让人忍俊不禁。而且胸前还有两个马蹄印,就如同女子的胸罩一般,再加上那吓的微微发青的脸庞,让岳少安再也忍耐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兄台,你没事吧!”岳少安哈哈乐道,今天算是开眼了,人人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可今日这位仁兄的马屁拍的实在是逊到家了,拍了马屁还挨了马蹄,不过多出一副胸罩,到是让他赚了。

“哼——笑什么!”被小丫鬟刚刚扶上来,胸口火辣辣的疼痛,肋骨都仿佛折了一般,少爷面红耳赤的朝着岳少安瞪了一眼后,双手粗鲁地搓揉着胸口。面部表情拧成了一团,眉头微蹙“哎哟!哎哟!”地嚎叫着,叫声放浪。看得岳少安寒毛竖起,却又好笑非常。

岳少安心中着实觉的好笑,不过看他这副模样,咬了咬牙硬是忍住了笑意。“兄台不要生气,这驯马有时候也说运气的,一时失手也不是什么大事,这畜生端的是太过狡猾了一些,要不兄弟我将他驯服帮你出出气如何?”岳少安微笑着言道。

“公子不可,那马儿是严先生的——”小丫鬟话刚说了一半,却被少爷狠狠的瞪了一眼,急忙住口,接下来的话便不敢说出来了。

岳少安虽然看出了一些端倪,到也没太在意,轻移脚步走上前来,几步来到马儿身前,伸手去抓缰绳。

那马儿躲闪了一下,岳少安却紧跟上前一把将缰绳操在手中,猛的一按马鞍,身体霍然跃起,一个翻身便上了马背,那马儿受惊,一声长鸣,忽然四蹄齐跃,奔腾了起来,这次的动静比之少爷再其背上之时更加剧烈,腾、跳、跃、跑、急转弯、小腾挪,立双蹄——除了就地打滚之外,其他的招数全部都用了出来,但是岳少安如同粘在了马背上一般,任那马儿如何折腾,身体却始终牢牢的骑在马背之上,不曾有半点要落马的迹象。

第009章 严先生

就在岳少安斗的兴起之时,不知什么时候,那小丫鬟的身旁多出了几个人。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手摸着胡须,望着骑马奔驰的岳少安。

一双眼睛神采奕奕,神光隐现,眸光深邃如湖,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在老者身旁,一个秀丽的女子面色冷傲的站在一旁。

一件白色连衣长裙裹及脚裸,杏眼弯眉,纤鼻秀口,黑白分明的美眸注视着前方,妙曼的身影如雪山的孤雁,高傲而美丽,如凝脂般的肌肤白皙异常,微风中几绺秀发从面容划过犹如湖中倒映的杨柳轻摆,一身高贵脱俗的清丽气质显露无疑。

小丫鬟秀脖微转,忽然看到身旁的老者,顿时吓了一跳,惊叫道:“严先生——”

老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摇了摇头,小丫鬟便不敢再言语,秀足挪了挪,站到了老者身后。

少爷听到丫鬟的叫声,急忙回头,正要说话,老者瞅了他一眼,少爷只觉的混身的不自在,急忙双手捂住胸前的马蹄印,退到了一旁,低下了头,但一双眼睛却悄然漂起,望了那老者一眼,见老者并未看他,才长长的吁了口气,放下心来。

老者也不说话,静静的盯着草丛中的岳少安。

此时,岳少安正值兴起之时,对于一旁的来人毫不知情,依然和胯下的马儿僵持的不亦乐乎,不时还哈哈大笑,高喝几声,声音豪气干云,竟似驰骋沙场猛将一般,与他那清秀的脸庞和白皙的皮肤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融合的完美无瑕,那马儿或嘶、或鸣、或腾、或挪,也是欢快非常,兴致高昂,这一人一马,竟然勾勒出了一幅奇异的画面。就这样,笑声、喊声和嘶鸣声持续良久之后,马儿渐渐的放慢了动作,岳少安见时机已到,急忙一托马鞍,身形款款的落下马来,双臂抱着马儿的脖子轻轻抚摸了起来,左手手指将马脖子上的鬃毛慢慢理顺,马儿低鸣了一声,便安静了下来,脑袋还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岳少安微微一笑,便再次翻身跃起,又跳上了马背,这一次黑马却温顺非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岳少安小腿一夹马腹,那黑马便纵蹄长奔,身影宛如腾空驾风一般,异常的平稳,岳少安只感觉双耳忽忽生风,一旁的树木快速的后退,身下却感觉不到一丝的颠簸。

岳少安双眼一亮,好马啊,简直他娘的比高级跑车还平稳,这备震,啧啧,真是太好了,就是现在手中拿上一杯水也洒不了啊——

岳少安心中一乐,哈哈大笑着驾马绕湖狂奔了几个来回之后,才意犹未尽的跳下马来,在马儿身上抚摸了几下,只觉的手上沾了微微的汗渍,抬手一看,那黑马的汗液居然也是黑的,岳少安心中莫名,正在奇怪之时,忽然“啪啪——”的掌声传了过来。

老者拍着手缓缓而行,走近之后,微笑着道:“这位小友的骑术果然非同一般啊!”

岳少安闻声回头,只见一个年约六十岁左右的老者,满身书卷气息,却又透着淡淡威严,睿智的目光扫来,居然让人立刻产生了亲近之感,眉宇间正气盎然,一身儒雅的淡装不见丝毫高贵装饰,却又透着隐隐贵气,岳少安一望,便知面前的老者不是普通人,急忙谦虚的道:“老先生过奖了,小子只不过是略同马术而已,至于那骑术却是一般,不值的先生如此称赞!”

“小友过谦了,这黑焱马是我一老友相赠,脾性高傲的很,我都很少骑它,一般人更是因为想驯服它而吃了大亏!像小友这般驾轻就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说罢,老者望了一旁的少爷一眼,少爷急忙低下了头,不敢抬起。

原来这马是这老头的,别是来找麻烦的吧,岳少安心中虽然惊讶,但面色不改,一本正色的道:“惭愧!惭愧!小子只是将着马儿看做朋友一般,自然和他更容易亲近一些,至于驯服,却没这手段的,今日看着马儿神骏,一时没能忍住,冒昧骑乘先生的爱马,还望先生不要怪罪才好!”

“小友这番言论倒也奇特,到让老朽长了见识,看小友也是个爱马之人,这爱马之人乘马,怎能怪罪,无妨,无妨——”老者微笑道。

岳少安心中奸笑了几声,他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早就练就的炉火纯青,三言两语便将这偷骑人家马的龌龊之事,说的情真意切,一副爱护动物的样子。和这老者谈话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畅快之感,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看了看手上沾着的黑色汗渍,忍不住问道:“小子还有一事不明,想向先生请教,不知这马儿为什么流出的汗水是黑色的,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哦,小友可知汗血宝马?”老者问道。

老子在电视上早看过了,怎么能不知道,岳少安暗暗的嗤之以鼻,脸上却是一副请教的模样言道:“可是那出汗如血的大宛名马?”

“正是!”老者似乎看穿他的心思一般,淡淡笑道:“这黑焱马便如那汗血马一般,只是脚力却要比那汗血马要更胜一筹!传说黑焱马本是由云中黑龙与汗血马所配而生,不过这多为山野之谈,不信也罢!”

“哦——原来如此,小子受教了!”岳少安点了点头,这次却是诚心了许多。

“严先生!严先生!应师会就要开始,院长让我请您过去观看!”远处一人匆匆跑来言道。

“我还有事便不去了,你让院长不必等我!”严先生依然满脸微笑,只是声音却淡淡的道。

那人恭敬的称了声是,后退了几步,便要转身离去。

这应师会是什么东西?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去看看,岳少安心念一动,急忙叫住来人道:“那位兄台等等,我也去参加这应师会!”

那人疑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严先生,不知该不该带他去。

严先生惊疑的看了岳少安一眼道:“我还道小友是那科的学子,原来另含高才,到是老夫走眼了!”

岳少安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对这应师会是个什么玩意都不知道,只能保持沉默,以不变应万变,等到场再说。

严先生见他不说话,便当他默认了,对来人说道:“这是我结识的一位小友,你便带他去吧!”

那人点了点头,顿时看岳少安的眼神也不一样了,恭敬的道了声:“公子请!”

岳少安点了点头,和严先生道了个别,便跟着来人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严先生身边的那个女子,只是那女子至始至终都未曾正色看他,除了对他脑袋上的那个包多盯了几眼之外,便再也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和那老者分别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疾走而行,一路之上在岳少安旁敲侧击的询问之下,便知那应师会原来是京杭书院招聘教师的面试会,知道了是做什么的,心中便安定了不少,只是这京杭书院非比寻常,这次招收的又是*巧计这般次等学科的先生,其中的水分参杂了许多,大多都是被人推荐而来,真正的有学之士也不知能有几人,就着那人的话语岳少安心中思量道。

两人行不甚快,不一会儿,便来到应师会的现场,让岳少安吃惊的是这应师会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和他出生的那个年代的招聘会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根本没有那严肃的气氛,更没有穿西装打领带,黑着脸的人事部面试人员,远远望去,只见应师会的人群中,一个个衣着飘逸,三五成群,谈笑风声,虽然身形体态多样,高矮胖瘦不一而足,且神情各异,但现场的气氛却异常的祥和,与其说这是招聘会,还不如说成是文人聚会的场所。

第010章 应师会

岳少安双目扫过周围的环境,各种花草树木争相辉映。

青柳依依,湖水淡淡,却是一处风景极好的花园。

在小湖旁一座神态逼真的假山下,几个神采奕奕的老头手拿折扇,口品香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岳少安心中咒骂不已,娘的,太奢侈了,每走几步就一个人造小湖,挖这么多湖有个屁用,浪费,浪费啊——这是书院还是公园?老子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反正打算待在这里,此处风景秀丽到也是个不错的场所,想到这里,心中便释然了许多,管他呢,又不花老子的钱。

“公子,这边请——”

岳少安答应一声跟着那人径直走到了人群之中。

“哦,这位是谁举荐来的?”一个老头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望着岳少安问道。

“我——”

岳少安刚要说话,只见带他来那人,在老头的耳旁小声嘀咕了一阵,那老头听罢神色一变,和周围的几人商量了一气之后,顿时露出了一个微笑,一张褶皱的老脸凑上前来言道:“这位小兄弟一看便知是饱学之士,今日的考核你便不用考了,在一旁歇息一会儿,待会儿他们考完你便直接上任就是了!”

“呃——”岳少安愣了一下,我靠,这么简单,亏老子一路上还担心了半天。岳少安吁了一口气,大大咧咧的走到一旁的空椅上坐了下来,“唰”的一声,将手中折扇打了开来,也学着别人轻轻扇动了几下。

听到老头的言语,再望着岳少安的模样,一旁同来应师的其他人都停下了言笑,脸上挂着不满的神情。

“院长?怎么能厚此薄彼——”人群之中一个俏丽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一袭青绿长衫,淡淡的月眉,丹凤眼,挺翘的小鼻,皮肤细腻,酥胸丰满,*顶翘,小脸晶莹剔透,只是微微带着薄怒之色,她这一出声,便引来无数的目光,目光中有羡慕,有嫉妒,有欣赏,还有爱慕的,更有甚者,口水都流了出来。

岳少安对美女的免疫力本就不强,望着她那俊俏的模样,眼前也是一亮,心中嘿嘿一笑,看来这京杭书院果真不缺少美女啊,来这里还真是来对了,就冲着这个,老子便住下不走了!只见那女子望了岳少安一眼,小口一张言道:“这位公子也是刚来吧,之前听院长的口气似乎还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一点不查便直接通过,这让我们这些人如何信服,怕是传了出去坏了京杭书院这块招牌!”

“是啊——”

“如何信服——”

人群之中顿时有人附和道,美女的号召力还真不是盖的——

岳少安一看这阵势,心中顿时恼怒,妈的,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人家老板都说通过了,你们插什么嘴,老子最烦这打小报告的。

“田姑娘有所不知,这位可是贵人举荐,学识和人品应该不会差,那位贵人的眼光独到,慧目识杰无数,品行更是绝对信的过!”院长听她们提到书院的名声急忙解释道。

“啪——”一个中年男子合上手中折扇,上前几步道:“院长还是不要太武断的好,那位贵人咱们暂且不说,现在道貌岸然的伪学之士大有人在,只怕那位贵人也会受其蒙骗,不考察便直接通过怕是于理不合,且对我等不公!”

妈的,说了半天,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你心中嫉妒,恨不的别人讨了便宜就明说,他娘的,老子最瞧不起这样的人,岳少安心中狠狠的将着中年男子鄙视了一番,轻哼了一声,嘴角还挂着一丝不屑的微笑。

那人看在眼里顿时恼怒非常,双眼盯着岳少安道:“兄台要是不服大可过来比试一番,若真有才学,我等自然服气!”

切!和你比什么,比肌肉?比身材?比帅?你小子行么?岳少安冷笑一声没有搭话。

那人见他神情傲慢更是气的脸色通红,转身对先前说话的女子道:“田小姐,请您出个楹联让他对上一对,如若对不上来,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坐在那里!”

田小姐望向岳少安,见他同时对视而来,且面色不善,而且一双贼目滴溜溜乱转,盯着自己的酥胸上下打量,不由得柳眉一皱言道:“小女子观望许久,见公子也似有才之士,便想请教一番,还请公子不吝赐教!”说罢,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岳少安等他发话。

岳少安心中有气,却也知道这帮人如此相逼,怕是蒙混不过了,便脸色一暗道:“既然小姐请教,那我便赐教你一番吧!”说着,他还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先前说话那人顿时鼻子都气歪了,这人怎么这般可恶,人家说句客套话托他一下,他到好,稳坐莲台,高高在上,却不下来了。

田小姐也是错愕一阵,没想到他居然会顺干而爬,倒是让他占住了便宜,只是话一出口,也不好争辩,与其这样浪费唇舌还不如用真才实学将他痛痛快快的打发掉为好。她莲步轻移,缓缓渡了几步道:“那厅堂之上的雪中之梅,大家可曾看到?”

众人闻声齐向一旁的厅堂望去,只见那厅堂中央正挂着一副白雪寻梅的古画,都点头称是,田小姐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的目光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之后,才婉婉言道:“我便以这画中之梅为题出一副上联,请这位公子作对!请公子听好——”说罢顿了一下吟道:“风花雪月藏不尽——”

众人听罢,齐声叫好,上联以梅为题,却不含梅字,且平仄韵声,虽然不是什么绝世之对,却也算的一副美联,目光顿时集中到了岳少安身上,都在看他能否对出下联。

妈的敢阴老子,要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老子非抽你丫的不可,他心中气恼,双眼上下打量着田小姐,而且在胸前停留了许久,目光狠狠的盯了过去,仿佛要看破衣衫一般,只到那田小姐面带红霞双手不自觉的遮掩了一下酥胸后,才哈哈大笑道:“这有何难,这位小姐应画,我便应这景,对他个——异路春风谱良辰!”说罢,趁着众人不注意又盯着田小姐的酥胸*刮了几眼,还舔了舔嘴唇。

别人听了这下联只觉的工整,意境也尚还算可,可田小姐听得后面“谱良辰”三字,再望着岳少安那色迷迷的眼神,心中感觉却和他人不一样,只见她羞怒交加却又不好出声,一双小手紧紧攥成两个拳头,轻啐一口,好一个下流胚子,一咬贝齿道:“这位公子果然饱学,恐怕那额头上的另一颗脑袋也全都装的是学识吧,公子这样的奇人还真是千年难见,小女子便以这偶遇再做一联,请公子作对——千年难遇千年遇!公子请作答!”

众人听完田小姐言语,再看看岳少安额头上红肿的包,如何看不出来那是碰撞而来,见田小姐以这包为由作这上联,而且是个回文联,佩服田小姐才情之余,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觉的这女子果然伶牙俐齿取笑起人来也这般有学问。

岳少安却脸不红心不跳,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田小姐身旁嘿嘿一笑道:“小姐真是好才学,只是这视力却不怎么好,我这额头之上明明是刚才不慎撞起的包,却被小姐看成是颗头,莫非小姐见过我另一颗头不成?”他这话虽然说的隐晦,但在场的男子多是风流人物,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暗意,都呵呵乐着望向了田小姐。

第011章 一夜思春一夜春

田小姐脸色羞红,狠狠的瞥了岳少安一眼,贝齿一咬下唇转过了头去,不再看他。

岳少安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呵呵一乐又转身走到她的面前道:“既然小姐以你我相见入联,那么我便以我你相见对下联吧,我便对一个——‘一夜思春一夜春’,小姐以为如何!”说着大手一探,不动声色的摸了一下田小姐的小手。

田小姐一惊,急忙向后退了几步,脸色羞的通红,满脸的红霞如同映红了半边天际一般,仿佛能滴出水来,凤目圆睁,樱唇颤抖,卑劣!下流——,心中羞恼交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好诗,好诗!”啪啪的掌声传了过来,声音拖沓连带,似乎手掌沾了水一般。说话之人面色怪异,嘿嘿怪笑着,满脸的淫邪之意。

众人听到这突来的话声,忍不住都嗤之以鼻,这人怎么这般的没有学问,明明是楹联却被他说成了诗,但仔细一看那张满脸淫笑的脸,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是个*——

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岳少安也随着众人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说话之人双手环抱胸前,一身湿漉漉的长衫,遮挡在前胸的胳膊下面隐隐显露出两个被马蹄踢出来的“胸罩”,身旁还跟着一个俏丽的小丫鬟,不是那少爷,还能有谁。

只是让岳少安不明白的是,这小子怎么也来了,而且来的这么急,衣服都没换一件。他微微一笑,上前一抱拳道:“兄台果然好兴致,这避暑的方法倒也别致,真是令小弟大开眼界。”说着,一双眼睛瞅他那还在滴水的长衫,上下扫视了几遍,又道:“没想到小弟信手拈来的拙作能让兄台欣赏,仔细一想,确实是好湿——好湿——”他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听在众人的耳中,顿时又惹出一番哄笑之声。

岳少安调笑,少爷鼻子轻哼一声,心道,你以为我和你这个愣头青一样,在那严先生面前还能苟言谈笑?若不是为了找个借口溜出来,我会来这鬼地方?不过看这小子的“佳作”意境还算不错,也算是个同道中人,便不和他计较了。

少爷望了岳少安一眼,见他正好也看了过来,一对眼眸满是邪邪的笑意,冲着少爷眨了眨。少爷侧脸看了看一旁的田小姐,又看了看岳少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不过这一身湿漉漉的衣服确实不怎么好看,少爷也无心长留,也不与岳少安搭话,转头对着小丫鬟道:“小茹,我们走——”说罢,大步迈开,率先走去,小丫鬟紧随其后,不一会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外。

一旁的一个年轻公子将这一切尽数收到了眼里,踏前几步,挡在了田小姐和岳少安身前冷冷的瞥了岳少安一眼,草草的道:“小子——你太过狂妄了,让本公子给你出一联,看你能否对上,孝弟忠信礼义廉,你可能对出下联?”说罢,一脸悻悻之色,仿佛拿出了看家宝物震场一般,望着岳少安的眼神中透着一股鄙夷之色。

这联出的太过狠毒,孝弟忠信礼义廉,唯独缺少了最后的耻,意思是骂岳少安无耻,众人如何听不出来,眼睛都望向了岳少安,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神色鼓励,还有人抱着看戏的心情,神态各异,不足而一。

岳少安一眼望去,只见面前之人,肥头大耳,特格丰满异常,身高五尺,腰围五尺,不由的叹道,好一个猪头,心中窃笑一声后,缓缓走到一旁,弯下腰在地上拔了八根青草出来,数了一遍便将那最后一根扔了出去,把手中的七根青草递到那猪头公子面前,一言不发。

猪头公子哈哈大笑了一声道:“对不出来么?用这小儿把戏来求好?哼哼——对不出来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在各位面前给田小姐道个歉,然后再恭恭敬敬的叫我一声先生,我便饶过你,放你离开这里!”

“哈哈——”岳少安大笑了起来,直笑的前俯后仰,众人皆不明所以,不知他为何发笑,相互看着却无一人说话。

猪头公子见岳少安笑个没完,神色一冷道:“快快对来,别装疯卖傻,以为这样就可蒙混过关——”说到激动处竟然口水飞溅,犹如骂街的泼妇一般。田小姐一连使了几个眼色都没止住。

“无知——”岳少安说了一声,便将手中的青草扔到他的脚前,微微摇头,缓步行到坐椅之旁坐了下来。

“你说谁无知?”猪头公子恼羞成怒竟追了过去,一副不说清楚誓不罢休的模样,竟似要将岳少安生吞活剥一般。

“这位公子不要过激,人家早已经对了出来,只是不忍折你的面子才没有说明,你这样苦苦相逼又是何必呢!”连院长都看不下去了,出声言道。

岳少安才没那么好心,只是懒的浪费口水和这猪头公子说明而已,院长既然解释,他也乐的清闲。

“对了出来?他一句话没说,怎么说是对了出来?院长可要给我个交代。”猪头公子脸色通红,显然是气的不轻。

“你看看脚下刚才那位公子扔下的青草便知了!”院子轻言道。

猪头公子扫了一眼,道:“七根青草而已,和下联有什么关系?”

“这七根青草,便应了那‘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数字,于你的上联‘孝弟忠信礼义廉’刚好成对!”院长耐心解释道。

“一二三四五六七?这也算对联?什么玩意!”猪头公子胸中憋屈,觉的院长包庇那小子,大感不服。

周围人群尽皆满脸疑惑之色,相互对望,只有那田小姐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变,一张俏脸惊的全无血色。

“哎!”院长轻叹一声,看来这上联应该不是他本人想出来的,不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了,他怎么也应该明白了吧,本来不想将话说的太名,以免让他难堪,但看这样子,如果不说明的话,他还真的纠缠上没完了。院长指了指先前被岳少安扔掉的那根青草道:“公子莫不是忘了那被扔掉的第八根青草了?”

众人恍然大悟,好一副下联,一二三四五六七这七字下联看似杂乱,但结合上岳少安之前扔出去的那第八个青草,顿时便不一样了。

猪头公子却依然满脸不屑的哼了声道:“青草便是青草,管他第几根,和这下联有什么关系?”

“这忘了第八根青草便是——忘八,众人皆已明了,公子怎么还这般执着?”院长摇头兴叹道。

话到了这个份上,就是再傻的人也明白了过来。

猪头公子的上联是:孝弟忠信礼义廉,引无耻之意。

岳少安对的下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引王八之意。

这下联既简单又辛辣,而且岳少安却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更是棋高一筹,众人大声叫好,望向岳少安的眼神也都不一样了,再也没有了轻视之心。

那猪头公子喃喃道:“忘八,王八——”叫出这两字之后,脸色大变,红的和猪肝一般,这次却不是因为发怒而红,而是羞愧而赤,急忙折扇一展,挡在了胖脸之前,低着头蹿出人群,急行而去了。

【今天是周末,下周一就要冲榜了,小墨在这里求一下票,希望喜欢《宋师》的朋友能支持小墨一下,投几张红色的票票,收藏一下,你们的支持就是小墨最大的动力!小墨拜谢!!】

第012章 我是正人君子

望着那猪头公子急急而去的样子,众人哄堂大笑。

笑声爽朗,传遍四野,惊飞了一旁小湖之上飞掠而过的水鸟,留下一串串倒影在湖水中的身影,柳条摇摆划过丝丝微风。

笑声过后,气氛松弛了下来。

田小姐站在人群之中神色尴尬之极,面颊微微发白,小嘴紧闭,小手揪着裙角轻轻撕拽,美眸扫过岳少安的身影,微微发红,眼眶中泪水打转,却使劲忍住没有落下来。

月牙儿般的弯眉低垂着,妙曼的身影此刻显得有一丝荒凉,独自站在那里,身影柔弱如风中的杨柳一般,宛如画卷中的女子美的让人心疼,让人忍不住生出我见犹怜的情绪。

岳少安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微叹一声。

唉!老子就是见不得女人哭,对美女的免疫力太低了,找个机会应该加强锻炼。

想着这些,他缓步来到田小姐的身旁,轻声细语道:“小姐莫要生气了,刚才也是形势所逼才对小姐无礼,在下在这里给小姐道歉了。”

听着他语气温柔,田小姐心中顿感委屈非常,美眸中的泪水再也忍受不住,唰的流了下来。

银牙轻咬着嘴唇,努力的让自己不发出声响,小鼻子不断的抽搐着,发出轻微的声音。

岳少安嗡的一下,头就大了,怎么不道歉还好,一道歉反而哭出来了,女人太奇怪了。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已经道过歉了,你怎么还哭?不要哭——不要哭——”

岳少安一拍脑门,急忙的伸出手,想为她擦干俏脸上的泪痕。

田小姐莲足轻移,躲避了一下,小脸微抬,一双美眸望着岳少安的双眼,见他目光真诚,满脸焦急之色,是真的担心自己,不由的面上浮出一丝红晕,玉手轻轻拭擦一下脸上的泪珠轻声道:“多谢公子,月玲没事!”

“不谢!不谢!不哭就好——”岳少安长长的吁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

这人虽然口无遮拦,说话重些,但才情洋溢,且心肠耿直,到也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

田小姐心中将岳少安评价了一番,双眼却不好意思再看他,小手在微红的香腮上擦了擦,将头低了下去,乌黑如瀑布般的秀发滑落香肩,遮挡住了大半张脸。

美足连动,躲进了一旁设立的避暑帘帐之中,让其他人再也看不到她那梨花带雨般的怜人模样。

“大家现在对这位公子的才学应该没有什么异议了吧?如果没人再说什么,那么我们便定下来了,这位公子将正式成为我们书院新的先生。”院长宣布道。

众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在了岳少安的身上。

虽然岳少安楹联对的巧妙,但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岳少安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当然还有人心中不服。

在一旁闲坐着喝茶的一个老头此时却站了出来,冷哼一声道:“以一巧舌欺负女子算什么本事,真正的育人授业者岂能只凭几句楹联了事,如果真有些本事的话,何不在做些诗词来以正视听,也好让其他人心服口服!”

那老头口气生硬,满面怒容,气势咄咄逼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岳少安,似乎是要将他活活看死一般。

院长望着那老头,面露不快,脸色一沉道:“田程,你是负责书院学子行为规矩的,这招募先生的事,似乎不归你管吧!再说这位公子是那位贵人介绍来的,学识和人品本来就应该姓的过的!”

众人听完院长的话,一片哗然。

“他就是那个被学子称为黑面阎罗的田程?”

“我还以为他是个中年人呢,没想到年纪这么大了?”

“什么是黑面判官?”

“这你都不知道?他便是负责惩罚那些犯错的学子的,记的有一年一个学子因为调皮而在玩耍时撕破了一个女子的裙子,大冬天的被关在冷屋中一天一夜,差一点就冻死了——”

“这还是轻的呢,还有一次一个学子因为悄悄的在他背上画了个乌龟,被罚掏厕所,结果掉了进去,差点没淹死,现在那个学子还有个外号,叫金甲天神……”

人群中七嘴八舌的一阵议论,岳少安听在耳中,便明白了,原来这个老头的职能便如同以前读书时学校里的教导处主任啊!

那个叫做田程的老头面色微微一变,随即看到岳少安一副无关紧要的表情又是怒从心起,神色一怔,对着院长道:“院长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话虽如此,但有人提出了异议,我怎么能不重视起来,这可是关系到书院的名声大事,不能不管的!”

院长见他又将书院的名声这事抬了出来,便不好再说什么了,按捺一下,坐了回去。

“伯父——还是算了……”田小姐忽然言道。

但话还没说完,便被田程给堵了回去,只见田程淡淡的看了田小姐一眼道:“玲儿,没你的事!”

田小姐被训斥,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岳少安一看这阵势,霍然明白了过来,原来是欺负了小的老的出来的,他娘的,真是别人生孩子,你的肚子痛。人家小姐都说没事了,你这老头跟着起什么哄啊——

“怎么,你是没听的我的话么?”田程见岳少安没有动静,便又厉声问道。

岳少安望了望院长,见院长对着他鼓励的点了点头,顿时便觉的底气足了许多,瞥了田程一眼道:“没兴趣——”

“你——”田程什么对策都想了,想他出什么题,做什么诗,怎么批他,甚至把他抬出那位贵人该怎么应付都想到了,却怎么也没想到岳少安回答的这么干脆,猛的一时懵在了那里,直到过了一会才缓了过来,气极道:“你是怕了,还是没有学识做不出来?”

岳少安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每日吟诗作对,这本是消遣,如何能将这作为考核授学的标准?”

望着岳少安那张英俊的脸庞,田程觉的极其的厌恶,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仿佛是发自本能的。

是嫉妒?不对,年龄相差这么多岁嫉妒他什么?

是偏见?更不对,第一次见面怎么会对他有偏见呢?

田程仔细想了一先,在心里拍了拍胸口,恍然大悟,对了,是下流!看着他那副下作的模样便如同年轻时和自己抢女人的那个小子。

说话,动作都是那么的下流,没有一点高尚可言,但却每次都能吸引女人们的目光,这是田程缺乏的,也是他最痛恨的。

我是正人君子,天生便是这些人的克星,下流的无耻之徒将会被我的正义所压倒。

心中想起这些,此时听着岳少安的言语,顿觉更加的难听了起来,隐隐的连身体都觉着有些不舒服。

田程随即冷哼一声道:“哼!那你认为该如何,莫不是学问不济,做不出来,而用此搪塞吧!”

岳少安望了他一眼,看着田程的眼神,便大概了明白了,这老小子指定是要和我对着干了,当下也不在客气,眼神渐渐的凌厉了起来。

缓缓迈了几步道:“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这传道便是教授学子们怎么成长,竖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让他们明白是非曲直,做人的道理,端正自己的行为品行,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而且,这其中有人行差踏错还要负责纠正,告诉他们那些是对的,那些是错的!做为一个合格的先生,不单这样,且需要注意提高他们从生活学习到身体整体的一切,这才是最重要的!”

第013章 捏不破的蛋

说罢之后。岳少安顿了一下,语气一转。声音凌厉地又道:“至于你说的那些吟诗作对,这些当然也需要,但这只是授业中的一部分,但你却用这来作为衡量一个为师者的标准,当真是打错特错。把吟诗作对放做主体,整体教他们怎么风花雪月,不学无术便是你的目的么?看来,做为一个先生首先你自己就不合格,你凭什么来考量我?”

田程气的脸色铁青,做为书院的先生多年,什么时候让人这样的贬过,顿时急怒攻心,用手指点的岳少安道:“强词夺理,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么?”岳少安淡淡的道:“那么,我问你几个常识性的问题,看看你能否答的上来,如果答的上来,那么我便承认你是一个合格的先生!”

田程已经被岳少安牵着走了,本来是他考越岳少安的,现在却变成了岳少安考他了,只是他此时气恼,却没有发觉,脸色一沉,怒喝道:“快说——”他带气而吼,声音极大,这突来的一下,将做在他身边的几个老头猛的吓了一跳,险些将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

岳少安看在眼中,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太阳是中午距离我们远呢?还是早晨距离我们远?”

“啊——”众人一听这个问题,都傻了眼了,这不是明摆着刁难人么?两小儿辩日这文流传甚广,大家都是读书人,当然知道,这是连孔老夫子都回答不上来的问题,田程怎么能答的上来。

果然如大家所料,田程正张脸都黑了起来,似乎是在昭示着他那黑面阎罗的绰号一般,冷冷的望着岳少安道:“既然是你问的问题,那你一定知道答案了?”

“这个你先不用管,你回答便是!”岳少安道。

“哼!”田程哼了一声道:“本来便没有答案的问题,如何回答?”

“谁说没有答案?”岳少安轻蔑的瞟了他一眼。

田程道:“有答案,那你说出来!”

“那意思是你答不上来了?如果你说你答不上来,我便告诉你答案!”岳少安用的是完全回敬的方式,咄咄逼人的道。

田程面色一沉,本想说自己答不上来,将这个难题反推回给他,但又怕岳少安真的知道答案,那么到时候这面子上却怎么也放不下来了,踌躇了一气,依然是一言不发。

但一旁的众人们却不纷纷议论的起来。

“很明显没有答案的,这不是成心为难人么?”

“就是!本以为他还有些见识,却也不过是个投机取巧之辈罢了!”

……

听着众人的议论之声,田程猛然觉的信心百倍,凌厉的气势顿时激发了出来,眼眸一扫,道:“我便是答不上来又如何,你答的上来么?”

“那是当然!”岳少安轻笑一声道:“其实这本就没什么难的,当年孔圣人答不上来也属于正常,因为他精通的是学问,而这却更向生活常识!其实并没有远近这么一说,早晨和中午的太阳距离我们的远近是一样的。”

岳少安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哗然,众人杂七杂八的议论纷纷,田程更是对着岳少安摆出一副“你胡扯”的架势,连声道:“荒谬!荒谬!简直荒谬之极,如果距离是一样的,那么为什么早晨的太阳会显得大一些?”

岳少安轻轻的按了按手示意众人安静一些,直到人群中的杂草之声减小之后才道:“这个道理其实很明显,为什么早晨的太阳看起来较中午时大呢?这只是视觉的差误、错觉。同一个物体,放在比它大的物体群中显得小,而放在比它小的物体群中显得大。同样道理,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来的背衬是树木、房屋及远山和一小角天空,在这样的比较下,此时太阳显得大。而中午太阳高高升起,广阔无垠的天空是背衬,此时太阳就显得小了。”

其实,同一物体白色的比黑色的显得大些,这种物理现象叫做“光渗作用”。当太阳初升时,背景是黑沉沉的天空,太阳格外明亮;中午时,背景是万里蓝天,太阳与其亮度反差不大,就显得小些。不过这些话岳少安此时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因为即使说了,他们也不一定听的明白,反而有可能更加的糊涂。

“那中午的太阳为什么要比早晨的炎热?”田程还不死心的道。

岳少安摇了摇头道:“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明白么?中午的气温较早晨高的原因是,在夜里,太阳照射到地面上的热度消散了,所以早上感到凉快;中午,太阳的热度照射到地面上,所以感到热。”

当然在这当中还有直射还斜射的问题,不过此时有这个积热升温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没有比较再解释这些。

众人听罢个个面面相觑,仔细一想还真是这番道理,虽然也有人不相信,但却想不出反驳的话语,一时周围整个静了下来,田程更是圆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岳少安又道:“这本是常识,仔细想一下便能想清楚,那太阳本就在天上,天有多高?我们不清楚,那么太阳离我们多远?你们清楚么?”

众人配合的摇了摇头。

“远到连距离都不清楚的太阳,你说中午和早晨离我们的距离偏差会有多大?即便是有偏差,那么在这么大的距离之下也就可以忽略不记了!”

说罢,岳少安又走到院长旁边笑着道:“院长先生,能不能帮我拿几个鸡蛋过来?”

院长虽然脸露疑惑之色,却也没有细问,吩咐了一声,没过多久,便有人将鸡蛋拿了上来。

岳少安拿起一颗鸡蛋,走到田程身旁道:“田先生,如果你按着我的要求去做的话,我说你连这颗鸡蛋都捏不碎,你信么?”

这次没等田程说话,众人一下子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这分明是蔑视!”

“不对,是找茬!”

“即便是读书人,也不可能连个鸡蛋都捏不碎吧!”

“是啊,即便这个读书人已经老了!”

“嗯,即便这个老读书人是黑面阎罗!”

“对,即便黑面阎罗很讨厌!”

“还恶心——”

“哼——”见人群之中说的话越来越不像了样子,田程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

众人听到冷哼之声后,都闭上了嘴。

田程向前迈了一步,接过岳少安手中的鸡蛋后,瞥了他一眼道:“你说怎么捏?”说罢,暗地里,使劲的活动了一下手关节,打算一会直接将鸡蛋捏暴,然后给岳少安一个下马威。

“很简单,只要将鸡蛋的两个尖分别附在母指和食指上,然后将胳膊伸直,用这两个手指使劲捏即可。”岳少安说完后,将鸡蛋在田程的手中摆放好了位置。

“可以开始了么?”田程问道。

岳少安微微一笑,道:“请!”

人群中,无数的目光集中了过来。

全部都等着看鸡蛋被捏到的那一幕,但等了许久,只见田程的额头已经微微见汗,鸡蛋却依旧完好如初,没有半分要破裂的迹象。

捏到最后,田程的手指都酸了,正条手臂都在微微的颤抖,不得不放下了手来。

“你用了什么妖法,鸡蛋怎么可能捏不碎的?”田程虽然心中不服,但脸上的疑惑之色甚浓,他心中一口咬定是岳少安捣的鬼。

岳少安望着田程那张黑脸,心中明白,这个老头一直在这里胡搅蛮缠,总会让自己露出破绽的,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留在书院了。

等想个办法对付他才行,岳少安心中焦急,不由得来回渡着步子。

忽然,他圆珠一转,露出一了一个笑容,乐出了声。

第014章 没有衣服

岳少安看了看田程。

嘿嘿坏笑一声,道:“其实没有什么妖法,您这样……”说着岳少安指挥着田程重新拿好了鸡蛋,这次却不是两个尖端对着的,而是平放着的。

“哎,对了,你要将眼睛、鸡蛋、太阳三点连在一起,用眼睛透过鸡蛋看太阳,要使劲的看,然后你一边看,一边捏鸡蛋便明白其中的道理了。”岳少安在一旁偷偷窃笑着,忽悠田程道。

田程此时对这鸡蛋为何捏不破甚是好奇,也不疑有诈,摆好姿势后,受伤猛的一用力。

只听的“啪!”一声轻响。

鸡蛋应声而破,蛋黄和蛋清瞬间倾泻而下,直接灌入了田程的眼睛之中。

接着,又顺势而下,将整张脸和衣服都糊满了。

众人一看田程的模样,却也顾不上想为什么现在鸡蛋却能捏破了,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田程现在脸色也已经看不出来了,整个都被鸡蛋的汁液所包围了,急忙狼狈的被人搀扶着回去换衣服洗脸去了。

“诶,为什么这次鸡蛋就能捏碎了呢?”人群之中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岳少安笑了笑道:“这其实很简单,只是点和面,点和点的关系。用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吧,一根针,你将手指对着它的针尖去摁,那么手必然会受伤,而针却没有事。但是,如果你将手指对着它的中间摁下去呢?”

“哦!”众人顿时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惊呼声。都是读书人,心思灵活,给一个提示便全然明了。

明白了这个道理,同时却也明白了刚才那“黑面阎罗”是被岳少安故意整了,不过他名声不好,在书院中也没什么人愿意维护他,即便知道了,众人也只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过了这个环节,终于安静了下来。

院长微笑着,对岳少安点了点头道:“公子,恭喜你加入京杭书院!”

院长的话音刚落,众人便明白了,此时即是便傻子也听出了是什么意思,如果说之前有些人对岳少安还是隐隐有些敌意的,不过被黑面阎罗这么一闹,却已经没有了。

众人不由得都拱手抱拳,以示祝贺。

岳少安还礼后,见这应师之事已经定了下来,便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和一帮酸儒们待在一起确实让他觉的浑身的不自在。

再者一旁那姓田的丫头万一再来个眼泪汪汪水漫洛河的样子,真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岳少安轻咳一声对院长道:“院长先生,既然定了下来,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院长点了点头,喊道:“王宣书——”

只见带岳少安前来的那人几步上前应声道:“院长有何吩咐?”

“你带这位公子,哦,该叫先生了,你带这位先生安排个住处,然后将名册填一下,给我带来!”院长吩咐道。

“是!”王宣书答应一声,便来到岳少安身旁,轻声道:“先生,请跟我来。”

岳少安点了点头,跟着他朝后面走去,望着那一个个儒生学士,感受着周围的秀丽风景,想着自己的经历不免心生感叹,虽然惧怕那田月玲再次啼哭,但那诱人的身材和俊俏的小脸还是让他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田月玲轻轻撩起帘帐前的珠帘也向他望了过来,四目相对,田月玲那上挂着未擦干净泪珠的俏脸微微一红,细眉微皱,躲过了他的目光,不敢再看他。

岳少安望着如雨后绽放的鲜花般的俊俏人儿,心中感慨,轻声吟道:

“美人卷珠帘,

深坐蹙蛾眉。

但见泪痕湿,

不知心恨谁!”

吟罢之后,不再停留,迈开大步跟着王宣书朝后院走了过去。

田月玲一双美眸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他信口便吟出这等妙语佳句,看来之前他还是口下留情了!”她心中感叹,却不知岳少安本不算精通此道,只是触景生情,想起这么两句罢了。

她看着那渐远的人影,微微的笑了出来。

先前的泪珠还未干去,现在又添笑容,整个人竟似清晨带露的荷花一般,清馨脱俗,美艳不可方物,望着她那俏丽的模样,身边的男子都是一呆。

但岳少安却已经远去,看不着了——

……

王宣书带着岳少安向前行去,七拐八拐的行了一阵。

眼前出现了一排整齐的房屋,王宣书推开其中一个屋子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岳少安也不客气,大步走了进去。

“先生,这里便是您的住处了!”王宣书轻声道。

“好的,谢谢!”

岳少安目光环顾了一下自己的住处,屋中有两个房间,外面是会客厅兼书房,里面房间的门开着,是一个小卧室,床、椅、桌子一应俱全,整个屋子有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卧室里一个大大的衣柜敞着,里面空空如也。

“先生!请您将这份备案写一下!”王宣书将一张宣纸制成的表格递给了岳少安。

岳少安看了一下,无非就是一份简历,他拿起一旁的毛笔沾了笔墨,却怎么抓都觉的变扭。

以前根本就没用过毛笔写字,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大笔一抬。

“唰唰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便递还了回去。

接过来一看,只见在姓名处歪歪斜斜的写着“岳少安”三个字,其他地方全都是空白,什么也没有,王宣书倒吸一口凉气。

这字写的,也太难看了。

看这位先生也是个有才学之人,写出的字怎么会如此个性,这是草书?还是行书?瞅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最后心想,这位先生既然能技压群儒,应该是学识超群,大概是我学问太低,欣赏不了吧。

再看看那空白的地方,王宣书轻声道:“先生,这些地方还没有写——”

“哦,那些不用写了!”王宣书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岳少安给堵了回去。

他还想说什么,忽然转念一想,这位先生是那严先生的朋友,院长都给几分面子,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也不用太过认真了,想通了这些,微微一笑道:“那先生早休息吧,我去给院长复命了!”说罢,便要离去。

岳少安嗯了一声,朝卧室走去,忽然看到那空空如也的衣柜,急忙喊道:“等一下——”

王宣书回过头来,一脸疑惑道:“先生还有何吩咐?”

“这衣柜里怎么没有衣服?”岳少安盯着他一脸正色的问道。

“呃——”王宣书愣了一下,衣服,我日,管你住,管你吃,还送衣服,这要求也太多了吧?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望着面前的先生一脸认真的模样,王宣书努力的挤出一个笑脸道:“先生,这衣服是要自备的,书院没有准备。”

“哦。没有工作服么?校服呢?”岳少安又追问道。

王宣书又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都没有?诶,这可难办了,我就这一身衣服,都没有换洗备用,这样吧,你给你出去买几件——”

王宣书这次再怎么努力却也挤不出笑容了。

娘的!说了半天是想还是要讹我,让我给你买衣服?

我一个月就赚那么几两银子给你买了衣服,我还用个屁?

王宣书心中气极,但又不敢得罪他,脸上依然努力的挤了挤,总算挤出来一个笑容,不过比哭还难看,言道:“不——不知,先生要什么样的衣服?”

【周一了,冲榜了!红票!求红票!!小墨拜谢!!】

第015章 小姐,我不姓公

岳少安看着他的表情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取出一锭银子交到他手里道:“就买我身上穿的这种就可以了,我刚来杭州路途不熟,就麻烦你了,剩下的钱你也不用给我,拿去喝茶便可。”

王宣书终于松了口气。

脸上露出了一个真诚的不能再真诚的笑容道:“是,先生,我马上就去办!”说罢,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王宣书走后。

岳少安躺到了大床之上。

忽觉困意上涌,这些天他一直都没能好好的睡上一觉,如今躺在了床上便不想再起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死,饭也没吃一口。

直到第二天清晨,岳少安才醒了过来。

简单的梳洗一下,只见一旁的衣柜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几套衣服,应该是王宣书来过了,看他熟睡因而没有打扰。

将新衣换上,便草草出门了。

清晨的微风徐徐出来。

空气中带着点点清香的花草气息。

呼吸一口,苏爽不已。

阳光透过薄云洒了下来,暖暖的,使人的心情也为之大好。

王宣书早早的便等候在了门外,见岳少安出来,笑着言道:“岳先生昨夜睡的可好?”

“嗯,不错!”岳少安摸着饿的扁扁的肚子道:“书院可有吃饭的地方?”

这不是废话么?没有吃饭的地方,我们难道都学那骡马吃草不成?王宣书干笑了几声道:“岳先生请跟我来!”

岳少安迈着大步跟他行了过去。

两人吃过了早点之后,岳少安拍着鼓鼓的肚子便同王宣书到了院长那里。

“不知岳先生擅长那方面的学识,昨日见岳先生对诗词颇有研究,我打算安排先生教授诗词,不知先生意下如何?”院长客气的问道。

教书?开玩笑,我能教的了书么?而且还是清华级别的?岳少安嘿嘿一笑道:“院长啊,我看我还是不要让我代课了,你直接安排我做个班主任得了!”

“班主任??——”院长一头雾水,言道:“老朽惭愧,不知这班主任为何物,还请先生赐教!”

“班主任嘛,就是管管学子们的学习情况,生活上的情况等等。偶尔辅导一下,却不专门教授。”岳少安侃侃言道。

原来是想不劳而获,混日子啊,院子心中冷哼一声,不过碍于严先生的面子,却不敢说什么,皱了皱眉头道:“这个现在书院还没有这样的——”

院长还没说完,岳少安便道:“没有可以现设嘛,教育制度需要改革了,陈旧的观念需要改进,墨守成规只会止步不前,像院长这么英明的领导应该深深的明白此种的道理吧?”说着,还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似乎他成了院长一般。

院长心中不爽,老脸露出为难之色,不过想到严先生却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一摸胡子,计上心来,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道:“既然这样,那么王宣书,你便带岳先生去顾香凝所在的学堂做那个什么来着——”

“班主任——”岳少安补充道。

“嗯,对!班主任!你带岳先生去做班主任!”

院长说罢,脸上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甚是诡异,让岳少安看在眼里不由得脊背发凉,心道,这老小子不是在阴我吧?

不过要求是自己提出来的,再说大家也不熟,便不好再说什么,跟着王宣书报到去了。

一路之上,王宣书同情的望着岳少安。

那可是传说中最不服管教的学堂,书院里的老先生在那个学堂胡子被气歪的不少。

这新来的岳先生看着年纪和学子们差不多,他能管教的住么?真为他担心啊,岳先生人这么好,昨天我还贪污了他几两银子,唉——。

清风阵阵拂面,柳叶飘落花间。

岳少安同王宣书一路走来,感受着如画的美景,倒也甚是惬意。

再往前行,便到了学堂,浓浓的书卷气息仿佛随风飘了过来。

柳枝上的鸟儿轻鸣,湖中的小鱼嬉戏,没有想象中的吵杂之声,学堂方向的读书声,轻轻的传了过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学堂之上,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摇头晃脑的在讲着论语,下面的学子们个个昏昏欲睡,有的甚至还打着呼噜。那老头浑如不觉,依旧自言自语的说道着,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岳少安站在门外望着这一切,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怎么和我读书时的情景这么相像?靠,原来名校里也出败类啊?他正感叹着,忽然一个硕大的身影由桌上跳了起来,一个健步便冲了出来。

岳少安一愣,逃课?这么明目张胆?这小子逃课的样子颇有我当年的风范——,岳少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公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岳少安耳中。诶!这个颤音好像再那里听过,顺着声音仔细一瞅,跑出来那人,小眼睛,大脸盘,裙子艰难的裹着身体,一身肥膘顺着衣服的缝隙使劲的往出挤着,奔跑中,胸前两个如同脸盆般大小的肉球,波澜起伏,一阵狂颠,险些甩到后背上去。

岳少安大吃一惊,双眼猛的瞪大,眼珠险些掉落了下来。这、这不就是路上遇到的那个强悍的女人?

“公子?你是来找我的么?”一双小眼对着岳少安一阵猛眨,释放着千亿伏特的电流。

岳少安猛的打了一个冷颤,向后退了两步,将王宣书一把拽了过来,挡在身前,言道:“她是来找你的——”

王宣书也是个机灵之人,一看势头不对,霍然跳开嘿嘿一笑道:“岳先生不必过谦,我那有此等艳福,在下福薄,消受不起的——”

靠,忘恩负义!岳少安一看自己的实现转移打法没能得逞,脸色一变,双眼望天,自言自语道:“啊——今天的太阳好圆啊,我该上厕所了——”说着便要遁走。

那知那强悍女子虽然体态异常丰满,但速度却也不慢,猛迈几步,一把抓着岳少安的胳膊,撒娇似的甩了几下,道:“公子,你不认识我了么?”

岳少安被她甩的险些没能站稳,骨头都差点散了架,心中惊疑,好大的力气,但双眼却不敢看她,淡淡的道:“小姐,你认错人了,我不姓公!”

这位小姐却也执着,大嘴一扁道:“你忘记了,在来杭州的路上——”

岳少安实在不想和她纠缠,推着她的手,使劲的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道:“我没去过,你一定认错人了,你仔细看看,我一定比你见着的那个帅,你看我额头上的包,你见着的那个头上有长这么帅的包么?”

那位小姐一双眸子望着他,牙齿咬着肥厚的下唇,满脸坚定之色,一言不发。

岳少安看了看,见这小姐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急忙转移话题,不愿和她在这个问题上太过纠缠,正色道:“我是你们这个学堂新来的班主任,不是什么公子,你要叫我岳先生!”

“班主任?”小姐满脸的疑惑。

“呃——”岳少安望了望她那如脸盆般的胸,胸大无脑,这个胸特大,应该属于特无脑的那种,该怎么和他解释呢?他理了一下思路道:“班主任便是专门负责你们平时的学习和生活的先生,明白了吗?”

小姐这次终于听明白了,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公——哦,岳先生,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龙,叫龙小凤,他们都叫我小龙女!”说罢,还羞涩的对着岳先生抛了一个媚眼。

第016章 浪荡先生

岳少安转过头偷偷的使劲吐了口唾沫。

呸——娘的,这是侮辱,极大的侮辱!居然敢叫小龙女,简直侮辱我心中小龙女的完美形象。

吐罢之后,转回头,一脸正色的道:“哦,龙小凤啊,好的,我知道了,那么现在回去听讲,一会我便会进去——”

龙小凤使劲的点了点头,随着点头的动作,胸前又波澜起伏了许久才停下,对着岳先生美美的笑了笑,道了声:“是!”便跑了回去。

岳先生抹了一把冷汗,朝着学堂望了过去。

学堂之上,那老头依然摇头晃脑的读着论语,对于学堂门口的这一幕视而不见。

反倒是那些熟睡的学子们却一个个抬起头来,好奇的盯着门外的岳先生。

又过了一会,那老头也许是脖子摇了累了,终于停了下来,将手中的书本合起,走了出来,也没和岳少安说话,径直大步离去了。

岳少安望着那老头的背影,似乎有些熟悉,忽然想起了他大学时的历史老师,嘿嘿笑了两声,收回了目光,迈步走进了学堂。

“各位好!”岳少安微笑着和学子们打着招呼。

人群一阵的切切私语,反应各不相同,有好奇的,有疑惑的,还有犯花痴的和充满敌意的,神态迥异,不足而一。

但最为特殊的,且是让岳少安最为头疼的就是“小龙女”那抛飞而来的电眼。

小眼睛碧波荡漾,暗送秋波,偶尔还对着他来一个深情款款的微笑,让岳少安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险些将刚吃进去的两个美味的包子又完整的吐了出来。

不过岳先生毕竟先前已经领教过了,这次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银牙一咬,硬是挺了过去,只是一双眼前却再也不敢望向“小龙女”那丰满的身材了。

即便偶尔目光划过,也直接被他强行的无视掉了。

“新来的?坐到最后面去——”一个冷冷的声音言道。

岳少安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一个十八九岁公子模样的小子,双脚敲着二郎腿横放在面前的书桌上,眼皮低垂着,朝着岳少安斜视了过来。

岳少安微笑的面容依然没有改变,缓缓的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问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凭你也配——”

那小子的话还没有说话,只听的“砰——”一声响,岳少安一脚将他横放在书桌上的两条腿踢了下去,看着他抱着双腿哇哇怪叫,岳少安撇了撇嘴角,抬手轻轻的弹了一下鞋上的灰尘,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了摇头道:“啧啧——真是伤心呢,第一次来学堂就砰到这样事,看来我得帮你提高一下素质!”

说罢之后,猛的一伸手,抓着那小子的下巴将他的头转了过来,盯着他的双眼缓缓言道:“哎!你愚蠢的样子,真是让我痛心疾首啊——”

学堂中一阵的哗然,学子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这新来的是谁?”

“不知道,第一次见到——”

“太嚣张了,陆少居然让他给揍了——”

“妈的!居然敢对陆少动手,揍这小子去——”一个面色微黑的小子,拉起袖子便想冲过去。

“慢着,先等等再说——”那小子身旁比较冷静的人急忙拉住他道。

“太帅了——”

“废话,岳先生当然帅了——只是没想到,他骂人的口形也那么迷人——”最后这个花痴的声音毫无疑问,当然是“小龙女”发出的。

岳少安不由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这么夸张么?骂人的口形也帅?再辨别一下说话之人,顿时将这句话过滤掉了。

“南哥,这小子太嚣张了,要不要给他点教训?”一个身材消瘦的学子,轻声的对着身旁坐着的公子模样的人道。

那被称为南哥的学子将手中的折扇摊开,挡着嘴唇道:“猴子不要着急,这人的来头还没弄清楚,先等等。”

“可是你看他那嚣张的样子,陆少都别揍了!”

“哼——”南哥冷哼一声道:“那姓陆的仗着自己的哥哥是个太守便在平日里飞扬跋扈,现在砰到铁板是他活该。再说他又不和咱们是一路的,平日里你不是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么?”

猴子急道:“咱们的恩怨是内部的,以后可以慢慢解决,但是这新来的,怎么也不就这么放过他吧?”

“着急什么?”南哥白了他一眼道:“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位顾大小姐么?”

猴子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南哥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娇喝。

“你是干什么的?”

“嗯?”岳少安转过头来。

只见前排位置,一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面带薄怒望着他。

一双凤目皎洁明亮,如同闪烁在夜空的启明星一般摄人心神。

美丽的脸蛋之上,粉白细嫩的香腮,樱桃般薄红的朱唇,纤细的眉毛,微微发圆鼻尖,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纤细的腰肢下圆臀挺翘,和年纪不成比例的酥胸丰满异常,傲然的挺立在胸前。

目光盯着岳少安,将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这样扫视了两遍之后,停留在了他额头侧面的大包之上。

岳少安也同样的回敬着。

目光也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几遍,最后停留在了那对傲人的双峰上,盯着看了许久,岳少安倒吸一口凉气,诶!太强了,这是F、G、H、I?这是那个杯罩的型号?

见他一双邪淫的目光盯在自己胸前,那女子秀丽的面颊一红,便要发作,只是岳少安却说话了,只见他猛的踏上几步望着那女子的双眼道:“美丽的小姐,贵姓芳名?”

“顾——我呸——”那女子被他一双眼睛盯着有些不自在,险些脱口说出,还好反应的够快,意识到不对后,急忙收了口。

之后,轻唾一口道:“大胆的轻薄之徒,本小姐的芳名也是你配知道的么?”

“诶——好泼辣的小妞!”岳少安将长袖推起,双手叉腰,一瞪眼,正要说话,忽然一直跟在他身旁的王宣书拉了拉他的衣襟小声的道:“岳先生,不可!这便是传说中的顾香凝了——”

“顾香凝?”岳少安回过头来,双目望向王宣书疑惑的道:“顾香凝是什么东西?”

那女子柳眉一挑,王宣书脸色大变,急忙将岳少安拉着后退了几步道:“顾香凝不就是你面前的这位小姐么,那是什么东西!”

“哦,她叫顾香凝啊?名字还不错!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岳少安摆了摆手道。

这岳先生难不成是石头里嘣出来的不成?顾香凝居然都不知道?

王宣书对着岳少安做个了噤声的手势道:“这话也就您敢这么说了,顾香凝是知府大人家的小千金,生性泼辣是出了名的,在书院里没有人敢惹她,院长都要给她父亲三分面子的。”

官二代的蛮狠小姐,岳少安恍然大悟。

不过面色依旧,拍了拍王宣书的肩膀道:“没关系,我知道了!”

说罢,不再理会顾香凝,对着众人朗声的道:“我是你们新来的班主任,也就是管理你们平时生活与学习的老师,哦,应该说是先生,我叫岳少安,以后你们可以叫我岳先生——”,

他声音洪亮,霎时便传到了每一个学子的耳朵之中。

众学子们听他说罢,一个个面面相觑,都呆在了那里。

“先生——”

“先生——”

“他是先生——”

不可置信的声音接而响起,络绎不绝。

第017章 泼妇的潜质

“先生——”

“先生——”

“他是先生——”

不可置信的声音接而响起,络绎不绝。

就连刚才那蛮狠的顾小姐也是一脸的疑惑,小口微张。

王宣书望着大家的表情,得意的坏笑了一下。

嘿嘿,还没见过这个学堂里的这帮家伙们出现过这种表情,看着真是爽快,看来着岳先生果然有些手段,严先生的目光果然狠辣独到,慧眼识英才啊。

笑过之后,他才面色一变,一脸正色道:“大家不用怀疑,这是院长今天清晨亲自任命的,以后你们的学习和生活便由岳先生负责了!”

王宣书说罢,众学子的议论之声更大了,吵吵嚷嚷一片哄闹之声。

“嘿嘿!”南哥笑了笑,对着猴子道:“你看,刚才如果你冲动了,说不定这会儿便让黑面阎罗给抓去扫厕所了,那样的话,咱们学堂也该出一位金甲天神了!”

猴子倒吸了口凉气,想起那个倒霉鬼大冬天的掉到粪坑里,虽然没冻死,但因为身上挂满了“黄金”而被称作金甲天神的他,便觉的脊背微微发凉,急忙道:“还是南哥英明,南哥英明!”

南哥摇了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咱们君兰学堂什么时候怕过先生,不过这个看起来有先特别,先别着急,看看再说!”

这边两人正嘀咕着。

那个先前被岳少安踢过的陆少猛的站了起来大声的道:“先生?开什么玩笑?他那里像先生了?”

“诶!这位同学问的好!刚才提点了你两句便变聪明了,那我问你,你说先生该长成什么样子才像先生?”岳少安嘿嘿一笑,望着陆少问道。

陆少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顿时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憋了半天,脸都红了,才道:“就算我刚才说的无理,可是你的年纪看起来和我们就是同龄,怎么能当我们的先生?”

“啧啧——”岳少安一脸可惜的摇着头道:“刚夸完你,你又烦傻了,学问不分先后,闻道便为师长,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可、可是,你刚才还踢我来着,既然是先生怎么能这样粗暴的——”那陆少说到痛楚居然声色俱厉的吼了起来,看来刚才那一脚让他甚是记恨。

“这个嘛——”岳少安嘿嘿一笑道:“刚才我不是还没宣布我是先生么?现在宣布过了,我便不踢你!”

陆少气极,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牙齿一咬,刚想说些什么。

忽然,岳少安脸色一变,面露凶狠状道:“不过,如果以后你还敢惹我生气,我不会踢你,而是会狠狠的踢你,还要揍你——”

被他双目一瞪,陆少吓了一跳,急忙坐了回去,将头低下,等了一会儿,见岳少安没有什么动作,胆子便又恢复了几分,微微抬头嘟囔着道:“这个样子那一点像个先生了!”

岳少安轻轻的吹了口气,摸了摸头上的包,嘿嘿一笑道:“小子,那你说,先生该是什么样子的?”

“最起码也该有几片胡子吧!你这模样看起来都没我大,怎么能像先生!”陆少望着岳少安,轻声的道。

“呃——”岳少安哑然失笑。

这小子还真还真是可爱,到是像个学子的模样。

他拍了拍陆少的肩膀道:“难不成你就喜欢刚才在学堂之上摇头晃脑,之乎者也的老头?可是他在的时候我见你埋头大睡也没表现出几分兴奋的模样。到是我来了之后,你的话反而多了起来,整个人也活跃了许多,不单不睡觉,叫喊声也异常的洪亮——不是么?”

陆少哭笑不得,这还不是你逼的,你他娘的上来便是一脚,我能不叫么?心中又气又急,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望着他瞪视而来的双目,急忙又低下了头。

岳先生看他乖了许多,毕竟是自己的学生,也不好做的太过。

便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以后你便会知道我这人是很好相处的。只要是不调皮捣蛋,我保证,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喜欢上我这个先生的!”

说罢,还摆出一副溺爱的神情,使劲的揉了揉他的头,仿佛要揉出一个新世界,小宇宙来。

众学子望着岳先生的动作,不由得的郁闷不已,我们这里可是高等学府,传说中的京杭书院啊——他怎么和哄小孩似的?——还揉脑袋?

岳少安也不理会学子们的目光,大步行至学堂的正前方,轻咳一声,朗声道:“我也做过自我介绍了,重复的话就不说了,我对你们要求也不高,只有两点——”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了过来后,又道:“第一,书堂之上,不许睡觉——”

话音刚落,下面立刻一片唏嘘之声,接着有几个大胆的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岳少安双眼眯起,微微笑着,负手而立,一言不发,静静的观望着那几个笑的正欢的学子。

直到他们笑了一气,觉的无聊闭口之后,他却忽然扬起头颅,哈哈哈的狂笑了起来,笑声持续了良久而不停下。

先前大笑的几人望着他狂笑的模样,只感觉心里发毛,背脊发凉,全身的冷汗都出来了,急忙正襟危坐,不敢再苟言笑。

见学子们都坐姿端正,目光齐齐的望着他,岳少安的笑声噶然而止。

伸手揉了揉笑痛的肚子,娘的,这好吃的包子吃多了也撑得慌啊。

岳少安放下手掌,面色一正,朗声言道:“你们可以不听我的话,不过到时候后悔可别怪我,我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不过要揍你们这帮学子秀才,还是能只多不少,手到擒来的——”

“未免口气太大了吧——”岳少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最后排的一个男子噌的站了起来,瓮声瓮气的道:“你以为我们都像那个窝囊废呢?”

说话之人明显口气不善,言语之中的窝囊废一听便知道说的是陆少。

陆少闻声,抬起了头,猛地朝着那人瞪了一眼,那人也不甘示弱的回瞪了过来。

岳少安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只见那说话之人身材高大魁梧,面色黝黑,留着轻微的胡须,一双眼睛如似牛玲,肥耳阔口,身着一件长衫,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一对强壮有力,肌肉盘紮的臂膀,体格更是强壮异常,站在那里。

好似一尊铁塔,又如一头大象。

岳少安不由的心中暗惊,后悔说这话之前怎么没看到这个愣头青,真要对他动手打过打不过还真不好说,弄不好被反揍一顿也是正常地。

岳少安正骑虎难下,苦思对策之际。

只听的一声大喝,一直乖巧的坐在一旁的“小龙女”霍然跳了起来,脚掌猛的一跺地。

“砰——”

一声震荡之音传出,整个学堂都颤了三颤,房梁上的灰尘稀稀疏疏的落了下来。

“小龙女”伸出手来,如婴儿胳膊般粗细手指向前一指,盯着那高大的男子道:“牛青,你是不是皮痒的厉害,如果你敢不听话,用不着岳先生出手,我便先收拾了你,你信不信我三拳打断你三根肋骨,让你三个月下不了床?即便下了床也要让你疼上三年,既是不疼了,也要让你怕上三辈子——”

岳少安听在耳中,额头不由得冒汗,这“小龙女”也太强了,怎么一句话里带出这么多“三”字?

呃——

似乎还真有做泼妇的潜质!!

第018章 淫贱的笑容

牛青一看着阵势,顿时傻了眼,尴尬的挠了挠头。

嘿嘿赔笑道:“嘿嘿,小凤姐,您息怒,我信,我信,谁不知道您家传的武学,武艺高强,我哪敢和您较量,我听话还不成么?”

“小龙女”见这牛青挺识时务,在她的威严之下,马上就乖巧了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冷哼了一声,便坐了下来。

牛青在“小龙女”面前失了面子,心中憋屈,却又不敢发作,望着岳少安瓮声瓮气的道:“咱们男子皮糙肉厚,揍便揍吧,只是不知岳先生难道也这般对待女子不成?如若不然,那女子照常睡觉,对我们却又欠了公平——”

他这是武斗不行,便转为了文斗。

岳先生嘿嘿一笑:“女子当然不能揍了,你们的岳先生可是堂堂的男子汉,怎么会揍女人,那不是丢了男儿气概?”

他这话说罢,不少男学子跟着点头,深表赞同,只是那女学子们却又嬉笑了起来。

望着那细皮嫩肉的女学子,岳先生嘿嘿的坏笑了几声,话锋一转:“不过,我这人却爱画画——”

众人听他扯出一个不相干的话题,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理解他话中的含意。

岳少安正了正色道:“我画画的时候,和别人不同,总觉的那宣纸太过粗糙,如果那位姑娘认同我的说法,就请睡觉吧!睡着了,好让我在她那光滑的脸蛋上,信手涂鸦上几幅佳作也好!”

话音刚落,女子们齐声惊啊一声,不自觉的双手掩住了面颊,香腮微红。

望着她们娇俏的动作,男学子们齐声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岳先生也似乎可爱了许多。

学堂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

岳少安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学堂静下来之后,他猛的抬高了嗓音,大声的道:“至于第二点嘛,便是不准无故缺课,如有事需要外出,那么必须先经过我的同意。如果有人违反,男的嘛,就让他的屁股和我的脚做几次亲密的接触,直到屁股肿了为止。女子嘛,就将我的脚换成手吧!”

说罢,男学子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岳少安也跟着笑了几声道:“开玩笑地,身为师长,我当然不会对女同学出手。不过,我会将她的姓名写在白榜之上,挂于书院门前。当然,为了人性化一些,有急事来不急通知我的,可托人转告,回来后补上。为期三日,如果返回学堂后,三日内还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白榜照挂,屁股照踢——”

在众学子的笑声中岳少安转头对王宣书缓缓道:“名册带来了么?”

王宣书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册递了过去,接过名册后,岳少安扫视了一眼念道:“林婉萍——”

“到!”坐在角落中,脸蛋圆圆的女孩,小手平放在桌前,坐姿端正,小口微启,传出一个怯怯的声音道。

岳少安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又念道:“牛青——”

“在——”牛青的声音依然瓮声瓮气,嗓门极大,震的人耳膜生疼。

“呃——正常说话就行,不要喊,明知道自己的嗓门大,还这么大声,震坏了窗户怎么办?”岳少安揉了揉耳朵,一副愁苦深大的模样道:“书院的经费也是很紧张滴——”

牛青摸了摸脑袋,答应了一声:“是!”

众人又是哈哈一乐,对这位言行特殊的先生不由的生出了一丝亲切之感。

听他说话感觉特别的舒服,不像大多数先生那样摇头晃脑,如同和尚念经一般没完没了,听的人昏昏欲睡。

“顾香凝——”

顾小姐望了他一眼,撇过头去,冷哼一声,不去理会。

“顾香凝——”岳少安又道。

顾小姐满脸的倔强之色,依然不去理会。

岳少安嘿嘿一笑道:“王宣书,白榜准备好!”

“是!”王宣书从怀中拿出一张白色的宣纸。

“顾香凝缺课,把她的名字写上去,明天贴到书院门前。”

“哦!啊——”王宣书猛然一惊,张了张嘴,面色渐渐难看了起来,左看看,右望望,不敢拒绝,也不敢答应。

就在王宣书左右为难之际,顾小姐双手揪着衣襟,小脸气的通红,一双美眸瞪视着岳少安,仿佛有团团火焰将要喷射而出。

纤细的小腰一挺,站起身来,香肩微微颤抖着,贝齿一咬,厉声道:“你敢——”

王宣书吓了一跳,急忙摆摆手道:“不敢,不敢!”

“王宣书——”岳少安冷哼一声道:“写榜——”

王宣书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额头的冷汗都出来了,心中叫苦不已。

岳先生啊,你不怕她,也别把我扯进来呀!我可没有严先生给撑腰,弄不好我以后就没法在这儿混了。“岳、岳先生,我看还是——”

“拿来——”

不等王宣书说完,岳少安一把抓过王宣书手中的白榜,拿起一旁桌上的毛笔,笔走龙蛇,唰唰的写了两个字“顾香——”。

嗯?凝字怎么写,岳少安写下了“顾香”两个字后,这凝字却写不出来了,心中暗骂,娘的都是电脑害的,平时都是打字,太长时间不写字,这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想了良久,始终记不起来,虽然名册上有,但是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抄,还真拉不下这个脸来。

岳少安抬起的笔,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众人望着岳先生,见他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纷纷猜测了起来。

敢情他是怕了顾香凝?可看他先前的样子也不像啊!

要么,他打算再给她一次机会?

猜测芸芸,却唯独没人猜到岳先生是忘了怎么写字,因为书院里的先生都是饱读诗书,个个都自认为是书法家,忘字这种事一般是不可能发生的。

就在大家好奇莫名之时,岳少安眉头一舒,嘿嘿一笑。

只见岳先生大笔一挥,在“顾香”两个字后面大大的画了一个叉。然后将白榜举了起来,让众人过目。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在了白榜之上。

只见上面用狂草书写着三个字“顾香×”,而举着白榜的岳先生还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众人看在眼中,都是满头雾水,疑惑不已。

望着那“顾香×”三个字,顾小姐更是气的小脸由红转白,牙齿紧咬着嘴唇,一双小手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上去,将眼前肆意微笑的岳先生揍成一个国宝级的动物——大熊猫。

岳少安望着顾香凝。

同时顾香凝也回望了过来,和他对视着。

两个人相互凝视着,谁也不肯推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

众人的目光也是紧紧的盯着两人。

瞅瞅岳先生,又望望顾小姐。竟然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

“南哥!”猴子压低了嗓子道:“顾香凝不会和那个岳先生打起来吧?”

南哥胸有成竹的摇了摇头道:“顾香凝虽然平日里娇蛮了些,但她本不是个蠢人。相反,她是相当聪明的。不然,即便是她身份有所不同,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女子听她的!”

“是么?”猴子疑惑道:“可你看她现在的表情似乎要忍不住了!”

“放心,我说不会就不会!”南哥瞅了猴子一眼道:“安静点,别把那个家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的来路,还不能和他起直接的冲突。”

“哦!”猴子答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但心中却不以为然,一个书院的先生而已,又不是黑面阎罗,有什么可怕的。

正在猴子心中发这牢骚的时候。

忽然,南哥低声道:“不好!那个家伙居然这么大胆,顾香凝要忍不住了!”

猴子闻声,急忙望了过去。

却看到一脸严肃的和顾香凝对视着的岳先生突然将目光移开了。

移开的目光却没有离开顾香凝的身体,而是直接望向了她的胸脯。

望着那丰酥松软的峦峰,岳少安嘴角缓缓的翘起一个弧度。

脸上渐渐的露出了笑意,而且笑容异常的淫贱。

顾香凝只觉的他的目光如同开透了自己的衣服一般,脸色霎那间惩红如血,紧握着的粉拳也变了颜色,泛起丝丝潮红,小手因为用力过度,关节显得异常苍白。

美眸猛的一瞪,小嘴一张,便要发作。

第019章 同女子的较量

窗外!

微风徐徐,扫过青草的嫩尖,如同沐浴中女子的秀发,翻滚出阵阵的波浪。

幽静的小湖中。

清馨的荷叶花香,混着淡淡潮湿的气味,随风飘入到了学堂之上。

岳少安望着即将发作的顾香凝,忽然面色一正,收回了目光。

见着他这突来的举动,顾香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时,怒气却在无形中消去了大半。

再也发作不出来了。

岳少安轻轻的将白榜递给一旁的王宣书后,微微一笑,朗声道:“念在顾香凝同学是初犯,所以白榜之上不挂全名,只书姓名的前两字!”

“昂——”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顾香×”三个耀眼的大字,居然是这般用意,岳先生的行事果然与众不同,让人难以猜透。

“不过——”岳先生话锋一转。顿了一下说道:“我一直认为,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作为你们的先生,应当报着爱护每一学子的心态来对待大家。所以,我决定再给顾香凝一次机会。”说罢,满含深意的望向了顾香凝。

顾小姐满脸怒色的瞪了他一眼,小嘴一抿,轻巧的纤鼻冷哼一声,依旧是一副桀骜不逊的模样。

“你把学堂的名字给我写白榜的上方,如果待会还有人冥顽不灵的话,就将它贴到书院的门前。”岳少安对着王宣书找了招手道:“哦——差点忘记了,后面要标注上白榜的功能,具体怎么写,你自己拟,但必须要将我的意思表达清楚。”

他的话音刚落,顾香凝脸色便变了,俏脸一片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道:“岳少安,你、你——”

说着,眼圈发红,泪水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转,小巧的翘鼻轻轻抽搐,整个人如同雨后的鲜花一般,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下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岳少安心中一紧,娘的!出绝招了。

他平生最怕女人在他面前哭,望着顾香凝的模样,心却再也狠不下来。

不过岳少安明白,如果今天就这样过去的话,那么以后再想将他们一个个管严实就难了。

他咬了咬牙,心肠一硬,一字一顿的道:“顾——香——凝——”

顾香凝狠狠的望着岳少安那张俊俏的脸,此时的心情无比复杂,各种滋味一起涌上了心头。

她本是千金小姐,什么时候在他人面前低过头,即便是书院中的那帮老学究们也没人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何况是同龄人。

然而,就在此刻,那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先生却硬是要让她低下,她那美丽而高贵的头颅,心中无限的委屈,泪水顺着双颊无声的流了下来。

岳少安的这一做法对于女子着实重了一些,在这个年代,女子的名节有时比生命都重要,女子的芳名都是保密的,非亲近之人很少告诉全名,一般都只说一个姓,称呼上也是,张小姐、李小姐、王姑娘,这样的称呼,更别说将姓名公然的悬挂与外了。

一般的女子读书都是请了先生在家中教授,能够步入学堂的思想已经算的上前卫了,但也承受不了这般做法。其实岳少安这样做也不一定行的通,书院肯定是不允许的,但吓唬她们却已经够了。

学堂之中一片寂静,静的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岳少安和顾香凝两人的身上,之前还有人以为这新来的岳先生是在开玩笑,也没太过认真,但现在看到岳先生雷厉风行的做法,都不由得咋了咋舌,为顾香凝捏了把汗。

当然也有人看不管顾香凝平时那高高在上的模样,此刻幸灾乐祸的。

顾香凝樱红的小嘴,现在却微微发白,如象牙般洁白的编贝紧咬着嘴唇,满含泪珠的美眸抬起,盯着岳少安,从牙缝中冷冷的挤出了一个字:“到——”

听到这个字,众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岳少安也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如果这小妮子死硬到底,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啪啪啪——”岳少安微微一笑,鼓起了掌,下面的学子们也紧接着,跟着岳先生双手拍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掌声从稀疏到浓密。

最后,除了顾香凝之外,所以人都双手猛拍,学堂之上,掌声如雷鸣一般响了许久。

“今日的事情顾香凝做了一个表率,孔子他老人家早就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今后大家可以像顾香凝一样,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犯错之后不思悔改,一条道上走到黑。”

顾香凝听他这样说,心中略感好受了些,但微带水雾的美眸还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么?你把本小姐想的也太简单了些。

这边岳少安却没有兴致在去招惹这位难缠的顾小姐了。

望了望众人,清了清嗓子道:“好了,接下来咱们继续点名,张宇恒——”

“到——”

“郭宁宁——”

“到——”

“金诗厚——”

嗯?金丝猴?岳少安看着名单到没感觉什么,现下读了出来,猛地感觉到异常的变扭。

金诗厚,这三个字写在哪里却也是个雅俗共赏的名字。

金,代表钱财、财富。

诗,代表学识、才干。

厚,便是多、丰、足的意识。

这样总体说来,这个名字的意思便是,财富和学识俱佳!倒也是个好名字。

但这一读出来,一谐音便成了“金丝猴”了,却委实不怎么好了。

岳少安愣了一下,觉着好笑,却又知道此时决计是不能笑的。

所以,忍住笑声,又喊道:“金诗厚!”

喊了两声却没有人答应。

南哥推了推一旁的猴子道:“猴子犯什么傻!喊你了!”

猴子正在想着顾香凝为什么没有发作,猛的被南哥一推,急忙道:“谁喊我?我在这呢!喊我干啥?”

岳少安一愣,随即看到他那猴头猴脑的模样,只联想起他的名字,再也忍不住笑意,微微一笑道:“走什么思,是不是屁股养了,想身体力行一下?给其他人做一个示范?”

猴子一听,再看那岳先生笑容,觉的怎么看都不顺眼,当众被奚落,顿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正要发作,却见南哥剑眉一凝,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呀,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道:“不痒!不痒!”

他这一搭茬,顿时将其他人又逗的乐出声来。

望着那一张张笑脸,再看看南哥的表情,猴子愤愤的瞥了众人一眼,低下了头。

岳少安也没在意猴子的表情,又照着名单念道:“柳伯南!”

南哥淡淡的笑着道了声:“到!”

……

至此之后,便没有再发生什么特殊的情况了。

很快所有人的名字便都念了一遍,接下来再没出现什么变故。

光阴如逝,时间随光而过,气温渐渐的炎热了起来。

午时将至,窗外的鸟声和蝉鸣声混杂。

做完这一切后。

岳少安轻轻的走到顾香凝身旁,看着她那哭红的双眼,肿的如同两颗樱桃一般,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串串泪珠和微微抽搐香肩。

听着低若蚊声的哽咽之声,不由得的摇头轻叹一声,蹲了下来道:“不要哭了,我知道今天的做法让你觉的委屈,不过身为师长,我必须这样做,这是对你们更好的负责,如果不这样的话,整个学堂都会乱起来。私下里我可以给你道歉,不过课堂之上,你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希望你能理解。”

顾香凝那俏脸的脸庞微微抬起,一双美眸望着他那离去的背影,回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心中却不知是何种滋味,本来心中对他的恨意,此刻仿佛也淡了许多,但憋在胸中的一口气,却怎么也理不顺。

第020章 一个惊喜

说罢之后。

岳少安和大家交代了一声,便不再逗留。转身和王宣书一同走出了学堂,朝着饭堂行去。

“岳先生,等等——”忽然,一个飞奔而来的身影叫住了岳少安。

岳少安顺声回头一望。

只见“小龙女”迈着“沉重”的步伐巍巍而来。

一双大脚踏在地面之上发出厚实的声音,震彻着岳少安的心脏。

王宣书一看阵势不对,急忙道:“岳先生,我先去帮您准备饭菜,您一会来吃!”

说罢也不等岳少安答应,便一溜烟跑了,身后还带着微微的尘土。

岳少安摇头苦笑,这小子跑的到快,看来“小龙女”对他的刺激不小。

“岳先生!中午、中午我能和您一起吃饭么?”小龙女“腼腆”的说道。

“呃——”岳少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龙小凤,我还有事,所以不能陪你吃饭了,你和其他女孩一起去吃吧。”

“哦!”龙小凤面带失望之色,咬了咬嘴唇又道:“可是、可是——”说着,下意识的伸手来抓岳少安的胳膊,似乎怕他跑了一般。

“没有可是——”望着“小龙女”伸来的“魔爪”,岳少安猛然大声道。

声音响彻云霄,惊飞了树枝之上的无数飞鸟。龙小凤也是吓了一跳,面色一暗,满脸的肥肉向下一沉,表情相当的忧伤。

岳少安说罢之后,望着她那失落的模样,觉的不妥,又对着龙小凤笑了笑,柔声道:“我要为你们准备几样东西,所以没有时间,过两天一定给你们一个惊喜——”

龙小凤望着他的笑脸,顿时觉的如春天般的宜人,帅的无与伦比,使劲的点了点头,傻傻的望着他,却不言语。

“哦——龙小凤啊,我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我先走了——”说着,疾步而行,很快便步入了王宣书的后尘,消失在了尘土之中。

龙小凤望着他的身影笑了笑,将那句“给你们一个惊喜”理解成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想着岳先生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心情无比的舒畅,欢快的朝着学堂走了回去。

岳少安本想制王宣书个临阵脱逃的大罪,那想这小子太过奸猾没等他来到饭堂,便早就一脸谄笑端着饭菜等在了一旁。

望着那热乎乎的鸡腿和温好的美酒,岳少安的气便消去了不少,简单的给他讲了一番人生哲理后,就乐呵呵的享用起了美食,便算了放过了他。

吃过午饭后,岳少安便交代王宣书去准备一些东西,王宣书应声而去。

下午,岳少安没有再去学堂,而是等王宣书买回来一堆木材和铁钉之后,便叮叮当当的做起了木匠的营生,为了给他可爱的学生们一个惊喜,可谓是煞费苦心。

望着忙碌的岳先生,王宣书却看不懂他在做什么。辗转了几圈之后,便偷偷的溜走,做自己的事去了。

迈出了书院的大门,王宣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乐呵呵的朝闹事行去。

忽然,一只干把把的脏手猛的拉住了他的胳膊。

王宣书大惊,急道:“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想干什么!”

“小书!是你么?”那只脏手的主人,泪眼眼汪汪的看着王宣书,满脸的激动之色,仔细瞅着他道:“小书,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么?”

王宣书听着声音耳熟,只见面前之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年纪,满面风尘之色,衣衫微脏,仔细一看,不由得惊道:“凡叔?你不在老家呆着,怎么会在这里?”

凡叔脸色一苦道:“唉!别提了,我本是接了趟送人的差事,就是送到你们书院的,但刚来这里,那人便跑进了书院里头了,车钱也没给我,我想进去寻他,却被护院拦在了外面!”

“有这等事?”王宣书奇道。

“是啊!”凡叔急道:“小书,你在书院当差,能不能把我带进去找找他?”

王宣书苦笑一下道:“凡叔,您这可是高看我了,我虽然在书院中当差,但我只是个书童,怎么能随便带人进去呢。”

凡叔脸色一暗,缓缓了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

王宣书看着心中不忍,随即又道:“凡叔,你说一下那人的特征,我看能不能帮你寻的着他!”

“哦!也好!”凡叔的双眼又亮了起来,点了点头道:“那人是个公子,身穿白衫!年龄大概在二十岁左右!”

王宣书摇了摇头道:“凡叔,你说的这些太普通了,书院没有几千也有几百,怎么能寻的到呢?有没有好辨认一点的特征?”

凡叔想了想道:“有了!”

“是什么?快说!”

“他手中拿着一把折扇!”

“这个不算,还有呢?”

“他会说话!”

“会说话?”王宣书双目一睁道:“这也叫特点?”

“哦!不是!”凡叔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很健谈!”

“有没有与众不同的?”

凡叔使劲的想了一会,猛的一拍大腿道:“对了,他非常英俊,要比一般人英俊的多!”

“唉,你是在说我么?”忽然一个人探过头来,猛然说道。

王宣书和凡叔猛地吓了一跳,仔细一瞅,王宣书松了口气,道:“原来是唐三大哥呀!”

“嗯!”唐三随意的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他,便不在理会王宣书,对着凡叔道:“喂!老头,你刚才是在说我么?我真的有那么英俊?”

凡叔望了望他那张能把笑着的小孩吓哭,哭着的小孩吓尿的脸,再看他那高大的身材,和结实的肌肉不由得有点心虚,连忙应声道:“不是说您,不是说您!”

“什么?”唐三面色一寒道:“老头,你的意思是我不够英俊?”

“不不不——”凡叔急忙道:“我的意思是,您比他英俊多了,我怎么敢那他和您比!”

唐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老头,你的审美观很不错嘛!”

凡叔尴尬的道:“凑活儿,凑活儿!”

王宣书在一旁,望了望凡叔,又看了看唐三的脸,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心中对他凡叔说的那人相貌英俊这点,打死也不相信了。

唐三又随意的同凡叔胡扯了几句后,便转身进了书院。

王宣书走了过来道:“凡叔,听你说来,那位公子应该也不是个缺钱的人,他一定是走的着急忘记了给你钱了。我想等他忙完了事,便会给你送出来的!”

“但愿如此吧!”凡叔疑惑的望着王宣书道。

王宣书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口道:“凡叔,我还有事要去办,是不是没钱了?要不要我给你弄些银子来?”

“有!有的!”凡叔紧了紧手道。

王宣书看着凡叔的表情,心中明白,凡叔应该身上的银子已经不多了,说有,是因为不想麻烦自己,随即道:“凡叔,我现在身上带着的银子不多,等我办完事回去取些来,明天拿给你!”

凡叔忙道:“不急,不急!小书,有事你就先忙,我不着急的!”

“那好吧!”王宣书点了点头道:“那我明日给你送来!”

“嗯!你先去忙你的事吧!”凡叔道。

王宣书又寒暄了一阵,便辞别了凡叔。

来到闹市区后,王宣书左顾右盼的自言自语道:“香敏说她那天在这里看到一幅《春鸟落山图》,可寻了半天怎么就没有呢?”

寻着那画,王宣书行在路上有些心不在焉。

忽然,前方过来一人,猛地和王宣书撞了个满怀。

两颗脑袋重重的撞到了一起,发出“砰!”的一声。

两人各抱其头,哎吆大叫了起来。

第021章 神秘的柳伯南

“唉,这不是岳先生的书童,王宣书大哥么?”突然一人奇道。

王宣书忍痛抬头一看,也奇道:“柳伯南?”

再看和他相撞之人,不由得惊道:“金诗厚?”

金诗厚揉着脑袋道:“我说王大哥,你不陪岳先生,怎么跑来撞我脑袋来了?”

“谁来撞你脑袋了?”王宣书揉着额头愤愤的道。

“对了!”柳伯南望着王宣书道:“王大哥,据我所知,咱们书院聘师都是及第的或者是人介绍来的。不知道岳先生是中了举人呢?还是解元?”

“什么举人、解元,岳先生可是严先生介绍来的,比那举人强多了!”王宣书揉着脑袋,随口说道。

“哦!”柳伯南神色一紧道:“是柳宗严么?”

“嗯!”王宣书答应一声,顿觉失言,急忙道:“我不清楚!这个具体情况只有岳先生自己才知道!”

“哈哈!没什么,今日见岳先生气宇不凡,我也就随口一问!”柳伯南打了个哈哈道:“嗯!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学堂了!王大哥你有事先忙!”

说罢之后,柳伯南也不等王宣书搭话,拉起金诗厚便朝着书院的方向行去。

一路之上柳伯南沉默不语,心中思道,柳宗严介绍来的么?而且还专程安排到君兰学堂,这只是个巧合呢?还是别有用意?

……

这边,王宣书终于找到了《春鸟落山图》,兴高彩烈的抱着画,讲手伸进了怀中。

忽然,王宣书猛地惊呼道:“我的银子呢?”

急忙四处翻找,却空空如也,王宣书怎么也不相信银子不见了,将全身上下翻了个遍,几乎连内裤也没放过。但依然毫无所获。

“没钱就别装蒜了,小伙子!”那卖画之人,一把从他手中将画夺了过来道。

王宣书此时依然确定银子已经丢了,望着卖画之人投来的鄙夷目光,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

……

刚刚回到书院的柳伯南拍了拍金诗厚的脑袋道:“猴子,我们是去问话的,你怎么把他的银子偷来了?真是改不了的臭毛病!”

“南哥!”猴子嘿嘿一笑道:“我这脑袋让他撞的那么疼,怎么也的要点买药的钱吧!”

柳伯南笑了笑道:“好了!我和你说,岳先生那里,我们暂时先不要动手,先别和他对着干,一切听我的吩咐,知道么?”

“放心吧!南哥!”猴子忍着痛,拍的胸脯梆梆响道。

柳伯南点了点头。

……

岳少安忙碌过后,已经是暮色西陲,几近黄昏了。

简单的吃过晚饭,岳少安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夜色浓浓,凉风轻吹。

岳少安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学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不由得的笑出了声来。

觉的今天是这段日子里自己过的最充实的一天,看来这里还真的很适合我,岳少安心中喃喃自语道,只是这帮小家伙们也很让人头疼呢。

岳少安本来的年龄其实已经将近三十岁了,只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却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又回到了十多年之前的模样。

想着这些,困意渐渐的上涌,岳少安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明天那帮家伙们会不会吃惊呢?

明月高悬,洒下淡淡的银光,铺在书院的草地之上,就如同一层白色的雪霜一般明亮、晃眼。

夜风带着微微水气穿过窗户,吹了进来,扫过岳少安的身旁,将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吹落眉梢。

盛夏的清风本来凉爽舒适,然而岳少安却猛的打了一个冷颤,醒了过来。

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仿佛经历过一场恶战一般。

良久,岳少安的呼吸才平缓了下来。

他缓缓撩起被子,抬腿下床,站了起来。伸手摸入怀中,掏出一个白布包裹。抚摸了许久,口中喃喃道:“妈!好久没给您上坟了!”

梦中,母亲那慈祥的目光犹如就在眼前,陡然醒来,却依旧搁放不下。

父亲早丧,剩下他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母亲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做最苦的营生,干最累的活,他的那张大学文凭,费了母亲无数的心血和汗水。

所以,岳少安感激母亲,尊敬母亲,为了母亲他也同样不惜一切。

从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人到混迹黑道,从一个文绉绉的中文系高材生到流氓地痞,几乎什么事都干过。

只到那一天,母亲离世,这一切才停止了下来。

岳少安从怀中摸出一个包裹,抓在了手中。

缓缓的展开了手中的包裹,里面是一沓钞票和一把手枪。

他轻轻的抚摸了许久,摇了摇头,将脑中杂乱的思绪甩了出去。

母亲现在应该很幸福吧,她是个好人,好人会上天堂,在天堂她就不用再吃苦了!

岳少安心中虽然有遗憾,但每次这样一想,也感到了一丝的安慰,将手中的包裹压在了枕头底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些是唯一可以证明他曾经在另一个时代生活过的东西,不过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给他了再活一次的机会,那么这次一定要活出一的人样来,前程往事如过眼云烟,飘忽不定,况且再世为人却已经回不去了。只当它们是心底深处的一个纪念吧。

拍了拍枕头,岳少安重新躺了上去。

浓浓夜幕之色,淡淡的银月清风,这一次他是真的睡熟了。

第二日一早,岳少安打个哈切爬了起来,昨夜的种种已然被丢入了梦中,简单的整理一下,推门走了出去。

“王宣书——”岳少安大喊一声,却没有人应答。诶!奇怪,那小子跑那去了?几点了,该不会是我起的早了吧,岳少安下意识的朝手腕看去,只见白皙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苦笑一下,抬头望去。

阳光已经渐渐升温,一层层淡淡的光辉穿过东边的云彩,落下温暖的光芒,有些耀眼。天色已然不早了,看来王宣书确实没有来,岳少安只能自己去找吃的了。

他迈开大步,根据昨天的记忆朝着饭堂走去,周围的青草鲜花,依旧嫩绿鲜艳,嗅着阵阵花香,整个人也变的精神气爽了起来。

“岳先生——”王宣书远远的跑了过来:“哎呀!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王宣书嘿嘿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油纸包裹,摊了开来,一阵肉香传出。

“岳先生,我帮您准备早点去了,要不要咱们回房里吃完了再出来?”

岳少安一把接过他手中的牛肉和包子,嗅了嗅笑道:“嗯,不错,你小子的表现我很满意,为了鼓励你,我决定全部吃光。嘿嘿!”

“呃——那个——岳先生,这是双份的!您一个人能吃的了么?要不要我帮着您吃点?”王宣书扁了扁嘴,敢情您为了鼓励我,把我那份也打算吞掉?那我下次还敢这样做么?

“嘿嘿,逗你玩的,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也很圆,就像十五的月亮,咱们就着晨光,坐在草地上吃,倒也别有一番风趣,你说是吧!”岳少安讪讪说道,就地坐了下来。

“就着晨光?倒也蛮有诗意的,不过我这里有更好的东西,岳先生不要么?”王宣书说着从身后神秘的拿出来一个小葫芦,轻轻晃动,里面发出了汩汩的水声。

“有酒?”岳少安双眼发亮,放下手里光抓起来的牛肉,拍了拍王宣书的肩膀,留下一个掌形的油印,道:“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上道?无事献殷情,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说罢,打开葫芦,灌了一口:“啊——好酒!”

第022章 别对着老子竖中指

王宣书望着肩头上的五个指头印。

皱了皱眉头,苦笑一下道:“看您说的,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只是想——”

“慢着!”岳少安一抬手道:“提前说好,借钱别找我!”

“啊——”王宣书差点没跳起来,这人的思想也太那个什么了吧?怎么一张口就是钱,俗气!本来是想借点钱的,但是被挡了回来却再也说不出来了,改口道:“岳先生多心了,我是好奇您昨天下午弄的那些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能提前透露一下么?”

“嗯,这个嘛——秘密!嘿嘿”岳少安望着王宣书一脸的失望之色,嘿嘿笑道:“好了,你小子别装了,脸上写着那么大的两个字,当我看不出来么?”

“什么字?”王宣书奇道。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什么字?当然是借钱——”岳少安哼了一声道:“说吧,要多少?”

“啊?”王宣书感激涕零的望着岳先生:“您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一张脸满是真诚的靠了过来。

“去!”岳少安一把推开了他:“别扯着没用的,说不说,不说我走了——”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哎——别——别呀!我说,我说!”见岳先生要走,王宣书顿时急了,急忙伸出一个指头,道:“这个数!”

“娘的!”岳少安一把拍在了王宣书的脑袋上,骂到:“别对着老子竖中指行不?到底多少,说清楚!”

王宣书昨天在学堂上已经领教了他的手段,大致的了解了他的脾气,急忙收回了手道:“十两,我一个亲戚前些日子,刚来杭州,却别人骗了,现在连回家的路费也没有,马上就要饿肚子了,所以找我借钱,刚好我最近手头不叫紧,所以就——”

“好了,还有完没完,拿去——”岳少安扔出了一锭银子道:“我就不和你算利息了,到时候还的时候,还十二就行了。怎么?不要?”

“要!要!”王宣书接忙接了过来:“谁说不要呢!”心中却骂到,奸商!

岳少安简单的吃了几口,将剩下的一股脑全堆给了王宣书道:“看你一脸着急样,今天就不用你陪了,我自己去学堂,你忙你的事去吧,这些你拿去吃!”

王宣书接了过来,道了声谢,便急匆匆的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岳少安笑了笑,转身朝学堂走了过去。

吹风和蔼拂杨柳,影蝶轻飘洒花丛,景色依旧清新自然,一尘不染,身在其中,心境也清适了几分。

袅袅湖光泛色,这江南的气息令出生在北方的岳少安总是充满了新鲜感,学堂之上,今天换了个老头,讲的不是论语,换成了诗经。不过动作姿势却依旧一般无二,摇头晃脑的朗声道:

“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岳少安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心中实在不解,这些老头都怎么了?莫不是有颈椎病不成,怎么每个都要摇着头读文,肯定是脑袋锈豆了,需要摇着头在能活动开吧。他不屑的瞥了老头一眼。

再望着学堂之上,自己的学生。岳少安很是满意,好在我的学生还是比较争气的,对这些老学究依旧不屑一顾,和和美美的睡着大觉。

岳少安点了点头,猛的醒悟了过来。

——睡觉?这帮家伙,他娘的,把老子的话当成放屁不成,昨日苦口婆心,软硬兼施,今天却依旧不理不睬,埋头大睡。岳少安气的捶胸顿足,龇牙咧嘴,自己发泄了一气,却也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学子们早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哪能让他三言两语便完全改变,要想将他们转变过来,还得多下功夫,潜移默化。

岳少安这边手捏下巴思索着,学堂之上一个身粗体胖的女子却双眼望着屋顶一阵的傻笑。

岳先生说今天会有惊喜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是送花?拥抱?还是——,对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莫不是岳先生要向我表白心悸吧?“啊——羞死人了!”龙小凤幻想着,不由的双手捂脸,叫出了声来,顿时几十双眼睛同时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众人一个个震惊非常,没有睡着的都同时望了过来,即便睡着的也很快被人推醒,这千古奇观可不容错过。

书台之上,摇头晃脑读诗经的老头直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一张老脸变了又变,却是发作不得,显然以前肯定是在这帮坏家伙们这里吃过了亏。

一个学子推了推身边还在睡觉的同伴道:“快看,小龙女犯花痴了!”

“呃——”另一人转头过头,望着龙小凤的模样,霎时睡意全无,脑门一层冷汗,吐了吐舌头道:“不行了,我受不了,也不知道谁有此等艳福!”说着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整个学堂便因这一句话而炸开了锅。台上的老先生在也忍受不住了,猛的大吼一声:“——竖子——孺子——你们——不可教也!”这一嗓子出来,脸色憋的通红,胡子都被口中喷出的气流吹的乱飞。平日里面色平淡,俗事不管的老头猛然生起气来,倒也颇有几分威严。

学子们被着突如其来的怒吼惊了一下,全都都愣住了,集中在“小龙女”身上的目光同时转望了,脸色如猪肝般黑红的老先生。

良久无言,也不知是谁轻哼了一声道:“切~!这招几年前就用过了,现在又来真是老套!”接着,嬉笑之声又一次响了起来。不管那老夫子,在怎么吹胡子瞪眼,都起不到半点作用。

岳少安望着眼前的这一情景,也是一阵的头疼,看来昨天自己是运气好,误打误撞之下,将他们怔住了,不然碰到眼前这般场景,也是不好处理。

望着老头那因为生气、愤怒、无奈种种情绪集中而扭曲的老脸,同情的瞅了几眼后,大步朝着学堂行了进去。

“你们这帮小家伙,怎么能这样欺负老先生呢?”岳少安说着,迈步走了进来。

吵杂之声顿时小了许多,老头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怎么看也是个学子的模样,便沉着脸问道:“你是何人?哪个学堂的,怎么跑来这里了?”

“我是这里的班主任!”岳少安嘻嘻笑道:“我刚昨天才来,所以老先生不知道,也不奇怪!”

“班主任?”老头疑惑了一下,道:“班主任是个什么东西?”

“班主任,便是管理他们生活和学习的先生,不是东西!”岳少安解释道。

老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妄言自己是先生,抬了抬眼皮道:“哦,原来不是个东西!”言语中的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学子们哄堂大笑,昨天见着岳先生意气风发,似乎谁都治不了他,没想到,却让这老酸儒给治住了。都幸灾乐祸的望了过来。

靠,这老头真不上道,老子好心好意的来帮他解围,他到好,成心和老子抬杠。心中气恼,脸上却笑着道:“您说的对,班主任确实不能算是东西,像您老这样德高望重,品行兼备的饱学之士才能算的上是个东西嘛!”

老头听着他马屁拍的“砰砰”响,刚刚露出一丝笑容,却被他最后一句话,给堵了回去。脸色蓦然一变:“你、你——”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敢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023章 小龙女,不要啊

岳少安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再理会他。

转头对众人道:“看来你们都坐不住了,那便跟着我出去吧,带你们上一堂以前没有见过的课。”说罢,率先朝着外行去。

走出去两步后,又回头道:“老先生暂且休息一阵吧,今日的课程,便由我授了!”

老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岳少安视而不见,嘿嘿笑着走了出去。身后的嬉笑声,吵闹声混杂成一片,学子们本来就不想闷在学堂里,只是虽然他们睡觉吵闹,但真的自己跑出去却又不敢,因为一旦惊动的家里,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眼见由先生带着公然逃课,当然个个争先恐后,只是走在最后面的,身穿一身暗灰色长袍的青年男子却面色低沉,不言不语、不喜不笑,样貌英俊,但显得没有丝毫活气,暗暗的,不管别人怎么调笑,始终低着头走在最后。

“卓岩,怎么还沉着个脸呢?你看大家都这么高兴!我看那岳先生倒也是个特别的人,说不定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呢!开心点,我们一起去看看!”身旁的一男子搂着他的肩膀道。

卓岩苦笑一下道:“高崇,我的情况你也了解的,你说我怎么高兴的起来?”

“哇——那是什么?”两人正说着,忽然被这突来的声音打断了。高崇急忙顺声望去,只见龙小凤甩开膀子大步朝前跑着,衣服下的肥肉上下抖动,波涛汹涌,撑的裙子哧哧作响,一双大叫每踏出一步,都有无数的小草被踩入地面,再也抬不起头来。胸前的两个如同脸盆般的肉球上下起伏,令人一阵的咋舌,随着她的脚步地面仿佛都颤动了起来。

只见她几步奔到前方,望着眼前一个个木制的“家伙”,龙小凤伸出肥厚的手掌仔细的抚摸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道:“岳先生,这些都是您做的么?它们都是做什么用的?”

学子们正围着那几个木制的“家伙”好奇的观望着,龙小凤的问题,也正是他想问的,不由得都抬起了头,看向岳先生。

岳少安轻轻满意的看着他们的表情,乐呵呵的道:“这些都是体育器材!”

“体育器材——”众口一声道。充满了疑惑!

“呃——”这个现代社会的名词放到这里,他们显然是听不明白了,岳少安想了一下道:“这样说吧,这些都是用来锻炼身体的工具。”说着岳少安几步走到一个,由底座与四条木棍相连,上面横嵌着两条木杠的东西面前,拍了拍道:“这个叫双杠,可以锻炼全身的肌肉和柔韧性!”

岳少安说着双手一抓木杠,猛的一用里,双肩撑住杠身,臂肘展开,霍然倒立在了木杆之上,肩、臂、手三处同时用力,身体倒立在那双杠之上,异常的稳当。

立了一会儿,岳少安猛的双手一放,手臂平展,身体霍然前倾,在空中完美的画了一条弧线,落了下来。

“怎么样?很好用吧!”岳少安拍了拍手道。

众人望着岳先生的目光顿时又变的亲近了几分,这岳先生太可爱了,简直和大家一样嘛。那些个老头们,一个个摇头晃脑,走起路来缓慢异常,如同怕闪了腰一般。怎么看也不如面前的岳先生顺眼。

岳少安又走到一个横立的木杠之前,拍了拍道:“这个叫作单杠!”说罢,猛的一跃,双手抓在了木杠之上,做了一番动作后,双手一松,便稳稳了落在了前方的梯形大木箱之上。

“大家都看清楚了吧,这单杠的基本动作就是,拉、翻、甩,当然你们也可以尝试一些别的动作,我脚下的这个木箱叫作鞍马!现在你们谁想来试试?”岳少安边说边跃了下来。

众人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个个摩拳擦掌。忽然,龙小凤双手一伸,大吼道:“我先来——”说罢,如风一般猛的冲了过去,硕大的身躯猛然跃起,带着霍霍风声,狠狠的落了下来,一双肥掌猛的扑到了双杠之上,刚一接触,只听的咔嚓一声,两根木杠齐齐断裂。

“啊?——”岳少安一拍大腿,只觉的心中一阵的肉疼,但他还来不及细想,只听龙小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刚才用力太猛,手劲不住,这次一定不会了。”说着,又朝着单杠跑了过去。

岳少安看在眼里,猛然间大吃一惊,急忙吼道:“龙小凤,慢——”

然而,话虽出口,却已然来不及了,只见龙小凤的身影已经如同飞天母猪一般扑飞了过去。那结实的双杠在她的手下,显得无比的脆弱,就像纸糊的一般,轻轻一碰便已折断。但这还没完,单杠虽然断裂,龙小凤的身体却依然没有停下,整个人“呼——”的一声,便砸在了鞍马之上。

眼前的木柜哪能承受的住,高空坠物的冲击力何等的强大,只听鞍马痛苦的“嘎吱!嘎吱!”叫了两声,就呼啦一下子,块块摔裂。

岳少安望着面前一片狼藉,双拳紧握,双眼圆睁。娘的,我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这那是我给他们惊喜,简直就是找上门来让她整的嘛!他心疼的拿起一块摔木,我一个下午的心血呀,先不说幸苦,这可都是钱啊——

“岳先生,对不起——”龙小凤怯生生的道。

“凤姐,你可真够猛的!哈哈——”

“也不能怪凤姐,主要是岳先生的这些东西做的不够结实——”

几人哈哈笑着调侃凤姐,本来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姿势,等她追来的时候躲避,但奇怪的是龙小凤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岳少安蹲坐在那里,向后轻轻的摆了摆手道:“没事!你们回学堂吧!”

众人笑过之后,都无趣的摇了摇头,朝学堂走了回去。龙小凤走在追后,不时回头望一望岳先生,然而岳先生却没有转过头来看上一眼,心中失望非常,低着头,喃喃道:“岳先生一定是生气了,以后再也不会理我了!”说着,双眼微微泛红,似乎要滴下泪来。

顾香凝本来幸灾乐祸的在一旁观望,但看到龙小凤的表情后,却朝着岳少安走了过来。“哼!岳少安——”顾香凝冷哼一声道。

“顾小姐,请叫我岳先生!谢谢!”岳少安摊了摊手道。

“就叫你岳少安!”顾小姐美眸一瞪道:“不就是几块破木头么?你至于这样么?你有没有想过龙小凤的感受?”

“龙小凤怎么了?”岳少安抬头道:“这管木头什么事,我是再想怎么和院长那老头弄些经费做一些铁的回来,木头的总规是不安全的!”

“啊——”顾香凝道:“原来是你想这个事情啊?”

“那你以为是什么?”岳少安嘿嘿一笑明白了过来:“哦,你一定是以为我在生龙小凤的气吧!”说罢,哈哈一乐道:“我在你眼中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顾香凝俏脸微红,美眸一瞥道:“何止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的,只怕那龙小凤现在还在伤心呢!”

“那你帮我和她说一声,就说我去弄些铁的回来,这次是我的错,没有顾虑周全!”说罢,转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顾香凝道:“这个给你,我现在没时间点名,你帮我点一下!”说罢将名册扔给了顾香凝后,转身离去了。

“我——”顾香凝拿着手中的名册,刚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他风急火燎的早已经行远了,只能摇了摇头,将名册收了起来。朝着学堂方向追着龙小凤去了。

第024章 饶了你们的屁股

岳少安一路行来,七拐八拐的找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着院长所在的屋子。

唉!奇怪,明明前天还来过的,怎么找不到了?

岳少安挠了挠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该怎么走。

心中狠狠的讲王宣书咒骂了一顿,关键时刻他居然掉链子,玩失踪,去了这么久也不回来。

京杭书院占地面积极大,其中光学堂就有百十座,再加上住宿的房屋,吃饭的地方,假山,小湖,花园多的数不胜数,其中的小道更是纵横缠绵,多如蛛网,岳少安来书院才不过几日,找不到也属于正常。

无奈下,岳少安只好又向学堂走去,那帮家伙们每天混迹在这里,有几人逃课的功夫更是可以和我当年相媲美,怎么着也能找来个带路的。

岳少安摸了摸聪明了脑瓜,额头的包好像已经消肿了,放下手来,疾步而行。不久,便看到前方树荫下,有两人蹲坐在那里,不知在说些什么!这两个小子,居然敢公然抗住不遵,挑衅我的威严,这下让抓住了吧。嘿嘿!岳少安嘿嘿一笑,猫着身子缓缓的靠了过去。

“卓岩,别成天哭丧着个脸了,开心一些,看你这样我心里也挺难受的!”高崇拍着卓岩的肩膀轻声的道。

卓岩摇了摇头,道:“高崇,有些事情,你是不明白的,我也想开心一些,但是——”

“你们两个小家伙在干什么呢!”岳少安大吼一声,猛的搂住了两人的脖子。

“啊——”

“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惊叫一声,回头一望道:“岳先生?”

“你们两个公然违抗我指定的制度,不得不罚,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岳先生奸笑着望着二人,眨眨眼睛道:“去,两人都怕到树上,撅起屁股!”他话虽这样说,但一双手却依旧紧搂着二人的脖子,并没有松开。

卓岩紧咬牙关一声不啃,高崇却道:“您搂的这么紧,我们这么过的去!”

“哦!忘了这个茬了!”岳少安放开两人道:“说说,先踢谁的屁股?”

“您就踢我一个人得了!”高崇拍了拍自己的屁股道:“您看我皮粗肉厚的,多踢上两脚没事!你再看他,生的便是一副书生样,脸白肤嫩的,就像个小白脸似的,怎么能受得住您几脚,踢坏了,他不是更有理由不上学堂了不是?”

“嗯!有道理!”岳少安点了点头,猛的一把将高崇拽了过来,使劲搂着他的脖子,将头都夹到了胳肢窝里了,才道:“可我怎么听着你像指桑骂槐?你不看岳先生我也是脸色白净皮肤细嫩么?”

高崇被他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用手掰了掰他的胳膊道:“岳先生您误会了,这小白脸怎么能说您呢,您多么英明神武,即便是皮肤生的白,那也是上马能平疆,下马能治国的英雄豪杰,他怎么能和他比,您说是不是?”

靠,这小子拍马屁的功夫都快赶上我了,说这么一堆不挨边的谎话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呼吸也甚是平缓,几乎都不出气了。

“岳——岳——先——生——”高崇被他勒得呼吸困难,双手掰着他的胳膊艰难的喊道。

“哎哟——”岳少安急忙放手,我说怎么几乎都不出气了,敢情是让我勒的。

他嘿嘿一笑道:“我力气太猛了么?都没事劲你就不行了,看来你的脖子不够坚强啊!”

“咳——咳——”高崇咳嗽了两声,没有搭话。

心中骂道,妈的,我脖子再坚强能比的过你的胳膊么?怎么不拿你的脖子和我的胳膊来比比。

一旁的卓岩实在看不下去了,眉头一锁道:“高崇,不用求他,踢便踢吧,男子汉大丈夫,挨上几脚又死不了人。怕他做什么!”

“卓岩——”高崇在一旁和他挤眉弄眼,却怎么也没拦住他,话还是说了出来,无奈中,苦笑了一下!站立在了一旁,面色严肃,不再嬉笑了。

“嗯!你们两个小子还不错!高崇,你很有义气,他交了你这个朋友,是他的福气。”

岳少安拍了拍高崇的肩膀,又转头望向卓岩,面色一正道:“你小子也不错,还有些骨气,像个男人。今天你若是服软,说不定我这脚便踢下去了。”

说罢,一拽两人的胳膊又将两人拉了过来,从新搂住了他们的脖子道:“今天便饶了你们两个的屁股,不过,活罪难逃,死罪可免。我便大发慈悲罚你们和我出去办事!怎么样?同意么?”

高崇和卓岩两人互望了一眼,齐声问道:“办什么事?”

“当然是办公事,放心中午管饭!”岳少安望着二人奸笑道:“说不定还能碰到美女哦!”说着眨了眨眼。

高崇一看岳先生的表情,心中言道,这岳先生也太*了吧?这笑容?不过太他娘的合我的胃口了。当下忍着痛拍的胸脯“梆梆响”,点了点头道:“好,我去!”

“好!”岳少安一拍手道:“你呢?”又望向了卓岩。

卓岩望着岳少安那奸笑的表情,不屑的瞥了一眼,刚要说什么,忽然看到高崇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轻叹了口气道:“我也去!”

“嘿嘿!好了,那我们便走吧,你们两个前面带路,去找院长!”岳少安嘿嘿笑道。

“找院长?岳先生,找院长干什么?”高崇奇怪的道:“你不是说有美女么?”

“啪!”岳少安没好气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道:“你这个小色鬼,身为你们的师长,我还能骗你不成?书院那么多美女,去院长那里的路上一定能碰到几个的!”

“这样也算——”高崇的话还没有说完,见岳先生虎目一瞪,急忙闭上了嘴巴,看他面色恢复了正常才小声的道:“你也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一口一个小色鬼,老气横秋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那帮老头一般大呢。”

“你小子嘀嘀咕咕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嗯?”岳先生脸色一沉问道。

高崇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您还没说找院长到底什么事!”

“哦!”岳少安将信将疑的望了他一眼才道:“找院长当然是解决经费的问题,你没看今天那些器材连一个小女孩的体重都承受不住么?当然要让院长老头给出点血,打几套金属的回来了。”

“小女孩——”连一旁沉默寡言的卓岩都吐了吐舌头,高崇更是双目圆睁道:“小、小——”

岳先生将脸一沉道:“怎么,你有意见?”

高崇急忙将脑袋摇的和帮浪鼓似的道:“没、没有!”扭过头,龇牙咧嘴的心道,凤姐都成了小女孩了,这个世界真是没天理了。

高崇和岳少安师生二人一路调侃,卓岩沉默的跟在他们身后,不久,便来到了院长的住处。

高崇上前敲门,不一会,门便开了。

里面走出一个书童打扮的年轻人,轻声问道:“你们找谁?”

高崇拉过卓岩道:“我们两人是君兰学堂的学子!”又指了指岳少安道:“这位是我们的先生,我们来找院长有事相谈。”

书童望了望岳少安道:“请问,您可是岳先生?”

“嗯,我是!”岳少安点了点头,心道,唉!我难道已经这么出名了?连一个小小书童都认识我?

书童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声的道:“院长昨天还提起您呢,不过您来的真不凑巧,院长刚才出去了。”

第025章 院长的艳遇

“嗯?去那里了?”

“好像是去外面了!”

“啊?”岳少安心中暗骂,我靠,去外面,你这说话怎么和放屁似的,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刚走不久,您如果有急事可能现在还能追的上!”

岳少安不再搭话,大步朝外走去,走了两步,见身后的两人还在发愣,猛然返回,一人脑袋上赏了一巴掌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哦!”两人答应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出了书院,两旁道路之上行人促促,却唯独不见院长老头身影。

岳少安左右望了望,只见书院门前一个端坐在马车上的老头低垂着脑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急忙过去,问道:“大叔,你看没看到一个刚从书院出去的老头?”说着,他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大叔,看着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那里见过。

大叔听到他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老泪纵横道:“公子啊,我可等到你了!”

高崇在一旁望着眼前的大叔,对卓岩说道:“看来这位大叔一定是岳先生的家仆,居然在这里苦等,真是忠仆啊!”

卓岩也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岳少安听着声音熟悉,仔细一瞅,只见面前的大叔衣衫狼藉,蓬头垢面,头发杂乱的如同鸟窝一般,脸色灰暗满是尘土,被泪水一冲,脸上居然出现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他猛的一拍脑袋,这不是送我来杭州的赶车大叔么?吃惊道:“大叔,你怎么成这样了?我都险些认不出你来了!几日不见,你那英武的形象怎么丢的一点都不剩了?”

“公子!车钱啊,车钱您还没有给我呢!”大叔拉着他的手臂死活也不敢松开,深怕这一松开他便又跑了!

“哎呀——”岳少安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大叔我马上给你,你先告诉我,你看没看到一个老头从书院里面出来?”

“有一个,从东面走了,时间不长!”大叔用袖子擦了擦脸道。

岳少安急忙跳上了车道:“大叔,我有急事,你先带我去追他。追到之后,车钱我双倍给你!”

高崇和卓岩听着岳先生和大叔的对话,先是一愣,接着两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快上车,是不是屁股又痒了?”岳先生大骂道。

两人急忙跳上车,马车直追着院长老头而去了!

……

一路之上,马车飞奔。

赶车的大叔为了车钱也豁出去了,马鞭打的嘎嘎作响,驾车的白马如同疯了一般,撒开四蹄没命的奔跑。

岳少安直觉耳边的风声呼呼,道旁的行人树木飞掠而过。

“岳先生,咱们用的着这么急么?找院长等他回来也行吧?”高崇不解的问道。

岳先生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本来还愁怎么和他要这笔经费,我一个新来不到几天的先生那能这么容易就要到钱。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怎么能错过!嘿嘿!”

“这和现在追他有什么关系?”高崇虽然见岳先生笑容神秘,且颇有自信,但还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现在应该是他办公的时间吧?”

“嗯!”

“在办公的时间外出,他是干什么去了?”

“这。我那能知道呢!”

“小子,这便是你太过年轻经验不足的地方了。”岳先生拍着高崇的肩膀道:“照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他应该是去会人了,而且说不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高崇皱了皱眉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更不应该去了吧。如果打搅了院长,那不是事情更难办成了?”

“放屁!”岳先生大骂道:“你小子知道什么,他会客之时,便是我们找空钻的时候。这其中的奥妙你慢慢学吧。”

卓岩瞥了岳少安一眼,心中冷哼一声,这等污言秽语恐怕整个学院也就是这位百年难得一见的岳先生才能这样信口拈来吧。

“公子,你看前面那老头是不是你要找的人?”赶车的大叔忽然言道。

岳少安急忙放目远望,只见前方道路之上人群已经渐渐稀少,一个老头缓缓渡着步子,不时还左右眺望一番,看那着装打扮,显然便是院长老头。

“进去,进去!”岳少安撩起轿帘,将高崇和卓岩推了进去,接着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放下轿帘道:“大叔,行慢些。只要不跟丢就行,别让他发现我们在跟着他。”

大叔答应一声,勒了勒缰绳,马车便慢了下来,白马一路碎步,和院长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缓缓紧跟着。

岳少安将轿帘微微撩起一条缝隙,观察着院长的行踪。

只见行色匆匆的院长猛然停了下来,左挑有望了一气,霍然加快了步伐,径直钻入了一条只能容纳一辆马车的小巷中。

“大叔,快跟上!”在岳少安的催促下,马车很快也来到了这条小巷。

行在小巷中的院长似乎放松了警惕,几步跨到一家住户的门前,推门便走了进去。

望着院长的模样,岳少安嘿嘿奸笑一声道:“看来今天将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马车缓缓的行至门前。

岳少安师生三人左右望了望,见小巷之中并无行人,放心了下来。

蹑手蹑脚的来到墙边后,便踏着马车攀爬在了墙壁边缘,探头探脑的朝着院内望了进去。

放眼望去,院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院落并不算宽广,但也要比一般的人家大上一些,想必应该是一富户人家。

一条青砖小道直通门楣,小道两旁种植着各种花草,花朵鲜艳美丽,微风轻吹之下左右摇曳,衬托着花丛中的凉亭,显得份外俏立祥和。

凉亭之中,一个头生华发的妇人静静坐立,虽然容颜微老,但肤色依然白皙异常,一张瓜子脸,秀娥眉,长长的睫毛轻闪,一双杏目如水,高翘的鼻子,浑圆小巧的薄唇。

身材更是前突后圆好的没话说。

院长静静立在她的身旁,神情显得有些拘谨,一张老脸讪讪笑着,张了几次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岳少安将这一切望在眼中,不由的嗤之以鼻,也微感到惊讶,这女人是怎么保养的?在这个年代居然也有这种老年少貌的女人,真是便宜了这老头了。

“院长先生请回吧!”那妇人轻声道,声音绵细柔和,传入耳中让人听着异常的舒服。

院长的一张老脸憋的微红,神情显得有些激动,道:“君兰,你怎么还是不能原谅我?当年我也是没有办法啊!父母之命不可违,这么多年来我何曾有一日忘记过你!书院中有一座学堂我便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那妇人微微站起身来,莲步轻移,幽幽的道:“既然当年父母之命不可违,那便说明我们当初的缘分已尽。你说,你以我之名给学堂命名,可我却听说那学堂是书院中最差的,说明上天也认为我们命该如此。院长先生还是请回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君兰——”院长的老脸一暗,似乎都要哭了。

“公子!公子?”岳少安正看的津津有味,却被赶车的大叔拉了下来,只见大叔眼圈微红轻声的道:“公子,车钱是不是该给我了,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身上的钱已经花光了,现在已是身无分文,无法度日了。”

我来书院才三天,你已经今天没吃饭了,当我是傻子不成,岳少安用怀疑的目光将大叔上下扫视了一番。

第026章 好威猛的大狗

大叔看着他的神情,急忙道:“我身上已无分文,不信的话,公子请看。”说着还翻动了一下衣包。

忽然一锭银子从大叔身上滚落而下,一直跌落到了岳少安的脚边,才停了下来。岳少安顺手抄起,望着有点眼熟。

“这是今早我借来的——”大叔怕他误会,急忙言道。

“岳先生,院长不走,那女人放狗了!”依然爬在墙上的高崇道。

老情人打架,能放什么凶狗,肯定是小型犬,岳少安也没在意,随口问道:“什么狗,吉娃娃还是——”

岳少安话还没有说完,高崇忽然大叫道:“岳先生不好了!那狗没咬院长,朝着我们冲出来了!”

“一条狗而已,慌什么!”岳先生眉头都没挑一下,淡淡的言道。

可他的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怒吼,一只如同小马驹般大小恶狼狗狂吠着冲了出来。

那驾车的白马顿时惊了,鬃毛倒立,长嘶一声,双蹄猛抬,犹如脱弦的利箭一般,嗖的一下便冲了出去。

因为道路狭窄,所以马车只能朝前奔跑。

岳少安师生三人本就站在马车的边缘处,这冷不防的被马车一带,顿时脚下不稳,三人同时掉落了下来。

其中高崇更是“咣当”一声,用他的脑袋和地面做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爬起来之后,只感觉眼冒金星,原地转了三圈才站稳了身形。

定睛一看,只见那恶狗正目露凶光,龇开血盆大口,长长的獠牙闪着寒光,口水顺着獠牙滴落在地,拉起的一条水线随即绷断,硕大的头颅摇微斜着,缓缓的朝他靠了过来,不由得脱口道:“好一条威猛的大狗。”

“啪——”岳少安气极,上去在他脑袋上就是一巴掌,骂道:“威猛个屁,还不快跑!”说着,拽起他的胳膊便跑。

三人一路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身后的狗叫声和大叔的声音参杂:“公子,我的银子,我的银子——”

逃命中的岳少安头也不敢回,随口喊道:“大叔,晚上我在书院门口等你,你来拿——”也不管大叔听没听到,三人被狗撵着,很快便消失在了巷道之中。

狂奔中的三人,头也不敢回,直到穿街过巷混迹在人群之中后,岳少安才摆了摆手,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道:“高崇,看看,它追来了没有!”

高崇摸着汗道:“没、没有!”

“那就好!”岳少安的气息稍微平缓了一些道:“今天你们两个表现的还不错,我说过了,中午管饭。走,喝酒去!”

高崇嘿嘿一笑,摸了摸口水道:“岳先生真够意思!我知道一家酒楼不错,我们现在便去?”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去吧!”卓岩摇了摇头,神色暗淡的道。

岳少安双目一瞪,却见高崇对他连使眼色,便面色一缓道:“那好吧,不过记得明天要准时到学堂报倒。”

卓岩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开了。

岳少安心中奇怪,便随意找了家酒楼与高崇二人边吃边询问了起来。

原来卓岩本是商贾之家的子弟,但去年父亲突然暴毙,妹子也在那时忽然出嫁,出嫁之后便再也不与家中来往。

现在家中只剩下多病的母亲,还需他照顾,所以他每日都得按时回家照顾母亲,从来都不饮酒,是怕母亲担心。

岳少安知道原委后,轻叹了一声,心中不快,酒也就喝不尽兴,草草吃罢,猛的站起身来道:“对了!”

“什么对了”高崇不解道。

岳少安一拍高崇的肩膀道:“我们去卓岩家!你认识路么?”

“这、这恐怕不太好吧!”高崇皱眉道:“卓岩因为家中原因一直都很自卑,很少与人来往,在书院中也就我一个朋友。我们贸然前去,我怕会让卓岩不快!”

“怕什么?”岳少安眉毛一挑,牛气冲天的道:“我是你们堂堂的班主任,家访这中事乃是情理之中,为了你们的身心健康,必须去!”

“但是——”高崇急道:“但是卓岩他母亲有病在身,我们这样过去,不会打扰到病人吧!”

“哦!”岳少安顿了一下,蹙眉凝思一会道:“是这样啊,那我们就去看望一下卓岩母亲吧!”

说罢之后,对着小二招手道:“小二,结账。这些钱你那去,剩下的不用找了,帮我在门口买些水果回来!记住,不要梨,苹果一定要有。其他的随意!”说着扔给小二一锭银子。

“好嘞!”小二答应一声欢快的去了。一般这种事小二都是愿意做的,因为帮客人买东西如果剩回来的钱不太多的话,就不用交给客人了。

望着跑步而去的小二,高崇心中好奇,不由得问道:“岳先生,为什么不要梨,而一定要有苹果?”

岳少安这次却没有骂他笨,而是微微叹息了一声道:“这是我小的时候我娘教我的,送病人水果的时候,不能送梨,不太吉利,要送苹果才好!”

说罢,目光望向上空,似有心事一般,不再言语。

高崇看着岳先生的表情,知他是思念母亲,便道:“岳先生,您的母亲现在何处,既然思念为何不接来?”

岳少安淡淡的望了他一眼,轻声的道:“她已经不在了!”

“啊——”高崇微微一惊,心下后悔不该问这个话,但话已出口,已无他法,只能闭口不言了。

两人静静的,一言不发,气氛异常的压抑。

就在这时。

忽然,小二跑了上来,乐呵呵的道:“客官,帮您买好了!”说着将一大包水果递了过来,而且还带了一个精美的竹篮子。

岳少安满意的点了点头,招呼高崇提上之后,两人便出了酒楼,朝卓岩家行去。

高崇显然对卓岩家的方位很是熟悉,带着岳少安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出院落之前。

岳少安左右一看,不由得微微吃惊,他原本以为卓岩家并不富有,却没曾想到卓岩家中居然有这么大的一处院落。

而且这院落地理位置极好,前后左右四通八达。

望着那高高的院墙和朱漆大门,岳少安疑惑的看了高崇一眼,之前听他的语气,好像卓岩的家中并不富裕,但现在看来,却大不一样,如果按现在的状况看的话,那么卓岩的母亲一定是一位富太太,即便是生病也一定被照顾的好好的,他们来看望别没有了之前的意义。

高崇似乎看出了岳先生的疑惑,上前一边敲门一边道:“岳先生,不能光看表象的,进去之后,您就明白了!”

随着敲门声的响起,不一会,大门两旁分开,卓岩探出了头来,一看是高崇,脸色舒缓了一些道:“你怎么来了?”

“不单是我,岳先生也来了!”高崇说着,让过了身子,后面的岳少安走上了前来。

看到岳少安后,卓岩的脸色明显的一变,惊道:“岳先生,你怎么来了?”

岳少安看出了卓岩的表情变化,蹙眉道:“我听说你母亲生病了,是来看她老人家的,和你没关系!”

卓岩收回了投在岳先生身上的目光,转而望向高崇。

高崇面露无辜状,耸了耸肩,摊开两手,意思是自己也没有办法。

卓岩微叹一声,让开了门口,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请进吧!”

岳少安也不客气,大步迈了进去。

高崇紧随其后。

一进门,岳少安便猛的愣在了那里。

这院中的情形和他想象中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第027章 卓大娘

院内一排排的房屋整齐的排列,但大多都是破烂不堪,一观便知是年久失修的缘故。

地面之上到处都长着青草,绿绿幽幽的,布满了整个院落。

只留下了一条小道直通大门和距离大门最近的一处屋子。

屋子的庭门大开着,庭门里面是一个极大的会客厅,厅内打扫的极为干净,但里面只有一张供桌和一个灵位,灵位之旁,放着一些已经发黑的水果和香火。

除去了这些之外,再无半点其他的东西,空空荡荡的,显得异常的冷清。

岳少安疑惑的望向高崇。

高崇摇了摇头,看了看卓岩。

再看卓岩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关好门后,大步朝前一迈,道了声:“请!”便不再多言。

岳少安点了点头,将心中的疑问压了下去,抬步行入了厅堂之内。

起先在外面看时,只觉的厅堂比较空,现在步入进来,才发现厅堂异常的大,而且空无一物的厅堂此时开起来既然如同一个练武场一般。

越是仔细观瞧,便越发觉的怪异。

正当岳少安心中惊疑不定之时,卓岩上前道:“岳少安请稍等,家母有病在身,不知方不方便会客,我进去询问一声。还请岳先生见谅!”

“嗯!你去吧!”岳少安点了点头道。

卓岩转身朝着一间内室走了进去。

岳少安猛的回过头,一把抓住高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高崇苦笑了一声道:“正如外面所见,卓岩家以前是很富有的,但是家道中落,到他父亲那一辈的时候已然不济,将家中的家具变卖了不少,到卓岩这里,更是毫无进项,若不是他母亲坚持祖宗产业不是毁的话,这院子也早让卓岩卖掉给他母亲看病了!”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感叹道:“原来是这样——”

……

“岳先生!家母有请!”卓岩出来言道。

“嗯!”岳少安嗯了一声,同卓岩、高崇一起朝内室中行去。

进入内室。

映入眼帘的家什器具依然是有限的几件,处了桌凳和床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在贴近墙壁旁的木床之上,端坐着一位妇人,看起来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面色白净,相貌清秀,一双眼眸炯炯有神,闪烁着慈祥的光彩。

俊俏的脸庞和高挑的鼻梁昭示着她年轻时一定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但此时身材却异常的消瘦,脸颊微微下陷,脸色略感苍白,一双干瘦的手,叠在一起放与膝盖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见岳少安进来后,妇人微微起身,望着岳少安的面容,略感惊讶的轻声道:“想必这位便是岳先生了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还未及说话,高崇突然道:“卓大娘,您这是明知故问嘛,我常来,您早认识了,那剩下的一个当然便是岳先生了!”

卓大娘微微一笑道:“高崇啊,你这孩子也敢取笑大娘了!”

“卓大娘,我怎么敢呢!”高崇呵呵笑道。

卓大娘淡笑一面,转过头来,对着岳少安道:“岳先生快请坐!寒舍简陋,怠慢了,切莫见怪!”

岳少安见卓大娘言语得体,端庄秀丽,知她说的是真心言语,并是不敷衍的寒暄之语。为了让卓大娘宽心,他反而大大咧咧了起来,随意的走到凳子旁坐了下来。

伸手招呼高崇将水果放到桌上后,随意的拿起一些交给卓岩去清洗。之后,呵呵的笑道:“卓大娘,您不必客气,对我向对待晚辈一般就可以了!我叫岳少安,您也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这一声卓大娘听在卓岩母亲的耳中,顿觉惊讶非常,岳少安本是卓岩他们的先生,是可以和自己平辈论交的,而且京杭书院的先生们她是知道的,每个在平民中的地位都不一般,这岳先生居然这般没有架子。

卓大娘急忙道:“那如何使得,您是卓岩的先生,我们该是平辈的!”

“卓大娘!”岳少安摆摆手道:“我是他们的先生,那是他们的事。在您这,我便是晚辈,您对我就和对晚辈那样便可以,不用太过客气的!”

这时卓岩刚好端着洗完的水果走了进来,将岳少安岳少安的话一字不差的听在了耳中,心中感动不已,急忙将水果端了过来道:“岳先生,您请用!”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不懂礼貌,卓大娘在这里,怎么能先给我呢!去先给你母亲送过去!”

卓岩望了望母亲,又看看岳先生,心中对岳先生更加的感激,在学堂里时,除了高崇别人都看不起他,本来他以为岳先生也是这样的人,但是没想到岳先生竟然如此厚待自己。

卓岩眼圈微红,强忍着没让眼泪掉出来,转身走到母亲身旁道:“娘!您吃!”

卓母溺爱的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道:“先放着吧!”

又转头对岳少安道:“岳先生还没吃饭吧?”

岳少安蹙眉道:“大娘,我不是说了么,当我是晚辈就好了,您不要叫我什么先生的,听起来别扭。您叫我少安就可以了!”

卓大娘还想说些什么,但望着岳少安那坚持的眼神,微微一叹,心道,也罢!

随后,笑着道:“少、少安呐!你们还没吃饭吧?”

高崇笑道:“吃——”

岳少安怒视他一眼道:“小孩子一边去,大人说话,插什么嘴!”

高崇识趣的转头撇了撇嘴,和卓岩说话去了。

岳少安支走高崇后,却没有直接回答卓大娘的话,而是反问道:“大娘,您吃了么?”

卓大娘笑了笑道:“吃过了,你们没吃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岳少安观察着卓大娘的气色,发现她的病其实并不算很重,身体消瘦虽然和病情有关,但更多的好像是营养不良造成的。

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岳少安心中便有了计较,呵呵笑着道:“大娘啊,我们是没有吃呢!”

听岳少安说罢后,卓大娘也笑了笑,但却面有愧色道:“好!那我做饭去!少安呐,只是饭菜简陋你不要嫌弃!”

岳少安之前观其神色之时便想到了此种的环节,卓大娘虽然真心想留自己吃饭,但家中贫寒,却无好食,所以心中矛盾才有此一问,不然的话!何故问他们吃没吃饭,直接做上来便是了。

知道其中道理的岳少安,怎能在为难大娘呢,所以他抬了抬手,示意刚要起身的卓大娘坐下,然后道:“大娘,说实话,我这次来是专门找您借厨房来了。每日在书院中吃着饭堂中的饭菜早就反胃了,早就想吃顿自己做的,但是我那住处却没有厨具。今日来到您这儿,我可是要大展身手哦!您不要拦着我,待会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说罢之后,岳少安便站起身来。

卓岩和高崇已经出了内室,在厅堂之中不知在说些什么,岳少安径直行了出去,找他们了。

卓大娘想要阻拦,但看到岳少安那认真的模样,便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高崇和卓岩两人正谈笑到高兴处,忽见行来,急忙上前道:“岳先生,这边要走么?”

“走什么?”岳少安一搂两人的脖子道:“还没吃饭呢,怎么能走!”

“吃饭?”高崇惊道:“不是吃过了么?”

岳先生怒视之,道:“就你话多!”说着便搂着两人朝外行去。

“岳先生,吃饭怎么朝外走呢?”卓岩疑惑道。

“买食材去!”岳先生答应一声,又回过头对着内室道:“大娘,我们带这两个小子去买食材,待会就回来,您先坐会儿!”

内室中,听得大娘答应了一声,岳少安便放行的带着两人去了。

第028章 做您儿子

出了院门,在街上转了几个来回之后。

已是下午时分。

岳少安师生三人又重新出现在了院门前。

只是此时卓岩和高崇两人却如果一个装卸工一般,身上大包小包的背了一堆东西,有大米、白面、蔬菜、肉食、调料等应有尽有。

而岳先生自己却左手抓着一根大葱生吃着,右手提了几颗鸡蛋和一个酒壶。

高崇累的气喘吁吁,大感不服道:“岳先生,太不公平了,怎么你就拿几颗鸡蛋,我们却要背这么多东西?”

岳先生没好气的用大葱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道:“什么不公平,你们是孩子,还在长身体,应该多加强锻炼知道么?”

岳先生咬了一口大葱,嚼着大葱,口齿不清的又道:“再说了,我一个教书的先生,那有那么大的力气,提这点已经不错了!”

高崇苦着脸道:“可我还是个上学堂的学生呢!”

“对!”岳先生满意的点点头道:“所以要让你们加强锻炼,别以后像我一样!”

“可是——”高崇又道。

可话还没说完,便见岳先生大怒,大眼一瞪道:“少废话,快搬到厨房去,在啰嗦小心我揍你!”

高崇苦着脸走了进去,卓岩跟在他的身后,不时的帮他扶一扶快要掉下来的米袋。

别看高崇身高马大,但干起活来却不如身材瘦小的卓岩,这可能和他从小娇生惯养有关吧。

来到厨房将一切安顿后之后,高崇大口的喘着气,却没有抱怨岳先生买的东西太多,因为此时即便是傻子也看出来了,岳先生是为卓岩家添粮来了。

卓岩因为自卑所以自尊心强的有点畸形,如果直接给他银子的话,一定会刺激到他的自尊心,不单不会收,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高崇和卓岩是好朋友,这一点当然看的明白,但是没想到岳先生才认识卓岩半天的功夫便看出了这些,不由得心生佩服。

如今用自己吃饭这个借口买回来这些东西,那么卓岩便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卓岩!”岳少安喊道:“去看看你母亲,问问她想吃什么?然后来厨房帮忙,看你岳先生大展身手!”

卓岩正同高崇坐在厨房的地上休息,听岳先生这么一说,抬头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朝母亲居住的内室行去。

“高崇!干活了!”岳先生大喊道。

“土豆,削皮!”

“面粉加水!”

“淘米!”

“洗菜!”

……

“知道!”

“是!”

“好的!”

“岳先生,活都我干了,你做什么?你不是要大展身手么?”

“少废话,快点,要是慢了的话,我可真的要大展身手了!”岳先生说着,对高崇比划了一下拳头。

“知道了!”

“我的命好苦……”

……

厨房两人吵着,不亦乐乎。

内室里,卓岩却大吃一惊,只见内室中一片狼藉,桌凳和床全都挪了位置,母亲正一圈一拐的收拾着。

“娘,出什么事了?”卓岩惊道。

“没、没什么!”卓大娘轻声的道。

刚才卓岩只注意到室中的情况,此时才发现母亲身上的衣服褶皱不堪,原本白净的一群上居然沾满了尘土,在膝盖和臂肘处竟然还有淡淡的血痕和草绿。

卓岩双眼猛的圆睁,拉住母亲道:“娘,是谁?是不是那个贱人?”

“小声些——”卓大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仔细倾听了一下,外面隐隐传来岳少安与高崇在厨房中的对话,才放心了下来,道:“岩儿,你先坐下,别这样,岳先生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要给人家添麻烦,娘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也看的明白,岳先生你个贵人,你以后跟着他要好好的学。不单学他的学文,还要学他的人品。”

卓大娘拉过卓岩的手,又道:“你看岳先生学识渊博,身份高贵,来到我们家中却一点也没有架子,这样的人却是不多了。”

“娘——”卓岩心痛的摸了摸母亲的胳膊,看着那印出的淡淡血痕,心如刀绞。

“听娘的话,今日却不可坏了岳先生的兴致,让他担心!啊!孩子!”卓大娘如同哄小孩一般,摸了摸卓岩鬓角的发丝,微微了笑道。

卓岩咬着下唇,使劲的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了高崇的声音。

“喂!卓岩啊,你那忙完了么,快来帮忙,我被岳先生折磨的……啊——”

高崇的脑袋又被岳先生拍了一把,只听岳先生道:“小子,少说话,多干活!”

卓大娘听着外面的声音,又笑了笑,拍了拍卓岩的手背道:“去吧!”

卓岩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卓大娘一直微笑着,看着卓岩走出去后,才收起了笑容,眉头紧蹙了起来。缓缓的将身上的衣服褪了下去,碰到臂肘处,更是紧咬下唇,额头微微见汗。

一点眼泪从眼眸中慢慢滴下,却不是疼痛的泪水,而是伤心的佐证。

厨房中有个卓岩的加入后,高崇轻松了不少,心情大好的他,不时的找卓岩说上几句,但是卓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说了一气,高崇便觉无趣,又找岳先生调侃去了。

卓岩平日里就沉默寡言,此时岳少安忙着炒菜做饭,到也没留意他,却没发现异常。

等饭菜做好后,卓大娘已经换了衣服,脸色虽然依旧微带苍白,但笑容却多了不少。

四人入席之后,岳少安为卓大娘又是夹菜又是添饭,忙的不亦乐乎。

卓大娘今日似乎特别高兴一般,还主动要求要喝一些酒,岳少安就自己酒壶中的酒给她倒了一些,便和卓大娘喝了起来。

酒水下肚,卓大娘的话更多了,一口一个少安,叫的很是亲切。

这让岳少安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时候的母亲和卓大娘是如何的相像啊,自己带着一个孩子,有苦自己吞,有累自己抗。

心中再多的苦水也不愿意倒出一点,深怕感染到孩子,在孩子面前总是露着笑脸,但背地里落下了多少心酸的泪水,却不知用桶能量的出来么——

“大娘!您和我娘真像!”岳少安笑了笑道:“我都想给您当干儿子了!”

卓大娘也笑了笑道:“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的话,也就放心了!少安啊——”

“嗯!大娘您说!”

“岩儿有时候不懂事,我很不放心他,你帮我好好的管管他,教教他,若真的有缘的话!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如果还有这份心事,我便认了你这个干儿子又何方!”说道最后,卓大娘竟然生出一丝豪气,这和她之前那端坐秀丽的模样可一点也不一样。

岳少安听了愣了一下,随即神色一缓道:“大娘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卓岩,我会好好教的!不过您的话,我也记住了,下次来一定认您做义母!哈哈……”

……

这顿饭一直吃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吃完之后岳少安和高崇意犹未尽的起身告辞了。

卓大娘亲自将他们送出大门,看他们行远后,才在卓岩的搀扶下走了回去。

离开卓家之后,岳少安同高崇便直奔书院而回。

书院中是有学子们的住处的,但是要另行交费,而且费用却不便宜,所以向卓岩那种家世的人是住不起的,但高崇却可以。

所以高崇便同岳少安一起朝书院行来。

当他们回到书院门前时,已是暮色将近,岳少安记起和赶车的大叔还有约定,便没着急着回去,而是和高崇就地坐在了门前的石台之上等候了。

第029章 卓母失踪

“院长夫人是什么人?你知道么?”干坐着无聊,岳少安打听起了院长的事。

高崇挠了挠头道:“好像是朝中大儒的女儿,昔年这大儒与院长的父亲是好友,便定下了这门亲事,据说那院长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识更是胜过了院长,也是一位奇女子。只是红颜薄命,在前几年已经去世了。”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原来是老婆死了才想起了旧情人,怪不得人家要放狗撵你,只是他娘的,那狗怎么放到了我的身上了。

两人闲聊中,时光漫漫,等了小一个时辰,天际已是星光淡淡,也不见赶车的大叔前来,正打算起身回去时,却见远处一人低垂着脑袋缓缓的走了过来。

岳少安仔细一瞅,竟然是院长老头,不由的心中暗笑,这老小子的脸皮也真够厚的,那么撵都没被撵出来,愣是从上午一直待到了现在,这泡妞的精神还真执着,颇有我高中时的风范呐。

岳少安想着这些,脚下迈步,迎上了院长,嘻嘻一笑道:“院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院长脸色暗淡,显然今日没讨的好来,见岳少安满脸嬉笑,不由的心中有气,淡淡的道:“本院长心中坦荡荡,无时不可对人言,就在这里说吧!”

“甚是,甚是!”岳少安嘿嘿一笑道:“像院长这样的饱学之士,君子风范,当然坦坦荡荡了。”

望着岳少安的表情,院长隐隐觉的有些不安,摆了摆手道:“如果没什么正事,我便回去了。”说着便要走。

岳少安急忙道:“院长留步,是这样的,我想给学子们置办一些强身健体器材,想请院长帮忙,拨一些经费。”

院长心中暗骂,即便你是严先生介绍来的,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吧,你才来书院两天,便要找我要钱?心中有气,却也不好发作,当下面露难色道:“岳先生为学子着想,倒也是好事,只是书院的经费最近实在紧张——”

你这个老吝啬鬼,知道你就会来这套,还好我有杀手锏,岳少安高深莫测的道:“是啊,书院的经费确实紧张,连院长都舍不得坐那马车,会一位老友,还得徒步而行,左眺又望的才敢进去。对了,院长!你那老友养的狗可是够凶猛的——”

院长面色一变,吃了一惊,双目圆睁道:“今天是你——”

“嘘!”岳少安微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院长急忙脸色一正,左右望了望道:“既然是谈公事,还请岳先生随我到书房里来。”说着,拉起岳少安便走进了书院。

高崇吐了吐舌头,也跟着走了进去。远处一辆马车急奔而来,他们三人却谁也没有看到。

果然不出岳少安所料,搬出了这招杀手锏,院长的态度大变,不单拨了经费,而且还专门派了助手。岳少安只是画出了草图,标注了一下规格便做了甩手掌柜,一切都由助手去办理了。

第二日清早,岳少安还在熟睡,便闻到一阵酒香,醒了过来。只见王宣书谄笑着站在床头,手捧着牛肉、包子和美酒。

岳少安打了个哈欠,便坐了起来,望了王宣书道:“今天怎么这样勤快,不是又要找我借钱吧?”

王宣书老脸一红,不好意思的道:“昨日我那亲戚借去的钱,说是又被骗他钱的那人给骗走了,所以——”

“你这亲戚还真够傻的!”岳少安白了他一眼道:“说吧,这次借多少?”

王宣书又伸出一个指头道:“一锭银子,十两的!”

“啪——”岳少安在他手上拍了一把道:“娘的,不是和你说过了么,不要竖中指!”说着,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甩给了他。

王宣书接过银子,嘿嘿笑着走了。

岳少安来到学堂时顾香凝竟然已经点过名了。

清澈的美眸淡淡的望了他一眼道:“今日只有卓岩没到。龙小凤那里我和说过了,但是她不怎么相信,你自己再和她说一遍吧!”说罢,柳腰轻摆,便回到了座位上去,只留下了淡淡的处子清香。

岳少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意犹未尽的点了点头,便朝着龙小凤走了过去,和龙小凤将昨天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同样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可要比顾香凝说来生动的多了。

他口水横飞的将自己如何如何幸苦,内心如何如何的挣扎,找院长要经费是又如何如何困难。

口灿莲花,只说的天花乱坠,直到将小龙女感动泪流满面,忍不住跳起,要给他一个拥抱和香吻时,岳少安才闭上嘴巴落荒而逃了。

顾香凝看着他那狼狈的模样,小手掩着樱口咯咯一阵娇笑,只笑的花枝乱颤,如满月的桃花飞舞一般,清纯美艳。

岳少安望着她,尴尬的嘿嘿笑了几声,却被回了一个冷眼,只好无趣的走开了。

……

卓家。

卓岩清晨醒来后,按照习惯先清洗了一下,然后去母亲的房间和母亲道别。

“娘!您今天的身体怎么样?没事的话,我就去书院了!”卓岩一边擦着脸一边道。

说罢之后,卓岩下意识的以为母亲会和往日一样,答应他一声。

所以,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朝门外行去。

行了几步,忽然感觉不对,母亲居然没有出声。

“娘——”

卓岩又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人应答。

卓岩的脑袋嗡的一下便大了起来。平日里这时应该早就起来了,莫不是出事了吧?母亲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莫非昨日受伤的缘故?

卓岩心中想着,急忙快速来到内室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娘——您没事吧——”卓岩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床上望了过去。

当他的目光落在床上时,猛的呆在了那里。

屋中空空,床上的辈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桌凳也都停放的妥妥当当的,却唯独没有了母亲的身影。

“娘——”

卓岩口中喊着,再屋中前后转了几个来回,也没能找到母亲。心下焦急万分,猛然推开大门跑了出去。

慌乱中,卓岩却不曾发现在桌脚一张薄薄的书信被他推门时的劲风给带了下去。

“娘——”

一路行,一路呼喊,卓岩一连行了几条街道,却也没有母亲的半点音信。

“岩儿!你已经是男子汉了,要学会坚强,和自立,知道么?”

“我懂的!娘!”

“我观那岳先生也没大你几岁,但人家的气度和学识却要比你强了不止几倍,你以后若能一直跟着他的话,娘也就放心了!”

“娘,您不要担心,今日我见岳先生这人确实是不错的,我会好好的和他学的——”

……

回想起昨夜母亲和他说那些奇怪的话,卓岩心中杂乱如麻,现在仔细想来,那话多么像是在道别前的交代啊!

“娘——”

不知不觉中,卓岩行至了西湖边上。

西湖四周,绿荫环抱,山色葱茏,画桥烟柳,云树笼纱。逶迤群山之间,林泉秀美,溪涧幽深。景色之美不可彷徨,且因其景美而吸引了众多爱美的女子前来观赏游玩,更让人惬意非常,景色映人,人更映景。

虽说此时还是早晨,游人并不算多,但依旧来来往往,显得有些热闹。

卓岩虽将着美景尽收眼底,却没有引起他丝毫的兴趣,在略远处的湖边却有一群围观的人吸引了他。

因为在那人群围着的湖边,似乎有一个穿着和母亲衣服颜色极为相似人影泡在水中。

卓岩望着那个人影,心中猛地一怔,默默的告诉自己,那不是母亲,只是衣服像而已。

但见下却不由自主的朝着那个方向迈了过去。

十丈——

五丈——

两米——

一米——

……

卓岩终于艰难了走了过来。

第030章 人惊了

“不会是娘——”

“不会是她——”

“不是我娘——”

……

卓岩喃喃的对自己说着。

看着他那呆滞的模样,围观的人群自动的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卓岩也不理会,麻木的靠了上去,望着水中人的身影。卓岩心如刀绞,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着圈。

清清的湖水被风微微一吹,涌出丝丝波浪,朝岸边涌动拍打着。

水中的人,面目朝下浸泡着,衣衫和身体漂浮在水中,显然已经气绝多时。整个随着湖水的波浪,在湖边荡漾着。

卓岩紧咬着的下唇,已经渗出鲜红的血水,围观的人们指指点点,似乎已经肯定了卓岩是这具女尸的亲人。

但是卓岩自己却告诉自己,说什么也不要相信,还没看到脸,还没看到脸呢,一定不是娘,一定不是娘——

望着这个痛苦的年轻人,有好心的人帮他将那尸体抬了上来,轻轻的放在了岸边,随着抬尸的人的离开,那女尸的脑袋微微一慌,软软的斜了过去,正好对准了卓岩的目光——

“啊——”

卓岩猛的握紧了拳头,望着那张慈祥的面容,即便是已经死去,在他面前仿佛依然能够感觉到那浓浓的慈爱,这感觉是多么的熟睡啊。

眼泪顺着脸颊而下,卓岩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勇气,呼吸都仿佛异常的困难,他伸出颤抖的双手,将那冰凉的身体搂在了怀中,微微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口水混着泪水在唇边挂了一条长长的水线,跌落到胸前的衣襟而不自知。

轻轻将怀中的身体抱了起来,卓岩缓缓的迈着步子,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朝着家中走去。

围观的人群被这气氛所压抑,女人们甚至已经泪落千行。

但却无人上去,都在怕打扰到了“她”或者是“他”!

……

如此,时光流逝,半个月很快过去了。

学堂中除了卓岩一直没有来之外,其他都一切正常,那帮家伙们依然将岳先生的话当做了旁风,学堂之上该睡睡,该玩玩,依旧没有什么大的改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谓法不责众,全体都这样,岳先生总不能挨着踢屁股,画小人。

只是每当岳先生来的时候,大家都精神倍足,听着他胡侃乱吹的讲那“秃驴,竟敢和贫道抢师太”的故事,想睡也睡不着。

虽然这样学子喜欢,但那几个老先生却被他气的差点晕过去,大喊着“学风不正,妖孽横生”口号,向院长告了无数次状,可院只是敷衍道:“我会找他谈的!”便没了下文。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这样,君兰学堂岳先生的大名便很快在学院内传来了。

那些闻风而来的美女小姐们,当然也不缺乏像小龙女那般重量级的人物,不过相同的是,当她们见到岳先生那帅气的容貌时都是大生好感,倾慕不已。

一时间环肥燕瘦,香书飞递,莺莺燕燕,被包裹在花丛中的岳先生成了书院的焦点人物。

而且在男女中的区别极大,是女学子眼中的白马王子和择偶标准,是男学子眼中的嫉妒和崇拜的对象,每个男学子都暗暗加劲想要达到岳先生这一境界,但到目前为止,却没有一个能够成功。

这一日,点名过后,卓岩依旧没有来,岳少安心中隐隐觉的不安,便找来高崇询问,高崇却也不知,说是去卓岩家中找过几次,每次都是大门紧闭,不见人影。

吃过晚饭后,岳少安决定去卓岩家看看,便带了高崇一起朝书院大门行去。

现在的岳先生可是焦点人物,一路之上不断的和学子们打着招呼行出了书院。

刚出院门,便觉胳膊一紧,却被一人强行拉住了。

接着,一个声音传说了耳中:“公子!这次可不让你走了!”

岳少安急忙转身定睛一看,只见此人肤色黝黑,满脸脂泥,说话间声音沙哑,抓着他的大手因为激动而捏的肌肉生疼,这人居然是那赶车的大叔。这才想起车钱还没付给人家。

心中明白了之后,岳少安笑了笑,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石头上。高崇也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大叔,几日不见,您的风采更胜从前啊!”岳少安调侃道。

大叔此时都有上去掐死他的冲动,但俗话说的好,欠钱的是爷爷,要钱的是孙子,此时即便心中想怎样,但依然的摆出一副笑脸。

大叔努力的笑了笑道:“公子啊,那车钱,车钱您还没给我呢!两次的,还有您拿走了我十两银子。”

“啪——”

岳少安狠狠的一拍大腿,故作惊道:“啊呀!大说,您看我这记性,太不好了!不过上次和你说好在书院门口碰面,结果没等到你,打过这个茬,我就给忘了。对了上次你那去了?怎么没来?”

高崇狠狠的将岳少安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推了下去,翻着白眼望了岳先生两眼,心中咬牙切齿的道,您惊讶归您惊讶,打我干吗!

揉了揉发疼的大腿,悄悄的唾了一口,小声嘀咕道:“拍腿便拍吧,您拍自己的腿啊,怎么拍我的?即便拍了我的也就算了,干吗那么用力!”

岳少安头也不回的伸手推着高崇的脸将他推到了一旁,淫贱的笑着道:“大叔莫不是那天晚上看到了什么杭州极品而乐不可支,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吧?”

“咳咳”大叔尴尬的故作轻咳的陪笑道:“公子又说笑了,我一个老头,那有那份闲心,那日是因为马惊了,跑出去太远,都出了城了,所以没能赶回来而已!”

大叔嘴上如此说,心中却嗤之以鼻,以为人人都想你那么*么?

“大叔,你不用解释,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半天了,您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刚好我今天又要出去,要用车,所以想再雇您的车出去一趟,咱们把那两次的车钱一起算怎么样?”岳少安慷慨的道。

大叔一听,吃了一惊,上次好心让他一起算,结果车钱没要到,反而倒赔了十两银子,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这样做了。

大叔疑惑的望了望他,摇了摇头,心道,可我信不过你的人品,但嘴上却说道:“公子不是小老儿我不识抬举,只是这几日又困又乏,又饥又饿的,实在是不能在出车了。请您还是把上两次的钱付给我吧!”

岳少安失望的点了点头,伸手到怀中去掏银子,一摸却空空如也,银子没了——

这才想起之前吃过晚饭,他将银子递给王宣书让他去结账,然后自己就出来了,没找他要还。

岳少安有下意识的左右摸了摸,望着满脸期待的大叔,嘿嘿一笑,将手从怀中掏了出来,道:“不好意思啊!大叔,您看,我的银子忘了带了,你能不能先载我去,我让他回去取去,一会就送过来了!”

“公子,您就别逗我了,我知道您爱开玩笑,但是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情,着实笑不出来了。”大叔越说越是激动,都仿佛要哭出来了一般。

岳少安无奈的耸了耸肩,望向了高崇。

高崇刚才被他又是拍,又是推的,心中不爽,装作没看到撇过了头。

岳少安大感尴尬,对着大叔笑了笑,想要寻找脱身之计。

“大叔,那天你的马惊了是吧?”

“是的,公子!”

“那马惊后的状态您是见过了吧?”岳少安满含深意的道。

大叔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道:“见过了!”

“那人惊了呢?”

“公子又说笑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说过人能惊了呢!”

忽然,岳少安猛的一直书院里面道:“快看,人惊了——”

第031章 凤姐揍人了

虽然大叔听到岳少安喊的急切。

可心中对他已经产生了怀疑,所以依然面不改色,气定神闲,眼不斜视的道:“公子莫要诓我,怎么可能有‘人惊’这回事呢!”

“真的!”岳少安肯定的道。

大叔不信,但高崇却信了,急忙回头望去。

只见远远的一阵尘土荡漾,滚滚而来。

尘土之下。

王宣书张着大嘴没命的奔跑着,大呼“救命!”

在他身后,小龙女迈着沉重的步伐疾步而来,摇曳的*左右狂甩,其气势之猛,如同光凭甩动的劲风便能将人震出内伤一般。

虽然每行一步都山摇地动,荡起无数尘土,但速度却一点也不慢,拼命奔跑的王宣书居然没能将她落下一点。

“救命啊——”王宣书狂吼着,眼泪鼻涕齐流,显然是真的害怕了。

“站住!”小龙女追在后面狂吼着,但她越是喊,王宣书便跑的越快了。

高崇望着奔逃的王宣书,禁不住抹一把冷汗,心生同情的摇了摇头,却不敢上前去救她。

书院的学子们谁不知道君兰学堂的母老虎——龙小凤。

谁敢得罪她,这母老虎凶起来可不和人将道理,上来便是一顿胖揍,那打巴掌煽起来谁受的了。

大叔也听出了不对劲,缓缓转过头来,但一直眼睛还扫视着岳少安,怕他再一次跑掉。

可当大叔的目光一接触到王宣书和他身后的“猛女”之后,就再也顾不上岳少安了,一张嘴张的都能放进去一个拳头了。

王宣书此时已经奔到了近前,高崇也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面貌。

如果不是还有半张脸还算完整,如果不是他的声音还能分别,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还没完全被土包裹严实的话,高崇几乎都不认识他了。

只见现在王宣书左脸上高高隆起一个巴掌印,带的鼻子都有些歪斜。狂吼救命令他的嗓子都已经沙哑了。

一身衣服更是七零八落,满是土色,在胸口处,一个硕大的脚印停留在了那里。奔跑中鞋子都丢了一只,其形象有多甚是凄惨。

“我看你还往那里走!”就在王宣书即将抵达书院门口之时,龙小凤却已经追至,她大手一挥便打将过来,同时口中大吼道。

王宣书听的耳边传来的声音,有感觉到头上的劲风,不由得惨叫道:“娘啊——救命啊——”

“龙小凤——”一个严肃的声音响了起来。

竟然在关键时刻落入了龙小凤的耳中,听到着个声音她猛的打了一个冷颤,身体也猛的停了下来,喃喃道:“岳、岳先生——”

大难不死的王宣书如同见着了亲身爹娘一般,上去就将岳少安的腿抱住了,一副死也不撒手的模样喊道:“岳先生救命——救命——”

“好了!”岳少安使劲的将王宣书拉了起来道:“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岳先生,救我——”王宣书仿佛没听到一般,依然紧拽岳少安不放手。

“放开岳先生,滚远点!”龙小凤见他将岳先生的衣服都弄脏了,不由得大怒道。

“啊——”王宣书如同见着厉鬼一般,猛的跳到了岳少安背后,缩着身子不敢言语。

“龙小凤!”岳少安眉头一皱道:“这是怎么回事?”

“岳先生!这个家伙偷了你的钱袋!”龙小凤伸手一指王宣书道。

“我没、没有——”

“还敢狡辩!”龙小凤一吼便将王宣书吓的不敢说话了。

岳少安一听便知道是误会了,对着龙小凤道:“我知道了,龙小凤,你先别说话,让他先说,等他说完了,你再说!”

“哦!”龙小凤乖巧的站立在了一旁,脸上还带了个甜甜的笑容。

高崇看的一呆,我的天哪,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以后岳先生有了这个金牌打手,在书院中还不是横着走哇。

可岳先生是怎么将这个家伙降服的呢?武力?色相?

望了望岳先生那单薄的身形,怎么看也不像个能打的模样,再看看龙小凤那硕壮的“娇躯”高崇立刻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又瞅了一眼龙小凤那惨不忍睹的面容,再观岳先生的五官和帅气的容貌,高崇猛的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岳先生一定是用了色诱术,色诱!

早知道我也用这招就好了,不过转念一想,便马上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了。

一联想到龙小凤那肥大的屁股蹲坐在岳先生的身上,微微一动,几百斤的重力便将岳先生的骨头压的咯咯作响,高崇便是一头的冷汗,悄悄的观瞧了一下龙小凤的屁股,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了,这等艳福,还是留给岳先生这样的强人吧!

高崇那边一个人独自胡思乱想着,这边王宣书委屈的和岳少安解释着前因后果,原来王宣书结完账出来后没寻着岳少安他们,便四下随意走动了一下。

没想到刚好碰到了龙小凤。

龙小凤见他手中拿着的钱袋便上前问他是那里来的,王宣书无心解释所以就随口说是自己的,可没想到的是,龙小凤一听他说是他自己的,便马上就勃然大怒,说他是投钱贼。

上来便是一巴掌将他打飞了三米,掉落了三颗牙齿。

接着一脚更是让他将三天前的饭都吐出来了。

之后,龙小凤又抓着他的衣襟将他扔出了三丈多远,还好地面松软,不然就摔死了。

被扔出去的王宣书看到龙小凤又要过来,便不知道那里来了力气,猛的站了起来,狂奔而来,这才逃到了这里。

听王宣书说完,岳少安淡淡的看了龙小凤一眼道:“龙小凤啊,你现在听明白了吧!他虽然对你说了谎话,但是并没有偷钱,你不分青红皂白的随意打人,便是你的不对了!还不给王宣书道歉?”

“啊!”龙小凤有些不愿的撇了撇嘴,轻呼一声。

“嗯?”岳少安眉毛一抬,淡淡的言道:“做错了事就要负责,何况现在只是让你道歉而已!”

龙小凤看了看岳先生,见他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便不情愿的对着王宣书道:“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没、没关系——”说着,王宣书还害怕的缩了缩头。

高崇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吃惊的张大了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凤姐这么会这么听话?

哦!我知道了,岳先生让凤姐在这里丢面子然后给他长脸,嘿嘿,一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幻想着在漆黑的夜里,岳先生被凤姐再一下压的骨骼咯咯作响,痛苦的呻吟时,高崇淫淫一笑,心里便平衡了许多。

“好了!龙小凤,你先回去吧,我们出去办点事!”岳少安挥了挥手道。

龙小凤微微抬起头,偷偷的瞅了瞅岳少安一眼,轻声问道:“我、我能跟着你一起去么?”

“不行——”岳少安断然拒绝了。

“为什么?”

“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们像什么话,快回去!”

“哦!”龙小凤答应一声,低着头走了。

往回走的时候,还不时回头望上一眼,看着岳先生那帅气的容貌,不由得笑了起来:“岳先生真有威严,这才叫男人呢!要嫁就嫁这样的男人……”

不知如果岳少安听到这番话会有什么感想,不过让高崇听去的话,一定又再替岳先生的骨头担心了。

“小书……”大叔终于能插上话了,急忙上前拉着王宣书左看右看问道:“疼不疼?那个女娃也太狠了,怎么能这样打人呢!”

“不、不疼……吸——”王宣书刚说罢,便又碰到了痛处,忍不住吸了口气。

第032章 我要喝酒

晚风拂动绿柳阴,西天微暗待天明。

天色已经渐渐的变暗,王宣书其实伤的并不是很重,大多是皮外伤包扎了一下便好了。

见王宣书已无大碍,岳少安放心了下来。

便对他说道:“王宣书,把大叔的车钱给了,你问一下大叔总共多少钱。”

“凡叔?”王宣书看着大叔道:“岳先生顾了你的马车么?是多少钱我给你!”

“怎么是你给?”凡叔一愣,不由得问道。

王宣书笑了笑道:“我是他的书童啊,而且他的钱袋还在我这里。”

“什么?”凡叔吃惊的望着岳少安道:“这么说,你帮我借钱便是和他借的了?”

“嗯,怎么了?”王宣书见凡叔如此吃惊,忍不住问道。

“我前段时间和你说过的,要找那位雇车的公子,现在找着了,便是他了!”凡叔用手一指岳少安道。

这次不单是王宣书,连岳少安和高崇也吃了一惊,天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

岳少安望了望大叔,又望了望王宣书,愣了一下道:“这个等一下再说,王宣书,先把车钱给大叔结了!”

“嗯!”王宣书答应了一声,然后问道:“凡叔,你先算一下车钱……”

将车钱给大叔算好之后,几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都觉的颇有缘分。

这段时间大叔被岳少安折腾的够呛,却也并不毛躁,这令岳少安不由得高看了几眼。

再加上是王宣书的亲戚,询问了一下大叔家中的情况,已知大叔家中在无他人了,岳少安便决定将大叔的车常年包下来。

这样岳少安也了自己的“私家车”。

因为王宣书受伤,所以安顿好了他之后。

岳少安当下便驾着自己的私家车直奔卓岩家而去了。

再次来到卓家,门外的情况依旧没有变化。

岳少安跳下马车,几步来到门前,开始敲门。

“卓岩!开门——”

“卓岩——”

“卓大娘——”

……

敲了半天,喊了半天,却没有人应答,不单是卓岩没有声音,连卓大娘也没有声音。

正当岳少安为见不着卓大娘而叹了口气,打算返回之时,却见远处蹒跚的走来一人,上前一瞧,正是卓岩。

多日不见,卓岩的模样大变,整个人也瘦了一圈,衣衫破烂不堪,腰缠一条白带,头发蓬乱,脸上血迹斑斑,身上的长衫少了一条袖子,露在外面的胳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显然是与人殴斗所致。

高崇急忙扶住他道:“卓岩,你这是怎么了?”

卓岩一言不发,双拳紧握,血红的双眼充满了恨意,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道:“我——想——喝——酒——”

“卓大娘呢?”

“我——要——喝——酒——”卓岩没有回答,而是又一字一顿的道。

高崇还要再问,却被岳少安阻止了,岳少安摆了摆手道:“扶他上车!”等两人上车之后,又对大叔道:“凡叔,去酒楼!”

凡叔点了点头,驾着车便直奔酒楼而去了。

饭桌之上,气氛异常的沉闷。满桌的饭菜,卓岩却一口没动,只是不住气的喝酒,面前的酒杯都没有用,手捧着酒壶一阵的猛灌。

高崇和岳少安劝了几次都没有用,只好也陪着他一起喝了起来。

一直喝到深夜,几人才摇摇晃晃的走出了酒楼。

……

夜色寂寂,路上已没了行人。

高悬的明月发着淡淡的寒光,使得周围显得异常的冷清。

岳少安几人没有回书院,而是来到了一片草地。

夜风轻吹,荡过草芽,周围寂静的厉害,也空旷的厉害,四周除了一座小楼之外,什么也没有。

将马车停在了一旁,看到白马静静的啃食着青草,大叔便不再理会,之后静静盘坐在马车之上望着前方躺在草地上的三人。

岳少安看着卓岩淡淡的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管你们的事!”卓岩摇了摇头道:“说了也没用,谁也帮不了我,只是让你们徒增烦恼而已。”

萧瑟的夜风微凉,吹动着青草一阵的荡漾,幽幽飒飒飘起微微草浪,凉风吹过岳少安的发角,长发随风飘洒,露出了略显苍白的脸庞。

他双目紧盯着卓岩那依然发肿的脸,目光渐渐变的凌厉。

猛的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单手提了起来。

高崇在一旁看的呆住了,看似身体有些瘦弱的岳先生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急忙上前拉着岳先生的手臂道:“岳先生——”

“高崇,让开——”岳少安没等高崇说完,便虎目一瞪,冷冷的言道。

平日里岳先生嘻嘻哈哈的惯了,高崇那曾见过这样的岳先生,被他目光扫过,顿觉身体发寒,下意识的放开了手。

“到底出了什么事?”岳少安又将目光转向了卓岩。

卓岩却并不惧怕,声音平淡的道:“没什么,你们回去吧!”

“放屁!”岳少安大怒,将卓岩猛的甩了出去,大声的道:“没什么事,你为什么不来学堂?今天这副模样又是怎么回事?卓大娘呢!”后面的话,岳少安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说了不关你们的事。”卓岩被岳少安甩出去老远,猛的跃了起来,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们参合进来干什么!”

由于过分激动,使得脖子上的青筋和血管也暴了起来,憋的整张脸通红。

“怎么不关我们的事?”岳少安几步走了过去,又将卓岩提了过来,双目瞪的眼珠都似乎要跳出来一般,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是你的老师,即便你不在乎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那么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我当你的大哥也够格吧,怎么就不能知道了?快说,卓大娘怎么了?”

卓岩毫无惧色的和岳少安对视着。

良久,卓岩的面色渐渐变了。

忽然,“哇——”卓岩抱头痛苦了起来,哭声凄惨异常,憋在心中多日的心痛和苦闷一下子发泄了出来,泪水滂沱,迷迷茫茫,浇湿了双眼,阻挡了视线,跌落在草地上的眼泪,如同露珠一般滑落草尖,渗入泥土。

双拳紧紧的握着,指甲深深的抠入了掌心,丝丝血水顺着指缝流下,他却犹如感觉不到痛楚一般,双拳不断的捶打着地面。

鼻涕混着口水布满了双唇,猛的将头扎在草地之中,口中发出低沉的声音,撕心裂肺般的道:“岳先生,岳先生,我一定要杀了那个贱人,我不会原谅她的。娘啊——”

岳少安望着卓岩的模样心中一痛,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声音柔和的道:“卓岩,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岳先生,都是那个贱人——”卓岩泣不成声,说了半天,下面的话却含糊不清,到后来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高崇看在眼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还是我来说吧,岳先生,上次我和你说过卓岩家中的事,只是当时为了顾忌卓岩的面子,没有细说,其实这当中别有隐情。”

说到这里,他望了望卓岩,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又道:“其实卓岩的父亲是被他妹子给害死的。”

“什么?”岳少安猛的吃了一惊道:“天下尽有这等女子?”

“岳先生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来。”高崇又叹了口气道:“其实她妹子也不是故意要害死自己的父亲的。卓岩家本来有一块传家的宝物,据说是罕见的千年冰参,卓岩的父亲病重,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想用之入药,却那曾想到早已被他妹子给偷了去。”

第033章 飞来的茶壶

“她偷这干什么?难道什么事情比父亲的生命更重要么?”岳少安甚为不解。

“说来可笑,她偷这千年冰参并不是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只是用来讨好未来的公婆,想让他们答应她和情郎的婚事。卓岩本想将那冰参拿出来救父亲的命,却不曾想父亲得知此事之后,竟然当场气的吐血而亡。”高崇双眼望着夜空,似是感叹,摇了摇头道。

岳少安听罢,良久不发一言,只是双目仰望,看着天空,心中感觉一阵的悲凉。

卓岩的身世和自己前世竟然这般相似,只是他似乎比自己更惨一些。

高崇说起来虽然三言两语,但这其中的艰辛,只怕是更甚,难怪平日里见他沉默寡言,这么长时间过来,他心中一定非常痛苦吧。

高崇望了望岳先生轻声的道:“这段时间中卓岩一阵陪着多病的母亲,虽然心中痛苦,但是从未见他这样过,看他腰缠白带,情绪又这样激动,莫不是他母亲——”

说到这里,高崇猛的一惊,之前一直在关系卓岩身体的情况,却并没有细想其中的环节,这时一想,顿觉的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岳少安的脑袋也是嗡的一下,其实他早就注意到这点了,但是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忽略掉了,因为他怕这个真相,但是现在被高崇提了出来,便再也忽略不掉了。

高崇望着卓岩磕磕巴巴的道:“卓、卓岩,大娘他——”

卓岩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喃喃道:“我娘——我娘她——”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顺着双颊流淌而下,牙齿咬的格格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我娘——被——被那个贱人逼死了——我一定要杀了她——一我要杀了她——”

岳少安听在耳中猛的惊呆了,听卓岩的口气,他口中的“贱人”绝对是他那妹子无疑了。将自己的父母都逼死的女子该是一副什么模样?岳少安有些不敢想象。

“卓大娘——死——了?”岳少安虽然听卓岩说了出来,但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就在前几天!就在前几天——他们还在一起有说有笑,过的是那么的开心,卓大娘甚至给岳少安带来了亲情的感觉。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久违又熟悉,是那么的美好,但现在却没有了,那种感觉没有了,卓大娘也没有了——

“什么?”高崇也猛的一惊。

“那个贱人趁着我不在家,居然回到家里强行从我娘的手中将房契夺了过去!”卓岩留着泪道:“我娘觉的对不起我,又担心她病重拖累了我,尽然——尽然投湖自尽了。”

卓岩说罢,猛的蹲在地上又大哭了起来,拳头狠狠的砸向地面,关节上的肉皮都蹭掉了,鲜血滴在青绿色的草叶上,显得鲜红欲滴。紧咬着的牙关渗出丝丝血渍,口中喃喃道:“娘啊——夜里的湖水该多凉啊!您身子单薄,不怕冷么?”

一句句话语敲打在岳少安的心头,犹如冰冷的铁锤一般,让他阵阵心痛,通红的眼圈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一双拳头紧紧握着,一动不动。

岳少安咬了咬牙道:“卓岩,说详细点!”

卓岩没有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岳少安,这是他在整理母亲遗物的时候在桌子底下发现的。

岳少安缓缓的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岩儿,娘去了!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娘正已经将地契要了回来,正在回家的路上,也或许娘没能要回来,已经死了。

如果娘能回来便什么都不说了,如果娘死了,你千万不要伤心,也不要去找卓丹。

娘死了估计她会良心发现,不会在为难你了,毕竟你们是亲兄妹啊。

那日,少安带你们去买食材的时候,她突然回来了,说是他夫家的生意亏了钱要我把祖屋卖了帮她,但祖宗的东西怎么能说卖便卖,我就没有答应她。

可是没想到,却被她强行抢了去,是娘没用。娘对不起你!

少安那个孩子很好,娘其实真的想认他当儿子,但是娘知道,娘没这个福分,这辈子已经拖累了你了。

怎么能再……”

看到这里之后,岳少安怎么也看不下去了,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了。

卓大娘的音容笑貌此时回想历历在目。

她那慈祥的目光,温柔的笑容。

这是一位多么可爱的母亲啊,那天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结果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让岳少安好好的吃了一顿充满亲情的饭。

岳少安现在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难受的厉害,再这之前,也就是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这样难受过。

“轰隆隆——”天空忽然响起了雷声。

接着狂风一吹,黑云瞬间聚积,顷刻间大雨倾盆,突然就下起了雨来。

雨越下越大,雨水排成长线将天地都连在了一起。

岳少安手中抓着的纸张浸湿了,字迹慢慢变的模糊了起来,但他却没有动作,因为下面的字,他实在没有勇气看下去了,每当视线接触到那字迹的时候,心就莫名的痛,疼的厉害——

高崇早已是泪流满面,此时已然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了,他伸手拉住卓岩的胳膊道:“卓岩,不要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好生安葬了大娘再说吧!”

岳少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使劲的抿了抿嘴,抬手拦住高崇,摇摇头道:“还是让他发泄出来吧,不然会憋坏的!”

高崇点了点头,让到了一旁。

“啊——”卓岩猛然跪在地上,一双通红的眼睛抬首望天,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任凭那满天的雨水落下,撕裂心肺的大喊了出来。

声音之大,穿过了雨幕,响彻天际,远处的宿暮之林中的小鸟都惊飞了起来。空旷的四周,这一声呐喊显得异常的响亮

岳少安脸色稍缓,看来卓岩应该没事了。

就在这时,忽然一旁的小楼的窗户大开,里面一个犹如厉鬼一般的女声大骂道:“还有完没完了,大半夜不睡觉,在嚎丧啊——”

随着话音,从窗口之中一个白色的物体激射而来,速度奇快,在雨幕中碰撞在雨点之上居然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岳少安只觉的劲风扑面,急忙伸手一抓,但是却慢了一步,只见白色的光影一闪。

“砰——”的一声,砸在了卓岩的脑门之上。

卓岩喊声刚停,便又“啊!”的一声。

“噗通!”

身体向后摔倒,已然是晕了过去。

岳少安和高崇都是一愣,随后急忙过去扶起卓岩,定睛一瞧,只见卓岩额头之上一片鲜红,破了几道口子,鲜血顺着额头,流的满脸都是。

再看那飞来的白色物体,居然是一个茶壶。

那小楼距离这里虽不算太远,但能将茶壶这般准确的扔将过来,且力道控制的如此之好,只将卓岩砸晕却不伤他性命,可见那人绝对不一般。

但岳少安此时急怒攻心,已经气极,况且他又不精通武术,哪能算计到这些,交代高崇帮卓岩包扎了一下。

自己便对着窗口大骂了起来:“你个死三八,老子的学生也敢打,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

岳少安刚刚骂完。

只听的小楼上一那女人道:“小三,将那几条疯狗赶走!”之后,便听的咚咚咚的一阵脚步之声。

接着,几个人呐喊着便冲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几人腰粗膀大,身材异常的魁梧,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肌肉膨胀发达,一条胳膊都快赶上岳少安的腰粗了。距离本来便不远,来人疾步而飞,很快便到了跟前,一个个狞笑着道:“小子,我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敢在这里撒野。”

第034章 好大的夜壶

望着来人,岳少安此刻心头急剧气闷,再加上酒劲上涌。

猛的一咬牙,一跺脚,冷哼一声。

唰的一下,霍然从怀中掏出了手枪,对着天空“砰——”便是一枪。

枪声在寂静的夜空显得尤为的响亮,顿时将几人都惊的呆住了。高崇更是喃喃的道:“这、这是什么?是雷声么?”不由得抬头望了望天空,但见此时的雨水已是渐小,那有什么雷声。

冲过来的几人呆了片刻,四周上下张望了一下,猛然回身便跑,速度之快,比来时更是快了数倍,一眨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岳少安望着跑回去的几人,将手枪抬了起来,在枪口吹了口气道:“妈的,敢和老子比横!”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飞奔而去的几人竟然又折返了回来。

而且手中都拿着不同的,具有杀伤性的武器,锅铲、勺子、板凳一应俱全。

更惊人的是,还有一人手中高举一个大号的青铜制的夜壶,舞在手中居然虎虎生威,犹如一员战场厮杀的猛将一般,连那爆炸性的肌肉都不那么显眼了,整场的风头全被他手中的夜壶抢了去。

高崇一见势头不妙,急忙道:“岳先生,怎么办?”

只见岳少安,将手枪往怀中一揣,单手将卓岩一抄,夹在了腋下,大声道:“怎么办?跑哇——”说罢,嗖的一下便蹿出去老远。

“岳先生,等我——”还在发愣的高崇终于反应了过来,急忙跟了上去。

赶车的大叔早就将马车准备好了逃跑的姿势,他们一跳上车,便“啪!”的一声,马鞭响起,马车如同利箭一般,直冲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那狂舞夜壶的人,拿起手中的夜壶嗅了嗅,吐了口唾沫道:“呸,跑的到是够快。”

马车一路急奔,快速的回到了卓岩的家中。

将卓岩放到床上躺好之后,仔细观察了一阵,见他呼吸匀称,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岳少安才放下了心来。

高崇脸上的担心之色也隐隐褪去,望着岳先生不由得苦笑,每次跟着岳先生出来准要以逃跑为收场,还真是奇特,只是今日的岳先生却不似往日那般嘻嘻哈哈的模样,看他浓眉微皱,似乎在沉思什么,高崇也识趣的在在一旁,不去打扰。

“卓岩一个人安葬母亲心中一定悲痛异常,今天让他发泄出来也是好事,我们出去走走,让他好好休息吧!”岳少安轻叹了一声,缓缓推门言道。

高崇连忙跟了上去,不解的问道:“安葬了母亲?这何以见得?卓岩身体瘦弱,一个人怎能将他母亲安葬?”

岳先生瞥了高崇一眼。

一个人安葬,他就不能花钱雇人帮忙么?

望着微微发愣的高崇,不由得嗤之以鼻,如果换作平日里,一定又上去给他脑袋上来一巴掌,只是今日心中不是滋味,也没有心思调笑,摇了摇头道:“这是肯定的,看他今日模样一定是和她妹子发生了冲突,才被打成那样。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母亲已经安葬,指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高崇本不是蠢人,平日里脑袋反而灵活好用,只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一时思维短路,才没想到这层,眼下被岳先生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过来,点头称是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卓岩就有麻烦了,他妹子家中有钱有势,如今他孤身一人怎能斗的过?”

“这个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岳先生一双眼眸望着夜空,猛然间闪出几分阴狠之色道:“明日一早,你便带着卓岩跟大叔回书院去。”

“哦!”听着这命令式的语气,高崇将肚子里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点了点头,返回了屋中。

岳少安一个人静静的走到了后院,一堵高大的院墙将整个院子包裹着,后面的房屋众多,只是一个个看起来年代久远,都是破败不堪,显然卓岩的祖上曾经辉煌过,现在家道中落维护不善,才所致这般光景。

岳少安寻了块干净的草地躺了上去,天空的云层被微风一吹,轻轻飘散,一颗颗星斗闪烁,洒下点点光华,映入眼帘,美丽非常。

岳少安抬眼望天,将着情景尽收眼底,本来他以为来到这个年代后可以过一些平静的生活,不必在打打杀杀,那些街头拼命的日子早已经远离了他,可事事却不能尽如人意,卓岩的遭遇隐隐触动了他的逆鳞。

平日里嬉皮笑脸,关键时刻却突然出手要人性命,这便是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岳少安闭上了眼睛。

大约过了几秒钟,岳少安猛的又睁开了眼,而且眼神却不一样了,变的凌厉非常,如果黑夜中的孤狼一般。

接着,岳少安几步走到墙边,轻轻助跑了几步,脚掌在墙面上一踏,右手便勾住了墙顶,接着手腕微微用力,整个人便一闪而逝,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卓岩家里的这点事周围的人都传遍了,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那卓丹家并不难找,岳少安稍微一打听便知道了去处。

黑夜里一个白衣闪动,很快来到了一座府邸之前。

只见夜幕之中,那府邸的门户更加显得显眼,门框之上挂着一对硕大的灯笼,灯笼中的烛光闪着强光,血红异常,似乎在昭示着这家今夜要有血光之灾一般。

在两个灯笼的中央,一块匾额高悬于门梁之上,上面写着“朱府”两个鎏金大字,字面光滑异常,在灯笼的红光辉映下,竟然也显出血红之色。

岳少安扫了一眼,便没在近前,而是转身贴到了墙角,又故法重施,脚掌在墙面上一点,人便落入院中。

“嘣——”一声闷响。

岳少安只觉的脚下似乎踩住了什么东西,急忙一个闪身,让了过去。

“施主好手段,老衲多在这里都被你踩住了!阿弥陀佛!看来这注定之事果然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了的!”一个老和尚一边说着,一边从岳少安刚才踩踏过的地方站了起来。

起先天色黑暗岳少安没有看清楚,此时借着月光一瞧。

只见一个衣着邋遢,一身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僧衣满是油脂,黝黑透亮,在月光下竟然可以反光。

花白的胡须,苍老的面容,一道道犹如刀砍出来一般的皱纹,深深的印在脸上,眼睛细长,微微下垂,眼神混沌中透着深邃,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虽然全身上下都异常的邋遢,但却没有给人厌恶的感觉,相反却让人觉的很平静,在他身旁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唯一显得不自然的便是那颗光的发亮的头顶了,和脸庞不同的是,老和尚的头顶却异常的光滑,犹如他的衣服一般,也在月光下反着光。

更为奇异的是,头顶中央处居然还有一个带了些泥土的脚印,那便是岳少安刚刚踏着的地方了。

在这个院中,出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老和尚,岳少安不得不凝神戒备了起来,蹙眉道:“老和尚,你是这朱府的人?”

“阿弥陀佛!施主,老衲几日算的要有被人踏顶之难,便躲避于此,却没曾想到,还是难逃劫数!”老和尚说着,轻轻摇了摇头,头上的泥土也不拭擦。

岳少安看他的言语真诚不似做作,又见他模样滑稽,便认为是一个修佛修到走火入魔的老和尚罢了,随即面色一缓,也装模作样的将单手立于胸前道:“‘偶没头发!’老和尚,不小心踩着你,不好意思了!我现在要去办事,就不陪你了!”说罢,岳少安转身欲走。

第035章 偶没头发

“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偶没头发!’老和尚!有什么事?”岳少安转过身来,学着老和尚的模样道。

老和尚依然一脸平静的道:“施主此时满身的煞气,不益再向前行,请就此打住回去吧!阿弥陀佛!”

“老和尚,我没空和你扯淡了!你继续在这里凉快,我办事去了!”岳少安摆了摆手,心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施主何苦如此,与人为善才是正道!阿弥陀佛!”老和尚似乎没有看出来岳少安的情绪一般,依然如是的说着。

岳少安微微有些生气,这么固执的老和尚还真拿他没有办法,随即看到了他那蹭了岳少安鞋底泥的脑门,忍不住讥讽道:“我知道你没头发,那么大个光头早看到了,即便我不知道,说一次也就够了,你也不用每句都带个‘偶没头发!’‘偶没头发!’的,没完没了吧!”

老和尚依旧面色平和道:“阿弥陀佛!施主——”

“打住——”岳少安一伸手道:“老和尚,我没空陪你闲聊了!”说罢,不再理会和尚,猛地加快了脚步便朝里面走去。

猛行了几步,岳少安一回头,见那老和尚依然待在那里,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安,看来只是个整天将慈悲为怀挂在嘴边的木讷和尚而已。

随即摇了摇头,回过头来打算寻那卓丹去。

“啊——”

岳少安猛的惊呼了一声,原来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那先前还在原地待着的老和尚居然出现在了面前,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如果不是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唯物论者,可定会以为自己碰到了鬼了!

“施主,那里去!”老和尚面色不变的道。

“和尚,让开!”岳少安有些气恼,虽然摸不清他的来路,但这样百般阻拦却已是让他心中大为不快。

“施主,听老僧一言,你煞气缠身,此时前去必将会因这煞气而妄造杀念的!到时候苦海无边,想再回头却也晚了!阿弥陀佛!”老和尚神色微微凝重的说道。

“你没头发,关我屁事,我便是专程来杀人的!怎么能不造杀念!”岳少安是真的怒了,说道后面不由得狞笑道:“我便是要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挥一挥匕首,不留下一个活口!哈哈——”

“善哉,善哉!”老和尚双手合十,立于胸前道:“几十年前此宅的一位女施主曾赐过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一碗饭吃,种下了这一善因,老僧今日算的此宅有难,特来化解,岂能让施主如此简单便过去!”

说罢之后,老和尚双目一闭,不再言语,周遭地面的青草竟然无风自动了起来,同时老和尚身上那黝黑肮脏的僧袍也微微甩动,花白的胡须与近半尺长的眉毛也猛然舞动了起来。

岳少安一愣,这是什么特效,怎么如同电影里的镜头一般,当下便想绕过老和尚朝里面行去。

可刚迈出一步,身体似乎猛的被飓风吹过一般,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在地,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

岳少安心下暗暗吃惊,真的是老和尚在作怪,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正在岳少安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远处有人大喊了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接着,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闪而过,臂弯处还夹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那人影虽然还带着一个人,但似乎并不影响速度。

飞奔起来速度极快,几个闪烁便来到距离岳少安不远处的墙边,只见那人影脚底一踏,便要越墙而去。

“孽障!休要伤那孩子——”老和尚猛然间,冷哼一声,手掌一伸,中指弯曲,拇指紧扣,骤然一弹,一颗石子霎时化作一道流光激射而去。

“嘤——”

人影嘤咛一声,臂弯一松,让孩子扔了下来,跌落到了墙角的草丛之中。

接着,人影一跃,一个妙曼优美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旋转了几圈才落在墙上,落下的刹那间微微一顿,朝着岳少安他们这边望了一眼。

岳少安也同时望着那个身影呆了一呆,只见那人影前凸后翘,显然是个女人。隐约中觉的似乎在那里见过,可猛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是在那里见到过。

“贼人那里走,见我张武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墙外突然传来一个粗旷的声音。

“哼——”随着女子的冷哼之声,“叮叮叮——”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歹毒的暗器——”张武的声音又一次传来:“休走,看刀!”

随即,声音渐远,岳少安抬头望去,只见两个人影一前以后,在远处的房梁之上不断的跳跃,急速远去。

行在前的是一个灵动的女子身影,后面的高大粗壮,应该便是先前的那个女子和那个叫作张武的了。

老和尚此时却无暇理会这些,只见他手指一阵的晃动,似乎在恰诀念咒一般,不断的闪动。

过了良久,才停了下来。

然后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轻叹了一口气,望着岳少安喃喃道:“原来你才应该是今日的救星,反而被我拦了下来,天意难违,却也是他们该有的劫数,也怨不得人了!阿弥陀佛!”

“老和尚,别研究你的头发了!”岳少安听老和尚说了一气,却也懒的去想是什么意思,瞥了草种之中的孩子一眼道:“那个孩子怎么办,是不是该通知他的家里人把他带回去?不然一个孩子仍在这里,还是很危险的!”

老和尚叹了口气道:“那孩子的父母已然不在了,再留在这里确实会有危险,能救他的只有你了!”说罢,一双眼睛紧紧的望着岳少安,似乎还有隐隐的金光闪烁!

“不是吧?”岳少安大吃一惊,言道:“我说老和尚,我是来杀人的好不好?现在居然成了救人的了?反正看你也是一个人,怪闷的,就把他收做徒弟吧!”

“阿弥陀佛!”老和尚摇摇头道:“此子后世将出帝宙之星,断然是不能出家的。我一老僧带了他也没有安置的地方,还是你将他带去然后找一户人家安置了便可。”

“老和尚!”岳少安急道:“你这样就太不厚道——”

岳少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老和尚微微一笑,身影居然猛的消失了。

“劳烦施主了!老僧走了,以后有缘再聚吧……行动若如风,坐卧亦逍逸,落碧凡世果,何须人记我……”再听老和尚的声音却已在墙外渐渐的远去。

岳少安气的直跺脚。

“老和尚,你回来——”

“老和尚——”

“老秃驴——”

“别让我再见到你——”

……

院中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原来先前那女子不单杀了人,而且还放了火,此时一帮下人有的忙忙碌碌里外奔走着灭着火,也有的哭死去的老爷和夫人的,还有的悄悄的卷了些东西逃跑的。

反正做什么的都有,但是唯独没有人注意岳少安这边。

但好景不长,岳少安在那里不住气的大骂,终于有人听到了些什么,急忙着急众人道:“大家跟我去四处寻寻,也许贼人还未脱身,我们一起去拿了他见官,好为老爷夫人报仇!”

“好——”顿时几人附和道。

随后,几个拿着木棍的人便开始搜寻了。

岳少安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忽听院中有人喊道:“那边有声音,快去看看!”

岳少安一听,猛的惊醒了,这要是让人在这里发现他,那可就真的是“粪坑里下鸡蛋——不是屎,也是死了。”

“呸!妈的——”岳少安愤愤的唾了一口,几步上前,将那孩子往背上一扛,猛的跃上墙去,急速而去了。

第036章 朱重一

夜风暗凄凄,薄云伴月悬!

岳少安离开朱府后,伴着月色急行出很远,见并无人追赶出来,才放慢了脚步。

又绕行了一段路之后,岳少安寻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因为身边的这个孩子是朱家带出来的,也许和卓丹有着不凡的关系,所以岳少安并没有直接回卓家,以免让卓岩见着又生出变故。

再者,即便没有卓岩这层关系,朱家发生血案,这孩子当然的存在当然是知道的人岳少安越好,即使岳少安认为高崇值得信赖,也是不敢大意。

在酒店中安顿好之后,岳少安将那孩子轻轻的放到了床上,之前一直忙的奔走没细看,此时再看这孩子,大概只有十几岁的模样,样貌清秀,眉宇间透着机灵之气,只是现在还没有醒,也不好判断他和朱家的关系。

岳少安为那孩子仔细检查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外伤,但为什么一直昏迷,却不得而知。

即便是现在想寻个大夫来也不方便,所以只能顺其自然了,将被子为那孩子盖好之后,岳少安要了一壶酒和一碟小菜,便自斟自饮了起来。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幽幽的夜风微微吹来,天空中的薄云已经散尽,月光洒下,从窗户飘入进来,落在地面之上,如同洒了一层白霜一般,将屋中映的异常明亮。

昏迷的孩子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接着,鼻子微一抽搐,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慢慢的扭过头,看着岳少安在那里肚子饮酒,竟然也不害怕,眼睛眨了眨,稚嫩的声音问道:“叔叔,这是那里?”

“嗯?”岳少安微微一惊,接着便是一喜,急忙来到床边,道:“你醒了?”

孩子又盯着岳少安望了望道:“嗯!叔叔,我怎么会在这里?”

“哦——”岳少安蹙眉微思,随即道:“我看到有个人抓着你逃跑,见她好像不是什么好人,便将你救了下来!哦,对了,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抓的么?”

“我正睡在睡觉,听到外面好吵,就爬起来看看,刚刚站起来,就觉的脖子一痛,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哦,原来是这样!”岳少安点了点头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朱重一,十四岁。”小孩言道。

岳少安笑了笑道:“朱重一,嗯,名字不错!那你认识卓丹么?”

“当然认识,她是我娘!”孩子也回笑道。

“什么?”岳少安奇道:“她是你娘?”这个让岳少安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卓丹还不到二十岁,既然有个十几岁的孩子?即便是这个年代的人普遍早熟,成家生子也早,但是也不可能七八岁便生子吧。

朱重一甚是机灵,看岳少安的表情便知道他的意思了,急忙解释道:“我的亲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她是去年才当了我娘的!”

“呃——”岳少安哑然,其实这种事以他的聪明应该在朱重一刚说的时候便猜出来的。只是掺乎了卓岩他们的家世,就令他有些糊涂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如果这事放在别人身上,他立马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卓丹为了那个姓朱的先气死父亲,后逼死母亲,费了这么大的幸苦居然找了个二婚的,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这让他主观上便排斥了这种想法,所以猜没能猜出来。

不过,正因为他这个表情,也让朱重一更加的信任他了,别看朱重一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因为朱重一的父亲取卓丹时把卓家害的那么惨,这件事城里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知道的人并不少,但知道他这个儿子存在的人却就那么几个。

如果岳少安听到朱重一是卓丹的儿子而不吃惊的话,那么便说明他对自己家里的情况什么的了解,很有可能便是他将自己抓来的。

如今看来,面前的这位真的是救自己的人,朱重一便放心了下来,真诚的笑着道:“谢谢叔叔救命之恩!叔叔认识我娘么?”

岳少安看着这个孩子如此的机灵不由得心下喜欢,但一想到他和卓丹的关系便又联想起了惨死的卓大娘,当下心中一痛,苦笑了一下道:“我不认识她,不过我认识他哥哥,救了你之后,看你昏迷,我便又出去打听一下,看你是那家的孩子,便听到朱府出了事的消息,故此一问而已。”

“哦!谢谢叔叔费心!”朱重一笑了笑,略带不好意思的道:“叔叔您什么是能送我回家呢?”

“唉——”岳少安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他再考虑要不要将他父亲和卓丹都死了的事情告诉他,不说吧,却不知道该找个什么理由告诉他不能回家,说吧,又怕这么小的孩子经受不住打击。

最后,想了想,岳少安还是决定告诉他,反正迟早是要知道的,想到这里,岳少安认真的望着朱重一的双眼道:“你现在还不能回家,叔叔接下来告诉你的事,可能会令你很伤心,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

朱重一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一咬嘴唇,眼中水雾浮动,狠狠的点了点头。

岳少安望着朱重一,心下不由得感叹,这孩子太聪明了,又叹了口气道:“你的父母全死了,说起来,直接救你的不是我,而是令一个人,他将你救下来后,便将你留给了我,然后他就走了。他还告诉我,不能让你回去,不然的话,你还会有危险的,抓你的人也许还会回来抓你!”

朱重一不发一言,双眼瞪得圆圆的,泪水飒飒的落了下来,一双小手攥成了拳头,猛的一张嘴,哭道:“爹——娘——”

“嘘——”岳少安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的道:“想哭便哭出来吧,但小声点,我们现在在客栈,如果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朱重一懂事的点了点头,忍住了哭声,低声哭道:“爹——娘——我一定会找到凶手为你们报仇雪恨的!”

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人已经死了,我想官府会处理的,你现在便不能在出现在朱家了,不然随时都会有危险,安葬你父母,你也不能去,一切就交给官府办吧。”

“可是,叔叔——”朱重一显得有先激动道:“男子汉生于天地间,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安危而连给父母送终都不去的?不行,我要去——”

“糊涂——”岳少安佯作生气道:“你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为他们报仇雪恨么?现在你出去被仇人抓了,你还报个什么仇,雪个什么恨?”

“可是——我——我……”朱重一连着说了几个我字,却不能知道后面该怎么说下去了,最后猛的扑到了岳少安的怀中大哭了起来。

这次岳少安没有让他压低声音,而是静静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

时间缓慢的过着,朱重一虽然心思敏捷,但毕竟是孩子,哭累了之后,便睡去了。

岳少安望着朱重一心中感叹,能娶气死父亲,逼死母亲的卓丹为妻,看来朱重一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朱重一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尽管卓丹是后母,但朱重一依然如同都生母一般,在他睡着之前和岳少安聊过一会,岳少安飘敲侧击的问过他为什么,他只是说了八个字,“一日为母,终身为母。”

这让岳少安不由得赞叹,比起卓丹来,她这个不是亲身儿子的儿子要比她强多了,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听到了这样的话,再想想她自己对自己母亲做过的事,不知道会不会良心发现呢。

有那样的父亲和那样发后母,居然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岳少安忽然在想,这孩子的生母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吧。

……

岳少安沉思着,又独自坐了一会儿,卓家的事情也算是个了解,心下踏实了许多。起先是不放心朱重一,此时见他依然无恙,稍一放松也觉的困意上涌,忍不住也睡了过去。

……

第037章 吃白食的

晨光落户窗,清香腾日阳。

清晨的微风带来阵阵的花草香气,随着阳光一起飘落了进来。

屋中的两人却睡的正想,好不知觉。

直到将就半晌时分,楼下的食客渐渐多了起来,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岳少安他们住在二楼,此时楼下如此吵闹,即便是睡着一头住也该醒了,但岳少安却依然睡的安稳,毫无苏醒之意。

朱重一早已经醒了过来,独自坐在床边望着窗外上空那碧蓝无一物的天空发呆。

“咯咯……”一声娇笑传来,接着一个清脆动听女子声音道:“姐姐,你生的如此貌美,还怕那杨公子跑了不成?”

“不许会说……”另一个女子娇羞的言道,声音温婉细柔,传入耳中只让人的骨头都酥了半截。

嗯?有美女——

听着这酥骨的柔声,岳少安猛的惊醒了过来,左右一望,却见自己还在房中,而外面那女子的声音已经渐远了。

再看朱重一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发呆的模样,心下舒了一口气,连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暗自庆幸,还好这个小家伙,没有注意自己。

不然,昨夜努力保持的高大形象便要毁于一旦了。

“叔叔,你醒了?”朱重一见他醒来,缓缓转过头来说道。

“嗯!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岳少安又变回了昨夜那一身正气,高大伟岸的男人形象。

朱重一转头又望向窗外道:“我睡不着,早晨小二送来了洗漱之物,就放在桌旁,叔叔你用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也不客气,他平日里也不是过分在意自己的外形,随意的走了过去,简单漱洗一下,便觉精神为之一震,整个人都觉神清气爽。

可朱重一却依然面无表情,显得沉闷异常。

岳少安见状,便上前想安慰他一下,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好随意问道:“小重,你的名字倒是很奇特,不知是谁给你取的?”

“是我娘!”朱重一道。

卓丹?岳少安一想便觉不对,在卓丹嫁入朱家大门的时候朱重一已经十多岁,不可能等她来给取名字,这么说来一定是他的生母给取的了。

在这个年代普通的女子地位很低,一般孩子的名字都是父亲,或者是长辈来取,由母亲来取名,要么朱重一的生母是个不一般的女子,要么便是有特殊的缘故了,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当中一定是一段故事在里面。

岳少安顿觉好奇心起,便又问道:“怎么是你娘给取的呢?你爹不管的么?”

“哦!”朱重一好似在回忆什么一般,顿了顿才道:“在我小的时候听我娘说起过,好像我娘和我爹刚成亲不久的时候,我娘无意中救了一个老和尚,他便告诉我娘说,她一定能生个儿子,而且这个孩子的名字一定要叫朱重一才行。”

岳少安听罢,心中便明白了,一定是昨天见着的那个老和尚,他也说过朱家的一位女施主救过一个快要饿死的人,所以昨夜他来报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老和尚本领那么高强,竟然会饿肚子?而且还是快要饿死而被人救起么?岳少安心中一百个不信,不过此时却也不是强缠这个的时候,想了一下没想明白,便放过去了,不再研究。

“就这样你爹便同意了?”岳少安奇道。

“嗯!”朱重一想起母亲面色好了一些道:“我娘说,起先她和爹都没在意,但那老和尚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块碎布,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和姓名,当我出生的时候居然和那碎布之上写的时辰一模一样。我爹便相信了我娘的话,给我取了朱重一这个名字。”

岳少安听的心下暗暗吃惊,这老和尚到也是个神奇之人,居然这都算的出来,下次碰到他之后,一定要让他帮我算算,我能娶几个老婆,嘿嘿!

看着心情好了一些的朱重一,岳少安不由得本性渐渐毕露,拍了拍朱重一的肩膀道:“名字很不错,等你以后有了儿子的时候,你还能接着用,让他叫朱重二,然后孙子叫朱重三……嘿嘿……”

朱重一愣了一下,惊道:“我娘说,那老和尚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我听一直觉的,我叫朱重一还行,下来的孩子叫朱重二,孙子叫朱重三……好像显得有些不合适,便不打算听她的了,但叔叔今天也这么说,我便决定以后然他们就这么叫下去。”

说罢,朱重一还认真的点了点头。

岳少安望着朱重一认真的模样,不由得讶然,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真的这么叫的话,便太有意思了,不过转念一想,他毕竟是个孩子,也许过会儿便忘了。

随即释然道:“嗯,不错!有想法!”

岳少安做梦也没有想到,就是因为他今天这句玩笑话,在几百年之后,出现了以为历史上有名的乞丐皇帝——朱重八。

……

觉着朱重一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岳少安便站起身来道:“小重,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去给你置办几件衣裳,你穿这个样子出门的话,容易让人认出来。”

朱重一点了点头道:“叔叔你去吧!”

……

来到楼下,岳少安便叫来了小二打了些赏钱,找来笔墨写下了要买的东西,便让小二帮忙去买。

小二拿着他写下的字迹瞅了半天叹了口气道:“公子,您还是和我说吧,我认识字!”

“呃——”岳少安心中这个气呀,他娘的,不认识字你又不早说,害的我为了写着几个破毛笔字,还费了半天的劲。

瞥了小二一眼,他便仔细的交代了一番,让他去了。

随后,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要了一些饭菜,又吩咐给朱重一送去一份,便安心的等着了。

看了看天色,岳少安微叹了一声,看来今日是不能去学堂了,想起那帮看他不顺眼的老头们一定又要借题发挥,到院长那里口诛笔伐告他的刁状,便觉的无奈。

不过好在院长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中,倒也不太担心。饭菜上来后,便安心的吃了起来。

正当岳少安左手捧着一壶酒,右手抓着一只鸡腿吃喝的正欢的时候。

忽然,隔壁的桌旁传来的吵闹之声。

岳少安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小二正和一老者扯红了脸,理论着什么。

“吃白食也该想个像样的理由吧?”那小二怒道:“来饭店居然不带钱?你当我是傻子不成?”

那老者面白须黑,发鬓为带花白,一身景衣裹身,面色祥和,见那小二嗔怒,也并不生气,手捧一盏清茶,抿了一口,闭目咽下,淡淡的道:“休要慌张,一会儿便会有人给你送来。我有事外出一阵,还是要回来的。”

小二不依道:“那可不行,您又不是常客,我们又不认识您,您这一走,我们上那找去,以前这样吃白食的人,又不是没有。”

老者放下茶盏,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道:“那先把这个压在这里,等会儿有人来给你结账的时候,你再还给来便是。”

小二望老者手中的玉佩便觉气血上涌,怒火蒸腾,就在前两天的时候,便有一个人吃完了饭说是忘带了银两,给了他一块玉佩,暂时抵押,当时他以为有便宜可赚,便高兴的拿给老板看了。

结果老板一看,勃然大怒,说是假货,让找那人寻银子来,当他出去的时候,那里还有人在,那顿饭便全部算在了他的头上,凭白的被扣掉了半个月的工钱。

此时又见这招,那里还能忍住,猛的一拍桌子怒道:“吃饭就要给钱,没钱就别来吃饭,你今日若是付不了这银子的话,就别想出这个门。”

第038章 我笑他人看不穿

“啪——”

小二拍桌之声极大,声音传出去老远。

周围的食客们的目光都聚积了过来,望着老者和小二指指点点不知在议论些什么。

那老者面色微沉,微微蹙眉,身上竟然有一股无形的气势涌了出来,竟似有无尽的威严一般。

目光从小二的身上扫过,小二猛的打了一个冷颤,向后退了两步。

不过,随即觉出自己这样失了面子,便又挺了挺胸硬着头皮靠了过来,只是却再也没了刚才那拍桌的气势。

岳少安将着一切观在眼里,心中便已明白,那为老者一定不是一般的人,光凭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想起自己在逍遥镇之时,吃白食的事情,不由得对那位老者生出同病相怜的情绪。随即便放下了手中的鸡腿和酒壶,缓步过来道:“小二,不要吵了,那位长着的钱记在我的头上便可。”

小二一愣,猛地醒悟了过来,嘿嘿笑道:“好嘞!公子真是慷慨啊,不过那桌却要十五两银子的!”

“呃……”岳少安吃了一惊,他本想一个老人能吃多少给他付了也就是了,却没有想到吃了这么多,居然要十五两银子。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岳少安一直都以一言九鼎的堂堂男子汉自喻,如何能在此处失了面子,猛的一咬牙道:“好了!我知道了,记住便是,一会一起付给你!”说罢之后,想起因为自己一时兴起便要消失的十五两银子,忍不住一阵的心疼。

“好嘞!”小二笑逐颜开的转身又去招呼别的声音了。

岳少安心下郁闷,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使劲的嚼了嚼,咽了下去。

“小友,你过来一下!”

“嗯?”岳少安顺声望去,只见那老者正对着他微笑着言道。

这么臭屁,岳少安心中不爽,我给你付了钱,你居然还让我过去,真是屎壳螂拉粪车——把自己当做一头“牛”了。

唉,看你年纪大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岳少安提着鸡腿和酒壶便走了过去,坐到了对面,又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道:“老先生什么事?”

老者虽然见他吃相难看,却也并不介意,笑了笑道:“既然你帮我付了银子,那么这块玉佩便赠与你吧!”

说罢,将之前给小二的那块玉佩递给了他,岳少安也没太在意,毕竟小二都不想的东西能好到那里去。

随意的接到手中一看,眼睛猛的就呆住了,只见玉佩之上雕刻着一条小龙,腾云驾雾,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好不威猛。

光是看这雕刻便不是一件凡品,即便岳少安不懂玉石,但这块玉佩入手圆滑丰润,手感极好,一摸便知道是块好玉,具体是什么玉石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个东西一定是值钱的,而且很值钱,光有这点就够了。

岳少安当即明白是自己赚了,心中的不快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嘿嘿一笑,便准备笑纳。

不过,心下却也奇怪,老者为什么要送他这快玉呢,随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由得抬头问道:“您为什么要送给我?”

“呵呵,我不喜欢欠人的!”老者淡淡的道,如同这玉佩对他来说是件可有可无的东西一般。

“我也该走了!”老者笑了笑站起了身来道:“很久没有这样吃过饭了,小友你很不错,我今天很开心。”

岳少安乐呵呵的道:“老人家,您也很不错,我也很开心。”

“哈哈……”老者爽快的笑了笑,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忽然门外一个老头惶惶张张的跑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进店门,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女子面色冷傲,肌肤白皙异常,一件白色连衣长裙裹及脚裸,杏眼弯眉,纤鼻秀口,眼眸黑白分明甚为明亮有神,身形妙曼前凸后翘,盈盈纤腰不足一握,一身高贵脱俗的清丽气质显露无疑。

在场的男人门都猛的一阵大脑空白,这种感觉是从视觉震感到心里的,世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女人?

岳少安也是惊艳非常,不过他起先见过这女子一次,所以免疫力稍稍提高了一点,不至于像另外那些那人们口水流湿了胸襟都不自知。

先是惊艳过后,岳少安便觉的惊讶,这女子居然便是当日陪在严先生身旁的那个冷傲美女,只是当日他没曾像今日这般细看过,但这等女子,恐怕是个人,只要见上一次,便不会忘记了吧。

那女子莲步轻移,静静的跟在先前进来的老头身后,目光扫过岳少安后,又望了望老者便低下了头。

先前跑进来的那个老头,正是严先生,只见他疾步来到老者身旁,喘着气道:“黄——黄先生——下——呃——在下来迟了,请您责罚——”

岳少安望着脸色微带恐慌的严先生感到莫名其妙,这老头怎么了?什么“黄下呃在”的,莫不是跑疯了?怎么不喘匀了气再说。

“好了!别大惊小怪的,没什么事!”黄先生摆了摆手道:“既然你过来了,那也不着急走了,这是我认识的一位小友,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严先生这次啊注意到了岳少安,双眼猛的一亮道:“公子是你!”

“严先生好!”岳少安拱了拱手道。

“哦!”黄先生大感意为道:“你们认识?”

“京杭书院最年轻的先生,入书院没有多久,就让无数学子崇拜的岳先生,当然认识了!”严先生见黄先生望着岳少安的目光微带赞许之上,不由得话语间也客气了一些。

“那里!那里!严先生过奖了!”岳少安故作谦虚的道。

“哦!”黄先生不由得又高看了岳少安一眼,问道:“既然能在京杭书院执教,必然有些学识了,不知擅长些什么?”

“过奖!过奖!在下并无什么擅长!”岳少安急忙道,心中却想,这严先生让院长都惧怕三分,但见了这老者居然恭敬非常,看来这老者不是一般的人物,我还是别献丑了。

严先生见岳少安谦虚,对着黄先生拱了拱手道:“那日岳公子在京杭书院的考核中以楹联和诗词最为出彩,相比在这方面的造诣应当颇深。”

“哦!”黄先生眼睛一亮,看了看岳少安,猛然抬高声音道:“文房四宝上来。”

此时听的他们的对话,已经无人敢小看这位老者了,小二急忙将文房四宝送了过来,腾出一张桌子将纸笔全都摆放整齐。

“既然擅长诗词之道,那边作一首诗吧!”黄先生将岳少安让到桌前言道。

顿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岳少安的身上,只看的岳少安头皮有些发麻,此时想要推辞,却也不能了,当即硬了硬头皮,拿起了毛笔,蘸了墨,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他自己写的那几个歪斜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端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出丑,想起读书那会曾临摹过书法帖,也能模仿个七成神似,不过却只局限与那几个字。

当下心中便决定将临摹来的那段用上,岳少安沉思一阵,仔细回想了一下,便写了起来,只见他缓缓的写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

写罢之后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将笔放了下去,心中一阵的汗颜,大学里学的东西只能拿到这里糊弄别人了。

第039章 两情相悦

黄先生望着岳少安写下的字迹,良久没有说话。

严先生恭敬的站在一旁也不言语。

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子看罢之后,美眸之中连连闪光,看了看那字迹,又望了望岳少安,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黄先生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柳宗严,你来看看,说说你的看法。”

“下——呃,在下,不……”

“让你说,你就说,无妨……”黄先生微一皱眉道。

“是!”柳宗严清了清嗓子道:“这诗词虽然甚妙,但是心态似乎过于*自己,只思的成日混迹在花酒间,却无胸大志气……”

“好了!”黄先生抬手打断了他道:“你还没看明白啊,这书法虽然不算佳作,但这诗中的意境却是如此的玄妙,醉醒在花丛间,书画在江山里,这是何等的逍遥,人时间能正在这样活着的又有几人,只可惜有太多的责任放不下……”

说到最后抬头仰面,竟然有些惆怅,似乎在说他自己一般。

柳宗严面色微微听在耳中,面色一变,显然并不认同,但却不敢反驳,沉默着后退了一步,站立在了黄先生身后。

黄先生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眼角一扫,看到柳宗严的脸色有变,不由得微蹙眉头,隐隐有些不快。

“黄先生,小女子冒昧,不知您还是否记的小女子?”一直跟在严先生身后的女子见到黄先生面色不好,忽然言道。

说罢将一双小手跌放在腰间,深深的道了一个万福。

岳少安看在眼中,暗暗点头,只道是这女子因相貌俊美而自负冷傲,却不曾想还有这般细腻之处,别看她这好像是无心之言,但却不着痕迹的为严先生解了围。

果然黄先生便将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不再理会柳宗严,转而笑道:“柳丫头都长这么大了,有几年没见着了,没想到还是像小时候那般机灵,这便着急的为你父亲解围了?”

岳少安恍然大悟,原来这女子竟然是严先生的女儿,只是小时常听人说丫头随父,小子像母,一直以为很有道理,但此时看来却大为不然。

那严先生一张脸严肃无比,而且平整异常,如同是一块被小孩玩耍多时的胶泥狠狠的甩在了石板上,然后又用铁锹重重的拍了几下一般,此时面色不快,看起来更像是一尊石像,几乎没有表情。

但这柳小姐却生的如此娇美,虽然有些冷傲,但更为她添了几分英气,真如是秀梅荷露映红颜,美的别有天地,却和他那父亲联系不到半点,也难怪岳少安见了两次也没想到他们是父女。

岳少安这边感叹着,却见黄先生接着言道:“你大可放心,我既然我让他说的,当然不会责怪与他,不过这诗乃是这位小友所提,他心中乐不乐意却是不知了。”

柳小姐美眸一转,便知黄先生是将这主动权交到面前这位年轻公子手中了,却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那日见着也不觉的如何,怎么能让黄先生如此看重,不过黄先生身份高贵,怎么可能因为他的身份而看重他呢?

想了想,柳小姐猛的望向了岳少安,莫不是是因为才学?那可当真是了不得,世人皆知黄先生的才气之高,如果真是因为才学的话,这年轻公子到也是个人中龙凤。想到这里,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不过想到父亲将人家的诗当中责贬,读书人最好面子,怕是不好收场,当下想起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便挪前几步,微微一拜道:“岳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家父也只是一时口快而谈,并无看低公子的意思,想必以您的胸襟应该不会计较家父的无礼吧?”

岳少安还是第一次和眼前这位美的让人惊艳的女子说话,之前虽然见过一面,不过人家似乎对他并不是十分待见,只是有意无意的扫了他一眼,今日不单和自己说了话,而且还下拜,忍不住吃了一惊,这位黄先生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能量?

不过以岳少安的性格,美人在前,其他事都的靠后,所以也懒的去想黄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见那女子柳腰微曲,盈盈拜来,急忙靠了过去。

岳少安知道,在这个时代将就着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纵然不愿受她这一礼,想扶她起来,也只能双手虚空托起。

隔着一定的距离装模作样的比划一下,对方也就会顺势起来了。这就如同现在的魔术师一般,隔着一仗多远的距离,眉毛一凝,脖子一粗,全身如同大神似的,虎躯一震,青筋暴起,憋的脸都红了,然后凌空一托,对面一个硕大的铁球便顺势而起。

其实这都是一个道理,讲求的是配合,不过岳少安却是个,一直深刻的领会和贯彻落实“有妞不泡,大逆不道”精神的实干家,怎么能放过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所以,在柳小姐还为拜下之时猛的踏前几步,双手顺势扶住了她那柔弱丝绸的白皙玉臂,装作将她扶起,还悄悄的用他那大手蹭了蹭手臂上细腻乳脂的皮肤,光滑细棉的感觉只让岳少安舒爽的毛孔的炸了开来。

柳小姐黛眉微皱,脸色羞红,还带有三份薄怒,但碍于黄先生在侧,不好发作,只能瞥了他一眼,缓缓的将手臂抽回,心中对他先前的好感顿时消散,心中愤愤道,还道是个谦谦君子,却是个薄耻寡义的好色之徒。

岳少安将柳小姐的神情一丝不拉的看在了眼中,那张娇羞薄怒的美脸上挂着点点红霞,就如同映入湖中的三月桃花,粉色细嫩,更是美的惊心动魄,不由得心中感叹,这小妞这是好看,若能娶回家中每天圈圈那个叉叉十几遍,即便是精尽人亡也不枉做一回男人了。

对自己刚才趁机摸人家手臂的举动不单没有悔过之心,反而甚为得意,心中暗暗的将自己夸了一番,如果还作别人那能有这般机灵的本事,大好的机会一定错过了。

若岳少安此时得知就是因为他刚刚那一举动,破坏了自己在这女子心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形象,不知又有何作响。

不过以他那“今日有酒今朝醉,修管明天喝凉水”的性格,就是知道也一定会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态而毅然决然的下手吧。

岳少安脸不红,心不跳,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道:“跟我用不着这么客气,我怎么可能是那么小气的人呢,因为几句话就受不了翻脸。”

黄先生将这一幕望在眼中,不由得一愣,这刘小姐怎么任由他抓着手臂扶起而不动怒,在看岳少安说话丝毫不见外,心中愕然,莫不是这两人两情相悦,早已互生爱慕?

在现代,那女握手,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交际礼貌,但在这个年代却不一样,女子的衣角都是不能被男人碰的,除非是父女,夫妻,母子,不然便是两情相悦的恋人。如果是其被他不想干的男子碰到,那么这的女子将会被人鄙视,比现代牢房里鄙视强奸犯都严重。

虽然此时那个被后世女人公认为造孽的败类——朱熹,还没有提出三从四德这么一说,但妇女的教化已经甚严了,不然也不可能在后来因为朱熹的一句话,而改变那么多女子的命运了。

所以,黄先生才会理所当然的错认为,岳少安同柳小姐两情相悦了。

不过,黄先生却也有疑惑,既然两个人两情相悦,那么为什么先前又装作不熟悉呢?

第040章 飞来的老婆

黄先生望了望两人,只看的柳小姐羞红了脸低下头。

又转头望向柳宗严,见他脸色铁青,狠狠的瞪着岳少安。

猛地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老东西从中作梗,结合三人的神情,黄先生做出了判断,一定是岳少安和柳小姐两人相互爱慕,却因柳宗严看不上岳少安而不敢表现出来。

再结合刚才柳宗严都岳少安所作之诗的评价,便认定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当下微微一笑,瞅了柳宗严一眼,你看不上的人,却甚对我的胃口,我今日便要帮他们一帮。

做出决定之后,黄先生哈哈一笑道:“这位小友,我们虽然相识一场,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岳少安也是哈哈一乐,名字取来便是让人叫的,也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当下言道:“我叫岳少安,职业嘛,之前严先生已经说了,在京杭书院混口饭吃,人品自认为还算上乘,除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与人为善这些,其他的都不值一提了。”

岳少安也不知黄先生的省份,先前还见着了他被人逼着要账的窘态,此时也没有什么放不开的,不由得又恢复了他那一贯的作风,嘻嘻哈哈的调侃了起来。

严先生和柳小姐将岳少安这话听在耳中,不由得面色一变,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么和黄先生说话的。

但黄先生却哈哈一笑道:“岳少安是吧,到也是个趣人,朕——呃……真……是好久没有这么开怀一笑了。既然你今日让我有个好心情,那么我也便了你一件心事吧!”

岳少安疑惑的看了看黄先生,了我一件心事?莫非你能送我回到二十一世纪?还是要送我黄金万两,不过看你那会连自己的饭钱也付不起……

他心中正想着,这边黄先生却道:“我今日便为你保媒,将柳如烟许配于你做你的妻子可好?”

“柳如烟?”岳少安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了过来,柳如烟指的便是柳小姐了,当下面露喜色,但目光一接触到严先生那张如同被铁锹拍出来的脸后,便心中猛的一紧,心下失望,脸上的喜色又褪了去,望了望黄先生,心中感叹,唉,又不是你的女儿,怎么能论的到你许配。

黄先生看到岳少安面色的变化,心中跟是确定这其中一定是那柳宗严在作梗。

三个男人脸色变幻,却唯独没注意到柳小姐此时的模样。

柳小姐听黄先生说罢,脸色猛的一变,贝齿紧咬着嘴唇,想起适才岳少安那轻薄的模样,便要上前回绝。

哪知其父却比她更为着急,只见严先生面色铁青,霍然上前道:“皇……黄先生,此时万万不可,小女尚欠年幼,还不到谈婚论嫁之时……”

“放肆——”黄先生面色一沉,声音骤然凌厉了起来道:“柳宗严,你莫不是认为我老糊涂了不成?按我大宋历法,女子十六便可婚配,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女儿今年已经已经十九岁了,如果还算年幼?别以为这些年我器重于你,你便可以为所欲为,竟敢如此放肆,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治你么?”

黄先生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个字说的都异常的清晰,而且随着话音,一股无形的威严压了下来。

柳宗严猛的打了一个冷颤,脸色一下子煞白,身体哆嗦了一下,不过依然倔强的没有后退。

之后,表情阴晴不定,翻转了几次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咬牙,猛地抬起了头来。

就在柳宗严即将又一次回绝,张口欲说之时,猛然接触到了黄先生的眼神,只见那目光凌厉异常,甚至带着杀气,仿佛他知道柳宗严要说什么,只要柳宗严敢将口中的话说出来,那么一定会杀了他。

柳宗严本来下了极大的决心,但一接触到这个眼神之后,心中猛然又是一寒,张了张嘴,口中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爹爹!”柳如烟在这时突然出声,走到父亲的身旁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如同撒娇一般道:“女儿愿意的,您莫要再坚持了——”

虽然声音娇嫩,但眼角却隐隐喊着泪珠,那个高傲的美女如是,即便此时心中复杂万分,却也没让眼泪落下。

黄先生看在眼中,心下安慰,果然是个孝顺的女子,即便是心中欢喜,但还是因担心父亲伤心而微微催泪。

岳少安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如同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一般,此时他却无心去想这些,心中深深的震憾了,对这姓黄的老头真是无比的崇拜。

我日,太强悍了,他娘滴,牛×啊,简直太牛×了,比那些大神们牛×多了,这老头居然用别人的女儿送人情,而且还送的这么强势,如果是一般的女子也就罢了,但这可是个极品啊,而且是极品中的极品。

那个王八蛋能得到她,少活十年都值啊。念头一转,我日,那个王八蛋不就是我么?接着,岳少安大乐,自己颠三倒四的想了十来个来回,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着道:“老先生,您真是神人啊!”

“怎么样,是否随了你的心愿?”黄先生胸有成竹的淡笑着道。

“很好,很强大!”岳少安使劲的点头。

黄先生看着岳少安这嚎荡不羁的性情,觉的深合自己的胃口,难怪他能写出那等有意境的诗句来,随即被他感染,也笑道:“要不要我帮你定个时辰,择日完婚?”

“好!好!”岳少安哈哈乐道。真是大感欣慰,这十五两银子花的太值了,早知道付那小二双倍,是不是能再换来一个,心情大好的他已经开始意淫了。

只是不知如果殷雨倩知道他用自己送来的银子换了个老婆回来,会不会一时气愤派欣儿前来,拿把剪刀将他裤裆那祸根“咔嚓”掉。

岳少安得意忘形的想着,他甚至想在成婚的时候将殷雨倩、顾香凝,还有那位周小姐,甚至是在应师会上和他对楹联的那位田小姐也一并娶了回来。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岳少安便觉的很郁闷,喜欢的电脑游戏不能玩了,电影也不能看了,最可恨的是硬盘里那三十多G的*也不能欣赏了,不过最让他欣慰的大概便是这里没有一夫一妻制这么一说。

得意忘形中的岳少安,笑着的大嘴猛然抽搐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如果现在就娶了这个柳小姐的话,那么无疑是老头撞墓碑——等不及想提早进坟地了。

回想起殷雨倩那高贵如同不染凡尘般的气质和凹凸有致,前丰后翘的完美身材,岳少安不由得问了问自己。

为了一颗树就放弃整座美丽的森林?尽管这颗树是那么的俊美,但这是我的作风么?答案显然不是。

望着那眼中微带水气的柳如烟,见她美的只如高傲的冰山仙女,又如清晨含露的眼胭红玫瑰。

真是恨不得马上就抱回家中将她叉叉那个圈圈掉,但咬了咬呀,心道,我忍,反正跑了不,就再多忍几天,怎么也得等雨倩那个丫头来了再说,。

想到此处,岳少安收住了笑容,抬起头望着黄先生道:“老爷子,您是神人,不过我们却是凡人,你看如烟她好像很是不舍的父亲,便让她在陪陪父亲吧,晚些时候再办婚事也不迟,您说是吧!”

黄先生看了看柳宗严父女,只见两人神色暗淡,柳如烟面色也是微微发白,眼圈发红,便点了点头,心中对岳少安更为赞赏了,现在的年轻人能在美色之前而不失关心他人之心的太少了。

柳宗严听他这么一说,面色也是缓了缓,本来他对岳少安也是很欣赏的,只是今日见他所做诗词觉的他胸无大志,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再加上他那轻薄之举,才恼怒与他,此时见他人品还算高尚,而且婚约已定,刚才那轻薄之举也便算不得太过“轻薄”了。

第041章 此人极度无耻

柳宗严想通了这个环节,不由得又望着岳少安,微微点了点头。

他虽然胸无大志,但好在才学还是不错的,以后自己这个做老丈人的多提点提点他,让他将思想转变过来便是了。想通了这个环节再看起岳少安来,便觉的顺眼了许多,还真有那么几分女婿的样子。

岳少安见自己的如意算盘已经开始打响,便乘胜追击道:“老爷子,我还有一个请求,望您不要见怪,虽然婚事可以晚些办理,但我希望如烟可以住到书院中去,那样我也方便照顾她!”

“嗯?”黄先生这次却微微蹙眉,面露不快,这种事情不合理法,未婚苟且之事乃是君子所不为之事,这个要求还真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岳少安将黄老爷子的神情看在眼中便知他所想,急忙解释道:“可在书院中另寻一个住处,让她住下,平日里我可以去看看她便好,觉不会做出逾越之举的。老爷子您是大神,也应该理解一下我们这些新人,呃……凡人的想法,您看可好?”

岳少安说着,还摆出一副期待的表情,目光灼灼的望着黄先生,等他点头,他现在是抱住了这条大神的大腿,决计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柳如烟本来听他之前的话,不由得对他令眼想看了,不过听他后面之言,顿时又脸色一红,生起气来,本想骂他无耻,但当着黄先生的面却又不能,只好愤愤的瞥了他一眼。

正好此时黄先生也朝柳如烟看了过来,想看看她是什么意思,刚好将这一幕收入了眼底,在黄先生看来,却是会错了意,以为柳如烟女孩面皮子薄,嫌岳少安的言语太过直白。

将那生气的眼神硬是理解成了含羞传情的眼神了,当即哈哈一笑道:“好,便依了你!柳宗严,你是什么意思?”

柳宗严之前被训斥,此时还哪敢表达自己的意思,只能轻声道了句:“但凭您定夺。”

就这样,岳少安的心中又乐开了花,哈哈,欧耶!搞定!奥开!万瑞古德!只要留在身边还怕没下手的机会么?

想着以后可以在夜半人生的时候,悄悄跑去偷看外来老婆洗澡的香艳趣事便乐不可支了。

柳宗严看了看岳少安,又望了望黄先生,心中百感交集,着实不明白黄先生为什么会对岳少安如此看重。

其实这并不难解释,黄先生本想过那留恋于山水间,吟诗作画,坐卧于睡榻前,提壶酌饮的生活,但是因为身份的不同,他却不能这样,所以看到岳少安这个模样便觉的分外的对自己胃口。

如果是一般人身在其位的话,一定也不会像他这般随意,不过他生性便喜以自己的好恶做事,不然不会明知有些人并无真才实学,也堪以大用了。

就是因为他这个性格,所以后来丢出宋氏半壁江山也就不觉的奇怪了。

黄先生看着岳少安开心的模样,抬手轻滤胡须,便也来了兴致,拿起岳少安那副描了半天可算是画出来的字迹,点了点头,猛的大袖一挥,摊开纸张,蘸了笔墨。

之后,将笔尖在纸上一点,接着又快速的点了数下,便如行云流水一般作起画来,只见他挥洒泼墨,如信步游亭一般,圆润如意的在纸上勾勒平挑,不一会儿,墨色渐多,一幅水墨画竟然一蹴而就。

最后,大笔一放,望着那画作,黄先生哈哈大笑起来。

岳少安的目光在纸上一扫,霍然愣住了。

刚才还白白净净的纸上,此时依然成为了一幅色彩浓重的水墨画,只见上面画着一颗桃树,树上的点点桃花飘落。

树下,一灰布青衫的男子半窝着,停靠在树根处,手中提着一个酒壶,高举过头。

酒壶微斜,壶中的酒水顺势而下,落入了那男子的口中,那男子面带温笑,眼中尽是满足和陶醉之意。

这老头太强了!岳少安被深深的震憾了,什么国画大师,什么画术高手,在这老者面前便如孩童一般,光凭一直毛笔便能将人物画的惟妙惟肖,动作流畅自然,神态逼真无比,甚至连眼角褶皱都是那么的神奇。

画中的人恍如有了灵魂一般,直教人以为他会活着走出来一般。

岳少安感叹之余不由得由衷赞叹道:“老爷子,您真的是神人呐,这画简直就是神作!您是我心目中真正的大神!”

他本以为老爷子会微笑着点点头,却不曾想,老爷子却缓缓摇头道:“可惜了,可惜了,这一番佳境,却因纸墨的缘故而不完美……”话语中近似有无尽的惋惜之色。

岳少安却不以为然的笑道:“老爷子,我看不然,虽说我说不上来您这画到底那里不好,不过我认为缺憾不一定是坏事,有一点瑕疵才更具有艺术感染力,完美的东西却少了进步的空间,除了瞻仰外,其他之处却不如有点瑕疵,就如同一个人吃饭吃了个十足的饱,却不如只吃八分饱,因为十足饱后他便失去了对食物的兴趣,即便有更好的没事也自吃不进去了。反而八分饱的人却可以饱眼福,饱食欲,甚至还可以尝尝鲜,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哈哈……”黄先生哈哈大笑道:“本来是一件极雅的事情,却被你说的和饭菜联系到了一起,不过你说的倒也有礼,太过要求完美反而不美了,松弛紧张,适宜调解才是好的!既然如此,这幅画倒也合你的心境,便赠与你吧!”

岳少安毫不客气的笑纳了之后,又陪黄先生聊了一气,只逗了老爷子笑声不断,心情大好,方才停下。

这事情告一段落,黄先生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办,便让柳宗严同他一起走了,因为办事带着女眷不合适,就让柳如烟留了下来。

岳少安可乐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爷子故意给他创造机会,不过老爷子的动机是什么倒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他只知道这个结果令他十分的满意,这已经足够了。

柳如烟望着岳少安,心中不是个滋味,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决计不会想到这个人将会成为自己未来的丈夫。

望着他那英俊的面容,却又想到他的轻薄之举,心下踌躇非常,不知该讨厌他,还是接受他。

说喜欢岳少安根本谈不上,在她的影响中这个男人只是长相帅气一点,会骑马,能作诗,这样的男人在大宋多了去了,并没有什么可吸引人的地方。

如果说他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的话,那便是*不羁的性格和下流龌龊的笑容了。

想着这些,柳如烟不由得对他作出了一番评价,年少,多才,性格*,生性下流,虽然自己对他算不上极度讨厌,但也绝对算不上有多少好感。

就在她心中做天人交战的时候,岳少安这边小二已经将东西买了回来,他从小二手中接过自己所要的东西,查看了一下,没有少买什么,便乐呵呵的又将小二夸奖了一番,赏了银两,望了望小二满意的笑容,转过身来招呼她道:“如烟啊,我们上楼吧!”

柳如烟瞥了他一眼,脸色一红,这人这么这般无耻,刚知道人家的名字便叫的这么亲热了。在心中对他的评价里又加了一条,此人——极度无耻。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始终是要嫁他为妻的,此时也不好反驳他,而且要是不随他离开的话,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没有认识的人,更不自在,便没有搭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042章 好宽敞的裤裆

热风微拂碧波浪,青柳枝下响蝉鸣。

此时晌午已过,正是天气炎热之时,岳少安也不想在再此处耽搁。

他喊了小二前面带路,自己让到最后面,很绅士的伸手让柳如烟走在自己身前。

这让柳如烟微微的吃了一惊,在这个年代,虽然三从四德还没有盛行。

但多人已经有了这个概念的雏形,尤其是在柳宗严这样的世家中,女人的地位是很低的。

女子和男人在一起行走不能和男人同行,更不能走在男人前面,所以每次柳如烟跟着父亲,她都是走在父亲身后的。

如今岳少安让她先行,说明对她很是看重,这让她微微的感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面色一缓,随即红了红脸,前面走了。

心中却对他的评价中又加了一句,心胸还算略微的宽广。

其实岳少安没有她想的那么伟大,在岳少安这个半调子穿越者的思想中,也没有这个意识,他让柳如烟走在前面无非是两个目的。

其一,用自己的身体来遮挡楼下那些狼道中人灼热的目光,虽然这让他感觉自己快要被那无数的目光穿透了,但心中却十分得意,老子的妞,那是你们能随便看的。

其二,自己可以好好的欣赏一下柳如烟的蛮腰和翘臀,一想到她那丰胸、柳腰、翘臀,如果脱光了一定白皙水嫩,无限诱人,身体的某方面便如同那钢铁铸造的千斤顶一般,缓缓增长,直指上空,竟有欲与天公试比高,斗破苍穹的气势。

岳少安感觉到自己的窘态,不由得走起路来有些不自然,深怕被人发现,自己低头一看,却见宽大的长衫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忍不住一乐,那隐蔽性极好的帐篷里微风掠过,竟然是风吹屁股凉飕飕,一种苏爽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不由感叹道,好宽敞的裤裆啊——

岳少安在柳如烟身后留着口水一直来到了房间的门口。

支走了小二,岳少安对柳如烟轻声道:“进去吧!”

柳如烟面色猛的就是一变,她本就性格高傲,此时已经是在尽力的迁就岳少安了,虽然和他已有婚约,但孤男孤女共处一室有失体统,如何能够放不下脸来。

随即,美眸一寒,狠狠的朝岳少安瞪来。

岳少安早已运用起了铁面神功,此时的脸皮比那城墙拐弯处的厚度也不逞多让,看到了她瞪视而来的目光,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推开门道:“进来,我给你介绍个人认识。”

推开门之后,岳少安便率先走了进去。

“叔叔,你回来了?”朱重一正等着心焦,见他回来忍不住面露喜色道。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道:“给你介绍个人认识!”

柳如烟此时还在房屋,本来是打算怎么也不会进去的,但忽然听到一个童声,心中好奇,便随后也迈步走了进来。

朱重一听得脚步之声,不由得面露警惕之色,但当他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后,却脸色一般,眼中尽是惊艳之色,随后一想,觉这这样看着一个女子甚为不妥,忍不住脸红道:“这位姐姐便是叔叔要介绍我认识的人么?”

岳少安点了点头,认真的道:“正是,不过却不是姐姐!”

“为何?”朱重一有些糊涂道。

“嗯!”岳少安拍了拍朱重一的肩膀道:“你该叫婶婶,他是你未来的婶婶!”

朱重一吃惊的望着岳少安,又看了看柳如烟,喃喃道:“婶婶?”

“然也!”岳少安很满意朱重一的表现。

柳如烟看到朱重一吃惊的望着自己,不由得俏脸一片霞红,这辈子之前活的十几年中脸红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今天多,一直以冷傲闻名的她,在岳少安面前却冷不起来,也傲不起来了。

不过这也是正常现象,除非她将那张嫩脸再加强些厚度,如若不然,恐怕很难在他面前而不脸红了。

“叔叔,您成亲了?”朱重一傻傻的问了句。纵使他机灵过人,也被这为叔叔弄的疑惑不已。

“不是和你说过了么,是未来的婶婶,这个还在计划当中,小孩子不要打听这些。”岳少安向前渡了两步道:“我让她来,是想要帮你的!”

“帮我?”朱重一茫然道。

“对!”岳少安点了点头认真的道:“你现在很危险,如果呆在我的身边的话,很可能会被人发现!”

柳如烟在一旁听出了其中的味道,侧目望着二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少安这次想起,这事到目前为止还是自己一厢情愿的主张,人家正主还没答应呢,急忙上前一抓柳如烟的小手说道:“如烟呐!是这么回事……”

柳如烟微微一让,躲开了他伸来的手,剐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虽然脸带薄怒,但这次却出奇的没有脸红,看来和他在一起时间长了,这脸皮的免疫力也会渐涨的。

岳少安本想趁机掏点小便宜,如今被识破也不表现出来,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一脸正色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柳如烟看着他的表情,还以为他当真不是故意的,也不好追究了。听他说完之后,望了望朱重一,黛眉微蹙道:“看来确实有危险,不过你找我来做什么?我能帮上什么忙?”

岳少安一拍手,心道,只要不拒绝就好!倒下悻然道:“你虽然帮不上忙,不过令尊大人,我敬爱的未来岳父大人却可以帮的上忙啊!虽然我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什么身份,但院长老头那么看重他,想来他的身份也不一般,他一定是可以帮忙的!”

说着,岳少安此时想来,才忽然想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严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是什么身份,但是却把人家的女儿给拐来了,还一口一个未来岳父,想起来虽然算不上是旷古绝今,到也能称得上是奇闻轶事了吧。

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柳如烟一眼,却见她也同时望了过来,四目相对,她的俏脸又是一红,便知两人应该是想到了一起了。

晓如岳少安这般将铁面神功练至第九重的人,也是不由得面色尴尬,轻咳了两声掩饰了过去。

望着他尴尬的模样,柳如烟竟是心中一松。他还知道尴尬,想来这脸皮还没够到什么都全然不顾的地步,自认识以来,好像就这次见到他有些不自然的表情,看着他那模样,柳如烟竟然轻轻笑了起来。

樱红的嘴角微微上翘,明亮的美眸弯成了一个月牙儿的形状,小手自然掩口,手指如葱白,又是美玉。

岳少安这是第一次见她笑,忍不住心中感叹,以前在电视上也经常看美女,从国内的明星到日本的嫩妇,从迷人的小甜甜到诱人的武藤兰、饭岛爱……等等,全都看过,可以说是阅尽美女无数,但却从未想过一个女人笑起来能美到这种程度,望着竟然痴了起来,口水顺势而下,却也顾不得了。

“叔叔,您怎么了?口水都掉地上了……”朱重一毕竟是个孩子,对美女的免疫力还是要比岳少安高不少的,所以在先前的惊艳之后,便自然了很多了,此时看到岳少安流着口水的猪哥相,忍不住脱口问道。

“啊——”岳少安这才反应了过来,慌忙擦了擦口水道“没什么,之前没吃饱,刚又闻到了红烧蹄髈的味道,故而有了一些食欲而已。”口中说着,猛然感觉到裆中之物又已经傲立而起,剑指苍穹,不由得心中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迟早还不是你的,急什么……

第043章 逢酒必喝,喝酒必疯

柳如烟收了笑声。

看了看岳少安道:“我爹爹那里还需你自己去说,不过他似乎进入对你的映像不是很好,能不能成,我便不知了。”

岳少安讪讪笑道:“有你帮忙求情应该问题不大吧?”

“谁要帮你了?”柳如烟想起先前他那轻薄的模样,不由得愤愤的道。

岳少安笑了笑,没有言语,之前听罢朱重一的事情后,柳如烟的反应他全都看在了眼中,知道柳如烟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本身是个善良的女孩,一定会帮自己的。

柳如烟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由得的好胜心起,面色一正道:“即便我帮你求情也不见的管用,先不说我爹爹答不答应,即便是答应了,你怎么能知我爹爹定能护他周全?”

岳少安听她说罢,猛的一愣。

是啊!之前自己似乎想的太简单了一些。连人家的身份都没弄清楚就妄下定论,万一将朱重一置身于危险之地该怎么办!

越想越是后怕,整个人悻然坐在那里,剑眉紧蹙,深深的吸了口气,却是决定不下来该怎么做了。

柳如烟见他神色凝重便不忍再刺激他,眼眸中略过一丝微微得意的颜色道:“其实也不难办,书院中学子成千,你把他安排在书院不久好了,况且他这年纪在书院也是很多,混迹在人群之中,谁能发现?”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也想过,但是,我却没出面,因为之前那个刺客是见过我的,如果我来办这个事的话,很容易被人顺藤摸瓜将他找出来。所以……”

“所以,你便正在为这个事发愁,然后便碰着我们是吧?便把这个难题想推到我爹爹这里是吧?”柳如烟仿如对今天出门没看皇历而碰到了他很是气恼,一连串的问道:“只是我不知道,你怎么和黄先生认识的,是不是你早就有预谋,在第一次见面之时便早已经想好了?不然黄先生怎么会突然赐婚?”

“赐婚?什么赐婚?那老头不就给做了个媒么?”岳少安疑惑道:“其实我也根本没想过这个事情,和他认识也不过是个巧合,他吃饭没带银子,我帮他结了账而已,十五两呢,心疼死我了……”

柳如烟听罢差点吐血而亡,自己居然因为十五两银子而被人强许给了他,心中思绪百千,却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却忽然看到岳少安手中拿着一块玉佩,喃喃的道:“不过好在他用这个抵给我了,不然真是亏大了……”

望着岳少安手中玉佩,柳如烟眼睛睁得大大的,震惊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摇了摇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的到的声音道:“既然黄先生没有说什么,那么就让他当做一件值钱的东西好了,知道了真相却不一定是件好事……”

岳少安手中把玩着那块玉佩,怎么看都觉的自己赚了,但现在他却估不出价来,见柳如烟盯着玉牌发呆,心中恍然大悟,是了,如烟她出生大户,应该有些见识,何不问问她,想到此处,嘿嘿笑着道:“如烟呐,你看这玉佩能值多少钱,改天我好找个买主将他卖掉……”

“啊——”柳如烟惊呼一声道:“什么,你要卖掉它?”

“嗯!是啊!”岳少安点点头道:“反正我要这也没什么用!”

“不可以!”柳如烟惊道。

岳少安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什么不可以?”

“我、我是说,你不能卖掉它!”柳如烟激动的俏脸通红。

岳少安看她激动的样子,只道是她喜欢这玉佩,心中想,反正是自己的未婚妻了,送她又何妨,笑了笑道:“你喜欢么?那便不卖了,送给你吧!”说着递了过来。

“啊——”柳如烟又是一声惊呼道:“不可以,你不能送人的。”

“你都把我说糊涂了,什么都不可以,那我要它干吗?”岳少安被她一惊一乍的略感烦躁的道。

柳如烟贝齿咬了咬下唇,道:“你不能卖它,也不能将它送人,只能自己留着。”说罢,似乎又不放心,加重了语气又道:“如若你将它丢了,我便是死也不会同你成亲的!”

岳少安吓了一条,急忙将玉佩收好,我的乖乖,这玉佩丢了到无所谓,但是这么漂亮的老婆丢了怎么可以,虽然岳少安此时心中还有诸多估计不能和她成亲,但是既然预定了的,怎么能再丢,丢了的话,上那去再找一个回来。

见岳少安收好了玉佩柳如烟面色才好看了一些,轻声的道:“晚上我会以你的名义约我爹爹前来吃饭,到时候你和他直接说便好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也好,不过我想现在就把小重安排好,以免夜长梦多,这个事情你能做吗?”

“我们在杭州是有一处别院的,我可以叫人把他先送到那里!”柳如烟大眼睛眨了眨,望着朱重一道。

“好的!事不宜迟!那么如烟你现在便安排吧!”岳少安站起身来将买回来给朱重一装扮用的衣服朝着他一扔道:“快点换上!”说罢,将黄老爷子赠他的那幅画小心的卷好,放在了怀中。

…………

天色渐黑。

朱重一已经被柳如烟送走了。

岳少安在雅间招呼了一桌子饭菜等待着未来岳丈——柳宗严。

“嘎吱!”房门开动的声音想起。

岳少安急忙起身,却见柳如烟独自而来,柳宗严却不见人影。

“呃!岳父大人呢?”岳少安问道。

“呸——”柳如烟轻唾一口道:“谁是你岳父大人了!我爹很重礼教,你若是想求他办事的话,最好别这么轻浮,待会儿他来了你规矩一点,少喝酒,多谈事,不然成与不成我可不敢保证!”

岳少安拍着胸口砰砰响,一副谨遵妻命的架势,令柳如烟无奈的白了他一眼,碰到这么脸厚的人,也着实让人没有办法。

有等了半柱香的时间,柳宗严才讪讪迟来。岳少安急忙起身相迎,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做了下来。

其实柳宗严对岳少安也谈不上有恶感,反而还有些喜爱,此时事情已成了定局他是肯定要成为自己的女婿了,也便放开了,听女儿说他求自己办事,便打算只要不是有背道德的便帮他算了。

岳少安与柳宗严对坐着,柳如烟陪在下首。

岳少安起身那起酒壶将酒杯加满,举起杯中酒道:“严先生在上,晚辈先敬您一杯!”说罢,一饮而尽,还将酒杯底朝天扣了扣,表示自己已经干了。

柳宗严点了点头,也一饮而尽,见他言谈得体,举止优雅,又敬重长辈,不由得的面色缓了缓道:“既然黄先生保媒,那么今生烟儿必定要嫁你为妻了,我这人不喜做作,有话便直说了。”

岳少安放下酒杯猛点其头道:“晚辈洗耳恭听!”

“你的人品和才学我略有所闻,知道你虽然生性张扬放浪,但秉性却不坏,这点和你年轻有一定的关系,今后只要成了家,有了定性便会好很多,所以这点我并不担心!”柳宗严摸着胡须道:“只是思想却需要改一下,男儿应当志在四方,怎么能空有才学,却只思饮酒赏花,而胸无大志呢?”

“您说的对!是我一时糊涂,今日被一语点醒定当就此改过,为表决心,我当罚酒三杯,以示悔过之心。”说罢,岳少安举起酒杯“嘡!嘡!嘡!”连干了三杯,末了还用袖子摸了摸嘴。

见他这副模样,柳如烟白了他一眼,他却装作没有看见。

以他一惯“酒桌之前,逢酒必喝,喝酒必疯”的性格,此时见了酒后,早已将柳如烟的话忘在了脑后。

第044章 霸王硬上弓

望着岳少安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严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

欣慰的望了他一眼,摸着胡须道:“你若真有了进取之心的话,凭你的才学和黄先生对你的看重,如烟许配于你倒也不算委屈她。”

说罢之后,话锋一转,又道:“如烟虽是一介女子,但从学习琴棋书画,许配于你绝对不会亏了你,如果你敢负了她,即便是有黄先生保你,我也定不饶你,你可记下了?”

柳宗严已然是一副老泰山训姑爷的架势了,面色威严,不苟言笑,那第一次见面时的随和儒雅气息消失的一点不剩了。柳如烟把父亲的话听在了耳中,脸色微红,却也不敢说话。

岳少安急忙答应道:“那是!那是!为了您这几句话,我再敬您一杯!”随着话音,杯举过胸,然后一饮而尽。

柳宗严也将杯中的酒缓缓倒入口中咽下,摸了摸胡须,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岳少安几杯酒下肚,话便更多了起来,东拉西扯,说个没完,也喝个没完。柳如烟几次想要制止他,怕他耽误了朱重一的事情,却又无法说出口。

他们两个其实并不算熟络,前后也只见过两次面,虽然两人有了婚约,感觉上有些不一样了,但对于柳如烟来说,那婚约也只是个婚约罢了,和感情却是不相干的,此时她对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是没有男女之间那种感情的。

岳少安此时的脸色已经红过了关公,行为也开始接近了济公,说话开始口齿不清,颠三倒四起来。

只见他手中捧着一满满一杯酒晃晃悠悠的行到柳宗严面前后,将手往桌子上一拍道:“岳父大人,来喝!”

柳宗严皱了皱眉,面露不快道:“依然饮了不少了,今日便就此吧,不要再饮了。”

“哎——”岳少安摆了摆手道:“不行,还没喝的尽兴呢,怎么就不喝了。”

说罢,将手猛的搭在了柳宗严的肩膀上,将手中已经洒落只剩半杯的酒一口喝干后,笑着言道:“你、你太不够意思了,我是岳父大人啊,咱哥俩儿个谁跟谁呀?你怎么能不喝了呢?是不是看不起小弟?来小弟再敬你一杯……”

柳宗严听在耳中,猛的愣住了,这是什么辈份?岳父?哥俩儿?小弟?不细想还好,此间越是细想越发生气,随即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脸色铁青的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便朝着门口拂袖而去了。

门口处一个黑色的人影看着柳宗严要出来,急忙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黑暗处,这一切全都落入了岳少安斜望着的双眼中。

“岳——少——安——”柳如烟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愤愤而道。

岳少安没有说话,而是依旧眯着双眼左右摇晃着,朝门口走去,来到门口后,却见已经空空荡荡,柳宗严已经下楼出了。

他急忙关好了房门,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柳如烟吓了一跳,双手猛的护在了胸前,眼中露出惊吓装道:“岳少安,你要做什么?”

“嘿嘿……你都快做我娘子了,你说我要做出……”岳少安笑的极度淫贱道。

“啊——”柳如烟轻叫了一声道:“岳少安你不能……”

“嘿嘿,不能什么?”岳少安喷着酒气,缓缓的靠了过来。

柳如烟吓的小脸发白,一双小手紧握着衣襟,猛地一闭眼大喊道:“爹——”

但刚喊出一个字,便觉的小嘴骤然一紧,被人强行捂住了。

“开玩笑的!别喊——别喊——”岳少安一手搂着她的纤腰,一手捂着她的嘴道。

柳如烟大吃一惊,当下却也不顾耳中传来岳少安的声音是在说些什么,朝着他的手便是猛地一口,咬了下去——

“啊——”岳少安痛叫了一声急忙后退道:“你这丫头,怎么咬人呢?属狗的不成?”

“岳少安你过分——”柳如烟双眸含泪终于喊出了声。

岳少安一看这情形,猛地跑到她身边,霍然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我已经被人盯上了,今日这么做是迫不得已,你把这信带在身上,回去之后一看便知道。”

柳如烟此时已经吓的小脸煞白,下意识的将信接了过来,却没了动静。

岳少安一看,便急了,猛然将信夺了过来,一把扯开她胸前的衣襟,将信往里一塞,道:“千万别丢了。”

“啊,爹爹——救命啊——”柳如烟此时只感觉他那对魔抓揪衣服的时候,捏的自己的酥胸生疼,那白皙的嫩肉估计都留下他的抓印了。

如遇其他事情,她断然不会如此慌张,但一个未出闺阁的少女猛然间碰到这种事,估计换了是谁也冷静不下来,她心中此时即恼怒又害怕的要命,泪水直流,只想着狂喊救命,却再也顾不上其他了。

“砰——”

房门被一脚踢开了,柳宗严面色铁青的站立在了门口,望着衣衫微带凌乱的女儿,直气的胡子都倒竖了起来:“岳少安,你、你——”

眼见一个冰霜美人愣是被吓成了这样,岳少安傻傻一笑,打了个酒嗝对着柳宗严笑了笑道:“兄台你回来了,来我们再喝一杯……”

看着岳少安这副模样,柳宗严一连说了几个“你”字后,下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猛的一挥袖子拉着女儿道:“我们走——”

说罢,扬长而去了。

看着他们远去,岳少安摇了摇头,收拾了一下衣裳,斜睨着门外一黑暗的角落一眼,只见又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闪而逝,才苏了口起喊道:“小二,结账!”再看那神态却是清醒无比,没了半点酒态。

小二止不住好奇之心,磕磕巴巴的问道:“公子,刚才,那是?”

“哦,没什么,那是我的内人,我多喝了几杯,她又惹了我生气,见我要执行家法,她父亲怕在这里不好看,便带着她先回家中去了。”岳少安淡淡的道,如同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啊——”小二圆睁双眼,对岳少安又是佩服又是羡慕,忍不住竖起拇指道:“公子好手段,美的和画似的娘子却也不宠着,真是男人的楷模。”

“没什么——哈哈——过奖!过奖——”岳少安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结了账,哈哈笑着,在小二崇拜的目光下,腰杆挺的笔直而去了。

行在路上,岳少安却再没有了刚才的豪气,愁眉苦脸凝眉沉思着。唉,是不是演的有些过了?别坏了事才好,万一帮朱重一没帮上,把一个到手的漂亮老婆又飞了就陪大了……

想着这些,岳少安不知不觉便回到了书院门口,此时天色还不算太晚,书院的大门并没有关,他低着头便行了进去。

“岳少安,你去那里了?”猛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将岳少安惊的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一看,却是那个只在应师会上见过一面后,便再也没见着,传说中的黑面阎罗——田程。

“诶!”岳少安猛地睁大了眼睛,摆了个笑脸道:“田先生,好久不见啊!最近在忙什么呢?闭关苦学么?”

“岳少安!严肃点,我在问你话呢!”田程黑着脸,面无表情的道。

“哦!”岳少安收起了笑脸严肃道:“请问田先生有何见教?”

田程看了看岳少安,依旧面无表情的道:“见教不敢当,但是我身为书院的都监先生,是要对书院负责的,听说你昨日便出门了,怎么今日到现在才回来,而且院长那里也没有你请示的记录,你该作何解释?”

“田先生,您没事干的话,我建议您去练练手劲,争取能多捏破几个鸡蛋吧!”岳少安瞥了他一眼,揉了揉鼻子道:“至于我作何解释嘛!您管不着吧?我会和院长解释的,您看天色也不早了,您还是洗洗睡吧……”

“你——”田程猛然气极,一个“你”字憋了半天了,竟然怒极反笑了,哈哈笑道:“好一张利嘴。好!你说的对,我是管不了你。你们学堂上的卓岩因屡犯院归已经被我出名了,同时那个高崇因为顶撞书院先生,现在也在扫茅房。你看看你所在的学堂都出了些什么败类,再看你这吊儿老当的模样,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什么?”岳少安一把抓住了田程的衣领道:“你把卓岩赶走了?”

第045章 特殊的战场

“放手!”田程怒道。

“快说,你把他赶到那里去了?”岳少安猛的将田程一把提了起来。

田程只觉的衣领卡着脖子都有些快窒息了,一双手脚一阵的乱抓乱踢,心中跟是对岳少安这个大胆狂徒极度鄙夷,又怎么回告诉他呢。

岳少安已经极度不耐烦了,想起高崇还是扫茅房,问他看来是问不出什么来,去问问高崇便知道了,便问道:“你把高崇罚到那个厕所了?”

“咳……咳……放手……罚他当然是去扫最脏的了,这还用问么?”田程怒视着岳少安道。

岳少安抬手将他扔到了地上,头也不回的朝后院的粪坑走了过去。

所谓的最脏的厕所,岳少安知道的,其实那里平日根本没有人去,说是茅房,其实只是书院中积肥用的粪池。

书院中所有的粪便都会集中到这里积攒起来,然后等积攒到一定数量后,便加上土,和到一起,给花草或者蔬菜庄家上肥。

被罚扫厕所的学子都是负责用车将其他厕所中的粪便推运到这里积攒的,这有脏又累的活让学子来干着实是难为了他们,不过却也没有把法,不得不干,因为被罚到这里便已经是最眼中的处罚了,就如同现代的留校察看一般。

如果那个学子被罚茅房所却又不愿意干,那么就只能卷铺盖回家了,所以才有了那个因为被罚而累倒在茅坑里的“金甲天神”了。

岳少安可不想让高崇成为第二个“金甲天神”,所以他行的极快。

田程被摔的屁股生疼,猛的跳起来,指着岳少安便要破口大骂,但又怕有辱斯文,张了半天嘴,却始终是没能骂出声来,只能愤愤的唾了一口,跟在岳少安身后而来,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岳少安心中焦急,所以行步如飞。

那出产“金甲天神”处他是知道位置的,因为之前那个学子实在是太有名了,他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曾今来参观过的。

此时想来,人做什么其实都不能说是白做,就连参观一个粪坑,却也派上了用场。

不过纵使岳少安走的再快,但京杭书院作为全国最大的书院,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的庄园可比,要到那粪坑还得有一段距离的。

…………

号称是书院最脏、最臭、最具有惩罚力度的积肥坑旁,高崇正努力的推着一辆粪车。

也是他倒霉,昨晚因为卓岩的事他一晚上也没睡好,一大早便按照岳先生的吩咐匆匆赶了回来。

要不说人背起来放个屁也要打脚后跟,高崇从昨天到今日可算是衰到家了,忙的口干舌燥的他,刚一进书院的大门,便被久候在书院门口的黑面阎罗堵了个正着。

田程一看他们是君来学堂岳少安的学生,而且还是两个刺头,顿时来了兴致,一顿痛骂便要将卓岩赶出去。

高崇那里肯依,当下与田程两人便理论了起来,高崇这几天和岳先生呆在一起到也学了他三分胆气,但是却没学到他的其他本事。

就这样一番理论下来,高崇光荣的败下了阵来。不单浪费了许多口水,而且是败的丢盔卸甲,一塌糊涂。这还不算,临了还被定了一个顽劣成性,目无师长的罪名。

最后被田程脑门丢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便光荣的成为金甲神榜上的一员。(注:金甲神榜,自从金甲天神扬名书院之后,凡是“有幸”被罚到这里扫茅厕的人便会被一帮游手好闲的学子记录入册,这个名称便是金甲神榜了。)

从早晨被罚到这样来的这颗朽木,到现在都没能喝上一口水,吃上一口饭,而且面前还推着一辆装满如同小米粥般粪便的粪车,他看在眼中,有是饿,又是反胃,当真是折磨的够呛。

其实倒也不是田程坏到不给他饭吃的程度,主要是高崇的运气确实够背的,如果说是他昨天倒霉是放屁打了脚后跟,那么现在的他简直就是吃了蚕豆就凉水,当真是霉屁不断,不单打脚后跟,恐怕裤子都难保全尸。

田程定下的规矩,每次处罚学子,都会让平时负责积肥的工作人员代为监视,要是一般情况的话,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书院的学子们大多都是有来头的,不是地主家的孩子,便是商贾人家的女儿,就连官府人家也是不少的。

所以,他们平日是不敢过分得罪学子们的。

但今天看管高崇的这位大叔却不同,因为今天这位喝了酒,已经有七八分醉意了,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这位的胆气便是被壮了不止一层。

说来也奇怪,别人喝多了酒会倒头睡觉,或者是醒上半天便没事了,但是这位不一样,他从早晨到现在酒不单没醒,而且还不住的打着酒嗝。

一整天一个劲的盯着高崇,逼着不断的推车拉粪,一会儿也不让休息,仿佛和他有深仇大恨一般的把他当做一头骡子来用,让他叫苦不已,却又毫无办法。

高崇心中愤愤的想,这老小子一定是被老婆踢下了床才这么凶,拿自己撒气。他欲哭无泪的望望面前的粪车,撇了撇嘴,喃喃道:“岳先生,快来救命啊——”

“愣着干什么,快点!”身后那人见他停了下来,厉声喊道。

高崇回过头来,狠狠瞅了他一眼,无奈的心中哀叹一声,推着粪车向前走了过去,

也该着高崇倒霉,这位大叔今天这酒喝的当中是神勇无比,欺负了高崇一天,也让他的自信心极度的膨胀了起来,看着高崇走路的样子软软绵绵的似乎没有一点精神,顿时来了气。

只见他猛了打了一个酒嗝,然后双目一瞪道:“推粪要有推粪的样子,你这个模样算什么?记住了,要推出那种气势,气势懂么?就如同一位猛将在战场上厮杀一般,这粪池便是你的战场,这粪车便是你的兵马,车中的粪便便是敌人,你要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头,勇敢的将你的敌人推入粪池……”

高崇哭笑不得,这小子也太能侃了吧,都快赶上岳先生了,推一个粪车也要什么气势,还勇敢的将敌人推入粪池?

高崇又累又饿,那还能推出什么气势来,即便是有力气他也不可能为了酒鬼的几句话,便真的和粪池较劲去,望着那人咬了咬牙,忍不住低声骂道:“要是有选择的话,一定将这小子和那姓田的一起推进战场……”

这位酒鬼大叔此时正说着兴起,一听高崇说到战场,他也不管高崇还说了什么话,直接断章取义道:“嗯!不错,孺子可教也!这么快便领悟到了推粪车的真谛。”说着将手朝前一指道:“瞧!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粪池了,而是真真的战场,看到了么?我知道你看到了。”

高崇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一愣,就在这一愣神的时候,酒鬼猛的双眼一亮,一双眸子发出兴奋的光芒,大喝一声道:“好!就是这个状态,保持下去!对!就是这样,你手中的粪车便是兵马,车中之粪便是敌人,快快将他们送到战场去……”

说到兴奋处,他竟然手舞足蹈,哈哈大笑了起来,大手一挥,猛然拍在了高崇的脖颈处,同时口中大喊道:“小子,快冲啊——”

高崇起先被这发酒疯的酒鬼侃的有些晕,所以并没防着他会来这么一把,再加上一天光干活没吃饭,身上确实已经没了什么力气。、

所以,这一巴掌下来,当他感觉到的时候,便心知不好,但是却已然躲不开了,一张脸对着粪车便杵了进去。

第046章 粪池激战

也是高崇机灵,在脸和粪即将相接,千钧一发之际,骤然伸出双手一托,硬是止住了面部的前倾,一张脸幸好没事。

但两条手臂却深深的插入了粪便之中,虽然这招弃卒保帅的做法得幸让他的脸没有和粪便做一次亲密的接触,但一双手已是污浊不堪,只恶心的他不住的反胃,心中已然是气极,脸都有些扭曲了。

一想到他可能会成为继“金甲天神”之后,又一个因粪池而出名的“金甲拳神”,高崇便气的浑身发抖。

他猛然回过了头,也不管手上沾着的污浊之物,一把抓着那酒鬼的衣领,上去就是两个嘴巴,一边打一边骂道:“你娘的!我让你战场——我让你兵马——我让你快冲——”

打了几巴掌后,高崇觉的不解气,双手抓着酒鬼的衣襟猛地一拉,往里一拽,双膀一用力,喝的一下,便举了起来。

人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状态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会哭,有的人会笑,还有的人会全身发抖,身体发软,瘫坐在地下……

但高崇现在不在此列,他此时怒气上涌只觉的全身充满了力气,将那酒鬼高举过头竟然都没觉出太过吃力。

那酒鬼虽然酒醉,全身没了多少力气,但毕竟也是一个成年人,被高崇这么举着顿时也怒了,四肢开始有抓一踢,口中还不敢不净的咒骂着,大概内容便是,小鬼,敢对本将军无力,俺是玉皇大帝的女婿之类的。

高崇听在耳中一堆胡话,也不去辨别他在说些什么,本来火气便大,被他这么一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望着身前的“兵马”和“敌人”,高崇大喝一声,便将手中高举的酒鬼给扔了出去。

只听的“咣当”一声响。

那酒鬼整个人被甩爬在了推车之上,推车本来距离粪池已是不远了,此时受力,呼的便冲了出去,带着车上的人一起冲进了“战场”之中。

望着那位在“战场”之中拼杀的将军,高崇冷哼了一声,在看看身上手上沾着的粪便,急忙找地方冲洗去了。

…………

岳少安一路狂奔,心中想着高崇千万别出什么事,如果在君兰学堂出上一个“金甲天神”的话,那他这个岳先生的脸可就也跟这丢大了。

即便放下这层不说,以他和高崇的关系也是断然不想看到出什么事的,所以岳少安一般奔跑,不时回头望上田程一眼,只打算如果高崇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一定让这老小子也吃上苦头才行。

虽然路程不算太近,但在岳少安急奔下,时间不长便也到了。

当他来到粪池旁边放眼一望,那里还有高崇的身影,心中不由得的焦急,狠狠的盯了田程一眼道:“你让他去那了?”

“唉,奇怪,人呢?”田程也是一愣。

“小子……啊……咳咳咳……”就在这时,忽然一身大喝传来,但话音刚发出来,便换成了剧烈的咳嗽,显然是被呛着了。

岳少安顺声一望,只见一个人影正在粪池中挣扎着,咳嗽着,刚才的声音他也没有听清楚,而且那人满身满脸都被池中的粪便裹了个结实,已经无法辨认样貌了。

此时又找不到高崇,他便先入为主的认为那个人便是高崇了,看着那人狼狈的模样,岳少安不由得心中一怔,双眼猛的朝田程瞪视了过来。

田程也同样听到了粪池中的声音,也是一惊,上次出了那个“金甲天神”之后,他也没少让院长训斥,这次又出了一位,这可怎么交代呢?

看着粪池中的那人手舞足蹈,乱爬乱抓,却无借力之处,每次一闪便会灌上几口,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田程望在眼中,心中大急,怕将人淹死,急忙大喊道:“救人——呐——”

可他话刚至半,忽觉劲风扑面,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会事,便觉脸上一痛,一张鞋底便踏踏实实的踢在了脸上。

接着,田程痛呼一声,“噗——”口中喷出一堆碎牙,整个身体一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以一个全角旋转的姿势完美的落在了地面,身下压到了无数根杂草之后,便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岳少安将高高抬起的腿缓缓放了下来,看到在粪池中挣扎的人影,狠狠瞅了田程一眼,冷哼道:“别惹怒我——”说罢,急忙跑到粪池旁大喊道:“高崇,你坚持一下,我马上想办法救你!”

但那池中的身影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大喊一般,依旧挣扎着,不断的灌着黄汤,也许是灌的太满了,进去的往外溢,溢出来的又进去,恶心的让人头皮发麻,不过岳少安此时救人心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但慌乱中却着实想不出什么有效的救人方法,如果面前的是一池子水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人,即便是真正的战场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前去,可面对这黄色弥漫,臭气熊天的粪池,岳少安却真的退却了。

咬了好几次牙,还是没有勇气冲下去救人,只好焦急的左右寻找,想找出一些可用的东西来。

猛然间,岳少安想起以前在书上看到过,有人用长棍救起深陷泥潭中猴子的事。

“对了,长棍!”岳少安一拍大腿大喊了一声之后,便连忙四处寻找,但此处空空如也,处了粪车和粪池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旁边的大树倒是有几颗,却唯独不见什么长棍,岳少安正在焦急中,忽然一个人跑了过来,猛地递给他一根长棍道:“岳先生,长棍来了,你要这干吗?”

“救高——诶!”岳少安骤然睁大了双眼,吃惊道:“高崇,怎么是你?”说着,又望了望池中挣扎的人影,便是一愣。

高崇已经将手上的粪便洗了干净,两条袖子也让他撕下来扔掉了,看着岳先生的表情,高崇便知是他误会了,连忙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下。

岳少安听他说罢,恍然大悟,两人这才想起人还在粪池里呢,再不救上来,就要淹死了。手忙脚乱的将长棍伸了出去,却猛然发现粪池里的人消失了。

“坏了,莫不是当真淹死了吧?”岳少安望着空荡荡的粪池道。

高崇这时才想起害怕来了,这人如果死了的话,那他就杀人了,一想到这些,冷汗唰的就下来了,他喃喃道:“岳、岳先生,你别吓我,我们再找找……”

“好,好!”岳少安也是一头冷汗,在书院中弄出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抹了一把汗道:“先别着急,刚才还在呢,就是沉下去,也不见的会死,你去那边看看,再找一根长棍过来,探进去,看看能不能捞上来。”

“好的!”高崇听岳先生这么说了,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点点头跑去又找了一根长棍过来。

找来长棍后,高崇看了岳先生一眼,正好岳少安也望了过来。

两人相互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便架起长棍在粪池之中轮了开来,但划了两圈也不见人影,两人不由得暗暗焦急了起来,手下的速度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

两根长棍在粪池中犹如两条如水的蛟龙一般,左右翻腾,里外搅拌,只搅的黄汤翻动波涛荡漾,臭气更是见风长势,滚滚而来,这一块的天空都泛起了淡黄色。

高崇脸色慢慢的由红转白,然后又由白转黄,现在都开始发绿了。

红是因为一开始寻人急切,搅动起来卖力而气血上涌,后来转白,是长时间不见池中人影而心下害怕所致。

再后来转黄是被粪池熏的,现在变绿却是因为臭气所到之处空气都开始稀薄,而且胃中翻腾的厉害,再加上他一天没吃饭,胆汁都快涌出来了,所以脸色泛绿。

第047章 披着黄马褂的酒鬼

高崇只觉的难受的要死,当下求助似的朝岳先生望了过去,却见岳先生也好不到那里去。

不知什么时候岳先生的鼻孔处已经多了一缕布条,即便这样,但那犹如雾气一般的臭气,浓的都能看到了,在这强势的气流下,岳少安也是脸色泛白,脖子发红。

“不行了!岳先生!”高崇猛的扔下手中的长棍,跑出去老远,只到逃离了这片黄色恐怖地带后,才爬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道:“啊……岳先生……哈……受不……了……了……我宁愿死也不过去了……”

岳少安看他这副富家公子的模样,忍不住来气,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小孩性子,提着长棍几步走过来,一把将高崇拽了起来怒道:“人命关天,矫情什么,连点臭味都忍受不了,还能成什么大事?”

高崇见他发怒,着实有点害怕,苦着脸道:“岳先生,稍、稍微休息一会儿,实在太臭了,我都快窒息了……”

岳少安也是被熏的有点头晕,很是理解高崇,但他知道此时如果放任不管的话,那人肯定是有死无生了,所以他只能一咬牙道:“你能等,那池中的人能等么?若不快些,等那人死了,你便要抵命,懂么?”

“啊——”高崇方才确实被熏的够呛,以至于其他的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着躲的远远的休息一下,此时一听岳先生的话,猛然醒悟了过来,一双眼睛猛的睁大,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跺脚,用手一捏鼻子,同岳少安又冲了过去……

………………

“咳咳……”田程咳嗽了两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只觉的脸颊生疼,头晕的厉害,鼻子更是被臭气熏的火辣辣的,刚刚被熏醒的他,差点再次背过气去。

田程咬了咬牙,想努力站起来,但不咬牙还好,这一咬,顿时就觉的口腔之中剧痛传来,伸手一摸,全都是鲜血,半边牙床已空,口中还有尚未吐尽的碎齿。

摸着光溜溜的牙床,不由得愣在了那里,平日里田程都是以一口好牙而自得,每日清晨总是要提肛叩齿来锻炼他的牙齿。

这突然之间丢掉了一半,在精神上让他怎么能一下子接受的了。

愣了半晌,田程忍不住老泪纵横,一直以“堂堂男儿身,有泪不轻弹”要求自己的他,在父亲去世的时候都没落泪,这会却为自己新丧的牙齿落起了泪来。

还好岳少安和高崇此时又忙着搅那池中的黄汤去了,不然如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话,那黑面阎罗的形象便要尽毁了。

田程正流着眼泪惋惜他的半口好牙,忽然身后传来了“咯……咯……”的声音,那声音犹如被人在嗓子里堵了一颗拳头而不得出声,却硬是在努力发声一般,诡异异常。

田程心底猛的一惊,再也顾不得哭他的牙齿了,嘴唇微颤着缓缓转头朝身后望了过去。

就在他即将转过去时,那“咯……咯……”声霍然停了下来,田程又是一惊,骤然回头。

“噗——”

随着声音,映入眼帘的却是让他此生绝难忘记的一幕,只见一个全身发黄,满身粪便的人影对着他将腹中的杂物喷了出来。

“啊——”

熏人刺脑的恶臭,满身金黄的恶鬼,再加上狂涌而来的污浊之物,顿时将田程吓的七魄齐飞,三魂荡漾,惨叫一声后,一翻白眼便又晕了过去。

岳少安正带着高崇强忍着恶臭,狂搅着那粪池,却忽的听到这边的惨叫,两人急忙扔到手中的长棍奔跑了过来。

眼前的以前当真让岳少安哭笑不得,那掉落在粪池中的酒鬼在他心中的战场狂战了一番后,不知什么时候做了逃兵,居然爬了上来,而且爬上来的地方距离田程刚好不远,再加上此处的杂草茂盛,岳少安两人又没想到他能自己爬上来,所以竟然硬是没有注意到他。

那酒鬼爬上来之后,一路来带田程身后,他本是本能的寻人求助,却不想刚爬到这边,就觉的腹中翻腾,想要呕吐,咯咯了半天将田程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后,便对着人家的脸吐了出去。

这样一来,不单自己求助没了希望,还将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老头又给吓晕了过去。在池中泡了许久,酒早就醒了,看到岳少安两人过来,眼中顿时泛起了黄光,张大嘴,努力的喊着:“救命——救命——”

高崇看他已经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望着他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不住讥讽道:“您在这战场中狂斗一番感觉可好?看来战功立的不少,黄马褂都给赏来了?”

岳少安却没高崇那份心情,放下心来后,他便觉的自己刚才有些过分了,将田程踢成了这样,如果他要是有个好歹,自己还怎么在书院中混,此时听高崇在那里还有闲心调侃,扭头骂道:“别胡扯了,快去打两桶水来,帮他们洗洗。”

高崇见害自己闻了一天臭气的两个罪魁祸首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后,心情畅快了许多,听到岳先生吩咐,便飞快的跑去打水了。

看着田程,岳少安禁不住叹息一声,将他拖到了一旁,这老头今天碰到自己也算是倒霉,如果再被这身穿黄马褂,刚从“战场”折返而来的将军熏上一通的话,估计不死也不好活了。

高崇很快便回来了,将手中提着的两桶水递给了岳先生一桶,二人便先将田程清洗了一下。

田程被凉水一浇,幽幽的醒了过来,左右望了望,看到一旁的那个满身黄金的恶鬼还在,便又吓晕了过去。

岳少安与高崇互望一眼,相视愕然。

这时,远处熙熙攘攘的竟有一大群人朝这边行了过来,岳少安一看,不由得疑惑,这帮人跑来干什么了?莫非书院组织了粪池一日游?

不过,此时他却无心细想这些了,田程现在这个模样昏迷在这里,如果让书院的学子没看到,指不定明日书院便流传出岳先生“拳打积粪池,脚踢田黑面”的故事来。

所以,他和高崇交代了一声便背起田程朝内院急速离去了。

就在岳少安的人影刚刚离开,人群便渐渐近了。

隔着老远便听有人大声问道:“这边是怎么了,今日的粪池怎么会这么臭,这气味都传到我们梅兰学堂了。”

“我们青竹学堂也闻到了,臭的先生都不敢说话了,一张嘴便只打喷嚏……”

“我们紫墨学堂也是……”

叽里咕噜,哇啦哇啦,一群人有了一个开腔的,便一起嚷嚷了起来,只吵的高崇吃惊的嘴巴张的老大,梅兰学堂且不说了,那紫墨学堂和青竹学堂距离此处甚远,书院的占地面积本来就不小,他们居然能闻味而来,而且还是强风,这实在是难以想象。

如果不是他们刚好在近前,闻着气味一起来起哄的话,那么这气味的传播速度,和传播强度就太可怕了。

高崇吃惊之余,急忙上前来解释道:“其实没什么,瞧那人!”说着,他用手一指那位身穿“黄马褂”的仁兄道:“这位喝多了酒,错把粪池当湖水了,结果畅游了一番后,差点没上来。这不,还是用长棍将他拉上来的……”

高崇对这人本就没什么好感,所以将他落入粪池的事加油添醋的越说越是离奇,最后更是将自己说成了强忍着熏死人的臭气,冒着生命危险而勇敢救人的英雄了。

只到其他学堂的兄弟们佩服不已猛伸大拇指时,他才又谦虚了一番,说自己救人损耗力气太甚,剩下的工作便又其他感动的一塌糊涂的学子们干了。

头上顶着勇士的光环,那熏人的臭气仿佛也不那么臭了,一群人分工明确,打水的,冲洗的,用木棍和长衫做担架的……

硬是将一件查看臭气来源的行动改变成了一件为社会做恭喜的救人行为。

高崇也乐的清闲,站在一旁看着那人被一群人折腾不住的冷笑,还好天色已暗,别人又在忙着救人,所以没有人看到……

第048章 岳先生的尴尬

夜风拂青柳,蝉声悦耳鸣。

岳少安背着田程打听了一下他的住处,便匆匆的赶了过来。

田程在书院工作多年,他的住处不似岳少安那般寒酸的只有一间套屋,在书院的后院处有几处院落,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清馨雅致,倒也很是好住。

岳少安背上背着一个人来到此处已是满头的大汗,在墙边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将田程放在了那里,上前轻轻的叩了叩门。

不一会儿,院门两旁分开,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岳少安望来人,眼前便是一亮。

只见一个娇柔的身影出现在门旁,一袭单衣裹身,面如柔画,身如柳骨,轻轻莲足迈上前来,眼如春露,眉如秋水,却是当日那俊美的田小姐。

见着美女,岳少安霍然来了精神,嘿嘿笑道:“田小姐,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了!”

田小姐一看来人是岳少安,大感意外,听他的言语,忍住了笑意道:“公子说笑了,这是月玲的住处,那有巧这么一说。”

“哦!哈哈……今天的月亮真圆……”岳少安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大感尴尬,禁不住抬头望天,打了个哈哈说道。

田月玲也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疑惑道:“才刚刚入夜,月亮还未升起,那里圆……”说着看到岳少安尴尬的模样,恍然明白了过来,随即小手掩口轻声笑了笑道:“公子夜里来访,所为何事?”

岳少安这才想起自己是送人来了,急忙跑到一旁的墙边将田程扶起送了过来道:“田小姐,我在书院中发现田先生好像受了惊吓而晕了过去,所以急忙送他回来,你是和他一起住么?”

“啊——叔父——”看到田程后,田月玲猛然一惊,急忙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叔父他……”话说至半,又想到自己这样太过无礼,不由得面色一红道:“公子勿怪!月玲失礼了,月玲本的父母远在京师,自从前年来到这里后,便一直在叔父这里住的。”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无妨,无妨!田小姐不必介意,情急所致,人之常情……”

说罢之后,岳少安帮着田月玲将田程扶回了屋中。

田月玲见叔父半边脸肿的老高,衣服一被浸湿,如果不是岳少安提前将田程的外衣给扔掉的话,此时一定还有臭气传出的,不过田月玲却是没机会发现了,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一副担心的模样,心疼的望着叔父,似要落下泪来。

岳少安平生最见不的女人哭泣,急忙劝慰道:“田小姐不必着急,田先生应该没什么大碍,请大夫来看一下,吃几副药应该就会没事了!”

他一眼提醒了田月玲,听他说罢,田月玲猛的醒悟了过来,急忙喊来丫鬟去寻大夫去了。

回过神来后,面色又是一红,只映的半边屋子都仿如充满了温色,那樱红的嘴唇,高挑的纤鼻,细弯的黛眉,都仿佛透着无尽的迷人色彩,只看的岳少安猛然就是一怔。

那日田小姐和他对联之时,本是双方对立,他到是没细细的观察这美丽的人儿,此时距离的近了,再见她时不时的透出那种恬静的气息,就如同悬挂壁上的美画一般,让人无限的遐想。

心中不由得的生出了异样的感觉,心中感叹道,原来,她尽然是这般好看的一个女子。

田月玲见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忍不住低下了头去,轻声的道:“今日若非公子相助,叔父还不知要成什么样子,月玲在这里谢过公子了!”说着,深深的道了一个万福。

“田小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说着,岳少安便要上前相扶,却被田月玲不动神色的躲开了。

田月玲微微抿嘴道:“公子客气了,叔父这几年来一直对月玲照顾非常,如待亲生女儿一般,月玲还未尽孝,如果叔父有个三长两短月玲都不该怎么办才好了!若非公子帮助,我一女子当中便没了主意……”

这话只说的岳少安尴尬不已,心中汗颜,如果你知道他是被我一脚踢晕的,不知道会怎么对我,心中想着,但嘴上是不敢说出来的,只能一个劲的客气。

那田小姐不断的道谢,只说岳少安冷汗直冒,任凭他铁面神功练到了极致,脸皮已经厚到了一定的程度,但是依旧受之有愧。

好不容易等到大夫来了说田程没什么大碍,开几副药吃了,休息一段时间便好了。

之后,岳少安如获大赦,慌忙告辞逃走了,如若再不走,便要遭受自己的良心狠狠的谴责了。

辞别了田月玲后,岳少安便朝着自己的住处行去。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状态下,这让岳少安很不习惯,他这人本来便不喜欢这样,他也没什么伟大的理想,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每天可以去学堂用他那误人子弟的水平教授一下学子。

然后中午有鸡腿吃,有美酒喝,偶尔还有个美女可以调戏调戏,他便满足了,但这样的生活他从来就不曾安稳的过过,在前世时是这样,来到这个年代后本以为有所改变,可以安心的过他的理想生活了。

但总是事以愿违,其实这本身就出在他自己身上,以他的性格显然和他的想法不合拍,看到不合理的便想问问,看到不顺情的便想管管,这样的话,想要过的平静,真的是个奢侈的产物。

他不是没有想过改变自己的性格,但是正所谓山难移,性难改,试了多次,始终是没有成效,最后他也不得不放弃了。

岳少安心中思索着,缓步在书院的小道之上,小道两旁的树木之下蝉声鸣鸣,他行的很慢,似乎在享受着夜色,但行在再慢,有目的的路总是会尽的。

自己的屋子已经在望,里面亮着灯光,不知是谁在里面,岳少安看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在快要到达近前的时候,岳少安猛然停住了,一个声音传入了耳中。

“王宣书,快说,岳先生去了那里了?”岳少安听在耳中,判断着,嗯,是命令的口气,是祈使句,声音微带颤声,是龙小凤。

“哎呀!龙小凤啊,你总缠着我干吗,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我?”王宣书苦着脸道:“岳先生去了那里,我怎么知道?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只是个书童,那有权利管先生。”

“我不管,我已经一天没见着岳先生了,你若不告诉我,我便再让你尝尝我的拳头,上次我是手下留情了,这次我可不会手软了,你信不信我三拳打断你三根肋骨,让你三个月下不了床?即便下了床也要让你疼上三年,既是不疼了,也要让你怕上三辈子……”龙小凤说着,还挥舞了一下她那硕大的拳头。

高崇看着她那比自己脑袋还大的拳头,心下不由得就是一阵恶寒,被这拳头砸上三下,还不当场死掉?

“好了,好了,凤姐,我叫你凤姐还不行么?我信,我信,我太信了,上次您一拳我便会记上一辈子了,就不用您再发威了!你说你这样逼我干吗?我是真的不知道,你逼我也没有啊……”王宣书都快哭了,一张脸就像谁欠了他多少钱似的,苦的都能掉出水来了。

“我说了,我不管,你不知道,帮我打听去,你不是每天都和岳先生在一起么?你总有办法的,快说,你是答应不答应帮我找岳先生?”龙小凤小眼一瞪,竟有几分威势,让王宣书不由得向后退了退。

第049章 凤姐思春

王宣书擦着额头的冷汗道:“凤姐啊,我是真的没办法——”

“嗯?”龙小凤将关节捏的咯咯响,小眼睛猛的一抬,斜睨着王宣书道:“真的没办法?”

王宣书一看这架势,自己如果再说一句没办法,说不定他的拳头立马就上来了,急忙改口道:“等等,我想想,我想想看,先别动手……”

龙小凤满意的瞟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鼓励眼神之后,便悻悻然的等在了一旁,看他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可等了半天,只见他皱眉了,就是不说话,忍不住便有急了,猛的喝道:“你是猪脑子啊,这半天了,还想不出来?”

王宣书有哭难言,心中愤然,你自己怎么不想,但是却敢怒不敢言,口上却说道:“再等一下,等一下就好,马上想到了……”

龙小凤压了压火气又不作声了。

但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有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和想法,不由得又怒从心头起,缓缓的迈着步子靠了过来。

她买迈一步,地面便跟着震动一下,王宣书的心便跟着震动好几下,就在她即将到了跟前的时候,王宣书猛的一啪大腿道:“有了——”

龙小凤急忙停下了脚步,双眼一亮道:“快说!”

“等!”王宣书兴奋的道:“我们只要等在这里便一定能见着岳先生的,他总是要回来的嘛!怎么样,这个办法好吧?”

“好你的头!”龙小凤大怒,猛的骂道:“王宣书,我看你真是皮痒了,居然敢戏弄本美女……”说着,捏着关节便靠了上来,抡起的拳头带着风声,“呼!”的一下,便下去了。

王宣书吓的嘴巴张的老大,但是却躲不开,已经做好了闭目等死的准备。

就在这时,岳少安猛然走了过来大声喝道:“龙小凤,住手——”

“啊——”

“啊——”

两人同时惊叫了一声,龙小凤的声音是喜悦中微带着慌张,而王宣书却是兴奋中带着感激。

两人虽然各怀心事,不过见着岳少安发自心底的高兴却是相同的,不禁异口同声的喊道:“岳先生——”

王宣书更是感激的热泪盈眶的,就差一点要跑上来狠狠的亲岳少安几口了,不过又怕因为夺去岳先生的吻而被凤姐活活揍死,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冲动的心情。

而龙小凤却是微微带些羞涩与害怕,刚刚那个凶恶的凤姐似乎一下子便消失了一般,看她没了脾气,王宣书站在岳先生身旁忍不住将胸膛挺了挺,以显示他那微薄的男子汉尊严。

“龙小凤!这么晚了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怎么又欺负王宣书了?”岳少安凝眉道。

龙小凤咬了咬嘴唇,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大拇指相互环绕着喃喃道:“这个,这个,我是担心你——”

见她那拘谨的模样,岳少安心中一软,声音柔和了一些道:“好了,我没事,不用担心,今天有点忙所以没去学堂,你快回家吧,天色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路上不安全,我让人送你吧!”

王宣书在一旁听的只咋舌,双眼瞪的圆圆的,看了看龙小凤,又望了望岳先生。心中道,她路上会不安全?是不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莫不是看错了吧?那可是凤姐啊,男人见了她都和见了鬼见愁似的,我觉的你应该担心他们才对。

龙小凤虽然看到了王宣书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不过此时她心中高兴,却也懒的理会他了,只见她兴奋的摇摇头道:“岳先生,你忙了一天了,一定累了,就不用送我了,先休息吧,我自己回去没问题的。”

“真的没问题么?”岳少安疑惑的问道。

龙小凤笑了笑道:“岳先生,你放心吧,只要看到你没事,我便安心了,其他的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多注意身体早点休息吧!”

“那你路上注意!”岳少安今天日经历的事情太多,也无暇细想龙小凤的心情,随口答应道。

王宣书在一旁早就憋的心中难受不已,斜睨了龙小凤一眼,对着岳少安道:“岳先生,您就放心吧,天黑了更是放心了,路上您只要祈求别的男人没事就好,凤姐她绝对是平平安安回家的,只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两家男子要遭殃咯……”

说着,王宣书猛然看到龙小凤仇视的目光扫了过来,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全身一抖,躲在后面不说话了,在这个年代,女子的名节是十分的重要的,有的时候甚至比她们的生命更为的重要。

虽然龙小凤大大咧咧对这道不如其他女子那般在意,但那要看是在什么情况下,如今在自己心中最在意的岳先生面前出丑,怎能让她不怒。

王宣书这么一说,无疑是让龙小凤羞愤难以自已,她惊怒的瞅了王宣书一眼,如果不是岳先生在身旁的话,说不定在怒不可遏的状态下,便要使出那绝世神功——飞来之臀,将他一屁股压的肝肠寸断。

感受到她那眼神中的意味,王宣书只觉的全身一阵不自在,急忙瞥过了脸去,不敢再看他,禁不住伸手在嘴上抽了一巴掌,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为了这一句话,以后不知道又要吃多少苦头了,想到龙小凤那“三字诀”不由得心底恶寒,悲从中来,瞥过去的脸便再也不愿意扭回来了。

岳少安也看出龙小凤的神情与平日有些不同连忙扯开话题道:“龙小凤还是我叫人送送你吧,一个女孩子终究让人不放心。”

岳先生亲自送我?龙小凤将岳少安的话听在耳中后,竟将“叫人”两个字自作主张的忽略了,心中惊喜过望,面上却乐的有些发愣,犹如花痴一般。

初入夜,天无月,孤男寡女,双双相伴,漫步在青草之旁,羊肠细道,这是何等的惬意,何等的幸福。

岳少安看她直发愣,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近而迁怒与他不愿让他的人送,所以转身对王宣书道:“凡叔呢?”

“凡叔在后院,我和院长说了他是你的车夫后,院长在后院马棚那里给他安排了一处屋子,方便照看马匹,我本想让卓岩留在这里,可是凡叔说他有伤在身,怕我年轻不会照顾人,就留在他那里了!”王宣书知道岳先生问罢凡叔后一定还要问卓岩的,索性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也省的他再问。

岳少安点了点头,扭头又看了看龙小凤道:“本来打算让凡叔送龙小凤回去的,既然他有事,那么你便去送送她吧!”

岳少安的本意是为了让王宣书可以在送龙小凤的路上将之前的小怨化解,因为他知道龙小凤的性格,以免自己不在的时候王宣书又吃她的苦头。

可王宣书一听便急了,竟然丝毫的不领情,猛的“当当当”连退了几步,一脸惊吓之色外加苦闷之气,扭曲着道:“岳、岳先生,我、我……”我了半天之后,猛的一拍脑门儿道:“我想起来了,凡叔让我给卓岩送药,我差点忘记了,岳先生对不起,我这就去了,您早点歇息——”说罢,也不等岳少安言语,便化作一道灰线远远遁去了……

岳少安张了张嘴,望着他那带起阵阵尘土的背影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轻声骂了句:“没出息……”

龙小凤在一旁依然幸福着,王宣书走了都不注意,此时她早已将之前的怒气消的干干净净,一张圆脸泛起淡淡的粉色,胖手紧张的抓着衣襟,不知是兴奋还是娇羞,一双小眼偶尔抬起,轻轻的瞟上岳少安一眼,便又微微垂下,申请竟似有几分可爱,细细看来,其实龙小凤五官生的并不难看,只是一身的肥肉总是让人忽略了她的五官,即便瞅上一眼,也因为脸上的肥肉太多,看不真切了……

第050章 胆敢骚扰我媳妇

云层遮暗月,叶落浅夜间。

龙小凤独自站在一旁娇羞莫名,低首微笑,竟似开了花的仙人球一般,笑的别样的灿烂。

但这一切只能对夜空灿,孤芳自赏。

岳少安却没瞧上半夜,他这一天忙碌下来身心都觉着有些疲惫,如今站定放松了下来不觉间困意上涌,他微微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些,扭头对龙小凤道:“走吧,我刚好想四下走走,顺便送你一程吧!”

说罢之后,岳少安当先走了出去,直到他走出去挺远,龙小凤才从她那陶醉的神情中反应了过来,请啊了一声,甩开肥大的圆臀追了上去。

岳少安踏步前行一言不发,龙小凤紧跟其后,更是心中欢喜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话行至了书院门口处。

岳少安顿了顿,将身子靠在门框上微微一息,露出了满脸的疲态。

行在后面龙小凤心中美的如同灌了密一般,不时的偷偷朝着岳少安望上一眼,只觉的异常满足,但这次看到岳少安满脸的疲态不由得愣住了,接着紧咬着嘴唇,眼圈微微泛红,幸福,感动各种情绪通通涌上了心头。

看着岳少安的模样,她禁不住责备起了自己,岳先生已经这般疲累,我怎么还让他相送,真是该死。她调解了一下情绪,猛的一抬头,大声的道:“岳先生,就送到这里吧,我先走了,你快回去休息罢!”说罢,将手一甩,竟然头也不回的径直跑了。

岳少安被她着一嗓子吼的猛然间吓了一跳,抬眼一望,只见一个肥硕的身影已经渐渐的融入了夜色之中,心下想起龙小凤平日间彪悍的模样,再联想到她的容貌,断定即便她独自一人回去也没什么危险,便安心的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被龙小凤这么一惊,岳少安的疲惫之色褪去了不少,当下见天色不算太晚,便在书院中四下巡游了几步。

忽然听到不远处似有吵杂之声,岳少安便随意的顺声而来,两旁的青草微微荡漾,夜风轻轻吹散了云层,月亮已经缓缓升起,淡银色的月光照亮了周围,不知不觉中他竟来到了那日与周小姐分别的地方。

“这位官爷,深夜至此,说这些不着边的话莫不是故意来消遣小女子的?如若这样,我随是一介女流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如再纠缠,我定然要告你等个欺辱良家女子之罪……”一个微带怒嗔的女子声音传来过来,那声音甜美异常,即便是待怒而发却也听的人身心舒坦,岳少安听在耳中微微一怔,急忙举步朝前行去。

来到近前却见几个身材高大,面色黝黑壮士的男子,个个腰间跨到,一副公人打扮,为首的是一人面色发黑,粗眉大眼,说话粗旷有力,如同春日炸雷一般道:“我张武形式光明磊落,昨夜追那女贼便消失在了此处,今日我多方查探已经确定了此处便是你的住处,你如何脱的了干系?身为衙门的捕快,我公务在身怎能凭你三言两语便诓了我,你且说昨夜你在何处?”

在几个男子对面站立着一个面带怒色的俏丽人儿,只见她小手紧攥衣袖,淡色长裙及地,将一对秀足也裹了进去,柳腰酥胸,身材妙曼娇柔,凹凸有致,一张俏脸因嗔怒而显得的发红,更似熟透的青涩苹果,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生出咬一口的冲动。

一双美眸淡淡的斜睨了几人一眼,玉指朝前一指,微带娇喝着嗔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女子闺中之事岂可告与他人,如若认定我是你们口中的人犯,大可带了官令抓我便是,这般羞辱与人,是何道理!”说着,脸色惩的越发的红了起来,贝齿一咬下唇,双肩轻轻抽搐,竟似要哭出来一般。

将那女子看在眼中,岳少安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不是周小姐么?望着她那可人的模样,他疲态尽去,忍不住就要冲上前去来一场英雄救美,但目光一扫却见周小姐的一条臂膀微微下垂,另一只手装做不经意间护在了肘弯处。

岳少安霍然想起,昨夜老和尚扔出去的石子便击在了那女此刻的臂弯处,才让她将朱重一给丢了下来,再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女刺客的身形,和眼前的周小姐一对比,岳少安猛的便是一惊。

心下暗道,我说昨夜那女刺客怎么那般的眼熟,原来是她——

了解了此种的环节,岳少安却不急着过去了,心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了无数遍,却依旧理不出一个头绪。

就在岳少安一顿之际,那张武冷笑了一声又道:“好一张利嘴,你以为我当真拿不得你?如若你交代不清楚昨夜的去向,还当真要请你回去问话了……”

听着张武的口气,岳少安心下一定,便有了计较,随即哈哈大笑了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笑着道:“哎吆!我的小周周哎,昨天那西户的美景真是不错,我还没有看够,你再陪我去看看怎么样?”

岳少安直接穿过了张武身旁,走上前来一把将周小姐的小手抓在了他的大手中,还伸出另一只手在那白嫩如玉般圆润的手背上抚摸着,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如同是在摸自己老婆的手一般。

周小姐心下娇羞,急忙往回抽手,但却带动了臂弯处的伤口,只疼的秀眉微蹙,小手却没能抽的回来。

只见他神色微紧之后,竟然眉头舒展带出了一丝笑意,索性放松了起来,身体缓缓的朝着岳少安靠了靠,肩头微动,柳腰轻摆,丝丝妩媚随之透出,小手掩口咯咯娇笑了一声,一双美眸轻轻瞟了岳少安一眼。

岳少安望着她那媚眼惑骨,只觉的无限动人,但心中却是一寒,这女子和他总共见了三次面,但每一次都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时而清纯,时而冷酷,眼下又是媚惑之至,当真是让是无法看透。

岳少安禁不住提起了戒心,警惕的望了她一眼。

张武只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目瞪口呆,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这小妮子原来昨夜去会情郎所以才不肯说出昨夜的去处?可是自己明明追至这附近把人跟丢的呀。

不对,这小子是什么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而且那女子刚才似贞洁烈妇,现在又惑媚入骨,绝对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得好好盘问一番。

张武本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此间心中生疑,觉的岳少安的身份是个突破口,想到此处,只觉的底气有足了起来,面色一沉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没看到官家办案么?快将身份交代清楚,如若不然,连你一起带去审案!”

“哦!”岳少安头也不太的斜睨了张武一眼,似乎是在问自己一般道:“我是什么人?”

说罢,顿了一下,又猛然抬高声音道:“我还要问你是什么人呢?大晚上的胆敢骚扰我媳妇,是何道理!”说着岳少安还摆出一脸怒色,双目狠狠的瞪着张武。

张武被他气势所慑,但却并不弱显,也同样回视着道:“公然违抗朝廷律法,你们是要造反么?快说你是什么人,不然我可要放手抓人了!”

“咯咯……”周小姐轻笑一声道:“这位官爷,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身在京杭书院,想滥用职权随意的抓捕书院的先生,我想凭你一个小小的捕快,怕是担不起这个责任吧?”

“什么他是书院的先生?”张武猛的一惊,心道,这下事情便不好办了。

第051章 田程要挂了(上)

听得岳少安是书院的先生,张武忍不住眉头紧锁。

京杭书院不比他处,这里的学子非富即贵,很多朝廷大员都曾出于此。

在书院中官宦人家的子弟极多,即便是差些的也大多是富商地主的子女,而且书院的院长更是和京中的大儒学士颇有交集,凭他一个小小的捕快还真不敢就地拿人了,更别说拿的是一为先生了。

张武急的额头冒汗却又别无他法,让他放手,却又有些不甘心,一双眼睛不由得的扫向了身后的几人,盼着他们能给出现有用的主意。

但身后几人一接触到他的眼神便一个个的低下了头去,张武将几人的申请看在眼中,神色一暗摇了摇头,这几人生的五大三粗一身的横肉,让他们动粗耍横还行,真要让他们出个主意,无疑是找错的对象。

可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还顶得上一个诸葛亮,果然一人犹豫了一会儿,腆着脸迎了上来,来到张武声旁后低声的道:“张头,你看这人贼眉鼠眼,生的又这般年轻怎么可能是书院的先生,莫要被他诓了,老爷可是关照过的,这可是个答案!”

张武将他的话听在耳中,眼角一瞥,又望向了岳少安,之前他还觉的岳少安眉清目秀,生的俊朗不凡,不敢过分相逼,但现在被人一说,再仔细一瞅,加上自己的心理作用,顿时觉着还真是那么回事,这人贼眉鼠眼,一看就知道不个好东西!

越瞅张武越觉的自己判断的对,绝对不能放过他,随即冷笑一声道:“嘿嘿,你说他是先生便是先生了?我却说他不是,一个毛还没有长齐的黄口小儿居然敢妄称是京杭书院的先生,真是笑话。来人,给我带走!”

张武的话音刚落,几个公人手臂一抬,手中的铁索嘩楞楞直响,便要上来拿人。

“慢着!”岳少安眼看势头不对,眉毛一挑,举手挡住了几人言道:“你们怎么可以随意抓人,你说我们有罪便有罪了?可有证据?”

张武哈哈一笑道:“证据?我便是证据,昨夜我追至此便失去了那女贼的踪影,经我仔细排查此间觉无他人再出入过,而且昨夜我岁未看清那女贼的样貌但那身形和她几乎无二,就凭这些,我拿你们回去问话,有何不妥?”

“哈哈哈……”岳少安听罢没有言语,而是放声大笑,只笑的腰杆前倾,呼吸急促方才停了下来。

张武听着笑声,先是一愣,接着面色由白转红,脸色渐渐沉下,恼怒着道:“笑什么?难道我都头还能冤枉你们不成?”

“哦!”岳少安微微张口,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这位兄台,我听你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女贼,那可曾有男贼呼?”

“男贼?”张武木然道:“这倒是未曾瞧见!”

“大胆!”岳少安忽然怒道:“既然未曾有男贼,那你为何要绑我!”

“这、这个……”张武情急之下顿时张口结舌,弄了个面红耳赤,吱吱唔唔了好半天才猛然醒悟了过来,也是怒道:“你莫要诓我,你和那女贼是夫妻,而且帮她脱罪,显然是一路货色,拿你一同回去问话,乃是理所当然,并不不妥之处,你莫在狡辩……”

“好一个理所当然!”张武话刚至半便被岳少安冷笑一声打断了。

只听的他冷笑一声道:“你也说了,我们是夫妻,我来拉我娘子的手,和他说话有碍你们的观瞻么?即便是有碍观瞻,那也不是我们的责任,你们本该待在衙门,却跑上了门来,与我何干?既然你说我为她开脱,我可曾说过什么开脱的话没有?”

“你说你们昨夜身在西湖,这不是为她开脱么?”张武接口道。

“笑话!”岳少安瞥了他一眼道:“这便是开脱了?那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确定了她便是你口中的女贼了?既然这样,那你大可带了府衙的公文来直接拿人,何故还要寻个问话的借口?”

“我、我虽然不能断定,但却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她的嫌疑最大。”张武单手一指周小姐道。

“猜?凭猜便来抓人,可真够底气十足的。”岳少安冷哼了一声猛地抬高了声音道:“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我——”

“我什么?我说的不对么?”

“你——”

“你什么?莫非你当真敢草菅人命不成?”岳少安一张利嘴紧跟着张武的话音,每每都切中要害而将话带着偏离原意,急的张武满头大喊却说不出话来。

其实岳少安这般狡辩如果碰到当差多年的老油头的话,是起不到如此效果的,不过也许是他的运气比较好,这位叫张武的仁兄之前乃是混迹绿林的好汉,当差不久没有什么经验,即便是粗中有细的细现在占了主导,但心思虽然细腻了,可一张嘴却怎么也跟不上节奏,那能是岳少安的对手,才两个回合便被侃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田小姐在一旁望着岳少安侃侃而谈的模样,眼中闪出了几分欣赏的色彩,微笑着静立在一旁并不言语。

岳少安见着时机差不多了,正想着怎么脱身之际,忽然看到远处急奔而来一个人影,仔细一瞅,那人的身影像是王宣书。

岳少安大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雪中送炭呐,他扯起嗓子大喊道:“王宣书,我在这里,你是找我么?”

岳少安本来是想找个借口脱身,却没想到王宣书听到他的声音后,也是面露喜色,疾步跑来,额头上的汗都顾不上擦,急忙道:“岳先生,可找到你了,找了你半天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嗯?”岳少安愣了一下,惊讶道:“你真的是在找我?”

王宣书也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瞅都没瞅旁边的几人,抹着汗道:“是啊!田小姐寻你半天了,说是他叔父病情严重,急的都快哭出来了,你赶快去一躺吧!”

岳少安愣了一下,心下一惊,我靠,不是吧,田程要挂了?这么不经踢?才一脚就出问题了?

他虽然心中焦急,但这还杵着几尊大神呢,如果不把他们请走,自己还走不了,所以他强自镇定着对张武道:“书院中有位老先生病重,我要救人,你们还拦着么?这次可真的是人命关天了!”说罢,他双眼扫视着几人,等着他们的反应。

“张头,这小子还真的是先生?”先前怂恿张武抓人的那官差在他耳旁咧了咧嘴,轻声的说道。

张武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官差面色尴尬的缩了缩脖子,眼珠一转,又悄声道:“即便是先生也不见的便不能抓,等我且问问他是那个学堂的。”

张武请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了,那官差顿时底气足了许多,向前踏出一步道:“你说是先生便是先生了?你且说说看,你是那个学堂的先生?”

他一说话,引起了王宣书的注意,王宣书这才仔细的看了一下一旁的几个公人,上下扫视了几眼道:“君兰学堂的岳先生你们都不知道,怎么敢来京杭书院?”

“君、君兰学堂?”那人猛然瞪大了双眼,吃惊的重复着道。

张武看着他的表情,疑惑道:“君兰学堂怎么了?”

“张头,您刚来没多久,还不清楚这个事,君兰学堂便是知府二小姐所在的学堂啊。”他心有余悸悄声说道:“那个小魔女可凶的很,没少让咱们吃苦头,她可得罪不得啊,宁肯得罪知府大人也不能得罪她啊——”

第052章 田程要挂了(下)

“这是为何?”张武奇道。

“您不知道,知府大人为人宽厚,一般只要咱们没犯什么大错,顶多就是责备几句,但是这位二小姐可不一样,她身后的来头比知府大多了,据说小梁王一直都想娶她为妾,所以暗中长派人保护着她,只要发现谁得罪了她的话,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咱们还是撤吧,二小姐最是护短,这小子是她的先生咱们是动不的了。”

“哦——”张武忍不住深深的望了岳少安一眼,心中一惊,倒吸了口凉气。

他又上下扫视了岳少安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周小姐的身上,见她轻轻一笑,百媚千娇,配上一身的绮罗绸缎,玉项珠环,宛如仙子入尘,当真是人间绝色。

张武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女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呐,今日的事情讨不得好了,收气定神后,他对着岳少安一抱拳道:“两位请便,这当中应该还存在一些误会,在下会重新查过的,就此告辞了。”说罢,带着几人讪讪而去了。

望着几人渐远的背影岳少安轻轻的摇了摇头,王宣书却冲着几人鼻孔里哼了一声,才又扭过头道:“岳先生,我们快些走罢,我见那田小姐急的都快哭了,想必田先生的病情很是严重!”

岳少安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走罢!”

王宣书连忙前方带路,岳少安紧随其后,快步朝着田程住着的小院行去。

周小姐莲足踏地,悠悠迈着步子往屋中折返,走了两步,忽然叫下一顿,一双秀目扭头轻瞭,望着岳少安的背影黛眉微皱,凝目沉思了一会儿后,嘴角微微上翘,嫣然一笑,竟然足下疾行,朝着岳少安追了过去。

一路之上,岳少安心情复杂的厉害,如果田程有个好歹的话,主要责任便在他的身上,虽然他很是讨厌那个老头,但还不至于想他死,所以,此时他的心中隐隐有些内疚,越想越是心急如焚,禁不住加快了脚步。

来到田程的小院之前,岳少安正要上前敲门,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娇笑声,他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一张国色天香的面孔便出现在了面前。

那俏脸,玉面粉腮,媚眼纤鼻,樱桃小口,虽是一袭素衣,却光华隐现,行走间如弱柳扶风,顾盼间美目盈盈望来直入绿叶中的桃花,山泉里的红果,说是青涩还显妩媚,小口微微开启,朱唇嫣红圆润,说不出的性感妖娆。

一声细若发丝却穿骨透心的声音道:“岳公子行慢些,奴家都赶不上了……”说着美眸涟涟轻轻瞟来,似有款款深情贴了过来一般。

岳少安本就是狼道中人,那能禁得住这般明目张胆的挑逗,只觉的热血上涌,尤其是那诱人的浑圆朱唇,更是让他遐想连连,某方面已经有了雄起之势,急急而立,险些破开裤裆冲了出来。

不过他虽然此时血脉膨胀,但却并非淫虫上脑,联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那温文尔雅的可人模样,再看眼前着妩媚女子,竟似不是同一个人一般,再忆昨夜她那冷漠的神情,不由得脑中一清,硬是将那邪火压了下去。

“周小姐跟着在下,所为何事?莫不是怕事情败露而善后的?”岳少安似笑非笑的言道,言下之意,便是问她是不是想杀人灭口,他不想把王宣书扯进来,故而隐晦的说了出来。

“呵呵……”周小姐抬起小手,轻轻撩去鬓角垂下的一丝秀发,妩媚一笑道:“岳先生真是会说笑,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说什么善后,做善事到是有的。”说罢,面色一正,居然媚色尽收,嫣然又成为了初次见面时那个温文尔雅的俏丽女子。

岳少安看着她一张美脸变幻无穷,兴致所至,竟然气质也跟着一同变化了,心下暗暗叹道,真是个妖精。

岳少安虽然拿捏不准她心中的想法,不过看模样她似乎没有什么恶意,最起码眼下是如此,随即心下微安道:“周小姐说的在下糊涂了,做善事跟着我干吗?莫非你认为看着我就是做了善事了?我还没坏到那种程度吧?”

“公子倒是好兴致,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你不是来救人的么?在耽误下去就不怕那人有个好歹?”周小姐微微一笑,一双美眸如同秋水淡淡,望着岳少安言道。

“哦!”岳少安面色一紧,随即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双眼一亮道:“小姐的意思是,你是来救屋中那人的?”

“救人可不敢当!”周小姐眼角微微一瞥,斜睨着岳少安,又露出一丝媚色道:“小女子只是略通黄岐之术,能不能救的人来不敢保证,不过总好过你们这些只会做文章的书生吧。”

“此话当真?”岳少安眉间一凝问道。

周小姐也是面色一正,肃然道:“然也!”说罢,忽然噗哧笑出了声来,小手轻轻掩着小口,直笑的柳腰微弯,花枝乱颤,才停了下来,缓了缓气道:“公子怎么便的这般严肃了起来,像个老学究一般,小女子还是喜欢那个来杭州之时,马车中的你!”

“好了!”岳少安微微摆手道:“小姐既然是来救人的,那么我们便进去吧,咱们的事稍后再谈,救人要紧。”

“好吧!”周小姐收起了笑容,点头言道。

王宣书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只发愣,这时听岳先生说是要进去,急忙上前敲起了门。

随着敲门声的响起,院中传来一阵碎步轻响,接着院门两旁分开,一个俏丽的小丫鬟探出了头来。

那丫鬟显然不认识王宣书,悬月当空的夜晚一个男子前来叩门不由得的让她微感紧张,警惕的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找谁?”

王宣书也看出了她拘谨的模样,急忙拱了拱手道:“我乃岳先生的书童,你家小姐让我寻我家先生的,现在先生已到门口,劳烦通报一声。”

岳少安来到这个年代虽然有些时日,但他那现代的思想却不曾改变多少,对于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概念没有王宣书深入,听着那丫鬟的声音,他心中担心田程的状况,也不急等她回去通报。

他依稀记得田月玲曾叫这小丫鬟为环儿,转过身来一推院门道:“是环儿姑娘吧,田先生怎么样了?快带我去看看吧。”

环儿晚间还见过他的,一看是他,便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后,微一施礼道:“原来是公子来访,环儿怠慢了,小姐吩咐过的,公子快请进吧,小姐就在老爷的屋中。”

岳少安点了点头,也不搭话,率步向里面行去。

王宣书刚想随后进去,却扫见周小姐走了过来,便侧过身来,将周小姐让到前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请小姐先行。”

周小姐对着他点头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岳少安来到屋前,推开房门,恰好一双美眸朝门口望了过来。

那眸中淡淡的水雾飘起,眼皮微带肿红,鬓发拨乱,细腻苍白的俊脸上尚有泪痕,一袭及地长裙裹着清丽脱尘的凹凸身段,略显消瘦的尖利下巴透着一丝憔悴,望着岳少安秀眉微舒的姿态更是拨人心疼,端的是我见忧怜。

岳少安望着她怜人的模样,心中又是不忍,又是惭愧,差一点就脱口告诉他田程是被自己揍成这样的,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来。

他缓步上前柔声问道:“田先生怎么样了?”

田月玲看着他,面色一缓道:“公子来了便好,叔父先前醒来一阵,尽说些胡话,任凭月玲怎么劝慰都不管用,这会吃了药又睡去了,不知是哪个狠心的人把叔父打成这般模样,月玲都没了注意,不知该怎么办好了,在这书院之中月玲又不识几人,只能劳烦公子了。公子切勿见怪!”

【最近和谐之风严重,小墨写来总觉缩手缩脚的,YD一词被和谐,描写个女子PP也被和谐,写个FD不羁还是被和谐,小墨每次发章节都觉的改半天章节中的词,改的多了便感词穷,故而小墨奋起拍桌,气冲冲的找到编辑怒问道:“怎么什么都不让写了?什么词都和谐,俺的读者都看的不爽了,能不能把尺度放宽写,不然俺都有被分尸的危险了——”编辑MM盈盈一笑道:“涉黄当然要被和谐的!”我怒曰:“写个女子身材凹凸有致,PP挺翘也算涉黄么?”编辑MM双眼圆睁道:“算!当然算,这么黄了,还不算?”

诶——小墨我…………憋了半天…………@%¥&%……*……&@#¥……还是算了,俺什么也不说了,好难不和女斗,好狗不和鸡争。

俺码字去,码字去……】

第053章 有鬼

她说罢,脸颊微微透出一丝霞红,神情似是娇羞,又似不好意思,那模样更加的动人了,在着小屋之中顿时生出一丝旖旎的气氛,如若换做平日,岳少安必将乐呵呵的欣赏这一美态,但次时的岳少安却异常的尴尬,哪个狠心的人不就是自己么?他自问着,摇了摇头。

处在这种环境下,即便是脸皮厚如岳少安也自觉汗颜,那还能生出其他心思来。能言善辩的他此时也是词穷口乏,只能讪讪的道了句:“无妨!无妨!”话音落下,两人居然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时间屋中静了下来,岳少安的额头也渐渐的见汗。

就在气氛处在旖旎与尴尬之间,让岳少安无所适从之际,忽地一声惊呼打破沉寂的小屋,只见田程猛然坐了起来,双眼圆睁,嘴巴张的大大的呼道:“鬼啊——”

这一声来的太过突然,田月玲又在他的身旁背对着他,顿时吓的小脸发白,啊的一声,下意识的朝岳少安这边躲来。

岳少安一伸手顺势将她搂到了怀中,被这呼声一搅,尴尬之情大减,身为男子汉的他又出现了平日的惯性,一手轻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另一只手却感觉着她那柔弱无骨的纤腰不忍放开了。

田月玲的一双小手也紧紧的揪着他胸前的衣襟,一副小鸟依人的楚楚可怜模样,还有那因为惊吓而微张的小嘴,红红艳艳的,如刚刚出手的樱桃,让岳少安差点忍不住吻了上去。

“咯咯……吆,我道是出了什么事,岳公子行的这么急,原来是急着来会着妹子么?模样到是俊俏的很,难怪能让公子这般着急,都不等等奴家。”就在岳少安心猿意马的时候,忽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那声音三分调笑,三分撒娇,还有三分醋意和一分看戏的心情,虽然岳少安分不清楚这之中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但是这气氛却是被破坏的个干干净净。

田月玲听她说罢,才想起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一时间脸色炯红异常,轻啊了一声,如同小兔般慌忙跳开了。

岳少安却是故作恼怒道:“周小姐怎么还有心情调笑,快来看看病人吧。”

一说到病人,田月玲再也顾不得害羞,急忙朝着叔父看了过去,却见田程喊过一声后,整个人已经缩到了墙角,一双眼睛恐惧的盯着一旁的前方喃喃道:“恶鬼休要过来,休要过来——”

田月玲疾步来到他的身旁拦住他的身体轻声道:“叔父不要怕,没有鬼,没有鬼的!”

田程如落水的人忽然摸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猛的伸手抓住了她的臂弯,呼道:“有的,有的,在那里,就在那里——”

他说着,身子紧紧往后缩,抓在田月玲臂弯处的手指因为害怕而用力的关节都隐隐有些泛白,田月玲显然是让他捏的疼了,但一排贝齿紧咬着下唇居然硬是忍着,不啃一声,一不将手臂抽回。

岳少安将着一切看在眼里,禁不住头皮发麻,他现在才理解为什么田月玲急着找他了,就这般情节,莫说是她一个弱女子,即便是自己也是看的心有余悸。

看着田程愣是指着一处空荡荡的地方说是有鬼,自己又知道他不是做作,虽然明知道他是在胡言,但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毛。

难怪刚才田月玲会害怕成那样,如果自己被突然来这么一下,估计也会毛骨悚然的。岳少安看着田月玲强忍疼痛的模样,急忙放下了心中所想,走了过去。

他伸手去掰田程的手指,但田程抓的极紧,掰了几次竟然没有掰开,岳少安心中焦急不由得手上加了力气,田程的手指都被掰的发出咯咯的响声,却依然没有放手的迹象。

田月玲急了起来,急忙忍痛皱眉道:“公子切勿再使力了,莫要伤了家叔,月玲没事的。”

岳少安看了看也觉不妥,这样掰下去田程的手怕就要废掉了,望着田月玲忍痛的神情,他心下有是着急,却无他法,呆了呆只能悻悻的放开了。

岳少安刚一放手,忽然一只纤细的手指伸了过来,那如葱白般的纤指快速的在田程的虎口和手腕处连点了几下,田程的手便啪的一下松了开来。

周小姐缓缓抽回右手理了理鬓角的发丝娇笑道:“哪有你这般蛮干的,你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呢?”

岳少安被她说的略显不好意思道:“周小姐既然有办法,还请快些动手救人吧,就别在做口舌之争了。”

周小姐点了点头道:“人当然是救要的,但是这人情我却是卖给你的,而不是卖给这位小姐的,所以,待会儿我救了人之后有事需你帮忙事,你可不能推脱!”

“但有所能,无所不从!”岳少安拱了拱手道:“请小姐快些救人吧!”

“咯咯……”周小姐笑了笑道:“那奴家便信你了,记的你欠我一个人情!”说罢掩齿一笑,手腕轻轻抚过面颊,脸若桃花,鬓若寒梅,透出丝丝清丽却又显妩媚,只叫人心神荡漾。

岳少安心中暗叫了一声——妖精!含笑点了点头,不再与她说话,恐防她又接着话茬说个没完而不及时救人。

周小姐手指连点,出手如电,在田程的胸口、下腹、额头逐一点下,最后点在了头顶的百汇处,田程神色一呆,黑眼球向上一翻,脖子一扬,整个身体瞬间软了下来,萎萎的倒在了床上。

“啊——叔父——”田月玲见田程倒下,心下大急,惊叫一声,望向周小姐道:“你、你对家叔做了什么?”

“岳公子,你还是把你的小情人管好些,别让她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影响我,不然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任”周小姐说着瞥了田月玲一眼又道:“我若不止住他怎么好施法救治,放心他只是晕了,过段时间自然会醒来,醒来后最多略感头痛而已,没什么大碍的。”

田月玲听她说完方才放下了心来,色色一窘道:“谁、谁是他的小情人了……”说到最后声音减小,一张俏脸更是羞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一般,仿佛能滴下水来。

她微微抬头悄悄的瞟了岳少安一眼,见岳少安对着她点头一笑,心中一甜,便又低下了头去,退到一旁去了。

“过来!帮我将他放平!”周小姐一边从腰间揪出了一个别着的小荷包,一边对岳少安招手道。

待岳少安将田程理顺平放在床上后,她才展开荷包,从里面插着的一排细细的银针中抽出一根略粗带有血槽的三棱银针道:“把蜡烛挪过来,再帮我找条温水浸过的白布来。”

王宣书和小丫鬟一直守在门口处,听的里面说话,环儿急忙跑去寻了温水和白布端了进来,田月玲也提着蜡烛挪了过去。

两个女子都生的千娇百媚,虽然不及柳如烟那种美的绝艳,但一个恬静,一个妩媚多变,却是各有千秋互不相让,此时在烛光下更是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只看的岳少安气息一窒,眼放绿光,心下呢喃道,什么醉里挑灯看剑,我看是纯属扯淡,这烛下淡看美人才是最好的享受。

岳少安这边乐的欣赏,那边周小姐见一切准备就绪后也忙了开来。

只见她纤指轻捏着那三棱银针在烛火上微微一烤,之后又用温水浸过的白布拭擦了一番后,将针缓缓的插入了田程那受伤的脸颊中道:“他没有外伤,全身我都看了,只有此处积有一丝淤血,即便不做处理也会自己好的,我这样放放淤血是帮助他好的快些。”

她说着媚眼一瞟,望了望岳少安,又扫了一眼田月玲的臂弯,见那里已经别捏的红肿了起来,便将那白布蘸了蘸水,拧干裹到她的臂弯处,才道:“看他先前的模样应该是受了什么惊吓,这才是主要的病症,但此症却不是一日便可治好的,我现在给他施针调解气血,你再给他抓些凝气定神的药来煎于他吃了,调养一至两月便能痊愈了。”

田月玲点了点头道:“月玲记下了,还请小姐施针救救家叔。”

周小姐含笑抿了抿嘴,又抽出几根银针一一在烛火上烤了之后,便给田程针灸了起来。

这一施针便是小半个时辰,岳少安一直等她施针完毕,见田程的面色红润了一些之后,才舒了一口气,将心放了下来,迈步朝门外行去。

第054章 欠我一个人情

悬月清碧空,银光洒微尘。

岳少安静静的行至小院之中,找了一处干净才草丛坐了下来。

他抬头望着天空,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叹一声。

“一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田小姐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轻轻的坐在他旁边不远的地方淡淡的问道。

岳少安将两手叠着垫在脑后躺了下去道:“没什么,这两天的事情太多,觉着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倒奇了!”周小姐望着岳少安的眼眸中闪出一丝异彩道:“我一直以为你这人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为什么不能?”岳少安活动了一下脖子道。

周小姐望着他浅浅一笑道:“也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你的映像先入为主吧,总觉着你这人不应该有什么烦恼一般。”

“呵呵……”岳少安轻声笑了笑道:“第一次见面我也以为你只是个简单的姑娘,清丽而微带保守,却没想到第二次见你和第三次见你时,却一次和一次不一样,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个你才是真正的你了。”

周小姐也陪着他咯咯一笑道:“那个是真正的我么?你以后会知道的,有一点我很好奇,一开始我以为你只是一个富家公子,之后发现你居然能和颜阁素卫扯上关系,我还道你是朝廷中人,但昨夜却有在朱家遇到了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小姐这番话说完,岳少安略感惊讶,吃惊的望了望她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承认昨晚那个女子便是你呢。”

“为什么不承认,你不是已经认定了么?即便不承认难道你就相信了?这个先不说了,你能否回答我的问题?”周小姐紧紧盯着岳少安道。

“我是什么人?”岳少安仿佛在问自己似的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后才道:“普通的男人而已。”

周小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摊了摊手道:“好吧,算我没问。那么你能否告诉你的我目的?你来京杭书院是为了什么?怎么会和朱家扯上关系?”

我有什么目的?岳少安闭上眼睛,心中思索着这句话,自己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目的,刚来到这个年代后浑浑噩噩的,直到遇见殷雨倩后才渐渐的开始了解这个世界,慢慢融入到这个年代中来,本娶了她安安稳稳的了次一生便好了。

但她却和自己定了一个一年之约,无奈的来到京杭书院后,只想混过一年,等着和她见面,却不曾想遇到了卓大娘。

和卓大娘相处的时日虽然短暂,但是卓大娘那母爱的伟大却深深的触动他,让他觉的不该就这样浑噩度日了……

想了许久,岳少安缓缓睁开眼睛道:“我的目的?来书院之前我根本就没有目的。但是现在我只想好好的保护我的学生,给他们快乐,让他们安稳的生活,做一个为师者该尽的责任吧。”

“就这么简单?”周小姐显然不信。

“当然!”岳少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猛的坐了起来道:“我的目的就是做一个好先生,做一个对的起台下那些坐着听我唠叨的学子们的好先生。哦,对了!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咱们两个孤男寡女待在此处是不是该发生点什么呢?你不会爱上我吧?”

说着,岳少安又露出了他那男人本“色”,一对眼睛上下打量着对面的月下美人,嘿嘿直笑。

看着他先前那认真的样子,忽然又变的不正经起来,周小姐想起初次见面时他那流气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就你这个样子还要做一个好先生么?我怕是学堂中的女子们都要遭殃了吧!”

“我一直坚信一个不想当流氓的大夫,不是一个好先生!”岳少安拍了拍胸口道:“所以,我要从流氓开始做起,然后学一手好的医术,来完成我伟大的,做一个好先生的目标。小姐医术高超,可否教教小生?”

“少来诓我!”周小姐先是一愣,随即咯咯一笑,长身而起道:“见着你之前的模样,我险些忘了现在的你才应该是你本来的样子。我现在问你,那个男孩现在去了那里?是老和尚带走了?还是你救了去?”

岳少安听她说起朱重一,面色一正,警惕了起来,也缓缓站起来道:“你还在打他的主意么?你已经杀了朱家夫妻,怎么一个孩子也不放过?这件事,恕我无法回答。而且,我告诉你,如果你还想动那孩子的话,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既然你这样认为,那么为什么今日还要帮我?”

“没什么,只是因为你杀的那两个人,我觉的该死,仅此而已,但是那孩子却是无辜的,我不想有人伤害他!”岳少安说着目光便的凌厉了起来。

周小姐接触到他的目光后,微微一怔,随即又恢复了常态道:“你以为你判断的便是事实么?那对夫妻真的是我杀的么?你能这么肯定?”

岳少安听她说罢,不由得双眼猛睁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人并不是你杀的?”

周小姐妩媚的斜睨了他一眼,嫣然一笑道:“我此时说的话,你会相信吗?好了,言尽于此,我已不便多说了,你去照顾你的小情人吧,我也该走了,记住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呢。我会让你还的……”说着,她足尖一点,身体化一道妙曼的身影,已然飘出了墙外。

那最后的一句,“我会让你还的……”竟似印在了岳少安的耳中一般,摇绕许久而不绝去——

岳少安望空空如也的墙面呆了一会儿,独自摇头苦笑了一下,想起田程已无大碍,夜色已晚自己再待在这里有些不太合适,虽然他没有那种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但毕竟夜色已深,他可以不在乎,但田小姐的名声不能不顾,一直都是以风流而不下流的堂堂男子汉自诩的他,怎么能不在乎这些。

所以,他便回屋和田月玲告别后,朝着自己的住处行去了。

…………

“南哥,你这是有要去那里?”猴子在后面紧跟着,冲着柳伯南喊道。

“我去找那岳少安有些私事,你不要跟着我!”柳伯南似乎面有怒色的道。

猴子一听这话反而跟的更紧了,他一路小跑追着道:“南哥,什么事啊,你带上我一起去吧。”

柳伯南在前面看似缓步而行,但任凭他怎么追却也追不上,这看似奇怪的一幕,出奇的是猴子竟然没有感觉,依然紧紧的追赶着。

看着猴子依旧紧追不舍,柳伯南不由得面色一沉,微带薄怒道:“猴子,我的话你都不听了么?这是我的家事,不适宜为外人所道,你还要跟来么?”

猴子猛的一怔,顿在了那里,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柳伯南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喃喃的道:“原、原来南哥一直把我当做外人么?”

柳伯南看着他的模样,也同样一怔,随后面露不忍之色道:“猴子,次事关系到家妹的私事,并非我个人之事,所以不能带你一起去,还望你理解我的难处。”

猴子听他这么说,才神色一缓道:“南哥,你多虑了,是猴子我的不是,不该让你为难,我现在便回去了,你办完事就早些回来,别让我担心!”

柳伯南呵呵一笑道:“你放心吧,以我的本事凭他一介书生,奈何不得的。”

说罢,他面色一紧,收起了笑容,扭过头去,踏步而行,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了……

【自动更新掉链子了,这章更的又点晚!不好意思!诶,若不是晚上又上来看了一下的话,今天的这更就给丢了,以后看来自动更新还是少用,不可靠。。。。】

第055章 憋屈的死法

今夜的京杭书院端的是热闹非凡,不速之客去了一波又来一波。

但岳少安却由被蒙在鼓里,此时的他正在缓步朝着自己的住处行去,却不知道那里已经付满了寻他的人。

“我说洪仙子,我们费这么大劲来抓一个书院的先生干吗?干脆去找那小子不是更省事?”

一个坐在岳少安卧床上的少妇模样的女子,身袭一套灰色的劲装,衣服紧裹着身形,凸显着火爆的身材,圆臀、细腰、胸前更是广阔无比,这紧身上衣都遮它不住,一条深深的沟壑将两团白腻的酥胸分做两旁,显露了出来,犹如两只成年的雪白玉兔一般不安分的跳动着,恍如顷刻间便要跳出来一般。

一张面孔更是媚态横生,比例完美,那纤鼻、薄唇、柳眉都仿佛透着丝丝的诱惑,一双凤眼更是勾人魂魄一般连连闪动,让人看了禁不住口水直流,遐想无限,用岳少安的话来形容的话,那么她绝对是个极品,而且是极品中的极品,这样的性感尤物世间少有啊。

她玉腕掠了一下额头的乱饭,媚眼轻轻一瞟,如同看白痴一般看了说话那人一眼道:“我说王林,你动动脑子好不好?现在那个孩子已经没了踪影,去那里寻去?他是唯一的线索,当然的先抓他。”

她微微起身隔着窗户缝隙朝外面望了望见没什么动静才又坐了回来,轻声叹了口气娇嗔道:“这书生也莫不是得了什么风声逃去了罢?怎么这般时候了还不见人影。”

“咱们何必非要找那孩子?不是还有其他人么?那个妇人不还有个哥哥和母亲在么?或许那东西便藏在了他们身上了?咱们直接寻他们逼供一番,我就不信他们会毫不知情!”王林被她说的面色一红,转而又说道。

这次洪仙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随口的道:“那妇人确实有个哥哥和母亲,但是前些日子,她母亲已经跳湖死了,而那个哥哥也被她的家奴打伤,让现在我们要找的这个书生给救了回来。综合这些林林总总,你说我们该不该抓他?”

“竟有这事?”王林吃惊的望了望洪仙子后,随后苦笑着摇头道:“那看来只能从这里下手了,哎呀,想起那帮酸儒我就头疼一个个之乎者也,文文弱弱的,但是骨头却又臭又硬,还不劲打,多揍几拳就一命呜呼了,审问他们太头疼了。”

“息声,招子放亮,有人来了——”忽然从屋外传来了一个声音,两人听见后,急忙闭口不言,凝神注意起了屋外的动静。

岳少安悠悠的从外面行了回来,王宣书已经回自己的住处去了,所以回来的路上只有他自己,他一边走,一边活动着发酸的脖子,不时还用手掌敲一敲。

“不要出声,他过来了!”月光下,隐藏在暗处的人影互相一通气,十几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岳少安缓缓的迈着步子靠近,丝毫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危险。

距离他住着的屋子越来越近了,间隔还不到两百米。

在他靠近的同时,藏匿着的几人也都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丝毫不敢大意。

一百五十米……

一百二十米……

一百一十米……

……

洪仙子和王林对视了一眼,两人各自将兵器紧握在了手中,为了万无一失,打算等岳少安再靠近一些时再出手。

一百米……

九十米……

为首的人已经准备好下令行动了,嘴巴已经张了开来,只等岳少安再靠近一点便喊出来。就在他即将喊出声之时,岳少安突然止步不前了,一句话刚上到了嗓子处,硬是又让他憋了回去,差点没岔了气。

他愣了一下,和身旁的人面面相觑,心道,莫不成被他发现了?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岳少安停在那里发着呆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显然不是发现了他们,如若真的发现的话,他必定集中注意力观察着这边,而不是站在那里发呆。

“准备好,等他再靠近一点便出手,到时候我数三二一,便开始。”

“嗯——”

“嗯——”

“三……”

“二……”

“呃——”为首的人猛然睁大了眼睛,那句一却没能喊了出来,只见岳少安先前又行了几步后,却突然折返了回去。

一帮准备出手的人差点闪了腰,如果不是带头的人还为发话,早就便有人忍不住想上去将岳少安狂揍一顿了。

洪仙子更是面色一白,一副生气、郁闷、胃出血的症状,就差仰天狂喷三斤血了,贝齿一咬,狠狠的骂道:“这个王八蛋到底想干什么?”

岳少安即将回屋之时,忽然又想起了卓岩现在还在凡叔那里,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伤好了一些没有,所以便打算先去看看他再回屋。

那几人不明所以,被他无意中戏弄了几次,已然是暴躁不堪,为首的还比较沉稳一些,但此时见岳少安要走,便也忍不住了,他猛的往出一蹿,将手中的宝剑“苍啷——”拔出了剑鞘,同时口中大喝道:“兄弟们,上——”

说罢之后,他率先冲了过去,虽然剑已经出鞘,但他要抓活的所以剑交左手斜立到后背处,随着几个腾跃,身体化作了一道银灰色的流光,急速的朝着岳少安靠了过去,那飞落的身影在月光下竟如飞落九天的剑仙一般飘逸,只看的后面几人神情一阵的呆滞,心中钦佩不已。

很快他便追上了也少安,在最后一次着地的瞬间,脚尖猛地一用力,身体呼地一下在空中横着翻转了一周后,头上脚下,以四十五度斜角的姿势顺势而下,右手唰的探了出来,朝岳少安的肩头便抓了过来。

岳少安正在行走,忽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接着,只觉肩膀处风声急紧,他在前世时也是刀头添血,历尽无数个生死而活下来的人,虽然已经许久没有动手了,但在危险的时候却是本能在驱使着他警觉的避让开来。

只见他条件反射的斜着一个侧身,将身子硬是横着转了半圈而躲过了这一击,同时右脚猛然一抬,狠狠的朝着风声扑落的地方踢了上去。

“啊——”惨叫声只发出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了,那人的身体又以斜角四十五的姿势反方向飞了回去。

身后的几人见状都是一惊,一起惊呼道:“关大哥——”

“老关——”

“关兄弟——”

那为首的关大哥本以为岳少安只是一介书生,这一出手还不是手到擒来?之前之所以那么小心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不宜暴露,怕惊动的书院方面而添下许多麻烦。

到真正出手的时候,他反而放松了下来,结果就是因为这稍稍的大意,却被岳少安一个侧身反踢,踢中的脖子。

脖子本就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即便是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这等硬功,那也得提前准备好才能使其由弱而坚,不至受伤,但这位关大哥显然是没有想到这点,几乎都没用什么功力。所以,这一脚踢的着实的结实,岳少安的脚都隐隐的疼痛不已。

随着一“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他甚至听到了自己气管断裂的声音。

倒飞出去的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岳少安,心中满是不甘,真想说一句,他娘的,终日打老鹰,今日却被一只小麻雀啄去的眼睛!

但他张开的口中只能发出咯咯的轻微响声,这等临死前的豪言壮语却是始终都没能说得出来。

“噗通——”

随着声响,那关大哥倒飞出去的身体终于落在了地面之上,荡起一震微尘,他抽搐了一阵后,那双充满了不甘与悔恨的双眼便缓缓的合在了一起,就这样窝囊、憋屈、莫名其妙的的死掉了。

第056章 传说中的高手?

随后冲上前来的几人中,除了先前藏匿在屋里的洪仙子和王林之外,还有三个男子。

望着眼前这一幕,五人面面相觑,无一不是愣在了当场,看着倒地而亡的关大哥,全都圆睁着双眼,大张着嘴巴。

洪仙子更是美眸一动不动,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酥胸因为激动而上下起伏着,胸前的沟壑随着气息一张一噏,份外的挺傲诱人,但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有心情注意她。

岳少安也是一阵的发愣,在地面搓了搓发痛的脚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被他踢死的那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良久,王林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缓过了神来,他抬眼一望岳少安,见对面那个男子只不过二十岁左右,面色白净,生的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而且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标准的书生模样,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一双眼睛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似是不忍,又似是无奈。

王林越看越是害怕,心中思索道,看他的表情似乎并不愿意杀关大哥,刚才莫非他只是随意的出手便将关大哥杀死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人就太可怕了,难道是传说中的高手?

想着这些,王林的冷汗就下来了,其实岳少安此时正在为杀了人而发愁呢,在书院中无辜杀死了人,他的注定了难逃干系了。

但王林却会意错了,见他呆站在那里,都不看自己这边一眼,还以为他根本就不把自己几人放在眼里。

王林越看越是害怕,双腿不住的打颤,差点吓的尿了出来,他磕磕巴巴的说道:“撤、撤呼吧,碰到了高手了,连关大哥都过不了一招,我、我们上去更是白给了。”

“好。撤、撤吧。”另外几人也点头道。

“等等——这其中有蹊跷。”就在几人打算马上离开之际,忽然洪仙子轻声喊住了他们。

“洪夫人,你想做什么?难道折了关大哥还不够,还要我们一起陪葬么?我们知道你和关大哥的关系不一般,可我们又何尝和关大哥没有感情,但是现在不走,也是白白的妄送了性命,于事无补啊。”和王林一排站立的一个长相粗旷的中年男子急道。

“对啊,洪仙子,鲁横说的对!这人武功奇高,我们几个一起上也只是死路一条,关大哥的武功卓绝,你是知道的,不是我们不想给他报仇,着实是无力为之啊。”王林急忙附和道。

洪夫人紧咬朱唇道:“我觉着刚才只是一时大意才找了道,他的武功未必便比关大哥高出多少,你们想想,关大哥乃是无名榜上排名第十九的高手,这世界能将他一招毙命的又有几人?你们看他这般年轻,就是打娘胎里开始习武又有几年,怎么可能达到那种境界?”

“不可冲动啊!”王林见状已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看着一旁手拿折扇书生打扮的人沉默不语,急忙来到他身旁急道:“老五,你快劝劝洪仙子,切不可让大家白白送了性命啊!”

那书生模样的人不屑的瞥了王林一眼道:“王林,你将我当做什么人了?我王五堂堂男儿立于天地之间,怎能做这贪生怕死的肖小之辈所为之事,我势与玉若同生死,你们怕死大可自行离开。”

洪夫人未出嫁之前的闺名叫洪玉若,一般很少人会怎么叫,王五这样直呼她的闺名,其心可见一斑。

王林本想让他帮着劝慰一番,那曾想到却被他如此奚落,面子上顿时便挂不住了,脸色铁青的冷哼一声道:“哼——说的冠冕堂皇,你以为我们不知么?你早对洪夫人有意,以为大家看不出来?就算你想讨好女人也不用拿大家的性命来做资吧,就怕是你这般做了也没什么效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那张热恋贴人家冷屁股的次数还少么?怎还不知悔改,到了这般时候是一样的德行,我看你迟早也要死在女人的裤裆里。”

这话说的极重,王五的脸色渐渐的越来越难看,他喜欢洪夫人这不假,洪夫人十几岁时便出落的婷婷玉立,不知迷倒了多少男子,王五便是其中的一个,但当真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时的洪夫人不单模样俊俏,就连武功也是一把好手,寻常的男子怎么能被她看上,所以王五便将这份感情压在了心底。

只道后来洪夫人嫁做人妇之后,他更是心灰意冷,终日以酒浇愁,想要就此了却残生,然而也许是上天垂怜他的一番痴情苦心,亦或许是洪夫人该着命苦,她成亲还不到一年,她那被誉为江湖后起之秀中佼佼者的丈夫,便因争抢好胜和人比武而受了重伤。

被抬回家修养了一段时日之后,也不见好,如此又过了月余,便呜呼哀哉,嗝屁西去了。

这对洪夫人来说显然是个天大的噩耗,但对于王五而言却是个大大的喜讯,闻讯的他急忙赶来,以为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然而在洪夫人身边追求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她由一个青涩的女孩成为了熟透的妇人,却依旧没能打动她。

终日看着这个性感的尤物,心爱的女子,却是只能看不能摸,更吃不到,每每深夜思及于此都让他恨不能挥刀自宫,已绝那傲然耸立的痛苦,每次寻到青楼以解燃眉之急,却总被洪夫人撞见,虽然她并不以为意,但王五却深深感到和她的距离越来越遥远了,最后痛定思痛的竟然硬是生生的忍受了下来,这些年来竟然强忍着做了多年充满私欲的代发和尚,当真是比那修行的高僧更守这戒律。

他此时倒不是真如他说的那般大义凛然的悍不畏死,而是他觉的机会难得,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在洪夫人面前表现一番,怎么放过这个机会,再说即便是留下,到时未必便不能逃脱,心存侥幸的他,便决定搏一把,想要以此博得美人青睐。

果然在他表态之后,洪夫人欣赏的看了他一眼,那双媚眼虽然不曾可以做出媚态,但有些女人天生便有着媚惑众生的潜质,洪夫人更是此中的翘楚,这一眼就差点让他那胯间之物又不顾危险的傲然耸立而起。

恰逢此时,王林那番刻薄的话就像一盆带冰的冷水,劈头盖脸的浇落了下来,不单让他心底一凉,而且勾起了旧日的伤痛,王五面色猛的一沉,便已恼羞成怒,恶狠狠的瞪着王林道:“王林有种你再说一遍——”

说着竟似由不解恨的咬牙又道:“我王五保证让你血溅五尺,你可信否——”

王林本是情急之下才说出这番话的,被此间被他的目光一瞪,竟隐隐有些惧怕,他的事情他们几个都是知道的,王林还真怕这个憋了多年的情痴将那胯间的能量化为怒气全都发泄在他的身上。

自己想想便觉全身恶寒,但话已出口,如果在服软的话,难免被他人耻笑,所以他硬着头皮道:“争一时之气,为呼蠢也!关大哥以前的教诲你们不记的了么?现下单凭一时之气而枉费大家性命是大大蠢,就是关大哥还活着,也一定不会同意我们这样做的。”

关大哥此间其实还未断气,虽然口不能言,体不能动,但他武功卓绝,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他和岳少安交过手之后便知岳少安没有内力,即便会些功夫也是外家功夫,他们这里的几人随便上去一个,只要不似自己这样被门夹了脑袋般大意到蠢笨的程度,便绝对可以收到擒来为自己报仇。

当他听到王林的话后,心中连骂他是个蠢猪……蠢猪……越骂越气,最后本来还能多撑一会儿的身体,硬是被提前气死了……

关大哥的身体又抽搐了一下,便死的不能再死了。虽然关大哥这次是真的死了,但这一幕被洪夫人收在了眼中后,却会意错了,她面色一喜,惊呼道:“关大哥还活着,快些救人——”

于此同时,岳少安被他们吵的反应了过来,将盯在关大哥身体上的目光缓缓抬了起来,望向了对面的五人。

王林猛然间接触到了他的目光,在王林的眼中,岳少安的目光如同死亡的召唤一般,王林与其他三人与他稍一对视,都是全身一震,汗毛根根倒竖而起,额头冷汗如雨,猛的便要拔身而起,就此遁去——

第057章 生死一线

洪夫人一个闪身便跃到了关大哥的身旁,也不及仔细查看便呼道:“你们还愣着干吗?快些过来救人——”

王五听她召唤第一个飞扑了过来。

王林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出对方眼中的无奈,王林更是在心中将关大哥家里的女人问候了个遍,娘的,死也不死的干脆点,如果他现在死了的话,他们几个不敌对方就此离去,江湖上的朋友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还有那么句话叫作“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事情过后,他们尽可痛心疾首的大呼要为关大哥报仇。

但现在人没死的话,情况便不一样了,临阵脱逃,弃下兄弟不顾,这叫不义,在道上这可是人人唾弃了重罪。

再加上关大哥本来就是他们这帮人的头,弃大哥不顾,那跟是不忠。这不忠不义之名如果传开了,那么他们以后也就不用在道上混了。

所以,三人虽然心中惧怕对面那个长相英俊,但看起来如同夺命恶鬼般的年轻人,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靠了过来。

三人虽然靠了过来,却只是站立在洪夫人的身侧,并为俯下身去查看关大哥的伤势,而是时刻注意着岳少安的动向,就怕在他突起发难时不急逃脱。

岳少安看着眼前的五人心中一是惊吓不已,虽然不明白这几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见他们一个个身带兵器,神色不善看着自己,便知道这几人要对自己不利。

再看那几人靠近先前偷袭自己那人时,身手干净利落,便知这些人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他本想就此离开,却见那几人虽然盯着自己,但眉眼中满含着警惕之色,料想他们肯定是被自己刚才那一脚给镇住了,此时急着走,反而不好。

岳少安定了定神,装作随意的道:“我不想伤人的,刚才那位偷袭的兄弟出手太快,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手的。你们快些带他离去吧!”说着,他转身缓步朝外面行去,同时头也不会的摆了摆手。

王林三人见他离开,相互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长长吁了口气,心下都感庆幸,这个煞神终于走了。

岳少安一边故作镇定的缓步而行,一边警惕的注意着身后几人的动向,行了一气,见身后的几人没有追上来的意向,心下也是暗自庆幸不已。

正当他打算疾步离开时,忽然身后一声娇喝传到了耳中。

“站住——”洪夫人缓缓站起身来,满脸愤恨的盯着岳少安道。

“洪夫人,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带着关大哥走?你要把大家全都撂在这里才甘心么?”鲁横眼见洪夫人面色不对,想要阻止却已经晚了,待她说出之后,不由得大怒道。

“洪姑娘,这便是你的不对了,那位小兄弟既然无心结仇,我们还是带着关兄弟快些离开吧!我吴老道本不该插言,但此时救人要紧,我也不得不倚老卖老的说几句了。”五人中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人,此时也忍不住说道。

他在这几人中的年纪最长,五十多岁的模样,面上几缕胡须已微带花白,一身灰白的道袍裹身。

他本不是一个道士,但为了行动方便,经常扮作游方的道人模样,所以久而久之道上的人便送了他一个吴老道的称呼。

他和洪夫人他们几人本不是一路的,抓岳少安这件是本来是他的主子交与他的任务,那关兄弟是他寻来助拳的。

而洪夫人、王林、王五和鲁横这几人本是关兄弟带来的人,所以他一直不便多说,但见着洪夫人依依不饶的模样,怕她将岳少安逼急了大家都走不了,任务失败了顶多被主子责骂,但命丢了却大大的不划算了,所以他才忍不住也出来发言。

“吴叔,你是绿林中的前辈,我本该听您的,但是、但是……”说到这里,她眼圈一红,显现落下泪来,强忍了一下才又道:“但是关大哥他死了,我怎能咽下这口气,关大哥和我亦师亦友,这些年来对我照顾有加,此仇不报,我洪夫人以后还怎么面对道上的朋友。”

吴老汉一听,面色一怔,却不知该如何搭话了,如果说出心中的想法,大声道,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死了又不是我死了,死道友莫死贫道。

恐怕还没说完洪夫人便要上来找他拼命了,如果敷衍着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出来,他又怕弄巧成拙,火上焦油,更助涨了洪夫人气势,那么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思索再三,觉着此时自己不该再说话了,便求助似的看了王林一眼。

王林此刻恨不得将那关大哥救活再踢死,该死的时候不死,不该死的时候又死了,洪夫人的那张俏脸现在在他眼中也变的极度讨厌,但是却又发作不的,他看到吴老道投来的目光,顿时会意,压低了声音道:“洪仙子,我们还是先走吧,关大哥的仇是要报,但不是现在,我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再做打算!你看可好?”

他的话音刚落,还未待洪夫人说话,王五看了看洪夫人的脸色,知她不打算走,为了讨好她,王五对着王林冷哼一声道:“哼——贪生怕死!”

王林被他几番呛驳,早已气恼,此时关系到生死大事,更是一点都不含糊,双目一立道:“你不怕死,那你上,你去给关大哥报仇去,仇人便在面前,你去杀了他——”

“去便去!”王五气血上涌随口便道。可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虽然他对洪夫人痴情不已,但这上去九死一生,人都死了还要娘们儿何用,所以话虽然放了出去,但却依然站了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王林看出了他的怯意,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不是不怕死么?你不是要去么?为何光说不动?”

王五被他说的脸色一红,反驳道:“我独自去有何用,我死不足惜,可只是恨我就是死了也不能为关大哥手刃仇人,我们一拥而上,那人又不是又三头六臂,定能取他首级。”

王林望着他只是冷笑,不在言语。

洪夫人看着几人的嘴脸,鄙夷的撇了撇嘴,继而秀美一蹙道:“不要再争了,我自去报仇,你们好生看管关大哥的遗体,如我不敌,也不必管我,直接带着关大哥的遗体回去好生安葬,招集兄弟,以图他日报仇即可。”

她话一说完,也不待他人作何反应,手中长鞭一甩,便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之后,“啪——”的一声甩在了地面之上,身体随着一甩之势而起,柳腰后折,足尖与肩膀成掎角之势,整个人飞舞在空中,月光洒下淡淡的银光环在她的身上,一副娇躯直如落月的嫦娥,脱尘的仙子,胸前的傲人高峰耸立颤抖,那动人的沟壑发出无尽的媚态。

手中的长鞭再次舞起,恍然间直甩而出,鞭尖如同离弦的利箭,激射着奔着岳少安直刺了过去。

她此刻出手,已然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所以并不留下招,全身功力灌注下,鞭身更是绷的笔直,宛如一条长龙一般,化做一条银光,和月光相互辉映,煞是美丽壮观。

在她身后的四个男子,包括那个半百的刘老道在内,都是微张着嘴巴,被这美的勾人心魄的一幕给惊呆了。

一时间,除了长鞭狂甩中的破空之声,竟然没有了其他任何的声响。长鞭的速度极快,就在眨眼间,依然到了近前,直奔岳少安的后心刺了过来。

岳少安觉出身后的危险,猛然回头,那一绝美的姿态他此刻却没有福气去欣赏了,就在他回头之际,已然感觉到劲风迫的后背生疼,长鞭距离他的后心已经不足半尺的距离了。

千钧一发之际,岳少安猛地一个扭身,就势在地面一滚,堪堪的躲了开来,长鞭侧着他的肩膀刺了过去,肩头的衣衫被划破了一条口子,肩膀更是火辣辣的疼痛,也不知道是否受伤流血,他此刻保命尚且不足,那还有心思顾及肩头的状况。

侧身而过的长鞭“砰——”的一声,便插入到了地面的泥土之中,入底竟有半尺有余。

岳少安死死盯着那长鞭,心有馀悸,冷汗如雨,霍霍而下,这要是稍稍晚那么一点,自己现在便已被当做糖葫芦穿了过去。

但是他还未及多想,那长鞭“嗖”的一声,便又被抽了回去,接这又是“啪——”的一声,前面一尺左右的鞭身横扫在了地面,洪夫人即将落地的身体又是一个借力,骤然又飞了起来。

飞及岳少安的头定上方之时,长鞭在空中忽地狂舞一圈,再次化做一道银光直奔岳少安的眉心刺落了下来。

岳少安双眼紧紧盯着那疾刺如风而来的长鞭,只觉的眉心隐隐作痛,激射而来的劲风更是让他连睁眼都变的困难了起来,再想躲开,已然是来不急了……

【哇——写这章的时候,小墨是一口气码下来的,自己觉的都觉的眉心疼的厉害,不知道岳少安现在有多痛苦,大家放心,岳少安肯定是死不了的,不过他会不会被暴揍一顿,而导致心神残疾,半个月起不来床呢?小墨现在也不知道,风雨不便的时间,下午5点30分,为您揭晓——】

第058章 凤姐的哀嚎

夜色依依,月如秋水。

龙小凤迈着欢快的步伐独自行在回家的路上,一想起今天被岳先生相送,她就兴奋不已。连肥大的脚丫子都不走寻常路了,两步一跳,三步一蹦的,修然而行着。

地面铺路的青砖每日都要被她摧残两回,本就苦不堪言,如今她蹦跳中更是单脚突突落地,青砖抗议的发出嘎嘎吱吱的声响。

龙小凤却尤未所觉,丝毫不体谅铺路劳工们幸苦的劳动成果得来不易,而依旧欢快的搞这破坏。

夜色中的行人极少,但杭州本有不夜的地方,那些趁也偷欢和自好风流的人们,此间却正是出发的时辰。

路上的两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头系巾纶,手摇折扇缓缓而行,一边左猫又看寻找美女养眼,一边谈论的一些不同痒的话题。

龙小凤刚好从他们两人身侧经过,一阵处子的味道飘然而至,两人都是久经风月的老手,对于这种味道的敏感度,早就超过的那训练有素的猎狗。

那气味票过他们的身侧,瞬间便被扑捉到了,两人寻着气味,笑逐颜开的转头望了过去,但一看到那气味的出处,两人顿时没了兴致,急忙回首正目,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中狂念一百遍“偶没头发”之后,才悻悻然的谈起来家长里短,以淡忘刚才那因为好奇而带来的不适。

如若平日间,龙小凤被两人这般瞧上几眼的话,龙小凤一定大怒而起,先将两人暴揍一顿后,再好好的教育他们该怎么尊重美女,只到两人点头哈腰保证不单这辈子不敢忘,即便是投胎转世,喝了孟婆汤之后也不敢忘时,才会勉为其难的放过他们。

但今日她的心情甚好,也是这两人走运,所以才逃脱了这一劫难,不过两人却不知道自己差点去鬼门关走了一回,依旧摇着折扇闲谈着。

看着两人悠闲的模样,心情大好的龙小凤也是兴致高昂,不经意间留意起了两人的谈话内容。

“嘿嘿,汪兄,听说你最近想要再娶,可有此事?”

“哈哈,李兄,你的消息依然是这么的灵通啊?我才刚做打算,还没定下来,你便知晓了?”

“汪兄的事情,小弟当然得多多放在心上了,怎么样,可相中了那家的姑娘了?”

“哎,还没有,本来倒是有一个的,可是让那老神仙给掐指一算,说是续娶事关重大,那女子八字太硬,五行阴气太重,恐会可夫妨主,所以我便将这是搁置了下来,打算再寻个合适的再说。”

“汪兄太过多虑了,您阳气旺盛,本身富贵之气逼人,怎能被一个女子所妨!”

“李兄,这种事情,硬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那朱府,你知道吧?那不就是因为续娶之妻的戾气太重妨了主星,才被人灭门的吗?”

“哦!有这等事?那看来我以后也该多多注重才是啊——”

“嗯,是该注重些的,遇事小心总无大过嘛!”

“……”

听到这里,龙小凤猛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霍然停步而立,一拍大腿大叫一声:“妈呀——”

谈话的两人正说的兴起,冷不防被这一声大叫,惊的吓出了一声冷汗,也不由得同时脱口叫道:“妈呀——”

两人话一出口,龙小凤骤然转过头来,好心情顿时被破坏的干干净净,双拳捏的咯咯直响,怒视着两人道:“敢学我说话,戏弄本美女,你们是不是活的不想死了?”

龙小凤想起那事,心头着急,说话之时没有注意,愣是将一句“活得不耐烦了?”说成了“活的不想死了?”

不过,那两人看着她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硕大的拳头在身前晃动,脸上的肥肉横跳,早被吓的魂魄飞散,也顾不上细想她说的是什么,急忙接口道:“不不不……想死——想死……”

“想死便好……”话一出口,龙小凤觉出了不对,噗哧一笑道:“你这两人倒是有趣,今天本美女心情比较好,你们快滚吧!”

两人急忙相互拉扯着,狂奔而去了,汪兄对那续娶妨主之事更是深信不疑了,这才打算了一下,便碰到这么个煞星,如果真的娶进来,还不真的和朱家一样,惨被灭门?

龙小凤此时想起母亲让她去寻岳先生,告诉他今日有危险,晚上切勿再回自己的住处,她之前还将信将疑,岳先生刚来书院不久,母亲怎么能认识他,追问了半天消息可不可靠,母亲只是笑了笑说是受人所托,消息绝对可靠。

她这才急急跑去寻岳先生了,可是自己当时先是被王宣书气了一顿,完了听说岳先生要送自己回去,更是高兴的什么都忘了,此时听那两人说起灭门之事,才猛然勾起了她的思绪。

龙小凤一想到岳先生现在可能已经遇到了危险,心里就是一颤,连骂自己该死,不想还好,这越想越是害怕,她都没了注意了,心下焦急的厉害,不由得的悲从中来,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龙小凤忽然想到,现在寻去告诉岳先生也许还来的急,她本是个急性子,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想通了这点,急忙甩开两腿,又朝着书院跑了回去,慌乱中,她甚至连哭声都来不急收起来。

就这样一路恶嚎着,狂奔着,那浑圆的肥大臀部和胸前的两团巨肉形成了一道壮丽的人肉撵车直冲向了京杭书院。

眼泪和鼻涕在她那肥脸上拉出一条长长是水线跟在了脑后,那恶鬼般的哭声更是传出去数里有余,在半夜空旷的街道里回荡着,听在耳中,直叫人心惊胆颤。

这个夜里,凡是她经过的地方,老百姓们都紧闭门窗不敢露头,有小孩的更是晚上连觉都睡不成了,小孩被吓的整夜整夜的哭啼不停,怎么哄也哄不住。

龙小凤在这边惊天动地的朝着书院赶来。

岳少安这边却命悬一线,此时洪夫人那化作一道银光的长鞭,距离他的眉心只有数寸而已,激射而至的劲风让他的双眼疼痛难忍,无法睁开,更别说躲闪了

岳少安已经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却忽然听到耳边“叮——”的一声轻响,随即长鞭竟然再次擦着肩头而过,砰的一声,又一次直着穿入了地面之中……

第059章 休要伤我岳先生

岳少安大难不死,急忙一个侧身翻了出去,远远的离开了那鞭子所及的范围。

洪夫人将长鞭一甩,收了回去,身体在空中旋转一周后,堪堪落地,没有再追赶岳少安,而是一双媚眼紧紧的盯着他身后的位置。

在那里,柳伯南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刚才便是他甩手打出去的石子救了岳少安一命,此刻他也正回视着洪夫人。

只听他冷哼了一声道:“俏仙子——洪玉若?一年不见,你倒是长了本事了,想你也是绿林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居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下此毒手,就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

“手无缚鸡之力么?哼哼——”洪夫人也同样冷哼道:“柳伯南,你真会讲笑话!”

她的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四人齐齐动容。

鲁横吃惊道:“他便是柳伯南?”

“洪仙子既然这么说,那指定没错了!”王林点头道。

“此人成名已是十数载了,一直无缘得见,我还以为他是个中年人,没想到却这般年轻,看模样还道他只有二十岁年纪一般。”吴老道摸着胡须道。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无名榜排名前十的那个不是功力已达化境,他虽然在前年才被排入第十,但一身的本领却不可小觑,据说去年玉若同关大哥连手与苦战了半日,最后还是双双落败了,他既然出现在了这里,看来今天我们是指定讨不得好了!”王五神色凝重的道。

柳伯南稍稍扫视了四人一眼,踏前一步,将岳少安护在了身后,眉毛一挑,盯着洪夫人道:“此话怎讲?”

洪夫人恶狠狠的瞅了岳少安一眼,咬牙道:“他杀了关大哥,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么?”

“什么?”柳伯南吃惊的回头望了岳少安一眼,又扭过头道:“你说的关大哥,是关天冲么?”

“当然!能配得上被我称一声关大哥的,除了他,还能有谁?”洪夫人柳眉一蹙,冷声言道。

柳伯南剑眉微皱道:“此话当真?那关天冲是什么样的人物?怎能被他杀死,这其中是否存在什么误会?”

“误会?”洪夫人反问一声,单手一指关天冲的尸体道:“没有误会,关大哥的尸身便停在那里,他杀人之时,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什么误会?”

说罢,她痛苦的一闭双眼,随即又猛地睁开道:“好狠辣的手段,一招毙命,一招毙命呐——”

柳伯南扭头望向岳少安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岳少安正忙着将手枪掏了出来,打开了保险,虽然自从那日醉酒后胡乱开枪之后,他便知道这手枪在这个年代太过惊世骇俗,而且子弹也没有补给的地方,所以平日里都是将保险上好,不敢轻易使用的,但此时性命堪忧,却顾不上那么多忌讳了。

之前洪夫人出手太快,让他来不及掏出枪来,现在有了机会,他便将手枪牢牢的攥在了手中,只等着个性感的娘们儿如果再冲上来杀他的话,便给她尝尝子弹的味道。

虽然他一直认为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但那是对大多数的女人来说的,像这个一出手便要取他性命的女人,他却顾不得怜什么香,惜什么玉了。

他刚将手枪弄好,听到柳伯南问他,便随口道:“我也不太清楚,那个家伙二话不说就冲了过来,我回首给了他一脚,谁知道他这么不禁打,就这么一下便死了。”

“啊?”柳伯南听完之后,哭笑不得,如果是绿林道上的人这么说关天冲的话,一定会被当做傻子看待的,但这话从这位岳先生的口中说出来,却好像就是那么回事一般。

“你都听到了?”洪夫人咬牙切齿的道:“那么我现在杀他,你便没有理由阻拦了吧?”

柳伯南神色复杂的看了岳少安一眼后,对洪夫人道:“洪夫人,刚才你已经和他交过手了,应该知道他的武功平常,虽然身手还算矫健,但是却没有丝毫内力,最多也就是会些外家功夫,怎么可能将关天冲一招毙命?我看这其中另有蹊跷,你何不再去仔细查查再做定论?”

“柳伯南,你不必再多言了,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在欺负他,那么你就不要多管闲事,即便这之中另有蹊跷,但那毙命的一击毕竟是由他出手的,那么我杀他也不算冤枉了他!今日你卖我的面子,改日我必定登门道谢。”洪夫人口气略微客气的言道。

柳伯南苦笑了一下道:“你我本不同道,道谢却也用不着,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这面子我确实不能给。而且我救他却也不是多管闲事,如若我今日不管,他被你们杀掉了,那我妹子便要守寡了。”

“你妹子守寡?”洪夫人听他说罢,便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冷笑了几声道:“原来是你的妹夫,那么今日我们这个梁子看来是结定了,对付你柳伯南,我也不敢托大,你也不要怪我不讲规矩而以多欺少了!”

说着,洪夫人一招手,他身后的四人便靠了过来,各自摆好了架势,准备出手,先前岳少安那一招秒杀给他们的震憾太大了,让他们莫不清岳少安的底细,所以才底气不足,不敢应战。

但此时洪夫人和柳伯南的对话,让他们全都听明白了,敢情关天冲的死因另有蹊跷?知道了岳少安的底细他们便放下了心来。

未知的东西是最可怕的,可一旦知道了之后,去除了那神秘的外衣,便没什么可怕的了,虽然柳伯南也不好对付,但他们毕竟心中有了底,所以一见洪夫人招呼,四人便齐齐准备出手。

柳伯南望着四人,见他们一个个鬓角隆起,面色不凡,知道了他的身份后虽然警惕非常,却没有惧色,便知这几人来者不善,不由得的凝神警戒,右手一摁腰间的玉带“唰”的一声,抽出了一把软剑来。

“啪——”洪夫人将长鞭舞开来,再地面一甩,便又一次跃入了半空之中,银光一闪,长鞭瞬间绷紧如剑,朝着柳伯南胸口刺了过去。

柳伯南手中的软剑轻抖,右脚前踏,同时将剑对着长鞭急刺而出。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眨眼间,软剑便于长鞭碰触到了一起。

只听“砰”的一声轻响,洪夫人臂膀一震,只感虎口生疼,整条胳膊都麻木了起来,长鞭险些脱手而飞,急忙收神提气,用足功力才将长鞭再一次抓紧了。

虽然长鞭没有脱手,但洪夫人还是猛地吃了一惊,心中暗道:“才一年不见,他的功力又增长了许多,看来不能和他硬碰,只能巧取了。”

“上!”于此同时吴老道轻喝一声后,提着手中的判官笔也冲了上去。

王林和鲁横各提大刀也随后了上去,王五使得是一把长剑,他贼眉鼠眼盯着岳少安的方向,想寻找机会对他下手。

因为他知道洪夫人的目标是岳少安,对柳伯南出手是迫不得已。既然已经知道岳少安是个软柿子,所以他便想让那四人将柳伯南缠住,自己好杀了岳少安,以得红姑娘的欢心。

洪夫人的长鞭被击出去之后,又舞动着折返了回来,这次她专挑柳伯南的各处要穴下手,且稍粘即走,招式丝毫不敢用老,这样柳伯南一时半会儿还奈何不了她。

这边吴老道的一对判官笔也到了,笔尖对着柳伯南的双目便刺了过来,同时鲁横也提着大刀赶了过来,他双手握刀猛然跃起,大刀呼的一下,便奔着柳伯南的头顶砍了下来,而王林却是将刀横移,朝着柳伯南的腰间便是一招横扫千军。

这三人出手极快,柳伯南的反应丝毫不含糊,只见他左手一抄,单手将吴老道的判官笔抓在手中,朝着鲁横的大刀便迎了上去,与此同时,脚底骤然发力,一个旱地拔葱猛地跳了起来,足尖在王林的刀身上一点,整个人飘然而起,姿势飘逸的化解了三人的杀招。

洪夫人见势不妙,将长鞭由下而上,呼的一下便甩了上去,斜着向柳伯南狂扫而去。

柳伯南人在空中已不好躲闪,只能将软件一抖,挥舞而下,“叮叮叮——”一连串的金属碰撞之声过后,堪堪的将长鞭击落了下去。只是这样一来,他的身体便跃的更高了。

王五注意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他见柳伯南被四人缠斗的不能脱身,心下大喜,脚掌一踏地面,身体霍然跃了起来,在空中一个横身,双手紧握剑柄,长剑更是直指着岳少安的胸口,整个人犹如出膛的子弹一般,旋转着横飞而出,化作一道寒光朝着岳少安激射而至。

柳伯南虽在激斗,却一直留意着岳少安这边的状况,此时见着王五卑鄙的偷袭出手,但自己已是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如果等落下地面再赶去救援的话,显然是晚了,望着刺向岳少安的剑光,柳伯南不由得心下一凉,懊悔不已。

岳少安也同时紧盯着飞射而来的人影,手枪已经抬了起来,他知道,如果第一次不开枪,而选择躲闪的话,那么以对方的速度,第二击到来的时候,自己一定不会再有机会开枪了。

所以岳少安一咬牙,心下骂道,去他妈的,还是保命要紧,也管不了在书院中开枪会引起什么了。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之时,忽然,天空中一个硕大的人影呼啸而至。

一声大喝震荡四野:“休要伤我家岳先生——”

第060章 飞来之臀

“休要伤我家岳先生——”龙小凤大喝一声,从半空之中激射而来,如同射出去的炮弹一般,肥大的屁股带着呼呼的劲风,朝着王五的身体瞬间呼啸而下。

“嗵——”一声巨响猛的传出,随着声响,四面的房屋和树木都晃动不已。

王五横射而出的身体恰好被龙小凤那肥大的巨臀压中,胸腹间都陷进了地面之中。随着骨头发出“咔嚓”一声轻响,王五哇的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鲜血之中还夹杂了一些破碎了的内脏。

他艰难的想回头瞅瞅,看是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但刚刚扭过半张脸,便见一颗大如夜壶般的拳头朝着脑袋砸了过来。

“噗——”一阵雨雾喷涌,王五便彻彻底底的死了,最终他也没能看请是谁杀了自己。他以前和人调侃着曾说过自己如果能死在女人的那两条腿间,即使死了那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其实他这里说的女人,心中所指的自然便是洪玉若,可是他却不敢明着说出来。如今他的话倒是应验了,他的确是死在了女人的两条腿间,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死在了女人的屁股下面。

只是他心中的那朵牡丹花,却换成的硕大想仙人球,不知道王五做了鬼之后,还是否能够风流的起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岳少安所关心的,他此刻才没空理会王五到底是死是活,他缓缓的将手枪放了下来,一对眼珠瞪得差点掉了出来,吃惊的望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的喊道:“龙小凤?”

“岳先生?”龙小凤猛的从王五的尸体上跳了起来,上上下下的将他看了个仔细之后,嘴巴一扁:“你没事便好了,吓死我了——哇——”哭着张开双臂朝着岳少安跑了过来。

岳少安见着她的动作吓坏了,急忙喊道:“龙小凤,不要砰我,我受伤了,很痛!还有,我没事了,你不要哭,我最怕的就是女人哭了。”

龙小凤听他这么一说,硬是将那个即将无私奉献出来的熊抱给停了下来,立马收起了哭声,跑到他身旁后,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和泪水,竟然对着他勉强的笑了笑,但她一路狂奔而来,脸上本来就布满了尘土,刚才杀了王五之后手上又粘了血渍。

这一抹一笑,样子极为的恐怖,如果面前不是岳先生这为熟人,而换了一个心脏不好的人,那么有这么一下指定便去西天与释迦摩尼喝茶去了。

虽然龙小凤此时的模样即是恐怖又是滑稽,不过岳先生看着她担心自己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感动,踏前一步,撕下一块衣襟递给她道:“擦一擦脸,快回去吧,此处这么危险,你怎么又回来了?”

龙小凤随手接了过来胡乱的在连上抹了一把道:“就是他们几个伤你的吧,岳先生,您在这里稍等片刻,看我去不揍死他们。”

说着,龙小凤将那块衣襟往怀里一塞,快步朝着吴老道几人行了过去。

那边激战的几人早已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都停了下来,相互对持着,如果不是柳伯南横挡在那里的话,他们早就冲了过来。

洪夫人更是气的差点吐血,自己都不知道关大哥为什么硬拉着他们几个来抓这个教书先生,好处还没捞着,到是先折了关大哥,现在连王五也死了,即便那吴老道给再多的银子,这笔买卖也是赔定了的,更何况她还不知道关大哥和吴老道达成的是什么协议。

现在关大哥一死便是死无对证,那许下的好处估计也难兑现了,再说有柳伯南横在这里,今天这事情能不办成还说不准,现在又来了一个凶神恶煞般的胖丫头,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善类,怕是报仇也无望了。

洪夫人越想越觉的情况不容乐观,那张满是娇媚的俊脸渐渐浮起了一丝愁容。

“柳伯南?你怎么会在这里?”龙小凤疑惑的瞅了柳伯南一眼,她之前一路狂奔而来,心里只想着自己千万不要来晚了,岳先生不要出事,当她冲过来时,一眼便将岳先生锁定了,目光注意的也是谁要对他不利,柳伯南他们几人激斗之时,她看都没看一眼。

这时知道岳先生没有什么大碍,心情放松了下来,她才注意到了柳伯南,故而有此一问。

柳伯南看了她一眼道:“稍后再做解释,先将眼前的这几人打发了再说。”

“切!”龙小凤神情怪异的瞅了柳伯南一眼道:“你个书呆子能有什么用,快快闪远些,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这几个人都交给我了!”

王林将这话听在了耳中大惊失色,心中一阵恶寒,今天是不是祖坟上走水冒黑夜了,怎么碰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变态,先是一个看似文弱是书生将老大一脚踢死。

再是一个无名榜第十的高手柳伯南,现在这位更绝,不单以奇招飞来之臀将王五直接毙命,就连样貌、身材和气势都颇具杀伤力,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将柳伯南当做碍手碍脚的人,那么自己在她面前算什么?

柳伯南早已经领教过了龙小凤的惊世骇俗,所以也不以为意,斜侧半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好,那便交给你了!”话虽这么说,不过他并未退后,而是依旧注意着洪夫人几人,准备随时出手。

龙小凤特意的一仰头,脚下猛的发力,口中大喝一声,呼的一下,整个肥壮的身体犹如一块巨石一般直飞了过去,一双肉掌朝着洪夫人便直拍了而下。

龙小风不知怎地总是在潜意识中排斥比自己长的好看的女人,当然君兰学堂的姐妹却不在此类,如今一个俊俏的宛如仙子,妩媚又如狐狸般的人女人站在面前,而且还是以敌人的身份,这使得她毫不犹豫的将她选做了下手的目标。

王林已经乖巧的悄悄退到了后面,鲁横本就是个粗人,发起横来宛如一个愣头青,他的反应当然没有王林快,此时见着这个巨大的胖丫头直飞了过来,他又站在洪夫人身前,现在退却的话,这张脸便没地方搁了。

所以,他也同时一声大喝,大刀一挥,奔着龙小凤便砍了过来,他的刀身本就比一般的佩刀厚实沉重,这双手挥舞起来更是加不不止几倍的力量,大刀所过之处带动着空气发出“呜呜——”的响声。

第061章 凤姐之威

鲁横面色黝黑,满脸的络腮胡子,此时发起横来竟如那当阳桥的张飞一般勇猛异常,身体稳在那里,竟似落地生根的山岳一般,全身发出了不可动摇的气势。

如若换了柳伯南,见他这般勇武,也不得不暂避锋芒,以巧取胜。但现在他对上的却是龙小凤,这胖丫头打起架来一项是硬砍硬碰,犹如力气是别人的一般,不用光了就浑身不舒坦,更别说此时是生死相搏了。

看着眼前着个勇武的黑汉,龙小凤一双小眼中竟然发出兴奋的光芒,见那大刀呼啸着砍了过来,不由得的口中大喝道:“来的好——”

接着,龙小凤舞开一堆肥掌,呼呼而来,瞅准了鲁横的刀背一个借力打力便是狠狠的一掌拍了下去,别人用起这样的招式是四两拨千斤,为了节省自己力量而浪费对方的力气,从而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但龙小凤却不同,她用的千斤揍千斤,虽然招式同样巧妙,但这招的本意却荡然无存了,她出手只求爽快,那还顾忌这些。

她爽快了,鲁横却惨了,他的大刀本也是立砍而下的,现下又被龙小凤加了一掌,这两人的力气全都用在刀上,而且是使在了同一个方向上,这可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双力叠加下,那大刀直入穿过大气层的陨石一般,下劈的速度之快竟然使得空气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破之声。

随后,“轰——”的一声,一把大刀居然整个轰入了地面之中,竟连刀柄都没留下,鲁横更是跪在了地面之上,一双大手不断的颤抖着,鲜血淋淋,上面破开了无数的血口,这双手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了。

正当龙小凤打算在他脑门再补上一掌送他去给王五做伴时,忽然一条银鞭急闪而至,却是洪夫人见鲁横遇险,出手救援了。

龙小凤虽然和鲁横战的爽快,但一直都没有对这个身体虽然消瘦,但一对巨峰却快赶上自己的妩媚女人放松警惕。

见那银鞭一闪便至,龙小凤急忙缩手入袖,再伸出来时手中却已多了一朵漂亮的银制莲花,只见她手腕一抖,那莲花嗖的一下便飞了出去。

“砰——”火花飞溅,银制的莲花与那长鞭撞在一起居然爆裂看开来。

洪夫人微退半步,将长鞭收了回来,神色凝重的望着龙小凤。

龙小凤也是一怔,令她没有想的是,面前的这个成熟丰韵的女人竟然比她想象中有难缠的多,一身功力竟然不在她之下,这让龙小凤禁不住有兴奋的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了“啪啪啪……”的声响。

洪夫人盯着那爆裂的银莲眼中满是惊吓之色,口中喃喃道:“居然是火银莲,我们要抓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高手保他。”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岳少安一眼,知道今日是报不得仇了。随后又瞅了瞅王五那血肉模糊的尸体,银牙一咬对王林道:“带上关大哥,我们撤——”

说罢,长鞭一舞,率先朝后退去,王林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逃跑时,功力仿如比平日高了一倍一般,竟然破掉了他以前的记录。

“接着!”见那几人打算退去,柳伯南也不追赶,但手中却挥去一物,同时喊道。

吴老道听到柳伯南的声音之后,那物体已经飞到了他的身后,他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同时扫了一眼,但这一眼看下去,却差点让他将那物体又扔了出去。

柳伯南扔来的竟然是王五的尸体,他接过来时,王五那被龙小凤一拳砸的血肉模糊的脑袋刚好杵了他的眼前,如若不是他混迹绿林道上多年,那死人也不知见了多少的话,这一下非喊出声来不可。

他急忙定了定神,抓好王五的尸身,急忙追着洪夫人和王林、鲁横三人而去了。

月光下,四人的身影几个纵跃便已翻过了高强,奔出去老远,龙小凤正要追赶,但岳少安怕她独自一人追去有危险,便将她喊了下来。

龙小凤气恼的看着柳伯南道:“柳伯南,你什么意思,怎么把害岳先生的那人又还给了他们?”

“这里是书院,你留着一具尸体做什么?万一有人看到,你这不是给岳少安添堵么?”柳伯南弹了弹衣袖上的尘土道。

岳少安也是暗自庆幸,若不是院长那个时候见他不喜和那些书院的先生们待在一起,而故意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清静住处的话,那么先前那么大的动静,此时这里指定已经围满了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岳少安先前又惊又险,此刻放送了下了,当真累的够呛,他也懒的考虑那么多了,将柳伯南和龙小凤让到了自己的屋中,让龙小凤清洗了一番后,他便安排龙小凤在书院住了下来,起先龙小凤说什么也不离开他,说是怕他遇到危险,要不分昼夜的保护他,晚上便要住在他这里。

岳少安大急,将古人曰那一套说了个遍,把孔子、孟子、老子、老夫子各尊大神全都搬了出来,都差点没将油炸葵花子也弄出来,到最后柳伯南再三保证了多次他会好好的保护岳少安,这才说动了龙小凤离开了。

待龙小凤离开之后,岳少安长长了吁了口气,令他不解的是,本来他以为自己劝龙小凤离开之时,柳伯南应该站在一旁看热闹才对,但是柳伯南的表现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柳伯南表现的甚至比自己还着急,之前太多惊险,让他来不急细想,此间想来,柳伯南今日有太多的不正常表现了,何止这一件。

岳少安凝眉沉思,他之前说过,我死了她妹子便要守寡!我死她守寡,那说明……柳伯南……柳如烟……我靠!不是吧!

岳少安一联想起这两个名字,顿时猛睁双眼跳了起来,自己的学生居然成了自己的大舅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柳伯南今夜来寻自己,怕是为柳如烟来问罪的吧。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朝着柳伯南望了过去。果然,柳伯南也同时回望着他道:“岳少安,现在没有外人了,如烟的账,我也该找你算算了——”

岳少安心底一凉,为了迷惑别人而做戏调戏柳如烟的事,自己已经在信里写清楚了呀,莫不是她把信给弄丢了吧,不然柳伯南怎么会这么快便来兴师问罪了?

【兄弟姐妹们,书评区有点冷清呃,虽然票票和收藏涨的挺快,点击也还算尚可,小墨知道你们来看了,如果不是很忙的话,就给小墨留个书评吧,鼓励鼓励,俺才有动力多码字,多爆发……】

另外推荐两本书:

《蛮荒神话》先有鸿钧后有天,盘古开天地之前,世界什么样?蛮荒时代,恐龙称霸,还是冰河世纪?

蛮荒神话,为你讲述一个恢弘的史前时代……

《剑御江山》天生绝脉的穿越者李逸风,机缘巧合之下,成了神风大陆帝国军的一员,看到别人御兽。而他却有了更远大的目标:御的不再是兽,而是钱财、美女,甚至整个江山,成为这片大陆的王者!

问道苍穹,魂破天地;

金戈铁马,剑御江山!

《净光欢喜佛》五行金木水火土,对应人体的心肝脾肺肾,共有五套法诀!

赵厄有机缘学习到了修肾的‘壬癸水火诀’,从双耳里炼出阴阳二气所化的癸水美人和第三只手。炼的眼能发雷,口能生火,肚脐眼能化土成金,鼻子能哼出介于有形和无形之间的玄阴阿鼻剑气。

第062章 天上掉下个柳妹妹

“柳伯南,我好赖是你的先生,你怎么能对我直呼其名呢?”岳少安怕柳伯南趁机发难,首先,自己便先将了他一军。

可柳伯南却不吃这一套,他冷笑一声道:“岳少安,论年龄你不及我,论辈份我是如烟的兄长,便也是你的兄长,既然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那么以你的聪明,应该明白我在京杭书院待只是当这里是个住处罢了,具体我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却不是你该知道的了。所以,你这个先生的名头是压不到我的。”

岳少安一直秉行着,他强任他强,我直背后骂他娘的原则,但面对着柳伯南他却不能这样,因为以目前种种情况而判定,柳伯南是柳如烟的兄长这件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如若骂柳伯南的娘的话,那不是在骂自己未来的丈母娘么?

岳少安心中大摇其头,即便柳伯南不是柳如烟的兄长,作为京杭书院君兰学堂的班主任,他也着实不能这般对待柳伯南。

虽然柳伯南已经讲话挑明了,但岳少安却佯装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没听懂,我只知道,古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我做了君兰学堂的先生,而你是君兰学堂的学子,那么你便应该尊称我一声岳先生,而不是直呼其名。”

柳伯南听罢,心中陡然火气腾然,目色一寒,猛地抬高声音道:“岳少安,你别和我耍花头,我懒的和你计较这些,书院中的事咱稍后再议论。但如烟的事,你却的给我一个交代!虽然你们有了婚约,但是她并未过门,你居然敢轻薄与她,今日不说出个缘由来,我定不饶你!”

岳少安一看此计不成,顿时觉的理亏了起来,他急忙解释道:“这是误会!是误会啊!我早就发现有人跟踪我,为了不泄露我们的关系,才出此下策,我已经在信中写的清清楚楚了,如烟没有看到么?”

柳伯南冷哼一声道:“如果她没看到的话,我早就取了你的项上人头了,今日还会不遗余力的救你么?”

岳少安听他说罢,心下一松道:“这样便好,你既然知道了,那么应该明白,我当时只是权宜之计,并非刻意轻薄与她,你可以放心了吧?”

“哼——”柳伯南冷哼一声道:“放心?你倒是放心了,可如烟怎么办,虽然许了你,但你当众对她无礼却也是事实,你让她如何面对那些如同刺骨尖刀般的流言恶语?岳少安,你要是个男人,你就要负起责任!今日你若不给如烟个交代,我定不与你干休。”

岳少安一听这话也是忍不住怒火升腾,前天柳伯南还是自己的学生,今天就一副大哥模样训起人来了,而且他和柳伯南在思想上有着本质的区别,他对这件事情的认知和柳伯南的认知截然不一。

在他看来,这本就是装装样子,演戏给别人看而已,只是装模作样的摸了几下,有能怎么样,但在柳伯南看来却要比他严重的多,主要是因为他那现代人的思想还没有完全融入到这个年代,所以对女子而言比生命还重要的名节,在他这里却并未觉的有什么大惊小怪。

他面色一沉,斜睨柳伯南一眼,怒道:“你要怎地?我还已经说到这般地步了,你要什么交代?难不曾我让她摸回来?”

“放屁——”柳伯南大怒,猛地一拍桌子道:“岳少安,你混账——”

“啪——”岳少安也是一拍桌子怒道:“柳伯南,你别用这种盛气凌人的姿态同我说话,我很不习惯——要不你干脆杀了我,要不你就让柳如烟自己来找我,我不想再和你谈这个话题了。”

说罢,岳少安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床上,继而摊开被子倒头便睡,竟似柳伯南不存在一般,而且睡姿特意,一张被子只盖脑袋不管身子,显然是不想再听柳伯南说话,而做给他看的。

柳伯南看着他着耍赖的模样却是狗拿刺猬,无从下手了,他一双拳头握的紧紧的,关节都发出格格的声响,最后咬了咬呀,手掌一松,长长的呼了口气,竟然怒极反笑了。

面对眼前的这位柳伯南的心中陡然生出了一阵无力的感觉,以他无名榜排名第十的身手,让他有这种无力感觉的,大概也是岳少安才有这个本事了吧。

如若换了旁人的话,柳伯南大可一剑斩杀了便是,可岳少安却是他铁板钉的准妹夫,如果就这样杀了他的话,那妹子怎么办?

面对他这般耍赖的模样,柳伯南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最后他无力的摊了摊手,心想,为了如烟,我忍!随后,苦笑了一声道:“好吧,岳少安,你起来,我们平心静气的谈一谈,不要吵了,我想问问你对如烟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岳少安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一阵的得意,暗暗想道,让你小子牛,尾巴还翘到天上去了,真是不给你个被子蒙头,你都不知道谁的脚臭!他一通乱乐,讪讪的坐了起来,将被子团了起来,随意是往旁边一扔,眉毛一扬,老气横秋的道:“这才对嘛,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好好谈,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发火生气犹如洪水猛兽,会让既定的好事成为坏事,会让聪明人做出傻事,会让好人做出坏事,会让女人做出出轨的事……”

他哇啦哇啦扯了一气,尤自觉的不够,擦了一把唇边的口水又道:“这还不算,他不单像洪水猛兽,还如那地狱的恶鬼,是吃人不吐头发的恶魔,当然你也可以说他吃的个和尚,不长头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吃的是个长发女人也不吐头发。而且这……”

岳少安就着这个话题一个劲的说,柳伯南几次想插嘴都插不上,他一只说了小半个时辰,本以为会将柳伯南气走,就此逃过了这一劫,可是柳伯南却向换了个人一般,竟然出气均匀闭目倾听,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

说了这么久,他的嘴都快磨起泡了,看着柳伯南那淡定的样子,额头不由得渐渐见汗,最后实在觉的无趣,才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岳少安这个现代社会的产物怎么会知道柳伯南此时正闭眼打坐,他练的是上层的道家正宗功夫,用这凝神静气法子却也不难,此时他心中一片清明,怎么会被岳少安一顿乱扯给激怒,一直到听他说的没了声响,柳伯南才缓缓的睁开双目,望着他道:“说完了?说完的话,我们就谈谈你和如烟的事吧!”

岳少安揪着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下有些惭愧,又有些无奈的苦笑着道:“好吧!你说这事该怎么办?要不我登门道歉,你看可好?”

“不好!”柳伯南摇了摇头道。

听他这么一说,岳少安暗叫不好,莫不是他要退婚?我日,那个是个极品的美人啊,就这样丢了太可惜了,他眉头紧锁,开始想着对策。

如果可以退婚的话,柳伯南估计早就提出来了,他不知道柳伯南的难处,这婚却是万万退不得的,即便是他岳少安死了,也不好退,别说他还活蹦乱跳的。

柳伯南说罢之后,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盯着岳少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看了许久,就差将他剥光验货了。

只到看的岳少安心中一阵的发毛,心想,这小子不会是个断背吧,不由得的警惕了起来,身体微微的朝后挪了挪,和他的距离拉开了些。

这时柳伯南才叹了口气道:“你近日便准备一下,寻个良辰让如烟过门吧!”

“啊——”岳少安大感意外。我日,天上掉下个柳妹妹呃,竟有这么便宜的美事?随便摸了几下便摸回来了老婆,那明日上街多摸她几个,不就有一大票老婆了?岳少安意淫着,不由得嘎嘎淫笑了起来。

柳伯南看着他的表情,禁不住皱眉,都开始怀疑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了,他淡淡了瞅了岳少安一眼道:“如烟过门后,你要好生待她,不可让她受半点委屈,更不可沾花惹草。”

“不是吧?”岳少安听到那句不可沾花惹草后,顿时乐极生悲了,我日,这怎么可能,我还有雨倩呢,雨倩啊,那是多么可人的小妮子,怎么能丢掉。对了,还有田小姐。周小姐虽然神秘了些,但是模样还是很漂亮的。还有顾香凝那个丫头的胸脯……

他想着这些,忽然脑中闪现出了一个手持银鞭,丰胸挺傲的身影,想着她胸前那道傲人的鸿沟,岳少安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自己乱想什么,那可是个女煞星啊——

他急忙摇了摇头,将那个身影甩了出去,再想到如果现在娶了柳如烟的话,每天晚上便可以有个娇躯伴着自己,还真是让人心痒痒的,但随即他又坚决的告诉自己,不行,不能因为一个好看的树,就把森林扔掉,那样自己会后悔的。

最后,他心中做定,缓缓的抬起了头,看着柳伯南,咧开嘴,笑了起来……

【每次一不注意,自动更新就掉链子,今天的又没自动发上去,现在小墨手动补上,时间有点晚了,抱歉】

第063章 无赖手法拖婚

岳少安摇头晃脑,眼珠乱转,心中计算着利害得失,这柳伯南人长的帅,武功又奇高,再加上他可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哥,嗯嗯,人在屋檐下必须的低头,不然碰一个大包就不合算了。

他心中拿定了主意,竟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柳伯南看着他一副奸诈的表情,笑容似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笑的阴险而诡异,不由得的心中隐隐发寒,对这只刺猬提高了警惕,面对他那种棺材里冒头——死不要脸的精神,着实是头疼不已。

此时不知他又想出了什么花招,自己也只能见招拆招了。想他纵横千军万马之中都没有半点惧色,来去自如似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可面对岳少安却觉的即头疼又无奈,犹如长拳击棉般,有力使不上。

岳少安扭头环顾,瞧见柳伯南看自己的表情不对,急忙收敛心神,将被子往旁边挪了挪以作掩饰,随后才嘿嘿一笑,一张老脸凑上前来,伸手拍了拍柳伯南的肩膀道:“柳兄啊,你看这个……我们……我指的是……我和如烟,难道非要现在就将婚事办了么?能不能再晚一些,你看我尚且年幼,如烟也年纪不大,是不是有些早婚了?”

柳伯南一听这话,差点没有不顾身份的当场爆一句粗口。他咬牙皱眉,手臂一伸,将岳少安拍在肩膀上的手,打了开去。

心中极度的不爽,奶奶的,你尚且年幼?如烟还小?狗屁不通,本朝十六成婚奉为时尚,你都二十多岁了,还年幼?

柳伯南此时真想将他揪过来痛扁一顿,但看着他那副小人嘴脸,又想起这关系到如烟的终身,一直自诩君子的他只能投鼠忌器了,心中的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不然这小子在耍一次泼皮劲头,那么自己可真是自讨苦吃了。

他面色一沉道:“成婚乃人生之大事,我岂能与你说笑,以年幼为借口实为不妥,书院中的学子们娶妻生子者,已然颇多,何况你这先生呼?”

岳少安这才想到,自己已经不在现代了,现代的话,都每到法定的成婚年龄,但宋朝却以早婚为时尚,这个年幼的借口看来是不能用了。

他看着柳伯南,心中思量,虽然柳伯南今日来逼自己成婚,但那柳宗严似乎对自己很是不满,那老头不知道同意不?可转念一想,如果他不同意的话,那柳伯南能来么?

思前想后,现在却也没个好的办法,只能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把柳宗严抬出来了,最不济也能以拖延一下时间,再图他策。

岳少安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柳兄,此时怎么就你一人前来,如烟自己是什么意思?”

“成婚大事,如烟怎能亲自上门与你细说,这事我做的主,如烟那边你放心便可!”柳伯南瞅了他一眼,言道。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哦,话虽如此,不过我一直以为成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所以如烟必须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不然逼着她嫁来,岂不是害了她一生?”

柳伯南听他这么一说,面色一缓,心道,这小子虽然耍起泼皮来如同无赖,没有一点样子,但这份心思却也不错,再不济也不会亏待了如烟了。

随即他略带欣赏的看了看岳少安道:“放心吧,如烟自小习圣人书,知书本,懂礼仪,遵循着妇人之道,既然以许配于你,心便也是你的了,她不会有什么二心的,嫁于你,也是心甘情愿的!”

岳少安听他语气平缓,娓娓道来,竟是心中一暖,这小妮子已经将心许我了么?还真让老子感动,他一冲动,便差点答应了柳伯南,但随即又一咬牙,不行,千万的忍住,现在如若将她娶来,雨倩得到消息不来书院找自己的话,那么便得不偿失了。

虽然他自认是不多情的人,但殷雨倩毕竟是他来到这个年代后,第一个喜欢的女子,对她的感情尤为特殊,怎么也放不下,万一她一年后不来,那么自己去那找她去,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了。

所以,岳少安心肠一硬,再等一年,等雨倩来了,我好好与她说说,只要她应承,便将两人都娶了来,那时不是皆大欢喜么?

亲亲小如烟,你方向吧,俺是舍不得你的,一定会娶你过门,不过还的等等,再等一年。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按捺了一下略微激动的心情,莞尔道:“如烟愿意便好,只是泰山大人是什么意思呢?”

岳少安本想如烟都同意了,估计那柳宗严也是同意的,自己也就随口一问,再拖延一下时间,好想个对策,那知一听这话,柳伯南却面色一变道:“他同不同意又如何,长兄为父,此事我断然是可以做主的。”

诶——岳少安本来已经放弃了利用柳宗严这个想法,这时一看他的脸色,心中一喜,看来有戏。看样子这柳伯南父子应该是不和的,这里头做些文章,不怕他不就范,嘿嘿。

岳少安坏笑了一声,猛然面色一正道:“此话却也不错,但也不尽然,长兄为父故而不假,但那是其父不在,才由长兄做主。乃父健在,怎能不管他的意见?”

柳伯南听他说罢,面色更是一暗,虽然心里极度不适,但情知他说的有理,此时是断然不能瞒着柳宗严的。

所以,他沉吟了一会儿后,凝思道:“你先开始筹备婚事,我自去寻他于你知会便是。”

岳少安听着有门,心中一阵窃笑,不过面上却沉稳异常的道:“婚姻乃人生大事,怎可儿戏,没有泰山大人的话柄,我是不能同意的。”

“怎么?我柳伯南还会骗你不成?”柳伯南冷哼道:“我说他会同意,便说到做到,他已回京师,长则一月,短则半月,我必然将他的手书带来,你信不过么?”

“非也!非也!”岳少安摇头晃脑的学着那些老学究道:“非是小生不信柳兄之言,只是为了表示对泰山大人的尊重,我必须的先看到他的手书,才好再做准备!”

柳伯南双拳猛地一握,随即一松道:“好!那便依你!我今夜便启程,你等着消息便是!”说罢,大袖一拂,砰的推门而去了。

岳少安看着快速远去的背影,心下一松,总算了度过了这一关了,只是半月后他如果再返回来?自己如何应付呢?

想了想,也没什么头绪,最后,将门一关,自言自语道:“他娘的,不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休管明日喝凉水!拖的一天是一天吧,老子困死了,先睡个觉再说。”

先前一直都是神经紧绷着,还没觉的什么,但现在微一放松,这两天的疲累便涌了上来,困意怎地都驱赶不去,他挪动着身子便朝床前行了过去。

“砰——”

就在他即将躺下之时,忽然一声响动,房门又被人一脚等开了——

岳少安一扭头,心中暗暗叫苦,我日,怎么又来了?

【谁来了呢?大家猜猜,猜对有奖!把你猜到的答案留在书评区里!下午揭晓——】

第064章 少女的情怀

“砰——”房门大开。

岳少安一惊,急忙扭头望去,只见一袭白衣飘飘逸然,一个英俊的身影站了在了门口,正和他对望着。我日,怎么又来了?

岳少安苦笑一声道:“柳兄,你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你慢点,踢坏了房门,我还的找人修。”

柳伯南微微侧首道:“我一时情急,回来的急了些,先前没曾细想,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俏仙子洪玉若已然同你结了仇怨,我走之前的安排些人手保护你,不然的话她们再回来寻仇,你便危险了。”

寻人来保护我?岳少安听罢,也觉的这个事很必要,不过转念一想,他寻来的人,那还不看紧了自己?那自己这拖婚计划不就阻力更大了么?

他眉头微蹙摇了摇头道:“柳兄,这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有安排,你就放心的去吧!”

柳伯南疑惑的望着他,眉毛微掀道:“当真?这关系到你的生命安全,更关系到如烟的一声幸福,可大意不得!那洪夫人即便是放在绿林道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能制住她的人并不多,你可要想好了,不知你寻的什么人?能否让我见上一见,我也好放心。”

“这个……”岳少安含糊的应答了一声,看着柳伯南谨慎的模样,心下也是不敢大意,摸了摸腰间的手枪,才又自信高昂起来,心道,老子腰间一把枪,胯间一把枪。上面的枪打伤她,下面的枪打哭她,那信洪的娘们儿即使再厉害,又能怎地。

不过手枪这事是万万不能同柳伯南说起的,如果随便编了理由,又怕他不能放心的离去。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呢?

看他思索不定,柳伯南心下起疑,更是不能就此离开了,他沉吟了片刻,抬起头道:“怎么?那人不方便见我么?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是不能放心,也不急这一刻,那我明天再赶往京师好了,今晚先将你安顿好了。”

“它是不方便见你,即便见了你,你也不一定识得它!但是我可以保证,它的杀伤力觉对不比你差。”岳少安拍着腰间的手枪,嘿嘿笑着说道。

柳伯南听他说罢,心下微惊,不比自己差的,那么应当是无名榜排名前十的人物了,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看他嬉皮笑脸的模样,莫不是诓自己吧?但这事关系到他自己的性命,说他是开玩笑,却又不像。

“你这样的肯定?既然不方便见我,那你可否透露一点他的信息与我,也好让我放心!”柳伯南见闻广博,心道,只要他说个大概,那么根据自己的判断便可知那人可不可靠了。

岳少安大感头疼,这手枪的威力如果不给他演示,而只说杀伤力的话,他是肯定不信的,这可如何是好。

他正茫茫不知何为之时,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今日龙小凤掷出的银制莲花来,洪夫人一见那玩意,便马上撤退了,那么把这个东西搬出来,应该能让他相信了吧。

想到此处,岳少安心下大定,拍着胸脯笑道:“柳兄,你认为我会用自己的性命儿戏么?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还每到脑袋掉了碗大个疤那种境界,今日那只银莲你看到了吧?嘿嘿,我的话只能说到这里了,其中的细节不便多谈,你应当明白的。”

他心想,洪夫人既然认识的东西,柳伯南应该也识得,虽然自己不知道那东西到底厉害在那里,不过说的越是含糊,接越能给他留更大的想象空间,这样自己省事,还不容易露出马脚,至于那玩意到底管什么用,便不是自己所关心的了,管他呢,反正老子上下两把枪,嘿嘿……

果然,柳伯南听罢后,略微沉思了一下,便是双眼一亮,惊道:“你说的可是火银莲?”

“呃——”这名字一时还没让岳少安反应过来,看着柳伯南的模样,他便知这东西起作用了,急忙大点其头道:“对,就是那个什么……火……嗯……火银莲……”

是她?难怪龙小凤会全力帮他了,我还道这其中别有隐情,有了她的授意,便不奇怪了,柳伯南理解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便放心了,有那位高人保护,应当万无一失了。”

“那是,那是,它都是紧贴着我的,你放心吧!哈哈……”岳少安见自己阴谋得逞顿时得意忘形的拍了拍腰间的手枪哈哈大乐道。

“什么?她紧贴着你?”柳伯南眉头一锁,面露不悦。

“不不不……”岳少安一瞅柳伯南的面色便知自己的话让他不高兴了,急忙解释道:“是贴身保护,贴身保护!”

“原来如此!”柳伯南点了点头道:“那便今夜便去了,你好生注意,千万莫要出了什么事情。”

“放心,放心!柳兄请便——”岳少安拱手道。

“告辞!”柳伯南也是微一拱手,随即一个闪身便出了门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岳少安来到门前,将脑袋探了出去,左右望了许久,确定柳伯南不会在折返回来了,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气,将屋门关好,退了进来。

就在他正打算重新躺回床上之时,却猛然想起,如果洪夫人那帮人悄悄的寻了进来的话,那自己即便是有手枪也没什么用啊。

这点可不能不防,不然丢的可是自己的命,孰轻孰重,这笔账他还是算的来的。他挠了挠头,在房中来回的渡了两步,忽然嘿嘿坏笑一声,几步来到了床前,将床单横着撕扯下来一块,然后动手凝成了一条绳索。

他将绳索系在了里屋门框的两旁,里屋没有门,这样系着,反而不容易被人发现,做了一个简单的绊绳,还用脚蹬了两下,觉的够结实了,才满意的上床睡去了。

这一觉睡的着实的香,梦中,那一个个女子相继出现,殷雨倩那高贵脱尘的气质,柳如烟那冰霜绝艳的模样,周小姐那媚惑多变的俏脸,田小姐那恬静怡人的……

翌日,微风和蔼,轻轻抚弄着柳叶,阳光普照下,天气已经渐渐炎热。

早已是日上三杆了,君兰学堂却尤自不见岳先生的身影。顾香凝在早晨点过名之后,知道卓岩和高崇还没有来,微一打听,就听说了昨日高崇被罚,卓岩被开除的事。心下不知怎地对岳少安竟是担心了起来。

她知道龙小凤昨日去找过岳少安了,就想问问她是什么情况,但龙小凤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睡的和死过去了一般,怎么叫也叫不醒,现在还爬在桌子上流着口水,一个女孩子如此模样,真是没有了丝毫的体统。

不过好在她平日就没有任何体统可言,大家也见怪不怪了,就连那摇头晃脑的老先生竟然也能坦然的面对她的呼噜声,尤自子曰个不亦乐乎,仿如那惊雷般的鼾声似是无声一般。

其实这也不能怪龙小凤,虽然昨日她被岳先生和柳伯南送了出去,不过她依然不放心,竟然整夜的独自巡视在岳先生的住处周围,只早清晨太阳升起后,她情知那帮人不会在白天动手,这才讪讪的来到学堂,爬在桌上倒头便睡。

顾香凝此时越想越觉的不对劲,按说她应该恨岳少安才对,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日岳少安强逼着她点名后。

她的心中竟然隐隐觉着这个岳先生着实与众不同,他不像别人那边对自己敬畏,更准确的说,是敬畏自己的父亲。

就是因为这种敬畏,让她在京杭书院中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说些知心话的朋友,只有龙小凤这个怪胎不在乎她的身份,可以平等的对待她,但龙小凤这个人太过大大咧咧,和她说些话,她总是左耳进,右耳出,都不在脑中过滤一下。

每次顾香凝看着书院中那些年轻俊俏的书生吟诗念词的追求着学堂中的女子,她便觉的心中似乎缺了些什么一般,论样貌她在书院中绝对是佼佼者,论家世更是比的上的没有几个,但就是因为她的家世和样貌都太过优秀,却让那些书生学子们自惭形秽,望而却步了。

这让已经到了怀春少女年纪的她,难免觉的有些失落,虽然有个小梁王在暗暗的追求,但那小梁王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模样,对于她,一则是看她还有几分姿色,二则恐怕是更看重了他父亲的权势。

对于追求她的动机,恐怕政治母的更多一些,虽然她只是一个青涩少女,但对这些却也能看的透彻,就因为这样,索性她在书院中便常常扮成一个蛮狠富家小姐,故而距离其他人的越来越远了。

就在她患得患失,心中难过,表面上却又不得不强壮坚强之时,那个相貌英俊,做事特意的年轻先生却闯入了她的世界——

【这章就到这里了,下章将要开始进入一个小高.潮了。对了,这里又要提问了,岳少安弄的那个绊绳,会绊倒谁呢?大家猜猜,答案照旧,砸到书评区,猜对有奖——嘿嘿——

透剧情了,再有几章,第一卷就快完了,岳少安的两杆枪将要打响了,不知道是那杆枪先打响,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或者是同时想,一把打伤,一把大哭?

哈哈……YD无罪,泡妞有理!谢谢您支持小墨,支持《宋师》,又是周一了,希望大家多多点击投票收藏……

——嘿嘿——】

第065章 一览众山小

一缕清爽的微风,带着淡淡的荷叶清香飘入了学堂之中。

顾香凝手托香腮,双眼出神。台上,老先生单手拿着书本,极有节奏动率的摇着脑袋,富有感情的朗读着论语,一顿之乎者也堪堪出口,读到激动处,竟然胡须喷飞,大有生不逢时,不能与圣人而共舞的遗憾之情。

这边,龙小凤似乎有意和他较劲一般,鼾声越来越大,甚至将房上顶梁都震的微微抖动,大有入木三分的气势。

然而,此时顾香凝对这一切却充耳不闻,在她的脑中此刻一直闪现着那个身穿白衣,样貌俊俏,有时还带着一丝坏笑的身影。

在京杭书院,他是那么的另类,就如同黑夜中一道忽然划破长空的闪电一般,让人不得不注意他,尽管这道闪电盯着自己的胸脯看时,目光淫淫,还流着口水。

不过,就是这般模样,在顾香凝的心中却留下了一丝烙印,每每想起他的目光,她都禁不住脸上一热,不知怎地,虽然有些羞恼,却并没有排斥和反感。

一连两日没有见着他,她的心里竟是如此的不安。心神不宁的她,忽然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自己要去找他,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这件事,如果是龙小凤去做的话,那么大家会不以为然,同时她自己也会觉的理所当然,但顾香凝却不同,从小,她受到的教育便截然不同。

做为一个大家闺秀的她,虽然不必像其他闺中女子那般足不出户,但能来京杭书院学习,却是因为这里的先生都有一身傲气,不愿去某座府上做那单独授学的勾当。

而愿意去的,却又大多水平不济,再加之她父亲的思想本是比较开放一些,所以才能和大家一起坐在学堂中。

可如果让她独自去寻找一个单身的男子,让别人看来,却又是一种说法了,但是顾香凝现在心中乱的很,却也顾忌不好这许多了,她心中拿定主意后,便和先生告了个假,起身朝学堂外走了出去。

岳少安虽然来京杭书院不是很久,但他的名声却以在外,想找他的住处,却也不难,随便找了几个人问了一下,便知晓了。当然书院的老先生大多认为他那名声是臭名,但学子们却喜欢的紧,有人听说她去找岳先生,也没多想,便将她带到了门前,然后离去了。

顾香凝站在了门前,想要上前敲门,伸了伸手,却又缩了回来,自己主动找一男子,毕竟还是长这么大头一次做这种事,还是有些不习惯,也放不开。

不过,既然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再回去,她定了定神,轻轻的上前叩了叩门。等了一会儿,里面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她又叩了几声,依然如是,顾香凝隐隐有些着急,不由得扯开嫩嗓喊道:“岳少安,你在么?”

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应答,但里面似乎有很轻微的笑声传出,她下意识的在门上轻轻一推,那门便霍然两旁分开了。

她探进了头,顺着笑声朝里屋望去,却见岳少安正抱着一个枕头,闭着眼睛嘿嘿直笑,满脸淫笑,一看便知是在做什么春梦了。

看着他那副模样,想想自己那么担心他,他却不知在梦中想着那个女子,顾香凝顿时气恼了起来,嗔怒道:“岳少安,你怎么可以这样?身为书院的先生,怎么可以对学堂的学子不管不顾,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尤自酣睡?真是……”

她见着岳少安是和衣而睡,又是大白天的,便少了许多顾忌,此时加之恼怒,一边说着,一边提步便行了过去。

岳少安睡梦中,听着有人喊他,朦胧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还没看清楚到底是谁在喊他,忽然就听到“呀——”一声惊呼,一个柔软的娇躯,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刚好爬在了他的身上。

岳少安正是睡意朦胧之际,还道是那洪夫人又来刺杀他了,急忙寻他的手枪,但睡梦中翻身时,手枪早已滚落到了床间,此时情急之下,怎能寻的到。

情急中,手枪没能寻着,他却感觉到下面那条傲立而起,挺直的直指苍穹的抢,却被一只柔嫩的小手紧抓着,不由得的便是一愣,仔细一瞧,却见顾香凝正爬在了他的身上,两只小手一只托在床上,一只抓着他的长枪,正吃力的抬起身来,想要站起。

胸前的两团柔嫩丰胸压在他的大腿之上,那傲然的模样甚为壮观,她现在才十六七岁便有这般态势,那再过几年,还不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了?

岳少安看在眼中,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前都是远远的望着,那像这般的近,都贴到了自己的腿上了,那感觉当然和以前不同,而且她那只握枪的小手此时还捏了捏……

顾香凝本来想走近些喊他起来,却不想那里屋的门口上细着一条绳索,只觉的脚下一紧,一个不稳便向前跌了进去,好在里屋并不是很宽大,她脚下连连迈了几步,便跌到了床上,而没摔到在地。

她支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却感觉小手中抓着一个硬物,不由得心下好奇,便捏了几下,同时一双美眸也瞟了过来。

当她看清楚那硬物所在的方位,即便是不通男女之事的她也晓得那是什么了,禁不住“啊——”的一声惊呼,急忙跳了起来。

一张俏脸腾地一下直红到了耳根,娇艳的如同六月中雨后的海棠花瓣,那片红霞直映红了半边天际,仿佛要滴下水来。她娇羞着,双手猛的捂住脸,便转身朝外跑去。

岳少安被那只小手一捏,正苏爽的头皮都有些发麻,猛地听到她的叫声,又见她双手捂着双颊,向外跑去,心中一惊,娘的,这让人看见,那还了得?不被定一个调戏学生的罪名才怪了,他急忙喊道:“顾香凝,你等等——”

说也奇怪,顾香凝本来羞的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听他一喊,却停下了步子,只是一双小手却尤自捂着面颊,只从指缝中瞧了他一眼,便不敢看他了,低声道:“你……你叫我做什么……”

第066章 神的狼狈

金诗厚昨夜也是整夜都没有睡好,柳伯南去找岳少安后,整夜没有了消息,今日更是没有来学堂,而岳少安也没有来,这让他万分的担心。

他心想,莫不是岳少安将南哥怎么样了?

他越想越觉的坐立不安,见顾香凝出去后许久没有回来,他便趁着先生行到他背后时,也悄悄的摸了出去。

他出去后,先是寻至了书院门口,询问了半天后,确定岳少安和柳伯南没有离开书院后,便又折返了回来。

其实现在柳伯南早已离去了,只是光凭几个护院怎么能捕捉到他的踪影,但金诗厚也不知道确切的情况,他听护院说的那么肯定,便相信了,只道是岳少安将南哥怎样了,折返回来的他,便朝着岳少安的住处寻了过去。

恰好在他寻来之际,顾香凝推门走了进去,他本想也跟着进去,但转念一想,他这样去问岳少安,万一岳少安一口咬定没有见着南哥,那他也没有办法,所以他留了个心眼,决定守株待兔,先将岳少安抓起来,然后再慢慢逼问他。

这位本来也是个遇事冲动的愣头青,平日里一直都听柳伯南的,现如今柳伯南不见了,他的愣劲便又犯了。

他判断顾香凝一定是来找岳少安去学堂的,她通知给岳少安后,为了避嫌,一定会先回书院,然后岳少安一定会随后赶到。

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金诗厚便寻来一根木棍,然后藏身在了一间房屋的房檐下,只等岳少安靠近,便给他当头一闷棍,然后将他抓起来逼问南哥的下落。

这等愣人一旦谋定了一件事后,一般都是很有耐心的,所以他静静的守在这里,不时的悄悄探头望一望岳少安房中的情况,竟然也不觉的烦躁。

金诗厚在这里静静的等着,而那边岳少安的屋中,却上演着另一番情景。

岳少安望着顾香凝那娇羞的模样,只见她莲足微顿,不自然的在原地挪了挪,娇嫩白皙的小手捂在樱红的面颊上边,一红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双美眸从指缝中悄悄的瞟出了一眼,便又急忙收了回去,胸前的一对傲人高峰因为紧张而不停的起伏着,此时美的让人忍不住便想上前怜惜一番。

岳少安尴尬的将被子扯了过来,悄悄掩盖了下面那杆此时坚硬的都快要爆掉的长枪,他知道这种事越是解释,便越是尴尬,便装做若无其事的道:“顾香凝,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我……”顾香凝羞得,一连说了几个我字,下面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见她娇羞的无言以对,模样有些彷徨,又有些手足无措,甚是娇嫩美艳,这青涩的小丫头,和其他几个女子比起来,却别有一番风韵,只看的岳少安心痒难耐,胯下那一长物越发的坚硬挺傲了起来。

岳少安只觉的全身一阵的燥热,血气上涌,他怕自己这般模样出丑,便趁着那小丫头扭头之际,伸手对着那长物轻拍一掌,那知这二弟居然比他这个老大还尤自桀骜不驯几分,竟是微一倾斜,便有傲然而立了起来,竟有几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态势。

这还了得,怎能由着它胡来,还反了它了,岳少安手上加力,便又是一掌拍了下去,但这一掌却没有把握好力道,拍了重了些,疼痛瞬间从那一点上,通过中枢神经以光速迅速的穿入了大脑!

岳少安的脸色腾的惩红了起来,脖子一粗,嗓子不由自主的便是“啊——”的一声痛呼。

顾香凝听在耳中,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一急,顿时忘却了羞怯,急忙松开紧捂着俏脸的双手,喊道:“岳少安,你怎么了?”同时,莲步急挪,快速的跑了过来。

现下心中着急,却将那绊绳又忽略了,才跑了两步,腿上又是一紧,啊的一声,又跌撞了过去。

岳少安本来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捂着痛处,见她又跌倒了过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疼痛了,急忙一跃下床,伸手朝她抱去。

本就在慌乱之中,他刚一落地,顾香凝便跌将了上来,他虽然抱住了顾香凝,但脚下尚未站定,再加之顾香凝的冲势,一个不稳,蹬蹬蹬连退了几步,两人便都倒在了床上。

岳少安仰面躺着,顾香凝却爬在了他的怀中。一张樱红的小嘴,紧紧的贴在了他的下巴之上。

岳少安只觉的她吐气芳兰,一对美眸水灵灵的霍霍闪动,那胯下的长物更是顶着一个软绵绵的娇嫩身躯,恰在此时,顾香凝微微抬起了头,与他刚好对视,她的一双小手在跌倒之时本能的顺势抱住在了他的腰间。

此时一对小手被他压在了背下,却是一下子抽不出来,更起不的身来了。

岳少安看着她那俊美的脸蛋,那圆圆发芳唇,竟似晶莹剔透不然尘埃一般,让人望而生津,他竟是鬼使神差一般,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双唇一接,顾香凝只感唇间一柔,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同时顶在自己小腹处那根硬梆梆的东西似乎猛的一下,更坚硬了起来。

她虽然心中对岳少安颇有好感,但那感觉毕竟还很朦胧,自己并未想过要与他怎地,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都让她来不急思考,大脑短暂的空白过后,只觉的羞愤难当,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只道是岳少安故意为之,挣扎的将压在他背下的小手,用力的抽了出来,眼中的泪珠已经划过了面颊,贝齿紧咬朱唇,羞嗔道:“岳少安,你、你……”

岳少安心知自己惹恼了她,却不知该如何言语了,心下一咬牙,让她骂吧,骂上一气应该就好些了吧,他正准备用气铁面神功,等着她大骂出口。

等了半天,却见顾香凝小嘴微微颤抖着,依然说着那个你字,一连说了十数声,居然还是一个你字,竟没有了下文。

“你、你……你坏蛋——呜呜……”听着她你了半天,就蹦出一句坏蛋,岳少安便是一愣,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顾香凝竟是双手遮面,带着哭腔跑了出去。

岳少安反应过来后,心叫不好,急忙也随后追了出去,等他出门后,却见顾香凝已经跑了一间房屋的侧墙边上,急忙脚下加速,疾步追去,但书院中人多口杂,他却是不敢喊的,只是默默的追着。

金诗厚这时刚好探头相望,因为顾香凝已经到了墙侧,所以他并没有看到她,而只是看到岳少安疾步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他也不急细想顾香凝那去了,怕岳少安发现,便连忙缩回了头,将手中的木棍攥的紧了紧,摆好了姿势,心道,小子你就等着吃我一棒吧。

哪知他刚摆好了姿势,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了过来,心下一乐,小子,速度蛮快的嘛,该着你吃点苦头。

待那脚步声靠到近前,他便猛的举起了手中的木棒,二话不说,便狠狠的砸了下去,只是先前他因为着急而寻的木棒长了些,此时慌乱中砸下,举的更是高高的。

木棒挥舞着落下时,竟然让房梁给挡住了,只听“啪”一声响,那木棒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房檐之上。

反震力差点让他手中木棒脱手而飞,即便此时没有飞出去,也是让他两膀发麻,虎口疼痛。这还不算,更让他吃紧的是,本来以外是岳少安,却换成了顾香凝。

两人相互一望,险些叫出声了,顾香凝小口微张,刚要惊呼,忽然被砸中的房檐上一块青瓦掉落,平平跌落而下,刚好平着砸在了她的头顶。

只见她微张的小嘴还来不急合上,便是眼珠上翻,那美丽的,美白分明的美眸,此时却是黑少白多,接着,她软软的委顿在地,竟被砸晕了过去。

金诗厚一见砸错了人,当下一愣,接着便是一慌,再也顾不得岳少安了,顾香凝的背景他是知道的,如今把人砸晕了,而且毕竟人家是个女子,先不说她的家人寻来,即便她的家人没有来,就凭无缘无故用木棒砸一个女子,这一条罪名,便能让他被书院中学子们的口水淹死了。

他下意识的便想逃避这件事情,而逃避最好的方法便是逃离现场,所以他急忙提着棒子便走,心中只求顾香凝刚才没有看清楚是谁砸的那一棒子。

这个愣头青此时的愣劲已经荡然无存了,他逃离现场的速度竟似直逼昨日和洪夫人一起的那个王林。

一个闪身,便没了踪影,当岳少安过来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吃惊的合不拢嘴,他抬头望了望房檐,又看了看倒在地上娇嫩的小身躯,最后目光锁定在了顾香凝的小脑袋上面。

只见那上面竟然扣着一块完完整整的青瓦,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望了望天空,喃喃着疑惑道:“莫不是真有鬼神?不然这房子怎么会自己掉下瓦来?”

他弯下腰仔细看了一下顾香凝的伤势,见没有什么大碍,便将她抱了起来,又朝着屋中返了回去……

只是岳少安不知道,那位挥舞着木棒,帮助他的神,此时正在狼狈的逃窜着——

第067章 再遇少爷

岳少安怀中抱着顾香凝那柔软的身躯,才隐隐觉出一丝的不妥,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京杭书院啊,他一个先生,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学子,朝自己的屋中行去,而且这个女学子还是那种美的能迷死人的类型,若说他是救人,恐怕人们都会怀疑打人的便是他吧。

他皱褶眉头,想了一会,想把顾香凝放到别处,但一时间那能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即便是寻着了合适的去处,那么这小丫头醒过来之后,万一不分青红皂白的来上一顿哭诉,将先前两人那旖旎的情形添油加醋的一说,那么他这个先生便算是做到头了。

丢了工作,这还是次要的,恐怕殷雨倩和柳如烟也不能饶自己吧,还有那个现在朝着京师赶去的柳伯南,到时候只怕即使不将他一剑劈为两段,那么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思前想后,岳少安还是决定将人带回自己的屋中先救醒再说。他抱着顾香凝,贼头贼脑的左右观望着,好在此时正是学堂讲学的时间,书院中的行人极少,而他这里又地处偏僻,所以他四下一望,见没有什么人,便抱着怀中的小人儿一溜烟儿的冲回了自己的屋中。

一回到屋中,他反脚嘡嘡两声,将屋门踢住,然后快速的来到了床前将顾香凝放置在了床上,摸了摸她的头顶,只觉微微隆起一个小包,如不仔细的话,都觉察不出来,便放下了心来。

他贴这顾香凝跨在了床沿边上,此时静了下来,便仔细观瞧着眼前的人儿,只见她黛眉俏弯,双目紧闭,高高的鼻梁下,鼻尖圆圆的甚是可爱,小巧的鼻孔中呼吸均匀,恍如睡熟了一般。

凹凸有致的身段平躺着,肌肤如雪,光滑细腻,吹弹可破,细细的腰肢不堪盈盈一握,然而还为发育完全的酥胸却高高隆起,竟似一握不住,岳少安的目光不由得在它上面多停留了一气。

接着他又将目光上移,微一接触到她的唇边,便停留了下来,望着那小巧的樱红朱唇,晶莹剔透的如同透明一般,想起先前吻上去的滋味,竟是回味无穷。

看着她双眼紧闭,一张瓜子脸上,肌肤若水,面色平静,他禁不住又是神心大动,将自己的嘴唇凑了上去,轻轻的一吻,便觉芬芳入鼻,呼吸都紧蹙了起来。

恰在此时,她秀美一皱,鼻孔中轻轻的嘤咛了一声,岳少安急忙撤身坐直,在仔细一看,她似乎一没有了什么动静。

妈的!岳少安狠狠的在自己的腿上拍了一把,自己一直以风流而不下流自诩,现在怎能趁人之危而作出这等事来,不过目光斜睨着一瞥,但见那副娇躯灼灼,山峦起伏,似有无尽的诱惑一般,他猛的收敛神心不敢再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站起了身来。

此处现在是不能再待着了,万一自己把持不住,可就坏了,即便这种状况不可能发生,但裤裆里的那个家伙着实的不安份,搅的自己心神不宁。而那诱惑之源,却又是只能看,不能吃的,再杵在这里,无疑是给自己找罪受。

他又扭头看了看顾香凝,觉着她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便迈步朝屋外行去,想找一去处散散心,平静一下心情,也平静一下裤裆里那狂矗而立的“怒火”。

他轻轻的掩好门,便朝外面行去,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片清澈的湖水旁,望着那淡淡的湖水,青青荷叶嫩莲,心情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可微一回神,有想到今日顾香凝这事终究是个麻烦,不知该如何处理才能不动声色,他想着主意,望着湖水的目光竟是痴迷了起来。

“兄台好兴致啊!怎么独自在此赏莲?”正在沉思的岳少安忽听身后有人说话,蓦然转身一望。

只见一个样貌普通,手摇折扇的年轻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但见他眉目坦然,嘴角带着微笑,不远处还站立着一个模样俊俏的小丫鬟。

来人竟是岳少安初来书院时碰到的那个驯马的少爷。

只是今日的他却和那日狼狈的模样截然不同,举手投足间竟然有着一股睿智之气显现而出,这让岳少安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了。

不过尤自想起他当日的模样时,岳少安还是心情为之一松,笑然道:“闲来无事随意的走动了一番,行止此处,见风景优美,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却不将竟是这般的巧,又见到了兄台。”

“呵呵……”少爷淡然一笑道:“这到与我有几分相似,我也是闲来信步,便行至了此处,咱们看来还真是有缘呢!既然如此,我想请兄台喝一杯,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岳少安本也无聊,不知该做些什么,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哈哈一乐道:“甚妙,我也正有此意,那咱们便寻个去处吧。”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既然都觉此处景色甚佳,便就此触地而坐,对饮一番可好?”说罢,他见岳少安点头表示赞同,便回头对那小丫鬟道:“小茹,你去只会李冉一声,让他带些酒菜过来,我要和这位兄台在此对饮!”

“是,少爷!”小丫鬟答应一声,便匆匆而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书童模样的人,带着两个家丁便搬了一桌酒菜过来,放到两人面前后,书童对着两个家丁挥了挥手,待家丁离去后,他为两人斟满酒杯,随后微退一步,神色恭敬的静静站立在了一旁。

书童虽然自始自终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可不经意间显露出来的气质却让岳少安大大的留意了一番,他虽然是书童打扮,但一簇英博之气飘然而身,却和那身书童妆素显得不协调了。

“我和兄台虽然三次见面,却都不是有意,可见这缘分不浅,来,我先敬兄台一杯!”少爷见岳少安紧盯着那书童看,便举杯说道。

岳少安收回了目光,也举杯道:“兄台说的是,为了这缘分,我们干!”说罢,他便一饮而尽,用袖子一抹嘴,啊了一声道:“好酒——”

“哈哈,痛快!”少爷也是尽饮杯中酒,哈哈笑着言道。

岳少安觉着今日的这位少爷着实和前两次见时不同,不由得好奇道:“每次见着兄台,都给人一种与众不同了感觉,不知兄台在书院中是何身份呢?”

“我本是个过客,来此访友的,不说也罢,倒是兄台才来不久便声名远播,书院中竟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着实让我好生佩服!”少爷打了个哈哈道。

岳少安见他并不名言,也不便追问,便也应付道:“兄台谬赞了!我只是一介书生,在书院中混口饭吃而已,那有什么声名,即便有,恐怕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吧,哈哈……”

“哈哈,兄台客气了……”

两人边饮边聊,说着无关大雅的话题,只说的不痛不痒,好生无趣,直到酒过三巡后,那少爷轻轻摆手,示意上前斟酒的书童放下酒壶,然后自己拿了起来,给岳少安斟满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看似不经意的道:“如今天下太平,国运兴盛,不知兄台对国事作何看法?”

他随意问罢,将酒壶放下,似乎知道岳少安一定会说些,冠冕堂皇,不痛不痒的话一般,所以并没有太过认真的模样。

他这番猜想却并非没有道理,古代的朝廷对民间言论很是重视,动不动就搞什么文字狱,满清时的文字狱便尤为的突出,虽然宋朝没有满清时期苛刻,但一般人还是不敢妄谈国事的,像现代人们可以随意的直呼国家领导人的姓名,并不会有人觉的不尊重,而且这个年代,如果有人敢直呼皇帝的名字,那么便是欺君之罪,要株连九族的。

可岳少安显然还没有作为一个合格古代人的觉悟,他对那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早已经觉的厌烦了,此时听他提起了一个稍微有些营养的话题,顿时卖弄起了他那还算牵强的历史知识。

只见他拿起酒杯,一口干掉后,抿了抿嘴说道:“现在确实国运兴盛,民风富足,但却只限于现在!”

“哦?”少爷正在为他将斟酒,听到他的话,起先没甚注意,只到他说完最后一句时,才猛地双眼一亮,抬起了头来,望了他一眼后,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接着为他将酒杯斟满后,淡淡的说道:“兄台此言何意?为什么是只限与现在?”

岳少安呵呵一笑,抬首言道:“这不难想象,如今朝廷只重文臣言官,对武事不为看重,军中一世战功,还不及一篇锦绣文章,即便从武立政,却也远不及文臣的地位,长此下去,必将军事衰竭,士兵战力降低,如若外敌来犯,朝中无有可用之能将,军中无有善战之兵卒,纵使在富足,难不成能用稻谷粮米将敌人喂才撑死不成?即使真的能让他们撑死,估计我们也没有机会看到了,因为在他们撑死之前,我们不是被他们杀死,也是将自己活活饿死——”

岳少安这一番话说完,一直站在一旁的书童猛的脸色大变,双目的目光犹如实质般的霍然朝着岳少安射了过来。

【岳少安来到宋朝后的第一个女人即将出现了,大家等的着急了吧,嘿嘿!第一个要推到的是谁呢?容我这里卖个关子,很快就为您揭晓了!】

第068章 酒后乱性

岳少安也看出了书童的变化,也同时回目而视,紧紧的与他对视着,并不示弱。

少爷看着两人的变化,猛地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兄台的话果然有见些地,这倒于那些一般的读书人截然不同了。”

书童听到少爷的笑声后,缓缓的收回了目光,低首对地而视,竟是不在看岳少安了。

岳少安也换头看向了少爷呵呵笑道:“酒后的妄语,当不得真的,朝中自由能人异士看的出来,和用我一个教书先生来管顾这些。”

“兄台谦虚了,我观兄台似有治世之贤能,可曾想过考取功名?”少爷自顾自的饮了一口酒道。

岳少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将酒杯一放道:“兄台高捧了,我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能有什么贤能,考取功名我是没那本事的,而且也没有那兴趣!”

“这一点,我不赞同!”少爷摇首道:“男儿应该志在四方,兄台既然有才却为何不想着为国家出力?如若你的才能使用得当,那么即能让兄台的贤才不致浪费,而有能照福百姓,何乐而不为呢?”

“我这人没什么大志,也不觉的自己有什么才能,只想娶妻生子然后了却残生,如此便足矣,那些远大的抱负,却是不曾想过的!”岳少安摆了摆手,摇头笑道。

少爷满脸遗憾之色道:“唉,可惜了!我若有兄台这般大才的话,一定不敢没落而屈居人后的!”

岳少安摇了摇头道:“诚谢兄台抬举,在下真是汗颜呐!”说罢,他哈哈笑着,拿起酒壶,为两人将就斟满后,又道:“来来来,喝酒,喝酒!不谈这些了,这些事情本便不该我来谈的,随意献丑,然兄台贻笑了!”

少爷不禁莞尔,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淡淡的望了岳少安一眼,随即见他举起了酒杯,便抬手向前,双倍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同时尽饮过后,放下酒杯,相互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之后,两人咱没就国事的问题谈起,只是随意聊着,酌酒而饮,不知不觉中,太阳渐渐西行,竟是下午时分了。

岳少安略感头晕,便起身而立,拱手告辞,朝自己的屋中行去了。

见他的背影缓缓消失,书童才抬起头来,恭敬的看着少爷道:“王爷,此人说话毫无城府,在不知对方来历的情况下居然回说出那番话来,看来不堪大用啊!”

先前的少爷面色一变,一收笑容,神情肃然,好似换了个人一般,他尤自紧盯着岳少安离去的方向,淡淡的道:“哼!他没城府么?我看是你没看出来才对,先前他便怀疑到了你的身份,那番话是试探我们的!”

书童疑惑的望了望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没有说出声来。

这一切全被王爷尽收在了眼中,他淡淡的道:“李冉,你跟随我多年,我也不必瞒你,老爷子竟然将那块玉佩送给了他,可见他着实有些本事,你不用怀疑,老爷子虽然有事昏晕了些,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李冉木然的站在原地,怔了怔后,缓缓点了点头,随后猛地又抬头道:“既然王爷已经看中了他,怎么不与他说明身份,将他留作己用,而是让他离去了?”

王爷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伯南去京师了?”

“是,柳大人昨夜便启程赶了回去。”李冉恭敬的答道。

“嗯!”王爷点了点头道:“那便好了,一切等伯南回来再说,柳如烟现在已许配于他,虽然柳如烟是伯南的妹子,但你不要忘记,她同样是柳宗严的女儿,此人随有大才,但还说不准是谁的人,如若他的心向着柳宗严那边,我们此时说明身份,便是万万的不妥了,所以,现在只能是等,此事待来日再定夺吧!”

“王爷说的是!”李冉点头道:“是属下考虑不周!”

“少爷,梅兰姑娘已经来了,在客厅等你呢!”远处,小丫鬟疾步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说着。

王爷瞬间面色一变,又恢复到了那个浪荡少爷的模样,单臂往李冉的肩膀上一搭,打了个酒嗝,被李冉扶着摇摇晃晃的向前行去。

他一边摇晃着走着,一边嘿嘿坏笑着道:“李冉啊,刚才那小子说的哪个妞还真是正点,你帮少爷我去寻寻,找来让少爷我见见,现在想起来心里都痒痒着!”

说着行至了小丫鬟的身旁,他顺势将另一条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说,一只大手还不安份的随意乱抓了起来。

小丫鬟如同司空见惯了这种架势一般,只是不动神色的将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没有说什么。

“走,咱们先去见见梅兰姑娘!哈哈……”少爷淫笑着,在两人的搀扶下远远行去了。

………………

岳少安行在路上,想着先前的那位少爷和那书童,尤其是那书童,越想越觉的他们的身份不对劲,不过此时在微风的吹拂下,他的酒劲上涌,只觉的头有些晕,便也顾不得再想这些了,身体微微摇晃着朝自己的屋子走了过去。

来到屋前,他轻轻的推开了门,回过身随手将门闩插好之后,缓缓的朝床边走了过来。

床上,顾香凝还静静的躺着,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岳少安来到床边后,将她的身体往里面挪了挪,然后贴着她躺在了外面。

虽然有些困意,但躺在这里却怎么也睡不着,躺了一会儿后,他只觉的身边少女的体香阵阵传来,尽管酒气浓烈,却掩盖不住她身上的味道,尤其是那处子的清香,竟是穿透肌肤一般,丝丝的渗入了鼻孔。

这近距离的诱惑,让岳少安渐渐的起了反应,偃旗息鼓的裤裆又擂鼓助威,仿如要为征战草原做准备一样,渐渐的支起了帐篷。

他微微抬头,目光紧紧盯着少女那因为呼吸而一起一伏的酥胸,眼神渐渐的迷离了起来,在酒精和巨大诱惑的双重作用下,他的大手不由自主的,朝着那一握不尽的巨大高峰袭击而去了……

第069章 天人交战

那静静躺着的人儿俏眉秀目,朱唇红润,看她恬静的模样也不知是昏迷着还是熟睡着,一张白皙的嫩脸还透着些许稚气,和她那发育完好的身材不成比例,但就是这种不成比例的反差,却更显诱惑非常。

岳少安吞了一口口水,那只即将触及莲峰的大手在空中抓了抓,艰难的缓缓靠近着,就在即将落上去的刹那间,他硬是生生的停了下来。

娘的!老子还是老子么?他狠狠的摇了摇头,不断的告诉自己,老子是先生,是老师,为人师表啊,应该做一个辛勤的园丁来培育祖国的花朵,怎么能这样,在她昏迷的时候,做出辣手摧花的事来。

他咬了咬呀,那只停在莲峰前的手又缓缓的抽了回来。

正当他要下定决心忍受下来时,忽然,一股香气窜入了鼻孔,那淡淡的处子清香猛的刺激着他的男性荷尔蒙,身下的二弟猛然间对他的优柔寡断抗议了起来,那勃发之气,逼迫着他的内心又激烈的挣扎了起来。

狗屁,什么辛勤的园丁,什么祖国的花朵,花开堪折直须折,你若不折别人折,到时候便宜了别人,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你又不是什么好人,你忘记了在五岁的时候给王大娘家的番瓜做手术,将那瓜皮切开,灌了满满的粪便后,又完美的粘合了起来,结果王大娘在做饭时,一刀下去,顿时满屋的臭气,让她们家人三天没有食欲,而且为此王大娘还骂了三天的街。

你忘记了,有一次偷看李寡妇洗澡,却差点被横飞而来的卫生巾抽的吐血而亡?

这等事都做了,如今面前不过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而你却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孩子了,还怕她做什么?

你现在即便是做了什么,到时候娶她便是了……

他脑中不断的天人交战,大手一会儿伸出,一会儿收回,来来回回始终是下不定决心,如若是平时,他肯定早就退出房去了,但现在却加了酒精的作用,继而使得理智和欲望处在了一个巧妙的平衡上,却僵持了起来。

突然,顾香凝的身子微微的挪动了一下,接着,小手轻轻缓缓的抬了起来,揉了揉头顶,一双美眸缓缓的睁了开来。

但一前的一幕让她愣住了,只见自己平躺在了床上,岳少安半卧着,左臂支撑着身体,右手抬起,停在了自己身前的上空,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那只停在空中的手还抓了抓,再看他的嘴唇紧闭着,但喉间却不断的蠕动着,吞咽着口水。

她猛然想起了先前被岳少安所吻之事,白嫩的小脸,腾的一下便红了起来,口中轻啊了一声,急忙双手掩颊,不敢看他了。

岳少安着望着她发愣,听她一喊,猛的打了激灵,反应了过来。急忙肃然起身,跃下了床来,便要离去。

但他刚行出了两步,便听到了身后传来“呜呜……”的哭声。不由得的停下了脚步,缓缓的回过了头来。

只见顾香凝已经坐了起来,贝齿轻咬着红唇,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但两行清泪却已顺着面颊流了下来,一双小手紧握着衣襟,已经攥成了小拳头,泪眼茫然着望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岳少安看在眼中,莫名的一阵心疼,心道,罢了,罢了,任她怎么说吧,自己一力承担便是,便不想再做什么解释,再说即便解释,这种事情谁有说的清楚呢?

本来便是自己吻了人家,难道说,那个吻不是我的错,都是这张嘴的过,是它不听我指挥而脱离了腮帮子的控制,强跳上去的?别说她不信,就是换作一个傻子也不可能相信吧!这种事,即便找什么样的理由都是牵强的,越描越黑,那是必然的。

他回过头,缓缓的朝门口走了过去,心中隐隐的失落之感渐浓,来到门前,他慢慢的将手搭在了门闩上,手上一用力,便要开门而去。

忽然,顾香凝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微有些慌乱的喊道:“岳少安,你去那里?”

“我?”岳少安放缓了手上的动作,没有回头,苦笑了一声道:“我出去寻了去处,晚些回来,你休息好了,便自己离去吧!”

“你、你……”顾香凝双目催泪,满脸的伤心之色,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岳少安背对着她,听着她的话音,摇了摇头道:“你休息吧,我走了!”说着,又拉动起了门闩。

“岳少安,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难道不要我了么?呜呜……你是要我去死么……呜呜……”顾香凝见他又要走,再也顾不得羞怯与伤心,急忙喊了出来,只是这番真的是难为了她了,只说的声泪俱下,哭的已似个泪人儿一般。

“什么?”岳少安猛的回过了头来。

“你说,你、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他不可置信的神色布满了脸庞,一双眼睛吃惊的望着顾香凝道。

“呜呜……你已经对我那样了……呜呜……我还能嫁人么?”顾香凝哭着道。

“呃??”他猛然睁大了双眼,那样了?只不过是亲了一下,就是我的人了?不可能,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的,她一定是以为我把她……唉,也不对呀!这种事应该能感觉出来的吧,再说她的衣物完好,怎么能想到那上面去了呢!

他这边想着只发愣,顾香凝还道他不想对自己负责人,顿时又羞愧,又气氛,只想一死了之算了,省的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她本就是个脾气倔强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在岳少安第一次点名时闹那么一出了,此时越想越是伤心,将牙一咬,擦了一把眼泪,竟然一跃而起,猛的冲向了一门框,便要一头撞死在这里。

岳少安一见,猛地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细想缘由了,急忙冲过去想要将她拦下,他其实并不认为顾香凝会真的去装,以为她只是做作样子而已,但即使这样,也让他担心不已,所以他连忙冲了过来,可人虽然冲过来了,却并没有太过使力。

当顾香凝那颗柔弱的小脑袋顶到他的胸口之时,他才猛的觉察到,这小丫头竟然是真的想寻死,这一下竟然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撞了过来,这一下,猛然间让他顿时措手不及了,再想发力,却已然没了机会,脚下一个不稳便被撞着朝后退去,蹬蹬蹬一连退了几步后。

“砰——”一声闷响,他的后背直撞到了门框上,顾香凝的小闹到狠狠的顶在了他的左胸处。

“嗝——”岳少安一翻白眼,身子软软的,如同绸缎一般顺着门口滑坐在了地上,连色渐渐变的惨白,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啊——”顾香凝见他这般模样,顿时顾不上寻死了,只吓的慌乱不已,一双连忙端着他的连,将他的头抬了起来,眼泪又涌了出来,哭声道:“岳少安,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害怕……呜呜……”

哭喊中,还不断的拍打着他的脸,此时这小丫头依然被吓的六神无主,慌乱中那还能捏好力道,这重一下轻一下的,“啪啪啪——”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岳少安的脑袋如同拨浪鼓似的,被打的里外摇摆个不停。

他真是有苦难言,那一颗小脑袋的一顶之力着实不轻,而且刚好顶在了他的肺上,这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在缓期的中间又被这小手一顿的拍打,不由得心中苦道,娘的,老子终于知道“顶你个肺”是什么感觉了……

第070章 我是你的人了

“啊——”岳少安终于缓过了劲来,深深的吸一口气,叫出了声来,之后,便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岳少安,你没事了?”顾香凝见他缓了过来,面色一喜,抓着他的肩膀猛摇着,破涕为笑的道。

岳少安摆了摆手,又喘息一会儿,才摇头道:“我的顾小姐,别摇了,打肿脸充胖子这招刚用过,你这是又要干什么?再摇就散架了。”

顾香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他红肿的脸颊,眼神中满是歉意,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眼圈又红了,眼泪在眼眶中转了两圈后,终于溢出眼眶,涌了出来,她猛地哭着扑到了岳少安的怀中,盈盈、娇嗔道:“你坏蛋,坏人,吓死我了……呜呜……以后再这样吓我,我就死给你看……呜呜……”

岳少安哭笑不得,这还不是因为你要死给我看,才弄成了这样?这次还没完,又打算下次了?不过看她哭的梨花带雨,如同雨后的杜鹃花一般,殷红艳艳,甚是美艳娇人,忍不住环臂抱住了她道:“不哭,不哭了,我这不是没事么,还不是你那小脑袋的铁头功功力太强,这才震伤了我,不然以我的体格,那能这么容易受伤。呵呵,好了,不哭了……”

“那你还会不会不要我?”顾香凝被他抱在怀中哄着,只觉的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心中又是幸福,又是满足,但心里莫名的恐慌了一下,深怕这种感觉突然消失掉,所以眨着眼睛,抬头问道。

岳少安看着她那黑白分明的美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串串的泪珠,即是娇艳,又是柔弱,一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由得脱口道:“怎么会不要你呢,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舍的不要,别瞎想了,你再来这么一出的话,我便又该死上一回了。”

顾香凝嘤咛了一声,脸色羞红的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不敢看他。两人就这般依偎着,过了许久,她忽地感觉到屁股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猛然间想起了早上的那一幕,心下一惊,如同兔子一般,霍然跳出了岳少安的怀中,朝着床边跑了过去。

岳少安忽觉怀中一空,下意识的便起身朝她追了过去,同时口不择言的道:“小凝凝,别跑——”

顾香凝听他这么一喊,心中竟是一空,也不知是欢喜还是紧张,扭头便朝他望了过来,然而脚下却没有停着,依然朝着床边而去,但刚行了两步,便又是“啊——”的一声惊呼。

原来那根绊绳再一次尽责的绊住了她,就在她跌跌撞撞将要倒地之时,岳少安却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揽了起来,两人再一次双双跌在了床上,只不过这次不同的却是顾香凝躺着,他爬在了她的身上,一对莲峰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下面的硬物也紧紧的顶在了小腹之上,似是报复顾香凝用小脑袋顶它老大的胸口般,这二弟也是昂然雄起,急急而立。

顾香凝还是第一次距离一个男子这般的近,感受到他那灼热的呼吸,禁不住身上燥热,面色羞红,一张小脸竟如熟透的苹果的一般,娇艳欲滴,诱人非常,她直羞的想用手去挡脸,但刚一抬起,一对小手却已经到了岳少安的大手之中。

望着她那美丽的脸庞,樱红的芳唇,岳少安又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顾香凝猛的全身一抖,双眼急急的闭上了。

良久,双唇分离,顾香凝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岳少安,我、我会不会怀孕?”

“怀孕?”岳少安放开了她的小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你怎么会问起这个事呢?我们还没做什么,怎么会怀孕!”

“可是、可是……我们都那样了……”顾香凝有些焦急,却又有些羞于开口,磕磕巴巴的说道。

“那样呀?”

“你坏死了!”顾香凝羞的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用手指了指他的嘴唇,又指了指自己的樱唇,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岳少安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禁讶然而笑,这小丫头太可爱了,刚亲个嘴就能怀孕的话,那还了得,每家不都成了超生游击队了么?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年代学习里没有生理课,而且男女授受不亲的感概已经深入了人心,虽然三从四德这一理论还没占统治地位,但男女之间是事却是极其神秘的,都是在女子出嫁的前一天,母亲告诉于她的,顾香凝不清楚怎样怀孕,倒也不算稀奇,只是她将接吻和怀孕挂上了勾,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岳少安心中好奇,所以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故意问道:“你听谁和你说这样就可以怀孕的?”

“我、我……”顾香凝结结巴巴的,有些羞于启齿。

岳少安望着她,投以一个鼓励的眼神,点了点头。她看着岳少安投来的眼神似乎心中下了莫大的决心,张口道:“是、是龙小凤告诉我的。”

“啊?”岳少安不禁哑然,怎么也没想到龙小凤居然还有这一手,忍不住呵呵的笑出了声来。

“坏蛋……”顾香凝以为他是在笑话自己,轻声的骂了一句,又将头摧入了他的怀中,两人相对无言,屋中静了下来,但那旖旎的氛围却越来越浓,望着身下的小人儿,胸膛感受着她的柔软,岳少安呼吸渐渐的急促了起来。

他轻轻的将她那小脑袋掰离了自己的怀中,双手端着她的脸颊,对着她那娇艳欲滴的樱唇便吻了上去。

顾香凝的身子微微一颤,双眼缓缓闭上,乖巧的没有反抗,心中想着,反正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便由着他的,但回应,她却是万万不敢做的,只是随他摆弄,一副鲜花愿君采的模样,直到一双大手猛的抓在了她的莲峰之上,她才猛然一惊,伸出小手,想要将那大手拿开,可反而被他拦了下来,她推究了一番,只觉的全身热的厉害,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油然而生,也不知是舒适,还是烦躁。

“不……唔……”她刚一张口,小嘴便被堵上了,一条峦舌寻来,她的身子一紧,香舌却已落入了他的口中……

他轻轻褪去上身的衣衫,贴着她光滑幼嫩的身子轻轻的又伏了上去,她立刻感到他的身体的温度,小手颤抖着想推他起来,可是刚一碰触了一下他背上的皮肤,身子猛的一怔,小手如同触电一般,急忙又挪了开来,小脸更是红艳非常,身子却再也不敢动弹一下。

他又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只大手轻轻探进她的肋下,穿过肚兜轻轻抚弄着她那娇嫩丰满的酥胸,那两颗小小的樱桃在他的抚弄下很快竖立了起来,慢慢的,随着他温柔而技巧的抚摸,她急促的呼吸变成了娇媚的呻吟,在他的爱抚下她的身体发出一阵阵轻微的颤抖,身上的感觉更奇妙了,她感觉到自已身体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既让她心慌慌,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愉悦的感觉,她臊得浑身的肌肤都泛起了粉红色

“嗯——”她嘤咛了一声,羞得不敢睁开眼睛。

岳少安轻轻的褪下了她的衣裙,她挣扎着阻止着他,但力量却软绵绵的行不成一丝的有力阻碍,她指尖轻轻捻起她肚兜的绳结,微微地一拽,绳结豁然而开,她的上身便尽显在了他的眼前,望着她那如脂玉凝光的香肩,曲线圆润而下,一头温柔的秀发半掩住红潮似火的俏脸时,那雪白的酥胸,纤纤一握的腰肢,衬得下边两团玉股异样的肥美圆硕,和那苗条的身材端的是无比的诱人。

随着他的动作,和她无力的反抗,衣服一件件的变少,直到最后,两人“坦诚相见”已无寸缕布丝遮体时,她颤抖的更加厉害,凭着女人的直觉,她心知此时自己即将要真正的成为他的人了。他温柔地用腿拨开了她的双腿,胸膛也覆压在她身躯上,他张开口,在她那莲峰上的两颗莹莹透艳的樱桃上轻轻的吻了上去,那一抹嫣红尽入其口,她颤抖的更厉害了。但他没有停下动作,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一双小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头颅。

那些成天吼着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破嘴的女人们不知道,其实男人的这张嘴不单会说谎和哄人,还会做很多事的……

“凝儿……怕么?”他疼爱的抚摸着她的面颊。

她抬起头,睁开眼睛,看着他白皙的肌肤上一块块凸显的肌肉,心下荡漾,点了点头,没有言语,随后面上又是一羞,美丽的眸子又缓缓合上了。

“小凝凝不要怕……我是疼你的……”他深情的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穿边不远处的一块铜镜中,两人的身影随波晃动……

听他如此动情,她的心中无比的幸福,忽然鼓起勇气一把抱紧了他的背脊,将樱唇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的道:“凝儿不怕……”

这无疑是给了他巨大的鼓励,我心神具动,胯下的二弟更是激动的欢呼跳动,泪流满面……

最后,顾香凝紧咬着下唇,“唔——”一声痛呼后。

“啊——”岳少安也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叫,他背上的十道血痕和她指甲中的一小条肉丝,证明着发生的一切——

面对着那巨大的诱惑和满足感,疼痛却也显得不那么的疼了……

【哇咔咔,春梦了无痕,尽在不言中!为了构建和谐社会,此处省略了100万字左右!墨墨想想都心虚!又得残酷的忍受着美女编辑的声讨哇,哦,对了,没看尽兴的看官们,你们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或者是期待下一章吧!现在是凌晨3点17分了,诶补觉去!呼呼……】

第071章 破门而入

几度春风终须休,两腮绯红然泪流。

几番轻吟云雨过后,岳少安捏着顾香凝那犹如白玉般纤细的小手,背上的十道血红印记,被汗水一浸火辣辣的疼。

顾香凝略带歉意的轻轻的抚摸着他脊背上的血痕,柔声道:“疼么?”

“不疼!”岳少安咬着牙道。

“噗哧!”顾香凝看着他那副忍痛的表情,不由的笑出了声来,轻轻的在他背上吹着气,嗔道:“还说不疼,都流血了!”说罢,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胳膊抱着他的腰,满脸的幸福之色。

岳少安手臂环着她那柔若无骨的背部,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手掌轻磨着她光滑如玉的香肩,看着她那微微皱起的小鼻子,禁不住笑道:“真的不疼,不过倒也不是完全的没有痛感,这是和你比起来却是算不得什么了,你不也流血了么?还疼么?”

“呀——”顾香凝先是面带疑惑,随即想起床单上的血迹,急忙脸色羞红的将被子一拉,遮住了细腻光滑的躯体,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不敢再探出来。少时,偷偷的瞄起一眼,见他依旧微笑着盯着自己,似是调笑,又似是关心,顾香凝知的性情如此,一直都是松散的模样,但心中却肯定是真的关心自己的,便低声道:“不疼了,你莫要担心!”

“真的?”岳少安又将她搂的紧了紧,关切的问道。

“嗯!”顾香凝微微垂首,嗯了一声,轻点其头。

看着她红唇簇艳,低首莫言,欲说还羞的模样,岳少安那刚刚泄去的清火有砰然而起,大手一伸,钻进了被窝,又向着她那娇艳香柔,温软挺傲的莲峰寻了去,一团细腻入手,只觉销魂如斯,弃生也愿耳。

顾香凝心头蹙蹙,异样的感觉由前胸顷刻间传遍全身,身体中犹如一团烈火蒸腾,小脸红扑扑的可爱非常,白皙的颈项衍生一抹红晕四散开来,一声轻吟发出,玉腕抬起,挽住他的脖子,小口贴着他的耳朵,喘声连连。

“岳少……唔……”她刚想说话,樱口便又一次被堵住,还未出口的话顿时化作一“唔”的一声,继而千娇百媚,由此而生。

他轻轻的放开她的温唇,两人额头相抵,柔声细语道:“不许叫名字,要叫老公……哦……叫相公……”

“嗯……”她嘤咛了一声,美眸连连闪动,长长的睫毛仿如煽起微微情风朝他飘来,俊俏的小脸上,红霞还未褪尽,便又涌红潮,她轻声喘息着,莺声燕语,宛如丽鸟轻鸣千百转,动听的直让他骨头都酥了三分,却只因那句含羞而言的“相公”两字耳。

他已是血脉膨胀,直跃顶腔,二弟更是恍如便要爆体,坚硬的彷如前方是一堵城墙也尽捶而倒,强有力的臂膀揽住纤细如柳般的腰肢,吼中低吼,口中言道“好乖巧的凝儿,真是爱煞相公了……”

“相公……凝儿也爱煞了……啊——”她身体一阵痉挛,玉臂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只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心中却有无限温情,怎忍让她放松……

屋中,旖旎即燃,狂波碧澜,无尽翻涌,霍霍柔情处,只燃起层层滚浪,其香艳之处,实不足与外人道……

屋外,由远渐近一肥胖的身影,不合时宜的渐渐靠近,里外随只隔着一层门窗,却是洞天别置,恍如红尘翻梦,理不尽的柔情迷气……

“砰砰砰——”一只肥掌只拍的门窗大震,屋中的吟喘之声戛然而止,龙小凤急着来看岳先生,且她也是个懵懂少女,做事又是大大咧咧甚是粗旷,所以那窝中声响虽隐隐听在耳中,却也没有太多顾忌,她砸着门,扯开嗓子喊道:“岳先生,你在么?我是龙小凤,在的话帮我开门——”

两人霍然分开,岳少安唯一蹙眉,轻轻吻了吻顾香凝的额头道:“龙小凤怎么来了,凝儿先不要出声,我问问她有何事再说。”他轻抬其首,扭头对着屋外道:“龙小凤啊,我有些不舒服,已然睡了,你有何事?”

他的话音刚落,屋外的拍门声便停了下来,龙小凤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岳先生,今日没发生什么事罢?那婆娘可曾又折返回来?”

“没有,谢谢你的关心,如若没有其他事的话,你且回吧,明日我便会去学堂,到时见面再说。”岳少安朗声说道。

“哦!那我便放心了!”龙小凤点了点头,又道:“对了。岳先生,顾香凝今日上午便离开了学堂,却不知去了那里,直到现在也没有她的踪影,我有些担心,她可曾来寻过你?”

岳少安与顾香凝对望一眼,见她轻轻摇头,便对龙小凤言道:“上午她确实来过,不过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去了,我想她可能回家了罢,你放心好了,明日她定会去学堂的!”

龙小凤对于岳少安的话从来都是无条件的相信的,此时听他怎么一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对着屋中道:“那便好了,岳先生那你要小心,我先走了,你好生歇息,明日再见!”

“好的!你慢走,我便不送了!”岳少安客气的道。

龙小凤听他如此一说,心中一暖,急忙说道:“岳先生不必麻烦了……”

听到屋外想起了脚步声,岳少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对着顾香凝笑了笑,身子一动,却触到了她的痛处,她嘤咛一声,身子一颤,又抱紧了他。

屋外,龙小凤刚要离去,忽地听到屋中似有女人的声音,急忙侧耳听去。

“她走了么?”顾香凝轻声问道。

“嗯!”他点点头,调笑道:“她已经走了,你是不是先放开我,两处脖子都喘不上来了……”

“讨厌——”

…………

屋中,情话绵绵,轻声细语,但龙小凤站在外面,却会意错了,她侧耳一听,心道有女人的声音,莫不是那贼婆娘取而复返,又劫持了岳先生,才让他不便声张?适才听着岳先生的话语也没觉奇怪,此时仔细一想,似乎他是有意躲着自己一般,现在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岳先生怎么可能现在便睡下了,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她想到此处,越是细想越是觉的破绽颇多,不行,我要救岳先生,一定要将她们杀个措手不及,下定决心后,她猛的回身,推远了一些,猛然又直冲了回来,肥壮的身躯狠狠的撞在了屋门之上。

只听的“咔嚓”一声,那门闩应声而折,龙小凤一个健步冲了进来,六只眼睛霍然对视,岳少安愣在了当场,不知这龙小凤为何如此生猛,不是已经告诉他没事了么!怎么会又冲了回来呢,两女都看着对方,一个肌肤细嫩,全身脱的精光,另一个面目凶色,一副抓贼的模样……

“啊——”的一声,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惊呼……

第072章 凤姐暴走

“啊——”一声惊呼过后,屋中静了下来。

岳少安尴尬的扯起长袍迅速的披在身上,单手一抄,一件衣服便将顾香凝那凹凸有致,酥胸丰盈,圆臀挺翘的身段遮挡了起来。

顾香凝面色绯红,感激而深情的转眉看了他一眼,继而面色一紧,贝齿紧咬着朱唇,盯着龙小凤投来的目光,心下各种滋味狂涌而上,龙小凤是她在书院中最好的朋友,两人几乎无话不谈不分彼此,龙小凤心中对岳少安的那种爱慕,她当然是知情的,甚至就连她渐渐对岳少安产生好感也有受龙小凤影响的因素在内。

她想起前些时日和龙小凤两人背靠背端坐在草丛中,龙小凤满含深情的和她讲述着岳少安的事,但尤自没过几日,便以此种场合会面,怎能叫人不尴尬,她只觉的自己现在一无是处,面对着龙小凤丝毫提不起勇气,甚至都不敢正视与她,她觉的自己抢了她的东西,自己背叛了朋友,自己对不起她。

她艰涩的张了张嘴,似乎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她想和她解释,但又无从解释……良久,从她的口中只说出了三个字:“小凤,我……”,之后,便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双小拳头紧紧握着,头也不敢抬起……

龙小凤一对小眼睛睁的大大的,她的眼睛从来都没有这么的大过,眼珠都似乎要掉出来一般,她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移来移去,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最后将目光停留在顾香凝的身上,嘴唇颤抖着言道:“凝、凝儿?你、你们……”

“小凤,我……”顾香凝又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愧疚的低下了头。

尽管龙小凤平日里大大咧咧,好似没心没肺一般,但少女的情怀,使得他对岳少安迷恋的已尽似不能自拔的地步,此时眼前的一幕,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震憾的她整个人都呆住了。沉默又一次使得屋中气氛异常尴尬,她木然的摇了摇头,缓缓松开紧握着的拳头,苦涩的舔了一下嘴唇,微微抬首,勉强笑道:“凝、凝儿,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么?”

说罢后,她又望向岳少安,神色复杂的瞅了他几眼,轻声道:“岳先生,我先回去了……”

任凭岳少安巧舌如簧,口灿莲花,但面对此情此景,他也只能尴尬的咧了咧嘴道:“嗯……路上注意安全……”

龙小凤没有听他说完,便猛地转头,狂奔而去,那扇被强撞而开的门扇,又发出“咣当”一声惨叫……

“小凤,对不起……”顾香凝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压力,泪水顺颊而下,她想上前叫住龙小凤,却开不了口,想拽住她,脚下更是生了根一般,移动不了半分,只能痛苦的低泣着,不断呢喃道:“小凤,对不起……对不起……”

岳少安沉默不语,轻轻的搂住她的香肩,将她揽入怀中,静静的抱着。

良久,他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道:“这本来便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你放心,以龙小凤的性格,她一定会找个地方发泄的,只要发泄了出来,便没事了……”

“不……不是的……这次不同……”她流着泪甩着头道。

“放心,一切有我呢,我会处理好的!要相信你相公能办的到。”岳少安将她搂的紧了紧,温声的道。

“呜呜……”顾香凝猛然放声痛哭,将头爬在他的肩膀,小手紧紧挽住他的腰身,仿佛他便是这个世界的唯一,他便是她的一切,又仿佛要将他融入自己的体内,让两人合二为一,深怕失去他一般,那莺莺哭声至屋中传出,还伴随着他轻柔细语的安慰。

得到的人,满是愧疚,自责的落泪,但心底的幸福却不时会生出一丝甜意,况且,在她身旁还有一个依靠,紧紧的陪伴着她,然而,失去的人呢?她有什么……

…………

龙小凤疾步而行,泪水滂沱而出,大手一挥,鼻涕眼泪齐聚长袖。

“为什么?为什么连凝儿也要和我抢岳先生?哇哇呜……为什么……为什么……连岳先生也要骗我……哇哇呜……”哭声伴随着“咣咣”而响的脚步声,龙小凤本便不是一个心中能藏事的人,刚才在屋中能忍受下来,绝对是因为顾香凝的身份太过特殊,自己最好的朋友,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这是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一直抱着美丽的幻想,突然破灭了,而且同时破灭的不单是对爱情的憧憬,还有对友情的信任。

这让她猛然间无所适从了,如若还做另一个女人的话,她也许不会如此的伤心难过,甚至会给她一招飞来之臀尝尝,但面对顾香凝,她着实的无力,不单无力,甚至都不敢面对,所以强势如她,也不得不选择退避三舍。

此时离开之后,那压抑也少了许多,终于让她哭出了声来……

伤心难过的她,只想快些离开这个另她痛不欲生的地方,所以她直奔着书院门口而来,疾行中,她只选择直线,连有没有路都不顾不管,遇墙倒墙,遇树断树,不一会儿,一身衣服便尽是泥土草汁,墙倒而起尘雾也飘落面上,和泪水一混,整张脸便敷上了一层泥土,已然是面目全飞了……

很快她便行至书院门口,然而她本是提前离开,书院的大门还紧闭着,唐三悠闲的在书院门前晃悠着,自从那日被岳少安一通马屁猛拍,他别觉着自己的身份高了许多,走路说话都扯高气昂,一般人他连眉眼都不屑正视,之后岳少安在书院中扬名,他虽心下生疑,不知岳少安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这些疑虑很快便被庞大的虚荣心给压了下去,只觉着书院的先生都这般的捧自己,那么自己便是真的了不起了。

今日他本就无聊的厉害,最近时日自己眼界高了起来,仿佛那些学子们都不屑与他说话了一般,见着他都绕着走,即便是挪兑不开,也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而已,这让他好生的气恼,却又无处发作,面对那些书呆子们,他只觉的自己这个硬汉真是重拳击棉,无处借力……

他正觉烦躁不已,忽地望到远处一个人影急急而来,看那气势便是要出书院而去,他抬头望了望太阳,见时辰尚早,眉头微微一皱,面色不善的望着那个人影,双眼猛的一亮,嘿嘿坏笑着迎了上去……

他心中阴阴乐道,不是我心狠,实在是你撞到了这当间,好久没活动手脚了,如若你乖乖的返回去还罢了,如若想硬闯出去,那么就只好让你吃点苦头了,也彰显一下本硬汉的手段!

看着那人已经渐渐来到了跟前,唐三面色一深,冷声道:“你这是要到那里去?还未到书院开门之时,请即可返回——”

“哇哇呜……凝儿也骗我……岳先生也骗我……哇哇呜……”龙小凤哭着自顾自的说着,对唐三的话充耳不闻,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

“腾!”唐三的怒火猛然升腾了起来,他身高八尺,双手叉腰,气势十足的站立在那里,居然被无视掉了,这怎么能让他气的过。

“呔——站住!”唐三大怒着,冲将过来,抬手便朝着龙小凤的肩上抓去,口中大喝着:“居然敢无视与我,当真是胆大包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老子是什么人物,这是京杭书院,门前的这块地便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你要——啊——”

他说话的中间,猛的看到一只硕大的拳头扑面而来,还未待他看清,便觉劲风扑面,脸颊一通,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了,至始至终都没给他半分的反应时间,他虽口中长篇大论罗哩罗嗦说的极快,但出手的速度着实慢了一些,一来,他不曾想到一个满面泥土嚎哭着的疯丫头能有什么威胁,二来,龙小凤的武功本来高出他甚多,即便他全力出手,结果依然是一样的,所不同的只是有准备的挨打和没准备的挨打而已……

唐三的身体“呼”的一声,倒飞到了一个大叔之上,“啪嚓”便贴了上去,然后整个人就如同浸了水的纸张一般,软绵绵的滑落了下去。

龙小凤尤自不觉的哀哭着:“哇哇呜……岳先生骗我……凝儿也骗我……”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书院的大门豁然而开,那大腿般粗细的门闩犹如纸糊的一般脆弱,被龙小凤一拳砸为了几段……

“哇哇呜……”随后,哭声已经在京杭书院之外而响起了……

第073章 少安寻凤

京杭书院,岳少安的屋中。

岳少安搂着顾香凝的香肩,靠坐在床边。她双臂揽住他的腰,肩膀微微的抽动着,伏在他的肩头轻声低泣。

“没事的,放心好了!龙小凤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么?她很快就会没事了!”

他虽然这样说,但眉间轻微蹙起,显然也有些担心,这次龙小凤真的有些反常,如果以她平日的作风,遇到让她生气的事,一定会挽起袖子,如背三字经般的又大吼道,信不信老娘三拳打断你三根肋骨,让你三个月下不了床?即便下了床也要让你疼上三年……

可今日她却只说了声“我先回去了”,神色太过反常,不得不让人担心。

“相公,我好担心小凤……呜呜……”顾香凝忽然抬起一双泪眼望向了她,尚未拭擦的泪珠沾满了睫毛,一串串的就如珍珠一般,俏脸上泪痕沾染,恍若风雨后的桃花,楚楚可怜的神情,说不出的娇嫩,让人忍不住心生恋爱。

他宠溺的在她额头深深一吻,轻声道:“既然你方向不下,那我便去看看吧!”他抬首瞅了房门一眼,见那房门已然歪斜不能使用了,摇了摇道:“我先送你回住处吧,这里今夜看来是不能住了。”

“我没有事的,你快去看看小凤吧,我自己回去便好!”听他说罢,她面色一喜,随即又担心道。

岳少安抬起手,捧着她的小脸,用拇指为她拭擦着泪痕道:“你能行么?我放不心!”

“我行的,有手有脚的,又没受伤,你不必担心我,还是快去看看小凤吧,我怕晚了会出事!”顾香凝坚决的摇了摇道。

“那好吧!”岳少安叹息了一声道:“我们一同出去,然后我看着你走回去,我再去!”

“不用管我……”

“嘘——”他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不要坚持,听我的!”

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岳少安满意的对她报以一个微笑,然后扶着她朝门外走去,她蹒跚的行着,他伏到她的耳边轻声问道:“还疼么?”

她娇嗔的斜睨了他一眼,随即面色一红,竟似有千般妩媚,只让他心头一悸,才娇声羞道:“不、不太疼了……”

这般声音只让他的骨头又酥了酥,急忙调整呼吸,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才按耐住了胯下之物的波动,没有让它不合时宜的挺起。行至门外,她娇羞的瞅了他一眼道:“那我便回去了,小凤就交给你了,一定不能让她出事,答应我,我么?”

“嗯!放心吧,只要小凝凝乖乖的,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破坏力依旧的龙小凤,怎么样?”他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调笑道。

“噗哧!”她轻声一笑,竟如雨后鲜花绽放,微微水气中带着万般娇美,轻嗔道:“都这般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调笑,不过如若你不是这样的话,不知我是否还会喜欢上你!”

“当然会了,我人品高尚肤色白,玉树林峰发型秀,身材匀称的不像话,相貌帅的一塌糊涂,你不喜欢我,还会喜欢谁?”他说着,在她那樱红的朱唇上深深的一吻,轻声的道:“好了,路上行慢点,回去吃点东西,早点休息,明日就不要来学堂了,以免其他人看到你那蹒跚的模样。哦,对了!记得要想我……”

“讨厌!”她作势欲走,却又被他紧紧的揽入怀中,又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道:“凝儿,你放心,相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凝儿知道……”她低头轻吟一声,忽地抬头快速在他脸颊吻了一记,随即挣脱他的怀抱,扭头便跑,刚一迈腿,便牵动了痛处,她轻呼一声,回过头,责怪的瞅了他一眼,最后缓缓迈着步子朝着自己的住处行去了。

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岳少安摸着被她吻过的面颊,摇头轻叹:“这丫头,还真是惹人疼爱……”

随后,他回到屋中,将手枪寻着,揣到了怀中,转身出了屋外,回头望了一眼那破烂的屋门,摇了摇头,快速的朝着书院外面行去。

行至书院门口处,望着那大展而开的大门,在看看已经损坏的门闩,岳少安神情一呆,不用问便知是龙小凤的杰作了,他正欲越门而去,忽地听到身后一个哀嚎声传入耳中,回头一望,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萎顿在一颗大树旁,面颊高高肿起,都看不出原先的脸长的什么模样了,禁不住上前问道:“这位大哥,你也是书院的人么?怎么搞成这般模样,这是何人下次毒手?”

男子抬眼一看,霍然来了精神,神情激动的拉着他的手臂道:“兄弟哎,是你啊,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她长的比我都粗两倍,而且满身的泥土,面色模糊,看不清楚模样,我上前揽她,却被她回手一拳,便搞成这样了。兄弟又见到你实在太好了!”

说罢之后,他见岳少安面带疑惑之色,顿时又哀嚎着道:“兄弟啊,怎么才隔不多时日你便不认识我了,我是唐三啊,快叫人来帮帮我,我的骨头都散架了……”

“唐三?”岳少安微一思索,猛然想了起来,吃惊的望着他道:“唐三大哥,原来是你啊,怎么才几日不见,你便发福了,一下子胖了这么许多,我都不敢认你了!”

唐三苦笑一声道:“兄弟啊,你就别取笑我了,快想想办法,找人把我抬回去吧!”

岳少安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道:“唐三大哥,你的伤势不太严重,休息一会儿便能走动了,现在已快到了学堂休课的时辰,你再忍耐一下,一会儿便有人来了,我这有急事得先走了!”说罢,他急忙起身朝着书院外面冲了出去。

唐三望着他的背影,满脸失望的拍了拍地面,直荡起一阵的尘土,呛的他咳嗽了几声才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哇……”这句话,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老先生的口中听来的,竟是念叨着没完了……

岳少安出了书院后,左右环望,两面空空,却那还能寻着龙小凤的身影,他急忙来到路旁一老妇人身旁闻道:“大娘,您有没有见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那老妇人摇头望了望他,摇头道:“十七八岁的姑娘京杭书院多的是,不过此时还不到时辰,一会儿便会出来了。”

“呃——”岳少安心头疑惑,那么大一个活人走过去会没人看到么?他猛然想起了唐三的话来,用手一比划,又问道:“大娘,那你看没看到一个大约这么粗,满身泥土,面色看不清楚的人朝那边走了?”

“啊——”老妇人一惊:“你找的是那个人么?这我倒是看到了,她朝那边走了。”说着,她抬起手朝一旁的路上指了指。

“是那边么?”岳少安望了望空荡荡的道路问道。

老妇人点了点头道:“不会错的,她出来的时候京杭书院就像炸了锅似地,咣当一声门便开了,吓了我一大跳,我不会记错的,就是朝那边走了!”

“谢谢您!”岳少安道了声谢,急忙朝着老妇人指的路边追了过去。

他一路急奔,跑出去老远,却依旧没见着人影,他弯下腰,双手拖着膝盖喘息着,望着两旁静悄悄的道路,他心生疑惑,莫不是那个老大娘指错了吧?怎么到现在都没见着人影?

喘息了一会儿,他直起了腰来,正打算在寻个人问问,却忽地听到身后“啪——”一声轻响,同时腰间一紧,一条银鞭已缠在他的腰间,随后只觉脖子一凉,一把匕首横了上来:“别动,不然我割下你的头来。”

声音娇媚无比,虽是冷声冷语,却依旧动听非常,岳少安心下一惊,是她——

第074章 王林的报复

岳少安只觉脖子一凉,带着寒光的匕首已架在颈上,他猛一回头,只听一个娇媚的声音冷哼道:“别动,不然我割下你的头来!”

声音入耳,虽语气冰凉,似不带一丝情感般冷酷,但尤自听的出,发声之人定是一绝美女子,隐隐有着些许熟悉,他微一辨别,心下一惊,是她——洪夫人?她怎么这么快便折返了回来?

不待岳少安细想,洪夫人手上一用力,一只纤纤玉手,陡然砍在了他的颈上,他双眼一翻,黑眼球瞬间藏入了眼眶之中,就此晕倒在地。

洪夫人盯着萎顿在地上的岳少安冷冷的瞅了他一眼,玉腕一抖,“啪”一声轻响,银鞭挥舞间,便将他夹在了腋下,随后脚掌发力,整个人恍如翩翩飞蝶,快速离去,提身纵跃间,仿若他这百十多斤的身体竟是蚕棉,没有一点分量一般。

胸前一对豪峰贴着岳少安的臂膀昂然而立,起伏间沟壑隐现,如若此时他还醒着的话,决计又要流着口水大饱眼福,然而,昏迷中,他都不知接下来的命运如何,是死?是生?全已操控在这个妩媚而狠辣的女子手中了。

洪夫人几番折转,只寻无人的小巷而行,如遇人多的地方就暂时停滞不前,如此这般,等她出了城去,却已是日过黄昏,月色将至,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她行至一片树林前,银鞭在空中挥舞一下,“啪啪啪!”一连三声鞭响,林中息鸟飞舞,带动着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接着,一个人影从树后走了出来,竟是那疾步而逃的王林。

王林左右瞅了瞅,见没有什么异常,才小心的靠了过来,轻声道:“洪仙子?得手了?”

“嗯!”洪仙子轻轻点头道:“那吴老道怎么样了?说了么?”

“嘿嘿!”王林冷笑了一声道:“那老东西起先怎么也不说,不过咱们也不是吃素的,我将道上的手段给他来回一一用下,还没撑半个时辰,他便什么都说了!”

“哼!”洪仙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道:“待会儿,我在探探他的口风,如若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话,便杀了他给关大哥报仇罢!”

“那这人这么办?”王林忽然问道。

洪仙子瞅了瞅昏迷的岳少安,忽然猛地抬手将他扔了出去。

“砰!”一声闷响,岳少安实实在在的摔在了地上,只摔的灰头土脸,却尤未转醒。她看也未看他一眼,扭头对王林道:“一会儿和那吴老道一起杀了便是!”

“可是?”王林面带一丝忧色道。

洪仙子美目一转,看了他一眼道:“可是什么?”

王林道:“我是说,这人也许还有用,那吴老道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和他有关!”

“哦!”洪仙子眉间闪出一丝好奇,随即隐然,面色平静的道:“你是说关于那个孩子的事么?他们王府丢的东西,于你我何干,起先帮他们只是为了关大哥一句话,如今关大哥都不在了,还在乎这时作甚?莫不是你还要和他讲什么江湖道义不成?”

“呸——”王林狠唾一口道:“和他们讲个什么江湖道义,若不是被他诓了来,我们怎么能这么狼狈,不单折关大哥,咱们还差点丢了性命!”

洪仙子双目一闭,转而望向上空,回想起王五的惨状,心下竟是隐隐一痛,她虽然一直不喜欢王五,但王五死心踏地的追求了她这么多年,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心中对他的死,似有七分愧疚,三分伤心!她眼观一轮凄凄残月,声音微带凄凉的道:“还有王五兄弟,他死的也好惨!”

王林想起王五的死状,不由得的面色一紧,那飞来之臀何其厉害,猛然砸下,其痛苦可想而知,再加之一对肉拳的力道,鲁横被拍在刀背上便废了一双手,王五脑袋上的那一拳,让人想起便汗毛倒竖。不过他面色一闪即变,没有一丝怜悯的道:“王五那个混蛋,若非他出卖了关大哥,那吴老道怎能那么容易便得手的!”

“什么?”洪仙子面色一变,声音发颤道:“你说是王五出卖了关大哥?”

“哼,不是他来,还能有谁?”王林冷哼道:“你去问问那吴老道便知了。”

“好!我这便去!”洪仙子听他说罢,心下一急,疾步朝林子里面行去,刚行出不远,却又回头狠声道:“将那小贼给我看好了,回头我亲手收拾他!”

“放心,就凭他这点本事,如何逃的出我的手心!”王林气势十足的道,似乎忘却了,先前他面对地上这个灰头土脸的小子时,如畏恶鬼的模样。

洪仙子淡淡的望了他一眼,也不拆穿他,轻轻点头道:“这样便好!”

随后,她迅速的没于林间,消失不见了……

王林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后,回过头来,狠狠的踢了岳少安一脚,骂道:“呸!娘的,你不是很厉害么?昨日险些将你爷爷吓破苦胆,今日怎么变作如此熊样了?”他说罢之后,微一思想,觉的虽然没人听见,但这句话说的着实没有气势,便又回头补了一脚道:“娘的!老子那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你还真以为老子怕了你?若不是你还有些用处,老子一定当下就宰了你!”

望着岳少安那张英俊白皙的脸上多出了自己的脚印,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哼哼,张的到是一副小白脸的模样,等逼问出那孩子的所在,老子便将卖去给你做个娈童,让你尝尝那些许的滋味……嘿嘿……”他又将岳少安踢骂折辱了一番,觉的对着一个昏迷的人出气着实无趣,这才悻悻然的坐在一旁发草地上回想起了这两日的事来,只觉的即是惊险又是狼狈,来时的五个人,如今只剩下的两个半人了,鲁横已然残废了,也只能算做半个人了……

………………

话说,那日他们逃离出京杭书院之后,几人居是身心疲惫,奔逃的途中,吴老道却忽然提出要和王林换换各自带着的尸体,理由是他和关天冲关系比较好。王林正值逃命之际随意摆摆手,示意他快些逃命才是道理,此时换个什么劲。

但吴老道却一再的坚持,大有不给他还,大家就别想逃走之意,慌乱中,王林也没细想,被他弄得不厌其烦,便与他交换了。达到目的后,吴老道这才老老实实的逃起了命来,王林虽然对他这个很不敬业的逃命者,心下一顿鄙视,却也没多想。

但这一幕落在了细心的洪玉若眼中,却大不一样,她心下生疑,回想起柳伯南的话,心中猛的便是一惊,莫不是关大哥的死和他有关?她想到这里便仔细留意起了吴老道,只见他在逃命的当中悄悄的伸出手掌在关天冲后颈处轻轻抹了一把。

月光下,洪玉若一直深切注意着他,此时只见微微银光一闪,吴老道竟然从关天冲后颈处抽出三根银针,她眼疾手快,银鞭一甩,“啪”的一声,便勒紧了吴老道的脖子,随后叫王林和鲁横停下身来,仔细一查,果然,关天冲脖子后面又三个不太真切的小孔。

当下,鲁恒大怒,便要将着吴老道生吞活剥掉,不过洪玉若却将他拦了下来。

几人寻了这一处树林后,洪玉若便将吴老道捆绑结实,交与王林处理,自己对岳少安还不死心,便又折返了回去,想要伺机擒他,这次她不敢再进入书院,只在外面等候,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等到了,在岳少安出来寻龙小凤时,便尾随至一处人际稀少的地方,然后便发生了先前的那一幕。

………………

第075章 枪响

一排绿玉丛丛的树木整齐排列,似是被人为的挪动过一般,在树下,几根木桩钉立在地面之上,木桩的尖端一片血肉模糊,竟是穿过了一条人的大腿,那人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花白的须发随风而飘,却没有了昔日那道风仙骨的模样,继而扑在这张脸上的只有无尽的凄惨。

洪夫人缓步而行,莲足轻挪下,几颗小草随之折断,发出轻微的响声,声虽小,却彷如每次一都重重的砸在木桩下那人的心坎上,让他随着这声音的响动,身体也跟着颤抖不已。

洪夫人已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衣服紧贴着身体,勾勒的翘臀丰盈,纤腰细柳,胸前那对依然动人心魄的豪峰,此时看在那人的眼中,却如催命的重锤,每一次她呼吸带动胸前起伏使得鸿沟隐现时,他都心头一震,面色更加的惨白。

她迈步来到那人的身前,看着他的惨状,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声音淡漠如水的道:“吴老道,你有如今的下场,全是因你自己作孽,也怪不的旁人,我洪玉若从来不屑骗人,即便是面对你这般小人,我也依旧实话告诉你,今日你是必死无疑,这点已无可议,但待会你要说的话,却决定着你的死法,想要一个痛快的死法的话,那么你交代事情的时候最好也痛快一些,如若你依旧冥顽不灵,那么你拖的越久,你死的时候便会越痛苦。你也是道上混过的人,知道我们的手段,拔人皮,点天灯这些都是轻的!你应当明白我不是危言耸听,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能力我还是有的!你也应当知道我想要问什么,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讲吧!”

“咕——”吴老道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只是脸上布满淤青,有的地方还带有血痕,这一笑当中是比哭还难看几分,他干涉的张了张嘴,声若游丝的道:“洪夫人,今日落在了你的手中,我也没打算活着离开,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要让关天冲死。我只能告诉你他该死,我与他本是多年的好友,所以,对于他,我是推心置腹有什么说什么,这次主子叫我去寻一件物事,我怕独木难支,便寻了他来,将那事情一说与他听,他竟想据为己有,我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及他,便找了王五合伙算计了他……”

“住口,王五有什么理由同你合伙陷害关大哥?此时他人已死,你又侮他名讳,可是想在临死前还毁人清誉么?”洪夫人柳眉一竖,面色不善的言道。

吴老道艰难的摇了摇头,惨笑一声道:“这有何难,让他帮忙,我只肖说一句话便可,我告诉他,关天冲想要纳你为妾,只此一句,便让他欲杀关天冲而后快,还需多做解释么?”

“你胡说!”洪夫人面带怒色,冷哼道:“我与关大哥情同兄妹,有的只是兄妹间的感情,王五怎会信你胡言乱语,他难道没有判断力么?”

“呵呵!”吴老道苦笑道:“他是有判断力,而且判断力强的有些过头了,你于关天冲是兄妹之情?可关天冲是什么想法,你可知道?我说他想纳你为妾,其实也不算妄语,他本身便是有次想法,再由我多番提点,王五一想便明。关天冲的想法知道的人有很多,恐怕只有你自己被闷在鼓中吧!我一个将死之人,还有必要骗你么?”

洪夫人听他说的还有几分理,不由疑惑的朝一旁的鲁横看了一眼,鲁横虽然直爽,却并不等于他傻,他见洪夫人的目光投来,便装做治伤的模样低下了头,躲避着她的目光。

洪夫人看着他的表情,心下不由得的相信了几分。

她沉默了一会儿,眉头微蹙道:“那我便信你一回,你且说是怎么陷害关大哥的,他武功卓绝,你那银针刺穴的雕虫小技,他怎能不发觉,反而着了你的道?”

吴老道看了她一眼道:“我让王五下药,让他昏迷之后,便给他施了针,银针本是用特殊的草药浸泡过的,刺入肌肤未有感觉,平日里也不会觉察出有什么怪异,但当他运功之时,反应会变慢,本想借那人之手将他杀死,然而,人有失手,所料不及啊,罢了,罢了!”

“你们寻的那孩子身上到底藏着什么?恐怕不是你说的王府失窃之物吧?”洪夫人扬眉道。

吴老道苦笑道:“洪夫人,这个恕我无法说,纵使你再怎么折磨我,我也是不能说的,道上的兄弟都说你言而有信,我也便信你一回,如果你依旧想折磨我的话,我也只能忍着,给我个痛快吧!”

洪夫人盯着他看了许久,见他面色惨然,一心求死,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便扭过头,对鲁横轻声道:“好吧!送他一乘!”

鲁横听她说罢,缓缓站起身来,几步行至吴老道跟前后,猛的一脚踏在了他的胸口处,只听的“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随后,吴老道口吐鲜血面色一暗,就此死了。

洪夫人与鲁横对望了一眼,低声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忽地“砰”的一声巨响,猛然惊起,洪夫人的面色一变,惊叫道:“不好,好像是王林那边传来的!”说罢,她手中银鞭一挥,猛地缠住一颗树干,手上一拽,身体顺势而起,飞落树干之上后,脚掌霍然发力,朝前一跃,长鞭又是一挥,便缠住了另一颗树……如此这般,快速的朝着王林所在的地方而去了……

……………………

岳少安慢慢的爬起了身来,他满身的泥土,衣服已然脏的不成样子,脸上还有一个大大的鞋底印记,模样狼狈不堪,望着王林的尸体冷冷的瞅了一眼,将手中的手枪收了起来,藏在怀中。

就在刚刚不久,满脸兴奋的王林将他折辱了一番后,尤自觉的不够尽兴,正愁没有什么好的手段来继续折辱与他,恰好觉尿急,便阴险的一笑,掏出了胯间的物事,便对着岳少安想要撒尿,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此时岳少安悠悠的转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他,缓缓睁开眼睛,见着眼前的一幕,顿时大吃一惊,猛的逃出手枪,霍然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枪响,王林顿时倒地而亡。

面对着王林的尸体,岳少安暗自庆幸,还好自己醒来的及时,要不然,被他着热尿一浇,当真不如死了算了。

他尤自想着,忽听身后树叶一阵的响动,回头一望,只见一个身材火爆,面目姣好的美龄少妇飞了过来,望着她的面容,岳少安猛的一惊,伸手探如怀中,便想掏枪自卫,突然,只听“呜——”一声响,一条银鞭扑面而至,骤然缠住了他的脖子,那玉手一拽,他的双脚便腾空而起,脖子被紧勒的他,此时呼吸都显得尤为困难,他心下一凉,我日,今天算是要死在这了……

【今天是新书期的最后一天了,下一章一更便超出20万字下榜了,所以今天的第二章会更的晚一些,晚上10点准时更新!】

第076章 怪物

洪夫人手上猛的一用力,岳少安只敢脖子一紧,双脚便腾空而起,接着,一只白皙的玉手伸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后腰,将他提到了树杈之上。

岳少安心下一惊,想要挣扎,但那柔若无骨的纤纤小手看似软弱,但力道却大的出奇,他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开,不由得心中暗骂,娘的,这还是女人么?怎么手劲这么大,谁要娶了这婆娘,夫妻吵架的时候,还不让她一掌拍死?他心中胡乱想着,挣扎了几次没能挣开,便放弃了抵抗乖乖的呆在了树杈之上。

洪夫人见他不在挣扎,扬眉冷笑了一声,淡淡的瞅了他一眼,眼中尽是不屑之色。岳少安与她对视着,见她此般模样,也浑不在意,很是敬业的做着俘虏。

洪夫人看他乖巧了许多,本想去查看王林的情况,却一眼瞟见了他胯间之物,忍不住面色一片绯红,却是不敢过去了,刚好鲁横赶了过来,她便对着鲁横道:“你看看王林怎么样了!”

“嗯!”鲁横答应了一声,急忙朝着王林奔了过去,仔细一番查看过去,只见王林额头上多了一个圆圆的细孔,孔里脑浆混着血液汩汩的流了出来,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鲁横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好恐怖的暗器。

“怎么样了?”

“嗯!他已经死了,是被暗器所杀,这暗器好生的厉害!”鲁横言道。

洪妇人听他说罢,忽然眉头一皱,暗器?莫不是他的帮手来了吧,还会是谁呢!她仔细想了一下,猛然面色一变,对鲁横道,带上王林的尸身,我们走!

鲁横见她神色焦急,隐隐还显出一丝慌乱,也是心中一惊,但他双手已然重伤,不能行动,便急忙抬起一脚将王林的尸体踢了起来,然后身体向前一靠,便接到了肩膀之上。

“撤——”洪夫人一声娇呼,便抓着岳少安率先朝树林的深处而去,鲁横紧随其后,三个人很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如此奔跑了许久,直至深入到林中也不知多远,洪夫人见没有人追上来,才叫住鲁横停了下来。

两人简单的挖了一发坟将王林的尸体掩埋好后,洪夫人眼圈微红,此次出来还真不是一班的晦气,先是关天冲和王五深埋在了这片林子,现在又轮到了王林。两人将王林埋好后,便猛的将岳少安揪了过来,洪夫人面色一沉道:“那个小孩交给你什么?还不快快说来!”

岳少安听着她冷言冷语的喝问,心下也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反正都被抓来了,该杀也早杀了,他现在反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挺着脸上的鞋底印记道:“要我说也可以,不过你们怎么也的动动刑吧。不然你们一问我就说了出去,那我多没面子,你说是不?”

“哼——”鲁横冷哼一声,便要寻上前来。

岳少安一看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急忙摆手道:“动刑的话,我告诉你们,打骂都不管用,直接用美人计吧!”说罢,还面有深意的瞅了瞅洪夫人。

他这话一出口,鲁横顿时愣在了那里,心下道,娘的,这那是书院的先生啊,整个是一个流氓啊。洪夫人听他说罢,面色一寒冷笑一声道:“给他动动刑,让他感受一下!”

说完之后,她便转身朝一旁行去,鲁横却缓缓的朝着岳少安行来,面上带着残酷的笑容。

岳少安看着他的表情,心道,完了,这要是被他动了刑,指不定怎么折磨自己呢,他想了千百种逃跑的方法,却没有一样能行得通的,看着渐渐靠近的鲁横,岳少安猛的一咬牙,便又将手朝怀中探去,如若他再靠过来的话,便要开枪。

就在鲁横即将来到近前之时,突然一个巨大兽蹄从天而降,霍然踏在了他的身上,“砰——”血雾四溅,鲁横竟然被生生的踏成了一堆碎肉……

岳少安大惊,急忙抬眼一望,只见一个巨大的怪物缓缓的站了起来,原来旁边一直矗立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先前三人精神太过紧张,又加之是夜间,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望着那巨大的怪物,岳少安猛的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别想逃跑……

可这时,那怪物却已经来到了近前,血红的獠牙冒着丝丝热气,两丈多高的身体巍巍而来,如柱子般的四条腿每迈出一步都引起地面一阵的震荡,厚实的皮毛通体暗黑,隐隐透着红光,额头一对鹿角,身如马,蹄似牛,一双犹如特大号灯泡般的眼睛锁定住了距离不远的岳子安,随着“嗷~!!”的一声怪叫,巨大的口中喷出一股犹如狂风般的气流,硬生生的将岳少安吹的倒退了几步。

岳少安半蹲了下来,剧烈了咳嗽了声才缓过劲来,心里一阵恶心,他娘的,这畜生几万能没刷牙了,呛死老子了,拉到伊拉克都他娘的能当生化武器了!岳少安心中骂骂咧咧,脸前却不断飘来那股恶臭的气体,整个人都被熏的有些晕乎。

他缓了缓气息,才连忙朝后退去。

他一边退着,一边仔细观看了一眼那怪物的模样,猛的大吃一惊,这是什么东西?在岳少安的影响当中,这种东西应该在大兴安岭地区出现过,学名叫“猂”,俗称“四不像”,只是一般的只有鹿般大小,而且生性温顺,是食草动物,眼前的这只怎么如此之大,而且看它凶恶的模样,绝对是个吃荤的主。

急促的喘息了几口后,岳少安急忙伸手入怀,去取手枪,虽然情况比较危险,但是手中没了手枪让他怎么也不能安心。

“小心!”身后忽然传来了洪夫人的大喊之声。

岳少安急忙抬头,只见头顶的上方,一只巨大的兽脚照着自己的脑袋踩了下来,虽然还没落下,但那惊人的气势已经压迫的他移动不了半分,岳少安心底一凉,完了,没想到却要死在这里了,这一脚下来,身体绝对会被踩的比那鲁横的还扁。

绝望中,岳少安反而镇定了下来,脑中闪过无数个想法,却无一能助他脱离险境,最后他闭上了眼睛,决定就这样等死——

“轰!!!”

兽脚踏下,声音响彻四野,那兽脚重重的踏入了泥土之中,地面被狠狠的踏出一个大坑,尘土翻滚荡漾,涌出一层层沙石泥土朝四周激射而出。

“呸!呸!呸!……”岳少安使劲的吐出口中的泥土后,愣了一下,诶!我怎么没有死?猛然间觉的头皮一阵的发痛,一只柔嫩的小手缓缓放开了他的头发。原来洪夫人情急之下抓着他的头发愣是硬生生的将他拖出去五米多远,这才让他逃过了这一劫难。

岳少安双手抱头,心中大喊道,娘的!疼啊!!!你这小妞怎么这么暴力,救人也不能温柔点吗?老子这柔顺的头发就毁在你的手里了……

“砰!!”

“啊!”岳少安话还没有说完,只觉的屁股一痛,大叫一声,整个人便被踢飞了出去。

“我要告你,告你!惨无人道,惨无人道!!”落在远处的岳少安猛的跳起,揉着屁股,他也不急细想洪夫人为什么救她,只是捂着屁股,心中狠狠的骂道,妈的,这妞也太暴躁了,怎么能这个样子?太猛,太暴力了!回头有机会一定要打回来,岳少安心中想还不由的看了看前方那个包裹在黑色劲装中的翘臀,不由的泛起一丝邪念。

洪夫人并没有理会岳少安,而是一双美眸紧紧盯着那怪物不敢有丝毫松懈。

那怪物仰天巨吼一声,猛的冲到洪夫人身前,巨大的兽脚对着洪夫人再一次狠狠的踩踏而下,凌厉的气势拔地而起,巨大的压迫感应声而来,然而这女子却不似岳少安这般窝囊的闭目等死,只见她一双秀足灵巧的动着,身体轻盈无比,微微扭腰便躲过了这狠狠的一击,整个过程如同舞蹈一般,美轮美奂,黑色纱衣随风飘舞,如薄雾飘渺,又如出尘仙子飘落人间,煞是好看——直美的让人窒息。

那怪物见一击不中,顿时怪叫连连,又仰头怒吼几声,一双兽脚猛然间连环踩踏,有一股不将眼前女子踏碎誓不罢休的气势,但洪夫人身影灵动,岂是这样就能被踩中的,如此斗了一气之后,怪物已然被激的怒不可怒,忽然,巨大的鲜红兽口猛的一张——

第077章 生死之间

林中树木狂舞,鸟雀四处乱飞,先前还平静如斯的树林猛然间突起狂风,狂风呼啸中树上的枝叶都被生生的扯落而飞,都说龙行云,虎生风,然而这怪物生起风来却要比那猛虎还凌厉的多。

激斗中的怪物猛地怒吼连连,巨大的兽口霍然张开,对着洪夫人“呼!!”的一下,便猛咬而下,同时口中的热气也随之狂喷而出,那气息之臭竟然比先前更胜,即使身站远处的岳少安也觉的这臭气扑面而来时,胃中翻腾不已,不由得心惊,洪夫人距离那般的近,她忍受的下来么?真是难为这与怪物搏斗的美丽人儿了。

想到这里,岳少安不在停留观望,心中为洪夫人紧紧的捏了一把汗,双目紧盯着那被兽口包裹在其中的女子,目光不敢有一丝遗漏。

只见洪夫人伸手探出,将银鞭一甩“唰!”“唰!”“唰!”快速的在身前舞起,随着鞭声响起,月光下点点银光闪烁,那银鞭竟是化作漫天的鞭影,包裹住了整个身体,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过,那再兽口居然也不能靠近分毫。

岳少安看在眼里,大喜过望,心急火燎的想帮洪夫人,却又感觉无从下手,慌乱之中思绪百千,他猛然想起,自己不是还有手枪么?情急之下竟然将它给忘了。他急忙探手入怀,却猛然间愣在了那里,手枪——不见了。

手枪就是自己的保命符,如今猛然失落,他顿时心下大急,脑中略一思索,便朝洪夫人的脚下望了过去,一定是她在就自己的时候跌落了,果然目光环顾几次后,霍然看到草丛中的手枪。

可手枪所在的地方,那怪物也在,如何能取的回来,岳少安的双眼紧紧盯着手枪掉落的地方,深怕被那兽脚踏中而无从寻找,情急中,他对着洪夫人大喊道:“喂!你这女人怎么这般的笨呢,快把他引开,我好帮你啊!”

洪夫人早已被那恶臭熏的俊脸发白,心下火气腾然,听他无力,顿时心头火起,反手对着他便是一鞭。

正在垂首顿足的岳少安猛然间看到银光一闪,急忙一个旱驴打滚,但却躲了慢了些,只觉肩头一痛,衣衫便已破开,一条血痕便已出现在了肩头,他愤而起身,心火陡燃,大骂道:“你这娘们儿好生无礼,老子好心帮你,你却恩将仇报……”

洪夫人对着岳少安一鞭挥出,她这边便露出了空隙,那怪物趁机猛扑而上,迫的她连连后退,竟似险些招架不住,听着岳少安污言秽语的辱骂,她虽脸色惨白,气的浑身发抖,却已无力管顾。不过,她这一后退竟是应了岳少安的话,将那怪物引了开去。

正骂着性起的岳少安,忽然发现洪夫人与怪物搏战之际已经距离手枪掉落的草丛远去了,再也顾不得骂人了,他猛的一拍大腿,便朝着手枪掉落的草丛急奔而去,机会难得,何况岳少安是个从来就不放过任何机会的角色,如今看到空可钻,那还能想那么多,几步便奔了过去,周遭四处找寻几眼,就看到那平躺在草丛中的手枪,嘿嘿一笑,一个健步跃了过去。

就在岳少安即将来到手枪旁边时,怪物却因奈何洪夫人不得,而转移了目标,它仰天大吼一声,冲着岳少安一阵的咆哮,接着便狂冲而来。

岳少安大惊,想要探那手枪,却还有一些距离,看那怪物的速度,时间已然是来不急了,即便此时不去取那手枪,自己想躲也躲不了了。

急中生智,他小的时候经常去偷果园的果子,每次护园的恶狗扑来的时候,他便脱下鞋子一阵狂甩,那狗便不敢过来了,如今虽然面对着这一庞然大物,不过病急乱投医,慌乱中,惯性使然下,他大吼一声:“妈的,看老子的手榴弹——”说着,伸手脱下一只鞋子狠狠的砸了过去。

那怪物眼中奇异的光芒闪烁,见着飞来的物体似乎是眼前之人的必杀技,急忙凝神戒备,张开大嘴,“呼!!”的一下,与那横飞而来的“手榴弹”晃眼间便接触到了一起,只见兽口一合,岳少安的“手榴弹”便被生吞了进去,至此烟消云散,不留下一丝痕迹。

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颗“手榴弹”帮岳少安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岳少安几个翻滚便来到了手枪之旁,大手一操,手枪就回到了他的手中。

手枪在手,他才安下了心来,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他不由得后怕不已,伸手抹了一把冷汗。

鞋子虽然给他争取了时间,但为时极短,那怪物大口一阵的咆哮之后,便又狂奔而来,而且速度极快,岳少安猛的一惊,急忙将手枪端在胸前,枪口对外,“砰!”的一声,便是一枪。

然而情急之下,子弹却打偏了,弹头竟擦着兽头窜了过去,怪物没有丝毫停留的冲将了过来,兽腿猛踢,咔嚓一声,一株粗壮的大树便应声折,带着凌厉的风声同时兽脚也随后而来。

就在岳少安一愣,随后再想开枪,却已经晚了,兽口和兽脚一前一后闪电般的快速冲了过来,兽口中的恶臭甚至让他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忽然,在怪物的左侧出现了一个妙曼的人影,“趴下——”洪夫人大喝一声,急冲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本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千钧一发之际,野兽的蹄脚已经距离岳少安寸尺距离之时,洪夫人一个闪身,却已冲了过来,眸色凝重的挡在岳少安身前,银鞭狂舞,一张银色的鞭网便护在了两人身前。

然而兽口虽已被阻挡了下来,但是那紧跟其后的兽脚却已经到了近前,那怪物早怒不可亵,这一击更是用了全力,兽口之中残留的灼热臭气被急速而来的兽脚一推,犹如飓风般狂冲而过,两旁接触到的碎木和树叶瞬间满天飞舞,遮挡了两人的视线,强烈的压迫感几乎让岳少安当场窒息。

“砰——”巨大的响声震彻天际,那无数的鞭影顿时随声而逝,但兽脚却依旧狂踏而来。

洪夫人俏脸惨白,娇哼一声,弯眉紧锁,杏眼圆睁,贝齿猛的一咬,一双小手化拳为掌,双掌横挡在胸前,已然是要用尽全力去抵挡这一猛击。

然而,这怪物的力量强大岂是人力可以抵挡,之前洪夫人与它缠斗也是以灵巧化去其力,才能斗个难解难分,再加上此时怪物含怒一击,力道之大更是超乎两人的想象,这一脚踏下,只听的“砰!!”的一声巨响,洪夫人顿时被击出老远,直到撞上身后的岳少安之后,又飞出数米远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接着,“哇!!”的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哇咔咔,下新书榜了,裸奔由此开始,再没有新的推荐期间,这将是一个低谷期,所以需要兄弟们、姐姐妹妹的支持,支持,雄起!!!】

第078章 同死

岳少安被撞的心口疼痛无比,此时却已经顾不过来,看着似要将两人活活撕碎的怪物,当下再不犹豫,猛抬右手“碰!!”“碰!!”“碰!!”便是三枪狂射而去……

随着枪响,一阵血雾飞溅,怪物的身体和脑袋上多出三个血孔,仰天惨嚎一声后,便轰然倒地,抽搐一阵之后,便不在动弹了。

岳少安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长长的嘘了一口气,瞅了瞅为救自己而到在他怀中的人儿,心中一阵的感慨,洪夫人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看呐,瘦脸、月眉、紧闭的美眸,幽长的睫毛,虽然脸色惨白但依旧不影响她的俏丽的模样,尤其是她那高耸的双峰,和峰间的一道沟壑更是惹人心跳。

虽然顾香凝的也不小,但洪夫人那成熟的风韵,却不是她一个青涩的女孩所能比拟的,岳少安被她连番相救,心下隐隐有些感激,轻轻的为她擦去了嘴角的一丝朱红的血迹,洪夫人嘤咛一声,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感觉到脸上的大手,顿时心生了误会,猛的身体一抖,咬牙道:“你这登徒子——我要杀了你——”说罢,由于过于激动再加上重伤在身猛的咳嗽了起来,剧烈的咳嗽之后,嘴角又溢出丝丝血水。

岳少安见她这般模样,心下也是气恼不已,自己好心帮她,却被她连番误会,先前若非自己躲得快,那一鞭子便已经要了他的命,当下也懒的和她解释,只是见她不断咳嗽,便将她扶起,轻轻的拍打着她后背,以减缓咳嗽。

洪夫人肩膀扭动一下,想要远离他这双恶手,然而全身无力,动了几下没能站起身来,只能双目狠狠瞪了过来。

岳少安接触到她那狠毒的目光后,浑如不觉,见她咳嗽稍缓,便放开了她,自己也是全身无力,就让她靠着自己的身体,也懒的将她扶起。

洪夫人又是愤恨又是娇羞,双眼紧盯着岳少安,眼前这一张俊脸此时在她的眼中竟然觉的份外的可憎,自己舍身相救的居然是无耻之徒,只恨自己为了心中的疑问竟然救了他,此时懊悔不已,恨不得将他斩为几段,才能解去心头只恨,只是此时重伤在身却又移动不了分毫。

自己自从丈夫死去后,连手都没让人碰过,可如今却躺在了他的怀中不能动弹,无助之感第一次涌上心头,心中的委屈突生,屈辱的泪水顿时如决口之堤,猛的涌了出来。

岳少安正处理着肩头的伤口,忽然感觉到怀中的人儿肩膀一阵的抽搐,急忙停手观瞧。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洪夫人的一张俏脸此时已经被泪水淹没,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串串泪珠,月光照耀下光辉闪烁,贝齿紧咬着薄薄的下唇,那个妩媚横生的人儿,此时竟然哭的如同梨花带雨、海棠含露一般。

岳少安一下子慌了手脚,娘的,这不要了亲命了嘛。岳少安平时不怕女子恼怒却最怕女子哭泣,看着这俏丽的人儿泪水滂沱的样子,张口结舌,语无伦次的道:“我、我……你、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起来……”

岳少安急的抓耳挠腮,双手不知道该放在那里了,他扶起她的身子道:“不要哭……不要哭了……我又不会伤害你,你哭什么……”

洪夫人也不理他,尤自流着清泪,无声哭泣着。

就在岳少安手足无措之际,忽然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接着一声兽吼响彻天际,竟是和先前的那只怪物的叫声一般无二。

“还有一只?”岳少安大惊失色,虽然有手枪在手,可里面只剩下七颗子弹了,手枪可是他的保命利器,在这个年代,子弹没有补给,用一颗便等于少了一次保命的机会,当下真能趁那怪物还没过来之际赶紧逃命了,他也顾不得洪夫人哭泣,扶起她道:“你还能走路么?”

洪夫人狠狠的盯着他,一言不发,只想和眼前这人同归于尽才好。

岳少安被她盯的有些头皮发麻,急忙撇过头去不再看她,口中言道:“你不作声,我便当你不能走了,我现在带你离开,不然那怪物再出现一只,我们两个便都要死在这里了。现下是为了逃命,在下并无轻薄的意思,望你不要介意。”

说着,他伸手将洪夫人抱了起来,洪夫人身体动弹不得,就这样任他抱在怀中,只是双颊不由得生出一丝晕红,娇羞的不可方物,狠狠瞪了他一眼后,便将头低了下去,却是不敢看他了。

岳少安又将掉落在一旁的银鞭顺手提了起来,便朝着那声音的反方向疾奔而去。

此时正值逃命,所以岳少安跑的异常的快,怀中的身躯柔软异常,好似没有重量一般,对速度的影响并不大,只是那股清馨的女子芳香传来,却让他心神一荡……

……………………

此时夜色正浓,虽然月光洒下,依稀可以辨物,但身在林间,到处都是树木,岳少安也分不清楚方向,只想着离那怪物越远越好,所以他直是朝着兽吼声的反方向奔逃着。

这一路奔跑下来,已是天色渐明,纵使岳少安体格强壮,也感到身体有些吃不消,便放下了洪夫人,在附近的树上摘下几个红透的野果,随意的擦了擦递给洪夫人,接着自己又拿起一个,一口便要咬下去。

“慢着!”洪夫人忽然言道。

岳少安嘴巴张的大大的,忽然被喊住,嘴也不合上,只是一双眼珠,看看洪夫人,又看看手中的果子,一脸茫然之色。

“这黑果……”洪夫人的话刚一出口,便住口不言了。

“不是吧?”岳少安哭笑不得,望着洪夫人,疑惑的道:“这果子明明是红的,怎么是黑果?”

洪夫人紧咬朱唇,神色犹豫不觉,黑果是按它的毒性命名的,黑果未成熟的时候是没有毒的,色泽翠绿,直到成熟后毒性才衍生出来,熟透的黑果便是红色,如果不慎误食的话,人便会在顷刻之间全身血液变黑,然后慢慢延生,直到整个身体全部变为黑色后,就断了性命。她常年混迹山林当然认得。

只是此时她对岳少安心中愤恨,只想他早些死去,先前本能的想阻止他,但话一出口,便又住口不言,想道,他死了便好,管他作甚。可想起他为救自己,跑了这么远的路,又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下微微的有些感动,但随即便又想到,如果让他活着,现在自己血脉不通,不能动弹,若被他轻薄,那便如何是好。

最后,她长叹一声,心道,他若死了,我不能动弹也一定要死在这里,那便现在陪他一起死吧,以后在黄泉路上,自己也不欠他的。

想到这里,她面色一缓,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她望向岳少安的眼神中,恨意也淡了许多,轻声言道:“我也饿了,也给我一个吧!”

岳少安看着她笑了笑,将果子在衣衫上擦了擦,伸手递给她两个果子,竟是一个红的一个绿的,他笑着说道:“我见树上的果子不多,便将绿的也摘了下来,也不知涩不涩,你吃的时候先吃绿的吧,万一苦涩的话,还有红的可以缓口……”

时间已过了半日,洪夫人此时上身已经可以动弹了,便伸手将那两个果子接了过来,听着他温声细语,想起一会儿两人便要死了,心下又有些不忍,看着手中一红一绿两个果子,心道,临死前便听他一回吧,便缓缓的拿起绿色的果子,轻轻的咬了一口。

岳少安见她不言语,也不再多说,嘿嘿干笑几声,也抓起一个绿色的果子“咔嚓”一口咬了下去,出乎意料的是,这绿色果子虽然尚未成熟,但入口生津,可口甘甜,竟然异常的美味,且和他以前吃过的果子没有一样味道相近的。

跑了一路,岳少安早已饿了,如今手捧美味顿时胃口大口,几口吃完之后,又一手一个左右开工狼吞虎咽了起来。

看着他将红色的果子也吃了进去,洪夫人撇过头,不忍看他。她缓缓的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也慢慢拿起手中红色的果子一口咬了下去……

第079章 玉若姐姐

东方天际泛起一丝薄薄的白雾,月亮依然挂在天际,但那光线依然暗淡,没有了夜间的皎洁。

时值黎明前的白昼,乃是一天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刻。

红色的果子已然吞下,洪玉若俏脸的面上少了一丝妩媚,却多出几分惨然,她静静的望着岳少安,眼中的厌恶之色渐去,仔细想来,其实岳少安本与她无愁无怨,即便失手杀死关天冲,那也是她们的过错在先,难道你去抓人家,人家不反抗便是对得起你了,反抗便成了仇敌?

她心早已想明白其中的环节,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面前的这个书生也是个可怜的人儿,才二十多岁便要因为自己这边的过错而让他妄送了性命,先前她那般的憎恨岳少安,也是因为关天冲的死毕竟和他有些关系,因而迁怒,现在既然两人就要死了,这憎恨便也跟着消失,仇恨也随之淡去。

此时,她再看岳少安那张英俊的脸庞,心头禁不住生出几分负罪感和歉意,他才二十岁,便做了京杭书院的先生,如此年轻便有如此才情,却被自己扼杀掉了。

看着岳少安吃完了几个果子尤自意犹未尽的吧嗒着嘴,姿势动作虽然不雅,但贵在率性两字,再加之他的样貌俊俏,皮肤白皙,看起来倒有几分可爱,她盯着看久了,竟然有些不舍移开目光,良久,她忽然脸上一热,自己这是怎么了,如若换做以前,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看,还不羞愤而死?

不过转念一想,人都要死了,还有诸多顾忌干吗!即便一刻不停的看下去,也看不许久了。

岳少安将手中的最后一个果子放在了口边,正要一口咬下去,忽然眼角一瞟,发现她正面生红晕的望着自己,还道她没有吃饱,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索要,便将唇边的果子拿了下来,在衣袖上擦了擦递给她道:“没吃饱吧,你看我,光顾自己吃了,这个给你!”

“你吃吧,我不饿的!”她摇了摇头,轻声的道。

见她神色一下子变的温柔了起来,岳少安竟然有些不习惯了,他怔了怔,愣声道:“哦!”

之后,两人便没了言语,岳少安将手中的果子放在唇边,张口欲咬,却有感受到她的目光,禁不住神情有些不自在,便又将那果子放了下来,心中暗骂,他娘的,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天生犯贱?人家对你好了反而不习惯?

他索性将果子放了下来,撕下一块衣襟,包扎起脚来了,先前和那怪物搏斗时,有一直鞋子当做“手榴弹”被怪物给吞了,逃命时,他那只脚始终是光着,此时已经满是血痕,且缴获了几门“大泡”,隆起的水泡,用手一拧,便破裂开来,里面的血水瞬间流了下来,只疼的他眉头一皱,猛的吸了一口凉气、

沉默了许久后,她静静盯着他,等待着毒性的发作,然而等了许久也不见身体出现什么不适,瞧见他强忍疼痛,而那只脚成了这样,也有自己一部分的责任,她便想和他说说话,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也好减轻几分痛感,让他在临死之前少受些罪吧!她心中所想,面露温色,对着他柔声道:“你叫岳少安吧?”

听她说话,他回过头来,先是微一诧异,随即恢复正常,点了点头道:“嗯!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洪玉若!”她柔声细语,轻声而言,那成熟的风韵在抬眉掠目见显现,天生的妩媚发出迷人的光彩,只是眸色一片清澈,恍如少女般的洁然而诚,却又和这一切显得格格不入,不过正因为这样,才使得她更加的别有风情而迷人心神。

岳少安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回真的回答自己,听她说罢,微微一顿,稍一发愣,便淡笑着言道:“其实我知道的!”

“其实,我知道你知道的!”她也薄唇一抿,报以微笑言道。

岳少安抬手一摸下巴,点点头道:“洪玉若,好名字,我可以这样叫你么?那洪夫人叫的着实别扭,我干脆叫你玉若怎么样?”

洪玉若听罢后,微微一怔,虽然她情知两人已经时日无多,但根深柢固的思想却让她觉的这样不妥,被人直呼闺名还是有些接收不了,不过他都要死了,最后的这个要求自己能不答应么?想了片刻,她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我年长你些许岁数,你便叫上一声玉若姐姐吧!”

“姐姐么?”岳少安略微失望,不过随即一想,管他呢,姐姐便姐姐,一个称呼而已,他对着她甜甜一笑,亲切的叫了声:“玉若姐姐!”

洪玉若此时见他笑着的模样,那还有半点流氓脾性,直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大男孩,想着少时他便要同自己毒发身亡,不禁心下暗暗伤感,眉色一凄,轻声的答应道:“哎——”

“玉若姐姐,你说说你的事情吧,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做绿林英侠呢?”岳少安见她此时态度大变,不由得好奇了起来,随口问道。

洪玉若背靠一颗小树,双手拖着地面,轻轻的挪了挪身子,将姿势摆的略微舒适了一些,又掏出一块手绢,将小手拭擦了干净,抬首望着渐渐明亮起来的淡蓝色天空,沉思一会儿,缓缓低下头,对着他嫣然一笑,神色却略显无奈道:“我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人生百态,十有八九不如意,我们女子更是身份低微,自己的命运如何能尽由自己,只恨自己是个女子,命由天定,即便再怎么努力,却依旧是个女子,改变不了什么。”

洪玉若的话,让岳少安大感意外,虽然两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在他的映像当中,她是个极有主见,而且说一不二的女中豪杰,就是之前两人处在对立面,他也很是佩服这个女子,在这个年代中,这样的女子无疑是一个异类,是一盏明灯,和其他循规蹈矩的女子截然不同,却更显突出,但如今看来,即便是她,似乎也逃脱不了时代的枷锁。

岳少安轻叹一声,心有所思,有感而发道:“玉若姐姐莫要如此,这本不是你或者是你女子身份的错,错是他们,是这个时代,是那帮酸儒,是国人的思想,你要相信,总有一天,女子也能和男子一样,你们可以从政,可以做官,男人能做到的事女人照样能做到,那时,这个天,将不全是男人的,也有一半是你们的!”说到激动处,他猛的一抬手,手指指天,神色凝重,竟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充斥而出。

洪玉若听他说着,先是有些好奇,随后眼睛猛的一亮,最后更是激动的险些站了起来,只是她有伤在身,双腿尤自不能动弹,小手拖着地面挺了挺身子,却又无力了坐了下去,只是一双美眸却紧紧的盯着他,闪着异样的光彩,她一直都想做一个可以自主独立的女人,想做一个和男人一样的女人,但总是事以愿违,如今有人告诉她,她的愿望有一天可以实现,这怎么能不让她兴奋,不让她激动……

岳少安说罢,收回了手,蹲下身来,望着她嘿嘿一笑道:“不过有一样,却是女人做的男人做不得的。”

洪玉若秀美一挑,奇道:“哦,有这等事?是哪样?”

“生孩子——”岳少安眨了眨眼睛道。

“生——啊——呸……”她猛的红霞扑面,轻啐一声后,望着岳少安的表情,却又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来。

第080章 小思与大叔

洪玉若小手掩口轻笑一声,面色羞红的撇过头去,不再看他,尽是露出了一副小女儿般的神态。她那成熟的风韵和妩媚的气息随之流露,看的岳少安只是一呆,那丰胸柳腰无一不是,尽显撩人姿态,眉色间的神态更是迷人非常,他的心中禁不住泛起一丝旖旎之念。

“玉若姐姐,你真好看!”岳少安痴痴的言道,他话音刚落,忽然眉头一锁,只觉腹中猛然间绞痛的厉害,他见洪玉若的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便不想影响到她,急忙捂着肚子强忍着,脸上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陪着她笑了笑。

洪玉若身为绿林道上响当当的人物,虽然此时受伤不能动弹,而且心情放松不曾警觉,但那多年来培养出来的眼力却不是岳少安所能比拟的,此时见他强颜欢笑,心中猛然一惊,要发作了么?怎么这般的快?

其实他们从吃那果子到现在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现在才发作已经算不得快了,可此时她和岳少安摊开心扉说话,只觉的轻松无比,那开心的滋味,好似回到了童年一般,已经是她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觉的好似只过了一小会儿一般。

岳少安只觉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强烈,险些都忍不住要痛呼出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滚落,紧抱着肚子的手掌已经握成拳头,腹前的衣衫都被他硬生生的握出了空洞。就在疼痛难忍之际,他忽然想起那果子,心知一定是吃了那果子的原因,洪玉若吃的少,应该还能补救。

他急忙咬着呀,强忍着痛苦,硬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玉若……姐……姐……果子……是……果子……有毒……你快……吐出来……”

洪玉若见他强忍痛楚,怕影响到自己,心下已生悔意,此刻又见他如此疼痛之下,还想着自己,心下再无他想,直觉得懊悔万分,身体猛的一颤,两行清泪瞬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挣扎的伸出小手,想要将他抱住,可下身依然不能动弹,只急的她小手握拳,猛捶地面,泣声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你快……吐……出……来……”岳少安已经疼的曲偻着身子,躺在了地上,耳中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是依旧呢喃着,让她将那果子吐出来。

他的声音渐小,身体开始无规律的抽搐了起来,望着他痛苦的模样,她再也不是那杀人不眨眼的绿林英侠了,此刻,她只是一个女子,一个无力改变世事的柔弱女子,哭喊着,她的腹中也渐渐绞痛起来,强烈的疼痛只让她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但她的嘴角却露出一个惨然中带着些许安慰的笑容,她挣扎着向他的身边靠了靠,柔声道:“玉若姐姐陪你一起死,你不要怕……”

清晨的凉风索然而至,凄凄然然,直冷的树叶都哗哗做抖,她看着他,双眼缓缓的闭上了……

……………………

“小姐,一大早的,跑来这里做什么?天气如此的凉,小心感冒!”一个书童打扮的人影在树林中急急而行,追赶着前面的人口中喊道,虽然她身着男装,但身形俏丽,莲步疾移,口中声音清脆如莺,一听,便知是个女子。

前面那人,猛然扭过头道:“什么小姐,要叫大叔,小思,你这丫头……你这小子怎么总是记不住?”

小思望着她一身公子装束,手拿一把折扇,不时的摇上几下,时值清晨,天凉如水,也不知她煽起的凉风冷不冷,这番装束还不算稀奇,稀奇的是她那白净的脸上居然贴了两撇向上卷曲着的胡须,她那张瓜子脸本就不大,如今被这胡须一挡,整张脸上就显胡须和眼睛了,那双大大的眼睛异常的灵动,眨眼间,睫毛一扇一扇的,小思不由得“噗哧”一笑道:“是,大叔——”

只到那声大叔长长的尾音结束后,“大叔”才面露微笑道:“孺子可教也!”

两人嘻嘻哈哈的又朝前走去,一个是装模作样的摆出男子走路姿势,但却学的不像,走起来就如同腿间夹着一颗西瓜般别扭,另一个却是浑不在意,依旧碎步连挪的跟在后面,只是身上的男儿装扮,却显得不伦不类,远远望去,两人都显得甚是怪异,树梢处蛰伏着的小鸟不时探出头来望着两人,小脑袋摇摇晃晃,似乎满是疑问一般。

“小姐……”

“嗯?”

“哦,大叔!我这是去那里呀?小生我着实累的不行了,天还没亮,您就把小生拉了出来,在这满是鸟粪的林子里转悠了大半天了,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小思不满的撅起嘴道。

“大叔”面色一沉,两撇胡子翘了翘,哼了一声道:“丫头,找打,敢和我这般说话?”

小思见她变了脸色,也不害怕,笑了笑道:“您现在是大叔,又不是小姐,那有大叔这般呼喝小女子的。”

“谁说你是小女子了?”“大叔”秀美一扬,大大的眼睛盯着她道:“记住,你现在是书童,书童知道么?”

“可你刚才还叫我丫头呢!”小思面露委屈状道。

“嗯……嗯——”“大叔”被揭了短处,顿时张口结舌的不知该怎么接话了,不过,她随即面色一正,昂首挺胸道:“我有说过吗?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您刚才还——”

“不许顶嘴!”看着小思不情愿的闭上了嘴巴,她才乐呵呵的大感满意,轻哼了一声,又“夹着西瓜”大步朝前走去。

隔了一会儿,小思又忍不住道:“大叔,您到底是要去那里?”

“不要吵,快到了!”“大叔”摆了摆手道:“前些日子,我在这里发现一株特殊的果实,和书中记载的慄果非常相似,只是尚未成熟,所以不好判断,不过据我推断,如若它真是慄果的话,那我们这次可算是撞见宝了!”说到兴奋处,她禁不住又恢复到了女儿神态,小手拍的啪啪响着,笑的胡子都翘上了眉尖。

看着她的模样,小思掩口轻笑,却不点破,不过大叔显然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收敛一下,装模作样,老气横秋的卖弄起了学识:“这慄果可是不一般,它成熟前色泽为翠绿色,可以食用,入口清甜,其味鲜美,可一旦成熟后,色泽便成为红色,这时却不能食用了,因为这时它会衍生出毒性,如若误食的话,将会全身血液变黑而死,其毒性的怪异,当真是世间罕有啊。”

“这么可怕?只是这不就是个毒药么?也不见的它比鹤顶红就强了,小姐……哦……大叔为什么还这般的兴奋,说是捡到宝了?”小思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道。

“大叔”神秘的一笑道:“这你便不懂了,它的可贵之处在于它毒性猛烈,但却可以调配量计,使其变成强毒,和慢性读,而且此毒还有法可解,解毒的手段却很特异,而且如若让自己中毒,最后再解毒成功的话,那么以后一般的毒药就奈何不得你了,你是不是宝?”

“这般神奇?”小思猛的睁大了眼睛,先前的不满一扫而光,兴奋道:“小姐,你怎么不早说?这么神奇的东西一定很好玩,我们赶快去看看。”

“大叔,叫大叔,我说几次你才能记住?你这死丫头——”她佯作生气的伸出手指在小思的额头上点了一记,却不想自己也记不住,总是叫她丫头。

小思咯咯一笑,微微躲开她的手指道:“好了,记住了,是大叔,是大叔……那大叔,我们快走吧?”

“走……”“大叔”满意的一笑,胡须又高高的翘了起来,两人迈着步,朝着林子的深处寻去……

第081章 顾府来人

太阳渐渐升空,初晨的阳光洒下万条光华,穿透云层落入湖面之上,些许微风轻掠,一道薄薄的波粼泛起,化作层层细小跌浪,贴着岸旁的青草,拍打着,一波又一波。

顾香凝手托香腮,美眸如昔,凝望着窗外的天空,白嫩的身躯,只裹着一层青纱,香肩裸露在外,透过青纱依稀可以见到丰胸上昨日的吻痕,纤细的柳腰下,翘臀如斯,双腿纤顺,晶莹如玉的秀足上没有穿戴鞋袜,只是自然的垂下,清晨她又洗了一次澡,然而美腿之间依旧疼痛着,提醒着她,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女人,眉色间闪过一丝幸福,让她不禁想着出神,继而抿嘴一笑。

然而,星空皓月,已随隔夜的凉风掠去,他却依然没有音信,小丫鬟兰儿已经去他的住处看了几次,每一次带回来的答案全部都一样,但她尤不死心,这会儿,兰儿又去了,她静静的凝望,心中的牵挂,让她抿笑着的嘴唇,闪过一丝担忧,忧色上眉,笑容渐失。

远处,兰儿小脸通红的急奔而来,在她身后,一个老人气喘吁吁的紧随其后,行至门前,兰儿回头道:“安叔,您稍等一会儿,我上去与小姐通报一声。”

“哎!哎!你不用管我,快去便是!老爷还等着呢!”老人焦急的摆摆手道。

兰儿点了点头,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蹬蹬蹬!!!”听到楼梯间的脚步声,顾香凝猛的站起了身来,也不穿鞋子便急冲冲的跑了过去,一开房门道:“兰儿,他回来了么?”

“啊——”见小姐猛的探出了头,兰儿下了一跳,小手拍了拍胸口才道:“小姐,岳先生还没回来呢!”

顾香凝听罢,神色一暗,缓缓的走了回来,轻声的道:“哦,知道了,那你下去吧,都忙了一早晨了!”

“小姐!”兰儿看着她的模样,眉间闪过一丝不忍,轻声唤道。

“嗯!”顾香凝答应一声,回过头道:“还有什么事么?”

兰儿道:“小姐,老管家顾安来了!”

“哦!安叔?”顾香凝听她说罢,随口道,顾安是顾府的老人了,在府中待了三十多年,从一个小杂役一直做到管家,为人老实,深得顾家上下的信任,顾香凝是他看着长大的,她小的时候,很是调皮,经常撒开小腿跑个没完,老管家每天总是追在她的身后,深怕将她摔着,每次都将老管家累的气喘如牛,她就拍着小手咯咯直笑。。

所以顾香凝和老管家的感情很好,如若平时里老管家到来的话,她一定很兴奋的跑出去迎接,然而,今日她却没了这份心情。

兰儿等了半天不见小姐言语,只见她神色暗淡,似乎在想着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轻声提醒道:“小姐,您是不是换套衣服,将老管家唤进来,问问他有什么事呀?”

顾香凝这才反应了过来,望着兰儿点了点头,道:“你去将老管家引到会客厅吧,我待会儿便下去。”

“是!”兰儿答应一声,朝楼下走去。

顾香凝望着窗外怔怔出神,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叹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缓缓的来到一架旁,将衣服换上,朝楼下行去。

顾安正在客厅焦急的来回渡着步子,看到她下来,急忙行了过去,道:“小姐,老爷让你快些回府一趟,你快些收拾一下,跟我回去吧,轿子已经停在书院门口了。”

“安叔,您慢些说,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顾香凝见他神色焦急,不由问道。

“小姐,是梁王爷来提亲了!”顾安道。

“什么?”顾香凝猛的一惊,一把抓住顾安的胳膊道:“安叔,你再说一遍,梁王爷怎么了?”

“梁王爷差人来给小王爷提亲了。”顾安重复道。

顾香凝猛的一怔,急忙道:“那我爹爹,他、他答应了么?”

顾安眉宇间闪出一丝愁色道:“还没有,老爷说是要听听你的意思,所以让我来寻你,不过这次梁王爷的聘礼都带来了,说是小王爷过几天便到,这次看来是势在必得,老爷那里怕是也不好推脱啊!”

顾香凝眉头紧锁,沉思了一会儿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早晨的事,一大早提亲的队伍便来了,这不梁王府的人在陪老爷奉茶呢,老爷便让我来找你了!小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顾安急道。

“他想做什么?”顾香凝愤愤的跺了跺脚道:“我才刚满十六岁他便来提亲,是成心给我难堪么?”

顾安猛的吓了一跳,定了定才道:“小姐,你不愿意么?你以前不是和那小王爷相处的挺好么?我还到这是一件美事……”

顾安话刚至半,还未待他说完,顾香凝便急道:“安叔,你懂什么啊!”

顾安被她呵斥,猛的一愣,随即神色一暗,苦笑一声,道:“是啊,小姐长大了,我这老头子能懂什么……”

顾香凝见他见他神色暗淡,心中不忍,咬了咬嘴唇道:“安叔,凝儿不是有意呵斥您的,我只是气那梁王府的人而已,您千万别多心,您是看着凝儿长大的,应该了解凝儿的为人,凝儿怎么会气您呢?”

顾安听她这般一说,神色稍缓道:“没关系的,小姐,你若不愿意,便留在这里罢,我回去和老爷禀告便是。”

“安叔,谢谢你!”顾香凝眉间显出一丝柔色道:“没事的,我便回去一趟吧,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如若我待在这里,让您一个人回去禀告的话,爹爹当着梁王的人,一定会很没面子,竟而迁怒于你的!”

“小姐放心吧,老爷不会将我这把老骨头怎么样的!”顾安干笑了几声道。

“那怎么行,即便爹爹不罚你,但呵斥一顿总是有的,我怎么忍心让安叔替我受过。”顾香凝勉强的笑了笑道:“我便回去吧!”

随后,她回头看了兰儿一眼道:“兰儿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回去!”

“哎!”兰儿应了一声,急冲冲的跑去收拾去了。

看着兰儿上楼,顾香凝对顾安道:“安叔,我们便先去书院门口等她吧!”

顾安应了一声,两人便朝着书院的门口行了过去。

来到书院门口后,顾香凝先上了骄子,顾安在立在轿旁,等了一会儿,兰儿便提着一个包裹赶了出来。

“回府!”顾安朗声说罢,几个轿夫扛起轿子,便朝着府中行去了……

第082章 提亲

顾府,占地极广,宏伟气派,大宋富足,杭浙之地更是全国的粮仓,身为地方大员,顾府当然不可能寒酸到那去。

梁王这次派来提亲的是一家臣,名为徐木,此人能言善辩,为人圆滑,做事沉稳有力,深得梁王信任,这次派他而来,可见梁王对这一婚事的重视,这种政治联姻古之常有,虽然顾章和梁王比起来,品阶差了几级,但杭州知府却不比其他穷山恶水之地的知府,他有这富足之地做后盾,让他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所以,梁王这才想着和他联姻。

顾章与徐木二人中堂坐立,互分宾主,徐木轻轻端起茶杯放在唇间淡抿一口,随即放下,双目微闭,面色悠然,一副享受的模样。顾章望着他的模样,轻轻而笑,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捏着杯盖,缓缓掩着茶面上的青叶,静静的坐立在一旁,也不言语。

少顷,徐木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顾章道:“早闻杭州龙井的大名,今日一品,果然入口生津,其味清澈而悠远,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呐,今日算是沾了顾大人的光咯!”

顾章摆摆手道:“徐先生客气了,茶是好茶,但也得有人会品,如若碰到一个粗莽之人,那这好茶到了他的口中,也就成了老牛吃水果,与青草同味了,看来徐先生对茶道也是精通的很呐!”

“顾大人,客气,客气啦,在下只不过是个莽汉耳,不足挂齿。”徐木拱了拱手道:“我家王爷对大人可是称赞有佳,一直说大人是高才,不单文采风流,而已整机斐然,我虽有耳闻,却不是很相信,但这次来,却是让我大开了眼界,偌大的一个杭州让大人治理的有声有色,黎民丰衣足食,治安井井有条,真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说起大人,平民百姓亦然拍手称赞,这杭浙丰,天下足的说法当真的受之无愧,直让徐木钦佩不已啊!”

这番话说的,先抑后扬,其中分寸拿捏的极好,这徐木虽然是梁王身边的亲信,但在外界并不出名,所以一开始顾章还有些轻视,可见他说的不卑不亢,却让人心中舒坦不已,先不论其才学如何,就这般口才,却让人不由得高看了几分。

顾章放下茶杯,伸手摸了摸胡须,眉开眼笑的道:“哈哈……徐先生谬赞了,虽说顾某自从上任杭州知府之后,一直兢兢业业,深怕稍有闪失,便对不起吾皇万岁的信任,可这都是应尽的职责罢了,没什么可值得称赞的!”

“顾大人太过谦虚,有这般成绩居然还能如此泰然,没有半分居功而傲的模样,单凭这点,便令那许多为官者所不及,徐木越发觉的钦佩了。”徐木也笑了笑道。

“哈哈……”顾章大笑着端起茶杯,另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和徐先生说话,当真让人痛快之极,不过这些都是职责所在,也无可厚非,即便真有几分成绩,那么百姓会看见,诸位同僚会看见,皇上亦然也会看见,只留待大家去评判吧,顾某却是不敢妄自菲薄的。”说罢之后,他话锋一转,又道:“这茶叶是新采的,徐先生再尝尝,今年风调雨顺,茶叶也好了许多,可不是每年都能喝的到这般好茶的,莫让凉了,便失去了几分味道了。”

徐木见顾章荣辱不惊于色,便知此人不简单,如若自己一再的夸赞,反而让他看轻了,随即笑了笑,也端起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又吹了吹浮茶,之后一饮而尽,捏起袖子蘸了蘸唇边胡须上挂着的水珠,放下茶杯,眉目舒展,神情一松道:“果真是好茶啊,徐木一时情不自禁,望大人不要笑话徐木才是。”

顾章也放下茶杯道:“那里,那里,徐先生真性情,不做虚假客套,甚对老夫的脾气,一切随意便好!”

“哈哈,顾大人果然好胸襟,既然大人抬爱,那么徐木便也不见外了。”徐木清了清嗓子,顺势道:“这次来,一来是王爷与大人许久不见,甚是挂念,便命我来看望大人,托我像大人问好。这二来嘛,王爷的拜帖,大人想必已经收到,其中的详情大人应该尽知了吧?”

“嗯!”顾章面色一正,摸了摸胡须道:“王爷的帖子我已经拜读过了,大概的情形也了解了一些,只是不知道王爷还有什么交待没有?”

先前只是寒暄客套,两人都面带笑容,此时步入正题,徐木也严肃了起来道:“我家王爷一直仰慕大人许久,虽与大人早已结识,且互有私交,但云南据此甚远,王爷与大人已经是多年不见,为怕日久生疏,便想结为亲家!而且小王爷与贵府小姐也是情投意合,小王爷更是喜欢顾小姐喜欢的紧,这便差我前来提亲,不知大人是何意?”

顾章捏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小女得小王爷青睐,结为亲家本无可厚非,只是我这个女儿从小被我娇惯,也不知道她是何意,我已差人去回来了,徐先生稍等片刻,等她回来,我们再做定夺可好?”

“哦……是……应该的,应该的!那徐木便在等等吧!”徐木本以为他一提出来,顾章一定会答应,岂知他竟然给拖了下来,他心中不快,面色一悸,不过稍瞬即逝,瞬间便恢复了自然,拱了拱手道:“早听闻大人主张婚姻己定,鼓励百姓自由通婚,不可父母强制应亲,想不到大人不单对百姓仁爱,对女儿却也是如此,这真是百姓之福,杭州女子之福啊!”

顾章官场打混多年,如何看不出他内心隐隐的不快之色,他本想就此答应下来的,但是他年过四旬才得一女,对女儿当真是疼爱非凡,不然也不会放任她住到书院中去,所以他虽然如此却也不想强迫女儿半分,只想着她与那小王爷从小熟识,想必也会答应,让她自己回来说出来,也省的她以为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为难与她。

顾章的想法本来是没有错的,如果没出意外的话,顾香凝确实不会反对,虽然她对那小王爷没什么感情,却也谈不上讨厌,一个十六岁的懵懂少女,再加之时代背景如此,她也只能顺从。可是意外却出现了,那就是岳少安这个流氓先生,他不单夺去了少女的心,同时也夺去了她的身子,她此时早已将他当做了自己的男人,自己的相公,如何还能嫁与他人,本来对那小王爷还有的一丝好感,因为他这一提亲,也变作了反感。

她现在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岳少安的娘子,觉的还有人向自己提亲,便是对自己极大的侮辱,如同指着鼻子骂自己不守妇道一般,好似说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听闻消息后,早已是气的小脸发青,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便气鼓鼓的朝府中赶来。

顾章此时还不知道女儿已经有了这般的变化,尤自按着自己的想法,他虽然见徐木面露不快,也不点破,沉思了一会儿后,抬手对下人道:“来人,给徐先生斟茶!”

“是!老爷!”一直守候在一旁的丫鬟急忙小步跑了过来,给徐木又将茶杯斟满。

徐木再次举起茶杯来,里面的茶水依旧,但是喝进口中滋味却是大不相同,这次提亲虽是小王爷主张的,但王府中的家臣褒贬不一,有反对的有支持的,然而他便是支持一派中的代表,如果这次提亲失败,那么他在王府中的地位便会受到影响,更有甚者,以后的仕途也会阻碍重重。

之后,两人虽然依旧打着哈哈,闲聊些趣事,但各自心中却已是想着他事,想着小王爷过几天便要到来,如果提亲的事,等他来时,还定不下来,那么自己之前夸下的海口,便要自食其言了,本想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游说顾章一番,然而顾章却似个老狐狸一般,别说见招拆招了,根本连招都不接,每次他一提起话头,顾章便顺势转移了话题,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他心中有气,却又不好发作,心中闷然着,仰头将杯中茶水尽饮,心道,好你个顾章,你若识时务便罢了,若是不识抬举,有你后悔的一天。

“来啊,给徐先生斟茶!”

“是,老爷!”

…………

如此几次,那小丫鬟干脆不放下茶壶了,只等着给他斟茶,看着这滑稽的一幕,顾章微笑不语,徐木却险些气乐,暗骂自己沉不住气,便起身借着尿遁离开了尴尬的场面……

屋外,凉风徐徐,清晨的天气还很凉爽,嫩绿的青草与鲜花随风摇摆,花红柳绿,在阳光下暖暖的,应然着一片宛然的夏色,似是倾述着女子的心声,又似莞道着阵阵情话。

然而,晴朗的天空却忽然聚积起来云彩,先是朵朵白云,接着渐渐乌黑了起来,凉风也猛然化作了狂风,鲜花嫩草开始在狂风下坚强的抵抗着,只是纵使它们再顽强,却也难免受伤,小草护着花朵,然而花朵却依旧有片片花瓣落下……

天空之上,风云翻滚,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第083章 谁偷了我的果子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刺耳的声音惊得林间小鸟群起而飞,一时间,扇着翅膀的扑腾声,鸟儿惊吓的鸣叫声,混成一团。

“小姐,怎么了?”小思见她双手捂着脸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那两撇胡子都被碰触的歪斜了起来。

“慄果没有了,没有了!都空了,啊——”小姐躲着脚,两只小手猛的抓住一棵树使劲的摇着,发泄着自己的不快,早已顾不上在扮作大叔了。

“什么?没有了?不会吧,这样都没有人烟,怎么会没有了呢?”小思也吃惊道。

小姐瞥了她一眼,气急败坏的指着面前的一棵树说道:“你不会自己看啊,树不就在那里么?都空了,都空了——啊——是那个混蛋偷走了我的慄果——”

小思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一颗小树光秃秃的,不单没有果实,连树叶也少的可怜。“这就是慄果树么?除了小了点,树叶少了点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小思要比小姐细心一些,也不着急,她说着,仔细的瞅了瞅树的周围,忽然发现一行淡淡的脚印,不由得的抿嘴一笑道:“小姐,你别着急,我们说不定还能找回来呢!”

“去那里找啊?你个死丫头,现在还有心思快玩笑,看我不……”小姐正张牙舞爪的对着小思比划着,忽然看到她神情怪异的指了指地面,她顺势望去,也猛然发现了那排脚印,急忙瞪大了双眼,俯下身去仔细查看起来,她的眼睛本来就大,如此一来,一张俏脸上只显着一双眼睛了。

小思咯咯轻笑着道:“小姐,别瞅了,我们快追吧,不然人跑了,你去那里寻去?”

“哦,对,对!快追!”小姐兴奋的拍着手道:“哈哈,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哇。”说着她率先跑了出去。

小思紧追在身后道:“小姐,你慢些,这样跑很容易追丢的!你要看仔细那脚印!”

“你懂什么,再晚了被人吃了就麻烦了,我们去那里找去?”小姐跑着,扭头对小思道。

“可是,您如果追错了方向的话,那不是什么都没用了?”小思急道。

“哈哈……呃……是哦!”小姐猛的一拍额头道:“你看我,都高兴坏了,把这茬给忘记了。”

小思无奈的摇了摇头,俯下身去,仔细的辨别着那淡淡的脚印,在前面缓缓的行着,小姐陪着她走了半天,越来越不耐烦了,最后愤愤的跑到前面去,气鼓鼓的,只将两瞥胡须顶的高高的道:“小思,你能不能快点,怎么这般的慢,什么时候能追的上?”

“小姐,您就忍耐一下吧,这脚印这样的淡,能寻着已经很不错了,那还能快的起来!”小思皱眉道。

“哼,你真是没用。”小姐双手叉腰道:“走出这么远了,很明显他走的是直线嘛,还寻什么脚印,来看本小姐的,跟上!”说着,她甩开两只小脚,猛的朝前面跑了出去。

“小姐!”小思气极的跺了跺脚,但小姐那还理她,只能叹了口气,紧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奔跑着,林间的树叶从身旁掠过,发出沙沙的响声……良久,小姐坐在地面上,小手拍的地面“啪啪”作响,气道:“那去了,那去了!怎么没有了!”

“小姐,我都和你说了,要寻着脚印的,是你自己不听!”小思摇头道。

“对了,脚印,小思,快寻脚印!”小姐猛的站了起来道。

小思摊了摊手,无奈道:“此时那还寻的着啊,早就没有了踪影了!刚才和你说……诶——”

“怎么?”小姐听他说了半句便停了下来,不由奇道。

“小姐你快看,那里好像倒着两个人!”小思圆睁着双眼,手指指着前方道。

“那里?”小姐左顾右盼,却根本没发现什么人,禁不住气恼道:“小思,你这丫头想死是不是,居然敢戏弄我!”

“不是的,小姐,你来这边看!”小思急道。前方两人所在的位置被树木挡的严严实实的,若非小思碰巧站在这个角度上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小姐在那边大呼小叫的当然看不到了。

“这里么?”小姐将信将疑的走了过去,缓缓抬眼一望,她猛地惊道:“果然有,小思,果然有啊——”她抓着小思的胳膊,乐的险些跳了起来。

小思痛呼一声道:“小姐,你抓疼我了,快放开吧,再说,那两个人都不一定就是摘取慄果的人。”

“肯定是的,不许胡说!”小姐佯怒道,但她的心里也禁不住打起了小鼓,说出的话语也没有先前那般肯定了!

“小思,我们过去!”她说着,缓缓朝前走去,看到了人影,反而慢了下来,大概是心中隐约间害怕那两人不是她要找的人吧!

中间隔得距离并不是很远,所以尽管小姐走的缓慢,但没过多久便也到了,她凝神望着两人,只见一个模样英俊的男子面色痛苦的倒在地上,一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在他身旁还倒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脸色惨白,但却依旧抹不去她那妩媚俏丽的容颜,凹凸有致的身段更是分外的撩人,纤纤柳腰不足盈盈一握,丰满的臀部圆润香滑,一对酥胸更是高高隆起,胸间的鸿沟若隐若现,只看的两个女子都是神色一呆,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

“咳……”小姐轻咳了一声,挺了挺胸脯觉的差不多了,才满意的一笑。

小思面色一暗,扭过了头,不再看那女子,催促小姐道:“小姐,这两人是不是偷你慄果的人,你快看看呀!”

“别说话,这两人好像中毒了,是不是他们摘去现在还不好说,先看看他们的情形再说!”说着她先走到那男子身旁,俯下身,玉指一伸,轻轻捏着她的眼皮掰了起来,她看了一气后,双眉渐渐紧锁,又摸了摸他的脉搏,试了试呼吸才回头对小思道:“快,将那解毒丸拿来!”

小思见她神色凝重,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拔起瓶塞从里面倒出几颗药丸来,递了过去。

小姐接过药丸,掰开他的嘴,放了两粒进去,但那男子已是昏迷不醒,药丸放入空中后,并不下咽,小思见状,急忙又将水壶递去,小姐给他灌了些清水,只到将两粒药丸溶开进入他腹中之后,才眉色微微一缓,转身来看那女子。

然后如法炮制检查了一番后,也同样给那女子灌了两颗药丸后,对小思道:“拾些干柴来,生火将水壶的水煮开!”

小思听着吩咐急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张罗了开来。

看着水壶中的水渐渐升温,小姐从附近找来一些草药放了进去后,撩起裤腿,抽出小腿中绑着的匕首,在两人的手臂上轻轻一划,血水便渗了出来……

第084章 清醒

黑暗中,无尽的空虚,阴冷,透着阵阵寒入心扉的冰凉,岳少安直觉的只被泡入了冰雪之中,他挣扎的想要爬出来,却发现手脚全都使不上力气,浑身酸软着,动也不能动,这种无力感让他恐慌,甚至是绝望,想着一张张美丽的脸,他便害怕不已,害怕再也看不到她们。

忽然一股暖流涌入腹间,接着暖流开始缓缓上升,溶入了心脏,开始向四肢蔓延,冰凉的身体开始渐渐回温,深入骨髓的寒意慢慢褪去,全身暖暖的,舒服不已,他享受着这种感觉,心中的恐慌随着暖流的注入已经消失,他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姐,他的面色好多了!”小思蹲在那男子身旁说道。

“这个自然,你忘了我是什么人了么!”小姐嫣然一笑道:“好生看着他,如若再出现什么异常记得通知我,我去看看那位姐姐!”

“嗯!”小思使劲的点了点头,煞有兴趣的盯着那个男子看着,只见他皮肤白皙,面色安详,凌乱的头发下,一张英俊的脸庞上还有着一个鞋底印记,显得有些滑稽,小思不由得的掩口轻笑一声,从怀中掏出手绢为他擦了擦脸。

男子便是岳少安了,倒在他身旁的女子便是洪玉若。

那红色的果子本是极强的毒药,不过鲜为人知的是,那绿色果子,却并不是尚未成熟,而是它本身便是绿色,慄果极为特殊,本身会结出两种果实来,未成熟之时颜色都是一般,但在成熟之后,便区分了开来,有毒的变红,无毒的依旧是翠绿色,而且绿色的却是可以解红色之毒的,但这其中还需加配其他草药才能完全的解毒,所以他们两人虽然将红果与绿果都同时吃了,可这样只能减轻红果的毒性,却不能根除,如若没有人管的话,他们两个今日便必然是要死在这里了。

还好他得上天眷顾,让他遇到了懂得解毒之法的人,服过小姐调配的草药后毒性已经减去大半,剩下的一些已经危及不到性命了,只是他中毒时久,却是不能立马全部解除,此时身体的痛苦虽然已经消失,可是中毒时却让他险些虚脱,所以情况缓减后,他便睡去了。

为他擦干净脸后,小思再望向他的脸,看着他比先前还要英俊几分的样貌,小思的俏脸不由得一红,盯着他的双眼,也呆住了。

“砰”一声闷响,一个重物忽然落到了小思的眼前,猛的将她吓了一条,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居然是个水壶,她禁不住撅起小嘴道:“小姐,您做什么啊!”

“发什么愣,你没看他身上有伤么?帮他洗洗伤口,上些草药去,不然天气炎热,很容易发炎的!”小眼说罢,又扭过头为洪玉若解毒去了。

“哦!”小思答应一声,扯开他肩头的衣服为他清洗起了伤口,只是望着他那强有力的肩膀,俏脸一红,又怔怔的发起了呆,水壶中的清水都洒了出来,透过他的衣服,流的满地都是。

小姐喂洪玉若喝下了汤药后,刚好回头望到了这一幕,不由得气道:“小思,你犯什么花痴,快给他上药啊!”

“啊——”小思猛的反应了过来,脸上一热道:“人家、人家那有犯花痴,他是个男子,人家不好意思嘛!”

小姐白了他一眼道:“以前又不是没给男子治过伤,也没见你怎地,医者父母心,你管他是男子还是女子,少贫嘴,快上药!”

“嗯!”小思轻嗯了一声,为他上起了药,只是一张小脸却依旧通红,比那红色的果子还红了几分。

两人忙过之后,小姐犯起了愁来,她皱着眉道:“他们刚刚解毒,还没有体力,待在这里却也不是办法,可咱们怎么才能将他们弄回去呢?那个男子中毒比较深,身上还有残毒,得进一步处理,这位姐姐中毒不是太深,可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但她受有内伤,也的带回去医治,小思,我看这样吧,我在这里看着他们,你出去寻些人来帮忙!”

“可是,小姐,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呢?”小思皱眉道。

小姐摆了摆手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且去寻人吧,速度快些,不然将他们两个留在这里,万一遇到了野兽便麻烦了!”

“如此,也只好这样了!那小姐你小心些,我便去了!”小思想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道。

小姐道:“去吧,快去快回,我等你!”

“嗯!”小思答应了一声,便起身离去了。

………………

小姐独自一个人坐在旁边,如玉般的手臂顶着膝盖,两只小手推着香腮,静静的望着岳少安,观察着他的情况,良久,她正百般无聊之时,岳少安忽然动了,只见他先是手指动了动,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要站起。

“不要乱动!”小姐见状,急忙道。

岳少安闻声,望了过来,只是一双眼眸中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神采,他挣扎着问道:“这是那里啊,怎么这般的黑?”

“黑?”小姐抬头望了望高悬与顶的太阳道:“怎么会黑……”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却猛然惊的站起了身来,小手堵着因吃惊而张大的樱口,心道,莫非,他失明了?

就在她吃惊之时,岳少安却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看在眼中,心下来不急细想,便急忙跑过去扶他,只是刚刚跑到他的身旁,岳少安便脚下无力跌了过来,正好跌在了她的身上,情急中,他下意识的急忙伸手乱抓,却扑到了她的身上,两人同时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小姐仰面朝天,摔得七荤八素,岳少安爬在了她的身上,慌乱中乱抓的手,也紧紧的抓着她的身体。岳少安只觉的手中抓着一个软绵绵的物体,触手柔软,却弹性极好,不由得捏了捏。小姐被摔的一阵头晕,她甩了甩头想要站起来,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丰胸没只一大手抓着,而且那只大手还捏着。

“啊——”出于女性的本能她猛的尖叫一声,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急忙跳了开来,纤纤玉指猛地一指岳少安道:“你、你……”

“我?我怎么了?”岳少安先是一片茫然,随即一想,便知道了自己刚才捏着的是什么,再听那尖叫声,一切便明然了,他连忙道歉道:“小姐,我……”

“谁是小姐了!”还未待他说完,话刚至半,小姐便猛然打断了他道:“我是男人,你叫我叔叔便好!”

岳少安一愣,明明听着的是个女声,怎么说自己是男人,随即一想,便明白了过来,这女子一定是不想让自己太尴尬才这样说的,想到这里,他便也不好点破,轻笑一声道:“哦,叔叔不知如何称呼,可是你救了我?”

“嗯!是我救了你!”小姐缓了缓神,眼珠转了几转才道:“我叫香巴拉,你叫我香巴拉叔叔便好。”

香巴拉?岳少安知道香巴拉是藏语的译音,也有人叫香格里拉的,是佛教中极乐园的意思,那有人会起这个名字,他心知这名字一定是假名,不过为了避免女子的尴尬,他也不说什么,只是轻笑道:“哦,原来是香巴拉叔叔,失敬失敬!”

“好了,不客气!”小姐见他似乎真的信了,便决定就用这个名字与他交流,她轻声道:“你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岳少安笑了笑道:“谢谢香巴拉叔叔的救命之恩,只是这里是那里啊,怎么四周这么黑,什么也看不到?”

“不黑呀,大白天的,太阳挂着那么高,你看不到?黑什么?你……”说道这里,她猛然的心中一惊,这不是直接就告诉他,他失明了么?想到这里,她随即闭口不言,可岳少安却不是傻子,他微一判断,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由得心中一惊。

霎时间,两人全都沉默了下来,周围一片寂静,谁也不曾说话,只有那阵阵清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封推了,大家多多砸票,多多收藏,给墨墨些鼓励,墨墨也许会忍不住狠狠的爆发几次!雄起,雄起!!】

第085章 我瞎了

随着阳光的照射,气温渐渐升高,树叶间的知了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树汁,便被炎热的日光炙烤着烦躁了起来,继而刺耳的声响响彻林间。

岳少安与香巴拉两人相视而立,只是一个眸色略带着一丝惊慌,而另一个眼前一片黑暗,两人都沉默着,不发一言,时光流逝,风鸣声轻轻穿过耳旁,彼此仿佛都能听到两颗心跳的声音。

岳少安心中其实已经想到,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人的潜意识里都只愿意相信好的而自动忽略掉坏的,就算好的事情心里知道那不是真的却也要忍不住意淫,然而不好的事情就算已经明白却也不愿意相信,一个人吃苹果,吃到了一条虫子,潜意识里总是会认为这是这苹果中的第一条,即便是发现吐出来的残渣里还有一条也会欣慰的拍拍胸脯,庆幸自己没有吞下去,更有甚者,即便是吃出半条,也会安慰自己这虫子本来长的便是这个样子。

岳少安现在的情形无疑便是那吃出半条而认为虫子本来便长这样的人,双眼一片黑暗,这让他第一次在这么清醒的时候产生了恐惧,心中害怕的无以复加,感受着那炙热的阳光,让他明白了一切,可自己却不愿意相信这便是真的,他轻声的自语道:“这里真的好黑……”

香巴拉一双大眼睛瞪视着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她想告诉他,这是白天,不黑的,可看着他的模样,心中又是不忍,最后,她轻叹一声道:“你只是太过劳累了,休息一会儿吧,小思很快便会找人来的!”

“真的好黑……”岳少安彷如没听到她说话一般,依旧喃喃的道。

忽然,洪玉若嘤咛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她茫然道:“怎么会有太阳?我不是死了么?”

“太阳?有太阳?”听到她的声音,岳少安猛然跌倒在地,心中最后的幻想也被破灭掉了,他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空洞的眼神望着天空,凄凉的声音从口中传出:“我瞎了,我瞎了……”

“啊——”洪玉若惊呼一声,顺着声音朝他望了过去。

香巴拉看着他凄凉的模样,心中不是滋味,想上前劝解一番,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鼓了鼓勇气,轻轻的伸出小手,想要将他扶起,可手指还未碰到他,却见岳少安猛地大吼一声,凄声吼道:“我瞎了,我他妈的居然瞎了,啊——”

他双手抱头疯狂的嘶吼着,本来已经凌乱的头发被他撕扯着,一缕一缕的揪了下来,狂吼中,不管是香巴拉的呼叫,或者是洪玉若的泣声,他都听不到,也不愿意听到,最后他双拳猛的击在了地面之上,身体轰然而倒,就此晕了过去。

洪玉若见状,挣扎着想要过来,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她心中无比的自责,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如果没有自己的话,他便不会来到这里,更不会摘那果子,如果自己早些告诉他那是毒果,他便不会误食,更不会中毒,虽然现在两人都没有死,可是他的眼睛却看不见了,这全都怪自己,她哭泣着朝岳少安爬去,心中悲愤加之身体的极度虚弱,让她没爬出多远,便也随着岳少安之后而昏死了过去。

香巴拉一双大眼睛望着两人,缓缓的摇了摇头……

“就是前面!行快些!”小思终于赶了过来,她催促着雇用来的几个农夫。

“这位姑娘,已经行的够快了!”一个壮汉气喘吁吁的道,其他几人也认同的点了点头。

“快什么嘛,都这般时候了,你们几个大男人,怎么还不如我一个女子行的快,真是没用!”小思不满的道。

“姑娘啊!您不是一般人呐,一般人哪能有您这般能走!”那大汉苦着脸道,心中对着小姑娘着实佩服不已,不知道她那小巧的秀足是怎么走的,他们几个大男人居然险些跟不上。

“好了,就是那里!”小思单手一指,然后扯开嗓子喊道:“小姐,人来了!”

香巴拉听着她的声音,面色一喜,转过头来招着手道:“小思,你回来了?太好了,快些过来!”

“嗯!”小思点点头,率先奔跑了过去。

“啊——”她刚一赶过来,便看到了岳少安那如同鸟窝般的头发,不由得惊叫道:“他怎么了?”

“无暇解释了,快些将人抬出去。”香巴拉摆了摆手。

几人过来之后,目光猛地一亮,同时聚集在了洪玉若身上,都为她那妩媚气息赞叹已经,小思气鼓鼓的催促着几人简单的做了两个担架,然后,将两人抬了上去后,便匆匆的朝着林外赶去……

一路小思不断的催促着几人快行,但几人在来时便被她催的满头大汗,如今又抬着两人,如何能行的快,如此这般,一耽搁,等他们走出林子之后却已是下午时分,香巴拉吩咐小思给几人分别打了赏,又将岳少安和洪玉若安排妥当后,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屋洗漱去了。

但小思却一直陪在岳少安的床边,一双美丽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对眼前的男人,她充满了好奇,只想等他醒过来后,再满满的了解他。

香巴拉洗漱罢,又将她那两撇翘着的胡须沾在了面颊之上,才缓缓的行了出来。

她见小思一直盯着面前男子的模样,不由得的白了她一眼道:“看什么看,好似没见过男人一般!”

“小姐,他到底怎么了?”小思疑惑的问道。

“他好像瞎了,按说慄果不可能导致人失明,他这情况还当真有些特殊!”小姐摇摇头道:“我现在都没查出他失明的具体原因,所以该怎么救治我也拿捏不准!你好好观察他一番也好,而且要将他的情况记录下来,好给我做判断的依据。”

“什么?他失明了?”小思猛地惊叫一声道。

“嗯,你先看着他们两个,那位姐姐现在只是因为内伤才昏迷不醒的,只需调养调养便可以好了,将重点放在那男子的身上,我去准备药材了,这里便交给你了!”

小思点了点头,道:“嗯!你放心吧。”

待她说罢之后,小姐缓缓的行了出去……

第086章 父女对峙

顾府,后院。

顾香凝满面悲愤的望着父亲,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的神色,仿佛面前的人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一般,自小,母亲难产而亡,父亲为了她居然一直都为续娶,在这个年代,以他的身份,这种事情实属罕见,所以顾香凝虽然被父亲宠溺,性情有时候很是刁蛮,但她内心中对父亲的尊重和敬爱,却是与日俱增,对父亲,她从来都是无条件的相信的。

可是就在刚才,父亲居然亲口告诉她,打算接受梁王的聘礼,将她许配于小王爷,听完这话,顾香凝久久无言,心里有种被人出卖的感觉,自己最相信的父亲,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他这不是卖自己的女儿么,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她委屈的无以复加,看向父亲的眼神已经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倔强的她抬起袖子拭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强忍着不让泪水再涌出来,然后声音淡漠的道:“爹爹,您真的要我嫁给他么?”

“凝儿……”顾章看着女儿那陌生的眼神,心头猛的一怔,在她以为,女儿虽然任性了些,但还是很乖巧孝顺的,加上她与那小王爷本来就相熟,自己这一提出来,她一定会顺从的,可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都让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

“凝儿,你这是怎么了?爹何曾说过要逼迫于你,你若不愿意,便留在爹身边便是……”顾章轻叹一声,面容也似苍老了许多,他深切的感受到女儿距离他远了,这中无形的沟壑,让他觉的自己好似丢了最真爱的宝贝一般,心中焦急,慌乱,甚至有些无所适从,却又毫无办法。

顾香凝听罢,面色一缓,随即问道:“爹爹,你说的话可是算数?”

“爹几时哄骗过你?”女儿都不信任自己了么?顾章神色一暗,随即恢复常态,言道。

“噗哧!”顾香凝破涕为笑,面露喜色道:“那太好了,女儿还以为爹爹真要我嫁给那个小王爷呢!”她说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现在仔细想来,父亲其实只是找自己商量,并没有答应下来,自己怎么会如此的不信任他,竟然曲解了他的意思,都是相公那个坏蛋,若非他一直没有消息,让自己担心的话,自己的情绪怎么会这般的激动,遇事怎会这般的没有理智。

想起他那疯狂的一面,顾香凝便是脸上一热,双腿间,也隐隐的痛了起来,不由娇羞的轻啐一口,喃喃自语道:“真是个坏蛋!”她话一出口,便感觉到父亲正疑惑的望着她,面上更是娇红欲滴,彷如便要滴下水来一般。

“爹爹,这样凝儿便放心,那凝儿现在便回房去了,您去处理他事吧!”她急忙对父亲说了声,捂着脸就欲转身离去。

顾章已经年近六旬,早已经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女儿的神态有意,他霍然明白女儿先前为什么那般大的反应了,她莫非有了意中人?顾章正想着,却见顾香凝转身离去,连忙喊道:“凝儿,等等!”

“啊——”顾香凝轻呼一声,急忙停下身来,正了正面色才扭过头道:“爹爹还有什么事呀?”

“凝儿……这个……你……”顾章张口结舌,想要询问,却又觉的难以启齿,顾香凝自幼丧母,顾章是一手将她带大的,父女虽然感情深厚,但有些事情毕竟不是他这个父亲可以说的,例如男女之事,一般有母亲的女孩便不像顾香凝这般无知,竟会以为亲嘴便会怀孕。

即便如此,可有些事情总是要探寻个明白的,不然误了她的终身可如何是好,顾章定了定神,干咳了一声,面色带着些许尴尬道:“凝儿,你告诉爹爹,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了?”

“嗯……啊——”顾香凝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却猛然反应了过来,俏脸腾地一下又红了起来,娇羞道:“爹爹,您说什么呢……”

“咳咳……”顾章清了清嗓子道:“你告诉爹爹,是不是有意中人了?”

顾香凝微微低首,面色犹如雨后的海棠,羞红欲滴,两只小手互相捏着,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娇羞着道了声:“嗯!”

望着她的模样,顾章深深的吸了口气,果然是这样,诶,也罢,女大不中留,若她喜欢的是个人还如意的话,便随她的意吧!他抬首望天叹了口气,随即低下头,面色凝重的道:“凝儿,那人是什么家世,什么身份,可否告知爹爹?”

“爹爹……好羞人啊……”顾香凝急急的背过身去,娇声的道。

顾章面色一正道:“凝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况且此处就你我父女两人,又没有外人,你说出来,让爹爹看看此人配不配的上你?”

顾香凝听父亲说的这样慎重,便不再撒娇,转过身来,轻声的道:“他、他配得上女儿的!”说着,面上不由得露一丝自傲的神色。

“哦!”顾章微微一惊,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一向眼高与顶,普通的世家子弟根本不会入她的眼,现在居然说出这些话来,这让他不由得更加好奇的起来,凝神问道:“凝儿,你且说说那人姓甚名谁?”

顾香凝道:“他姓岳,叫岳少安!”

听女儿说罢,顾章凝眉沉思了起来,觉着这名字似乎曾有耳闻,却又想不起来在那里听过,其实他在上次拜访老友时,听京杭书院的院长说起过,可一时间,却是记不起来,他想了一会儿,依然没有头绪,便抬头问道:“岳少安?这名字好像在那里听过,也是你们书院的学子么?”

“学子?不是了!”顾香凝缓缓摇了摇头,心道,那个学子比的上他呀,想起初次见面时,他那坏坏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暖,以前自己想起那个眼前便觉的讨厌,现在想起居然会欢喜起来,她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知道现在的他要比以前可爱了许多,想着他,禁不住微微一笑道:“他是我们学堂的先生……”

“什么——”顾章还未听她说完,便猛地睁大了双眼,怒视着女儿大喝一声:“荒唐——荒唐至极!”

第087章 书院之行

随着顾章的大喝之声,顾香凝猛然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先前还和颜悦色的父亲会突然发怒,她小脸铁青着,咬了咬下唇,不发一言。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顾章痛心疾首的拍了拍额头喊道:“来人——将小姐给我带回房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让她踏出房门半步!”他话音刚落,几个家丁和丫鬟便将还未反应过来的顾香凝带回了房中。

顾章右手握拳狠狠的击在了左手的手掌之上,来回渡了几步,猛的停了下来,倏然回头道:“备轿,去京杭书院!”

轿子直奔着京杭书院而去,来到门前,今天的护院换了一个人,不过知府大人的轿子却是没人敢拦的,很快轿子便停在了院长的屋前,院长早就得到了消息,匆匆行了出来,见顾章下轿,笑呵呵的迎上来拱了拱手道:“顾兄今日如何想起来我这里了,怎么也不事先差人来说一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顾章脸色铁青,随口道:“院长不必客气,我今日来此却并不是为访友而来,而是别有他事,你且不要忙了!”说罢,他回头摆了摆手道:“你们先下去,我有话与院长说,不唤你们,不要过来!”

几人应声,抬着轿子退了出去,院长一看顾章的模样,心中惊疑不定,不过见他将下人遣下,他便也将书童唤了出来,让其离开。

等一干人等全都走了之后,院长伸手做个一个请的手势,顾章也不客套,率先踏步向前行去,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进入了书房之中。

做定之后,院长抬眼望了望顾章那极为难看的脸色,亲自沏了两杯茶端了上来,在他面前放了一杯后,轻声问道:“顾兄今日的脸色为何如此不好,可是发什么了什么事情?”

“你……”顾章猛地站了起来,伸手一指院长,刚说了一个你字,后面的话却是难以启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最后,他袖子一挥,又愤然的坐了下去,咬了咬牙,道:“你去帮我把那岳少安找来,我有话要问他!”

一听岳少安三个字,院长的头便大了起来,这尊瘟神不是又给惹什么麻烦了吧,他才来书院没几天,便将书院搞的鸡飞狗跳的,那粪池激战的事情虽然鲜为人知,但身为院长,他却是调查过的,早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委,若不是自己有把柄在岳少安手中,而他后面还有个严先生,自己早就将他叫来训上几番了,这次莫不是又得罪了顾香凝吧!他寻思着,抬眼看了看顾章的表情,心中拿捏着该怎么说话,想了想道:“岳少安?哦,是侄女所在学堂的先生,顾兄找他何事,是否侄女在学堂遇到了什么事情?可是别岳先生训斥了?”

“哼哼——”顾章冷哼了两声,道:“训斥,他那会训斥她,他可会做事的很呐!我……你还是先将他唤来再说吧!”虽然院长与他的私交甚厚,可这等家丑,他却是不愿意外扬的,心中虽然憋闷的厉害,也只能强忍着。

“好,顾兄稍等!”院长答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顾章起身在屋中来回渡着步子,心中计较着待会儿岳少安来了之后该怎么处理此事,毕竟此等家丑若是宣扬出去,那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知府家的小姐与自己的老师相恋,在这个将就纲礼伦常的时代中,这师生恋便被视为乱纲而伦,是极度不耻的事情,不然一直主张男女可以自由择偶的他也不会如此的愤怒。

将岳少安赶出杭州?这样凝儿断了念想,这事也便算过去了。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妥,如此一来,君兰学堂的学子们难免生疑,如若那岳少安一时愤然将事情公布出去,那么便适得其反了。逼他不要纠缠凝儿?也不妥,自己堂堂知府,这话如何说的出口……思来想去,顾章终究是没能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来,杀人灭口这中事,他是不耻做的,虽然以他的权利杀个个把人也没什么,但一生为人正直的他,却是从来不用这种手段的。

最后,顾章轻叹了一声,自语道:“罢了,还是等他来了先好言相劝一番再说吧!”

少时,院长匆匆的赶了回来,推开门见顾章神色不定的来回渡步,桌上的茶杯原封未动,便急忙上前道:“顾兄何事如此心焦,先坐下来再说吧!”

“人呢?”顾章也不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

院长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道:“那岳少安昨日外出,至今未归,我只带来了他的书童,顾兄有什么事情可以问问他!”

顾章先前焦急,未曾估计院长的感受,再加之这事发生在京杭书院,他对这位好友也是有些隐隐迁怒,此时见他面色不对,心知自己做的有些过了,便对院长道:“文兄,我今日心中有事,诸般无礼之处还请文兄多担待些!”

院长本姓文,所以顾章称其为文兄,这一称呼也只是会在几位好友的口中听到,京杭书院很少人会这样称呼他,都是以院长称之,若不然让岳少安听取的话,便又有了笑料,以他那狼道中人的性格,文兄自认而然会联想到“文胸”,不过时值这个年代“文胸”一词还不为人知,倒也没人见怪。

先前顾章恼怒非常,来到这里之后,也只以院长称他,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快,此时听顾章如此一说,他面色缓了缓道:“顾兄客气了,你我相交多年,何必居于这些小节,有什么不快但请说来,看看我能否帮的上什么忙!”

顾章叹息了一声道:“文兄胸怀宽广,海之气量,到是我多心了,此时倒也没什么,你让那书童进来吧,我问他些话!”

院长点了点头,对门外喊了一声。

随后,王宣书贼头贼脑的探进了一颗头来,他抬眼一望,正好接触到了顾章的眼神,顾章多年身居官位,自然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气质,他着一望之下,竟然是心中一寒,跌跌撞撞的行了进来。

第088章 书童的无奈

王宣书探头探脑的走了进去,神情有些拘谨的站立在一旁。

“你便是岳少安的书童?”顾章眉毛一抬轻轻瞟了他一眼,言道。

“是!”王宣书答应一声。

“那岳少安去了那里,你可知道?快快与我道来……”

………………

这边王宣书被盘问着,顾香凝在绣楼上却是急的走来走去,心中惊慌不已,虽然她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但是当她听说父亲已经去了京杭书院时,心中便害怕的不能自已,几次想冲出去,却被丫鬟和家丁们拦了下来,后来她撒起泼来,丫鬟们见势不妙,便请来了小时喂她奶的奶妈。

面对奶妈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顾香凝彻底的没了办法,只能悻悻然的又返回了绣楼之上,但心中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越想越觉的害怕,她走到窗户边上倏然回头,喊道:“兰儿,你快快替我回书院一躺!找找相……岳先生,和他将这边的情况说了,让他想想办法,还有我爹爹可能去找他的麻烦了,让他别和爹爹怄气……”

“啊!小姐,下边徐妈妈在那里,我出的去么?”兰儿犹豫道。

顾香凝摇摇头道:“放心,我送你出去,她们只是怕我出去没法和爹爹交待,我去说一声,她们不会拦你的!”

“当真?”兰儿将信将疑,不过小姐放话了,她也不敢不从。

两人蹬蹬蹬便下了楼,顾香凝随意找了一些理由,让她们将兰儿放出去,起先她们先是不允,不过当顾香凝摆起小姐架子的时候她们却不敢了,拦小姐,那是有老爷撑腰,小姐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老爷却没说过连小姐的丫鬟也拦下,这小姐发起脾气来她们着实也是心下一惊,便将兰儿放了出去。

兰儿出去后,隔着老远,和已经返回到楼上的小姐招了招手,便直奔京杭书院而去了。

………………

王宣书面色惨淡的出了院长的房门,木然的行出去老远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面上的唾沫星子,这段时间还真是难熬啊,先是被顾章审问,接着被院长训斥,到最后两个老家伙仿佛说上了瘾,竟然是没完没了。

也不知道岳先生到底怎么得罪他们了,结果将自己拉去做了替罪羊,王宣书苦着脸缓缓前行着,忽然,眼前猛地出现了一个人,他抬眼一看,只见那人手摇折扇,公子模样的打扮,仔细瞅了瞅觉的眼熟,却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他见对方面带微笑的望着他,便轻声问道:“公子,我们认识么?”

“呵呵,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却不知算不算认识,不过我和你家先生相熟,是好朋友,在你第一次去请他参加应师会的时候,我们便在一起,你还记得么?”公子将手中折扇轻轻合上,缓缓的言道。

“哦——”王宣书恍然大悟,道:“是您啊!”经人一提点,他便想起了那日的情形,其实这也不能怪王宣书记性不好,主要是那日这位公子满身是水,胸前还挂着一对马蹄印记,那么标新立异的标志是很容易让人记忆,只是他的脸却容易被人忽略了,再加上今日他的装扮和气质与那日截然不同,让他怎么也不能将两个人联想到一起。

“对了,便是我了,你家先生可在?”公子哈哈笑道。

说起岳先生王宣书便是一脸委屈,那两个老头的口水,现在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他微微抬了抬眼皮,轻轻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先生去了那里,前日分开后,便没再见着他!”

“哦!”公子应了一声,低首沉思,默而不语,时而眉头紧皱,似乎在想着某些东西,却有一想不通一般。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脆脆的女声传了过来:“王宣书!”

王宣书与那公子同时抬头顺声望去,看清楚来人,王宣书皱着眉头道:“兰儿,你是顾小姐的丫鬟兰儿是吧?”

“嗯!”兰儿跑了过来,点了点头道:“你家先生呢?我家小姐让我给他带个话。”

“岳先生早就失踪了,我从前天见他一面后,便再也没有见着,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找他!”王宣书苦着脸道。

“顾小姐?君兰学堂的顾香凝?顾章的女儿?是了,是了……”沉思无果公子一听顾小姐这三个字,猛然双眼一亮,似乎一切都明朗了起来,他哈哈大笑着言道。

王宣书和兰儿都是一头雾水的望着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另他如此的高兴。

那公子微笑着对兰儿道:“你家小姐让你来寻岳先生,是不是和顾大人来此有关?”

兰儿猛地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呵呵!”公子笑了笑道:“我和岳少安是好友,他的秉性和为人再清楚不过,当然他的私事我也是略知一二,你家小姐怎么吩咐你的,还有你把这其中的情形详细的说与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兰儿面露疑惑之色,犹豫着望了望王宣书。

王宣书想起先前他与岳先生比自己早识,在应师会上两人又调笑过,再加上他此时的话语,心下便信了八分,他上前一步道:“他是岳先生的朋友,如今岳先生不在,和他说说倒也无妨。”

兰儿点了点头,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与他听了,加上王宣书在一旁不时插几句话,诉了一番他被两个老头唾沫狂喷的苦处,结合这些,公子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心下苦笑道,岳少安啊,岳少安,你可还真是个风流才子,柳宗严的女儿还没娶过门,你便又招惹个了顾章的女儿。

他心中叹息着,其实他还不知道,在来京杭书院之前岳少安便已经有了一个,如果他知道了那个女子的身份,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最后,他想了一会儿,罢了,罢了,便想法帮帮他吧,只是这事还真是让人头疼,还是先回去和他们几个商量一番,看怎么弄才好。

他用折扇磕了磕脑门,抬首言道:“兰儿,你先回去吧,告诉你家小姐,这事我会帮岳少安处理好的,不过这段时间她可能会受些委屈,让她千万不要想不开,一起等少安兄回来再说。”

兰儿见他对岳先生的称呼如此的亲切,再加之他神色肯定,她毕竟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如此这般,心下便再无疑虑,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便朝着来时的路上跑去了。

王宣书为人老练一些,见兰儿走后,他便看着那公子道:“公子,我觉着这件事似乎不太寻常,您真的有办法么?”

公子摇了摇头道:“办法是人想出来的,这些你便不用管了。”说罢他正打算离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便又回过头来对王宣书道:“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的到岳先生,让他早些回来才好。”

王宣书答应一声,那公子便转身走了,望着他的背影,王宣书咧了咧嘴,苦笑一声,也转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行去……

第089章 二次提亲

院长抹了一把溅在胡子上的口水,目送着顾章的轿子渐渐远去,他满脸的茫然之色,陪着顾章将王宣书爆训一气之后,自己居然糊涂了,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事。不知不觉中,他老脸一喜,嘿嘿的笑出了声来,曾几何时,他也是随性而为,多才风流,可随着年纪的增长和院长的身份,让他渐渐的变的不得不沉稳庄重,今日虽然骂的糊涂,却让他忆起了当年的自己,心中苏爽不已,他拍了拍手,笑着返回了书院。

然而,同样的训人,却是别样的心情,顾章此时坐在轿中,眉头越发的紧锁了起来,岳少安不在,让他之前所想的各种方法全都落空,怎能让他愁眉得以舒展,他无力的将身子向后一靠,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脑中思绪百千,却尤未决断,最后,他霍然睁开双眼,狠狠的咬了咬呀,低声自语道:“凝儿,不要怪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爹的苦心的。”

下决心时虽然艰难,可决定下了这桩心事,他却坦然了。他轻轻撩起轿帘,咽了一口唾沫,微风掠过发梢,带走了一丝愁云,却凭添了几分内疚,但随着唾沫的咽下,那几分内疚也跟随着唾液被压在了心底。

京杭书院中,清澈的小湖旁,几株柳树上,小鸟莹莹耳鸣,湖畔的绿草随波摆动,湖水中倒映着两个人影,随着湖面的抖动,却看不清楚面目。

“李冉,我让你查的消息怎么样了?”

“王爷,那小梁王正在路上,梁王府的家臣已经赶到了顾府,提亲的队伍现在就在府中住着。”

“有岳少安的消息没有?”

“暂时没有,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竟然丝毫没有线索,属下已经加派了人手,一有消息就来像您报告。”

“好的,你去吧!”

“是!”

望着李冉离去的背影,王爷面色肃然,睿智的目光中闪着一丝无奈,他缓缓摇了摇,抬眼望了望天空,长吁了一口气道:“岳少安,本王便为了你,去顾府再装一次傻,希望你真的值得本王这样做!”他说罢,面色一变,甩着袖子大步朝书院外行去,那模样又变作先前被马儿踢入湖中时的少爷,一看便知是个浮夸子弟,脸上竟然没有半点城府,通透的直如一张白纸,眼神中的戏谑之色,将那分睿智,深深的隐藏了起来。

顾府门前,顾章的轿子缓缓停了下来。

“老爷、老爷、老爷——”老管家一连叫了三声,顾章才反应了过来,只听轿中一个淡淡的声音道:“何事?”

“已经到府了!”老管家恭声道。

“哦!”顾章答应一声,轻轻撩起轿帘,迈步走了下来,老管家急忙上前搀扶,顾章托着他的胳膊朝府中行去。

刚一进府门,一阵爽朗的笑声便传了过来:“哈哈……顾大人,您可回来了,小可恭候已多时!”

“徐先生?你不是去接小王爷了么?”顾章猛地惊道。

“都是那该死的奴才诓语,小王爷据此让有五日的路程,他竟然说是顷刻间便到,我已将他处罚过了,这不,又急急的来拜会大人了!”徐木面带笑容的言道。

其实那是什么奴才诓语,只是他当时提亲,被顾章拖着没有答应,觉的脸上挂不住才愤然的寻了个借口离去了,可回去之后,仔细想来,觉的自己的决定太过草率,如此小小王爷来了,难免要被训斥,而且如若传回云南,那么更是颜面丢尽,思来想去,他便决定再来试试,怎么也得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顾章说动了,不然,交不了差还是其次,以后人前受人于柄才是无法忍受的。

所以他便又硬着头皮赶了过来,可来到顾府之后,才知道顾章已经出去了,正等的心焦,手下之人忽然跑来说是顾章回来了,他便急急的奔到府门,前来相迎,一来是为了给顾章一个好印象,二来是想看看顾章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此时他见顾章的面色不好看,心下计较着,想探听一下虚实,也好把握拿捏一番,在最恰当的时候,将那提亲之事再说出来,他拱了拱手又道:“顾大人真是繁忙啊,徐木刚离去不久,再来时,您便不在府中了。”

顾章摆了摆手道:“那里,那里,一位老友那里有些事情,顺道去看望了一番,让徐先生久等了,快请客厅奉茶!”

“顾大人客气了,您先请!”徐木微推半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章笑了笑,也一伸手道:“请!”

“大人先前,小可一个王府家臣,怎敢先大人而行!”徐木陪笑道。他本心高气傲,加之,自己又是王爷派来提亲的人,觉得自己便是代表了王爷,先前之时对顾章并无如此敬重,现在觉的自己碰了个软钉子,可能也与自己的态度也关系,所以,为了提亲之事,他便用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几个字安慰了自己十几遍,才将姿态放了下来。

顾章也笑道:“那里,那里,徐先生乃是王爷的近臣,顾某怎敢怠慢!”

……

两人又寒暄客套了一番,最后双双的步入客厅,分宾主而坐,小丫鬟奉上茶来,为两人斟满茶杯之后,静静的站立在了一旁。

顾章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怎么还站在这里,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唤你时在上来!”

小丫鬟轻轻的道了一个万福,说道:“是,老爷,奴婢只是怕徐先生茶喝的太快,奴婢又要跑来跑去的斟茶,而影响了老爷的茶兴,老爷莫怪。”

顾章一听,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先前徐木那喝茶的模样,记不住莞尔,不过随即便面色一沉道:“胡闹,怎可这般对徐先生无礼,快快道歉。”

小丫鬟被猛地一呵斥,吓的一个哆嗦,可怜巴巴的望着徐木道:“徐先生莫怪,奴婢只是随口而言,不是有意的,您大人有大量,便别和奴婢计较了。”

徐木神情极为尴尬,心中恨不得将这小丫头两个大嘴巴打将出去,但俗话说得好,打狗还的看主人呢,怎么能当着顾章的面上真的训斥这丫鬟,何况自己还有求于顾章,他强忍着心中的气恼,干笑了几声道:“无妨,无妨!徐先生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说罢,他有故作大方的对这顾章道:“大人莫要斥责于她了,这本不怪她,也是我先前初饮如此好茶一时失态,倒叫大人见笑了。”

“哈哈,徐先生这是说那里的话,你何时失态了?顾某并未看见,倒是只觉徐先生乃真性情,为人坦诚,乃是真君子也!”顾章额首笑道。

徐木被他这般一说,只觉的如同讽刺一般,但却又不能发作,面上神情古怪,忍不住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当他放下茶杯之时,却是一愣。站在一旁还未退下的小丫鬟如条件发射一般,急忙拿起茶壶为他将茶杯斟满,当她看到徐木那铁青的脸色之后,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放下茶壶,后退了几步,神色恐慌的低下了头,然后又悄悄的抬起小脸,偷偷的瞄了一眼顾章,等着他责罚。

顾章乃是混世的老油条了,那能被此间这点小事难住,如若此时训斥小丫鬟的话,无疑是给徐木脸色看,他轻声笑了笑道:“徐先生果然豪爽!”说罢之后,他对小丫鬟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这没你的事了!”

小丫鬟听声,如获大赦般的急忙退了出去。

徐木抿了抿嘴,心中羞愤不已,但事已如此,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他便脸皮又厚了厚,干笑几声道:“听闻小姐已经回府,不知大人可曾问过,小姐是否愿意?”

顾章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他在轿中便决定要借此机会将顾香凝许配给小梁王,以免让她以后又与岳少安纠缠不休,而有辱门楣,所以,听徐木说罢,他伸手摸了摸胡须道:“正要和徐先生提起此时,我已与小女说过,她也是甚是欢喜,依然……咳咳……”

徐木听着顾章的语气,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面上渐渐的露出了笑容,正打算等顾章说罢,便摆手称道,手都举起来了,顾章却在关键时刻咳嗽了起来,他心中不由得的又焦急万分,急忙跑上前期为顾章拍起了后背……

第090章 争婚

顾章使劲咳嗽了一气,最后只咳的满面通红,眼泪齐流,身体前倾着,险些栽倒在地。

徐木看着他的模样再也顾不上替他拍后背了,急忙来到身前相扶,他刚刚扶住顾章的肩膀,忽然,顾章猛然张大嘴巴,憋足了气力,使出全身力气,猛咳了出来,随着他的咳嗽声,浓痰、口水、外加一刻拇指大小的蚕豆一起喷涌而出。

徐木看在眼中,大吃一惊,急忙侧身躲闪,可他一介书生,身体本不灵活,如今距离顾章又如此之近,怎能躲的开,“噗!”“噼!”“嘣!”一连串响声响起。

徐木“嗷!”的怪叫一声,一个后跳腾跃,蹦出去老远,同时桌上的茶杯也被他带的散落于地,“啪!”摔作了几半,跳起的他,连忙伸手拭擦着脸上的浓痰,却没顾及到脚下,落脚之时刚好踩踏在了跌落于地上的茶杯盖上,脚下一滑,身体重心不稳,一屁股便蹲坐在了地上。

然而,落地的他还没来的急喘息一下,便有“嗷!”的一声怪叫跳了起来,他只觉的屁股发凉,而且刺痛无比,急忙伸手摸了一下,抬手一看,却是满手樱红的鲜血,原来他的屁股在和地面做亲密接触的时候,中间刚好隔着破碎的茶杯,就这样,他便很荣幸的被茶杯强吻了,那一道道吻痕便是,一条条血红的口子,他的整个屁股已然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他一手捂着,被顾章喷出来的蚕豆击中的左眼,一手捂着屁股,口中还疼的怪叫着,面色更是痛苦不堪,模样甚是滑稽。

就在这时,忽然房梁上发出“噗哧”一声轻笑,正在喘息的顾章急忙抬头望去,却那里有什么人影,他疑惑的左右望了望,不由得的眉头皱起,喘息了一会儿,气息稍微平缓了一些后,便张口喝道:“是谁袭击本官?可知袭击朝廷命官是要被判重罪的么?”

顾章此时已然明白了过来,刚才自己正要答应徐木之时,忽然一粒硬物被巧妙的扔进了嗓子里面,这才让他咳嗽不止,同时也打断了他的话,他将事情的前来微一理顺,心下便是一惊,这是有人不想让自己答应这门亲事啊。

那人是谁?是岳少安么?可他不是一介书生么?他难道有这般大的本事?顾章心下猛然警惕了起来,急忙吼道:“来人,有人袭击本官,快些搜查府中,将那贼人抓将起来!”

随着顾章的话音,哗啦一声,家丁、丫鬟、婆子,一涌而来,个个面色肃然等待老爷吩咐,可当他们看到徐木的样子的时候,都是一愣,接着哄堂大笑,笑声震的墙上的泥土都松动了许多,阵阵细微的灰尘落了下来。

徐木强忍着痛楚,脸憋的的比沾满鲜血的屁股都红,就差一点,便要暴跳如雷,却又是羞愤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来顾府他算是丢人丢到家了,这张脸都没地方搁放。顾章也看出了他的窘态,连忙踏前一步,冷眼一扫,喝道:“在此嬉笑成何体统,再有嬉笑者家法侍候!”

老爷发话,众人顿时不敢再笑,但看着徐木的样子,一个个憋笑憋的脸色通红,彷如和徐木比脸红一般。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人!”顾章怒吼道。

他的话音刚落,下人们还来不急反应,只听门外一阵大笑传了进来,同时还伴随着击掌声,“哈哈……顾大人好兴致啊,聚拢下人比脸红,有新意,有新意!”一公子模样打扮的人,踏着大步,拍着手掌缓缓的行了进来。

顾章凝神一望,急忙踏前一步,惊声叫道:“五王爷?”

“哈哈……顾大人好哇,本王为人比较随意,你也应该是知道的,好了你们随意,让他们继续,本王看着新鲜!到底看看谁的脸最红,谁赢了,本王有嘉奖!”他说着大步而行,几步来到徐木先前坐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随即回头望了望徐木道:“嗯,这个不错,此时看来,数他的脸最红,胜利在即啊!”

徐木眉头紧皱的,想要发作,却又不能,真能硬着头皮,忍着疼痛道:“五王爷见笑,在下并不是顾府之人,乃是梁王爷的家臣,刚刚昨日才到此地,今日才来顾大人府上拜会!”

“哦!”五王爷猛的双眼一亮,奇道:“梁王爷居然想出这么新奇的法子?派家臣来顾府比脸红?当真是妙极,本王为何没有想到呢!”

徐木一手捂着屁股,鲜血顺着裤腿流下,又是温热滑腻,又是疼痛无比,心中更是气的想要将面前这人两个大嘴巴抽死,可又没有胆子伸出手来,这位五王爷的名声他是听说过的,五王爷是皇上的第五子,小时勤奋好学,深的皇上喜爱,可不知怎地,稍大一些后,居然一改之前的模样,每日流连于花丛之中,混迹在酒肉场上,本来想立他为太子的皇上,听闻此事后,勃然大怒,将他训斥了几次,却也不见成效。

最后,皇上渐渐对他失去了信心,随意封了一个王位,便不再管他,可这不单没让五王爷悔过,反而让他兴奋不已,竟有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劲势,从此每日更是放纵自己,不久便风流之名远播,只是后来将近半年多没有了他的消息,没想到却来了杭州。

徐木望着五王爷那张戏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表情,咬了咬牙道:“五王爷莫要取笑了,徐某有伤在身,不便讨饶,就次离去了!还轻王爷和顾大人见谅!”

顾章这才想到他的屁股已经血流不止,刚才只顾着训斥下人,却把这茬给忘了,急忙对五王爷拱了拱手道:“王爷稍等,下官安排人先给徐先生治伤,有所慢待之处还请海涵!”

“无妨,无妨,去吧!去吧!你这下人着实好玩,本王看的有趣,你忙你的!”五王爷伸出手来,手背向外,轻轻摆了摆手指道。

顾章尴尬的一笑,朗声道:“来人,给五王爷上茶!带徐先生去治伤!”

先前斟茶的小丫鬟急急的行了上来,有捧了一个崭新的茶杯,为五王爷将茶杯斟满,随后,便要退下,那想五王爷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对她招了招手道:“别走了,本王口渴,你便在旁边侍候便是!”说着一双眼睛瞅了瞅她那浑圆的翘臀,又不动声色的收了回来。

小丫鬟看着这个王爷这般有趣,想起先前徐木喝茶的模样,不由得的偷偷瞄了他一眼,这看是无心之举,落在了徐木的眼中,却觉得是莫大的羞辱他心中气极,低声冷哼,便要拂袖而去,只是刚一迈步,屁股就钻心的疼,不由得又咬着牙,放缓了脚步。

顾章见他吃痛,使了个颜色,下人急忙会意的跑去搀扶,此时徐木的手下也赶了过来,便一起扶着他向外行去,顾章见状才放下了心来,回身到一旁的椅子边上坐下,看了看五王爷,微笑道:“五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下官怠慢了。”

“哎——”五王爷摆了摆手道:“不怠慢,不怠慢,本王今日前来,却是有求与顾大人的,怎能见怪,哈哈!”

“哦?”顾章奇道:“下官有什么事可以帮的上王爷?但言无妨!”

五王爷神秘的笑了笑道:“本王听闻你又一女,生的貌美非常,且知书达理,故而来此提亲耳!这不是有求于你么?哈哈……”

“提亲?”顾章猛的心头一怔,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提亲?”徐木正行出门外,猛然听到这话,大惊失色,急忙转身返回,圆睁双眼望着五王爷道,只是他行的太急,又牵动到了屁股的伤势,猛地痛呼一声,额头的汗便下来了,也不知是疼痛所致,还是心急所致……

第091章 王爷的怒火

湖光清水绿佳人,绣楼之上,顾香凝手托香腮,美眸远眺,后院的美景尽收眼底,她却无心观看,一对杏目空洞洞的,面色平静异常,先前兰儿回来虽然说了书院发生的一切,可是她却尤自安不下心来,面色虽然平静,心头却涌出万般想法,最后,忽地想起岳少安坏笑的模样,竟是让她抛却了全部的烦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顿时面如桃花,脸声绯红,美的竟似鲜花羞愧,鸟儿绕行……

“咯咯……”一声轻笑,却突然打断了她的沉思,她顺着笑声回头望去,只见自己身后的桌子旁,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名女子,那女子看风韵气质像是三十岁左右,面容却又似二十岁年纪,身材体形更是凹凸有致,丰满盈人,纤纤白玉手,淡淡柳秀眉,眉目眨然间,竟似有千般风韵,万种风情,顾香凝和她对视着,猛地伸手捂住小嘴,惊叫道:“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那女子见她惊慌的模样,上下打量了几眼,口中道:“啧啧……果然是个小美人呢,难怪有这么多人会争你,刚才看你那神情是在想情郎吧,咯咯……”

顾香凝见她不单不答自己的话,反而调笑起了自己,不由得面色一红,由羞转怒道:“你快说,你是什么人,不然我要喊人了!”

“吆——”那女子眨了眨眼睛,望着她,轻笑一声道:“脾气还挺倔强的嘛。好了,好了,姐姐不逗你了,我是你想着的那人派来的,你这次该高兴了吧?”

“相……岳少安派你来的?”顾香凝惊叫道,本来想说相公,却羞于出口,她毕竟是个少女,面皮有些薄,和岳少安私下里能叫出口,在外人面前却是说不出来的。

“咯咯,算是吧,不过却也不算。”她缓缓的伸出玉手,端起桌上的一杯清茶,吹了吹水面上的浮茶,轻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言道。

顾香凝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叫算是,却也不算?不由得急道:“姐姐,你说仔细些,你到底是不是那坏蛋叫你来的。”

“吆——小嘴还挺甜,这么快便叫上姐姐了?”那女子,微笑着缓缓的道:“可你口中的坏蛋是谁?我却不知啊,怎么回答你!”

“坏蛋,坏蛋便是岳少安了。”顾香凝急道:“姐姐有了他的消息?快些告诉我可好?”

“呵呵,好了,不和你玩笑了。我是五王爷派来了,我叫韩莫儿,你可以叫我莫儿姐姐,我观你父亲的意思,是有意要将你许配给小梁王了,今日我来,便是要帮你的!”韩莫儿笑容一收,认真的言道。

“五王爷?我不认识他了,他怎么会帮我?”顾香凝心下生疑,警惕的看了看韩莫儿。

韩莫儿看着顾香凝警惕的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道:“小丫头还挺聪明,不过你可以放心,今日不是让你的小丫鬟告诉你了么?岳先生的朋友要帮你的?怎么这么快便忘记了?”

“啊——”顾香凝惊叫一声道:“你是说,那坏蛋的朋友便是五王爷?”

“正是!”韩莫儿点头道。

“莫儿姐姐,此话当真?”顾香凝激动的一把抓住了韩莫儿的手,在她想来,父亲只所以反对自己和岳少安在一起,一定是觉的岳少安的身份有些低微,配不上知府家的小姐,如今有一个王爷是他的朋友,那么他的身份不就水涨船高,父亲不就不会反对了?所以听到这话才如此的激动。

韩莫儿笑道:“这莫儿姐姐都叫了,难道我还会欺骗你这个小妹妹不成?”

“真的,是真的,我相信的!”顾香凝点了点头道:“那这次父亲该不会反对我和他在一起了吧,他有五王爷这个朋友,父亲应该不会在嫌弃他的身份了吧!”顾香凝激动的欢呼雀跃。

韩莫儿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毕竟是个小丫头,如果事情这样简单的话,那还用的着王爷亲自出马,只需他将身上的玉佩拿出来,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不过她却是不忍心破坏少女的憧憬,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叫凝儿吧,你过来,这事还需些手段,莫儿姐姐于你说说,到时候,还需你配合才是。”

“嗯!”顾香凝点了点头,快速的行了过去,在她的身旁揪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两人凝眉对视着,小声合计了起来……

客厅前。

徐木满红耳赤的道:“顾大人,你可不能出尔反尔,你不是已经答应了我家王爷了么?可不能再将女儿许配与他人,这一女许二夫的荒唐之事,你可不能做啊!”

顾章面色一沉,听他说的如此不堪,心下气恼,如同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心中计较着,虽然两人的身份都是王爷,但是梁王却是远近闻名的贤王,可是位五王爷名声虽然极大,却多是风流之名,现如今有当今皇上撑着,他还能风光些时日,如若皇帝不在了,那他便什么也不是了,可以说是前途一片黑暗啊,他来提亲,顾章还真不想将女儿嫁于他。

本来他便想顺水推舟,将女儿许配于小梁王,可被徐木这么一说,心中反而有了气,这话竟然一时没有说出口来。

五王爷淡望着两人,观察着两人的面色,心下冷笑了几声,面上却依旧淡笑着,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顾大人,我只见这位梁王府的人与你的下人比脸红来着,什么时候见他提亲了,你可不能诓我,如若被我发现,我定于你不干休哦,哈哈……”

他虽然是一调笑的方式说出这番话来,可是听在顾章的耳中,却着实的起了作用,答应梁王这番话,他还真就说不出口了,只是陪着笑了笑,道:“五王爷说那里话,下官怎敢诓您!”

徐木一听这话,顿时面色红的发黑,色如猪肝,恼羞成怒的道:“顾大人,你先前本已经是要答应我的,可不能听他的几句话便反悔了,做人要言而有信!”他说着还用手指了指五王爷。

怎料,他的手刚伸出去却被一只飞起的脚掌“啪”的一声,踢了上去,徐木痛呼一声,急急后退,还未站稳,便觉面前一黑,“啪!”又一声响,却是一只靴底拍了上来,只拍的灰尘与口水齐飞,鼻血屁股共一色。

“你是什么东西,敢如此用那狗爪子指着我?”五王爷手提着一只靴子,满面怒容的望着徐木,便又要上前来拍上几下。

先前这事发生的太快,顾章没来的急阻拦,此时看着徐木的那张脸已经不成了样子,再拍就有可能坏掉了,也不急想前来提亲怎么会成为这般闹剧,便急忙上前拉着五王爷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徐先生也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徐木被拍了几靴底,终于清醒了过来,人家不管臭名还是好名,总归是皇上亲封的亲王,即使梁王见着也的抱拳行礼,怎能是自己得罪的起了,只悔自己先前被那多番突如其来的事情搅浑了脑子,没细加考虑,他见五王爷还没有罢手的意思,便硬着头皮道:“王爷息怒,在下并非有意对王爷无礼,还请饶恕。”

五王爷看这他那张面是鼻血的脸,冷哼了一声,手中的靴子“呼”的一声,便又抡了起来……

第092章 拖字诀

顾章站在一旁,本以为徐木低声下气的道歉,五王爷自持身份也就不便与他一般见识了,那曾想到这位王爷可不是常理可以推置的。

见徐木低声讨饶,五王爷依旧将那鞋子舞得呼呼生风,竟如一炳大锤一般,恐怕这一靴子下去,徐木便不是脸上多一个靴底印那么简单了,很可能有脑浆迸裂的危险,顾章看在眼中,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徐木若被五王爷当场打死,对于五王爷来说,那是他活该,当场对亲王无礼,即便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可是对于他顾章来说,可就不那么好过了,梁王派人来提亲,在他的府上却被人用靴子活活拍死,就是换做自己是梁王肯定也不会与之干休,那梁王一旦恼怒起来,五王爷他又扳不倒,当然要从他顾章这里出气,来找回面子了。

所以,顾章情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他急忙上前一把抱住五王爷的胳膊,连声的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哇!这徐先生虽然对王爷无礼,却是出自无心,罪不至死啊,您既然已经教训过他了,便权且饶恕与他吧!这靴子再拍下去,会出人命的!”

五王爷回头望着顾章那张恐慌的老脸,气息微微一平,随即笑道:“顾大人不必惊慌,本王不会拍死他,让你难做的。”说着,他缓缓的坐了回去,抬手拿一桌上尚未喝干的茶杯一口喝干,对着身旁的小丫鬟招了招手道:“斟满!”

小丫鬟急忙端起茶壶将茶杯斟满了,先前她见五王爷性情和蔼,没有什么架子,心中对他的敬畏便少了几份,此时见他抡靴发威,也不由得害怕起来,斟茶时,端着茶壶的小手轻微的颤抖,一不留神竟洒了出来,望着洒在桌上的茶水,直吓的她娇躯一抖,急急的跪了下去,哭声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五王爷正光着一只脚,翘起二郎腿,晃悠着,准备喝茶,见她这般模样,禁不住笑道:“莫怕,莫怕,你是被本王的威严所摄吧,嘿嘿,放心,洒了一点茶水而已,本王不会怪罪的,起来说话。”

小丫鬟偷偷抬头,见他面带笑容,不似生气的模样,顿时放下了心来,微微站起,轻声道:“谢王爷。”说罢,她又偷偷的瞄了站在一旁满脸鼻血口水的徐木,竟是觉的好笑非常,但她身份卑微,怎敢笑出声来,直是强忍着笑意,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五王爷望着她,轻声道:“想笑便笑吧,有本王在此,看那个敢奈何于你,你若觉的不够好看,本王再抡他几靴底如何?”

小丫鬟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一宽,禁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随即反应了过来,急忙收住笑声,微微退了一步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的……”

五王爷觉着这小丫头太过胆小,着实无趣,便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她,转过头来,望着顾章嘿嘿一笑道:“顾大人,你看本王着靴子舞的如何?可有本朝那宗老将军之威?”

顾章哭笑不得的擦了一把冷汗,尴尬的干笑两声道:“甚好,甚好!”面对对这位比传闻中更加浑的五王爷,他却是不敢得罪的,万一他再浑起来,给自己脸上也拍几靴底,那可是有泪没地哭去。

五王爷瞅了瞅顾章,便将目光又移到了徐木的身上,他眉毛一凝,将脸一沉,冷喝道:“你,过来!”

顾章本以为此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他又瞄上了徐木,不由得心下暗暗叫苦,身子不动神色的朝着五王爷身旁靠了靠,只等关键时刻好再救徐木一回。

徐木更是浑身一个激灵,抬眼看了看五王爷,又望了望顾章,却是没敢向前迈步。

五王爷将靴底“啪”往桌上一拍,冷哼道:“怎么,要本王请你过来么?”

徐木身子一僵,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缓缓的行了过去,他抬手擦了擦唇上的鼻血和鼻涕,低声道:“王爷有何吩咐?”

五王爷并不搭话,抬手又将那桌上的靴子提了起来,徐木一看,心下一冷,双眼一合,硬起了脸,便等着他再将那靴子挥舞下来。顾章也是心下一急,就欲上前来再次阻拦,可他预料的一幕并未出现。

只见五王爷将靴底在徐木的身上蹭了蹭,直到上面沾着的血迹蹭干净之后,一伸脚将靴子穿了上去后,才道:“好了,今日便饶了你,你且回去,不过,脸上的靴地印却不可洗去,要留上三天以儆效尤,如若让本王发现你在三日内洗了去,那么本王必将再去给你补上几个,你可记下!”

徐木心下苦不堪言,今日受这奇耻大辱,只让他心生一头撞死在这里的想法,不过终究是缺了几分勇气,他低着头,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是!”之后,便被下人扶着快速的离开了顾府,回去后,他自觉羞愤,无颜再见小王爷,便修书一封,让小王爷加紧行程,自己匆匆的赶回云南去了。

顾府这里,五王爷又喝了几杯清茶,眯着眼睛望着顾章道:“顾大人,本王提亲之事,你可应允?”

顾章心下叫苦不已,他心中着实的看不起这位五王爷,怎能甘心将女儿许配与他,可却又不敢得罪他,最后,顾章反复的想了几次,冒着被他拍上几靴底的危险,又使起了那拖字诀,他陪着笑脸,硬着头皮道:“王爷可否容下官些时日,等下官询问小女一番,可好?”

他本想,这番话说出来,五王爷即便不用靴底拍他,怎么也得发上一番怒气,将他训斥上几句,可出乎意料的是,五王爷听罢,只是嘿嘿一笑,说道:“如此也好,但是你若敢瞒着我将女儿许配于梁王那边的话,可莫怪我到时翻脸无情!”

顾章听罢,急忙点头称是,之后两人有客套了几句,五王爷便起身离去了,待五王爷离去之后,顾章一个人坐在那里,将此时翻来覆去的想了几个来回,脑中银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又辩不明白,不过,他却明白了一点,先前五王爷那番发浑的模样,似乎另有深意,只是这番深意却是他现在想不出来的。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只觉的头大无比,望着客厅外,那空荡荡的天空,心中对五王爷的轻视渐渐的收敛了起来,只觉的此人似乎是城府极深,深到让人看不出来有城府一般……

第093章 便让我欠他一辈子么

山中无岁月,林里虚甲子。

时光匆匆流过,已是五日过去了,岳少安现在的情绪逐渐的稳定了下来,因为香巴拉说有把稳医治好他的眼睛,所以,那位开朗的岳先生便又回来了。

虽然他的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白天和晚上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他依旧喜欢白天,因为在白日里,洪玉若、小思和香巴拉都会围着他转,这让岳先生着实的受用,如果不是眼睛失明使得心情还是有些暗淡的话,这里便真如世外桃源,他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岳少安眼睛上抱着一层白布,静静的坐在炕沿边,火炕这种东西,一般南方少见,但从小在北方长大的他却坐着很是舒坦,觉着异常的亲切,小时在母亲的怀抱中那温柔的火炕曾经是那样的温馨,但那些时日却是一曲不返,如今只能在心底怀念了。

“呵呵……少安姑娘,你醒了?”香巴拉轻轻的推开了门,笑着走了进来,在这几天的治疗中,她已经和岳少安熟悉了,也大概的了解了他的性格,为了使他不将注意力集中在失明的眼睛上,而影响到他的心情,香巴拉便经常和他开一些玩笑,起初这样叫他的时候,她还有些犹豫,因为在这个年代男人们如果被叫作女人的话,会让他们觉的是奇耻大辱,但岳少安这个时代的怪胎却不以为然,反而笑呵呵的答应了一声,这让香巴拉对他的好感顿时增添了不少。

“香巴拉叔叔啊,早就醒了,你们都不在一个人好无聊!”岳少安笑了笑道。

香巴拉也笑着走了过来问道:“药吃了么?”

“吃了,香巴拉叔叔亲手熬的药,怎么敢不吃呢!”说着,岳少安伸手顺着声音摸了摸,却是什么也没摸到。

“嗯!很乖!来,让叔叔捏捏脸!”香巴拉躲开了他的手,轻轻的在他脸上捏了一下。

岳少安顺势一抱,嘿嘿一笑道:“香巴拉叔叔捏吧,让俺蹭蹭胸脯!”

香巴拉也不生气,反手推着他的脸,光滑的细腰微微一扭,便如同水中小蛇一般,顺着他的手臂滑出了他的怀抱,轻轻在他额头点了一记道:“又不老实,讨打!”

岳少安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笑着摊了摊手道:“打吧,打死最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嘿嘿……”

香巴拉无奈的摊了摊手,娇嗔道:“你啊,当真的厚脸皮呢!”

两人正说笑着,忽然屋门一开,小思走了进来,她看着岳少安,急忙走了过来,抓着他的胳膊道:“快躺下,你怎么起来了呢。身体还没好,真不拿自己当个病人。”

岳少安挣扎了几下,但身上酸软无力,抵抗不住,硬是被她按到回了炕上,无奈道:“小思,我已经好了,你别总是把我当做病人来看待嘛,这样躺下去,好人都会躺成病人了。”

“不许胡说,你这么任性,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康复啊,躺下去,不许起来了!”小思撅起了小嘴说着,不时的偷偷抬起眼珠,悄悄瞄了瞄香巴拉,眼神中,有一种莫名的味道。

岳少安无奈道:“小思,这样我会疯掉的,你就让我坐一会儿吧!香巴拉不是都没让我躺下嘛,你这是怎么了!”

“好好好!”小思气恼道:“你便只听小姐的,小姐让你怎样,你便怎样,我说什么你都不听,是我不好,是我多管闲事了,好吧!”说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竟是闪出一丝水雾,脸上的表情似是生气,又似委屈,将头一低,坐在炕沿边上,一句话也不说了。

香巴拉回头看了看她,摇了摇头,对岳少安道:“小思也是为了你好嘛,你听她一次又怎么了?怎地这般的倔?”

岳少安也听出小思的语气不对,急忙道“小思,不要生气,好!好!我躺下便是,我躺下还不成么?”

哪知小思听他说罢之后,竟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两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哭声道:“小姐让你躺下,你便躺下,我让你躺下,你便不应,莫非我会害你不成?”

“我那有……”岳少安话刚至半,小思竟然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香巴拉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你先休息吧,我出去看看她。”

岳少安直愣在了那里,思前想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前几人还欢快的像个小精灵是的小思,此时这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哭了起来,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香巴拉行出屋去,见小思正伏在一棵树的树干上,纤细的胳膊垫在脑门上,盈盈的哭泣着。

她缓缓的来到她的身边,轻声道:“小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岳少安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个过客,我只是觉他与众不同,所以才对他亲近了些,你别多想,而且我们在此地停留不久的,你还是放下吧!”

小思听着她的言语,转过了头来,那美丽的脸颊上尤自挂着些许泪珠,她擦了擦脸道:“小姐,我明白的,可是我……我也不知道怎地,自己怎么会这个样子,我也不想的……”

香巴拉见她说话语无伦次,便也不想过分逼迫她,慢慢的抬起手,为她擦干净了眼角残留的泪珠,温声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身份是主仆,但你知道,我一直都把你当姐妹看待的!但此事,你也应该知道,他和我们不是同路人……”

“小姐——”小思猛地扑进了她的怀中,呜呜的哭声道:“你不要说了,我明白的,我明白的……”随着哭声,泪水不断的涌了出来,很快,香巴拉胸前的衣襟便被打湿了,那湿了的青纱,隐隐映出她那饱满的酥胸,一丝肉色若隐若现,春光微露,竟是无限诱人,只可惜,这等的美景,那瞎了眼的岳先生却是看不到的……

过了一会儿,小思的哭泣之声渐渐缓了下来,香巴拉抬起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忽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洪玉若站立在了一旁,她急忙拍了拍小思的肩膀将她扶了起来,转过头,对着洪玉若笑了笑道:“姐姐怎么出来了?身体好些了么?”

洪玉若点了点头道:“已无大碍了,有劳香姑娘费心了!”

“姐姐怎地这般的客气,这不是把我当做外人了么?”香巴拉缓缓走了过来道。

小思被洪玉若撞见哭泣的模样,只羞的一张俏脸红彤彤的,急忙轻声道:“小姐、姐姐,我先回房去了,你们聊!”说罢,转身便跑了出去。

洪玉若对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转头望向了香巴拉,神色凝重的道:“香姑娘,我可否问你一件事,你需将真话告诉我,不可骗我,可好?”

香巴拉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一眼,似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般,轻声叹了口气道:“你问吧!”

“他、他……”一连说了几个他,洪玉若下面的话竟是说不出口,她缓缓的低下了头,又猛然抬了起来,似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说道:“我是说,岳少安的眼前你真的能治好么?我这几日见你独自一人之时便是愁眉紧锁,你告诉我,他的眼睛是不是真的便治不好了?”

香巴拉虽然猜到了她要问些什么,但当她真的问出来之后,却是紧紧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后,才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他身上的毒已经解去了,但那眼睛处,却因中毒太深,而导致细微的血管裂开,从而妨碍了他的视力,我曾经试了多次,消炎清火的药也不知用了多少,却始终没有办法,我也曾想过用针灸帮他顺通血脉,可那眼旁的顽疾太过复杂一个不小心,便很可能伤及他想性命,所以,至今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法子。他的眼睛能不能治好,我不敢妄言,但是却是很难……”

洪玉若将她的话听在耳中,神色越来越是暗淡,虽然她说的委婉,但洪玉若如何听不出来,她面色一苦,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而下,心中道,老天,你这便是让我欠他一辈子么?

香巴拉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也是不好受,她别过头去,轻声道:“姐姐,你便去看看他吧,最好不要说与他知,他还这般年轻,如让他知道了,我怕他想不开,先让他习惯上一段时间吧,等他习惯了,那时即便是知道了真相,也比较容易接受一点!”

洪玉若,咬了咬下唇,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的……”说罢,转身朝着岳少安的屋中行了过去。

香巴拉等她走了出去,才缓缓的转过头来,望着她的背影,那双大的出奇的眼睛中,慢是伤情,她微微抬起袖子,蘸了蘸眼角的泪珠,叹息了一声,朝着自己的住处走了回去……

第094章 入骨三分,髓间绕

一点清风流过,泪痕洒落衣襟。

洪玉若轻轻拭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缓缓行入岳少安的屋中,她举步轻盈缓慢,没有一丝响动,她的目光轻轻扫过岳少安的脸庞,眸中闪过一丝柔色。

岳少安正双手抱头,翘着二郎腿,躺在炕上,嘴里哼着小曲,那只脚还不安份的摇晃着,显然此时他的心情还不错。

但这一切落在洪玉若的眼中,却是让她的心中闪出一丝痛楚,刚刚擦干的泪水又涌了出来,那个曾经叱咤绿林的英侠,此时竟是成为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柔弱女子,面对着无助与懊悔,她只能用眼泪来洗刷自己的内疚。

她强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抽泣出声,不过,眼睛看不到的人注意力会不自觉的集中在耳朵之上,所以,此时岳少安的耳朵极为的敏感,她只是发出了一声,低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抽泣声,便让岳少安捕捉到了。

他摇着的脚,不由得停了下来,一个翻身便坐了起来,将手放到耳边仔细聆听着。

洪玉若看着他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朵上的模样,再联想起他的眼睛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看的见了,便禁不住轻泣出声,又急忙伸起一双小手捂住了嘴巴。

“是玉若姐姐么?”岳少安放下了耳旁的手,轻声问道。

洪玉若将手指放在齿边,咬着手指,忍住泣声,过了一气,才轻声的应道:“是我!”

“身体好些了么?怎么不多在房中休息一会儿,这么快便跑来看我了?是不是想我了?”岳少安嘿嘿一笑道。

“嗯!你的身体好些了么?”洪玉若强自定了定神,柔声道。

“好的不能再好了,玉若姐姐,你信不信我还能抱着你跑上半天,来抱抱!”岳少安笑着伸出了手来,两人经过同死的经历后,之前的间隙已经尽除,相互之间没有了敌意,岳少安在她面前便放肆了起来。

洪玉若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庞,眉眼间裹着一层白布,想起他昔日那时而狡黠,时而睿智的眼神,不由得悲从中来,望着他伸出的手,她的小手握了握,脚下莲步轻移,慢慢的靠了过去,伸出臂弯,紧紧的抱住了岳少安的脖子,眼泪化作清泉流淌而出,泣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岳少安愣了一下,他本是开玩笑的,那曾想到洪玉若会真让他抱,此间美人入怀,当让他险些有些不适应了,不过,听着洪玉若的哭泣声,他心下一软,反手搂住她的腰肢,温声道:“玉若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不要瞎说。”

“对不起,你让我说,那日我知道那果子有毒,却没有说与你听,还让你吃了下去,对不起,对不起……呜呜……”洪玉若说到最后,竟然放声哭泣了起来,搂着他的手臂更加的紧了。

岳少安一怔,他从未想过,洪玉若会事先知道果子有毒,此时听着她的话语,他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她为什么要害自己,而是她为什么要陪自己一起死?他在脑中将那天发生的事情整个想了一遍,便明白了过来。

他叹息着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玉若姐姐,你真的好傻,为什么要陪我一起死呢?即便是恨我,怕我,那也用不着陪着我死,那天的果子,你大可不必吃的,我断然不会有怀疑的。”

洪玉若并不回应他的言语,依旧泣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岳少安接着道:“我明天那日,你为什么明知道那果子有毒,却没有说出来的原因,你是怕我,是么?其实没什么好怕的,我曾让,我岳少安是好色,我也长以男人本‘色’,来宽慰自己,但我岳少安一直自认风流而不下流,我从来都不打算欺骗哪个女子的感情,更不会强行占有她们。她们每个人都是值得尊重的,又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尊严,我从来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将女人当做衣服,将自己的妾侍,丫鬟拿来买卖,而且还以此为荣……”

洪玉若已经不在说话,只是爬在他的肩头,轻泣,聆听着。

“在我小的时候,很早便没有了父亲,是母亲将我一手养大,她是那么的坚强,那么的值得尊敬,她留给了我太多的东西,我的生命,我的认知,还有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很多东西都是她留给我的。从那时起,我便不敢轻视女人,也不敢轻视她们的情感。所以你那日那样做,我很理解,你无需自责,这本就不是你的错。”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又道:“别说我现在还活着,即便是我死了,我依然是不会怪你的……”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呜呜……”岳少安越是这样说,洪玉若越觉的对不起他,也越法内疚的厉害,她哭着道:“如果你的眼睛好不了的话,玉若姐姐会照顾你一辈子,一辈子来补偿你,我欠你的,今生还不完,来生我便接着还给你……”

“呵呵……”岳少安轻笑一声道:“玉若姐姐,你言重了,你不欠我什么,现在不欠我,以后也不会欠我的,我只想和你说,你真的不需要自责,也不需要内疚,即便我的眼睛瞎了,那也不是你照成的,怪只怪,命运如此。”

洪玉若哭泣着,呼吸间,那高耸的胸脯紧紧贴着岳少安的身体,软软绵绵的当真是无尽的受用,岳少安难得的这次心中竟然没有半分邪念,只是静静的抱着她,任凭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衫,心中对这个女子,又多了几分喜欢,之前只是纯粹的喜欢她那诱人的模样,现在却发现她的心却比模样更加的美玲,诱人!

从她身上传入鼻孔中的淡淡芳香,仿佛都能让人顷刻之间就沉醉一般,然而这醉,却不是醉了身体,而是醉到了心里,入骨三分,髓间绕,此生,他便觉的再也难一忘记这股味道了……

第095章 撩人的温柔

泪洒千行,洗不尽那满腔柔情,言道万句,却早已刻骨铭心。

两个人紧紧依偎,一个瞎眼的英俊少年和一个风情万种,却又楚楚可怜,处处透着让人怜惜气质的成熟俊女。看似暴殄天物,任她容貌再美,他也看不见半分,然实则心已相同,有时只需一个紧紧的拥抱,却能代表一切。

她在他的耳边低声哭诉,他搂着她的纤腰,轻轻拍打,以示安慰,说是铅华尽洗,其实女子本柔情,那英气逼人,却不是她的本性。

“玉若姐姐,不要哭了,我会没事的,你无需担心!”岳少安拍着她的后背,轻声笑道。

“嗯嗯——”她点点头,轻轻咬了咬下唇,抬起身子,将一双小手扶在了她的肩膀之上,抬手摸了摸他眼上裹着的白布,轻声问道:“疼么?”

他摇了摇头道:“不疼。倒是你的伤……”

她将那如葱般的玉指轻轻点在了他的唇上,柔声道:“我没事了!”

岳少安伸出手,不动声色的住在了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上,她微微缩了一下,却没有抽出来,面色染起一丝红霞,便任由他抓着了。他抓着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她感觉着他的体温,心中一阵荡漾,想要抽回,却又不忍,只是神情有些拘谨,但他却看不倒,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屋中静的厉害。

隔了许久,他打破了寂静,轻声道:“玉若姐姐,你说说你以前的事吧!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嗯!”她闭目沉思一会儿,想到自己自幼父母双亡,十岁那年险些被歹人毁去了清白,还好碰到了师傅,才保全了性命,之后,学艺有成,便嫁给了丈夫,本想就此了却此生,却又突生变故,随着丈夫死去,她便批上了强硬的外衣,那个本性温柔的她,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想着这些,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摇了摇头。见他还尤自竖起耳朵等着,忽地想起他如今已经看不见了,心中又是一悲,凄声道:“没有什么可说的,我是个没有故事的人!”

“哦!”他答应了一声,笑了笑道:“玉若姐姐,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但是我感觉的出来,你的过去一定很苦吧!放心,以后有我在,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听他笑着言语,声音平淡,但却透着无尽的柔情,她双眸微微湿润,只觉的自己今天太不争气,泪水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不由得将头又伏在了他的肩头,哭声道:“谢谢你!谢谢……”

“玉若姐姐,谢什么……呃……”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觉一张薄唇轻轻的吻在了自己的面颊上,虽然是一沾即走,可那香滑柔腻的感觉却是那般的真切,只让他愣在了那里。

洪玉若被他的话语所感动,又觉心中越发的内疚,便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可刚一碰触到他的皮肤,便猛的羞红了俏脸,虽然她以做了人妇,不似少女那般懵懂,可丈夫已经故去多年,而且和丈夫那种苍白如同职业化般的婚姻相比,岳少安却是第一个让她真正动情的男子。

所以她禁不住露出了少女般的羞涩,一吻之后,便急忙抽出了他掌中握着的小手,便要离去。

岳少安只觉的手中一松,猛地反应了过来,急忙伸手一搂,抱紧了她的纤腰,任凭她武功再高,却也是浑身一软,竟也挣扎不开,她急的俏脸一红,想要让她放开,可他的脸已经贴到了自己的胸口上,张开的小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感觉到了她的挣扎,便轻声道:“玉若姐姐,不要走……”

一句温声细语,却让她如同被人点了穴道一般,身子竟似不由自主一般,软软的靠在了他的怀中,推着他胸口的小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心中更是一软,颤声道:“我、我……不走……”

随着她的话语,他彷如吃了定心丸一般,猛的将她抱了起来,将那若软的身躯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感受着她那圆润细滑的臀部,一张脸在她的胸口上又蹭了蹭,柔声道:“玉若姐姐,我想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我想要你做我的妻子,好么?”

“啊——”她身躯猛的一颤,努力的平静了一下激动不已的心情,苦笑一声道:“别说傻话了,我已是嫁过他人的,虽然他已经死了,可我已经是不洁之身,怎配做你的妻子?”她笑着旅顺他额前的乱发,然而两行清泪却顺颊而下,凄苦的声音道:“若早知今生能封君青睐,玉若便是等死也甘愿,可现在却是不能了……”

“狗屁……”岳少安猛的怒道:“什么不洁,通通的狗屁,都是那些臭酸儒们给女子的枷锁,为何他们可以三妻四妾的娶来,却要求女子一生只嫁一人,纵使那人死了也得为他守寡,这是何道理,也许别人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可我岳少安却偏偏认为都是狗屁,我不管世俗怎么看待,我只知道你是我喜欢的女子,我喜欢的是人,而不是什么过去……”

说着,猛然抬起了脸,两张脸庞相对,虽然她知道他的眼睛依旧看不见自己,可是对着那对被白布包裹的眼睛,她却没有了勇气对视,急忙偏过了头去,不过他那粗鲁的语言却让她心中一甜,再转过头时,望着他的目光竟似无尽的柔情,就如同他们已经是夫妻一般,她是在神情的凝望着自己的丈夫,而不是那个令她内疚的男子。

罢了,便随了他吧,她心中想着,下垂着的小手缓缓抬了起来,环抱在了他的脖子上,臂弯搂得紧紧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高耸的胸脯紧捂在了他的脸颊上,只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不过,他却很享受这种感觉,即时因此而死去,他便也甘愿……

屋外的天空骤然起风,狂风卷着黑云迅速涌来,林间的树叶沙沙作响下,一声惊雷陡然响起——

屋中,两人的身体同时颤抖一下,岳少安猛地将洪玉若抱了起来,翻身将她的娇躯放在炕上,身体贴着她身体的边缘缓缓躺了下去,大手摸着她的面颊,缓缓而下,移至酥胸之时,她的小手猛的抓住了他的手。

他手下一顿,轻声问道:“玉若姐姐,你不愿意么?”

她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小手微微一松,将挽在发间的一枝白玉簪轻轻揪落下来,浓黑如墨的秀发便似那瀑布一般,散落开来,秀发扑洒间,直衬得脸色晶莹,肤光如雪,白嫩如同剥了皮的荔枝,鲜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虽然此时岳少安看不到,但是触手间那阵阵温滑却让他心神荡漾,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了起来。

她那酥胸丰盈,峰大如山,且柔软细嫩,他的大手缓缓掰开她的丝衣,撩起亵衣,伸了进去,她身体又是一颤,猛地抱紧了他,只觉他那大手所过之处,竟似慢慢的滚烫了起来。

他心中一动,那丰满的胸脯竟然一手难握,瓷一样光滑细腻,尖挺结实的盈峰上两粒嫣红的樱桃娇嫩欲滴,他直觉的心中爱煞了这对宝贝,手上情不自禁的加大了力度,她的眼睛微闭,脸儿羞红,感受着他手掌的力道,禁不住嘤咛出声。

他急忙停下了动作,在她耳边轻声问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她面色羞红,那还敢言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可他却看不到她的动作,依然等着她的回答,她没有办法,之好轻声的道:“不、不疼……”

这话无疑给了大巨大个鼓励,心中荡漾起层层涟漪,多日存储的*炽燃、胯下之物已然坚硬似铁,握在胸间的大手轻轻挪动,褪去了她的衣衫,她既不反抗,也不相助,只是一副鲜花任君采摘的模样,然而,她却不是初经人事的少女,接下了会如何,她早已了然于胸,随着他的动作,她的身体早已动情,浑圆白皙如象牙般的玉腿情不自禁的猛然紧紧的夹了起来,那多年未曾被男子接触的地方已然湿润。

她搂着他脖子的手臂,更加的紧了。

乳白如玉的娇美丰胸在他的抚弄下更加的翘挺结实起来,两颗绯红色的樱桃更是倏然竖立,晶莹剔透,娇嫩无比,那肌肤微微透出的芬芳气息,直让他血脉膨胀到了极点。

当他指尖划过她那光滑如玉纤腰时,她整个玉体不住的颤抖,禁不住喉间低吟,情之*便在呻吟声中完全裸露了出来,两条白生生的腿儿倏然缠住了他那粗壮有力的大腿,呼吸声也急促了起来,小手羞涩而动情的悄悄钻入他的衣服,抚摸着他那坚实的后背,肌肤碰触间,只让她越发的激动。

她那白皙的脖颈猛的抬了起来,乌黑秀丽的长发散乱在她光滑圆润的颈背和肩头上,脖颈后扬间,酥胸提起,与那纤细的长腿和臀部展现着惊人的美丽曲线,胸间的沟壑更是让人心荡神驰。

此时的她,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那般的撩人心神,着显着她那成熟的风韵和天生的妩媚气息……

第096章 屋外屋内别样情

狂风搅动着黑云急剧涌来,很快便凝结在一起,天空中云如墨汁,几乎透不下半丝光线,忽然之间,大地就如同黑夜一般,在狂风下,树枝疯狂的摇摆着,片片树叶随风而舞,倒飞而起,直冲天际,漫天散飞……

骤然,风静,豆大的雨滴砸着空中的树叶急落而下,敲击在地面,暴起点点小坑,雨水瞬间汇聚成而起,顷刻间那暴起的小坑便被再次冲刷而平,竟是不留一点痕迹。

雨中,小思瞪大眼睛望着屋中的情景,那尚未关严的门,能让她看到的地方并不多,但那旖旎的气息却让她完全的捕捉到了,虽然她还是处子之身,但常年随着一个医术高明的小姐,这让她要比别的女孩懂的多些,所以,屋中两人在干什么,即便不完全看见,她却十分的明了。

她双手紧抱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眸上蒙着一层雾气,身上脸上全都滴着水滴,那脸颊上的,也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

屋中,衣衫散落,一对不染一丝衣物的身体纠缠着,相互爱抚着对方的肌肤,渐渐的随着两人的动作,两副躯体已经摆成最了契合的姿势,一切已然水到渠成,只差了最后的一击……

她的双腿缠在他的腰间,玉腕紧搂着他的脖子,双眼微闭着,长长的睫毛闪动下,身体轻轻蠕动,纤细的腰肢如一条蛇,高耸的丰胸随着呼吸上下欺负者,紧紧抵着他的胸膛。忽然,她的脚趾猛的握紧,关节都发出咯咯的响声,手臂也将他的脖子搂的更紧了。

他忘情的吻着她的唇,她回应着,从鼻中发出呜呜的呻吟……

许久,唇分,他抬起头,又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后悔么?”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啊——”一声长吟,其中的愉悦,神情和心甘情愿表露无疑,他不再问她,会意的笑了。

她的俏臀拱起,肆意的迎合着他,而他那双大手却也没闲着,那对饱经锻炼结实弹手的傲峰在他的指缝间恣意变形,峰订那抹浅粉色的红晕依然被他含到了口中,他舌尖轻轻碰触,微微吸蠕,她便嘤咛不止,喘息连连。

她喘声渐增呻吟如歌,成熟的风韵妩媚而魅惑,妖魅般的诱惑使的他更加急切,她身体滚烫,渐渐的迎合之势慢了下来,秀美微微皱起似是痛苦,又似欢愉。

他觉出了她的变化,动作轻柔了许多,低声喘息中,他贴着她的耳边道:“弄疼你了么?”

“嗯!”她羞声回道。

“那怎么办?”他故意问道。

她羞的不言语,他却一个劲的在耳边逼问着。

最后,她低声呢喃道:“轻些便好……”说罢,便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然而刚刚埋进去的头,便随着一声呻吟而后仰了起来,那黑如墨瀑的长发顺势而扬,只凌乱的散落在微微发红的肌肤之上,如雪中裹梅,更是诱人……

许久,一声长吟划破雨雾,直欲将屋外的雨水也穿透一般,她痉挛着紧紧的抱着他,一对修长纤细,白如凝脂的美腿直欲将他的腰夹断一般,他喉间低吼一声,随后,伏在了她那丰盈的娇躯上,两人都是喘息连连,神情而笑……

小思紧咬着嘴唇,迈着沉重的步子在雨中漫无目的的踏步而行着,泪水依旧夹着雨水顺颊流淌,她每迈出一步都觉着无比的吃力,心中如同灌入了无数的细针,只刺的她疼的浑身颤抖,行走中,前方透过模糊的雨滴,一个人影撑着小伞站在那里,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小思微微抬头,模糊的双眼依然看清楚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猛地甩开小腿,疯狂的跑了过去,一头扑进了她的怀中,放声痛苦,口中不断的说着:“小姐,我好难过……我好难过……我这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会那样……呜呜……”

香巴拉轻轻的摸着她的头,任凭她湿透的衣衫将自己的衣服打湿,轻声的说道:“我早说过了,他不属于你的!放下吧……”

“小姐,可是我放不下,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小思哭道。

香巴拉抬眼望着那倒灌而下的雨水,心中也是隐隐作痛,她眨了眨眼睛,将一丝水气去除,摸着小思的头道:“让自己放下便没那么痛了,不要想太多,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他有他的生活,而我们便要离开了,不是么?”

“小姐,我知道的,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做到?怎样才能做到?”小思摇着头,哭着喊道。

香巴拉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小思的问话,只是口中喃喃着,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不断的重复着小思的话:“怎样才能做到?怎样才能做到……”

屋中,岳少安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水,紧紧将那动人的娇躯搂入怀中,温声笑道:“现在不是答应了要嫁个我了吧?”

洪玉若微微一抬腿,只觉的胯下生疼,她已是多年未经此事,如今被他一番“摧残”,任凭她武功再高也修炼不到那里,不由得娇嗔道:“谁说过答应你了!”只是她的声音很低,听着没有丝毫底气可言。

岳少安颇为得意的嘿嘿一笑道:“那便要严刑逼供,逼到你松口为止。”

“你的武功又不如我,如何能被你逼的?”洪玉若见他说的认真,禁不住好奇道。

“嘿嘿……”岳少安坏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酥胸,爬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是,我的武功不如你,但是有一样你却不是我的对手,我要施行家法。”

“什么家法?”洪玉若小口微张,眨了眨眼睛闻道。

岳少安猛地又将她压在了身下,腿上顺势一用力,便分开了她的两条美腿,坏笑着道:“当然是棍刑了——”

“啊——”一声惊呼轻响,无边春色使然……

屋外,两个女子抱在一起,神色凄凉,雨水冲刷着她们柔弱的身躯,冰冷直入骨髓……

屋内,却是春色昂然,新的战役,即将开始……

第097章 小思的心思

一夜淅淅雨声,直到清晨依旧没有停下。

岳少安打了个哈欠,伸手向躺在身侧的玉人抱去,然而触手却是干硬的火炕,昨夜玉人睡榻之处却已是空空如也,他下意识的又向前探了探手,却依旧没有寻着半点痕迹,他猛地一惊,急忙坐了起来,眼前漆黑一片,让他分不清楚黑夜还是白天,但他此时却顾不了那些了。

慌乱中,眼不能视物,竟将裤子当做衣衫硬是在胳膊上套了一气,继而发现,他狠狠的甩在了地上,猛然从炕上跳了下来,大吼道:“玉若姐姐,玉若姐姐,你去了那里……”

“啪——”铜盆落地,发出一声脆响,外带着一阵水洒落的声音,洪玉若急急的跑了过来,一把扶住他,将他扯回到炕上,口中娇嗔道:“你呀,我只是出去给你打洗脸水,怎么光着身子就跑下来了。”她说着,眼角一瞅,瞄到胯间那每天清晨都很敬业的傲然而立之物,不由得又想起昨夜风雨,美脸上闪现一抹红晕,连忙揪起被子为他盖上道:“你呀,怎么如同个孩子一般,我还能丢了不成?”

虽然她的话语中略带责怪之意,但见他为了自己竟然这般着急,心中便是一暖,说起话来也温柔了许多,她轻轻拿起一旁的衣衫,为他披在肩上,柔声道:“你先等会儿,刚刚打回来的水,被你这么一吵,也洒了,我再去打来,等我回来再侍奉你穿衣……”

“侍奉我?”岳少安摇了摇头道:“我自己有手有脚,自己来便是了,怎么还要你侍奉。”

听完这话,洪玉若俏脸一紧,神色霍然暗淡了下了,她抿了抿嘴,轻声的道:“哦,我知道了……”说罢,转身欲走。

岳少安听着他的语气不对,急忙一把拉住她道:“玉若姐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贝齿轻轻咬着樱唇,缓缓言道。

“到底怎么了?”岳少安手上一紧,拉着她的胳膊,神色焦急的问道。

洪玉若握了握他的手,竟有两滴清泪顺着眼眶溢出,她声音凄凉的道:“我以为你是真的把我当妻子的……”

“呃——”岳少安一听这话,便愣在了那里,心下不由得暗生怒气,他面色一沉道:“我何时说过,不拿你当妻子了?我昨日说的话,莫非你不信?”

“那、那你为何不让我服侍……”洪玉若委屈的道。

我靠!岳少安猛的睁大了眼睛,虽然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他急得差点又爆出粗口,忍了忍,忽地笑了起来,他手上用力,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摸着她的小手道:“我还道什么事情,原来就为这事啊,你多心了,我不让你侍候我穿衣,是怕累着你,你昨夜已经那般的疲累了,今日我还如何舍得让你再劳累?”

听着他的话语,洪玉若俏脸微微发烫,心中一甜,抬起美眸望着他道:“可是每家的妻子都是这般侍奉自己夫君的,我怎可例外。”

“别人家的事咱不管,但是咱家却没有这规矩,夫妻本是平等的,那有做妻子的一定便要服侍夫君穿衣的道理,你且放宽了心,你夫君和别人的夫君可不一样的……嘿嘿……”说着,岳少安的大手又不老师的朝她胸前探去。

她轻轻一扭身子,躲过了他的手掌,心中对他的爱意更深了几分,甜甜一笑道:“那我便知道了,你且在躺会儿,我去打水了。”说罢,她缓缓抽回玉腕,飞快的在他面颊上吻了一口,转身出了房门。

岳少安摸了摸被她吻的脸颊,心中也是一暖,便穿起了衣服。

洪玉若来到厨房,从新打了水,试好水温后,正打算返回,忽然小思出现在了门口,望着她,轻声唤了声:“姐姐,暂且等等。”

洪玉若抬起头,只见她身形憔悴,面色凄苦,额前的头发异常的凌乱,一双眼睛红红的,微微肿起,望着她的眸光哀怨非常,看着小思的神情,洪玉若吓了一跳,昨日人还好好的,今日这是怎么了,担心问道:“小思,你这是怎么了?”

小思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幽幽的言道:“姐姐,你很喜欢岳少安么?”

“小思,你干吗问起这个?”洪玉若面色一紧道。

小思向前迈了一步,一把揪住她的胳膊道:“姐姐,你回答我。”

“我、我……嗯……”洪玉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小思霍然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连退了两步,将头深深的低了下去,随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道:“可是,可是我昨日今天到你说,你明知道那果子有毒,还让他吃的,你怎么可能爱上他,这怎么可能……”

洪玉若摇了摇头道:“我也以为不可能,可是世事无常,这事却由不得人……”

小思急道:“可是你害瞎了他的眼睛,你们两个怎么可以在一起,万一他知道了自己的眼睛不可能好,那他还会接受你么?”

“啪——”洪玉若整个人骤然愣在了那里,手中刚刚打满的水盆又一次掉在了地上,盆中的水打湿她的衣裙,她却犹如未觉,怔怔的站在那里,心中巨浪翻腾,昨日她本就是为了此事去找岳少安的,可是那一番云雨柔情,却让她忘却了这些。

她的心中只剩下了甜蜜和幸福,早已将这一环节忽略去了,或者应该说是她自己不敢碰触吧,现下被小思一语道破,她心中的那份美好憧憬也被生生的破碎了。

良久,两人相对无言,洪玉若缓缓的弯下了腰,将地上的铜盆捡起,艰难的露出了一个微笑道:“即便他不肯原谅我,我便给他做牛做马也好,来偿还我欠他的吧……”

小思神色一苦,轻声道:“姐姐,你可以和我说说你们怎么相遇,怎么结识的吗?我好想知道……”

洪玉若望着她那憔悴的模样,心中一软,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看着岳少安毒发之时还不忘记让她吐那毒果,她的心便变的非常容易心软,此时面对小思,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她柔声道:“你想听,我便说与你吧!”

她拉着小思在一旁坐了下来,娓娓的道:“那次我们去京杭书院……”

小思认真的听着她的讲述,深怕错过一个字,她越往后说,小思的一双眼眸便慢慢的亮了起来,本已绝望的心中又泛起了希望的光芒……

【小小爆发,今日三更,晚上12点之前还有一章…………】

第098章 离别深情

听着洪玉若说罢,小思双眼已经浸满了泪水,她微微抽泣一下,抬眼道:“姐姐,好感人呢。”

洪玉若抬眼望着远方,回想着当日的情景,欣然笑道:“是啊,他当真是与众不同,之前还是敌人,是我将他抓来,却不曾想,再最后的关头,他想着的居然是我……”说到这里,她神色一暗,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汽,眨了眨眼,又笑了笑,接着道:“所以,他现在眼睛看不见了,我真的好内疚,想起这些心痛的厉害,都有些无法呼吸的感觉,从昨日,我便告诉自己,此生我欠他的,我一定要弥补给他,那怕此生还不完,那么来生我一定等他,将完完整整的自己交付与他……”

小思伸手拭擦干净眼角的泪珠,微微一笑,只是笑容却是无比的凄凉,她看着洪玉若道:“姐姐,我好像懂了些什么,他这人当真是与众不同,我也不知怎地……”说到这里,她望着洪玉若的眼神略微有些不自然,悄悄的偏过了头去,又道:“姐姐,那你打算怎么做?他既然是京杭书院的先生,那么他便是要回去的吧,那里一定有很多他放不下的东西,有他的朋友,他的学子,甚至还有他的亲人,他如果要回去的话,你会怎么做?”

洪玉若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我还能如何做,既然已经答应了他,那么嫁鸡随鸡,我便陪他一起回去就是了。”

“不成!”洪玉若话音刚落,小思猛然站起来说道:“姐姐,如果你是真的爱他的话,我觉的你不应该这样做!”

“为何?”洪玉若奇道。

小思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彷如下了莫大的决心,然后又猛地抬起头道:“姐姐,你想,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他现在如此年轻便做了京杭书院的先生,那么他以后的成就难道只是一个先生么?京杭书院入仕途的人极多,我想他以后也会走这条路吧,那么到时候别人知道他有个做过强盗的妻子,那么他这辈子便注定了要背上这个污点了,以后对他的发展将是莫大的障碍,你既然爱他,那么之后如果此事成真,我想你一定会很痛苦吧……”

“嗡——”洪玉若只觉的脑中猛的一怔,小脸唰的一下苍白无比,她虽然以前是绿林上的英侠,但江湖上的勾心斗角却比不得官场,她和岳少安确定关系也只是在昨夜,所以她更不就来不及细想这些,如今听着小思的话,她猛然明白了过来。

洪玉若脸色苍白的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着小思道:“小思,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了……”说罢,她拿起一旁的铜盆,木然的打满了水,一言不发,缓缓迈着步子朝着岳少安所在的屋中行了过去。

小思站在她的身后,望着她的背影,那淅淅沥沥的雨滴尤自未停,洪玉若那诱人的身形,此时看来却是那么的单薄,来时她贴着房檐而行,衣服并未打湿,现下却已满身浑湿,雨中,轻微的一阵细风吹来,带动着雨滴改变了方向,拍打在她的身上,她湿透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晃动一下,脸上已满是水渍,也不知是光是雨水,还是混合着泪水。

小思看着她,直到她转过弯去,消失在了雨幕之中,小思猛的瘫坐在了地上,泪水狂涌而出,她呜咽着,不断的喃喃道:“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做的,我真的不想这样做的……”

香巴拉隔着房屋望着小思,轻轻的放下了窗帘,缓缓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也许没有人能理解小思的为何会这样,但是她却是知道的,那丫头也是个苦命的人,谁又有权利指责她的错误呢?至少香巴拉认为,自己没有这个权利……

岳少安早已穿好了衣服,等了多时不见洪玉若回来,他心下焦急,却又不知道去那里寻她,自己眼不能视物,便是出去寻也找不着路,正在他心焦之时,忽然,门被缓缓推开了,岳少安急忙顺着声音跑了过去,然而他的脚边却又一条长凳,啪的一下磕在了他的腿上,重心一个不稳,便向前摔了出来。

洪玉若申请失落,猛地听到响声,急忙抬头一望,却见他已然就要落地,她连忙将手中的铜盆一扔,一个健步冲了过去,脚下猛然滑出,便在他落地之时,将自己的娇躯垫在了他的身下。

岳少安直觉身下躯体柔软温香,嘿嘿一笑道:“玉若姐姐,难为你了,被我压疼了么?”

洪玉若面色凄苦,勉强路出了一个笑容,伸手摸着他的脸,语气温柔的道:“不妨事的,你没事便好。”

岳少安急忙站起了身子,伸手搂住她的纤腰,洪玉若便顺势站了起来,他触手湿润,满是水渍,不由担心道:“外面还在下雨,玉若姐姐,你怎么不小心些,你看都湿成了这般模样了,快来坐下,将衣服换了。”

洪玉若看着他担心的模样,心中一甜,却又是一苦,泪水便不争气的涌了出来,强自调整了一下情绪,尽量使得自己语气平缓而道:“不妨事,你不要担心,你看你这么不小心,刚打的水有翻了……”

岳少安笑着言道:“无妨,无妨,只要玉若姐姐不嫌我丑,便是这辈子不洗脸,也不妨事。”

“又没个正经,你先坐着,我再去打来。”洪玉若柔声道。

“不用了!”岳少安猛的将她抱在了怀中道:“晚些再洗吧,你先歇息一会儿,外面下着雨,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张脸而已什么水不是洗,我站在门外便洗了。”

“尽瞎说!”洪玉若看着他的笑脸,心中一痛,轻声道:“还是让我去打吧,我要尽一个做妻子的本份,既然你舍不得我为你穿衣劳累,那洗脸你却不能不让我帮你洗。”

“真的不用了!”岳少安道:“玉若姐姐,今天你便先赊着吧!嘿嘿,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要让你为我洗一辈子的脸,到时候还怕你洗烦呢!”

洪玉若听着他的话语,心中一酸,猛的将他抱紧了,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也不去拭擦,却是在他耳边轻声的道:“我也好想为你洗一辈子的脸,这便赊着……”说到此处,她声音已是哽咽,不能言语。

岳少安急忙将她扶离身子,双手捧起她的小脸道:“玉若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又哭泣了起来,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了。”

洪玉若已是泪流满面,伸出一双小手,抓着他的手,缓缓摇头道:“没有,真的没有……”

“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唔……”他正想接着问她,嘴唇便被一张温软的樱唇给堵住了,她的小舌轻轻叩开他的齿门,便探入了他的口中。

一条柔软细滑的小舌入口,顿时将他的话给压回了腹中,他猛地反手搂住了她的纤腰,口中疯狂的索求着,那细滑柔弱的纤腰紧紧的贴着他的身体,彷如就要和他的身体融合到一起一般……

他手中加力猛然将她抱起,转身放在了床上,她的臂弯却依旧搂着他的脖子,他刚刚穿起的衣服,也被一双小手轻轻的扒落着,他的手也由她的腰间,移到了她的胸前,那对若软的酥胸入手,只让他刚刚歇下的兄弟又一次挺立而起。

两人的衣衫一件件的减少,随着那一声忘情的呻吟声,两具躯体便紧紧的润合,在也不分彼此,他轻声在她耳边道:“玉若姐姐,现在我们便是一个整体,答应我,以后我永远也不分开……”

她心中凄苦,听着这动人的情话,更是酸楚的厉害,小手搂着他的腰背更加的紧了,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改如何回答他的话,那哭泣声便要忍不住之时,她小口一张,猛然咬在了他的肩上,他肩头吃痛,心中却是欢喜,身下更是卖力了,她也努力的迎合着他。

先前还有些羞涩的她,此时却抛却了所以的羞涩,一心只想着他,脑中也只能有他……

许久,许久……

他已经疲累的睡了过去,她缓缓起身,将衣服穿好,在他的面颊上轻轻一吻,泪眼婆裟,强自伸手一擦,尽管身下疼痛非常,她却无一丝后悔,凄凄而神情的望了他一眼,转身出门而去了……

第099章 雨中寻人

岳少安一觉醒来之时,天色已暗,屋外的雨声依旧没有停下,他摸了摸眼前裹着的白布,想揉揉眼睛,忽然,一个声音轻声道:“别动!”

“呃——”岳少安猛地一抬头,奇道:“香巴拉叔叔?怎么是你?玉若姐姐那去了?”

“来!少安姑娘捏捏脸,该换药了——”香巴拉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将白布缓缓解了开来,然后掰开他的眼皮仔细观瞧一气,轻轻吹了吹眼角,柔声道:“你又不听话,自己睁眼了吧?都说了,你的眼睛现在看不到,不要睁眼,对你的康复没好处的!”

岳少安伸手抓住她的手道:“香巴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玉若姐姐呢?”

香巴拉长长的出了口气,一边为他上着药,一边道:“你莫要担心,先敷好药再说。”

岳少安猛的坐了起来,抓着香巴拉的手道:“香巴拉,我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有些不对,玉若姐姐去了那里?”

香巴拉轻轻抽回了手,微微叹息一声道:“她走了——”

“走了?”岳少安茫然道:“去那里了?是回房间了,还是去找小思了?”

“她走了——”香巴拉摇摇头道:“他已经走了,离开了这里——”

“什么?”岳少安猛的睁大了眼睛盯着香巴拉,只是那双眼睛空洞洞的,暗淡无光,他抓着香巴拉的肩膀道:“她去了那里,什么时候走了?我要去找她。”

香巴拉望着他,心中不忍,扶着他,柔声道:“你莫要着急,她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来我先帮你上药。”

“不行,我要去找她!”岳少安猛地放开了香巴拉的手站了起来。

“啊——”香巴拉惊呼一声,急忙捂住了双眼,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男人赤裸的身体,禁不住脸红心跳,羞的不能自已,小手捂着脸惊叫着道:“你、你快穿上衣服啊——”

岳少安微一发愣,一忙摸索着揪起一旁的裤子胡乱的套了上来,便朝屋外跑了出去,香巴拉听见他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壮了壮胆子才缓缓放下手,偷偷睁眼一瞄,屋中已经空荡荡的那还有人影,她心中一急,娇嗔着喊道:“你的眼睛现在看不见,你去那里寻她啊……”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那淅淅沥沥的雨声,岳少安早已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小思闻声赶了过来,小脸惊慌的道:“小姐,他那去了?”

香巴拉玉拳一握道:“快,咱们去找他,他去追玉若姐姐去了,他现在眼睛看不见,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便不好了!”

小思听罢,脸色惨白,急忙奔了出去,香巴拉紧随其后,两个女子在雨中奔跑了,喊着岳少安的名字,但老天仿佛成心和她们作对一般,随着她们的喊声渐大,雨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唰唰的雨声,使得她们的声音很快便淹没了起来,尚未传出多远便被雨声做阻隔,任凭她们再如何大声,也传不远了。

岳少安狂奔着,浑身山下只穿了一条裤子,连鞋子也未穿,脚掌和上身已经被树枝划出了几条口子,脑袋更是因为眼睛不能视物而撞在树干上多次,此时那英俊的相貌已不复存在,鼻血横流,额头也肿起了几个大包,然而他依旧不管不顾,一直向前跑着,口中呼喊的嗓子也微带嘶哑,一行男儿泪汩汩而下:“玉若姐姐,你骗我,你骗我——”

岳少安仰天怒吼道:“不是说好了以后你要每天为我洗脸的么?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你回来——”

吼了一气,他无力的跪在了地面之上,一拳狠狠的击在地面,溅起的泥水喷洒在了他的脸上,也不去拭擦,依旧吼着道:“你骗我,你骗我……”

他的对面,一个俏丽的人影口中咬着自己如玉般的细手,泪水早已经滂沱而下,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响,另一只小手虚空探出,想摸摸他,却有猛地握成了拳头,身体不断的颤抖着,那被牙齿咬着的手掌已是渗出丝丝血水,但很快又被雨水冲淡了……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为了他的前途,自己不能这样自私,现在绝对不能过去,不然再想下一次决心就千难万难了。

岳少安猛地凄声大吼着,双拳比雨点更密集的砸在了地面之上,泥水四溅,关节很快便脱了皮,一双手鲜血淋淋,他却浑如不觉,依旧不断的砸着。

洪玉若再也不忍看下去,双臂猛的抱住身旁的一棵大树,强行忍住想要冲上去的冲动,哭喊着道:“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和你回去对你没好处的——”

岳少安闻声,猛的停了下来,抬起空洞的眼神,望着她的方向道:“玉若姐姐,是你么?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离开我,我不让你走……”说着,他站起了身来,朝着洪玉若的方向奔跑而来。

“站住,不要过来——”洪玉若猛地的喊道:“我只是一个女贼,你是京杭书院的先生,你还这般年轻以后仕途才是你的道路,我不想让我毁了你的一切,不然,你以后一定会恨我的——”

“放屁——”岳少安怒道:“你把我岳少安看成什么样的人了?什么狗屁仕途,我才不稀罕,我只想逍遥的过一生,只想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在一起,其他的对我来说,都是浮云,我才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洪玉若泣声吼道:“我和你在一起,你的人生便多了一个污点,即便你不稀罕什么仕途,但是我却不能这么自私,你有你的将来,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拿我来做文章攻击你,即便你不恨我,可是我会恨我自己,我不想毁了你啊……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我只要你回来,我不要什么仕途,我不要——”岳少安吼着猛的冲了过来。

“不要过来了——”洪玉若伸手隔空一挡,哭着道:“你不要逼我,否则即便是我和你回去,我一辈子也不会开心的,我不要做你的累赘……”

听着她凄苦的声音,岳少安只觉的揪心断肠,他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柔声道:“玉若姐姐,你不是我的累赘,绝对不是,你回来好么?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不要什么自己都担在你的肩上,我才是男人,这些是该由我来担的……”

洪玉若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心中一软,身体顺着树杆软软的瘫坐在了地上,呜咽的哭着,任凭泪水混着雨水而下,一言也不发。

“玉若姐姐,我是你的夫君,你应该听我的,对吧,我听夫君的话,是要被打屁股的……”岳少安强笑着缓缓朝她靠了过来,洪玉若只是盈盈哭泣并未动弹,也不再说话。

就在岳少安即将靠近之时,洪玉若猛的站了起来,在岳少安身后的不远处两个女子声音真急切的呼喊着他的名字,虽然岳少安尚未听觉,但洪玉若却是自幼习武,听觉要比一般人灵敏的多,她的身体微一颤抖,心道,自己现在不能心软,不然一定会害了他,既然她们两个寻到了,那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想着这些,她猛的擦干了泪水,咬了咬唇道:“你记住,我洪玉若既然答应了做你的妻子,此生便只是你的妻子,可是我现在却不能跟你回去,如若有一天,时机成熟的话,我会去找你的,玉若此生只属于你岳少安,你安心回去吧,不必再来寻我。”

她话虽说的坚决,但表情却出卖了她,那不断颤抖的小手,和急涌而出的泪水都证明了她此刻的心情,听着那边的喊声又起,她一咬牙,转身疾驰而去了。

“玉若姐姐,你等等——”岳少安喊着,急忙追上了前来。

可洪玉若离去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失去了踪影,别说他双眼不能视物,就是在正常之时,也是不可能追的到的,何况是现在。

“洪玉若,你给我回来——”岳少安大吼着,奋然追去,忽然,脚下一滑,身体猛的下坠,接着,“噗通!!!”一声落水之声,那愤怒的雨水聚积成的小河奔涌冲下,岳少安只冒了一次头,便再也看不到一丝身影了……

香巴拉和小思寻到之时,却已经是空空如也,岳少安也拳头砸开的泥坑也早已被雨水掩盖,没有了一丝痕迹。

小思抱着香巴拉的胳膊哭声道:“小姐,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错了?我只是想在嫁个那个老头之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呆在一起,这也有错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为什么……”

香巴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鼻子也是发酸,眼中水气一染,却让她硬是忍了回去……

第100章 郡主

一夜风雨飘摇,将大地冲刷一新,早到清晨时分,才停了下来,黑云渐渐散去,初升的太阳洒下万道光霞,穿透还滞留在天际的一丝残云,照耀而下。

雨后的鲜花花瓣上,尚有点点水珠,一颗颗随着微风轻轻抚过,顺着花枝滚落而下,在阳光的倒映下闪着七彩的光辉,水珠的承托下,花朵娇艳欲滴,绿草盈盈,随风摆动下彷如顷刻间又新绽放出无数美丽花朵,香气怡人,美不胜收。

美景如斯,人的心情却不一定如景,小王爷先前还缓慢行路沿途看着美景便去游玩一番,直到徐木传来了消息之后,他才焦急了起来,可是天公不作美,正要加紧行程,却又碰上了连天阴雨,而且雨越下越大,即便是想冒雨前行,却也不好行走。

进入已经耽误了两天的行程了,小王爷直气的暴跳如雷,贴身的下人都被他轮番骂了几遍了,今日一早醒来,却是眼光明媚,鸟语花香,这让他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他梳洗穿戴完毕,正欲出去观赏一番,忽然一个侍卫急急的奔了过来,弯腰抱拳道:“禀报小王爷,郡主来了!”

“哦!”小王爷面色一喜道:“小妹来了,快让她进来。”

还未等侍卫出去通报,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便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笑道:“哥,原来距离你这么进啊,我还以为有多远呢,今日早晨雨一停便赶来了,没想到你居然已经走到这了,早知道这样,昨天冒雨赶来又何方呢!”

“来了便好!早一天晚一天,还不是一样吗!哈哈……”小王爷伸手搂着他的肩膀道:“小妹啊,你从杭州来,可知最近杭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么?”

“我没有细作打听,只是听说了徐叔叔在那边好像吃了亏,已经离开杭州了,他是不是来你这里了?”

“哼——”小王爷冷哼一声道:“他简直就是个废物把王府的脸都丢尽了,他怎么还有脸来见我,已经返回云南了。”

“哦!”郡主皱了皱秀美道:“哥,徐叔叔也是为了你的事才弄的这般狼狈,你就不要怪他了,再怎么说,他也是王府的老人嘛!”

“若不是因为他是王府的老人,你以为我还会让他回云南么?”小王爷袖子一挥,随后收敛一下怒气,看着她笑着道:“不提他了,徐木来信中说,那个风流成性的五王爷,也看上了凝儿?你对此事怎么看?”

郡主摇了摇头笑道:“哥,看你的神情颇为自信嘛,还需要我再说什么吗?”

“哈哈……”小王爷仰头大笑道:“若是别人的话,我也许还会有些顾忌,若是他嘛,反倒安下心来了,他虽是亲王,却风流成性,不学无术,整日沉醉在烟花巷柳,这般的人顾章只要不傻,绝对不会选他的,现在只要想个办法,不伤他的面子,在送他几个美女,便不足为虑了。”

郡主抿嘴一笑,竟是透出三分妩媚来,她小手掩了掩口道:“哥,话虽如此,不过小心为尚,你还是尽快启程比较好些。”

“嗯!”小王爷点了点头。

“启禀小王爷,我们在一旁的积水中发现一个男子,已经将他救起,可是即将启程,带着他怕多有不便,所以请您定夺!”一个侍卫俯首朗声言道。

小王爷眉头一皱,冷声道:“饭桶,这种小时也来请示我,你是第一天当差么?我们这是要去迎亲,带着一个人干什么,扔到一旁,让他自生自灭便好!”

“是!”侍卫为训斥,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啃,听他说完,急忙答应一声,便后退了几步,欲要转身离去。

“等等!”郡主急忙叫住他道:“带我去看看!”

“小妹!”小王爷面露不悦之色道:“看什么,我们赶路要紧!”

“哥!”郡主娇声道:“你知道我和师傅学过医术的,医者父母心,去看看准是好的,即便要扔下,也先让我看看嘛……”

看着妹子撒娇的模样,小王爷露出几分疼爱之色,摸了摸她的头道:“好好好!便让你去看看,等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快些返回,我们还要赶路的!”

“我就知道哥最疼我了!”郡主轻声一笑,那妩媚的气质竟然瞬间变成了可爱的模样。说罢,她跟着侍卫走了出去。

行处去不远,便见几个人围着一个赤裸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裤子的男子。侍卫伸手一指道:“郡主,便在那里了!”

“嗯!”我们过去看看!说着,她率先迈步行了过去。

小王爷带着的队伍,大多是王府中的贴身侍卫,所以他们都认识郡主的,此时见她赶来,急忙给她让开了道路,郡主行至近前,见那人,面朝地面趴着,随即吩咐人道:“把他翻过来。”

“是!”上前两人将那人仰面朝天的翻了过来。

郡主上前一看,猛地惊呼一声,小手捂着嘴巴道:“啊——岳少安——”

“郡主,您认识他?”一旁的侍卫不由得吃惊道。

“嗯!他是我的朋友,先别说这些,快些找个干净的帐篷将他扶进去。”郡主急道。

“是!”侍卫答应一声,急忙喊了两个帮手,几人抬起了岳少安,便七手八脚的将他送入一顶帐篷之内,随后郡主摆了摆手道:“你们出去吧,去和我哥说一人,如果你们着急的话,便先走,我要救治与他。”

“是!郡主!”侍卫答应了一声,急忙让一感人等退了出去,自己则朝着小王爷所在的地方急急的行了过去。

见人都推了出去,郡主望着他脸上和身上的伤势,不由得心疼道:“岳少安,你怎么了,醒醒啊!”

关心则乱,如若平日里遇到这种事,她一定是先行查看病情,然后施行救治,此时岳少安昏迷不醒,怎能回答她的话语,她微一收拾焦急的心情,急忙将岳少安扶起,分别在他的胸前和腋下施了针,然后小手压着他的腹部,将他腹中的雨水压出来,再反手掐着他的任中穴,过了一会儿,只到他猛的咳嗽了起来,才急忙收起了银针,玉腕搂住他的脖子,将他的上身立了起来,柔声问道:“岳少安,怎么样,你感觉好些了么?”

岳少安听着声音熟悉,微微睁开了眼睛,只是眼前一片黑暗,让他看不清说话之人的模样,不由得的轻声问道:“你是?”

第101章 权利的欲望

微风轻扫,飘起丝丝秀发,洒落在岳少安的脸上,一股淡雅的女子体香传如鼻孔,他挪了挪身子,却是浑身无力,托在地面的手掌没有一丝的力气,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又团软的跌落在了她的臂弯。

“你的身体现在不宜动弹,躺着别动。”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是那边的清脆好听。他眼不能视物,只是眨着空洞的眼睛盯着她道:“你是谁?”

她不由得气恼道:“岳少安,你还真是坏,才几日不见,便不认识奴家了?奴家好伤心呢!”

听着她嫩语娇声,岳少安心头一怔,张口道:“周小姐?我这是在那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终于认得我了?真是个坏人,这般戏弄人家!”她见他醒来,心情也为止放松了下来,不知怎地,每次见着岳少安她便忍不住想要调笑一番,可观见他面色不快,便收敛了几分道:“你怎么落水了?是我哥的人将你救起来的。”

岳少安摇了摇脑袋,终于想了起来,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此话不提也罢,周小姐,你能告诉我,我现在是在那里么?周围怎么这般的静?”

“你知道看不就知道了?”周小姐轻轻一笑,直如百花尽开,妩媚着显,那撩人的气息顺着举手投足间渗了出来,她轻轻的拨洒落在他脸上,自己的秀发,娇嗔道:“你呀,总是这样,刚刚好了一些便有捉弄别人。”

岳少安苦笑一声道:“我此时那还有那份心情,我是看不见罢了。”

“看不见?”周小姐盯着他那双眼睛,此时才发现他的眼神竟然空洞异常,没有一丝光彩,禁不住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失明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我误食了毒果,虽然经人救治,可眼前却是看不见了,用了几日的药,也不见好,不知还能不能再看的见了。”

周小姐再也无心调笑,心下一惊,伸出小手,将他的脸扶正了,焦急道:“不要动,我帮你看看!”

“嗯!”岳少安知她艺术不凡,便点了点头,答应一声,任凭她查看了。

周小姐轻轻翻起他的眼皮,仔细的看了看,黛眉微皱道:“你吃的是什么毒果?我看你那眼中好像不似中毒所致,而且也没有损坏的痕迹,按理说是能看到的呀,这么会这样?”

岳少安无奈道:“我那知道啊,我若知晓,自己便想法去医治了!”

周小姐望着他,咬了咬唇道:“我不行,我便寻人治你,一定能将你治好的,你放心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遇到熟人,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微微笑了笑道:“我好饿啊,能不能想给我弄点吃的,本来肚子里撑的厉害,是不会饿的,可是被你那般按压一气,此时腹中空空却是饿的紧了。”

周小姐,纤纤玉指微微伸起,轻轻在他额前点了一记道:“你还是改不了这性格,都这般模样了,还不忘记调笑,你稍微忍耐一下,等会我便叫人给你送来。”说罢之后,她单手荷在口边,张开那娇艳诱人的樱红小口,对外面喊道:“送些吃的进来,不要肉食,先弄些稠一点的粥。”

“是,郡主!”外面答应一声,便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郡主?”岳少安吃惊道。

“好了,这事以后再和你解释吧,你先睡下,等上一会儿,修养一天后,我便带你去治眼睛,你看可好?”周小姐将他的头轻轻的放在了一旁的枕头上,柔声细语的道。

“那边谢谢郡主了!”岳少安笑了笑道。

“你好坏!居然取笑奴家,小心我将你吃了哦!”周小姐口中和他调笑着,但眉间却闪出一丝愁色,显然是为他的眼睛在担心。

岳少安摊了摊手道:“你若要吃,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手无缚鸡之力,纵使你咬来,我也只能忍着……”

“郡主,粥来了!”门外一个女子声音道。

“拿进来!”

“是!”话音刚落,一个小丫鬟便端着一碗比平日里喝的稍稠一的粥走了进来,里面还调派了许多不知名的辅料。

周小姐伸出手道:“来,给我吧!”

“是!”小丫鬟将粥碗递了过去,静立在了一旁。周小姐看了看粥中所放的辅料大多有不气凝神的功效,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道:“好了,你下去吧,这里我自己来就好,待会儿有事我再叫你!”

“是!”小丫鬟恭敬的答应了一声看,朝外面行了出去。

周小姐将岳少安的头扶了起来,将枕头给你往高垫了垫道:“来,你不是饿了么?快吃吧!”说着,拿起汤勺盛了些许粥递到了他的唇边。

岳少安闻到饭香,一张口便吞了进去,随后,强撑着坐了起来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你行么?现在你的身体还没有力气,还是我喂你吃吧!”周小姐面露担忧之色道。

“我强壮的很呢!怎能连一碗饭也要你喂!”说着,他伸出了手去。周小姐看着他坚持的模样,便摇了摇头,将碗递给了他,岳少安接过了粥碗,也不接那汤勺,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几口便喝了个精光,然后又缓缓的躺了下去。

稍作休息后,他对着周小姐轻声的问道:“我一直不明白,那天你为什么要抓那孩子呢?”

“你怎能断言我是在抓他?”周小姐凝视着他道。

“我……”

岳少安刚要说话,忽然,帐篷外一个粗旷的声音道:“小妹,听说那人是你朋友,我特意来看看,怎么样了?今日能赶路么?”随着话语,小王爷撩起门帘走了进来。

“哥,他的身体还很虚弱,我们现在行不了路,要不你先走,我待他好些了,便去寻你!”周小姐报以一个甜甜的微笑道。

“嗯?”小王爷望着赤裸着上身的岳少安,眉头皱了皱道:“他是什么人?你们在那里认识的?”

周小姐抓住小王爷的胳膊撒娇道:“哥,这你就不要管了,难道你还不相信你最疼爱的妹妹么?回头再和你说,让人家暂时留点秘密好不好?”

“唉!”小王爷溺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道:“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便依你,那我就先上路了,留一队人给你,你自己小心些,别让我为你担心。”

“哥!”周小姐推着小王爷的腰将他一直堆到帐篷外,才道:“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别想母后那样唠叨了没完了,好烦呢!”

“你这丫头!”小王爷无奈道:“好吧!那我先走了!”

“嗯!哥,路上小心!”周小姐对着小王爷挥了挥手,转身返回了帐篷中。

小王爷行了一段路后,转过头道:“王力!”

“属下在!”站立在他身后的其中一个男子抱拳道。

小王爷面色一冷道:“这次你便晚去杭州几天吧,你留下来保护郡主,还有,要把那个男子的底细给我查清楚,一有消息,便派人来向我汇报!”

“是!”

“好了,你去吧!”小王爷朝前走着,向后摆了摆手道。

帐篷中。

周小姐看着岳少安道:“你便先休息一会儿吧!等你身体有些力气后,我们明日便出发,我带你去医治你的眼睛!”

岳少安点了点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当他醒来之时,却已是下午十分,他太了抬胳膊,嘩楞楞直响,他愣了一下,伸手一摸,胳膊和身体上居然扎满了银针。

周小姐见状,急忙道:“不要乱动,等下我取了针,你再动弹。”

“呃——”岳少安木然的答应了一声。随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周小姐将针全部取下之后,才欣然笑道:“你站起身来看看,是不是有了些力气?”

岳少安闻言起身,动了动胳膊和手臂,果然力气恢复了许多,不禁面色一喜,那一团愁云,也被他墨墨的压在了心底,他心中自语道,玉若姐姐,你等的那一天一定会来到的,他第一次有了对权利的渴望,如果他现在拥有权利的话,那么她就不用怕影响到自己,便不用离开了……

第102章 门规

雨后的空气焕然一新,本来南方就的气息就比较湿润,此时呼吸起来更加的温润苏爽,使人的头脑也为之一清,灵活了许多。

在通往杭州的路上,周小姐与岳少安共乘一骑,急速的驰骋着,后面的侍卫们已经被甩出了老远,王力心下焦急,小王爷交给他的任务是保护郡主和调查那男子的身份,此时见他们已经距离出挺远,便急忙催马上前,赶了上来。

周小姐看着他赶来,在岳少安耳边轻笑一声道:“要不要把他们都甩开?”

“嘿嘿,甩吧!整日这么多人在身边,我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岳少安笑了笑道。

“好!那便听你的!”周小姐嫣然一笑,芊芊玉手伸起,微微撩拨一下鬓角的细发,美眸轻瞟间,妩媚与清丽居然浑然一体的展现了出来,她罗裙一摆,丝丝青纱飘起,当真是风情韵致,异样撩人。

岳少安虽然看不见,但耳中听着她轻言细语,鼻中闻着她诱人的芳香,心下一阵的荡漾,他干咳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伸手搂紧了她的纤腰道:“要走便快走吧,不然他们该追上来了。”

“嗯!”周小姐鼻尖轻嗯了一声,马鞭一挥,随即口中娇喝一声道:“抱紧了!”

“啪——”一鞭子便已抽了下去,那坐下的骏马吃痛,猛地甩开四蹄跑了起来,岳少安只觉耳边风声作响,身前她的秀发随风摆来,细软温人,清香入体,只让他身体的某方面不自觉的起了反应。他急忙将身子往后挪了挪,怕被她发现,这样也可以稍减一些诱惑。

周小姐觉着他的身体渐渐远离,还道是他大病初愈身体没有力气有些坐不稳,便伸出玉手,一把将他揪的有靠了过来,但随即她便觉出身后的不对劲,脸色一红,娇羞轻啐一口道:“你这人还是这般的坏,身体都这样了,还想着欺负奴家。”

岳少安那受的了她这般的话语,被她一说,尴尬非常,如若换做她人的话,他大可大方的调笑一番,然而面对这个丫头他却觉的心生无力,周小姐的气质百变总是让他琢磨不透,也不知道那个她才是真的她,与她纠缠的话,吃亏的一定是自己,所以岳少安干笑了几声道:“风真凉啊!”

周小姐知他尴尬,便得逞的笑了笑道:“好了,不要乱动了,万一掉了下去,你这身子可禁不起如此一甩。”随后,他马鞭又是一挥,速度又是提升了一倍,嗖的一下便奔了出去,岳少安做在后面,猛的一闪险些掉下马去,急忙又将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

王力在后面急追着,吼道:“郡主,慢些,郡主,危险……”

“咯咯……”郡主清脆的笑声传了过来:“王侍卫,你便带着人去寻我哥吧,我找我师傅去,这里不用你管了……”

那郡主的马本来便是万里挑一的好马,虽然王力所乘之马也不是很差,可相比起来却要差了些了,再加之他又不敢全力急追,万一将郡主掉下马来,那么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可一想起小王爷交代的事情,他便心中忐忑,最后咬了咬下,至少他知道那人叫岳少安,有了这个线索,便顺着查一查吧,如果查不到那也没有办法了,被小王爷责骂便责骂吧,想到这里他一勒缰绳,将马停了下来,狠狠的朝地山唾了一口唾沫,便朝着后面的人群返去了。

一路狂奔而下,最后马停了下来,岳少安眼睛看不见,又加之速度太快,搂着周小姐纤腰的手紧紧的,都让她略微有些疼痛了,她在她的手上轻拍一下道:“都到了,还不放开,把人家的腰都勒断了。”

岳少安放开了手,周小姐率先跳下马来,伸手一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扶了下来,然后道:“此处道路平缓,我扶着你,行慢些,我让师傅帮你看看眼睛,能不能治好。”

岳少安点了点头,被她扶着缓缓前行,觉着过了两处院门,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周小姐笑了笑道:“小师妹越发的俊俏了,师傅呢?”

“师傅在房中休息,你直接去寻她吧!”

“哦!今日我带了外人来,你去通禀一声吧,我不方便直接去寻她!”

那女子眨了眨眼睛,这才注意到周小姐身旁的岳少安,便点了点头道:“师姐,师傅虽然疼你,可带个男子前来,你不怕师傅生气么?”

周小姐咬了咬唇道:“你便去禀报师傅吧!有什么事我自担着就是了!”

“师姐?”

“是吧!”

小师妹无奈的摊了摊手道:“你那便稍等一会儿,我去便是了!”

说罢,岳少安便听到一阵的脚步之声,随后他抬头问道:“周小姐,若是为难的话,你便不用管我了,杭州的名医也不少,我回杭州再去医治也是可以的。”

“不要说话!”周小姐微带薄怒道:“什么名医不少,我的医术在杭州自认不比那些自诩名医的差,他们未必就管用了,如今不求我师傅,你的眼睛何时才能好,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需听着便是,纵使被我师傅责骂,你也不要多言,一切有我,知道么?不然我的空心就白费了。”

岳少安无奈的点了点头,闭口不言。

过了一会儿,小师妹便匆匆的返了回来,面色怯怯的对着周小姐道:“师姐,师傅听说你回来很是高兴,可我一说,你带了一个男子,她的脸色便变了,她让你独自过去,还说男子不许进屋。”

周小姐面色一变道:“我知晓了!”说罢,她又担心的看了看岳少安。

小师妹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掩口轻笑一声道:“师姐,你便先去吧,这里有我,保证不会让人难为他便是了。”

周小姐点了点头,便行了进去。

望着师姐的行的远了,小师妹转过头来,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岳少安,只见他一身公子服饰,眼睛上裹着一层白沙,相貌看不完全,但观他肤色白皙,鼻子高挺,唇红面白,便知定然是个美男,小师妹扶着他找了一处石凳坐了下来,伸出臂弯放在面前的石桌上,两只细手拖着尖俏的下巴,笑了笑道:“你和师姐什么关系啊?”

“呃——”岳少安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也回以微笑道:“我们是朋友。”

“朋友?”小师妹摇了摇头,满脸疑惑之色的道:“我才不信呢!若是简单的朋友,师姐怎么会冒着触犯门规的危险将你带了进来呢?”

“触犯门规?”岳少安对这个概念并不是很透彻,想了想,大概和一些帮派的规矩差不多吧,便点了点头问道:“门规很严厉么?”

小师妹眨了眨眼睛,想了想道:“我只知道有这么条门规,却从来没见人犯过,我也不知道具体严不严厉!”

岳少安哭笑不得,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他摊了摊手,不再言语。

“喂!”小师妹忽然推了推他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和师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岳少安虽然看不到,不过听着声音稚嫩只有十几岁的模样,便笑了笑道:“小妹妹,我不是说了么?我们是朋友!”

“鬼才信你呢!还有不要叫我小妹妹,我已经很大了!”小师妹挥了挥小拳头,不过随即想到他眼睛上蒙了白沙,一定看不到,便又放了下来,愤愤的说道。

第103章 静灵堂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远处一人急急的奔了过来,喊道:“小师妹,你快过来!”

小师妹抬头一瞧,惊道:“穆师姐,你怎么跑来了?你不是一直陪着师傅么?对了,周师姐刚刚过去了,怎么样了?”

那姓穆的女子几步来到近前递给她一包东西道:“你拿着这些银子快带他去寻个住处,师傅生气了,周师妹现在都被罚跪在了静灵堂中了,我见周师妹哭的可怜,便偷偷跑来通知你的,快带他走,不然晚了被师傅寻来就麻烦了。”

“啊——”小师妹愣住了,吃惊的看着穆师姐道:“有这么严重么?师傅不是最疼周师姐了么?怎么会这样?”

“你入门的晚,有些事情不知道,在周师妹之前,有一位梁师姐深得师傅疼爱,可是就因为她在外面有了喜欢的男子,但她因事被师傅招回了师门,那男子对师门的门规不以为然,径直闯来寻他,却被师傅一剑刺死了,之后梁师姐也徇情而死了,你现在知道这事有多严重了吧?”穆师姐急道。

小师妹猛然瞪大了双眼,表情即似吃惊,又似疑惑的道:“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

穆师姐推着小师妹道:“梁师姐死后,师傅很是心痛,下了禁令,不许传播此事,所以不单你不知道,就是周师妹也不知道,今日若非情况紧急,我也是不敢说的,好了,你快带他离开吧,师傅今日动了真火,再晚了我怕来不及了……”

岳少安听着她们的对话,心中不是滋味,他几次将拳握紧又松开,直到小师妹朝他走来时,他猛然站起道:“我不走!”

“啊——”

“什么——”

两女同时惊叫一声,吃惊的望着他,如若他没听到她们的对话,也就罢了,可穆师姐怕的就是他不了解情况,不愿意走,所以在说话之时,还故意提高了声音,让他听的真切,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决定不走,这让她大感意外,不由得的吃惊道:“你疯了么?我师傅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她说罢之后才反应了过来,初次见面都不认识人家,怎能这般的无礼,自觉失言的她,又声音放缓道:“你是担心周师妹吧,你放心吧,我师傅对她最是疼爱,不可能对她怎么样的,况且她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师傅只是对她责罚几句就没事了,倒是你,万一被师傅撞见,真的会没命的,你快走吧。”

一想起梁师姐的事,她就心有余悸,说道最后,禁不住有急切了起来。小师妹在一旁眨着眼睛,看看穆师姐,又望望岳少安,不知道该帮那边,她生性单纯,年纪又小,尽管穆师姐说的如此严重,可依然有几份不信,平日里师傅都是很和蔼的,怎么可能动不动就杀人呢。

岳少安摇了摇头,坚定的道:“我不会走的,我就不信你师傅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再说这又不是绿林道上,怎么可能说杀人就杀人的?”

听他依旧执着着不肯离去,穆师姐顿时心生薄怒道:“你这书生,怎地这般迂腐,我师傅生起气来,那个管你这些,杀便杀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哭了。快些走吧,若不是看在周师妹的份上我才懒的和你费这般口舌。”

岳少安听着他语气不善,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也不生气,依旧道:“穆姑娘的好意,在下是知道的,可是周小姐她却是为了我被你们师傅责罚,纵使我不来求医,却让我见她一面,将话说清楚便是了,之前我听你说那梁师姐的事,我们却是大大的不同的,我和周小姐之间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她带我来只是求医,我想你们师傅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便见人就杀吧!”

听到“青红皂白”这词,穆师姐愣了一下,不过随即想到,大概便和是非不分的意思差不多吧,他们这般读书人喜欢咬文嚼字,便也不在意,但见他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柳眉一蹙道:“让我怎地说你才明白,此时师傅正恼怒着,如果管你许多……”

他们这边僵持着,在静灵堂中,周小姐却跪在地上面色苍白,一张俏脸倔强的抬起,那妩媚之色尽去,便如一个执着的小丫头一般。在她身前一个女子扶手而立,一身素裙及地,背间黑发自然的挽起,由一根白玉发簪固定着,她声音淡漠如水的道:“萱儿,你便是求我,我也不会为他医治的,你是知道门规的,如不是我这些年脾气略好了些,此时怎可能于你如此平静的说话,我知道你穆师姐已经去通知他离去了,就此离去也便罢了,我就不予追究,但是你却的在此思过一日,明日方可出来。”

说罢,她缓缓的转过了身来,面色肃然,气质淡雅,彷如对世事都不以为意一般,只是眼眸中却隐隐有几份伤感,再看那面容,清丽脱俗,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如若岳少安看到这张脸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副美丽的面孔竟然与洪玉若有着七分的相视,如果抛却那气质不说的话,单看长相,恍然间便如同就是洪玉若一般。

她淡淡的望着自己疼爱的徒弟,看着她那执着的眼神,心中有几分不忍,不过随即面色一冷,便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她拂了拂衣袖,慢慢的迈步朝外面行了出去。

“师傅,您等等,萱儿只求您为他医治,并无其他念头,您不是常说医者父母心么?怎么能见疾不救呢?”周小姐跪爬了半步,揪着师傅的手道。

她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徒弟,面色一柔道:“萱儿,你年纪还好,不明白的,这世上的男子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人,即便有几个好人,怎能让我们碰上。当年你始祖,也是我的母亲,被那狠心的男人抛弃之后,连我亲身的妹妹也被他给卖了,如今却也不知道死活……”

她说到此处面色一苦,随即觉着自己不该在徒弟面前这样,便有面色一正道:“所以,萱儿,你便听为师的话,为师是不会害你的!”

“师傅,萱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萱儿只是想帮他治眼而已……”周小姐急切的道,可是师傅并没有再听她说话,径直的走了出去……

“啪!”一声轻响,静灵堂的门被紧紧的关上了……

第104章 意料之外的结果

周围绿玉丛丛,花香怡人,可穆师姐却是说的面红耳赤,岳少安尤自不为所动,小师妹见状,握了握粉拳,便也帮着师姐一起来劝说岳少安,两个女子叽叽喳喳的比那树间的成百的小鸟一起鸣叫都吵了厉害。

到最后,岳少安索性一屁股坐回在了石凳之上,一句话也不说了,任凭她们吵闹着,他都充耳不闻,再加之眼不见心不烦,到也坐的安稳异常,只是他这样以来却将两个女子气的够呛,穆师姐到还好一点,她年纪长了些比较稳重,小师妹起先还轻描淡写的说几句,到最后看着他这副德行,不由得来气,挥舞着小拳头在他面前来回的晃着,欲要威逼利诱,以武力让他就范。

然而岳少安却如如丁高僧一般,耳不听闻,眼不视物,只将小师妹气的小脸樱红,挥舞出去的粉拳便对着他的鼻子便要砸落,穆师姐见状急忙将她拦了下来,微带怒声道:“胡闹,都什么时候了,怎还耍小孩性子。”

小师妹被师姐一说,笑了笑收回了小拳头,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道:“师姐,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又没真的生气,他这人还挺好玩的。”

穆师姐摇了摇头,小师妹毕竟年纪小,也不知事情的轻重缓急,此时还是不着急,拿她也没有办法,她微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岳少安靠进一步缓声道:“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可此间的厉害得失你却不明白,你仔细想想,现在你若是暂时离开,等师傅的气消了,我们再想办法不是很好么?”

“是啊,是啊!穆师姐说的很对吖!”小师妹赶紧接口道。

“我……”岳少安还未将话说出口来,忽地,一个冷冷的女子声音道:“此间还想走么?却是走不了了!”

穆师姐与小师妹同时回头,猛然瞪大了眼睛:“师、师傅……”

“哼——”师傅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先下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

“哦!”小师妹答应一声,同情的望了岳少安一眼,转身乖乖的走了。穆师姐却是面色一紧,咬了咬唇,看着师傅道:“师傅,您要把他怎么样?”

“你先下去,私自放人的事,回头再问你……”

“可是师傅……”

“嗯?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了么?”

“是,师傅!”穆师姐听着师傅隐隐有了怒意,不敢再说,急忙答应了,一声转身朝着里间行了去,但走了几步,又猛的回过头来,急切道:“师傅,希望您不要做出后悔的事来,我知道梁师姐的事,一直都让您很是心痛,希望您不要再痛一次。”

师傅的身子猛的一怔,微微顿了一下,淡淡的道:“为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你且退下。”

穆师姐小拳紧了紧,随即缓缓放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你便是周小姐的师傅?”两人沉默了一气,岳少安率先开口道。

“明知故问,相比我们的门规,你依然知道了吧?可知道你现在是如何处境?”淡然的声音传入了岳少安的耳中。

“呵呵……”岳少安笑了笑,微微抬手道:“小姐如何称呼?”

“呃——”师傅一愣,心中想了千遍,却也没想他会有此一问,下意识的道:“萧乐儿。”

“嗯!很美的名字……”岳少安拍了拍手,笑着道。

“你敢戏弄与我?”萧乐儿顿时柳眉倒竖,“苍啷”一声,长剑出鞘,剑指脖颈,寒气透然,直深深的渗入了身体之中。

岳少安却是面色不改,坦然道:“我如何戏弄于你了,很礼貌的问一下该如何称呼而已,人与人初次见面不都这样么?这如果是戏弄的话,那么全天下的人不都在相互戏弄?哈哈……”他笑声爽朗,传出极远,行出还不算太远的穆师姐一连的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回头望了望,却因高墙阻隔,已经看不到两人了,不由得摇了摇头,轻声道:“尽人事,听天命吧,该做了都做了,如果还是救不下他,那也是命该如此,却是忤逆不得了……”

岳少安笑的虽然坦诚,不过心下,却也是不住的发毛,在他以为,即便是师傅,却也只是个女子,而且听声音,这女子的年纪也不算太大,如此说话,应该更能起到好的效果,然而,萧乐儿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上来便是长剑侍候,此时他已经奇虎难下了,便决定就如此将错就错,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死猪不怕开水烫,说了又怎地。

可没想到,他说完这番话后,萧乐儿居然缓缓的收回了长剑,她将长剑入鞘,抬起美眸好奇的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人,见他肤白面俊,一身淡雅的书生装扮,隐隐间身上还透出一股正气,不由得面色一缓,微蹙的柳眉也微微舒展开来,淡淡的道:“你如此说来,却也有几分歪理,便不与你追究此事了,但你无故创我山门,我却要以门规处置于你,你可信服?”

“我不信服。”岳少安摇头道。

“哦?”萧乐儿眉毛一抬,美眸轻瞟。又是略带好奇的道:“怎么?我说的可曾有错?”

“有没有错,萧姑娘听我说罢便知!”岳少安点头道。

萧乐儿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淡淡道:“你且说来听听!”

“嗯!”岳少安笑道:“你说我无故前来,这是不对的,你没看到我眼睛有顽疾么?我是来求医的!所以说,,这无故创山门的罪名,我却是不敢领受的。这是其一。”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道:“其二,我并不知晓你的门规,所谓不知者不罪,你要处置我,却也有些仗技欺人的嫌疑。”

“哼——”萧乐儿听到这里,面色一寒道:“这么说来,罪不在你,到全在周龙萱的身上了么?”说着,她玉腕一闪,芊芊细手便已然搭在了剑柄处,看那架势,只要岳少安回答的话让她不寒意,那么长剑便要再次出鞘。

“周龙萱?”岳少安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道:“龙萱,好名字,龙之高贵也,萱乃花之意也,高贵的花,果然不错,我就知道她一定有个不俗的名字,却一直未能知晓,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听萧姑娘说出来。”

萧乐儿听着咬文嚼字的模样,面色一寒道:“回答我的话。”

岳少安轻声站起,长叹一声道:“先前,我只是和你那番道理,但理虽如此,却还有人情在的,周小姐带我来医治,却是为了我,即便是她触犯门规也是因我而触犯,所以说,这罪魁祸首便是我,你便要处置我,也无不可,不过却不能用先前那般理由罢了。”

“哦!”萧乐儿听他说罢,心头一松,抓在剑柄上的手也挪了开来,稍有兴致的望着他道:“那如果我不想处置你,便只要处置周龙萱呢?”

岳少安哈哈一笑道:“这当然是你的自由,不过,我若不能带她受罚的话,便陪她受罚好了,你若罚她跪地,我便在此处陪她跪着,你若想杀人,便连我一起杀了便是,不过杀我的时候,记得出手快些,最好能将脑袋一剑两半最好!”

“嗯?”萧乐儿秀美皱起,此人言论,生平仅见,对他越发的好奇了起来,禁不住道:“你为何要选着惨死之法?难道不想让自己留一具全尸么?”

“嘿嘿!”岳少安微微一笑道:“想啊,何止想留一句全尸,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让你帮我医治好眼睛,成为一个健全的人呢。”

“那你为何如此要求?”萧乐儿奇道。

“我怕疼。”

“怕……啊——”这回答大出她的意料,直让她险些没有反应过来,最后却是哭笑不得,啊了一声却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嗯嗯,人都死了,要全尸有何用?死时少些痛苦才是真的。”岳少安摊了摊手道。

萧乐儿望着他直觉的此人怎么这般的没有骨气,一点点疼都不愿意忍受,竟然不在乎身体的完全,随后又一想,他连死都不怕,还能说他没骨气么?她想着,却是有些迷茫了,觉的先前的这个人似乎看不透一般。

都说眼睛是人灵魂的窗户,如果此时萧乐儿与岳少安对视着的话,凭着她的干练,也许能看出一些端倪,可惜岳少安眼上裹着一层白沙,却让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萧乐儿看着他想了一会儿,轻声的道:“你先待在此处,此时我过后会处理。”

“哦!”岳少安心下一喜,没想到那姓穆的丫头说了半天,说的有多严重似的,到头来却是这般的简单?随即点了点头道:“好吧!我等着,你不会为难周小姐吧?”

“这个无需你管,我门内之事,自由处理之道,你管好自己便好了!”说罢,她转身霍然而去了。

岳少安独自留在那里,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却又浮现出了迷茫之色,刚才发生的一切恍如做梦一般。

萧乐儿离去之后,一个人静静的行至一处花圃之内,美丽的脸上先是闪出一丝凄色,随后却又浮现出几丝欣慰,她缓缓的道:“怜儿,门中之人都以为是为师杀了那人才让你愤然徇情,却不知为师是不想让你名声受损才不愿将此事说出去,这些年,他们都把为师当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了,怎能明白我的苦心呢……”

第105章 好一个色鬼

京杭书院。

五王爷扶手而立着,身旁的李冉微微躬身,双拳一抱道:“启禀王爷,刚才有人来报,说是小梁王已经到了杭州,我们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

五王爷摆了摆手道:“先不着急,我料那顾章也不敢随意答应梁王。让莫儿继续监视着顾章,如若他有什么异动,可让她便宜行事,但是记住,不可伤人。”

“是!”李冉应声道。

“岳少安有消息了么?”五王爷头也不回的问道。

“还没有!”

“嗯!加派人手,当务之急是将岳少安找出来,少了他我们所准备的一切都是空谈,莫非我当真将那顾章的女儿娶来么?”五王爷摆了摆手道。

“王爷,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李冉轻声的道。

“你便说来!”

“王爷即便当真娶了那顾香凝又如何,顾章虽然只是一个知府,可杭州这块地界和与其他地方不一样,有了这一大助臂,对王爷的大事只要好处没有坏处的。王爷何乐而不为之?”李冉面带兴奋之色的说道。

“哼——”王爷冷哼一声道:“李冉,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怎能目光如此短浅?”

“王爷息怒——属下无知,还请赐教。”李冉急忙一收那兴奋的神情,抱拳道。

“你以为我这些年来装傻充愣,整日游荡与烟花巷柳之地是为了什么?我便如此好色么?”五王爷面色肃然的道:“太子那边何曾对我放下了戒心?他一直想对我不利,却见我这副模样只道我无心争权,我真娶了那顾章之女,得之助臂,却失之时机,而且岳少安乃是个可造之才,此人如果善加利用,却要比那顾章强多了,我将顾章之女为他争来,再加之柳如烟已经被赐了婚,你说哪笔账更划算?”

“嗯!属下受教!”李冉说着,面露疑惑之色道:“可您现在和那梁王挣婚,便不引起太子怀疑么?”

“哈哈……”王爷一笑道:“李冉,我那日的表现,定然会传将出去,如若我所料不错的话,他得到消息后,此时一定得意的捧腹大笑,即便他有所怀疑,那么调查起来也一定知道岳少安这个人的存在,再加上我和岳少安曾有交集,他定然不会在多想了。”

“嗯!属下知道了,小梁王那边,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李冉点了点头道:“需不需要派人去监视起来?”

王爷收住了笑声,摆了摆手,道:“不用,小梁王这种角色还用不着我们大动干戈,你准备一下,估计那小梁王一定会先来讨好我,送几个美女是肯定的,咱们便收了他的……”

“王爷,那小梁王真的会来么?”李冉疑惑道。

“少爷!”李冉正说着,忽然,小茹轻轻叩门道。

王爷一改那睿智的模样,哈哈大笑着道:“小茹啊,进来,我让你准备的酒菜准备好了么?我和李冉喝两杯。”

“少爷,小梁王来了!”小茹轻声的道。

“哦!他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让他在客厅等着,我换件衣服便去。”

“是!”小茹答应了一声,急急的退了出去。

看着小茹已经走远,李冉皱眉道:“王爷,这小茹跟了您多年,在您未封王之时,她便在您身边了,您为何还对她如此小心,属下有问此事已有多时,一直不便相问,今日斗胆,王爷如是不便告知属下的话,便却当属下没说便好。”

王爷轻叹了一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当年我母后被人害死,你可知此事?”

李冉点了点头道:“属下曾有耳闻,只是当时不是说娘娘是突发顽疾,病故的么?”

“哼,这只是表相而已,若非如此,我怎能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其中的缘由牵扯太多,便不与你说了,只是我一直怀疑,下毒害我母后之人,便是她,后来我暗中调查,便发现她原来是太子的人,便狠下了心来,将她留下了,有她在,便是一个很好的掩饰,即便我们做什么,即便是太子那里得到了什么风声,也可能因为她这里的一个消息而不会在意,所以她是必须留着的。好了,今日便说这么多了,我们去看看小梁王送来的美女,哈哈……”

说着,王爷换了套衣服,然后李冉陪着便朝客厅里行了过去。

刚一到客厅,便见小梁王上前见礼道?:“五王爷,今日不请自来还望不要见怪。”

“来此何事啊?”五王爷面色傲慢的瞥了小梁王一眼,自己寻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也不招呼他坐下,随口问道。

小梁王神情微一尴尬,随即面色一缓,心下反而放心了下来,如此没有城府的人,连面子上的客套都不会,此人还有什么威胁,他笑了笑道:“我素闻您喜欢收罗天下间的美女,前些时日偶然得见两名西域女子,便想献于王爷您,还望王爷不嫌弃。”

“哦!”五王爷双眼一亮,猛然站了起来,随后觉着不妥,又慌忙坐了下来,才缓缓的道:“美女在那里?让本王看看!”

小梁王见着他心急火燎,却又强自装作正定的模样,心中一喜,忙道:“来人呐,带上来。”

随着话音,两个侍女便搀扶着两个红衣女子行了上来,只见那两名女子面上青纱遮着半张面孔,只能看到上半张脸,但光看那上半张面孔便知姿势一定不错,左边的这个脸上略显消瘦,鼻梁高高,一对眸子满是媚惑之色,而右边的这个却是圆圆的脸庞,尽显着可爱。

在观她们的身形,却都是丰胸,细腰,圆臀,尤其是那纤细的腰肢,细的便如同就要折断一般,走起路来做左右轻摆,宛如爬行着的小蛇,只看的五王爷双眼圆睁,满是口水,不由得站起了身来。

小梁王看在眼中,心中得意,轻轻的拍了两下手掌,厅外的乐声忽然响起,那两个女子得了信息,便扭动着跳起了舞蹈,细颈横摆,纤腰甩动,竟是媚惑横生,让人猛然间便想到了床,五王爷大笑着拍着手道:“好,好哇!尤物,尤物啊——”

到最后,他竟然大吼了起来,小梁王猛然吓了一跳,早知道这个五王爷荒唐,却没相当荒唐至此,他看着五王爷的模样,别有深意的笑了笑道:“五王爷还满意吧?”

“满意,满意!嘿嘿,不错!收了!小茹,带他们去后面……”五王爷说着搓了搓手,淫淫笑着道:“小梁王快坐,你在这里自便,我有些不舒服,先失陪了!”说罢,他哈哈笑着,急急的朝着两女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呃——”小梁王还想和他说关于提亲的事呢,没有到他这般的急切,现在便忍不住了,他摇了摇头,望着五王爷离去的地方,眼中尽是轻蔑之色,好一个色鬼,罢了,如此人物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便此时不说,收了礼物,提亲之时,他应该不会再与自己争了吧!小梁王想着,伸手招呼了着下人,便就此打道回府了。

“王爷,果然如您所料,那小梁王当真来了。”李冉满脸钦佩之色的说道。

五王爷笑了笑道:“对付这些小角色没什么可称赞的,既然他将人送来了,咱们怎么也得做作样子不是,来陪我到后面喝酒,就让他们锤锤腿吧!哈哈……”

“嘿嘿,敬听王爷吩咐……”李冉笑着,跟着王爷朝后面行了过去。

“嗯!寻找岳少安的事,得抓紧!时不我待啊。我怕时间拖的越长,便越生出变故来。”五王爷边走,边道。

“是!属下明白!属下现在就去加派人手。”李冉抱拳道。

“嗯!去吧,办完了事,过来陪我喝上几杯。”

“是!”

第106章 饿死是大,失节是小

微风轻轻抚过,树叶随之晃动,一簇簇芳香的鲜花微微摇摆着,散落几颗花瓣。

萧乐儿略微低首,望着面前散落的花瓣,轻轻叹息了一声,举步来到了静灵堂边,缓缓推门,随着门开的声音,周小姐转过了头来,望着她,声音凄苦的道:“师傅,他怎么样了?”

“我把他留下了……”萧乐儿眼中闪出一丝慈爱道。

“师傅,真的!”周小姐猛地长大了美丽的双眼,她嫣然一笑,彷如百花绽放,急忙站了起来,拉着萧乐儿的手道:“师傅,您答应了要给他治眼了么?”

“我也不罚你了,你去看看他,明日我便让人将他送走吧!”萧乐儿摇了摇头道。

“师傅,你不答应为他医治么?”周小姐面色一暗道。

“我放他离去,依然是坏了门规,怎能在与他医治。”萧乐儿摇了摇头道。

周小姐咬了咬嘴唇,骤然抬头望着师傅道:“师傅,便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么?您如果不管的话,我想他的眼睛便再难寻着人医治了。”

萧乐儿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师傅,您真的忍心不救他么?他还这般年轻,就此失去了双目,他的一身不是就这样毁了么?”周小姐满含期望的望着师傅,等待着她的答复。

萧乐儿看着她的眼神,心中不忍,微微叹息了一声后,轻声的道:“办法也道不是没有,只是恐怕他不会同意的。”

“什么办法?”周小姐眼眸一亮,欣然道。

“让他加入本门,拜我为师。”萧乐儿淡淡的道。

“拜师?”周小姐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拜师傅为师很多人都求之不得,他如何会不愿意?”

萧乐儿苦笑一声道:“如若是女子,我便不会如此说了,可他是个男子,而且还是个读书人,这种人一般都是将面子看的比性命都重要,让他们拜一个女子为师,便如杀了他们一般,他如何肯呢!所以说,此时便是不成了。”

周小姐小拳一攥,适才光顾了高兴,却不这事给忘却了,现在想来可不是这般模样么,让他拜师,谈何容易。

萧乐儿看着爱徒如此模样,缓缓摇了摇头道:“明日我让人送他离开吧,我会帮他寻一位名医为他医治的,你且放宽些心。”

“师傅,我看过他的眼睛,我看不出一点端倪来,在这杭州百里内,除了您,恐怕是无人能医治的了了。”周小姐摇了摇头道。

“唉——”萧乐儿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周小姐站在那里,想着心事,久久不发一言,最后,她猛然抬起头来,心下道,我便说动与他试试吧。想到这里,她抿了抿嘴,便朝门外行了出去。

一间小屋内,岳少安坐在床上,闻着屋中淡淡的芳香,心下好奇,不由得对着坐在他不远处的小师妹问道:“小妹妹,这里是不是女子住的房间啊?怎么会如此的芳香怡人?”

“当然是啊!我们这里只有女子,没有男子,所有的房间都是女子居住的!”小师妹点了点头,随后发现了什么不对,霍然站起身来,来到他的身旁,挥舞着小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不许叫我小妹妹,都把我叫小了。”

“哦!”岳少安故作惊慌状道:“那这位女侠,该怎么称呼?”

“咯咯……”小师妹欢快的笑了笑道:“你这人真好玩,我叫郭霜怡!怎么样好听吧?”

“嗯嗯!果然好名字,霜之洁白,天然脱俗,怡之佳人,美丽芬芳!不错,不错!”岳少安笑着拍了拍手道:“那我叫你霜怡妹妹可好?”

岳少安杀死无数个脑细胞才凑出这么几句赞美的台词来,可小师妹显然不领情,她噘了噘嘴道:“乱七八糟,我都听不懂,还有霜怡妹妹不许你叫,你便直接叫我名字吧,为什么要加个妹妹,我本来就成天被人叫小师妹,如此被你这般叫着,感觉又小了许多,你不许叫我妹妹。”

“好好好!”岳少安无奈的摊了摊手道:“霜怡小姐,如此可好?”

“这你差不多!”小师妹点了点头,忽然猛地转过头看着外面道:“什么声音?”

“那有什么声音。”岳少安摇头道:“莫不是你幻听了吧,小小年纪就犯老人的毛病,难怪你总是老气横秋的。”

“尽是乱说!”小师妹瞥了他一眼,随即莞尔一笑道:“你给你说说你的故事吧?我想听听来着,你这人如此好玩,一起的经历一定也很有趣。”

“没什么有趣的,讲给你听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岳少安点了点头道。

“哦!”小师妹好奇的靠了过来,问道:“什么事情?”

“我快饿死了,给你点吃的!”岳少安拍着肚皮说道。

“啊——”小师妹一愣,随即“噗哧!”一笑道:“你这人好没羞,那样这般要饭吃的?”

“我不说,你也不给我弄,莫不是就这般活活饿死么?孟子曰,失节是小,饿死是大!就是要死也的先吃饱饭,怎么能做饿死鬼呢?”岳少安胡乱篡改着圣人的名言,说的理直气壮,竟是将小师妹给唬住了。

她微微一愣道:“你说的话,我好像在那里听过,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就是这般说的,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京杭书院的先生!”岳少安拍着胸脯梆梆响道。

“真的么?”小师妹显然有所怀疑,眨着灵动的双眼道。

“当然是真的。”岳少安挺起胸膛道:“你看我像骗人么?”

小师妹看了看他,点了点头道:“嗯!很像……”

“噗!”岳少安差点吐血而亡,他收敛了一下夸张的表情道:“小妹妹,你这人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郭霜怡!”小师妹挥舞着小拳头,气恼道:“不是小妹妹,不是小妹妹!”

“哦哦!霜怡小姐!我很饿,快去弄吃的吧!”岳少安装出一副可怜状道。

“咯咯……”小师妹又笑了笑道:“你还没忘记吃啊!”

岳少安揉了揉肚子道:“当然,此时更加的饿了,让你说的我都伤心了,每次伤心之后我便会疯狂的吃东西,你再不给我寻些吃的来,我便要饿死了。”

也许是郭霜怡年纪不大,或者是平日都是女子的缘故,今天和他聊着,感觉特别的亲切,而且开心,所以对他也没有什么忌讳,她嫣然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道:“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我信你还不成,你等我一会儿,我便给你寻来就是了!”

“嗯嗯,这样便好,快些,我要吃红烧肉,好久都没吃到了。”岳少安笑道。

“不给——”

“为什么?”

“我们都是吃素的……”

“可我不是吃素的……”

“那也不行,没有……”

“好吧……什么都行……你快去弄来……”

“哼——咯咯……好,你等着……”

郭霜怡走后,岳少安微微叹息了一声,对着窗外道:“周小姐么?进来吧!”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周小姐缓缓的迈步走了进来,吃惊的道。

“你忘了么?我现在可是瞎子,瞎子的耳朵可是很灵敏的。”岳少安笑了笑道:“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开心的模样,怎么了,是不是你师傅不愿意帮我治眼?这没什么的,你别多想了,实在不给治,你也不要为难,我再寻其他人便是了……”

周小姐看着他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也没能说出话来。

岳少安“不要为我的事发愁了,你看你平日的话不是很多么?现在怎么连话都不说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师傅能帮你治伤,但是要你答应她一件事,这件事也许会让你很为难,更或者会让你很丢面子,你会答应么?”周小姐咬了咬唇,猛然说道。

岳少安很平静的道:“有什么话,你便直说吧,我不会介意的。”

周小姐看了看他,一咬牙道:“我师傅说是因为门规限制,她不能帮你治疗,但是如果你投入我们门下的话,便不受门规限制了。”

岳少安听着有些迷茫,追问道:“此话怎讲?”

“就是让你拜我师傅为师啊——”周小姐终于说了出来,说出来后她紧张的看这岳少安等待着他的答复。

岳少安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107章 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周小姐望着岳少安的模样,见他尤自笑个不停,不由得面色一紧,咬了咬唇道:“你若是觉的可笑,便当我没说好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如若不拜师的话,我师傅不可能答应为你医治的,寻别人却再难找到有我师傅这等医术的。”

“哈哈……为什么要当你没有说过?”岳少安猛的收住笑声道。

“那你要怎地,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好!”周小姐面露委屈的道。

岳少安听着她娇声娇气的声音,心中一颤,真不知道那一个她,才是真的她。从第一见她时直到后来,她总是时而端庄,时而妩媚,时而冷酷,现在却又表现出一副小女儿的模样,岳少安对她是有着三分的忌惮,七分的喜欢。

现下听她语气这般,不禁又笑道:“好了,我的周小姐,我又没说要怎地,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拜师,萧乐儿么?好像不错,嘿嘿!”

“啊——”任凭周小姐聪明过人,却也想不到岳少安这个怪胎会如此回答,她圆睁着美丽的双眼,吃惊的望着他道:“你、你说什么?萧乐儿?那不是我师傅的名讳么?你怎么可以直呼她的名讳……啊……你是说,你答应了?”说到最后,她终于反应了过来,面色一喜,也顾不上责怪岳少安为什么直呼师傅的名讳了。

激动之下,她猛的跳了起来,扑到了岳少安怀中,柔声道:“没想到你的胸襟如此宽广,真是难为你了。”

娇躯入怀,温软如玉,岳少安终是难改本性,轻轻的搂着她的纤腰,享受着她的体香,在她看来是万难决定的事,到岳少安这里却没觉的有什么,自己读书的时候几时没有女老师了,有个美女老师都欢喜不尽,怎么会有反感之说,他轻轻的摩擦了一下她那光滑的后背道:“没什么为难的,为难的是你,这几日幸苦你了……”

她觉察着他不老实的大手,轻轻一拖他的肩膀,站起了身来,嫣然一笑,那妩媚的气质又显现了出来,她掰开搂在她腰间的大手,娇嗔道:“讨厌,你好坏,此时还不忘记占奴家的便宜!”

妖精!岳少安听着她的声音,骨头都为之一酥,心中暗道了一声后,笑道:“我如此正人君子怎地不老实了,我隐约记的刚才好像是有人主动投怀的……”

周小姐咯咯一笑,面上媚色横生,莺声燕语的道:“哦,岳先生人品高尚,小女子怎能不知。既然这样的话,那便好吧!只是奴家好像忘记了,身上还带着一把临走前哥哥送来的匕首哦,若是伤到了某人的话,那可不关我的事……”

“呃——”岳少安每次和她斗嘴之时就觉的头大无比,急忙摇了摇头道:“哇,今天怎么这般的饿啊,小妹妹那去了,饭菜怎么还没送上来。”

“噗哧!”周小姐见他装傻充愣,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禁不住笑道:“让小师妹听见,看她不收拾你,呵呵……”

“师姐啊,他说什么了?”郭霜怡恰好走了进来,眨了眨灵动的双眼道。

周小姐抿嘴一笑道:“你知道问他吧。”

郭霜怡将端来的饭菜放于桌上之后,疑惑的看了看岳少安,她刚要说话,岳少安却已抢先道:“嘿嘿,没什么,我是说霜怡小姐怎么去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我都想你了。”

“哼——”郭霜怡小鼻子轻哼了一声道:“你大概是想着吃饭吧。”

“呃……”岳少安为之一顿。

“咯咯……”两女看着他的模样,都禁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一时间,气氛欢快了许多……

一夜过后,翌日清晨。

在一大殿之内,萧乐儿站立殿首中央,两旁的弟子们分别站定,郭霜怡与周小姐两女带着岳少安行了上来,周围一片庄严肃穆,拜师之礼即将举行……

岳少安一身白衣长衫,腰板挺的笔直,虽然眼睛依旧蒙着,但那神情昂然,依旧一副风度偏偏的模样,行在他两旁的两女也是姿色艳丽,只衬托着他更加的英俊潇洒了。

萧乐儿门下本就全是女子,平日里难得见到一个男子,即便是外出见着的大多也是普普通通,那有岳少安这般的气质,此间见着他,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有的好奇,有的欣赏,也有因他的眼睛而婉声叹息的,更有甚者,看着他居然俏脸一红,似是相亲的女子一般。若是岳少安此时能看到此番景象的话,一定会感叹一番,可惜岳先生现在眼神不济,白白错失了大好时机。

萧乐儿柳眉一抬,看了岳少安一眼,对着身旁的穆师姐点了点头,淡淡的道:“那便开始吧。”

“是,师傅!”穆师姐答应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岳少安道:“拜师者,上前!报上姓名!”

岳少安踏着步子向前几步拱了拱手道:“在下岳少安!乐儿师傅在上,在下有礼了。”

穆师姐秀眉一皱,转头望了望师傅,萧乐儿也是面露不悦之色,不过随即收敛了起来,缓缓摇了摇头。穆师姐会意,转过头来,肃然道:“拜师者,行跪拜之礼——”

“呃——跪拜之礼?”岳少安猛然一惊,男儿膝下有黄金,生于天地间,跪天跪地跪父母,怎能对一女子下跪,拜师他不介意,但是下跪这等事他却是怎么也做不出来的,听着穆师姐的话语,他不由得愣住了。

“拜师者,行跪拜之礼!”穆师姐,见他站着不动,又朗声说道。

岳少安面色一沉道:“大丈夫,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怎可轻易下跪!”

“岳少安,你昨天不是答应了我要拜师了么?怎么到这当间你有这般?”周小姐急忙行了过来,拽了拽他的袖子道。

“可你没有说还要下跪啊?”岳少安扭头道。

“这是常识嘛,还用我说那么明白么?”周小姐面色一紧,无辜的道。

岳少安轻轻摇了摇头道:“周小姐,真的很抱歉,这个我没法接收……”

周小姐缓缓松开了抓在他臂上的小手,微微退了一步,轻轻抬起俏脸,一对眸子刚好接触到了萧乐儿投来的目光,她面色瞬间苍白了许多,幽怨的望了岳少安一眼,没有再说话。

岳少安觉着她的小手离开,心中霍然觉的似乎丢了点什么似的,禁不住想伸出手去拉住她,可随即又忍了忍,始终没能伸出手去……

第108章 拜师之礼

众女子看着眼前这一幕,相互对望着窃窃私语,不知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周小姐更是脸色惨白,昨日间快乐的心情此刻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看着众位师姐师妹的神情,她更是觉的无地自容,觉的自己对不起师傅,让她丢了面子,可是她却唯独没有怪岳少安的心思。

岳少安此时其实也理解她的心情,心下隐隐觉的有几分歉意,可是男子的自尊心却让他不能跪下去,岳少安不是个迂腐的人,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道理他懂,而且他经常都是一副厚脸皮,平日里别人觉的丢脸的事,放到他这里来都不以为然。

但是此次却有不同,因为下跪这已经触犯到了他的底线,即便是钢刀架在脖子上,他也绝不允许自己对着这个女人跪下去的。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有几束目光都似乎欲要将他穿透一般,死死的盯着她。

就在此时,忽然,一串如铜铃般清脆的笑声打破了这一切,郭霜怡咯咯笑着道:“师傅啊,他的腿受伤了,这拜师之礼现在却是不能行跪拜了,可否让他暂且记下,只行躬身之礼如何?”

她的话音刚落,忽地一个女声道:“小师妹,你这不是明摆着为他开脱么?他进来之时行路正常,那里有受伤的迹象?”

郭霜怡眨了眨眼睛,面露无辜道:“师姐,我那里有了,我和他也是刚刚相识不久,怎会帮着他开脱呢?再说了,霜怡笨的很呢,即便是想为他开脱,却那里想的出这等办法。我是说他的腿受伤了,却没有说是他的脚受伤了,脚受伤也许会影响走路,可这腿受伤,却不一定会影响走路的。”

“哼——分明是狡辩。”那女子冷哼了一声道。

“我哪里有。”郭霜怡面脸委屈的道:“师姐若是不信的话,便上前来看看嘛!”

“你……胡闹,我一个女子如何看得……”说到最后,她面色一红,竟是低下了头去,不敢言语。这等窘态被其她的师门姐妹看在眼中,却是一阵的窃笑。

萧乐儿看着嬉笑的众人,轻咳了一声,目光一扫,众女子急忙安静了下来,她缓缓收回目光,看了看郭霜怡道:“霜儿,你且说说看,他怎能伤的这般的巧妙,走路没事,却唯独这跪拜之礼不能行得?”

“师傅,您忘记了您罚周师姐下跪的事了么?那天他得到消息后,便觉的是他连累了师姐,就决意陪她一起跪着,结果师姐跪的是平地,下面还铺有垫子,他却跪在了石头之上,如此一来,他的膝盖现在却是不能下跪了,您那么善良,就容他先行躬身之礼代之吧,等他膝盖的伤好了之后,在补上跪拜之礼如何?”郭霜怡模样认真,有板有眼的娓娓道来,直说的众位师姐们看岳少安的目光又有了几份不同。

周小姐更是紧紧的盯着他,眼眸闪烁着一样的光彩,但还是有些顽固的女子觉的此话不可信,暗自摇头。

岳少安听郭霜怡说罢,心下暗叹,本来以为这小丫头很是单纯,没想到耍起滑头来,却也是一把好手,虽然她说的并不是实话,但岳少安却不似那种耿直的如同傻瓜一般的书呆子,听她说着,却也不发言阻止,反而配合的微微抖了抖膝盖,好似很痛的模样,让那些还持着怀疑态度的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可这里除了他和郭霜怡两人知道外,还有另外一个之情人,那便是主持这场拜师礼的穆师姐,她对师傅的敬畏是发自心底的,从来都没哄骗她,那日偷偷跑出来通知岳少安离开,已经让她觉的有些对不起师傅了,如今她明明知情,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轻轻的抬起眸子,神色复杂的望向了小师妹。

看着小师妹调皮的对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暗示着什么,她心下叹息了一声,换头又看了看师傅,见师傅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半点波澜,想了想,一咬贝齿,便决定不将此时点破了,她低声对着萧乐儿道:“师傅,您看如何定夺?”

萧乐儿轻轻瞥了岳少安一眼,又盯着郭霜怡看了一眼,只将她看的一阵的心虚,急忙低下了头,她心中便明白了一切,但面色却是依旧,没有丝毫改变,她摆了摆手道:“便依霜儿的办法处置吧。”

穆师姐点了点头道了声:“是!”随后又转过头来对着岳少安道:“拜师者因有伤在身,且将跪拜之礼暂时记下,待它日伤好之时再行之,今日便以躬身之礼代之。”

岳少安一听躬身之礼,心下便坦然了许多,鞠个躬嘛,这个便好办多了,那些礼仪深严的家族里,见着了长辈那个不是十个八个的鞠躬,这有什么,只要不下跪就行,再说冲着周小姐这层关系,自己给她鞠个躬也是合理的。想到这里,他便乐呵呵的向前迈了一步,微微抱拳躬身道:“乐儿师傅在上,岳少安有礼了。”

萧乐儿看了看他,心下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罢了!”

穆师姐又道:“拜师之礼既成,便请给师傅奉茶吧。”

“嗯嗯!师姐怎么称呼?”岳少安点头了点头道。

“穆兰,你和她们一样称我一声穆师姐便好!”穆师姐说着,从一旁端来一盏茶来,递到他的手上道:“给师傅奉茶吧!”

岳少安接过茶盏道“我不能视物,还请穆师姐帮忙带我过去。”

“嗯!”穆师姐点了点头,便带着他朝前面行了过去。

来到萧乐儿身边后,岳少安轻轻捧起茶盏递上前道:“请乐儿师傅喝茶。”

萧乐儿被他这般叫着,心中随不反感,但却怕其他弟子有什么异议,她目光瞟过众弟子,见她们都兴致满满的看这岳少安,似乎对这个新来的师弟满是好奇,对他称呼师傅的方法也不以为以。随即放下了心来,伸出玉手轻轻拖起茶盏,放在唇边小抿了一口后,便交与了身旁的穆兰,然后缓声道:“好了,你便先去休息吧!本来想让你和师门中的师姐门认识一下,但是你现在身体有疾,这些晚些在熟悉也好。”

“嗯嗯,乐儿师傅,那我便先去了!”岳少安点了点头,对这个美女师傅,他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第一次见面凶了点,但之后也没对自己怎么样,而且美女总是容易被人原谅,即便是岳少安看不到她的面容,但光听声音,便觉她一定清丽不凡,所以欣然的笑了笑,交待了一声,便转身朝外行去,可刚行出不远,他又转回头来,压低了声音对这萧乐儿道:“乐儿师傅,还有一事,想请教于你!”

“哦?”萧乐儿柳眉一抬道:“何事?你且说来!”

“咱们的门派叫什么名字啊?”岳少安悄声的问道。

“……”萧乐儿一阵无语,这入过门拜过师却不知道是什么门派,这种事恐怕也只有他岳少安做的出来,她瞥了岳少安一眼,无奈道:“我们的门派叫萧香剑派,你可记住了?”

“嗯,记下了,嘿嘿,那边不打扰乐儿师傅了,我便走了……”岳少安笑着转身走去,周小姐与郭霜怡急忙上前扶住他为他带路。

随后,众人也渐渐退了出去。

穆兰捏了捏小手,缓缓靠到师傅身旁道:“师傅,其实岳师弟他……”

她话刚至半,萧乐儿猛然一抬手道:“别说了,你师傅还没到老眼昏花呢,你当我看不出来么?霜儿那丫头虽然有些小聪明,但生性单纯,岳少安虽然人性不坏,但油嘴滑舌的,霜儿于他亲近却也不奇怪。”

穆兰低首道:“原来师傅全都知道了,兰儿怎敢轻视师傅,师傅风华正茂比兰儿也大不了几岁,如何能说老眼昏花,此事师傅既知,兰儿便不再多言了。只是门规中虽然没有不收男弟子这一条禁令,但却从未收过男弟子,现如今师傅收了男子入门,我怕师姐妹们虽然是口中不说什么,但心里却有些容纳不下他。”

“此事不必担心。”萧乐儿摇了摇头道:“兰儿,我与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便于你直说了吧,门派虽然是我母亲所创,但掌管它的却是我,当然母亲临终前让我答应她不可让外面男子来我剑派,更不可为外来男子治病,如若不是当年我发过誓,我也不会出此下策将他收入门下了。至于你所担心的嘛,到不是全无道理,只是你今日看她们的神情像是不愿意接纳他的模样么?”

穆兰沉吟了一会儿,抬头道:“她们好似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这样便违师祖之训了么?”

萧乐儿轻轻一笑道:“呵呵……我虽答应了母亲不可让外来男子入我剑派,我是我却没说过我不能收徒,如今他已经是我的弟子,那还算是外来男子么?”

“呃——”穆兰猛地被咽在了那里,望着平日里端庄的师傅,彷如少女一般,笑容中带着几分得逞的狡黠,还有几分轻松的模样,她愣了一会儿,随即也嫣然微笑着,不再言语……

第109章 狂奔的小王爷

顾府后院。

顾香凝独自待在绣楼之中,小脸略显苍白,一对美丽的眼睛微微肿起,显然是刚刚哭泣过,她神色有些木然的望着窗外,这些天来,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她早就让兰儿去京杭书院寻了几次了,但岳少安依旧没有消息,这让她内心之中十分的担心。

她几次都忍不住想亲自出去寻找,可顾府上下依然将她看的很严实,即便是想出去,也没有办法,只能对窗外切切的思念,心中默默的哀叹,想起以前的一幕幕,她时而嬉笑,时而娇羞,时而哭泣,弄的兰儿还以为小姐出了什么事情,慌乱之余,也只能跟着一起黯然伤心,空自增添了许多忧愁,却帮不上一点忙……

顾香凝遥望着远方的天际怔怔出神,心中想着他,“已经好多天没有他了消息了,他去了那里……”她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不由得两个泪珠又顺着面颊滚落了下来。

“吆——凝儿妹妹这是怎么了?”韩莫儿浅笑着从窗外跃了进来,粉嫩的面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双眸子望着顾香凝笑着道。

顾香凝急忙抬起了头来,擦了擦面上的泪珠,小步跑了过去,拉着她的玉腕道:“莫儿姐姐,你回来了?有没有被人发现?楼下的奶妈好凶的。”

“咯咯……”韩莫儿轻声娇笑着摸了摸顾香凝的脸道:“你这丫头,你莫儿姐姐的本事你还信不过么?怎地能让他们发现的了,而且这次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要不要猜猜?”

顾香凝微微一惊,随即面露喜色,轻笑了起来,含泪的面容加上笑容,恍如雨中绽放的鲜花,美丽中透着一丝憔悴,让人看忍不住生出我见犹怜的情愫,她急切的道:“莫儿姐姐,是不是有了他的消息了?”

韩莫儿眼中闪出一丝心痛,轻轻摸了摸她的面颊,微微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哦!”顾香凝神色一暗,缓缓的坐到了椅子上,面色上又露出了一丝苦涩,轻声的道:“还是没有他的消息么?”

韩莫儿也坐了下来,拉着她的手,玉手在她的小手上轻轻拍了拍道:“凝儿妹妹,你不用担心,虽然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不过王爷今日却来到了顾府了,打算直接帮他提亲,你可乐意?”

“王爷帮忙提亲?”听到消息,顾香凝暗淡的神情隐然,神色一喜猛地反手抓住韩莫儿的手道:“真的是这样么?五王爷来帮他提亲爹爹一定不会反对了吧?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这可不见的!”韩莫儿瞅着她轻笑着,见她的小脸有暗了下去,急忙补充道:“关键还是要看咱们凝儿的意思咯!”

“哦!啊——莫儿姐姐,讨厌,你取笑凝儿……”顾香凝惊叫了一声,只羞的面染红霞,恍如将整个绣楼都映红了一般……

顾府客厅,顾章与五王爷坐在庭中饮者清茶。

五王爷身旁还陪着一个侍女,手中拖着一个茶壶,他每次饮茶都是一口喝干,上次之时,已经有人领教过了,所以这次虽然他依旧这样,到也没有人说什么,而且配合上他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在大家看来这样的他才显得自然,若是像老爷那样小口慢饮的,倒是显得有些变扭了。

顾章轻轻放下茶杯,面带笑容的看着五王爷道:“王爷今日到来,所谓何事啊?”

“光喝茶——”

“呃——”

看着顾章面色一愣,五王爷才嘿嘿笑道:“光喝茶是不能可能来你这里的,我为何而来,想必顾大人心知肚明吧,你那女儿可是要许配与我么?”

“这个!”顾章老奸巨猾,微微一笑便道:“这个小女还未能想好,王爷还得多待些时日。还请见谅。”

“嗯?”五王爷面色一沉道:“顾大人,你不是有意在耍我吧?怎能这么多天了,还未能想好?莫不是你看不起本王?”

“王爷言重了,下官怎敢!当真是还未定下……”

“那顾大人,今日便定下来吧,你便让令暧直接来见见我,当面说清楚便好!”

“这……”

这边顾章额头渐渐见汗,而在通往顾府的路上,小王爷却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自打那日将美女送到五王爷的住处后,他便觉得没有了什么压力,派人去五王爷处打探得回的消息是五王爷这几天日夜生欢,已经谢绝了间客,他心中得意着,只打算过些日子去和五王爷要个人情,让他不与自己再争那顾香凝,在那之后,自己便大张旗鼓的去提亲。

所以,这两日他都是悠闲的四下游玩着,今日刚刚出来,马也没有骑,正玩在兴致上,忽地,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跑了回来,告诉他五王爷已经到了顾府了,他一听便是猛然的一惊,也来不及让人找马来,急忙撒开了腿,便跑了出去。

他一边跑着,一便还骂骂咧咧道:“废物,你们这帮废物,不是说给那个五王爷送去两个美女便万事大吉了么?怎么他已经到了顾府了?”

“小的也不知啊,兴许是他也出来游玩一时路过,进去坐了坐。”跑在他身旁的一个小斯陪笑道。

“砰”小王爷一脚踢在了他的脸上,气恼道:“他娘的,路过个屁,这很显然他便是去提亲的,快赶路……”

“小王爷莫要生气,咱去了和他讨人情也不是一样的么?省的这些天还见不着他不是?”一个侍卫来到小王爷身旁悄声的道。

“滚——”小王爷气急败坏道:“去那里还怎么提,你以为是换果子?两个大的换一个小的?这可是顾章的女儿,在顾府提出来让顾章怎么看我?我的脸还往那里搁?”

“是是是……”侍卫急忙退远了一些。

“饭桶,一帮饭桶,快些赶路——”小王爷气的直跺脚,但是却毫无办法,只能依旧狂奔着。

街边的人群望着这一队主仆的模样,都吃惊张大了嘴,那骂声,那奔跑的姿态,还有他们身后带起的尘土,让人吃惊之余,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帮人,太逗人了……

第110章 顾府之争

顾府大厅,五王爷虽然面带笑容但语气却是没有婉转的道:“顾大人,你莫不是看不起本王,所以才多次刁难,第一次向你提亲距今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怎么还没有答复,如此拖着,可是在等什么人么?”

“王爷何出此言?真是令下官惶恐啊!”顾章虽然面色略带惶恐之色,可眼眸中却没有一丝的慌乱。

五王爷瞅着他,心道,这只老狐狸,还真把我当成浮夸王爷了,不过这样也好,他笑了笑道:“如若不是,你便请出令暧来,当面问清楚便好了,如果令暧不愿意那么我转身便走,总不能强娶你顾大人的女儿吧?哈哈……”

顾章看着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心想女儿已经对那个岳少安有意,应该是看不上五王爷的,他既然如此说了,让女儿出来到也没什么,只是到时候他若是恼羞成怒却又如何,顾章正思量着,忽见门外行进来两个女子。

他定睛一看,只见一个是自己的女儿,另一个却是不认识,不由得皱眉道:“凝儿,不是让你在房中待着么?怎么自己出来了?没看到为父正和五王爷谈话么?”

顾香凝还未说话,韩莫儿却娇笑着道:“顾大人,王爷来提亲,是关系到凝儿的终身大事,凝儿出来也无不可吧?”说着,她轻轻瞅了五王爷一眼,不动神色的眨了眨眼,五王爷会意,对着她略微点了一下头,她便放心了下来,又道:“顾大人,您在杭州深受百信爱戴,对百信的婚姻,您都是主张自由自主的,可不能厚此薄彼,凝儿虽然是您的女儿,却也不能过分干涉不是?”

“哼——”顾章冷哼了一声道:“还未请教姑娘是什么人?我顾府的家事还抡不到姑娘说三道四的吧?”

韩莫儿浅浅一笑,露出了两个迷人的酒窝,轻声道:“咯咯……顾大人严重了,小女子只是凝儿的朋友,为了凝儿的终身幸福,提醒顾大人一下而已,却不是成心想要干涉您的家事,小女子若有逾越之处还请大人海涵见谅……”

顾章面色不愉的看了韩莫儿几眼,刚想说什么,五王爷却笑着说道:“顾大人,此女子乃是本王所认的义妹,先前和本王一起在京杭书院住着,本王实不知她和令暧却是好友,她的话语有什么冲撞之处却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不要与她一般见识了!”

“哦!”顾章抬起了眼,看着五王爷的眼神猛地一惊,心下恍然大悟,额头依然见汗,这五王爷真的是外表开起来那么只知酒色沉迷,毫无心机么?顾章第一次对这个起了怀疑,他定了定神,才道:“无妨!无妨!既然是王爷的义妹,那还请上坐!”

“谢顾大人!”韩莫儿浅笑着,拉着顾香凝一旁坐了下去,然而顾香凝却显得有些紧张,小手紧紧的捏着她的手,本来在自己家中,她完全没必要紧张的,可不知怎地,一想到提亲,她就紧张的控制不住自己。

她刚刚坐下,忽地听到顾章沉声道:“凝儿,为父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怎么擅自便跑了出来?”

“我、我……”顾香凝磕磕巴巴的,想要说是为了提亲的事,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脸色一红,慢慢的低下了头,小手捏着衣角,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顾章见女儿不说话,面色一变,刚要呵斥,五王爷却站起了身来,笑着道:“顾大人,本来我还想请起让令暧出来的,既然已经来了,那直接问问她便好了,你看如何?”

顾章此时已经明白的事情的前后,自己的女儿是被五王爷的义妹带出来的,那么答应五王爷提亲的可能性将要急剧攀升,他本来还想用女儿的意见来拖着,可此时看来,却也行不通了,现下被五王爷如此一问,只让他焦头烂额,不知如何回答了。

五王爷见他许久不说一句话,心下便明白了顾章的心事,轻笑一声道:“顾大人若是不方便问的话,那便让本王的义妹帮忙问问可好?反正她们两个是好友,想来问着也不会令顾小姐太尴尬……”说着,他也未等顾章回答,便转头对韩莫儿说道:“莫儿,你便和顾小姐将提亲之事说说,看她是什么意思,如若愿意便点点头就好。”

韩莫儿笑着轻嗯了一声,转头对故乡那你道:“凝儿,今日姐姐和你说的事情,你可想好了?你若是愿意,便点点头,有王爷在此,他一定会帮你的!”

顾香凝抬眼看了看她,又悄悄的瞟了一眼五王爷,只见他真含笑看着自己微微额首,面色一红,又低下了头,悄声道:“莫儿姐姐,凝儿、凝儿……愿意的……”

她的声音虽然轻,但是屋中极静,所说之言大家便听了个真切,顾章面色难看之极,但五王爷却哈哈大笑着道:“好了,顾大人,既然令暧已经答应,那么这桩亲事你想必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哦,对了!顾大人莫要误会,这次提亲本王非是为了自……”

“且慢——”五王爷话刚至半,忽然屋外冲进来一人,只见他满身是汗,脸色通红,满面的尘土之色,一冲进来便大声的吼着。

顾章看到他来,神色一缓,五王爷却是微微皱眉,不过随即他便笑道:“这不是梁王世子,小王爷么?怎来的这般的急切,可有贵干?”

小王爷脸色异常难看,憋红着,喘息了一会儿才道:“五王爷见笑!小王爷这个称呼却不敢当,王爷称我周龙瑜便好!”说着,他有拱手对着顾章道:“顾世伯安好!多年不见,世伯依然精神饱满如初,未曾见老哇。”

顾章笑着道:“小王爷无须多礼,几年不见愈发英武不凡了,快请上坐,令尊梁王还好吧!”

小王爷的气息稍微匀了些,笑着道:“多谢师伯挂念,父王身体康健,倒也无忧,只是对世伯甚是想念,此处还特意嘱咐我前来探望。”

“这样便好,呵呵!”顾章摸着胡须笑道:“你与凝儿也长时见未见了,你们说说话吧!”

小王爷点了点头,朝着顾香凝走了过去,笑着道:“凝儿,许久未见,您更见的美丽可人了……”

“小王爷自与爹爹说话便是,不用理会凝儿……”顾香凝噘着小嘴,轻轻瞟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去。

“……”小王爷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笑了两声,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他奔跑了一路,早已口渴,伸手拿起一旁的茶杯一口喝了干净,五王爷身旁端着茶壶的小丫鬟微微一愣,心道,这王府的人怎么都这般模样,喝茶都是这样的么?先前那个徐先生是这样,后来的五王爷是这样,现在来了个小王爷也是这样,不过她见的多了,倒也不似第一次那般吃惊,缓步移了过去,将茶杯斟满后,又退回到了五王爷身旁。

小王爷喝了一杯,尤不解渴,便又端起来一口喝干,小丫鬟急忙又跑过来斟满,如此几次,韩莫儿却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来,小王爷略显尴尬的望着她,猛地双眼一亮,目光便移不开了,只见她秀美翘鼻,薄薄的嘴唇被细如凝脂般白皙的小手半掩着,两个浅浅的酒窝若影若现,一对眼眸更是透着迷离的神色直诱惑的小王爷口水都险些滴了下来。

直到顾香凝不屑轻啐了一口,他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扭过了头去,但心下不住的荡漾,又让他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五王爷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淡淡的笑着,没有言语。而顾章的面色现在不怎么好,本以为他来了事情便会好办一些,那想他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子失神,顾章隐隐有些不快,轻咳了一声道:“小王爷今日所来何事啊?不单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吧?”

“啊——啊?”小王爷猛然反应了过来,急忙道:“刚才路上急着来见师伯,所以有些劳累,以致略微失神,让世伯见笑了!”

顾章听他言语还算得体,面色好了一些道:“无妨,无妨!”

“世伯,想必我此次来的目的,您已经知道了,前些时日,我父王已经派了家臣来和您提过了吧!我父王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两家结为秦晋之……”

小王爷正说着,五王爷嘿嘿一笑,打断了小王爷的话,走了过来道:“小王爷,你来晚了,顾大人已经答应了本王的提亲,你这秦晋之好,便等顾大人再有女儿再说吧,嘿嘿……”

“啊?”小王爷吃了一惊,猛然转头望向了顾章道:“世伯,你已经答应了五王爷了么?”

“这……”

“哎!”顾章刚要说话,五王爷却又道:“顾大人,你不是说只要顾小姐同意,你便没有异议了么?怎么如今想反悔了?”

顾章摆了摆手道:“五王爷,您误会下官的话了,下官只是说等听过小女的想法之后再定,却没说她便可以将此事做主了……”

五王爷听罢,面露不悦,眉毛一抬道:“顾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本王可欺吧?”

小王爷听着两人的话语,心中一阵的纠结,本来他以为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这五王爷怎么也的给自己几分情面吧,没想到他居然吃人不吐骨头,收了自己两个美女,居然还想要顾香凝,顿时面色一红,急道:“五王爷,你已经收了我送上的两个西域美女,怎么还要来此争婚?未免太贪心了吧?”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五王爷更如同看白痴一般看着他……

第111章 帝师

顾章茫然的望着小王爷,心中失望非常,且不说这送美女的事本身的性质,但是他这份冲动如愣头青般的傻气,便让人失望透顶,如果五王爷说出这番话来,那他毫不奇怪,因为这位颓废王爷的名声在外,人们对他的映像便是如此,可梁王世子在外可是有个好名声的都说是外来的贤王,但如今看来,两个人如同反了过来一般。

五王爷望着小梁王淡淡的笑着,其实他压根就没把小梁王当做对手,但是送美女这件事的本身便看出此人没什么大才,有的最多也就是一般人的小聪明而已,果然,小梁王没有让他失望,很配合的作出了这番举动,他慢慢的行至小梁王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嗯嗯,小王爷,你送的那两个美女很不错,摧腿的力道我很满意,是不是专门训练过的?嘿嘿……”

小王爷气得差点没当场吐血,他心道,这五王爷也太无耻了吧,来提亲居然还夸赞别人送他的美女,他那知道,五王爷根本就不是为自己提亲,所以他抓住了这个事由,就如同此刻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也不顾其他人的眼神,轻轻的拨开五王爷拍在他肩膀上的手,皮笑肉不笑的道:“五王爷,您既然有美女相伴,何故还来打扰凝儿?”

五王爷淡笑道:“有又怎么样?我又没有娶妻?多几个侍女又如何?”

“呃……”小梁王顿时语塞,其实这件事本身就没有什么杀伤力,用这来做事由说事,本身就是错误的,除了让人看轻他,唯一的影响,便是对顾香凝了,如若顾香凝选择的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位的话,他抬出这个事由也许还有些作用,可惜顾香凝的心早已他属,此刻小梁王说出来,在她听来,也只不过是五王爷的一庄风流韵事罢了,丝毫没有影响,甚至连一点兴趣都没有,五王爷本来是风流之名在外,此刻再提这事,就好像在煤炭上洒了一碗墨水一般,没有一点颜色变动。

小王爷见此事顾章视乎不甚在乎,便急急的奔到顾香凝身旁道:“凝儿,你听清楚了吧?你应该知道该选择谁吧?”

顾香凝微微抬眉看了他一眼道:“小王爷,凝儿本来就知道的,你说与不说对凝儿来说,都无所谓,五王爷的事还抡不到凝儿来评判。”

小王爷此时只觉的自己如同吃了只苍蝇一般,心里憋着一堆话,想吐出来,却又无从说起,干着急没有办法。

顾章看了看小王爷,轻叹了一口气道:“五王爷,如此这般的话,凝儿……”

小王爷一看势头不对,急忙上前道:“世伯,您可要慎重决定啊,凝儿的终身大事,岂可轻率处之,”

五王爷淡淡的笑着道:“顾大人,我此次提亲却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恩师来提亲的!”

“什么?”顾章大惊,五王爷的恩师,那可是教授皇子的大学士,每个都比他顾章年纪还大,这如何使得,顾章瞪着眼睛道:“五王爷,此事可开不得玩笑,帝师何等身份,小女如何配的起。”

五王爷怎么看不出他的心事来,见他如此,笑了笑道:“顾大人放心,说起来我这恩师比我的年纪还小些的,你不必担心亏待的凝儿。”

“王爷,凝儿不愿意嫁什么帝师,即便他貌似潘安才如宋玉,凝儿依旧不愿意。”顾香凝猛的站起身来道。

韩莫儿意味深长的笑着拉住她道:“凝儿,你怎么不听王爷将话说完再说决定?”

顾香凝已经眼眸含泪了,他本已经五王爷是为岳少安来提亲的,心中正值欢喜,却猛然间有出现了一个帝师,这让她如何接受的了,两颗泪珠在她那美丽的眼眶中转动着,她委屈却有失望的道:“莫儿姐姐,凝儿知道你的好意,可你应该知道凝儿的心意,除了他凝儿谁也不嫁,别说是什么帝师,即便是皇上,凝儿也不愿嫁……”

“凝儿,住口!”顾章骤然喝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如何敢说的,为父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顾香凝的泪珠悍然而下,她轻泣着道:“凝儿没有对皇上不敬的意思,凝儿只是说的实话……”

“还不住口!”顾章已然恼怒了起来。

“顾大人,您且放心,凝儿确实没有对皇上不敬之举,这点,我和王爷可以佐证的!”说着她美眸轻瞟看了看五王爷,见五王爷对着顾章点了点头才又道:“凝儿这里,便由我于她说吧!”说罢,她轻轻的将顾香凝拉着坐了下来,然后掩起小手,在她的而且轻轻低语了几句。

顾香凝听她说罢,一双眸子猛然亮了起来,转头望着她道:“莫儿姐姐,你说的是真的?他怎么会是……”

“嘘——”韩莫儿将白皙的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道:“凝儿,此时完了再细说于你!”

顾香凝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使劲的点了点头,随后,一张俏脸却猛生红晕,急忙低下了头去,颊染彩霞,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顾章见女儿安稳了下来,抬眼看向了五王爷,心生疑惑的道:“五王爷,下官虽然不在京师为官,可也知帝师都已是年过半百的老臣,还未听说过有如此年轻的帝师,还请五王爷明言。”

五王爷笑着道:“顾大人,你只知道老臣是帝师,可知帝师之首是那位?”

顾章神色一恭敬道:“这我如何不知,帝师之首便是当今皇上,皇上之学识无人能比,书法,国术,音律,兵法无一不精,为了使我大宋的外来更加的富强繁荣,皇子们术业有成,皇上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还不忘抽出时间来教授皇子学业,为此老臣们甚为感动,一起联名请皇上刻制了一块帝师令牌,该令牌为无暇美玉制成,皇上曾言,如若他将此令牌赐予谁,谁便是新的帝师,而且拥有帝师令牌者,不单是皇子之师,也是我大宋之师,无数老臣都为了得到此帝师令牌而苦心专研,呕心沥血,只为有朝一日可被皇上垂青,赐于令牌……”

顾章说起此事来,居然长篇大论滔滔不绝,神色见透着向往与崇敬之色。五王爷见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急忙摆了摆手,神秘的一笑道:“顾大人,你既然知道此事,那么你还不相信有这般年轻的帝师么?”

“帝师令牌与这年轻的帝师有什么关联……啊——你是说?”顾章猛然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五王爷。

五王爷也不说话,缓缓的走到了椅子旁坐了下来,拿起一旁的茶杯浅饮了一口,又放了下去。倒茶的小丫鬟条件反射般的端起茶壶便要斟茶,却见茶杯依旧满着,愣了一下,这位王爷不大口喝茶却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好一会,顾章才反应了过来,望着五王爷心中尤自如同狂风中的湖水一般,翻腾不已,不过却已不像处时那般震惊了,他慢慢的来到五王爷身旁,缓缓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长长的吁了口气才抱拳躬身道:“下官适才无力,还望王爷莫怪,只是此时可否与下官细说一番?”

五王爷额首道:“顾大人,细说却也不难,不过此事父皇并未公布,我们却也不得伸张才好。”

“正是,正是,只是下官不知,是哪位人中俊杰,朝中新秀,被皇上选中的?下官着实好奇不已。”顾章期待的望着五王爷。

五王爷又拿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茶,饮了一口才道:“顾大人,父皇慧眼识才,且并不以身份定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

顾章急忙称是,所谓好奇害死猫,别开顾章老奸巨猾,不过遇到这种事情,他也摆脱不了好奇心的驱使,一旁刚才还在吵闹的小梁王也急忙靠了过来,想听听这位到底是谁,连这人便是和他抢老婆的情敌都暂时的忽略掉了。

五王爷放下了茶杯,似乎故意叼着他们的胃口,伸了个懒腰,擦了擦唇边的水渍才笑了笑道:“此人便是……”

“启禀王爷,李冉说是有急事找您!”就在五王爷要说出来之时,忽然,厅外急奔进来一个人影,双手抱拳对着五王爷道。

“咳——”顾章正竖起耳朵准备听着,脖子也拉的老长,被猛的打断,差点被噎着,一口口水呛到了嗓子里,猛然咳嗽了起来。

小梁王也是满面怒容,骤然转过头来,怒道:“滚出去,不看是什么时候?”他情急之下,说出了话来,才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手下,见那人正怒视着他,急忙收敛神情对五王爷一抱拳道:“五王爷见谅,我还以为是我的那个下人没长眼睛,打扰了王爷,误会了这为兄弟,还请五王爷海涵。”

这话虽然看是道歉,可听在报信之人的耳中却又似在骂他,那人气的脸色一红,狠狠的盯着小梁王,似乎要将他吃掉一般,五王爷见状,对着他摇了摇头,他才愤愤的退了出去,见他出去后,五王爷站起了身来,对着顾章和小梁王道:“本王有些要紧的事,暂且出去一下,两位稍等……”说罢,他转身走了出去。直将两人急的心痒痒的,只是无处发作……

【明天一早赶车,中午可能在车上,不能更新,所以提前更来!下午的更新时间不变!】

第112章 伯南归来

五王爷缓缓的行了出去,见李冉正焦急的等在一旁,便走了过去道:“什么事,如此的急?”

“王爷!柳大人回来了!”李冉躬身行礼道。

“哦!柳伯南回来了?他人呢?”五王爷双眼一亮道。

李冉道:“他现在正在京杭书院。听了您为岳少安招亲似乎有些不快,我和他说岳少安失踪的事后,他异常的着急说是有事要和你当面谈。”

“莫非他有线索?”五王爷奇道。

李冉道:“嗯!观他神色似乎便是如此。”

“好,那我便先回去,你让去通知莫儿一声。”五王爷说罢,便率先朝着京杭书院赶了回去,李冉交代完毕后,也急忙朝着他追去。

顾府中顾章和小梁王两人等了半天却没见五王爷回来,见行进来一人和韩莫儿低声说了几句便出去了,心中正值奇怪,韩莫儿缓缓的站了起来,娇笑了一声道:“顾大人,小王爷,我家王爷有急事,已经回去了,他让我带他于两位说一声,提亲之事,他改日会再登门来访!”

说罢之后,韩莫儿转身拉着顾香凝的手,将她拉了起来,又转头对着顾章道:“顾大人,我想多陪凝儿说说话,这几日她不在书院,我们姐妹两个已经多日不见了,在您府上多讨饶几日,不知方便不方便?”

顾章微一错愕,随即点头道:“姑娘请便,您是王爷的义妹,这样的贵客请都请不来,怎能说是讨饶,如不嫌弃,当然是好,我这就吩咐下人为你准备客房。”

“顾大人不必劳烦了,我便与凝儿同住一屋即可,我们都是女子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您看可好?”

顾章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捋了捋胡须道:“姑娘随意便好!”

“那小女子谢过顾大人了!”她说着拉起顾香凝便朝外面行去,行至门口处,顾香凝忽然回过头来,对着顾章甜甜一笑道:“爹爹那我便先回房去了。”

顾章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临出门之际,韩莫儿回过头来,对着小梁王嫣然一笑,眨了眨眼睛,直让他的心猛地纠了起来,痴痴的望着她的背影许久,只到她离去之后,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细想今日之事,横空冒出来一个帝师,他这亲,今日看来也提不成了,便抱拳与顾章辞别,带着他那些所谓的“饭桶”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五王爷回到书院的之后,便径直寻着柳伯南而来,两人见面后,柳伯南上前行礼,五王爷摆了摆手道:“伯南无需多礼,听说你有岳少安的线索,可否属实?”

柳伯南满脸的风尘之色,显然是回来之后便急着来见五王爷,连脸都没来得及洗一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眉间神色凝重的望着五王爷道:“此间的缘由具体如何,我也却不知情,不过我却有个大概的猜想。”说到此处他轻叹一声,黯然的摇了摇头又道:“希望我的猜想是错的吧,不然的话,岳少安恐怕凶多吉少了……”

“有此等事?”五王爷眉毛一立,心里咯噔一下,他一直没将岳少安的事往坏处想,如今听柳伯南一说,那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不是都白费了么?他看着柳伯南急道:“伯南,细细说来。”

“嗯!”柳伯南点了点头,缓缓的将之前洪玉若和关冲天等人袭击岳少安的事说了一遍。

五王爷听罢,脸色一暗,许久没有言语,过了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道:“伯南,你糊涂啊。你平日办事,我最是放心,所以岳少安这边有你在,我便没再派人插手,既然有此等事情,你为何不派人保护与他?他一介书生,如何能敌得过那些绿林强人?”

柳伯南也是心下懊悔,摇了摇头道:“当日他那副泼皮像,如何能将我的话听的进去,不是我不派人保护他,而是……”

“不能明着派,暗中派人便是,伯南,你一向沉稳,如何在这事情上能出如此大的纰漏?”五王爷没等柳伯南说完,便打断他道。

柳伯南叹声道:“当日事关舍妹,我也是被他急糊涂了,此事全都是我的责任,坏了王爷的大事,还请责罚。”

五王爷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责罚你又有什么用,如果岳少安可以安然回来的话,便甚好,如若他不能回来,那也是命数使然,我自幼多遭劫难,也不谓呼这一次了,大不了,大事再推后几年……”说到最后,他竟是心中落寞,那个玩世不恭的身影早已没有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道不尽的黯然低沉……

柳伯南站立在他的身旁,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岳少安的安危对与他来说,还关系到她唯一的妹妹,一想到岳少安可能离世,柳如烟未婚守寡,他的心中便是一阵的痛楚。

风萧萧吹至,荡起两人的衣衫,透出一丝凄凉之色……

萧香剑派后院。

岳少安与周小姐面对面坐在了桌旁,周小姐手托下巴,媚眼朦胧的望着他,轻轻笑着道:“你这人看似什么随和,倔强起来竟也如此,看来以前还错看你了。”

“我倔强了么?”岳少安嘿嘿一笑道:“我是腿受伤了,伤员如何下的了跪,是你师傅强人所难了。嘿嘿……”

“什么我的师傅,她不也是你的师傅么?”周小姐玉腕一抬在他额头上推了一把,俨然像一个撒娇的小妻子一般,娇嗔道:“才刚刚拜师,你怎能这么快便忘记了?”

岳少安伸手朝着她的小手抓去,却被不动神色的躲了过去,让他抓了个空,他放下了手,笑着道:“周龙萱?萱儿,嘿嘿,好名字。怎地不早点告诉我,想起你的名字是我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便满心的遗憾呐……”

“咯咯……”周小姐娇笑一声道:“让你知道,便已经是便宜了你了,还不知足?告诉你姓,想着名,知道了名,谁知道你还想着什么?你这人太不老实,我可不敢招惹。”

“哈哈……”岳少安大笑道:“你聪明的像个狐狸,不敢招惹的人是我吧,怎么你倒是先诉起苦来了。”

“夸人也这般的变扭,你才是狐狸呢!”周小姐叫声的道,语气中透着隐隐的薄怒,彷如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一般,听在岳少安耳中心下不由得又说了句妖精,好在周小姐多变的气质让他已经渐渐有些习惯了,他不想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转移话题道:“那日听他们叫你郡主,你说说你是那位王爷的郡主啊?我很好奇呢?”

周小姐最欣赏的便是岳少安这一点,不管是身份贵贱之人,在他看来都是那么的平淡,纵使有时吃惊,但却不想其他人那边,阿谀奉承,低眉献媚,她低声笑道:“云南梁王,便是我父王,知道了我的身世,又怎样,其实我还是我,什么郡主不郡主的。”

“梁王姓周?不是姓柴的么”岳少安猛然吃了一惊。

周小姐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他道:“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你不知道么?”

第113章 医治

在岳少安的印象当中,唐朝之后的五代十国中,后周之主姓柴,但是宋太祖黄袍加身之后,后周便被灭了,但太祖对柴家后人却是善待了,封为了梁王,所以梁王姓柴,这在他的脑中印象很深刻,历史记载中也是这样写的,但是现在却是姓周了,莫非他们是以后周国号代姓?岳少安心中疑惑,禁不住问道:“梁王当真姓周么?”

“当然,我父王和我的姓氏,我难道还能弄错,不许再开此等玩笑了,不然我可要生气了。”周小姐见岳少安对自己的姓氏怀疑,面带薄怒的说道。

“呃,你不要误会,我是当真不知,你能否帮我讲讲。”岳少安听她语气不对,急忙道。

“当真?”周小姐疑惑道。

“当真——”岳少安点了点头。

“嗯!那好吧!”周小姐低眉沉吟了一会儿,便娓娓道来……

听她说罢之后,岳少安惊愕不已,周小姐所说的和他在历史记载中所了解的截然不同,她所说的梁王来历竟然是武则天的后人,武则天建立大周被推翻之后,武家人惨遭屠灭,但也有漏网之鱼,侥幸逃脱的人不敢再称自己姓武,便改姓周,一来是为了隐姓埋名躲避屠杀,二来则是让后代不要忘记大周则天皇帝之时武家的兴盛,以图后日兴起。

在宋太祖起兵后,那时的周家虽然已无权无兵,但全是富甲天下,之后便是权钱合作,周家以全部的财力来支持宋太祖,开国之后,便被太祖封了长子世袭梁王,封地在云南,而后周的皇室却在战乱中湮灭了。

岳少安把自己记忆中的历史和周小姐所说一对比,觉的茫然了,脑中一片混乱,到底那里出了问题?是历史记载有人篡改了?还是自己只是来到了一个和前世的世界有相像历史背景的空间?他越想越是头疼,答案是那么的渺茫,最后,他轻叹了一声,心道,这一切只能等到回去再说了,如今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龙萱看着他神色变来变去,心中莫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姓氏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困扰,回想起当日他那句人美姓更美的戏言,再观他此时的神色,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联系么?她也茫然了起来,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谁也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

“师姐,你还在啊!”郭霜怡笑着跑了进来,和周龙萱打了一声招呼后,跑到岳少安身旁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道:“那个谁,师傅叫你呢!”

“小师妹,不可胡闹,师傅叫他过去做什么?”周龙萱回过了神来,猛然间面色一喜,急道:“是否师傅要给他医治?”

郭霜怡眨了眨眼睛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师傅也叫一同前去,你去了问问便知了。”

周龙萱点了点头,见岳少安此时也回过了神来,便与郭霜怡两人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岳少安本来是不想让他们扶的,弄的自己好像不能走路一般,显得如此脆弱,不过当他的胳膊感受到周龙萱丰胸的柔弱和弹性时,却是心中一乐,任由他们扶着了。

郭霜怡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周龙萱也是满脸的喜色,在两女的话语声中,岳少安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三人行至师傅的房前之后,郭霜怡上前敲门道:“师傅,岳少安和周师姐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霜儿,你先退下!”里面传出了萧乐儿的声音。

“是师傅!”郭霜怡笑着欢快的跑了。

周龙萱放开了岳少安的手臂上前轻轻推开门,然后两人便行了进去,屋中的陈设很是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打坐用的团垫。

周龙萱目光一扫,见师傅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前放着一杯清茶,秀美翘鼻,面色淡淡,见他们进来,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他将岳少安扶着坐下。等两人坐定之后,周龙萱开口道:“师傅,您这便要于他医治么?”

萧乐儿轻轻点了点头道:“嗯!先与他看看再说。”

“师傅今日劳累,再说天色已晚,如若不行的话,明日医治也可的。”周龙萱低声的道。

萧乐儿柳眉轻抬,看了周龙萱一眼道:“萱儿,什么时候学会了和师傅耍心计了,你是怎般想的,为师难道不知么?病多拖一日,便多一分危险,既然答应了为他医治,还是早些的好!”

“咯咯……”周龙萱娇笑了一声,撒娇道:“师傅,萱儿哪敢和您耍什么心计啊,萱儿是真的心疼师傅嘛!”

“好了!为师领情便是!”萧乐儿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师徒两人黛眉秀目,笑容美艳非常,直映的整个屋中的空气都为之一清,可惜岳先生此刻双眼不能视物,凭白的错过了这秀色可餐的一幕,不过,听着她们的笑声,也是一种享受,以岳先生乐观的性格,倒也不觉什么。

萧乐儿收住了笑声,看着岳少安道:“少安啊,你且往前坐一坐,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岳少安听着语气温柔,嘿嘿一笑道:“乐儿师傅,我双目不能视物,怕不小心碰坏了你屋中的东西,还是你近些个吧!”

萧乐儿点了点头,身体朝前靠了过来,玉指抬起,将他眼上蒙着的白纱解开拿了下来,萧乐儿见岳少安之时他一直都是白纱裹目,只露半张脸出来,虽然看着这人还算英俊,却也没有什么,如今见他全貌,却是微微一愣,岳少安一张脸白皙如玉,比起女子来也不逞多让,脸庞上那高挺的鼻梁配上微立的剑眉居然透出一股正气,这气质和他平时间嬉笑无赖的申请截然不同,真不知道那个才是真正的他……

萧乐儿此时距离岳少安极近,岳少安鼻尖轻嗅,便能闻着她身上的处子清香,禁不住心中荡漾,急忙收敛心神道:“乐儿师傅,看出来些什么么?”

萧乐儿微吁一口气道:“你且将眼睛失明的经过说上一番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当然他只是说自己误食了毒果,再将那毒果的形状和色泽描绘了一遍,至于洪玉若,他却是没有提的,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不愿提洪玉若,是怕处着心中的痛楚,还是怕周龙萱听去,其中的原因,他自己也是想不清楚。

萧乐儿听他说罢,眉头紧蹙了起来,美眸微抬,玉指掰开了他的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番后,沉声道:“好厉害的毒啊,你没有丢了性命也算是你的造化了,你身体的毒已经清除的干净,可是眼睛处的血脉中却有淤积未消的,要想清楚干净,却要费一番周折了,而且此种还有危险,弄不好,你便会性命不保,或者变作痴傻你可想清楚了?”

“呃——”岳少安听罢便是一愣,随即一咬呀道:“乐儿师傅,你要么将我治好,要么将医死!如若在医治的过程中,你见我会变作痴傻,便一剑将我刺死便是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周龙萱小手捏了捏神情紧张道:“师傅,那医治好的几率占几成?”

“五五之数——”

“啊——”

第114章 意外

周龙萱小口紧抿着,看了看师傅,又望了望岳少安,心中紧张,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一时间气氛紧张了起来,萧乐儿盯着岳少安轻声道:“治与不治你自己决定,我没有把握一定可以将你医好,所以你要考虑清楚。”

岳少安点了点头,忽然嘿嘿一笑道:“干吗弄的这么紧张,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乐儿师傅比便放心医治吧,医死、医活全都凭你去做,岳少安没有半分怨言。只是最好不要医个痴傻出来,那样的话留在你不单浪费粮食,而且还会搅的各位师姐不得安宁,那便是我的罪过了……嘿嘿……”

周龙萱看着这般模样,心中不是滋味,瞅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没个正经,这关系到你性命啊,怎地还如此……”

萧乐儿摇了摇头道:“萱儿,不要说了,不是他没个正经是我们两个看不穿啊,医治便医治,反正事当发生,便听天由命吧,在此空自担心也无济于事!好了萱儿,让他在此处等上一会儿,你和为师去拿些药来,还需要特制几根空心的银针才行!”

周龙萱点了点头,又看看岳少安,轻声道:“那你便先休息一会儿,我和师傅去了!”说罢,她见岳少安点过头后,便跟着萧乐儿走出了房来。

出的房来,周龙萱揪住萧乐儿的衣袖,面色一紧道:“师傅情况如何?真的与那么危险么?”

萧乐儿紧蹙着眉头道:“我说的是生于死是五五之数,但痴傻于康复又是五五之数,此次他中的毒太过厉害,此次真的是不容乐观啊!”

“师傅没有别的把法了么?”周龙萱面色一紧道。

萧乐儿摇了摇头道:“没有,若是早几日的话,危险也许会小的多,可是现在残留之毒已经滞留在了他的经脉,我们必须快些了,你去准备几只空心的银针给你驱毒时使用,我去配些药来,因为在驱毒之时必定会有毒素蔓延,便只能用这些药来控制了。”说罢,她快速的向前走去,两人行至一处岔路别各自去准备所需之物了。

岳少安独自坐在屋中,心中苦笑一声,对于这次自己能不能活命他实在是心中没底,不过萧乐儿的语气他却是听的出来的,自己心中明白,可能她说的五五之数也是为了让自己心宽吧。

萧乐儿配好了药之后,便返了回来,而周龙萱却慢了许多,因为银针的制作毕竟需要一些时间,虽然门中有这方面的高手,但是那空心的和平日用的却又不同。

岳少安和萧乐儿相对而坐,萧乐儿将配好的药喂于他吃了,两人便都沉默着坐等周龙萱回来。

周龙萱制作好银子之后,便快速的跑了过来,进入屋中也顾不上擦去额上的香汗,便道:“师傅,可以开始了么?需要萱儿做什么?”

萧乐儿看了看她道:“你便在外面等吧,不要让人来打扰即可,这驱毒之时可能会疼痛难忍,如果听到他的叫声,你切莫进来,万一打扰到为师施针,那么后果将是很严重的。”

见周龙萱点了点头,萧乐儿又道:“好了,那你便出去吧!”

“嗯!”周龙萱轻嗯了,一声又回头望了岳少安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萧乐儿将岳少安扶到床上,让他躺下之后,玉手捏起了银针,轻声道:“过程也许会很痛,你能忍得住么?如果不能的话,我便先将你绑起来,以免到时候你乱动而影响对施针。”

“乐儿师傅,你不是会点穴么?点着我便是了,绑着干什么?”岳少安笑道。

“胡闹,点穴会让你血脉不通,如何能医治。我看还是将你绑住好了!”萧乐儿瞅着他道。

“那便就这样吧,身为男子一点疼我还是能忍的。”岳少安收起了笑容道。

“嗯,便开始了。”

“嗯!”

两人再不发言,萧乐儿手起针落,同时在他面上七处穴位定了针,之后缓缓拿起了那根刚刚制作好的空心银针,便对准了他眼角下面刺了进去,岳少安只觉的眼睛猛地一痛,霎时间便剧痛钻心,他眉头都不敢皱一下,深怕影响到了萧乐儿,只是自己强忍着,牙关紧咬的他,手也不禁紧握了起来,握在手中的床单都别他捏出了几个窟窿,不过他却没有啃出一声。

萧乐儿也是额头见汗,看着他强忍痛楚的模样,暗暗点头,随即银针再往前探,一股黑血便顺着银针中空处冒了出来,萧乐儿神色凝重的紧盯着,只到那黑血流尽,再流出来的是殷红的血液之后,她才缓缓的将针收了起来。

再看岳少安却已经痛晕了过去。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那用过的银针放了下去,换过一根抓在了手中,又刺了下去,岳少安的身体微微一抖,却就不动了,显然他还在昏迷之中,萧乐儿略微放心,见着那银针中黑血流尽之后,便又拿起了一根新的,如此几此之后,萧乐儿面色渐渐的缓和了起来。

便要下最后一根针了,如果这最后一次没有意外的话,岳少安便能康复了,一切进行的如此顺利却不在萧乐儿意料之中,先前准备的诸多防止意外的方法,都没用上,她不由得的心中一松,缓缓的将针刺了下去。

然而针一下去,意外却陡然发声,那先前的几针都是先出黑血,然后流出鲜血来,然后这次却是红黑参半,萧乐儿一惊,心道,糟了!

就在此时,昏迷中的岳少安只觉头痛无比,双目疼了厉害,硬是将他痛醒了过来。

“啊——”岳少安大叫一声便要坐起。

屋外的周龙萱听到岳少安的惨叫声,急忙拍门道:“师傅,怎么样了?”

“萱儿,不要进来!”萧乐儿厉声说罢,猛地拿出三颗事先准备好的药丸,放入了岳少安口中,在他胸口处一拍,便咽了下去。

之后,她自己也吞了几枚药丸,接着小口猛然含住银针外露的一头,想要将那残留的之毒吸将出来,然而余毒已经开始蔓延,她虽然吸出一部分却任就有一部分混入了岳少安的血液之中。

岳少安又一次晕了过去,萧乐儿将那银针猛的拔起,“噗”的一口连同银针和空中的毒血一起喷了出去。

可是这毒太过厉害,而且在岳少安体集结的这些余毒其性更烈,她虽然事前吃过了药丸,却也是觉的头晕目眩,一阵的恶心,随后,便是眼前一黑,身躯伏在了岳少安身上也昏迷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周龙萱在外面等着着急,却又不敢进来,也不敢呼喊怕影响到了师傅。

岳少安本身吃过绿果,又有香巴拉配置的解毒灵药,再加上萧乐儿喂他吞食的药丸,虽然他身体中的余毒要比萧乐儿的多很多,但他本身的抗毒性却又比萧乐儿不知强了多少,所以,再萧乐儿尤自昏迷之时,他却幽幽的醒了过来,他眨了眨眼睛,却忽然见觉着一道强光冲入了眼中,只刺的双目泪流不止,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了光线的强度,感觉的怀中倒着一个柔弱的娇躯,他抬眼一望,猛然愣住了。

他伸出手去,缓缓的捧起了那张小脸,禁不住悍然泪下,口中轻声哽咽着叫了声:“玉若姐姐……”便将那身躯狠狠的搂紧了。

望着那柳眉,朱唇,高挑的鼻梁,轻声道:“玉若姐姐,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说着便又将她抱的紧了紧,禁不住凑上了嘴唇在她那芳唇上便是深深的一吻,两唇相抵,怀中的身躯忽然微微一动,萧乐儿专心了过来,双目微启霍然看到眼睛正盯着她,而自己的樱唇却被他的大*在了口中。

萧乐儿的脸腾的一下便红至了耳根,同时一中羞愤茫然转成了怒意,自己的身体从来都未被任何的男子碰过,如今却在昏迷之时被一个男子夺取的初吻,她在娇羞与惊怒之间,陡然抬起手臂,臂弯“砰”的一声磕在了岳少安的鬓角,岳少安尤自深情的看着自己的玉若姐姐,却没想到眼前一花,接着,鬓角一痛,还没来的急痛呼一声,便又晕了过去。

萧乐儿猛地挣脱的他的坏抱跳了起来,然而她身上的毒尚未清楚干净,此时身体尤自软弱无力,站的身躯微微一顿,便又软软的跌坐在了地上,她挣扎了站了起来,拿起床头边自己的长剑“苍啷”一声,便拔了出来,剑尖指着岳少安的咽喉,霍然刺了下去……

第115章 苏醒

剑光闪烁,直刺向岳少安的咽喉,逼人的寒气都似乎要将他颈间的肌肉斩断一般,然而霍然而下的长剑却猛然停了下来,萧乐儿面色惨白的望着眼前躺着的男人,心中纠结不已,剑尖距离他的脖子只剩下不到半寸的距离,她却停了下来,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面对第一次碰触自己身体的男人,再强势的女人也会有脆弱的面,尽管这个男人未经自己同意便强吻了自己,可萧乐儿此时手中的长剑却怎么也刺不下去了。

美眸中的水气模糊了她的视线,让他看不清楚眼前的男人,心中对刚才那一幕却更加的清晰了起来,萧乐儿猛地一咬牙,恨下了心来,长剑便要再次刺下,忽然,周龙萱“砰砰砰”的敲起了门来,她担心的道:“师傅,怎么没有动静了?发生了什么事了?他怎么样了?”

萧乐儿一惊,急忙将剑收了起来,神色复杂的望了岳少安一眼,然后擦了擦眼泪道:“萱儿,没事了,你进来吧!”

“真的?”外面传来了周龙萱惊喜的声音,接着,房门一开,周龙萱跑了进来,一进门她便看见了萧乐儿那张惨白的脸,虽然泪痕已经擦去,可那眼中哭过的痕迹却不是那么容易便抹掉的,周龙萱吃了一惊,心下一凉,眼圈便红了起来,凄声道:“师傅,他、他是不是……”

“他没事!”萧乐儿知她会意错了,又擦了擦眼睛道:“刚才为他解毒的时候,我的眼睛被毒熏着了,不过没事,只是流了点眼泪而已,已经吃过了解毒丸,你不用担心,他只是昏迷过去了,你找人将他带回房去,每日早晚为他施针三次,将血脉顺通之后,他便无恙了。”

听师傅说罢,周龙萱面色一喜道:“吓坏我了,师傅您累坏了吧?先休息一下吧,我现在便去找人将他抬走。”说罢,她跑过去看了看岳少安见他呼吸均匀,才放心了下来,然后,她急急的跑了出去。

周龙萱离去后,房间中又只剩下了萧乐儿和岳少安两人,萧乐儿看着他咬了咬嘴唇,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她轻轻拭擦了一下,便朝门外走了出去。

等周龙萱带着小师妹几人来的时候,房中便只剩下了岳少安一人,不过她也顾不上思考师傅为什么不在了,便和师姐妹们手忙脚乱的将岳少安抬了起来,本来几人都是练武之人,抬一他的话也并不困难,可男女有别,此间又没有个男人可以帮忙,所以几人抬起岳少安的姿势有几分滑稽,有拽裤子的,有揪衣袖的,郭霜怡虽然不避讳这些,可她天生贪玩,却硬要拉着岳少安的头发。

周龙萱急忙制止了她,郭霜怡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之后,才笑嘻嘻的扶着岳少安的头朝外走去,不过她依然调皮的揪揪他的耳朵,捏捏他的鼻子,不时咯咯娇笑几声,当让这个体力活,看起来好似好玩的游戏一般,可怜的岳先生却沦为了她游戏的工具。

萧乐儿离开屋子之后,一个人来到静灵堂边的花圃中蹲了下来,四周百花绽放,朵朵争艳,一簇簇都长的齐胸高,她这一蹲下顿时便隐藏了起来,在外围看不到一点身影,平日这里就四下无人,如今她又躲在了花草中,即便来个人也看不见她了。

隐藏好了自己后,萧乐儿终于放松了下来,双手环抱在膝盖之上,小脸贴在手臂上盈盈的哭泣了起来,此刻她不再是什么萧香剑派的一派之主,也不是什么威严的师傅,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女人,一个在自己不知情下被别人强吻了的女人,对于岳少安她还是有好感的,但是这种事却不能让她接受,就算杀了他,可能挽回什么?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她第一觉的自己好无力,也好无助……

周龙萱几人将岳少安抬回房间后,其他的几人便离去了,房中之剩下了她、郭霜怡和岳少安,郭霜怡依旧嬉笑着捏捏岳少安的鼻子,觉的甚是好玩,周龙萱娇怒着,将她推了出去。郭霜怡走后,她来到床边,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岳少安的模样,心中一甜,美美的笑了。

之后的几日间,萧乐儿再也没有出现,周龙萱一直陪着岳少安照顾他,每日早晚都按时给他施针,帮他清洗,细心的如同一个小媳妇一般,堂堂的梁王郡主做起丫鬟做的事来居然也不含糊,这在以前她是如何也想不到的,可现在做了,却也让她忽略了过去。

在她的细心照料下,岳少安第二日晚上便隐隐的醒了过来,此时天色已晚,周龙萱坐在床边不觉中,困意上涌,便伏在了他的胸前睡了过去,岳少安动了动手指,觉的头痛欲裂,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望了望屋中的清醒,虽然他的眼睛长时间不能视物,刚睁开时有些酸疼,不过好在此刻屋中光线暗淡也不甚刺眼,所以他只眨了几次眼便适应了过来,觉着胸前伏着一个柔弱的身躯,结合着他昏迷前的记忆,他急忙抬眼望去。

却见一个粉面玉腮,媚眼紧闭的美人,她额头上有着一丝香汗,手中还抓着一块汗巾,想来便知那汗巾是给谁准备的了,岳少安心中一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是身体一软,又躺了下去,不过这细微的动作却惊醒了怀中的人儿。

周龙萱美眸微动,长长的睫毛闪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正好岳少安也向她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却是愣在了那了,过了一会儿,周龙萱才反应了过来,“呀——”轻叫了一声,急忙跳下了床去,适才付在他的胸前,都听的到他的心跳声,此刻却是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她面色一红,结结巴巴的道:“你、你醒了?”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道:“你累了吧,不用管我了,去休息吧!”

“嗯!”她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目光清澈非常,却又带着一丝的羞涩,看在岳少安眼中,却是觉的她现在的模样可爱非常,一直以来她都是气质多变,让人琢磨不透,能露出这般神色,却属难得。

“若是不想回去,你便过来和我说说话吧。”岳少安笑了笑道:“能看见真好,尤其是一睁眼,便能看见我可爱的周小姐!”岳少安本以为他说过这番话后,她会像往常一样与他调侃一番,可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羞涩的点了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岳少安微微诧异一下后,便自然了起来,心中的疑虑却是不解不快,他望着周龙萱道:“那日为我医治之时,我看到了玉若姐姐,她难不成也是剑派中人?可她使得是鞭子啊……”

“什么玉若姐姐?”周龙萱诧异道。

“便是那日医治之时,我隐约看到的,你可知,那日都有谁在我身旁?”岳少安望着她道。

“那日只有师傅一个人在你身边啊,那还有其他人?”周龙萱疑惑的道。

两人相对而视,岳少安心中思绪百千,他那日看的真切,虽然当时视力还很模糊,不过他却可以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难道玉若姐姐来过又走了,可是这似乎不可能,如果她是剑派的人,那该使剑才对,如若不是,她怎么可能来,而且还有乐儿师傅在。

想着这些,岳少安猛然睁大了眼睛,莫非乐儿师傅便是玉若姐姐?她先前都是因为自己眼睛看不见而装做不认识自己么?

想到这里,他急忙道:“周小姐,乐儿师傅在那里?我要见她——”

第116章 相间

“啊——”周龙萱惊道:“现在天色已晚,你见师傅做什么?有什么事明日在见也不迟啊!”

“不是,我是要确定一件事!很着急!”岳少安急道:“那日为我医治之时,当真只有她一人么?”

“这是自然,我还能骗你不成?”周龙萱秀美微皱道。

“那她最近可离开过剑派?”岳少安追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我许久没有回来了,来时也是同你一起来的,这事我得问问小师妹了。”周龙萱疑惑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很着急么?如果急的话,我找小师妹来问问。”

“嗯!好!快叫她来问问!”岳少安此时也顾不得身上酸软无力,挣扎着坐了起来,这可急坏了周龙萱,她急忙跑过去将他按住又躺了回去,娇嗔道:“你这人怎地总是这么不知好歹,身体还没复原便要起来,快躺回去,我于你叫来便是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默不作声了,脑海中思索着,不知道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等郭霜怡到来之后,最起码便可以确定萧乐儿是不是洪玉若了,本来眼睛的失而复明,应该让他欣喜不已。然而洪玉若的事,却又让他内心纠结,连眼睛复明的喜悦也被冲淡到令他忽视了。

周龙萱出去后不久,便返了回来,身旁还跟着郭霜怡,她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了岳少安便惊叫了起来,美眸连闪,小手捂着嘴道:“哇,你眼睛能看见和以前怎么大不一样了?”她说着仔细瞅着岳少安,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只见那双眸子有了神采后,整个给人的感觉全和先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岳少安也疑惑的望着她,听着声音熟悉,却是有些不敢认,先前他眼睛看不见,印象中郭霜怡应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娇小可爱的模样,可眼前的女子,身高却和周龙萱差不多,而且皮肤白皙异常,一双大大的眼睛机灵非常,小鼻梁挺翘着,薄薄的嘴唇樱红恍似透明一般,修长的睫毛在每次眨眼间恍如能扇起风来,一头乌黑的秀发自然挽起,遗漏下的发丝柔顺的披在肩后,身材玲珑有致,酥胸、细腰、翘臀,竟然发育的异常良好,整个人美的居然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岳少安吃惊的道:“你是……小、师、妹?”

郭霜怡正兴致高昂的打量着他,忽然听到小师妹三个字,笑容立刻收了起来,小嘴噘着气恼的走了过来,挥舞起小拳在他的面前道:“不是说过了么?不许叫我小师妹!”

“呃——霜怡小姐,你怎么长的这般模样?”岳少安愣了一下道。

“哼——”郭霜怡哼了一声道:“怎么了?是不是没你想象中的好看,我很难看么?”她说着,刚刚放下去的小拳头便有举了起来,彷如岳少安要是敢说半个不好听的词语,便要打他个满面桃花一般。

“不不不!”岳少安急忙摇头道:“好看的,比想象中好看多了!”说着岳少安抹了一把汗,别说是本人的确很好看,即便是难看此时也不能说出来啊。

周龙萱走了过来拉住郭霜怡道:“好了,小师妹,别闹了,我问你,前段时间我不在的时候,师傅出去过么?”

郭霜怡又瞅了岳少安一眼,回过头来,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有过吧!”

“什么时间?”岳少安猛然又坐了起来急切的问道。

“你这么着急干吗?”郭霜怡疑惑的看了看他道:“就在前不久,哦,就是你们来之前她才回来!”

“是她!是她!一定是她!”岳少安慌忙跳了下来,可脚刚挨地,一个不稳便跌倒在地,郭霜怡和周龙萱急忙跑过来又将他扶回到了床上,周龙萱望着他道:“你的身体还这般虚弱,前几日昏迷都没进食,怎能下的了床,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要去见乐儿师傅,我要去见她!”岳少安虽然被她们摁住了,可还是挣扎要下去。

“这般急切的找师傅有什么事啊,你这人还真是奇怪!”郭霜怡瞅了瞅他道:“现在天色已晚,师傅是不会见你了,再说你这个样子怎么走的过去,还是休息一晚明天再说吧!”

“是啊,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我帮你去问过师傅就是了!”周龙萱又道。

两女七嘴八舌的总算是将岳少安安稳了下来,最后,郭霜怡拿了一些吃的过来,岳少安胡乱吃了几口后,便躺到了床上,周龙萱和郭霜怡见他已经无恙,便各自回房去了。

两人离去后,岳少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时间缓缓的流淌着,直到深夜,他却依然没有一丝的睡意,不过身体因为吃过了东西,却恢复了几分的力气,他缓缓的坐了起来,下地慢慢渡了几步,便勉强的可以走路了。

他轻轻推开房门,四下静悄悄的,没有般个人影,满是心事的他觉着自己反正也睡不着,便出去走走吧。随后,他便走了出去,

夜色浓浓,天空中挂着半轮明月,照在地面上白生生的一片,恍如洒下了一层寒霜,周围的景色怡人,别具风味,他却无心观赏,径直朝着一条小路走去。

因为身体刚刚痊愈,还没有太多了力气,所以行了一会儿,他便觉的困乏不已,找了一处干净些的石台,便坐了下去。

稍歇了一气,他缓缓的站起了身来,放眼望着前面的花圃,一簇簇娇艳非常,让人不由得心情大好,就在这时,忽然前面的花圃中站起了一个女子,猛然出现吓了岳少安一跳,他定睛观瞧,却见那女子一身白衣长裙,身材完美修长,满头的黑发顺肩而下,宛如墨洒宣纸。

虽然那女子是背对着他,但依稀可见她那恍如脱尘般的气质,岳少安轻咳了一声道:“姑娘深夜独自一人站在此处做什么?可是也和我一样有着心事?可否一起来坐坐?”

那女子听到他说话,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却不能曾回过来了,也不曾言语。

岳少安想了一下,觉的自己的言语也许太多突兀,让她不敢说话,便又道:“这位姑娘,在下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这些时日发声了一些事情,让我觉的对不起一个人,她不辞而别,让我十分懊悔,却又心中忍不住想起她来,深夜难眠,故而出来走走,看姑娘的神色仿佛有有什么不宽心是事,所以想和你聊聊。”

那花间的女子便是萧乐儿,她心中难过,一直蹲坐在此处,直到此时,方才打算回去,可刚刚站起了身来,却被碰巧经过的岳少安看着,给叫住了,她听着岳少安的话语,却不敢回头去望他,听他说到那人不辞而别,他觉的对不起她,心中懊悔,却又忍不住想起她的话,萧乐儿猛然一怔,心中动荡不已,他是在想着我么?她这样想着,小手攥成了拳头,紧紧的握着,不知是紧张,还是想起被他强吻的事而羞愧,心中只求他不要再说了,快些离开,口中却不敢发一言,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她却是觉的不敢面对。

岳少安等了一气,见她没有言语,微叹了一声,想她是不愿意与自己说话,便摇了摇头道:“打扰姑娘了,既然不便,那么在下便就此离去了。”说着,他便朝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等等——”萧乐儿不知怎地,刚才还想着让他快些离去,但听他一说要走,便不由自己的喊出了声来。

第117章 疯狂的包子

岳少安闻声不由得一愣,声音好熟悉,但是让他辨别的话,却又不能却定是谁的,因为只有“等等”两个字,着实短了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面前的女子他一定是见过的,或者该说的那女子一定见过他的,因为当时他双目失明,即便两人真的见过面,他也是看不见的,如此见过却和正常的见过差别大了许多。

他回过头来,望着那女子的背影,心中思索着,禁不住道:“姑娘,你是在和我说话么?可有什么赐教?”

萧乐儿浑身一颤,不敢回头看他,听他说要走之时,自己情不自禁的便喊出了声来,现下被问起之时,却是说不出话来了,小手握紧了拳头,捏了捏,心中竟似有些紧张,那哭红了的双眼闪出一丝慌乱,站在那里,却是说不出话来。

“姑娘?”岳少安等了良久不见她言语,便又唤了一声。

“嗯!”萧乐儿轻嗯了一声,收拾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怕他听出来,故意压低了声音,将音调改变后,才缓缓道:“你方才说的那个让你觉着对不起她,又是懊悔的人,当真让你这么想念么?”

“是啊!”岳少安轻叹了一声道:“可惜我身体不济,未能留的住她,终究还是让她走了!”

“那你还要寻她么?”萧乐儿又道,可不知怎地,说出这句话来,她却是面上一热,两腮绯红,有些期待他的回答,却又害怕。

“当然要寻她,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见我!”岳少安面色一暗道。

要见他么?萧乐儿听罢他的言语,内心挣扎了起来,思前想后,却是决定不下来,最后她脑中一乱,声音微颤的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岳少安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刚走了两步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道:“姑娘,我听着你的声音仿佛有些属性,我们以前见过么?你也是剑派中的师姐或师妹吧!可否请教芳名?”

萧乐儿心中一惊,自己特意改变了声音,他都听的出来么?她小手掩口,慌忙道:“你快些走罢。”

岳少安茫然的望着她的身影,看了许久,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回去。

待他走后,萧乐儿才缓缓转过身来,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良久凝视不动……

夜风吹过,轻轻荡起她的发丝,乌黑的秀发在风中微微抖动,眼角处,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反射着冷月的光华,反出来的光,虽然美丽,却依旧冷冷的……

翌日清晨。

郭霜怡早早的便跑了过来,复明的岳少安引起了她更大的兴趣,她提着几个包子轻轻的推开门,探进了头看,眨了眨眼睛道:“喂,起床了么?人家要进来了哦!”说着,也不等回答便迈步走了进来。

岳少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道:“我说霜怡小姐,你问的那话似乎没必要吧,起不起来你都要进来,还问我干什么?”

“怎么?你有意见?”郭霜怡将包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挥舞着小拳头道:“你昏迷的时候都是我抬你回来的,这房间都是我安排的,进不进来还要请示你吗?”

“呃——”岳少安摊了摊手道:“你进来我没意见,可是你进来便进来吧,何苦要问我?”

“人家喜欢,不行么?”

“行行行……”岳少安觉的一阵的头大,面对郭霜怡他这是书院的先生当真就如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这位霜怡小姐才不和他将什么道理呢,一句不顺,动不动不挥起了她那粉拳,看她的架势,岳少安怀疑只要敢不顺着她说,她便真的就要打将下来。

不过郭霜怡长相甜美,性情又是孩童性格,和她在一起到也不无趣,所以岳少安见着她娇怒和强词夺理的模样倒是并不反感,反而觉着有几分可爱,两人说起来话来倒也抛却了许多的烦恼。

郭霜怡看着他满意的笑了笑道:“好了,快吃吧,这是周师姐让我拿给你的,她去找师傅了!”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问道:“她什么时候去的?”

“一起来便去了,现在过了小半个时辰了吧,应该快回来了。”郭霜怡道。

“她这么早去了做什么?”岳少安抬眉道。

郭霜怡噘起小嘴佯怒道:“还不是你,昨日你非要去见师傅,周师姐担心你的身体,便早早的去请师傅过来了,不然你又闹将起来可怎生了得!”说到后面,她的语气明显有些不善。

不过,岳少安也不介意,扭头轻叹一声道:“真是为难她了,那便等等吧,如若她暂时不回来的话,我一会儿寻去便是,不过我不认得路,你一会儿带我去可好?”

郭霜怡看了看他,猛然拿起一包子,狠狠的塞进了他的嘴里道:“师姐说了,这包子你必须吃完,如若吃不完,休想我带你去。”她说罢,看着岳少安口中含着一个包子,愣神的望着她,禁不住“噗哧”笑出了声来,她娇笑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吃,是不是还要我喂你一个啊?”

岳少安急忙背过了头去,不去看她,伸手拿抓住口中的包子,咬了一口,含糊的道:“不敢劳烦霜怡小姐,在下自己吃得……”

“呵呵……”郭霜怡笑着给他递了杯水道:“就着吃吧,别噎着!”

岳少安转过头,伸手接了过来,道了声谢,便喝了一口。可他口中的水还没咽下,郭霜怡却又道:“对了,早晨我拿包子来的时候,有条虫子跌落在了包子上,我刚刚给你拿的时候,忘记仔细看了,你吐出来看看,是否被你吃了进去。”说罢,她忘形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噗!”听完这话,岳少安连同包子和还未咽下的水一起喷了出来,然后大声的咳嗽了起来,咳嗽一气后,我觉的有些不对劲,郭霜怡怎么突然不笑了,抬头一望,郭霜怡正用杀人般的眼神望着他,一张俏脸上,满是他喷出来的水和包子馅。

“岳、少、安!我要杀了你!”她怒吼着,挥舞着拳头便朝岳少安打来。

岳少安大惊,急忙后退,口中道:“是你说有虫子的,怪不的我啊……”

“你休要狡辩,我说有便有了么?你分明是成心的,我绝对饶不了你……啊——气煞我了……”

“霜怡小姐,你可不能……哎呀……痛……痛啊……”

第118章 离别

周龙萱神色暗淡的从萧乐儿的房中行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便朝着岳少安所在的房间行了过来。他走到门口,便听的里面岳少安和郭霜怡哇哇大叫着,一个喊打一个求饶,郭霜怡挥舞着粉拳不住的追打着岳少安,俩人正闹着。

周龙萱走了进来,郭霜怡扭头一开是她,便噘起小嘴跑了过来道:“师姐,岳少安坏死了,他欺负我……”说着她小手一指面颊道:“你看看,这都是他弄的!”

周龙萱从身上掏出一块纱巾帮她拭擦了一下道:“好了,别闹了,我有事和她说,你先去洗洗脸吧!”

“嗯!嗯!”郭霜怡见师姐面色不太好,便点了点头,然后回过头来瞪了岳少安一眼,又对着她挥舞了一下她的粉拳,才转身走了出去。

待她走后,岳少安走上前来,轻声问道:“乐儿师傅呢?”

周龙萱摇了摇头道:“师傅,她说她不愿意见你,让你伤好了之后,便尽快离去,因为萧香剑派本就没有男弟子,先前是为了给你治伤才破例收你为入门的,现在却不方便留你了!”

“她不见我?”岳少安猛的抓住了周龙萱的胳膊道:“她为什么不见我,有说什么么?”

“没有!”周龙萱美眸望着她道:“师傅说缘尽便是尽,何必再相间,如果缘未尽,他日自相逢!我劝了半天,她也不愿意见你,我却是没有办法了,而且她还下了令,不许你去找她,即便是想去,现在却也去不得了,路上已经有师姐在守着,你去了只能是自讨苦吃。”

“不行,我要去见她,不让去也要去。”岳少安一咬牙坚定的道。说罢,便朝门外行去。

周龙萱一把拉住他道:“没有用的,师傅说了,如若你强行要去,那么即便是师姐们拦不住你,她也回独自离去的,直到你什么时候离开,她才再回剑派。”

“为什么?”岳少安盯着周龙萱道:“她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其中缘由,我也不知,不过我了解师傅的性格,她一向是说一不二的说不见你便不可能见你,你去了也是没用的!你的身体刚刚才好,先休息一会儿吧!”说着周龙萱抓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到了椅子旁边,轻轻一按他的肩膀,让他坐了下来。

然后又道:“你且放宽些心,我想师傅此时不愿见你一定有她的理由的,你已经离开京杭书院有些时日了,还是先回去看看吧,不然大家该担心你了,师傅这里,你回来再来也是可以的,剑派距离杭州并不是很远,等师傅想通了,你来也好些。”

“你不懂,不见到她,我怎么能安心的走呢!”岳少安突然又站了起来,猛的一拳捶在了桌面上道。

“我怎地不懂。”周龙萱看着他的模样,贝齿咬了咬朱唇道:“是你自己不懂吧,师傅既然不愿意见你,一定有她的理由,你为何如此相逼呢,虽然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还像是以前的你么?那个风流倜傥的岳先生那里去了?那个整体嘻嘻哈哈的岳少安又那里去了?”说着,她心中猛然一悲,泪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岳少安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见她落泪顿时慌了,急忙道“周小姐……我……”

“我有名字。”周龙萱吼道:“你不是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么?我叫萱儿,叫萱儿……”

岳少安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怒,整个人愣了一下,下意识道:“萱儿——”

“你这人怎么总是不管别人的感受,那时在京杭书院,你便一口咬定我是去朱府杀人的,我是去救人的,你知道么?”

岳少安木然的点了点头道:“你当时又没有说清楚,在那般环境下我……”

周龙萱怒嗔道:“你还说——”

“我——”岳少安顿时没了气势,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女人在他面前哭,这便是他的死穴,也许是小的时候,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时,见多了母亲无奈和委屈的泪水吧,这一生,注定了他便见不得女人伤心流泪了。

看着他的样子,周龙萱伸手擦了擦脸庞的泪水,霍然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气恼道:“你若是实在不同我言,你便自去寻找,若是师傅真的离开了剑派,我看你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寻着她。”说罢,转过了头去,不再理他,周龙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发火,想起方才的一幕,她直觉的岳少安提起师傅时,那眼神和语气,都不由得让她气恼,此时冷静了下来后,却又觉的自己着火发的却是没有了理由。

不过,此时即便是没有理由的发火,这火却也发了,她索性耍起了小性子,冷哼了一声后,便不再看他一眼,可越是这样,心中便越是莫名其觉的委屈,那刚刚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周小姐……不要哭……”

“哼——”

“周……呃……萱儿……你说把,要我怎地,你才不哭了……”

周龙萱依旧不理他,最后岳少安来到她的身前,无奈的道:“好吧!我便和你一起回书院还不成么?”说罢,他微微叹息了一声,目光望向窗外,只见那一抹白云后的天空异常的蓝……

周龙萱听他说完,擦了擦眼泪,道:“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是我说的!”岳少安做出了决定后,心中的急切也被压制了下去,整个人坦然了许多,望着周龙萱道:“好吧,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再休息一天,明日启程吧!”周龙萱道。

“用不着休息了,既然决定了离去,今日便走了……”岳少安摇了摇头道。

“你可以么?”

“已无大碍了。”岳少安回头望了望自己这几天住的屋子,叹声道:“便要走了,这里我也没有个熟人,只和小师妹道声别便好了,你去和师姐妹们说说话吧,回头再来找我。”

“嗯!”周龙萱点了点头道:“那你便休息一会儿吧,我顺便去准备些干粮和饮水来!”

“好!”岳少安说罢,周龙萱便走了出去。他一个人将屋中上上下下仔细的看了一遍,心中却有几分留恋不舍。

“岳少安!师姐说你找我?”郭霜怡脆脆的声音传入了岳少安的耳中,她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道:“是不是你觉的刚才自己做错了,要我过来再揍你一顿,出出气?”说着,她又将她那小拳头举了起来,挑衅的在岳少安面前晃了晃。

岳少安抬手抓住了她的手,缓缓的放低道:“我要走了,让你过来是要和你辞别的。”

“走?是那里?”郭霜怡眨了眨眼睛道:“该不会是要离开吧?那太好了,你这个讨厌鬼,终于不用让我烦了,嘻嘻……”

“我本就不是这里的人,从那里来,我便回那里去。”岳少安摇头道。

郭霜怡见他面色沉重,不由得的道:“岳少安,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吧?你真的要走么?”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道:“眼睛已经医治好了,我刚来的时候便碰着你了,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吧。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便也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可是你师傅已经收你为徒了呀,那你不就是这里的人了么?怎么还要离去?”郭霜怡吃惊道。

岳少安轻轻捏了捏郭霜怡的小手道:“我和你们不同的,我拜师和乐儿师傅收徒都是一个目的,那就是治我的眼睛。所以我现在必须要走了。”

“师傅她一定不会同意你走的!”郭霜怡望着他道。

“这便是乐儿师傅说的,她让我早些离开,你别瞎想了。”岳少安对着她笑了笑言道。

“你说的一定不是真的!”郭霜怡猛地拉住他的胳膊道:“走,我带你去见师傅,和她说明白,你不愿意走的是吧?”

“我真的要走了!”岳少安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也不舍得这里,可是我出来太长时间了,也该回自己本来该在的地方了,杭州据此处不远,我会来看你的,或者你也可以去的。”

“我不让你走!”郭霜怡猛然扑到他的怀中抱着他道:“岳少安,我都没有朋友的,好不容易有你这好玩的一个朋友,你不要走好吗?”

“你不是有师姐她们么?”岳少安摸了摸她的头道。

“她们虽然都对我很好,可都把我当孩子,可我已经长大了,不希望她们把我再当孩子看,可她们依旧像以前一样,只有你不一样。”郭霜怡使劲摇着头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许你走。”

“呵呵……”岳少安笑了一声道:“别耍小孩子脾气,你刚刚不是还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么?”

“我不管,你不走好么?”

岳少安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我一定得走了……”

郭霜怡猛然推开了他,泣声道:“岳少安,你是个坏人,我再也不相信你了……”说吧,猛然跑了出去,岳少安抬起了手,想拉住她,可手却停在了半空中,最后缓缓的放了下去。

之后,没过多久,周龙萱便牵着两匹马走了回来,两人一起上马,径直离去了。

出了大门后,岳少安回过头来,望着那一座座房屋,心中似乎丢了些什么似地,他猛地将双手荷在嘴边大声的喊道:“乐儿师傅,我会回来找你的——”声音传出去很远,一直回荡着,在静灵堂的屋顶上,一个白衣长裙的女子听着这声音,身体猛然一颤,小手捏了捏,黯然的闭上了眼睛。

随着“啪”的一声,马鞭轻响,两匹马长嘶一声,快速的冲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成了两个小黑点。

郭霜怡快速的跑了出来,大喊道:“岳少安,你这个坏人,你记的答应过我的,你要早些回来看我,不然我饶不了你……”

第119章 再遇柳伯南

京杭书院中,五王爷和柳伯南相对而坐,一人身旁一个酒壶,五王爷脸色微微有些发红,酒壶中只剩下了半壶酒,柳伯南面色不变,但酒壶已干,两人互相对视着,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焦虑,却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闷异常。

“启禀王爷!”李冉疾步走了进来,都没顾上敲门。

五王爷眉头微皱道:“什么事,如此慌张?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了,怎么连这点城府都没有,如何能成大事?遇事慌张必会使人判断错误,以后沉稳一些。”

李冉一进门便被训斥了一顿,微微有些发愣,不过最近王爷的心情不好,他也是知道,所以并不介意,定了定神面露喜色道:“王爷恕罪,属下记下了。”

“嗯!”五王爷沉声道:“什么事,说!”

“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是在城外三十里处发现了岳少安的踪迹。”李冉面露喜色道。

“什么?”五王爷还未说话,柳伯南猛然站了起来,两步走了过来,看着李冉道:“消息可靠么?”

“我们的亲信传来的消息,绝对可靠。”李冉点头道。

“好!”柳伯南右手握拳狠狠的击在了左掌之上,转过头来,对这五王爷道:“王爷,我想亲自去接他回来……”

五王爷也是面露喜色道:“好,快去快回!”

“是!”柳伯南答应一声,同李冉走了出来,两人对望一眼,柳伯南问道:“那传信之人还在否?”

“在偏方中待命!”李冉道。

“好!”柳伯南神色激动的道:“快去准备两匹快马,我要与他一起去接岳少安回来。”

“是!”李冉答应了一声,急忙吩咐人准备了两匹马,同时将那传回消息的人一起叫了过来,柳伯南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对那人喊道:“快,前面带路!”

“是!”躬身行礼后,便一拍马鞍,飞身跃上了马背,动作一气呵成,显然骑术精湛,他上马之后,马鞭一挥,那马是早已经过了训练,不用鞭子抽到身上便散开了四蹄狂奔而去了。

五王爷在书院中有着自己单独的一处院落,虽然知道他身份的没有几人,但院长却是知道的,所以专门在书院的后门出给他安排的院落,这样便省去了许多的事,两匹快马从后门直冲了出去,后门处行人不多,纵马的速度不必减慢,两人便马不停蹄的奔着岳少安的方向而去了。

岳少安与周龙萱两人一路上话也不多,岳少安几乎一直也不说话,心中对萧香剑派中的事异常的牵挂,反观周龙萱却心情甚好,他虽不说话,可她有事没事总是找个话题和他说上几句,要么就自己哼上一段歌谣。

梁王的封推虽说是云南,但云南此时属于大理国,实际上梁王的封底也就是于打理接壤之处,虽然此处长于打理通商,是毕竟之路,贸易发达,但是梁王却并没有什么实权,若非大理国对大宋称臣,梁王的封底恐怕也不过太过安宁,所以,小时他便将周龙萱送如巴蜀一带,周龙萱小时便聪明伶俐,学了不少苗族的歌谣。

她声音甜美,哼起歌谣来更如天籁,配上那姣好的面容,和沿途的花草,恍如一道迷人的仙子出游般的风景画卷,让岳少安的心情增色不少。

周龙萱哼过一曲后,见着岳少安依然面色沉着,不苟言笑,禁不住逗他道:“岳先生,奴家好累,我们歇歇可好?”说着,她媚眼一抛,对着岳少安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

“哦!”岳少安望了她一眼,便觉那眼神太过诱人,他此时却没心情和她调侃,急忙转过了头去道:“好!”说罢,他率先止住了马,然后跳了下来。

周龙萱却催着马儿又往前行了几步,来到他身旁后道:“岳先生,奴家累的的动弹不得了,抱奴家下来好么?”

“呃——”岳少安转过了头来,望着媚眼似波,那还禁得住她三番两次的这般,便伸出手去,要抱她下来,那想刚刚碰到她的衣袖,她便细手一拖马鞍,猛然越了下来道:“讨厌,那个真让你抱了。”

“……”岳少安一阵无语。

“岳少安!”周龙萱见他又默不作声了,便轻声唤道。

“嗯!”岳少安答应一声。

“回到书院后,你还要接着做你的先生么?”周龙萱美眸眨了眨,望着他道。

“是吧!我还能做什么?”岳少安微微叹了口气道。

“嗯,你想不想去梁王府?我让父王帮你寻个差事吧?保证不屈掉你的大才便是,你看如何?”周龙萱嫣然一笑道。

“呃——”岳少安望了望她,见她笑的真诚,应当不是和自己开玩笑,便也对着她笑了笑道:“还是算了吧,我这人喜欢自由一些,并不想从事什么仕途……”说罢之后,他却忽然想起了洪玉若的话,心中不由得一动,如若自己仕途顺从的话,洪玉若便不会怕影响到自己而离去了吧,那么想她回来,自己是不是该真的走仕途这条路呢。

想了一气他摇了摇头,这个事情还是往后再说吧,不过就算走仕途这条路,却也绝对不会去梁王府的,梁王府地处云南,据此甚远,而已杭州却有太多让他牵挂而放不下的人和事了,殷雨倩,这个他来到这年代后,第一个喜欢的女子,他一直在等她,虽然他生性多情,却从不忘情,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女子,他便会真心的去对她……

周龙萱见他目光闪烁,似乎想着什么,心下想道,莫非他拒绝了我,怕我生气么?想到这里,她轻声一笑道:“岳少安,想什么呢?不去便不去吧,我也是随口一说而已,其实我也不喜欢待在王府中……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饿么?我带了些许干粮要不要吃点?”

“不饿,你若饿了,你便吃吧,我回到杭州城之后再吃便好!”岳少安抬起头来笑了笑道。

“嗯!”周龙萱笑道:“你是嫌弃我弄的干粮难吃吧,哼,不吃便不吃了,那我也不吃,回去后,你可要请我吃饭,这几人可让人把人折腾的,奴家都瘦了……”她一边说,一边小嘴微扁,一副委屈的模样,那神情楚楚动人,竟似让人忍不住生出的情愫来。

岳少安一拍脑门,心中暗道,小妖精,又来……

“诶?”周龙萱忽然收起了玩味的神色,面色一正,玉手放在额前,遥望着前方道:“好似有两匹快马。”

“那里?”岳少安急忙问道。说着,他顺着她的目光一望,果然两匹马快速的朝着他们奔跑了过来,马上之人还看不真切,不过,那马的速度极快,很快岳少安便看了清楚,不由得惊道:“柳伯南——”

第120章 我的娘子

“前方可是岳先生么?”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岳少安面容一愁道:“怎么会是他?”他回过身来,一把拉住周龙萱道:“快上马,我们走。”

“干吗?”周龙萱手腕被他捏的有些疼,秀美微蹙着道。

“柳伯南来了,这小子来了准没好事,唉,想想就头大。”岳少安一边说着,一边抓着马缰绳便要上马。

“前方可是岳先……”同来之人又喊了起来,可刚喊出半句,柳伯南便伸手拦住他道:“别喊了,我看到他了,我们直接过去。”

“是!”那人答应一声后,便闭口不言了。

岳少安这便已经上了马,催促着周龙萱道:“快走,他要过来了!”

周龙萱有些莫名其妙,疑惑道:“柳伯南是什么人?你怕他干吗?”

“我不是怕他,我是烦他……”

两人说话间柳伯南却已经催马疾驰了过来,他看着岳少安的模样便知道了他的心思,面色一沉道:“岳少安,你要去那里?如烟的事,你若不给我个交代,你那里也休想去。”说罢,他单手一托马鞍,整个人倒翻而出,在空中划出一条白色光影,霍然朝着岳少安扑了过来。

岳少安眼看着他越来越近,可他会的那几下散打和空手道,对付个流氓痞子还行,怎能比的过柳伯南这无名榜上的高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是没有办法反抗,就在柳伯南的手即将抓在他的肩膀之上时,忽然,一只秀足骤然而至,猛的踢向了柳伯南的手腕。

柳伯南听得风声,便知来袭方位,手腕一翻,化爪为掌,掌面朝下,直磕向了那踢来的足腕。周龙萱秀足一抖,猛然收回,接着另一只脚随后急踹而上,同时她的一直小手已经托在了岳少安所乘的马背之上,身体凌空划出一个二百七十度的美丽弧线,长裙飘渺间,她已单脚站立在了马背之上,另一只脚齐肩平抬,秀美微蹙的望着柳伯南,其神色异常凝重。

在短暂交锋后,柳伯南已经落在了地面之上,剑眉轻挑,煞有兴致的望着马背上那个美丽的女子,眉宇间满是诧异。他不知道,岳少安身边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虽然比他还差了许多,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能有这般本事,却已是不多见了。

岳少安看着身前站着的修长细腿,急忙伸手拉住她的小手道:“先下来,莫要摔下去。”

虽然岳少安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过周龙萱还是觉的心中一甜,竟是乖巧的坐了下去,与他同乘一马,秀眉微微,美眸轻眨,如玉的面颊染上了一丝红晕。

“岳少安,你这是何意?”柳伯南看着这一幕,面色不快道:“你以为你躲的了我么?我已经将如烟带到了书院,你若不给她一个交代,我决不轻饶你!”

周龙萱听着柳伯南的话语中有威胁的语气,顿时面色一沉,娇喝道:“我们想走便走,于你何干,你怎地管的如此之宽,你若敢伤他,我也定不饶你!”

“嗯?”柳伯南微微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便怒火升腾,看着周龙萱与岳少安亲昵的模样,再加上她维护他的语气,竟是将他气乐了,他冷笑了一声道:“这位姑娘,你是何人我暂且不管,不过本事虽然不错,但说不饶我这话,你还显得稚嫩了一些。岳少安与我妹已有婚约,我让他回去成亲却有何不可,恐怕是你管的宽了些吧。”

“啊——”周龙萱猛地吃了一惊,面色一暗,回头望着岳少安,等着他的答复。

“呃,这个……”岳少安挠了挠头,能言善辩的他,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他定了定神道:“他说的对,不过也不全对,咱们先回去吧,回去再与你说那经过!”

周龙萱咬了咬唇,美目如水,轻轻瞟了他一眼,然后缓缓的下了马,乘到自己的马上,之后四人便驰马急奔,直奔书院而去了。

一路之上,四人全都不说话,就此直接到了书院,来到书院后,周龙萱面色紧了紧终究没有和岳少安再说话,径直回自己的住处出去,岳少安望着她的背影,想叫住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现在有一个柳如烟,已经够让他头疼了,岳少安摇了摇头,便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柳伯南忽然叫住他道:“岳少安,你不去见见如烟么?”

岳少安扭过头道:“晚些时候,我会去见她的,不过学堂中还有些事,我离去时间太久了,得先回去看看。”说罢,他不再理会柳伯南,转头大步离去了。

柳伯南望着他,心想反正他回来便是走不掉了,万一逼的紧了,又耍起那般无赖的手段,他可就没了办法,想到这里,便也就任他去了。

岳少安回到自己的住处后,见那门已经修好了,轻轻推开屋门,便行了进去。

“谁?”王宣书正在打扫屋子,听到门声响动,急忙回过头来问道,可当他看清楚面前的人之时,猛然便是一惊,擦桌子的抹布“啪”的掉在了地上。王宣书激动的道:“岳先生,你可回来了——”

“哦,王宣书,你在啊,这些日子过的还好么?”多日不见,岳少安对这个书童也很是想念,一回来便见着他,心情也好了许多,笑着问道。

“不好!”王宣书满脸委屈的道。

这回答太过出乎意料,令岳少安不由得奇道:“怎么回事?”

王宣书先将凳子擦了干净,让岳少安过来坐好后才慢慢的将前些时日自己被顾章和院长如何训斥,学堂的学子如何盘问等等只说的唾沫横飞,委屈万分,差点没眼泪鼻涕的往岳先生身上抹。

听他说罢,岳少安心中觉的奇怪,不过也没有太过深究,他看了看王宣书道:“真是难为你了,高崇和卓岩怎么样了?”

“他们两个最近每日都在学堂中,虽然前些时日田先生找过他们的麻烦,不过据说现在田先生病重,便顾不上他们了。”王宣书道。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又道:“那龙小凤呢?”

“龙小凤啊!”王宣书想起这位强人,着实有些心中发毛,他咳嗽了一声才道:“她已经许久没到学堂了,嗯,对了,就是和你一同不见的,这些时日学堂的那学学子都戏言说是你把她带跑了。”

岳少安听他说罢,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又道:“顾香凝还听话吧?”说起顾香凝,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每每想起那个小妮子腻人的模样,他便是心中一暖。

“顾香凝已经被顾大人带回府中了,你不知道么?”王宣书奇道。

“什么?”岳少安眉头一皱,沉声道:“你细细说来。”

王宣书正要说话,忽然屋外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婉转动听,恍如夜莺轻鸣,轻轻的飘了进来:“此间可是岳先生的住处?”

“嗯?”岳少安略一抬眉,声音听着耳熟,对王宣书道:“去看看,是什么人。”

王宣书点了点头,不等他说完,便走了出去,可当他的脚一迈出门去,整个人便吃惊的呆在了那里,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面色冷傲,肌肤白皙异常,一件白色连衣长裙裹及脚裸,杏眼弯眉,纤鼻秀口,眼眸黑白分明甚为明亮有神,身形妙曼前凸后翘,望向他的目光淡漠如水,甚至微微带着冰霜之意。

王宣书在第一次与岳少安见面之时见过这个女子,只是当时他碍于严先生不敢看她,但是现在奉了岳先生的命令他却是不敢不看,如此美女平生都难的见上一次,这一眼看下去,王宣书的目光便移不开了,甚至都忘却了,岳先生交代他的事了。

那女子见着他的目光,面色更加的冷了起来,眼中尽是不屑之意,不过她还是礼貌的说道:“既然此处不是岳少安的住处,那便打扰了!”说罢,她便转身欲要离去。

先前她说话,岳少安忙着思考顾香凝的事,并没有太过注意,此时却是听的个真切,那还听不出来她是谁,听她语气的意思是要走,岳少安连忙从屋中跑了出来道:“如烟,等等,这是我的住处。”

柳如烟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她那美丽的眸子中,竟是有些慌乱,又似有些怨恨,轻轻一瞟下,彷如千言万语一般,只让岳少安觉的自己好似出轨的男人被老婆抓了一般,轻轻一叹,柔声道:“如烟,进来说话吧!”

柳如烟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迈步走了进去。

“岳先生,这位是?”王宣书奇道。

“我的娘子——”岳少安说罢,也不理会王宣书的反应,走进了门去,“砰”将门关了起来。

王宣书站在屋外整个人恍如木头一般,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扭过了头来,哀叹道:“好个仙女啊,怎就嫁给了岳先生呢,诶,凤姐看来是没戏了,有此等女子,她那里还有机会嘛……”说着,他又意味深长的回头望了一眼屋门,继而,摇着头离开了……

第121章 拒绝

屋中,柳如烟静静的站立着,望着岳少安,面如冷霜,一身白色长裙裹体,胸前围着一条红纱,彷如雪中落梅,更显其冷傲之色。她冷眼观瞧着岳少安,一言不发。

岳少安站在她对面,嘿嘿笑了笑道:“如烟啊,你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来坐!”说着,放过去一条凳子。

柳如烟并不坐下,而是秀美微挑,淡淡的望着他道:“我今日来,是有事与你说。”

岳少安见她面色依然冷如冰霜,心想,她一定还是计较着上次的事,便上前离的她近了些道:“如烟,上次的事,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你如果发现了信,应当知道我不是成心的罢……”

柳如烟细手一抬阻止他继续讲下去,然后声音依旧淡淡的道:“那日之事,我不想再提,岳少安,今日我来,是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小重我已经安排好了,他很安全,你无需挂念,适当的时候,他会去找你的。”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道:“谢谢,那第二件呢?”

柳如烟停了一会儿,美眸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才道:“岳少安,你这个人,我还是欣赏的,但是却不是我想嫁的人,既然我们有了婚约,我也没有办法,迟早是要做你妻子,我也明白这点,可现在嫁与你,却不是我心中所想,所愿的。我哥说是你要与我完婚,这第二件事,我便是想请你不要逼我,虽然迟早要入你岳家的门,但我希望是你有本事让我心甘情愿的那天,我再嫁进来。不知你意下如何,当然,你现在便要完婚,我一介女子却也没的办法,可你却再难进入我的心中,心甘情愿这四字,此生便是再难有望了……”

岳少安听她说罢,心中猛地“咯噔”一下,整个人愣在了那里,原本他也不想现在成婚,所以才千方百计的拖着柳伯南,可他却忽略掉了柳如烟,这女子本来就性格孤傲如雪山之鹰,即便有了婚约却也未必便看的上他,他望着她,见他眸子清澈如水,冰冷如霜,微微叹息了一声,却是有些失落,不过随即便让他抛于了脑后。

柳如烟的拒婚,却也激起了他心中的傲气,岳少安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我便答应你,那你说说你要我怎样,你才肯心甘情愿?”

柳如烟美眸微眨,轻声叹息道:“我也不知,再你之前,我一直想着要嫁一个大英雄,大豪杰,上马可统兵,下马能治国,这般的人。可我现在却不知道你怎样才能让我心甘情愿。”

岳少安眉头一皱,咬了咬牙道:“我知晓了,那你便请回罢,你可以放心,我岳少安绝对不会逼着一个不愿意嫁给我的人与我成婚的,什么时候你正真愿意了,我再娶你!”

柳如烟神色复杂的望了他一眼,随即莲足轻移,来到门口后,又回过头,轻声道:“谢谢……”说罢之后,便拉开房门,迈步行了出去……

岳少安品位着她那声谢谢,心中却觉的不是滋味,缓缓的坐会了凳子上,伸手拿起桌上的水壶,“咕咚咕咚”狂灌了几口后,才“砰”的一声,将水壶重重的放于了桌面之上,心中狠狠的道,柳如烟,你会有心甘情愿的一天的。

“壶中是水还是酒?”柳伯南说着话,行了进来。

岳少安听声音便知是他,也不抬头,摇摇头道:“酒和水有区别么?”

“当然有,酒喝多了醉人,水喝多了却撑人。”柳伯南说着,来到了他的对面桌子坐了下来。

岳少安擦了擦唇边的水渍道:“岂不闻酒不醉人人自醉,人若想醉,水也是可以醉的!”

“你今日说话有些怪异!”柳伯南望着他道:“我知你还未吃饭,便带了一些来,顺便与你喝上一杯……”说着,他将手中的酒菜摆到了桌面上,然后从菜篮中拿出两个杯子,将酒斟满,轻轻嗅了嗅,自己先喝了一杯。喝罢之后,他为自己满上,自斟自饮了起来。

岳少安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一把将他手中的酒壶抢了过来道:“说是与我喝,你自己都喝完了,我还喝个屁。”说罢,他干脆杯子都不用,拿着酒壶对着嘴,便如先前喝水一般“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柳伯南也不阻止,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一口喝下半壶之后,岳少安才将酒壶放了下来,然后轻哈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嘴道了声:“爽快——”

“你如此不估计自己的形象如何能让如烟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终身托付于你?”柳伯南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轻声的道。

“原来,你都听到了?”岳少安苦笑了一声。

柳伯南道:“嗯!我本来是要和你商量你们的婚事,可是来了之后发现如烟在屋中,便在你的屋顶小坐了一会儿,你不介意吧!”

岳少安轻笑一声道:“想坐便坐,我介意有能怎地,你想坐,我还能拦的住你?你便是坐上个三年五载,便也随你!”

柳伯南放下了酒杯,轻身站起道:“你便自己喝罢,既然如烟不愿意,我也不好逼她,你先将你眼下的风流韵事解决掉吧!”说罢,他轻叹了一声,虽然此时社会风气男人风流一些没有什么,柳伯南自己却也是风流过的,可抡到自己准妹夫的身上,他心中却是有些不是滋味,说罢,便朝着门口行去。

“等等——”岳少安急忙叫住他道:“你说的风流韵事是指?”

“顾香凝!”柳伯南轻叹了一声道:“顾香凝已经被顾章带回了顾府,现在有个颇有权势的人在顾府提亲,你自己看着办吧!”

“什么?”岳少安猛然站了起来,大声道:“你怎地不早说,我要去顾府……”说罢,他便不再管柳伯南,自己率先跑了出去,朝着马棚处凡叔的住处奔去,便要驾着他的私家车直奔顾府而去……

柳伯南望着他的背影,却也没有阻止,而是朝着五王爷的住处疾步而去了。

第122章 少安闯顾府

岳少安奔来之时,凡叔正在洗脚,见着岳少安也是面色一喜道:“公子,你来了,刚刚听宣书说你回来,小老儿这便洗净打算前去看你,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

岳少安听着凡叔说话,心中焦急也顾不上与凡叔客套,一把拉起凡叔道:“凡叔,快与我去顾府!我有要事。”

凡叔鞋都没来的急穿,便被他拉了出来,急忙道:“公子,稍等,待我穿上了鞋子。”

岳少安愣了一下,低头一看,凡叔还光着两只脚,他诧异了一下,连忙放开了他道:“凡叔,你快些个,我在门外等你!”说罢他便转身走了出去。等了一会儿后,凡叔才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牵马架车。

待他架好车后,岳少安单手一拖车辕,麻利的跳到了车轿中,凡叔刚刚跨到车上,他便迫不及待的在马屁股上便是一脚,马儿吃痛,四天撒开,猛然加速,凡叔猛地一惊,慌忙抓紧了车辕才不致掉下车去,可那还没穿利索的鞋子被这么一晃却是掉了一只。

“公子,鞋!鞋!我的鞋……”凡叔大叫着去拉缰绳。

岳少安一把拽住凡叔的手道:“凡叔,不要管了,我着急,办完事后,我给你买双新的!”

凡叔回头望了望,刚洗的脚被风一吹凉凉的,微微叹了口气,马鞭一挥,驾着车直接奔向了顾府。

来到顾府之后,岳少安跳下了马车,径直朝里面冲了进去,门口的家丁急忙拦住他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找谁?”

“我找顾章!”岳少安气势汹汹的道。

家丁一看,愣了一下,心道,这人什么来头,上来便是如此直呼大人的名讳,身份一定不一般,再联想到这几天来往的人,不是亲王就是小王爷,家丁更是不敢大意,急忙客气的道:“公子,您稍等,待我去通报一声。”说罢,他见岳少安点头,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去。

“公子,我不方便入内,便先回去了。一会儿我再来接你!”凡叔还牵挂着他那丢在书院中的鞋,便朝着岳少安摆着手道。

“好,凡叔,你便先回去吧!”岳少安转过头,对着他笑了笑道。

凡叔走后,岳少安一个人在门口等着,他此刻也冷静了下来,想着进去该怎么和顾章说才好。忽然,先前离去的家丁急急的跑了出来道:“公子,老爷有请。”

“嗯!麻烦你了!”岳少安点了点头,朝里面行了进去,另一个家丁上前为他带路,引着着他朝会客厅而去。先前那家丁一脸茫然,岳少安先后的差别太大了,说起老爷的名字来气势汹汹,没想到会对他这个下人如此客气,家丁顿时对这位“大人物”从心底生出了敬仰之情,他不由得的喃喃道“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啊,胸襟如海,对下人也不轻视,如果我那天能像这位公子这样就好了!”

他身旁另一个家丁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了,好好的守你的门吧。想像那位爷那样,就多做点好事,说不定下辈子阎王爷能让你投个好胎,这辈子就别想了。”说着,他也是一脸向往的神色。

岳少安来到会客厅后,顾章已经坐在了那里,见他进来后,禁不住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眼前这人,年纪大约二十岁左右,生的面白唇红,相貌堂堂,身着公子装,气质高雅,而且浑身上下隐隐透着一股正气。

顾章不由得的将来人高看了几眼,微微抱拳道:“公子是来找老夫的么?恕老夫眼拙,却记不起来在那里见过公子。”

岳少安微微一笑,回礼道:“在下不才,与伯父从未谋面,来的唐突没能备礼,还请伯父见谅才是。”

“哦!”顾章倒吸一口凉气,这人见面便称呼伯父,且没见过面,当让他茫然了,忍不住又问道:“公子姓名可否告知?”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在下姓岳,名少安。”

“岳少安,嗯嗯,好名字!”顾章捏着胡须,轻声说着,猛然一愣,吃惊的张大了嘴:“岳少安?你便是岳少安?”他说话之际,手依然捏着胡须,这一惊之下,就将胡子揪下一绺来。

“伯父听过我的名字?”岳少安奇道,却不知道顾章为何如此吃惊。

“顾大人!”一个娇滴滴的女生传了过来,岳少安与顾章同时顺声望了过去。

“凝儿——”岳少安一眼望去,却见说话女子身旁站立的便是顾香凝,多日未见,她的容颜显得有些憔悴,禁不住心中一痛,高声唤了出来。

“相——岳、岳少安——”顾香凝看着他的面容,忍不住泪水便涌了出来,多日的担心,如今终于见到他的人,心中石头落地,却喜极而泣。差点就将相公两字喊了出来,还好及时收口,改做了岳少安,喊着他的名字,便跑了过来。

两人相对而视,岳少安伸出手来轻轻的抓住了他的嫩手,心疼道:“这些日子是不是过的不好,怎地这般憔悴?”

顾香凝俏脸一红,小手任他抓着,轻声道:“凝儿没事,你回来便好了。”

先前喊话之人便是韩莫儿,她早听说过岳少安的名字,却一直未曾见着,此时看来,便是心中一动,一般男人如若看着她时必定会有惊艳的神色,最不济也过多停留几眼,可岳少安居然对她视而不见,这不由得的令她对眼前的男子好奇了起来,禁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咳——”顾章看着岳少安和顾香凝的模样,面色一沉,猛然咳嗽了一声。顾香凝听到声响,急忙将小手从岳少安的手中抽了回来,脸染霞红娇声的道:“爹爹在呢……”说着,便缓缓移步,走到了韩莫儿的身旁,躲在了她的身后。

“呵呵……这位便是岳先生了吧?”韩莫儿见顾香凝面色尴尬,便上前轻声笑道,也算是替她解了围。

“正是,姑娘是?”岳少安这次才注意到韩莫儿,虽然她容貌俊美,可看过柳如烟后,岳少安现在对美女已经有了很大的免疫力,所以并未露出什么诧异的神色,这让韩莫儿更加的对他好奇了起来。

只见她嫣然一笑道:“小女子韩莫儿,乃是凝儿的好友。早闻岳先生大名,今日初见,果然仪态不凡,一表人才啊!”

“莫儿姑娘过奖了!”岳少安也笑着点了点头道。

韩莫儿微微额首道:“先前我在门外听闻岳先生说是没有备礼,却是说错了。”

“哦!那里有错?”岳少安奇道。

韩莫儿道:“王爷早让我将礼物准备好了,若岳先生需要,可以随时程上来,所以说这没有备礼之言,却是错了。”

“王爷?”岳少安疑惑道:“哪位王爷,我却不曾记得我和那位王爷有过交集。”

“岳先生是不记的王爷,不过书院中于你一同饮酒的那位被换做少爷的朋友,还记得吧?”韩莫儿微笑着道。

“他?”岳少安吃了一惊,他早知道那位少爷一定身份不凡,却没曾想到居然是一位王爷。

“嗯!”韩莫儿点了点头道:“王爷说,亲事,他已经带您与顾大人提过了,这聘礼嘛,却要您自己送了。”

“提过亲了?”岳少安疑惑的望向了顾香凝,顾香凝轻轻点了点头道:“嗯,前几日,五王爷已经和爹爹谈过了!”说罢,她又是面色一红,躲在了韩莫儿的身后,不敢探出头来,岳少安看着她的模样,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柔色,想起以前那个娇蛮的顾小姐,再看眼前这个害羞的凝儿,其变化还真是大。

顾章听着他们的对话,皱眉道:“五王爷何时为他提过亲了?”

“顾大人,您忘记前些时日,我家王爷说的那人了么?”韩莫儿神秘的一笑道。

“五王爷说的便是他?”顾章吃惊的看了看岳少安,心中震憾不已,他定了定神才道:“韩姑娘,那可否让岳先生请出令牌让老夫一观呢?”

韩莫儿来到岳少安身旁,轻声道:“岳先生,王爷交代了,若是顾大人问起的话,你便将那日那位老者送你的令牌拿去给顾大人看上一看便好。”

“令牌?”岳少安微微皱眉,随即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抬道:“你说的可是那块玉佩?”

“正是!”韩莫儿道:“岳先生便将此物请出,于顾大人观瞧罢!”

岳少安摊了摊手道:“那个玉牌丢了……”

“丢了——”

“丢了?”顾章与韩莫儿同时惊呼了起来,两人都吃惊的望着岳少安,眼睛睁的大大的,眼中都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嗯!丢了!”岳少安点了点头坦然的言道。那日追洪玉若时太过着急,他只穿了一条裤子,身上之物全都丢在了那房中,玉佩丢了,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手枪丢了,却让他耿耿于怀,但是当时他双目失明,现在想去寻找,却依然是不可能了。

顾章的面色由吃惊,渐渐转变成了怀疑,他瞅着岳少安,心中计较,怕是他本就没什么令牌吧,但碍于这话是五王爷提出来的,他却不好点破,只是上下打量着岳少安,却不说话……

第123章 顾章的心机

韩莫儿瞧着顾章的神色,心中焦急万分,她不动神色的揪了揪岳少安的袖子,悄声问道:“当真丢了么?”

“当然,一个玉佩而已,我骗你做什么?”岳少安转头瞅着她道。

“坏了!”韩莫儿贝齿一咬薄唇,神色复杂的看着岳少安,左手成拳击在右手手掌之上,愤然的道。

“莫儿姑娘,那玉佩真的有这么重要么?”岳少安望着韩莫儿的神色,心下也是不由得的一紧。

“当然!”韩莫儿转头又看着他,眼中燃气一丝希望道:“岳先生,你还记不记得丢在那里了?我们现在去派人找找,看能否找的回来,此物干系重大,如若找不回来的话,事情可就难办了。”

感受着韩莫儿急切的眼神,岳少安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我虽然知道丢在那里了,可是那段时间我双眼失明,更不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寻找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让莫儿姑娘失望了。”

韩莫儿摇了摇头,缓缓的退到了椅子旁边,坐了下来。顾香凝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担心的问道:“莫儿姐姐,你没事吧?”

韩莫儿摆了摆手,拉过她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岳少安瞅着两人,心中回想起先前柳如烟曾今说过的话,结合眼前顾章和韩莫儿的表情,他才认识到了那玉佩的重要性,不过,那本来得来容易,虽然如此,但相对手枪来说,他还是觉的手枪丢了更可惜一些,对于玉佩却是少了几分紧张。

顾章一直沉默着,紧蹙的眉头在望向岳少安的瞬间却忽然缓缓的舒展了开来,他面含深意的望着岳少安,只看的岳少安浑身一阵的不自在,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心想,这老头要干什么?眼神怎地如此的猥琐?如若不是他将成为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岳少安几乎忍不住就想上前照着那张老脸给上一脚,不过他安奈了一下,还是忍住了。他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对着顾章很不自然的笑了笑。

然而顾章却会意错了,心中冷哼了一声,看来此人当真不是什么大宋之师,甚为帝师,怎么可能将那么重要的信物丢了,反而满面的不在乎。想到这里,顾章忍不住嘿嘿冷笑了两声,不过五王爷却是当面说过此事的,如果现在就揭穿,那么显然是要得罪五王爷。

顾章思前想后,觉的此事还是不要牵扯过大为好,将小梁王找来,让他们两个相争,自己便省去了许多的烦恼。此时的岳少安在顾章看来,早已没有了先前一见面时那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可能成为帝师的人。

他缓缓的行至一旁对一家丁轻声叮嘱了几句,那家丁便匆匆的离去了。

这一切落在了韩莫儿的眼中,却让她有些迷茫,不知道顾章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仔细思索了一番,也没能想明白,只能悻悻然的沉默了下来,静观其变。

见那家丁离去后,再次转过身来的顾章面色已经平静了许多,而且言语间也客套了许多,他面带着笑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对着岳少安道:“岳先生,请坐!”说罢,又转头对下人道:“将我书房中珍藏的好茶拿上来,再弄些点心……”

下人闻声,哪敢怠慢,很快便准备好了,放在了桌上。

岳少安看着顾章的变化,心中禁不住便是一紧,便轻轻坐下,也笑道:“伯父,今日我来的太过仓促,提亲之事本不该现在说的,不过既然已经提出来了,我和凝儿也是两情相悦,还望伯父成全!”

“此事不急!”顾章端起桌上的茶杯,一手拖着底座,一手提着杯盖,轻轻吹了口浮茶道:“来,岳先生,快尝尝,这可是好茶啊,若非今年风调雨顺,可喝不到这样的好茶……”

岳少安如何有心情喝茶,不过顾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只是全然喝不出个什么味道,感觉上和白开水没什么两样,心下对顾章的态度猜测颇多,却始终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拒绝的话,那么干脆便拒绝,若是答应,那便答应,这一句“此事不急!”却是模棱两可,让人不明所以了。

时间静静的飘过,会客厅中的气氛有些诡异,顾章与岳少安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咸淡,每次岳少安想要将话题引到提亲上面时,他便又扯开了。

岳少安望着面色平淡的顾章,见他将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心中嘀咕着,这老头不会是打算喝多了水,来个尿遁吧。

其实顾章此时心中远没有他面上这般轻松,他派人出去,是通知小梁王来的,本想小梁王的住处距离这里也不远,应该很快就到了,可是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人来,他那知道,小梁王那日听五王爷弄出个帝师来,觉着自己提亲无望,便有些灰心了,只打算游玩上几日,一切等有了结果,便打道回府。

所以,他现在正在街上带着随从散心呢,那家丁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找的到他,直跑了条街,才看到小梁王正带着几个随从迈着拖沓的脚步闲逛着,他便急忙跑上前去道:“小王爷,小王爷!我家老爷有请!”

“哦!”小梁王疑惑道:“你家老爷是?”

“顾大人,便是我家老爷,他说请您去谈提亲的事!”家丁喘着气道。

“当真?”小梁王双眼一亮道。

“小王爷说笑了,小的是什么身份,如何敢诓骗与您!”家丁陪着笑道。

“哈哈,你家老爷当真是个独具慧眼之人呐!”小梁王听他说罢,不由得笑出来身来,对身边的人喊声喊道:“来人,备马!”

“小王爷!”身旁一侍卫苦着脸叫了一声。

“怎么?”小王爷面露喜色回头望着他道。

“您出来的时候,吩咐过,无需带马的,您说想要走走,不想太过招摇……”

“呃——”小梁王愣了一下,随即唾了一口道:“呸!一帮饭桶,我说不带,你们便不能准备几匹以备不时之需么?当真是饭桶……”说罢,他快速的朝前走去。走了两步回头一望,见被骂之人正满脸委屈的站在那里发愣,禁不住又是火气上涌,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哎!”一干人等急忙答应一声,随着小王爷又狂奔了起来,朝着顾府的方向跑去。

那带信的家丁看着几人身后的尘土,面露苦色,本想跑来后,在回去时便能有马可乘,即便最不济也能歇息一下吧,可那曾想到是这幅光景,气还没喘匀便又要跑回去,只能拉长着脸,急忙跟了上去。

街道两旁的人群望着这一群狂奔的人,有几个认出了小王爷他们,禁不住赞叹道:“这帮人真是好兴致啊,每次都是悠闲着来,狂奔着去,却不知其中有何妙处?”

另一人接口道:“看人家衣冠鲜亮,定然是名门望族,我们这等穷苦人怎能理解的了,便当做热闹看吧!”

“此言有理……”

“甚是……”

“甚是……”

【感谢大家对墨墨的支持,今日一更送上,如果状态好的话,下午再发一更,如果码不出来,那么明天一定多更些!】

第124章 风雨前夕

顾府中,岳少安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见顾章依旧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又坐了回去。

顾章心中焦急,面上却不好表现出来,所以任旧手捏茶杯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岳少安扯着咸淡,只是那杯中的茶水已干,他却尤自未觉,不时趁着岳少安不注意抽空超门外望一望。

然而岳少安虽然没注意他这个举动,一旁的韩莫儿却看的真切,她心下一计较,猛地便是一惊,心道,坏了!随后,她款款而起,依然面带笑容,很从容的拉着顾香凝的小手,对顾章和颜道:“顾大人,我有些困乏了,你和岳先生谈着,我便想去歇息一下,望两位不要怪罪。”

“韩姑娘请便!”顾章抬了抬手道。

听他说罢,韩莫儿又怕顾章有所怀疑,便有对顾香凝道:“凝儿也陪姐姐去吧,好么?”

顾香凝虽然与岳少安初见,心中很是不舍,不过却不好驳了莫儿姐姐,她深深的望了岳少安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转过头来,看着韩莫儿轻轻一笑道:“我便陪姐姐一起去就是。”

“乖凝儿!”韩莫儿玉指轻抬,食指在她的秀鼻上微微一刮,嬉笑着,拉着她的手便朝外面走了出去。

出去后,韩莫儿便是面色一变,拉着顾香凝急急的朝着后院行去。顾香凝见状,柳眉一蹙,睁着美丽的眼眸,瞅着莫儿姐姐,疑惑道:“姐姐这是要做什么去,为何如此的急?”

“凝儿!”韩莫儿面露愁色,凝眉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后,拉着她的小手,与她对视着道:“我观你父亲的颜色,似乎有将你许配与小梁王之意。适才他面色虽然平缓,彷如很是平静,但不时便会露出一丝急色,好似不经意间常常望向门外。先前我还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但是,联想起他之前低声交代下人的情景,必定是让那人通知小梁王去了。”

“莫儿姐姐,你肯定么?”顾香凝吃惊的望着韩莫儿道:“爹爹不是已经答应了五王爷了么?”

“傻丫头!”韩莫儿摸了摸她的俏脸道:“你爹爹的心思如何能让你个小丫头猜的出来,如若这样恐怕他这杭州知府也做不了这么久了。此一时彼一时,之前他答应五王爷之时,那是因为岳先生有那玉佩的缘故,如今玉佩依然丢失,您爹爹怕是不信他的身份了。”

“姐姐,此事应当不难吧?”顾香凝疑惑道:“你请出五王爷出面证明便是了,五王爷的话爹爹不会不信吧?”

“那有如此简单!”韩莫儿摇头道:“此事皇上并未对外公布将玉佩赐下,也没说过要封他为帝师,玉佩虽然给了他,但是王爷却不能逾越的代皇上将此事公布出去,岳先生有玉佩之时还好些,王爷从旁提点上几句,再有玉佩作证,他这帝师的身份还可以用上一用。但如今玉佩丢失,即便是王爷也是不能就这样说他便是帝师,不然会招来大麻烦的。”

“如此严重?”顾香凝吃惊道。

“朝廷中的事,你还是少知道些为好,即便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韩莫儿四下望了望道:“好了凝儿,现在与我寻个僻静之处,我要出府一趟,现在能帮岳先生的,也只有王爷了,一定要再小梁王来之前,将王爷请来,不然事情就难办了。”

“姐姐,派个人去便是了,如果劳烦你自己前去!”顾香凝拉着她的手道。

韩莫儿摆了摆手道:“事情耽搁不得,还是我自己去一趟,让别人去我不放心!凝儿不要再说了!”

“嗯!”顾香凝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两人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之后,韩莫儿四下看了看,又朝着顾香凝微微额首,随后秀足一发力,身影疾动,足尖在墙壁上轻轻一点,身体凌空而起,玉腕微翻,在墙顶碰触一下,便头下脚上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翻出了墙去。

顾香凝望着眼前的一切,吃惊的微张着小口,这些日子以来韩莫儿与她朝夕相处,言行举止都似一个大家闺秀,那曾想到她居然有如此大的本事,顾香凝吃惊之余,不禁有一丝羡慕,如果自己也有此等本领的话,还愁被困在这深院之中么?爹爹如果不同意两人的亲事,大不了也这般*走了便是……

会客厅中。

岳少安等着心下焦急,瞅着眼前的老头手中攥着一个空茶杯没完没了,上面的图案都快给他磨没了,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伯父!”顾章沉得住气,岳少安却是有些急了,他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先前是否有些话当着凝儿的面不好说?现在这里就你我两人,您可否明言,我和凝儿的婚事,您是同意么?”

“哦!”顾章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起眼皮道:“岳先生,先前得确是有凝儿在场许多的话,我不便说明,你既是京杭书院的先生,那便应当明白何为礼法,你与凝儿师生有别,你是她的长辈,如若我同意这门亲事,那么便是有违礼法,以后我有何颜面面对同僚,且不说我,便是凝儿,你将她置于何地,你有将自己置于何地?”

顾章因为这件事憋在心头已然多日,此间说了出来,心中不觉间便苏畅了许多,他长出了一口气,双目盯着岳少安,等着看他有何话说。

“哈哈……”岳少安听顾章说罢,猛然笑了起来,笑声之大,引得厅外的家丁和丫鬟们都侧目往了进来,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着旁人好奇的目光依旧没有停下笑声,自顾自的笑着,只笑的顾章慢慢变了面色。

他先生怒视着厅外的下人,喝道:“连平日的礼数都不懂了么?还不与我退下!”下人急忙一个个都缩回了脑袋,不敢再看。呵斥过了下人,顾章又转过头来,盯着岳少安道:“因何发笑?”

听到顾章问话,岳少安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面色一正道:“无它,我早听说顾大人一直鼓励民间自由通婚,本以为您开明了许多,只是没有想到今日一见,您和其他人也无有太大的区别。我是笑那市井直言看来多是妄传,不可信欸,然我却信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顾章面色一沉,不悦的冷声哼道:“鼓励民间自由通婚,却和此事多有不同,岂可混为一谈,有违礼法之事岂能相提并论。”

岳少安正视着顾章道:“唐太宗一代明君,大唐武德九年的“玄武门之变”中,诛杀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迫父退位。在登上了大唐帝国皇帝的宝座,纳弟媳妇杨氏。有谁说过他有悖礼法了?男女之事,只要不是血亲,你情我愿之事,何须套上诸多枷锁,深深的将人拆散。自古这般的事情还少么?顾大人如此开明的人,何故到了自己的这里便不行了?您想要让凝儿痛苦一生么?再说,我虽为京杭书院的先生,却时日不久,且并未传道授业。我与凝儿的年龄却又相差无多,如何不能够在一起了?顾大人以此为由却不将凝儿一生的幸福放在第一考虑,是不是有些本末不辨呢?”

“荒唐——”听岳少安说罢,顾章猛然一拍桌面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因为今天1号,网停了,所以更新晚些,晚上墨墨将网弄好,再发上一下更!】

第125章 凤姐逞威

顾章猛然一拍桌面站起来,盯着岳少安,面色显得有些激动,胡子都翘了起来。

岳少安正视着顾章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两人正对视着,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大笑声:“哈哈……顾大人、岳先生,两位真是好兴致,在此对比眼睛的大小,来,让本王给你们评判一下!”

听到这声音,顾章的心中“咯噔”一下,急忙扭头望去,只见五王爷缓缓迈步而来,一双眼睛煞有兴致的打量着他们两人。

在五王爷身后,韩莫儿迈步跟了进来,左右瞅了瞅,见小梁王还没有到,随即松了一口气,看着岳少安嫣然一笑,顿时满屋生春,面颊上那浅浅的酒窝又显露了出来。

这小梁王怎么还不来?他反而来了,这下子事情难办了。顾章心中想着,面上却堆起了笑意,上前道:“五王爷,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知一声,下官好出门迎接不是。”

“顾大人太客气了,迎接什么,本王一向随性,无需讲究这些客套。”五王爷说着让过了顾章,来到岳少安身旁,笑着道:“岳先生,我本想找你喝酒呢,没想到你却急着来这里了,可让本王好找哇。”

岳少安看见这位仁兄不由得心生情切之感,虽然知道了他是王爷,也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拘谨,笑着道:“兄台原来是王爷,岳少安眼拙没有看出来,王爷莫怪,哈哈……”

五王爷大笑着走上来道:“哈哈,岳先生客气了,我想你的心中定然是有数的,只是没说出来而已。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便好,不要知道了我的身份便疏远啊。”

“王爷多虑,我岳少安岂能是以身份而论世事之人。”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顾章听着岳少安这话,只如指桑骂槐一般,禁不住瞅了他一眼,不过五王爷在场,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当做没听出来,面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那笑容的背后,却有着掩藏不住的焦急。

此时路上的小梁王可受了罪了,本来按照他跑的速度现在也该到了,只是人太着急难免忙中出错,有时候运气这东西背起来当真是要命,这不一行人急跑中,却遇上了一位煞神。

多日没有消息的龙小凤一直窝在家中,今日实在憋闷的厉害便一个人来到街上想散散心。每每想起岳先生和顾香凝那一幕,她便心中觉的极是委屈,便有杀人的冲动。

这时,她刚刚来到街道中央,正低着头缓慢的行走着,忽然,一声大喝惊醒她,她抬头一望,只见一群人风急火燎的冲着她跑了过来,口中还喊着:“让开,让开!”随着喊声,几人便已经距离她不远了。

看着冲来的几人,不时带倒几个路人,却还不断的咒骂着,龙小凤顿时心头火起,胖手一伸,单指一指冲在最前面的小王爷道:“你,给我站住!”

“嗯?”小王爷正焦急的赶路,猛然见到前面一人拦路,想也不想,张口道:“那来的胖妞,还不闪开!”说着,他人已经来到了龙小凤的面前,看着那双胖手,忍不住大怒,想也不想,抬脚便踢了上去。

那脚尖带着风声“呼”的一下便踢了上来,小王爷本来自小习武,武功也是不错的,但是他多习练的是马上的功夫,掌中一柄大刀,冲杀与万马军中却是一员猛将,对于两人较技的功夫却是相对差了一些。

而且,他也没将龙小凤放在心上,只求一脚踢开,再赶他的路,便也没有出全力,那曾想到眼前这胖妞看似身体肥大,动作却无比的迅速,只见她手腕一抖,还没看清楚她的动作,小梁王便觉脚脖子一紧,随即钻心的疼痛便顺着小腿传了上来。

龙小凤单手提着小梁王,口中轻喝一声,猛然一甩,只听得“砰”一声响,小梁王整个身体便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旁绸缎店的窗户上,窗户应声而折,他的身体也顺势跌了进去。

“小王爷——”

一干侍卫急切的喊着,冲了进去,只见小王爷,整个人都跌在了绸缎中央,头上还盖着一块红绸子,好似洞房中苦等新郎归来的新娘子一般,模样极为滑稽,然而却没有人敢笑出声来,侍卫们个个额头见汗,如果小王爷有何闪失,那么他们回去还不被梁王爷给剥了皮。

几个侍卫手忙脚乱的将小王爷扶了出来,小梁王一推身旁扶着他的两人,怒道:“饭桶……哎哟——”话还没有说完,便觉脚下一痛,那刚才被龙小凤抓过的脚,却是疼的不能走路了。他心中怒不可遏,但想起顾府中的事,硬是咬了咬牙忍了下来,揪过来两个侍卫拖着他们的肩膀站定之后道:“你们两个扶我去顾府,其他人留下,给我将那胖妞不揍的再胖两圈就别回来见我!”说罢,他似乎有想起了什么,转头道:“记住别弄出人命,这里是顾章的地盘,他很快便是我的老丈人了,别给他添麻烦!”

说罢,两人一人一条大腿,将他架了起来,冲出绸缎店后,直奔着顾府而去了。小梁王此次带出侍卫身手全都不错,架着他的两人更是其中的翘楚,所以两人行的极快,一路之上小梁王的两条腿朝两边叉着,中间空虚不已,疾行中,凉风顿起,顺着裤腿传了进来,裤裆里凉飕飕的,只让他脚上的痛感也少了许多。

望着小梁王被人抬去,龙小凤有心上前拦住,却被这边留下的几个侍卫给挡住了,几人同时冲了过来,将龙小凤围在了中央。

其中一人,单手一指龙小凤,骂道:“那来的胖妞,居然敢对小王爷无礼,看我今天不将你揍的再胖上两圈。”说着,他便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他脚下一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右腿猛然抬高到肩膀处,霍然冲着龙小凤的头顶劈了下去。

龙小凤觉察到头顶的风声看也没看,胖手一挥,就像对付小梁王时一般,如法炮制,单手骤然抓住他的脚脖子,猛地将他整个人“砰”的一声,摔在了上面之上,随后有快速向前踏出一步,手劲一带,那人便又被她揪了起来,她右脚霍然踢出,在那人的肚子上补了一脚。

“啊——”随着一声惨叫,那人的身体便如同他的主子一般,也顺着那个方向飞进了绸缎店中。

其他的几人刚刚反应过来,同伴便飞了出去,想就救援却依然来不急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顿时个个都心头火气,也不计较以多胜少,以男欺去了。一个个狂喊着冲了上来。一时间,以圈击胸的,以腿击背的,扫堂腿撩淫脚,一个个都不顾形象的使出了下流的招数。

然而,龙小凤是何等人物,绿林道上顶尖的人物她都不惧,几个侍卫如何奈何的了她,只见她双手猛然撑地,两条胖腿连扫。

只听一阵连续的“啪!啪!啪!”“啊!啊!啊!”声响不断,随后再看,先前还凶神恶煞一般的侍卫,全部都被踢进了绸缎店,还剩下的一个,却是圆睁着双眼,傻傻的望着龙小凤。

龙小凤柳眉一竖,“砰!”的一声,向他,踏进了一步。

那人“啊!”的一声大叫,也不等龙小凤踢他,便自己急忙跑了那绸缎铺的破窗之前,跳了进去。

“哎哟!”

“那胖妞太厉害了,是什么人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

“小王爷不是说,要咱们将她走胖两圈才行么?怎么样?还出去么?”

“呸!”

“小王爷还说过,不让闹出人命,咱们再出去就要出人命了,我只求她不进来便好,她若进来,咱们再出去……”

“嗯!那便听小王爷的,不能闹出人命……”

“对……”

第126章 王爷的调侃

五王爷与岳少安两人聊的正是起劲,说着便各自找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彷如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一般,弄的顾章这个主人倒似一个外人,他站在那里,双眼望着两人,心中一阵的不快,但是也略感庆幸,五王爷没有直接说提亲的事,不然现在小梁王不在,被问起来,他又要费上一番唇舌了。

顾章瞅着两人似乎一时半会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笑着对五王爷道:“王爷与岳先生先行叙旧,下官出去一趟,少顷便回,两位慢聊!”

“哦?”五王爷转过头来笑道:“顾大人何往?”

“嘿嘿……”顾章尴尬一笑道:“人有三急!下官少陪一会儿!”

“好好好,顾大人既然内急,本王焉能强留你不成,你快去快回,本王还等着你回复提亲的事呢,此事已经耽搁了这般的久,顾大人也该表个态了吧!莫非顾大人是想要消遣本王作乐一番?”五王爷额首道。

“岂敢!岂敢!”顾章摆了摆手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刚说想借机出去等上一会儿,等到小梁王来了,事情便好些了,可五王爷却趁机将此事提了出来,顾章深感无奈,如若将礼法之事说与他的话,以他这几日的表现,应该和岳少安也是一路货色,岳少安搬出个唐太宗,他说不定会搬出隋炀帝来。

想着这些,他又勉强的笑了一下道:“嗯!下官明白的,王爷稍坐,下官去去便来。”说罢,他拱了拱手便行出了门去。

顾章来到门外之后,原本计划是带门口看看小梁王为什么还不来,但是出来后,却又摇了摇头,既然五王爷在他出门前提起了此事,那么定然是注意着他了,而且一旁还有个韩莫儿在,这女子先前出去,却又和五王爷一同前来,想必五王爷便是她叫来的。

他回头望了望厅中,便将出门之事作罢了,可既然出来了,便散散心也好,这微一放松,他还真感觉有点内急的症状,便真的朝着茅房行去了。

顾章离去后,五王爷一收笑容,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看着岳少安道:“岳先生,此事有些难办了。”

“哦!”岳少安也收起了笑容,回望着五王爷道:“王爷指的是提亲之事?”

“嗯!正是此事!”五王爷轻轻摇了摇头道:“原本我想你身上那玉佩如果没有丢失的话,此事却也不难,可现在顾章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将女儿许配与小梁王了。此种的变数依然不多了。”

岳少安面色一沉,思索了一会儿道:“王爷今日即来,定然已有办法,岳少安洗耳恭听,还望赐教!”

五王爷道:“岳先生不必谦虚,你的聪明才智在我之上,你都没有办法,我如何能有。我今日来,只是为你助阵的,顾章身上没有了变数,那么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却也许有。”

“哦!”岳少安轻低其首,微一思索,猛地抬起头道:“王爷说的可是那小梁王?”

五王爷微笑道:“岳先生果然聪明,一提便透,我说的便是他,如果我所了不错的话,估计他现在已经在赶往顾府的路上了,我们只要稍等上片刻,他定然赶来,到时候,便要看你岳先生的本事了,顾章这里,我会尽力帮你压制的!”

“那岳少安多谢了。”岳少安一报拳道。

五王爷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忽然,屋外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

“快些,快些!”小梁王大声喊着道。

五王爷与岳少安两人相视一眼,随即起身,来到门外想看个究竟,可他们刚一站起,小梁王却已经被两个侍卫抬了进来。

五王爷看着他双腿,被两个侍卫一人一条抱着,他的双手搂着他们的脖子,径直行到一处椅子旁,两个侍卫将他放了上去后,他的手才松了开来,五王爷禁不住奇道:“诶?这是什么方法?梁王府坐轿是如此坐的么?”

“嗯?”小梁王坐定之后,刚一抬头正好迎上了,五王爷的目光,他禁不住吃了一惊道:“五王爷,你怎么也在这里?”

“哦!今日顾大人说是要答复我提亲之事,我便早早的来了,梁王世子急急而来是为了道贺么?”五王爷笑道:“如此别致的坐轿之法倒也新奇,真是另本王大开眼界啊!”

“什么?”小梁王猛然吃了一惊,圆睁着双眼道:“顾章打算将女儿许配给你了?”

“梁王世子怎么如此健忘?”五王爷皱眉道:“我提亲本就不是为了给自己提,怎么许配与我,正主今日也来了,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五王爷说着,转头对岳少安道:“岳先生,这位便是和你同来提亲的梁王世子,想必你已经知晓了。”

岳少安在一旁早就将话音听了个明白,小梁王便是周龙萱的哥哥这件事情,他早已知道,所以此时见到其本人,也是有些好奇,一来是想见见周龙萱的哥哥,二来嘛,便是想看看自己的情敌长的什么模样。

他站起身来,迈步行了过来后,抬眼一望,只见前方椅子上所坐之人衣着鲜亮,眉正口方,鼻梁高挺,竟是一表的人才,如若手中再配上一把折扇的话,到也是个翩翩公子。只是他可能是因为急着赶路,此时还没歇息过来,所以面色微微发红,额头上有些许汗珠。

在岳少安看小梁王的同时,小梁王也在上下打量着他,这一看,小梁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前之人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张脸庞犹如无暇美玉,整个人站在这里,身上居然隐隐透着一股正气,让人禁不住便高看了几眼。

岳少安对这小梁王点了点头道:“早闻小梁王之名,却是没有见过!”

小梁王瞅着岳少安正要说话,忽然他身旁的一个侍卫伏在他耳旁轻轻的嘀咕了几句,他回头一看了那侍卫一眼,轻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那侍卫正是当日小梁王安排监视岳少安的王力,他轻声道:“小王爷,我保证认的清清楚楚,虽然那人他蒙着双眼,但这张脸我却是记着的,他的名字叫岳少安,您如若不信,可以问一问他。”

“嗯!”小梁王微微抬手,示意王力推下后,又重新望向了岳少安道:“这位可是岳少安,岳先生?”

“正是,小梁王如何认识我?”岳少安笑道。

五王爷见小梁王欲要说话,便哈哈一笑,将手搭在岳少安的肩膀上道:“好了,岳先生,便别在这里寒暄了,反正你大婚之时也是要请梁王世子的,到时候再细说也不迟,来来来,我们商量一下你完婚之时该准备些什么!”

岳少安和五王爷可谓是同道中人,一听他的话音,他便明白了五王爷的意思,微笑着,也不言语,顺着五王爷的手臂,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小梁王本来因为岳少安的出现,暂时将心头的火气压制住了,可此时又被五王爷,如此一引,顿时便又怒了起来,他又强压了压怒火,拱手对着五王爷道:“五王爷,顾大人现在何处?”

“哦,他在你来之前说是有事出去了,具体办什么事,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多说,不过,我想也许是没能将女儿许配于你而有些尴尬吧……”五王爷貌似不经意间摆了摆手道。

听五王爷将话说罢,再结合当日五王爷抬出帝师时顾章的反应,小梁王便将五王爷的话信了八成。想起自己为了赶路弄的如此狼狈更是怒不可遏,猛然一拍椅子的扶手,对身旁的两个侍卫道:“我们走——”

说罢之后,两个侍卫急忙过来,一人一条腿又将他抬了起来,朝着屋外行去。

“哈哈,梁王世子慢走,这乘轿之法虽然不错,可是也要小心裤子被撕裂啊……”五王爷哈哈大笑着道。

“哼——”小梁王猛然将拳头捏紧,冷哼了一声,心中气恼的厉害,却又不好发作,只是狠狠的咬了咬牙,头也不回的被侍卫又抬着走了……

【墨墨这两天的状态有些不好,更新的时间不稳定,实在抱歉,墨墨尽快调整一下,状态好些的时候,爆发几次,以便补偿大家!谢谢还一如既往支持墨墨的朋友,感动非常,为了你们,墨墨会努力的。】

第127章 鬼见愁

小梁王出了会客厅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本来自己都不报希望了,可是顾章却有叫人来寻来,寻来之后,却又是如此的结果,他此时的心情却是别样的烦躁。

他拍了拍左边的侍卫,凝眉道:“放我下来,慢些走没问题了!”

“是!”两人答应着,轻轻的将他放了下来。

“王力!”

“在!”

“他扶着我便好了,你去看看他们几个人,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跟上来!”小梁王的话音刚落,打外面便进来一群人来。那几人一瘸一拐的相互搀扶着,慢慢的靠近着。

“小王爷,他们来了!”王力说着定睛一看,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先前还个个生龙活虎,威风凛凛的侍卫们,此时全都变了模样,如果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了,每个人的脑袋都比先前大了一圈,一个个鼻青脸肿,衣衫不整,直如活鬼一般,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就这已经是难看的没有地方在难看了,如果有地方,估计还要难看下去,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的话,当真连他娘都认不出来了。不过还好是白天,如果是晚上,这一群“鬼见愁”上街,绝对能吓死胆小的,吓哭胆大的。

“怎么回事!”王力赶上几步,圆睁着双眼问道:“王爷不是让你们去修理那个胖妞么?怎么一个个都搞成了这幅模样?”

“唉——”几人哀叹了一声,沉默不语,都没脸说下去。

不过,在他们后面还跟着那个送信的家丁,这个小子机灵一些,也没和他们参与,再加上他一身家丁装扮,所以被龙小凤给无视掉了,如此才得以幸免,听的王力问起,他便上前两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原来,他们被龙小凤踢进绸缎铺中后,本以为这样便没事了,只要躲一躲,等那女人走后,他们再出来,那便万事大吉,相安无事了,可没有想到的是,龙小凤却牢牢的记住了,第一个被踢进来那人,说的话,他说是要讲龙小凤揍的比现在胖两圈,但龙小凤还算是“仁慈”了一些,只将他们揍的胖了一圈便放了回来。

本来这几人以现在的模样是来不了这么快的,可是龙小凤在放他们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让他们立刻在眼前消失,方圆五里之内不想再看见他们,不然的话,见一次打一次,打一次便要多胖一圈。胖一圈已经够他们受的了,如何还敢多胖一圈,所以一个个都发挥出了潜能,以飞一般的速度冲了过来。

直到进入顾府后,心中才安定了许多,这才觉着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便相互搀扶着来向主子复命了,不过他们还是很光荣的完成了主子临走时的命令,没有闹出人命!

王力哭笑不得的望着他们几个,回过头来,对着小梁王道:“王爷,您看如何处置他们,以属下之见,还是先让他们养好伤之后,再行处罚,您看呢?”

小王爷看这几个侍卫,更是怒从心头起,生生的将他给气乐了,他摆了摆手道:“让这帮饭桶快些回去,别在我面前碍眼,看着心烦。”

“还不谢过小王爷不罚之恩?”王力对着几人大声的道。

“谢小王爷……”

“免了,快给我滚回去,别在这里现眼了,梁王府的面子都让你们给丢尽了!”小梁王一摆手道。

“是!”几人也看出了主子似乎心情不好,那还敢触其怒眉,几忙灰溜溜的转身离去了。

此间已经有许多看热闹的丫鬟和家丁将这边围了起来,有几个小丫鬟看着几人狼狈的模样,竟是忍不住笑出来声来。

“咯咯……那几个人太好玩了!”

“有什么好玩的,人家都伤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思调笑!”

“你不觉的好笑啊?那你怎么也笑了?”

“……”

“何事在此喧哗?”

“不就是小梁王带来的那几个人么?一个个脑袋肿的和猪头似的,太好玩了!”

“哦!小梁王来了么?在那里?”

“嗯!前面不就是么?你自己不会看啊?”小丫鬟噘着小嘴一回头,猛然惊叫一声,吓的小脸都白了,呼道:“啊——老爷!老爷恕罪,奴婢不知是老爷,还望老爷莫怪。”

顾章此时那会有心情和一个小丫鬟计较什么,摆了摆手道:“都散开吧,忙自己的事去!”

“是!”一干下人门急忙散了开来。

顾章寻着小梁王后,便径直来到了他的身旁。

王力眼尖,发现顾章后,急忙对小梁王道:“小王爷,顾大人来了。”

“哦!”小梁王一回头,刚好看到顾章走来,便觉心中更是恼火,虽然他强压了下来,但是脸色还是有些难看,沉声道:“世伯如何出来了,我这便回去了,打扰了!”

“小王爷此言何意?”顾章疑惑道:“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么?”

小梁王强压怒气道:“世伯既然已经答应要将凝儿许配与那个岳少安,为何还让人来寻我?摸不是成心让我难看么?”

“何出此言?”顾章惊道。

小梁王挑眉道:“适才厅中那五王爷已经将话全都说明白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世伯不必相送,我这便离去……”

“五王爷?”顾章凝眉道:“我何曾与他说过要将凝儿许配给岳少安了?”

听完顾章这话,小梁王愣了一下,随即面露欣喜道:“世伯的意思是,您并未答应他了?”

“这是自然,不然我还会找人请你来么?”顾章沉声道。

“哼——五王爷居然诓我!”小梁王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得又恼怒道:“如若不是恰好碰到世伯,我便让他诓走了,当真是欺人太甚,我这便去质问他去。”说着,他便要朝屋中折返。

“慢着!”顾章抬手一拦他道:“你先与我说说适才到底怎么回事!”

小梁王扭头看了看王力,王力急忙上前道:“顾大人,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等王力说完,顾章却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笑了笑,对着小梁王道:“此事,便就此打住吧,不要去问了,即便你问了,也没有结果的!”

“为何?我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小梁王握拳道。

顾章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你去问他之时,他反问你一句,他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答应他了,你怎么回答?”

“便是——呃——”小梁王猛然语塞,仔细一想,五王爷更不便没说个这话,正个事情只是他旁敲侧击,让自己想象成了这样,此时想通,却也没法去质问与他,忍不住狠狠的唾了一口,却也没有办法。不过一想到顾章的意思是要将女儿许配与他时,这点小气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顾章看了看小梁王,轻声道:“也是该作出决定的时候了,好了,我们这便进去吧!”

“嗯!世伯慢行……”

第128章 智激小梁王

五王爷将小梁王激走后,心中安定了许多与岳少安两人静静的坐着,等顾章回来。

然而,顾章同小梁王一起进来,却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两人都不由得的吃了一惊。小梁王看着两人的表情,很是得意,刚才的郁气仿佛也就在这顷刻之间便消散了,如若不是此时腿脚不便,还得让人相扶的话,他一定是扯高气昂,挺胸踏步的行进来,以显示一下自己的春风得意。

可因为脚伤,现在的情形却的截然相反的,他一瘸一拐的扶着王力行了进来,虽然面上得意,但结合到现在的身形动作,看起来却有些滑稽。

五王爷的吃惊之色微闪即隐,哈哈一笑,走上前来道:“梁王世子原来是出去寻顾大人去了!”说着他又眉头一皱道:“诶?梁王世子的脚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摔到了?我不是告诉你了么?那种乘轿之法会扯裤子的,不过看起来梁王世子的裤子还是完好的,只是伤了脚,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以后可要小心了!”说罢之后,五王爷还满含深意的瞅了瞅小梁王的裤子。

小梁王一阵的恶寒,心中对这五王爷实在是没有半点好感,面色一沉,咬着牙道:“不牢五王爷费心,我好的很!”

五王爷“梁王世子就不要逞强了,都伤成这样了,快些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顾章见小梁王似乎有些撑不住气了,怕被五王爷再说上几句便要忍不住发作,那么便刚好随了五王爷的意思了,以免再出波折,所以他急忙接口道:“王爷说的是,大家都落坐吧!”顾章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五王爷见他说话,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几人分别坐下之后,顾章咳嗽了一声道:“小女拙貌微才,却得厚爱,竟是被梁王府和五王爷同时来提亲,顾章深感荣幸,在此谢过!”说到这里,顾章顿了一下。

五王爷、岳少安和小梁王三人全都忍不住都认真了起来,知道客套话过后,下面的话才是重点了。

果然,顾章话锋一转,接着道:“但是,我只有一女,不能同时许两家,所以,必定要拒绝一家。虽然深感遗憾,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还望见谅!选中的人,不一定便是才貌胜过了对方,只是更适合小女而已,经我这几日的观察,我觉着小梁王更为适合小女,还请五王爷和岳先生见谅!”

岳少安虽然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顾章突然宣布下,他还是忍不住站起来道:“顾大人,难道你不考虑凝儿的感受么?什么小梁王更为适合,您问过凝儿了么?”

“岳先生——”顾章面色一沉道:“这是我顾府的家事,小女的意思我自然知道,结果我已经宣布了,还望岳先生自尊!”

“哈哈……”小梁王听完了结果,禁不住笑出了声来,他也不理会岳少安,而是意味深长的瞅了五王爷一眼,那模样似乎是在说,小子!怎么样?还是我笑到了最后吧?

顾章看了小梁王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如此城府如何成的大事,不过比起许配与岳少安而乱了礼法,却是好了许多,所以,虽然他有些失望,却也并不后悔。

“岳先生!”五王爷站起身来,拍了拍岳少安的肩膀道:“也不是全然没了变数,你先坐下!”

岳少安回过头,强压下激动的心情,看了看五王爷,又瞅了瞅小梁王,心中便明白了五王爷所指的变数是什么,他点了点头,坐了下去,便不再说话。

五王爷踏前一步,对着小梁王笑道:“恭喜梁王世子……”

听着五王爷如此说,小梁王心中一阵的苏爽,直觉的比刚从一美人身上起来,勒紧裤腰带那会还要苏爽几分,可五王爷的话并未说完,正在他扬眉轻笑的时候,五王爷的后半句话,却是让他勃然大怒,只听五王爷接着道:“恭喜梁王世子……做了懦夫……”

“啪——”小梁王即便是再顾忌五王爷的身份,听了这话,却也是忍不住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忍着脚下的疼痛,怒声道:“五王爷,虽然你贵为亲王,可也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你说谁是懦夫?”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五王爷摇头笑道:“此言乃是顾大人所说,我只是顺着理解而已!”

“五王爷——”顾章听五王爷如此一说,忍不住出声道,可是他刚说了半句,五王爷却一抬手道:“顾大人,我和梁王世子之间的事,你就不必参合了吧?”说着,五王爷猛然看向了顾章,彷如顾章再敢插嘴,便要如果揍徐木之时,要脱下靴子抽他一般。

顾章摇了摇头,他到不是惧怕五王爷,不过若是自己真被他用靴底抽上一顿的话,那么他的名声本来便不好听,便如同煤炭上泼了一些墨汁,本色不变,对他没有多么大的影响,但对于自己的名声,那可是要大大受损了。所以,他便闭口不言了,只求小梁王别再出什么乱子便好。

五王爷见顾章不再说话,心中安定了许多,他转过头对着小梁王道:“顾大人先前说的很明白了,‘选中的人,不一定便是才貌胜过了对方!’不知道顾大人的本意是什么,不过让我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嘛,那便是未被选中的才貌都要胜过被选中之人。很明显,如若这样的话,那边说明梁王世子比不上岳先生而是靠着梁王的面子才赢得了这次提亲,如此一来,一个只能靠着自己长辈庇护的人,堂堂男儿活着如同懦夫,还有何气概可言?”

小梁王越听脸色越红,已经是怒不可言。五王爷趁机又道:“不过这些都是外人的眼光,梁王世子不必介意。靠自己的长辈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许多人都想要有这么个依靠,却是没有。恭喜你,你有了,所以,你有做懦夫的资本——”

此言极重,小梁王那还能忍受的住,他猛地一睁双眼,怒声道:“五王爷,未免欺人太甚!我周龙瑜堂堂男儿,坐下马,掌中刀,何时惧怕过人了。今日我便和那岳少安比试一番,看看他是否胜的的过我!”

“好!”五王爷一拍手道:“固然豪气,梁王世子好魄力。”五王爷说罢,又皱了皱眉,话锋一转,道:“虽然如此,只是梁王世子,这比试之事,光凭你一时义气,却也无过,可岳先生却未必愿意!”

“他难道不敢么?”小梁王眉毛一竖,冷声的道。

五王爷轻咳了一声,眉毛一扬道:“岳先生一身是胆,如何会不敢,只是决胜负,定输赢,若是没有些赌资,却是少了动力,到时候即便是梁王世子赢了,也可能是岳先生没有斗志的缘故,这样未免不美。”

小梁王冷哼道:“要何赌资?”

五王爷认真的对着小梁王道:“谁若是输了,便退出此次提亲,梁王世子却敢不敢下这个赌资?”

“哼——有何不敢!”小梁王轻蔑的瞅了岳少安一眼,不过,他虽然冲动,却也是个精明的人,五王爷话里的玄机,他如何听不出来。收回了投在岳少安身上的目光之后,他转过头来瞅着五王爷冷笑着道:“不过这并非是敢不敢的问题,五王爷若不是把我周龙瑜当傻子,那么便是说笑!顾世伯已经将凝儿许配与我了,用退出提亲来做赌资,你们的赌资恐怕不够分量吧?”

“这个当然!”五王爷沉声道:“我们另有赌资,若如岳先生输了,那么我亲自上梁王府去,登门谢罪,将今天所说过的话,全都收回去,梁王世子,你看如何,这个能配的上你的赌资么?”

小梁王微一思索,虽然五王爷这登门谢罪对别人的诱惑不大,但是对于他,那可是天大的诱惑。这几日下来,他没少在五王爷这里吃瘪,心中早已经是憋着一股火气,如若真能让他登门谢罪的话,自己这些日子受的鸟气,便也有了发泄的地方。

有了这个先前条件,再加上小梁王本来就是个自负的人,他觉的对付岳少安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微一沉思,便猛然抬头道:“好,便这样定了!你说怎么个比法?”

顾章看着他有动摇的意向,刚想阻止,可是小梁王已经答应了下来,心中一阵的懊悔,不过,话已出口,却是收不回来了,只能想着后面的事了。顾章怕小梁王头脑一发热,和岳少安文斗起来,虽然小梁王自幼有大儒教授,文采估计也差不到那里去,可京杭书院是什么地方,那里可是文人云集,可以说是那里一个扫地的都能读几句诗的,岳少安更是那里的先生,若是文斗,小梁王比如是毫无胜算。所以,顾章也顾不得五王爷了,急忙出面道:“小女一直想找一个能上马掌兵驰骋疆场的英雄,所以这文斗,我看便免了,直接比比各自的武艺,两位意下如何?”

小梁王接口道:“顾世伯之意甚好!要斗,我们便来较量一下武艺!”

第129章 约战

顾府会客厅中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五王爷听顾章说罢,心中便是一紧,忍不住深深的瞅了这老狐狸一眼,但是他既然出面了,这文斗恐怕是难成了,自己总不能真的用靴子去抽他吧。想着这些,他面有忧色的转头看了看岳少安,想要征求一下他的意思。

正好岳少安也望了过来,两人相视之下,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担忧之色。

不过,岳少安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带着凝儿私奔的话,固然他们也能在一起,可是这样的话,顾香凝便要跟着他吃一辈子的苦了,在这个年代,作出这种无媒苟合之事,虽然他自己不这样认为,可是顾香凝估计一辈子都会不开心吧。

想到这里,岳少安咬了咬呀,踏前一步道:“好!那便武斗——”

“痛快——那便约定个时日和地点!”在小梁王看来,岳少安这种皮肤白皙的书生,上多少都是白给,自己和他打,那是欺负他,如若不是五王爷的赌资太过诱惑,他都懒的和他计较这些,所以小梁王便想早些解决掉他,然后苏爽的等着五王爷来谢罪,他哈哈一笑道:“我看,便明日吧,明日在西城外如何?”

五王爷却摆了摆手道:“梁王世子,你的脚上未愈,如何这般的急切,我看便定在十日后吧,我命人在那里修建一凉台,也好到时候观战之用,梁王世子也是有身份的人,怎能如此草率?”

“脚上无妨,休息一日便好。我是等不及,想看看五王爷谢罪的样子!不过五王爷想多等几日,那也无妨!便定在十日之后吧,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小梁王说着一拍身旁站着的王力和另一个侍卫道:“我们回去!”

两人急忙又将他一人一条腿架了起来,小梁王此时心情大好,先前五王爷的讥讽之语也不放在心上了,被两人架着,坐的也甚是悠然自得,他回过头来,对着顾章抱了抱拳道:“世伯歇息吧,小侄,这便告辞了,等小侄比武赢了之后,再来拜访,免的留人话柄。”说着,他还瞅了五王爷一眼,那意思便是,我若是这段时间来,这小子指不定说什么呢,他这张臭嘴,还是堵住了好。

顾章笑了笑,拱手道:“好!那我便不远送了!”

小梁王笑道:“世伯无需客气,很快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岳少安是个手到擒来的货,那赌资和没下一样。这话五王爷和岳少安如何听不出来,不过两人都不以为意。五王爷对着小梁王笑着道:“梁王世子还是先不要攀亲了,你这乘轿之法,终究是要扯裤子的,你还是小心些吧!”

“不劳五王爷挂心,这便告辞了,比武之日,谁的裤子扯开还说不准呢!”小梁王说罢,一挥手,两个侍卫便架着他向外行去。在他们行过之处,还传来小梁王那爽朗的笑声。

可笑声还没有传出多远,便听的“啊——”一声惊呼,一个小丫鬟正提着一些点心和茶水走了进来,刚好和小梁王应了个正脸,这丫鬟还是当日端着茶壶的那个小丫头,她见今日两个喜欢将茶当酒喝的主都在,怕壶中的茶水不够被老爷责罚,所以行的极快,而且她还是从侧面行过来的,因为这样,她便没有看到刚好出来的小梁王,此时眼看要撞上小梁王了,却是来不急躲闪,惊慌中,却是只能条件反射的叫出了声来。

可他虽然来不及多少,但两个侍卫都是好手,王力看着满满一茶壶水便要碰在小王爷身上了,而且对着的地方这是裤裆处,这要是洒下来,那还了的,他急忙一个侧身,便后退了一步,堪堪的躲过的和小丫鬟的碰撞。

就在他惊魂未定之时,只听的“呲——”一声轻响,却是他们两个人同时躲闪之时,距离拉的有些开了,被抱着腿的小梁王此时,双腿大开着,若非他武功不俗的话,腿都给拉错位了。可即便这样,裤子却没有他腿上那边强的柔韧性,随着那声音的响起,小梁王那上好绸缎制成的景裤,便变成了开裆裤。

“呃——”五王爷和岳少安看着这一幕,相互对望一眼,一阵的错愕,不过随即两人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五王爷更是夸张的笑的前俯后仰,单手指着小梁王道:“梁王世子这裤子当真的好啊,以后内急的时候,都不用褪下了!哈哈……”

小梁王满面通红,恼羞成怒的,对着两个侍卫便是“啪!啪!”两巴掌,厉声骂道:“饭桶,你们还能做什么?”

两人被打,满面的委屈,小梁王盛怒之下,出手极重,两人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因手还抱着主子的腿,连揉一下都不能,王力更是心中觉的委屈不已,若如不是自己,小王爷裤裆中的那只鸟,现在便已经被热茶烫成了熟鸟了,说不定还会附上两颗“茶叶蛋”呢。没有奖励也就算了,可反而给了两巴掌,此时他的脸已经肿了起来,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也比自己好不到那去,心中禁不住哀叹了一声。

“还不走?在此丢人还不够么?”小王爷喝骂道。

两人连忙将小王爷的腿合了起来,虽然里面亵裤完好,可是也的以免春光外泄。合好后,急忙狂奔着离开了。

岳少安与五王爷笑罢之后,却有眉间闪出一丝愁色,两人对望一眼,也起身与顾章告辞离去了。

出了顾府后,一直沉默着的韩莫儿,禁不住问道:“王爷,为何不趁着小梁王脚伤未愈而答应他明日约战,而是要十日后呢?”

五王爷摇了摇头道:“明日约战看似我们有利,其实不然,因为顾章强调的是驰骋疆场的英雄,那必然是乘马而战,比的是马上的功夫,到时候周龙瑜的脚伤便算不得什么了。但我们却没有一点准备的时间,所以,定在十日之后,即可以让我们有时间准备,而且这个时间他们也能接受。”

他说罢之后,抬眼看了看岳少安道:“岳先生,我知你骑术不错,但不知你马上的功夫如何?”

“我这点微末计量,对付几个地痞无赖还行,对上将才……”岳少安说着,摇了摇头。

韩莫儿急道:“那你可以办法?”

“没有……”岳少安道。

韩莫儿又道:“那十日后,怎么办?”

岳少安看了看天空,摇了摇头微叹了一声,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五王爷与韩莫儿对望一眼,全都沉默了下来。

那天边的云层缓缓聚拢着,风气而动,层层翻滚,预示着一场暴雨,又要到来了……

第130章 火银莲

京杭书院,岳少安和五王爷他们分别后,独自回到自己的屋中,静坐中,时间过的很快,一晃眼便已是入夜时分了。

王宣书提了些酒菜过来,轻轻叩门道:“岳先生,在么?”

过了许久,屋中才传出岳少安那略显疲惫的声音:“在的。进来吧!”

王宣书推门迈步行了进来,着眼一看,只见岳先生双手互握着,臂肘撑在桌面上,一个人坐在那里,身影显得有些孤寂,眉宇间一丝愁容展现,和平日间,他那嘻嘻哈哈的模样颇不相衬。

王宣书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担心又有些好奇的道:“岳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何独自在此处发愁?有什么事可否与我说说?”

岳少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伸手道:“有酒么?”

王宣书愣了一下,随即答应道:“有!”抬手将酒壶递给了他,又将几样小菜一起放在了桌上,拉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岳少安也不理会桌上的饭菜,只提着酒壶,扬起头,“咕咚咕咚”的狂灌了起来。

“岳先生!慢点喝,这样会醉的!”王宣书急忙拉着他道。

“唉!”岳少安叹了口气道:“无妨,很久没有醉过了!”说着,他轻轻的将王宣书的手推了开来。

王宣书顿了一下,摇了摇头,将手拿了下来,拿起一旁的碗,为他撑了一碗饭道:“吃上一些吧,这样喝很容易醉,有烦心的事,就说出来,醉酒无济于事,反倒可能误事。在我的映像中,岳先生一直是一个天大的事下来都能坦然笑之的人。希望我的映像能一直保持下去。”

“嗯?”岳少安听着王宣书的话,微微一愣,随即缓缓的将酒壶放了下去,看着他,将他递来的饭碗结果来后,轻声道了声:“谢谢!”

这一声谢谢也不知是谢谢他说的话,还是谢谢他递过来的饭,也许两者都有吧,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王宣书看到他将酒壶放了下来,眼神中的愁色少了许多,王宣书的心中一阵的安慰,尽快他为什么事发愁,始终没有说出来,可只要他恢复了往日的风采,这便好了,也够了,他说那些话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王宣书看着岳少安大口的吃了起来,心中的担心也收了起来,笑着为他斟了一杯酒道:“我知道岳先生好酒,光吃饭没有酒怎么成,只是不要成心求醉便好,来,我陪你喝上几杯,解解忧愁!”说着,王宣书也给自己将酒杯斟满,笑着举起了杯。

“叮!”酒杯轻碰,两人一饮而尽,随即相视一笑,愁色彷如也随着酒气飘然而去了……

五王爷的书房中。

柳伯南低眉沉思着,面色有些不好看。

五王爷轻声道:“伯南,事情的经过已经和你说明白了,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

柳伯南抬起头,望着五王爷,缓缓摇了摇头,苦笑道:“王爷,您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先不说我能不能帮的上他,便是帮自己的妹夫娶别的女人,恐怕这诺大的杭州也只有我柳伯南人一吧?这让我如何帮他呢?”

“伯南!”五王爷笑道:“你的胸襟没这么狭隘吧,我了解你的,你说说看有没有办法?”

“唉!”柳伯南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帮不上他!才十天的时间,你让我怎么能将他变成能匹敌一个勤练十多年,有大将之才的人?除非我是神仙,要么……”

五王爷听这柳伯南的话,本来神色已经暗淡了下去,可听到他的语气似乎还另有奇法,急忙道:“要么什么?都这般时候了,你便不要卖关子了,快些说出来。”

柳伯南望着五王爷,一字一顿的道:“要么,便是借住外力,比如暗器!”

“唉!”五王爷摇了摇头道:“这个我如何没有想过,但是事情不可行的!先不说使用暗器会让观战之人不屑,但是这发射暗器的手法,没有几年便难以练出火候,这如何使得?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呵呵……”柳伯南笑了笑道:“其他办法是没有了,不过这暗器之说却不是突发奇想,子虚乌有的,王爷说的也没有错,练习暗器,乃至大成得确需要几年的火候,但王爷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让我教授他暗器之法的话,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有一个人,绝对可以。”

“哦!”五王爷奇道:“何人?”

“王爷可听说过火银莲?”柳伯南神秘道。

“火银莲?”五王爷吃惊道:“你说的可是无名榜上排名第三的那女子?”

“对!正是她!”柳伯南点头道。

“是啊,如果是她的话,一定有办法能帮的上岳少安的!”五王爷面色一喜,不过随即有闪出一丝忧色道:“只是我听说那女子昔年因其丈夫惨死而屠杀掉凶手整个世家的满门后,便隐去了行踪,官府缉拿多年,都找不到她的踪迹,我们如何找的到她?”

柳伯南点头道:“王爷说的没错,但这只是传言,她是屠杀了那家满门,不过她屠杀的却不是凶手,而是他丈夫的满门,原因只是其丈夫沾花惹草,风流成性,且惧怕与她,而设计用毒害她,她侥幸被我师傅救了下来,所以未死,可让我师傅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灭了丈夫的满门。此时知道的人并不多,恰好我便是其中的一个!”

五王爷抬眼道:“哦!这么说你能找的到她?”

“我也不知道她在那里,不过有一个人却是知道的。我现在倒是不担心找不到她,而是担心即便是找到了她,她会不会帮岳少安,那岳少安可也是和他丈夫一般,相貌英俊,风采出众,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也风流成性……”柳伯南说着,有些尴尬,自己的妹夫如此,真是让他有些汗颜。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五王爷点了点头,低首微一沉思后,抬头道:“但也只是先试试了,你先说说如何能寻着她,然后我们见到她再说!”

“此事说来也简单,在君兰学堂中,有一个名叫龙小凤的女子,不知王爷注意过没?”柳伯南道。

五王爷摆了摆手道:“一个女子,我去注意她作甚,比便直说就是!”

“嗯!”柳伯南点头道:“寻着那人,关键便在这个叫龙小凤的女子身上,那日关冲天与洪玉若来抓岳少安之时,她便投掷出来一枚火银莲!可见,她和那人有莫大的关系,我想便应该是她的传人。”

“哦?”五王爷奇道:“那女子现在何处?我们这便请她过来如何?”

柳伯南道:“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来学堂了,我也不知她现在在何处,不过如若她没有离开杭州的话,那么寻找起来到也方便,因为此人的特征相当的明显!”

“李冉——”五王爷听罢,对着门口大声喊道。

李冉听着王爷传唤,急忙推门进来,一报拳道:“属下在,王爷有何吩咐?”

五王爷道:“我让你去寻个人,最迟明天晚上之前要给我找到,具体寻什么人,什么特征,让伯南说于你听,你记下便是!”

“是!”李冉躬身答应一声,随后来到柳伯南身旁道:“柳大人请吩咐。”

柳伯南与李冉低声交代了一番,李冉只听的一阵的错愕,先前他还担心王爷给的时日太短,现在却是放心了下来,如此明显的特征,当真好找之极。他又记下了一些细节后,便推门行了出去,招集人手寻找去了。

第131章 寻凤

月当空,云朵朵,皎皎明月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淡淡的银光,光似寒霜,映在清冷的街道地面,清风穿过,夜凉如水。

一丝衣裙荡起,龙小凤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抬眼看了看天空,又低下了头去,几次,她都想进入书院中,想看看岳少安,可几次她都没有勇气进去,每次想起那日见到的那一幕,心里就是一疼,酸酸的,从小到大都很少哭的她,这些日子却是动不动就想流泪。

她望了望书院紧闭的大门,咬了咬牙,猛然踏了过去,胖手抬起,就在将要击在门上的刹那间,却又是生生的停住了,最后,转过身去,回头望了一眼书院的大门,又默默的转过了头去,迈步打算离去。

“诶!”李冉正从远处回来,擦着额头的汗水,猛然看到了龙小凤,他有些惊奇,却又想些不敢相信,自己差点将整个杭州城翻遍了,都找不到的人,会在书院的门口?那可果真的越危险的地方,便越安全啊,怎么会相当满城寻不到的人会在眼皮子底下呢,不过这特征太过明显,他试探的喊道:“前方可是龙姑娘?”

“嗯?”龙小凤抬起头来,顺声望去,却见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似乎在和自己说话,她左右看了看,周围就她一个人,确定对方确实是在叫她,而不是自己会意错后,便张口问道:“你是何人?”

“啊——”李冉兴奋的跑了过来,激动的都想给龙小凤来一个熊抱了,声音急切道:“果真是龙姑娘,看来我没有认错。可找到你了!”

龙小凤眉头一蹙,疑惑道:“我们认识么?你寻我何事?”

“龙姑娘快请,我们有事相求,王爷便在书院中等您呢!”李冉笑着对龙小凤做了个请的手势道。

“王爷?”龙小凤皱着眉道:“我不认识什么王爷,我要回家了!”说着,便转身欲走。

李冉急了,连忙伸手一拦道:“龙姑娘……”

“让开!”龙小凤手臂一挥,李冉拦着他的手便被打了出去,一连退了五六步后,他才站定了身形,急忙道:“龙姑娘,您不认识王爷,那柳伯南您总认识吧,是他让我来寻您的。”

“柳伯南?”龙小凤停了下来,回过头道:“你回去告诉他,我没兴趣见他。”说罢,龙小凤头也不回的便朝着远处行去。

李冉见龙小凤还是要走,当真急了,可是眼前的女子武功奇高,刚才被打到的手臂现在都还疼的厉害,自己是绝对拦不住她的,情急之下,他忽然想起柳伯南交代过,如果龙小凤不跟着他们来的话,便说是岳先生有难,想起这些后,李冉连忙大声喊道:“岳先生,王爷找您是因为岳先生有难啊,需要您的帮助——”

“啪!”一声重重的脚掌踩踏地面的声音响起,龙小凤猛然停了下来,随即快速的折返了回来,一把抓住李冉的胳膊道:“你说什么?岳先生怎么了?快说,他到底怎么了?”

李冉的手臂被抓之处,正是刚才被打到的地方,龙小凤情急中,手劲极大,捏的他一阵专心的疼,差点没喊出声来,急忙道:“龙姑娘,您先放手,岳先生没事,只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事!”

“什么麻烦事?”龙小凤猛地柳眉倒竖道:“谁招惹岳先生了?”

李冉道:“还不是顾章那老儿。”

“凝儿的爹?”龙小凤吃惊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龙小凤依然抓着他的手臂,李冉忍着痛道:“龙姑娘,具体的情形,在下也不是很清楚,您还是去见见王爷!让他和您说吧!”

龙小凤手劲一松,放开了李冉,急道:“他在那里,快带我去。”

李冉甩了甩手,道:“便再书院之中,龙姑娘请!”

龙小凤踏步上前,一推书院的门,却没有推开,里面已经上好了门闩,她也不叫门,用足了力气便是一掌拍了上去,只听“砰!”“咔嚓!”一阵声响过后,大门轰然而开,粗壮的门闩应声而折。龙小凤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李冉在后面看的双眼发直,久久反应不过来,他的脑中不断的盘旋着一句话,这还是女人么?直到后面的随从,轻轻的在他耳边叫了声:“李大人,我们要进去么?”他这才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道:“进,快跟上!”

几人刚来到进入书院,忽然,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猛地跳了出来,大声喊道:“何人胆敢轰我书院大门?”

来人正是唐三,说来也巧,上次龙小凤离去之时,便是他在值班,这次回来却是又碰到了他,不过他的话音刚落,便听的一声女子历喝:“闪开!”接着一个硕大的拳头,便扑面而来,唐三一惊,急忙举掌格挡,哪知那拳上的力道极大,他这一挡之下,竟然是没能挡的住,身体瞬间便被轰飞了出去。

唐三飞出去老远,才停了下来,仔细一看,禁不住大吃一惊,龙小凤的身形,他这辈子估计都忘不了了,一看来人又是那天那人,心下一寒,急忙站起身来,拔腿便跑,还都不说一句,只见一阵成直线的尘土荡起,唐三已经失去了踪影。

“这、这还是女人么?”李冉圆睁着双眼喃喃的道。

“不是!”身旁的随从摇了摇头接口道:“我怀疑她是战神转世。”

李冉听着声音,回头一望,看到随从正瞪着双眼望着龙小凤喃喃的自语着,忍不住伸出手来,在他脑后,猛然拍了一巴掌道:“胡扯什么,快跟上!”

“是!”那随从反应了过来,对着李冉露了个憨笑,急忙跑上前去替龙小凤带路了!

几人到来之时,早已有人通知了五王爷,所以,他已经叫了柳伯南,在书房中等候龙小凤了。

龙小凤进来之后,便大声道:“哪个是王爷?”

“我便是!”虽然龙小凤体形异于常人,不过五王爷却也是见多识广,并未露出什么惊讶之色,他面带着笑容说道。

“哦,是你,对吧,你快说岳先生到底怎么了?”龙小凤急切的踏上几步道。

“呃!”五王爷一愣,侧头看了看柳伯南,眼中的意思仿佛在说,这位女子也太不拿王爷当官了。

柳伯南了解龙小凤的性格,看着五王爷一笑,上前对着龙小凤道:“龙小凤,你先不要着急,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你先坐下,听我说于你听。”

“不必麻烦了,你快说就是!”龙小凤摆了摆手道。

“嗯,好吧!”柳伯南,点了点头,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他补充道:“我们想寻那位前辈教授岳少安暗器之法,我先前见过你用那火银莲,想必你是那位前辈的高徒吧?”

“什么前辈?”龙小凤微微一愣道。

“啊?”柳伯南心中一惊,龙小凤的回答让他大感意外,他急忙道:“便是教你武功之人,你那投掷火银莲之法是谁教你的?”

“是我娘!”龙小凤毫不犹豫的道:“所以说,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什么前辈的。”

“你娘?”柳伯南更奇怪了,传闻中,那使火银莲的女子相貌及时俊美,若龙小凤的母亲便是那女子的话,那么这母女的样子也相差的太远了吧,如若不是,可那火银莲便只有那女子会使,龙小凤怎能学的,柳伯南的思维一时陷入了僵局之中,不过,眼下却已经不是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关键是让岳少安学会那暗器之法。至于那女子和龙小凤的娘是不是同一个人,先去见见便知了,想到这里,柳伯南便又道:“那你可不可以带我们去见见你娘呢?”

柳伯南本想以龙小凤的性格,一定会带他去的,可没龙小凤的回答却大出他的意外。

“不成——”龙小凤猛然摇起了头。

第132章 未来的相公

听龙小凤说罢,柳伯南急道:“这是为何?”

“这、这个……”龙小凤居然难得的脸红了起来,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啊?”柳伯南被憋的一阵气闷,催促着龙小凤道:“此事关系着岳少安这次的成败,而且我们时间不多,你快说说原因,我也好想想办法解决。”

可是任柳伯南如何催促,龙小凤就是红着脸不说出来,最后,柳伯南都快被折腾的奔溃了,龙小凤才面带羞涩的说道:“我娘说,不许带外人回家,即便是女子都不能,能带回家的只有一个人。”

“谁?”五王爷也好奇了起来,与柳伯南不约而同的问道。

“我、我未来的相公……”

“啊——”柳伯南和五王爷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难怪平日里大大咧咧的龙小凤也扭捏了起来,这也难怪,再怎么彪悍,她也不过是个少女,如此说来,羞涩也就不奇怪了。

“王爷,您看此事如何?”柳伯南望着五王爷道。

“这个……”五王爷额头见汗,看了看龙小凤,神色尴尬道:“这个,你去与岳先生商量吧,让他自己拿主意。”

“呃——”柳伯南没想到五王爷推的倒是快,岳少安现在已经有了一个顾香凝了,再多一个龙小凤,那还了得,妹子知道自己一会儿的功夫便来了一个一箭双雕,给她未来的丈夫弄了两个娘子回来,那还了得。所以,他思前想后,最后咬了咬牙道:“我去——”

“啊?”

“嗯?”

龙小凤和五王爷一起朝他望了过来,五王爷刚想说些什么,还未开口,龙小凤却抢先迈出一步,他们两个平日间便是同学身份,所以龙小凤也不与他见外,怒声道:“柳伯南,你占我便宜,看我不揍扁你?”

柳伯南一愣,抬头道:“什么和什么嘛?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龙小凤,你可的把话讲清楚,不能猛然间便含血喷人。”

龙小凤又道:“我娘说必须带未来的相公去,你便要去,你是意思?”

柳伯南瞅了龙小凤一眼道:“我是那个意思么?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意思……”

“柳伯南,你便是占我便宜……”

这还纠缠不清了,柳伯南也怒了,双目一睁道:“这是便宜么?”

“柳伯南,你……好,我便于你战上三百回合,再让你乱说!”龙小凤柳眉一竖,便要动手。

“够了——”五王爷突然大声喊着拦住了两人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把这里当做了君兰学堂了么?”说罢,他又将声音放缓,对着龙小凤道:“龙姑娘,伯南和你是同窗,你应当了解他的性格,他绝对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我们还这先谈正事要紧,便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说着,他又扭头看向了柳伯南道:“伯南,此事别人去不得,能去的只有岳先生,待会儿,你带着龙姑娘去和岳先生商量一下,决定一下怎么办。”

柳伯南沉思了一下,这事还真得岳少安自己去,如果代他去了,那么怎么教授他暗器之法,他想明白了这点,点了点头低声道:“好,那我现在便和龙小凤去寻他!”说罢,他看着龙小凤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去岳先生那里么?”龙小凤轻声问道。

“明知故问,当然是去他那里了。”柳伯南说着便率先朝门外行了出去,可他走了几步却发现龙小凤没有动静,便回过头来又道:“等什么呢,快走吧!”

以柳伯南对龙小凤的了解,本以为她会一甩胳膊,大喊一声烦人,然后径直行去的,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龙小凤却依然没有动弹,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轻声道了一句:“哦!”

“嗯?”柳伯南奇怪道:“龙小凤,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我说的话让你不开心了?以前在学堂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啊?”

“我没事!”龙小凤摇了摇头,她的心中是想见岳少安的,直恨不得马上便飞过去,可是她又不敢去见他,深怕见了他后,却又无比的尴尬。心里的矛盾让她怎么也提不起脚步来,最后,她抿了抿嘴,双拳一握,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没事的,是为了帮他,没事的,这才下定了决心,对着柳伯南喊道:“好了,走吧!”说罢,她迈步出去,朝过了柳伯南,自己率先朝着岳少安的住处行去了。

柳伯南望着龙小凤的背影一阵的愕然,几日不见,这人似乎都变了模样,他摇了摇头,也迈步跟了上去。

此时的岳少安正在房中躺着,吃过饭后,王宣书便让他早点休息,收拾了桌面,就提着碗筷走了,他早早的就躺了下来,却怎么也无法安睡,白日间答应小梁王比武之时,从属是没有办法,面对小梁王他连一成的胜算也没有,此时他更怀念自己的手枪了,若是它还在,何苦如此发愁,但已经丢失,即便后悔也是于事无补。所以,索性他便不去想那些了。

龙小凤先来到门前,刚要抬手敲门,手却又停在了半空之中,怎么也落不下去,最后,她还是无奈了放下了手,后退了几步,让柳伯南上前来。

柳伯南瞅了她一眼,满面的疑惑,一向无所畏惧的龙小凤也会退缩?岳少安一个书呆子有什么能力?居然会让她这样,柳伯南想不明白,便也不去想了,走上前去,抬手便叩了下去。

“砰砰砰!”随着敲门声的响起,柳伯南的声音传了进来:“岳少安,睡下了么?快来开门!”

“嗯?柳伯南么?”岳少安问道:“敲什么敲,直接进来便是,又没上门闩。”

门外的龙小凤听着岳少安的声音,身体猛然一震,神情竟是有些激动。柳伯南推开门行了进去后,她依然站立在门外没有动静。

“进来啊!”柳伯南见她没有反应,回头喊了一句。

“哦?还有人么?”岳少安说着从床上起来,便迈步走了出去,他抬眼一望,恰好龙小凤也望了过来,两人眼神交替,都不由得愣住了……

第133章 夜壶兄

凉风徐来,月色如银。

门前的两人对望着,都不说话,柳伯南回头一望,只觉的气氛有些异样,便悄悄退到屋中,远远望着两人。

岳少安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轻声的问道:“龙小凤,这些日子听说你没去学堂,你去了那里了?”

“岳先生,我、我……”龙小凤说着低下了头去,眼中竟已是沾满了泪花,也不知是见着岳少安有些激动而至,还是想起当日的事情伤心而至。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好了,不想说,便不要说了,回来就好!”说着,他看了看龙小凤,想抬手给她擦擦眼角的一丝水气,却没能伸出手去,他微叹了一口气道:“进屋中说话吧!”

“嗯!”龙小凤点了点头,朝着屋中行了进去。

两人一进屋,柳伯南便迎了上来,他看了看龙小凤,低声问道:“事情是由你与他说,还是我来?”

龙小凤瞅了他一眼,道:“你说便是。”

“嗯!”柳伯南点了点头,然后将事情的经过与岳少安说了一遍。

岳少安听罢之后,低眉沉思了起来,满面的愁容禁不住又显现出来。龙小凤看着他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酸,来到他身旁道:“岳先生,你明日便与我去罢,我和我娘那里假说你便是我选的相公便是了。如若娘真的能传授你暗器之法的话,那等你学完之后,我再告诉与她。”说罢之后,她露出一丝苦笑,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和娘亲相依为命,从来没有骗过她,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自己能找一个如意郎君,带回去让他见见,可没想的是,自己第一次与她说谎,便是要骗她这件事。

岳少安抬起头,看着龙小凤,又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如此不可!”

“为什么?”龙小凤吃惊的望着他,却见他满脸无奈的神情,心中一苦,他便是假装做一次我的相公也不愿意么?

“没有为什么,只是怎能为了我的事,委屈了你。你还是一个未出阁女子,我若如此做了,那你以后如何嫁人?”岳少安看着她道:“我岳少安决不会做如此自私的事情。”

“噗哧——”龙小凤尽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原来他是为我着想,自己居然会把他想的那么不堪,当真该死,岳先生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龙小凤笑着道:“岳先生,我这可不单单的帮你,凝儿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么能看着她嫁给那个她不喜欢的人呢,那她一定会痛苦一辈子吧,此事,便这么定了,我先回去了,明日辰时,你直接来我家便是了,我会和娘亲交代好一切的。”龙小凤说着,便急忙跑了出去。

“呃——”岳少安和柳伯南都是一愣,两人对望一眼,柳伯南开口道:“你有没有觉的龙小凤今天似乎有些不正常?”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不正常倒不是,只是和平日却有些不同,人总是会长大的……”

“嗯!”柳伯南点了点头道:“那你打算如何做?明日去么?”

“让我再想想吧!”岳少安微叹了一口气道。

“啊——”柳伯南猛地一拍手道:“你可知道她家住在那里?”

“不知,你不知道么?”岳少安惊道。

“那还去个屁啊!”柳伯南瞅了他一眼道:“刚才还说这疯丫头和平日里不一样,有些变了,那里有变化么?还不是一样,让人去她家,连的地址都不留下,我去追她,你也不考虑了,你若是想要娶那顾香凝的话,你非去不可,若如不想,那便悉听尊便。”柳伯南说着,一跺脚,身体瞬间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岳少安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微叹了一声,扭头看了看有些杂乱的被褥,也懒的铺整齐,随手关上门,便躺到了床上。

夜,依然寂静,只是偶尔传来几声蝉鸣,岳少安脑中翻覆着,也不知几时,方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直觉如同刚刚睡着一般,却猛地被人拉了起来,柳伯南拍了拍他的手臂,递给他一张纸道:“这便是地址了,快些起来洗漱一下,准备出发。”

岳少安揉了揉眼睛,抬眼一望,却已是天光大亮,这一觉醒来,竟已经白天了。

他翻身下地,简单的洗漱了一遍,就听道屋外凡叔的声音道:“公子,我们现在便赶路么?”

“嗯?”岳少安出门一看,只见凡叔已经将马车停到了门前,禁不住问道:“凡叔,我没唤你啊,你怎么过来了?”

“是我让凡叔过来的!”柳伯南从屋中行了出来道:“如若等你的话,等赶去,恐怕已是午时了吧。快上车,不要废话了,我想龙小凤应当此时已经在门前等你了。”

岳少安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径直上了马车,将那地址与凡叔念了一边,凡叔手中的马鞭一扬,马车便直奔龙小凤家中而去了。

凡叔七拐八拐的,行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两人终于找到纸上所写的地方。

看着周围的树林和那一块空旷的草地,岳少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对着凡叔道:“凡叔,这地方怎么如此的熟悉,我们来过么?”

凡叔点了点头道:“嗯,应当是来过的,我经常赶车外出,这杭州上上下下基本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到那里都很熟悉,却也说不上来几时来过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问道:“可是岳先生来了么?”

岳少安撩起轿帘一看,只见龙小凤站在一处小楼前,对着他招着手喊着,便急忙也招了招手道:“是我了!”说着,他又对凡叔道:“凡叔,我们过去。”

“好嘞!”其实,便是他不说,凡叔的马头已经朝着龙小凤的方向行去了。

来到近前,龙小凤笑呵呵的迎了上来,道:“岳先生,这里便是我家了,我还担心你们寻不着,没想到这么快便到了,我才等了不到两个时辰。呵呵……”

“呃——”岳少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有劳你了,此时什么时辰了,是不是我们来的太晚了?”

“不晚,还不到辰时呢!”龙小凤显然是心情大好,笑着道。不过那张胖脸这几日却是瘦了一些,眼睛也显得大了许多,不至像以前那样,一笑,便见眼睛挤的没有掉。

凡叔望着龙小凤,摸了一把汗,这孩子也太会说话了,这是骂人呢还是夸人呢,也亏得岳先生这样的面厚之人才能如此不动神色吧,如若换了自己,这张老脸便是没有地方搁放了。

龙小凤也不招呼凡叔,直接带着岳少安便朝着那院中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岳先生,这里便是我家了,你以前一定没有想到吧,我家会住在这么僻静的地方。”说着,迎面走过一个人来,龙小凤望着那人,笑着喊道:“林叔,你过来一下,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好啊!小姐今日怎么如此开心,是什么人来了啊?”林叔说着,面带着笑容,行了过来,可是当他的目光移到岳少安脸上事,两人却同时惊呼了起来。

林叔单手一指岳少安道:“臭小子,原来是你?”

岳少安也是吃惊的圆睁着双目道:“夜壶兄?”原来,这林叔便是当日卓岩母亲过世后,三人喝酒的那晚,提着夜壶追打他们的人。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那曾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林叔指着岳少安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人?怎地还敢来这里?”

岳少安也毫不示弱道:“夜壶兄,先把你那抓完夜壶的脏手洗干净了再说,别用那手指指着我。”

“小子,你……”林叔怒目而视着岳少安。

“我便怎地?”岳少安也与他对视着。

“怎么回事么?”龙小凤望着两人,不明所以,忍不住拦住林叔问道。

“这小子前些日子在我们院外半夜吵的夫人不得安宁,我们出去撵他走之时,还险些和我们动起手来。”林叔盯着岳少安道。

“是我便怎样,对了,那日那个三八婆砸了我的学生,我还没和你们清算这笔账呢,让她出来,我也好与她理论理论!”岳少安气呼呼的说着,忽然,脑中一闪,整个人愣住了,他叫龙小凤小姐,叫那女人叫妇人,这么说,龙小凤的娘便是那三八婆?岳少安猛然睁大了眼睛,我靠,这也太巧了吧?这个世界怎么会如此的小?

正在岳少安发愣之际,一声冷哼将他惊醒了过来,只听的一个女子声音道:“哼——那日哪个小子是我砸的,你便怎样?”

岳少安顺声抬头一望,眼前猛然一亮,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又一看,只见眼前的女子二十七八岁左右的模样,一件淡色长裙裹体,裙摆极长,将脚面也遮挡了起来,身材前挺后凸,凹凸有致,一张脸柳眉翘鼻,嫩唇,那唇如刚刚出水的樱桃,鲜红欲滴,那眉如淡看风月的细叶,婉约照人,整个人彷如是画中的女子一般好看,更难得的是她那双眼睛,大大的眼睛上睫毛修长,眼神中似有一丝妩媚,却又深邃难测,让人怎么也看不透彻。

岳少安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模样,这气质,他又扭头,看了看龙小凤,这当真是母女么?如若不是亲眼所见的事实,打死他也不能相信有这等事,当真是只心有多大梦想便有多大,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不存在的……

第134章 美女也作怪

看这眼前的女子,岳少安震惊的久久不能言语,这、这个便是那八婆?他怎么也不能把眼前女子的形象和那日咒骂之人联系到一起,更不能将龙小凤和她是母女的这个事实联系到一起。不过,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这女子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大跌眼镜。

“你便是小凤带回来的女婿?”她上前用手捏了捏岳少安的肩膀,点了点头道:“嗯,样貌还不错,只是瘦了点!对了,你现在叫我龙夫人便可,还没到喊娘的时候,现在不用这样叫。”

岳少安听了这话,真有狂吐三升血的冲动,这女子的主观意识也太为强烈了吧?谁要喊你娘了?这么快就要把一个“娘”字压下来?再说老子瘦么?只是肌肉多了些,肥肉少了些而已,被你这么一说,敢情以前努力练出来的肌肉还不如婴儿肥好看?

岳少安皱了皱眉道:“龙夫人……”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日的事,我便原谅你了,本来你敢在深夜扰人安睡,怎么地也得让你吃点皮肉之苦,不过看在小凤的面子上,便饶过你这一回吧!记住,以后做人要老实一些,别没事半夜哀号,那还有半点男子气概?”还未等岳少安说完,龙夫人便是一阵的长篇大论,硬是生生的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果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现在岳少安已经完完全全的相信,他们是母女了,难怪龙小凤做起事来总是那样冲动,主观意识那样的强烈,原来有这优良的基因传递着,岳少安抹了一把汗道:“龙夫人,我……”

“好了,不必说了,跟我来吧,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还好我们此间没有邻居,如若让人看见的话,还以为我们家虐待女婿呢!”说着,龙夫人大步向前行去,她行的极快,而且和她那美丽的形象不符的是,她行起路来,迈步极大,那裹及脚底的长裙被她踢的狂舞而起,她却犹如不觉,依然保持着这激昂的姿势前行着。

岳少安平日间口若悬河,嘴生莲花,那可也是一个说死人不偿命的主,可到她面前却是只能说半句话,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每次自己刚要说话,便被她打断,这话憋在喉咙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他看了看一旁的“夜壶兄”见他悠然自得的跟着龙夫人后面行去,而且龙小凤看母亲的眼神中也很正常。看来龙夫人平时便是这副模样,倒不是做给他看的,岳少安禁不住感叹一声,又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一副完美的躯壳中,竟然是一个狂野的灵魂,如此看来,龙小凤这表里如一的人,却显得真诚,也可爱多了。

“岳先生?娘亲都走了,我们快些跟上吧?”龙小凤在岳少安身后催促着道。

“嗯嗯!”岳少安点了点头,道:“走吧!”

“岳先生,你热么?”龙小凤轻声问道。

“热?”岳少安扭头看着她道:“这从何说起?”

“不热的话,你为什么那多汗?”龙小凤奇道。

“啊——”岳少安咧了咧嘴道:“不是热,是……”

“是什么?”龙小凤猛然一惊。

“呃——没什么,便是热的吧!快走吧!”岳少安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擦了擦汗,当先朝前面追了上去。

“小子,还不快些?”龙夫人前面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扭过头来,单手叉着腰,大声的喊道。

“来了!”岳少安答应了一声,急忙跟了上去,只是额头上那刚擦干的汗水又渗了出来,这巨大的反差,却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但既然来了,不接受也得接受,谁说美女就一定得端庄了,只能怪自己以前的认识太肤浅,人都说丑女多作怪,看来美女也有多作怪的啊。

龙夫人安顿林叔带凡叔把马车放好后再过来,她们却径直来到了客厅之中,一进客厅,龙夫人便大步而上,也不谦让岳少安,随意的找了一张椅子,便一屁股坐了上去。

岳少安也看出来了,龙夫人压根就不懂的谦虚谦让为何物,自己还是自觉一些吧,如果自己不找地方坐,看来得站着了,他正想着,龙小凤却对着他笑了笑轻声道:“岳先生,你快坐下吧,赶路一定累坏了吧?”

“没关系,不累!”岳少安也回笑着,寻了一处距离龙夫人不远的地方坐了下去。龙小凤看着他,顿了一下,随即也在他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定。然而,她刚刚坐下,龙夫人却咳嗽了一声道:“小凤啊,你去吩咐厨房,今日有客,午饭做的丰盛些!”

“啊——”龙小凤睁大了眼睛道:“娘啊,现在还不到辰时,吩咐午饭是否早了些?再说,让下人去便是了,何必我自己去嘛!”说着,她看了看岳少安,许久没见岳少安了,虽然昨日见了一面,但是相处的时间太短,她此时只想多在他身边待一会儿,哪怕是不说话,只坐着也好。

龙夫人面色一板道:“那来这么多理由,让你去,你去便是,为娘的话都不听了么?”

“哦!”龙小凤答应了一声,不舍的望了岳少安一眼,噘了噘嘴对母亲道:“我去便是了!”

“嗯!去吧!”龙夫人点了点头,微笑着,面上露出了几分溺爱之色,待龙小凤走后,她却是霍然收起了笑容,面色一凛,对着岳少安道:“小子,你来此到底有什么目的?小凤的那点心机,还瞒不过我,你并不是以她口中所说的身份来的吧?”说着,她眉头一皱,又道:“或者,你是要装下去?”

“龙夫人!”岳少安站起来了身来,这女人终于让自己开口说话了,他清了清嗓子道:“你要明白两点,其一,我没有打算装什么,我的确不是如龙小凤所说的,以她未来相公的身份来的,我只是她的先生,书院中的先生而已。其二,我的目的应该龙小凤也和你说过了,我只是来学艺的!”

“哈哈……”龙夫人听罢之后,骤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动听非常,但是却透着几丝的冷意,她冷冷的看了岳少安一眼道:“你说你来学艺,便学艺了?你凭什么,让我教你?”

第125章 夫人的决定

初晨的阳光洒下,凉了一夜的大地终于又暖了起来,客厅外,阳光映在一汪清水之上,折射出美丽的光华,暖暖的,假山上的花草上不时飞来几只蝴蝶,翩翩飞舞下,显得异样的祥和。

然而,客厅之中的气氛却紧张了起来,岳少安与龙夫人对视着,感受到她眼中的凉意却并没有退缩,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相互盯着对方,许久,龙夫人突然笑了,笑容灿烂,面容美艳,就如那水面折射出的光华一般耀人眼球,她笑过之后,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道:“看来,你似乎很是自信?似乎肯定我会教你?”

“肯定谈不上,自信当然有,如若没有自信,我还来做什么?”岳少安依旧看着她道。

“哦?”龙夫人美眸一展,回过头来打量了他一番道:“可我却看不出,你的自信是从那里来的?是因为小凤么?如果你和小凤合起来说谎的话,也许骗的过我,我还会看在小凤的情分上答应你,可是你并没有这样做,我却是不知道你的自信是那里来的?”

“呵呵……”岳少安轻声一笑道:“龙夫人目光如炬,即便我不说出来,你难道会看不出来么?龙小凤是个不会骗人的人,我岳少安虽然会骗人,但是却不愿意骗女人。至于我的自信,那便是从自己身上来的,这和其他人无关。”

“你的身上?”龙夫人煞有兴致的盯着他道:“是因为你身上的那暗器么?那暗器的威力奇大,我自任自己我教你的东西不能比它强,依然你一定有了它,何故还来与我学?”

岳少安知道她说是手枪,便看着她,摇了摇头道:“它丢失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也不用如此麻烦了。”

“可惜!”龙夫人面露惋惜之色的缓缓摇了摇头道了声:“你的事情,在昨天小凤回来说过之后,我便去查清楚了,你来和我学艺却是为了别的女子,我想你也看的出来,小凤似乎很在乎你,如此,你让我如何教授于你?”

“那便不教吧!”岳少安苦笑了一下,抱拳道:“那打扰龙夫人了,岳少安这便告辞,龙小凤回来后,你带我转告一声罢,我便不去见她了!”说罢,岳少安迈步便朝外行了出去,心中计较着,这般不行的话,要不要去一躺萧香剑派,也许乐儿师傅能帮的上忙,不过随即便让他否定了,萧乐儿连见他都不愿意,如何能帮他,如果找周龙萱帮忙?那便是为难她了,自己是要和他哥哥比武,这让她情何以堪。想着这些,他的脚步不由得沉重了起来。

“这便走了?”龙夫人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

“龙夫人,还有何见教?”岳少安扭过头来问道。

龙夫人满面好奇之色的望着他道:“你如此回去的话,那女子怎么办?你还打算去比武么?”

“凝儿么?”岳少安抬头望了望上空,叹了口气道:“我便先前比武吧。直到山前必有路,其他的事情到时候再说吧,走一步看一步,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龙夫人又道:“你要知道,虽然你这京杭书院先生的身份,在一般人眼中地位很高,但是在王侯公卿中什么都不算,你和那小梁王比武,即便是丢掉了性命却也很正常的。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还是要去么?”

“丢掉性命有怎地?”岳少安反问道。

“看似你有轻生的念头,难不成活得不耐烦了?想寻死?”龙夫人略带讥讽之意的道。

“活得不耐烦?”岳少安瞅了她一眼道:“我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如何愿意去死?龙夫人的话语中似乎另有他意,还请直言。”

“你小子还算聪明!”龙夫人点了点头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何一定要去比武?天下女子千万,你何苦为了一个普通的女子搭上死的性命?”

“呵呵……”岳少安笑了笑道:“普通女子么?也许在别人看来是这样吧,但是在我这里她却是不普通的,因为她是我岳少安的女人,我便一定不能负了她。你说的对,天下女子千万,即便没有她,我还可以找别的女子,为何要找她呢,看似很可笑,是吧?”

岳少安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但就这一顿让是龙夫人心中一紧,冷冷的瞅了岳少安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彷如便是在说,果然,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可就在她刚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岳少安又接着道:“天下的女子千万,可是属于我的又有谁?凝儿她更是只有我岳少安一人,如若我将她弃之不顾,让她痛苦一生,那我与禽兽何异?龙夫人慢坐,岳少安这便告辞!”说罢,便便迈步行去。

听岳少安说完后,龙夫人愣了一下,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这个人和当时的他好像啊,同样是如此的年轻英俊,才华横溢,或许眼前的男子更胜一筹吧,他这么年轻便是京杭书院的先生了,可他们却又是那么截然不同,他可以未了其他女子毒杀自己的妻子,而他却可以为了心爱的女子,不要自己的性命,他们到底是像呢?还是不像。

看着岳少安,龙夫人禁不住想起了自己的丈夫,虽然是她亲手杀了他,可是对他却是终究难以完全忘记,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对着岳少安喊道:“小子,你等等……”

“嗯?”已经行出去挺远的岳少安,听到龙夫人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道:“龙夫人?还有何事?”

龙夫人道:“你先回来,我再问你件事情。”

岳少安疑惑的又走了回来,好奇的盯着她那张美丽的脸庞,等着她问话。

龙夫人轻咳了一声后,道:“你觉的小凤这个人怎么样?”

“呃——”岳少安愣了一下,不知龙夫人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回答道:“小凤性格耿直,为人也很热情,是个好姑娘!”

“嗯!”龙夫人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对她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她?”岳少安看着她道:“她是我的学生,也是我的朋友……”

“还有呢?”

“没有了……”

“好!我明白了!”龙夫人看着他的目光中略带着欣赏道:“小子,你可以留下了,我喜欢你的诚实!”

“呃——”岳少安先是一愣,随即便面露喜色道:“当真?”

“我还能骗你不成?”

……

第136章 暗器高手

烈日升空,气温渐渐升高,清晨的清凉已经便作了炎热,龙小凤此时已经交代完厨房折返了回来,她见岳少安独自站在客厅之中,而母亲却不知去了那里,禁不住问道:“岳先生,我娘呢?”

“哦,龙小凤啊?你回来了?”岳少安顺声回头一看,只见龙小凤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似乎又刻意打扮了一番,便对着她点了点头道:“你娘说是回去换衣服,让我在这里等着。”

“换衣服?”龙小凤蹙眉道:“我娘答应你了么?”

…………

两人正说着话,龙夫人打里屋走了出来,见着龙小凤回来了,便笑着道:“小凤啊,都安排好了么?”

“好了,娘!您这是要练功么?怎么把练功服穿上了?”龙小凤笑着过去,拉住母亲的手臂道:“都很久没见您穿练功服了!娘穿这个真的好美呢!”

“傻丫头,和娘还说这虚话!”龙夫人宠溺的摸了摸龙小凤的脑袋道:“不是你给娘找的麻烦么?既然答应他了,便抓紧时间,这便带他去试试!”

“娘!您答应了?”龙小凤喜道:“昨日求了您半天,您都没有答应,说是要先看人再说,这么说,你很满意咯?”

“满意什么啊!”龙夫人笑了笑道:“这愣小子有什么好满意的,将就着能看就是了!”

龙小凤了解母亲的性格,她说将就,便是这个人被她看顺了眼,不由得会心一笑,撒娇道:“娘,他那有您说的那么不堪嘛!”

岳少安看着这一对母女,心中一阵的安慰,以前怎么能想到彪悍如龙小凤这般的奇女子也有如此温顺的一面,不过最上他吃惊的还是龙夫人,只见龙夫人一身暗红色劲装裹体,那前凸后翘的身材显露无疑,丰满的酥胸,香滑的圆臀,再加上那诱人的美丽面容,当真是让人鼻血狂喷三千丈,深夜思念邪物长啊。

以前听说有个叫艳墨的写了一副对联,说什么“老年女子好,非也,少女才最妙!”,如今看来,统统的都是屁话,这风韵十足,诱人犯罪的成年女子才最让人心动啊,看着龙夫人的手拿着一把红色的折扇,配上那火爆的身材,岳少安的脑中不由的蹦出了一个念头——不知火舞?

“走吧,去后院!”龙夫人对着岳少安说罢,又回过头来,看着龙小凤道:“小凤便别来了,和这小子一起来的老人还没安顿好,你去安置一下,顺便给那老人和这小子准备一下客房,这几天,便让他们住在我们家里便好了!”

“嗯!”龙小凤乖巧的点了点头,满脸的幸福之色,那一身的肥肉此时看起来,却再也不像是彪悍的特征,反而显得有几分可爱之色。

龙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臂,便朝门外行了出去,岳少安对着龙小凤笑了笑,便跟了上去。

龙小凤望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客厅,自己便也蹦蹦跳跳的找林叔去了。

来到后院,龙夫人将岳少安带到一处树林旁,那林中的树木乍看和一般的树林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仔细一瞅,却看出了些门道,原来树林中的树木稀疏都是认为的可以排列好的!而且在一些树干上,不同的位置都用红色涂料点出了一个个红色的圆点,圆点的大小各不相同,有拳头大小的,有胳膊粗细般大小的,也有指头大小的……

岳少安好奇的望着这些,用手指着那些红点奇道:“龙夫人,这是干什么用的?”

龙夫人抿嘴一笑道:“这便是练习暗器用的了。你初练的时候,先打那些拳头大小的即可,什么时候将那些都能一分不差的打中了,然后再打小一点的,如此这般,直到你能对那些指头大小的圆点百发百中的时候,你便算是初窥门径了!”

“这么简单?”岳少安疑惑道:“能达到那样,便算是练会了暗器了么?”

龙夫人微笑着道:“你先试试再说!试过之后,才知道简单不简单!”说罢之后,龙夫人便微笑不语,沉默的看着他。

岳少安看了看树干道:“用什么打?”

龙夫人玉指一抬,指了指一旁的木盆,岳少安走过去一看,只见木盆中全都是,一个个白色的圆球,用手摸了摸,微带点粘手,他也不言语,直接拿了起来,行来树木前方的一个木台上,站在那里,仔细观察了一下树干上的红点,瞄定之后,便操起圆球,一口气打出了十几颗……

“碰!”

“碰!”

“碰!”

……

一阵响声过后,岳少安拍了拍手,回头望向了龙夫人,面带着笑意。而龙夫人却是吃惊的微张起了小口,那樱唇晶莹剔透,在日光下泛着点点光滑,相当之诱人,不过很快她便面色恢复了正常,她看着岳少安道:“你以前练过暗器?”

望着那十几个指头大小的红色圆点,全都变成了白色,岳少安得意的点了点头道:“嘿嘿,小时候,只有我和我娘两人,经常被人欺负,那个时候我还小,打不过他们,便晚上偷偷的去打他们的家的灯泡,久而久之,不单那些固定的能打中,便是被风吹动的摇摆起来的也是百发百中,所以,也算是练过吧!这么说,我这便算是踏入暗器高手这个行业了?”

“灯泡?”龙夫人疑惑道。

“呃——”岳少安意思得意,有些忘形了,急忙笑了笑道:“没什么,我们家乡的一种照明用的东西,和蜡烛差不多。”

“嗯!”龙夫人也没有追问,又拿起一旁的另一个木盆道:“用这里面的东西打打看!”

岳少安伸手接了过来一看,木盆中放置的全都是一些铁珠,那铁珠一个个大小相近,都似成人的拇指一般大,他点了点头,便抓了几颗,又朝着木杆打了过去,只听又是一阵“砰砰砰……”的声响,铁球同样都击中了先前打过的点上。

岳少安转过头看,看着龙夫人,满面的笑意,似乎在说,怎么样,不错吧?

龙夫人过去捡起来一个铁球看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果然,你只有准头,却不会用力,更没有内力,如此的力道,也就如你说的,只能打打蜡烛吧了,想伤普通也许还能做到,但是对上那小梁王,绝对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呃——”岳少安一愣,禁不住问道:“那怎么办?”

“这个需要内力,却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了。”龙夫人摇了摇头道。

“内力?”岳少安突然想起以前在武侠剧看到的,一个高手给另一人传自己的内力过去,都是用手按着脑袋,如被电击般的一阵的抖动,然后另一个人便有了内力了,他禁不住将脑袋向前一伸道:“那你给我传些吧,你一定有很多,反正你也不打架,留着也是浪费,借我用一点,大不了用完之后,再还你!”

“……”龙夫人一阵的错愕,随即“噗哧”一笑,宛如百花开放,她娇笑道:“你是听谁说的内力可以传递的?”

“呃?”岳少安挠了挠头道:“不能么?”

“呵呵!”龙夫人笑道:“你这小子看似聪明,却原来也蠢笨的厉害,内力乃是从小一点一滴练就来的,如何传递的出去,你怕是碰到的江湖骗子了吧?”

岳少安面露尴尬的笑了笑道:“受教了,那如何是好呢?是不是没有内力,一切都是空谈?”

“嗯!理论上是这样,让我想想看……”说着,龙夫人秀美一蹙,低眉沉思了起来……

第137章 轻身之法

正在龙夫人思索之际,龙小凤却赶了过来,远远望着两人,便高喊了起来:“娘,全都安顿好了,你们练的怎么样了?”

“小凤啊?”龙夫人回过头来,看着女儿后,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迎了上来道:“小凤,你来的正好!以前你小的时候,娘给你做的练功用的银莲还有么?”

“娘啊?您怎么突然问题这个来了?那都是多久的事了?”龙小凤疑惑道。

龙夫人拉着龙小凤的手道:“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内力不足,无法用内力注入银莲的时候,娘给你做了些能碰撞引爆的?后来你功力够的时候,便不用了,还剩下了一些,你记的放在那里了么?”

“好像还有的!只是时间太长,我急不得放在那里了。”龙小凤看着母亲道:“娘,您问这个干什么?如果需要的话,您再做一些不就行了,那些,我也记不得放在了那里,如今去那里寻找呢?”

龙夫人扭头看了看岳少安道:“你也知道,银莲制作起来不易,碰撞引爆的更是耗费时间,他现在急需,已是耽误不得了。”

“这样啊?”龙小凤蹙眉道:“那我便去寻找一番吧,应当没有弄丢!”

“嗯!那你去吧!”龙夫人点了点头道:“吃饭的时候,让人来叫我们就成,其他时间不要让他们到后院来,以免耽误了他练功。”

“知道了,娘!”龙小凤答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待龙小凤离开后,龙夫人便行了过来,对岳少安道:“既然你有了这个基础,那暗器便停下来吧,再练也不是短时间能进步的了!”

“这便好了?”岳少安疑惑道。

“嗯,现在教你一些轻身的法门,以便你配合上暗器使用!”龙夫人点了点头道。

“轻身的法门?”岳少安奇道:“那有什么作用?和那小梁王比试之时,一定是马上作战的,这轻身的法门恐怕是运用不上吧?”

“你懂什么?”龙夫人白了他一眼道:“我要你怎么做,你听着便是了,否则便另寻人教授便是!”

“呃——”岳少安一阵的错愕,好大的脾气,自己也没说什么啊,只是说了说自己的想法,便如此激动?

只听龙夫人又道:“这轻身的法门,却不是只有步战时才用的,马上作战同样用得,学了你便知道了!”

“哦!”岳少安这次学乖了,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龙夫人看了他一眼,起身朝着树林的里面行去,岳少安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看着纤细的腰肢,和浑圆他臀部被练功夫完美的勾勒出来,禁不住将目光移开了,倒不是他变的正直了,只是前面是龙小凤的母亲,这让他心中多少有些忌讳,虽然他不能接受龙小凤的感情,可是龙小凤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想到这些,岳少安心中却不知该怎么处理了,边走边想的他,猛然撞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只觉一阵清香顺着鼻孔传了进来,他猛然反应了过来,抬眼一看,只见龙夫人轻轻一个闪身便离开了他的身旁,回过头来,怒视着他道:“发什么愣呢?”

岳少安尴尬的摸了一把汗道:“没什么?我们到了么?”

龙夫人葱白般的纤细手指,轻轻一指前方道:“嗯!前面便是了,你现在便上去练习吧!什么时候能在半株香之内将那些木桩走完,便可以去那么树干上练习了!”

岳少安顺着她的手指,举目一瞧,只见前方树林中,一排排的木桩看似没有扎乱,却又好像有些规律的排列着,数目却也不是多,他看着嘿嘿一笑道:“半柱香的时间么?这也太简单了吧?我片刻便能走完了!”说罢,他几步上前,手在木桩上一按,便跃了上去。

龙夫人看着他道:“左边有印记粉,你先涂在脚底,没次踩过的木桩,便会有了你的脚印,这样便不致分不清楚哪些是没有走过的了!”

听着她的声音,岳少安过去,在鞋底上涂抹了一些,然后便悠然自得的走了起来,木桩本不多,所以他也不着急,即便这样,很快,便走完了,岳少安嘿嘿一笑道:“龙夫人,这太简单了,这不就走完了么?”

“当真么?”龙夫人浅笑着道:“你不回头看看?”

“这还用看么……呃——”岳少安说着回头一望,禁不住愣在了那里,只见那木桩之中有几个上面更不没有他的脚印,他不由得吃了一惊,急忙查看是不是脚底上面的印记粉没有了,在别处踩了一下,清晰的留下了一个脚印,岳少安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太诡异了,他记着是走过的呀,怎么会有空下的呢?

“我再试试!怎么会遗漏下的呢!”说着,他便要迈步行去。龙夫人看着他的模样,轻笑道:“不要着急,你先去将那印记粉换上一种颜色。”

岳少安依言从新涂抹好了之后,便再次踏了上去,然而,结果和先前一样,他刻意注意的那几个踏上的脚印,但是先前踩过的,却又没能踏上。如此几次,岳少安的汗就下来了,这个太诡异了,怎么可能这样。

他回头看了看龙夫人,想看看她会不会解释一下,然而龙夫人淡淡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岳少安一咬牙,也不去询问,又行了出去。

时间过的很快,待到龙小凤喊他们用饭的时候,岳少安已经是满头大汗,龙夫人叫他下来吃饭,他犹如没听到一般,依然自顾自的走着。龙小凤看了看母亲道:“娘,他怎么了?”

“他也是个执着的人呐!”龙夫人点了点头道:“算了,别叫他了,你回去带上一些过来吧!”

“嗯!”龙小凤担心的望了岳少安一眼,转过身,便急忙回去了……

龙夫人望着岳少安,面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偶然间还会出一会儿神,但很快,便正定了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总是能让她想起些什么来……

【今天停电,更新晚了,墨墨致歉,12点之前还有一章!】

第138章 香艳一摔

一连几日过去,岳少安总算是能在一炷香时间内将所有的木桩全部走完了,到最后他才发现,原来这木桩本来没有什么诡异的,只是方位放置的很奇怪,似乎暗藏着什么玄机,这是能让人忽略掉几个,而且在踩那几个的时候,很是困难,在他想要返回去再踩的时候,龙夫人却要求,每个木桩上只能留下一个脚印,如果多出来,也是不成的,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掌握了诀窍,成功的走完了。

走完之后,岳少安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但就在龙夫人却突然对他出手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反应视乎变快了许多,这一日,他又踏上了那些树干,说是树干,其实和木桩也差不多,都整棵的大树被斜切了开来,顶端是一个斜面,岳少安站立在上面都有些困难,别说是走动了。

娘滴,老子能被一根木棒难住?岳少安一咬牙,猛然一跃,便向下一根上面跳了过去,然而,他还是被这木棒难住了,脚面刚踏上去,便是一滑,整个人毫无防备的掉了下去,那树干极高,纵使岳少安身体比一般人强壮,这样掉下来,却也得摔个重伤。

就在他即将落地之时,忽然,一个红色的人影骤然飘过,玉腕一甩,拦腰便将他抱了起来,他顺势搂住了那人的脖子,入手细腻温润,光滑如玉,胸前的丰满,更是柔柔软软,透着一股香气,岳少安深深的细了一口气道:“龙姐姐,还好有你在,若不然这便要死了!”

这几日相处下来,两人已经熟悉了,岳少安便本相毕露,在只有两人的情况下,有时候会和她开玩笑,叫她龙姐姐,龙夫人性格开朗,倒也不与他计较,不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还是第一次,龙夫人禁不住面色一红,啐了一口,将他放了下来道:“继续练去,谁让你这么叫了?”

“我是小凤的先生,你是她母亲,本便是同辈,你比的年纪稍微大了那么一点,所以,这样叫,我没觉着有何不妥!”岳少安用手比划着,凭嘴道。

龙夫人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岳少安瞅着她那弯眉,翘鼻,火爆的身材,不觉见看的眼睛有些直了。直到龙夫人冷哼了一声,怒视着他,他这才讪讪一笑,转身又朝树干上爬去。

一连摔了几次后,龙夫人每次都能接住他,就这样,岳少安在练功中又多了一项香艳的休息时光,每次他体力有些不足的时候,他都懒的爬下来,而是直接掉下来,进而享受着她那香软的娇躯。如此几次后,龙夫人也看出来他的心思了,而后,岳少安的悲惨经历便到来了,每次他掉落下来后,龙夫人依然会飞身上前,不过接他的手,劝换成了脚,在他即将落地之时,一脚便又将他踢了起来,如此再落地后,便不至受伤了。

身体虽然无碍,不过,他的屁股可遭殃了,几次下来,岳少安只觉的屁股火辣辣的疼,再也不敢无缘无故的就故意跌落了。虽然这样使得他练功枯燥了许多,但成绩却是直线上升,就在第七天的时候,他已经能完整的在那光滑的斜面上来去自如了。

“吃饭咯!”龙小凤将手荷在嘴边,远远的便喊了起来。

“知道了,小凤,你先去把和他一起来的老人也叫上,今日这小子也算是功德圆满了,给他庆祝一下!”龙夫人笑着道:“我们随后便去。”

“真的啊?娘?”龙小凤喜道。

“傻孩子,快去吧!”龙夫人宠溺的看着女儿道。

“嗯!”龙小凤点了点头道:“那我去了!”说着,便快速的跑了回去。

待岳少安与龙夫人回来时,凡叔,龙小凤,还有那位“夜壶兄”都已经坐定了,岳少安的肚子早已经饿了,也不客气,大步迈了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将袖子往上揪了揪,便准备开吃。

龙小凤给他递过来一只鸡腿,道:“来,尝尝这个,看看怎么样?”

岳少安接过了鸡腿,咬了一口,嚼了嚼后,见龙小凤正手托着腮帮子,满含期待的看着他,岳少安便明白了,这鸡一定是这丫头做的了,便想故意逗她一逗,嚼了几口后,他忽然皱起了眉头,满面痛苦装的道:“这鸡肉,怎么、怎么这么……”

龙小凤看着他的表情,急道:“怎么了?这样难吃么?”

岳少安满面苦色,眼泪都快下来了,磕磕巴巴的道:“怎么会这么好吃啊?好吃的,我都想苦了,多少年没吃过如此香鸡了……”

“啊——”龙小凤惊呼一声,随即“噗哧”一笑,接着,众人看着龙小凤的模样,也都笑了起来,笑了一气后,龙小凤得意的道:“我就说嘛,娘做的东西怎么会难吃呢!娘说看你的进展,今日应当便没有问题了,所以,便亲手做给你吃呢,说是要奖励你!”

“哦?”岳少安心里微微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鸡会是龙夫人做的,虽然中途她离开了一会儿,但岳少安以为她是内急,却没想到是回来帮自己做饭来了。他眼神复杂的看了龙夫人一眼,龙夫人面色平静的道:“快些吃吧,晚了菜便要凉了!”

“嗯嗯!是啊!”龙小凤点着头道:“你看这个,这个是我做的,快来尝尝……”

“好好,让我看看小凤的手艺学到夫人几成了!”岳少安笑着道。

一餐过后,龙夫人将岳少安叫到了一旁,从身边取出几颗银色的莲花道:“这便是火银莲了,江湖中人人都以为它是最厉害的暗器,可我却知道,它并不是。”龙夫人说着摇了摇头,又道:“不过,此时能帮你的也只有它了,只是虽然有了它,你要胜那小梁王最多也就是五五之数。因为这并非真正的火银莲,真正的火银莲是要用内力催动的,然后这个却是用碰撞引爆的,所以威力上要差了许多。而且我先前说的那五五之数,还是你将它运用纯熟了以后,但是现在银莲只有这么几颗,却没有多余的让你来练习了。剩下的两日,让我再想想其他办法,看如何能解决这个问题。”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道:“你说它并不是最厉害的暗器,那什么才是最厉害的?为什么江湖中的人会误认呢?”

龙夫人抬头看了看天空,似乎在回想着过去,过了一会儿,她才低下头道:“最厉害的暗器是以前对我有救命之恩的一位恩人发出的,他用石子,便能将我全力发出的火银莲击碎,这天下第一暗器之名,实属虚妄……”

“此言差矣!”岳少安笑着道:“龙姐姐多想了,那人能用石子破去你的火银莲,却不是别人也能用石子破去,所以说,厉害的是那人的本身而不是他的暗器,这天下第一,你还是当之无愧的!”

“好了,不说这事了!”龙夫人笑道:“今日下午你便休息一番吧,所谓欲速则不达,明日等我想到了方法解决你练习银莲的问题,在练吧!”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

“公子——公子——”这时,忽然,凡叔跑了过来,人还在远处,便喊了起来。

“哦?”岳少安回过头道:“凡叔?合适?”

“柳伯南说是有事找您。他说不方便破了主人的规矩,便没进来,现在在门外等候!”凡叔跑了过来,微微喘着气道。

岳少安看了看龙夫人,眼神中有询问之意,龙夫人抿嘴道:“去吧!”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便跟着凡叔两人出了院门,柳伯南正焦急的在门外来回走着,见他出来,急忙迎了上来道:“岳少安,你这里如何了?今日能不能回书院一趟?”

“出什么事了?”岳少安看着柳伯南的神情,心中一惊道。

柳伯南急着道:“顾香凝来了,现在在你的房中,她似乎已经知道的事情的全部,来找你知道你不在后,便哭了起来,我们没有办法,劝都劝不住,我怕她受不了刺激,出什么事,所以,和王爷商量了一下,觉的你还是回去一趟吧。”

“凝儿?”岳少安猛然睁大了双眼,连忙道:“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去交代一声,我们这便回去!”说罢,他快速的返回了院中,与龙夫人交代过后,便急急的返了回来。

三人上了马车之后,凡叔一路马鞭疾挥,马车跑的极快,不久,便回到了书院。

进入书院后,柳伯南便离去了,凡叔将他送到了住处,便也回自己的住处去了。岳少安轻轻推开了自己的屋门,随着,屋门的开启,一张清秀的脸庞映入了他的眼中。只见顾香凝正一个人坐在桌旁,满面的泪痕,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见他后,泪水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站起身来,便朝他跑了过来,连碰翻的桌子都不顾了……

伊人相见,却是险些让人肝肠寸断……

【如果晚睡的,可以在等等,1点前,墨墨再发一章!】

第139章 好凝儿

看着顾香凝,岳少安心中一痛,顾香凝跑过来后,一头便扑进了他的怀中,哭声道:“相公,凝儿不要嫁小梁王,凝儿不要嫁他,凝儿只是你的人,即便是死也不要嫁别人!”

岳少安轻轻的拿起她的小手,见上面因为刚才碰翻了桌子被蹭破了皮,鲜血已经渗了出来,禁不住心中一痛,紧紧的将她搂在了怀中,声音颤抖道:“傻丫头,你是要让我心疼死啊,谁说让你嫁那小梁王了,相公有办法的,你谁也不能嫁,这辈子,你只能嫁一个人,那便是我岳少安。”

“相公!”顾香凝轻轻唤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声音哽咽着,一双美丽的泪眼,伏在了他的肩头,抱在他腰间的小手,却是使劲的搂着,深怕一松手,便被他跑了……

岳少安抚摸着她的秀发,道:“凝儿,不要哭,相公会心疼的,你放心吧,相公是很厉害的,没人逼的了你!”

“嗯嗯!”顾香凝不住的点头,但是泪水却如何也忍受不住,这些日子,她的心压抑的太久了!

两人就这样紧紧的抱着,良久,在岳少安不断的安慰声中,顾香凝才平静了下来,岳少安将抬手将她抱了起来,回脚将门踢住后,便抱着她坐回到了床边。

两人相互凝望着,岳少安为她擦了泪水道:“凝儿不许哭了!”

“嗯!”顾香凝轻嗯了一声,又将身子投进了他的怀中,两人相拥着,岳少安轻轻扶起她的香肩,看着她道:“凝儿,想相公么?”

“想!”她又将他搂的紧了紧,道:“相公,不要再离开凝儿了,凝儿好怕!”

“有相公在,不怕的!”岳少安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道:“凝儿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好了,其他的都有相公呢,你不用担心。”

“嗯!凝儿知道……”

岳少安轻轻捧起她的小脸道:“让相公看看,最近照顾好自己了没有!”

顾香凝乖巧的抬起了脸,就这样任他捧着,他看了一会儿后,佯装生气道:“凝儿不听话,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相公,我……”

“不用解释了……”看着她那微含泪珠的眼眸,惨白的小脸,还有那渗着鲜血的小手,岳少安心疼的险些落下泪来,他轻轻的捏起她小手,在自己的衣襟上撕扯下一块布来,小心翼翼的将她的小手包裹好之后,便在她的额头就是轻轻一吻。

随后,将她的泪痕一丝一丝的吻干,他每吻一次,她的身体便是轻轻一颤。就在他吻在她的纤鼻之上时,她却凑上了香唇,两唇相对,她那温软的香唇便已如同软化了一般,任他索求着,他峦舌启开贝齿,轻轻缠向她的小舌,她便身体一软,浑身都慢慢热了起来。

他放开了她的唇,喘息着道了声:“凝儿,想死相公了……”

“相公,凝儿也想你……”

接着双唇再次接触在了一起,同时他的手已经缓缓的移到了她的胸前,那对与实际年龄发育不符的香峰,便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他温柔的揉捏着,酥胸随着他的手掌的动弹,也在不断的变幻着形状,她已是浑身温柔,双手从他的腰间挪到了脖子上,搂着他脖子的小手不断的颤抖着。

他缓缓解开她的衣衫,嘴唇离开了她的香唇,顺着脖子一寸寸吻了下来,路过香峰处,轻轻撩起肚兜,那一点樱红,被他情不自禁的含在了口中,她贝齿咬着下唇,“嗯——”的一声轻呼,纤细的腰肢也情不自禁的挺了起来。

他搂住她的细腰,将手伸在她的后背抚摸着,光滑的玉背入手温暖细腻,撩动人心。他两根指头捏着一条细绳,慢慢一拉,肚兜便让他拿了下来,看着她的那白皙平坦的小腹,他放开了那点樱红,轻轻的吻在了她的小腹上,她的小手抱着他的头,轻唤了一声:“相公……”之后,便娇声喘息了起来,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没有答应,请用行动答应着她,他已经热血沸腾了,但是为了顾及她的感受,行动却是温柔无比,带他吻过她全身每一寸地方后,她那完美身躯也完全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她面色羞红,却又欲拒还迎。

他快速的褪去身上的衣衫,紧紧的搂着她道:“凝儿,可以么?”

她没有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他如同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将她平放下来后,起身俯了上去,他的腿,轻轻的掰开她的细腿,肌肤相处间都让他一阵的激动,她更是浑身都微微抖动着。

“唔……”她咬着嘴唇娇呼了一声,搂紧了他的脖子。

他却是浑身一颤,粗粗的呼了一口气……

屋外清风使然……

屋中春色无边……

许久后,他为她捋了捋鬓间的秀发,轻轻吻了吻她的香唇,道:“凝儿,手还疼么?”

“不疼!”她摇了摇头,小手抬起,擦了擦他额前的汗水道:“相公,不许你再离开凝儿了,上次你去寻小凤之后,好久没没有回来,凝儿好怕,也好后悔……深怕你出了什么事……”

他溺爱的将她搂的紧了紧道:“傻凝儿,相公能出什么事,你多心了……”

“凝儿不管,凝儿反正不许你再离开……”她撒娇道。

“好!”他轻轻一笑道:“便听娘子的!”

她“噗哧”一笑,却又是面染霞红道:“谁是你的娘子了!坏人……”

他抚摸着她的香峰道:“凝儿,要不咱们再来……”

她看着他满脸期待的申请,不忍拒绝,微微点了点头,但是玉腿轻轻一动,下体一是一阵的疼痛,毕竟她还是一个初经人事的少女,如何能经受的住他那剧烈的动作,禁不住秀美一皱。然而,她虽然刻意掩饰着,但是他如何看不出来,便一把搂住她的美腿道:“凝儿,相公是开玩笑的,相公如何忍心,让凝儿为了相公而难为自己呢!”

“相公,凝儿没事……”她嫣然一笑道,笑容伴着肌肤上的红潮,只美的动魄人心一般。那一张红唇,更是浑润如玉,晶莹剔透,闪着丝丝光辉,娇艳的彷如欲要滴出水来一般。

他看着她的朱唇,禁不住冒出了一个想法,嘿嘿一声坏笑道:“凝儿,相公教你点东西好不好?”

“嗯?”凝儿抬起头来,望着他道:“相公?你要教凝儿什么?”

“来……”他轻轻的扶起了她,然后自己躺在了床上,道:“凝儿,你……”

……

几只蝴蝶飞舞过屋前,屋中猛然发出一声痛呼,只听岳少安惨叫一声道:“凝儿,不能咬的……”

“相公,怎么了?”顾香凝惊慌的声音传了出来。

一阵杂乱之声后,又听岳少安道:“还好你及时收口,要不然,相公就该入宫当太监了……”

“相公,对不起,凝儿好笨,都是凝儿不好!凝儿帮你揉揉吧……”

“嗯!”

“轻了,用力点……”

“哎吆……太大力了……拍黄瓜呢?”

……

第140章 何苦逼我

春风一度,整夜缠绵。

翌日清晨。

随着从门缝中挤进来的阳光照耀下,岳少安皱了皱眉头,睁开双眼,扭头看了看身旁的玉人,心中一阵安慰,禁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情不自禁的吻上了她那红艳剔透的香唇。

顾香凝抿了抿嘴,小脑袋在他的臂弯中蹭了蹭,如同一只小猫般,紧紧的贴在了他的怀中,小鼻子微微一动,满脸的幸福之色。不过,随即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睫毛缓缓撩起,美眸睁了开来,刚好接触到岳少安盯在她脸上的目光,不由得面色一红,道:“相公,你几时醒来的?”

“吵醒你了?”岳少安笑着道:“我也是刚刚醒来,昨日累了,你便再睡上一会儿吧!”

顾香凝对着他嫣然一笑,朱唇轻启,贝齿显露,犹如初春绽放的第一朵鲜花一般,纯洁,但却诱人,她轻声道:“不睡了,相公再睡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准备洗漱之物。”

“凝儿躺着!”岳少安翻身坐了起来,在她那光滑的翘臀上轻轻一拍,嘿嘿坏笑着道:“该是相公给凝儿准备才是,凝儿昨日都累坏了,相公怎么忍心让你再过劳累。”

顾香凝知他指的是什么,禁不住面色一红,伸出玉手,将被子揪起,盖住身体后,娇嗔着道了声:“坏人……”

“嘿嘿……”岳少安笑着道:“坏人便坏人吧,谁让我的凝儿如此诱人,想不做坏人都不成啊,嘿嘿……”

顾香凝娇嗔的看了他一眼,面上虽然娇羞,但是心中却是美滋滋的,看着他深情的目光,心中一阵的满足,轻声的问道:“相公?还疼么?”

岳少安本来已经不觉疼痛了,但被她这么一问,低头一瞧,只见上面还有些不太明细的齿痕,痛感又传了上来,不过怕她担心,便笑着道:“不疼了,相公这可是精钢铸造的神器,怎是你几颗小牙齿所能伤到的,嘿嘿……”

“坏人……”顾香凝娇羞的轻啐了一口,撇过头去,不再看他。但就在她刚刚转头之际,那一双大手便探着着香峰而来,她惊呼一声,却未阻止于他……

“好了,相公先起床了,今日还有事……”岳少安在她的面颊上香了一口,抽回手道:“你先再睡上一会儿,待会儿来喊你!”说罢,他便起身穿好衣服,出了门去。

待他出去后,顾香凝也坐了起来,将衣服穿好,走下地来,将他的小屋打扫了一番后,才见岳少安提着一个水桶走了回来。

岳少安一进门,看着顾香凝一副家庭主妇的模样,配上她那还略显青涩的面容,当真是一个美丽的小媳妇,忍不住放下了水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道:“乖凝儿,怎么起来了?”

“你不在身旁睡不着了!”顾香凝对着他一笑道:“相公,凝儿侍候你吧!”

两人正情意浓浓的说着话,忽然,门外一个小丫头探进了头来,但看到两人相拥着,面色一红,急忙又退了回去,隔着门窗道:“小姐,快些回去吧,昨日老爷不是安顿您,今日早晨要过去叙话的,再晚了老爷该发现了。”

顾香凝听着屋外的声音,心中一紧,不舍的看着岳少安,神色逐渐的暗淡了下去,幽幽的道:“兰儿,我知道了,你稍等一会儿,我洗漱完了便和你回去。”说罢,她美眸含泪的望着岳少安道:“相公,凝儿要走了。可是凝儿不舍得你,不想回去……”

“相公也舍不得你!”岳少安摸着她的秀发道:“乖凝儿,你再等上几日,相公很快便会去顾府接你回来的!”

“嗯!”顾香凝轻嗯了一声,看着他,却不动作。

“来相公给你洗脸!”岳少安蘸湿了毛巾为她轻轻拭擦着脸庞。顾香凝忽然扑到了他的怀中哭声道:“相公,你记的你答应过凝儿的,你一定要来府上接我,我等着你,若是等不到你,凝儿便是死,也不会嫁那小梁王的。”

岳少安心中一痛,抬手摸了摸她的面颊,声音有些颤抖的道:“好凝儿……你放心吧,相公不会食言的!一定去接你!”

“嗯!”顾香凝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凝儿信你的!”说罢,猛然一咬嘴唇,离开他的怀抱,快速的跑了出去。

岳少安怔怔的望着屋外,伊人已去,只有几颗泪珠洒下,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点点光华,份外的动人,却也揪肠……

岳少安轻叹了一口气,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关好门,朝着凡叔的住处行了过去。

他刚走出去不远,忽地,一声娇笑传来,只见周龙萱打一旁行了过来,娇嗔着道:“好你了,没良心的岳少安,自打回到书院中,你都没来看看奴家,是不是有了顾家小姐,便把奴家给忘记了?”

“周小姐?”他抬眼一瞧,只见周龙萱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映入眼帘,黛眉秀目,俏脸动人,几日不见,她视乎更美了些,那妩媚的气质,也着实的让心禁不住心神一动。岳少安笑着道:“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啊,我怎么能把你忘记!”

“还说不是,你是忙着哄哪个女子吧?”周龙萱美目一撇道:“我就不信,同在书院中,你会连路过时说句话的工夫都没有。还得让我一个女子来寻你,当真是架子大的很呢!”

岳少安本来和顾香凝离别惆怅,被她这么一闹,心情却反而好了许多,禁不住笑道:“周小姐言重了,那岳少安现在补偿你可好?来,让我抱抱!”说着,他便张开手,迎了上去。

“咯咯……”周龙萱抿嘴一笑,柳腰轻摆,便躲了开去,转身笑道:“你若真是有心的话,就陪我走走吧,这补偿便算了!”

“嗯?”岳少安看着她道:“去那里?”

“跟着来便是,那来那么多话!”周龙萱俏鼻一哼道:“还真后悔找师傅治好你的眼睛呢,那时候,你比现在听话多了,让去那便去那里,那会像现在这样子,请都请不动了。”

岳少安抹了一把汗,那时候想不听话,自己不是看不着路么?他尴尬的笑道:“那里有这回事,我当真是有些忙的,不过既然周小姐盛情相邀,我便走让一着,但得事先申明,我今日却是还有些事情要办,不能走的太久!”

周龙萱莞尔笑道:“好嘛,那便依你!快走吧,前些时日,我在城中发现一处好玩的去处,这便带你去看看!”说着,走了过来,拉着他的衣袖,便朝外行去。

岳少安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她一路走来,出了书院之后,她行路的速度便慢慢加快了,而且转找人烟稀少的暗巷行着,岳少安不由得的皱起了眉道:“周小姐,我们这是要去那里?”

“当了便知!”周龙萱笑着道:“给你一个惊喜!”

岳少安看着她欢喜的神情,不忍拒绝,便又跟着她行出了一段路,可行了许久,依然不见她有停下的趋势,岳少安看了看天色,已是日上三竿,便停了下来道:“周小姐,我没有时间了,改日再于你出来吧,今日便到此处,我得回去了。”

“不行——”周龙萱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就快到了!再有一会儿就好!”

“真的不能了!”岳少安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疏忽,改日再来吧!”说着,他便转身往回走去。

“岳少安!”周小姐忽然厉声喊道:“那个顾香凝对你就这么重要么?”

岳少安猛然一愣,回过头来看着她,只见她俏脸微微憋红,整个人似乎都有些激动的盯着他,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便咬了咬牙,重重的点头道:“是,凝儿对我很重要!”

周龙萱听他说罢,小手一紧,抿了抿唇,神色幽暗道:“是么?可以让你连性命都不顾么?”

“是!”岳少安看着她,认真的道:“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让凝儿受半点委屈的。”

“哦……”周龙萱木然点了点头,幽幽的道:“我知道了,那你便回去吧!”

岳少安轻叹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却又觉的无从说起,只能缓缓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行去。可就在他一转过身来,忽然脖子上一痛,接着便觉天旋地转,身体一软,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周龙萱藕腕一伸,抱住他的身体,面色一苦道:“你何苦逼我这样做呢……”

第141章 周龙萱的纠结

一阵凉风吹过,岳少安的手指动了动,只觉的脖子上疼的厉害,使劲的揉了揉,又拍了拍发晕的脑门,才睁开眼仔细的打量起了四周来,他四处观看了一番,发现自己正待在一处破屋中,前后都是干草,而且天色却已经是深夜,周围就自己一人。

他想起自己白日间遇到的事情,心中一急,此时天色不明,自己昏迷了几日都不清楚,万一错过了,与小梁王的比武可如何是好,想到此处,他急忙站起身来朝外跑去,刚一站起来,便觉双腿一麻又倒了下去。

这时,周龙萱忽然推门走了进来,看见他后,面带着笑容道:“你醒了?吃些东西吧?”说着,她小手提着一些菜肴递到了岳少安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岳少安没有接她递过来的饭菜,而是面色一沉道:“我睡了多久了?”

“半日!”周龙萱轻声的道。

岳少安心中一松,不过面色很快便又沉了下来,抬眼看着她道:“今日将我打晕的便是你吧?”

“嗯!”周龙萱放下了手中的饭菜,小口一抿,轻声的嗯了一声,轻叹道:“你是在怪我么?”

“我不应该怪你么?”岳少安语气明显的带了些许冷意,他冰凉的声音道:“你为何如此做?”

“我说是为了你,你相信么?”周龙萱咬了咬嘴唇,看着他,声音有些激动的道。

“你觉的我会不会相信?”岳少安反问道。

“我……”周龙萱摇摇头,轻叹道:“你不信便也不信吧,事后,你便会明白我的苦心了。饭菜放在此处了,这几日,你便与我待上几日吧,待到比武之期过去后,我再放你回去。”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便要回去——”岳少安猛然一惊,急忙又站了起来,便打算朝破屋外行去,可他刚一站起来,腿间便又是一麻,不由得便又跌倒在地,他如此试了几次后,依旧是站了起来,心中一凉,剑眉一立,看着周龙萱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周龙萱看着他,幽幽的道:“我怎会对你下什么狠手,没想到,我在你心中竟是如此不堪,你放心好了,我只是封了你腿上的血脉,让你暂时不能走路而已。对身体没什么损害的。”说罢之后,周龙萱便推门走了出去,任凭岳少安再后面怎么喊叫,她都没有回头。

直到出了破屋,她才面露一丝苦色,回过头来看了看屋门,心中却不是滋味……

就这样,时间过的很快,一晃眼,一日便过去了,周龙萱又来给他送饭来了,然后昨日的饭菜却是一口没动,她看着岳少安面露几分心疼之色道:“你便是恨我,气我,也不该折磨你自己啊,你吃些吧!”

岳少安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反问道:“你到底如何才啃放我回去?”

“比武之期过后!”周龙萱点了点头道。

“周龙萱,你这是何意?”岳少安恼怒道:“你是铁了心要帮你哥么?”

“我……”周龙萱酥胸一阵起伏过后,却是摇了摇头道:“你便如此认为好了……”说罢,她将饭菜换过后,便又行出了破屋……

之后的时间里,周龙萱又来过两次,不过每次都是换完了饭菜便离去了,晚饭后,她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一夜,岳少安不断的呼喊着周龙萱,然而周龙萱却是始终没有出现,直到清晨时分,岳少安一眼未睡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望着渐渐明亮的天空,他的心急如焚,今日便是比武之日了,如果自己不能按时到达,那便是输了,那么凝儿……

想到顾香凝,他便不敢往下想了,厉声吼道:“周龙萱,你出来!你出来!你出来……”然而,任凭他如何的喊叫,周龙萱始终是没有出现,岳少安对着屋外道:“周龙萱,我知道你在的,你快些出来,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么?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你这样会害了凝儿的……”

“可我让你离开,便是害了你!”周龙萱终于忍不住推门走了进来,她也是双眼血红,看来昨夜她也一眼没有合眼。

“放屁——”岳少安怒声道:“你这样困住我,才是害了我!”

听着他的粗言秽语,周龙萱委屈不已,强忍着泪水道:“我如让你去了,你一定赢不了我哥的!”

“不比过,怎知道赢不了?”岳少安厉声道:“输便输,我怕他作甚?”

“不是的!”周龙萱道:“你不明白我哥的性格,以你这人的性子,我知道一定会用暗器的,不然你没有一成胜算,可是若你使用了暗器的话,一定会触怒我哥,到时候就不是输了,我是担心你丢掉性命啊……”

“那又怎地!”岳少安苦笑一声道:“你以为你是再帮我,你这是再害我,你懂么?我今日若是不去,凝儿一定会痛苦一身,那么我还能活么?”

“你当真要走?”周龙萱美眸含泪的望着他,问道。

“要么,杀了我,留下我的尸体,要么便放我走……”岳少安斩钉截铁的道。

“为了她你连性命也不要了么?”周龙萱幽幽的道。

“是!若是没有了凝儿,人生便少了许多的乐趣,纵使存活下来,我也会痛苦一生的,周小姐,算我求你……”岳少安盯着她道。

“叮——”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砸在了地面,缓缓的渗入了泥土之中,周龙萱强忍的泪珠始终是落了下来,她颤抖着的声音道:“你为了她居然求我?”

“周小姐,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也请你理解我的苦衷……”岳少安看着她凄美的模样,心中禁不住涌过一丝心疼,语气不由得放软了道:“我和你保证,我一定活着,你要相信我的……”

周龙萱叹了口气,擦了擦眼泪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说着,轻轻迈步,来到他的身旁,小手在他的双腿上猛施了几针,然后又推拿一起,待血脉循环开了之后,岳少安便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一边朝外面跑,一边道:“谢谢……”

“我哥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你要小心啊——”周龙萱望着他的背影,将小手荷在口边大声的喊道。

然而,岳少安已经跑了出去,却不知道他听到了她的说话没有,亦或者,他听到也没有心思去注意吧……

【不要走太远!十二点之前还有一章!】

第142章 神勇的叫驴

杭州城,西城外,一行人已经早早的来到,基本上分为三处,分别是顾章带领的一群人,五王爷带着的人,和小梁王周龙瑜带着的人,其他的便是一些闻讯赶来的瞧热闹的百姓与路人了。虽然顾章未免事情闹的太大,早就叫下人封锁了消息,但知道的人还是不少,此间虽没有开战,却已经是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小梁王停马立刀站在草地中央,抬头望了望渐渐升起的阳光,怒声道:“五王爷,你们是什么意思,岳少安怎么还不来,莫不是怕了不成?”

“梁王世子不必着急!岳先生有吃早餐,喝早茶的习惯,此间正喝早茶呢,稍后便来!”五王爷笑着道:“这里有本王陪你,难道还不够么?”

小梁王怒道:“那岳少安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约定时日,居然不迟迟不到,莫不是五王爷撑腰,便看不起我梁王府的人不成?”

五王爷哈哈一笑道:“梁王世子此言差矣,岳先生如何看不起梁王府了?本来他昨日还说今日来之时,要沐浴更衣斋戒半日才行,是我力劝,这在作罢,如此行径怎能说是看不起梁王府呢?”

“哼——”小梁王冷哼了一声,明知道他是瞎扯,却找不出话来对答,着实气恼不已,就在这时,王力见状,便走上前来低声道:“小王爷,您如何与他生气,太不值得,这五王爷本就擅长口舌之利,且面皮极厚,与其斗嘴,实属称其心意,依属下之见,小王爷只管定个时辰,当时候那岳少安不来,便算他输就是,不然,难不成还一直等他?若他一月不来,便等他一月?一年不来便等他一年么?”

“哈哈……”听王力说罢,小王爷顿时乐了起来,回头看着他道:“王力,小王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是个人才,便依你,就这样办!”

王力扭过头去,撇了撇嘴,就在前不久还一个巴掌,骂作饭桶,此时又成了人才了,这上那说理去,不过主子夸奖准比赏巴掌强,他便心情苏畅的退了下去。

小梁王手掌大刀,哈哈一笑道:“五王爷说的极是,不过我却不能等的太久,咱再等上半个时辰吧,若到时候岳少安还没有到,那便算作他输了,你意下如何?”

还未到五王爷说话,顾章却抢先道:“小梁王此言甚是,若是再等上半个时辰还没来到的话,足见那岳少安却是没有什么诚心,如此判作他输倒也合情合理!”顾章知道小梁王远非五王爷的对手,怕五王爷插上嘴后,小梁王又被说的动摇,自己便将这局给撑了过来,说罢之后,他扭头望向了五王爷。

同时五王爷抬眼看了他一眼,这只老狐狸,五王爷和他目光一接,便随即扭开了头,回头对身旁的柳伯南道:“伯南,那岳少安又去了那里?有消息了么?”

柳伯南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李冉已经加派了人手去寻找了,相信很快便能找的到的。”

“但愿如此吧!”五王爷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这便小梁王胯下一骑身高体阔的白马,掌中一把宝刀,人也打扮的精神非常,一身劲装承托着整个人都显得英俊不凡、威风凛凛,站在那里着实的吸引着眼球。不过有一束目光却是冷冷的瞅着他。

只见人群之中,一个肥胖的身体混在里边,龙小凤一早便被龙夫人指使了过来,因为最后的这两日,岳少安没有去,这使得他那本该练习的火银莲也没有练,所以,龙夫人便让龙小凤来到这里,准备如果那小梁王下杀手的话,便在岳少安危机的时候救他出来……

龙小凤瞅着小梁王,“咯咯咯……”捏着关节一阵怪响,冷笑着,自语道:“原来是这小子啊,待会儿,若是岳先生有什么危险的话,便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这边的人都在等着岳少安,然而岳少安此刻正在做什么呢?

在杭州城中,岳少安正跌跌撞撞的奔着西城这边跑着,只是他一连两日没有吃饭,再加之腿上还有些麻木,所以行起来的速度极慢,就在之时,他忽然看到旁边有一条驴拴在一家饭店的门口,便是灵光一闪,几步跑了过去,解开缰绳,一迈腿便骑了上去。

那缰绳够长,他折返回来一截,刚好当马鞭用,只听的:“啪——”的一声,那驴“嘎咕……嘎咕……”叫两声,屁股吃痛,便撒开四蹄狂奔了起来。饭店之中,那驴的主人听到驴叫声,急忙追了出来,可是只见一道尘土飞扬,那一驴绝骑已是远去。

他只能看只自己的驴,望驴兴叹道:“我的驴啊——还我的驴——”

岳少安紧紧的伏在驴的背上,此时只恨不得给这驴插上翅膀,让它直接飞到西城外去……

然而驴总归是驴,有些事情,你越是着急,他便越是不如意,任凭他怎么拍打,依旧是以那个速度前进着,再打的急了便干脆原地打转,只恨的岳先生真想给它开展一次深入的纲领方针教育,怎奈时间与精力有限,此时也只能求它快些,却是不敢过分相逼了。

西城外,小梁王看了看天色,忽然喊道:“来人!点香!”一旁跑出来两个下人急忙插好一只香,然后点燃,便又退了回去。

小梁王看了看五王爷,而后回过头来对着众人道:“现在,以一炷香为时限,若到香烧完的时候岳少安还没有到来的话,那么便算他自动认输!”

他说罢后,人群中一阵的喧哗,他们起个一大早,过来,便就是想看看两人的比斗,现在另一个不出现,难免让他们失望透顶,不过越是这样,他们反而越发的期待起了另一位,都想看看,这个让这么多人等他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着,香也一点一滴的燃着,人们的耐心也被一点一滴的消磨着,有些没有耐心的,此时已经开始动摇了,看着即将烧完的香,一个个将岳少安恨的牙痒痒,这位也太不敬业了,大家都出来看他演出,他居然耍起了大腕来,迟迟未到,连小梁王这样天王级的都在等他,他却唯独不见踪影。

就在香灭掉的瞬间,顾章长长的出了口气,小梁王看着五王爷扯高气昂的道:“时间到!岳少安看来当真不来了……”

“王爷,您不再争取一下么?你出面的话,怎么也能拖延一会儿的时间吧?”柳伯南急道。

“唉……”五王爷叹了口气道:“即便拖延上一会儿又能怎样,现在连他的人都寻不着,拖延了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来……”

这边五王爷与柳伯南说着话,那边人群中却已经骂开了。

“娘的——这岳少安也太不是东西了……”

“就是,害的老子白等了一早晨……”

“他若是来了,哪怕是不战,放不屁也成啊……”

就在此人的话音刚落,只听的一声嘹亮的驴叫声响彻云霄,只震的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顺着那“嘎咕……嘎咕……”的声音望了过去。

只见,一个白色衣衫的偏偏公子,由远及近,速度奇快,他的相貌极其的英俊,面上带着焦急的微微汗水,胯下一骑黑灰色的叫驴,狂叫着冲了过来……

龙小凤举目一瞧,顿时激动的大喊道:“岳先生,你太神勇了,那驴好威风啊——”

“嗯?”众人相互一望,也不知道是那个女子跟着龙小凤喊道:“好威风的岳先生,好神勇的驴……”渐渐人群的喊声渐多,一时间,刚才还在咒骂岳少安的人也跟着喊起了好来,一个批斗大会,转眼便变成了粉丝见面会。

岳少安和驴所过之处大家自动的让开了道路,那驴径直来到了小梁王的坐骑旁,双方一比个头,岳少安的驴整个小了一倍,不过这驴却似乎不服气般,扬起前蹄,“嘎咕……嘎咕……”的又叫了起来,气势上,居然是不输给小梁王的白马一点。

岳少安摸了一把汗道:“来晚了,小王爷久等……”

没等小梁王说话,人群之中却有人喊了起来。“不晚——”

“对,来了便好——”

“……”

一时间竟是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看来这骑白马的王子,不一定就比的上这骑叫驴的普通人……

顾章看着岳少安的模样,拳头猛然握紧,又缓缓的松了开来,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却始终是没有说话。

这边五王爷与柳伯南却是面脸的喜色,柳伯南更是哈哈大笑道:“这小子还真能折腾,从那里搞了一只驴来,小梁王的风头都被他抢光了,哈哈……”

“我看他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无奈下才弄那么一直驴的,伯南,你给他准备些兵器和马匹,等会儿让他过来换上,那驴和手中的缰绳却是不能作战的……”说着,五王爷看着岳少安的模样,也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143章 好毒的暗器

场中,一白马,一驴,凝视对望。

在其背上分别乘坐着的主人,也是一脸的萧杀之气,相视着对方,小梁王冷笑一声道:“岳少安,好大的架子。”

岳少安拍了拍毛驴的脑袋,拉住缰绳,才止住它的叫声,抬起头来,故作疑惑的道:“小王爷适才说些什么?我没有听见,驴的叫声太大,您没有比过。”

小梁王勃然大怒道:“岳少安,你什么意思?”

“小王爷,何必动怒,我那有什么他意,只是说你说话的声音太低了,比不过驴而已……”岳少安摊了摊手,作无辜状道,随着他的话语刚落,便引起周围人群中一片的哄笑之声,龙小凤更是挥舞着圆圆的胳膊,使劲的吼道:“岳先生,对的!就这样,咱气势上不能输给那个小白脸!”

当真是心情决定眼光,在龙小凤的眼中小梁王居然是小白脸!其实岳少安比他白多了,若论做小白脸的话,岳少安却是更有潜质,不过龙小凤却不管这许多,她依然情不自禁的发奋狂吼着,一时间,气氛热闹无比。

小梁王却是大感丢了面子,怒视着岳少安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匹夫!”说着大刀一挥便下,岳少安情急之下猛然一拽缰绳,只听的“轰——”一声响,那距离驴头不足数寸的前方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一阵尘土飞扬过后,那驴扬起前蹄一声长嘶,便惊了,撒开四蹄就朝着人群跑了过去,任凭岳少安怎么拉也拉扯不住,这也难怪,若不是岳少安手疾眼快,那一刀下来,驴头便被劈作两半了。

看着狂奔暴走的惊驴,小梁王哈哈大笑,人群之中有惊呼的,有感叹的,惊呼着的是因为那驴正对着他们冲了过来,而感叹的却是因为地面那个被小梁王砸出来的坑,看着那个大坑再猜想他手中刀的分量,一个个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刀有多重啊……

眼看着岳少安的驴便要冲进人群之时,柳伯南却及时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只是将手轻轻的捏在了驴的脖子上,那驴便不能动弹了,微微僵持一会儿后,便温顺了下来,他看着岳少安道:“哈哈,我和王爷再那边呢,你寻错地方了吧!”说着,拉起驴的缰绳便将他带到了五王爷所处的地方。

岳少安下了驴之后,上前抱拳道:“让王爷久等了!”

“无妨!”五王爷笑了笑,随即面色凝重道:“岳先生,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小梁王手中所掌之刀不俗哇。”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眉头紧锁道:“看来,他的实力比我们估计的要强啊。”

这时,李冉走了过来,左手牵着一匹黑色骏马,右手拿着一杆长枪,道:“岳先生,也不知道您习惯用什么兵器,便拿了一杆长枪,您看合用么?不合用的话,您说要什么兵刃,我好再为您准备!”

岳少安接过长枪,枪尖一抖,觉的甚是顺手,便道:“我对兵刃没什么擅长的,这长枪不错,便就它吧!”说罢,他飞身上马,对着五王爷道:“那我便去了!”

“嗯!”五王爷点了点头道:“一切小心为上,如若实在不行,便认输就是,那提亲之事,我们还可以另想他法,最重要的是千万模样伤及身体。”

岳少安感激的看了五王爷一眼,这个从一个愣头青般的花花公子到一个情深意重的富贵王爷,目前的所作所为着实是让岳少安感动不已,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踹马镫,骏马便直冲到了场中。

小梁王掌着大刀,凝视着岳少安,见他出来后,面色一凛道:“岳少安,你若现在认识的话,还可保你完好无损,若是战了起来,刀枪无眼,伤着了你,可别说我欺负你一个书生。”

“和驴比拼输掉,便要杀驴泄愤,如此度量,你怎能赢我,少说大话为好,以免到时候落马摔断了牙齿。”岳少安瞥了小梁王一眼道:“有本事便使出来,光说是说不死人的。”

“好个匹夫,今日定当将汝斩落马下!”小梁王怒火升腾,说着便催马上前,一刀当头砍落,岳少安长枪一抖,回身迎上,可枪头与刀刃微一碰触,只听一声金属碰撞之声后,那枪头便已断裂,刀刃下落之势不减,岳少安见状,大吃一惊,急忙侧身避让,然而还是晚了一些,长衫“呲——”一声响,便被拉出了一道口子。

两马相错,岳少安勒转马头,看了看已经见肉的长衫,还好没有伤及皮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再抬头望向长枪,只见枪尖已经被削了去,整杆枪着着实实的变作了烧火棍!岳少安怒道:“姓周的,你仗着兵器犀利伤人,算什么本事,法克油马子,老子和你没完。”

小梁王虽然不知道“法克油”是什么油,不过看着岳少安的表情,白痴也能想到这不是什么好话,顿时怒道:“岳少安匹夫,小王几日若不将你斩作几段,便将我周字倒着写!”说着催马挺到又冲了上来。

岳少安一看形势不妙,自己手中的烧火棍凑上去就断,如何能与他力战,想到这里便催马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喊道:“看老子的暗器……”

小梁王虽然盛怒,不过一听暗器也陡然一惊,提马凝神戒备,可只听岳少安说了,却没见暗器飞来,再一看,岳少安已经催马跑的远了,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气的哇哇一叫,怒吼道:“岳少安匹夫,居然敢诓骗与我。”骂声中,又催马追了上来。

岳少安扭头一看,小梁王的马却也是宝马,追来的速度极快,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了些,他心中一急,便又喊道:“暗器来也……”说罢,只见一道白光一闪,那“暗器”顺风而至。

小梁王本已经他还是诓骗自己,一个书生会发什么暗器,但见着他白光,却是骤然吓了一跳,急忙单手一操,便将那暗器,抓在了手中,故而冷笑了一声,心中尽是轻蔑之色,什么暗器,如此慢的速度也能称的上是暗器?

他手抓着那“暗器”觉的黏黏的,心中一惊,莫不是有毒吧,急忙抬手一看,顿时怒火冲天,气的浑身发抖,只见手中那是什么带毒的暗器,却是一口浓痰,小梁王将那浓痰一甩,仰天怒吼道:“岳少安,今日若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第144章 人是我杀的

一黑,一白,双骑绝尘。

前面的岳少安不断发射着“暗器!”,后方追赶着的小梁王哇哇怪叫着,直气的双眼血一般的通红,几欲夺眶而出,面对着飞来的“暗器”他却是再也不敢用手接了,总是左躲右闪,实在躲不掉的时候,便挥舞着大刀,荡了开去。

两人渐渐的远离了围观的人群,顺着西边的一条小道急速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当中。

龙小凤急忙散开双腿追了上去,在她所行过的道路上,许多未来的急躲闪的人顿时被撞倒在地,一时间哭爹喊娘,操大爷的,骂祖宗的,污言秽语和哭叫哀号,组成了一首完美的旋律,然而,龙小凤这个旋律的缔造者,却懒的理会这些,依旧狂冲着。

很快,随着“砰砰……”的厚重脚步声渐远,人们的注意力又集中在了西方的小道,但那肥胖的身躯,却也只在眨眼间便成为了一个黑点,继而消失不见了。

这时人群中的众人才反应了过来,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那个胖妞追去了,我们也快去啊,这么精彩的比斗怎能错过?”

李冉望着人群,皱了皱眉,对着五王爷道:“王爷,岳先生此去,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要属下去看看?”

五王爷望了望柳伯南道:“伯南,你的意思呢?”

“王爷,依我看,不必了,两人都乘的是好马,再加之前方大群百姓挡道,我们即便是派人去追,也追赶不上的!”他说着,面露微笑道:“而且,龙小凤已经追去了,我那同窗,乃是神女也,武功深不可测,有她在,我们不必为岳少安担心了,我看需要担心的是小梁王才对!”

五王爷看着柳伯南自信的模样,担心也少了许多,不过,他总是觉的心中有那么一丝不安,但是具体因何不安却是说不上来,本来,他还打算派人过去的,可仔细想一下柳伯南的话语,却是有些道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回头对着李冉摆了摆手道:“那便依伯南的意思吧!我们在此处静观其变便好!”可他刚说完,顾章那边却有了动作,只见顾章招呼着手下一干人等,快速的跟在了人群后方径直朝着西方追了过去。

五王爷看在眼中,眉头轻蹙,随即回头道:“收拾一下,我们也跟上去,看看顾章这只老狐狸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王爷!”

就这样,顷刻间,随着两位主角的离场,原先人山人海的战场,却已经空空荡荡,大队的人群,集体朝着西方,如潮水般的涌了过去。

追赶着岳少安的小梁王,越来越近了,岳少安的暗器能用的都用了,连那烧火棍都扔了出去,但那几颗火银莲,他却是一直没有出手,眼看着小梁王已经追到身后了,那挥舞起来的大刀,都带着风声呼啸而下。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岳少安咬牙,从怀中掏出了那几颗火银莲,回首便掷了出去,一声轻微的破空声想起,小梁王看着一道银光扑面而至,急忙顺势后仰,那火银莲便擦着他的鼻尖直飞了出去,但还微带他直起腰来,便又是一连几声想起,几道银光照着他的身体便砸了过来。

小梁王见势不妙,身子猛然一侧,整个人居然倒骑在了马肚子上面,这骑术当真不是一般的好,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那滑过面颊的银光他却是感受到了它的威力,绝对和岳少安先前胡乱扔出的暗器是没法比的,不过这样的东西,他应当不会多吧。

“娘的,还好将那畜生打下了马去,若不然老子的银莲现在扔光了,还真没办法对付他了……”岳少安抹了一把汗,放慢了马速,自言自语的道。

小梁王正想着,听到了岳少安的话,心中大喜,急忙回身坐起,扬起大刀,便欲将岳少安砍落马下,可他还没有坐稳,便觉一道劲风扑面,他下意识的抬起刀面便挡在了脸前,只听的“轰”一声响,一阵火光冒起。

小梁王宝刀的刀面整个变成了黑色,他的胸前衣服上慢是血迹,头发都被火光给烧没了。待他放下刀时,除了那张脸,全身上下全都狼狈不堪,就是脸上,也因那火银莲的引爆时带动的冲击力,将刀面拍到了脸上,而鼻孔里满是鲜血。

此时的小梁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两人都相互看着对方,也不催出战马奔行,都被刚才那火银莲的威力给争萌了。让岳少安惊奇的是,在这个年代居然能造出如此精致小巧而且威力极大的火器了,真如一颗威力缩小版的手榴弹一般,不过惊奇过后,岳少安便有向怀中探去,准备再补一颗,可他一摸怀中,禁不住心中一凉,明明记的还有一颗的,那里去了?

就在此时,小梁王也反应了过来,“呸——”他狠狠的将口中的鲜血唾了出去,举起手中大刀,满身满脸,连那双眼睛都渐渐变成了血红色,整个人如同地狱的浴血恶鬼般,催马便要冲将上来,口中怒吼道:“岳少安,拿命来——”

就在高高举起的刀刃即将落下的时候,那颗在先前投掷火银莲时跌落的银莲,却滚到了小梁王的马前,那马蹄重重的便踏了上去,只听“轰”又是一声巨响之后,小梁王胯下的坐骑前腿,却被生生炸断了一个马蹄,顿时马失前蹄,小梁王在惯性使然下,也一头向前摔了出去。

虽然小梁王落马,但是他大刀却依然还是砍到了岳少安的战马,那马儿从屁股到后蹄,被狠狠的拉出了一深刻见骨的口子,马儿一声悲鸣,前蹄一跃,“嗵——”的一声,岳少安便被摔落在了地面,屁股狠狠的蹲坐在了路面上,只疼的岳少安龇牙咧嘴。

然而,还未等他缓过劲来,小梁王却已经站了起来,看着眼前坐着的岳少安,他只觉的这个人头,彷如摆放好了,等着他砍一般,将一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了这一砍之下,大刀带着破空之中“呼”的一声,便对准了岳少安的脖子,砍了下来。

岳少安只觉一道凉风直下,脖子被那劲风带动着都微微发痛,他急忙回头,然而那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的刀刃,直让他的心凉到了谷底。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他再想躲,已经是躲不开了。

眼看着那刀刃,便要落下之时,忽然,一颗成人小腿般粗细的树杆呼啸而至,“呼——”的一声,便冲了过来,接着,“砰——”一声闷响,那树杆正中小梁王的脊背,他闷哼一声,“噗”的一口,便是一道血溅喷洒而出。

整个人也被击的飞出去老远才落跌落在地面,手中的大刀也“嗵——”的一声,重重的砸在了身旁,他强忍着痛楚,顺着那树杆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前些时日见着的那个胖妞,正一脚踹断一颗臂弯粗细的树木,抓在手中,奔跑着,手臂一使劲“呼”,又是一树杆疾飞了过来。

小梁王眼看着那树干奔着胸口而来,连忙挪动着身子躲闪,然而他先前背心被击中,已然是受了内伤,还没缓过劲来,如何躲的开,虽然勉强躲过的致命的要害,可胳膊缺没来得及躲闪,眼见那树杆狠狠的砸再臂膀之上,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响。

“啊——”小梁王凄惨的叫声传遍旷野。可叫声还未停止,便见那胖妞,已经奔行到了他的身旁,正用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盯着他,他便全身一凉,叫声戛然而止,恐惧的看着眼前的胖妞,此时这胖妞在他看来,却比阎王座下的牛头马面招魂耳鬼还来的可怕。

他颤抖的声音道:“你、你要做什么……”

“敢欺负我的岳先生,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说着,龙小凤肉拳一挥,“呜——”的一声,便直奔着小梁王的胸口砸了下去。

此时的岳少安终于是缓过了劲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急忙吼道:“龙小凤,住手——”

然而,当他话说完之时,同时也听到“噗——”的一声,和骨头破碎的声音,小梁王已然是双目圆睁,口中满是鲜血溢出,眼看出气多进气少,未等片刻,便气绝身亡。

岳少安一拍大腿,急忙跑了过来,看着小梁王的模样,右拳狠狠的砸在了左手手掌,急道:“龙小凤,你怎么能杀他呢?”

“他要杀你,我便杀他!为何不可?”龙小凤理所当然的模样道。

“他可是小梁王,如此一来,会有很多麻烦的。”岳少安盯着龙小凤,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你快些离开这里!”

龙小凤擦了擦拳头上的血道:“为什么要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快走!”岳少安吼道:“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岳先生!”龙小凤认真的看着他道:“小凤知道你要做什么,小凤虽然笨了点,可是并不傻,我是不会让你替我顶罪的,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刮,让他们冲着我来便是了……”说罢,她对着岳少安一笑,那肥胖的容颜此时看来,却有几分美态,若是抛弃一脸的肥肉,五官与龙夫人尽是有几分的相似……

第145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岳少安被她如此一说,却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他便怒道:“你顶着干什么?你能顶得住么?嗯?”

龙小凤看着岳先生如此生气,禁不住满脸委屈道:“可是人已经杀了,我又救不活他了,大不了我给他偿命便是了。”

“说什么胡话!”岳少安盯着小梁王的尸体,重重的跺了跺脚道:“你快些离开,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我不走!”龙小凤倔强的杵在那里,满脸坚定之色,语气中没有回旋的余地。

岳少安心中焦急万分,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打跑,但是他知道龙小凤的性格,欲强愈强,此时只能好言相劝了,别强忍着,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平缓了一些道:“你先行离去,这般的事情有我呢,有五王爷在,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但是你留下却不一样了,龙夫人以前本身便绿林道上的人,是犯过事的,她好不容易现在过上了平静的生活,你留下,不是连累了你母亲么?为人子女者,怎可如此不孝,如若你是这样的人,那么以后便别再叫我岳先生,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岳先生,我……”龙小凤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我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接口,那坚决的态度,也摇摆了起来。

“我什么我?”岳少安猛然睁大双眼道:“还不给我离开——”

“可是……”

“走——”岳少安怒吼着,将手一深,指着前方的树林道:“快走——”

龙小凤身体震了一下,不舍的看着岳少安,随即一牙,猛然转过头,快速的冲进了树林,头也不回的跑了,奔跑中的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只觉的此生即便是用性命来报答岳先生也是值得的……

看着龙小凤走后,岳少安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之上,此时他倒不是担心小梁王死后自己会有什么麻烦,而是脑中闪过了一个俏丽的身影——周龙萱。自己以后该如何面对她,岳少安揪了揪头发,觉的头疼不已。

“啊——已经打完了?”

“小梁王呢?”

“那不是么?”

“全身是血?是不是死了?”

……

后面的人群已经渐渐的稀稀疏疏追上来了许多,看着前面狼藉的一幕,议论纷纷,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看的,这种局面下的比斗,普通百姓终究只是因为好奇想看个热闹,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牵扯进去……

“让开,让开……”随着一阵吼叫声,小梁王的侍卫们推攘着人群行了进来,当他们看着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小梁王时,全都是一愣,一个个面色刷的一下,便成了惨白之色,竟是没有一个人冲上去查看小梁王伤情的,但即便不查看,他们都是习武之人,死人也见的多了,如何看不出来,小梁王胸前已然塌陷,如果这样都能活着,那便是神仙了……

王力看着前面的人全都不动了,几步走上前来,怒道:“都愣着干什么?小王爷呢?”

“那、那里……”他身旁的一人,用手指指着前方,嘴唇颤抖的说道。

王力顺势望去,只见岳少安蹲坐在地面上发呆,在他身边,小梁王满身是血,胳膊上压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杆,胸口依然塌陷了回去,他的脑袋顿时“嗡”的一下,这可如何是好,小王爷身死,他身为侍卫队长,必定难辞其咎,回到梁王府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王力眼睛盯着岳少安,猛然心一横,如今只有先将他拿下再说了,但愿回去的时候,王爷能将气全都撒在他身上,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想到这里,他一招手道:“还愣在干什么,你、你、你,快去查看小王爷的伤情,你、你们几个给我将岳少安拿下……”

“是——”这时,被惊呆的侍卫猛才反应了过来,急忙各自行动了起来,虽然明知道小王爷是不可能活了,但是样子还是要做的,一个个跑过去,有抬身体的,有按胸口的,但是不按还好,一按,小梁王的口中便是一口鲜血……

那边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忙着搬弄主子的尸体,这般的几个侍卫却已经将岳少安围了起来,王力圆睁着双目,恶狠狠的盯着岳少安,他是当真的恨透了岳少安,倒不是因为他和小梁王的关系有多好,只是岳少安杀了小梁王,让他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这点才是最重要的,他咬牙切齿的道:“岳少安,你居然敢杀害小王爷,你便是死一百回,也难恕其罪。”说着,他“唰”的一声抽出了佩刀,对着岳少安的头顶,便劈了下来。

正发着愣的岳少安,感觉到头顶的风声,急忙下意识的一侧身,但那刀刃速度太快,而且距离又近,却是没能完全躲开,直觉的臂膀一痛,右臂之上,一道血痕霍然出现,鲜血顺着手臂便流了下来。

王力见一击没能结果了岳少安,便吼道:“还不于我杀了他,为小王爷报仇?”

“唰——”

“唰——”

“唰——”

……

随着王力的话语,几个侍卫都同时抽出了佩刀,直奔着岳少安的头顶砍了下去。岳少安感受着一道道刺骨的寒意袭来,头顶上数柄刀刃砍下,再想躲,却是躲不过去了……

“叮——”

“叮——”

“叮——”

……

一连串的金属碰撞之声响过,却是柳伯南及时赶到,他将荡开的软剑又插回到了腰间,冷面注视着几人,冷声道:“我看你们哪个敢上来。”

王力看着柳伯南,就凭刚才柳伯南的身手,他们便知,自己想在此人面前杀死岳少安,那是绝对不行的了,但是如若就此放过了岳少安,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硬着头皮道:“阁下好身手,只是你可知岳少安做了什么?他现在是罪大恶极,乃是朝廷钦犯,必将就地*。”

柳伯南本就是高傲之人,平日对岳少安那样,是因为这个活宝就如同一个刺猬,一个不好,就卷曲起来,变的浑身是刺,让他无从下手,但王力一个小小的侍卫,即便是侍卫队长,又怎能如他的眼,他眉毛一掀道:“钦烦是你定的吗?你算什么东西?”

王力被柳伯南这一骂,顿时觉着脸上挂不住了,自己好懒也是侍卫队长,在手下面前丢脸,如他如此难堪,这脸面却是没地方搁了,他恼羞成怒道:“好好好,那便让我手中的兵刃告诉你我算做什么东西吧!”说着,一刀便奔着柳伯南砍了过来。

柳伯南眼都没有抬,抬起一脚,猛地踢在了王力的手腕上,只听王力惨叫一声,那佩刀应声而起,直飞了出去,柳伯南单手一操,便将他的刀攥在了手中,接着手腕一抖,只听的“啪啪啪……”一连串的响声响起,只见刀光直闪,王力的脑袋跟着声音有节奏的摇摆着。

不一会儿,柳伯南的手停了下来,刀面上沾着一丝血渍,王力的脸却高高的肿了起来,上面还有着几道不太深的血口,刚才那响声,却是因为柳伯南用刀背打他耳光所发出的。

柳伯南将佩刀一扔,冷哼道:“滚开——”

王力气的双眼发红,却是不敢再上前去了,接触到柳伯南的目光后,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身子……

第146章 玉人心碎

柳伯南将岳少安扶起后,回到了五王爷一行人中,此时顾章也行了过来,王力见凭自己的能力是夺不回岳少安了,便来到顾章身旁道:“顾大人,您是杭州的知府,小王爷在次地遇害,您可不能放过凶手啊!”

说罢,王力对着手下之人一招手,几人会意,抬着小梁王的尸身便行了过来,放到了顾章的面前。

顾章看这小梁王的尸身,心里“咯噔”的一下,这个结局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的,起先主张武斗的是他,如今出了命案,事情却是棘手了起来,先不说小梁王这边,梁王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梁王得到了消息一定会赶来的。

而这边,岳少安又有五王爷撑腰,虽然五王爷臭名远播,但是逼近是亲王,自己也不能毫无顾忌,这两边为难的事情,让他着实是不知该怎么办好了,但出了命案,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都得他来处理,即便是想躲,也是躲不开的,顾章硬着头皮来到五王爷身旁道:“王爷,如今小梁王身死,岳少安是绝对难逃干系的,还望你将人交给下官,不至让下官为难。”

五王爷还未说话,柳伯南却冷哼道:“顾大人,此言过了吧!你如何能断定那小梁王便是岳少安杀的?”

岳少安听完这话,却是心中一惊,如果顾章查出龙小凤的话,那便麻烦了,所以,还未等顾章开口,他便抢先道:“那小梁王就是我杀的!”

柳伯南差点没被气的背过气去,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岳少安,你疯了?此时是随便能承认的么?”

岳少安摇头道:“便是我杀的有怎样,先前那小梁王处处杀手,你们都是看到的,如此约定比斗,还有顾大人和五王爷作证,即便是我杀了他,又欲如何?”

柳伯南如同看白痴般看着岳少安,死的可是小梁王,如何能按照常理来对待,如若现在死的是你岳少安的话,也许小梁王正哈哈大笑呢,身份悬殊下,这样一承认,便是难逃干系了。柳伯南不解的看着岳少安,不知道平日间聪明的他,为什么会如此。

岳少安其实心中也是很纠结的,一来,是自己不可能将龙小凤说出来,二来,他觉的他对不起周龙萱,这样说出来,似乎心里能好受一些。

顾章看着岳少安,对五王爷道:“王爷还请见谅,既然岳先生自己都承认了,那么下官必须将他带走了!”说着,他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腰圆膀粗的官差便一拥而上,要强带岳少安离开。

柳伯南眉毛一立,瞪着双眼道:“我看你们哪个敢上来。”

他这眼睛一瞪,还真没有人敢上前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先前柳伯南痛揍王力的场景他们也看到了,所以,面对着这个煞神,虽然比体格他们强壮了许多,但心中着实有些怕自己步入了王力的后尘。

顾章看着五王爷道了声:“王爷——”

五王爷叹了口气,看了看岳少安,对着柳伯南摆了摆手道:“伯南,不要为难他们了!”

“可是……”柳伯南急道。

五王爷对着柳伯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柳伯南看着五王爷的表情,心中一暗,硬是将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叹息了一声,让开了道路。

就在几人打算将岳少安架走之时,柳伯南却上前道:“等等……”

“啊——”几个官差吓了一跳,下意识了松开了架着岳少安的手,顾章也扭头看了过来,却见柳伯南轻叹道:“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待处理一下伤口再与你们走也不迟吧?”说罢,对着李冉招了招手,李冉会意,连忙喊了两个人来,为岳少安清理伤口,先前已经顾及到岳少安可能受伤,所以伤药早就准备好了,此时却也配上了用场。

处理过伤口后,顾章的人便将岳少安带了过去,正当顾章欲要打道回府时,五王爷却突然道:“顾大人!”

“王爷何事?”顾章回过头来道。

五王爷淡淡的道:“岳先生虽然让你带走了,但是我不希望在出结果之前,他受到伤害,若不然,本王便是凭着这个王位不要,也要与你说个明白……”

顾章一愣,随即默默的点了点头道:“下官明白,王爷尽管放心就是!”

“嗯!”五王爷点了点头道:“顾大人请便!”

顾章回首施了一礼,转身,便带着岳少安离开了。

小梁王的人,却也抬着自己主子的尸体,朝住处行了回去,事情到了这步,他们已经很满意了,王力却也不敢再过分的逼迫,这边这个风流王爷,着实让他觉的有些深不可测,尤其是他身旁的那个柳伯南,更是让他害怕。

待一干人走后,柳伯南急切的来到五王爷身旁道:“王爷,为何要将岳少安交与他们,如果此案有了定夺,那可是杀头的重罪啊!”

五王爷回过头来,看着柳伯南道:“那你说怎么办?为了这件事,你让我和顾章就此正面僵持?你要知道,他办的可是国法,而我们是私情,朝中早有人想着要治我于死地,如何能在此事上出了纰漏。”

柳伯南看着五王爷,心中一阵的失落,他也明白五王爷如此做没有错,但是感情上他却有点接受不了,他如此做,难免有些舍卒保车之嫌,可身在这个漩涡之中,若是他没有这点魄力的话,恐怕也活不到现在了吧!最后,柳伯南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突然间,他觉的有些累,当真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

梁王府的人,将小梁王的尸身抬回住处后,王力便派人去通知了周龙萱,同时派人快马回云南梁王府报信去了。

待到周龙萱得到消息赶来之后,小梁王已经被洗干净了身子,换好了衣服,停放在灵棚之中了,她快步跑到梁王的尸身旁,看着他紧闭的双眼,眼泪顺着面颊而下,轻轻的抬起小手,摸着他的脸,低声唤道:“哥——”

若如是以前,哥哥一定会笑着拍拍她的脑袋道:“你还能想起你这个哥来啊……”,可是如今,他却静静的躺着,没有了笑容,也没有了呼吸,就连体温也变作了冰凉。想起小时哥哥捏着她的小脸对她说过,萱儿,哥以后要做统领万军的大帅,哥会一辈保护你的……

周龙萱一想到哥哥以前说过的话,心就疼的厉害,她伏在他的身上,使劲的摇着他的身体道:“哥啊……哥,你说话啊,我是萱儿……你不是说过要保护萱儿一辈的嘛,你怎么能失言……哥啊……呜呜……”

看着郡主肝肠欲裂的模样,一旁的下人都一个个跟着抹起了眼泪,虽然小梁王生前脾气暴躁,性子高傲,对下人的态度不怎么好,下人们都他的感情也不太深,可郡主却一直对他们都很好,所以,看着郡主如此伤心,很快下人便一起跟着哭了起来……

“哥……呜呜……”周龙萱拍打哥哥的身体,凄声道:“哥,我要为你报仇,我要给你报仇……”说着,她回过头来,道:“是谁对我哥下的毒手?”

王力接口道:“是岳少安,他已经被知府顾大人抓起来了。”

“岳……”虽然周龙萱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想,但是听到王力说出来,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她嘴唇颤抖着道:“岳、岳少安……”一连叫了几次岳少安的名字后,猛地,周龙萱如同疯了一般,仰天狂叫一声:“啊——”声音只凄惨,闻着动容,只如肝肠寸断才能发出如此悲情的声音……

“岳少安……为什么……为什么……”周龙萱小拳捏的紧紧的,修长的指甲都划破了她细嫩的皮肤,一滴滴樱红的血液顺滑玉指缓缓滴下,她的小拳狠狠的砸着地面,整个人团缩着坐在那里,泣声道:“为什么是你,岳少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一刻,玉人心碎,却不知,何时方愈……

第147章 一线生机

清晨,天色蒙蒙,整个天空布满了云彩,阳光透不下半点来,柳伯南抬头看着天空,心情也如那天空一般阴沉着,几日下来,他不断思索着如何能救下岳少安,但时至今日却依然苦无良策,五王爷那里也是没有动静。

若是凭着撕破脸,五王爷硬找顾章要人,也许能将他救出来,可如今的岳少安,五王爷还会这样做么?和顾章撕破脸,将事情闹起来的话,京中之人借着这个由头很容易将他也牵下水,很明显,他是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尴尬之地的。

远远的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缓缓朝着柳伯南行来,她步履平缓,妙曼的身影显出一丝冷傲之气,那令人惊艳的美脸上平静的如同无风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来到柳伯南跟前时,她才秀美轻蹙,凝眸望向屋顶,唤道:“哥,你怎么坐到屋顶上去了?”

柳伯南闻声低头看了柳如烟一眼,微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只是心中有些憋闷而已,上来透口气。”说着,他单手一拖,纵身跃了下来。

“何事如此烦恼?”柳如烟看着兄长,轻声道:“说于我听听,看我能否帮得上忙!”

“其实也没什么事!”柳伯南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道:“你今日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有什么事么?”

“无事便不能来么?”柳如烟秀美微抬,神情肃穆的望着柳伯南,语气一转道:“你本就不是一个善于掩饰的人,心中有事便说出来吧,我们从小就无话不谈的,今日何故如此?”

柳伯南本是不想瞒着妹子的,只是她和岳少安有婚约在身,此事说出来的话,怕影响到她,便依旧道:“真的没什么,如烟,你多心了。”

“是因为岳少安的事么?”柳如烟摇了摇头道:“我想最近能让你烦恼的便只有这件事了吧!”

柳伯南微微吃了一惊,抬眼瞅着她道:“你如何知晓的?”

“哥!”柳如烟娇声嗔道:“此时已经传的满城皆知了,我怎能不知道。”

柳伯南苦笑道:“我还让他们不要对你说,看来是多此一举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你有什么想法?”

柳如烟道:“我今日来,便是想问问你可有法救他?”

柳伯南叹了口气,摇头道:“我若是想到了办法,便不用一人在屋顶闷坐了。”

柳如烟低头沉思一会儿后,抬起头道:“五王爷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没有。”柳伯南神色一暗言道,想起五王爷,他便觉的心中失落不已,虽然理智上,他知道五王爷这样做没错,但是情感上却有些接受不了。

“哦!”柳如烟点了点头道:“哥,你也不用失望,他如此做,却也有他的道理。”

“嗯!”柳伯南随口答应了一声,随即又面露疑惑道:“如烟,你不是不喜欢岳少安么?怎么还如此的关心他?”

柳如烟淡淡一笑,轻声道:“我只是觉的他不是我心中的夫君,不过,我与他终归是有婚约的,这一点却难改变了,而且我对他这个人却没有厌恶的,如今他受此大难,能帮上的话,帮帮他却也是好的!”

“嗯!”柳伯南点了点头,随即又面露失落之色道:“只是到现在也没有想一个合适的办法,唉,如若那玉佩没有丢失的话,这便好多了,有这层身份在,足能帮他脱罪了!”

“恐怕不尽然吧!”柳如烟道:“他此处所杀之人,却不是一般的人物,我想了想,如今能帮到他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柳伯南双眼一亮,猛地抓住了柳如烟的肩膀道:“如烟,你快说,是什么人?”

柳如烟看着兄长着急的模样,点头道:“现在能帮他的,只有爹爹了!”

“他?”柳伯南双手一松,将手放了下来,漠然道:“我是不会去求他的。”

柳如烟叹息道:“哥,你还是放不下那件事么?”

柳伯南面露苦色的道:“我这辈子不可能忘记的!”

柳如烟神色略显无奈道:“其实爹爹是很看重你的!”

柳伯南摆了摆手道:“不要再提他了,救岳少安的事,我会再想办法……”只是,说到后面语气明显带着几分底气不足,这也难怪,此时的他却是没有想到有什么好的办法能救岳少安。

“唉,此事若是爹爹出面的话,他还有一线生机。好吧!那便我去求上一回吧!”柳如烟叹了口气道:“哥,观你的面色,昨夜一定没有睡好吧?此时便交给我了,你今日好生休息上一会儿吧!”

“嗯!”

“那我便先走了……”说罢之后,柳如烟便转身按原路行了回去。

望着她的身影,柳伯南一阵的出神,良久,才微微叹息了一声,转身进入了屋中……

………………………………………………

顾府中,顾香凝眼含泪珠的看着父亲,泣声道:“爹爹,您当真要治他的罪么?”

顾章看着女儿的模样,一阵的心疼,这几日,只从她得知岳少安被抓之后,整天以泪洗面,整个人都憔悴了下去,这怎么能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心疼,他轻轻的为女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凝儿,爹爹是知府,当然得秉公办理此事,你应当理解爹爹啊……”

顾香凝紧咬薄唇道:“可是,他们是公开比试,有那么多人作证的,这怎么能定罪呢,当时的情况您也知道,那小梁王一直在追杀他,如若他被不杀人,那被杀的就是他了。”

顾章叹了口气道:“凝儿,这当中的环节很是复杂,具体杀人时是什么情况,大家都没有看到,而且现在死的是小梁王,梁王得知此事岂能善罢甘休,岳少安此次是难辞其咎的,我若不定他的罪,怎么和梁王那里交代?”

顾香凝看着父亲,刚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哭声道:“只为了和梁王交代,您便要让女儿守寡么?”

顾章面色一沉道:“胡说什么,你还未嫁,什么守寡……”

顾香凝使劲握紧了小拳,咬了咬牙,一张小脸憋红着,彷如下了莫大的决心,忽然道:“女儿虽然未嫁,但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了……”

顾章猛然瞪大了双眼,吃惊的道:“你说什么?”

第148章 探监

“女儿已经和岳少安有了夫妻之实!”顾香凝柔弱的身体猛然站了起来,坚定的言道:“今生已经只能嫁他一人了,若是您定了他的罪,要杀头的话,便连女儿一起杀了吧!”

顾章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眼前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居然会说出如此言语,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他猛地站起身来,挥起手掌“啪——”的一声,一个重重的耳光便打在了她的脸上,顾香凝那娇小的身躯如何能承受的住如此重击,顿时便倒了在地上,同时跌倒之时,额头磕碰在了桌脚,鲜血顺着面颊便流了下来。

“凝儿——”顾章这是女儿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动手打她,他出手之后,便后悔了,看着女儿的模样心中一痛,急忙跑了过去,扶着她的身子道:“凝儿,你没事吧?爹爹我……”

顾香凝抬起头,也不管头上的伤口,神色凄惨道:“爹爹,女儿知道自己给您丢脸了,也无颜再求您什么,您便让女儿见上他一面吧!”

顾章握紧了发颤的右手,没有回答顾香凝的话,而是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几个家丁和丫鬟听着里面的响动,整伏在门口好奇的支起了耳朵,想听听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猛然听见老爷喊话,急忙跑了进来道:“老爷,什么事!”

顾章扶起女儿,对着下人道:“快找大夫,先带小姐回房去!”

顾香凝止住了哭泣,轻轻推开过来扶她的丫鬟,对着父亲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道:“爹爹,您若是让女儿见他一面,兴许您的凝儿还能多活几日……”

“凝儿——”顾章又是心疼女儿,又是生气。看着她的神奇,终究是心中一软道:“便是要见,也得将伤口先处理好,确定身体无碍才行啊……”

顾香凝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轻声道:“谢谢爹爹!”

顾章摆了摆手,没有再说话,顾香凝深深的看了父亲一眼,便跟着丫鬟行了出去。小丫鬟看着小姐面脸是血,吓的花容失色,急忙拿出一块小手绢给她捂着伤口,护送回房去了。

看着女儿离去之后,顾章的心情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无意是晴天惊雷,震的他整个人都有点懵了,一向睿智的他,此时却有些天真的想,是不是凝儿为了救岳少安而故意说谎骗他,可是能让凝儿为他说出如此的话来,即便是说谎,那么他们的关系能简单么。

想到这里,顾章便觉的头痛无比,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着实的应在了他的头上,如何判岳少安,却是让他为难了起来……

顾香凝回屋后,很快大夫便跟着赶了过来,为她清洗了伤口,上了药,又包扎好后,便叮嘱她好生休息,但她心中系着岳少安,如何能安心休息,待到大夫前脚一走,她便急忙跑了出来,有身旁的小丫鬟作证,府中的下人知道老爷已经允许小姐外出,便没有人再拦她,很快,她便来到了看管岳少安的狱中。

只是走到门口,却被狱卒拦了下来,那狱卒看着这个面容憔悴,却花容月貌的女子,顿时眼前一亮,嘿嘿笑道:“姑娘,你要探监?是看谁呢?”

顾香凝急道:“我看岳少安,他被管在了那里,你快带我去。”

“哦!”一听岳少安的名字,狱卒看顾香凝的眼神却不一样了,最近岳少安的大名在整个杭州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真可谓是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全都知道京杭书院的先生杀死小梁王的事,这事已经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了,想起岳少安的身份,来看他的人一定也是身份不一般的,狱卒一脸媚笑,试探的问道:“姑娘,你是他什么人?”

顾香凝急着见岳少安,想也没想道:“我是他的家人,你快让我去见他。”

一听是家人,那狱卒又上下打量了顾香凝几眼,一看她这俏生生的模样,也不过十六七岁,既然是家人,应该是岳少安的妹子了,岳少安已经进去了,她的妹子又有什么身份,再加上顾香凝这几日都不梳妆,出来的时候,衣服也没整理,整个人看起来也着实看不出是什么有身份的人。

想到这里,狱卒顿时便变了面色,装模作样的道:“哎呀,岳少安可是重犯呐,岂能随意的见,这个有点难办啊。”

顾香凝蹙眉道:“那要如何才能见着?”

“嗯!这个嘛……”狱卒拿出了一锭碎银,在手掂着,却不再说下去了。

顾香凝见他说了半句话,便不再往下说了,焦急着道:“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狱卒一看顾香凝这么不上道,这点规矩也不懂,这掂着银子这么明显的暗示都看不出来,更是判断出她的身份绝对一般,便明着说道:“姑娘,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咱们兄弟每天看着这么一大帮的人犯,那可是着实的很累的,要探监怎么也得拿些茶水钱吧!”

顾香凝这次听明白了,敢情是要钱,她也不明白这是狱卒在敲诈,还以为当真有这么一条规矩,便抹了抹怀中,但这些时日她都在家中,身上并没有带银两,便道:“我出来的急,没有带银子,你先让我见见他,随后我让人给你送来。”

那狱卒一听,竟是乐了,这还有赊帐的?面色一沉道:“忘了带,便回去拿去,岂能坏了规矩,不过……”

顾香凝此刻心中焦急万分,只想马上见到岳少安,那里还能等到回去取了银子再来,急道:“不过什么?只要能让我去看他,什么我都答应你!”

“当真?”狱卒的双眼猛然放出了邪光,也不等顾香凝接话,便盯着顾香凝那美丽的脸蛋道:“若是你能陪我过上一宿,这银子便免了!”说着,他伸手便朝顾香凝的下巴摸了过来。

顾香凝先是一愣,接着面色一红,心头的怒火腾的一下,便升了起来,她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轻侮过,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抬手便是一巴掌打了下去,怒道:“你个无耻之徒,好大的狗胆……”

“啪——”一声响,狱卒的手被重重的打了一把,手背上都浮起了红印,看着眼前这个泼辣的小妞,他瞬间便恼羞成怒,厉声道:“好个婊子,敢对大爷出手,大爷让你陪睡,是看的起你,你还当你是个什么东西。”他说罢,觉着如此还不能解气,便一揪袖子,要上来好好教训她一下。

跟在顾香凝身后的小丫鬟见状,急忙跑上前来,挡在小姐的身前大喊道:“来人呐,打人了……”

“娘的!鬼叫什么!”狱卒恶狠狠的上来,对着小丫鬟的脸蛋便是一巴掌,小丫鬟惨叫了一声,便倒在了一旁,那狱卒也不理会小丫鬟,让过了她,便朝着顾香凝的脸蛋也扇了过来。

顾香凝小脸一白,连着往后退了几步,可她一个弱女子速度如何能有男子快,眼看着那手掌便要打下来之色,只听“砰——”的一声,从侧门冲过来一人,上前一脚便踢在了那狱卒的腰上,同时口中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小姐也敢打!”

那狱卒吃痛,回过头来骂道:“哪个王八蛋偷袭老子……”可话刚一出口,便急忙回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赔笑道:“宁哥,小弟没有看到是您,一时口误……”

这被叫做宁哥的是这里的班头,他身份稍微高了些,所以,在以前去过几次顾府,也在无意中见过顾香凝,当时看着顾香凝的容貌惊为天人,如何能够忘记,方才他听到了喊声,便立刻跑了出来,一看那狱卒正要打顾香凝,急忙上来踹了一脚,这才阻止了这一幕,此时他看着顾香凝,额头已经见了汗水,也不理会那狱卒,上来陪着小脸道:“不知小姐到来,让小姐受委屈了,这个人我一定好好教训,还望小姐莫要生气。”

顾香凝本来气的小脸发青,不过她心中急着想快些见到岳少安,也没打算和他们太过纠缠,一看这人认识自己,便道:“那个人,你看着办就是了,先带我去见岳少安……”

“是是是……”宁哥急忙点头应声,带着顾香凝行了进去,指明了道路之后,顾香凝便让他出来了,他有安排了两个人跟着保护后,这才折返了回来。

出来之时,先前那狱卒笑着应了上来,道:“宁哥,刚才多亏了您啊,要不然我就闯大祸了,那位女子是谁啊?您怎么对她如此客气?”

“她是谁?”宁哥冷笑一声,猛然上来便是一巴掌,骂道:“以后给我睁开了你的狗眼看清楚些,那位可是知府大人家的小姐,顾小姐,敢打她?你他娘的有几颗狗头够砍的?”说着,便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宁哥似乎怕小姐听不到他的惨叫不解气,所以,不敢放水,出手极重,噼里啪啦的拳脚一起招呼,那狱卒作为一个被打者,也是很敬业的惨呼着,叫声之惨,闻着动容……

第149章 凝儿的决心

顾香凝前面行着,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一些异样,回过头来,只见先前为自己挨打的小丫鬟正一瘸一拐的跟在身后,一边的脸颊肿的高高的,嘴角微微樱红,有着一丝血迹,显然那一巴掌打的不轻,顾香凝只忙着见岳少安,之前有些忽略她了,这时看着她的模样,便投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道:“怎么样,很疼吧?”。

小丫鬟接触到小姐的眼神,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摆了摆手道:“不疼,不疼了!我已经没事了,小姐不用担心的……”

顾香凝望着她那样子,那里像是没事的模样,便道:“你先回去找大夫整治一下吧,我自己过去就好了。”

小丫鬟感动的道:“不用的,小姐,我真的没事了!”

顾香凝本打算带她回去,可是就要见到岳少安了,这让她万分不舍,便微微蹙眉沉思道:“那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会儿我来找你!”

“嗯!”小丫鬟点了点头。

一旁被宁哥派来陪同的来个狱卒,听着外面那位仁兄的惨叫,心中悸悸,一听顾大小姐说让小丫鬟休息,便很会事的搬来一张椅子让她坐下,同时留下来一个人陪着她,另一个又陪着顾香凝朝里面行去了。

行了一会儿,那狱卒用手一指前方转角处的一间牢房道:“小姐,您要找的人,就在那里了。顾大人吩咐过谁来探监都不许打开牢门的,所以,想的便不过去了,就在这里等您,有什么事,你喊一声就成。”

“嗯!”顾香凝点了点头,迈步向前行去,行出去不远,一转弯,便看到了牢房中岳少安的身影。

牢房三面围墙,一面围栏,一般的牢房都是木制的围栏,只有岳少安所在的房间是粗壮的钢铁围栏,看来岳少安受到的待遇是不同的,只见他头发散乱,身上的衣服未换,已是肮脏不堪,身前的及地桌上放着几盘未动过的小菜,只是上面的酒壶已经空了,倒在了一旁。他的面容虽然依旧英俊,但却多了几分憔悴和颓废的感觉,他双目紧闭着,后背靠在发黑的墙面上,也不知是否睡了过去,身体一动也不动。

顾香凝看在眼中,禁不住泪水媻娑,朦胧水气充满了双眼,疾步来到围栏前,心疼的望着的,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脸,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却碰触不到,她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咬了咬嘴唇才小口微微开启,轻轻的唤了声:“相公——”

岳少安听着声音,身体微微一动,疑惑的抬起头来,顺声望了过来,只见围栏前一个熟悉的身影站立在那里,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使劲的揉了揉眼睛,那俏丽的身影的的确确的依然还在,而且看的是那么的真切,顾香凝一袭白色长裙裹体,那白裙上的血渍仍在如子规啼血般樱红显眼,额头上裹着伤口的白布上面也映着血迹,整个人消瘦异常,憔悴的面容看了让人忍不住心疼。

“相公——”顾香凝又唤了一声。

“凝儿——”岳少安面露惊喜,猛然睁大双眼,急急的跑了过来,一把握住她扶在围栏上的小手道:“凝儿,真的是你么?”

顾香凝含泪看着他,轻轻从他手中将手抽了出来,转而抚摸这他的脸庞,心疼的道:“相公,你瘦了好多!”

本来打算在两人分别后,再次见面时,当是洞房花烛夜,大喜之日,可如此却在牢狱之中,当真是人生百态,世事难料。岳少安虽然心中不是滋味,但怕她担心,还是勉强的笑了笑道:“凝儿是你关心则乱,我那里瘦了,强壮的很呢!”说着,他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擦干了她的泪痕道:“傻凝儿,瘦的是你啊,你这是要心疼是相公啊。”

“相公,凝儿没事!”顾香凝抬起手来摸着他的脸道:“只要相公没事,凝儿便没事的!”

岳少安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急忙问道:“凝儿,这是怎么了?谁伤了你?”

“是爹爹!”顾香凝虽然不想说,但是在岳少安面前,她却没有勇气说谎,只是说出来时声音却小了许多,她低头道:“可是凝儿不怪爹爹,他这么做有他的道理,是凝儿有错在先的。”

“他怎么能这样对凝儿?”岳少安猛然握紧了双拳道:“是因为什么?是不是因你要来看我的事?”

“不是的!”顾香凝摇头道:“是凝儿自己不好,惹爹爹生气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岳少安抓着顾香凝的脖子道:“凝儿,你倒是说呀。”

“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与爹爹说了。”顾香凝面色羞红,低下了头去,说话间,声音却越来越小了。

“我们两的事?”岳少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凝儿所指的是什么了,心痛的摸着她的头道:“傻凝儿,你一定是想让他放了我才说出来的吧,你何苦如此呢,这会毁了你的名声啊。”

“凝儿不怕!”顾香凝猛然抬起头,坚定的道:“凝儿只是后悔。”

“后悔什么?傻丫头——”岳少安捏着她的小手道。

顾香凝小手捏起袖子摸着拭擦着他脸上的污渍道:“凝儿只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说出来,凝儿好自私,若是早些说出来的话,相公就不用和小梁王比什么武,也就不会被关起来了……呜呜……可是凝儿好怕,好怕爹爹会失望,会伤心……”说着,她眼泪又涌了出来……

“怎么能怪凝儿呢!”岳少安隔着围栏搂住她的纤腰道:“凝儿不哭了,是相公自私,不该在未成亲之前就要了凝儿,是相公不好啊,要怪的话,便怪我吧……凝儿你不该说出来的,这会毁了你的名节的……”

“没了相公,凝儿的名节为谁守?”顾香凝猛地揪起袖子擦了擦泪水道:“若是相公出了事,凝儿绝对不会独活……”

“说什么傻话——”岳少安心中一惊,急忙道:“不许你说这样的话,答应相公,即便是我死了,你也要好好的活着,别做什么徇情的傻事,那是傻人才做的事!”

顾香凝淡淡一笑道:“凝儿便是个傻人,为了相公,凝儿愿意做傻人……”

看着顾香凝的表情,岳少安心中猛然害怕了起来,知道她不是再开玩笑的,他左手一松,离开了她的腰肢,着急的拉着她的手道:“凝儿,你不听相公的话了么?”

顾香凝抽出被他抓着的小手,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颊拉的近了些,贴上了小嘴,轻轻一吻道:“相公,你便让凝儿任性一回吧!”

岳少安掰开了他的小手,正色道:“凝儿怎么如此的倔强!”

“凝儿本来就很倔强,相公又不是不知,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相公应该就知道了……”说着,她回想起两人第一次在学堂见面时的情景,在看看眼前,禁不住又悲从中来,泪水便又在眼眶中打起了转,她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道:“凝儿不哭了,凝儿等着相公平安无事的来娶凝儿,相公要记住,要想凝儿没事的话,相公也得没事……”

“凝儿……”岳少安紧紧握住了她的小手,心中已经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相公……凝儿等你出来……”

“嗯!”

第150章 梁王

顾香凝离去后,岳少安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本来对于死这个词,并不害怕,因为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回想起顾香凝的话来,他却害怕了起来,他不是怕死,而是怕凝儿出了什么事。

夜色蒙蒙,在牢房那狭小的天窗投不下一丝光亮,天色阴暗着,阵阵夜风冰凉刺骨,刺入骨髓,也寒到了心中……

岳少安背靠着墙壁,双眼盯着天窗,心中思绪百千,烦躁不已。

“叮叮叮……”轻轻的金属碰撞之声将岳少安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回头望去,正好接触到了柳伯南的目光,柳伯南提着一个酒壶靠在围栏上,侧过脸望着他,道:“这里住的不习惯吧?”

“还好!”岳少安苦笑道:“你要不来试试,住上几天,也就习惯了。”

“呵呵……”柳伯南站直了身子,也苦笑一声道:“你倒是坦然,如果我每天不给你送酒来,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如此坦然?”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我的酒壶已经干了,你若是再不来,我都有些想你了!”岳少安站起身,行了过来,从柳伯南的手中提过酒壶,扬起头灌了一口道:“今天的不如昨天的,这酒淡了些。”

柳伯南摇头道:“每次你都这样,自己抓着酒壶便喝了,如此别人还怎么喝?”

“你自己看着办,若是嫌脏,你便看着我喝,若是不嫌弃,那么你就接过去喝!”岳少安自顾自的又灌了一口,将酒壶递到柳伯南的面前道。

柳伯南伸手将酒壶推了过去道:“你留着喝吧!”说罢,如同变戏法一般冲怀中又掏出了一个酒葫芦,与岳少安对饮了起来。

岳少安看着他笑了笑,一时间,两人只顾喝酒,相对无言。

突然,岳少安长叹了一口气道:“此次我吉凶难测,如烟似乎对我也有些成见,我们这婚约便取掉吧!”

柳伯南望着他,摇了摇头,苦笑道:“当真能取掉么?”

“哦,此话怎讲?”岳少安听着柳伯南的口气有些怪异,不由得问道。

柳伯南却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太过纠缠,摆了摆手道:“此事不说也罢,到是有一件事很是重要,我今日来的目的便是通知你这件事!”

“哦?”岳少安奇道:“什么事?”

“梁王很快便要到杭州了!”柳伯南蹙眉道。

“这么快?”岳少安吃惊道。

“嗯!”柳伯南神色凝重的望着岳少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此事千真万确,具传回的消息,梁王一接到小梁王的死讯便星夜兼程,换马不换人的赶了过来,所以速度极快,就在近日便能赶到。若是他提前赶到,事情就麻烦了。”

岳少安知道梁王一来,自己便是大限将到了,本来神色已经暗淡了下去,忽地又听到柳伯南后面的话,便猛然抬起头道:“提前?何意?”

柳伯南道:“今日如烟已经去请柳宗严帮忙了,如果他啃出面的话,救你脱困至少有七成的把握,现在就看他们两个谁的速度快了,若是梁王提前来到,那么即便如烟那边成功了,也救不了你了……”

岳少安听罢之后,沉默的下来,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道:“如此说来,我的命就掌握在了他们两人的速度上了?”

“可以这么说!”柳伯南点头道。

岳少安叹了口气,又道:“最近有周龙萱的消息么?”

“你说的可是那日于你一同回来的那个女子?”柳伯南问道。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嗯!便是她!”

柳伯南叹息了一声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原来便是梁王之女,小梁王的妹妹,她与你交情不浅,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想她能好到那里去……那女子也是个苦命的人呐……”说起周龙萱,柳伯南似乎联想起了什么,神情骤然暗淡,猛然仰起头狂灌起了酒……

岳少安看着他这副样子,也没加阻拦,想起周龙萱来,他便觉的对不起她,心中无奈,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却又忍不住想起……

岳少安这般摇头叹息,而周龙萱却也深夜难眠。

她一个人跪坐在小梁王的灵位前,一身孝衣裹身,弯眉如柳,俏脸如霜,那双昔日充满灵气的双眼,却也显得有些呆滞,盯着前方一动不动,这些时日,她内心纠缠着,偶尔想起以前与岳少安在一起的回忆,心中便是一暖,可转眼间便又想到了哥哥的死,刚刚暖起的心房便有寒至心底。

如此几日下来,她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脸色惨白,嘴唇干涸,昔日那个温柔多情,妩媚多变的美丽妖精,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满脸病态的憔悴女子,连下人门看在眼中,都心疼不已。

“郡主,您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我们看着就行了!”王力行了过来,躬身说道。

然而周龙萱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一句话也不说,回头看了王力一眼,却让王力心中一悸,那眼神空洞,还是以前那个郡主么?王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一旁的侍女道:“快扶郡主回房休息去,这样吃不喝都几天了,即便是男人也抗不住啊,别说郡主一个女子了……”

侍女也是看着郡主的模样心疼不已,至从第一日郡主见到小王爷的遗体大哭了一场后,便再也没有哭过,也不说话,她心中早就担心,这样下去郡主的身子一定会夸的,只是她身份低微,却是不敢自作主张,此时听王力吩咐,答应一声,便上前来扶郡主,可是她刚一碰到郡主的身子,便见她猛然回过了头来,那眼神猛地将她吓了一跳,急忙推了回去。

她脸色惨白的看了看王力,王力见状,也是无奈,只能摇了摇头,吩咐下人再做些饭菜来让郡主吃些,虽然几日下来,饭菜端上来,都又是原封不动的端了下去,可他们却时刻准备着,深怕郡主那什么时候心情略微好些,想吃却耽误了。

这时,忽然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王力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老者行来,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穿一袭景袍,眉目端正,胡须花白,虽然此时满面的风尘之色,却也掩饰不住他身上那高贵的气质,人一出现在那里,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息流露出来。

王力一看那人,心中陡然一惊,上前便要下跪行礼,却被那老者抬手阻止了。来到近前后,老者摆了摆手,王力会意,招呼着下人们一起退了出去。

那老者先是看着灵位,满面的苦色,再看灵位前跪坐着的周龙萱,心中一痛,缓步走了过去,俯下身去轻轻搂住了她的香肩。

周龙萱微微一惊,急忙转头望来,可当他看清楚了老者的面容后,“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父王——”

老者正是梁王,柳伯南得到消息说他今日来到,其实却不准确的,因为梁王在来的路上,怕耽误时间,便和一干随从分开了,轻装简从,只带了一个侍卫提前朝着杭州赶来,就这样,硬是比柳伯南估计的早了两日。

“萱儿——难为你了!”梁王紧紧的将女儿搂在了怀中,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了起来,老年丧子,人生最不幸的事情之一,如何能让他不心痛,不难过。

周龙萱憋了许久的眼泪一起涌了出来,伏在父亲的肩头放声哭道:“父王,萱儿的心好疼啊……”

梁王轻轻的拍着女儿的肩膀道:“哭出来就好了,萱儿,父王知道,这几日苦了你了……”

“父王啊……”周龙萱的泪水很快便将父亲的肩膀湿透了,她已经哽咽的泣不成声:“萱儿好难过……心好疼……哥……不在了……他不在了……”

儿子和女儿兄妹之间的感情梁王当然是知道的,他一直能很欣慰这一点,虽然自己的儿子蛮狠跋扈了一些,但对自己的妹妹却是心疼的紧,如此骤然失去了兄长,女儿的感受他当然能够理解。

只是他失去的却是儿子,心中的痛,谁又能感受到几分,如今搂着女儿,他却还的安慰她,自己的痛苦却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这一切还的靠他来撑着,现在他唯一的一个念头,便是将凶手斩杀,以告儿子的在天之灵……

第151章 梁王访顾章

翌日,梁王早早的的便起床行了出来,先到儿子的灵位前站了一会儿,心中伤感,却又担心女儿的状况,来到周龙萱的房中后,见她正个人如同小猫般蜷缩在被子里睡的正香,粉腮上尤自挂着泪痕,一对小手放在脸颊呀,模样可爱,却又憔悴的令人心痛。

梁王缓缓的迈步行了过去,轻轻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觉着略微有些发烫,这也难怪,昨夜的凉风侵袭,加之她多日未睡,又不吃不喝,这几日都是强撑着,父亲一来,有了依靠,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梁王看着女儿略微动了一下,又睡了过去,微微叹息一声,走出了门去。门口的侍女看见王爷出来,急忙低头行礼,轻唤道:“王爷……”

梁王急忙摆手示意他噤声,侍女会意,乖巧的点了点头,梁王反手轻轻的将门关上后才道:“郡主身子不适,你将大夫唤来,不过,先不要惊动她,让她多睡上一会儿,等她醒来后,再让大夫医治,对了,先熬上一碗姜汤,待会儿送到房中,记得让她喝下……”

“嗯!”侍女答应着一一记了下来,心中却有些感慨,天下的父亲都是一样的啊,贵为王爷,为了女儿,连熬姜汤这种小事都记的清楚……

梁王说罢之后,便朝外面行去,王力早已经得到吩咐,准备好了马匹,见梁王出来,急忙迎上去道:“王爷,您这么早便要出去么?是要去顾府么?”

梁王略一回头,目光如剑般扫向了他,吓的王力一个哆嗦,急忙回退了一步,额首低眉不敢再说话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梁王收回了目光,漠然道:“你去带上几人,出城将王府中后续到来的接回来便是了,其他的事,不该你管的,便别多问,保护小王爷不力的事,暂且记下,回到王府后,再行定论,下去吧!”

“是!”王力急忙退了下去,离梁王远了些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远去的梁王,急急的去办王爷交代的事去了。

梁王带着两个心腹随从径直来到了顾府,此时天色尚早,顾府的府门紧闭着,三人将马停下之后,梁王看着顾府的府门,对身旁的一人使了个眼色道:“张保,你去叫门!”

张保抱拳道:“是!王爷”说罢后,跳下马来,两步迈到门前,运起手掌“砰砰砰……”一阵敲打。

然而,敲了一气,却无人应答。

“砰砰砰……”张保手上又加大了力气。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一个慵懒的声音道:“来了,来了!什么人啊,鸡还没叫便来……”

随着话音,只听的一阵开门声过后,接着,府门两旁打开,一个家丁打着哈欠探出了头来。

张保上前道:“通知你家大人,梁王爷来访。”

“梁王?”那家丁猛地睁大了双眼,探眼望去,门前一高头大马乘着一人,看起来五十多岁,目光深邃难测,浑身透着一股威严之气。家丁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急忙道:“梁王爷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说罢,一溜烟的朝着内院跑了进去。

少顷,只见顾章慌乱的急急赶了出来,衣冠都未穿戴整齐,一边走,一边后面还有个小丫鬟,帮他系着腰带,在小丫鬟身后,老管家也是一路小跑的跟着。

梁王下马后,迎上前来,道:“这么早打扰顾大人清梦,不会见怪吧!”

顾章急忙抱拳道:“岂敢,岂敢,王爷怎地如此之快?下官还以为您晚些时日才能来呢!”

梁王回礼道:“顾大人多年不见依然精神爽朗,你我兄弟见面本该畅饮,把酒言欢,可我家中遭此不幸,却是没了这份心情,此次来,却是请顾大人帮我儿伸冤雪仇来了……”

“下官自当秉公办理,即便是王爷不来,这也是肯定的!王爷快快请进……”顾章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老管家前头带路,他却跟在梁王身后半脚之地,朝着会客厅行来。

进入会客厅之时,老管家早就让下人将点心茶水准备了停当,待两人落座之后,顾章又招呼两个随从落座,然而两人却犹如没有听到一般,站在梁王身后一动不动。弄的顾章尴尬不已,梁王见状,淡笑道:“顾大人不必管他们,他们一直这样依然习惯,让他们坐下,反而觉的不自在了,随意便好了!”

顾章干笑了两声,便当做是搪塞了过去,之后,面露惭愧之色道:“不知王爷早来,若是知道的话,应该下官登门请罪才是,怎能让王爷反来,当真是惭愧之至,惭愧之至啊。”

“哦!”梁王抬眼道:“顾大人何出此言,你何罪之有啊?”

顾章摇了摇头,低下头道:“小王爷在我的管辖之地出了事情,当是我的责任,说起来着实汗颜,都无脸面见王爷啊。”

梁王摆了摆手道:“顾大人言重了,我儿虽然是在杭州境内出事,但这几日见所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知晓了,这只怪他心高气傲,自己行事鲁莽,怎能怪的到大人。”

“多谢王爷不怪。”顾章看着梁王干咳了两声,额头的汗就下来了,几年前,他与梁王是有些交情的,那时候只觉的此人富有才能,是个人物,但如今开来,自己还是低看了他了,儿子死了,如此大事,居然都是隐忍至此,城府之深可见一斑。

梁王看着顾章,面色平静,但中心却是平静不下来,对于顾章,他如何能做到表面上这般释怀,自己派人来求亲,他一拖再拖,只到自己的儿子来后,勉强答应了婚事,却有闹出个什么比武,主张比武的是顾章,他如何不知,只是顾章乃是一方的父母官,自己虽是王爷,却并不是皇室的亲王,儿子也没有皇家血统,死了朝廷也不会如何重视,眼下凭这点事,还扳不倒顾章,与其和他闹翻了脸,还不如现在做个顺水的人情,表现出自己的大方来,先把凶手惩治了,日后,有机会再收拾他。

顾章摇头叹息道:“唉,原本想和王爷再见面之时,应当已经成为了亲家,却不成想是因为此时见面,想起来,下官这心里便不是滋味啊,下官当真是对不住王爷啊……”

“唉——”梁王也叹息了一声道:“顾大人不必自责了,我想见见那个叫岳少安的,顾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这——”顾章有些犹豫了,不然梁王去吧,这里面子上过不去,如果让他去了,他一时气愤起来,在牢狱中将岳少安给杀了,那么五王爷那边却是不好交代,想着这些,顾章便难为了起来,迟迟的不敢答应了……

第152章 暗杀

梁王看着顾章难为的样子,也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不由得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不过面子上却不变色,看着顾章道:“顾大人放心,我只是想见见杀我儿之人是谁,是何等的人物,不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令顾大人为难的。”

梁王如此一说,顾章便放下了心来,想来以他这般人物应当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便道:“王爷多虑了,下官这就安排人带您前去。”

“那便多谢顾大人了!”梁王言道。

两人又客气了一番后,梁王便告辞出了府门,顾章送出门外,想要陪同梁王一起前去,却被梁王拒绝了,最后顾章也没有再坚持,怕坚持过了,梁王以为自己不信任他,反而不美,他安排了几人提前去狱中招呼,又和梁王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语,便返回了府中。

在去监狱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另一个随从,催马来到梁王的马侧道:“王爷,今日我观那顾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王爷应该多加小心,别反遭了算计。”

“谅他也没有这个本事。”梁王的目光猛然一凛道。

“张默明白了,只是想提醒王爷一下,以免被小人所害。”张默低首道。

梁王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你一片忠心,本王明白的!”

说话间,三人便来到了监狱门前。

见三人到来,早已得到消息的狱卒们已经列队迎在了门外,那日因为得罪顾香凝被揍成猪头的狱卒已经清理出了他们的光荣队伍,所以现在留下的,表面上都是积极分子,对于领导的到来,一个个表情的英明神武,点头哈腰,既要表现出自己的敬业,又要马屁拍的梆梆响,还别说,这帮整日吸老百姓血的狱卒们,面对领导却还真像那么回事,不过虽然他们媚态毕现,梁王却不领情,冷着脸,直说了句:“带路。”便再也没有开口。

可越是如此,这帮老百姓面前的爷爷,领导面前的孙子们,却越是觉的梁王太有威严了,不愧是上面来的人。

梁王看着这帮人的嘴里,心中已有了厌烦之感,只留下了一个带路的,其余之人,全都留在了门外,这让这帮想趁机拍马屁的家伙们,着实的感到失望,不过领导已经这样说了,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异议。

如此,梁王带着张默、张保二人径直的来到了关着岳少安的牢狱前,便让带路的狱卒退下了。

见那狱卒退出去后,梁王吩咐张默和张保两人守着,不要让人来打扰,然后便朝着铁围栏里望了进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背靠着发黑的墙壁,衣衫上满是污垢,但一张脸却清秀脱俗,感受到自己的目光,他缓缓的转过了头来,看着他那张皮肤白皙的脸上居然透着一股正气,梁王皱了皱眉,观此人相貌,却不似一池中之物,若非不是他杀了自己的儿子,梁王甚至有些喜爱着个青年。

“你便是岳少安?”梁王率先打破了沉默。

岳少安抬起头,眉头微蹙,盯着这个身着景袍,透着一股威严的老者,疑惑道:“您是?”

“我便是梁王,周龙萱的父亲,也是周龙瑜的父亲!”梁王的声音竟然是出奇的平静,岳少安与周龙萱的事,他早已调查了清楚,只是当他说起周龙瑜三个字的时候,透出的冷意,却是让岳少安一颤。

岳少安转过身来正视着梁王道:“你比我想想的来的快。”

“恐怕不是比你一个人的想象吧!”梁王淡然的道:“你很不想我来吧?”

“不是!”岳少安摇了摇头又道:“准确的来说,我很矛盾,为了自己,我当然不想你来,可是你来了,萱儿应该会好受些吧。”

梁王深深的看了岳少安一眼,冷冷的道:“你还知道她难受么?”

岳少安没有理会梁王的讽刺之言,而是神色有些暗淡的道:“她还好么?”

“这已经不关你的事了!”梁王叹了口气道:“昨日她还让我再查一查,说你的武功不可能杀的了瑜儿。”

岳少安苦笑道:“杀人不一定全凭武功的!”

“你说的对,不过,再我了解,那日追着你们去的还有一个女子吧?”梁王漠然道:“而且此女子的武功极高,行凶的人极有可能是她!不过在我看来,却应当肯定是她。”

岳少安听在耳中,猛然一惊,不过,很快他便平静了下来道:“即便不是我杀的,也是我指使的人动的手,所以真凶是我,你杀了我,便是给你儿子报了仇了。”

“哈哈……”梁王大笑了几声道:“你明知道,即便是你说出那女子的行踪,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便索性自己全抗下来了么?萱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凭你的胆识和智谋,若不是你和她已经成仇,将她许配于你,当也不算委屈了她。”

“比起你来,我岳少安又算的了什么,面对如此深仇,你却依然能够如此坦然,若是周龙瑜有你一层本领,也不会死在我手里了吧?”岳少安摇头轻笑道:“可惜啊,他只是个莽夫。”

梁王胡髭乍起,眉毛一立,目光猛然凌厉的扫在了岳少安的脸上,岳少安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着,良久,梁王才又平静了下来道:“你是在激我杀了你泄愤,从而想保护那个女子么?你放心,你肯定是要死的,不过,于此事有关的人,一个也逃不过。”说罢,他冷笑着道:“今日便送你上路,很快便会有人来陪你了。”

“你已经等不急了么?”岳少安抬眼道:“看来,顾章还是不如你啊,居然能让你自己来这里而不起疑。”

梁王看了岳少安一眼,眼中对他居然露出了一分欣赏之意,他退后了几步,不再说话,对着张默和张保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让过了梁王,奔着岳少安便行了过来,张默的手在腰间一闪,手中便多出了一枚三棱形的镖。

他手腕一抖,那镖便划出一道寒光,直奔着岳少安的咽喉飞去,可就在镖飞出不远,却听“叮——”的一声,一块飞来的石子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镖上,接着,上方一个人影霍然跃下,一身白衣,双手环抱在胸前的柳伯南站在了铁围栏前,回头对岳少安一笑道:“还好我及时赶到,若不然,你的小命就完了。”

“你以为你是英雄啊,最后一刻才出场,弄的这么惊险!”岳少安心有余悸的瞅了柳伯南一眼道。

“你当我想这样么?”柳伯南苦笑道:“梁王果然厉害,居然瞒过了我们的耳目。”说着,他看向梁王道:“你今日若不去顾府,而直接来这里的话,便让你得逞了。”原来,五王爷早就在顾府安插了眼线,今日梁王一来监狱,那眼线便跑去通知了柳伯南,柳伯南这才急急的赶了过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岳少安救了下来。

梁王看着柳伯南,目光一凝,对着张默和张保哼了一声,两人点头,“唰”的一声,抽出佩刀,直奔着柳伯南砍了过去,一人砍头一人斩腰,竟是配合的天衣无缝,柳伯南看着快速斩来的刀光,脚掌在铁围栏上一点,整个人霍然跃起,躲过了二人的合力一击,然而就在他还没落地之时,那二人却是手腕一翻,居然快速的折转了过来,双刀又迎上了还位落地的柳伯南。

柳伯南大吃一惊,先前没看出来,这两人居然武功奇高,他强扭着身体,在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硬是将身体挪了个位置,堪堪躲过了致命一击,可是纵使这样,却依然受了一点轻伤,左手的衣袖被张默的刀刃拉开一道口子,里面的皮肉也被伤及,樱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柳伯南面色凝重的望着两人,伸手扯下一块衣袖,将伤口裹紧,打结系好,右手搭在腰间,“苍啷”一声,一柄软剑,便应声而出,已经落在了他的掌中。

张默与张保对视一眼,便又冲了上来,两人刀光一闪,直奔着柳伯南便砍了下来。柳伯南左手捏着剑尖,猛然一拉一松,软剑便如一条银鞭一般甩向二人。

二人身影一动,互相换了一下位置,两人都单手持刀,另一只手中却各持一条银丝,朝着柳伯南便缠了过来。

柳伯南,横剑向前,一剑斩下,剑刃陡然斩在银丝之上,然而,一阵活泛飞溅,银丝却并为斩断,而是直接缠绕在了软件之上。

柳伯南挥剑而上,剑荡上空,身体让过了银丝,软剑回抽,便脱离了银丝的纠缠,然而,张默和张保却一阵的冷笑。

因为如此一来,那两人却是到了铁围栏前,而柳伯南身在外围,岳少安这里便空了起来,完全的暴露在了两人的面前。

柳伯南看这两人的神情,大吃一惊,急忙冲上前去。

张默紧盯着柳伯南,冷声道:“你去收拾岳少安,我先挡着着。”

“好!”

话语刚落,张默便迎着柳伯南,冲了过来,而张保的手中却已经多出了一枚三棱形的镖……

第153章 决断

柳伯南双眼紧盯着张保的手,手中已经捏了一颗石子,打算在张保发出暗器之时,将之打下来,然而此时他与张保之间却横着一个张默,他的石子怎能打的过去,眼看张保就要出手,自己救援不急,柳伯南大急,但是却毫无办法,忽然,他急中生智,扭头看了一眼梁王,然后对着冲上来的张默,便是一声冷笑,接着,手掌一抬,手中的石子便欲对着梁王打去。

张默见状,大吃一惊,自己想要阻拦,却已是来不及了,他急忙大声吼道:“保护王爷——”

张保闻声转头,正好瞧见柳伯南扬起的手,那石子已然打出,情急之下,他手中的三菱镖也跟着打了出去,就在石子即将打在梁王的头上时,三菱镖赶了上来,石子于镖撞击,顿时碎裂,那裂开的碎石,却将梁王的脸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张默与张保急忙回转,护在了梁王的身前,柳伯南也不追击,而是又回到了铁围栏前,就这样相互对持着,却是谁也不敢出手了。

“今天,你们是伤不到岳少安了!”柳伯南冷笑道:“不然,纵使你们两个能出去,那梁王却得留下来了。”

梁王眼神一凛,踏前一步道:“你当真敢杀本王么?”他说着,然张默与张保却不敢大意,急忙又朝前迈了一步,将他护在了身后。

“我本不愿杀你!”柳伯南看着梁王道:“只是若你执意要在这里杀死岳少安的话,我却只能对你出手了。”

一时间,双方对视着,僵持在了那里,谁也不肯让步。

就在此时,顾章却急急的跑了进来,顾章也不是一个糊涂人,他先前信了梁王,让他自行来了这里,但是待梁王离去后,他回去仔细一琢磨,猛然便是一惊,他一直想着梁王会自持身份,可他忽略了,他现在可是一个报仇心切的父亲,想明白了这点,顾章满头的冷汗,当下便朝着这边赶来了,只是他乃是个文官,不擅骑马,情急下,他连轿子也等不及,便徒步跑了过来,如此便慢了许多,至使他来到之时,双方依然成了这般局面。

顾章看着柳伯南与梁王的神情,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王爷,此间发生了何事?”

“哦!顾大人!”梁王扭头看了顾章一眼道:“我们在次想要见见那岳少安,但这位横加阻拦,不知此人是谁?”

顾章看了柳伯南一眼,知道梁王是不会承认自己欲杀岳少安之事了,便也不挑明,点头道:“此乃何人,下官具体也不知晓,只知这位公子多与五王爷出入,想是五王爷的朋友吧。”

“哦!五王爷?”梁王沉思了一会儿后,蹙眉道:“既然如此,那岳少安不见也罢,本王便先告辞了,改日再去顾大人府上拜访。只是顾大人宣判之日可得抓紧些,本王云南事情繁多,小儿还得下葬,却是没有太多的时间耗在这里。”

“这个当然!王爷慢走!”顾章抱拳恭送梁王出去后,回头看了柳伯南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径直朝着自己的府中行去了。

待顾章离去后,柳伯南回过头来,神色复杂的望着岳少安道:“看来梁王已经迫不及待想让你死了!”

岳少安苦笑道:“死便死吧,不过,今天没死便好,至少还能喝到你的酒不是?”

“若非我了解你的话,一定会以为你是个酒鬼!”柳伯南说着从身上拿出一个酒葫芦扔给他道:“今日来的匆忙,你的那份没带,只有我随身带的这些了,便便宜了你吧!”

岳少安伸手接住扔来的酒葫芦,无奈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休管明天喝凉水。纵使明日便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今日的酒还是要喝的,只是有太多的人舍不下……”说到最后,他长叹了一声,从一旁的桌上拿起空酒壶,倒了一些酒进去,然后又将酒葫芦抛还给柳伯南,道:“独饮太过枯燥,还是一起来吧!”说罢,扬头便灌了一口。

柳伯南也扬起头,喝了一口道:“如今事情已然麻烦了起来,看来,我不能随意的离开了,如烟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也无需为此时烦恼!”岳少安摇头道:“梁王既然已经到了,此事回转的余地便小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还是不抱希望的好!”

柳伯南抬眼看着他,道:“你不是一直都是天大的事下来,也泰然处之么?现在怎么话语如此的悲切?”

“唉!”岳少安低叹一声,举起酒壶道:“不说了,喝酒……”之后,便不再言语,一顿狂灌。

柳伯南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陪着他饮了起来。

却说,梁王回去后,只觉着心中甚是憋闷,原打算今日便取了岳少安的性命,怎奈何人算始终不如天算,机会都到了眼前,却又放了过去,不甘之余,却也只能另图他法。看过周龙萱后,见她依然熟睡,侍女说依然让大夫看过了,只是劳累过度,休息就日便好,总算这件事还让他略微的欣慰,在女儿的床边站了一会儿,便行了出来。

死前想后,梁王还是决定去顾府一趟,唤来张保、张默二人,便朝着顾府赶了过来。

来到府门前,那看门的家丁依然认识了他们,也不敢阻拦,就让他们行去,不过梁王现在有求与故障,也不好端起架子,失了礼数,就让那家丁前去通报,不一会儿,顾章便随着家庭一起迎了出来,几番寒暄后,一起来到会客厅,梁王心中焦急,也不打马虎,单刀直入道:“顾大人,几日我二次前来,实在叨扰,不过,事关小儿之死,凶手一日不除,却是让我安心不下,只希望顾大人能及早断案,本王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此事当然!”顾章摸着胡子,心中思量,自己如果判了岳少安,那么女儿这般却不好交代,如若不判,岳少安本就是死罪,梁王一旦闹到京中,自己这个杭州知府却也是做到了头了,他思索良久,梁王也不催促,最后顾章还是决定依法办事,凝儿那边长痛不如短痛,早些了结,对她也是好的吧!他心中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对着梁王道:“此事证据确凿,岳少安也承认了,断案却也不难,下官明日便发出榜文,三日后将岳少安问斩,王爷以为如何?”

梁王听顾章表了态,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只是儿子身死,却让他依旧开心不起来,既然事情已经有了定论,那么他也无心逗留,看了看顾章,站起身来道:“顾大人幸苦,那本望便告辞了,以后有什么事,本王能帮上的地方一定不辞辛劳,尽力为之。”

“王爷客气了,这本就是下官份内之事……”顾章抱拳道。

“顾大人不必劳烦,本王这便告辞了……”说着,梁王便朝门外行了出去。

“王爷慢走……”

“不必相送……”

梁王离去后,顾章站在会客厅门前,望着那天空中朵朵云彩,只觉夏日将过,秋风萧瑟,那后院绣楼中,仿佛有着阵阵低啼轻泣之声传来,摇绕耳畔,久久不能挥去……

第154章 萧香剑派

天气虽已开始转凉,然萧香剑派中,却处处鲜花依旧,份外的动人,萧乐儿站在花丛之中,放眼远眺,却是怔怔出神,也不知晓,她在看些什么,那清丽的面容,脱尘的气质,在百花中独树一帜,彷如将那争奇斗艳的鲜花全都压制了下去,独显她的容颜。

穆兰眉头紧锁着行了过来,看着郭霜怡站在一旁嬉笑,便拉过她道:“可曾看见师傅?”

“不是在花圃中么?”郭霜怡撅起小嘴道:“至从岳少安与周师姐来过之后,师傅也不知怎地,总是站在花圃中看着远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穆师姐,你说师傅是不是想念周师姐了?”

“师傅的心思,我怎能知晓。”穆兰放开了抓着她的手道:“不与你说了,今日出了大事,我要去见师傅。”

“有何大事?”郭霜怡来了兴致,那能让穆师姐就这样走开,拉着她道:“师姐,你先与我说说嘛,我好奇的紧呢!”

穆兰平时间就很是疼爱这个小师妹,被她纠缠,也不忍斥责,不过事关重大,她却不敢怠慢,推了推她的手道:“小师妹,别闹了,当真事情紧急的很,耽误不得的,你若想知道,便与我一起去见师傅罢!”

“嗯!”郭霜怡顿时笑逐颜开的挽住她的胳膊朝萧乐儿所在的方向行了过去,撒娇道:“还是师姐疼我……”

两女快步来到花圃边上后,穆兰远远的便看着萧乐儿喊道:“师傅——”

然而,萧乐儿彷如不觉,依旧出着神,并未转过头来,郭霜怡见状笑道:“穆师姐,你的声音太小了,是怕吓着师傅么?咯咯……看我的……”说着,她将小手荷在唇边大声喊道:“师傅,穆师姐找您!”她的声音清脆,加之用了力气,所以传出去极远。

萧乐儿闻声,扭过头来,那俏丽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惆怅,仿佛有一丝浓浓的忧伤挂在眉间,不过很快便隐去了。她迈步行出花圃,看着两个徒儿,微微绽出一个笑容道:“何事寻我?”

“师傅,不好了!”穆兰皱眉道:“岳师弟出了大事,三日后便要开刀问斩了。”

“什么?”萧乐儿闻言大惊,不过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粉拳紧了紧,看着穆兰道:“你细细说来,到底出了何时?”

“今日入城采办日用之物的师妹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城中已经张贴了榜文,岳师弟在比武中击杀了梁王世子,现已经被判杀头之罪,三日后开刀问斩。”穆兰盯着师傅道:“师傅,这如何是好?我们去救?还是不救?”

还未等师傅说话,郭霜怡却抢先道:“救啊,当然要救!”

穆兰一把拉过她道:“小师妹,不许胡闹,听师傅决断!”

萧乐儿咬着朱唇,双手紧捏着,停了一会儿,猛滴抬起头道:“穆兰,你看守山门,我去一躺!”

“师傅,我也要去!”郭霜怡急忙拉住衣服的衣袖道。

穆兰道:“师傅,我看还是我带几个师姐妹去吧!剑派怎能无主,您还是留下为好!”

萧乐儿拍了拍穆兰的香肩道:“穆兰,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不过此事当由我去,如果我不能回来,那么,你便是下任的萧香剑派之主。”

穆兰大惊,急忙道:“师傅,这怎可,穆兰如何能担此重任,还是师傅留下,我去吧!”

萧乐儿盯着穆兰,秀美一凝,道:“穆兰,是不是我这个师傅年长不了你几岁,便连说出的话,你也不听了?”

穆兰慌忙道:“师傅何处此言,穆兰怎敢……”

萧乐儿看着穆兰惊慌的模样,声音缓和了下来,温声道:“穆兰,为师知你为师憨厚大度,却又不失机敏睿智,其实你的性格更适合做萧香剑派之主,此事就如此定了,不必再多言了。”

郭霜怡看着师姐和师傅争来争去,好不无趣,插嘴道:“师傅、师姐,你们谁去都好,不过,比得带上我,我是一定要去的,我都好久没有出去过了,再说岳少安的事我怎能不帮他呢!”

“你当这是去玩么?”萧乐儿佯怒道:“霜儿不许去,你留下陪你师姐。”

“师傅——”郭霜怡拉着师傅的手撒娇道:“霜儿要去……”

“胡闹——”萧乐儿一甩衣袖,转过了身去,朝着自己的房间行了过去,临走时,又回过头来,对着穆兰道:“看好她,剑派便交给你了,我离去之时,不必相送,以免惊动了其她弟子……”

“师傅……”穆兰轻唤一声,然而,萧乐儿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郭霜怡眼泪汪汪的看着穆兰道:“师姐……”

“好了,师傅也是为了你好!”穆兰宠溺的搂着她的肩膀给她顺了顺秀发道:“听话,师傅的心里也不好受,就别给她添乱了。”

“嗯!”郭霜怡望着师傅离去的背影,乖巧的点了点头。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穆兰便带着她回屋去了,起先郭霜怡总是一副失落的模样,不过穆兰陪着她说了会儿话后,她便又开心了起来,嬉笑着,恍如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穆兰心中不由的感叹道,终归是个孩子,这么快便忘记了,心头对她还有着一丝羡慕。

见她已然没了事,穆兰便放心的离去了。

待穆兰一出房门,郭霜怡的美眸眨了眨,便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跑到门前看着师姐远去后,急忙关好了门,咯咯笑道:“笨师姐,你们不让我去,我自己不能去么?咯咯……”为了庆祝自己的聪明,她还挥舞起了小拳头,奋力的转了几圈……

之后,她急忙收拾了一下东西,背着长剑,便行出了门去,可是出来后,却不知该怎么走了,这才想起自己不认识路,如何能寻了去,就在她焦急之时,忽地,听到后方有动静,急忙找了一处略微高些的花草丛躲了进去。

她刚刚躲好,便见师傅一声青衣,背插长剑,由空中飘舞而下,她长裙如丝,随风而动,俏脸如霜,绝美动人,恍如九天的仙子下落凡尘一般,落地后,她便径直而去,头也未回。郭霜怡吓的一动一不敢动,待到师傅行远了才拍着酥胸,以抑制那“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心脏。

忽然,她猛的一愣,接着双拳紧紧握起,一堆粉拳相互一击,高兴的自语道:“刚才不是还愁没人带路么,跟着师傅不就好了!咯咯……我当真是聪明嗯……”说着,她急忙跳出了草丛,跟着师傅便追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郭霜怡远远的跟着,不敢离的近了,深怕师傅发觉,师傅快,她便快,师傅慢下来,她便也慢下来,师傅若是停滞不动,她便赶紧寻个地方藏匿起来,如此行了半日,居然平安无事,愣是没被师傅发觉。

其实若换在平日的话,萧乐儿一早便会发觉了,只是今日听到岳少安的消息,已然乱了她的心神,一路疾行下,心思早就飞到了杭州,那能想到身后还跟着一个鬼精灵……

就这样,一直行至杭州城的时候,郭霜怡看着那高高的城楼得意忘形了起来,咯咯一笑,快速的跑了几步,便欲冲入城中,可刚跑出不远,她却猛然想了起来,师傅还在前边呢,若被她发现了便坏了,想到这里,她急忙又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然后四下张望寻找师傅的身影,可是看了一气,却不见师傅,她低头略一思索,想是师傅已然进入了城中,便放心了冲着城门跑了过去,口中还大喊着:“杭州,我来咯……岳少安……我来咯……”

但没喊几句,她的小脸便唰的一下变作一片惨白,盯着前方突然出现的师傅,唯唯诺诺的道:“师、师傅……”

萧乐儿秀美微蹙,紧盯着她,面如寒霜的道:“谁让你跟来的?”

“我、我自己……”郭霜怡低着头,悄悄撩起眼眸,偷偷看着师傅道:“师傅,您别生气,霜儿听话的,不给您惹麻烦……”

萧乐儿冷声道:“快回去。”

“可是,可是……”郭霜怡满脸委屈的道:“霜儿不认识路……”

萧乐儿紧锁着眉头,看了看天色,如果自己送她回去,再折返回来的话,便会耽误许多的时间,怕影响到营救岳少安的计划,无奈下,只好暂且将她留下了,看着她那怯生生的模样,萧乐儿终是不忍再责罚于她,便道:“你留下也成,但是待会寻了客栈,你必须留在那里,不许出去,不然的话,我便将你绑在房中,知道了么?”

“嗯嗯!”郭霜怡使劲的点着小脑袋道:“霜儿听话,只求师傅不要绑霜儿,万一师傅不在,碰到了坏人,霜儿被绑着,会害怕的……”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萧乐儿摇了摇头道:“你若听话,师傅怎会绑你,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入城吧!”

“嗯嗯!”郭霜怡乖巧的点着头,但是心中却大吼一声,好啊!计划成功!装可怜,果然是对付师傅的杀手锏……

话毕,师徒二人便朝着城门行了进去。

周围的行人见着两人,都禁不住扭头观望,两个女子容貌绝美,但气质迥异,各有千秋,当真是给杭州城的城门前,筑起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第155章 行刑前奏

师徒二人走了进去后,一路径直而行,寻着前方一家门楣广阔的客栈站立,萧乐儿抬头望了望客栈上层,二楼之上装饰淡雅,虽然人流很多,却没怎么嘈杂,她点了点头,便迈步朝客栈中走去。

可刚走出几步,却发现郭霜怡没有跟上来,萧乐儿秀美微蹙回头望去,却见郭霜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行到了街对面,正一个人东张西望,满是好奇之色。

萧乐儿几步过去,轻轻一拍她的肩膀道:“霜儿,不是让你跟紧了么?怎地一个人乱跑?”

“不是的,师傅,刚刚有两个女子从此经过,我听他们谈论着岳少安,可是一转眼却不知道行到那里去了。”说着,郭霜怡还疑惑的四处张望着。

萧乐儿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异常,便道:“岳少安的事,杭州上下已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了,有人谈论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走吧,我们先去找个住处再说!”

“嗯!”郭霜怡点了点头,可还是有些不甘心,左右望了望,但依然无果,便跟着师傅进入了客栈。

“小姐,干吗这么着急的离开,出什么事了?”小思皱着眉头看着香巴拉道。

“你没发现刚才那的女子一直盯着我们看么?”香巴拉松开了拉在小思手臂上的手道:“原本以为给他将东西送来,便没事了,却不曾想出了这么大的事!”

“小姐,我要救岳少安,你先回去吧!”说起岳少安,小思禁不住神情有些灰暗。

“小思,你这是什么话?”香巴拉蹙眉道:“岳少安也是我的朋友,怎能见死不救,现在京杭书院还是暂时不要去了,我们找个地方住下,先将事情弄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小思看了看小姐,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便点了点头,随即,两人向前行去,很快就融入了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这两对有同样的目的,却相互陌路的女子刚刚离去,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杭州城的街道之上,那女子容貌清丽,和萧乐儿有着七分相似,只是气质中透着淡淡的妩媚,同时眉宇间爬满了心痛和忧愁,正是那日离岳少安而去的洪玉若。

洪玉若手拿着一副岳少安的画像,紧紧的攥着,强忍着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她微叹一声,抬起如玉般的手腕,轻轻蘸了蘸眼角,便和路人打听了一下牢狱的所在,寻着去了。

来到门前,却见今日监牢外守卫却比平日多了些,红玉如缓步上前,对着一个狱卒,微微一笑,道:“这位大哥,小女子有一事相询,想劳烦一下大哥。”

那狱卒本来站的乏了,有些困顿,正闭目养神,听着声音,漫不经心的抬头一看,睡意猛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只见眼前一女子俊美异常,身材凹凸有致,玲珑妙曼,一丝妩媚更是勾人心魄,只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邪念,急忙道:“姑娘有何事询问?”

“小女子想知道岳少安是不是关在这里,还劳烦官差大哥告知。”洪玉若轻轻施礼道:“小女子感激不尽。”

“岳少安?”那狱卒一听岳少安的名字,心里“咯噔”那顿起的邪念也随着听到岳少安这三个字而消失殆尽,前些时日顾府大小姐的事弄的他们人心惶惶,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最近为人处事事,个个都收敛了许多,一听眼前的女子说起岳少安,心惊之余却也不由得心头泛起几分羡慕,什么时候能像岳少安这般,随便来个探监的女子便如此漂亮,那就是死了也值啊,不过,岳少安反正快要死了,这让他有些嫉妒的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

听着她来寻岳少安的,狱卒看着洪玉若的眼神也恭敬了些,谁知道这个又是那家的千金小姐,凭岳少安那张婊子脸,找几个大小姐,却也容易吧,他感叹之余,却道:“姑娘,岳少安是关在这里的,只是你也知道,最近知府大人已经判了他斩首之刑,所以,一般人是不让见的。”

洪玉若笑着道:“官差大哥,小女子只想看他一眼便好,您就通融一下好么?”说着,玉手一翻,一锭银子便已经出现在了掌中,悄悄的朝着狱卒的手里塞去。

狱卒见状,急忙后退了一步,现在他们对于岳少安的事情却是不敢收受贿赂的,他摆着手道:“姑娘,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当真的不能,上面已经通知了,我们当差的怎敢违背。姑娘还是不要为难我了。”

洪玉若看着他的模样不似作假,神色一暗,抬头望了望狱门,心中无线的失落,本想进去看看有什么办法能救他出来,但现在看来是不成了,劫狱不成,那么也只能等到法场时在想办法了。她叹了口气,还是将银子递了过去道:“那便多些官差大哥了,这些银子您留着,帮我给他买些食用之物罢……”说罢,她又不舍的朝里面看了一眼,扭头便离去了……

洪玉若走后,天空中原本的日光渐渐暗淡,一团团的乌云凝聚而来,黑压压一片,彷如都要压到头顶上一般,随着狂风飞舞,一声惊雷咋起,风停,雨落,豆大的雨滴倾泻而下,打在地面溅起无数的水花,不一会儿,便是遍地聚雨,汇集成河,平地漫起半尺多高的雨水,行人纷纷逃离,急急的跑回屋中,有的门檐低的,急忙冒雨阻水,顿时乱作一团……

如此急雨,一般都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可这次却有不同,这一场雨,一直下到三日后,方才小了些,但尤自未停。

今日,便是岳少安问斩之日,只待午时,便要行刑。

梁王已然聚积好了人马,准备少顷便要出发,张默站在梁王身后,低声道:“王爷,那顾章斩杀岳少安居然到处张榜,弄的满城皆知,还将您的到来也写名贴了出去,其心何意,我们不可不慎重揣之啊。”

梁王目光一凛道:“五王爷曾放出话说那岳少安有皇上御赐的宋师令牌,虽然此事有些捕风捉影,岳少安只到现在也没能拿出,但顾章这个老狐狸从来都是做事谨慎,他怕五王爷日后找他的麻烦,便借此想将事情推到我的头上来,本王此行就是为了此事,即便没他这般诏告,众人也心知肚明,却也不必计较这些。”

“属下还有一事不明!”张默道:“还请王爷示下。”

梁王道:“何事?说!”

“斩杀一个岳少安,自由知府的公人去处理,王爷为何还好调派如此多的人手?”张默皱眉道:“这样一来,难免落人口实啊。”

梁王回头看了张默一眼道:“那日保护岳少安的人你们也见着了,他既然能调动如此高手来护身,那么便不能排除他狗急跳墙,到时候有人来劫法场。如果指望那般官差,十个岳少安也跑了,我们不能出次纰漏啊。”

张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梁王看了看时辰,回头问道:“我让你铸造的大钟,你可准备好了么?”

张默行礼道:“已然准备稳妥,不知王爷铸次大钟何用?”

梁王猛然目光凌厉道:“到时候,斩杀岳少安之时,便将大钟敲鸣,我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害我儿者是什么下场……”

张默看着梁王,虽然他跟随梁王多年,不过却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模样,禁不住心中一寒,打了个冷颤……

第156章 行刑

一连几日的暴雨,现下虽然小了些,但依旧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梁王命人连日冒雨搭起一高台,高台之上,挂着一口巨大的铜钟,铜钟下面是行刑用的木台,此时高台两侧已经围满了梁王的人,在外侧杭州的百姓将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能占人的地方几乎全都站满了人,尽管雨水有些冰凉,但人群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岳少安的手脚上已经被夹带了镣铐,从囚车上下来后,被几个差人押解着推上了邢台,柳伯南看着他的模样,心中难受,忍不住险些冲了上去,却被五王爷伸手拉住了手臂,他摇了摇头道:“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柳如烟的消息,冲上去无补于事,你带不走岳少安的,反而可能连你自己都走不脱。”

柳伯南回头看了他一眼,愤愤的紧了紧拳,随即缓缓的松开了……

顾章与梁王做在台上的雨棚内,看着岳少安被押上来后,顾章的神色有些复杂,而梁王却是眼中射出两道历芒。

“跪下——”一声历喝,两个腰圆膀粗的大汉将岳少安硬按的跪了下来。

岳少安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却也没有再抵抗,回过头来,他四下张望着,想寻找自己熟悉的身影,然而,结果却另他失望了,台下人山人海,那能寻找的到。

刽子手手握着刀,瞅着岳少安冷声道:“不要乱动!砍个头都这么麻烦。”

岳少安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这位仁兄,在下这是第一次,没有经验,要不你示范一次看看?”

刽子手冷眼一扫,没有理会岳少安的调侃,而是伸出一只手抓着他的头给扭了过去。

台下的几个俏丽的人影一阵的骚动,但是全都忍了下来,当然有一位和他们目的一样,却和俏丽无缘的,那便是龙小凤了,只见揪起袖子,怒声道:“哪个混蛋,居然敢拧岳先生的头,看我不揍遍了他!”说着,她便欲要冲上台去,

龙夫人却眉头一皱一把揪住她道:“小凤,不可妄动。”

“娘啊——”龙小凤委屈道:“还要让岳先生吃多少苦啊,现在不救,等到何时?”

“你总是改不了这冲动的性子!”龙夫人一身劲装,那完美的身材因衣服没雨水打湿,而更显诱人,她瞅了女儿一眼道:“现在守卫正是严谨之时,我们现在冲上去,很难救的走人,在等等,待到行刑之时,便是最佳的时机。”

“那怎么成啊!”龙小凤急道:“万一来不急,不是反而害了岳先生?”

龙夫人瞥了她一眼道:“你忘了娘是以什么闻名江湖的了?别说是一个普通的刽子手,便是一个高手,娘也能阻止的了,你放心吧!”

听母亲这么一说,龙小凤才略微安稳了些。

同样,在一旁的人群中的萧乐儿、洪玉若、香巴拉、小思,还有一个偷偷跑来的郭霜怡,也都凝神盯着台上,随时准备出手。而且,还有一个另岳少安意想不到的人也在此时紧盯着他,那便是约好了与他一年后才相见的殷雨倩。

她端庄秀丽,一身高贵的气质,配上绝美的容颜很难隐藏形迹,所以,欣儿撑着一把花伞为她挡着雨水,同时也挡着别人的视线。

“这岳公子也真是的,居然闯出这等祸事来,而且还是跟人争女人争出来的,我呸——要我说啊,小姐您就不该来救他!”欣儿狠狠的盯了岳少安一眼说道。

殷雨倩轻叹了一声道:“原本以为今身不会再见他了,却不曾想出了这般的事!”

“哼——”欣儿冷哼道:“那个登徒子,有了小姐,还和别人抢女人,死了活该,若是今天救出他来,我也要给他补上一刀,让他死的痛苦。”

“欣儿——”殷雨倩面露一丝惆怅道:“此事且不要提了,其实我早应当看的出来,他是个多情之人,如今看来,却不知安排他来京杭书院是对是错了。”

“小姐!”欣儿见小姐不开心安慰道:“那里是小姐的错嘛,这不就是他招蜂引蝶招来的祸事。干小姐什么事。”

殷雨倩回过头来看着她道:“我们这次将他救出来,便带他离开,不再让他出来便好了!”

“嗯!嗯!”欣儿使劲的点着头道:“将他关在笼子里,看他还能朝三暮四。”

看着欣儿那愤愤的模样,殷雨倩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距离她们不远处,另一个略显憔悴的玉人却是伞也不撑,就那样站在雨中,怔怔的望着岳少安,她对岳少安是又爱又恨,站在那里却不知是想救他,还是想看看他死时的惨状。周龙萱每每想起先前两人相处的时光,便忍不住想冲上前去,可是刚欲出手,却又想起哥哥的死状,让她满腔的情意顿时化作了悲愤……

就这样,她站立在雨中,淋着雨水,心中纠结着,却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了。

相比这几个女子,顾香凝却显得有些软弱,却又坚定无比,她此刻正站在自己的绣楼之上,她的双眼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这些日子流的泪水,仿佛已经将这一生的泪水流过了一般,整个人已经瘦的不成模样,那俊俏的小脸也尽显憔悴,脸色白的可怕,没有一丝的血色,她心中抱定,只等着那钟声敲响,便对着楼下的小湖投去,好陪着他一起死,

天空中乌黑一片,雨水不断冲刷着,梁王看了看时辰,霍然站起身来,扭头对顾章道:“顾大人,时刻已到,该行刑了。”

顾章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漠然,他轻轻扶着椅子的扶手,也站了起来。

随着两人的起身,台下的百姓如同炸了锅一般,纷纷高喊了起来,人潮涌动,远远望去,却如同雨前搬家的蚂蚁一般,熙熙攘攘相互拥挤着,趁乱,几个事先准备救人的女子也都急忙向前方挤去。

柳伯南猛然握紧的双拳,心中焦急着,如烟怎么还不到,这般下去,再晚上一刻,岳少安便要人头落地,到时候纵使柳宗严求到了圣旨,人都死了还有个什么用,他现在心中纠结着,自己是不是该先冲上去阻止行刑,这样为柳如烟争取点时间,可是他有没有把握,柳如烟一定能带来圣旨,如果带不来的话,那么这劫法场可是重罪,而且岳少安也不是一般的人犯。

到时候先不说自己会连累很多人,单是能不能救出岳少安便是一个问题。

正在柳伯南犹豫不决的时候,梁王那边却已经吩咐了人敲钟了,只听的

“咚——”

“咚——”

“咚……”

……

一连几声钟声响起,声音极大,震的人的耳膜都生疼,人潮也沸腾了起来,杂乱的嘈杂之声,仿佛要和钟声比个高低一般,忽然,天空中一阵狂风呼啸,“轰隆——”一声巨响,一声闷雷如同就在耳边响起一般,震的人们耳膜都在发响。

那已经减小的雨滴,猛然大了起来,雨水狂灌而下,地面瞬间又汇集起高高的水流……

顾府的后院中,小湖的水位漫起,很快便溢了出来,多余出来的雨水顺着排水沟朝顾府之外流去,但雨水太盛,那小小的排水沟居然容纳不下,很快,西边的围墙居然被狂冲而出的雨水给生生的冲垮了,院墙倒塌,腾出一道口子,聚齐起来的雨水一涌而出。

站在绣楼上的顾香凝看这眼下的一切,两行清泪顺颊而下,她口中轻唤了一声:“相公,我来了……”便纵身跃了下去。

刚好上楼的兰儿猛然看到小姐坠落,惊叫着跑下了楼去:“快来人呐,小姐落湖了——快来人呐——”闻讯赶来的下人闻明缘由后,急忙下去寻找,可是水流如此之急,那还寻的到人。

与此同时,高台上的顾章有喊出了声来:“行刑——”

第167章 天降神雷

随着一声“行刑”道出口中,顾章面色肃然,隔着暴雨,紧盯着前方雨中的岳少安,心中百位陈杂,也不知是轻松,解脱,还是另一桩烦恼的开始。

梁王也是神情肃穆,不过他落在岳少安身上的目光却透着寒意,凛然而凌厉,既有杀伐灭仇的快意,又有一丝心痛隐然,只见他眉头一锁,胡髭倒竖,大手猛然挥起,后方的张默将头一点,厉声大喝道:“鸣钟——给我大力一些,使劲的鸣——”

“咚……”

“咚……”

“咚……”

钟声又震响了起来,然而狂暴的雨声却压抑着钟声传不出去多远,梁王听着这被压抑着的钟声闷响着,如同一个呻吟的病人一般,不由的眉头一皱,回身望去,张保见状,一脚踢开了鸣钟的人,骂道:“废物,闪开,我来——”

说着,他一把揪过绳索,伸手将衣衫上的袖子扯了去,爆起的肌肉显露了出来,被雨滴极大着,溅起千万水滴,仿佛在昭显着里面蕴含着的惊人力量,他将那绳索猛然揪起,双臂陡然用力,快速的一把拉回,随着他的动作,那大钟一声厉鸣,声震百里,那声音激射而出,彷如惊天历雷,彷如要将云层穿透一般,直冲而上。

嘈杂的百姓被钟声一震,顿时安静了下来,刽子手的气势也高涨到了从来没有达到过的程度,他从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次在行刑时有如此滂沱气势的局面,只见他仰头灌了一口烈酒,然后“噗”的一声,喷在了刀刃之上,双手握住了刀柄,霍然举了起来,刀刃之上寒光闪闪,显然极为锋利,这一刀下去,保证是人头落地……

台下的诸女,心都提了起来,一个个面容严肃,就待出手。可就在此时,忽然天空一道历芒闪现,阴黑的天际强光大方,比那烈日还要耀眼,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所有人都在吃惊的空档,那白光急闪而下,霍然劈在了巨大的铜钟之上,与此同时,一声惊天霹雳惊声而起,彷如天地都震动了起来……

接着一团火光急闪而起,铜钟“轰”的一声,四分五裂开来,站在边上的张保当场便被一快碎片击在了胸口,一口鲜血激射而出,整个身体倒飞而回,只撞在了梁王的身上又划出很远,才被反应过来的张默将两人接住。

好在梁王只是咳嗽了两声便无大碍了,而张保却是口吐鲜血,身体不断的抽搐,显然是不能活了,张默和张保两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多年共事下来,比之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眼前张保的惨状,张默只觉的畅肝欲裂,牢牢的将他抱在了怀中不断的摇着他的身体呼喊着,然而张保已然不能说话了,只是不停的抽搐,不一会儿,双眼无神,身体便不在动弹了。

梁王心中一阵的后怕,若不是张保挡在前方,那损命的必然是他,回头再看张保的惨状,他也是悲从中来,张保、张默两人跟随他多年,忠心耿耿,谓之臂膀,如今断然少去一臂,怎能让他不心痛。他俯下了身去,轻轻撩起手掌,将张保那尚未合上的双眼合了下去,然后拍了拍已是泪流满面的张默的肩膀,便站起了身来,因为岳少安是不是已死,才是他此刻最关心的。

正当他想回头看看岳少安的情况时,却见顾章扭头看了过来,双眼紧盯着前方,面如死灰,没有了一丝的血色,他顺着顾章的视线望了过去,同样也是大吃一惊,只见岳少安尤自跪在那里,毫发未损,而他身后刽子手却双手举到,立在了那里,在往脖子上一瞧,鲜血直冒,脑袋却已经不翼而飞了。

接着,那刽子手的身体轰然而倒,急涌而出的血液混入雨水中很快便被稀释了干净。台下的所有人都大张着嘴,良久才渐渐的有人收敛起了吃惊的心情,下面,一个惊恐的声音说道:“是不是岳先生有什么冤情,不然怎么会天降神雷,刽子手都死了……”

随着这句话语,人群中顿时雀声乍起,议论纷纷,每个人都盯着台上那诡异的一幕,以为斩杀岳少安是惹怒了上天,才降下神雷解救与他。

尽管人们说的神乎其神,可岳少安却不以为然,他真想指着梁王的鼻子大骂一顿,娘滴,下雨天弄这么高个台子,还放那么大块铜,你以为是在做避雷针呢?妈的,不引雷才有鬼了,吓死老子了,他将头上的汗水和雨水在臂膀上蹭了蹭,可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擦了和没擦基本上一样,而且随后而来的雨水便又淋了上来。

梁王看着台下人群的骚乱不已,知道如此下去失态必然要发展的不可控制,到时候想杀岳少安就难了,他当机立断道:“张默,行刑!”

“不可——”顾章此时心中惊骇不已,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岳少安必定真的是宋师令牌的拥有者,乃是真正的帝师——大宋之师,若不然,为何天动异象,居然斩杀不得,他的心中已然惊惧,怎坑忤逆着民心,再次行刑呢,所以急忙阻止。

然而,梁王却哪能容得到他阻止,对着张默厉声道:“张默,行刑,张保的尸身回头本王会厚葬的!”

张默抬起血红的眼睛盯着梁王看了一眼,突然,猛的放下张保,“唰”的抽出单刀,直奔着岳少安便冲了过去,张保身死,梁王的冷漠,让他满腔悲情与愤怒,然后忠心事主多年,却让他对梁王提不起恨意来,唯有将气全部出在岳少安身上,刀光霍霍,张默如同疯了般急冲而至,一刀便朝着岳少安的脖子砍落了下去。

岳少安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急忙就地一滚,张默的刀便“砰”的一声,剁在了台面之上,岳少安心中一寒,已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可张默的动作却极快,还没等他缓过气来,那刀便又一次劈了下来。

岳少安看着击斩而下的刀刃大吃一惊,可再想躲,却已经是来不急了,就在此时,忽然,一道白光激射而来,张默抽刀回防,对着那白光用刀背一打,只听“砰——”的一声,一团火光溅起,那碰撞之力,震的他的手都隐隐发麻。

接着,一声历喝传来,龙夫人与龙小凤对着高台急冲而上,于此同时台下先前隐藏着的诸女也不约而同的纵身跃起,对着高台冲了过来。

梁王见状,面色一冷,高声喝道:“敢劫法场着,通通与我拿下,敢于抵挡者,格杀勿论——”

随着梁王的一声令下,原先护卫在一旁的梁王府的人,全都手提兵刃,冲将了上来……

一时间,娇喝声,呐喊声,兵刃撞击声,声声而起,众女个个娇艳貌美,气质迥异,但厮杀起来,竟是一个都不含糊,这便要上演一幕众女救少安的好戏……

第158章 手足之情

龙小凤一马当先,疾步而上,肥胖的身体出奇的灵活,几个纵跃便已到了高台边上,梁王安排好的众侍卫呼啦一下子便围了上来。龙小凤甩起一脚“咔嚓”一声,将一旁台边的木梁踢断一根,然后双手环抱,左右挥舞,急冲上来的侍卫有几个躲闪不急,便被她一棒而飞,重伤倒地。顿时,其他人畏惧其悍勇,不敢上前,只是将她围在了中间,等待时机,再行出手。

龙小凤抓住了这个空档,回头对着母亲大喊道:“娘,快上!”

龙夫人微一点头,几步上前,玉手搭在女儿的肩上,霍然跃起,身影如同一直穿云雨燕,在雨中逆冲而上,一身紧身的红衣因为雨水的关系紧紧的裹在了身上,那丰胸翘臀和蛮腰勾勒的极度完美,诱惑异常,但是现在气氛紧张,却也无人估计这些,到是便宜了外围看热闹的百姓。

本来如此大战,已有人怕伤及自己远远的推开了去,但看到了这一幕,那些正要远离的男子们都是猛吞了一口唾沫,双眼紧盯了过来。

龙小凤见母亲已然跃到空中,便将手中木梁“呼”的一声横少了两圈,扫开了那些侍卫后,她双手使劲一抱,顶立在了面前,口中道:“娘,踏稳。”

龙夫人闻声会意,照着那木梁的尖端一脚踏了上去。龙小凤直觉木梁一沉,双手猛然加力,喝道:“娘,站好了,我送你上去!”说罢,也不等母亲回答,双膀一使力,口中大叫一声,便舞动着木梁将母亲朝那高台上直射了上去。

但就是这短暂的一瞬间,那帮早已经虎视眈眈的侍卫们全抓住了机会,一起持刀斩了过来,龙小凤大怒,抬脚便踢,冲在最前的两人躲闪不急,猛地便中了一脚,随着“砰砰”两声闷响,两人顿时被踢的倒飞了出去,然而后继上来的人却是举刀直劈,龙小凤让过了直奔小腹而来的一刀,却没躲开奔着左边而来的刀刃,那刀霍然斩下,龙小凤一个错身,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但左臂却已然中了一刀。

龙夫人已经接跃上了高台,张默挥刀拦腰斩来,龙夫人手腕轻抖,一道银光闪现,火银莲直奔张默面门而来,张默回刀一挡,再度而上,龙夫人眼角一撇台下,却见一炳钢刀对着龙小凤的脖子斩了过去,但龙小凤已经没有了躲闪了机会,她想回手救援,但张默的刀也斩了过来,却是腾不出身来,即便发出火银莲,也打不到下面去就会被张默给拦下来的。

情急之下,龙夫人也没有了办法,唯有大喊道:“小凤,小心呐——”

龙小凤早已听到了后面的风声,怎奈送母亲上高台的时候,手上的劲道已经使得老了,如何能一下子收的回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距离她最近的萧乐儿却是眼角的余光一扫,发现了龙小凤的处境,她仗剑横立,对准了那人斩下的刀刃,手掌猛地拍在剑柄后方,那长剑如同一条碧绿色的青蛇一般,一闪而至,直击在了刀刃之上。

“叮……”一声脆响,刀身荡开,萧乐儿应身而上,一把接住了反弹而回的剑柄,霍然落在了龙小凤的背后,轻声道:“姑娘,小心些,他们人多,招式不要使的太老。”

如若换做平日,听着这类似指点的话语,龙小凤定然不服,要与之比个高低,只是她这人直肠子,别人对她好,她便越发加倍的对别人好,听这萧乐儿的话语,却是没有半分的反感,回头一笑道:“谢谢姐姐提醒,姐姐也是来救岳先生的么?”

“嗯!”萧乐儿答应一声,忽然发现一个趁着龙小凤说话,过来偷袭的人,口中大喝道:“小心!”长剑也应声刺了出去,那人肩头中剑,急忙后退,却被龙小凤随后跟来的一脚远远的送了出去。

“姐姐,你是岳先生什么人?还不知道他认识这么多高手呢!”龙小凤凝神戒备着,同时问道。

“我是……”萧乐儿面露迷茫之色,顿了一下才道:“算是他的师傅吧……”

“师傅?”龙小凤愕然道:“师傅好年轻啊,他是我先生……”

“小凤,没事吧?”龙夫人在台上与张默激战的同时,心中担心女儿,抽个空档,便回头问道。

龙小凤挥舞着手中的木梁道:“娘,我没事,您多加小心!”

龙夫人听到女儿的声音,才放心了下来,扭头定着张默,美丽的面容上泛起一丝嘲讽的意为道:“小子,我可要认真了,你接的住么?”说话间,龙夫人双手急闪,快如幻影,一道道银光疾散而下,穿越点点雨滴直奔着张默而来。

张默此时恍如一野兽一般,悍不畏死,张保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双眼发红的冲将上来,手中单刀狂舞,发挥出了十二分的本事,刀光连闪,身边不断的冒起火光,那一颗颗火银莲硬是让他挡在了外面。

龙夫人盯着张默,冷笑一声,曲指轻弹,又是一颗火银莲遁出,银光穿过刀光的缝隙径直打在了张默的左臂上,随着一到火光映然,张默“砰”的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左臂一片血肉模糊,左脸脸颊都被熏成了黑色。右手握刀,强撑着身体没有倒下去。

龙夫人瞅了他一眼道:“你走吧,不要在助纣为虐了,若不是今日我怕伤及无辜用的银莲只有平日里三成的威力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张默抬起头,盯着龙夫人道:“便是死了又如何?哼,那又怎么样,若不是张保不在了,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的取胜?”他说着话,扭头看了看躺在台上的张保,眼眶中竟是噙满了泪水,不过他强撑着,硬是没有落下半滴来。

张默扭过头来,与龙夫人相视着,虽然他输了,可是没有半分低头的意思,龙夫人看着他,眼中露出了几分欣赏,缓缓点头道:“小子,你是个人物,我不想杀你,走吧!”

“哈哈……笑话——”张默大笑几声道:“我张默活了三十几年,还从未被人如此轻视的叫我小子,你也不过是个女子而已,我张默什么时候沦落到被女子饶命了,纵使是死了有怎地,刚好去陪我那兄弟!”说着,他右手持刀又冲了上来。

龙夫人脚尖点地,凭空划出一段距离,同时,玉手一弹,一颗银莲直飞而出,张默刀面一拍,一道火光过后,又一次冲了上来。

龙夫人摇了摇头,玉手一番,一连射出几颗银莲,道道银光划破雨幕飞击而来,张默身体已然重伤,舞起的刀光也慢了许多,一个疏忽,便又有一颗银莲钻了进来,砸在了他的右臂之上,“砰”随着声响,张默闷哼一声,“噗通——”摔倒在地,他挣扎着,用头撑地,努力的跪爬了起来,双臂上鲜血渗出,被雨水一淋,顺着手臂流下,流到指尖处,一条条红丝汇聚,滴落了下去。

梁王看在眼中,眼里闪出一丝痛色,急忙道:“快去将张默救下!”

早已将他围在当中的侍卫们,急忙分出几人,上前来救,哪知,还未跑过来,便听张默一声历喝道:“都给我退回去,这是我和她之间的战斗,不需要人来帮忙——”

冲上前来的几个侍卫,看了看张默又看了看梁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梁王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将他抬回来。”

“王爷——”张默高喊一声道:“求您请不要管我,只要您能好生安葬了张保,张默便没白跟您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说罢,他猛然低头,一口叼起落在地上的单刀,又冲将了上来。

龙夫人这次并没有躲闪,而是猛然撩起右腿,一脚踢在了张默的下巴,张默的身体瞬间倒飞而起,飞出丈余远,才“砰——”的一声,前身朝下的落在了台面之上,那单刀随后落下,“叮——”一声轻响,插在了他的面前……

张默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又缓缓的爬了起来,龙夫人看着他那执着的面容震憾住了,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执着的人,她的美眸晃动,竟是有些不忍在伤他了。

梁王更是厉声喝道:“张默,够了!来人呐,快扶他医治——”

“王爷——”张默回过头来,淡淡一笑道:“不必了,我与张保说好同年同月死,今日他已经先走了,我怎能留下他,自己独活,下面少了我,他和谁说话?和谁喝酒?和谁下棋?和谁练武……王爷,张默死后,将我们兄弟两个的坟葬在一处吧,好让我们还能做邻居,相见起来,也方便……”说着,他想起两人少年结伴练武,日后共事多年,两行男儿泪竟是涌了出来。

梁王听罢,猛然一惊,大喊道:“张默不可——”

然而,他话音未落,张默却是引脖向那刀刃直划了过去,再想阻拦已然来不急了,只见鲜血狂涌,张默已是身亡,但他的面容上居然带着笑意,那临死都没闭上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张保的尸体……

龙夫人看着这一幕,震憾的不能自已,美眸中微微泪光闪动,男人间的兄弟情谊居然有如此的伟大……

暴雨狂落,聚水而积,张保与张默的鲜血,也由雨水汇集到了一起,手足之情,血浓于水……

第159章 众女救少安

梁王看着张默的尸身,猛然推开了护在他身旁的侍卫,几步行了过去,一把抱起张默,老泪纵横道:“张默啊,你这是何苦,你们这是要痛煞我啊——你与张保十几岁就跟着我了,张保为人少智不得我喜爱,但我一直将你们当做和瑜儿一样啊,你们也是我的儿子啊……”

龙夫人看着梁王的样子,心中也是酸酸的,女人的天性使然,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迈步走到了岳少安的身旁,只见岳少安也是双眼紧盯着张默的尸身,对于这个两次都想杀死自己的人,现在他却是恨不起来了,那一幕不单震憾了龙夫人,也同样震憾住了他。

龙夫人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众侍卫见状,急忙又将梁王围在了中央,神情戒备的凝视的龙夫人,龙夫人摇了摇头,抬手将岳少安身上的镣铐斩落了下来,拉起他道:“我们走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龙夫人对着下面高喝道:“小凤,接我们下去。”

龙小凤抬头一望,见母亲已经将岳先生救了出来,面露喜色道:“好的,娘,马上!”说着,她手臂一使力,“呼——”的一声,便将那粗壮的木梁扔将了上去,龙夫人见那木梁飞了上来,玉足一点,揪起岳少安便跃了上去,岳少安揽住她的纤腰,因为衣服湿透的关系,所以感觉肌肤相贴,份外的温暖……

那木梁承受着两人的重压,霍然朝着下放落了下去,高台极高,如此一落,岳少安看的一惊,搂在她腰间的手更紧了,龙夫人见那木梁即将及地的时候,猛地一个纵身,便跳了起来,下面“轰”的一声巨响,木梁落地,溅起无数泥水,随后,龙夫人才与岳少安款款而下,竟是身体轻盈的很。

两人虽然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但那木梁落地的声音也惊醒了悲痛中的梁王,他猛然起身,单手一指下面,厉声喊道:“给我杀!全部杀掉,一个不留……后退者死……”说着,他回过来头,对着身边的贴身侍卫吼道:“你们也给我下去,杀死他们——”

侍卫相互对望一眼,不过还是没有全部下去,留下了一部分护在了梁王身边,剩下的顺着一旁的软梯径直爬了下去,同时在高台的两侧,忽然出现了许多埋伏着的弓箭手,梁王单手一挥高喝道:“放箭!”

随着他的话音,围攻众女子与岳少安的侍卫忽然集体后撤,接着那满天的箭雨,混着雨水狂泻而下,奔着众女与岳少安支持而来,岳少安望着头顶那密集的箭雨,眼睛都傻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年代居然也有如此可怕的攻击。

然而,狂泻而下的利箭却不容他多想,耳边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高声喝道:“快些躲进来!”岳少安还没反应过来,便觉一只柔荑揪住了他的胳膊,他顺势便被拽入了一张伞下,闻着鼻中传来的芳兰,他抬头一望,猛然惊呆在了那里,一把拉住那只抓着伞的小手道:“雨倩?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一年后才来么?”

殷雨倩秀美一皱,想拉会被他抓着的手,却没有动作,因为那箭雨已经下来了,只听的那伞上叮叮当当的一阵金属碰撞之声,伞居然是金属制成的。

这边岳少安由殷雨倩保护着,其他的女子也各显本领,阻挡着箭雨,萧乐儿一把长剑舞得滴水不漏。龙小凤早就又将那木梁抱了起来,举过头顶狂舞着,护着自己和母亲。而洪玉若却是银鞭甩开紧裹着身子。只有香巴拉这边遇到了危险,两女全都没有带着兵刃,眼看着箭雨下来,小思猛然将香巴拉推倒在地,自己拾起一把先前受伤的侍卫跌落下的单刀,护在了小姐身前,但是,她却不似其他几个女子那般有那么高强的本领,保护自己都有些吃力,何况现在护着两人,所以,箭雨并没能完全的击落下来。

几支露过的箭支穿过了她舞刀的空隙,只插到了她的胸口,小思一声悲鸣,但任旧没有停下来,依然护在小姐的身前,强撑着,嘴角已经渗出了鲜血,舞起的刀,也越来越慢了,随着她的空隙越来越大,又有几支箭插到了胸前。

终于,箭雨停了,侍卫们呐喊着又冲了上来,这边岳少安还在追问着殷雨倩,欣儿将头上的伞拿下来道:“你还有脸问呐?我们小姐等着你,想着你,你居然和别人争女人争到了断头台上,你还真够可以的啊。”

“呃——”岳少安被说的哑口无言,这时,忽然听到香巴拉哭喊着道:“小思,小思,你怎么了?”

岳少安听在耳中,脑袋“嗡——”的一声,心道,坏了!急忙跑了过去,其他的几个女子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一动,全都跟着动了起来,几女将岳少安、香巴拉和小思围在了当中,香巴拉哭着,揪住岳少安的衣服道:“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岳少安一愣,急忙道:“先别激动,你不是医生么?快看看,小思还有没有的救!”

“哦,是……我是医生……小思,你别怕……我是医生……我能救你的……”香巴拉语无伦次的说着,一边帮小思检查着,忽然,他惊喜的道:“没有伤到心脏,小思还有的救,快些,我们找个地方,小思还有的救!”

岳少安一听,面色一喜,却又是犯愁,现在外面都是梁王的人,如何能带着小思出去,如此重伤之下,如果强行带出去的话,一定会没命了,他急忙安抚着香巴拉道:“别着急,先给她上药,止血,等一下,我们再想办法突围。”

香巴拉此时已然慌乱的六神无主了,听他这么一说,急忙从身上拿出来治疗外伤的药,给小思上好了药,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岳少安见小思暂时稳定了下来,便站起身来,观察四周的情形,可他刚一起身,便愣在了那里。

只见洪玉若正和萧乐儿对视着,萧乐儿满脸的激动,而洪玉若却是满面的吃惊,岳少安盯着两人就是一愣,不过随即,他便认出了洪玉若,虽然两人容貌相差无几,可气质却是大大的不同,所以,只要仔细一看,便能认出来了。

岳少安一把拉住洪玉若道:“玉若姐姐,你可想死我了……”

还未待洪玉若说话,忽然外面围着的侍卫已经冲了上来,阵阵的喊杀之声顿时将岳少安的声音给淹没了……

第160章 姐妹相认

看着那蜂拥而至,手持利刃的梁王侍卫们,众女都严整以待,各持兵刃将岳少安、香巴拉和小思护在当中,岳少安拾起小思旁边的单刀,冲出了外围便要拼杀一番,洪玉若与一把揪住了他道:“你干什么,就你那点功夫,怎能对付的了梁王的侍卫?”

岳少安气恼道:“我堂堂男儿,总不能给你们当累赘吧?”

眼看着侍卫们已经杀到眼前,洪玉若也不多话,一把将岳少安对了进去,便展开银鞭冲入了敌阵,两厢厮杀了起来。

其他各女也各展本领,一时间哀叫声,兵器交割声,杂乱的呐喊声,交织于耳,柳伯南站在一旁满脸的焦急,几次想冲上去,都被五王爷强拉住了。

一番厮杀过后,侍卫们又退了下去,梁王大手一挥,弓箭手再度上来,又一阵箭雨冲刷而下,众女又向先前那边,各式本领挡过了箭雨。

岳少安扭头看着一个个俏丽的身影,禁不住一阵的心头,她们那俊美的容颜和衣衫都已经泥泞不堪。雨越下越大,已经蔓延到了小腿间,

殷雨倩将伞合住,收回到了后背上,手持利剑,眉头紧锁着,虽然她青纱蒙面,但岳少安却能感觉出来她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雨水直下的天地连成了一片,周围的视野全都朦胧着,梁王的侍卫也暂时没有攻上来,而弓箭手也因为雨太大的原因,射出的箭射程也近了许多,而且多失去了准头,这次给岳少安他们得以喘息的机会。

高台上,梁王已经冷静了下来,他面色肃然的问道:“混在人群中的那些弩手都安插好了么?”

他身后一个侍卫上前道:“禀王爷,全已安排妥当,只等您一声令下了。”

“嗯!”梁王点了点头道:“此时雨如此之大,我们这边不冲杀,他们定然不会起疑,只以为是雨水阻隔,如此一来,防备必然松懈,就趁此时,让他们出手吧!”

“是!”侍卫躬身领命,急忙退下,发出了一道响箭。

而岳少安他们这边尤自未觉,果真如梁王所说一般,大家都已经困乏的厉害,放松了戒备。岳少安正看着萧乐儿和洪玉若,满脸的疑惑,同样两女也对视着,岳少安正要开口询问萧乐儿是谁的时候,忽然后方一声疾呼:“师傅,小心!”接着一声惨叫过后,一个靓丽的身影冲了出来。

萧乐儿听到叫声,接忙戒备,却见隔着侍卫包围圈之外的人群中,一直黑色的弩箭激射而至,萧乐儿一剑荡去,那弩箭便被击落在地。

萧乐儿凝眉看着冲来的人影,正是郭霜怡,她不禁气急道:“霜儿,你怎么如此的不听话,为师是怎么交代你的?”

郭霜怡吐了吐舌头道:“师傅,你错怪霜儿了。霜儿其实没打算冲进来的,在外面的时候,霜儿发现了好几个手持弩箭的家伙,而且那弩箭是有毒的,霜儿一想,他们一定是梁王埋伏的人,便顺便处理了他们,可不曾想漏掉了一个,刚才发那弩箭的便是他了,霜儿只好将他也解决了。”

“你杀了他们?”萧乐儿蹙眉道。

“没有啦!”郭霜怡眨了眨眼道:“师傅也知道,霜儿一直没有杀过人,怎敢做这样的事情,霜儿只是将他们打晕了,然后将四肢脱臼,就放过他们了。不过刚才最后一个偷袭师傅,霜儿情急出手重了些,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萧乐儿听罢,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可岳少安却吃惊的盯着她,现在他才明白了,那日医治眼睛时怎么会见到洪玉若了,也知道了他离开时为什么萧乐儿不愿和他见面了。

原来自己那日亲吻的根本就不是玉若姐姐,而是乐儿师傅啊,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尴尬,迈步上前道:“乐儿师傅……那日我……”

“好了,不必说了!”萧乐儿微叹了口气道:“今日能不能活命都不知晓,那日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只是有一件是,我却要询问清楚,不然,纵使是死了,心中也是不安!”

“哦?何事?”岳少安奇道。

但萧乐儿却没有对着他说话,而是对着洪玉若道:“你是不是姓洪?”

“你怎么知道?”洪玉若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像有七八成相似的女子,心中震撼不已,世间居然有如此相像之人,而且还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时间都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听萧乐儿叫出了她的姓氏,她更是吃惊,经不住有此一问。

哪曾想,萧乐儿却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激动的一把拉住她道:“妹妹,你果真是我的妹妹!”

“什么妹妹?”洪玉若疑惑的抬起了头,被萧乐儿这样抓着,她也有些不自然,禁不住缩了缩身子。

萧乐儿也知道自己有些仓促了,便强压着激动的心情,解释了一番。原来,两人乃是亲生姐妹,萧乐儿先出生了两年,两年后洪玉若出生时父母已经决裂,母亲带着萧乐儿,父亲带着洪玉若,本想这样姐妹两个大一些再相认,却不曾想,父亲居然将洪玉若送给了一家姓洪的收养了,母亲后来多方打探才得到了这个消息,可去寻找的时候,那对夫妻已经身死,洪玉若更是不知了去向。

原本萧乐儿以为,自己寻找妹妹这件事应该是毫无希望了,说不准她很小就死了,去那里能寻的着,可另她意想不到的是,居然在这里碰了面。

听萧乐儿解释完之后,洪玉若已经是眼泪湿了眼眶,两姐妹正要叙话,却被又一次冲杀上来的侍卫给打断了。

这次的冲杀异常的猛烈,因为梁王发了响箭之后,见暂且也没有动静,便知道他们出事了,所以也不再想如此纠缠下去,便大手一挥,让侍卫们急冲而上,打算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将岳少安他们一干人等杀死……

看着似乎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般的侍卫们,众人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心头悸悸,看来一场恶战便要开始了……

第161章 箭上有毒

大雨直下,黑云涌动,墨黑的苍穹下,雨珠连线,直通天地,远方天际,闪电轰鸣,一道亮光,恍如要将黑色的天空斩为两段,亮光映在人们的脸上,一闪而逝。

梁王的侍卫猛这次没有像先前那般狂冲而上,而是列队排开,四面围拢,紧紧的一步一步的横踏而来,雨水已经蔓延到了膝盖,每踏一步都溅起无数的水花,那哗哗的漫水声,传入众女和岳少安的而中,就如同死神的脚步在慢慢的靠近。

猛然间,梁王一声令下,已经靠的极近的侍卫们高举钢刀呐喊了冲了上来,洪玉若与萧乐儿对视一眼,神色中还有不可置信之意,她长这么大,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亲人在世间,这突如其来的姐姐,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不过,那七分相像的面容却是不容质疑的。

萧乐儿同样也望着她,凄美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雨水已经将她的头发湿透,紧贴在了面颊上,她轻唤道:“妹妹,以前我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找到你,现在便算是了了心愿,纵使是也无憾了吧!”

“姐……姐……”洪玉若看着萧乐儿那痛苦又似幸福的笑容,终究是叫出了声来,她微叹一声道:“不知姐姐还有没有另一个心愿?”

萧乐儿不经意间看了岳少安一眼,苦笑道:“或许有,也或许没有,我也不能肯定,不过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有,也算是了了吧。”

洪玉若看着她看像岳少安的眼神,心头一震,心想,莫非……不过随即,她便释然了,此次大家被如此重围下,想逃出去,无疑是不可能的,除非肋生双翅飞出去吧,但就算是能飞,却也难保不被弓箭手射下来。

她看了看姐姐,又回头望了望心爱的男人,释然一笑,能和他死在一起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这时,侍卫们已经近身,龙夫人猛然道:“他们人多,车轮战术下来,我们定然抵挡不住,我和小凤先挡上一阵,你们休息一下。”说着,她看了女儿一眼。

龙小凤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娘,上吧!”

“嗯!”龙夫人猛然跃起,暴喝一声:“让你们尝尝我满天花雨的滋味。”说着,手影疾闪,一道道银色的光影划破雨幕只射像了人群。

“砰砰砰……”一连串的爆鸣声,夹杂着人们的惨叫声,点点火光泛起,但很快便被雨水浇熄,不过纵使火银莲在雨水中发挥不出平日的威力来,可也如同死神的召唤一般,被挨上的,非死即伤。

先前他们还抱着一线希望,只想救出岳少安来,不想杀伤太多的人,以免和朝廷结怨太深,但此刻很明显我不杀人,人便杀我,再多的顾忌,在此刻都没有了什么,龙小凤更是早已怒不可遏,手臂上的伤口一直没有处理,将她的衣衫半边都染成了红色,她手抱木梁,横向挥舞,那猛冲上来的侍卫粘着便飞,打到腿的,腿骨断裂,打到身体的,口吐鲜血,打到脑袋的,更是当场便一命呜呼。

她悍勇的模样,愣是将那彪悍的侍卫们给吓住了,一个个围在那里却不敢上前了。

梁王在台上隔着雨幕看的不太真切,但也能大概的看出局势来,看着这幅情景,他手臂一挥,弓箭手又一阵箭雨射了过来,众女急忙抵挡。

龙小凤在外冲杀,见侍卫们猛然褪去,她担心母亲,急跃了回来,挥舞木梁护着母亲和自己,但因这次两人分开两旁,有了一定的距离,在汇聚到一起后,那箭雨已经到了头顶,龙小凤虽然奋力拨打,可还是有一些没能尽数打落,她的肩头顿时中了两箭,但龙小凤尤自未觉一般,依旧挥舞着木梁硬是将这一轮的箭雨抵挡了过去。

箭雨停下后,龙小凤将木梁立于身前,猛然回首,揪着那两支箭,一咬牙,便把了下拉,两到血溅顺着伤口涌出,看的人心惊肉跳,龙夫人担心道:“小凤觉的如何?伤的严重么”

龙小凤回头对着母亲笑道:“娘,您方心好了,皮外伤,不打紧的,连骨头都没碰着的。”

听着她这样说,大家在看看她身上的一身悍肉,顿时理解的点了点头,放下了心来。只有龙夫人还是担心的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

香巴拉将小思的上身抱起,尽量的让她的伤口不蘸到水,然而在满天都是雨水的情况下,这无疑是不可能的,这样做,也只能让她的伤口不浸泡在水里罢了。

香巴拉看着小思,面上的表情痛苦异常,浑身都是湿漉漉的也不知她面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岳少安低下头去,拍了拍她的香肩道:“香巴拉谢谢你,你多次相救,岳少安感激不尽,却无以为报,今日看来是难以活命了,诶,连累你们了!”

香巴拉抬起俏脸,她那双比常人要大上许多的美眸里神情复杂,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水珠,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递给岳少安道:“这是你那日离去时丢下的东西,我本是给你送这些来的……”

岳少安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险些高兴的跳了起来,那包裹中赫然便是他是手枪和玉佩,这个消息可以算是此时最好的消息了,岳少安激动的一把抱住香巴拉便在她的俏脸上香了一口道:“香巴拉太谢谢你了!”

香巴拉的脸腾的一下便红了起来,整个人怔在了那里,但岳少安却乐的高兴,也不理会香巴拉的反应,急忙将东西揣在了怀中,扭头朝外面看了出去,有了手枪在手,他的自信有足了许多。

就在大家以为能喘口气时,忽然,远处一道利箭激射而来,那箭的速度极快,比那箭雨中的箭要快的多,岳少安此时一直没有参加战斗,所以他的精力还比较充足一点,这时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看着那箭对着殷雨倩穿射而来,心中大惊,想也不想,便猛地扑到了她的身上,于此同时一旁的欣儿也反应了过来,急忙撑伞抵挡。

然而,那利箭显然是经过了特殊制作,而且又是一个高手射出的,只听的“呲——”“噗——”那伞居然被穿透了过去,那利箭直刺进了岳少安的后背……

众女大惊,急忙围了上来,龙夫人一看那箭杆,只见整体发着绿光,猛然惊道:“不要砰箭,箭上有毒——”

第162章 周龙萱的抉择

雨水冲刷着大地,渐渐的小了起来,由狂泻而下,转成淅淅沥沥,就如女子轻泣,俨然凄凉,雨滴打在积水中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敲动着众女的心弦。

殷雨倩抱着岳少安已经哭的如泪人一般,不过整个人早已经湿透,也不易让人察觉,但岳少安却清楚的感受到了。

他缓缓的腾出一只,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和泪水,轻声说道:“雨倩,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来京杭书院的,都怪我!”殷雨倩哭泣着道。

一旁的欣儿也是眼圈泛红,此时此刻,她还怎么忍心怪他呢。

众女全都围了上来,个个眼圈全都通红着,龙小凤更是推着其他人硬挤了进去,嚎啕大哭道:“岳先生,你怎么样了,不要死啊……哇呜呜……”

她呼喊着,还不断的摇着岳少安的身体,龙夫人见状,急忙拉住她道:“小凤你做什么?”

“岳先生……他……哇呜呜……”龙小凤起身抱着母亲道:“娘,你告诉我,岳先生会没事的,你快告诉我,他会没事的!”

龙夫人看着那发着绿光的箭杆,心头沉重,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梁王站在高台上,望着这一幕,面上泛起一丝冷意,霍然挥手,下令弓箭齐发,可忽然,他看到了一个身影冲入场中,急忙道:“等等——”

却见,一直混在人群之中的周龙萱,此时再也忍不住,冲进了场来,展开双手,挡在众人面前,哭声大喊道:“父王——够了——真的够了——”

她的声音凄惨凌厉,直透人心,闻者动容,梁王在高台上盯着女儿,目光一凝,冷声道:“萱儿,你给我让开——”

“父王。”周龙萱哭喊道:“他已经恕了罪了,现在他都已经这样了,女儿实在是不忍,父王,够了——”

“萱儿——”梁王痛心道:“你哥死的多么惨,张保、张默死的多么惨,怎么能够了。你快让开——”

柳伯南再也忍受不住了,推开五王爷拉着他的手道:“王爷,我如果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的……”留下这句话,他飞身而前,对着梁王道:“梁王,这本是知府衙门该管的事,你私自调兵,视乎合律法吧?你还要将错就错下去么?”

梁王冷冷的看了柳伯南一眼道:“缉拿要犯,有何不可,莫不是你也是他们一伙的?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说着,他又看向周龙萱,狠声道:“萱儿,你给让开——”

然而,周龙萱彷如没听到一般,依然护在众人身前,目光坚定的看这父亲,她的眼神便证明了她的决心……

这边,岳少安被众女围着,洪玉若轻轻的摸着他的脸,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忽然,郭霜怡的声音传了出来:“诶,那箭上不是有毒么?他的血怎么是鲜红的?”

这句话顿时惊醒了众人,洪玉若急忙过去扶着小思道:“香姑娘,求你快去看看他,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救他的!”

香巴拉闻声点了点头,将小思交给洪玉若,来到岳少安的身旁,萧乐儿给她让开了一个位置,护在她的身后。

香巴拉查看了一下岳少安的伤势,眉色一喜道:“果然——”

“什么果然?”众人错愕,同时问道。

“那慄果果然有奇效。”说着香巴拉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布来,裹在了箭杆上,对众人道:“这箭是有毒的,但是岳少安曾经种过慄果之毒,后被解除,那慄果之毒,便让他因祸得福,现在一般的毒物奈何不得他了,只是这箭却得早些拔除,因为时间长了,我也不敢保证他不会中毒。”

说罢,她小手一抬,握住那箭杆,又仔细查看了一下,确定箭尖没有伤到内脏后,才奋力一把,岳少安闷哼一声,鲜血顺着伤口涌了出来,香巴拉急忙又撕下一块布来,为他捂着伤口,对殷雨倩道:“这位姐姐,你帮他捂着,我寻些止血的药来。”

说着,她便在怀中拿出一个纸包,可纸包已然湿透,却不知里面的药,还有没有药效了,不过此时也不是挑拣的时候,香巴拉果断的将那纸包撕扯开,将里面已经由药粉混成药泥的药,给他涂抹到了伤口之上后。香巴拉才抹了抹额头上的香汗与雨水道:“好了,便这样吧,他现在已经暂时的抱住命了,只是还需好好调养治疗,但如此形式,却不知结果会如何了。”

她的话音刚落,却见那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又涌出了鲜血,香巴拉秀美一蹙道:“药被雨淋湿的时间太长,已经失去了药效,这可如何是好。”

萧乐儿急忙上前道:“让我来吧。”说着,她捏出几根银子,在那伤口的周围刺了几针之后,血便止住了。

香巴拉那双大眼睛猛然一睁道:“原来姐姐医术如此高明,小妹倒是献丑了。”

萧乐儿摆摆手道:“香姑娘无需谦虚,此时关键是想办法如何脱困,不然纵使现下将他救了回来那么,终究也是救不了他的命的。”

众女见岳少安被救了回来,心头的重石总算是落了下来,不过眼前还不是乐观的时候,如今受伤的人越来越多,如果梁王再举围攻的话,却是迟早都死在这里了。

这边梁王看着女儿,狠狠的一咬牙道:“去,给我将郡主拉开。”

几个侍卫应声而上,却被周龙萱强推开了,梁王见状已然气极,他目光一凛,怒声道:“萱儿,你若是不退开,以后便别在叫我父王,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周龙萱身体猛地一震,她回过头来看了岳少安一眼,神情凄凉木然,嘴唇颤抖着,小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却是一动不动。

梁王对一旁的侍卫使了个凌厉的眼神,那侍卫会意,悄悄的溜到周龙萱身旁,一掌劈在了她的后颈之上,周龙萱美眸一翻,身体便软软的倒了下去,那侍卫急忙扶住了她的身子,口中道:“郡主,得罪了。”说罢,抱着已经晕倒的周龙萱退了回去。

梁王将女儿已经被带走,眼神中发出了凌厉的冷光,盯着众人,赫然说道:“放箭——”

第163 死在老子手里是你的造化

随着梁王的令下,箭雨穿梭,齐集而下,众人急忙拨打,柳伯南退到众女身旁,腰间软剑拔出,帮忙护着中间的岳少安他们。

忽然那绿色的利箭又激射而来,龙小凤一惊,猛然将木梁横在了身前阻挡,只听“嘣——”的一声,那利箭居然刺穿了横木,箭头的部分都从这边显露出来半截。

龙小凤看着那距离自己自己胸口只有几寸的尖头,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一阵后怕,这箭太诡异了,就在他愣神之际,那箭雨中后续的箭支便穿透了她的防御,顿时,身上有中数箭。

龙夫人见女儿再度受伤,大叫一声,急冲了过来,她手中只有一把匕首,防御自己都略显不足,这一惊之下顿时便露出了破绽,又有几支箭穿了进来,好在她拳脚上的功夫也不含糊,只见她美腿一抬,高举过头,踢飞了两支,接着,单手拖地,一个侧翻便翻了过来,将女儿护在了身后。

这阵箭雨过后,几人大多都身上带了伤,即便是没受伤的,也是疲态尽显,虽说多了个柳伯南,但情况却比先前更糟糕了。

此时雨已经小了,一切都看的真切了起来,梁王远远观着众人,眉间的冷意更甚,对身边的人道:“让陈方出来吧,早些解决掉,以免再生变故。”

“是!”那人躬身领命,便急急的跑去传令。

不一会儿,高台侧面,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行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队整齐排列的弓箭手,观这黑衣男子,长相平平,身材中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手中的那张弓却着实的显眼,只见那弓立起来比他的身高还要高上一些。

在他背上背着一个箭囊,那箭囊形状特异,不同于一般,上面插着五支绿色长箭,他行至距离众人不远处停了下来,面色平静,没有任何表情。

岳少安靠在殷雨倩的身上,半坐着,腿都浸在水中,他抬起头,看着那男子觉着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但龙夫人和柳伯南却都圆睁着双眼,惊呼出声:“索命箭,陈方?”

陈方依旧面无表情的道:“正是鄙人,没想到多年未曾在外走动,却依旧有人认识我。”

柳伯南皱眉道:“难怪刚才那一箭能有如此威力,居然是你,那便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看着几人面色惨白,岳少安抬头看向殷雨倩,问道:“这陈方是什么人?”

殷雨倩微微蹙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洪玉若却紧咬着芳唇,脸色难看道:“索命箭,陈方,出箭夺命,从无须发。无名榜上排名第二,已经销声匿迹许多年了,竟然在这里见到。若是他方才便站在如此近的距离的话,我们断无活路的,不知为何他先前没有出现。”

这般洪玉若说着,前面柳伯南也同样问出了这个疑问,他盯着陈方道:“你为何现在才出来,若是刚才你再近一些的话,龙小凤绝对挡不住你那一箭!”

陈方看了看龙小凤,淡然道:“梁王只是不想有太多的人知道我的存在而已,方才我没想到此女居然反应有如此之快,所以并为尽全力,才让她捡了一条命。现在你们便没有那般好运了。死在我的手上,也算你们的造化,好过被乱箭射死……”他说着,抬起巨弓,便欲搭箭。

看着他的举动,众人面上都是一片惨然,仿佛都看到了自己的死状,就在这时,猛然间“砰——”的一声枪响。

陈方双眼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他的胸口多出一个血孔,汩汩的涌着鲜血,他盯着众人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砰然倒地而亡,之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杀死……

岳少安喘着气缓缓的将举着手枪的手放了下来,瞥了陈方的尸体一眼,冷冷的说道:“妈的,死在老子手里,也算是你的造化了,免得说大话,被自己的舌头噎死……”

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当场,将目光齐聚在了岳少安的身上,这一幕太戏剧化了,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陈方,现在居然说死便死了。

众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岳少安,只有殷雨倩喜极而泣的抱着的,因为其他人都不知道手枪的事,只有殷雨倩见识过手枪的威力。

龙夫人虽然知道岳少安有一件很厉害的暗器,但是断然不知,它居然有如此厉害,什么高手,在它面前居然什么都不是了。

五王爷看着岳少安的双眼猛然一亮,激动的,喃喃道:“我便知道他定然没有如此简单,果然不错,本王没有看错人,没有看错人啊。”

李冉在身旁看着五王爷道:“王爷,那我们现在该如何自处?”

“岳少安是断然不能死的。”五王爷兴奋道:“走,我们去救人。”

李冉躬身领命道:“是!”

接着,五王爷驱车直上,将马车停岳少安他们与梁王之间道:“梁王,本王看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吧?”

梁王面色惨白的看着五王爷道:“五王爷怎地管起这般闲事来了?”

五王爷面色一沉道:“梁王,你的封地在云南,在杭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便不怕被我父皇责罚么?眼中还有皇上么?”

梁王看着陈方的尸体,面色一痛,不过随即便隐去了,他面色一正道:“五王爷,本王帮助府衙缉拿要犯,这难道也有错吗?便是皇上在次,应该也不会怪罪吧!”

“缉拿要犯,自有知府顾大人处置,何劳你梁王?”五王爷面色猛的一凛道:“要本王说,你恐怕是借缉拿要犯之名公报私仇吧?”

梁王面色一紧道:“五王爷,请注意你的言辞!”

五王爷却并没有理会梁王的话语,而去接着道:“先前天降神雷,便说明苍天不让岳少安死,这是万千百姓亲眼所见之事,你一意孤行,不听顾大人断决,如此下去你想弄的天怒人愿吗?”

顾章此时终于能插上话了,便上前两步高声道:“两位王爷,天降神雷众之所见,我觉的还是将岳少安先行暂押,不日再行断决如何?”

梁王如同看白痴一般看了顾章一眼,此时的岳少安还押的回来吗?你说押就押啊?却不想顾章接着道:“这暂押之事,便交与五王爷处理如何?您将岳少安代为看押,等再审之时,我们再议,不知五王爷意下如何?”

五王爷看了顾章一眼,心道,这个老狐狸,他如此一来,今日之事,便算是让他推了个一干二净了,之后岳少安是生是死,他都能找出托词推给自己,或者推给梁王了,可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处理此事,五王爷想了想道:“这样也好……”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却听的一个动听的女声高喊道:“等等——”

“哦?”众人一起将目光集中在了那声音发出之地,一匹快骑前方开路,后面跟着一辆马车,很快便驶到了近前。

柳如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从轿中拉出来一个样貌英俊的中年人,口中喊道:“刘公公,您快些啊!”

“哎吆——”刘公公被柳如烟拉的差点摔倒在地,站稳才道:“柳姑娘啊,你这是要咱家的命啊,这么深的水,怎么过的去啊。”

柳如烟急道:“刘公公,人命关天呐!您就委屈一下!行快些吧!”

“好好好!让咱家自己走,这可要了命了,怎么会碰到这么个天气!”刘公公说着,蹑手蹑脚的向前行着,可是再怎么走,地面都是水,如何能不湿鞋呢。

几番扭捏,刘公公终于来到了台前,高声道:“顾章,梁王,下来接旨!”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寻着下来,跪在地上恭迎圣旨。

刘公公清了清嗓子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昔岳少安与周龙瑜相约而战,乃是公平比武,各自损伤应当自行承担,周龙瑜之死虽有岳少安有过,但却不及定罪。切不能因他是梁王世子便将岳少安强惩之。

我大宋至太祖皇帝时就宽政爱民,严于律法,如若开此先河,必将为后人效仿,切不可取。

梁王世子周龙瑜与岳少安私自约斗本该严惩,但周龙瑜身亡,不予追究,岳少安杖责二十,以作惩戒。

体梁王丧子之痛,特赐黄金百两,锦帛千匹!

钦此!”

刘公公宣读完毕,顾章与梁王领旨谢恩,高呼万岁。两人起身后,顾章长吁了一口气,觉着浑身一轻,而梁王却面色惨白,整个人都仿佛苍老的许多。

刘公公上前将圣旨交与二人后,轻声道:“梁王爷,咱家出京之时,皇上特意叮嘱咱家给你带个话,让你多保重身体,切莫太过悲伤!”

梁王惨然道:“刘公公代我谢过皇上。”说罢,面色一暗道:“我身体有些不适,便不多陪了,望刘公公不要见怪!”

“那里那里!”刘公公一抬手道:“梁王爷,请自便!”

此时,五王爷早已经安排李冉将岳少安他们安置在了车上,可当他看到殷雨倩时,猛然便是一惊,不过随即便恢复了正常,和殷雨倩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未说话。

第164章 帝师令牌

柳如烟看着缓缓行来的柳伯南,见他从来都是一尘不染的白衣上面满是污泥,而且神情也有些疲惫,便迎上前去,略含歉意的道:“哥,你没事吧?爹爹求了圣旨后,我便陪着刘公公一路行来了,但是雨水阻隔,道路难行,因而来的慢了些!”

柳伯南摆了摆手道:“没关系,不用解释的,我理解!你去看看岳少安吧,他伤的不轻,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了!”

“嗯!”柳如烟点了点头,看着兄长离去后,便朝岳少安所乘的马车行了过去。

这边,刘公公和顾章有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后,便转身来到五王爷身旁道:“五王爷,这杭州还待着习惯么?什么时候回京呢?”

五王爷哈哈大笑道:“习惯,习惯!这里有太多的妙事,而且杭州多美女,能不习惯嘛!”

“那便甚好!”刘公公陪笑道。

五王爷拍着刘公公的肩膀道:“刘公公啊!我们可是有些时日未见了,今日来了杭州,定要与你喝上几杯!”

平日间五王爷艳名在外,在这些皇上身边之人面前更是没有一点架子,所以刘公公也不拘束,笑道:“知道王爷在此,咱家早就想来了,这不,这次皇上宣旨,咱家便主动请缨,一来是为皇上分忧,二来嘛,便是专来瞧瞧王爷您的!”

“哈哈……公公费心了!我说怎么宣个圣旨,让你这总管都来了,原来是这样啊,那更要好好的喝上几杯了,今日便为公公接风洗尘。”五王爷笑道:“对了,有些日子没见父皇了,父皇最近可好?”

刘公公道:“皇上龙体安康,最近朝中也无大事,皇上每日常于御花园赏花吟诗,却是安好的!”

“哦!这样便好!”五王爷点了点头道:“最近没有听到二皇兄的消息,不知二皇兄每日忙些什么?”

刘公公道:“太子近日很少见到,却也不知晓所忙何事。”

“王爷,岳先生有请!”两人正说着话,李冉突然行了过来低声道。

“好,这便过去!”五王爷和李冉交代了一声,回过头来对这刘公公道:“公公稍等,那边有些琐事,我去看看,一会儿便来。”

“王爷自便!”刘公公行礼道。

五王爷含笑点了点头,便转身跟着李冉行了过来,李冉撩开轿帘,五王爷探眼一看,只见殷雨倩正扶着岳少安坐在轿中,岳少安脸色发白,看情形伤的极重。

五王爷急忙道:“岳先生寻我何事?”

“王爷!岳少安有一事相求!”岳少安说着便要起身,却被五王爷按了下去,五王爷道:“岳先生有事但请吩咐,何出相求之言。”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我现在有些担心凝儿,可否请王爷去将顾章请来!”

“此事好办!”五王爷回头对着李冉道:“去把顾大人请来!”

“是!”李冉答应一声,便朝着顾章行了过去,不一会儿,便叫顾章带了过来。

岳少安见到顾章,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玉佩道:“顾大人,劳烦你早些回府,我甚是担心凝儿,我身上也没有什么信物,你便将这块玉佩交给她,帮我报个平安吧!”

顾章伸手将那玉佩接了过来,猛地双目圆睁,惊呼道:“帝师令牌?”

五王爷闻声望去,却见顾章双手拖着一块玉佩,手都有些颤抖,他仔细一瞧,当真便是帝师令牌,吃惊道:“岳先生,你不是说它已经丢了么?”

岳少安苦笑道:“我也是在刚才被围杀之时,才又拿了回来。”

顾章盯着那玉佩喃喃自语道:“没错,果真是帝师令牌,那年皇上来杭州有幸瞻仰了一眼,没想到此生还能见到它!”

良久顾章才反应了过来,心中却是五味陈杂,早知如此,怎会发生这许多的事情,他心中道,顾章啊,顾章,你为官半生,识人无数,怎么就看走了眼,哀叹之余,他双手托着玉佩送还到岳少安面前,言道:“岳先生,此物太过贵重,断不能收,凝儿那边,我会带话的,我这个做父亲的话,她还是信的,信物便不必了。”

看着顾章坚持的模样,岳少安便将玉佩收了回来,轻声道:“那便劳烦顾大人了。”

“惭愧,惭愧啊……”顾章摇了摇头道:“那我就先行一步,岳先生安心养伤,五王爷,下官告辞。”

“顾大人慢走……”

见顾章离去后,岳少安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伤势加上疲累,让他很快便睡了过去……

马车缓缓行驶,朝书院行去,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去,西边的天际夕阳照耀,洒下万般彩霞,一道彩虹横挂天际,连日的暴雨终于过去了……

回到书院后,五王爷给众人都安排了住处,将伤者就医,疲者入寝,一切都安顿好之后,已是深夜,五王爷将刘公公招待完毕后,来到了柳伯南的房中,见他正独自喝着闷酒,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柳伯南抬眼看了看他道:“王爷怎地还不睡?”

“伯南,你还在怪我么?”五王爷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苦笑着反问道。

柳伯南轻叹了口气道:“我怪你作甚,此事我能理解,救岳少安的话,有太多的后顾之忧……”

五王爷苦笑道:“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吧,还好今日没有铸成大错,你知道么?在那群女子之中有雨倩在,先前雨水太大,遮蔽着视线,再加之她青纱蒙面,又是满身的泥垢,我居然没有认出来。”

柳伯南猛地放下了端在口边的酒壶,吃惊道:“小公主?”

“正是!”五王爷点了点头。

柳伯南冷静了下来,抬头道:“小公主不是已经失踪多年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

“她并没有失踪啊!”五王爷叹了口气道:“当年雨倩年纪虽小,但行事独立,母后被贼人所害,她寻求父皇做主,然而,父皇虽然对她最是宠溺,却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这让她心灰意冷,从而离开了皇宫,而且连姓氏也改为母姓。”

柳伯南点了点头沉声道:“事情的起因居然是这样……”

五王爷看着柳伯南,提过酒壶,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后,又道:“其实她在那里,父皇一直都是知道的,当年我还不理解父皇为什么就让雨倩那样走了,竟然不阻止。现在看来,父皇那样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啊!虽然身为九五之尊,但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啊,当时让雨倩离开,也许便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吧……”

第165章 没有赢家

柳伯南望着五王爷,见他面色堪忧,思起往事来,脸上挂满了伤痛,心中对他的那一丝怨念,也随着一杯清酒下肚,而消失殆尽。

他缓缓站起身来道:“王爷,柳伯南虽知道帝王之家多纷争,却不知道有如此辛酸,夜深了,您早些谢着吧!柳伯南别的帮不上您,只能表一颗忠心,不管以后天下大势如何,柳伯南都不离不弃——”

“伯南!”五王爷神情显得有些激动,他站起身来,握着柳伯南的手,良久,才道出一声:“谢谢——”但就是这一声真情流露的谢谢,却胜却了许多慷慨激昂的言辞。

柳伯南重重的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关于岳少安这件事带来的间隙,也被抹了去。

五王爷从柳伯南的房中出来后,又来到了岳少安的房中,只见殷雨倩、洪玉若、萧乐儿三人都在,岳少安沉沉的睡着,殷雨倩坐在床边抓着他的手,满含深情的望着他,那挡箭一举,早已让她原谅了岳少安的风流,一个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而保护她的男人,怎么能不值得珍惜呢?

一旁,洪玉若手握着一块香帕为他轻蘸着额头的汗水,眼中满是浓浓深情,却又夹杂着几分心痛。而萧乐儿却伏在了桌边睡了过去。

五王爷举步进来,惊动了三去,齐齐都举目望了过来,萧乐儿和洪玉若不了解五王爷和岳少安之间的事情,今日见他出手相助,却是有几分的感激,她们刚要见礼,却被五王爷抬手拦住了,他轻声道:“不要吵到了他……”

两女点了点头,便没有说话,反观殷雨倩,却是一脸怒容,看了他一眼后,便回过了头去,不在理会他。

五王爷看着殷雨倩,显出了一丝的无奈,压低了声音道:“雨倩,你还在怪五哥么?”

殷雨倩回过头来,娇怒道:“你乃是堂堂王爷,帝王家的皇子,雨倩怎敢怪罪。”

面对妹妹的嘲讽,五王爷只能是苦笑以对,他上前几步,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道:“你便不能容五哥解释么?”

殷雨倩回过头来道:“帝王权术何须解释。”

五王爷无奈道:“雨倩,我们可否屋外说话,在此间吵到了岳先生便不好了!”

殷雨倩看了看岳少安,再观向五王爷,最后还是咬了咬唇,站起了身来,与五王爷两人行出了屋外。

萧乐儿、洪玉若姐妹两人看着这一幕,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吃惊之色,她们只是见着殷雨倩容貌秀丽,气质高贵,与一般女子有些不同,却不曾想,居然是五王爷的妹妹,如此说来,那不就是公主了么?

两人行出屋外后,又走了几步,距离屋子略微远了些,五王爷才道:“雨倩,今日之事,五哥却是有些阻拦的晚了,但是你应当理解,生在帝王之家,五哥若不保护自己,恐怕早已步入了后母的后尘了吧。”

说起母亲,殷雨倩又看到五王爷脸上的凄凉之色,心肠顿时软了下来,她是个重情的女子,对于本就如同奢侈品般的亲情更加的重视,虽然对父皇当年的行为很是痛恨,但是心底始终是有些放不下,不然她也不会在离开宫中多年,而称呼上却只将五皇兄改为五哥了,在心底的深处,她还是承认这个父皇的存在的,尽管她不愿意让自己承认。

所以,当她看到五王爷这般神情之后,便原谅了他,不过语气上却还是略带强硬的道:“五哥,雨倩不想你也成为那个无情的父皇那般,为了自己而将所有的感情全都不顾不管,每当我想起你有可能变作父皇那般,雨倩就有些害怕。”

五王爷缓缓搂住了妹妹的香肩,点头道:“五哥不会的,今日五哥最后还不是站出来了么?虽然略显晚了些,但足可以证明五哥还是不能做到为了权变而牺牲朋友啊。”

听着五王爷如此说,殷雨倩心中一暖,道:“雨倩明白,雨倩其实也不愿难为你的,只是不想五哥变做另一个父皇而已。”

“嗯!”五王爷重重的点了点头,兄妹间的隔阂去掉,他心头的一块重石也算了落了地。

之后,五王爷劝三人去休息,岳少安这里让丫鬟照料,但三女据不愿意,五王爷也只能作罢,但却吩咐了人,小心翼翼的般来两张床来,好让她们可以轮流看护……

一夜过去,翌日清晨,几人醒来后,岳少安精神略微好了些,不过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后,便又睡了过去。

如此连着几日,都是这般情况,众女焦急万分,不过好在萧乐儿精通医道,和其他几人解释说,这是正常的反应,她们这才放心了下来。

五王爷将刘公公送走后,去顾府拜访了一次,却见顾章满脸的颓废,整个人彷如在几日间长了十几岁一般,苍老的有些吓人,以前花白的须发,此间竟然全都变作的白色。

五王爷异常吃惊,问明了缘由后,才知道顾香凝投湖,已被水冲走了,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活下来的几率少的可怜,但是顾章却并不放弃,依然派人寻找着。

见次情景,五王爷也无心在打扰顾章,勾起他的悲痛了,这几人,顾章已是后悔的无以复加,有时候看着顾香凝的衣物,都忍不住老泪纵横,此番提亲的争夺,可谓众人都是输家……

五王爷从顾府出来后,也是满心的感慨,这般的结局是谁都意想不到的吧?梁王亡子,顾章丧女,看起来好似岳少安最好些,但其实岳少安更惨,他失去的却是凝儿和萱儿两个人啊……

那个妩媚的小妖精和那个娇滴滴惹人疼爱的好凝儿,全都是痴情的女子,却也撕扯着岳少安的心。

过了几日,岳少安已经略微好些了,同时他的大名也传遍的整个杭州城,传的甚至神乎其神,都有人编成了说书的段子,在茶馆,路间,甚至是青楼,都说着那天降神雷救帝师,少安一指毙陈方的故事……

但是,这真是他想要的么?

第166章 男子陌路当自强

浓绿的树林在大雨冲刷过后更显得茁壮,一条青溪蜿蜒流过,水波倒映着碧绿色的树草,显得异常好看。

顾香凝手托香腮坐在河边,穿着一身粗布衣衫,打扮的如同一个乡村里的小媳妇,一张小脸上时而平静,时而忧愁,每每闪过忧愁之时,她便将小手在小腹见摸了摸,随即一笑,就平静了下来。

“香凝,吃饭了!”一位看起来年约五十面容慈祥的妇人寻了过来,远远的便喊了起来。

顾香凝回过头来,看着那妇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干娘,我知晓了,这还有些衣服,洗完了便去。”说罢,她低下头来,拿起一旁的木棒在那铺好的衣服上敲打了起来。

那妇人笑着走了过来道:“好了,闺女,快回家吧,你有了身孕要注意身子,免得以后烙下病根,再说你这细皮嫩肉的如何做的了这活!”

顾香凝低头道:“干娘,我在您家里白吃白住,都帮不上什么忙,便让我干些活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干娘拉着她的小手道:“说什么傻话呢!你不是我闺女么,那样闺女住在自己母亲家里还说这话的,莫不是你不想给我做闺女了?”

“干娘!”顾香凝有些感动的看着干娘道:“谢谢您——”

“好了,别说了,快些吃饭吧!”干娘宠溺的看了她一眼,随手收起了衣服,便带着顾香凝朝村里走了回去。

距离溪边不远的地方,一个只有十多户人家的村子座落在树林中。那日顾香凝醒来后,便发现在已经待在了这里,说是有个邋遢的老和尚救了她,在路过村子的时候,问有人愿意收留她没有,本来有一家年轻的男子看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便想收回来,讨做婆娘。

但那老和尚说她已经有了身孕,已经嫁做人妇了,便放弃了,这样一来,那漂亮的脸蛋,娇嫩的身体却成了负担了,村子里的人本就不富裕,谁也不想多一个只能吃饭,却不能干活的。

就在这时,村东边的大娘却闻讯赶来,大娘的丈夫和女儿在多年前因为进山打猎而滑落山涧摔死了,这些年来她都是一个人孤单度日,年方四十多岁的她,现在看来却比十几年龄苍老了十多岁,当她第一眼看到顾香凝的时候,便喜欢上了这个姑娘,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这样,她将顾香凝带回了家,在顾香凝醒来时曾再度想寻死,可当她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后,便抛去了这个想法,这个消息让她悲痛,却又幸福着。

岳家没有绝后,这让她很是高兴,但是每每想起岳少安已经不在了,孩子出生后,便没有了父亲,这又让她悲从中来。

如此这般,时光穿梭,顾香凝渐渐的安稳了下来,如今,她已经平静了下来,除了每日思念岳少安,便笑着摸着自己的小腹,在那里,有她的幸福的延续,也有她对岳少安的思念……

时过境迁,岳少安坐在京杭书院自己屋子的屋顶,手提着一个酒葫芦,自己苦饮着,凝儿的离开让他始终不能释怀,夏日已过,秋日终来,天高气爽,凉风稀疏,本是恰意之时,但他却恰意不起来,人生无常,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能改变的,但是他此时却觉的全都是自己的过错,如果自己有能力一些,如果自己能保护凝儿,如果如果……有太多的如果,但结论却只是深深的自责,这些日子过去,他的身体已经康复,身边的女子也一个个的离去。

先是香巴拉和小思,接着是萧乐儿同洪玉若,洪玉若始终是觉的自己不能留在他的身旁,但是这次却不是一去不返,了无音讯,她说她就在萧香剑派陪着姐姐,如果岳少安想来看她的话,可以随时的来。

岳少安只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并未挽留,因为他此刻觉着自己没有能力守护她们,又有什么资格让她们留在自己的身旁呢,自己害了一个凝儿还不够么?

凉风吹过,轻轻抚起他那长长的头发,一张白皙的脸显露了出来,样貌依旧英俊,但眉宇间却少了那份自信与戏谑之色,取而代之的却是颓废与消沉。

殷雨倩这次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陪在了他的身边,岳少安已经许久没有去学堂了,在这期间,学子们却并没有因此而疏远他,反而更加的崇拜他了,尤其是那些女子们,岳少安为了顾香凝不惜上断头台,这在岳少安看来是自己的无能,但在她们看来,却是如此的痴情,长相英俊,说话风趣,才华横溢,又日次的痴情,世间那里去找如此痴情的男子?

虽然岳少安自己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才华,最多也只能胡侃几句而已,但是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如此年轻便是京杭书院的先生,这还不算,居然还是帝师令牌的拥有者——大宋之师。

宋师,这个头衔乃是多少人仰慕着,垂涎着,但岳少安曾听五王爷和他说过,皇帝虽然将这令牌赐给了他,可并没有诏告天下,就连那日降下的圣旨中却也并没有提此时,所以,宋师这个头衔,还没有授予他。他也不能借着这个身份来做任何事,不然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不过,岳少安对于此事,却并不在意,他本就没打算用这个身份。

那些女学子们每天都会有些来看他的,不单是君兰学堂的,也有其他学堂的,但是都在欣儿这只小老虎威逼恐吓下,一个个退却了。

欣儿唯一吓不到的便是龙小凤了,欣儿并不是她的对手,每次两人不和,大打出手的结局都是以欣儿失败而告终。

这一日,岳少安又坐在了屋顶喝着闷酒,柳伯南却跃了上来,在他身边坐定后,柳伯南看着他道:“你打算如此到什么时候?”

“这样不好么?”岳少安仰头灌了一口酒道。

柳伯南苦笑了一声道:“你知道么?我其实挺喜欢你这个妹夫的。”

“你喜欢有什么用?”岳少安双眼望着远方的天际道:“柳如烟的看法是对的,我是个没用的男人!”

柳伯南忽然冷笑道:“也许,当真是我看错了你了吧!”

“何意?”岳少安回头望了过来。

柳伯南面色一凛道:“做为一个男人,看法不是由别人决定的,应当决定在自己的手中,你每日如此颓废能成何事?依我看,如烟不单没有说错,还说的轻了,你便是个懦夫——”

“你说谁是懦夫?”岳少安双眼一瞪道。

柳伯南看着他,只是轻笑道,却并没有说话。

良久,岳少安长吁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收回了目光,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着柳伯南道:“柳伯南,谢谢你!”

柳伯南笑道:“你想通了?”

“嗯!”岳少安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67章 将欲行之

翌日,岳少安一早便来到五王爷的住处,五王爷才刚刚起床,正洗漱着,两个小梁王送来的西域美女在一旁事后着,听闻岳少安到来后,五王爷急忙草草洗漱完毕,便行了出来。

一见岳少安,见他今日神采奕奕,已经不见了前些时日的颓废,禁不住神色一震,笑道:“呵呵,岳先生今日起的好早,可是来寻我喝酒么?”

岳少安抱拳道:“王爷,岳少安有事相求?”

“哦?”五王爷奇道:“岳先生有何事?但且说来听听。”

岳少安道:“岳少安想参军,想请王爷引荐!”

“嗯!”五王爷点了点头,沉思一下,抬起头道:“为何突然有这个想法?你在京杭书院在呆上几年,之后保举你入朝为官不是更好?”

岳少安苦笑道:“经过这件事后,我明白了许多,凝儿的死看似是梁王作梗,其实都是我的无能。以前,我只想,只要我真心对她们,好好的守护便好了,但是我现在才明白,以现在的我,没有能力保护任何人,更没资格让那么优秀的她们跟着我这个没用的男人,所以,我想去军中历练,哪怕战死沙场,也好过颓废一生。”

五王爷看着岳少安模样,郑重的问道:“你想好了?”

“嗯!”岳少安点头道:“决心已定,纵使身死亦不后悔。”

“好!”五王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但是你要想好了,帝师这个身份你还是不能用的,你去军中也只能和普通人差不多,你当真愿去?”

“当真!”岳少安重重的说道。

五王爷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后,才道:“好吧!我与开洲守将陈淮有些交情,现下,他那里正值流寇余党作乱,你去他那里,希望能有所建树,立上一些军功,我也好保荐你!”

“多谢王爷!”岳少安喜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五王爷问道。

岳少安道:“今日便行!”

“嗯!那我现在便修书一封,你直接交与陈淮便可!”五王爷说罢,便寻了笔墨,写好交于了岳少安。

岳少安再次谢过后,便欲离去,却被五王爷又叫了回来,道:“开洲据此甚远,我让李冉送你去吧!”

“多谢王爷好意!”岳少安道:“不过,我让凡叔陪我去便好,李冉乃是王爷的助臂,便不必陪我了。”

五王爷听着他他坚定的语气,便没有再坚持,只是微叹一声道:“好吧,那你将此间的事情交代完毕后,便上路吧!”

“嗯!”岳少安点头离去,出来后,径直朝着殷雨倩的住处行了过去。

来到屋前,他轻轻叩门道:“雨倩,在么?”

欣儿打开屋门,探出头来道:“小姐还在熟睡呢!”

岳少安面带失望道:“哦,那便不要打扰她了,你帮我和她说上一声,我今日便要离开杭州了,待我回来,在来寻她,若是我一年后,还回不来,便让她不必等我了。”说罢,他转身欲走。

忽然,屋中传来了殷雨倩的声音:“欣儿,屋外是谁来了?”

“哦!小姐,是岳公子。”欣儿道。

“他来了么?”殷雨倩的声音有些幽怨的道:“让他进来吧!”

欣儿点了点头,叫住了岳少安,岳少安进屋后不久,殷雨倩便从卧房中行了出来,只见她鬓发微乱,香腮粉嫩,俏脸上还挂着一丝的睡意,行来过时,一股淡淡的女子芳香传如鼻孔,看那模样,还微洗漱,便是这样,也是迷人不已。

岳少安轻唤了一声:“雨倩——”

殷雨倩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佯怒道:“至我来京杭书院,好似你这是第一次来我的住处吧!我还以为,你早已经将我忘记了。”

欣儿看着两人的模样,会意的行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独处。

岳少安苦笑一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凝儿的死,得确是忽略了很多人的感受,便略带歉意的道:“雨倩,难为你了,今日我来是向你道别的。”

“什么?”殷雨倩一惊,小口微张道:“你要去那里?”

“我已经和五王爷请了书信,打算去参军,今日便启程。”岳少安微叹道:“如若我一年后回不来,也许已经战死沙场,你便不必等我了。”

“岳少安!”殷雨倩神色一厉道:“你将我殷雨倩看作什么人了?”

岳少安无奈道:“雨倩,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殷雨倩略带些生气道:“那你为何说出如此话来?”

岳少安面色一苦道:“我一直以为,我可以照顾好你,可以保护的了你,但是凝儿的事,才让我明白了,我岳少安什么也不是啊,你们都是世间的奇女子,现在的我,实在是没有资格来拥有……”

“够了——”还未等岳少安说罢,殷雨倩却猛然打断他道:“岳少安,我一直欣赏你的是那种气概,即便是当日在断头台上,你依然能泰然对之,如今,你的这股气势那里去了?怎么变的如此畏首畏尾?你还是当初的那个岳少安么?”

“我不是畏首畏尾!”岳少安摇头道:“只是凝儿的离开,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心痛,所以,我不想再痛一次,我会受不了的。”

殷雨倩听罢,缓缓摇了摇头道:“好了,不要再说了。你去参军,我不反对,但是,我希望你还是以前的岳少安,你应当知道我殷雨倩的为人,我既然认定了你,便不会反悔,若是不想让我失望,不想心痛的话,你便尽快的成长起来,我会等你回来——”

这最后一句“我会等你回来!”她的语气异常的坚定,彷如没有半点事情可以动摇她的决心一般,岳少安的心中一阵的感动,轻轻将她的小手捏在了手中,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两人相对而视,岳少安看这她的眼神,猛然间觉的信心百倍,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雨倩,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一定回来,风风光光的将你娶过来!”

殷雨倩方才说话,只是生气所致,现下接触到他那灼人的眼神,禁是忍不住面色一红,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从殷雨倩的房中出来后,岳少安来到了柳如烟的住处,柳如烟的方面展开着,正坐在屋前,手拖一本书,观看着。

见岳少安行来,她放下了手中的书道:“何事?”

岳少安轻声道:“柳姑娘!”

“哦!”柳如烟下意识的答应一句,却吃惊的睁大了美丽的双眼看着他,在她的映像当中,岳少安是个没脸没皮的人,一直都没有这样礼貌的叫过自己,今日是怎么了。

不过,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面色如霜的道:“岳少安,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岳少安认真的道:“我只是来和你道别的,今日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当日许婚之事我也想明白了,我会写好退婚的文书,让柳伯南传承令尊的!”

柳如烟看着他,恍如今日换了个人一般,便道:“你今日是怎么了?这好像不是你岳少安的作风吧?”

“人总是会变的!”岳少安微叹道:“你的选择是对的,如若凝儿也如你一般的话,也不会如此了……”

“退婚?”柳如烟冷冷的道:“谈何容易。岳少安,我想以你的聪明,不会现在还不明白那日的婚约是谁订的吧?你若是个真男儿,便拿出些骨气来,做一个让柳如烟看的上的男子。”

“哈哈……”岳少安猛然大笑了起来,只笑的柳如烟皱起了眉头他才止住了笑声道:“你们说的是,柳如烟,你等着,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嫁入岳家的。”说罢,她也不等柳如烟说话,便迈步而去。

柳如烟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彷如那个昔日的岳少安又回来了,但仔细一想却又有些不同,她盯着岳少安看了许久,只到他的背影消失后,才淡淡的道:“但愿如此吧……”

清风依依,吹过的她的身旁,一缕秀发飘起,露出她那绝美的容颜,自己的一生已经和那个男人联系到了一起,只是结局如何,却是不知了……

第168章 我会等你

凡叔架好车后,已经等在了门前,岳少安行来之时,卓岩和高崇已经在等了,让岳少安意想不到的是田月玲也站在了车前。

见岳少安行了过来,田月玲上前道:“公子,听说你要去参军?”

“哦!”岳少安奇道:“田小姐从那里知道这个消息?”

“是我告诉田小姐的!”高崇嬉笑着走了过来道:“岳先生,本以为你会一直在书院,怎想这么快便要分别了,遥想当日我们一同饮酒欢笑,当真是舍不得您啊!”

卓岩也上前道:“岳先生,您当真已经决定好了么?”

“嗯!”岳少安笑着揽住两个人的脖子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两个小子可别捣乱,卓岩我还放心一些,尤其是高崇,你别再把那些老先生的胡子气歪,再让罚去扫粪池的话,可没人去救你了!”说着,岳少安有些动情,想起和学生们相处的日子,还真是有些不舍啊。

高崇笑道:“那可说不准,没有您在,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所以……”他说着,一把将卓岩拉了过来道:“所以,卓岩你也别装了,我们两个决定跟着岳先生一起去参军,您不会不收留我们吧?”

岳少安放开两人道:“胡闹,你们两个小孩子,跟着起什么哄?快去学堂读书去。”

“岳先生?那可不行,一起去喝酒,一起去抓院长的奸,什么事我们没陪您去做,现在去参军就把我们当小孩子了,那可不行。”高崇说着,又嘟囔道:“再说,也没见你们比我们大几岁……”

田月玲在一旁见师生三人聊天欢畅,想要上前和岳少安说话,却又不好打扰他们,正值为难之际。卓岩却看到了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拉了拉高崇道:“我们的事,一会儿再和岳先生说,先让田小姐和岳先生道嘛!”

高崇一回头,看着田月玲的神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又回过头来对着岳少安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和卓岩两人让开了。

田月玲被高崇看的俏脸一红,低下了头去,岳少安无奈的看着两人笑了笑,便行到了田月玲身旁道:“田小姐,田先生的身体还好么?”

“嗯!”田月玲点了点头道:“叔父身体依然康复了,只是性情有些变了,对于书院的事情现在也很少过问,恍如换了个人似地,每日只和那些老先生们饮茶,下棋,研究学问,不过这样也好,他年纪大了,太过争强反而不好,也该平静些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略含歉意的道:“田小姐,其实有一件事,一只想对你说的,但是总是难以启齿,那日我送你叔父回去时没于你说,一直觉着心中有些梗塞,其实那日……”

“哇,今天的天气好凉爽啊!”高崇猛然高声说道:“卓岩,你说是吧?”

卓岩一愣,不知他何出此言,四下看了看,却是有些微风吹过,便愣愣的道:“是啊!秋日了么,总归有些风的!”

“嗯嗯……哈哈……你说的也对……”高崇打了个哈哈,把卓岩搞的头大如牛,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其实这也难怪,那日岳少安将田程踢晕这件事,只有高崇知道,他见岳少安要说出来,急忙打断了他,有些事是打死也不能说的,既然此事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反而对田程也算是好事,干吗还要说出来,让田小姐难受。

被他这么一搅和,岳少安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却被田小姐误会了,以为他是要向自己诉情,那俏丽的脸蛋顿时,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还不羞死了自己,田月玲羞羞怯怯的道:“公、公子,一切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月玲明白地……”

她已经知道了么?岳少安挠了挠头,后面的话,别没接着再往下说,只是随口道:“也好!”

一时间,田月玲面色羞红的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弄的岳少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高崇在一旁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笑个不停,这样更令田月玲勿以为他是在取笑自己,到后来,直欲将头低到自己那高耸的胸脯了,忽然,她猛地抬起头来,叫声道:“公子,月玲会等你回来!”说罢,迈开莲足一溜烟的跑了……

岳少安有些错愕的看着田月玲的身影,愣声道了一声:“好——”

高崇在一旁笑的前俯后仰,双手捂着肚子,道:“岳先生,果然不愧是京杭书院第一风流才子啊……哈哈……”

“此话从何说起?”岳少安看着高崇道。

“那日法场之事过后,京杭书院谁人不知道岳先生的大名,什么天降神雷救帝师,什么众美法场展英姿,什么少安一指毙陈方,那说书的段子多的我都数不过来了。”高崇一脸神往的道:“现在在京杭书院不知道有多少漂亮的姑娘等着给您做娘子呢!我什么时候能取得岳先生这般成就啊——”

卓岩被他说的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岳少安在他脑门上拍了一把,佯怒道:“你小子反了你了,敢取笑先生,好,今日田先生不在,我便做主罚你去扫那粪池去!”

高崇顿时一惊,不过他也知道岳先生是开玩笑的,但他做的更是夸张,双手抱头道:“天啊,岳先生,你是想让你心爱的学生就这样成为另一个金甲天神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几人正玩笑着,忽然打旁边冲出一帮女学子们,一个个唧唧喳喳的跑了过来,要欢送岳先生,岳少安一见这阵势,猛然吓了一跳,众女子环肥燕瘦,莺莺燕燕,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其中不乏令人惊艳的美人,不过这道风景线中,数量最多的却还是普通女子,这便罢了,冲在最前的却都是龙小凤一级的人物。

岳少安瞪着卓岩和高崇道:“你们谁说出去的?怎么才决定的事,一下子人们就都知道了?”

卓岩和高崇一脸无辜,之后,三人同时看向了凡叔,凡叔唯唯诺诺的道:“我只是通知了一下宣书,却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得了消息……”

这时,岳少安才看清楚,那些女子当中,竟然混着一个窃笑的身影,便是王宣书,岳少安咬牙道:“好个王宣书,看我回来这收拾你!”说罢,一跃便上了车,吩咐凡叔道:“凡叔,快走,被他们这么一闹,今天还走不走了!”

“等等我们——”高崇与卓岩喊着,也急忙跃上了车,凡叔马鞭一挥,马车便直冲而去,只将那一群气急败坏的姑娘们留在了身后……

第169章 龙姐姐

马车一路疾行,冲出了两条街道后,忽然,凡叔一拉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岳少安从轿帘后探出了头来问道:“凡叔,怎么了?”

“是龙夫人!”凡叔道。

“哦!”岳少安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红色衣衫的女子款款行来,饱满的酥胸昂然挺立,行路之时,双脚将裙摆高高踢起,那裙下的美腿若隐若现,柳条般的细小轻摆着,看似个性张扬,却显露着别样的妩媚。她面容娇美,神色淡定,朱唇轻轻向上翘起一个弧度,那成熟的风韵,勾人心魄,让人忍不住便想一亲芳泽,不是龙夫人,谁还能有此等气质。

岳少安跳下车来,上前两步道:“龙夫人,本来想是这一别便不知要多少时日才能再见了,却不想在这里碰到了你,当真是有缘啊!”

“什么有缘?”龙夫人上前两步,白了他一眼道:“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你可倒好,去参军也不说一声,就打算这样走了?”

“呃——”岳少安微一错愕,禁不住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龙夫人看着他的表情,轻轻一笑道:“整个京杭书院都知道了,还能瞒的过我么?”

岳少安也笑道:“知道了也好,本是不想离别伤感,但另走时见上一面,也不枉相识一场了!”

“便只是相识一场,这么简单么?”龙夫人略带薄怒的娇嗔道:“我记的我们母女为了救某人可是差点送了命的,到了有些人这里,却只成了相识一场了,真让人伤心啊。”

“岂止,岂止,龙姐姐莫怪,小生失言……”岳少安看着她那有些轻怒,有些气恼,又有些幽怨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她是真的如此还是装出来的,但是依旧忍不住一阵的尴尬,额头的汗就下来了,他急忙转移话题道:“诶,龙小凤怎么没来?”

龙夫人看着他的模样,忍俊不禁,禁不住“噗哧”一笑道:“你这小子,还是这般的滑头,前些日子见着你那副模样,还真是让人担心。小凤有其他的事,便不来送你了!”

“让你们担心了。”岳少安点了点头道:“她的伤痊愈了么?”

“嗯!”龙夫人道:“已经好了,你这一去,打算何时回来呢?”

岳少安微叹一声道:“岁月无常,人生百态,这谁又能说的准呢!”

“好了!”龙夫人在他额头点了一记道:“不知道的人,还当真以为你是一个饱学诗书的老夫子呢!”

“我本来就是先生嘛!”越少那笑道。

龙夫人瞥了他一眼道:“在林中学艺之时,却没见你露出半分先生的模样!”

岳少安嘿嘿一笑道:“说起学艺,还当真怀念龙姐姐的怀抱啊,若是能再多摔几次便好了!”

龙夫人媚眼一翻道:“若是还想多吃几脚,我倒是很乐意的……”

两人说着话,岳少安又想起了当日离开龙夫人后,回到书院见着凝儿时的情景,心中略微一甜,便塞满了苦涩,整的人的神色瞬间暗淡了下去。

想起凝儿,他的心就阵阵的绞痛,那个好凝儿,此生再难找着能代替她的人了吧,岳少安微微叹息一声道:“龙姐姐,我想摆脱你一件事!”

龙夫人见他神色认真,便收起了笑容,面色一正道:“何事?”

“每封时节,帮我给凝儿多烧些纸钱!我怕我去了开洲,路太远,凝儿收不着,还有衣物也烧些,下面一定很冷,别让凝儿遭罪……”岳少安说着,眼睛却是有些湿润,他强忍了回去,笑了笑道:“龙姐姐,我让你破费,你不会心疼吧!”

龙夫人看着他的神情,一个和昔年那个负人心一般的才情,一般的英俊,却有着不一般的痴情,她禁不住心中微叹,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猛然间,她摇了摇头,觉着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当真是有些可笑。

她盯着岳少安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道:“破费倒是不怕,但是你记的回来时,十倍的还我便是了!”

岳少安笑道:“龙姐姐,你这可为难我了,你不知道我很穷的么?”

“你啊……”龙夫人摇了摇头道:“快些上路吧,早些赶路,免得夜间寻的着住处,既然决定了要走,多留一刻,少留一刻都是一样的,反正是要分别的。”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轻声道:“龙姐姐,那我便走了!”

龙夫人摆了摆手笑道:“去吧!”

岳少安回身上了马车,对凡叔道:“凡叔,我们走!”

凡叔答应一声,马鞭扬起,马车再次向前行去。岳少安扭过头来,看着龙夫人使劲的摆了摆手道:“龙姐姐,保重啊……”

龙夫人看着他,微笑不语,只到那车的已经远去不见,她在神色一暗,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一路小心……”

马车一路驶出了杭州城,岳少安的心情才好了些,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让凡叔停下车后,撩起轿帘对着里面吼道:“你们两个小子,给我出来!”

卓岩和高崇探出头来,高崇还一个劲的揉着眼睛道:“岳先生干吗?正睡的香呢!”

岳少安拍了拍两人的脑袋道:“快下车,回家去……”

“回家?”高崇一脸茫然的道:“回什么家?不是说好了,我们要和你参军去么?”

“胡闹——”岳少安将两人揪了出来道:“快回家去,这种事怎能随便擅自做主,家里的双亲能同意么?”

高崇将身子往后缩了缩,一副打死也不下车的模样道:“岳先生,我已经和家中说好了,卓岩现在就一个人,便不用说了。”

“嗯?”岳少安盯着高崇道:“莫要诓我!”

“书信在此!”高崇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道:“这是家父的书信,岳先生这次你该信了吧!”他将信递到岳少安手中,挣脱了被他揪着的胳膊,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嘴道:“岳先生您慢慢看,我好困,再补一觉去。”说罢,他便又钻进了车中。

岳少安将书信拆开了,看了一下信中的内容,内容大意是,什么岳先生乃是名动京杭的帝师,什么小儿更着岳先生必然能够上进,一堆的言辞下来,却将岳少安看的阵阵的发愣,这信整个彷如一封表扬书一般。

他看罢之后,又见高崇如此坚决的模样,便放弃了赶他们回去的想法。至于卓岩,本就没有了亲人,便是跟着他,倒也无妨。

他将书信装好,递还给高崇道:“既然家中同意,那便带上你们也无妨,不过,有一点,我要提前和你们说清楚,军中不必书院,必然是幸苦的,你们要想去,必须能吃的下苦,而且,到了那里,必须听话,知道么?”

“嗯嗯!”两人使劲的点着头,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

岳少安看着两个活宝,叹了口气道:“凡叔,我们走吧!”

随即马车便又朝着开洲的方向行去了……

第170章 手握雷符的天神

清风萧瑟,伴着点点落叶,带来阵阵秋日的凉爽,一路行来,欣赏着路旁的景色,倒也不烦闷,再加之,身旁的两个活宝,高崇与卓岩具是没有出过远门的,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对他们来说处处透着新奇,便指指点点说个不停,想清静一会儿都不行,更别说烦闷了。

不知不觉,已是日近黄昏,天色将暗,几人来到一个小镇歇脚,镇子虽然不大,但因距离杭州不远而显得异常繁华。

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色的人群齐聚,做生意的,打把式的,卖手艺的,齐聚一堂,吆喝声此起彼伏,虽然天色不早,但依旧没有冷清下来的趋势。

凡叔回头对岳少安道:“公子,我们今日便在吧,再望前行,怕天黑时寻不着可住的地方了。”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道:“那便就在此处吧!”

马车驶到一家客栈门前,四人下了车,岳少安、高崇和卓岩三人先行进入了店中坐了下来,要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

凡叔将车马教给小二安顿好后,才迟迟进来,可他一进门,却发现菜已经上来了,但是三人并未动筷子,而是侧耳听着什么,他顺声望去,只见一个说书的先生做在了堂上中央处,手拍着一快醒木正说到了精彩处。

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张口即来:“却说那壮汉美目狰狞,手握大刀,高高举过头顶,对着帝师的脖子就欲斩下——”说到此处他的声音猛的一顿。

听书之人,都忍不住跟着他揪起了心来。

说书先生双目一扫,见着众人的反应,心中甚是满意,他一拍醒木,接着道:“就在那刀即将斩下之时,却见帝师骤然回头,这一幕在别人看来,帝师依旧是个年轻英俊的青年,但在那壮汉的眼中,帝师却已是身高十丈,手握雷符的天神,帝师威风凛凛,猛然一喝,天空霍然一声巨响,神雷突降,一旁那口专为压制帝师神威的大钟便颤抖的起来,接着,咔嚓一声,轰鸣而起,大钟破裂,壮汉立毙,百姓惊叹帝师神威……”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忽高忽低,说的极是精彩,引来了阵阵的叫好之声,高崇圆睁的双眼看着岳少安道:“岳先生,当日那道神雷当真是您招下来的?”

岳少安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道:“胡说什么,快些吃饭!”说着,见凡叔行了过来,便让他快些坐下,吃起了饭来。

但高崇却来了兴致,哪能如此就安的下心来,他扯开嗓子道:“说书的先生,我们进来的晚了些,没听到你前面说的,那帝师长的什么模样啊?”

他这一问,却也勾起了其他人的兴致,都一起吆喝了起来:“说说,说说那帝师长的到底是什么样子……”

说书的先生,一拍醒木道:“既然众位想听,那便再说上一次,那帝师身高九尺,面色黝黑,鼻直口方,正气凛然,往那里一站,便如同天神下凡,让人肃然起敬……”

高崇听着,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来,又接着问道:“说书先生,我怎么听人说,那帝师却是生的齿白唇红,像个书生呢?”

说书先生一愣,随即面色一正道:“那帝师是何等的人物,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啊,他的相貌自可控变自如,齿白唇红,像个书生,那只是假象,真正的模样却是我先前说的那样。”

“哦——”众人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嘿嘿!”高崇一笑,指着岳少安道:“说书先生,那你来看看这位长的像帝师么?”

那说书先生定睛一瞧,只见岳少安齿白唇红,气质淡雅,眉宇间还透着一股正气,顿时不敢小瞧,上下看了许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才道:“这位公子相貌不俗,当是一位贵人,不过比之帝师嘛,老朽觉的还差上一些,那帝师乃是神人下凡,绝非一般人可比的,老朽照实而言,还望公子不要怪罪。”

岳少安笑道:“老先生说的极是,还来怪罪一说,此子胡闹,老先生不必理会与他。”说罢,岳少安转过头去,瞪了高崇一眼道:“在胡闹,我就将你赶会家去。”

“是是是,岳先生教训的对,吃饭吃饭!”被岳先生教训,高崇顿时不敢再言,低头大口的吃起了饭来,不过却怎能也忍不住笑意,憋了许久,终于还是笑出了声来,只听“噗”的一声,口中的米粒喷出,坐在他对面的卓岩首当其冲的遭了殃。

卓岩狠狠的摸了一把脸,盯着高崇道:“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哈哈……”看着卓岩的模样,高崇再也忍受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只引的众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岳少安看着满桌的饭菜,被高崇喷的全都是米粒,也没有了胃口,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让小二领着上楼开了一间客房,便休息去了。

卓岩看着高崇道:“你看,岳先生生气了吧?”

高崇摊了摊手,做无奈状,却是不敢再大声嬉笑说话了,凡叔来到他二人身旁道:“公子没有那么容易生气的,他只是今日心情不佳,再加今日赶路有些疲累了,你们两个是要休息去?还是在此在听一会儿书呢?”

“岳先生的脾气,我们明白的,这些小事他怎么会生气呢,卓岩和我说笑的!”高崇笑着道:“凡叔,您先去休息吧,我们等会儿再去。”

“那好吧!”凡叔点了点头道:“那你们听会儿书便上来吧!明日还要赶路,休息不好身体会吃不消的!”

“好的,凡叔,我们知道了!”卓岩答应了一声,见凡叔上楼后,过来掐着高崇的脖子道:“这菜都让你喷过了,我还怎么吃啊,今日这桌上的菜你若是吃不完,我跟你没完。”

高崇和卓岩嬉闹惯了,也不理会他的威胁,轻笑道:“你不吃便罢,我正好今天胃口好,我吃便我吃。”

两人正说着,那边又吵了起来,原来是说书先生说罢了这段,在询问听客要听什么书,听着众人高喊着还要听帝师的,说书先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便又醒木一拍道:“那我们便再说一段,帝师一指毙陈方!”

“好…好…”下面顿时叫好声不断,那说书先生便清了清嗓子,又说了起来。

高崇与卓岩在那里又听罢一段,便没了兴趣,两人也起身朝楼上行了去。

待他们离去后,在一旁桌上吃饭的两女一男,站了起来,不动声色的结账行出了门外。

“确定那便是岳少安么?”一眉目清秀的却面挽轻纱的女子蹙起眉头,对着那个男子问道。

男子点了点头道:“嗯,应该是他了。”

另一个女子同样面上挽着青纱,她听着男子的言语,接口道:“传闻不是说岳少安行事张扬么?刚才我观那个男子行事沉稳,会不会弄错了?”

“传闻有几成可信,你没听那说书的还说他面色黝黑,彷如神人么?”男子看了一眼,后来说话的女子道:“一个能将王爷都挫败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易与之辈。”

两女同时点头,表情赞同,三人有商量了一阵后,那眉目清秀的女子便道:“好了,就这样定了,此间不易动手,就算能成功,但是时候太容易暴露,我们不能冒险,从此到开洲你有些时日,寻一处山高林密的地方,再动手也不迟!”

“嗯!那便如此……”三人说罢,便又回到了客栈之中,要了两个房间住了下来。

高崇回到屋中后,依然掩饰不住兴奋之情,说个没完没了。但卓岩平日里就不喜多言,此间又因赶了一天的路,身体疲乏,早早的便躺到了床上。

高崇推了推他道:“喂,卓岩,你说今日岳先生听了那说书老头所说的,会是什么想法。”

“我怎知道!”卓岩有点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道:“你不会去问岳先生么?”

“我那敢去问啊!”高崇皱了皱眉,猛地笑道:“不过我想他一定很高兴吧,如果有人这般说我的话,我一定高兴的好几天睡不着觉。”

卓岩白了他一眼道:“幸亏岳先生不是你……”

两人屋中说着,却不曾想,屋外一个女子却将他们的话,全都收入了耳中,面纱下的芳唇,露出了一个笑容,那女子缓缓的退了回去……

第171章 从天而降

翌日清晨,岳少安早早的起来洗漱完毕后,便简单的要了些吃的,坐在楼下吃了起来,卓岩与凡叔随后便也行了下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打着哈欠的高崇。

几人草草吃罢,将马喂足又带了些干粮后,便匆匆上车,再次上路了。

一路无话,直到中午时分,岳少安今日也不知怎地,总觉得心神不宁,彷如要发生什么事一般,此间,马车行到了一片草丛,道路两旁到是一人多高的杂草,岳少安叫住凡叔道:“凡叔,快到中午了,我们歇歇吧,吃些干粮,也好让马也歇歇!”

“好的,公子!”凡叔笑着勒住了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几人下车后,找了一课大树的阴凉坐了下来,吃起了干粮。

凡叔将马车解下,牵着马便也行了过来。

四人正吃着,忽然听到有“咯咯……”彷如树木欲要断裂般的声音传来,彷如什么东西要断裂似地,岳少安抬头望了上去,但那树叶浓密,却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形。看了一气无果后,岳少安便又低下了头,吃起干粮来了。

然而,时隔不久,那“咯咯……”的声音却又想了起来,这次四人站起身来,一起举头望去,但那声音又一次消失了,等了半天也没有再出现。

四人相互看了看,高崇道:“可能上面有鸟吃虫子发出的声音吧,不要理会了,我们吃完了便上路好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几人又坐了下来,恍如被高崇说中了一般,待四人坐下之后,树顶就飞出去一只鸟,随后便安静了下来。

高崇笑了笑,有些得意的道:“你看,我说对了吧!”

“快吃吧,吃完了好上路!”岳少安催促着,很快四人便吃过了干粮,准备上路,凡叔先去架车,岳少安吩咐高崇将那剩下的几个包子收起来,待到路上吃,自己便站起身来,准备上车。

高崇看了看那所剩无几的包子,便觉着,干脆吃光算了,带着反而麻烦,他便拿起一个塞到了口中。

忽然,那“咯咯……”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而且这次的还伴随着轻微的“咔咔……”声,岳少安急忙抬头,猛然听到“咔嚓——”一声,接着一声惊呼,那树顶密叶中霍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屁股。

岳少安一惊,急忙后跃,只见一个胖硕的人影直飞而下,“砰——”的一声落在了地面之上,荡起阵阵尘土。

待那尘土散去,再一观瞧,却见卓岩闪在一旁吃惊的望着那尘土中心的人影,而高崇却被那人的一条大腿压在了腹部,刚刚吃进去的包子全都涌了出来,双眼泛白,嘴巴大张,一副欲要死去的模样。

岳少安急忙上前将那条粗腿挪开,扶起高崇不断的拍打着他的后背,过了一会儿,高崇才深吸了一口气,缓过了神来。

岳少安见高崇没事了,才抬眼去看那人影,只见一个穿着男装的肥胖人影坐在地面之上,脸上还歪歪斜斜的贴着几片胡须,但因刚才那一甩,掉下了半截来,显得不伦不类。

岳少安看在眼中,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人看着岳少安面色羞红的低下了头去,喃喃的道:“岳、岳先生……我、我不是故意要跟来的……”

“龙小凤——”岳少安吃惊的道:“你怎么会从树上下来?”

“我、我……我想跟着你去参军,但是怕你不要我,我就自己连夜赶路来了,我问过了人了,他们说这里是去开洲的必经之路,我就在这里等着,那曾想,做在树上却睡着了,刚才一挪身子,便摔了下来……”说到最后,龙小凤将头直欲低到胸脯里面去,却是不敢看岳少安一眼。

岳少安看着她的模样,有些苦笑不得的道:“你便在树上一直睡着?”

“嗯!”龙小凤依旧不敢抬头。

“你来的时候,你娘知道么?”岳少安问道。

龙小凤道:“娘知道的!便是娘教我这么做的,她说,不然的话,你一定不会同意我跟着你的……”

龙姐姐这不是和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么?岳少安无奈道:“你娘怎么会同意你来呢?军中怎么能带女眷?”

“我换装了啊,我现在是男装,人们都认不出我的。”龙小凤道:“娘说,你孤身一人如军,自己的武功又不济,怕你吃亏,所以,我想来的时候,她便帮我出主意了,哦,对了,那武功不济是娘说的,不是我说的……”

岳少安摇了摇头道:“龙小凤,你抬起头来!”

“哦!”龙小凤怯生生的抬起了头道:“岳先生,娘说让我听你的话,你的话,我一定听的,只求你别赶我走。”

高崇此时已经将气理顺了,他看着无所畏惧的龙小凤,在岳先生面前彷如一只绵羊一般,禁不住摇了摇头,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待龙小凤抬起头后,看着她脸上那半拉的胡子,和被树枝划出的细微血痕,再加她那一副怯怯的模样,便心软了下来,伸手将那半拉胡子扯了下来道:“先别说这些,起来看看摔伤了没有。”

龙小凤见岳先生不生她的气,面色一喜,一跃而起,揉了揉屁股,道:“没有受伤,只是略微有些疼,不碍事的,过一会儿便好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便朝凡叔走了过去。

高崇看着龙小凤道:“我说小凤姐啊,你怎么从天而降啊,你这是要人命啊,还好是腿压了上来,若是屁股压上来,我还能活么?这倒好,早晨到现在吃的饭,全都让你给压出来了……”

龙小凤瞪了他一眼道:“那要不要我再给你喂回去?”

高崇一阵的恶寒,急忙摆手道:“算了算了,凤姐饶命……”

龙小凤刚要说什么,忽见岳少安折返了回来,便急忙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了。

岳少安提着从凡叔那里拿来的水壶,递给龙小凤道:“好了,先洗洗脸,其他的事待会儿再说!”

龙小凤抬起头来笑了笑,接过水壶,洗了一把脸道:“岳先生,你不会赶我走吧?”

岳少安本来是想让她回去的,结果被她这么一问,却是不忍说出口了,便转移话题道:“吃饭了么?”

龙小凤挠了挠头道:“昨日赶路匆忙,忘了带干粮了……”

“高崇,还有吃的么?”岳少安回头问道。

高崇看了看,那已经变成了馅饼的包子,摇了摇头道:“最后的几个,刚刚被龙小凤砸扁了……”

龙小凤看这岳先生微微皱起了眉头,急忙道:“岳先生,我不饿的,不用麻烦了。”

岳少安左右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便点了点头道:“龙小凤,那你便先忍忍吧,听凡叔说在望前面走,应该快到盘里镇了,到了那里,我们再吃吧!你先喝点水,恐怕你水也没带吧?”

龙小凤感觉到岳先生的关心,心中一暖,笑了笑道:“谢谢岳先生。”

岳少安看着她的模样,问道:“龙小凤,你是怎么来了?是骑马么?”

龙小凤端起水壶“咕咕……”的灌了几口水道:“我不会骑马,是走着来的!”

岳少安这才注意到了她脚下的鞋子也磨破了,不由得摇了摇头道:“那便上车吧,到了镇上在说。”

说罢,几人先后上了马车,然而,待到龙小凤也坐上去的时候,马车却走不了了,车身“嘎吱嘎吱”的响着,那马儿也长鸣着似乎在抗议一般。

倒不是龙小凤重的超乎想像,只是马车本来已经坐了四个人了,马儿又拉了一天的车,有些疲乏,所以出现了现在这种状况。

龙小凤面露尴尬,将头一低,就欲下车,岳少安一把拽住她道:“龙小凤,你便坐在车上,我下车走一会儿。”

“岳先生,那怎么行!”龙小凤急道:“还是我下去走吧!”

岳少安看着他脚上的鞋子,摇头道:“你是女孩子,怎能我们坐车,让你步行,好了,不要争执了,好好的坐好了。”

此时,刚才与卓岩也跳下了车来,高崇笑着道:“小凤姐,你便坐着吧,我们坐了一天的车了,也腻烦了,便下来走走吧,行累了再上车来。”

龙小凤看着岳先生和两位同窗,神情有些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三人步行,凡叔架车,龙小凤坐车,一路朝着前面的盘里镇行去了……

第172章 遇劫

秋风飘过,洒落点点还带青绿的树叶,原本不远的路程,现在却行到了傍晚才到,主要是因为马车不堪五人的重量而导致必须得有人步行的缘故,这样,速度就慢了下来……

待看到达盘里镇时,已是日进黄昏,天边的夕阳发着淡红的光芒,映红着云彩,龙小凤看着岳先生徒步行走模样,几次想要换他坐车都被拒绝了。

高崇调侃道:“小凤姐啊,怎么不见你心疼我,换我上去坐会儿?”

龙小凤白了他一眼挥舞着拳头,但高崇知道有岳先生在旁,龙小凤不会真的揍他,所以,也不惧怕,依旧嬉笑着调侃道:“这么一说,岳先生也是,怎么龙小凤一来,他就把车给让出来了。”

前面行走着的岳少安扭过头来,看着他道:“龙小凤是女子,理当照顾她,莫不是你也是女子不成?”

“呃——”一句话,将高崇噎在了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卓岩看着他窘迫的模样,哈哈直笑,不过高崇脸上的窘迫之色,却是一闪而逝,随即便又恢复了,本性,嘻嘻哈哈的说个没完。

被他这么一顿说笑,赶路的疲累彷如也减去了不少,几人很快便来到了盘里镇,吃过晚饭后,几人住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岳少安却说龙小凤回去,哪知她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待岳少安说的多了,她的眼圈还泛红了起来。岳少安最见不得女子哭泣,只觉的头大如斗,最后也不在坚持,便让她跟着了,只是装扮却帮她重新整理了一下。

虽然依旧是男儿装,不过现在看起来,龙小凤的样子却要比初来时正常多了。岳少安吩咐凡叔又买了几匹马回来。

但是买回来之后,才发现高崇这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居然不会骑马,当时说买马的时候,他认为这玩意不就是骑上去嘛,即便以前没骑过,现在也不必学,可真正骑上去之后,他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一连摔了几次之后,高崇无奈的放弃了,决定和龙小凤乘车,这样,岳少安与卓岩骑着马,高崇、龙小凤坐车,凡叔赶车,没有步行的人之后,行起路来便快多了。

几人行了半日,走到了一处山高林密的地方,凡叔下车皱了皱眉,对岳少安说道:“公子,此处好像是寒狭涧。”

岳少安看着凡叔的神情,禁不住问道:“凡叔,这寒狭涧有什么特别之处么?为何你的脸色如此难看?”

“公子有所不知。”凡叔面色一暗道:“此处地势险要,而且多有强寇出没,昔年我些买卖路经于此,我的妻儿便被这里的强寇所杀。”

岳少安看着凡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凡叔,不要伤心了,那我们去开洲,可有其他路可行?”

凡叔点了点头道:“有是有,但路途太过遥远,想绕过这里,我们怕是要多行十多日的路程。”

“那如此说来,这里便是必经之路了?”岳少安皱眉道。

“嗯!”凡叔点头道:“所以,我才与公子说上一声,我们也好有个准备,以免碰到强寇猛然见没了招揽……”

“我知晓了!”岳少安笑了笑道:“凡叔也不必见怀,朝廷这些年对强寇的镇压力度已然加大,这里原先的强寇说不定,早已经被铲除掉了。我们不一定便能碰上,不过你和高崇、龙小凤也交代一声,以免万一……”

凡叔点了点头,便回到了车上,见凡叔离去,岳少安的眉头却紧锁了起来,一旁的卓岩看着岳少安道:“岳先生,您方才和凡叔说的宽心之言却不一定有用,我们还得多做准备啊。”

岳少安回过头来,看了看卓岩,没想到,整日不善言语的卓岩倒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他点了点头道:“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先行,到时候再说吧!”

“嗯!”卓岩答应了一声,几人便又缓缓的向前行去。

但越是望里行着,那道路便越狭窄,到后来只能容一车之地,且路面不平,再行一段路,两旁干脆成为了岩壁,在岩壁之上山石丛林遮挡着也不直切上面的情形,看着那怪石林立,岳少安吩咐大家放慢了脚步。

就在大家小心翼翼的行走着,忽然,一声娇喝传来,两个面挽青纱的女子拦住了去路道:“岳少安,终于让我们等到你了。”

“呃?”岳少安一愣,原本以为是强寇,现在看来,却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眉头一皱,问道:“你们是何人?”

这时,从一旁又行出来一个男子,他手握一把单刀,刀刃上发着霍霍寒光,冷声道:“岳少安,在你死前,我会告诉你,你是死在谁的手上的。”

“你倒是颇有自信!”岳少安看着他道:“你怎知死的一定是我?”说着他将手伸入了怀中,准备随时掏出手枪。

“哈哈……”那男子笑道:“纵使你岳少安真会邪术,我也让你力毙与我的刀下。”

就在两厢对持之际,在岩壁之上,一个男子吩咐道:“女子留下,男的杀掉,马匹是宝贝,不能给我弄死了。”

一个大汉回头笑道:“好嘞,大哥,咱们做了这么多票的买卖了,觉不含糊,放心吧!”

“嗯!”大哥点了点头道:“动手!”

岩壁下,正对这岳少安大笑的男子,忽听头顶一阵“轰隆……”声响,他尤自没有收起笑声,便抬头望去,忽见一颗巨石落下,再想躲,已经躲不开了,只听的:“哈哈……啊——”那笑声顿时化作一声惨叫,着实的诡异。

岳少安与对面的两个女子,全都是一愣,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听头顶喊杀声大起,接着,几张铁网呼啸而下,岳少安、卓岩和那两个女子顿时便被铁网牢牢的套住了,连龙小凤与凡叔、高崇所乘的马车也不例外。

接着,岩壁上扔下来几条绳索,一个个人影牙咬着钢刀,顺着绳索便跃了下来。

岳少安大惊,急忙掏枪,但那跃下来的人,动作极快,还没等他将手从怀中拿出来,便觉脖颈一寒,两柄刀刃已经架了上来。

对面的两个女子和卓岩也是同样的待遇,唯独马车这般,还未等强寇冲将上来,只听的一声大喝,龙小凤一跃而起,将那铁网单手一揪,便抄了起来“呼——”的一声,便奔着冲来的几人甩了出去。

那冲来的几人,怎能想到有如此变故,看着那铁网甩来,那能收的住脚,顿时便被甩在了身上,哗啦倒下了一片。

龙小凤看着岳少安被抓,彷如疯了一般,疾冲而上,口中大喊道:“岳先生莫急,小凤来救你了——”

那带头的大哥一声令下,手下几人急忙冲上来阻拦,但这些悍匪对付平常的人还行,面对龙小凤,那便是来多少都是白给。

只见龙小凤手、脚、拳、肘,齐上。将那冲来的几人打的哭爹喊娘,鲜血狂涌,但却影响不了她冲上来的速度。

那大哥一看这阵势,眉头一皱,看了看岳少安,又望了望龙小凤,猛然抽出钢刀“唰——”架在了岳少安的脖子上道:“你若再敢反抗,我便先砍了他——”

龙小凤当即愣在了那里,不敢在冲上来了。那大哥冷笑一声道:“兄弟们,上——”

第173章 牛人

虽然龙小凤站立在那里不敢上前,但强寇们尤自畏其悍勇,竟是没有一个敢上前来拿人。

岳少安看在眼中,焦急道:“龙小凤,我岳少安堂堂男儿何用你一个女子来救,你快逃——”

“岳先生,我不逃……我不逃——”龙小凤摇着头道:“便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站在大哥身旁的一个面色蜡黄,稍显消瘦的男子,冷笑一声道:“好个痴情的胖妞……”但还未等他说完,便觉后脑一痛,被大哥一巴掌扇了出去。

只见那大哥,将钢刀挪开,低下头来,看着岳少安道:“你说,你叫岳少安?”

岳少安一愣,不知眼前这壮汉为什么对自己的名字赶起了兴趣,他点了点头道:“正是。”

大哥急道:“那你去过逍遥镇么?”

“呃——”岳少安道:“去过,怎么?”

“那你可送过一个老人银子?”那大哥又道。

岳少安猛地睁大了双眼道:“一位老妇人,此时于你何干?”

“哎呀——”大哥猛然扇了自己一巴掌道:“他娘的,我真是个浑球,恩公啊,大好人啊,我怎么把你抓了起来了。快快快,都他娘的给老子快些放人,动作麻利点。”说着,自己亲自帮岳少安将那铁网拿了下来。

身旁凭白被大哥拍了一巴掌的消瘦男子,见手下的兄弟连那边的两个女子也要一起放掉,急忙拦住道:“大哥,那两个娘们儿,好像不和这位先生是一路的,要不要问问他的意思,是放还是不放?”

大哥一愣,抬头看了看,那两个青纱蒙面的女子,点了点头道:“多亏你小子机灵!”说罢,他又转过头来,看着岳少安道:“恩公啊,那两个娘们儿,放还是不放呢?”

岳少安看了看前方不远处,被铁网牢牢套住的两个女子,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还是先问问情况再说。”

“嗯!”大哥点了点头,回头对那边喊道:“兄弟们,给我看好了,那两个娘们儿不能跑掉。”

“好嘞,大哥,您放心吧!”那边的兄弟嘿嘿笑道。

大哥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回过头来,扶起岳少安道:“恩公,我一直找你,却一直也找不到,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当真是有缘啊。”

岳少安还是有些糊涂,茫然的抬头问道:“这位兄台,你空中的恩公是怎么回事?”

大哥急道:“恩公啊,当日便是你救的我娘啊,您怎么不记的了!”

岳少安看着他着急的模样,拍了拍他的手道:“兄台,你先等等,你怎么称呼?”

“你看我,一着急,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和恩公说了”大哥憨憨一笑,那还有刚才的杀伐之气,彷如就是一个普通的憨厚之人,他挠了挠头道:“我叫牛仁。”

“牛人?”岳少安倒吸口凉气,点了点头道:“好、好名字——”

“嘿嘿……”牛仁笑了笑道:“多谢恩公夸奖。”

岳少安看着这位牛人,也笑了笑道:“好了,牛人兄弟,你现在说说这恩公是怎么回事吧?”

“恩公,当日您在逍遥镇之时救的那位老妇人,便真是我的娘亲啊。”牛仁激动的拉着岳少安的手道:“我一直在此落草,早些年混的不如意,所以没脸回去见老娘,到后来我灭了那牛陀山上的生驴肉后,便占了这个地方……”

“生驴肉?”岳少安疑惑道。

“哦!是这样的,以前那个山头的老大,叫王满,诨名生驴肉,我们便一直这样叫的。”

“哦!原来如此。”岳少安点了点头道:“牛人兄弟,你继续!”

“嗯嗯!”牛仁继续说道:“到后来我总算有些名气了,官府几次来拿我们,都拿不下来,我这才决定回去将老娘接来享福。便带了几个弟兄回去,可是不知道官府那帮浑球怎么得到了消息,居然半路截杀我,他娘的,老子劫了多少道,现在居然反被他们劫了,一阵拼杀后,和几个兄弟杀了出来。本已经就此便无事了,那想那帮浑球又纠集了人马沿路追了上来,最后和我同去的兄弟,全都死了,我也中了一刀,不过好在在兄弟们的拼死保护下逃了出来。”说到这里,牛仁显然是想起了死去的兄弟,神色一暗,便停下了话语。

岳少安看着他的神情,安慰道:“那些兄弟能拼命保护你,可见你平日里对他们的好,我想那些兄弟见你逃了出来,就是死了,心里也是安慰的吧!”

那消瘦的男子接口道:“可不是咋地,咱大哥,别的不说,单是对兄弟的好,那是远近闻名的,占山头的,那个不知!”

“就你多嘴!”牛仁在他的后脑拍了一把道:“我和恩公说话,你插什么嘴?”

消瘦男子,嘿嘿笑了笑,别不敢再说话了,牛仁转过头来,看着岳少安道:“嗯嗯,恩公说的对,对了恩公,我说到那里了?”

“呃——”岳少安一愣,这牛人还真是个粗人啊,随即道:“你说你逃了出来。”

牛仁一拍脑门道:“对对,我逃出来后,他娘的,那可叫个惨啊,离家还有几百里地,马匹、兵器、盘缠,全都没了,而且身上还带着伤,就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坚持到家的,回到家后,我伤口感染,又加受了风寒,这一病就起不了床了,老娘本就没有什么钱财,平日吃饭都勉强,那里有钱给我治病。但是,那日她出去给我弄吃的回来时,却请了大夫,还买了许多的食物,待我病情略微好转,老娘便和我说遇到恩公的事。还嘱咐我说,我的命便是恩公给的,以后一定要想办法找到恩公报答您!”

听他说罢,岳少安笑了笑道:“那日老大娘不愿意我送她回去,应当是怕我见着了你,报官吧。”

牛仁脸色一红道:“老娘也是为了我好,娘做的事情,儿子没资格说三道四的,不过以小人之心度那个什么之腹,总是不对的,恩公若是埋怨,便骂上我几句便好……”

岳少安摆摆手道:“此乃情理之中的事,没有什么不对的,你娘还好么?”

“哎——”牛仁摇了摇头道:“恩公啊,说起这事,我便揪心呐,待我身上的伤好了之后,我便带着老娘往回赶,但是老娘年纪大了,又加之路途遥远,竟然一病不起,来了之后,还没来得及享福,就去了……”

岳少安想起那日的老大娘,也是神色暗淡道:“牛人兄弟,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啥。”牛仁摇了摇头道:“老娘时刻都在心中,便是恩公不提,也时刻想着的。好了,不说这些了,今日让恩公受惊,我老牛,怎么也得好好款待,当面谢罪才是。”

牛仁的孝心和粗旷的性格看起来有写可爱,岳少安也也喜欢和这样的人结交,当即便将那劫道之事望的一干二净了,哈哈笑道:“牛人兄弟客气了。这谢罪便莫要提了,我想和牛人兄弟和几杯才是真的。”

“好!”牛人也哈哈大笑道:“恩公果然是个爽快人,对老子……哦……不,对老牛的脾气,恩公也不要叫我什么牛仁兄弟了,喊我老牛便好。”

“好!”岳少安笑道:“老牛,那我们去痛饮几杯?”

“走——”牛仁大笑着回头对手下道:“兄弟们,那两个娘们儿是恩公的,谁也不许给老子动,还有,恩公的朋友给我好生对待,谁敢不敬,老子将他的头拧下来……”

“明白,大哥——”

第174章 双生美女

众人上了山头,一番痛饮过后,牛仁看起来甚是高兴,哈哈大笑着道:“恩公啊,看你长的像个白面书生,这喝酒的功夫却比我老牛都不差啊。”

岳少安笑道:“老牛,你也别叫我什么恩公了,叫我岳少安就行。”

“那怎么行?”老牛瞪着眼,使劲的摇着脑袋道:“怎么能对恩公直呼其名呢!”

一旁的高崇举杯道:“老牛大哥,这恩公我也听着别扭,要不你也和我们一样,叫岳先生?”

老牛想了想,摇头道:“不成,不成,我粗人一个,叫先生人家还以为恩公的水平不济,教出这本个笨人来,那不是给恩公丢人么。”他说罢,又沉思一下,抬头道:“这样,干脆叫大哥吧!嗯嗯,叫大哥好!”

高崇失笑道:“我说老牛大哥,你看起来比岳先生都年长,叫他大哥成么?”

“成啊,怎么不成?”老牛瞪大双眼道:“我手下这百十号兄弟,比我年纪大的多了,还不是一样叫大哥?就这么定了。”老牛说着,举起杯来,对着岳少安道:“大哥,我敬你一杯!”说罢,自己一饮而尽,抹了抹嘴,憨憨的笑了起来。

岳少安看着这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甚是对自己的胃口,点了点头,也将杯中酒尽饮而干。

又闲话了一气,岳少安话锋一转,对着老牛问道:“老牛兄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老牛随口道:“能有什么打算,便这混日子吧,整日和兄弟们喝酒吃肉,劫富济贫,倒也是逍遥快活。”

岳少安看着这位牛人,甚是喜爱,便想让他一同去参军,但不知道他的想法是怎样的,试探的道:“但是这样终归不是长久之际,总不能一辈子都占山头吧?”

老牛仿佛听出了岳少安话中之意,放下了酒杯,看着他道:“岳大哥,我也不拿你当外人,我老牛是个粗人,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老牛兄弟,你我虽然刚刚相识,但一见如故,甚是投缘,我现在正打算参军,却有不想和你这位兄弟就此分开,所以,想请你和我一同前去,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老牛听岳少安说罢,低下头来,沉声不语,岳少安看在眼中,微叹一声道:“官府围杀与你,你定然痛恨,我原是不该提的,让兄弟为难了,我自罚一杯。”说着,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老牛抬起了头来,看着他道:“岳大哥不要误会,围杀我们兄弟的,多是衙门派出的人,我老牛是有些恨他们,不过对军中之人,却没有反感,我是在想如何说服兄弟们。”

“哦!”岳少安双眼一亮道:“老牛兄弟的意思是,你愿意去参军?”

“现在还说不好,我还得和兄弟们商量一下再说,此时毕竟关系重大,我不能自己独断。”老牛点了点头道:“岳大哥,可将你所参之军的地址给我,若是定下来,我再去寻你。”

岳少安略带失望道:“如此也好!”说罢之后,便扯开了这个话题,又说起了闲话来,酒饭差不多的时候,中间几人又说起了荤段子,逗的众人哈哈大笑,起先老牛还怕岳少安这个斯文人不喜这套,让他们收敛了些,但是到后来见岳少安听的甚是有趣,到精彩处还不断的叫好。便放心了下来,对这位恩公又亲近了几分。

凡叔在一旁也是眯起眼笑着,那昔年杀他家人的正是被老头所灭的生驴肉,老头他们也算是间接的为他报了仇,所以,他对这帮强寇们心中也有些喜欢,禁不住便多饮了几杯……

这一顿欢闹一直持续到了深夜,酒足饭饱之后,老牛便给岳少安几人安排了住处,那两个被抓的女子,有老牛的命令,也没人敢动,有会事的更是将两人的手绑脚好了,悄悄的送进了岳少安的房中,之后跑去和大哥炫耀一番,本来老牛还想晚上和岳少安同榻而眠,好好的说上一番话,被这样一搅,便也放弃了,送岳少安回房后,就自行去睡了。

岳少安回到房中后,感觉酒劲上涌,略微有些头晕,也懒的洗漱,灯也没有点,脱去衣服就躺到了床上。

“唔唔唔……”一阵憋气的轻呼声,将岳少安猛的惊了起来,他急忙下床,将灯点燃,向床上一望,只见两个被绑了手脚的女子平躺在床上,身段玲珑,凹凸有致,但面上尤自挽着青纱,看不清楚面容,听着声音,似乎嘴里还堵了东西。

岳少安瞪着双眼,盯着两女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唔唔唔……”

岳少安拍了拍额头,看来以后这酒得少饮些,看这两人的模样,便知,一定是老牛送来的,他将手中的灯放在了床边的方桌上,缓步靠了过去。

两女眼中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且还带着阵阵羞怯,不敢看他。

看着两女模样,岳少安才恍然大悟,自己没传衣服,便拿起长衫披在了身上,坐在床边,想要将两女面上的青纱解下来。

两女不断的摇着头,不想让他碰触自己,但是怎奈手脚被绑着,脖子的活动范围有限,抵抗也无济于事,很快两人面纱便被摘了下来。

看到两女的面容,岳少安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弯眉秀目,纤鼻高挺,肌肤白皙,却略带羞红,使得两张小脸粉嫩可爱,吹弹可破,更让人吃惊的是,两人的面容居然一般无二,嫣然是一对姐妹花。

“双胞胎——”岳少安瞪大了双眼禁不住呼出了声来,再一细看,他忍不住失笑,不知是谁,居然在两个女子的口中堵两个馒头,而且还用布条勒着,两张小口被撑开,樱红的朱唇被撑的红颜透明,恍如晶莹剔透的香果,着实诱人。

岳少安伸手将勒着的布条解下,将两个馒头拿下来后,嗅到两人身上的气味,芳香好闻,甚是诱人,但他此刻却没打算动她们,只是盯着两人看了许久,只将她们看的面红耳赤,酥胸“怦怦……”直跳,才淡淡的问道:“是谁派你们截杀我的?”

两女互看一眼,同时背过了头去,不去看岳少安,也不回答他的问话。

“哦!有个性,算条汉子!”岳少安嘿嘿坏笑着眯起眼睛道:“可惜你们不是真汉子,逼女人说话的方法很多的……”

两女慌乱的扭过头来,面带惊恐的看着他道:“你要干什么?”

“你们说呢?”岳少安笑的异常邪恶,看着两人道:“我是男人,你们是女人,你说我要干什么?”

“下流——”

“无耻——”两女一边将身子往里面缩着,一边骂道。

岳少安却不理会,两人的话语,缓缓的靠近着,他也不着急,慢慢的挪动着身体,但越是这样,两个女子却越是害怕。

“不要过来——”

“快些走开——”两女惊叫着道。

“说还是不说?”岳少安盯着两人道:“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你杀了我们吧——”

“快些动手——”两女又道。

“我怎么会舍得杀你们呢!”岳少安笑着道:“双生女,可不常见到,何况还是如此的美人……”

“不要过来——”看着岳少安的神情,两女当真害怕了,惊叫着道。

岳少安却不理会两人,上前揪了一张被子,铺在了地上,又回过了身来,朝着两女靠了过去,两女惊叫着,岳少安厉喝一声道:“别吵了,做俘虏要有做俘虏的自觉,懂么?怎么能让你们睡床,我睡地下。”说着,抱起其中一个,放在了地面的被子上。

被惊吓了半天,结果却是这样,被抱下去的女子羞怒道:“岳少安,你是不是男人?”

“哦,要我给你们提现一下男人的一面么?”说着,岳少安又嘿嘿笑着,靠了过去。

顿时,一声惊呼响了起来……

第175章 不单看了,还摸了

岳少安将两个女子放到地面的被子上后,在两人的小脸上摸了一把,自己便躺在了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两个女子看他睡的安稳了,便悄悄的说起了话来。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姐姐,我们的脸被他看了,怎么办?”

姐姐道:“杀了他。”

妹妹无奈道:“姐姐,现在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这可能么?”

“有机会的,只要他不杀咱们!”姐姐狠声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岳少安忽然坐了起来,不耐烦的挠了挠头道:“不要吵了,再吵我就将那两个馒头再给你们放回去!”

这话还当真管用,两女当即不敢再言,看来那两个馒头撑在口中的滋味并不好受。

就这样,一夜过去,第二天,岳少安早早的起来,下床后,将两个女子尤自睁着双眼,只是双眼通红着,看来昨夜两日并没能入睡。

岳少安盯着两人看了看,将她们脚上的绳索解了下来后,道:“今日我们要上路了,你们跟着我一起走吧,给你们解开后,不要乱跑,若是不听话,我就将你们留下来,我想山上的男人们应当很乐意。”

两女现在学乖了些,听岳少安说罢,小脑袋不断的点着。岳少安看在眼中,满意的笑了笑……

待岳少安安顿好了行囊和两个女子之后,凡叔已经等在了门外,高崇、卓岩和龙小凤三人也正好行了过来。

岳少安出门一看,只见昨日被龙小凤弄坏的马车已经换成了新车,且不再是单驾的马车,而是还成了前面有四匹马拉着的车碾。

几人上车后,牛仁带着兄弟们一直送到了山下,相互又寒暄了一番,岳少安几人才驾着车离去了。

在路上行了半日,岳少安见已经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便将两的女子被绑着的手也解开了,赶下了车去,笑着道:“你们走吧!”

两女愣了一下,却站在了原地没有动弹,姐姐的性子急上一些,便开口道:“岳少安,你什么意思?就这么简单就放我们走了?”

岳少安打了个哈欠道:“诶,杀了怪可惜的,不杀吧,留下来又要浪费我的粮食,我们带的干粮本来就不多,便没有多余的给你们了,自己找吃的去吧。”

姐姐怒视着岳少安道:“岳少安,你在搞什么鬼?昨日不是逼问我们是谁派来的么?莫非从我们姐妹口中闻不出来,便想耍诈?”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两位姑娘慢走,回去给梁王带个话,就说为了萱儿,我不想再和他斗下去了,下次再派人来,可不会这么简单的便放掉了。”

“啊——”妹妹一惊道:“你如何知晓的?”

“妹妹——”姐姐急忙拉了她一把,但还是没能阻止的了她的话语。

“果然是他!”岳少安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也不难猜,我岳少安很少与人结怨,除了梁王,我当真想不出还有谁,在你们这里也只是确定一下吧了。好了,你们走吧!我不想杀人……”说罢,岳少安扭过头来,对着凡叔道:“凡叔,我们走。”

凡叔马鞭一扬,马车快速的朝前冲了出去,很快两个女子便被甩的看不着人影了。

“岳先生,怎么就这样放了她们了,她们可是来杀咱们的呀。”龙小凤望着岳少安问道。

“我只是不想杀人而已。”岳少安摇了摇头,他话虽这样说,其实在他心里,何尝不是因为对周龙萱的愧疚才下这样的决定的。

两个女子看着岳少安的马车远去,妹妹叹息了一声道:“姐姐,我们现在去和王爷交差么?”

“交什么差。”姐姐白了妹妹一眼道:“我们人没杀成,反而连他派来协助的侍卫也死了,这能交的了差么?”

“那我们回去找师傅吧?”妹妹道。

“不找,我一定要杀了他。”姐姐咬牙切齿道:“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给男人看过脸,他不单看了,而且还、还……摸了……不杀他我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如今便是没有答应梁王,我便也要杀他……”

妹妹被姐姐这样一说,俏脸禁不住一红,自己何尝不是也被他摸了么,她顿了一下才道:“只是,他刚刚放了我们,我们再去杀他,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糊涂——”姐姐扭头看了妹妹一眼道:“一只恶狼将你摁倒,只舔了舔你,而没有吃你,你便该对他感恩了么?”

妹妹脸色羞红道:“姐姐,那有这样比喻的……”

“好了,快跟上去,晚了,让他走丢了便坏了!”姐姐说着便向前方追了出去。

妹妹看了看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时隔半日,岳少安几人终于又下了马车,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几人一路风尘,也没什么心思细坐,随即的吃了口饭菜,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睡自半夜,一阵凉风袭来,岳少安猛然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原来是窗户没有关好,夜间起了风,因而被吹醒了,他行至窗户前,探头向外面望了望,只见天空中乌云翻滚,狂风顿起,看似要下雨了,他伸手将窗户关好了,便又回到了床上安然的入睡了。

这边岳少安正睡的香甜,然而,路上的两个女子却没有了去处。

“姐姐,要下雨了,我们先寻个住处吧?”妹妹跟在姐姐身后喊道。

姐姐回过头来看了看她道:“那些该死的贼寇,将我们的银两全都拿了去,如何还有钱住店啊,总不能去求店主吧?我可张不开口。”

“那总不能就这样过夜吧?”妹妹神色一暗道:“这样的话,岳少安没有杀车,我们两个就让雨淋死了。”

“那来那么多废话?”姐姐回过头来道:“我们去寻岳少安,杀了他,将他的银两夺过来,我们便有钱住店了。”

“可是岳少安去了那里了呢?”妹妹委屈道:“要我说,找他比路上捡钱还难呢。”

姐姐依然神色坚定道:“别胡说,用心找,他的马车那么显眼,一定找的到的……”

两个女子一前一后,在空旷的街道上来回蹿行着,远处黑云滚滚,风声阵阵,眼看着一场大雨,便要来临了……

第176章 销魂的叫声

天空中一道闪电划过,映亮了半天天际,街道中的两个单薄身影随着闪电的光芒闪耀下显露了出来,起先还只是滴滴答答稀疏的落下几颗雨滴,两人也没在意,但闪电过后,却霍然大了起来,无数的雨点狂砸而下,击打在地面,同时也击打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姐姐,我们快些寻个地方躲雨吧!”妹妹惊叫着道:“岳少安都不知道在那里,如何能寻的着?”

姐姐表现的比较淡定,不过哗哗而下的雨水,却也让她眉头紧皱着点了点头,接着,原本少女该有的矜持在他们两人的身上便一点也没有了。

不过,在无人的夜晚,狂泻而下的雨水中,如果还能保持着矜持,不慌不忙莲步轻移的话,那即便不是傻,也会被人当成疯子吧。

两人慌不择路下,看着一处屋檐便跑了过去,虽然地方狭小,但是却也能将就着不被雨淋,妹妹一脸委屈的看着姐姐,似乎心中有些埋怨她非要寻着刺杀岳少安,但却又不好说出口来,只是小手凝了凝衣服上的雨水道:“姐姐,现在怎么办啊,莫非我们便在这里站上一夜?”

“先看看情况再说,雨总会停的吧!”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没有多少底气,其实一个女子深夜露宿在街头淋雨,换了是谁,感觉也好不到那里去,不过,她至小便在妹妹面前表现的很强势,所以,现在即便情况如斯,她倔强的性格依旧不允许她说出半分气馁的话来。

妹妹又何尝不了解姐姐的性格呢,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抬眼朝远处望了过去,穿过雨幕,前方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置身与这黑夜中,彷如自己便在那无尽的深渊之中,望不见来路,也看不清去路,茫然彷徨间,心中便只剩下了孤寂与凄凉。

忽然,天空又是一亮,又一道闪电亮了起来,将前方照的通明,接着一声惊雷炸响,轰隆隆的声音,只震的两女耳朵嗡嗡只想。

借着那一闪的亮光,妹妹隐约间好像看到了前方的院子中停着岳少安的马车,但是那光亮一闪而逝,她却是没有看的太真切,有些不敢确定。

但随着雷声过后,那院中的马儿也被震的惊叫了起来,她这才确定了下来,急忙回过头来对姐姐道:“姐姐,我看到岳少安的马车了。”

“那里?”姐姐急忙问到。

妹妹青葱般的玉指一指前方院落道:“便在那院中。”

“好!”姐姐双手猛然一握道:“车在院中,那必然是客栈的后院,我们到前方客栈去寻他。”说着,他便冒雨朝着前方客栈赶了过去,妹妹也急忙跟在她的身后急追而上。

两人来到前方,见那客栈还亮着灯,急忙上前敲门,敲了良久,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才传了出来:“来了,来了,这么晚了,还有人投宿啊……”随着说话声,客栈的门两旁分开,小二打里面探出了头来看了看,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人,但映出的灯光不太明亮,看不真切两人的面容,不过,光看身形便知道是两个女子,他揉了揉眼问道:“两位是住店么?”

“我们寻人……”妹妹抢先道。

“寻人?”小二一听不是住店的态度便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摆了摆手道:“宿客们都睡了,大半夜的寻什么人,明日再来吧!”说着,双手一推,便要将门关上。

“我们寻的人就住在店中的!”妹妹急忙挡住门道:“便是乘后院的那辆马车来的那位公子。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年轻男子,一个大叔和一个不难不女的胖子。”

“哦!”小二点了点头,岳少安这一行人比较好记,他的印象颇深,听她这么一说,便问道:“那两位是他的什么人啊?我们不能随便让人去打扰宿客的。”

“我们是……”妹妹只说了半句,后面的话,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自己是岳少安的什么人,朋友显然算不上,似乎应该是敌人,但是能这样告诉人家么?说出来,恐怕马上便会被轰走吧!

“我们是他的内人……”姐姐突然接口道。

“内人?”小二疑惑道:“若是内人的话,怎么深夜前来,不一起入住呢?”

“我们姐妹去买些东西,和相公说好在这里碰面的,哪晓得道路不熟悉走在半路却迷失了方向,这不一直寻到现在才找到了这里。”姐姐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说着,但心中却将岳少安早已经诅咒了上百遍,只想着待会杀他的时候,多折磨一会儿,好让自己出了这口气,心中才好受了一些。

听她这么一说,小二才将她们放了进来,起先门外看不真切,现在仔细一瞧,小二便是一呆,这两个一模一样,如花似玉的女子居然都是那位公子的女人,当真是艳福不浅啊。

他看着两个水淋淋、娇滴滴的美人,眼睛都直了,呆了半晌,只到姐姐忍不住问他岳少安住在那个房间时,他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指给了她道:“便是楼上东边上房,要不要我们带你们上去。”

“不用了,相公不喜欢被打扰,我们悄悄进去便好了……”丢下一句话后,两人迈步上了楼梯。

看着两个女子径直上楼朝着那个房间行了进去,小二才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看那公子就不像是一般的人物,果然与众不同啊,娶的婆娘都这般的讲究,什么时候我也能娶两这么漂亮的婆娘回去,诶,太贪心了,一个就好……”

姐妹两人来到房门前,寻思着怎样将房门打开才能不惊动岳少安,结果鼓捣了半天,在妹妹无意中轻轻一推下,门便开了,原来门压根就没锁,姐姐略显尴尬,轻声道:“进去后,我去动手,在将房门关紧了,守着点,别让人发现。”

“嗯!”妹妹点了点头。两人便蹑着手脚走了进去,姐姐对着妹妹使了个眼色,反手将门关好后,屋中顿时又恢复成了漆黑一片,她先前已经借着开门事照进来的微弱光线看清楚了床的位置,所以,门一关上,她便急忙冲了过去。

她们的兵器早已经被牛仁手下之人搜走了,不过纵使没有兵器,她也相信自己光凭双手便能杀了岳少安,所以,冲到床边后,她猛然一撩床前帘帐,一拳便击了下去。

可击下去之后,她却感觉到不对,只觉的触手结实,除了一层棉被还算柔软,下面却是坚硬异常,根本就不像是打在了人的身体上。

她还来不急反应,只觉的屁股一痛,整个人便被踢飞了起来,重重的爬在了床上,她急忙转身回头,想要跃起,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一只大手便猛然捏住了她的酥胸,将她提了起来,胸前饱满的嫩肉被捏,只疼的她险些哭出来,痛呼声,下意识的便要脱口而出,不过,心中又怕引来人,所以,强忍了一下。

就这样,一声痛呼,反而变成了一声嘤咛,在那销魂的玉吼中发出,只动听的让人骨头酥软……

楼下的小二刚要睡觉,却猛然听到了这声音,禁不住霍然坐了起来,但仔细再听,却又没了声响,忍不住摇头道:“这位公子当真是急性子呢,女人刚回去便开始了……”不过自己想想,如果是换了自己有这么两个漂亮的婆娘,恐怕也会忍不住吧,随即便释然了,将被子往头上一闷,就睡去了……

屋中,姐姐还欲反抗,但只觉的脖子上一凉,耳边便传来了岳少安的声音:“别动,若是伤了你,可是你自己找的……”

“姐姐--”妹妹虽因屋中漆黑,看不真切,但也知道姐姐受制于人了,急忙喊着,欲要跑过来营救。

“站住--”岳少安猛然喝了一声,妹妹当真便不敢再上前来了,他又接着道:“桌上有灯,你先去点燃吧!”说罢,感觉到怀中抱着的人,似乎想要挣脱,手上便又加了一把力,将她贴身往里拽了拽。

随着又一声嘤咛响起,姐姐怒声道:“岳少安,你这个无耻之徒,你放手,若不然我便是死也要和你拼个同归于尽。”

岳少安此时已经感觉出来自己手中的视物是什么了,心中禁不住感叹,当真是大啊,似乎比玉若姐姐的还要大上一些,一握不住啊。

他又轻轻捏了两下,才将手下移揽在了她的腰间,此时,妹妹已经将灯燃了起来,屋中顿时一亮,岳少安看着怀中的俏人儿,满面通红,浑身水渍,竟是说不出的美艳动人,便在她的耳边嘿嘿坏笑着轻声道:“这么快就想我了?才分割半日便追了上来,还真是难为你了,那今夜便让你成了我的女人吧……”

妹妹听着岳少安的话语,心中一惊,借着屋中的光亮,她也看清楚了,岳少安正手握着一把匕首,横在了姐姐那脖颈间吹弹可破的肌肤便上,急忙呼道:“岳少安,休要伤我姐姐……”

第177章 我们不穿

看着妹妹要冲上来,岳少安手中的匕首紧了紧道:“别动!”

妹妹急忙不敢动了,但她心中焦急,看着只要岳少安手再往回勒上一勒,姐姐便要香消玉殒,软声道:“岳少安,求你不要伤我姐姐。”

“怜心,不要求他!”姐姐听着妹妹低声下气的话语,顿时心中来气,怒声喝道。

“哦!怜心么?”岳少安点了点头道:“好名字!”又捏了下姐姐的脸蛋道:“她叫什么?”

“姐姐叫怜梦,我们姓阮。”阮怜心怕岳少安伤了姐姐,急忙说道。

“阮怜心,阮怜梦,嗯嗯,不错!”岳少安嘿嘿笑道:“不是让你们走了么?怎么又寻了回来?还是不死心?”

阮怜心刚要说话,阮怜梦却打断了她,反问道:“岳少安,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岳少安哑然失笑道:“我说姑娘,你们既然要杀人的话,就动静小点好么?如此急雷闪电的夜晚,别人怎么能睡的安稳,你们在楼下与小二说话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们了,嘿嘿,既然是我的娘子嘛,那今天晚上就陪我一起睡吧!”

阮怜梦面色一红,随即怒道:“岳少安,你杀了我吧!”

阮怜心却急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们没想过要杀你,只是我们身上没了盘缠,这雨天里没有地方去,方才来寻你的……”她说至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这等诓骗之语,恐怕傻子都不会相信吧,但岳少安随后的话语,却让她吃惊的张大了小嘴。

只听岳少安点了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便住下吧!”

“你相信我?”阮怜心吃惊的道。

“嗯!你们可以住在这里。”岳少安笑道:“不过,以防万一,我还得将你们绑起来……”

随后,岳少安将两女绑好之后,拍了拍手道:“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你们是要睡床,还是睡地下?”

“床--”

“地下--”

“哦!怜梦姑娘是要陪我一起睡床么?”岳少安笑着走了过去,就欲将她抱上床去。惊得阮怜梦急忙朝后躲着,口中骂道:“岳少安,你无耻--”

“哈哈……”岳少安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抱了两张被子进来,给两女在地上简单的打了一个底铺后,便又将她们的脚绑好了,分别放在了上面,盖好被子自行睡去了。

翌日清晨,随着“砰砰砰”的敲门声,岳少安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起身开门,却见龙小凤站在门前,疑惑的探头道:“岳先生,小二说是昨夜你房中来了两位夫人,你没事吧?”

龙小凤的屋子距离门口较远,又加之雨声参杂,所以,她昨夜并未听到二女的动静,今日早晨下楼去才听小二说起,她担心岳先生有什么意外,便急忙寻了上来。

岳少安打了个哈欠道:“没事的,是昨日那两位姑娘没了住处,来借宿的。”

“岳先生,她们定然不怀好意,你怎么能信了她们。”龙小凤急道:“她们现在在那里?”

“那里!”岳少安让开了门口,伸手一指屋中地面道。

龙小凤弹眼一望,便是吃了一惊,只见两个女子正睡的安稳,他们说话居然也没将她们吵醒,其实这也难怪,两女前日便没有睡觉,昨日又折腾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困的紧了,便睡的死沉些。

龙小凤怎么也不相信这两个女子会这么听话的安稳睡着,几步上前,便将被子撩了起来,两女猛然惊醒,阮怜梦怒视着龙小凤道:“你干什么?”

龙小凤这才瞧见两人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不禁哑然道:“岳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哦!”岳少安依旧打着哈欠道:“我怕她们吵到我睡觉,所以,便绑起来,省心一些,对了,龙小凤,你那里有女子衣服么?给她们寻上两件来,她们昨夜淋了雨,换了衣服好些,省的生病还得折腾。”

“哦!有的!”龙小凤点了点头,回去寻了两件衣服来,交给了岳少安,岳少安已经洗漱好了,将衣服放在了桌上道:“你与她们换了吧,我下去寻些吃的去。”

“嗯……”

随后,岳少安下了楼去,见凡叔、高崇、卓岩三人正坐在桌旁吃着东西,便行了过去,也坐了下来,这时,却听楼上传来了两女的叫声。

“这能穿吗?一件我们两个穿都嫌肥大……”

“是啊,是啊,我们不穿。”

“那来那么多废话,小心我将你们光着扔出去。”

“打死也不穿--”

之后,只听的,劈里啪啦一顿吵杂,过了一会儿,两女和龙小凤行了出来。高崇正端了一杯清茶喝着,听着动静,抬眼一望,“噗--”口中的茶水便喷了出来,接着哈哈大笑着,只着两个女子道:“小凤姐果然神人也,难怪她们两个不穿……”他说着,觉着有两道冷芒扫了过来,抬眼一看,只见卓岩满脸的茶水,怒视着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高崇,下次你给我滚远点,不要坐在我对面吃饭--”

高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尴尬的笑道:“下次不会……下次不会了……”

岳少安看着两个女子的模样也是禁不住笑道:“龙小凤啊,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呢,下次不许了。”

龙小凤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

再看两个女子,身上的衣服肥大如斯,当真是两个人穿都显得松些,此时穿在身上,又裹了一圈,用腰带系着,阮怜梦左边的小脸还略带微肿,看来是遭受了龙小凤的“毒手”。

岳少安站起身来,迎上了三人,伸手摸了摸阮怜梦的面颊道:“疼么?”

“别碰我--”阮怜梦怒视岳少安道:“让那个死胖子离我们远点……”

“你骂谁是死胖子”龙小凤猛然双眼圆睁,提着拳头,便又要挥舞上来。岳少安急忙拉住她道:“好了,都不要吵了。”

他指着高崇身旁道:“龙小凤,你坐到那边。”又对阮怜梦和阮怜心道:“你们两个来这边。”

四人坐下后,又要了一些食物,便吃了起来,两女至从被抓到山上后,就没好好的吃上一顿饭,此时当真是饿了,看着食物上来,便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第178章 密林相遇

岳少安结过了账,来到门前等了片刻,凡叔便将马车赶了过来,阮怜梦抬脚便上了马车,阮怜心愣了一下,也跟这姐姐坐了上去。随后岳少安几人上了车后,马车便动了起来。

岳少安看着两女道:“我说两位姑娘,你们就这么喜欢睡我房间的地板?都两夜了,还不走?莫不是真的想给我做女人了?”

阮怜心俏脸一红,扭头看向了姐姐,不知她为何又上了车,同时,龙小凤也对两女怒视着,彷如只要敢说一个“想”字,便要吃了她们一般。

阮怜梦性格倔强,那里受过这等窝囊气,早晨被逼着换了衣服,为此还被龙小凤揍了一顿,现在脸颊还有些微微发痛,本来岳少安如此一说,她便想回骂几句,但看到了龙小凤的眼神后,心中对她是又惧,又恨,打又打不过,便想气她一气,想到这里,她娇声一笑道:“便是做你的女人又何妨。”

说罢之后,她看着龙小凤欲要喷火的眼神,心中一阵的得意,面上却露出了胆怯的神情道:“岳少安,把你的下人看好了,那个死肥妞又想动手了——”

岳少安回头看了看龙小凤,龙小凤急忙低下了头去,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但是她本就是个直肠子,如何伪装的了。

见龙小凤如此,岳少安便装作什么也没发现,扭过了头来,阮怜梦的那点小心思如何瞒的过他,他便将计就计的往姐妹两中间一坐,伸开双臂,一边搂着一个嘿嘿笑道:“她是我的学生,不是我的下人,放心,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对了,你们说是要做我的女人,当真如此么?那便让相公抱抱。”

“无耻——”

“卑鄙——”两女惊叫着躲开了。

“哈哈……”岳少安大笑道:“刚才不是还说要做我的女人么?怎么现在就反悔了?”

阮怜心小脸通红着,伸手一指岳少安道:“我、我又没有说过,是姐姐说的,你干吗连我也抱……”

“哦!我倒是忘记了,怜心姑娘没有说过,那你是不打算做咯?”岳少安笑着道:“那怜心姑娘请下车吧。”

阮怜心一咬薄唇,看着姐姐,不知道她如何打算,轻唤了一声:“姐姐。”

阮怜梦双目狠狠的盯着岳少安道:“岳少安,算你狠——”说罢,高声对外面喊道:“停车,让我们走。”

凡叔一勒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等两女气恼的下了车后,听的岳少安喊了一声:“凡叔,我们走。”马车便又朝前使了去。

姐妹两个看着奔驰而去的马车,阮怜梦狠狠的跺了跺脚,对着岳少安离去的方向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咬牙道:“岳少安,我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阮怜心看着气恼的姐姐,心中无奈,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轻声道:“姐姐,我们回去吧……”

“回那里去?”阮怜梦怒声道:“不杀岳少安这个轻薄之徒,我如何还有脸回去。”

阮怜心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姐姐,那岳少安身边有姓龙的女子保护,我们杀不了他的,而且,即便没有哪个女子,他诡计多端,我们也难以得逞,就拿昨夜来说吧,他本是个书生,房中却也只有他一人,但我们两个却还不是栽在了他的手上么。”

说起昨夜,阮怜梦猛的想起自己的胸脯被岳少安捏住,还有那翘臀被踢的仿佛现在还在隐隐作痛,想着这些,俏脸腾的一下便红了起来。

为了报摸脸之仇,结果屁股被踢,胸口被抓,损失视乎更大了,但阮怜梦却没打算就此放弃,她略微顿了一会,等发烫的脸颊微微好了些后,才道:“昨夜是我们大意了,这次一定不会失手了……”说罢,又猛然想起岳少安已经走远了,急忙迈步追了上去,口中喊道:“怜心,快些,再晚了,又要追不上了……”

如此,一连几日,岳少安他们已经距离开洲不远了,但路上再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少了两个刺杀的女子,岳少安反而觉的这路行的太过单调了,越来越没有了乐趣。

这一日,岳少安他们来到了一处密林旁,看着那潺潺流水的小河,和绿玉丛丛的树林,岳少安喊凡叔停下了车,时近中午,其他几人以为他要吃些干粮,却没想到岳少安拍着胸脯说他要去打猎。

这顿时引起高崇和卓岩他们的兴致,一直都不知道一介书生的岳先生居然也会打猎,两人便吼着要跟去,一旁的龙小凤也表示她要前去,结果龙小凤却被高崇与卓岩否决了,理由是带着女孩子不方便,其实他们是怕龙小凤去了,自己没的玩。

就这样,岳少安、高崇、卓岩三人便浩浩荡荡的朝着林中深处行了进去,到了里面,他们才后悔的起来,原来岳先生的打猎方法居然是挖坑做陷阱,然后寻着猎物追赶,让它落入陷阱后再抓住。如此“先进”的方法只让高崇和卓岩两人“大开眼界”,最可恶的还是,岳先生居然让他们两个挖坑,而自己游手好闲的转悠,还美其名为“寻找目标”。

高崇和卓岩只是敢怒不敢言,心中后悔没将龙小凤叫来,不过即便叫来了龙小凤又能怎么样,人家是女孩子,加之拳头够硬,他们还是得乖乖的就范。

高崇和卓岩一边叫苦,一边挖坑权且不说。

岳少安一个人行入林中之后,东转西转了一气,除了两只被惊飞的小鸟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现,正当他失望的打算回去时,忽然,一阵娇笑声,传了过来。

岳少安抬头一望,只见多日未曾见到的阮怜梦和阮怜心两姐妹出现在了面前,两人的身上依旧穿着龙小凤的衣服,肥大不已,且满是污渍,两张俏丽的小脸也不似前些日子白皙,颜色发暗似乎蒙了一层土一般,观其面相,不知这些天两人一定过的不好。

阮怜梦冷笑着道:“岳少安,总算让我们寻着了机会,凭你的精明,怎么也会如此的大意?不让那个姓龙的肥妞跟着保护你?看你这次还往那里逃,哈哈……看来老天爷不想让你活着,那也不要怪我们姐妹了……”

阮怜心却站在姐姐身旁,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的看着岳少安,恍然间,仿佛眼中还有一丝紧张。

岳少安并不慌乱,笑着道:“哦!是怜梦姑娘啊!怎么?又想我了?”

“呸——”阮怜梦唾了一口道:“谁会想你这个无耻之徒。”

“啊——我知道了——”岳少安一拍脑门道:“你们一定是没有地方睡,想我房间的地板了。”

“呸——你这个轻薄之徒,受死吧——”阮怜梦狠狠的啐了一口,足下一发力,便冲了上来,她身上已经没了兵器,却不知道从那里寻来一根顺手的木棒,先前别在身后的腰带上,因而岳少安并没有发现,此时抽了出来,挥舞着,便直奔岳少安的头顶砸落下来。

岳少安猛然一惊,这一棒子砸在头顶,还不当场毙命?他急忙后退,躲在了身旁的大树后面,阮怜梦的木棒顿时砸在了大树之上,只听的“咔嚓”一声,那木棒应声而折,岳少安抹了一把冷汗,这一棒子如果砸在了自己身上,可想而知了。

阮怜梦见岳少安躲开了,怒不可遏,大喊着又将手中剩下的半截木棒挥舞了起来,朝岳少安砸了过来,岳少安见状,急忙绕着树干躲闪了起来。阮怜梦紧追在了身后,但是树木甚密,她追了半晌,却也没能追到,只气的哇哇乱叫。

“岳少安,你是男人就别跑——”阮怜梦一边追着,一边怒声吼道。

“你是女人就别追——”岳少安回头大声回应道。

“岳少安,你无耻——”阮怜梦气极骂道。

“你不无耻,一个女子,追我一个男子做什么?”岳少安一边跑着,一便回头说道。

“你给我站住——”

“你不追,我便站住——”

“气死我了——”

“恭喜恭喜——”

就这样,岳少安前面东躲西闪的跑着,阮怜梦后面追着,而阮怜心却跟在最后……

三人一路狂奔着,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忽然,阮怜心大叫道:“姐姐,小心呐——”

接着,便听阮怜梦“啊——”的一声惊叫,岳少安急忙回头,却见一条水桶粗细的蟒蛇尾巴缠在一颗大树上,身子猛然探了下来,血喷大口直奔着阮怜梦咬了下来。

阮怜梦惊慌中猛然将半截木棒横在了头顶,那蟒蛇的大嘴一口便咬在了木棒之上,只听的“咔咔……”声作响,却是那木棒不堪蟒蛇的一咬之力,已然有了断裂之势。

阮怜梦看着头顶那巨大的蛇口,只惊的肝胆欲裂,是女子一般都怕蛇虫,何况是如此巨大的蟒蛇,只见那蛇口中的獠牙还不断的往外滴着馋涎,馋涎滴落在阮怜梦的手臂上,顺着她那娇嫩的肌肤,缓缓流下,钻入了袖子中……

阮怜梦吓的浑身发抖,几欲站立不住。而阮怜心已经吓的“哇——”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着一边朝着姐姐跑了过来……

第179章 尾随

随着“咔咔”的木棒断裂声响起,阮怜梦猛地跌坐在了地上,小脸惨白无比,没有一丝的血色,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蟒蛇先是一顿,接着大口猛然扬起,随即直扑了下来。

阮怜梦惊恐的张开小嘴,看着头顶直扑下来的蟒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惊叫声都忘记了。而阮怜心也被吓的面色苍白,已经无力的跪倒在了地上,只知道惊叫,却已经没有冲过来的勇气了。

就在蟒蛇即将咬到阮怜梦的瞬间,只听“砰——”的一声响动,岳少安右手持枪,左手垫在了右手手托下,而那蟒蛇却是脑浆崩裂,沉重的身子“噗通”一声,掉在了阮怜梦那已经被吓的瘫软了的双腿间,身体一阵翻滚,臂弯粗细的树木被蛇尾扫中,应声而折,如此又折腾了一番,那蟒蛇便彻底的不动了。

过了良久,只到岳少安行了过来,轻轻的将她扶起,阮怜梦才猛然惊醒了过来,扑到了他的怀中放声痛哭了起来,阮怜心也跑了过来,抱着姐姐哭着没完没了,两姐妹抱在一起,彷如时隔千年之又重逢一般,只哭的稀里哗啦,泪水狂飙,那奔流而下的泪水,将两张蒙了灰尘的俏脸洗刷的干干净净,没了一点污渍……

岳少安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终究是女人啊……

过一会儿,龙小凤等人闻声寻来,这时姐妹两个已经止住了哭泣,便只听的阮怜心不断安慰着姐姐,以抚慰其惊吓过度的心神。

高崇看着那巨大的蟒蛇,吃惊的跑了过去,大呼道:“我的娘哎,好大的蛇,该不会是蛇精吧?是谁杀死它的?”

龙小凤也迈步行来,低身查看一番蟒蛇蛇头致命处,站起身来,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好厉害的暗器,岳先生,这便娘口中所说的,你那件暗器的威力吧?”

“还是小凤有眼力!”岳少安点了点头道:“高崇、卓岩,你们把猎物搬回去,我们今天晌午就吃这蛇肉吧!”

高崇回过头道:“岳先生,现在都快晚上了,还晌午,您这猎打的可够久的,晌午饭早让您耽误了。”

“哦!有这么久了么?”岳少安抬头看了看天色,却是日已偏西,便扭头道:“那来那么多废话,有的吃就算你走运了,快些搬回去。”

高崇与卓岩目测了一下那蟒蛇的重量,少说也有七八百近重,弄不好还要上千斤,他们如何搬的动,便苦笑道:“岳先生,如此之重,我们如何搬的回去,再说这东西不会有毒吧?能吃吗?”

“你们懂什么?此乃极品!蟒蛇一般是很少有毒的,处理的时候,在小心一些,不会有问题。”岳少安摆摆手道:“快些搬回来,不要啰嗦。”

高崇与卓岩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高崇急忙跑到龙小凤身旁,满脸讨好的笑着道:“小凤姐,嘿嘿……帮帮小弟吧……”

“两个男子连条小蛇也搬不动,真是没用。你看人家岳先生,力毙蟒蛇都没有一点含糊。”龙小凤瞥了高崇一眼道。

如若被别的女子如此说,高崇一定脸上受不住,不过对于龙小凤,他却能坦然接受,因为男子中能比上龙小凤的恐怕也没几人,既然大家都是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龙小凤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吃一惊,只听龙小凤说道:“把你们的腰带解下来……”

“什么?”高崇猛然睁大双眼道:“小凤姐,只是让你帮忙搬点东西,便要以身相许啊?”高崇话音刚落,却猛地觉的屁股一痛,惨叫一声,身体瞬间便被踢飞了起来,只撞到前面一颗光滑的树杆上,才缓缓滑落下来。

只见龙小凤面色微红,气恼道:“刚才,你要死是不是?我要腰带是绑蛇用,你当真是欠揍。”

高崇揉着发疼的胸口和屁股,龇牙咧嘴的呼着痛。龙小凤本就不欲伤他,出脚的力度控制的很好,只是让他吃痛,却并不会受伤,所以,大家看着他这幅模样,却也并不担心。

卓岩窃笑着走过来道:“高崇啊,没看出来,小凤姐你也敢调戏,当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少废话,快将腰带解下来,要不然,就你们自己去搬回去好了。”龙小凤,盯着两人怒视而道。

高崇和卓岩无奈,只好将腰带解下,再帮忙将蟒蛇的身体缠好,龙小凤手臂一使力,也不见如何吃力,那重欲千斤的大蟒蛇,便被她拖着径直朝林外行去了。

阮氏姐妹此时已经止住了哭泣,看着龙小凤如此强悍,阮怜心道:“姐姐,我们走吧!看来岳少安是杀不成的,先前他一直在让着我们,现在你应该看清楚了吧,先别说那姓龙的女子,便是岳少安自己,我也对付不了啊,你看那蟒蛇一击而毙,便是师傅也办不到……”

“不对!”阮怜梦摇着头道:“你没听那姓龙的女子说么?他有件非常厉害的暗器,本身的武功却不高,若不然,也不会被我追着跑了。”

阮怜心无奈道:“那又怎样,便是暗器,我们也是对付不了的。”

“所以,我要……”阮怜梦冷笑一声道:“将他的暗器偷过来……”

“偷——”阮怜心猛然睁大了双眼。

阮怜梦急忙捂住她的嘴道:“小声些,别让他们听见……”

“姐姐,你这是在于虎谋皮啊。”阮怜心悄声道。

“好了,快跟上去,他们要走远了。”说着,阮怜梦疾步朝着岳少安追去。

“姐姐……”阮怜心喊了一声,然而,阮怜梦犹如未觉,依然快速的行着,阮怜心无奈,只好也追了上去。

岳少安前面走着,后面跟着没有了腰带,衣服散乱的高崇与卓岩,一行人出了树林,却见凡叔在一旁生着火,看到龙小凤背后拖着的蟒蛇后,吃惊不已,不断的啧啧称奇。

岳少安与凡叔调侃了一阵后,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阮氏姐妹,便行过去沉声道:“怜梦姑娘,你还要杀岳少安么?”

第180章 难耐的夜晚

“我、我……”阮怜梦看着岳少安,小手紧了紧道:“我们决定跟着你!”

“什么?”岳少安面露疑惑的抬起手,敲了敲阮怜梦的脑壳,阮怜梦怒道:“你做什么?”

“我看看,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岳少安揉了揉鼻子道:“怜梦姑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可是敌人啊?你现在却说是要跟着我?是想让我在身边安放一个定时炸弹么?”

“什么是定时炸弹?”阮怜梦疑惑道。

“呸呸呸……”岳少安急忙甩了甩头道:“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你认为我会在身旁安放一个随时都想杀我的人么?”

“岳少安,你刚才救了我,又连番的放过我们姐妹,所以,我们才决定跟着你的,怎么还会刺杀于你!”阮怜梦低着头道。

“哦!”岳少安煞是好奇的一把捏住阮怜梦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仔细盯着她的双眼,似乎想从那双美丽的眸子中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阮怜梦先是一愣,接着在他的目光下觉得浑身的不自在,急忙视线下移,不敢与他对视,隔了一气,她才一把打掉岳少安捏在自己下巴的手道:“岳少安,你无耻,我们姐妹虽然打算跟着你,但是却没说要做你的女人,你、你……怎么能随便动手动脚……”

“不做我的女人?”岳少安挠了挠头道:“那我为什么要你们跟着?难道我嫌自己的银子太多,专门找两个人来帮着花么?”

“……”阮怜梦一时语塞,顿了一下,才唯唯诺诺的道:“我们的银两早已经被那帮强盗拿了去,这几日,我和妹妹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跟着你,我们不会白用你的银子的,我们有功夫,能为你办很多事的。”

“哦!这样啊。”岳少安点了点头道:“你们不是有功夫么?怎么知道不能弄些银子来?”

阮怜梦忍气吞声半天,见岳少安还是不松开,便怒道:“岳少安,你什么意思?我们可是身家清白的女子,怎能做那强盗之事?”

“嗯嗯!”岳少安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道:“你说的也对,可是我不知道我要你们有什么用,你说你们有功夫,但是打的过龙小凤么?一条小蛇便吓的哭上半天,如何能有用处。”

那是小蛇么?阮怜梦只气的血气一阵翻腾,不过还是强忍着怒火道:“岳少安,那你说你要怎样?”

岳少安装作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道:“跟着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似乎,你们除了做我的女人,仿佛也没有其他的用处。”

阮怜梦咬牙道:“岳少安,你不要欺人太甚。”

“怜梦小姐,我欺负你们了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方才拿着棒子喊打喊杀的人,仿佛是你吧!”岳少安嘿嘿一笑道:“不过,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好男不和女斗,好狗不与鸡斗,便不与你们计较了,但是,我想了半天,除了做我的女人,你们似乎,也只有做丫鬟还有些用处了,怎么样,愿意就留下来,不愿意,便走吧——”

听着岳少安话语粗俗,什么鸡、狗都出来了,阮怜梦心中一阵的鄙夷,不过为了自己的计划,她还是强忍着,心中道,岳少安,先让你嚣张一阵,很快我便让你身首异处,先折磨你半死然后再要你的命。

心中如此想着,阮怜梦逼着自己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咬牙道:“好,岳少安,算你厉害,丫鬟便丫鬟吧……”

“哦!”岳少安本来是想将她激走的,没想到她真的会答应下来,这样一来,说出的话却是收不回来了,虽然明知道她们留下来的动机不纯,但是却也不好再干她们走,他又伸手捏了捏阮怜梦那娇嫩的脸蛋道:“好吧,那你们就留下来吧。”

“别碰我——”阮怜梦怒声道:“岳少安,你在这般无耻轻薄,信不信我将你的狗抓子砍下来?”

“不听话……”岳少安摇了摇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道:“作为丫鬟,你很不合格,太不敬业,这样不好!该改口了,若是觉的自己做不丫鬟的话,便趁早走人,我绝不强留。”

阮怜梦咬了咬牙唤了一声道:“公——子——”,说罢,眼神紧盯着岳少安,心中已是恨极。岳少安,你最好别让我将那暗器偷到手,不然,在你死前,本姑娘一定逼着你这个混蛋叫三百声姑奶奶。

“嗯嗯,不错,只是声音有些生硬啊,能是第一次叫有些不习惯吧,以后多叫叫就好了,嗯嗯,就这么叫了!”岳少安哈哈笑着点了点头道:“来,怜心妹妹也过来……”

阮怜心无奈的看了看姐姐,莲步轻移,缓缓的行了过来,轻唤了一声:“公子……”

岳少安点头道:“嗯,怜心妹妹不错,怜梦啊,你还得多学习啊。”

“知道了——岳——公——子——”阮怜梦咬牙切齿道。

“哈哈……”岳少安哈哈大笑着朝凡叔那边行了过去,回头招呼两人道:“快过来,帮忙烤蛇肉……”

手忙脚乱的将那蟒蛇扒皮去头,烤的熟了,但是吃的时候,却只有高崇、卓岩和岳少安三人动嘴,阮怜梦和阮怜心一想起那蟒蛇,便不敢吃,而龙小凤这次却也出奇的矜持了起来,也是不吃。

至于凡叔,他说年纪大了,夜间不益多吃浑腻之物,就这样,三个女子和凡叔吃了些车上带着的干粮,而岳少安三人,却啃食着蛇肉,就着酒,喝的不亦乐乎。

吃过饭后,岳少安将阮氏姐妹叫了过来,嘿嘿笑道:“来来,来给公子捶捶腿!”

阮怜梦虽然心中千般不愿,但是怎能乃过这不知脸皮为何物的岳少安,如若现在离开,之前所受的气不就都白费了么,所以,她硬着头皮行了过去。

反观阮怜心,却表现的比较自然一些,姐妹两个过去慢慢的帮岳少安捶着腿,阮怜梦看着岳少安享受的那副嘴脸,心中只觉的眼前这张英俊的脸此时无比的厌恶,上手的力道也不由的越来越大,只到后来,岳少安吃痛,猛然站起来道:“你这是捶腿呢,还是练拳?你想让我骨折啊?”

阮怜梦怒道:“我本就不会捶什么腿,那来这么多说法。”

“嘿嘿……”岳少安看着她的神情,忍不住笑道:“好吧,那今日就如此吧,不着急,以后慢慢练。”说着,又伸手在两女娇嫩的脸蛋上捏了捏。

阮怜梦怒目而视,阮怜心却是面色一红。

随后,岳少安将三个女子安排到了车中睡觉,而自己和高崇卓岩两便在地面简单的搭了一个睡棚,躺了下去。

而凡叔却说是年纪大了,晚上要为人守夜,虽然岳少安几次劝说他睡上一会儿,但凡叔依然坚持,也只能由着他的性子了。

就这样,几人睡下后,却也相安无事,但时至半夜,凉风突起,风扫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吹到岳少安身上,让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只觉的下体涨的难受,却是因那蛇肉本就有壮阳之效,此时,虽然凉风阵阵,但却浑身燥热难受,在观卓岩和高崇二人,也是胯间耸立,恍如高峰,三人依次排开睡着,如此一观,却是一峰还比一峰高,但他们两人不胜酒力,喝的多了,便睡着死沉,倒也没觉的怎么。

可岳少安却受罪了,几次忍不住想要跑到车前看看,那两个俊俏的小丫鬟,却又强忍了下来,如此折腾了良久,凡叔行了过来,看着他道:“公子怎么了?”

岳少安抬头一看,见凡叔满脸的关切之色,便道:“哦,是凡叔啊,我没事,只是又些睡不着,这样吧,我去守夜,你睡觉吧!”

“公子,我不困,还是你睡吧!”凡叔道。

“凡叔,你年纪大了,便别逞强了,你睡下,我去守夜!”岳少安猛地将凡叔按在了那里躺好,自己站了起来,行出睡棚。

凡叔看着公子如此仁义,心中禁不住有些感动,感叹自己没有跟错人,他守了半夜,有是有些困了,想着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岳少安站在凉风下,只觉的身体还是燥热难耐,便来回的走动着,忽地,她看到马车边上露出一只娇嫩的小脚,便忍不住行了过去。

顺着那只脚望去,却见一条纤细的美腿从宽大的衣服中露了出来,通体雪白微微反着粉嫩,只看的他越发的血脉膨胀了起来,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撩起轿帘朝里面看上一看,但还是硬忍了下来……

可正当他打算离开之时,忽然,随着一声轻轻的嘤咛声传来,又是一条纤细的美腿伸了出来,岳少安猛地一惊,再次,回过头来,看着那两条美腿上白皙的肌肤,却有些忍不住了,他缓缓抬起了手,朝着那两条腿便伸了过去……

凉风轻抚,夜色幽幽,月光下,薄云微抵,遮挡着清月若影若现,就如同青纱蔓体的妙龄女子,无比的诱人……

第181章 剑拔弩张

微风轻吹,明月半阴,胯间神物昂起的岳少安,双眼紧盯着两条白皙美腿,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的手缓缓抬起,慢慢的朝着那晶莹如玉般的脚腕伸去,就在即将触摸到时,忽然,又一条腿伸了出来,猛地压在了那两腿腿上,岳少安一愣,只见那条腿皮肤细腻,俨然是女子的,只是粗壮的有些过分,一条腿硬是生生的比那两条还粗。

岳少安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再望望那条猛然伸出的粗腿,那抬起的手硬是缩了回来,甩了甩脑袋微叹了一声,便走开了。

看着明月清风,秀美景色,他寻了一块凉爽的草地躺了下去,一夜无眠,但无眠之夜终将过去……

翌日清晨,众人醒来,高崇盯着双眼布满血丝的岳少安,疑惑道:“岳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昨夜没睡好么?”说着,他拍了拍额头又道:“昨日饮的有些多了,睡时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反而有些头疼……”

岳少安看着他,微叹一口气,看来世事无绝对,这酒量小,也有他的好处哇。

这时,凡叔行了过来,对高崇道:“昨夜公子替我守夜了,所以,没有睡好,今日你们不要吵他,让他在车上歇息一会儿吧!”

听凡叔说罢,高崇肃然起敬,岳少安当乃我辈之楷模,为师之表率,以后还要多多和他学习才是啊。

这边说着话,忽然,车内传来了吵闹声,只听阮怜梦道:“死肥妞,你压死我了,把你的腿拿开——”

“你说什么?”龙小凤愤怒的声音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死肥妞,死肥妞,死肥……哎呀……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我和你拼了……”

“姐姐,你们不要吵了……”

“噼里啪啦……嗵嗵……砰砰……”马车一阵摇晃之后,便静了下来。

“小凤姐姐,求你放开我姐姐吧……不要再打了……”

岳少安问声,急忙跑了过去,撩开轿帘一看,只见阮怜梦被龙小凤单手嗯在了那里,怎么折腾也是挪动不开,阮怜心正拉着龙小凤的手臂哀求着。

“好了,一大早的胡闹什么。”岳少安怒喝道:“都给我下来!”

“哦!”龙小凤答应了一声,将阮怜梦放开,便欲下车,哪知阮怜梦一被放开,便张牙舞爪的欲要扑将上来,口中还怒喝道:“死肥……”

“阮怜梦——”岳少安猛然喝道:“给我闭嘴,下车。”

龙小凤得意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也不计较她骂自己了,乐呵呵的下了车,而阮怜梦却是气恼的盯着岳少安道:“岳少安,她打我,你还这样对我?”

“姐姐……”阮怜心揪了揪她的袖子道:“不要说了……”

“哼——”阮怜梦甩开了妹妹的手,怒视着岳少安,冷哼了一声。

“来,怜心妹妹,公子扶你下车……”岳少安笑着伸出了手。

阮怜心面色一红,看了看姐姐,还是伸出小手,被岳少安扶着下了车。岳少安又回过头来道:“怜梦姑娘,公子也扶你下车吧……”

“不用——”阮怜梦拍开了他的手,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自行下来,行到了一旁,不理众人。

阮怜心走到她的身旁,拿出一块小手帕,衬着给她揉了揉微微发肿的脸道:“姐姐,还疼么?”

“没事——”阮怜梦挪开了妹妹的手道:“这个死肥妞,我一定会让她好看的……”

岳少安不再理会阮怜梦,几人又闲聊一气,吃了些干粮,便上了车,高崇与其他说了岳少安守夜之事后,大家给他腾出了一块地方,好让他能躺下休息。

岳少安伸手将阮怜梦那让自己纠结了大半夜的腿揪了过来,阮怜梦大惊,怒视着他道:“你干什么?”

“没看到公子要睡觉,没有枕头么?”岳少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接着,脑袋便落在了阮怜梦的大腿上,又伸手揽过阮怜心道:“怜心妹妹,来,给公子捶捶腿,好困乏呀……”

阮怜梦愤愤的盯着岳少安的脑袋,真恨不得粉拳齐下,将他打成一颗猪头,但是当她接触到龙小凤投来的有些嫉妒的目光后,反而觉着心中有一丝快意,眼前这肥妞几次欺负自己,打又打不过,能气气她也是好的,想着这些,阮怜梦便将小手一伸,轻轻的给岳少安揉气了额头。

龙小凤看着她的目光越是恼怒,她便越是温柔,还不时甜甜的对着龙小凤笑上一笑,只是一笑便牵动了脸颊痛楚,心中对龙小凤,就更是没有了好感。

两女剑拔弩张,阮怜心却是无奈的看着两人,至于高崇和卓岩,更是躲得远远的,深怕两人再打起来,殃及鱼池。

然而,岳少安却是双目紧闭,也看不到几人的表情,再加之昨夜未睡,早已困乏,所以,很快他便熟睡了过去,不时脑袋还在阮怜梦的腿上蹭上一蹭,睡状像个可爱的孩子,阮怜心看着他如此模样,禁不住微微一笑……

岳少安正睡的香甜,却忽然觉得额头生疼,猛地抬起眼皮一看,只见阮怜梦和龙小凤正相互怒视着,龙小凤紧握着拳头,而阮怜梦摁在她的额头的手力道却是一下比一下打了起来。

岳少安伸手将阮怜梦的手捏住道:“你想弄死我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呃——”阮怜梦这才反应了过来,看着岳少安的模样,忽然,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来,她这一笑,冰冷的容颜绽放,却如终年积雪的天山上突然盛开的雪莲,冷冽中的鲜花,却是更加的美丽,看的岳少安微微一呆,心中的恼火,也随之散去了……

但笑容又牵动了阮怜梦脸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又怒视向了龙小凤,岳少安看在眼中,顿觉头大无比,放开了阮怜梦的手,转而,坐了起来,一把抱起了阮怜心。

阮怜心小手一紧,猛地一声惊呼,阮怜梦扭过头来,怒视着岳少安道:“岳少安,你要干什么?”说着,便欲出手。

龙小凤猛然挡在了她的身前,两人目光相对,一场大战便要开始,不过结局却是没有悬念的。

岳少安将阮怜心放在了另一边后,接着便躺了下去,枕着她的大腿道:“怜心妹妹,给公子揉揉额头,你姐姐的手法太笨了。”说着,他又对着高崇道:“给我看着她们两个,谁再吵闹,就扔下车去。”

阮怜心紧张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乖巧的给他揉起了额头,岳少安满意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道:“当真是个温柔的好姑娘……”

阮怜心小手一顿,面色羞红的低下了头,没有言语,又给他揉了起来……

马车缓缓而行,终于来到了开州,几人寻了一家客栈先住了下来,清洗了一下身上的风尘之气,岳少安便让高崇出去买了几套男装来,先将阮氏姐妹和龙小凤重新装扮了一番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吃过饭后,岳少安便让凡叔和三女留在了客栈之中,自己带着高崇与卓岩来到了军营,但到后才知道,那守将大人并不在军营中居住而是在城中的府院内。

问清楚了路线,三人又马不停的赶了过来,到了府内,呈上书信,待人通秉后,三人来到内厅,见着守将大人,岳少安急忙抱拳行礼。

第182章 初入军营

开州守将姓陈名光,官拜都指挥使,手下有两千多人。陈光在开州驻守已经有几年了,可是这边的流寇却一直未能断绝。

其实流寇的人手并不多,只有五百多人,若是全力扑击并不难灭绝,但陈光荒于酒色,手下兵丁也多不喜战,以至于流寇一直未能灭绝,他怕上面怪罪,故意夸大流寇的数量,故而虽然他不思进取,却也能混的个风声水气,上面非但没有没有治罪,反而褒奖不断。

岳少安见着陈光后,见他面色红润,身材高大,但体胖身粗,看着反倒像个贪污成性的文官,却不像武将,但这是今后的顶头上司,该有的礼貌还是必须做到的,所以,他急忙上前抱拳行礼。

陈光上下打量了岳少安一番后,点了点头道:“你便是五王爷信中所说的岳少安?”

“正是!”岳少安抱拳道:“愿凭大人调遣!”

“哦!”陈光点头道:“五王爷除了书信还有什么东西要你带来么?”

岳少安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他这是要钱,但是刚刚见面还是不能太肯定,再说自己也没有多余的银两给他,便道:“只有书信。”

“嗯!”陈光皱眉道:“当真只有书信?”

岳少安道:“正是!”

“好吧,我知晓了!”陈光捏了捏胡须仔细看了看岳少安,见他气宇不凡,但似乎是个不明世事的愣小子,行贿都不懂,便沉思了一会儿道:“既然有五王爷的举荐,便封你个十将吧!去一营找人报道去吧!”说罢,摆了摆手,拿起桌边的茶杯,自饮了起来,不再理会岳少安。

岳少安听了一愣,敢情是我会意错了?他先前不是索要贿赂?他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一上来就封了个将,但见陈光不再理会他们,也不便相问,便告辞离去了。

看着岳少安离去的背影,陈光冷哼了一声,扭头将身旁俏丽的小丫鬟搂了过来,放在腿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岳少安来到军营后,找到了一个姓张军头,说明了缘由,那张军头也是个爽快之人,很快便将他们安排好了。

但是,弄清楚状况后,岳少安差点没将肺气炸了,娘的,十将原来就是管着十个人的小官,亏自己还以为是个将军呢。

这还不算,最可恶的是在自己的手下编制根本就不够,本来应当有十个人,现在却只有两个押官(管五人的小官,职位大小相当与现在的班长),连个兵也没有。

岳少安起先还不知道,他和高崇、卓岩两人来到自己的营棚时,里面并没有人,突然内急便上去上茅厕。

岳少安对这里的茅厕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都是用竹排搁开的单间,他蹲了进去后,便听的听着旁边一阵呼啦震天的响动,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时,忽然另一边一个男子声音道:“老王,你也来了?”

老王道:“唉,是啊,那会儿上面交代说是咱们这里调来一个十将大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

“诶——”岳少安忍不住一阵惊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兄弟的耳力太强了吧,光听上厕所的声音便能辨别是谁?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难怪能听出来……

那人听老王说罢,又道:“他娘滴,那陈光克扣咱们的人还不算,连咱们的军饷他也只发半份,自己都吃成个猪头了,却让咱们饿肚子。”

老王摇头道:“唉,谁让咱们一营的指挥使大人太过耿直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娘的五营都那么多人了,还在添人,咱们这都快没有当兵的了,都他娘的是当官的,本来以为来一营当个押官好些,还能管几个兵,这到好,还不如五营的兵呢,吃饭都吃不饱……”

老王急道:“马六,小声些,让五营的人听了去……”

“怕他娘个蛋……”马六气极道:“不给老子吃饭,现在拉个屎还那么多顾虑?真他娘的憋屈……”

听着两人牢骚个没完,岳少安大体听出了些端倪,但这厕所之地并不是什么好的谈话之所,所以,他听了一气,也就出来了,打算等两人出来后再详细询问。

岳少安坐在营棚之内,等了一会儿,便听两人一边行着,一边走了进来,看到岳少安后,两人急忙住口,先是一愣,随即,身体微胖些的一人反应了过来,上前陪笑道:“可是新来的十将大人?”

岳少安点了点头,听着话音,他已经判断出来眼前之人,便是那老王,随即笑道:“我就是新来的十将,你是老王?”

“哦!”老王奇道:“十将大人如何晓的我?”

“呵呵……”岳少安笑道:“先前在茅厕边上听到你们说话,记住了你的声音。”

一听此言,站在老王身后,身体略显消瘦的马六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这一营陈光不时会派些自己的人来,谁知道这位十将是不是陈光的人,如若是的话,自己今日便惨了……

岳少安看着马六的神情,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笑着道:“马六是吧,你们放心,我是刚从杭州来的,和陈守将没有关系,只是你们方才说的事情,能和我详细说说么?”

马六与老王对视一眼,老王上前道:“十将大人,先前我知道的已经都说了,而且这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很清楚,能若是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问张军头。”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道:“嗯,你们说的可都是实情?现在连军粮都不够吃么?”

马六略显尴尬,先前在茅厕时那气势已经不复存在,他对这位新来的十将大人着实摸不清底细,所以不敢诓骗,却也不敢明言,顿了片刻才憨憨笑了笑,挠了挠头道:“秉大人,却是有些吃不饱。”

“呵呵……”岳少安也看出了他们有些胆怯,便笑道:“嗯,我知道了,放心,跟着我不会让你们吃不饱的。”说着,他取出几些碎银子扔给老王道:“你们两个去置办些吃的来,军饷不够,我的人便我养着。”

马六和老王相互一看,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之色,不过随即他们便喜出望外,老王急忙接过了银两连声答应道:“哎,哎……”

安顿好两人之后,岳少安便带着高崇和卓岩又来到了张军头的住处,张军头看着岳少安过来后,点了点头道:“认过营棚了么?”

“嗯,认得了。”岳少安笑着道:“小弟我初来咋到,有许多事情不明,所以,想请张军头教教,不知道有空闲么?”

张军头那微胖的脸顿时堆起了笑容,既然请教,那么一顿酒宴肯定是有了,便回笑道:“有,最近没仗打,而且我们一营人又少,平日又没有什么事情,不知……哦……怎么称呼来着?”

“岳少安……”

张军头点头道:“嗯嗯……不知岳兄弟是要在这里谈呢,还是另换个地方。”

“还是寻个去处,边喝酒边谈吧!张大哥意下如何?”岳少安顺势将称呼也改了。

张军头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兄弟可有什么好的去处吗?”

“小弟我出来,却不熟悉,还请大哥引路……”

“丽春院如何?”

“但凭大哥吩咐……”

“果然爽快……”

“哈哈,和爽快之人,当然行爽快之事了……”

“这便走?”

“请——”

两人哈哈大笑着行了出去,那笑容淫邪异常,是男人都明白那笑容中的意思……

高崇与卓岩更在他们二人身后,看着两人的笑容,忍不住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岳先生身上的本事,当真是学之不尽呐……

第183章 丽春院

几人来到丽春院的门前,便见彩丝绕梁,粉黛慢步,当真是一片“繁荣娼盛”的富足景象,岳少安还是第一次来妓院这种销魂的地方,不免有些好奇,看着一个个轻纱遮体,妙曼双峰透过那薄纱看的真切,细滑鲜嫩的肌肤若隐若现,直勾着男人升起“犯罪”的欲望……

高崇更是眼睛都直了,盯着那一个个酮体,眼珠子彷如都要飞出来一般,大有勇者无谓的精神,仿佛欲要先在眼神上将众女强那个什么上一遍的神情。

卓岩看着高崇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虽然也是好奇,但面色却要比高崇平静多。

岳少安看着高崇和卓岩的模样,只是淡淡的笑着,在京杭书院中,先生带着学子来逛妓院,恐怕也是开过以来头一桩,但这个无良先生却是心安理得,也不知道院长知道了此事会不会气炸心肝肺。

看了高崇他们一眼,岳少安便收回了目光,转而投向了那些女子的身上,便“欣赏”起了她们那极具人体艺术的装扮来,正当他看的正是高兴之时,忽然一个半老徐娘,却风韵一点不存的妇人跑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嘎嘎”大声发笑,那笑声极具穿透力,只让岳少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妇人笑着道:“哎吆……我倒是谁呢,原来是张夜啊,您今儿个怎地有空来了?几日不见我的那些乖女们呐,都想死你了……”

“哈哈,那敢情好啊!”张军头大笑着道:“不过她们想我还行,兰姐可不敢想我啊……”

“吆……”兰姐手绢一挥,在面颊上晃了晃道:“瞧您说的,怎地,我便不能想你啊?是不是嫌弃我老了?我当年可也是红遍了开洲城的名人呐,便是长了几岁,也不至于将张爷您吓跑吧……”

张军头笑着摆手道:“那倒不是,只是,你若是这么一想我,我手中的银两肯定又要少去了许多,所以啊,我才不敢让你想我……哈哈……”

“张爷,您说笑了!”兰姐陪笑道:“张爷的银子多到用之不尽,怎会在乎这点小钱……”

“兰姐真正生的一张巧嘴,今天我陪这位兄弟过来的,找几个俊俏的妞来陪着,银子少不了你的。”张军说着,又神秘的道:“我这位兄弟可有的是银子哦……”

“哦!”那被换做兰姐的兰姐双眼便是一亮,回头仔细一打量岳少安,见他样貌不俗更是信了个十足,急忙娇声一笑,上前道:“公子可是贵人呐,方才眼拙居然没瞧出来。”

“诶——”高崇疑惑道:“我说兰姐,这你都看的出来?”

“咯咯……”兰姐笑道:“我这里走南闯北来往的人多了,自然是能瞧出来几分的。”她说着又上下打量了岳少安几眼道:“啧啧啧……这位公子的身份不一般呐……”

“兰姐啊,您别光忙着说话啊,快帮我们张罗几个没人出来。”张军头见那兰姐今天的话似乎特别的多,他早已是心痒难耐,忍不住催促道。

“张爷着急了,呵呵……”兰姐呵呵一笑道:“你看我,好,我马上就去,您们几位是要去那个包房啊?”

张军头道:“老地方,先送几样小菜和好酒来!”

“好嘞!”兰姐答应一声,招呼道:“来人,快带这几位爷上去……”

岳少安一行人来到包房坐下,高崇满脸惊奇道:“这个兰姐当真是有几分眼光啊,一眼便看出了岳……”

未等高崇说完,岳少安抬手打断他的话语,道:“有什么眼光啊,别瞎说,小心让张大哥笑话。”

“可是……”高崇还欲再说,却被卓岩揪了揪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高崇会意,便闭口不提此事了。

而一旁的张军头,看着高崇却是一阵的轻视,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一个十将都以为是天大的官。

等了片刻,酒菜上齐,岳少安举杯道:“张大哥,小弟初来咋到承蒙您的关照,这杯,我敬你——”

“兄弟客气了。”张军头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两人又说了一气客套话后,岳少安便进入了主题,放下酒杯,一边为张军头斟酒,一边笑道:“张大哥,这一营似乎和其他营的待遇不同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嗨——”张军头撕下一块牛肉添到了口中,一边嚼着,一边道:“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咱们一营的指挥使莫汉昌大人与守将大人不和,被排挤呗。”

“哦——”岳少安放下了已经移至唇边的酒杯道:“这其中的缘由,张大哥可知晓?”

“嗯嗯!”张军头点了点头道:“莫大人主战,想尽早灭了这些流寇,但是守将大人却不愿意,后来有几次莫大人不听守将大人的号令,自己偷偷带人出去应战,这便惹恼了张大人,打了军棍不说,还对一营越来越苛刻,兵也调的没了,军饷也减了半……”

“守将大人为何不愿意灭掉流寇?”岳少安奇道:“灭了流寇,他不是首功一件么?必定让朝廷赏识加官进爵啊。”

“老弟啊,这你就不懂了吧!”张军头“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酒道:“这其中的奥妙说穿了其实也没什么,守将大人是从京城里派来,他已经是都指挥使,即便灭了这些流寇,这些小功又能如何呢?难不成还能让他做统领三军的大帅不成?都说京师满街的官,回到京师,他便只能成为一个普通的武将,没什么稀奇的。但在这里却不同,在开州,现在他便是除了皇上,便属他大,傻子才回去呢。”

“原来如此。”岳少安点了点头道:“那五营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明白?”张军头抹了抹嘴上的油,拍了下大腿道:“五营的指挥使是守将大人的旧部心腹,当然和他一条心了,如此这般,守将大人不可能不会善待他,现在五营是最强的,你别看对外称是五百人,其实啊,我估计实际上一千人都不止呢。想想就来气,他娘的,五营的人都他娘的牛哄哄的,一个十将对老子都他娘的不拿正眼瞧看……”

说罢之后,张军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兄弟,对上五营的人,你可别惹事,即便是他们的过错,但是一旦闹将起来,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咱们,其他营的还好点,唯独一营,守将大人是一眼都看不下去啊。”

“多谢张大哥提醒,兄弟我以后还要仰仗张大哥照顾呢。”岳少安举起杯道:“来,张大哥,兄弟我再敬你一杯。”

张军头一手提杯,一手抓肉,道:“好说,好说,都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气。来,那两位兄弟,你们也一起,干了——”

“干——”四人一起举杯而饮。

正在这时,屋门推开,兰姐身后跟着几个容颜俏丽的女子行了进来,一进门,兰姐便满脸堆笑道:“吆……几位正吃着呐,这几个都是咱院里上好的姑娘了,几位爷看看吧,看上哪个就留下。”

张军头看着几个女子,双眼笑的都眯了起来,回过头来道:“兄弟,你先挑?”

岳少安笑道:“挑什么,一起留下便是!待会儿张大哥看上哪个,直接带到房子便是了。”

“哦!”张军头双眼一亮道:“兄弟此言当真?”

“怎敢诓骗大哥……”

“哈哈……兄弟果然是爽快之人,老哥我喜欢,你这个朋友是交定了……”

“张大哥无需客气……”

兰姐带进来的刚好是七个女子,双眼一眨,笑道:“公子啊,您们是四个人,现在七个女子,不够分的,您看……”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那便再叫一个进来就是了。”

兰姐笑眯眯的道:“公子,那银子……”

岳少安随手扔出去一锭银子道:“够么?不够再给你补。”

兰姐伸手接过,定睛一瞧,好大的一块,笑容便更是灿烂了,急忙道:“够了,够了……”说着,扭头朝外面喊道:“如花,你进来……”

我靠,不是吧?如花?岳少安猛然睁大了双眼,这个名字,顿时让他想起一个手抠鼻孔,满脸唏嘘胡渣子的人物来……

第184章 男子的气息

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待那位如花姑娘进来后,岳少安抬眼一瞧,容貌秀丽,身段妙曼,却是个美女,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好了,兰姐,有什么事,我们会招呼你的,你先去照顾其他客人吧!”

“好嘞,公子,您玩好!”兰姐笑着便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带上了。

张军头看着岳少安道:“兄弟,你挑两个?”

“张大哥先来吧!”岳少安笑着,做个了请的手势。

张军头哈哈一笑道:“那老哥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伸手揽过了如花和另一个女子,“啵啵”两声轻响,便在两女的脸蛋上一边来了一口。

高崇搓了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道:“岳先生,您先来?”

剩下的六个女子一听岳少安要选,都往前凑着,这样一位英俊的公子,便是不给钱也是欢喜的,何况他还出手阔绰,侍候好了,赏钱定当是少不了的,所以,这几个女子都想让他选自己。

岳少安扭头看了看高崇和卓岩,低声道:“今日来此,乃是权宜之计,你们玩玩也就罢了,且不可行房,知道么?”

高崇一脸失望加无奈的点了点头,而卓岩只是轻嗯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的情绪。

岳少安满意的看了卓岩一眼,伸手在高崇的脑袋上拍了一把道:“没出息,你便先挑吧!”

高崇顿时一喜,伸手搂过去两个,剩下的四个女子,岳少安随意的喊了两个过来陪酒,另外两个便坐到了卓岩的身侧。

“公子,奴家敬您一杯。”岳少安身侧的女子,伸出小手,轻轻举起酒杯端到了岳少安面前,岳少安伸手接了过来,刚倒进口中,却听见张军头身旁的如花,小手抱着他的胳膊轻声言道:“爷,您的男子气息好强烈,好迷人哦……”

张军头一脸色相的道:“当真如此……”

如花眯眼一笑道:“当然,都快让奴家喘不上气来了……”

“噗——”岳少安将满口的救全都喷了出去,然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给他敬酒的女子将忙掏出手帕,一边为他擦着脸上的酒渍,一边慌道:“公子,是奴家敬的酒不好么?”

正和如花亲亲我我的张军头也扭过头道:“兄弟,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岳少安摆了摆手道:“只是喝的猛了,呛了一下,你们继续。”

看到岳少安没事,张军头又将头妞了回去,继续和如花调情去了。

岳少安看着张军头和如花,却是全身一阵的恶寒,娘滴,这张军头多长时间没有洗内裤了,男子气息让人窒息?

而他身侧的女子,却以为他也喜欢如花那样的,便也娇笑道:“公子,您别羡慕他,其实您身上的男子气息更强烈……更迷人……更让奴家喘不上……”

“别——”岳少安猛地睁大双眼道:“我的内裤每天换的……”

高崇搂着两个女子哈哈大笑着,但是有岳先生在场,他也不敢过分,只是双手在那两个女子身上游走,一副享受的模样。

卓岩看着他,微微皱了皱眉,他身侧的两女只是陪着喝喝酒,并未动一根指头,对于风月场所,他还是很不习惯……

又是几杯酒下肚后,岳少安也便放下了筷子,和身旁的女子逗起了乐来,捏捏这个的脸蛋,摸摸那个的胸脯,但对于行房之事,他却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一来,岳少安身边的女子无不是绝色,这两个女子虽然容貌也是不错,但是和他的红颜比起来,却是差的多了,所以,引不起他的兴趣。

二来么,岳少安深知在这个年代,没有那橡胶制的安全防护,这些女子以前接客也都是直来直去,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万一中招,却不好了。

不过,豆腐还是要吃的,不然银子不是打水漂了么,岳少安从来不让自己做吃亏的事情,什么都能吃,唯独这亏却是吃不得的,一定要捞回来才行。

打定了主意,他便施展了开来,什么神仙采葡萄,抓奶龙爪手……一样样层出不穷,直让两女眼花缭乱,心跳加速……

而那边的张军头却已经是舌鸾缠绕,大手撩衣了,正到高兴处,忽然,“咣当”一声,屋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闯了进来,接着“砰——”的一声,又将门关了上去。

岳少安一愣,定睛看了过去,而张军头被人扫了兴致,已然恼怒,厉声喝道:“娘的,那来的野斯,敢坏老子的兴致。”

那料想那人“噗通”便跪了下来,嘣嘣嘣的磕起了头来:“各位好汉,救命啊——”

“发生了什么事?”岳少安起身问道。

就在此时,外面却传来了一声娇喝:“好个贼子,将玉簪还来,不然,定让你血溅于此。”

听着那声音,岳少安猛然一愣,阮怜梦?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屋门便“哐——”的一声,被踹开了。

只见两个模样俊美的公子出现在了门前,一样的容貌,却都是满脸的怒气,正是身着男装的阮氏姐妹。

“怜梦,怜心?”岳少安吃了一惊,怎么会在这里碰到她们,这个世界当真是太小了。

“岳少安——”

“公子——”两女也同样惊呼出声。

“岳少安,你怎么会在这里?”阮怜梦瞪着双眼问道,随即她便看清楚了屋中的情形,咬牙道:“你当真是无耻的紧——”

阮怜心也紧盯着他道:“公子,你……”

岳少安看着两女道:“这事回去再和你们解释,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怜心小手一指先前闯进来的那个人道:“他偷了姐姐的玉簪,那是师傅送的,姐姐一直在发髻里别着,今日姐姐想把它先当了,买把剑防身,改日再赎回来,却不想别这贼子给偷了去,虽然他武功不怎么地,但是轻功却是不错的,所以,一直追到了这里,方才将他堵住。”

岳少安点了点头,扭过头来盯着那个贼眉鼠眼的人道:“把东西交出来,我的女人的东西你也敢偷,活的不想死了么?”

那人急忙不断的磕头道:“想死,想死……好汉饶命……”

高崇“噗哧”一笑道:“这话怎么听的这么别扭。”

“把东西交出来,你走吧!”岳少安摆了摆手道。

“呸——”阮怜梦狠狠的唾了一口道:“谁是你的女人了,我说过要放他了吗?我今天一定要杀了这个贼子。”

“不就是偷了点东西么,罪不致死,把东西拿回来也就是了!”岳少安对阮怜梦说罢后,又对那人道:“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谢谢好汉不杀之恩!”那人又磕了一个头,从怀中将玉簪掏了出来,放在了地上,便站起身来,打算出门去。

“我说过饶你了么?”阮怜梦怒视着那人便要冲将上去。

忽然,那人大喝一声:“好汉小心。”

阮怜梦听着声音,下意识的朝岳少安身后望了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这才发现上当了,急忙回头,但就在她这一分神的工夫,那人却打出了一枚锥镖,已经近在眼前了。

“姐姐,小心——”随着阮怜心的惊呼,阮怜梦身影一矮,那枚镖便打在了她的帽子上,帽子顿时飞了出去,一头乌黑的秀发散落了下来。

那秀美的容颜顿时让在场的男子看的眼睛都直了,而在左侧二楼之上的房中靠窗户的位置,一直坐在那里的开州守将陈光,却猛地站了起来,紧盯着阮怜梦身影看了良久,才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岳少安还有这等好货色,当真是一对诱人的尤物啊……”

他看着,心中便拿定了主意,轻声笑了起来……

第185章 女人的愤怒

就在阮怜梦长发散落,慌乱之际,那贼人却趁乱跃窗而逃了。岳少安拾起地上的玉簪轻轻走到阮怜梦身旁道:“怜梦……”

“哼——”阮怜梦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玉簪,冷哼了一声,头也回的朝外面行去。

“怜心……”

“公子,那些日子你将我们姐妹一连两次抓住,都没有对我们姐妹怎么样,怜心一直都以为公子是个赤诚君子,是个好男人,和其他的男子不同,可是,今天怜心失望了……”阮怜心轻声的说罢,也不等岳少安回话,转身追着阮怜梦去了。

“这……什么和什么啊……”岳少安无奈的摊了摊手,被这么一搅,他也没了什么兴致,便回身对着张军头抱拳道:“张大哥,贱内鲁莽,让您见笑了,今日被她们这么一闹,却是不能陪张大哥了,我先行回去看看,待改日再给张大哥谢罪。”

“兄弟自便!”张军头急忙抬手道:“家中有如此娇妻,兄弟当真是好福气,快些去看看吧,天色晚了别出了什么事情。”

“嗯!”岳少安点点头,抱拳道:“小弟告辞!”说罢,岳少安便也行了出去。

高崇和卓岩一看这阵势,自己也不能留下来了,高崇便抱拳对张军头道:“张大哥,那我们也走了,您玩好。”

“你们也走?”张军头吃惊道:“那这些女子怎么办?”

“账已经结了,您慢慢享用,我们便就此告辞了……”高崇嘿嘿笑着,撂下这句话后,便和卓岩快速的朝着岳先生追去了。

张军头看着八个女子,一阵的发愣,今天,看来我是要死在这里了,不过,他娘的,老子喜欢,即便是死也认了……

这边张军头拥着八个风尘女子手忙脚乱,只恨爹娘少生了几只手,而岳少安却却是焦头烂额。

“怜心妹妹,你怎么也跟你姐姐一样,怎么可以这样对公子呢?”岳少安看着小脸铁青的阮怜心无奈道。

阮怜心小口一抿道:“公子自去风流便是,怜心只是丫鬟,无权干涉。”

“妹妹,我们走,休要理会这个无耻之徒。”阮怜梦回过头来拉着阮怜心便走。

岳少安气恼道:“阮怜梦,谁无耻了?”

“岳少安,我以为你只是无耻,原来连羞耻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下流胚子,呸——”阮怜梦狠狠的唾了一口,拉着阮怜心扭头快速的朝客栈行去了。

岳少安压了压怒气,跟上前道:“阮怜梦,你管的太宽了吧,我无不无耻关你什么事?”

“我又没说有我什么事,只是看着让人恶心,离我们姐妹远点。”阮怜梦狠狠的瞥了岳少安一眼言道:“我们要回去了,不要跟着我们。”

“哎!”岳少安上前拽住阮怜梦的手道:“怜梦……”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阮怜梦甩了出去,她咬牙切齿道:“不要碰我……”说罢,带着阮怜心头也不回的走了,阮怜心回过头来看了岳少安一眼,小嘴又抿了抿,却没有再说什么。

高崇和卓岩在后面行着,与岳少安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远远观着岳先生的窘态,高崇阵阵窃笑,对卓岩道:“岳先生还真是受女子的欢迎啊,今天晚上看来岳先生要睡不好咯。”

卓岩却不苟言笑道:“那阮家姐妹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她们先前行刺岳先生,现在又非要跟着他,这变化也太快了些,即便岳先生很优秀,但是也不至于让敌人这么快喜欢上他吧,所以,我们还是多注意她们一些,免得岳先生出什么意外。”

“卓岩啊,我承认你的脑子比我好,但是对于女人的了解,你差远了,女人这种东西啊,奇妙的很,若是看上了心仪的男子,那还管他是不是敌人,即便是杀父仇人也照样喜欢。我看这对双生姐妹是铁钉喜欢上岳先生了。”高崇一副彷如欲女无数取得“真经”的模样,对着卓岩侃侃而谈道。

“哦!”卓岩扭头看着他道:“何以见得?”

“这还不简单?”高崇瞥了卓岩一眼,随即神秘的笑道:“你好好想想,那姐妹两个先后在岳先生的房中可住了两个晚上啊,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丽女子,和一个风流俊美的年轻男子之间就能没发生点什么?”

卓岩望了望岳少安的背影道:“我相信岳先生的为人,虽然他平日里不拘小节,看起来像是有些轻浮,但我知道岳先生是个好人,且为人正直,觉不会做出那等事来的。”

“你是说岳先生不会趁人之危吧?”高崇点了点头道:“这点我相信,可是若她们两个是自愿的呢?”

“高崇,你的脑袋你成天装些什么东西啊?”卓岩气恼道:“你以为是个男人就和你一般模样?”

“哎?”高崇一愣,随即道:“卓岩,咱们是谈论岳先生的,你怎么说起我来了?”

卓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是提醒你,酒色乃消遣之物,切莫太过上心,而松了志气。”说罢,卓岩大步朝前行去,不在与他纠缠。

“我那里松了志气了?”高崇一脸莫名其妙道:“卓岩,你等等,把话说清楚……”

卓岩闻声,却并不理会他,依然独自行着,就这样,几人回到了客栈后,阮氏姐妹进入房中“砰”的一声,便关上了门。

岳少安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回房睡去了。

阮氏姐妹的房中,阮怜心看着姐姐道:“姐姐,你今日为何如此气恼?岳少安的事,你怎么在意了起来?”

“谁在意他了?”阮怜梦狠声道:“我只是看不管他如此作为!那副嘴脸看着让人恶心。”

“不至于吧?”阮怜心疑惑道:“青楼中男子多了,他的那两个学子不是也在么?你怎么唯独对他如此?”

阮怜梦怒道:“若不是他带着,那两个人怎么会去,身为师长不能以身作责,当真无耻之极,下流之极,恶心之极……”

“有如此严重么?”阮怜心疑惑的看着姐姐。

阮怜梦道:“好了,不想再谈起他,我们去尽快盗了那暗器离开就是,我再也不想多看那副恶心的嘴脸了。”

“哦!”阮怜心无奈的点了点头。

夜色幽幽,月光如霜,秋日的天气,越发的凉了……

第186章 偷盗

时至半夜,岳少安辗转了半天却怎么也无法入睡,最后猛地撩起被子坐了起来,使劲的揉了揉头发骂道:“娘地,怎么回事,不就是被那两个丫头骂了一顿么?怎么会如此心烦……睡觉,睡觉……”说着,又复躺了回去,但依然是两眼发亮,没有一丝的睡意。

忽然,窗外两个人影晃动,他急忙侧耳倾听,只听阮怜心的声音道:“姐姐,这样不好吧,大半夜的他一定光着身子,我、我……”

“有什么不好的?”阮怜梦怒声道:“怜心,你是怎么了?做这种事,难道还白日去不成?”

阮怜心道:“可、可是……他如果光着身子,多么的不好意思……”

阮怜梦道:“傻丫头,他光着身子才好下手不是?”

“你看,让我说对了吧?”藏身于黑暗角落中的高崇一脸得意的对卓岩道:“光着身子才好下手,嘿嘿,何等销魂的话语,没看出来,这阮怜梦居然能说出这等话来……”

卓岩面露疑惑道:“怎么会这样?”

“嘿嘿……”高崇极度淫贱外加得意的笑着道:“你的见识终究是差了些,这女人的心思,看来你还的多修炼几年才能琢磨到其中的万一啊……啧啧啧,岳先生果然厉害啊,不亏是岳先生,什么时候他能将这本事传授与我就好了……”

卓岩白了高崇一眼,看着他一副猪哥相,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高崇笑道:“卓岩啊,你也别生气,你还是有些见识的,至少今日盯着她们姐妹这个想法是对的。嘿嘿……不然此等好戏就错过了……”

卓岩没好气的道:“闭嘴吧你,看看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姐姐,我想我们还是再找机会吧,这样,真、真的……不太好……”阮怜心轻轻拉了拉姐姐的衣袖悄声的道。

阮怜梦显得有些不耐烦,推开了她的手道:“你若是害怕,你就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你守着门口。”说罢,她也不等阮怜心回话,一推窗户,便跃了进去,反手将窗户又关上了。

“姐姐……”阮怜心想叫住她,却晚了一步,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站在窗外四下观看了起来。

“喂,高崇,走,我们进去,我怕岳先生有危险。”卓岩拍了高崇一把,就欲上前。

“危险个屁!”高崇一把揪住他道:“你现在进去,有危险的是你,这等好事你都敢打扰,岳先生不杀了你才怪呢。”

卓岩扭过头来望着他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高崇打断他道:“老实待着,看戏要紧。”

卓岩无奈,真能暂且待在了这里,摇了摇头道:“那便再等等看。”

阮怜梦进入房中后,悄悄的迈步来到岳少安的床前,仔细俯下了身子,看他睡的正熟,肩头裸露在外,果真没有穿衣服,她俏脸一红,收回了目光,不过心中却感到一丝庆幸,既然他将衣服脱了,那么那暗器一定在衣服内,这样盗取的时候,便简单多了。

她轻轻抬脚,挪动着身子四下一找,便看见了挂在床前不远处的衣架,随即面色一喜,行了过去,可她的指尖刚刚碰触到了衣服的边缘,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头。

阮怜梦头也不回的道:“怜心,不是不让你进来了么?怎么又来了。”她话音刚落,肩头又被拍了拍,便有些气恼的回过头来道:“怜心……”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岳少安正对着她微笑,上身光着,下身只穿了一条裤子,猛然一惊,不由的喊了出来:“啊——岳……唔——”

可是她刚喊了半句,小口一紧,便已经被岳少安给捂住了,岳少安匕首抵住她那娇嫩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吹了一口气道:“怜梦姑娘,你今天不是还说看着我就恶心么?这大晚上的怎么跑到我房间里来了?莫非你恶心上瘾,来这里找恶心来了?”

“唔唔唔……”阮怜梦小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脖子上又架着匕首,也不敢挣扎,只能唔唔唔的叫着。

高崇一拍大腿道:“已经动起来了,岳先生果然强人啊……”

“你胡说些什么?”卓岩白了他一眼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快去看看。”

“你知道个屁。”高崇一把摁住他,面上露出神往的表情道:“能出什么事情,你没听到那声音先前是惊叫,接着便强忍么?女人第一次都这样了,她现在一定是又欢喜,又害怕,一开始不适应所以惊叫,但是却又害羞怕被人听到,又变成了强忍,懂了么?”

卓岩看了他一眼道:“那有你说的这么玄乎,不行,我得去看看……”

高崇揪住他道:“你找死啊,人家行房中之事,你也跑去,想被岳先生打死是不是……”

这边两人正僵持着,阮怜心却已经推开窗户跳了进去,看着岳少安已经将姐姐制住,她惊道:“公、公子……不要伤害我姐姐……”

“哦!怜心妹妹!”岳少安轻笑道:“你先把窗户关上,到近些来说话。”

阮怜心回身关好了窗户,行了过来道:“公子,我……”

这时,外面的高崇一副满脸崇拜的模样道:“岳先生太强悍了,一夜欲二女哇……卓岩,怎么说?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承认么?”

“……”卓岩一阵无语。

屋中,岳少安抵着阮怜梦道:“怜心妹妹,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怜心捏了捏小手道:“公子,我知道姐姐偷东西不对,但请你不要伤害她,你把姐姐放了,把我抓去吧,随你处置。”

“当真?”岳少安双眼一亮,上下看了看阮怜心嘿嘿一笑道:“随我处置?怎样都可以么?”

阮怜心小手猛地一握,心中一紧,看着岳少安赤裸着上身,咬了咬嘴唇,低下了头道:“嗯,只要你放了姐姐……”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怜心妹妹,你过来。”

阮怜心猛然全身一怔,顿了一下,才硬气头皮走了过去。

岳少安松开了堵在阮怜梦唇边的手,伸手从朝衣服摸了过去。阮怜梦嘴刚被松开,便狠声道:“岳少安,偷你东西的是我,要杀要刮你冲着我来,若是你敢伤害怜心半根毫毛,我一定杀了你。”

“你横什么横?”岳少安猛然怒声道:“你当我不敢教训你。”说着,大手一挥“啪”一把掌便打在了阮怜梦那浑圆挺翘的屁股上,阮怜梦身子猛然一紧,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却愣在了那里,没能叫出声来。

岳少安,将衣服拿过来之后,从里面掏出一个钱袋递给阮怜心道:“今日听你说你们去当东西,一定是缺钱用了吧。这些钱你们先拿去用吧,这也怪我,这两天事忙忘了给你们银子,你们是女子一定需要买些东西的……”

阮怜心接过了钱袋吃惊的看着岳少安道:“公子,这怎么可以。”

岳少安放开了阮怜梦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们都是我的小丫鬟了,公子怎么也不能让我俏丽的小丫鬟受委屈不是?”

阮怜心眼圈一红道:“公子,我、我们其实是……”

“好了,不要说了,我明白的,那日你们身上的银两应该已经被老牛手下的人搜走了是吧。”岳少安拍了拍额头道:“也怪我疏忽了这个事,不过偷东西是不对的,刚才的那一巴掌,算是略做惩戒,下次不许再犯了,若是没有了银子,来找我要便是了。好了,夜深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阮怜梦摸了摸发疼的翘臀,狠狠的瞪了岳少安一眼,转身行了出去,而阮怜心却深深的看了岳少安一眼道:“公子,谢谢你!”

“怜心妹妹何故如此见外呢?”岳少安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道:“若要谢我的话,以后多给公子捶捶腿就是了,你那小手捶腿时,真的很舒适呢。”

“嗯!”阮怜心面色一红,轻轻的点了点头道:“那怜心去了。”

“嗯嗯!”岳少安摆手道:“快去吧!我也睡了,明日还要去营中的。”

阮怜心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了。待两人走后,岳少安躺回了床上,轻声一笑,很快便睡了过去。

高崇双眼等的如同鸡蛋一般大小道:“怎么都出来了?岳先生这么快便完事了?应当不对呀,即便是脱衣穿衣也需要点时间啊……”

“啪”一声轻响,正在喃喃自语的高崇被卓岩猛地在后脑拍了一把,他抬起头盯着卓岩道:“干吗打我?”

“我是让你清醒一下,脑子里整体装些什么东西?”卓岩瞥了他一眼道:“我早说过岳先生是正人君子,那样你想的那边下作。”

“你……”高崇想要反驳却发现没有的词语,想了想猛地一拍手道:“我知道了,岳先生这招是欲擒故纵,这样越发的可以让她们死心塌地,岳先生果然厉害,已经到了擒心的境界了……”

“胡扯什么……”卓岩白了他一眼道:“懒的理你,我睡觉去。”

“哎!等等我……”

第187章 升官

隔日清晨,岳少安早早的来到营地,老王和马六两个见十将大人到来,欢喜的不得了,那日岳少安给他们的银两,已经置办了应用之物,还剩了些许,他们将剩下的银两还给岳少安时,岳少安没有收,摆了摆手让他们两个分了,这样一来,两人对这位新来的十将大人更是感激涕零,一副此生便是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的神情。

岳少安和两人闲聊了几句后,便来到了张军头的住处,可营棚中空空如也,并没有人,问了守卫兵士才知道自从昨夜走后张军头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岳少安听罢,淡淡一笑,便打发卫兵去忙自己的事,他坐在营中等着,可时近晌午,张军头却依然没有回来。

高崇窃笑道:“岳先生,我看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这张军头估计是被八个女子蹂躏了一夜,今天起不来了,我们晚上再过来吧!”

卓岩道:“高崇,别整日没个正经,现在是在军营,让其他人听见,影响多不好?”

高崇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

“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岳少安站起身来道:“饿了么?那便先去吃饭吧!”说着便朝外行了出去。

刚行出营棚外,却见张军头一脸菜色的走了过来,来到近前,可以清晰的看见脖子上一个个的红色印记,昨夜情形可见一斑,当真是被高崇言中了。

“哦,张大哥,昨夜睡的可好?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那几个小妞强留我们张军头啊?”岳少安看着张军头,迎了上来哈哈笑着道。

“唉……”张军头叹息了一声,摆了摆手道:“岳兄弟别再叫我什么军头了,我已经被降职,现在是十将了,你现在才是军头。”说罢,他摇了摇头,便进入了营棚之中。

“张大哥?”岳少安一愣,随即跟了进去道:“此话怎讲?”

张军头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脸色极是难看,无力的道:“今日一早守将大人亲自下的令,我那会儿一回来便被莫大人叫了去通知了这个事,估计晚些时候莫大人也会找你过去的。”

岳少安来到他的身旁坐下,看着他道:“张大哥,这么说,是我抢了你的位置?”

“也不能这么说,那陈守将因为去年过寿我没送什么值钱的礼物早已经对我不满了,便是没有你,估计这位置我也是待不长的。”张军头摆了摆手道:“我叫张横,以后我就是你的部下了,岳军头切莫再叫我什么大哥……岳军头能不落井下石,张横已经很是感激了。”

岳少安猛然站起身来,面带怒色道:“张大哥,你这是什么话?你将我岳少安看作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么?若你当真是这样认为的,那看来咱们这兄弟之情也确实淡薄了一些!”

高崇也怒道:“张大哥,你被那陈守将撤了职却迁怒我们岳先生,昨日我还以为你是个堂堂男子,却没想到心胸如此狭隘,却是我看错了人了。”

张横猛然一愣,抬头看了看岳少安,又瞅了瞅高崇,面色一红,猛然站了起来,抱拳道:“岳兄弟,张横方才心中烦闷,一时失言还望你不要见怪,岳兄弟真心待我,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岳少安伸手握住了张横的拳头道:“张大哥,不用说这些客气的话,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今晚我们再去喝他个痛快,以解你心中苦闷……”

“也好!”张横点了点头道:“今夜无欢,只求痛饮,只求醉耳!”

“一言为定!”岳少安伸出了手,张横一把抓住他的手,重重的握了握。

吃过午饭后,岳少安正在营中休息,老王突然跑了进来道:“岳军头,传令兵在外等候,说指挥使大人招您过去。”

哦,果然被张横言中了,岳少安点了点头道:“让他回禀莫大人,我随后就道。”

“是!”老王急忙跑了出去。

岳少安整理了一下衣装,便来到了莫汉昌的营帐,待卫兵通秉过后,行了进来,一进门,便见中间一张长桌后坐着一中年人,那人中等身材,面色黝黑,眉宇粗旷,生的倒也端正。

能在这个帐中坐此位的,有脚后跟也能猜到他便是莫汉昌了,岳少安上前几步,抱拳道:“属下参见指挥使大人。”

莫汉昌仔细打量了岳少安几眼,禁不住吸了口凉气,一摸胡须,道:“你便是岳少安?”

岳少安朗声道:“属下正是!”

原本莫汉昌以为岳少安乃是陈光的亲戚或者是给他送了礼才会被提拔,但见过岳少安后,他却觉的眼前这个年轻人得确是不错的,只是那陈光向来只用亲和钱,这次怎么转了性了?莫不是这小子只空有一副好皮囊,内里没有东西吧。

莫汉昌想着,轻声笑道:“岳少安,守将陈大人最近还好么?”

岳少安道:“回莫大人,属下只是初来时见过陈大人,且只是片刻时光,这两天再没去拜访过,陈大人似乎对属下也不怎么愿意待见,所以就没自讨没趣的跑去,是以,陈大人好不好属下不知。”

“哦!”莫汉昌看着岳少安道:“你这军头是陈大人亲封的,你不知晓么?”

岳少安摇头道:“属下不知。”

难道真的是陈光转了性,莫汉昌真皱着眉头思考,忽然,卫兵跑进来道:“启禀大人,守将大人的亲随来请岳军头,现在便在门外,让小的进来通秉。”

莫汉昌一听这话,心中猛然一惊,看来这个岳少安得确是陈光的人,先前还险些让他欺骗,一个小小的十将能上陈光先提再请,着实可疑,想到此处,莫汉昌便对岳少安失去了兴趣,也不想再和他说什么了,摆了摆手道:“今天叫你过来是通知你接任张横的军头之职,他已经被贬为十将,归你管辖。好了,你退下吧。”

“是!”岳少安抱拳退了出去,他的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不知道这个陈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大的还不止一级。

刚行出帐外,一个身着家丁服的人便迎了上来,笑道:“这位可是岳军头?”

“正是!”岳少安点了点头道:“你是……”

“哦!”那人行了一礼道:“我是陈大人派来的,陈大人请岳军头过府一叙。”

来的是家丁而不是传令兵,应当谈的不是公事了,可是自己和陈光也没有什么私交,他找自己所为何事呢,岳少安疑惑的问道:“陈大人找我何事?”

“大人没说,小的也不敢多问,岳军头去了便知晓了。”那人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岳军头,咱现在便走吧?”

“嗯,好吧!”岳少安点了点头,跟着来人便朝军营外行去,那陈光有什么目的,去了便应当知道了……

第188章 陈光的好意

岳少安叫了高崇和卓岩,便跟着家丁径直而来。

二次来到陈光的府上,但待遇却是截然不同了。先前的冷落和这次的热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一入府门两旁丫鬟、家丁拥着陈光便行了过来。

陈光亲迎却是让他大感意外,见着陈光,岳少安急忙上前行礼,却被陈光上前扶住,哈哈笑道:“岳军头不可多礼,咱们都不是外人,来来来,快请——”说着,陈光拉着他的手臂便朝里面行去,其亲热程度恍如两人是多年未见的父子一般。

岳少安如今如同丈二的和尚一般,一头的雾水,诧异的看了看陈光,随即便笑道:“陈大人太客气了,不知道今日寻属下来所为何事?”

陈光一张胖脸笑的如同雨后的海棠花一般灿烂,一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硬是上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缝隙,缓声道:“进去再说!”

高崇和卓岩跟在岳少安与陈光的身后,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一行人进入屋中,里面早已经摆满了酒宴,陈光拉着岳少安在身旁坐下后,又吩咐高崇和卓岩坐了,这才放开了岳少安的胳膊哈哈大笑道:“快来尝尝,这是特意让厨房为你们做的。上次因为身体不适多有怠慢,且不必放在心上。”

“陈大人太客气了,那有怠慢之说!”岳少安举杯笑道:“我敬陈大人一杯。”

“好……”陈光也拿起了酒杯道:“同饮!”

酒过三巡后,岳少安见陈光半口都不提此次叫自己前来的是为何事,便笑着道:“属下实不知自己有何德何能,居然让大人如此厚爱,大人有什么话,但请直言。”

陈光却淡笑着道:“此事待会儿再谈,来,先吃菜!”说罢之后,他回身对身旁的丫鬟道:“来啊,让她们出来。”

随着陈光的话音,小丫鬟急急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进来五个模样俊俏,肌肤嫩滑的美丽女子来,那五个女子个个蜂腰圆臀,且衣着简单,白花花的嫩肉不时显露出来,莲足缓行下,纤细的腰肢不断的扭动,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也仿佛律动着,当真是诱人之极。

高崇双眼看的都直了,口水差点没掉到盘子里,直到卓岩狠狠的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他才猛地醒了过来,回过头来,对着卓岩尴尬的笑了笑,却换回了一个如同看白痴般的眼神,高崇自觉没趣,便低下头吃菜去了。

陈光将高崇的反应看在眼中,得意的淡笑一声,扭过头来,望向了岳少安,却见岳少安面色自然,丝毫没有惊艳之色,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定力是那里来的,他那里知道岳少安身边那么多绝色,早已经对这些有几分姿色的不感冒了。

想了一起,陈光便认为岳少安是在自己面前拘束着,不敢多看才会这般样子,在他的认知里,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眼前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定力了。

盯着岳少安看了一气,陈光收回了目光,转而扭头看向已经站立在自己身后的五个女子,一抬手,淡淡的言道:“今天这位客人,你们可要给我服侍好了,若是谁领客人不满意的话,我便将她赐给府中的家丁,都听到了么?”

“是老爷!”五女异口同声娇滴滴的答应道。

听五个女子说罢,陈光才面色一缓,淡笑着道:“好了,去陪客人饮上几杯。”

陈光话音刚落,五个女子便各展媚态,嬉笑,轻言,哼曲,弹奏,陪酒,各样本领,五花八门的尽情施展了开来,本来以岳少安的性格,碰到如此女子,便是不动她们身子,但是吃豆腐是免不了的,但是到现在都不知道陈光葫芦里装的什么药,这让他心中略感不安,所以,对那几个女子,便也只是淡笑着敷衍,既不表现的过分热衷,也不冷淡。

陈光饮了一口酒,单手捋着胡须道:“怎么样岳军头,这几个女子还行吧?”

“嗯嗯!”岳少安点头道:“个个貌美娇艳,且唱的好曲,非俗世女子可比啊。”

“哈哈……”陈光大笑道:“这几个都是我府上的姬妾。”

岳少安也笑道:“陈大人果然好眼光。”

陈光低下头来,距离岳少安稍近一些笑道:“岳军头可有喜欢的?”

岳少安摇头道:“大人的妾侍,属下怎敢逾越。”

“哎!”陈光一摆手道:“此言便有些见外了。我可是将你当做自己人的,几个妾侍而已,喜欢哪个送你又何妨。”

岳少安一听,微微吃了一惊,不过,随即便恢复了正常,若是在以前,他一定会惊愕的不能自已,不过随着时间,他已经渐渐的融入了这个年代,时代的不同,人们的观念也不同,在这个年代有钱,有权的人,买卖交换妾侍和婢女早已经不是什么奇事了,所以,他只是摆了摆手笑道:“大人言重了!岳少安怎敢夺大人所爱。”

陈光见岳少安如此说,也没有太过坚持,只是对那五个女子使了个眼色,五女见着岳少安相貌英俊,谈吐文雅,和陈光这个老头子一比,当真是强出不知多少倍来,早就看着心里喜欢了,任凭是谁也不愿意成天和一个老头子虚耗就的青春,不过先前畏惧陈光是权势,也只能假言欢笑,先前也有些收敛,但现下奉命勾二爷,顿时一个个满是欢喜,只求眼前的这位俏公子能看上自己,给收了去。是以,一团团嫩肉在岳少安身上蹭来蹭去,只让他迎也不是拒也不是,好不难受。

陈光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举起酒杯,饮了一口,淡笑着道:“岳军头,营中待得还习惯么?”

岳少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道:“还好,多谢大人挂怀。”

高崇看着岳先生对那五个女子似乎没什么兴趣,只看的一阵眼馋,心中大骂岳少安暴殄天物,就是趁机摸上几把也是好的啊。

卓岩却是对岳先生的佩服又深了些,这般状况下都不失君子之态,岳先生果然是岳先生。

这边,陈光听岳少安说罢后,又淡淡的道:“那莫汉昌为人刻薄,有没有为难你?若是有的话,你但且与我说来,我给你做主。”

岳少安道:“我与莫大人并没有冲突,接触的也少,所以,并无矛盾,却真遇到了麻烦,一定让大人做主。”

“嗯!如此甚好!”陈光捏着胡子眯起了眼睛看着岳少安,过了一会儿,忽然,又道:“怎么岳军头?这几个女子,你可有看上的?”

“多谢大人美意。”岳少安一抱拳道:“只是岳少安现下并无此想法,却是不敢夺大人所爱。”

陈光看着岳少安不似作假,便皱起了眉头,心中思量,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在美色面前怎么可能不动心呢?莫不是一两个他嫌少吧,或者是想要官职?

想到这里,陈光忽然哈哈大笑道:“这样吧,我便做主,将这五个姬妾都送与你,且明日我再将你的官职上调……”

岳少安越听,越觉着陈光话里有话,也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些什么,便道:“所谓无功不受禄,大人有何吩咐,但且说来听听,不然大人如此厚爱,岳少安受之有亏,心中也着实的不踏实。”

“哈哈……”陈光笑了笑道:“岳军头果然快人快语,既然如此,那我便明言了。”

岳少安道:“大人请讲!”

“嗯!”陈光点头道:“那日,我在丽春院中见着你有一对双生姐妹,甚是喜爱,不知可否割爱啊?”

“哈哈……”岳少安听罢,猛然笑了起来,笑声经久不停。

陈光先是一愣,随即会意,他以为岳少安见自己给他许了这么多的好处,定当是乐疯了,这才笑的如此之欢,便也随之笑了起来。

哪知岳少安是怒极反笑,在这里磨蹭了半天,原来是打阮氏姐妹的主意,两人正笑着,岳少安猛地止住了笑声,冷声道:“不肯——”

“呃——”正大笑着的陈光猛然间恍如吃了个苍蝇般,愣是呆在了那里,过了片刻,才脸色憋红,显然气的不轻,他猛的站起了身来,“啪”一拍桌子,怒声道:“岳少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大人,实在抱歉,今日的救,岳某已经喝够了,什么酒都不想再吃了,告辞!”岳少安说着一抱拳,带着高崇和卓岩转身便走。

“站住——”陈光依然恼羞成怒,怒火升腾的他,霍然一声厉喝过后,又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道:“你以为我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么——”

第189章 妙计

岳少安猛然回过头来,凌厉的眼神盯着陈光道:“怎么,陈大人还要强留我不成?”

“强留你又怎样。”陈光狠声说着,抓起桌上的酒杯,用力的摔在地上,随着碎片飞散,猛的又喝道:“来人呐,给我将这个大胆狂徒拿下!”

他的话音刚落,一群兵士手握长枪便冲了出来,将岳少安三人围了个严实。

卓岩和高崇急忙护在了岳少安两侧,瞪眼看着陈光道:“陈光,你要做什么?”

岳少安踏前一步,挡在两人面前道:“陈大人,不要欺人太甚。”

陈光冷哼道:“我便欺你,又待怎样?”

岳少安目光一凝,一字一顿的道:“你可以试试看!”

陈光冷笑了几声,骤然道:“给我上——”

“杀——”喊杀声猛然响起,兵士提着长枪霍然冲了上来,岳少安一咬牙,伸手探入怀中,便欲先将陈光击毙,就在此时,忽然,从后面跑来了一个书生装扮的人影,一边跑,口中还一边喊着:“住手,暂且住手。”

兵士们具都一愣,回头看向了陈光,陈光摆了摆手,兵士们便又退了回去,不过,依然将岳少安三人围在中间。

岳少安举目望去,只见跑来那人三十多岁的模样,生的齿白唇红,一表人才,面上留着一绺山羊胡子,因为急跑的原因,满头的大汗。

陈光扭过头来,拉着那人道:“蓝先生,你干吗阻拦我?”

“将军,切不可义气用事啊。”蓝先生喘着气,低声道:“那岳少安乃是五王爷举荐来的,你如果杀了他,五王爷那里如何交代啊?”

“哼——”陈光冷哼道:“什么五王爷,先前看他还有些出息,指望攀附他有一天能飞黄腾达,却不曾想是个废物,整日只知道娘们,迟早要死在娘们儿的肚皮上,白白浪费了老子那么多银子,早知道……唉——”

蓝先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将军,再怎么说他也是亲王,朝中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何苦为了一点小事而使一助臂,树一敌人呢?”

“可是……”陈光心中一急,但又觉的人多,不方便说话,便急忙拉着蓝先生朝后面行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可是那两个小妞我真的很想得到,你没见着,长的那个水灵,最难得的是一对双生女,一模一样的美人啊,晚上一边抱一个,那滋味,想想便心里痒痒。”

“将军!”蓝先生无奈道:“天下女子何其多,何故非要抢岳少安的女人?”

“我便看上她们了,我才不管是谁的,天王老子的也要弄过来。”陈光摇头道:“蓝先生,你快帮我想想办法,若是你没有主意的话,那我今天就杀了这个小子,去把那两个女子夺回来。”

“将军,不要冲动,容我想想!”蓝先生叹了口气道:“此事的上策乃是放了岳少安,就此罢手。”

陈光不耐烦道:“好了,蓝先生,你便不要啰嗦了,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蓝先生无奈道:“那只有这样了,先放了岳少安,我们另外图它法,岳少安是不能杀的,杀了他就等于折了五王爷的面子,至于两个女人嘛,如果办的稳妥点,想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哦!”陈光急忙抓住蓝先生的肩膀道:“蓝先生说说看,有什么稳妥的办法?”

蓝先生的个子比陈光挨上一些,所以,踮起脚尖才够到他的耳边,悄声道:“如此……这般……这般……”

陈光听罢,大笑道:“蓝先生当真是我的智囊啊,果然妙计!”

蓝先生摇头道:“将军执意如此,这只能算是下策,有何可妙之说,唉——”

“非也,非也!”陈光哈哈大笑道:“此乃上策。”说着,他向前几步,对兵士喊道:“让他们走吧!”

“是!”兵士应声两旁散开,让开了被挡着的路。

卓岩轻声道:“岳先生,我们快走吧,这陈光反复无常,别一会儿他又改变了主意。”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转身道:“我们走。”说罢,带着高崇和卓岩快速的离去了。

看着岳少安的背影,陈光一阵的冷笑,目中带着寒光狠狠扫向了岳少安。

回去的路上,高崇狠狠的跺了跺脚道:“他娘的,这个陈光真不是东西,原以为他是好心,没想到如此混蛋。”

卓岩凝眉道:“好了,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想这陈光绝对不会如此便罢手的,我们还是及早想出应对之策才好啊。”

高崇道:“他若再纠缠不休,我们大不了和他闹个鱼死网破便是了。”

“那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卓岩沉声道:“这陈光乃是开州守将,在这里便只是他一人说了算,何况,岳先生现在还在军营,乃是他的下属,我们很被动啊。”

高崇有些焦急,连忙又道:“可是……”

“好了!”岳少安摆了摆手道:“不要争吵了,此事现在焦急也没有用,我们先回去,行一步,看一步吧,若是他当真非要和我们过不去,也不能就这般认人欺凌……”

“岳先生——”

“不要再说了,我们回去。”岳少安留下一句话,便大步向前,径直朝客栈而去,高崇与卓岩相互望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忧色,但却无能为力,也只能按照岳先生说的那般,行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客栈之时,凡叔、龙小凤和阮氏姐妹都在楼下坐着,阮怜梦和龙小凤不知道又因为什么起了冲突,两人正怒目而视着,阮怜心却在一旁不断的劝着。

看到岳少安回来,阮怜心急忙起身道:“公子,你回来了,快来吃饭吧。”

岳少安看着阮怜梦那可爱的容颜良久,直到她面色羞红的低下了头,才轻声道:“你们吃吧,我已经吃过了。今日有些困乏,我先回房中休息去了。”说罢,他也不理会几人,迈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龙小凤为人粗心,却也没看出什么异样,只当岳先生果真是乏了,也没多问,而阮怜梦虽然看出了岳少安心情不好,可她才不会去管,昨日被打的屁股,现在还隐隐有些疼痛,岳少安越是这样,她还巴不得。

只有阮怜心,秀美微低,薄唇轻咬,小手捏紧了,又松开,复又紧捏,如此几次,她还是忍不住悄悄起身,朝楼上行了去。

龙小凤和阮怜梦两人又已经狠狠的对视在了一起,谁也没有注意阮怜心的动作,卓岩和高崇看在眼中,却是不会管的,就如此,阮怜梦却已上了楼,她轻轻拍了拍岳少安的房门道:“公子,我是怜心,我能进来么?”

里面传来了岳少安略显疲惫的声音道:“怜心妹妹啊,进来吧。”

阮怜心轻启屋门,行了进去后,又将门关好,才道:“公子,怜心见你似乎有什么心事,今日的心情似乎不佳,可是在军营中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么?”

岳少安本是躺在床边的,看阮怜心过来,便坐了起来,让她坐下后,轻声道:“让你看出来了?呵呵,还是怜心妹妹细心,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刚去军营有些不适应,故而有些困乏而已。”

“当真么?”阮怜心秀美微蹙道:“公子可不许哄骗怜心。”

“公子怎么会哄骗你呢!”岳少安嘿嘿笑道:“来,怜心妹妹的小手给公子捶捶肩头吧!每天这个时候才是最惬意之时呢!”说着,岳少安便又躺了下去,脑袋枕在了阮怜心的大腿上,那一缕缕沁人的处子清香彷如让他的烦恼减去了不少。

阮怜心被他说的面色一红,低下了头去,随后,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嘴角浅浅一笑,抬起小手,两只粉嫩的小拳头便轻轻为他捶起了肩膀。

阮怜心越是这样乖巧,却越是让岳少安心中气恼,那陈光当真是该杀,如此善解人意的好姑娘怎么能让那老混蛋糟蹋,只恨不得将其斩为两段,以解心中郁闷之气。

感受到岳少安肩头微微颤抖,阮怜心慌忙问道:“公子,怎么了,是怜心弄疼公子了么?”

岳少安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阮怜心浑身一颤,身子猛的紧绷了起来,小手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来,却不知怎地,一动也不能动了,就这样任他抓在了他的大手中。

岳少安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怜心妹妹,没事的,是我自己的原因,不干你的事。”

阮怜心隔了一会儿,才面色羞红的道:“公子,到底出了什么事,能和怜心说说么,看怜心是否能够帮的上忙?”

岳少安抬起头来,看了看她那美丽的容颜,缓缓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都是军营中的事,比如那守将克扣军饷,遇贼不战等,这些事而已。”说着,岳少安微微一笑道:“这些事,你便不要听了,有我一个人烦恼便是,何故还要拉上你呢。”

阮怜心心中一甜,乖巧的点了点头道:“嗯!”

一时间,两人无言,只是她的小手任握在他的手中,却没有松开。

隔了良久,阮怜心才轻声道:“公子,我知你与五王爷交厚,怎地不请他帮忙惩治那克扣军饷的守将?”

岳少安轻声一笑道:“五王爷事忙,我如何还能在千里之外给他增添麻烦。再说堂堂男儿遇事便依靠他人,如何能成就事业。”说罢,他松开了那温润的柔荑,缓缓闭上了眼睛。

阮怜心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不过,随即淹然,小手又握成了拳头,为他轻轻捶起肩膀来。

在高崇与卓岩的房中,高崇也问了和阮怜心同样的问题,他皱着眉道:“卓岩,你说岳先生会不会请五王爷来帮忙?”

卓岩摇了摇头道:“依岳先生的性格,应当不会。再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即便是告诉五王爷,也不好查证,何况,容易让人联想成两个男人的争风吃醋,如何能说的出口。”

高崇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这一夜,过的当真是有些漫长……

第190章 杀贼

翌日。岳少安来到军营之后,便被莫汉昌叫到了大帐。

这让他颇感意外,不知是何事,如此着急,待岳少安来到莫汉昌的营帐后,却看到莫汉昌那张本来便黑的脸更加的黑了。

岳少安行礼道:“属下参见莫大人。”

莫汉昌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今日刚刚接到守将大人大人的命令,你现在已经是都头了,还将你所管辖的两个队都增添了人手,你现在虽然是都头,可这实权却是和我不相上下了。”现在一营虽然对外宣称是五百人,其实实际人数只有不到两百多人,现在陈光给岳少安所管辖的两个队增添了人马,一队五十人,这样加上原本编制不全的人手,岳少安现在手下已经有一百六十多人了,所以莫汉昌有此一言。

“哦!”岳少安微微一愣,不知陈光为何会如此,本来以为今天最好的结果也是给自己降职,怎么会突然又升官了呢。

看着莫汉昌那张黑脸,岳少安似乎隐约明白了些什么,莫非这陈光故意在莫汉昌面前对自己示好,好让莫汉昌以为自己和陈光是一路的,这样自己在一营中便不好混了。

但仔细一想却又说不通,如果只是这个目的的话,那他大可只给自己一个虚衔便好,怎么还会加派人手呢。

就在岳少安沉思的时候,莫汉昌摆摆手道:“岳都头,你下去吧,任命之事,我已经让传令兵通知了下去,你可以即可上任了。”说罢,莫汉昌扭过头去,都懒的再看岳少安一眼,昨天还有些疑惑岳少安是不是陈光的人,到了今天,他算是彻底肯定这点了,若说岳少安不是陈光的人,现在打死他都不信,本来还以为手下会多一个青年才俊,却不想多了一条陈光的狗,这让他即气恼,又无奈,却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岳少安见莫汉昌如此申请,苦笑了一下,心知便是解释,莫汉昌也不会听的,反而让他更看轻了自己,便摇了摇头,行礼告退了。

待岳少安走后,帐中几人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上前道:“莫大人,这小子分明就是陈光的狗,您还怎么对他如此客气,依我看应当将他逐出营去,陈光既然想提拔他,那五营这样的狗多了去了,让他们在那里厮混便是,跑来我们一营做什么?”

另一边,行出一人道:“韩都头,不要多言了,你以为指挥使大人愿意这样么?但是这是陈光亲自下的令,他是这里的守将,你让指挥使大人怎么办?那陈光早就想找指挥使大人的罪状好加以贬之,如果现在指挥使大人将那岳少安赶出去的话,这个正好做了他寻事的由头么?”

“唉!”韩都头狠狠的将右手拳头捶在左手手掌上,狠声道:“娘的,老子只是咽不下这口鸟气。”

“当忍之时,便得忍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等着看吧,我就不相信朝廷会一直这么不开眼,任由陈光这等人做大,而埋没了我们指挥使大人这般人才……”

莫汉昌微叹了一口气道:“好了,大家散去了吧!”

“指挥使大人,可是……”

“不要再说了,该如何做,我自明白,多谢大家为我着想……”莫汉昌摆了摆手道:“今日有些乏了,你们自去吧。”

待众人散去后,莫汉昌盯着桌上的砚台,看了许久,猛然一把抓了起来,“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岳少安回到自己的营地之后,手下的兵士已经排开队列等着迎接他,看着下面一张张面孔,岳少安心中不知怎地很是不安,便随意的交代了几句,让众人退下了。

岳少安升官,那之前被贬的张横一直和莫汉昌是一条心的,理所当然的也被莫汉昌复又提成了军头,不过,张横却不像莫汉昌他们那些人,光看表面,他于岳少安是有些交情的,而且在自己落魄之时,岳少安却依然以兄弟之礼相待,这让他对岳少安的人品极是放心,所以,看着岳少安似乎有些心情不佳,他便在众人散了之后,来到了岳少安的营帐中。

张横看着岳少安坐在桌前单手揉着额头,一脸愁容,便缓步行了过来道:“岳都头,何事烦恼啊?”

岳少安一抬头,看是张横,便苦笑了一声道:“张大哥,现在没人,你便别如此叫我了,还叫兄弟听着顺耳些。”

“呵呵……”张横微微一笑道:“老哥我便喜欢你这脾气。兄弟,何事烦心,说来听听,看我能否帮的上忙?”

“不瞒张大哥,那陈光与我不和,昨日更是险些大打出手,但是今日却又升官,又送兵的,这让我着实的烦恼不知晓他有何目的。”岳少安摇头道:“而且,莫大人似乎认为我是那陈光的心腹,营中其他的都头们,看我的眼神也多是鄙夷,这让我……唉……”

“有此等事?”张横捏了捏下巴道:“先前我也寻思为何会如此,现在看来,这陈光是想让兄弟你孤立在军中了,以后便是找个由头拿你问罪之时,也好办了许多。这事我的去和指挥使大人说说,不能让他们中了陈光的离间之计。”

张横说着,便要行去,岳少安一把揪住了他,摇头道:“张大哥,不用去了,没有用的,你和那莫大人也没有过命的交情,你现在去说,不单不会让他相信,而且很可能连你也被怀疑是让陈光收买了。”

张横摇头道:“那到不会,指挥使这人我还是了解的,我好说也更了他不少年头了,从一个普通兵士一直到军头,都是他亲手提拔了,怎会光凭几句言语便……”

“张大哥,此一时彼一时,你现在与我走的如此之近,即便是莫大人不在意,那其他人会不在意?”岳少安微叹道:“你现在去,被人从旁扇风点火一番,你便是浑身是口,也说不清楚了,我的事,你也不要太过担心,那陈光如若对我下手,昨日便下了,既然放过了我,可见他还是有些顾忌的,我便再等等看,他还有什么花招。至于莫大人那里嘛,公道自在人心,时日长了,他们自然会明白其中的缘由,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张横看了看岳少安道:“嗯,好吧!听兄弟如此一说,却有几分道理。你放心吧,老哥我是铁了心支持你的,不管其他人如何。”

岳少安一抱拳道:“那兄弟我便多谢张大哥了。”

“那里的话?”张横摆了摆手道:“你既然拿我当兄弟看,那我们便是兄弟,兄弟之间没有这么多客套,你若是在如此的话,我便不敢叫你岳兄弟了,得改口叫岳都头,或者是岳大人了。”

“哈哈……”岳少安仰头一笑道:“和张大哥说话果然痛快,那我便也不矫情,张大哥,昨日因那陈光,欠了你的酒,今日我们再饮一番如何?”

张横也哈哈大笑着,拍手称快道:“那当然好!”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外面有人问道:“岳都头可在营中?”

岳少安道:“进来吧!”

随着岳少安的话音,一个传令兵跑了进来道:“参见岳都头。”

岳少安闻声望去,点头道:“何事?”

传令兵行礼道:“奉指挥使莫大人之命,陈守将传来消息,三日后,贼首王顺要路经据此二十多里的竹兰坡,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到时候准备应战。”

“哦!”岳少安与张横对望了一眼,都感惊奇,这陈光也会有灭贼之心?这到是奇了。他扭过头对传令兵道:“好了,此事我们知晓了,你回去像莫大人复命吧。”

“是!”传令兵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

待传令兵离去后,岳少安微微蹙眉道:“张大哥,此事,你怎么看?”

“此事有些蹊跷啊。”张横也是眉头紧蹙道:“那陈光没有灭贼之心,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现如此,却不知是何原因。”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道:“陈光此举确实让人费解,我想现在莫大人也正为此事费心吧!”

“呵呵……那是当然的,莫大人与陈光僵化至此也是因为灭贼一事,陈光此举,我看应该是朝廷上面觉察到了什么,他怕受责才会如此吧。”张横点了点头道:“我想,指挥使大人也一定是如此想的,他一心灭贼,肯定会不遗余力的。”

岳少安低眉沉思了一会儿,总觉的事情仿佛没有这么简单,他微叹了一声道:“但愿如此吧!”

“好了,兄弟,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就别为此事烦恼了。”张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先去通知各队的兄弟们准备,晚上我们好好的再喝上一顿,也好奋力杀贼。”

“好,张大哥,那你去吧!”岳少安点了点头道:“通知兄弟们将兵器磨利一些,我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哈哈……我这便去,好久没动手了,这手都痒了。”张横笑着便行了出去。

看着张横离去的背影,岳少安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平静不下来,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努力的甩了甩头,叹了口气,也朝着营帐外行了出去……

第191章 酒醉

时至傍晚,岳少安邀了张横回到客栈之中,酒饭上好,众人坐齐,岳少安一一为张横将众人介绍罢,便举杯狂饮了起来。

岳少安今日心中有事,不觉间便频频举杯,大家以为他是因为升官高兴,便也陪着多饮了几杯,就连凡叔也也是饮的异常痛快。

但唯独阮氏姐妹却是滴酒未沾,阮怜心似乎看出了岳少安的愁容,轻轻揪了揪他的衣袖,悄声道:“公子,少饮些,小心喝坏了身子。”

岳少安还未说话,张横却笑道:“岳兄弟,夫人劝酒了,少饮些吧,小心晚上不让你上床,哈哈……”

他这句玩笑话顿时弄的阮怜心一阵的脸红,低着头,再也不敢抬起。

而龙小凤却是恼怒的朝阮氏姐妹看了过来,阮怜梦也不甘示弱,瞪着眼回敬了过去。

两女练着“瞪眼神功”,众人这阵仗也见惯了,都不理会。岳少安举杯道:“张大哥说笑了,那日酒桌上因为人多,所以,小弟才说是内人,其实这两位只是我的朋友,两位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张大哥切不可误会了。”

张横微微一愣,随即看了看阮怜心那粉面桃腮的俏脸,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道:“明白……哈哈……明白……”他这句“明白”说的极是不明白,也弄不清楚他明白了什么,不过,阮怜心的脸却是更加的红了。

岳少安打了个哈哈,将这个话题给绕了过去,众人又闲聊着,边聊边饮,很快酒壶便干了,岳少安又让小二上了一坛,如此,待酒宴散去时,已经是深夜。

岳少安饮的有些多,便被卓岩扶回了房中。本来众人都留张横就住在客栈算了,但是张横坚持说是营中岳少安不在,自己得帮着他照管,所以,还是赶回了营地。

张横之后,众人都饮的有些多,便各自回房中休息去了。

约莫过了半个过时辰,其他人都睡熟了,唯独阮氏姐妹的房中还亮着灯,姐妹两个相互争辩着,阮怜梦微带薄怒的道:“怜心你这是怎么了?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阮怜心吞吞吐吐的道:“我、我……”

“我什么我?”阮怜梦怒道:“我现在便去盗那暗器,你不许在拦着我,若是你不愿意去的话,你便留在房中,我自己去就是了。”说着,阮怜梦便欲出门。

阮怜心急忙拉住她道:“我、我是担心姐姐。”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阮怜梦扭过头来道:“怜心你别闹了。”

阮怜心急道:“不是、不是的……”

“什么是不是?”阮怜梦皱眉道:“怜心,你今日是怎么了?”

“我是说……”阮怜心咬了咬唇道:“我是说,公子今日饮的有些多,怕是醉了,若是姐姐现在前去,万一他要是醉酒中,当是贼人,用那暗器伤了姐姐怎么办?那暗器的威力姐姐也是见过的,那么巨大的长虫都受不了一击,何况是姐姐……”

“原来是担心姐姐啊。”阮怜梦面色一缓,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放心吧,姐姐不会有事的,他今日饮的多,必然是熟睡了,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你放心吧,没事的,你若是害怕便留在房中,我自去便是……”说罢,阮怜梦推来了阮怜心的手,迈步朝门外走去。

“姐姐!”阮怜心急道:“我、我……”

“好了,不要再说了。”阮怜梦一边往外走,一边道:“等着,我很快便会回来的。”说罢,径直出了房门,来到了岳少安的屋前,一推窗户便跃了进去。

阮怜心拦不住姐姐,在房中等了片刻,心中安慰自己,公子丢了暗器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以后保护他就是了,忽然,她想起了姐姐曾今说是盗了暗器便要杀岳少安的事,想到这里,她猛然一惊,急忙冲出了房去。

而这边,阮怜梦已经将岳少安的手枪偷到了手,她摸着那手枪,脸上一阵惊疑,这么小的玩意居然有那么大的威力。抚摸了一阵,她便将手枪收了起来,转而,来到岳少安身旁,又拔出了他的匕首,在他脖子上一横,冷声道:“让你拿这把破刀威胁了我两次,今日便让你尝尝它的味道。”说着,手腕一用力,便猛然划了下去。

就在刀刃即将接触到岳少安的脖子时,她却是心中一怔,陡然停了下来,再想下手时,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她顿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轻声道:“现在还不能杀你,这件暗器,对你一定非常重要吧。便等你发现之时,让你惊慌一番再杀你也不迟。”找了这个理由,她觉的可以心安理得的放过岳少安了,便将那匕首又插回了岳少安腰间的鞘中。

忽然,阮怜心冲窗户中跃了进来,看着那把匕首插进了岳少安的腰间,她吃惊的双手捂住了嘴巴,豆大的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哭声道:“姐姐,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公子——”

阮怜梦一愣,不知道妹妹何处此言,但看着她惊慌的模样,急忙抓住她的胳膊道:“怜心,你怎么了?”

阮怜心一把推开了姐姐,扑到岳少安的床边,哭声道:“姐姐,你怎么可以杀他……”

岳少安本来熟的异常的熟,但是被她们这样一吵,便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阮怜心苦着如同一个泪人一般,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面颊道:“怜心妹妹,你怎么了?”

阮怜梦见他醒来,猛地一惊,跑过来拉起阮怜心道:“你在做梦,这不是真的。”说罢,拽着妹妹,跃窗而去了。

岳少安已经是烂醉如泥,迷迷茫茫间左右看了看,喃喃道:“我在做梦?”说罢,困意上涌,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回到房间后,阮怜心面色一喜道:“公子他没死……”说罢,又惊呼道:“姐姐,我们快去救他,他还没死……”

“什么死不死的?”阮怜梦气恼道:“我又没伤他,怎么会死?”

阮怜心急道:“可是、可是……我明明看到你把匕首插进了他的腹中。”

阮怜梦瞪了妹妹一眼道:“我只是把匕首给他插回了鞘中,你想什么呢?”

阮怜心睁大双眼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阮怜梦白了妹妹一眼道。

“太好了!”阮怜心一把抱住姐姐道:“姐姐,你太好了……”

“唉——”阮怜梦叹了口气道:“怜心,你不是对那小子动情了吧?”

“我、我那有……”阮怜心面色一红,低下了头。

阮怜梦看这妹妹这副神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好了,睡吧。”

“姐姐,你还打算留在这里么?”阮怜心道:“你不怕公子发现丢了暗器来寻你?”

“呵呵……”阮怜梦冷笑一声道:“我便是要等着让他来寻,我也好看看他焦急的模样。”

阮怜心吃惊道:“姐姐,你不怕龙小凤?”

“那个肥妞有什么好怕的,之前打不过她,现在有了这暗器,我还怕她作甚。”阮怜梦得意的说罢,又拉着妹妹道:“好了,快些睡吧。”

阮怜心朝屋外望了望,心中略微有些愧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岳少安,不过自己又说服不了姐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摇了摇头,无奈的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早晨,岳少安揉着发痛的头走出了房门,对于昨夜的事情,早已忘了个一干二净,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便和众人交代说这几天军营中有事,不回来了,让众人不要担心,至于杀贼寇的事情,他怕他们担心便一个字也没有提。

不过,众人都在,唯独阮怜心却没有下来,问过阮怜梦后,说在她身子不适,在房中休息。岳少安有些担心,便来到门前,轻轻叩了叩门问道:“怜心妹妹,你怎么样了,听说你身子不适,严重么?”

里面阮怜心轻声的道:“公、公子,怜心没事……”

“哦!我可以进去么?”岳少安轻声道:“我不放心,想看看你。”

阮怜心略到慌乱的声音道:“怜心还、还没起床,公子便不用看我了……”

“哦!”岳少安略带失望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这几日军中有事,便不能回来了,你照顾好自己……”说罢,屋中良久没有回音。

岳少安等了一气,便举步朝外面行去,可他刚走没两步,房门却突然打开了,阮怜心的脸色有些苍白,面对岳少安,她觉的很是不安,小手捏着衣衫道:“公子,我、我……”

“好了,身子不舒服,便休息吧!”岳少安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额头道:“怎么样,好点了么?”

阮怜心抓着岳少安的手,拿下来道:“公子,怜心对……”

阮怜梦看着妹妹的样子,急忙行了过来道:“好了,怜心别耽误了人家的正事,回去休息吧!”

“我……”阮怜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阮怜梦拉着回到了屋中。

岳少安看着两姐妹,摇了摇头,转身朝门外行了出去。

待岳少安离去后,阮怜梦拉着阮怜心道:“怜心,你怎么了?刚才不是我拉你回来,你险些说出去了。”

“姐姐……”阮怜心拉着姐姐的手道:“我在他面前说不了慌,心慌的厉害,怎么办啊?要不我们还回去吧。”

“说什么傻话。”阮怜梦瞅了妹妹一眼道:“为了盗这个东西,我被那下流胚子羞辱了几次了,你怎么……”

阮怜心略带不好意思道:“姐姐,我……”

“好了,不要说了……”阮怜梦扭头道:“以后注意就好了。”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天色茫茫,微带一丝昏暗,岳少安此行,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第192章 扬我军威

岳少安来到军营时,张横已经整理好了兵士,正操练着,见岳少安过来,竟忙上前行礼道:“岳都头,四个军头都在这里了,四队共一百六十七人,正在操练,请都头训话。”

岳少安点了点头,张横高声喊道:“兄弟们,先停下,都头训话!”

众人听到张横的话,都停了下来,一起朝这边望了过来,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相貌英俊,皮肤白皙的青年男子缓步走上了前面一坐圆木搭建的高台,看着这个长的婊子见了都倒贴的青年,众人便议论了起来,“娘的,怎么咱们的都头是个小白脸啊。”

“是啊,这怎么能打的了仗?”

“八成又是什么官宦之后吧,唉,王老哥,你什么时候能站到那个位置上,给兄弟们做个榜样。”

“这世道,没钱,没权,想当官,做梦吧……”

听着人们吵杂的声音,张横一回头,怒视着众兵士道:“都给老子安静点,他娘的,谁想吃鞭子,就给老子站出来。”

随着张横的话音,嘈杂的声音顿时便息了下去。

岳少安站在台上,看着下面的兵士,朗声道:“兄弟们,刚才听着下面的议论,也许我站在这里有些有许多人不服,这一点,无所谓,因为我们刚刚见面,你们对我不了解,现在不服没关系,但是,谁要是敢因此而不听号令,那便军法处置,我说一不二,这点你们谨记,我不希望有人会用自己吃饭的家伙来试。”说罢,岳少安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兄弟可以放心,跟着我,我绝对不会让大家吃亏的,因为我这人便是什么都爱吃,就是不爱吃亏,所以,我的人,也应当是这样。白日里,你们认真操练,今晚,我请大家喝酒,好好的吃上一顿,两日后,也好大战一场。”

岳少安恩威并施,下面的人听着不断的点头,听到有酒喝,更是欢叫了起来。岳少安微微一笑,双手虚空按了按,示意众人安静。

待到安静下来后,他猛然提高了声音道:“告诉我如果遇到流寇怎么办?”

众人一愣,张横猛地一举拳头道:“干他娘的!”

“对!说的好。”岳少安大声喝道:“干他娘的!”

“哈哈……干他娘的!”下面一阵哄笑,接着大喊了起来。

几个先前说岳少安婊子脸的笑道:“没想到这小白脸说起粗话来也是这么的带劲,这小子我喜欢。”

“嗯嗯……先前还以为是个文弱书生,看来也是个带种的。”

“兄弟们……”岳少安一说话,下面有静了下来,他顿了一下猛然提高了声音道:“记住,我们的口号是,杀流寇,护百姓,扬我军威!”

“杀流寇,护百姓,扬我军威!”张横带头一喊,顿时兵士们齐声喊了起来:“杀流寇,护百姓,扬我军威……杀流寇,护百姓,扬……”声音嘹亮非常,直传云霄,随着这声音,岳少安的威信也升高了不少。

训完话后,岳少安让兵士们继续操练,自己便和张横会到了营帐。

一进营帐,张横便猛地竖起了大拇指道:“岳兄弟,你那句干她娘的,喊的我真是痛快啊。”

岳少安笑道:“张大哥,这不是你带的头么?”

张横大笑道:“嘿嘿,我是个粗人,从我的嘴里说出来,那能有你嘴里喊出来痛快,哈哈……”

岳少安也笑道:“张大哥何须客气,同样痛快,哈哈……”

“今天看来,兄弟们已经认同你了,再看就是这一仗打下来如何了。”张横点头道:“若是仗打的漂亮,那么以后他们便铁了心跟定你了。话说,兄弟,你生的太白,比那娘们都白,我还真担心你震不住场面呢,这样看来,不用担心了。”

“张大哥,其实这个我并不担心。”岳少安摇了摇头道:“我最担心的是,不知道陈光这次耍的什么花招。”

“能有什么花招,兄弟,你现在什么也别想了,只想怎么样才能将仗打好便是了。”张横拍了拍岳少安的肩膀笑着道:“我先出去了,得督促他们好好操练。”

“张大哥,等等。”岳少安点了点头,正当张横要出去时,他又急忙将他叫了回来。

张横回过来头,疑惑道:“兄弟,还有什么吩咐。”

岳少安笑道:“我不是答应了他们晚上要请大家喝酒么,这大话放出去了,怎么能不兑现,你帮我叫几个办事得力的人来,让他们来我这里领钱,出去置办些吃喝之物。”

“嘿嘿。”张横笑道:“兄弟,这可是四队的人马啊,虽然我们旧部的编制不全,但是这四队加起来的总人数却也将近一百七十人,你可要出些血了。”

“唉……”岳少安故作叹息道:“不瞒张军头啊,我这一说出去,心里头便开始滴血了,到现在都颤抖不已啊……”

“呃——”张横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岳兄弟,真有你的。”

“哈哈……”岳少安也笑着在张横的背上拍了一把道:“好了,张大哥,不说笑了,快去吧!”

“得令!”张横一抱拳,转身行了出去。

张横出去不久,便进来几个兵士,岳少安拿了银两让高崇和卓岩也一同去了,吩咐他们多买些吃食,少买些酒,因为毕竟快要打仗了,喝多了总归是不好的。

待高崇和卓岩将酒食之物置办好,已经是下午时分,岳少安吩咐他们将拿去处理,自己站在营帐外看着兵士们操练。

待落日西下,天色昏暗后,大家在营地里点起了篝火,摆上方桌,一边喝,一边唱着行酒令,要么划拳,要么掰手腕,好不热闹。

岳少安端着酒碗,来到两个掰手腕的兵士身旁,便听到一片的叫好声。

“快,快,赢了他……”

“使劲啊——”

“哎哎哎……怎么又让他翻过来了,快快……再掰回去。”

其中一个人的手背被“砰”的一声压在了桌面上,另一个人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服了么?”

“哄——”大家起着哄叫了起来。

岳少安拍了拍那个掰输了的肩膀,将酒碗递给他道:“来,我来试试。”

“少来了,老子……啊——岳都头……”那人一把挥开岳少安的手,才发现是都头来了,急忙道:“属下不知是都头……”

“不知者不怪!再说今夜畅饮,没有什么都头,只有兄弟。”岳少安摆了摆手,又在他胸前轻轻打了两拳道:“挺结实的嘛,怎么会输,我来给你报仇。”

那人憨憨一笑道:“都头小心,那小子壮的和头牛。”

“嘿嘿,没事。看好了。”说着,岳少安一屁股坐在了他先前的位置,伸出手,道:“来,我们试试。”

对面坐着一个粗壮的黑汉,看到都头要和自己掰手腕,显得有些拘谨道:“都头,这……”

“怎么,怕输了罚酒?”岳少安一笑道:“是不是酒量不行啊?”

黑汉被他说起了气势,一揪袖子道:“来,我正愁酒不够喝呢。”

“好!”岳少安笑着握紧了他的手,可是一用力,觉的对方手腕软软的似乎没有使什么力气一般,抬眼道:“怎么看不起我?”说着,岳少安对着身后道:“来啊,那一根军棍,和一坛子酒来。”

身后的人,听都头说话,急忙取了过来,岳少安指着那军棍和酒坛道:“赢了,我赏你一坛子酒,输了赏你十军棍。你选吧,我要使力了。”

话罢,岳少安手腕猛的一用力,便翻了过去,那人一惊,急忙用力,两人竟然僵持在了那里,众人看着一副书生模样的都头竟然有这般力气,都不由得好奇了起来,叫好声此起彼伏。

“老黑,用力,不能折给都头。”

“都头,使劲,这老黑号称营中无敌手,您今天一定要赢了他……”

“……”

众人的呐喊声,吸引了更多的人过来,大家的叫好声越来越大,最后,只见岳都头白皙的皮肤渐渐泛起了红色,而老黑那黑撞的胳膊上,肌肉仿佛都要爆裂开了一般,随着“砰”的一声,岳少安的手背被重重的压在了桌面上。

岳少安抽出手来,甩着发疼的手背道:“娘的,你这个混小子,都不知道轻点,老子的手都被压断了……”

老黑一愣,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老黑也挠了挠头,憨憨的笑了起来,岳少安亲自拿了酒坛给他满上,举到他的面前道:“愿赌服输,这酒是你的了,先饮了这碗。”

老黑笑着接过了酒碗道:“多谢都头。”

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果然有些力气,不过别光欺负我,仗开打之后,最好给我将那贼守王顺的脑袋给我拎回来。”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老黑笑着道:“成!”

岳少安站起身来道:“今夜都喝好了,酒不够,我再派人去买,但是谁也不能喝醉,耽误了明早的操练,老子将他泡在酒缸里,让他喝个够,连尿出的尿都带着酒气……”

“哈哈……”众人在大笑中,慢慢的都改变了对这位都头的看法,只觉的他就是自己人,能和咱们尿到一个夜壶里。

随后岳少安又找人划拳,学唱行酒令,这一夜,营地中,处处都是欢笑之声……

第193章 竹兰坡遇险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便到了第三日的凌晨,时至三更,岳少安吩咐开锅造饭,吃饱了便出发去竹兰坡。

待一切安排好后,正要行军之时,忽然,陈光派人前来犒军,拉来许多的酒,让每个前去灭贼的兵士,全都喝上一碗。

岳少安本不赞成仗前饮酒,但是守将送来的酒,他也不好命令众人不喝,只能,退而求其次,他便命令至十将往上的官员不得饮酒,战时需要他们指挥,所以,不能让酒精影响到了他们的思维,如此,押官们和兵士都饮过了酒,虽然,有些十将和军头也想饮上一碗,但都头大人有命,再加之都头也是不饮的,便没了什么怨气。之后,接到指挥使莫汉昌的传令,岳少安这编制不全的四队人马便朝着竹兰坡行去。

莫汉昌看着岳少安的人马先行而过,面色淡漠,也没有和岳少安打招呼。

待岳少安的人离去后,莫汉昌身后一人,上前道:“指挥使大人,让岳都头独自行军前去,这样好么?”

韩都头催马上前道:“有什么不好的,整个营区,他带了一半的人马,让他打头阵,也好。让陈光的狗死,总比我们的人死好吧!”

那人道:“可是,他也毕竟是咱们一营的兄弟啊……”

“呸——”韩都头狠狠的唾了一口道:“谁和他是兄弟。”

“好了!”莫汉昌摆了摆手道:“让他先打头阵也好,你们不要争执了。”

岳少安整军出发,行的很快,二十里路,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到了竹兰坡之后,天边已然泛白,岳少安借着光亮的天色,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见竹兰坡其实是一座小山,在半山腰,一处十几人高的山崖上一条瀑布直流而下,周围全都是竹林,在山脚下,一条蜿蜒的道路由此通过。

岳少安叫过张横,指着那路道:“消息上说那贼守王顺打此经过,定然便是行的这条路了,叫兄弟们两旁埋伏好,听我号令,我们一起冲杀。”

“得令!”张横一抱拳,转身传令去了。

兵士埋伏好了,静静的等着,为了安全起见,战马的嘴都给捆住了,但是一直等到天明,太阳升起之时,也没见王顺的人来。

岳少安正疑惑着,忽然,派出去的斥候拍马疾行而回,远远的便大喊道:“都头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岳少安急忙迎了上去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斥候跳下马,单膝跪地道:“启禀都头大人,也不知道是谁通风报信,那王顺整合了人马,正往我们这边杀来,看那阵势,好像是有备而来,绝对不是打此经过啊。”

“什么?他们有多少人?”岳少安猛地一惊,急忙问道。

斥候回道:“属下不敢距离太近,观不太真切,大约有五六百人,而且他们据此已经不足五里,转眼即到啊。”

岳少安双眼圆睁,狠狠的咬了咬牙回身道:“我们的人呢,莫汉昌和其他营的人来了没有?”

张横上前道:“禀都头,刚才传回消息,说指挥使莫大人正在缓慢的行军,依目前的速度,恐怕来此得两三个时辰,其他营的人俱都没有动静。”

岳少安银牙一咬,道:“中了陈光的奸计,这那是让我们来灭贼,分明是贼来灭我们。”

张横也是一惊道:“此话怎讲?”

“我一直不明白陈光为什么要突然提升我的官职,还给我加派两队的人马,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岳少安狠声道:“他这样做,便是让我们和莫汉昌决裂,现在王顺杀来,而且,观这情形,定然是有人给他报了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报信之人定然便是陈光无疑。现在莫汉昌也是迟迟不到,我们要危险了……”

“啊——”张横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道:“他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对陈光有什么好处?”

“他是想要我的命,但是自己却没有胆子动手。”岳少安狠声道:“如若我被流寇杀死,那么他便没有了责任。”

张横急道:“那现在怎么办啊?”

岳少安扭头道:“通知兄弟们,我们撤回去。”

张横看着远处的尘土,叹了口气道:“困怕来不急了。”

岳少安紧握着双拳,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上山。”

张横急忙跑去传令,但就在这时,兵士们却一起大叫了起来,一个个吼着肚子疼,竟然集体闹着要上厕所。

张横急忙跑了回来,看着岳少安道:“兵士们似乎吃坏了肚子,这可如何是好啊,怎么偏在这个时候,他们出这当子事。”

“陈光比我想象的还要歹毒啊……”岳少安说着,额头的汗便下来了,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一定是陈光在酒中下了泻药,你去查一下十将以上的人有没有事。”

张横应声而去,很快便跑了回来道:“岳兄弟,全都被你料中了。”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道:“他便是算好了药性发作的时间,然后给贼寇通风报信的,给我传令下去,然兄弟们,快些退到山上,便是给我拉到裤子里,也得退上去再拉。”

“是!”张横急忙跑去指挥兵士上山,而急奔而来的贼寇王顺,也已经到了眼前。

这边的大战一触即发,可在开州城里陈光的府中,陈光正和蓝先生喝着小酒,两人正饮的痛快,一个下人悄悄的跑了进来,在陈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陈光听罢,半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哈哈笑道:“蓝先生,妙计啊,妙计,岳少安看来这次是死定了。”

“将军何处此言?”蓝先生浅饮了一口,放下酒杯道:“我的计谋,应当只能困住岳少安,而不至让他送命吧。”

“哈哈……”陈光笑道:“蓝先生有所不知啊,我今日在行军前,已经让人给岳少安送去了催命符。”

“啊?”蓝先生吃惊道:“什么催命符?”

陈光嘴角上翘,一脸肥肉向上挤出了一个弧度,一双小眼眯了起来,笑着道:“我让人给莫汉昌的营中送了加好泻药的酒,估计这会儿那岳少安已经是拉的全身酸软,四肢无力,只等着被砍了吧!哈哈……”

“此言当真?”蓝先生猛然坐了起来道。

“这还有假?”陈光得意道:“怎么样,蓝先生,你的计谋加上我的手段,那当真是天衣无缝啊。”

“将军,糊涂啊!”蓝先生急道:“那岳少安既然能让五王爷亲自举荐,绝非常人啊,如此一来,他一旦死在此处,上面万一派人来查,即便是岳少安之死查不出来是我们的所至,那么,前几年逼而不战,让贼势作大这项罪名却是逃不过了。”

“蓝先生多虑了!”陈光脸色不快道:“所谓无毒不丈夫,蓝先生如此妇人之仁,怎能成就大事。一个小小的岳少安,依我的话,当日在府中便将他杀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将军呐——”蓝先生摇着头道:“只不过是因为两个女子,如此一来,可要死几百条人命啊,这个孽,我们算是造的太大了……”

“哼——”陈光面色一变,冷哼了一声道:“蓝先生饮的有些多了,请回吧!”说罢,他一甩衣袖,对一旁的家丁道:“去,送蓝先生休息。”

蓝先生站起了身来,满脸苦涩的摇着头道:“将军,忠言逆耳呐……”

“蓝先生休要再言——”陈光怒视着家丁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蓝先生?”

“是是是……”家丁慌忙点头,走到蓝先生身旁道:“蓝先生请吧!不要为难小的。”

蓝先生看了看陈光,长叹了一口气,跟着那家丁朝外行了出去。

陈光看着蓝先生的背影,冷哼了一声道:“书生之见。”说罢,他将桌上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高声喊道:“来人呐。”

家丁应声道:“大人,何事?”

陈光放了下酒杯道:“去把陈亮叫来。”

家丁急急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了一个长相与陈光有些相似的人行了进来。那人见着陈光,上前道:“大哥,唤我何事?”

陈光摆了摆手,示意家丁下去后,才道:“陈亮,我问你,那天让你打探那两个妞的住处,打探到了么?”

陈亮点头道:“已经打探到了,大哥是要今日动手。”

“嗯!”陈光点了点头道:“多带些人手过去,对外宣称捉拿贼寇奸细,将人都给我带回来。”

“大哥放心吧!”陈亮笑道:“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我手下的那般兄弟都成了行家,绝对不会出半点纰漏。”

“嗯!这样便好!”陈光点头道:“好了,你去了吧!”

“哎!”陈亮答应一声,便朝外行了出去。

忽然,陈光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又道:“回来。”

陈亮行了回来,疑惑道:“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这两个和以前的不同,你小子管好你的手下,若是谁敢先动了,我夺了他那根玩意儿。”说着,他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又加重了语气道:“你也一样,别以为我们是亲兄弟,你就能为所欲为,之前的那些货色,我也懒的计较,但是这两个你敢动,到时候,就别怪我不顾兄弟情意……”

“哎,哎,哎……”陈亮连声答应着道:“大哥,您放心吧,保证不会出漏子。”说罢,他见陈光点了点头,才转身行了出去,一出房门,便长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来陈光还是挺了解他的为人,还真让陈光说中了,他居然真的有那份心思,若不是陈光提前这么一说,还真让他给先享用了,一想到这里,陈亮就是一阵的害怕,猛地打了个哆嗦,急忙招集兄弟们去了。

第194章 三女的愤怒

阮怜心今日也不知道怎地,总是觉的心神不安,岳少安自从那日走后,便一直没有回来,她着实有些担心,拉着姐姐的手道:“姐姐,你说公子会不会出什么事啊,我怎么总是安不下心来。”

“他?”阮怜梦哼了一声道:“他个下流胚子能出什么事,就是出事,也是那家的姑娘出事。”

“姐姐——”阮怜心甩了甩她的手道:“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好担心他。”

阮怜梦看着妹妹焦急的模样,摸了摸她的秀发道:“放心吧,他那个人机智的很,我们两次暗杀他,不都没成功么?谁能伤的了他?”

听姐姐如此一说,阮怜心略微安心了一些,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吵杂。姐妹两个掩开门,探目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带着几个兵士,正在盘问小二。

一个兵士将小二拉到跟前问道:“小二,岳少安和他的人住在那个房间?”

小二挠了挠头道:“谁是岳少安?”

一听小二如此说,那兵士顿时提着小二的衣领怒道:“他娘的,你给老子装蒜是不是?”

“哎哎哎……”另一个走过来,掰开他的手道:“你这样问,他当然不知道了,好了,你守好门口,小心有人趁乱逃走,我来问吧。”说罢,他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道:“小二啊,咱们正在抓流寇的奸细,我知道你是顺民,不会包庇那些贼寇吧?”

小二慌忙点头称是,那人看着小二的表现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道:“嗯,这样便好,我要找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长着一张婊子脸,看起来像个娘们似的小白脸,我们查访到,他就住在你的店里,你可知道他的随从和家眷都住在那个房间?”

小二疑惑的挠了挠头,先前那个兵士看着来气,又冲过来揪住他的衣领道:“你他娘的,能不能快些说?”

小二吓的两腿一软,急忙道:“哦哦,我知晓了,你们说的可是那个相貌英俊的年轻公子?”

“嗯!”后来的那个兵士,将先前那个推开,点着头道:“你继续说,他都带着些什么人?”

小二接着道:“他带着两个青年男子,有个老人,一个身材较胖的女子,还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姑娘,那模样,和天仙似的。”

那人面色一喜道:“对了,便是那两个天仙似的姑娘,她们住在那个房间?”

“喂,别问了,那不就是么?”先前那兵士说着,朝楼上一指,众人一起望了上去,只见阮氏姐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行出了屋外凝神望着他们。

陈亮踏前一步,双眼紧紧的盯着楼上那对一模一样的美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先前陈光让他打探岳少安的住处,他也只是叫手下跟踪了岳少安,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阮氏姐妹,这一看之下,目光顿时便收不回来了。

看着两个女子,陈亮使劲的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叹息道,唉,便宜了那个老鬼了,娘的,待会儿抓住了,老子便是不能玩,也一定待摸个够本。

他心中想着,急忙的挥着手道:“去,给我将他们抓起来。”

众人都盯着阮氏姐妹看,却忽略了楼梯口站着的龙小凤,第一个冲上去的,猛然撞在了龙小凤的拳头上,便双眼一翻骨碌碌的滚下了楼。

后面跟上去的几人顿时让他绊倒一起滚了下来,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怒道:“那来个胖妞,敢袭击官爷,想死不成?”

喝骂声将陈亮的目光吸引了过来,他扭头一看龙小凤,便骂道:“喊什么喊,那个也是岳少安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兄弟们,上!”随着喊声,十几人一起朝着楼上冲去,待他们即将到了近前之时,龙小凤大喝一声,猛然朝着楼梯的两端跺了两脚,只听“咔嚓”“咔嚓”两声木头断裂的声音,那楼梯与楼上接壤处应声而折,哗啦一下子,连人带楼梯一起掉了下去。

摔下去的人“哎吆,哎吆……”的直叫唤,陈亮怒骂道:“都他娘的别叫了,给老子找梯子去,抓人……”

没等他说罢,龙小凤却从楼上跳了下来,随着“嗵”一正巨响后,整个客栈似乎都颤抖的起来,小二急忙喊道:“军爷们不要打了,再打店就给拆了啊……”

陈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少他娘的给老子废话。吵的老子心烦……”

这般陈亮教训着小二,那边龙小凤却在教训着他的手下,只听的一连串“砰砰……”声响,伴随着惨叫声,带陈亮教训罢了小二,回过头来的时候,他的手下已经全都躺在了地上,一个个哭爹喊娘,却是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

陈亮看着眼前的状况,不由得傻在了那里,这情况,他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怎么会这样?这个胖妞还是人么?不过,陈亮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打不过便开溜的意识还是有的,他愣神过后,第一件事,便是想到了跑,所以,也顾不上管他的手下了,扭头便朝门外冲了出去。

可是,他还没跑出几步,便觉小腹一痛,整个人硬生生的又给踢了回来,不知什么时候,阮氏姐妹已经守在了门口,那一脚整是阮怜梦踢出来的。

龙小凤上前一把掐住陈亮的脖子便提了起来,喝道:“快说,你谁派你来的,岳先生本是军中的都头,怎么在你们口中成了贼头的奸细了?”

陈亮只是不断的咳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阮怜梦看着龙小凤怒道:“死肥妞,你都要掐死他了,他还怎么说的出话来。”

龙小凤猛地举起了拳头,怒视向了阮怜梦,阮怜梦也不干示弱,两人就这样凝视着。一旁的阮怜心却急了,急忙上前道:“小凤姐姐,快些问话吧,我怕公子出事,你们两个就不要在这个时候闹脾气了。”

龙小凤看了看阮怜心,一松手,陈亮便“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龙小凤怒视着陈亮道:“快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岳先生怎么样了?”

陈亮还待犹豫,想找机会逃跑,龙小凤却么有那般耐心,猛然一脚跺在了他的小腿上,楼梯那木粗的木头都禁不起一跺,可想陈亮的小腿是什么结果,只听“咔嚓”一声。

“啊——吆——疼死我了——”陈亮抱着小腿厉声惨叫了起来。

龙小凤怒声道“快说!”说着,便又举起了脚,朝着他另外一条腿跺了下去。阮怜心看着于心不忍,急忙一脚将陈亮的腿率先踢开了,娇喝道:“你快些说吧,少吃些苦头。”

陈亮听着龙小凤的脚跺在地面上的声音,吓的都尿了裤子了,脸色一片惨白,那断了的小腿骨头都刺破裤管扎了出来。小二早已经吓的躲到了桌子底下。

陈亮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咬着牙强忍着痛楚道:“是我哥看上了你们两个,想和岳少安换来,可那岳少安不识抬举,那日我哥用五个貌美的姬妾和他换他都不肯,我让我寻着了你们的住处,他将岳少安调出了城去,意欲加害,便派我来捉你们回去……”

“你哥是谁?”三女同时问道。

陈亮嘴唇哆嗦着道:“是陈光,开州守将便是了。”

“岳先生(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陈亮道:“我只知道他被调到了竹兰坡,我哥说他必死无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姐姐,公子、公子……是为了我们啊……呜呜……”阮怜心听着眼泪便下来了,哭声道:“姐姐,公子有危险,怎么办啊?”

“岳先生……”龙小凤猛然一握拳,心急如焚,便要冲出去,不过,她却不知道竹兰坡在那里,光着急也没用,便安慰自己道:“岳先生应当没事,他有那暗器在手,应当能支撑到我们赶去。”

龙小凤一说暗器,阮怜心哭的更凶了,她泣声道:“小凤姐姐,我们快些去救公子吧,那暗器已经被姐姐偷了过来,公子现在很危险啊……”

“什么?”龙小凤大怒,猛然一拳打了过去,重重的打在了阮怜梦的脸上,只打的她连着退了几步才停了下来。

一拳打中,龙小凤愣了一下,阮怜梦本来是能够躲开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躲。阮怜心急忙跑过去拦住龙小凤道:“小凤姐姐,我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

“龙小凤,有刀没有,借我用一下!”阮怜梦一旁的脸颊高高肿起,唇角还绽出一丝血渍,她伸手擦了擦,看着龙小凤道。

龙小凤见她这次被自己揍了,不但不躲,还不似以前一般回骂,便不知怎地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听她一问,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把短小的匕首扔给她道:“我不喜欢用刀,这匕首只是用来猎杀野兽的,你要了做什么?”

阮怜梦没有回答龙小凤的问话,而是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回头便追来。”

龙小凤点头道:“怜心,你先出去等我,我去找凡叔,刚才我让他在房中不要出来,我们走后,我怕这些人加害于他。”说罢,龙小凤便来到楼前,提了一张桌子放在下面,踩着它,一跃便上了楼。

“嗯!”阮怜心点了点头,便迈步行出了客栈。

见两人离去后,阮怜梦把出了匕首,看着陈亮道:“你也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今日便给你做些惩戒吧。”说罢,手腕一挥,那匕首“嗖”的一下便飞到了陈亮的双腿间,接着,阮怜梦便也行出了客栈,不再理会与他。

陈亮惨叫一声,双手握着裤裆,那断腿却也不顾了,这辈子,他于女人再也没了渊源了……

龙小凤带着凡叔下来后,看了看狼好贵哭的陈亮,也没有理会,径直行了出去,待凡叔将马车干来,四人问清楚了道路,便急急的朝竹兰坡赶去了……

第195章 突围

竹兰坡,此时已经成为一片血海,看着流寇的猖獗残忍,自己人的倒下,岳少安双眼惩的血红,他手握一把长枪,嘶吼着:“杀啊——”率先冲了过去。

虽然以岳少安这点本来对付武林高手不行,但是对付普通的流寇却又如虎入羊群,一人,一骑,一枪,冲人敌阵,只见枪尖连闪,周围腾起一阵血雾,岳少安的身上已经满是鲜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张横看在眼中,猛然士气一振,举起齐眉的槟铁长棍在头顶一横,厉声吼道:“兄弟们,他娘的,陈光这个混蛋私通王顺,想害死咱们,咱们怎能让他如愿,都给我操起家伙来,便是将屎都给我拉进裤子里,也不能送了自己的性命,死在这里就让陈光那个混蛋如愿了。”

说着,他将手向前一指,骤然提高声音道:“兄弟们,都头已经在前面为我们开路了,跟着都头一起冲啊——”说罢,他霍然脱去了上衣,将健壮的肌肉显露了出来,长棍挥舞“呼呼”作响,呐喊着冲了下去。

兵士们一个个也是双眼血红,手提单刀冲杀下来,虽然那泻药使得肚疼难忍,不过现在也只能不管不顾了。

高崇与卓岩也被这气势所感染,欲要冲杀,但众人皆知他们是都头的亲随,且除临战场,所以,将他们围在中间保护着,两人手握着兵刃却没有厮杀的对象,不过,两厢对持的时候,他们却能乘机偷袭,到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如此一来却也是歪打正着,摆了个阵型出来。

厮杀间的岳少安担心他们,再加之后面的人已经冲了上来,他这里的压力顿解,便回头查看两人,恰巧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随即双眼一亮,指挥着兵士按照着个阵型厮杀,却硬是顶住了流寇们的第一轮攻击。

贼首王顺看在眼中,焦急不已,如此大好机会怎能放过,如果第一轮冲杀不下,那么气势不弱了,所以,他捶马挥锤,直奔着岳少安杀了过来。

张横一瞧,这厮手中的铜锤不小,想是一个力气大的主,岳少安不一定顶的住,便径直迎了上来,“小子,看棍——”口中吼着,臂弯粗细的槟铁长棍“呼”的一声,带这风声便朝王顺的脑袋上砸了下来,王顺举锤一磕。

两兵相交,火花四溅,王顺连人带马退后了两步,而张横的长棍却被反嘣而回,高高荡起,恰在此时,后面跟上来的流寇瞅中了就会,一刀斜刺而来,张横再想回棍格挡,却已然是来不急了,他心中一寒,双眼一闭,便即等死。

“噗——”张横只觉一股热血溅在了脸上,急忙睁眼一看,却见岳少安一枪挑飞了偷袭他的那人,挺枪望着他道:“张大哥,没事吧?”

张横看着这个书生模样的都头,现在满身是血,那白皙的皮肤上鲜血显得异常的樱红,禁不住有些感动道:“多谢兄弟相救,张横我……”

“张大哥,什么也不要说了,兄弟之间,同生共死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岳少安的目光猛然一凛道:“只要今日不死,我定要陈光给死去的兄弟偿命——”

张横一咬牙道:“好,我陪着你……”

说话间,王顺已然又挥锤杀了过来,岳少安看在眼中,便欲挺枪而上,张横将长棍一横道:“兄弟,这厮力气大,我来顶着!”说罢,便提棍迎了上去。

岳少安看了看手中的长枪,知道自己确实不一定顶的住,便左右挑刺,以防有人趁机有偷袭张横,如此,且战且退,待到众人退到半山腰之时,后方弓箭兵一阵箭雨,而下,流寇留下了几具尸体,王顺见冲杀不下,便带人退了下去。

岳少安带人退到了山腰处,清点人数后,发现只剩下了九十多人,看着山脚下的尸体,岳少安狠狠的一拳摧在了身旁的竹竿上,竹竿应声而裂,他的手也鲜血淋淋。

他仰天长叹一声,双眼泛泪道:“是我无能,是我的错啊,我对不起跟来一起来的兄弟。”说着,便又挥拳打去。

众人急忙跑上前来,抱住了他。张横这硬汉也是双眼泛红道:“都头啊,这不怪你,是陈光这混蛋欲要害我们,你冲杀在前,撤退在后兄弟都看在眼中的,贼寇势大,又加陈光的诡计,你能将兄弟们带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怎能说你无能——”

那日与岳少安一起掰手腕的老黑是个十将,所以,他也没有喝那加了泻药的酒,先前冲杀中,黝黑的皮肤上也是沾满了鲜血,呈暗红色,在阳光的照耀下,褶褶生辉,显得有些渗人。

他猛地走了过来,“噗通”一下跪在了岳少安的身前道:“都头,我老黑是个直肠子,不懂的什么勾心斗角,但我也明白这不是您的责任,我只恨陈光那个混蛋,若是有命回去,我一定杀了他。都头,您是个好人,拿我们当兄弟,我老黑的命就是您的,便是死了也无怨言……”

“都头……”众兵士一起喊道。

岳少安看着那一个个身上带血的兵士,他们有的人裤子里还沾着粪便,却硬是冲杀上来,一张张脸摆在他的面前,只能紧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这时,山下王顺已经阵好人马,意欲再次攻上。岳少安凝神望去,看着人头涌动的山下,咬了咬牙道:“兄弟们,备战——”

“是——”剩下的九十多人齐声呐喊。

岳少安走到高崇与卓岩的身旁,又将张横叫到身前道:“张大哥,王顺再次攻来,也不知道还守不守的住,我将他们两人交于你,你带着他们去突围,找莫汉昌来救,至于他来不来便随他吧。”说罢,他又转身对高崇和卓岩道:“我料想那陈光现在应当已经是客栈抓人了,有小凤在,她们应该不致有危险,不过,以防万一,你们还是小心为上,汇合了她们之后,便即可启程,回杭州去,将陈光的罪行,报于五王爷,不能让他再害人了……”

“岳先生,我们不走。”高崇与卓岩齐声道。

“胡闹什么?”岳少安猛然睁大双眼道:“你们不走,这些死去的兄弟们的仇谁来报?”

张横看着岳少安,牙关紧咬着,面色一凛道:“岳兄弟,还是你带他们突围,我在这里死守,等着你来救我们,如若死去的话,那也无怨言。”

“张大哥,你怎么也出此言?”岳少安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兵士,叹了口气道:“现在谁都能走,就是我不能走,我若在,兴许大家还有存活的希望,我若是走了,士气定然下降,再者,你认为王顺会放我过去么?”

张横急道:“可是……”

岳少安抬手拦住他道:“张大哥,不必说了,王顺的眼睛一定一直盯着我,我走不了的。你快些带他们走吧!”

张横看着岳少安,霍然跪了下来,岳少安急忙扶住他道:“张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都头保重!”张横握着他的手道:“老哥我等着你们回来。”说罢,他扭头对高崇与卓岩道:“我们走吧!”

“我不走——”高崇急着双眼有些发红道:“岳先生,我们一起来的便一起回去,怎能我们走而将您留在这里。”

卓岩微叹了一口气,看着高崇言道:“你跟着张大哥快些去吧,我留下来陪着岳先生。”

高崇双眼一瞪道:“你走,我留下来!”

卓岩白了他一眼道:“你的武功很高强么?你的脑袋很好使么?你留下来比我有用?”

“……”一顿抢白,让高崇顿时哑口无言。

卓岩又道:“张大哥带着两个人肯定是不好突围的,就让我留下来吧!”

岳少安看了看高崇,又望了望卓岩,点了点头道:“也好,那么,高崇你便快些跟着张大哥去吧!”

“岳先生,我不……”高崇又待言语,却被岳少安一巴掌打在了后脑道:“你怎么如此的浑,现在还耍什么脾气,快给我走,要不,以后便不要再叫我岳先生。”

高崇含泪看着岳先生与卓岩,咬了咬牙,转身跟着张横,两人共乘一骑朝山下冲去。

岳少安翻身上马,看着冲杀上来的流寇,大喝一声:“兄弟们,杀啊——”便率先直冲而下……

张横本来是步将的,但骑术却也不差,一条长棍上下翻飞着,护着身后的高崇和自己,耳边听着后面厮杀声,头也不回的向外冲去。

王顺本来是想将他抓住,但见着岳少安冲了下来,便奔着岳少安而去了,这样无形中就给了张横机会,那些普通的流寇怎是他的对手,几百人的包围圈很快便冲了出来,不过这也赖于岳少安在后方的掩护和流寇中没有弓箭手的原因。

两人冲杀出去后,高崇跳下马来,冲着战场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张横一把又将他揪了上来道:“快走吧,我们在这里耽误不起,兄弟们还等着呢!”说罢,挥马而去。

第196章 血战竹兰坡

张横与高崇两人拍马直奔,一口气跑出十余里地,身后的喊杀声已经绝于耳际,再往前行出一段路,便见到了莫汉昌的军营。

张横恨的只咬呀,前方兄弟们血流成河,这帮牲口却舒坦的安营扎寨享受了起来,他一跃下马,扭头对高崇道:“我你问问莫汉昌怎么回事,你先回城中去吧!”说罢,大手一挥,在马身上拍了一巴掌,战马吃痛,带着高崇朝前奔去。

张横提着铁棍踏步而来,长长的铁棍另一头在地面上划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来。他一到营前就大喝道:“莫汉昌,你给我出来,亏我张横还一直敬重你是个敢作敢为的英雄,却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卑鄙,我当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你。”

他这一嗓子吼下来,顿如晴空炸雷,响彻营地。但那营地却如同一潭死水,便是投入巨石也惊不起半点涟漪来一般。

隔了一会儿,韩都头才从一顶营帐中行了出来,怒声道:“什么人大呼小叫的。”待他迎上前去,不由得吃了一惊,奇道:“张横?怎么是你?”

“韩林,好自在啊?”张横冷笑着道:“当了都头的人果然不一样,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张横与韩林以前本是一个队里兄弟,按理说,还是张横先升做了军头,应当他先当都头才对,可是就因为他得罪了陈光,被一直压着,这才让韩林的官职超过了他。

韩林一见是张横,怒气顿时没有了,上前两步道:“张横,你别见怪,我以为是谁呢,今天营中出了事,心情烦躁……哦,对了,前方战事如何了?”

“哼——”张横冷哼道:“我们兄弟流血,你们在这里睡觉,当真是惬意的很呐。”

韩林听着张横的口气不善,急忙道:“张横,你误会了……”

“有什么好误会的!”张横怒道:“从这里到那竹兰坡不过区区二十里路程,你们行了几个时辰了还没到,我原以为你们只不过是因为对岳兄弟有隔阂,故意晚行一会儿,也便算了,没想到你们居然如此歹毒,放任我们被贼寇所杀,而在此安营睡觉,我当真是看错了莫汉昌,也同样看错了你。”

韩林沉声道:“张横,你先别激动,你进来一观便知。”说着,他拉起张横便朝里面行去。

来到里面,只见兵士们居然都是衣服软软绵绵的模样,躺着的,半躺的,竟是没有一个站直了身子的。莫汉昌正眉头紧锁着,站在一旁吩咐军医医治。

张横一愣,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韩林摇头道:“先前我们是想教训一下岳少安,让他先打一阵错错他的锐气,也好给陈光一些教训,可就在我们打算疾行前去之时,兵士们却突染顽疾,腹泻不止,只有莫大人和我们几个都头无恙,他娘的,真是邪了门了!”

“邪门个屁。”张横将长棍狠狠的往地面一杵道:“都是陈光这厮的奸计,莫大人和你们几个没有喝陈光送来的酒吧?”

“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韩林说着又疑惑道:“不过,陈光他有这么大的胆子么?这可是整整一营好几百人啊。”

“他有什么不敢做的,在这开州,他欺男霸女,什么恶事没有做过。我们的兄弟,喝过酒的都腹泻,没有喝过的全都没事,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嘛。”张横拉起韩林道:“现在说什么都么有用了,我们快去见莫大人,想办法去救岳兄弟,你们真是糊涂哇,岳兄弟怎么可能是陈光的人。”

韩林抹了一把冷汗道:“陈光当真如此歹毒么?他这是想把咱们全都交代在这里啊,亏我还说兄弟们缺响多时,还让他们多饮了几碗,唉……”

这边张横找莫汉昌商量对策,高崇却打马如飞,直奔着城中而去,但行出去不远,便见凡叔赶着马车朝这边使来,而且在马车后面还跟着百十来人。

高崇慌忙拍马迎上来,吃惊的对着凡叔问道:“那里来的这么多人?”

还未待凡叔说话,人群中,一人拍马上前道:“高崇兄弟,见到你真好哇,岳大哥一定没出什么事吧?”

“老牛大哥!”高崇眼圈一红道:“岳先生现在被王顺的人困在了竹兰坡,他们快顶不住了,快去救他们吧!”

“什么?”牛仁大吃一惊,急道:“快些带路。”

车中的阮氏姐妹和龙小凤也吃惊跳出车外,异口同声道:“他怎么样了?”

“好了,快些上车,我们边走便说!”牛仁催促着三女上了车,自己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众人道:“兄弟们,岳大哥现在有危险,被王顺那个混蛋困住了,老子早就说过要会会这个王顺,今天我们兄弟将他的脑袋拧下来晚上就酒如何?”

“好好好……”一阵哄叫声传来,震耳欲聋。

“那便给我行快些,迟了让王顺跑了便不好了!”牛仁扭过马头大喝道:“高崇兄弟,前方带路,兄弟们冲啊——”

牛仁这次是铁了心来投奔岳少安的,所以,山上的家当全都变卖成钱,手下的人装备精良,个个都有马匹,这么一队骑兵一冲开,速度极快,凡叔赶的马车反而显得成为了累赘,在龙小凤的不断催促下,凡叔也彷如拼了老命一般,疯狂的抽打着马匹,马车倒也硬跟了上来,只是遇到道路不平的地方,车身便蹦起老高,好在车上的人都心急如焚,也不觉着怎样。

疾行中,忽然,前方迎来了二十多骑,高崇一看到为首的那人,便大叫了起来:“张大哥——”

张横和莫汉昌商量了一番救人的办法,但是大多兵士都饮了陈光送来的酒,却是无力再战了,莫汉昌只好整合了一下人马,清点出来二十多个没有饮酒的人陪张横去救人,因为人少,所以每个人都配了马,但是光这二十多个人对上王顺的五六百人显然是只能送死,所以,张横便带了人,打算回开州军营搬些救兵来,刚好碰上了赶来的高崇他们。

一开始张横见着牛仁的人,清一色的起兵,而且个个衣着鲜亮,背上弯弓,手中长刀,且没有穿军中服饰,还以为是王顺的人,急忙凝神戒备,心想,自己算是要死在这里了,忽然听到了高崇的喊声,他猛地吃了一惊,圆睁双眼望着高崇道:“高崇?这些人是?”

高崇道:“这些都是岳先生的朋友,听说岳先生有难,前来救助的,我们路上再说吧,张大哥,就岳先生要紧。”

这样,两队人马又合到了一起,张横本来回去求救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去的,想来,能搬来的人,也是少的可怜,陈光既然要杀岳少安,怎么会想不到这层呢,现在有了牛仁的人,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起朝着竹兰坡冲去。

此时的竹兰坡,异常惨烈,岳少安中了一刀,伤口由大腿划至膝盖,鲜血不断的溢出,老黑用自己的衣衫给他使劲的裹紧伤处,背着他往山上跑去。

先前的九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六十人,弓箭兵的弓箭也早已经射完了,每个人都双手持刀呐喊着冲杀上前,王顺提着双锤在不断的砸下,人头在他的锤下彷如一颗颗西瓜一般,只要挨上便是脑浆迸裂。

岳少安看在眼中,大吼道:“老黑,放我下来,我要杀了这个畜生。”

“都头,您不再战了。”老黑说着,依旧背着他朝山上跑去。

“老黑,这是命令。放我下来。”岳少安吼道:“不然老子军法处之,砍了你的脑袋。”

老黑双眼一红道:“都头,你便是砍了老黑的头,老黑还是不能放你下来。”

“老黑啊——”岳少安狠狠的咬着牙道:“兄弟都快死光了,我们怎么能扔下他们逃呢,你放我下去,便是死,咱们也要陪着兄弟们死的轰轰烈烈的。”

“都头……”老黑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倒下,双眼早已经模糊一片,他伸手抹了一把,停下来道:“可是您的脚不能走路了,放您下去怎么行。”

岳少安抬手将腰带解了下来,递给老黑道:“老黑,把我绑在你的腰上,咱们兄弟一起杀回去。”

老黑重重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腰带,将两人紧紧的绑在了一起,岳少安试了试,觉着没有问题,双手一紧,握住长枪道:“老黑,愿意和我死在一起么?”

老黑一挥单刀道:“求之不得。”

“好!”岳少安重喝一声道:“不过,就是死,也不能便宜了他们,我们杀两个够本,一双就每人赚一个。”

老黑将心一横道:“不行,都头的命值钱,怎么也得杀他几十个。”

“好,那便杀他几十个。老黑,我们冲……”随着岳少安的喊声,老黑拔腿冲下了山,岳少安一条长枪上下翻飞,老黑的单刀左右挥舞,两人身边顿时冒起一团血雾。

两人都是打算拼死一战,所以,悍勇异常,一个流寇的枪尖扎在了老黑的手臂上,老黑怒吼一声,反手抓住枪杆便将那人揪了过来,岳少安长枪一送,穿喉而过,那人就送了性命,两人配合的相当之默契。

渐渐的两人身上的越来越多,但在他们周围的人却越来越少,都看着这两个煞神,打心里头害怕了起来,不敢靠前。

正在砍杀兵士的王顺,见着这一幕,猛然挥舞着铜锤,便冲了过来,岳少安看着王顺越来越近,手中的长枪杀起人来,也越发的快了起来。

因为,他明白,等王顺到来身前,自己和老黑便难幸免了……

第197章 岳先生死了

刀光急闪,长枪飞舞,刺鼻的腥味充斥着整个战场,樱红的鲜血成了唯一的颜色。

两人正杀的兴起,岳少安扭头看着即将冲杀过来的王顺,惨然的笑了笑,对老黑道:“老黑,想不想多赚几个?”

“想!”老黑一刀砍翻身前的流寇道:“都头,您说吧,怎么做?”

“离那小子远点,我们躲着他,再多杀几个!”岳少安枪尖指了指王顺道:“只要他冲过来,我们便没机会了。懂了么?”

“懂了!”老黑重重的点了点头,背着岳少安朝着王顺反方向冲杀而去。岳少安长枪挑刺,一有机会,便将尸体挑到自己的身后,以便用来阻挡王顺。

王顺也看出了他们的意图,越发的紧追而来。岳少安的兵士,剩下的越来越少,就连三个军头,也只剩下了一个,大家现在都知逼死,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只图多杀一个是一个,所以,战况异常的惨烈,即便流寇的人数是他们的几倍,甚至是十几倍,但就是这么最后的一小队人马,却怎么也杀不完。

看着一个兵士肚子上被流寇插了两把刀,还在临死前一刀挥出,斩在了两人的脖子上,结果三人同时倒地而忘,岳少安心中一痛,口中却大吼道:“好样的!兄弟们,我们就是死也得要这帮混蛋们付出代价。放心,我们的仇,会有人报的。”

“杀啊——”本来已经几近绝望的他们,听到都头的话,却又有的信心,这份信心不是让他们存活,而是多杀几个敌人。

混战当中,王顺虽然骑着马,但却暂且冲不到岳少安和老黑的身旁,只气的哇哇怪叫,岳少安只觉受伤的左腿越来越麻木,彷如失去的直觉,到最后干脆连疼痛的很轻微了。他心里明白,照这样下去,这条腿,很容易便废了,不过,人都快死了,要腿又有什么用。

他挺枪将身旁的一个流寇刺死,而后,只觉背后风声急紧,大喝道:“老黑,转身。”

老黑闻声而转,岳少安顺势甩枪,只听“铛!”的一声金属碰撞之声,岳少安虎口一痛,手中的长枪便被砸飞了出去。

原来,王顺终于追了上来,刚才那风声,便是他挥舞而下的铜锤,将岳少安的枪震飞后,王顺左手一挥“呼”的一下,铜锤便又奔着岳少安的头顶砸了下来。

岳少安现在腿不能行,移动全靠老黑,眼看着铜锤砸了下来,却没法躲开,就在他将要闭目等死之时,忽然,老黑一个矮身,将那铜锤躲了开来。

接着,他手中单刀奔着王顺的马腿便斩了过去,王顺一惊,没想到这个看似笨重的黑汉,居然有这份能耐,急忙放弃了攻击,转而一提缰绳,战马双蹄猛然跃起,堪堪躲过了老黑的刀刃。

老黑趁机便又溜了出去,再次混战在了人群之中。岳少安逃过一命,也是大感意外,本来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没想到老黑居然这般灵活。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老黑本来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自身又力大,且习过几天武艺,再加之王顺情敌,这一系列的因素联系在一起,便造就出了,先前那看似不可能躲开的一躲。

不过,这次虽然躲开了,岳少安却丢了兵器,光靠老黑一个人厮杀,速度便慢了许多,很快王顺就又急追而上,王顺咬牙切齿道:“看你们还往那里逃。”说着,手中铜锤齐下,奔着岳少安和老黑疾舞而来。

这次老黑再想躲开,却是不可能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利箭带着破空之声,呼啸而过,“唰”的一声,插入了王顺的肩头。

王顺痛呼一声,急忙收锤稳坐,顺着那利箭射来的方向放眼望了过去,只见一队骑兵疾冲而至,先是一阵箭雨,接着便手提长刀冲阵中。

在平地中,起兵对步兵,那简直就是屠杀,毫无悬念,即便是王顺的人多,但顷刻之间,便已伤亡过半。牛仁将弓背回到了背上,对着王顺哈哈大小道:“王顺小子,你哥哥我这一箭的味道怎么样啊?”

王顺其实已经年逾四十,牛仁叫他小子,是故意气他,王顺如何不知,不过心中这口气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铜锤一交与单手,一把将肩上的羽箭拽了下来,往地下一扔,怒道:“无知小二,今日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地。”说罢,也不顾岳少安了,催马便朝牛仁冲杀而来。

此时战局已经乱做了一团,岳少安手下还剩下不到四十个兵士,见有了救兵,战力陡然又涨了几分,和流寇拼杀个不亦乐乎。

这边龙小凤和阮氏姐妹也早已经加入了战团,阮氏姐妹的长剑,牛仁已经吩咐手下交还了她们,此时两女挥舞着两把长剑,宛如沁入花丛的蝴蝶,奔着岳少安冲杀而来。

而龙小凤却并不使用什么兵器,只将一对拳头对着一个个脑袋急砸而下,其效果居然不亚于王顺的铜锤,也是粘着死挨着亡,不时,她还扔出几颗火银莲,距离她近些的流寇,一片一片的倒了下去。

就在王顺即将冲到牛仁这边的时候,龙小凤猛然大吼一声:“让开——”而她手中,居然抓着一个人挥舞过顶,然后,陡然甩了出来,将自己和王顺中间隔着的人一起砸倒在地之后,几个纵跃便冲到了王顺的近前。

王顺那曾见过如此彪悍的女子,惊慌中,铜锤奔着龙小凤的头顶便砸了下来,龙小凤身影一挨,陡然钻到了马肚子低下,躲过了王顺的一击,然后,右拳挥出,一拳击在战马身侧。

“砰——”的一声巨响,那战马居然硬生生的被她击倒在地,王顺也衰落与马下,龙小凤顺势一跃,还未等王顺回过神来,便一脚踏在了他的胸口。

王顺双目圆睁,口中喷出了一道血溅,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盯着龙小凤抽搐了几下,便已死去,只是那双眼睛却是依然没有闭上,尤自紧盯着龙小凤,自死他都难以相信,这世界上居然有此等女子。

这边,阮氏姐妹,也已经来到了岳少安近前,看着她们来到,岳少安松了一口气,戒备也松懈了下来,可就在此时,突然,老黑吼道:“都头小心。”喊声中,老黑顺势一侧身,但还是晚了一步。

岳少安只觉后背一痛,却已经中了一刀。“公子--”阮怜心大叫着和姐姐一起冲了过来。

老黑将腰带松开放下了岳少安,而流寇们见到首领的首级已经被那个骑兵的头领挑在了刀尖上,都没有了战心,四下奔逃去了,张横带着人随后掩杀着。

阮氏姐妹围在岳少安身边,紧张的看着他,阮怜心看着满身是血的公子,早已是泪流满面,哭声道:“公子,你怎么样的,那里疼?”

岳少安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道:“别哭,不疼的。”说罢,他又扭头看向了阮怜梦道:“客栈里没出什么事吧?”

阮怜梦摇了摇头,紧咬着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岳少安惨然的笑了笑道:“没事,我便放心了。好困呐……”说着,他双眼缓缓的闭了起来,摸在阮怜梦小脸上的手也突然掉了下去,阵个人便一动一不动了。

老黑扶着岳少安,一看次情形,猛然,嚎啕大哭了起来:“都头啊,你不能死啊,救兵都到了,贼寇都让我们杀退了,你怎么就死了呐……”

“死、死了……”阮怜梦喃喃的道。

而阮怜心却已经扑到了岳少安的怀中,大哭道:“公子,你不能离开怜心,你不要我了么……呜呜……公子啊……都是我们不好……若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会和那个陈光结仇……是怜心害了你啊……”

“死了,死了……”阮怜梦喃喃的说着,突然,她一把将妹妹揪离了岳少安,扑到了他的身上,不断的摇晃着他的身体道:“你给我起来,你不能死……我不让你死,你给我起来……快些,你听到了没有——”她歇斯底里的吼着,然而岳少安没有了一点动静。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阮怜梦猛地伏在了他的身上,眼泪顺着面颊滑落而下,哭声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偷你的暗器,都是我不好……”

哭泣中,她忽然一下子抬起了身来,从怀中将手枪掏出来,塞进了岳少安的怀中,口中不断的道:“暗器已经还给你了,你不能吓唬我了,快些起来吧,快些起来……”

龙小凤正追杀着残余的流寇,听到这边的哭声,急忙跑了过来,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岳少安,连忙问道:“岳、岳先生,他怎么了?”

“都头死了……”老黑嚎哭着,猛然吼道:“都头死啦——”

龙小凤站立的身子猛然“噗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岳先生死了……不可能的……决定不可能的……”

高崇正将已经受了伤混迹在兵士堆里的卓岩背起,忽然听到老黑的喊声,急忙背着卓岩跑了过来,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岳少安,两人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的盯着岳少安的脸,眼中的泪水,却是忍不住涌了出来。

一阵秋风荡起,满地的血腥味充斥着众人的鼻孔,本来大家死里逃生,应该尽情的欢笑才是,但是,现在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笑出声来,所有的目光,全都紧盯在年轻,英俊,却满身是血的公子、先生、都头的身上……

第198章 别喊,我死了

鸟兽经绝,尸横遍野,竹兰坡的竹竿都变成了暗绿色,翠绿的竹叶上洒满鲜红的血液,被阳光一照,反射出阵阵幽光,看着让人心头禁不住泛起悲凉之情。

战场上,鲜血,内脏,脑浆,弥漫着令人反胃的腥臭气息,牛仁与张横给带人马一路追杀,只将王顺残留下的流寇追杀出五十余里,所剩已经不足百人,剩下的人钻入了前方一道深沟之中,才得以幸免。

张横已经恨透了这帮流寇,即便是有投降的也绝杀不饶,他本欲还要追进那深沟掩杀,但是被牛仁阻拦,牛仁看着那直入深山的沟壑道:“前面必然已经是他们的老巢,据说王顺还有一弟,名曰王满,一直都负责着守家的任务,倘若他在其中埋伏,我们便是有去无回了。”

张横冲着那深沟咒骂一起,只能愤愤的作罢,他也是久经沙场过来的,不似那意气奋发的菜鸟,知晓现在都是骑兵,即便没有埋伏,进入山地之中也做不得好,只是自己的兄弟们机会被这帮孙子杀光,这仇便结的大了,没能将他们尽屠,心中始终是有些憋屈,所以,尽管最后他们取得了胜利,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但牛仁手下这帮兄弟们却大不相同,一个个翘起马刀,一阵阵长啸,满上的兴奋之情,即便不观,光听那啸声,也可想而知了。

在牛仁一马当先领军回竹兰坡时,他手下的兄弟,也显露着悍匪的气息,一路狂飙吼叫,令张横不住的皱眉。

快马奔驰,顷刻间便赶了回来,牛仁拍着战马的脖子,对身旁一人道:“瘦猴,怎么样,当时我说来投奔岳大哥,你还犹豫不决,现在知道了吧,咱们拦路截杀比不得这军中打仗,以前什么时候这样爽快过?嗯?哈哈……”

瘦猴摸了摸干瘦的脸,笑道:“大哥说的是,这仗打的真他娘的爽,以前王顺的名头大,一直压着咱们兄弟,没想到,一做官兵,便直接取了那王顺的脑袋,哈哈……瘦猴我这几天要乐的睡不着咯……”

“猴哥啊,你乐个什么紧,我都没见你杀几个人,你看兄弟我,砍了十几个,这才乐呵呢……”

“得了吧,人家猴哥是军事级别的人物,怎能和你比杀人……”

牛仁一行人,正说着欢畅,忽听前面阵阵嚎哭之声传来,牛仁眉头一皱,回头对张横言道:“怎么回事?打了胜仗还哭?”

张横面露苦涩道:“都是朝夕相处的好兄弟,现在死了那么多人,怎能不伤心,让他们哭上一哭也好。”

两人说着话,拍马向前,却听到前方老黑裂开大嘴,嚎的最是凶猛:“都头哇……都头,这仗都打赢了,你怎么就死了呐……”

“都头?”张横与牛仁对望一眼,猛然惊道:“不好,是岳兄弟。”

“岳大哥?”牛仁双眼一瞪,拍马与张横疾行而至。

两人急忙跳下马来,张横冲上前去,掰开众人,将岳少安扶起,伸手在鼻尖一触,确实没了气息,经不住心中一凉,但他不相信岳少安会就这样死去,急忙又将耳朵伏在他的胸口想听听还有没有心跳,但旁边众人具是哭泣,搅得好不心烦,尤其是老黑那大嗓门吵的人耳膜都嗡嗡作响,如何听的真切。

张横一挥手,怒道:“都他娘的别嚎了,岳兄弟不一定就死了,还不救治嚎个什么劲,就是活人也让你们嚎死了。”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具是一愣,全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就连最不听话的龙小凤此时也乖巧的很。张横复又将耳朵伏在岳少安的胸口,听了一气,面色一喜道:“岳兄弟还活着,快,快,军医,军医——”

一旁的一个兵士,面色一暗道:“张军头,军医已经死了……”

“什么?”张横双眼一瞪,却是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现在的岳少安不一定还能坚持到开州城啊。

正在张横急的无所适从之时,牛仁却拉着瘦猴行了过来,拍了拍张横的肩膀道:“我这位瘦猴兄弟颇通医道,以前兄弟们的伤都是他给医治的,既然这里没有了军医,便让他给岳大哥瞧瞧吧!”

“快请,快请——”张横一听,恍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言道:“瘦猴兄弟,你若是救了岳兄弟的命,便是我们这些人的大恩人啊。”

“瘦猴,你快给岳大哥看看吧!”牛仁让瘦猴上前,又回头对张横道:“张兄弟快别这么说,岳大哥也是我们的兄弟,我老牛断不会看着他不管的。”

两人这边说着,瘦猴那边却已经查看好了伤情,只见他让阮怜梦抱住岳少安,自己的双手在他胸口上猛的连摁几下,岳少安却没有半点反应,如此几次,就在众人都以为无望的时候,岳少安骤然坐起,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接着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便又跌回阮怜梦的怀中,不动了。

瘦猴站起身来,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道:“岳大哥是被一口淤血憋住了气管,好在时间不长,不然,再晚些的时候的话,就有危险了。现在,暂时应该无恙了……”

牛仁点了点头,拍了拍瘦猴的肩膀,便上前去看岳少安了。虽然得到了瘦猴肯定的回复,可是岳少安尤自未醒,众人好不焦急。

“都头……”

“公子……”

“岳先生……”

“岳少安……”

“……”阵阵喊声此起彼伏,良久,岳少安才有了反应,只见他摆了摆手道:“别喊,别喊……我死了……”说罢,便又没有了反应。

老黑当即裂开大嘴后哭道:“都头死了……都头哇,你怎么又死了……”

张横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道:“老黑,你傻了,死人怎么能说话,岳兄弟没事了……哈哈……”

“对啊?”老黑猛然止住哭声,瞪大了双眼,不过,随即他又道:“都头没事了?可是他怎么又不动了?”

龙小凤摇着岳少安哭道:“岳先生,你快醒醒,快醒醒呐……不要吓我……”

岳少安缓缓睁开眼睛,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道:“小凤啊,别摇了,再摇就真的死了,我好累啊,让我睡会儿……”

“岳少安,我不许你睡。”阮怜梦晃着他的身体,厉声的喊道,她也不知道从那里听来的,说是重伤的人,只要一睡便醒不来了,现下也不管那话有没有道理,她却是害怕了。

瘦猴他们虽然将阮氏姐妹擒住过,不过那次牛仁吩咐了谁也不许动她们,所以,她们面上的面纱却没有人摘下来过,此时见着两人,却没有人认识,他看着阮怜梦笑了笑道:“这位是嫂子吧。没事的,让岳大哥睡会儿吧,他厮杀太久,再加失血,有些虚脱了而已,不碍事的,刚才的伤口我查看过了,背上的不太严重,只是腿上的刀伤有些深了,先包扎一下,快些回城再好好处理吧!”

阮怜梦听他叫嫂子,面色一红,却没有反驳,和妹妹两人急忙将岳少安的伤口包扎了一下,然后张横背着岳少安上了马车。

牛仁吩咐留下些人帮忙救治伤员,自己便带着其余的人和张横他们一起护送岳少安朝城中行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岳少安睡的很熟,阮怜心一直将他抱在怀中,掏出自己的手帕给他拭擦着面上的血迹,龙小凤似乎对阮怜心并没有什么恶感,只是阮怜梦若是距离岳先生太近的话,她便忍不住怒目而视。

不过,现在特殊时期,两人虽然不对头,但俱都忍着,并不吵闹,很快,车马便来到了莫汉昌的军营,张横与莫汉昌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先散布消息说岳少安已经死了,以免回到城中再被陈光加害,而岳少安他们,却由莫汉昌带回了营地之中,再请大夫好生医治。

一连几日,岳少安都熟睡不醒,众人具是担心不已,不过好在大夫说这是正常反应,人们才放心了下来。

这几日,城中闹的鸡犬不宁,沸沸扬扬,陈光得知岳少安已死的消息后,大为宽慰,他本欲连莫汉昌一起除掉的,得知莫汉昌活着,略感美中不足,不过,即便莫汉昌没有死,也没什么,这个眼中钉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到也不着急除他,以后有的是机会。

最可恼的是陈亮这个废物非但没把人抓回来,还折了许多人手,不过,毕竟是亲兄弟,陈亮被废,他还是有些伤感的,但这伤感也只是一闪即逝,看着陈亮现在这般模样,陈光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自己本来一直都愁着宫中无人,既然陈亮都这样了,何不将他送入宫去,现在的他,进宫的话,连净事房的事都省去了。

但是,兄弟两个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如果想让陈亮入宫为自己办事的话,还的先把这关系弄好了才行,所以,陈光这几日一边加紧让人搜寻阮氏姐妹的下落,一边不断的跑来陈亮这里嘘寒问暖,到让陈亮有些吃惊,不知陈光要对自己怎么样,怎么突然如同变了性格一般,心中总是提心吊胆的,不过,时日长了,却也没见陈光耍什么花样,慢慢的便放心了下来,心里竟是有些感动,毕竟是亲兄弟啊,患难见真情……

第199章 清醒

牛仁带来的人,现在已经都换了装束,住在岳少安的营地中,莫汉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觉的很是愧对岳少安,他与韩林等人已经来探望几次了,可是岳少安一直没有转醒。

这一天,阮怜心真小心翼翼的为岳少安擦着脸,小手却猛然被人抓住,她身子一紧,险些惊叫出来,待看清那抓着自己手的人之时,却又欢喜的说不出话来,泪水顺着面颊便流了下来。

岳少安抬手摸了摸她面上的泪痕,轻声道:“傻丫头,谁欺负你了,怎么又哭起来了?”

“不、不是的……”阮怜心紧紧握住他的手道:“怜心是、是高兴……”

岳少安嘴唇有些干裂,轻轻一笑,别裂开了一条细细的血痕,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怜心妹妹,我口渴,帮我端碗水来好么?”

“哦,好、好……”阮怜心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急忙跑去将煮好的参汤给他端了一碗来。然后扶着他坐起,放在他的唇边要喂他。

岳少安抬起手,端住碗道:“我自己来吧。”说罢,仰起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喝完后,他将碗递给阮怜心,抹了抹嘴道:“还有么?”

“有、有的!”阮怜心急忙有盛了一碗过来,递给他道:“公子,慢些喝!”

“嗯!”岳少安答应着,但连日来昏睡,使得他缺水的厉害,现下口渴难耐如何忍受的住,就这样,一连喝了好几碗,才将碗放下,对着阮怜心笑了笑。

阮怜心心中一甜,却又心有疑虑,她顿了一下,才轻声道:“公子,怜心求你件事好么?”

岳少安靠着她的身子半躺着道:“什么事啊?”

“怜心想求公子不要责怪姐姐。”阮怜心轻声的说着,两只小手,相互捏在一起,显得有些紧张。

岳少安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怪她什么?”

阮怜心低着头道:“姐姐偷了你的暗器,才让你身陷险境,还险些丢了性命,你……”

“嗯!”岳少安还未等她说完,便点了点头言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不能轻易饶了她,要好好的惩罚一下!”

阮怜心心下一急:“公子、我……”

“我想想该怎么惩罚她!”岳少安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便实行家法,重打屁股十几下,女孩子怎么可以偷东西呢!”

阮怜心本来心中十分担心,听完之后,才知道岳少安是在开玩笑,紧张的心情一松,禁不住,轻笑道:“公子便是这般让人紧张,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说笑,就连那日重伤危险之时,都能说笑的出来,怜心当真是服你了……”

“那日?”岳少安抬头道:“我睡了几日了?”

“已经有些天了……”阮怜心正与岳少安说着话,忽然,帐外传来了龙小凤的声音,只听她道:“阮怜梦,岳先生怎么样了,你站在门口作甚?”

“没、没什么……他醒了,你快进去看他吧。”阮怜梦说着,面色一红,跑了出去。

龙小凤疑惑的看了看她的背影,心中奇怪,什么时候她和自己说话,也会脸红了。龙小凤那里知晓,阮怜梦方才在此处站立着,早已经将岳少安和妹妹的话听了个真切,此时被她撞见,想起岳少安说打屁股的事,所以,才忍不住面色羞红。

看着阮怜梦离开,龙小凤迈步行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只烧鸡和一壶酒道:“那大夫,说的还真准,他说岳先生今日会醒,便真的醒了,呵呵……”说着,她将烧鸡和酒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来到床边道:“岳先生,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吃的来,吃些吧!”

岳少安当真是饿了,看着那烧鸡便欲让龙小凤拿过来,阮怜心却拦住他道:“公子,你刚刚醒来,怎能吃这些腥腻之物,身体会受不了的。”

说罢,她略带歉意的看着龙小凤道:“小凤姐姐,这些还是晚上给公子吃吧,我们先给他弄些素食,你看可好?”

龙小凤向来对阮怜心没什么恶感,便点了点头道:“怜心,你看着办吧,这个我也不懂。”

岳少安无奈道:“那酒拿来我喝些总成吧?”

“不行!”阮怜心一把将酒壶提起来道:“伤口没好之前不许喝酒。”

岳少安双眼盯着酒壶,面色一苦道:“怜心妹妹……”

“公子,听话……”阮怜心将他扶着躺好道:“怜心给你弄吃的,现在喝酒对伤口不好。”

岳少安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待说话,却听帐外牛仁哈哈大笑着行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道:“听说岳大哥醒了?身体怎么样了?”

岳少安让阮怜心再次将他扶了起来道:“老牛兄弟,你来了,这次多亏了你,岳少安不知该如何感谢,大恩不言谢,容岳少安日后再报。”

“岳大哥这是那里的话?”牛仁笑着揪了张椅子坐在床边道:“既然是兄弟,便不说这见外的话,要说谢,也当是我谢你,那日在逍遥镇若不是岳大哥,我老牛早就没有命在了,那还有今天……”

“岳兄弟!哈哈……”张横闻讯也急忙赶了过来,一进帐便笑着道:“这老牛的速度够快的啊,比我来的都早。”

老牛站起身,拍了拍张横的肩膀道:“老张,昨日你欠我的酒还没还呢,今日岳大哥醒了,有他做主,我看你还不还。”

“唉……”张横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摇了摇头道:“这老牛还当真是属牛的,我张横掰手腕从来就没输过人,连那老黑都不是对手,那知道却就是赢不了他,昨夜一连输了十次,欠下十坛子酒,我这身上的银子啊,连买酒都不够咯……”

“哈哈……”三人哄声大笑,就连阮怜心也是小手掩口笑个不停,龙小凤笑了笑道:“岳先生,那我便先出去了,高崇和卓岩一直担心你呢,这几日他们都没睡好,他们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你已经醒了过来,我先去通知他们去。”

阮怜心道:“小凤姐姐,还是我去吧,你这几日不是也没睡好吗?”

龙小凤回头道:“怜心,你便别说我了,最没睡好的是你吧……”

“好了,你们就别争了,让卫兵去吧!”张横笑着道:“你们都去补补觉去吧,岳兄弟这里有我和老牛在便好了。”

两女同时看向了岳少安,岳少安点了点头道:“你们都去吧,待会这里人杂,让老牛和张大哥陪着就好了。”

阮怜心点了点头,她也知晓岳少安醒来的消息传出去的话,肯定有很多人前来探望,她们两个女子在场,却是有些不方便。

她将枕头垫在岳少安身后,让他放好后,轻声道:“公子,那我们便先出去了,我们去给你准备些吃食来,待会儿让人给你送来。”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阮怜心便站起身来,拉着龙小凤行了出去。

待两女离去后,牛仁凑上前来道:“岳大哥,我一直以为那两位双生女子是你的夫人呢,敢情不是?什么时候收入房中啊?”

张横笑道:“你怎知道岳兄弟没有收呢?”

牛仁一愣,随即与张横对视一笑,两人同时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点了点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岳少安看着两人笑道:“好了,不要乱说,这关系到人家女子的名节,便不要说笑了。”

两人点了点头,张横收起了笑容,看着岳少安狠声道:“岳兄弟,现在你醒了,拿个主意吧,我们什么时候去收拾陈光,替兄弟们报仇?”

牛仁也道:“岳大哥,你说吧,只要你一句话,兄弟们随时听命。”

岳少安双眼一眯,凝眉道:“此事定然要做的,我定要亲手取了他的狗头,给兄弟们报仇。”说罢,他顿了一下,缓缓道:“待我伤好之时,便是他毙命之日——”

牛仁和张横默不作声,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隔了一会儿,高崇和卓岩赶了过来,恍如生离死别般的几日,让两个人又成长的许多,和岳先生之间的情感也坚定了许多,在他们眼中,岳先生这个年纪和他们差不多的先生,却比任何人都值得尊敬。

之后,岳少安的营帐一下字多起了人来,那些逃过一劫的兵士们一个个先后赶来,这一仗下来,这个年轻的都头,震憾着每一个人的心,虽然,他那日说的不吃亏之言没有做到,他们在陈光这里吃了大亏,但是,没有人会去计较这些,他们只知道,在他们最危险的时候,是他冲杀在前,在即将绝望的时候,是他的人来救了自己,这个都头,值得大家为他去卖命,因为他是自己人,有这一点,就够了。

看着一个个活下来的兄弟,张横也是感慨颇多,为了不影响大家的心情,他便拿老黑那日将岳少安的戏言当真之事,说起事来,弄的大家哈哈大笑,而老黑却是挠了挠头,憨憨笑道:“当时我吓坏了……”

这句话,听的岳少安一阵的感动,面对那么多冲杀上前的流寇,他没有害怕,却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吓坏了”,兵士如此,夫复何求啊。

第200章 深夜入帐

岳少安的帐中门庭若市,人们来了一波又一波,最后来的是莫汉昌,他带着手下的几个都头一起来的,韩林一见着岳少安,便是深深的一躬,对于自己对岳少安的误会,他是自责不已,而对陈光的痛恨却又加深了一层。

莫汉昌也为那天的事和岳少安道了歉。大家都是堂堂男子,话只要说出来,便没什么了。岳少安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对莫汉昌等人甚是热情,但岳少安越是这样,却越让他们觉的愧疚。

就这样,一直到晚上,人才渐渐的少了下来,阮怜心给岳少安准备了些吃的,看着他吃完后,就退了出去。张横和牛仁也相继离开,最后帐中只剩下了岳少安一人。

夜已深,众人都怕打扰到岳少安休息,老黑更是亲自来门口到了卫兵,谁也不让进来。

一阵日没有见人影的阮怜梦此时却悄悄的来到了门前,看着一个前来探望岳少安而被老黑赶走的人后,她咬了咬唇,忽地,想出来一个办法。

她褪去自己的长裙,将衣服挂在了一根木杆上,立于岳少安帐前不远处,然后,自己悄悄饶到帐边,伸手朝着衣服那里丢去一块石头。

老黑闻声一望,看到了衣服,但天色太暗,看不真切,还以为是个人影,便喝问道:“是谁?”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老黑皱了皱眉头,便和另一个卫兵提刀行了过去,老黑瞧清楚之后,奇道:“怎么会有一件女子的衣服?”

另一个卫兵,看了看道:“这衣服我见过,今日好像是怜心姑娘穿着的,应当是脏了,她洗了放在这里晾干吧!”

老黑点了点头道:“哦,那便没事了,盯着点,别让怜心姑娘的衣服被风吹走。”

“嗯!”两人说着,便又行了回去。

然而,阮怜梦却已经抓住这个空档,钻入了帐中。她想来看看岳少安,但是白日里人太多,抹不开面子,所以,想等人都走了之后再进来,本来阮怜心在之时,她大可以过来,可岳少安之前在阮怜心面前说要打她的屁股,这让她有些羞于面对妹妹。

她进入岳少安的帐中,抬眼一瞧,只见自己所处的是外帐,平日里处理公务用的,而岳少安还在里面卧榻用的帐中。便轻举莲步朝里面行去。

岳少安此时双眼望着帐顶,身如火烧,体内如焚,胯间长物更是昂然耸立,今日喝的参汤太多,这大补之物,却是有些难以消受,正值难受之际,忽听外面好像有动静,禁不住问道:“是谁?”

阮怜梦身形一顿,轻声道:“岳少安,你睡了么?”

“还没有,是怜梦么?”岳少安一听声音,便知是阮怜梦,虽然他们两个容貌和声音别无二致,但是对于岳少安来说却是很好分辨的,因为阮怜心断不会这般直呼他的名字。

“我能进来么?”阮怜梦又道。

岳少安听着有些奇怪,她今日怎么会如此的客气了,以前在客栈之时不是说来就来么,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还是道:“进来吧!”

阮怜梦缓步而进,一如帐中,岳少安猛然双眼圆睁,鼻血横流。那参汤本来就使他气血旺盛,此时,阮怜梦的长裙已经为了吸引老黑他们的注意而留在了外面,身上只穿着贴身的小衣,柔嫩的香肩和光滑的小腿全都裸露在外,饱满的酥胸在衣服的衬托下,更显得傲人非常。

看着岳少安直勾勾的眼神,阮怜梦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进来仿佛是在诱人犯罪,她猛然惊叫一声,双手护在了胸前……

在外面正帮着她“看衣服”的老黑,听到了声响,急忙冲了进来,口中大喝道:“什么人。”

只是当老黑撩起卧帐的门帘向里面探望时,却发现只有都头一个人,忍不住挠了挠头道:“都头,你可看到有什么人么?我怎么听到了女子的声音。”

岳少安此时半卧在床上,阮怜梦正多在他身后的被子当中,气恼的伸出小手,使劲掐着他的胳膊。岳少安咬着牙道:“没看到,是不是你们听错了?”

“不可能听错啊。”老黑疑惑道:“我听到就是帐中的声音,为了您的安全,我觉的还是搜上一搜比较好。”

岳少安道:“不用了,可能是帐外的声音吧,我一直没睡着,有人的话,我不会看错的。”

另一个卫兵也拉着老黑道:“走吧,都头都说没有了。”说着,他对岳少安道:“那都头您早些休息,我们出去了。”说罢,拉着老黑行了出去。

“明明是听到帐中有女人啊,怎么回事?”老黑皱着眉头,边走边道。

另一个卫兵看了看他道:“别说了,你没看到都头刚才已经生气了么?说话都咬着牙。”

老黑回过头来道:“有么?”

“走吧!”

两人出去后,阮怜梦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怒道:“岳少安,你想做什么?”

“怜梦姑娘?”岳少安圆睁着双眼道:“这话应该我问才对吧?你深夜今日我的卧帐之中,而且衣服还穿的如此简单?”

“你、你……”阮怜梦气恼的抬起手臂指着岳少安说不出话来。

她这样一抬手,腋下嫩肉便裸露了出来,居然光溜溜的没有一根腋毛,同时肩膀连着酥胸的地方因为激动而泛起粉嫩之色,看的岳少安又是一阵血脉膨胀,鼻血狂涌而出。

岳少安伸手一捂,摆手道:“你快出去吧!”

阮怜梦看着他指缝流出的鲜血,心中一惊,急忙跑上前去,焦急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上火而已。”岳少安捂着嘴,有苦说不出,喝了那么多参汤,再加如此诱人之色,这不是天雷勾动地火,要了亲命了吗。

但他越是这样说,阮怜梦越是怀疑,伸出小手抓着他的手道:“我看看。”

岳少安无奈,只能放下了手,阮怜梦一看,便又是一声惊叫,岳少安的鼻血让手一带,整个鼻口都慢是鲜血,却让她误以为岳少安又吐血了。

随着她的惊叫声,帐外又传来了老黑的声音:“都头,出什么事了。”老黑喊着,便又冲了进来。

一入账门,便见到都头满口是血,臂肘支起身子,半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有些凌乱,他心中一急,惊道:“都头,您这是怎么了?”说着,便欲冲上前来。

岳少安抬手做了一个禁步的手势道:“老黑,我没事,只是有些上火,你去帮我打盆水来,清洗一下便可。”

老黑听着吩咐,几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端了一盆水进来,放在一旁的桌上后,担心的道:“都头,刚才我又听见女子的叫声了,你这里没事吧?”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好了,我们这边没事,你们出去吧,我清洗一下便睡觉了,下次没有我的吩咐就不要进来了。”

“哦!”老黑答应了一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觉的有些不妥,连忙道:“可是,都头,我担心……”

岳少安止住了老黑的话语道:“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老黑,你们也去睡吧,账前不用守着了,在自己的营中没有事的。”

“那可不成,我担心都头会有危险,虽然我们已经放出了风声说都头不在人事,可是那陈光未必真的相信,万一他派人来刺杀都怎么办?”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我没事的,你们去吧!”

另一个卫兵拉起老黑道:“我们走吧!”老黑略带不情愿的跟他行了出去后,还是有些疑惑,忍不住又回头朝着帐中看了看。

那卫兵看着老黑的模样,摇头道:“别看了,我们还是乖乖的在门口守着就好,若是再进去,怕是都头没有危险,我们就有危险了。”

老黑双眼一瞪道:“你这是什么话?”

那卫兵神秘笑了笑道:“都头不让进去,你还要进去,若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都头一生气,你不就有危险了么?”

“何意?”老黑问道:“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那卫兵显然这方面要比老黑强上了许多,他方才看到岳少安的辈子的时候,便联想到了什么,那被子明显不似一个人躺着所能支起来的模样,一想起那两位一模一样美丽的“夫人”,他便明白了过来。不过,此事并非他真切的看到,他也只是猜想,不能肯定,所以,还是不敢和老黑明说,只能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但老黑这个人太过一根筋,始终不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最后,他也只能微叹了一声,不在说什么了。

帐中,阮怜梦用手帕蘸了水,正给岳少安拭擦着血渍,拭擦干净后,她捏着手帕轻声问道:“为什么我偷了你的暗器,害的你差点被人杀死,你却不怪我?”这句话,在她心中纠缠了许久,一直得不到答案,今日深夜来此的目的也就是问岳少安这个问题,所以,问完之后,她便抬起眼眸盯着岳少安,等着他回答。

岳少安看着眼前美丽的面孔,弯眉,纤鼻,白皙嫩滑的肌肤,醉人的眼神,樱红如桃的芳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诱人,血脉膨胀的他,忍不住“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第201章 帐中柔情

秋月,清风,孤盏。灯下美人恋眸,轻望其面,岳少安口水咽下,阮怜梦身体一怔,已被他臂弯轻揽纤腰。

她身子一紧,小手下意识的抵住他的胸口,朱唇樱红剔透,灯下观之,更是美不胜收,已是血脉膨胀的他如何抵得住如此诱惑。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径直吻住了她的樱唇,这应当也算是一种回答吧。

她恍如受到了惊吓,急忙双臂使力想将他推出去,然而身上只穿贴身小衣,使得大多肌肤裸露在外,在他的碰触下,竟是浑身乏力,推他不开。

她脖子后仰,欲要躲开他,他却紧跟上前,不给她留下一点逃脱的机会。

她真的慌了,从未被任何男人碰触过的樱唇被他吻着,紧张的让她有些窒息,想要张口说话,却是又让他乘虚而入,一条大舌入口,顺势绕住她的小舌。

她急欲挣扎,他却加大了力气,她小手猛推,一双美腿也乱踢起来,却碰触到了他的伤口,他眉头微蹙,痛嗯一声,却依旧没有将她放开,只是用上的力气,却小了许多。

但是,见他吃痛,她却不敢再动了,啪!沾湿的手帕落地,发出一声轻响,她浑身微微颤抖,小手抵在他的胸前,没有半分力气。

他松开了揽在他腰间的手,手臂一探,一手搂着香背,一手环住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抱起,缓缓的放在床上。

就在他与她唇间一分之际,她几呼道:“岳……”

“嘘——”他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还欲说话,但看着他的模样,却是贝齿一咬下唇,不作声了。

为了换要方便,他身上只穿着一件长衫和一条裤子,待将她放好之后,他便伸手将腰带一解,长衫褪去,复又伏到床上,将她压在了身下。

看着平日里骄傲的她,如此乖巧,那圆睁的美眸,紧咬着的嘴唇,微微泛起淡粉之色的面颊,都是如此的美丽诱人。

他轻轻撩起她的秀发,在她面颊上温柔的一吻,轻声道:“怜梦,你好美……”

她浑身一怔,想要说话,却被他又吻在了唇上,然后,他抬起头,柔声道:“什么也不要说……”

她心中紧张的厉害,每次都想出口拒绝他,却是说不出来,只是小手紧张的却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只停留在了半空,做着抵住他胸口的姿势,虽然,这更多的只像是装饰,因为那小手上根本就没有半分的力气。

她的手一触碰到他的肌肤,身子就是猛然一颤,他却微微一笑,将她的小手抓在了手中,揉捏一下,便放在枕边,随即,大手一探,伸入小衣之中,探到胸前,直袭饱满酥胸。

温软入手,直握不住,虽然,此处他早已经碰触过,不过,那时却不比此时,柔嫩细滑的肌肤,彷如一不小心比要滑出手掌,饱满柔软的嫩肉如此的诱人,他手指轻轻一夹,那莲峰上的樱红便被他捏在了手中。

他微一用力,她猛然嘤咛一声,玉腕忽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本来已经羞红的脸颊,更是骤然绯红,烫人的厉害。

她双眸一闭,将头埋进了他的肩头,一眼也不敢看他。他缓缓解开她的小衣,将手探入她的背后,捏住那系着肚兜的细绳,轻轻一拉,褪去衣衫后,细滑肌肤入眼,雪白的肌肤泛着粉红之色,只让人看上一眼,便再也不忍移开目光。

他抬起手,捧住她的小脸,在那香唇上又是一吻,接着,又沿着脸颊,脖颈,只到那雪白微粉的莲峰,樱红入口,她更是半闭美眸,柔眉上扬,齿间咬着的下唇滑出齿缝,复又咬住,鼻中轻吟,本来就尖细可人的下巴,越发的尖了起来。

他胯下那昂然挺立之物,隔着衣服碰触在她的身体,让她一阵阵的奇妙羞人的感觉泛上心头,想到了什么,却有不敢想下去。

他再次下移,舌尖在她身上游走,移到平滑的小腹,她身上阵阵幽香入鼻,却不似一般女子的体香,而是真真的香气,似花香却又不似,就连渗出的汗渍也带着这种香味,让他更是流连与她的身体之间,直如忘呼了空间和时间。

她环在他脖子上的臂弯,因为他的身体移动,已经够不着了,紧张的小手急忙下探,身体微微弓起,抱住他的头发一阵阵嘤咛出声。

他一直吻到衣服隔阻之地,才起身一笑,在她的樱唇上又是一吻,接着,轻轻褪去两人下身的衣服,双手抚摸着那双修长美腿,在树林那夜,他便险些忍不住想要抚摸一番,此时却是如愿以偿了。

抚摸一气,他便分开她的双腿,将身体伏在了她的身上,她却猛地将腿夹起,紧张的睁开双眼看着他,眼中的慌乱和害怕清晰可见。

他并不着急,也不去掰开她的腿,而是又探下身子,一手探到她的胸前,一手摸着她的面颊,在她身上又轻轻吻了起来。

慢慢的,她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在身子的轻轻扭动和嘤咛声中,双腿缓缓两旁分开……

他温柔的揽住她的香颈,将身体伏在了她的双腿间……

帐外,一声痛呼传来,老黑一愣,随即喝道:“不好,都头一定是出事了。”说着,便要冲进去,他身旁的另一个卫兵一把揪住他道:“老黑,你怎么这么的浑?现在你要是敢进去,出事的就是你了。”

“你这是什么话?”老黑圆睁双眼道:“保护都头是我们的职责,怎么能听到动静不去看一看?都头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看啊,有危险的是你!”那卫兵无奈的看了老黑一眼道:“你说的没错,保护都头是我们的职责,但是打扰到都头却是你我的罪过了,你看看你,一晚上跑进去两次了,都头都不耐烦了,刚才不是吩咐了没有传唤不许进去么?”

老黑摇了摇头:“可是万一都头受人所制,不急传唤我们呢?”

“你懂的什么?”那卫兵将他往外拉行了一段距离:“我们都头是什么人?那日战场上你又不是没有见着,在那么多人的厮杀中,他都能安然无恙,怎么可能被人所制连传唤我们的时间都没有呢?”

“我看你才是不懂。”老黑怒道:“那些武功高手可不比我们战场厮杀的悍将,他们也许在千军万马征战中不如我们,但是单打独斗中,便是十个我们都不是对手,都头战场上悍勇,可不见的能对付的了他们。”

“我怎么不懂,不过,你要想想,都头是什么脑子,怎么能是你我这般人一般,放心了,没有事的,所是都头出了事,你那我的脑袋去顶上去还不成?”

老黑双眼一瞪:“你的脑袋值几个钱?怎么能和都头比?”

两人僵持一气,最终老黑还是没能进去……

帐中,阮怜梦听到外面的动静,吓的不敢发出一声呻吟,而身体的疼痛却让她紧咬着的嘴唇渗出了丝丝樱红。

岳少安温柔的将那一丝樱红吻干,只到她不再咬着自己的唇……

良久,阮怜梦躺在他的臂弯中,羞涩的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岳少安轻轻一笑,捏了捏她的鼻子:“这难道还不算回答么?我知道你一定会是我的娘子,娘子拿了相公的东西,怎么会算是偷呢?”

阮怜梦一愣,感觉自己恍如落入了一个圈套,不过,随即便释然了,因为这个圈套是她自己布置的,而最终也将自己套住了。

她羞涩而略带甜蜜的淡淡一笑,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

岳少安搂着她的香肩,疑惑的问道:“怜梦,你身上怎么会有香味?很特别,以前都没有闻到过,是天生便有么?”

阮怜梦轻轻一笑道:“你说的是这个呀,这是食香草的味道。”

“哦!”岳少安将她的身子扶起:“什么是食香草?”

“是一种能够吃的花,从小师傅便给我们吃的!”

岳少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这么说,怜心身上也有咯?”

“嗯!”阮怜梦点了点头,忽然,又抬起头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岳少安淡淡一笑道:“没有了……”

阮怜梦疑惑的望着他,刚要说话,忽然,帐外阮怜心轻声问道:“公子,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么?”

阮怜梦一慌,惊道:“是怜心,这可怎么办啊?”

“没事的!”岳少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有我呢!”

这时,只听外面的卫兵抱怨老黑道:“我早说了,都头没事的,你非要麻烦怜心姑娘来看,唉……”

“不问问,怎么知道没事?”老黑道:“我也是为了都头的安全嘛,这叫尽职尽责,都头不会怪我的。”

岳少安心中一阵的无奈,这个老黑,尽是跟着添乱啊。

“公子,我看到姐姐的衣服了,是不是姐姐过来了?”

“这……”

阮怜梦咬着嘴唇,掐着岳少安的肩膀,慌乱的道:“怎么办?怎么办啊,怜心她知道了……”

第202章 正妻

阮怜梦紧张的小手乱抓着,彷如做贼一般心虚,不过,她真正做贼的时候,却没有如此的慌乱。

岳少安抓住她的手,轻轻揉捏一下,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香肩,示意她不用害怕,一切有自己处理。

她点了点头,竟是突然不害怕了,依赖的望了他一眼,将头枕在了她的肩头,只是紧张的心情却未褪去,所以,依旧不敢看向门口,将被子揪起,紧紧的裹住了身体。

“公子?”阮怜心在外面等了许久未见回应,不由得有些焦急,便又开口问道。

“哦!怜心妹妹,我没事。你姐姐确实来我这里了。”阮怜梦一听,惊得险些叫出声来,瞪着美丽的双眼紧盯着他,眼神复杂的很,慌乱,紧张,担心,羞愧……等等复杂的情绪集于一身,岳少安急忙抱住了她,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道:“不过,她早已经走了。”

“哦!”阮怜心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有些疑惑:“姐姐来做什么呢?”

“她啊……”岳少安笑着看了怀中的阮怜梦一眼:“她说那天是她做的不对,来和我道歉的,我施行了家法之后,便让她离开了……”

“家法?”阮怜心迟疑了一下,猛地“啊——”的一声惊叫,随即,便听老黑道:“怜心姑娘,你怎么了?脸怎地一下子这样红……”

另一个卫兵道:“黑哥,你还真能多嘴,问那么多干吗?”

“我、我……没事……”阮怜心娇羞的道。

岳少安抬手揉了揉鼻子:“怜心妹妹,我这里没事的,已经睡下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这几天真的幸苦你了。”

“公子当真没什么事吧?”阮怜心道:“若是有事,就好我。”

“好的,怜心妹妹你去睡吧!”岳少安道:“哦,对了!你姐姐的衣服,便留在那里吧,以免她找的时候找不到。”

“哦!”阮怜梦答应了一声,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有深究,转身离去了。

“黑哥,你看让我说对了吧?不让你去,你非要去,现在不是让怜心姑娘空跑一躺?”

“我这不是担心都头么?”

“就你多心……”

听着外面渐远的脚步声,岳少安回过身来,搂着阮怜梦笑着道:“嘿嘿,怎么样,没事了吧,我都说有我在,不用担心的。”

“刚才吓死我了。”阮怜梦拍了拍酥胸:“对了,你怎么说对我施行什么家法?”

岳少安急忙摇头:“没有,没有……”

“那我今天怎么听人说是要打谁的……”说到这里,她面色一红,竟是说不出口了。

岳少安见状,反而来了兴致,嘿嘿一笑:“快说啊,打什么?”

阮怜梦看着他坏笑着的模样,瞥了他一眼,轻啐一口:“下流……”

“好哇,这都让你看出来了。”岳少安骤然将她摁在身下道:“嘿嘿……那我便再下流一次给你看看……”

“岳……唔……”

一夜过去,隔日清晨,阳光照耀而下,帐外传来一阵阵兵士操练的声音,岳少安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身旁的阮怜梦依然沉静在睡梦之中。

被单下,润滑的肌肤遮掩了着身子,酥胸半露却更显诱人,紧闭的双眼,睫毛修长,俏丽的脸蛋吹弹可破,岳少安忍不住又将大手探至胸前,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阮怜梦睁开眼睛,看了看他,淡淡一笑,忽然,她霍然坐起,惊叫道:“糟了,怎么都天亮了。怜心见我一夜未归,一定着急了。”说罢,她一跃下床,却“哎哟”一声,又跌坐了回去。

岳少安顺势将她抱住,柔声道:“反正都天已经亮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啊,再说,你着衣服都不穿,要上那里去,我可不想我的小娘子被外面的人给看光了身子。”

“你还说……”阮怜梦娇嗔着寻了自己的衣服便往身上套,可是刚一抬腿,胯间便是一痛,禁不住白了他一眼,咬着唇,强忍着痛楚,又缓缓抬起了腿。

岳少安笑着将她抱起道:“还是我来吧,娘子如此幸苦怎地能够不侍候。”

阮怜梦心中一甜,抬起美眸望着他,面颊上泛起淡淡的粉红色,略带羞涩道:“我、我自己来吧,那样相公给、给……穿衣的,让人知道了,会笑话你的。”

“哦!”岳少安舔了舔嘴唇:“莫非我的小怜梦还想将此事说与人听?”

“不与你说了。”阮怜梦撇过了头去。

岳少安笑道:“为何不与我说?”

阮怜梦缩了缩身子:“你成心气人……”

“呵呵,好了,听话!”岳少安从她手中拿过衣服:“来,慢些抬腿。”

阮怜梦慢慢抬起腿,看着他,羞涩却又甜蜜的一笑,表现的异常乖巧,两人都穿好衣服后,岳少安满意的捧着她的脸,狠狠的一吻:“真香……”

“不知羞……”阮怜梦娇羞的低下了头。

“嗯嗯,羞为何物,能吃么?”岳少安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只知道这亏不能吃,不知道羞能不吃啊?”

“岳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阮怜梦抬起了头,神色异常认真:“我其实知道你为了娶那顾家小姐都险些被梁王杀死,但是不知你和她到底怎么样了?你、你……”说着,她顿了一下,彷如鼓足勇气一般,美眸紧紧盯着他道:“你是不是已经与她成亲了,我是要做妾侍么?”

岳少安神色一暗,缓缓放下了手,眼中一涩,转过身子,抬眼望着帐顶,就这样看着,一句话也不说。阮怜梦心中一紧,但是,她依旧看着岳少安,这个问题,她必须得到答案因为这对她来说太重要了,那日陈亮说陈光欲要用五个妾侍和岳少安换她们两人,妾侍的地位可见如何的低微,在她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良久,岳少安才叹了口气道:“凝儿……她、她死了……”

“啊——”阮怜梦心中只是希望岳少安并没有娶那位顾家小姐,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个样子,惊呼过后,她抿了抿嘴,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身,柔声道:“岳郎,对不起……”

“没关系!”岳少安转过身来,望着她:“不过,凝儿即便是死了,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我的妻子,我对不起她啊……”

那位顾小姐真的有这么好么?会让岳郎如此记挂与她,她如果是正妻的话,那我……阮怜梦心中一苦,面色暗淡,禁不住眼眸中泛起点点泪花。

“怎么了?吃醋了?”岳少安捧起她的小脸道:“凝儿和你一样,是个好姑娘,如果她还在的话,你们一定会相处的很好的。”

“可是……”阮怜梦双目含泪道:“她已经是正妻,那我不就要做妾了么?”

“傻丫头。你想什么呢?”岳少安轻声一笑:“凝儿是正妻,你也是正妻啊。”

阮怜梦猛一抬头:“可是……怎么能有两个正妻?”

岳少安面色一凛道:“谁说不能了?我岳少安的女人没有什么妾侍,都是我的好妻子,说敢说不行?”

看着他的模样,阮怜梦心中一暖,将头贴在了他的胸前,心中暖暖的。

隔了一会儿,她离开了他的身子,柔声道:“我得回去了,再完了,你帐中又该来人了。”

“嗯!”岳少安点点头,忽然又叫住了她:“等等,你便这样出去啊?”

“怎么……啊——”阮怜梦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护住了身子,身上只穿了一件小衣,现在大白天的,出去还不羞死人。人都说,恋爱中的女子是傻的,她今天便傻了几次了。

岳少安笑着行至帐门口,对外面喊道:“老黑——”

不一会儿,一个卫兵跑来道:“禀都头,现在已经换防,老黑休息去了。”

“哦!”岳少安点头道:“那便你吧,你看着帐前挂着的衣服了么?”

卫兵道:“禀都头,属下见着了。”

岳少安道:“好!帮我拿进来。”

“都头稍等。”卫兵急忙跑出去,将那长裙拿了过来。

岳少安接过来后,点头道:“好了,你下去吧!”

“是!”

卫兵离去后,岳少安将长裙递给阮怜梦道:“好了,穿上吧。”

“都让他们看到了,我怎么穿这衣服出去啊……”阮怜梦羞涩的道:“你刚拿进来的衣服,我再穿着出去,他们会如何想?”

岳少安捏了捏下巴道:“要不,我出去告诉他们,你便是我的妻室,这样不就不怕了?”

“不行!”阮怜梦慌忙摇头道:“那样的话,怜心一定也会知道的。”

岳少安道:“怕什么,怜心知道便知道了,反正她迟早会知道的啊。”

“不成,不成啊……”

两人正说着,帐外卫兵的声音传了进来:“怜心姑娘早。”

阮怜心温柔的声音道:“你们早,公子起了么?”

“都头已经起了,怜心姑娘进去吧!”

“好的,谢谢……”

“怎么办?怜心来了。”阮怜梦抓着岳少安的胳膊急道。

“呃……”

还未待岳少安说话,阮怜心却已经行了进来,她笑着道:“公子,伤好些了么?”但刚说完话,便看到姐姐正抓着公子的手臂,不由得便是一愣。

第203章 两位娘子

三人相互对视,阮怜心一愣:“姐姐?”

阮怜梦慌忙放开了抓在岳少安胳膊上的手,脸色羞红,双手不知道该放在那里,“怜心,你来了?那你在这里吧,我回去了。”她说着,疾步行出了帐外。

“怜心姑娘这么快就走了?”帐外卫兵道。

“嗯!”阮怜梦也不做解释,点了点头,快速离去了。

“姐姐,她……”阮怜心疑惑的看着岳少安。

“呃,咳咳……”岳少安干咳了几声,转移话题道::“怜心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就过来了?”

阮怜心拆开随身带来的药包:“公子该换药了,那几日公子昏睡着所以不知晓,怜心每日都在这个时候给公子换药的。”

“怜心妹妹,幸苦你了。”岳少安捏了捏她的小手。

阮怜心面色一红:“怜心不幸苦,只要公子能早些痊愈便好。”

两人来到床前,阮怜心褪去岳少安的长衫,看着他背上的伤口,小脸一紧,紧咬着嘴唇,面上微微带着些许薄怒,却不换药。

岳少安疑惑的回过头来,看着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怜心妹妹,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怜心小姐生气了,我叫人打他板子。”

“公子,你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阮怜心气恼的道:“你看,这伤口又流血了,今天不许你再乱动了,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

“我已经是谁呢,原来是我惹怜心小姐生气了啊。”岳少安看着她尤自带着薄怒的俏脸,阮怜心自从跟了她以后一直都未生过气,此时见着却是异常的可爱,他禁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现在就给怜心妹妹出气,我去叫卫兵们进来,重打岳少安二十大板,给怜心小姐消消气。”

“噗哧——”阮怜心忍不住一笑,顿如鲜花绽放,满屋生春,她娇声道:“公子又在说笑,便是你下了命令,谁又敢打你?”

岳少安笑道:“那便怜心妹妹代劳吧!”

“我可不敢。”阮怜心面色一红:“公子,我们换药吧!”

“嗯!”岳少安点着头,转过了身子。

阮怜心举止异常温柔,岳少安只觉的她小手扶在背上,温软柔嫩,犹如无骨,说不出的受用,就连那略微的一点痛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过,即便这样,阮怜心还是有些担心,“公子,疼么?”她轻声的问道。

“不疼的,怜心妹妹的巧手换药,怎么会疼呢!”

阮怜心心中一甜,换好了背上的药,便要换腿上的了,前几日子岳少安都是昏迷的,换起药来,还不觉怎样,现在他清醒着,她便是娇羞了起来,声细如蚊般道:“公子,要给腿伤换药了,脱、脱……”脱了半天,这裤子两个字却是羞人的说不出口。

岳少安一听即明,他倒是大方,几下便将裤子脱了下来。

阮怜心只觉的自己的脸烫的厉害,彷如着了火一般,她缓缓扯去缠在岳少安伤口上的布带,抬起眼眸朝他的伤处望了过去,这一望,却是一惊,也顾不上娇羞了,看着他的腿伤,眼中便侵满了泪珠,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岳少安一惊,急忙抓住她的小手:“怜心妹妹,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让你如此伤心?”

阮怜心指着他腿上的伤口道:“公子怎地如此不小心,伤口都裂开了。”

“没事的!”岳少安轻揽她的柔肩,有些感动:“怜心妹妹,不用担心,不疼的。”

“公子莫要动弹。”阮怜心抹了抹眼泪道:“怜心给你换药,”

岳少安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汗颜,自己和姐姐风流弄破了伤口,妹妹来为自己担心。不过,这个小妮子可真惹人疼啊。

换好了药后,岳少安本来想出去走走,可被阮怜心强行按倒在了床上,“严令”禁止他下地走动,岳少安拗不过她,只好乖乖的躺下,哪知这一躺,却躺出了麻烦,一连几日阮怜心都守着他,“监视”着他,让他好好养伤。

岳少安若是要强行起来,她便也用强,她本身便会武艺,别看平日里性格温顺,真真较起劲来,岳少安还真抵不过她,若是再使力,阮怜心怕牵动他的伤口也不敢过分,但是眼泪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弄的岳少安一阵慌乱。

如此,在阮怜心的软硬兼施下,可怜的岳少安愣是一连多日都未能出去,除了上厕所,便只能待在屋中,有阮怜心在,阮怜梦却也一直不敢过来,差点将他憋闷坏了。

就这样,直到大夫来看过之后,说他的伤口已无大碍,只要不做剧烈运动,便无事之后,阮怜心才“大发慈悲”的结束了他的禁足。

行出帐外,岳少安如同逃出牢笼的小鸟,欢快的四处跑着,害的阮怜心又是一阵的惊呼,岳少安怕这位“姑奶奶”万一心情不好,再将自己关起来,只能放慢了脚步,被她扶着,缓缓行着。

兵士们见都头的伤已经好了,个个都是开心不已,阮怜梦见着他走了出来,欢喜的迎上前来,看着妹妹却又忍不住脸色一红。

阮怜心正要给岳少安去准备饭食,见姐姐过来,便拉着她道:“姐姐,你先照看一会儿公子,我去准备吃的,那些男人做出来的东西不行的。”

阮怜梦轻轻点头,待阮怜心走后,才过来扶着岳少安的手臂,面露娇羞道:“岳郎,这几日,我没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能不怪?”岳少安皱起眉头:“要重重的惩罚。”

阮怜梦秀眉一紧,咬着薄唇,抬眼道:“岳郎,我……”

“不用解释,解释也没用,必须得惩罚。”岳少安搓了搓手,嘿嘿一阵坏笑:“重打屁股三千下。”

“……”

岳少安趁着四周无人看向这里,忽然,捧住她的小脸“波!”重重的亲了一口:“嗯嗯,还是那么的甜。”

阮怜梦的俏脸顿时红至了耳根,悄悄的抬起眼眸,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注意他们后,忐忑的心情才略微好了些。

她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让人看见怎么办,那不羞死人了?”

岳少安故作惊讶装,满脸疑惑:“羞还会死人的么?”

阮怜梦长长吁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拿岳少安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对于他无赖的语言不做理会:“岳郎,我们去里面坐坐吧!你的伤刚才好些,别累着呢!”

“嗯!”岳少安巴扎巴扎嘴,似乎在回味刚才那一吻:“好吧,娘子之命,小生莫敢不从。”

“什么小生,无赖还差不多。”

“那便无赖的娘子之命,无赖莫敢不从。”

“快些走吧,没个正经……”

“那便没个正经的娘子……唔……”他还待再说,却被“忍无可忍”的娘子一把堵在了嘴上。

回到帐中,两人稍坐了一会儿,阮怜心便端来了饭菜,牛肉,鸡肉皆有,却唯独没有酒,岳少安陪着笑脸道:“怜心妹妹,这酒呢?”

阮怜心一边盛饭,一边道:“公子啊,你的伤刚刚好些,酒是不能喝的,对伤口不好。”

岳少安看着阮怜心舔了舔嘴唇:“怜心妹妹……”

阮怜心坚决摇头道:“不成的,公子,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别怨怜心……”

“怜梦……”见阮怜心不为所动,岳少安转而又看向了阮怜梦。

阮怜梦刚要说话,阮怜心却抢先道:“姐姐,不能给公子的,这是为了他的身体,不让他由着性子。”

“怜心妹妹,就喝一点。”岳少安柔声道。

“嗯——”阮怜心摇着头。

“怜梦,就喝一小杯,我都许久没有喝酒了,一小杯不碍事的。”岳少安可怜巴巴的看着阮怜梦,趁着阮怜心张罗饭菜的时候,用口形道:“娘子,就一小口……”

阮怜梦无奈的点了点头,行了出去,不一会儿,提了一小壶酒和一个小酒盅走了进来。

“姐姐!”阮怜心看着姐姐,撅起了小嘴。

阮怜梦瞅着妹妹淡淡一笑道:“你看他的样子,今天如果没有酒的话,饭也吃不好,少给他饮一点,应该不碍事的。”

“对,对!”岳少安大点其头:“不碍事的,就一饮一点,不碍事的。”

阮怜心无奈,只好默许了。

阮怜心将酒盅斟满,递给了他,酒壶却自己捧着。

岳少安道:“怜梦啊,那酒壶放在桌上吧,端在手里多累啊。”

阮怜梦摇着头,一副提防贼偷的模样。

“对,不能给他的。”阮怜心也帮衬着。

岳少安见施计不成,只能端起了酒盅,放在鼻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副满是回味的模样,接着一仰头,正个酒盅的酒全都倒进了嘴里,刚要咽下,却想到了什么,复又拿起了酒盅,想要吐出来一些,留点一会儿再喝,却又觉的太过恶心了。

如此,口中含着那口酒却舍不得咽下。

阮怜心盛好了饭:“公子,吃饭了!”

“呜呜……”岳少安口中含着酒,不断的摇着头。阮怜梦看在眼中,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快些咽下吧,再让你饮一杯还不成么。”说着,给他的杯中又斟满了。

“咕噜……”岳少安一口咽了下去,张口哈了一口气:“啊——好酒哇……还是娘子对我好。”

“啊——”阮怜心轻声一叫,脸色发青的看着姐姐和公子,小手捏着饭勺,双眼已经开始泛红。阮怜梦也是愣在了当场,不知该怎么办好了,她最怕面对的便是这副场景,却还是面对了。

岳少安话一出口,便觉不妥,看着两女的反应,他急中生智,哈哈笑道:“两位娘子,快来给相公捶捶腿,相公要吃饭了。”

阮怜心一听这话,心中便是一松,转而偷偷的用袖子蘸了蘸眼角的水气,面带羞涩道:“公子便会取笑……”

第204章 仇人见面

时光流转,岁月穿梭,一晃眼便已到了深秋。

这天,陈光亲自将陈亮送至城外百余里之后,才挥泪撒别:“亮子,都是哥没照顾好你,让你遭此大难,你放心,哥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陈亮也是双眼湿润,看着陈光心中说不出的感慨,本来以为兄弟只见人情单薄,哪想自从自己重伤以来,陈光却一该前态,每日嘘寒问暖,常常自责没能照顾好这个唯一的弟弟,这让陈亮心中颇为感动,对于陈光之前的淡漠也恍如忘却,兄弟之情却是涌上心头。

“哥,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陈亮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你说你此番可能有劫难,让我去京城躲避,我却是不想走的,哥,便让我陪着你吧?我们兄弟两个福祸相依,生死与共。我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也是生无可恋……”

“说什么傻话,快些走吧,哥没照顾好你,让你成了这样,怎么还能让你再跟着我担惊受怕,你快些走吧,哥会没事的。你到了京城别再好勇斗狠了,多听蓝先生的话!”陈光满面苦涩的道。

“哥——”

“别说了!走吧!”陈光背过头,挥了挥衣袖。

兄弟作别,陈亮将头缩回了车轿中,马车缓缓向前驶去。

陈光面色一沉,一改刚才离别悲痛状,回过身来,行至蓝先生的车旁,轻声道:“蓝先生,大事便靠你了,物必将陈亮送与宫中,该打点的地方,我已经派人去打点了,还有一点,千万不能让陈亮知道这是我的意思,万一让他心中有了记恨,那便弄巧成拙了。”

蓝先生深施一礼:“将军放心,蓝某定然不辱使命。”

“一切便全都仰仗蓝先生了。”陈光点点头道。

蓝先生道:“将军言重了。蓝某从一个落魄书生而得将军重用,知遇之恩无以为报,定当肝脑涂地,效以犬马之劳。”

“好了,你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上路吧。”

“将军保重。”

送别了陈亮他们,陈光回身上马,直奔城中而去,行至城中酒楼,今日心情甚好,禁不住小酌了几杯,才又往府中走去。

一到府门,陈光却陡然觉的心中一寒,觉着有些怪异,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左右看了看,也没发现有异样,他低头沉思一会儿,不由得问向身边随从:“你看看,今天的是府中是不是和往日有些不同?”

“是啊,大人。”随从指着府门:“大人您看,平日府门都是紧闭着,门的两旁会有卫兵把守,可今日府门大开,且卫兵也不见了踪影,却是不知为何。”

陈光盯着府门慢慢缓行着,忽然,他一勒缰绳道:“今日不回府了,走,去营地。”说着,他调转马头,便欲直奔营地而去。

“哈哈……”随着笑声,呼啦一下子,陈府门前的两旁巷道之中冲出骑兵百余骑,将陈光围在了中间。

陈光举目朝着先前发笑之人望去,只见一员小将坐下一匹全身雪白无一丝杂毛的高头大马,身着亮银甲,面色白净,相貌英俊,一手握枪,另一只手居然抓着一柄折扇轻轻扇着。

“岳少安?”陈光猛然双眼圆睁,吃惊的看着挡住去路的小将:“你居然没死?”

“陈守将,别来无恙啊?”岳少安摇着折扇,面露淡笑道:“昔日你请过到你府中饮酒,今日我也让你喝够了才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岳少安,你没死有能怎样?”陈光冷笑一声:“我说那两个妞怎地满城都寻不到,看来却是让你给藏起来了吧?”

“聪明!”岳少安轻声一笑:“怜梦,怜心,出来看看陈淫将的风采。”他的话音刚落,打后面使劲来一辆马车,阮怜梦和阮怜心姐妹两个从马车上行了下来,后面还跟着龙小凤。

今日两女都是身着女装,和陈光当日见着时身穿男装不同,更显得两人貌美非常,惊艳满街。陈光双眼一眯,看着这两个一模一样的俏丽美人,他是打心底里的喜爱,禁不住又多看了几眼,却换来了两女鄙夷的眼神。

阮怜梦看着一身肥肉,年过半百的陈光,满脸的厌恶之情,她想到面前这个老色鬼想把自己纳为小妾就忍不住一阵恶心,不由得一拉妹妹的手,回头温柔的望了岳少安一眼:“我和妹妹先回轿中了,此人看了让人浑身的不舒服,几欲作呕……”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

陈光将目光又移到岳少安的脸上,盯着他道:“岳少安,你想做什么?”

“陈守将,莫非刚才饮的有些多?现在已经醉了?”岳少安摇了摇折扇:“你说我想做什么?你在竹兰坡害死我一百多位兄弟,今日我让兄弟们砍你一百多刀,对于你来说,应该还算公平吧。”

陈光双目一寒:“岳少安,你敢?”

“陈守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懂么?”岳少安戏虐的看着陈光:“我的建议你可以不接受,事情完了之后你可以向上面告我,或者是叫你的人再杀我一回,当然,这一切只能建立在你受完了刀后还活着,如果你便成了肉泥还活着的话,那另当别论。”

陈光看着岳少安这副似笑非笑的嘴脸,气的牙齿只咬:“岳少安,我乃是开州守将,你安敢杀我,杀了我,你和上面也没法交代,你也是死。”

“我的安危,守将大人就不必挂怀了,放心,竹兰坡都没死,我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岳少安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神情道。

“岳兄弟,还和他废话什么,一棒砸死便是了。”张横怒视着陈光,竹兰坡死了那么多人,有很多都是和他出生入死很多年的好兄弟,这个仇算是结的深了,如今仇人见面,不杀焉能心头畅快。

“张大哥,无需着急,我们在竹兰坡时,兄弟们没少受惊吓,怎么也得让守将大人也受点惊吓吧,不然就这样杀了他,不是太对不起那些兄弟们了?”

“岳少安,你一个小小的都头,有什么权利随意调动人马?”陈光向岳少安身后望了望似乎在找些什么:“莫汉昌呢?让他出来见我,你不怕死,我看他长了几颗脑袋。”

岳少安瞥了陈光一眼:“此事乃是我岳少安之事,和莫指挥使并无干系,你想让他救你,还是省了这份心吧。”

陈光冷笑道:“岳少安,你休要诓骗与我,你手下的一百多人,在竹兰坡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即便是你没有死,你又如何能调动这么多人马?”

“陈光,看来你确实该死,当了这么多年的守将,自己的军中有多少马匹都不知道么?”岳少安也冷声一笑:“你看看我这一百多的兄弟,莫汉昌手中有这么多骑兵么?”

陈光脸色一下惨白了下来,能调来这么多骑兵,看来岳少安的身份的确不简单啊,他磕磕巴巴道:“岳、岳少安,你到、到底是什么人?”

岳少安还未说话,陈光手下的一个随从却突然惊叫起来:“岳、岳……是了,是帝师,帝师啊——”

陈光反手揪住他的领子:“什么帝师?”

“大人,前些天我杭州的一位亲戚来此,听他说过,杭州之时梁王曾和帝师斗法,为了杀帝师,梁王还铸造了上铜钟来压制帝师,结果帝师居然引下了九天神雷劈烂了铜钟,就连梁王手下的第一高手,索命箭陈方也被帝师一指头就点死了。”随从面露惊吓之色:“杭州一带,说书的都传开了,先前我没有在意,现在仔细想来,那帝师的名字就叫岳少安啊。”

“帝师?”陈光是断然不相信随从说的全是真话,不过岳少安能调来这些人马这帝师的身份却有极大的可能,莫非这些年自己在开州做的事引起了上面的重视?真的派帝师来查处自己?陈光想着,便是一身的冷汗:“你、你真的是帝师?”

高崇轻笑着瞅了陈光一眼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岳先生是什么身份,你派人去杭州一打听便知,不过,我想岳先生应当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了。”

岳少安知道现在自己虽然有帝师令牌在,但是并不能轻用,而且,五王爷还特意交代过,在皇上没有通告天下之前,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帝师,不过,陈光已然是瓮中之鳖,死期只在顷刻之间,自己也没有必要和他解释什么。

“岳大哥,动手吧,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以免迟则生变。”牛仁催马来到岳少安的身旁道。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正要下令,忽然,远处快速的奔来一队人马,大约有十余骑,为首之人大喝道:“岳少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围攻守将大人。”

陈光放眼一望,看真切了来人的面容,心头陡然一振,面露喜色,高声呼喊道:“王梁,快来救我——”

张横一看那人,脸色一白,惊声道:“不好,是五营的指挥使王梁,此人乃是陈光的心腹,他来了,陈光怕是不好杀了啊……”

牛仁冷哼一声:“怕他作甚,陈光都杀的,一个指挥使又算的了什么?”

张横面露苦涩道:“牛仁兄弟啊,这五营是战力最强的一营,装备精良,人手有多,他这一来,怎可能不带人马来,陈光,怕是杀不得了。”

岳少安目光一凛,朝着王梁望了过去……

第205章 一个不留

王梁一马当先,呼喊着冲来,岳少安抬手示意不要阻拦他,所以,很快,王梁便到了岳少安的身前,两人凝视着,王梁狠声道:“岳少安,你好大的狗胆。

“王梁,快快与我将岳少安拿下。”陈光喊着想要上前,却被岳少安的人刀尖一横,堵在了那里,急的他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到王梁这边来。

岳少安一手提枪,一手摇着折扇,轻轻一笑:“哎,这不是王指挥使嘛?”

“既然识得的我,还不快下马受绑,兴许还能留你一命,不然,等我的人来了,这里的人统统杀光,一个不留。”王梁得到了消息怕陈光遇害,就先快马赶来,他只带了几个手下的都头和军头,其手下的兵马多为步兵,所以,要到此地还的一些工夫,此时手中没兵,口中虽然说话硬气,但是却不敢贸然动手的。

“哦!”岳少安将折扇收了起来,缓缓插到腰间,淡笑着:“听王指挥使的意思是,你的人现在在路上,若是来了,就让我人头落地是么?”

“知道还不快快放了守将大人?”王梁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道:“待我的人马一到,你后悔可就晚了。”

岳少安点点头:“是啊,你的人到了,我后悔就晚了,所以该现在做决断了是吗?”

王梁听着岳少安的口气似乎服软,轻视的看了他一眼,轻蔑的道:“算你识相。”

“我一项很识相。”岳少安淡笑着,猛地双手一握枪杆,枪头向前一顺,疾刺而至。

“噗!”

“啊——”王梁看着刺入自己胸口的枪尖,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的对,你的人来了,我后悔就晚了,所以,我不想做后悔的事,现在就送你上路吧。”岳少安说着,猛然长枪回拔而出,王梁又是一声惨叫,鲜血喷涌,溅了岳少安满身,随即,落马而亡。

“指挥使大人——”

王梁的手下惊叫着想要冲过来,却被岳少安的人阻挡住了。

岳少安对牛仁使了一个眼色:“一个不留——”

“岳兄弟,这……”张横看着不忍:“他们毕竟也是我们开州的兵马啊,大家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不是放过了他们?”

岳少安目光一寒:“张大哥,谁说的我们没有仇了,陈光和王梁带了人马约我们至此,欲要竹兰坡的兄弟们全部屠杀。但是预先被我们得了消息,反而自食其果……”

张横一愣。

岳少安又道:“张大哥,我说的你明白了么?我们不要对方的陈词,这里只需要我们的兄弟作证就是了。”

杀人灭口。张横心中闪过四个字,重重的点了点头。

牛仁不似张横,对于对面那些五营的都头和军头们,没有半点怜悯,岳少安下令,他只知道执行,很快在连身惨叫中,那十几个人便都已被斩落了马下。

牛仁兴冲冲的掠马而回:“岳大哥,赚了十几匹好马,哈哈……”

岳少安知他匪性使然,也不介意,点头笑道:“那便让兄弟们收了,我们的骑兵又能增添人手了。”

“得令!”牛仁哈哈大笑着道。

被围在中间的陈光,此时已然是吓的“噗通”一声掉下了马来,身如筛糠般不断的颤抖着,梆梆梆的磕着头,不断求饶,之前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了。

“先前还以为你既然能做一城只守将,应当有些骨气,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岳少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对着张横摆了摆手道:“张大哥,动手。”

杀陈光,张横一没有半点犹豫的,当即一棒敲下,直击在了陈光的天灵盖上,陈光顿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他手下之人也纷纷而下的乱刀全部砍死在了当场。

岳少安见事情已经了结,带了人马迅速的撤离了。

待王梁的人马赶至之时,这里便只剩下了血迹和尸体,凶手却已经没了踪影,五营的人马没了指挥使,甚至连都头都一并死光了,剩下的人,却也不敢再做什么,只能先收了尸,然后派人去禀报其他营的指挥使定夺了。

但其他营的人却不想参合这趟浑水,只能是层层上报,让朝廷去处理此事,自己落的个干净。

在岳少安的营帐中,此时岳少安正喝着小酒,心中畅快不已,这憋了许久的一口闷气总算是出了。

阮怜梦做在他的身旁,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眼神温柔的望着他,轻声道:“岳郎,今日你杀那陈光之时,为何拖了许久?我想,依你的性格应当不似会一个拖拉至陈光的救兵来了才动手吧?”

岳少安放下酒杯,捧起她的小脸,狠狠的亲了一口道:“娘子当真的聪明,打赏你的!”

“呸……”阮怜梦轻啐一口:“没个正经。”

岳少安神色一正:“今日我是故意等到那王梁来的,而且消息也是我让人放出去的,不然你以为王梁为何会只带那么些人来?那是因为我让他们放消息的时候,故意说了,我们这般只有十几个而已。”

“哦!”阮怜梦惊奇道:“可是若那王梁带了大队人马赶来怎么办?”

“这也有赌的成份在内,我是在赌王梁救陈光的心情有多么急切,还在赌他对我的轻视。”岳少安将桌上的酒杯端起,饮了一杯又道:“当然,我也不会拿兄弟们的性命做赌注,如果当时再等片刻王梁还不来的话,我便也会动手了。我不会傻到等他带整个五营的兵马来围杀我的。”

阮怜梦面露疑惑:“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傻丫头。”岳少安捏了捏她的纤鼻,轻轻一笑:“这很好判断啊,来的人少,定然都是骑兵,速度快,来的人多,有步兵速度就慢了,把骑兵和步兵的速度一做对比,然后五营的营地距离陈光的府邸距离是固定的,一个方程组就算出来了。呵呵……”

阮怜梦秀美一皱,疑惑道:“什么是方程组?”

“哦!嘿嘿……”岳少安知道自己情急说露了嘴,嘿嘿笑道:“没什么,我们家乡的一种数算方法,来娘子,让相公抱抱……”说着,岳少安一伸手臂,将她轻揽至了怀中,娇躯入体,一阵惬意。

“讨厌……”阮怜梦面色一红,却不在追究那个什么方程组了,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说不出的温顺。

“公子?”阮怜心打外面行了进来。

阮怜梦急忙如小兔一般,跳出了岳少安的怀中,坐在一旁,脸色红至了耳根。

阮怜心一进门便看到姐姐的脸色不正常,禁不住问道:“姐姐,你的脸怎么了?”

“没、没……”

“哈哈,怜心妹妹来了,来,到公子身旁来坐,你姐姐只是陪我饮了一小杯就,就这般模样了。”岳少安随口便替阮怜梦解了围。

阮怜心不疑有他,几步过来坐下后,看着岳少安道:“公子,今日杀了那个王梁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杀他才有事呢!”岳少安道:“那王梁和陈光一个鼻孔里出气,若是是没有杀王梁,只杀了陈光的话,先我们怎么能坐的安稳,恐怕王梁早就带人来拿我们了吧。”

“哦!”阮怜心点了点头:“怜心不懂这些,只是有些担心,公子如何做都好,公子一定是对的。”

岳少安捏了捏她那柔嫩的脸蛋道:“怜心妹妹只乖。”

阮怜心面色一红,低下了头去。

三人正说着话,卫兵在帐外喊道:“张军头求见。”

“哦!张大哥来了。一定带来了好消息。”岳少安轻笑着道:“让张大哥进来吧。”

话毕,张横踏步而入,看着两女正陪着岳少安饮酒,便笑道:“没有打扰到岳兄弟的兴致吧?”

“张大哥少来这些客套话。”岳少安淡笑着摆摆手道:“给张大哥递一个杯子,快满上。”

阮怜心拿了酒杯递给张横,张横双手接过,阮怜心正欲给他斟酒,张横急忙接过酒壶道:“我自己来,自己来,怎敢劳夫人大驾。”

阮怜心俏脸又是一红。

岳少安笑着道:“张大哥,怎么样?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得确是好消息,那五营的人马具是不敢动弹,只将情况报告给了其他营的指挥使。”张横饮了一口酒:“我们一营的莫指挥使当然将此事压下不做理会,不过其他三营的指挥使却怕祸及自身,差人去京中报信去了。”

“意料之中的事。”岳少安点了点头:“还有其他的情况么?”

张横道:“还有就是,陈光死后,被他强行霸占了的女子门得以回家,百姓大多都欢喜异常,即便是没有被陈光霸过子女的百姓也是个个欢喜,看来,陈光得确是作孽太多啊。”

“嗯!”岳少安抬头道:“张大哥,那些被霸占后,又回家的女子们,你都让人把他们的住处记下来,以免上面来人差的时候,我们也好揭发陈光的罪行。他以前的罪行月大,对我们便越是有利。”

“好的!”张横点头道:“我这就去办。”

岳少安道:“嗯!张大哥,出去的时候小心些,以防想为陈光报仇的人暗算。”

“岳兄弟放心吧!”张横握了握拳头:“不是我夸口,咱这对拳头,可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了的!”

“哈哈……这样便好……”

第206章 无眠之夜

皓月皎洁,微风轻抚,岳少安带着高崇、卓岩,还有阮氏姐妹龙小凤和凡叔几人正在月下吃饭饮酒,自从竹兰坡之战后,几人便很久没在一个桌上吃饭了。

阮怜梦和岳少安的关系还未公开,所以,在众人面前,她都是刻意和岳少安保持着距离,但是,不知觉中,还是能流露出些许变化。

她不经意间总是给岳少安斟酒添菜,这让高崇看的一阵疑惑,不过,想了想,便偷偷窃笑了起来,卓岩瞥了高崇一眼,以他对高崇的了解,用脚后跟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了。

“岳先生,怜梦姑娘最近脾气好了许多啊。”高崇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是什么改变了她呢?”

“姐姐本来就没你想的那么坏的!”阮怜心淡淡一笑:“姐姐只是不善与人说话,现在大家熟络了,当然便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么?”高崇眨了眨眼睛,对着岳先生神秘一笑,笑的意味深长。

龙小凤对高崇也是了解的,当然看的出来他笑容中的含义,气恼的瞥了阮怜梦一眼,阮怜梦看在眼中,纤鼻冷哼一声,竟是对着岳少安甜甜一笑,夹了一块鸡腿到他的碗中。

龙小凤气的脸色发黑,但当着岳先生的面,却是不敢发作,只能将拳头攥的紧了紧,趁岳先生不注意,对着阮怜梦狠狠的比划几下。

阮怜梦却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白了她一眼,扭头看像岳少安的眼神异常的温柔。

龙小凤的脸顿时更加的黑了。

高崇埋头扒拉几口饭,抬头之时眼神刚好接触到了龙小凤的脸,饭还没咽下便嘟囔着道:“诶,岳先生,那一场大战,其他人都好像瘦了些,唯独小凤却是越发的胖了起来,嗯嗯,不过也是有变化的,她的脸好像晒黑了许多……”

“高崇……”坐在他对面的卓岩不断给他使着眼色却尤自堵不上他的口,忍不住喊出了声来。

高崇这才意识到不秒,再看龙小凤,已经脸色由黑发红,再转紫,显然是怒不可遏,猛地一拍他的后背,冷笑着:“高崇,你刚才说什么?”

高崇的小身体那能经不住龙小凤一拍,虽然龙小凤不会伤他,自然没用几分力道,不过这也够他受的,口中还来不急咽下的米饭,顿时喷了出去,坐在对面的卓岩,很自然的便变成了“麻脸”。

“高崇……”卓岩再度遭殃,已是忍受不住,咬牙切齿道:“我发誓,以后吃饭绝对不好你面坐……”

“卓岩,这、这……”高崇额头见汗,想说这都是龙小凤的错,但看着龙小凤的眼神,却又不敢开口。

还好岳先生及时解围,岳少安笑道:“好了,都吃饭吧,你们几个啊,总像是长不大的孩子……呵呵……”

众人笑过之后,卓岩眉头微蹙,看着岳少安道:“岳先生,有一件事,我想和您说一下。”

“哦!”岳少安见他神色认真,也放下酒杯认真的看着他道:“有何事?现在也没有外人,你但说便是。”

卓岩点点头:“岳先生,这几日我编了一段书,说的便是竹兰坡之战,陈光怎么陷害我们,还有杀陈光的时候,是陈光如何诱骗我们,我想把这些流传到民间去,也好等朝廷来人之时,造成一个对我们有利的局面。”

“嗯!”岳少安捏了捏下巴:“此事可行,但是不要以书说的形式传出去,你找老牛帮你,以口头传颂为好,让他多派人去酒店客栈闲聊,他的人办这事,比军中的人更可靠。”

卓岩听岳先生支持,面色一喜:“好的,那我现在便去。”

岳少安道:“此事不急,朝廷来人最快也得个把月吧,吃过饭再去,也不迟。”

卓岩看着面前饭菜上的米粒,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让高崇一个人吃吧,我没了胃口。”说罢,卓岩起身离去。

高崇急忙追了出去:“卓岩,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嘛……”

“你这是第几次了?”

“以后保证不会了。”

“你的保证谁信?”

“哎呀,我的好兄弟,这你还记仇哇?”

“离我远点……”

“……”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岳少安轻声一笑道:“怜心妹妹,厨下还有饭菜么?让人把这些换下去吧,我们再弄些来,趁着今夜的月色好,再饮几杯。”

“还有得,我这便去。”阮怜心抿嘴一笑,点头而去。

借着月光清风而饮,只到夜深时分,岳少安才觉有些困乏,便命人撤去了酒菜,转而回帐中休息去了。

随后,阮怜梦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龙小凤,看着龙小凤面色不善,阮怜梦瞥了她一眼,没去理会,继续朝自己的帐中行去。

两人侧间而过。

“阮怜梦,你给我站住。”龙小凤扭过身来。

“龙小凤,你要怎地?”阮怜梦也回过身来,冷着脸道。

“你给我离岳先生远点!”龙小凤面带怒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岳先生这般对你们姐妹,你若还有加害他之心,便是猪狗不如了。”

阮怜梦也是怒不可遏道:“龙小凤,你给我嘴巴干净点,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你要是敢伤害岳先生,我便饶你不得,就该我管!”龙小凤紧捏着拳头。

阮怜梦冷着脸,扬起头:“我就接近他,你个死肥妞,想怎地?”

“你说什么?”龙小凤双眼一瞪:“你给我再说一次?”

“死肥妞……死肥妞……死肥妞……死……肥……啊——”如暗恋痛呼一声:“龙小凤,你敢打我?”“揍的便是你……”

“……”

夜风阵阵,营地中两女吵闹着,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开玩笑,一位是都头的爱徒,一位是准夫人,上去还能有好?

……

岳少安睡至半夜,觉着身边有个人影,他微微一惊,抬眼一看,却是阮怜梦坐在他的床边正看着他。岳少安伸手捏住她的小手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没什么!”阮怜梦将头伏在了她的胸口,却觉的心头委屈的厉害,泪水忍不住就落了下来,肩膀抽动着,越哭越觉的委屈,居然忍不住轻泣了起来。

岳少安坐起身来,搂着她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地哭的如此伤心?”

“没有!想你了……”阮怜梦抹了抹眼泪将脸贴在他的肩头,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身。

岳少安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突然皱起了眉头:“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阮怜梦拿下来他的手道:“不小心碰的。”

岳少安沉眉一想,便猜到了八分,搂着她,淡淡一笑道:“又和小凤打架了么?”

“你怎么知道?”阮怜梦抬起头,眉头的双眼尤自带着泪痕,略带吃惊的看着他道。

岳少安捏了捏她的小脸:“在这个军营中,除了小凤谁还敢和你打架啊?”

“疼呢!”阮怜梦抓住了他的手道。

岳少安摸了摸她肿起的脸颊,轻轻一吻道:“你们两个又因为什么事打架了?”

“我们女子的事,你便不要管了!”阮怜梦拭擦了一下眼角未干的泪痕,展颜一笑道:“你还有那么多军中之事要想,朝廷的人来了之后,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此事,我便不给你添乱了。”

岳少安撩起她鬓角一丝林乱的发丝道:“小凤这人就是脾气直了点,加上你也是倔强才这样的,以后相互了解了,就好了!”

“嗯!”阮怜梦点了点头,忽然,凑上樱唇,送了他一个香吻,芳唇在他的唇上轻轻一点,随即离开。

但只是这么轻轻碰触,岳少安那能受得了如此挑逗,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便吻了上去,阮怜梦鼻间嘤咛一声,反手抱住了他的背脊,他的大手便不老实的探入了她的衣裙下,寻着那柔软的酥胸而上,轻轻揉捏起来。

“岳郎……”她被他吻的呼吸有点困难,只觉的血液上涌,皮肤泛红,她侧开了脸,娇声喘息着轻唤道。

他没有搭话,而是舌尖顺着她的面颊下移,双手也没闲着,开始层层褪去她的衣服。

待到他的手将要移到她美腿之间时,她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面色羞红道:“岳郎,不、不……行……那里……脏……”

岳少安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在她身上游走的手,不由得停了下来,只是那物却如遇险的毒蛇,昂然挺头,浑身好不难受。

望着她那微启的小口,岳少安心中一笑,却忽然想起那日凝儿的表现,禁不住下体彷如又被咬了一般,额头见汗,面色有些尴尬。

“岳郎?你怎么了?”阮怜梦轻轻低首道:“是不是生气了?”

“傻丫头。”岳少安搂着她道:“相公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呢?别多心了,来,相公抱着小梦梦睡觉。”

“嗯!”阮怜梦心中一甜,将头在他肩上蹭了蹭,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岳少安轻轻为她盖好了被子,自己却双眼望着帐顶,今夜,看来是一个无眠之夜啊……

第207章 钦差大人

光阴如水,静淌中,时日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却已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本是赏月的时候,但是今日却淅淅沥沥小雨不断,天气阴黑的看不见一丝天空。不过营地中还是一片欢笑之声,只是,岳少安陪众人饮了几杯之后,便悄悄的一个人走开了。

一杯清酒洒落,岳少安满面惆怅,淡望着天际,心中苦涩,难以与外人道,只能静静的思念,淡淡的忧伤。

“凝儿,今日是你在哭泣么?”他蹲下身子,任凭雨水打湿衣衫,脸上也是湿漉漉一片,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凝儿,中秋之时,本该一起团圆赏月,如今却阴阳相隔,都是相公无能,才使得你如此。你怨我么?”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梧桐更兼细雨,夜更深,点点滴滴。这次第,相思几时休……”岳少安提着酒壶,斟满了酒杯,撒落后,再斟满,举起杯,微叹一声:“凝儿,便让相公陪你饮上一杯罢……”

他仰头将酒灌入喉咙,却呛的不断咳嗽,此时,一把小伞,却罩在了头顶,岳少安抬眼一瞧,玉人容颜如花,只是担心之意着显,他轻笑:“怜梦,你怎地出来了?不陪他们过节?”

“岳郎,心里苦,便与我说说吧,何故一人再次饮闷酒?”阮怜梦蹲下身子,掏出手帕为他拭擦着额头上的雨水,秀眉微蹙:“被雨林坏了身子怎么办呢?”

“无妨。”岳少安抓住她的小手,面露柔色道:“你去和他们一起过节吧,不用陪我,我自己待一会儿便好了。怜心寻不着你,该着急了。”

“没事的。”阮怜梦支着伞道:“怜心现在与大家已经熟络了,我不在也没关系,刚才她还寻你呢,我便出来看看。是不是想顾小姐了?”

岳少安摸了摸她的脸颊,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个笑容道:“不用担心我,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不过去。”

阮怜梦抿着嘴,美眸瞅着他,顿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将伞递到他的手中:“那你将伞带着,别再淋雨了。”

岳少安接过伞,又捏了捏她的小脸,点头道:“嗯。去吧!”

阮怜梦正欲转身离开,张横却急急的跑了过来:“岳兄弟,找了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里啊。”

“张大哥,出什么事了?”岳少安又重新将伞交还到阮怜梦的手中,看着张横道:“为何如此慌张?”

“岳兄弟,这次的事情看来闹大了。”张横面露愁容也不顾雨水打湿衣衫,满面愁容:“朝廷居然派了钦差下来,现在已经到了军营,点名要见你啊。”

“哦!”岳少安双眼猛地一睁,吃惊道:“钦差是何人?有知姓名?”

张横摇了摇头:“不知,这清楚很是古怪,居然只带了几个随从,轻车简装的就来了,我们派出去的兄弟也没打探到他的行踪,唉,不过这也不能怪兄弟们,谁会想到京中来人居然会如此简行。”

“好,张大哥,我们去看看!”岳少安对张横说罢,又回头对阮怜梦道:“怜梦,你去带了怜心和小凤先会帐中,无事之时便不要出来走动,军中留有女眷,这如果让钦差看到当做由头寻事反而不好,一切待我见完了钦差再定夺。”

“嗯!”阮怜梦重重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小手,在他耳边轻声道:“岳郎,若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便离去就是,大不了不做这个官,我们会云南寻师傅,大宋管不到那里的。”

岳少安心中有事,也没太在意她的话,只是点头道:“好,那我去了。”

“嗯!”阮怜梦看着岳少安离去,抿了抿嘴,便去找妹妹和龙小凤了。

“张大哥,人在那里?”岳少安边走边问道。

张横道:“我让人先将他们带到你的议事大帐了,现在相当在那里等着,我们过去便是了。”

两人来带帐前,卫兵看是岳都头急忙行礼,岳少安摆了摆手,便行了进去。

一入大帐,只见一个人影背对着门口,岳少安微一抱拳:“一营都头,岳少安参见钦差大人。”

听着声音,那人缓缓的回过头来,花白的须发,深邃的目光,面色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之气,岳少安看在眼中,禁不住吃惊的睁大双眼:“严先生?”钦差居然是柳宗严?

张横在一旁见岳少安居然和钦差相识,心下吃惊,不过,却也放下了心来,如此一来,那杀陈光之事,便应当好处理了。

柳宗严淡淡道:“岳少安,本钦差有事问你,便让无干人等下去吧!”

张横会意,对着钦差施了一礼,又轻声对岳少安道:“岳兄弟,那我先出去了,你小心些。”

岳少安点了点头,见张横出去后才道:“严先生,您怎么来了?”

柳宗严见没了外人才冷哼一声:“我怎么来了?你以为我愿意来管这事情?岳少安,我先问你,你参军便应当做一番建树,在军中好生作为,怎地刚来开州没几日便将守将杀了?原指望你能成就事业,却不想尽惹事端。”

言下之意,便是你若不是你是我未来的女婿,我才懒的管你。岳少安当然听的出话中之意,他那次喝酒之时,给柳宗严留下的印象颇为不好,这次若是换了别人来的话,也许岳少安正好将事先准备好的套路全都用上,但是,柳宗严的突然出现,却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将实话说出来:“严先生,此事是那陈光欺人太甚,我若不杀他,那么死的便是我了……”

“这便是你的理由么?”

“是!”

帐中两人正谈着话,张横却在外面心中一团疑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岳少安为什么和钦差能相识,想起高崇与卓岩是和岳少安一起来的,可能他们知道些什么,他便急忙来找高崇他们问个明白。

见着高崇,张横将事情一说,高崇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严先生,嗯……不会是那个严先生吧?”刚才猛地提高了声音。

“那个严先生?高崇,你到是说啊。”张横急道。

高崇煞有其事的点头道:“嗯,如果是我那个严先生的话,那这事就好办了。”

“到底怎么回事?”

“老丈人,嗯嗯,老丈人来了应该就没事了。”

“老丈人?”张横一头雾水:“谁的老丈人,你的么?不是说严先生,那位钦差么?怎么又扯出你的老丈人了?”

“张大哥,什么我的老丈人?”

张横疑惑道:“你不是说老丈人来了就没事了么?”

“张大哥,你还真能联想,哈哈……”高崇笑道:“那是我的老丈人啊,我是说,严先生是岳先生的老丈人。”

“岳兄弟的老丈人?”张横吃惊道:“怎么会是老丈人呢?”

“岳父、泰山,懂了吧?”高崇一脸神秘莫测道:“不过也不能说现在便是。”

“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张横气急败坏道:“你是想憋死我啊?”

高崇拍着张横的肩膀道:“张大哥,你看你,就是这性子太急了。”

张横双眼圆睁:“你说不说,不说我去找卓岩了。”说着,张横作势欲走。

“哎哎,别啊,我说还不成嘛。”高崇拉住张横的胳膊道:“是这样的以前传闻说是严先生将女儿许配给岳先生了,可这事也没听岳先生和我们说过,不过,我看八成是真的。”

“哦!原来如此。”张横点着头。

“只是那严先生居然是钦差,这点却出乎了我的意料。”

“你以为你是诸葛武侯?什么事都料的准么?”两人正说着话,卓岩打帐外行了进来,一入帐门便白了高崇一眼道。

“卓岩,你来的正好,你平日里办事稳妥,你说说看,这事你是怎么看的?”张横见卓岩进来,急忙迎上来道。

高崇在一旁被两人冷落,上前道:“张大哥,你的意思是我平日办事就不稳妥了么?”

“别打岔。”张横对高崇摆摆手,看着卓岩道:“卓岩快说说你的看法。”

卓岩道:“我与那严先生也并无交际,只是知道书院以前有过这么一位,但是听说他办事严厉,此次又他前来,岳先生这里怕是也并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啊。”

“这样么?”张横皱起了眉头:“那我们是不是再想想什么办法,可不能让岳兄弟出事啊,不然我们现在的兄弟可怎么办?没了岳兄弟,那以前五营的人马定然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不会出什么事吧!”卓岩轻叹了一声,又道:“张大哥,你也不必过分担心,岳先生向来机智,应当没事的。”

“嗯!”张横点头道:“我相信岳兄弟。”

岳少安的大帐中。柳宗严看着神色坚定的岳少安,摇摇头道:“好了,今日便谈到这里吧,让你的人给我安排个住处,我今日便住在你这里了。如烟也来了,现在就在你的内帐之中,她应当有话和你说,你进去吧!”

“哦!”岳少安双眼一亮:“如烟怎么来了?”

第208章 不反感了

内帐中,岳少安缓步行进,烛光下,一个清丽的身影坐在桌旁,一袭长裙裹身,冰霜的气质,绝美的容颜,让人看了怦然心动,说实话,若单论相貌的话,柳如烟在众女中算是翘楚,只是她的性子太过高傲,却让岳少安和她的关系始终不能如其他人那么亲近。

她睫毛微微闪动,轻抬眼眸,看着走进来的他,多日不见,他依旧英俊如斯,只是那经常带有戏虐般的微笑却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彷如多出了几分杀伐之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恍如变了许多。

“如烟,你怎么来了?”岳少安慢步上前,与她隔桌而桌:“杭州据此路途遥远,你一个女子何故还要长途奔波呢?”

“自你离开杭州后,我便回了京师,这次爹爹说要来审理你的案子,我就也想来看看。”柳如烟淡雅的举起玉腕,蘸了蘸面上的雨水潮气,虽然动作随意,但是陪着她绝美的容颜,玲珑的身段,又加之灯下观美,却让岳少安看的一阵出神。她难得的露出一个笑容道:“我们前几日便到了,爹爹说要在民间先查访一下,所以,并未惊动地方官府和驻军,我这几日,也听到了一些你的消息,据说竹兰坡之战,你受了重伤,现在好些了么?”

岳少安听着她关心自己,心中暖暖的,虽然柳如烟一直对自己都是半冷半热,但自己何尝又为她做过些什么呢?他看着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已然无妨了,只是那一仗虽然胜了,但是死了好多兄弟,每每想及此处都心有不安呐。”

“有战事,就必然有伤亡,你也无需太过自责。”她轻身站起,玉指捏着酒杯,给他斟了一杯就,递到他的面前:“外面下雨,我看你的衣服都湿了,喝一杯去去寒气。”

岳少安接过酒杯后,她复又缓缓坐了回去,面色略带一丝忧色道:“那你战况,我已经打听过了,你做的很好!”说罢,她美眸望着岳少安又道:“只是,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你本来在京杭书院中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但是一来这里,便差点……”

“好了,如烟,你不用说了,我理解你想说什么。”岳少安仰头将杯中的酒尽饮口中:“这里没有你的错,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你的话。在我从杭州离开之时,我便说过,你们都是奇女子,现在的岳少安根本就不配拥有你们,凝儿……便是我自以为是的惩罚……”

说罢,岳少安提过酒壶,将酒杯加满,一连干了三杯,才放下了酒杯,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柳如烟才轻声道:“你,真的变了许多……”

“有么?”岳少安淡笑一声:“我是没有变的,变的是经历而已……”

“也许是吧……”柳如烟站起身来,看着岳少安,轻声道:“我该走了。”

“好吧。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岳少安也站起来道。

“嗯!”柳如烟点了点头,朝外行去。

岳少安将她送了出来,拿了给她,又吩咐人将她送至柳宗严的那边,安排营帐。就在两人道别,岳少安正要返回之时,柳如烟却突然喊住了他:“岳少安。”

“嗯?”岳少安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没有了……”她转过身躯,忽然又回过头来:“我是想告诉你,我现在似乎,对我们的婚约不反感了……”说罢,她迈步进入了帐中。只将留下了发着愣的岳少安一人呆在那里。

“呵呵……”岳少安轻声笑了笑,摇了摇头,吩咐卫兵严加守卫之后,自己便朝回路行去。

陪在他身旁的卫兵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都头,属下斗胆想问一句,那位小姐,真的是您的……”

岳少安一回头,那卫兵急忙住口,怔怔的看着都头,后悔自己多嘴,万一都头生气了怎么办,但他心中的震憾却是相当的大,第一次见着阮氏姐妹,他就惊为天人,觉的自己平日见着的女子和她们比起来简直就没法看了。

但是今日见着柳如烟,却更是让他吃惊,他一直不知道世间竟然有如此好看的人儿,比起阮氏姐妹来,却也胜出了几分,更别说那些庸脂俗粉了。

岳少安也看出了他的窘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嗯,我们有婚约的……”

“啊……”得到了确切的回答,轻啊了一声,心中发誓,自己一定也要努力,等自己成了都头也要娶个这么漂亮的老婆……

雨声只到第二日清楚才渐渐停下,太阳升起之时,到处挂着晶莹的雨滴,在阳光下褶褶生辉,反射着一道道美丽的光线。

岳少安打了个哈欠,行出大帐,朝着柳宗严所在的帐中行去,到了之后,柳宗严已经起来了,也正欲寻他,便让他进入帐中,对他道:“你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我也查的清楚了,这次皇上让我可以全权断绝此事,你认为我该如何判你?”

岳少安淡笑道:“严先生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我便不多言了,说吧,您需要什么,我去安排。”

柳宗严点了点头,岳少安的聪明让他很是满意:“我来之时带的人手不够,你让你的人去通知各营的指挥使和都头、军头来这里,我有话说。”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对外面喊道:“去把张军头叫来。”

“是!”卫兵答应一声,便急急的上去了。

不一会儿,张横就赶了过来,先见过了钦差大人,才对岳少安道:“都头,你找我?”

“嗯!”岳少安道:“张大哥,钦差大人让各营的都头和军头还有指挥使全都过来,他有话说。”

张横一愣,看了看岳少安又望了望钦差,心中明白,是死是活便看这次了,重重的点头道:“是,我这便去办。”

张横走后,岳少安和柳宗严,简单的吃了些早饭,让柳如烟一起来,柳如烟却推脱说身体不适,岳少安本欲去看看她,但是待会柳宗严就要宣布判决了,自己此时不好离开,所以,也只能等事情过后,再说了。

随后,各营的人陆续来到,柳宗严高坐在大帐之中的方桌之后,看着众人道:“这几日,我已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查证清楚了。”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猜想钦差查证的结果是什么。柳宗严看着下面的人,面色一沉,冷哼的一声,众人急忙都不敢在出声,静静的等着钦差大人说话。

“竹兰坡之战,你们想必都知晓其中的缘由,和经过。都指挥使,开州守将陈光,滥用职权,私通贼寇,理应处斩,但是,现在人已经死了,便权且再议。先说说你们几个指挥使。”柳宗严沉声道:“刘通、张岱、马旻,莫汉昌。”

被点到名字的四人全都出列,站在了中央,等候钦差训话。

“莫汉昌,你甚为指挥使,居然在排兵布阵之时存有思念,以致使岳少安孤军深入,随说这其中有陈光通敌在先,但是也不能遮掩你的错误。本官这次出行之时,皇上便已交代要以严治军,现在将你革职,你可有怨言?”

莫汉昌双眼微闭,咬了咬牙,行礼道:“下官无有怨言。”

“嗯,那便好,你退下吧。”柳宗严摆了摆手,又道:“刘通、张岱、马旻,你们三人身为指挥使,但是在一营征战之时,却袖手旁观,不做援救,你们可知罪?”

“钦差大人!”三人跪下道:“我们实是不知啊,并不是不想去救。”

“哼——”柳宗严双眼一瞪道:“实是不知?那竹兰坡距离你们的守地只有二十里的路程,五六百的流寇作乱,你们居然没有一点消息?这指挥使是怎么做的?我看你们也别做指挥使了,三人都降职为都头,便如此吧。”

三人相互对望着,一个个苦着脸,觉的心中委屈的厉害,都是陈光的决定,自己敢去救援吗?但是,看着钦差满面怒容的模样,却也一个个不敢还嘴,只能如此了。

“岳少安。”柳宗严猛然提高声音道。

“在!”岳少安上前行礼。

柳宗严沉声道:“你杀陈光虽是为民除害,但是国有国法,却不该你行私刑,你可知错?”这先前四人用的是“知罪”到的岳少安这里却成了“知错”,虽然,听着好像只是说法不同,但在有心人的耳中,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了。

不等岳少安说话,柳宗严又接着道:“还有那五营指挥使王梁,虽然帮着陈光做了不少恶事,但也理当国法治罪,却也不该你擅自动手。不过,据查证,是陈光与王梁欲要加害于你,你形势所逼,而不得不自卫还击,所以,就不于追究了,但军中此风不可惯行,现在罚俸禄三月,以儆效尤,你可信服?”

岳少安抱拳道:“但凭钦差定夺,岳少安没有异议。”

“嗯!”柳宗严点了点头。

帐中的众人面面相觑,岳少安的命看来是保住了,只是这开州守将一职,却不知道是谁了……

第209章 守将大人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不知接下来该如何之时,柳宗严却一扶桌面,站了起来,跟着他的动作,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柳宗严缓步来到岳少安身旁,一对深邃的双目紧紧盯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岳少安毫不退缩。柳宗严沉着脸,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岳少安却面带着微笑,看不出有一丝的紧张,但其他人都为他捏着一把汗,张横想起昨夜卓岩说过的话,不由得为岳少安担忧起来。

两人对视了良久,柳宗严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几步回到桌后,低沉的声音从喉中发出,却带着威慑力:“岳少安听封。”

“在!”岳少安急忙行礼。

“现命你代理开州守将一职,总理开州防务,三月内要扫清流寇,你可能做到?”柳宗严又将目光投在了岳少安的身上。

岳少安一愣,被柳宗严盯着看了这么久,他虽然知道柳宗严一定是在试他,但是却没想到会罩这么一定大帽子下来,不过,随即他便反应了过来,有官干吗不当,他淡淡一笑:“没有问题,保证荡平贼寇,还我开州一片清明。”

“嗯!”柳宗严点了点头:“那便这样吧,你们各自都回自己的营地去吧,接下来的事,让岳守将处理便好!”说罢,柳宗严摆了摆手,众人有高兴的有叹息的,神情各异,不足而一,但岳少安手下的人却个个兴高采烈,张横更是高兴的恨不得上去抱着柳宗严狠狠的亲上几口。

待柳宗严离去后,众人一拥而上,齐集岳少安的身旁,抓胳膊,抓腿的,就抬了起来。

“哎,哎!你们干什么……”岳少安喊着,但是此时却没有人理会他。

“一、二、三……起……”随着张横的喊声,岳少安被高高的抛飞了起来。

“守将——”

“守将——”

“守将……”

大帐之内,一片欢声笑语,柳宗严正往自己的帐中行去,听着声音,只是微微回头淡望一眼,面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进入帐中,柳宗严行到桌旁坐了下来。

“爹爹!”柳如烟随后进来,轻声唤道。

“如烟。”柳宗严抬头看了女儿一眼:“你让我将这守将给岳少安,觉的他能胜任么?他来到军中,也不过几月而已。”

“谢谢爹爹。”柳如烟轻声道:“我相信他。”

“哦?如烟,以前你不是不怎么看好岳少安么?”柳宗严哦了一声,抬眉道:“现在那来的如此信心?”

“他这次给我的感觉不同。”柳如烟在父亲身旁坐了下来:“我想他一定行的。”

“嗯!”柳宗严点头道:“岳少安的确是有些能力,至少,他能让跟着他的人死心塌地的拥护他,这一点,是许多在军中待了多年的老将都做不到的啊。”

“嗯!”柳如烟也俏首轻点道:“所以,我才让爹爹给他一次机会。”

“好吧,我们便一起拭目以待,看看他有何作为吧!”柳宗严说着,目光朝外面望了出去,那欢畅淋漓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

时至傍晚,岳少安营中大欢,但柳宗严却说事情已经办完,不方便在留在营中,决定去客栈住,其实地方衙门也是可以住的,但是柳宗严为人清淡,不愿去衙门,岳少安也知他不喜喧闹,便将他送出营地后,又加派了人手保护。

而柳如烟却决定今日留在营中,岳少安自然欢喜,这次柳如烟来到这里,对他的态度亲近了许多,他正想寻个机会和她好好说说话,她愿意留下,自然是好。

因为柳如烟在,岳少安别取消了原先和军士们一起哄闹一夜的计划,他在大帐中摆了一桌酒席,安排阮氏姐妹和龙小凤,卓岩、高崇几人陪着,今天是为了自己庆祝大家才如此欢畅的,自己怎么也得去喝上几杯才行,不然,让兄弟们如何想呢。

“如烟,我去招呼一下兄弟们,你先吃些东西,我一会儿便来。”岳少安和柳如烟柔声说着,俨然像是已经成了亲的夫妻一般。

“嗯!”柳如烟点点头,轻嗯一声,便寻了位置坐了下来。

待岳少安离去后,帐中便热闹了,阮氏姐妹同时看着柳如烟,阮怜心惊讶与柳如烟的容貌,看着她的面容吃惊不已。

而阮怜梦却又是另一种心境,她本来对自己的容貌非常的自信,先前虽然见过岳少安对那顾家小姐的痴情,但是心想岳郎也许只是因为是个情种,不忍忘却旧日红颜,那顾小姐的容貌未必就比的上自己,但是现在见着柳如烟,却让她深深的感觉到了危机感,这个长的比自己还好看的女子,总是一副淡漠的神情,而且观岳郎对她的态度也甚是关心,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觉的不舒服。

“柳小姐!”高崇率先开口道:“我听传闻说您与岳先生有婚约,这是真的么?”

柳如烟眼波为启,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

“哦!您看我,都望了介绍自己了。”高崇挠了挠头道:“我是京杭书院君兰学堂的学子,我叫高崇,是跟着岳先生一起来的。”说着,他又指了指高崇和龙小凤道:“他们俩个也是,他叫卓岩,她是龙小凤。”

“哦!”柳如烟对三人微微额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高崇见没有了下文,急道:“您说说啊,那传闻是真的么?”

他再次问出,其他人也跟着好奇了起来,阮怜梦更是紧张的看着柳如烟,先前的危机感更加的强烈了,这个女子比自己长的好看还不说,如果和岳郎先前便有了婚约的话,那么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在期待和害怕的目光中,柳如烟点了点头,表情承认,高崇哈哈大笑着,我就说嘛,一定是真的,他急忙斟酒添菜,举起杯道:“师娘,我敬您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还没成亲呢,怎么能叫师娘?”柳如烟没有说话,阮怜梦却扭头看着高崇怒道:“人家还是未嫁的女子,如何能这般叫的?”

高崇有些尴尬不知道这位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又不是叫她师娘,不过,很快他便有了合理的解释,吃醋了,嗯嗯!一定是吃醋了。

“怜梦姑娘不必介意,高崇他这人便是这样口无遮拦的。”卓岩举起杯,又对柳如烟道:“柳小姐,高崇不动礼数,还望您不要见怪,您既然和岳先生有了婚约,我们定然和尊敬岳先生一样尊敬您,我也敬您一杯。”说罢,卓岩端起杯,喝了干净。

柳如烟点了点头,也举起酒杯轻掩了一小口。

阮怜梦却怎么看,都觉的柳如烟是那么的不顺眼,但是却又那边发作,想说卓岩几句,但是,卓岩却非高崇那般的人,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却让她难以见缝插针,只能是气鼓鼓的坐在那里,不再作声。

阮怜心的性格温顺,便是看着柳如烟比自己好看,也没觉的有什么不快,端着酒杯道:“柳姐姐,我叫阮怜心,这是我姐姐,叫阮怜梦。我们是公子的丫鬟……”

“怜心,谁是丫……”阮怜梦本想反驳妹妹,但是,想到自己和岳郎的关系还不能公开,不然不知道怎么和妹妹交代,便忍了忍又将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叫柳如烟!”柳如烟看着面前这个俊美温顺的女子,竟是破天荒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龙小凤却在一旁看着几人,默不作声,只顾着低头吃饭,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帐中阮怜梦的火药味十足,柳如烟却面色淡漠不作理会。而帐外,此时却是欢笑阵阵,张横与老牛两人正憋红着脸,圆睁双眼掰着手腕,老黑站在一旁嘿嘿憨笑着。

“老黑,你上去试试?”岳少安用胳膊碰了碰老黑的手臂道。

老黑摆着手道:“不行的。都头……哦……不、不对,是守将大人,我可掰不过两位大人。”

“老黑也有不行的时候,哈哈!”岳少安大笑着道,引起其他军士一阵的笑声,正在此时,高崇却急忙跑了过来,伏在岳少安耳旁道:“岳先生,你快去看看吧,小凤又和怜梦姑娘闹将起来了。”

“啊?”岳少安一拍额头,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扭头对众人道:“兄弟们,你们先喝着,今夜欢畅,但是大家控制住点,都不要喝醉,明日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是,守将大人!”众人齐声高喊道。

岳少安笑着摆了摆手,便跟着高崇朝帐中行去。

回到帐中一看,龙小凤和阮怜梦又练起了“瞪眼神功”相互怒视着对方,谁也不让着谁,阮怜心在一旁劝阻着,而柳如烟却淡淡的看着。

“你们两个又怎么了?”岳少安分开两女道:“今天大家都这么高兴,你们可不能给我把气氛弄坏了,不然我可真要生气了。”

龙小凤又狠狠的瞪了阮怜梦一眼,瞥过了头去。阮怜梦却冷哼一声,回过头来,望着岳少安,面色顿时变的温顺了许多。

“如烟,怎么样,吃着还习惯么?”岳少安轻声问道。

“嗯!”柳如烟点了点头,美眸看着他,面色的淡漠却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阮怜梦看着两人的模样,小拳一紧,贝齿紧咬住了下唇。

第210章 事务繁忙

清酒飘香,味却带着苦涩,不善饮酒的阮怜梦一连干了几杯,脸色通红,带着醉意放下酒杯,晃晃然站起,苦笑一声:“我累了,先回去了,你们慢饮。”

“怜梦?”岳少安轻唤一声,她却犹如未觉,扭头行出帐外,两行眼泪映在了面颊之上。

岳少安想要追去,却又看了看身旁的柳如烟觉着不妥,不安的望了账门一眼,对阮怜心道:“怜心妹妹,你去看看。”

“嗯!”其实不待岳少安说,阮怜心已经站了起来,听到他的话音,轻点其首,转而追了出去。

柳如烟美眸轻眺,见两女一前一后的相继而去,回头看了岳少安一眼,抿抿薄唇,没有说话。但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岳少安大感无奈,多情自有情来磨,他现在是很有感触。

阮怜梦疾步而行,落出众人的视线后,轻跑了起来,小手捂着面颊,那救的味道辣在口中,却苦到了心里,一向坚强的她,动了情,反而脆弱了起来,听到柳如烟与岳少安已有婚约之后,她就心中不是滋味,但还是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能失态,可见到两人的神情后,却怎么也忍不住了。

“姐姐!”阮怜心在后面追赶着:“等等我啊,你怎么了?”

阮怜梦停下脚步,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回过头来:“怜心,你怎么出来了?我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你去陪他们罢!”

“姐姐?”阮怜心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如何看不出来她哭过,拉着她的手,道:“姐姐,你哭了?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和龙小凤吵架有些气恼,再加上身子有些不舒服,怜心,你不用管我的,我回帐中休息一会儿便好了。”阮怜梦瞥过头去,不敢与妹妹对视,怕忍不住再哭出来。

“姐姐,不用瞒我了,你以前和小凤姐手都经常动的,也没见你哭过,再说,我还不了解你的性格么?你何曾会为了这种事哭泣。”阮怜心轻叹一声道:“姐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公子?”

“啊……”阮怜梦显出一丝慌乱,怎么也想不到一直性格温顺的妹妹会突然问出这种话来,这一惊之下,顿时让她脸色更红,也顾不得想岳少安与柳如烟的事了,尴尬着道:“我、我那里有……”

“姐姐?”阮怜心不去反驳她,却紧盯着她,那眼神似乎在说,你骗人。

阮怜梦咬了咬嘴唇,抬眼看着妹妹,却是说不出话来,良久,她才站起身来,轻声道:“休息去吧!”说罢,径直朝着营帐行去,始终没有回答出来。

帐中,高崇和卓岩看着这幅情景,也是面露尴尬,高崇想劝上几句,却被卓岩揪着袖子拉住了。卓岩拉着龙小凤和高崇站起来,道:“岳先生,柳小姐,我们先去休息了。”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此时的心情,却也让他无心再饮。三人离去后,柳如烟淡淡望着岳少安:“那两个女子似乎都……”

“如烟啊,你这些天奔走的一定乏了,多吃些吧!”岳少安急忙扯开话题,现在的气氛下,说这个事,那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柳如烟移开目光,没再追问他那件事,只是淡淡一笑:“你似乎没变……”

这句话说的意外深长,说的岳少安一阵汗颜:“如烟,你是怨我么?”

柳如烟轻笑一声:“嗯,你怎么想便怎么想罢。”

“伯南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吧?”岳少安每次和柳如烟说话,都觉的自己调侃的本领无从发挥,只能转移话题了。

好在柳如烟也不想难为他,便没有再纠缠那个话题,转而道:“他还好,我也许久没去杭州了,只是听他出回来的消息,似乎也要参军。”

“哦!”岳少安双眼一亮:“他怎么可以学我呢?”

“谁学你了?”柳如烟淡淡道:“兄长他从小就酷爱学武,虽然他的文采也是不错的,不过大多是爹爹在他小的时候逼着学的,现在进入军中,应该能一展他的所长了吧!”

岳少安点点头:“嗯,很是期待啊,有一天如果能和他并肩作战。那是多么惬意的事!”

“好了,我该走了!”柳如烟站起身道:“爹爹还在客栈等我呢。”

“天色这么晚了,你还是就住在军营吧?”岳少安挽留道。

柳如烟轻轻摇头:“不了,你事务繁忙,还是不给你添乱了。”

这“事务繁忙”四字,岳少安怎么听怎么觉着像是在说阮怜梦的事,他无奈的摊了摊手,道:“那好吧。”说罢,两人并肩出了帐外,岳少安让凡叔将马车架来后,亲自将柳如烟送回了客栈。

两人分别时,岳少安看着她道:“你们什么时候回京师?”

柳如烟道:“明日吧。”

“如此着急?”岳少安有些不舍的道:“怎地不多住些时日?”

柳如烟双眸望着远方道:“爹爹朝中还有事,近日边陲吃紧,好像金国欲要兴兵攻我大宋,这次为了你的事来,已经是耽误了不少时日,不过,这次也是为了平息流寇内乱,好一致对外用兵,不然,你以为光是你岳少安的名字便值得爹爹跑这么远么?”

“原来如此。”岳少安点了点头:“你放心吧,你爹给了我三月的期限,我一定在一月之内将此间的事情处理稳妥。”

“当真?陈光在此多年都没办到的事,你有把握一月办好么?”柳如烟回过头来,看着他道。

岳少安笑着道:“怎地?你对我没有信心?”

“嗯……”柳如烟低下了头,思索一会儿,抬起头道:“我信你!”

岳少安重重的说道:“好!”就因为“我信你”这三个字,他突然豪气陡升,看着她道:“你等着,我一定会有一天披着得胜铠将你娶过门的。”

柳如烟微微一顿,随即面色一红,低声道:“我等着……”说罢,她转身行如了客栈。

望着她的背影,岳少安长长的出看口气,跨上了马车,对凡叔道:“凡叔,我们回去。”

马车使回营地,岳少安想起先前阮怜梦的神情,有些担心她,便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朝着她的住处行了过来。

还未到近前,岳少安便借着月光看到阮氏姐妹的帐前一个人影在了门口,眸望圆月,淡色长裙及地,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显出一丝凉意,美丽的脸庞上泪珠反射着月光,泛起点点清光。

阮怜梦站在那里,良久,她轻叹一声,抹了抹泪痕,低下了头去,忽然,一双手由身后揽住了她的纤腰。

“谁?”阮怜梦身子一紧,猛的反手一拽,脚下一踢,那人便直飞了出去,“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哎哟——怜梦,是我啊……”岳少安一屁股坐在地上,急忙痛呼着道。

“啊……岳郎?”阮怜梦连忙跑了过来,扶起他道:“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出现了?”

“这不是想给你的惊喜嘛……哎哟……”岳少安咧着嘴道:“怜梦啊,屁股都摔成几瓣了,快给我揉揉。”

“那里疼?”阮怜梦急忙小手伸过去给他揉着,关心的问道。

“都疼,都疼啊……”岳少安痛呼着,嘴角却露出一丝窃笑。阮怜梦一抬眼,刚好将他这个笑容收入了眼中,猛地一咬嘴唇,一巴掌拍了下去。

岳少安刚要呼痛,却见她美眸中又浸满了泪水,忍不住搂着她道:“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不要碰我……”阮怜梦一扭身,躲开了他搂过来的手臂道:“不是陪着柳大小姐么?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

岳少安往前迈了一步,又伸出了手来,想要搂住她,可阮怜梦本来便一身好武功,若是不想让他搂住,他怎能搂的住,一闪之下,岳少安顿时扑了个空,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哎哟……疼疼疼……”

“怎么了?”阮怜梦急忙过来扶住他道:“那里疼?”

“这里……”岳少安指着屁股道。

“还疼么?”阮怜梦小手放了上去,轻轻揉着,问道。

“不疼了,小梦梦,乖乖的,不要生气了好么?”岳少安顺势搂住她的香肩,捏着小脸道:“我这不是来陪你了么?”

“谁稀罕……”阮怜梦娇嗔道。

“你不稀罕我,可是我稀罕你,稀罕的紧呢!”岳少安在她脸上狠狠的一吻道:“不生气了,好吧?”

阮怜梦面色一红:“没羞……”

“早说过了,羞又不能当饭吃,嘿嘿,走吧,和相公回帐中去。”岳少安嘿嘿笑着,搂着她朝自己的帐中行去,屁股似乎也不疼了。

“不去……”

“乖乖地走吧,不然我可要用强了。”岳少安张牙舞爪的虚张声势。

“我看你是还想被摔一次。”阮怜梦白了他一眼道。

“那我叫怜心妹妹出来帮忙。”岳少安一扭头:“怜心妹……”

“要死啊……”阮怜梦急忙捂住他的嘴道:“怜心都睡了,你这样喊,将她吵起来怎么办?让她看见了,我还怎么见人。”

“那你听话,我便不喊了……”岳少安坏笑着与阮怜梦缓步行了出去。

待他们走远后,帐门处,阮怜心使劲的抿着嘴,看着他们的背影,小手紧紧的握着,许久才缓缓的松开……

第211章 官兵来了

第二日,岳少安送走了柳如烟父女后,就招集众人,因为时日尚短,他也没有什么得力的人选,所以,各营的指挥使都恢复了原职,这让四人喜出望外,都向岳少安表示一定竭尽所能,全力效忠。

至于他们说的是不是真话,这点岳少安也懒的去研究了,心中怎么想便随他们吧,岳少安只要求他们一点那就是听话。

其他三营的指挥使都被钦差革了职,得岳少安器重,自然是没话说,即便还不能死心塌地,但也能做到唯命是从了。

而莫汉昌却在先前算计过岳少安,虽然两人已经和好,但是那个时候岳少安只是一个都头,现在都成了守将,莫汉昌本以为他会落尽下石,却没想到岳少安非但没有计较之前的事,还对他很是信任,这让莫汉昌觉的岳少安这个人值得交,也值得尊重,而且岳少安要扫灭流寇,这是他多年的冤枉,所以,办起事来就更加的尽心尽力了。

至于五营,岳少安却让张横去做了指挥使。在上次岳少安对付陈光之时,五营的官员连同王梁一起被岳少安杀了,现在营中连个都头也没有。

张横过去后,安插起自己的人来方便多,没几天,便将整个五营搞的有声有色,连老黑也沾了光,从十将直接升做了都头。

牛仁这里,岳少安却没有给他多大的好处,他还管理自己从山上带下来的人马,岳少安将他们一百多人再从军中挑了些,总共凑足一百二十人,给自己组了一个亲兵队,而队长却正是牛仁,官职为都头,牛仁自然没有什么话说。

整顿好一切后,岳少安便让各营加紧备战,同时派出斥候打探流寇余孽王满的消息,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距离岳少安对柳宗严说大话之时,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了,王满那边还没能打探清楚,这让他不由得心急了起来。

这一日,岳少安正招集了各营的指挥使,商量着如何解决面前的困境。忽然,斥候回报,说是找到了王满的踪迹。

原来王满此时正在据此三十多里外的山棉镇洗劫。岳少安一听,大怒道:“好个王满,居然敢如此猖獗。各位说说,现在该如何处置?”

“将军!”莫汉昌双拳一抱,率先道:“请将军让我带了一营的人马前去,我定然不辱使命,生擒那王满。”

张岱一听,这莫汉昌是想抢头功啊,岳守将年纪轻轻又是新官上任,这头一阵若是打的出彩的话,定然会夺得他的欢心,以后的日子一定更加的好过,怎么能让莫汉昌将这功劳抢了去,他心中想着,也抱拳道:“守将大人,张岱只带本部一半的兵马便可,大人,让我去吧!”

吆喝?刘通和马旻一看这情形,敢情这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自己怎能落与人后,他们两个也急忙抱拳道:“守将大人,属下也请命前往。”

岳少安抬眼看着四人,默不作声,只是手指轻轻敲打的桌面,看的四人面面相觑,不只岳守将是何种意思。

岳少安缓声道:“这王顺和王满在此盘踞多年,按说应当存了些家当,前些时日竹兰坡一战,王顺的流寇死伤惨重,按理来说王满应该蛰伏一段时日才对,这么快便有了动静,你们怎么看这件事?”

张岱一抱拳道:“守将大人,依属下看,这王满定然是因为您杀了他哥,怀恨在心,所以,才在得知您升做守将后,心中气愤不过,从而屠杀百姓出气,这一来,可以给他们增添财物,二来,便是对您的挑衅,由此看来,不可谓不猖獗,依属下之见,应当予以痛击,让其知道我军的厉害,守将大人的威风。”

刘通道:“嗯!张岱说的有些道理,不过,我觉的贼寇此举,应当是他们老巢不稳,缺了供给,守将大人只想到了他们盘踞多年,却是没有考虑他们是贼寇,贼寇得来的东西大多是抢夺而来,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懂的珍惜,做不到合理调度,应当已经挥霍一空,现下缺了供给,才冒险出来的。”

马旻也附和道:“是啊,守将大人,不可错过如此良机,一定要予以痛击,方显我军之威。”

岳少安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横道:“张大哥,你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想法提出来,大家商议一下。”

张横本来刚做了指挥使,不想与那四人争功,所以,一直也没有发现,现在听岳少安问起,便抱拳道:“守将大人,我的意思是,王满可能另有诡计,上次我们追杀王顺残兵之时,曾追到一段山谷之前,那山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想他们的老巢一定就在那里,我们战可以,但是得小心应付,觉不可大意啊。”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张横的说法,和他心中想的一样,不过,莫汉昌还没有发言,他也不好就此决断,便看着莫汉昌道:“莫指挥使,你说说你的如何看待此事的?”

“启禀将军!”莫汉昌抱拳道:“属下以为,此战必须得行,因为我们的目的是要清除流寇,不管艰难不艰难,我们都是要战的,先去战上一阵,也好摸清楚他们的底细。”

“嗯!”岳少安捏着下巴道:“那你们以为谁去更合适呢?”

“我……”

“我……”

“我……”

“我……”

除了张横,其他四人都喊了起来,岳少安按了按手,示意他们安静,随即眉头微蹙,沉思了一会儿才道:“这样吧,就让张岱去吧!”

张岱一听,面色一喜:“多谢守将大人!张岱先前说了,只带一半兵马便可,我现在就去轻点人数,大人便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嗯!”岳少安点点头,又道:“张指挥使,你此去,有几点一定要注意。”

“守将大人,请吩咐。”张岱抱拳道:“属下一定听从。”

“第一,你可以多杀贼寇,但是记住穷寇莫追,尤其是当他们逃会山谷之中后,一定不能擅自进入,你可以先派人打探一番,然后回禀我,我们一同前去。”岳少安顿了一下又道:“第二嘛,便是不可伤及百姓,也不可抢夺百姓财物,从贼寇手中抢夺到的东西,若是百姓之物,应当归还。所有人敢骚扰百姓,定斩不饶,你可记下了?”

“属下记下了。”张岱道:“大人还有何吩咐,若是没有,那么属下这便去了。”

岳少安轻轻一笑:“嗯,你去吧!我等你的捷报。”

“承大人吉言,张岱一定不辱使命。”张岱笑道:“若是那王满来了的话,我便顺便将他的头砍来显得都头。”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

张岱转身行出了帐外,其他三人具是面露失望之色。岳少安看着他们的神情,也不理会,缓声道:“你们也去休息吧。但是不要离开营地,得会儿,还有事与你们商议。”

“是!”三人一抱拳,退了出去,至于张横,他算是岳少安亲信,当然得陪着她。所以,并未同他们一起离去。

待三人走去,岳少安才回过头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卓岩道:“卓岩,方才我见你似乎有话要说,现在这里没有了外人,你说说看。”

卓岩上前道:“岳先生,我看此事有蹊跷,那王满未必是单纯的为了抢夺财物,先前想提醒您,但是您似乎已经看了出来,我便没有多言。”

“嗯!”岳少安看着卓岩道:“我也是如此想的,已经吩咐过张岱了,应该不会什么披露了。是实是非,我们等等便能见分晓了。”

几人都沉默了下来,而那边张岱却已经招集起了自己的兵士,他点好了一半人马,自己站在前方高台上大喝道:“兄弟们,今日便是我们立功的好机会,大家都要好好的表现一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岳守将有交代,我们去杀流寇之时,不可以骚扰百姓,若是那个敢不听话,老子第一个就砍了他,都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洪亮的回答声响彻天际。

张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出发——”谁着他的话音刚过,三百人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的,直奔绵山镇而去了。

队伍一路疾行,三十里路,正常行军的话用不了两个时辰便能赶到,不过张岱怕流寇们跑了,所以,速度更加快了起来,从开州城到绵山镇,总共都没花一个时辰。

来到绵山镇,张岱放眼一看,只见处处一片火海,还有女子的嚎哭,尖叫,和男子的咒骂声,和奸笑声。整个绵山镇都是惨然之色,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一个流寇正撕扯着一个女子的衣服,那个女子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上身衣服已然破碎,白花花的胸脯裸露了出来。

女子哭喊着,求饶,那流寇却笑的越发的厉害了,手下更是使劲的抓着女子的双峰,用力揉捏着,也不懂什么怜香惜玉,女子白色的嫩肉,被他捏的彷如要爆掉一般,然而,他犹如不觉,那女子叫的越惨,似乎越能刺激他邪恶的快感。

张岱看在眼中,双眼血红的圆睁起来,大骂道:“畜生,他娘的,兄弟们,给老子砍了这帮畜生……”他口中喊着,一马当先,疾冲过去,手起刀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飞了出来。

那流寇的脖子上鲜血狂喷而出,洒满了女子的胸口,那白色的嫩肉瞬间变的鲜红,女子吓的惨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看着指挥使如此神勇,手下的兵丁一个个,也挥舞着军刀狂冲而上。

流寇们终于发现不妙,大声呼喊了起来:“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第212章 悲击人心的大礼

“这帮孙子,娘的,给老子统统杀光。”张岱看着地上一个个裸露着身体的女子,其中不乏年幼的孩童,她们大多已经死了,有的甚至下体还插着木棒之类的东西,惨不忍睹,任何有血性的男人,看了如此残忍的禽兽行为都会忍不住有杀人的冲动。

“杀啊!”军士们被指挥使调动起了杀意,一个个双眼圆睁,高举单刀,喊杀声震彻云霄,然而,流寇们却并不与他们正面交锋,看着官兵冲过来,便扭头就跑,实在躲不开的时候,才举起兵器招架一番,一有机会就溜之大吉。

但流寇越是这样,却越激起了张岱的恨意,他一马当先不断的冲杀着,顷刻间,鲜血便洒满了铠甲,一柄大刀更是顺着刀尖,不断的滴着樱红的血液。

一个面容清秀,却带着阵阵阴狠的青年男子站在远处,目光阴冷的望着战场,淡淡道:“怎么样,都安排好了么?”

“是!都安装您的吩咐安排好了。”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连忙答应道。

那青年正是贼首王满,他回头看了中年一眼:“李封,你跟我们兄弟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该怎么做不用我交你了吧?”

“少主放心,李封明白该怎么做。”李封点了点头道:“那我现在就让兄弟们撤出来?”

“再等等,还有一份大礼没送出去呢!”王满面无表情的道。

李封听着却是全身打了一个哆嗦,那所谓的大礼,连他想着都有些浑身发麻,不过,当着王满的面,他却不敢表现出去,只能低下了头,尽量的不和他有眼神上的接触。

王满斜睨着瞅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异样,却没有说什么,在王满看来,这些人都是利用的工具,只要听话,能给自己办事,至于他们害怕什么,或者是良心会不会谴责,这都不是他所关心的。

然而战场上,张岱正慢慢的接近着那份大礼。官兵所到之处,流寇四下潜逃,冲至一处屋前,张岱忽然停下了马,前面一座屋子之中,婴儿的哭啼声异常的惨痛,一个女子悲鸣的声音更是让人揪心。

张岱闻声,让人过去将那屋子打开,看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同时自己也下了马。一个兵丁上前,将屋门一拽,哗啦一下,整个屋子前面都坍塌了下来,那兵士急忙躲开,众人朝里面一看,却全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一个女子被砍去了双手双脚,正艰难的挪动着身子,朝前面爬去,在她的前方,几块石头架着一口锅,锅里盛满了水,水中一个婴儿,正哭喊着,而在锅下木炭烧的正旺,锅中热气腾腾,显然那水已经滚烫了。

“救救我的孩子……”那女子哭喊着,但众人俱都愣在了那里,竟是没有一个人动弹,还是张岱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怒吼道:“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人?”

就在此时,那女子已经贴到了近前,用头使劲的撞在了架着锅的石头上,石头倾斜,上面的锅霍然扣下,锅里滚烫的水浇灌而下,全都洒在了女子的身上,她正盯着孩子的双眼顿时被热水淋了上去,女子惨嚎一声,却又顾不上自己的疼痛,嘴里不断的喊着孩子,但是双眼已经看不见了。

众人冲上前去,一查看,一个兵士站起身,对着张岱道:“孩子已经救不活了,这位母亲,我看性命也是难保。”

听着那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张岱牙齿咬的咯咯响,他扭过头,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让她少受些罪吧,送她上路。”

军士们也是看着揪心,一人上前,提着刀,双眼一闭,插进了女子的胸膛。张岱双手紧握着刀,那钢铁打造的刀杆,彷如到快让他捏出一个手印来一般:“王满……王满……王满——”张岱厉声喊着:“我日你祖宗,老子不活剐了你,便枉为人……”

“指挥使大人……”

“走,去宰了那个混蛋。”张岱提刀上马,疾冲了出去。后面的兵丁急忙跟上。

站在山坡上的王满看着镇里一道浓烟冒起,冷笑一声:“看来大礼他们已经收到了,我们撤。”说罢,他翻身上马,朝山坡下行去。

张岱一路追赶流寇,那些流寇们却都乘了马匹,竟是追他不上,而且每匹马后面还全都用绳子拴着一个人,战马撒开四蹄狂奔着向前,后面拴着的人便被拖行着,没跑出多远,身上便已经被地面磨的一片血肉模糊,惨叫声听的人揪心断肠。

张岱看着如此惨状,不忍再追,让自己的人放慢了速度,然而,那些流寇门儿见他们离的远了,便下马将后面栓着的人砍腿的,割耳朵的,然后将砍下来的腿和耳朵朝着官兵扔了过来。

张岱怒吼一声,又冲了过来,流寇急忙再次上马,口中呼啸着,又朝远处跳去。就这样,一直追出几十里地,张岱也没能追到人,路上的残肢断臂,和尸体却添了不少。

流寇仿佛刻意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们快,流寇也快,他们慢下来,流寇也慢了下来,如果是在平日,张岱一定会发觉出这看似普通的追击却是流寇们诱敌深入的办法,但是,现在被仇恨和怒火冲昏的头脑的他,早就将岳少安交代的话忘在了脑后,拍码一路狂奔,后面的骑兵和步兵拉开了长长的距离都未发觉。

王满看在眼中,那张阴冷却俊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他一抬手,示意停下,然后对李封道:“李封,宋军后面的人好像没有跟上,让兄弟们战上一场,等等后面的人。”

“是!”李封领命下去交代了一声。流寇们早就本撵的憋屈了,一听到命令,呼啸着便冲了上去。

张岱双眼圆睁,手握大刀,脖子上的青筋和血管暴起,他张开大口:“杀啊——”一声怒吼下,率先横刀疾马,直冲而上。

迎面而来的一个流寇挺起长枪直刺而来,张岱大刀一挥,咔嚓一声,枪杆便断为了两截,他顺势将刀刃横斩向前,那流寇顿时惨叫一声,便被拦腰斩为了两段。

张岱马不停蹄,大刀又将左翼一人脑袋劈为了两半,鲜血狂喷,喷洒的张岱满脸都是。这时,右边一杆长枪却偷袭而至,一枪刺中了张岱的大腿。

张岱猛然回过头,手握住枪尖,大吼一声,将枪拔了出来,双目血红的盯着那人,又是一声大吼,那人眼观张岱神勇,满脸鲜血,手持大刀,受伤之下,居然更加刺激了他,整个人恍如煞神一般,只吓的心胆俱裂,扔下枪杆就欲逃跑,张岱那容他这么轻易便溜掉,反手将那长枪枪尖冲外,手臂一使力就掷了出去。

“噗——”

“啊——”

流寇惨叫一声,翻身落马,已然被穿了个透心凉。

“兄弟们,给我杀,杀光这群婊子养的!”张岱大吼着,又冲上向前,看着不远处那个面容英俊,却露着阴狠气息的年轻人应该像是头领,他提刀便欲冲将过去,却被后来涌上的流寇挡住了。

“少主,我们快些走吧。此地危险啊,若是被宋军杀过来就不好了。”李封看着张岱,急忙道。

“此人倒是一员猛将!”王满点了点头,冷笑道:“若是将他致残送给岳少安,应该会让他心疼一阵子吧!”

“少主,走吧!”李封看着王满不急不闹的模样,大为着急。

“不忙!”王满淡淡道:“再等等。”

张岱被阻冲不到前面去,急的哇哇大叫:“兄弟们,杀贼擒王,先强那个穿白衣的拿下。”

虽然他这样吼着,但是这般官兵们却是自顾不暇那能腾出手来冲上前去,张岱手了的骑兵就五十多人,但这边的流寇却有一百多,且全是骑兵,他后面的两百多步兵和弓箭手还没能跟过来,官兵已经处与了弱势,五十多骑兵,已经死伤大半。

剩下的,也全都落入了敌人的包围,被围杀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正在这危机时刻,后面的步兵终于跟了上来,一阵箭雨射来,流寇顿时便有十数人落马,随后冲上的人,见没死的,便补上一刀,就这样战局有扭转了过来。

一般的流寇,战力本来不强,因为他们缺少装备和训练,但是这队流寇显然不一把,在相同人数下,官兵还不一定拿的下他们,显然这是王满的精锐。

“少主,我们该走了!”李封看着战场上,自己的人已经节节败退,不由得催促道。

王满看了一眼李封,点了点头道:“我们撤。”

“兄弟们,撤!”随着李封大喊一声,流寇又扔下了几具尸体,再次逃窜了起来。

“娘的,这帮混蛋,兄弟们,给我追——”王满气得大刀一挥,又急追而上。烈日当空,鲜血反射着诡异的红光,清风一吹,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涌来,留下了几个救治伤员的官兵,其他的都跟着张岱直追了过去……

第213章 山谷尘烟

青草幽幽,山石环绕,一条山谷横在道前,山谷之中,尘烟滚滚,看不清楚里面有的情形。张岱横刀在马背上,放眼一望,一道密集的马蹄印记直通谷中,山谷的两旁怪石林立,一看便是一处险恶要地。

“指挥使,我们还是退兵吧,临行之前,守将大人有交代,穷寇莫追,此间看来易守难攻,我想,还是禀报了守将大人,让他定夺吧!”眼望着山谷,张岱手下的一个都头言道。

张岱皱着每天,凝望前方,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忽然,谷中传阵阵大笑,接着便听见流寇齐声大喊着。

“官兵,官兵,关门是兵,一入战团,每战必完……哈哈……”

听着喊声,张岱咬牙切齿,那都头看着他的模样,心下一惊:“指挥使大人,这是王满的激将之法,您可不能上当啊。”

这边张岱犹豫着,而在山谷的上方,王满却冷眼看着这一切。

“少主,那宋军的将领,会上当么?”李封在一旁疑惑的问道。

“不怕他不上当。”王满冷笑道:“等着看就是了,如此莽夫,即便是勇猛又如何,擒他易如反掌。”

“官兵,官兵,关门是兵,一入战团,每战必完……快回家哄孩子去吧……还打什么仗,一个个都是窝囊废……哈哈……”流寇们呐喊声不断。

张岱眉头紧蹙,双手紧握着,关节咯咯作响,脖子血管鼓起,呼吸粗沉,显然已经是怒不可遏。

“指挥使大人!不能上当啊,我们退兵吧!”那都头一个劲的劝着张岱。

“好了,我自有定夺。”张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正打算忍着气退兵之时,忽然,谷中传来了阵阵惨呼。

“救命啊——”

“大人呐,救救我们……”

“是百姓!”张岱猛的一抬眼道。

“指挥使……”

“不必说了,甚为开州守军就是保护百姓的,怎能见百姓蒙难,而不管?”张岱猛然一瞪眼道。

“可是……”

“兄弟们,跟我冲杀进去,搭救百姓,斩杀贼寇——”张岱大刀一挥,率先疾冲而上。

“莽夫……”王满看这下面冲杀过来到官兵,冷冷笑着,那英俊的面容,此时看着却是那么的可怕。

“唉——”张岱手下的都头本想拦住他,可是见他已经冲进去了,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拉住身旁的一个兵士道:“此次进去怕是要中敌人的埋伏了,你待会儿,留个心眼儿,观察好地形,如果看到形势不秒的话,你就先冲出去,将这里的情形禀报给守将大人。”

“都头,那你呢?”那兵丁急道。

“我跟着指挥使大人多年,几日力荐无功,也只能陪着他共生死了。”都头叹息了一声,看着前面已经进入谷中,淹没在尘烟中的张岱,拍马赶了上去。

…………………………………………………………

大帐中,岳少安正等着消息,思索了一会儿,他还是觉的有些不方心,便对张横道:“张大哥,你带五营的人去接应一下吧,张岱这么久还没传回来消息,我有些担心。”

“是!”张横领命之后,看着岳少安眉间布满了愁云,便安慰道:“岳兄弟,你方心吧,张岱也是征战多年,军中摸爬滚打一路拼本事升到指挥使这个位置上的,他打仗还是有些本领的,对付几个流寇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岳少安点点头:“如此甚好,但是这王满行事我总觉的有些怪异,所以,凡是还是多留个心眼,小心无大错,还是去看看的好。”

“嗯!”张横抱拳道:“我这便去。”说罢,他行出大帐,清点兵马,直奔绵山镇去了。

“高崇、卓岩。”岳少安又对着二人喊道。

“岳先生,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卓岩接口道。

“你们两个去营外看着点,一有人回来,马上带来见我。”岳少安揉了揉额头道:“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的心中不安,彷如要出大事似的。”

“岳先生不必过分担心,我们这便去。”卓岩说着,便拉起高崇朝帐外行了出去。

岳少安坐在桌前,双手揉着额头,双眼微闭,想静上一静,但越是这样,心里却越发的不安,让他怎么也静不下来。

“岳郎,还在为打仗的事心烦么?”一双小手,轻轻从身后揽住了他的脖子,淡淡清香入鼻,他反手抓住那细腻嫩滑,柔若无骨的小手,轻声道:“怜梦,你怎么来了?这里现在正在商议战事之所,你先回内帐去吧,处理完战事,我便去寻你。”

阮怜梦小口伏在他的耳边道:“岳郎,我知道你怕让军士们看见,放心了,我看人都走了才出来的。”

“不是这样的。”岳少安捏着她的手道:“身为主将,我得以身作则,怎能人前一样,人后一样。”

“我只是看你发愁,有些担心。”阮怜梦柔声道:“我想军士们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好了!”岳少安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乖乖回去吧,我没事的!”

阮怜梦轻轻的点了点头,将小手抽了出来,缓步行到内帐帐门前,回头又看了他一眼,见他微微一笑,便也回了一个微笑,转而进入了内帐。

待阮怜梦进入内帐之后,又隔了一会儿,高崇和卓岩带着一个兵士行了进来,道:“岳先生,这个是三营的兄弟,他刚从绵山镇带着负伤的兄弟回来。”

“哦!”岳少安双眼一亮,看着那兵士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兵士一看守将大人亲自问话,心中紧张不已,噗通一下跪了下来,道:“启禀守将大人,我叫王思。”

“起来说话。”岳少安急道:“绵山镇的战事如何?张岱可在返回的途中?”

“禀守将大人,张指挥使并无返回,他去掩杀流寇了。”王思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礼道。

“掩杀流寇?”岳少安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接着问道:“那流寇多少人马,如何装备?战事可艰苦?”

“流寇人马不多,大约百十多人,只是他们都是骑兵,而且不与我们硬战,且战且逃,战事倒是不算艰苦,只是苦了百姓,指挥使大人怜百姓之苦,要为他们报仇,带着人一路追击而去了。我们几个是照顾伤病才提前回来的。”

“什么?”岳少安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是说张岱去追了?”

“是!”王思不知道守将大人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吓的“噗通”一下,又跪了下来。

岳少安圆睁着双眼道:“那张岱怎能不听我的将令,擅作主张?临行之前,我就和他说过,穷寇莫追,唉——你们怎的不劝阻他?”

王思跪着道:“启禀守将大人,不是我不想劝,实是因我只是个小小的十将,怎能劝得的动指挥使大人,再说,那些百姓太惨了,指挥使大人这么做也是为什么了百姓啊……”

“你且说说,百姓如何了?”岳少安安奈了一下心情,坐了下来,沉声道。

“太惨了、太惨了、太惨了……”王思一连说了三了“太惨了”之后,才将绵山镇的事与岳少安娓娓道来……

岳少安听着王思讲述,双拳紧握着,他努力的忍着,不让自己因太过气愤而骂娘,听王思说罢之后,良久,岳少安才平息住了心中的怒火,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道:“高崇,你去将张横追回来,卓岩,通知各营的指挥使速来大帐议事。”

两人领命而去,岳少安在帐中来回巡了数圈,才想起王思还跪在下面,便道:“你起来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休息去吧。”

“是!”王思站起身来,退了出去。

岳少安看着王思离去,双拳猛然捏紧,心中叹息,看来,张岱此去凶多吉少啊,但愿他不会贸然而进,中了对方的埋伏吧。

他正想着,莫汉昌、马旻、刘通,三人走进大帐,一起行礼。

“你们坐下!”岳少安摆手示意不用多礼,让三人落座后,又道:“张岱去追击流寇,我方才听他手下的兵丁带回来的消息,怕他是中了贼寇的诱敌之计,你们谁以前会过王满?对此人有所了解么?”

三人面面相觑,都表示不知,马旻道:“守将大人,之前都是王顺带人与我们交战,而且以前陈光把持军政之时,更是很少对贼寇用兵,只有贼寇到了开洲城,才出兵将其赶走,所以,对这个王满,所知甚少哇。”

“嗯。”岳少安皱着眉头,思索一气道:“那贼寇的老巢,你们可知在那里?”

“好似在一座山谷之中。”莫汉昌道:“昔年我成追击过王顺,但被他逃进了那山谷,我观地形易守难攻,怕一时不测中了埋伏,便想先探寻一下再做打算,但当时陈光急招我回来,最后,此事就只能作罢了……”

“岳先生,张大哥回来了。”高崇突然从帐外行了进来高声喊道,在他身旁一身青铜铠甲的张横手握铁棍,立在一旁。

第214章 你到底是谁?

“张大哥!”岳少安踏前一步道:“你带着你的人,现在就赶到那天你们追击贼寇到过的山谷,如果张岱还没进去的话,拦住他,千万不要让他进去。”

“是!”张横一抱拳,转身便走。

“等等!”岳少安叫住他道:“张大哥,你到了之后,一定不能进去,如果张岱已经进去的话,就在就谷口接应,方便救援,你先去,我随后便到!”

“是!”张横点点头,便带着自己的人直奔山谷而去。

……………………………………………………………………………………

山谷中,张岱直冲而进,谷口处的流寇拉着百姓便逃,张岱大怒,大刀一挥,怒骂道:“贼子焉敢如此,站住。”

但流寇只恨老娘少给生了两条腿,他越喊只会跑的更快,那能听他的,有的流寇还还嘴道:“他娘的,老子就跑,有种你别追。”

官兵由张岱带领着,蜂拥而入,很快便全部进入了谷中。路口进去,众人抬头一望,只见两旁全是陡峭的岩壁,中间只有一条能并行四辆马车的路,而且越往上,山谷越窄,越往深入,能见度越低,若是换作平日的话,张岱此时一定会下令停止追击的,可现在他却像疯了一般,不停的追击着。

前面逃跑的流寇,也没命的逃,追出几箭地的时候,谷中的雾气越来越浓,流寇几个闪身,便消失了,张岱又带人追击了一段,却犹自不见人影,再往前行,周围距离稍远便相互看不清了。

“啊——”一声惨叫划破浓雾传来,听着张岱浑身一怔,接着,惨叫声接二连三的传来,官兵就乱了起来,纷纷挥刀乱砍,看着身边的刀光便冲了过去,两人打了一气,才发现是自己人,被误伤的更是为数众多。

张岱的汗顺着额角就落了下来,他大吼道:“背靠背防御,放慢速度,小心贼寇偷袭。都别慌乱。”

有了命令,官兵们的情绪慢慢的平缓了下来,毕竟他们都是经过训练的军士,逐渐的都慌而不乱的缓慢向前移动的,惨叫声也渐渐少了下来,直到最后,流寇见偷袭不成,便褪去了。

张岱在前面开路,就在快要穿过浓雾之时,忽然,头顶“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官兵都下意识的抬头望去,突然有人喊道:“不好,上面是石头。”

话音刚过,山谷上方贴着岩壁一块块巨石砸了下来,惨叫声顿时有响了起来,刚刚整理好的队形,再次乱作了一团。

“都别慌,快走!”张岱大喊着向前面冲着,但是此时他的话却没有了先前的效应,后面的人都往外退去,前面的朝里面冲来,一顿乱石之后,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分成了两队,跟着张岱往里冲的大多是骑兵,他们速度快,伤亡的少。而后面的步兵为了逃命,只能退了回去,可是谷口早已经被流寇拦截住了。

官兵为了活命也不管拦截的流寇比他们人多,提着刀就冲杀了上去,一番血战后,扔下一堆尸体,十几个官兵硬是冲杀了出去。

但流寇们那能这么轻易的让他们走脱,不等王满下令,就追杀了出去……

向谷中深处冲去的张岱,当真的窝囊之极,没见着一个敌人,自己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再往里面行了一段路,浓雾渐渐稀薄,他清点了一下人马,只剩下四十多人,而且其中有一半还带着伤。

张岱面色惨然,现在想退出去是不可能了,别说后面还堵着一堆的石头,便是没有石头,恐怕也是回不去了,如若在回去的话,上面又扔几块乱石下来,估计剩下的这些人也要死在这里。

既然已经没了退路,张岱咬了咬牙道:“兄弟们,是我无能,带着你们被困在了这里,但是,我们便是死也不能让贼寇好过,我们纵使是死,也要杀他个够本!”

“指挥使,您说吧,怎么做,我们听您的!”

张岱沉眉道:“我们现在唯一的生机,便是冲杀进去,将那王满擒住,不然,贼寇占了地利,毫无胜算。”

“那便杀他娘的!”

“好!兄弟们,我们杀!”张岱喊着,便向前冲去,后面的人紧跟而上。

冲出一段路后,便见着山谷已经到了尽头,一条长长的台阶直通山顶,张岱一怔,随即面露喜色道:“兄弟们,有路了,跟着我杀上去!”说罢,他提马朝着台阶冲了上去。

“哈哈哈……”一声大笑过后,台阶的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之人大笑道:“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乖乖受死吧!”说着,他身后推来一辆宽大的马车,车上用皮带固定着滚木,贼寇手起刀落,皮带断裂,滚木顺着台阶而下,朝着张岱便冲了过来。

张岱大惊,眼见一根滚木已经到了近前,这东西如果砸到马腿上,战马绝对不能幸免,他情急之下,猛然一提缰绳,口中大喝道:“起!”话音刚落,战马双蹄猛然跃起,滚木顺着马腿下方滑落,堪堪躲了过去,但是张岱身后的人却遭了殃,滚木所过之处,顿时倒了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

张岱抹了一把冷汗,回头一望,便是一阵的肉疼,这些都是自己的亲兵啊,眼看着一个个死去,任谁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对方却不给他难过的机会。

“不错,还有两下子!”上方流寇中为首之人冷笑着:“拿刀来。”说罢,他亲自走到另几辆拉着滚木的马车旁连着几刀斩下,“轰隆”声中,滚木呼啸而下,并排着冲了下来。

张岱急忙再次提马,但是多过了第一、第二,但第三根却怎么也躲不过去了,只听“咔嚓”一声,马腿应声而折,张岱重心不稳,顿时栽倒了下去。

他后背着地,双腿冲着台阶上方,还没落稳,最后一根滚木刚好滚了下来,磕着张岱的膝盖便飞了起来,张岱惨叫一声,膝盖骨都被磕碎了,豆大的汗珠由额头丝丝渗出。

“指挥使大人——”剩余的官兵想上前救援,但流寇们比他们的速度更快,两旁岩壁上,垂下两条绳索,绳索之上,滑下几人,急冲了过去,手中的铁爪一下子就搭在了张岱的肩膀上,反手一捏,铁爪爪尖深深的刺进了肉里。

几人一挥手,岩壁上的人会意,抓着连在铁爪上的绳索的另一头,使劲望两旁一拉。

“啊——”张岱惨叫着,整个人便被吊了起来,悬在半空之中,官兵大急,几欲冲上,但一阵箭雨迎面而来。

“噗……”

“噗……”

“噗……”

随着箭尖刺入肉中的声音,鲜血飞溅,剩余的官兵一个个倒了下去。

“混蛋——你们这帮孙子……”张岱破口大骂,两行男子泪却忍不住流了出来,这全都是自己的错啊,都是自己一意孤行,不听守将将令,也不听下属劝阻,以致有此大败,如今悔之晚矣,自己丢了性命便也罢了,只恨还连累了如此多的兄弟。

王满缓步而来,英俊的面容,白色长衫,不染一丝尘土,阴狠的气息让周围的流寇忍不住都低下了头。

“怎么样了?都死了么?”王满淡淡的道。

“启禀少主,谷中的全部都已经清除,抓了十几个活的,其他的都死了。领头的这人,因为少主交代过,所以,留了一条命在。”李封答道。

“嗯!”王满点点头:“那人叫什么名字?”

“据活捉的官兵交代,他叫张岱,是岳少安手下第三营的指挥使,先前出行之时,岳少安曾交代过他,让他不要追击,但是,他还是追来了。”

“哦!”王满微一抬眼:“这么说来,这岳少安还算有点见识,不过,他识人不明,派了个莽夫来,却也不过如此。”

“呵呵……”李封轻声一笑道:“碰到少主的手段,便是那岳少安亲来怕也被会被引来,到也不是他莽撞,而是少主太多厉害而已。”

“李封,你跟随我多年,应当知我秉性,这般恭维的话以后少说,知道么?”王满突然回头,冷冷的盯了李封一眼。

李封额头见汗:“少主教训的是,不过老奴却也不是故意奉承,句句都是心中实言,还望少主宽恕。”

“嗯!”王满轻嗯了一声道:“将那人带上来见我。”

“是,少主。”李封急忙答应一声,下去交代手下去办理了。

待李封交代完毕,王满又问道:“逃出去的官兵如何了?”

李封道:“禀少主,已经派人去追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能铲除。”

两人正说着话,张岱被带了上来,两个流寇将他往地下一扔,口中喝道:“跪下——”

张岱的膝盖骨已碎裂,如何能跪的住,膝盖一挨地,疼的他险些昏死过去,但他不愿在贼首面前示弱,硬是忍着不啃一声,只是脖子憋红着,牙齿因忍痛紧咬下,齿缝都渗出了血水,额头上的汗水更是狂泻如雨,顺着脸庞流了下来,混着樱红的鲜血,看在眼中更是别样的渗人。

张岱跌倒在地,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影,只见一个相貌英俊的有些像女人的年轻男子淡眼望着他,那男子一身白衣,身上透着阴狠的气息,虽然样貌英俊,但看在眼中,带给人的感觉却是浑身的不舒服。

“你便是张岱?”王满淡淡的道:“你还算有些骨气,也是一员猛将,只可惜你不适合独自带兵,若是岳少安亲来,让你在帐前冲杀,便也算是人尽其才,让你来这里,唉……”

张岱强忍着痛楚道:“你可是王满?”

“王满?”王满突然大笑一声道:“算是吧,我是有这么一个名字。岳少安能以一百多残兵拖住王顺,从而转败为胜,也算是有些手段,只可惜王顺和你一样,也是个莽夫,胜一个莽夫也没什么,我倒是想会一会他。”

“王顺?”张岱吃惊道:“王顺不是你哥么?”

“呵呵,他配么?”王满眼神猛地凌厉了起来:“王顺只过不是我的一个手下而已,放出风声说他是我哥,也只是为了迷惑你们,看你现在的样子,显然,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张岱双眼圆睁,紧盯着王满:“王顺为贼多年,一直都是这的首领,怎么能成了你的手下?”

“王顺?”王满冷声道:“你以为凭他能让陈光这么多年在开州无所作为,虽然陈光也只是个普通角色,但是对付王顺还是绰绰有余的。”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张岱脑中一团乱麻:“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满冷冷扫了他一眼:“凭你,也配知道……”

………………………………………………………………………………

张横正个营的人马全都调动了出来,五营以前是陈光的心腹,无论是装备单兵素质,还是人手都要比其他四英的多,本来编制上,一个营应当只能配备五百人,但是五营却将近九百多人,这全都托了陈光的福,让张横拣了个现成的便宜。

九百多人一路狂奔,急速赶来,荡起阵阵尘土,张横手拿铁棍,身披铜甲,坐下黑色战马,行在最前方。

正行着,前方一匹快马奔来,张横一瞧,便认了出来,正是自己派出去的斥候,便挥手示意停下。快马到了近前,马上之人下马行礼道:“启禀指挥使,前方五里处,三英的兄弟正被贼寇追杀,请大人定夺。”

张横双眉一凝:“再探!”

“是!”斥候领命上马,再次折返了回去。

张横面色一凛,回身大喊道:“兄弟们,三营的兄弟蒙难,我们速速前去营救,都给我加把劲,打了胜仗,我让守将大人给兄弟庆功!”说罢,张横挥鞭击马,疾行了出去。

身后一阵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五营的人马快速的朝前方冲去。

五里的路程,双方又是相向而行,很快便看到了三营还剩下十几个人的残兵奔逃着,身后流寇们不断掩杀,便是这十几个人,也还在减少着。

“杀!”张横大棒一挥,大喊着朝着流寇冲去,身后九百多人的喊杀声震彻云霄。流寇们一看,这么多人,光是喊声便让人心惊胆颤,那还有战心,急忙狂奔而回,逃命去了。

可张横岂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五营的兵马刚刚赶来,一路虽然行的快,但是好在路程不算太远,此时相对已经和三营恶战过的流寇来说,也算是以逸待劳,再加之他们新到,锐气正胜,冲杀起来速度极快。

很快,五营的人马便追上的流寇,一路掩杀,五十多人,只逃回去了几人,这还是张横故意放水,他是想让这几人回去通风报信,好让王满知道官兵的厉害,如果王满忙着准备对付他们的话,也许张岱那里的压力就会小些,生机也大了许多。

不过,这都是张横的一厢情愿,张岱此时,正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身体,膝盖骨碎裂,已经成了残废,即便王满不杀他,将他放回去,下半辈子,他也只能在椅子上生活了,这双腿,再也不可能下地走路。

而精神上的折磨更甚,打了半天,兄弟们都死光了,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和谁打仗,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弄不清楚,这让他心里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王满,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娘的,老子问你话呢?你听到了没有?”张岱圆睁的双眼对着王满厉声骂道。

但王满却面色冰冷似乎没有听见一般,淡淡的瞅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去。那眼神是那么的可憎,即便眼神中是轻蔑,也会让张岱比现在好受一些,但那双眼却似乎没有看到他一般,如此的淡漠,被无视的感觉,让张岱几乎发狂。

他紧握着拳头,想要爬起,可是双腿此时已经不听使唤,挣扎了几下,依旧没能起来,他猛地狠狠骂道:“我日你祖宗,你给老子回过头来。混蛋……”

“住口——”王满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李封却忍不住上前一脚揣在了王满的嘴上:“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说着,李封有狠狠的在张岱胸口躲了几脚。

“住手!”王满冷声道:“现在这个人还不能死。还有,在我面前,不要自作聪明。”

“是!”李封一口唾沫唾在了张岱的脸上,才让到了一旁。毕恭毕敬的给王满行了一礼道:“老奴知错。”

“噗——”张岱一口鲜血喷出,几颗断牙也随着鲜血跌落在了地上。

“小心!”张岱斜睨了李封一眼,眼中尽是轻蔑之色,冷哼一声道:“今日落在了你这个狗奴才的手上,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只是你和你主子一样,定然会被我军活刮了,哈哈……小人,贼寇……哈哈……”

李封咬着牙,扭头盯着张岱,但是这次没有王满的吩咐,却没敢动弹。

“这人的笑声太难听了,想办法让他闭嘴。”王满留下了一句话,便迈步走了。

李封如同获了圣旨一般,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紧盯着张岱,冷哼一声,对手下人道:“将他的舌头割掉。”

“是!”几个流寇上去,两个抓手的,一个摁背的,还有一个抱头的,剩下的两人其中一人,双手掰开了张岱的嘴,另一个手中拿了一个钩子,伸进张岱的口中,用钩子一钩,一拉,张岱的舌头便被拉了出来,然后手起刀落,一条鲜红的舌头,便被割了下来。

几人放开张岱,任他疼的在地上翻滚,只是冷眼旁观着,面上带着残忍的笑容。

第215章 少安出战

张岱双手掩口,在地上翻滚一气,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一张张恶心的笑脸,仰口,“噗——”鲜血喷出。

正大笑的几人,顿时满脸腥气,有的不急闭口,口中也溅入了鲜血,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几人气急败坏的将张岱围在中间,一顿拳打脚踢。

“我让你喷……”一人抬脚剁在张岱的脸上,口中骂骂咧咧,下脚不断:“他娘的,你再喷啊,再给老子喷一口看看……”

“都给我住手!”李封冷哼一声:“少主有交代,要活的,谁要给我打死了,我让他偿命。”

“嘿嘿……李头,您莫生气,兄弟们下手有分寸的。”那人跺的正欢,被李封呵斥,急忙行了过来,面上赔笑道:“也不知道少主要他干吗,一个废人而已,依我看,杀了便是了,留着浪费咱们粮食。”

李封冷眼一瞧:“少主的决定,也是你能过问的么?”

“是是是……”那人急忙退了下去。

“给我看好了,把伤治一治,别死了。”李封说罢,看了张岱一眼,只见他整张脸血肉模糊,都快认不出面容来了,鼻子都塌陷了下去,身上也满是脚印,禁不住眉头微皱,摆了摆手,转身离去了。

这边,张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而五营的人马,却已经来到了谷口。

流寇派出一队人马与官兵对峙着,两相都是面色肃然,双手紧握兵刃,只等首领一下令,便要冲杀过去。

张横铜棍一举,五营的人马全都做好的冲杀的准备。“杀!”张横一声历喝,铜棍的一头直指流寇,官兵刚刚打了一场,都觉没有过瘾,气势正胜,有了命令,呐喊着直冲上前。

站在谷顶的王满冷眼看着谷口前,抬手做了个向前的手势,李封会意,吩咐下去,令旗一举,流寇的头领也是大喝一声:“杀!”

官兵和流寇的交接处,刹那间兵刃碰撞声,马鸣声,喊杀声,惨叫声,俱都响彻起来,尘烟滚滚,鲜血飞溅,流寇的兵马要远远少于五营的人马,再加之他们多是骑兵,机动能力强,但缺乏远程攻击。

张横看出了这点,铜棍一挥,官兵后退,刻意和流寇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五营后面的二百弓箭手,一起放箭,箭雨狂泻而下,流寇死伤大半,急忙勒马。

张横见状,铜棍又向前一指,官兵再次冲上,流寇已是大半负伤,这次对持的局面却不存在了,顿时成了一边倒的局势,张横瞅准流寇中的头领,挥舞着铜棍冲杀了,过去。

那头领见对方冲来,举起大刀直奔张横的头顶砍来,张横双手握棍,反向迎上,“当!!”一声兵刃碰撞之声过后,两马交错,那头领双手一阵发麻,险些没能拿的住刀。

他急忙勒马回头,放眼一望,不由得的愣了一下,只见先前张横所乘的马上居然没有了人影,刚才那宋将被我劈死了?诶,按说不会呀,震的手都疼,怎么可能呢,莫不成他的脑袋比我的大刀还硬?

他这一愣声的工夫,忽听,脚下一声大喝,原来张横在两马交错之时,便弃马落地,尾追上来,他本就擅长步战,这样一来,如鱼得水,更是得心应手了,却弄糊涂了这个流寇的头领。

听着大喝之声,那头领猛然反应了过来,但是已经迟了,张横铜棍“呼——”就横扫而至,“咔嚓”战马悲鸣一声,双腿断裂,流寇头领随即落马,还来不及起身,便被张横一棍砸落,脑浆崩裂而亡。

张横上前一步,单手提着那人的尸体,来到战马前,翻身上马,将那尸体用铜棍挑起高举过头:“兄弟们,贼寇的头领已经死了,给我杀啊——”

官兵听到指挥使的喊声,精神为之一振,士气更甚,流寇却是胆战心惊,吓的丢盔卸甲,抱头鼠蹿,朝谷中逃去。

谷顶的李封看在眼中,轻声问道:“少主,既然是诱敌深入,何故如此惨烈,损失这么多人马呢?佯败不就好了?”

王满淡淡的道:“先前宋兵吃了大亏,若是佯败,他们如何看不出来,还会上当么?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消灭宋兵,损失这点人马又有什么。”

王满说罢,冷眼看着下方,官兵一路追杀着流寇冲入了谷中,禁不住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李封看在眼中,急忙低下了头。

张横正杀着兴起,忽然,猛的一惊,怎么进入谷中来了,他想阻止,但是前面的人马已经追入颇深的一段路程,想起张岱逃回来的残兵所描述的情形,顿时额头便见冷汗,他急忙下令道:“撤,快撤!兄弟们,不要追了!”

虽然阻拦住了后面冲上来的人马,但是前面进入谷中的却来不及撤退了。王满见宋兵有撤退的驱使,眉头一皱,冷声道:“杀!”

李封急忙让手下高举令旗,谷顶乱石齐下,谷中刹那间惨叫连连,听的张横心头不断的肉疼,不过所幸进去的人不算多,不致损失过重。但即便这样,伤亡也已经过百了。

张横将人马退至谷外,自责的看着伤病,一拍脑门道:“唉,他娘的,都是我大意了,守将大人来的时候,千叮万嘱,唉……”

“指挥使,您也无需自责,还好,我们进去的人不多,此地甚是诡异啊。我想,我们还是等守将大人来了,再做定夺吧!”

“唉,也只能如此了。”张横叹了口气,放眼朝谷中望去,里面血迹斑斑,到处都是尸体,他摇了摇头道:“先照看好受伤的兄弟,一切等守将大人来了,再做打算。”

“是!”

王满在谷上看的真切,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宋兵看来是不打算再战了。”

“嗯,看这架势是的,难不成他们想困死我们?”李封笑道:“我们的供给之物至少还能维持一年,便和他们这样耗着,也无妨。”

“哼——”王满冷哼一声道:“耗着?你以为我真是来当山贼的么?”

李封面露惶恐道:“老奴失言,请少主息怒。”

王满深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道:“本来在给我几月的时日,必然能说服陈光投靠我们,居然半道又杀出个岳少安来。”

“少主不必忧虑。”李封道:“如今已然大胜,虽然官兵人数还多,为伤及根本,但那岳少安也不过是仗着官兵人多,才能一时与少主僵持,等他亲来,定然不是少主的对手。”

王满目光一凝:“岳少安能在未战之前,便料到我的诱敌之计,此人恐怕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我们不可大意啊,先前小胜,只是他用人不明所致,不过,你想想,他接替陈光的位置才多久,定然还没有培养出来自己的人,这一点,却也不能证明什么。”

李封点头道:“照这么说,少主对这个岳少安很是看重。他真的能想少主说的这般厉害么?”

王满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又恢复了漠然的样子,淡淡道:“但愿不要被我言中吧!”

…………………………………………………………………………………

岳少安整顿了人马,留下莫汉昌的一营守着营地,二营和四营的人马齐集,将营帐,辎重载上了车,又带足半月的粮草,看一切准备妥当了,才让刘通和马旻先带了人马赶去。自己却来到了莫汉昌的营帐。

刚行到外面,便听里面议论着。

韩林怒气冲冲的道:“指挥使大人,这岳少安是什么意思嘛?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还在记仇啊?怎么其他营的人都去了,唯独我们一营不让动,留在这里守家?他难道不知道,我们他娘的为了打这帮贼寇都憋了多久了么?”

“韩林,注意你的言词。”莫汉昌沉声道:“守将大人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做属下的,服从命令便是,那里这么牢骚?”

“莫大哥,你怎么现在变作这般模样了?”韩林圆睁双眼道:“我韩林跟着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熊过,今日是怎么了?难不成让岳少安那个小子给唬住了?便是他当了守将又怎样?难道你心中就不憋屈?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唉。”莫汉昌叹息了一声道:“别说了,韩林,我知道你是如何想的,我们兄弟为了打贼寇受了多少委屈,我不知道么?眼看现在守军齐出,我如何不想亲自去战场,可……总的来说,现在岳守将比陈光强了不知多少倍,最起码,他会去主动攻打贼寇。我们上次做的是有些过分,差点害的人家丢了性命,没有报复我们便算是好的了,如何还能要求这般的多。”

“那不是陈光害的么?当日我们便是到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多赔上百十多条人命?”韩林愤愤道:“再说了,前些时日不是已经去和他陪过不是了么?这一当了守将,转眼便不认人了?”

岳少安在外面听着,不由得听下了脚步,打算等他们说完了再进去,站在门口的卫兵本来面冲里,侧耳听着帐中的议论声,猛然一回头,看到了岳少安,急忙行李道:“参加守将大人。”

“守将?”帐中众人具是一惊,随即没有人敢说话了。

莫汉昌亲自带着人行出了帐外,见着岳少安都躬身行礼,韩林和个别的都头明显的脸色比较难看,所行之礼也敷衍了事。

岳少安却也不计较,轻声道:“莫指挥所,我找你有事,我们帐中谈吧,让几位都头先在帐外候一会儿罢。”

“是!”莫汉昌一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将军请!”

岳少安迈步行入了帐中,韩林几人面色有些愤然,但碍于现在身份悬殊,却是没人敢说什么,莫汉昌待岳少安进去后,和几人使了一个颜色,示意他们不要生事,随后也行了进去。

“莫大哥。”待莫汉昌进来后,岳少安一回头,突然叫道。

莫汉昌一愣,岳少安如果直呼他的名字的话,他倒不奇怪,最起码现在人家是顶头上司,便是直呼其名也是正常的,但这声莫大哥,却是让他有些大脑短路。

“莫大哥?”岳少安见莫汉昌发愣,有喊了一声:“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呃,可以,可以!”莫汉昌急忙连声道:“将军如此却是让莫某有些受宠若惊了。”

“莫大哥,不必过谦。”岳少安轻声道:“我知道,我这样安排,让一营守营,定然有许多兄弟不服。”

莫汉昌道:“将军无需为此担忧,有我在,没人敢不听号令。”

“嗯!这点,我相信。我知道莫大哥是个顾全大局的人,但是我知道,在你心里一定也很不舒服吧!”莫汉昌刚要说话,岳少安一抬手道:“莫大哥不必否认,这一点,我是了解的。”

说罢,他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如此安排却也有我的苦衷,希望莫大哥能够理解。我是从一营成长起来的,这里,我最了解一营,几个指挥使抛去张横,我最熟悉的人也是你,张横因为五营的人马是王梁带出来的,我怕留他守营,遇到突发事情,他镇不住手下的人。其他几个指挥使,我又不太了解,所以,只能让莫大哥,你来守营地了,我知道你办事稳妥,现在也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莫汉昌盯着岳少安的眼睛,见他话语真诚,没有一丝做作,便先信了八分,便点头道:“将军放心,我定然守好营地,保护好开州城。”

“嗯!”岳少安拍了拍莫汉昌的肩头道:“莫大哥,我观这战局,这个王满不简单啊,张岱恐怕是凶多吉少,我这番一去,他定然在外留有人马等着奇袭开州,好让我们首尾不能相顾,据我分析,来的人一定不会太多,因为人多的话容易暴露,他奇袭的目的不容易达成,但是这些人一定是精锐,我们营地是进入开州内城的最后一道屏障,绝对不能有失,莫大哥,这里便交给你了!”

“嗯!”莫汉昌重重的点了点头。

岳少安也点了点头道:“我把三营剩下的人马全都拨给你,再给你一百弓箭手,这里便交给你了,切记,守营第一,杀敌第二,即便是需要掩杀逃窜的贼寇,弓箭手也绝对不能跟去,一定要确保营地不能丢失。”

莫汉昌一抱拳:“多谢将军信任,莫汉昌定然不辱使命。”

“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岳少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便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将军慢行。”

“嗯!”

岳少安离开莫汉昌的营帐后,韩林几人进入帐中,恼怒的道:“这岳少安好大的谱,居然还将我们撵了出去。”

“好了,一个个别发牢骚了。”莫汉昌淡笑道:“仗有你们打的。”

“真的?”韩林看着莫汉昌急道:“这么说,岳少安同意我们去了?”

莫汉昌摇了摇头。见韩林面色一暗,便不在卖关子,直言道:“守将大人刚才是来给我们送兵来了……”之后,将岳少安的意思,大概的和几人说了一番。

韩林听罢,面色一喜道:“岳少安这小子这事做的还行,不亏是我们一营上来的。”

“韩都头,刚才是谁骂岳守将骂的最凶来着?”

“那不是一时着急么?”

“哈哈……你啊……”

岳少安回到自己的营帐的时候,牛仁已经将一切准备的停当,只定他一声令下,便能上路了。岳少安先将给莫汉昌留好的人马派过去后,便和对牛仁道:“老牛,我们走。”

牛仁现在是岳少安的亲兵队长,手下掌管着一百二十八人,个个装备精良,胯下骏马,背上弯弓,手中战刀,而且他们平日里训练要比普通的军事严厉的多,用牛仁的话来说,要做守将的亲兵,就的有亲兵的样子,即便是以前山头的兄弟,只要是不合格,牛仁都一副六亲不认样子,改换的换,改打的打,最后总算早就出来这么一队人马来。

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是轮战力,就是碰上一般兵士五六百人,也不在话下,作为他们的队长,牛仁虽然现在只是个都头,却要比一般的都头身份高多了,就是几个指挥使,都给他三分的面子。这让他感觉比那个时候做山贼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所以,对于岳少安牛仁现在不单是因为以前对自己有恩,而且打心底里对他十分的钦佩,跟在他的身边,是死心塌地,这辈子再也不打算离开了。

岳少安前面行着,总觉的那里有些不对劲,他想了一气才感觉出来那里不对景了,自从打算行军之后,便没见着阮氏姐妹和龙小凤。

他禁不住扭头对这牛仁道:“老牛,怜梦,怜心和小凤她们几个呢?”

“这、这个……”牛仁吱吱呜呜不知道怎么回答,眼神下意识的朝身后瞟了一眼。

岳少安疑惑的一回头,霍然发现,在队伍的后面,两个瘦小的兵士,和一个胖胖人影行在最后,三人都穿着官兵的服饰,看起来不伦不类,禁不住怒道:“你们,给我过来。”

第216章 假少安

龙小凤身子猛地一怔,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阮怜心看了姐姐一眼,见她双拳紧握着,显得有些紧张,便咬了咬唇,率先行了过去,怯生生的道:“公、公子……”

“还有你们两个,快些过来!”岳少安指着龙小凤和阮怜梦道。

两女无奈,慢慢走了过去。岳少安看着三人的衣着,三套衣服的大小基本相同,一看便是情急之下寻来的,龙小凤穿在身上显得异常的紧,整个人恍如要憋破衣衫蹦出来一般。

而阮氏姐妹穿在身上却是宽松的厉害,岳少安怒气冲冲的盯着三人道:“谁让你们来的?不是让你们待在营地中么?”

“我、我们自己要来的……”阮怜梦悄悄的抬眼看了看他,而阮怜心却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彷如只要说句语气稍重的话,便要掉下泪来一般。龙小凤却干脆将头低了下去,一言不发。

看着三女,岳少安倍感头疼,骂又骂不得,打又不能打,现在让他们回去吧,距离营地又远了,时值流寇作乱,自己又不放心,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好了,去车上坐去吧!等去了战场安下营来,就都给我待在营中不许乱跑,谁再给我添乱,一定不轻饶。”

“啊!”龙小凤抬起头来,没想到岳先生这么轻易就饶过他们了,顿时面色一喜道:“岳先生不生气了?”

岳少安一瞪眼:“谁说我不生气了?我都快让你们气死了,现在只有拉辎重的车,将就的坐吧,也好让你们知道,行军打仗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哦!”龙小凤低下头急忙朝跑到后面,寻了一辆载物不多的车坐了上去。

阮怜心抿了抿嘴道:“谢谢公子。”而阮怜梦却是对着岳少安吐了吐舌头,两姐妹才来到后面也寻了一辆车坐了上去。

岳少安带着众人正朝着谷口赶去,刘通和马旻却已经到了。

马旻坐下一匹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马,生的异常高大,他身材魁梧,面色白净,手握一杆银枪,却也是威风凛凛,远远看去,当真是一员虎将。

在他身边的刘通,也使得枪,但是形象上比起马旻来却要差的多了,他生的面黄肌瘦,脸色发黄,看着一副病态,和马旻往一起一靠,怎么看,怎么像个跟班的。

两人来到谷前与张横汇合后,便催马前来见张横,想询问一下战况。

张横本是个都头,刚被岳少安提上来,鉴于以前见到两人都是行礼的,便习惯性的给二人行了一礼才并排行到谷口前,说起战事来。

三人的举动全都落入了谷顶上方哨岗的眼中,急忙跑去和李封报告了情况。李封听罢,不敢耽误,急急的来到王满身旁道:“少主,岳少安来了。”

“哦!”王满正手捏着茶杯饮茶,双眼微闭,似乎在感受着香茶的气息,一听这话,双眼便是一两,猛睁了起来,放下了手中茶杯道:“在那里?”

李封道:“便在谷口前,先前那个与我们对战的宋将正陪他说着话,似乎是在叙说谷中地形。”

“好!”王满一副桌子,站起身来道:“我们便去看看。”

“嗯!”李封点了点头,先前引路道:“少主这边走!”

王满跟在他的身后,来到谷口的上方像下望去,看着下面的三人,问道:“哪个是岳少安?”

李封一指马旻道:“那人便是。”

王满疑惑道:“确定是他?”

李封肯定的的点头道:“不会错的,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岳少安喜乘白马,擅使长枪,且生的面色白净,纵观宋军之中,便只有他最附和这些信息了,而且,刚才哨兵来报,说是先前的那个宋将见着他行礼,以那个宋将所带的兵马来看,至少是个指挥使,能上他行礼的,在开州也只有岳少安这个守将了。”

“嗯!”王满打消了心中的疑惑,双眼紧盯着马旻,冷笑着:“岳少安,我到要看看你怎么如我这山谷。”说罢,他摆手道:“去,将那擒来的宋将送还给他们。”

李封心中一急,道:“少主,那宋将到过山谷的尽头,这样放他回去,岂不是给岳少安等于把谷中的情形都告诉了岳少安了么?”

“无妨!”王满摆手道:“若是岳少安真有些本事的话,得到这些信息也是迟早的事,若是他没有能耐,那纵使告诉他,他亦是攻不进来的。”说着,他又冷笑一声,面露阴狠之色道:“而且,我就是让他攻我们山谷,这样,外面的暗棋才好用啊。”

“是!”李封点头道:“老奴明白了,这便去安排。”

王满摆手道:“嗯!去吧!”

李封离开后,安排人将张岱绑在了马上,让人将马牵至谷口,一个流寇在马屁股上狠狠的砍了一刀,大笑道:“官兵们,快来收人啦,这位兄弟在这里好一番的享受,都乐不思蜀了,哈哈……”

战马吃痛,撒开了腿就朝着官兵冲了过来,张横怕伤了马上的张岱,急忙让人闪开,自己疾步冲了上去,一拽马的缰绳,想要将马停下,但却没拉住,自己反而被那战马拖行了出去。

马旻和刘通见状,连忙上前,三人合力将马制住后,解开绳索,将张岱放了下来,三人一看张岱的模样,心头具是一惊,马旻俯下身去,扶着张岱,摇晃着他的身体,道:“张兄,你怎么样了?”

张岱微微睁开眼睛,刚一张口,便是一股鲜血。看这满口是血的张岱,嘴里除了血,便空空荡荡的,舌头已然没有了,马旻怒道:“这帮贼子,老子绝对饶不了他们。”说罢,将张岱交与刘通,翻身上马,银枪一挥道:“兄弟们,都给杀,活剐了这帮混蛋。”

眼看马旻便要冲出去,张横慌忙起身大喝道:“都给我停下。”喊着,拦住了马旻道:“不能进去,张岱指挥使和我就是前车之鉴呐,守将大人千叮万嘱,还是等他来了再说吧。现在还是先给张岱指挥使治伤要紧啊。”

马旻双眼圆睁,机会都快瞪出眼眶了,他紧盯着前方,脸色铁青着,手中的枪杆紧了又紧,最后,咬了咬牙还是忍了下来,跳下马来,对兵士怒吼道:“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军医呢,军医死到那里去了?”

其实军医在第一时间就往来跑了,但是从后面过来,总的需要一些时间,就在马旻气急败坏的呼喊声中,军医跑了过来,却被马旻一脚踢翻在地,怒道:“今天若是张岱兄弟有了三长两短,我就宰了你,快些医治。”

“是是是……”军医慌忙答应着,额头阵阵冷汗都顾不上擦就为张岱检查起了伤势。

马旻尤自不憋不住心中的怒火,骂骂咧咧,不断吼叫着,若不是张横在一旁劝阻着,他便又要朝谷中冲去。

“哈哈……”王满在谷顶看着这一切,放声大笑了起来。

“少主何故发笑?”李封愣愣的看着王满,一直都没见王满如此大笑过,不由得疑惑道。

王满收住了笑声道:“我笑那岳少安徒有其表,却原来也是个莽夫,看来,先前他能料到我的诱敌之策,应当并不是他本人了。”

“哦!”李封奇道:“那依少主看,那人是谁?”

王满道:“据我观察,下面三人中,就那个先前和我们打过一场的,使铜棍那人还算有些头脑,其他的都是莽夫,十有八九便是此人所料出来的,不过,先前他居然能中了我们的计,虽然觉擦的及时退了出去,不过由此可见,此人也是一般,只是比那些莽夫略微强了一些。这场仗,不难打了!”

“少主英明!”李封赔笑道。

王满眉头微蹙,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李封自知失言,急忙转身离开了。

王满看了一眼下面气急败坏的马旻,摇了摇头,轻叹道:“本以为有个对手,却没想到又是莽夫。”说罢,便再也没了兴致,转身朝里面行去。

岳少安一路奔行中,三女倒是乖巧了很多,再没给添什么麻烦,但军中所用的辎重都是他这里带着,所以,还是慢了些,待他来到之时,马旻骂累了,正做在一旁发闷火,若不是张横拦着,军医都让他给处死了。

岳少安吩咐人去安营后,便派人将张横、马旻和刘通三人叫了过来,问清楚现在的状况后,他眉头紧皱,让三人先安抚好军士,今日暂且不战。

自己便来到张岱这边,张岱正昏睡着,看着张岱的惨痛模样,岳少安心里也不是滋味,过了半晌,张岱醒了过来,看到岳少安在身旁坐着,急忙挣扎着想要起身。

岳少安按住他的肩膀道:“张指挥使,幸苦你了。你且休息,如此重伤,便不要讲究这些虚礼了,唉,这也怪我啊……”

张岱张了张口,想要说话,但舌头已经被割取,那能说的出来,想起自己以后便成了废人,不禁心中一悲两汉热泪打眼眶涌了出来。

“好好休息吧!”岳少安抓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道:“别多想了,快些养好伤,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说罢,岳少安站起身来,道:“营中琐事繁杂,我先去处理,这山谷易守难攻,还的费一番时日,好想对策。我晚点,再来看你!”

岳少安刚欲离开,张岱却一把将他的手握紧了,吼中发着“唔唔……”之声,令一只手,不断比划着。

岳少安看在眼中,面色一喜:“张指挥使想到了对策?”说着,他对外面喊道:“快拿笔墨来。”

门外的兵丁将忙将文房四宝呈上,岳少安摊开了纸,亲自研磨,将笔蘸好了墨后,交给张岱,张岱拿着笔,手腕不断颤抖着,岳少安将他扶的半坐了起来。

张岱剧烈的咳嗽了一气,岳少安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张岱咳出一口血后,才呼吸平缓了一些,回过头感激的看了岳少安一眼,便将笔尖落在了纸上……

起先岳少安以为张岱是在写字,仔细一看,才发觉他是在画画,岳少安盯着纸上逐渐形成的画,越看越是激动,那正是谷中的情形啊。

待张岱画完,又咳嗽了一气,蘸了蘸笔墨,示意岳少安将画拿开,然后在令一张纸上写起了字:谷中中段浓雾弥漫,贼寇熟悉地形,潜藏雾中偷袭,同时要小心谷顶之落石……守将大人切记不可小看台阶之滚木……王满身份成谜,属下无能至终也未能探明……

岳少安双手拿着两张纸,激动的手臂都有些颤抖:“张兄,你带回来的这些消息太珍贵了,有了这些,可以换回多少兄弟的命啊。”岳少安将纸放在了桌面上,握着张岱的手道:“谢谢,谢谢……”

张岱拍了拍岳少安的手背示意他去忙吧,岳少安点了点头道:“张兄,你好好养着伤,我去给你报仇。”

“唔唔……”张岱吼中又发出一阵声音却是说不出话来,最后睡眼一闭,重重的点了点头,缓缓放开了岳少安的手。

岳少安喊门口的兵士进来道:“好好照顾张指挥使,所是出了什么叉子唯你们是问,绝不轻饶。”

“是是是……”兵士们急忙答应着。

岳少安又回头看了张岱一眼,见张岱双目紧闭着似乎睡了,便转身行了出去。

待岳少安出来,营帐都已经搭建好了,正个营地周围都用木头制起了围墙,岳少安行入大帐中,让人叫张横他们三人叫来,把图摊开给他们看。

三人看吧图和文字,俱都倒吸一口凉气,不由的头疼了起来,马旻更是深深的后怕,若是今天自己没被张横拦住的话,这样冲进去,估计下场应该会和张岱一样吧!

岳少安沉声道:“你们怎么看,可有破敌之法?”

三人皱着眉头都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刘通抬头道:“守将大人,您看如此可行否,我们派人夜袭,悄悄的进去,您看这里不是标着有绳索通向谷顶么,我们只要上了谷顶,便好办了。”

“不成,不成……”未等岳少安说话,张横便接口道:“我们能想到,敌人一定也能想到,那些贼寇如此韩勇,怎能不派人夜间把守,那绳索更是一定平日都在谷顶的,只有在用的时候,才会垂下来,怎能傻到留给我们用。”

“嗯!张横兄弟说的对!”马旻道:“关键是谷中还有浓雾,若是我们贸然进去,身在雾中,视线不明上面投下山石来,躲都不知道往那里躲啊。”

“老牛,你以前经常在山林中混迹,应当对这方面有一些看法,你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岳少安看着牛仁道。

牛仁捏着下巴想了一下道:“除了这山谷,就没有其他地方可走了么?”

张横道:“我都已经探查过了,除了这山谷,其他都都很陡峭,而且岩壁坚硬,也难以攀爬,实是上不去啊。”

“我们赶制云梯怎么样?”牛仁又道:“用攻城的方法攻山应当也是可行的吧?”

“山壁太高,周围又没有合适的木材,若要赶制云梯的话,还的到别处去运送材料,这样一来,便耗日持久,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啊!”岳少安地叹一声道:“今日便议到这里吧,你们先回去休息,不过今夜要让军士们和衣而睡,多留个心眼,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今日贼寇见我们出来此地,趁着还不稳妥之际,定然来劫营,你们都做好准备,争取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众人躬身行礼,都行了出去。

岳少安满面愁云,漫步行入了内账,一进账门,便见一个身穿官兵服的俏丽女子坐在里面,岳少安微微一愣:“怜梦?你怎么来了?”

“公子,我、我是怜心……”阮怜心面色一红,低下了头去,心中却是一阵的失落。

“哦,怜心妹妹啊。”岳少安一拍脑门,姐妹两个长的一模一样,而且一般来岳少安帐中的都是阮怜梦,加之他今日为了战事心中烦闷,所以,也没仔细看,下意识的就以为是阮怜梦,却没想到认错了人。他尴尬的一笑:“怜心妹妹,今天脑子有点乱,你别介意呃。”

“不会的。”阮怜心抿了抿嘴,接过他脱下的外衣,简单清理了一下尘土后,挂在一旁,倒了一杯睡递了过来道:“公子,为何事心烦,可以和怜心说说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打仗的事,和你说了,徒增烦恼而已。”岳少安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我怎么忍心让怜心妹妹跟着我心烦呢!”

阮怜心俏脸染霞,低首小声道:“怜心不怕的。”

“唉!”岳少安举起水杯喝了一口道:“攻山,现在只有山谷一条路,但是山谷的两旁顶上,都有贼寇把守……”

“用投石机将他们打下来不行么?”阮怜心轻声道。

“投石机准度有限,扔出去的石头到了谷顶很难对人造成伤亡的。”岳少安握了握拳道:“娘的,若是有两门大炮就好了。”

第217章 起来尿尿

“大炮?”阮怜心疑惑的看着岳少安。

“嗯!”岳少安挠了挠头道:“有那玩意在的话,这个山头,就和兔子窝一样,轰他个口子下来,就好办了。”

“兔子窝……咯咯……”阮怜心小手掩口,轻声一笑道:“公子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物来,我以前见过有的猎人用土雷炸兔子窝的,虽然威力没公子说的那么大,不过,若那山头真是兔子窝的话,倒是能炸开……”

阮怜心本来见岳少安愁眉不展,想和他开个玩笑,让他开心一下,但是说完之后,岳少安却低眉沉思起来。

阮怜心以为是自己的话又让他不开心了,轻轻拉住他的胳膊,柔声道:“公子,是怜心说错什么话了么?”

岳少安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阮怜心只好乖巧的坐在一旁,正在她心中忐忑不安之际,忽然,岳少安猛地抱住了她,“波!!”在她的小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道:“怜心妹妹,你可帮了我的大忙了。哈哈……”

阮怜心面色一红,羞得将头低到了胸口处,唯唯诺诺道:“什、什么大忙啊……怜心什么都没做……”

“来人。”岳少安大笑着行出内帐喊道:“把张横、刘通、马旻、牛仁都给我叫来,快……”

“是!”卫兵见守将大人如此的着急,不敢怠慢,急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四人便急急的赶了过来。“守将大人,何事,如此着急?”刘通上前道。

岳少安没有回答刘通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营中的投石车可带来了?”

“嗯!”牛仁上前道:“带来二十架。”

“差不多了。”岳少安道:“刘通,你准备带人回去,在城中购置火油,火药,铁钉,火棉等物,待会儿,我让军需官给你列个清单出来,记住,时间紧迫,越快越好!最好今晚就能赶回。对了,你回去的时候,将张岱送到城中去,让他好生的静养,多派些人服侍他。”

“是!”刘通领命下去准备。

刘通走后,岳少安又道:“张横,你让你的人想办法赶制几架云梯出来,数量不需要多,主要是扰敌和突袭之用。”

“是!”张横正要离去,岳少安又叫住他道:“还有,军中装物的马车腾出五十辆来,我有大用。”

“是!”

“马旻!”

“在!”

“今夜,你便佯攻山谷,不要你做出什么战绩,但是有一点,你一定要做到,今夜一定不能让山上的贼寇睡安稳了。”

“这简单。”马旻笑着道:“守将大人,那我现在就去安排,擂鼓,火箭,这些东西应该肯定能让他们睡个好觉了,哈哈……”

“嗯!”岳少安拍了拍马旻的肩膀道:“你只想怎么能他们睡不好,营中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放开手了干,就是首功一件了!”

“是!我这就去办。”马旻说着便要出去。

岳少安笑道:“不急,晚上再说。你先让兄弟们休息好,这一夜,可不能睡觉的。”

“好,我这便让他们先补个觉!”马旻大笑着道:“守将大人,那我先去了。”

“嗯!”岳少安点头道:“今日行军定然疲乏了,那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多谢守将大人关心。”马旻抱拳行礼,向外行去,心中觉的畅快了许多,今日心中的闷气,晚上可以发泄一番了,想想就觉的痛快。

待马旻离去后,岳少安叫过牛仁道:“老牛,你今天的任务,就是检查投石机可否正常使用,再者就是通知下去,让军士们今夜就寝的时候,都把耳朵塞上,嗯,还有,同时要加强营中的戒备,我们也不能不防对方来劫营。”

牛仁道:“我这就去办。”

“等等,老牛!”

“岳大哥,还有什么事吩咐。”牛仁回头道。

岳少安拿过笔墨,写了一张清单交到牛仁手里道:“老牛,你把这个交给军需官。”

“好,那我去了!”

“去吧!”岳少安摆手示意牛仁离去后。自己觉的浑身一阵的轻松。心头的巨石也已经放了下来。

秋风吹过,一缕薄云布满天空,挡住了洒落而下的月光,周围都黑漆漆一片,只有谷前火把明亮,恍如白昼。

夜深时份,王满正刚刚睡下,忽听外面擂鼓震天,喊杀声大起,急忙起身,出来查看,众贼寇也是慌乱的从睡梦中惊醒,相继跑了出来。

但刚刚跑带谷口的上方,擂鼓和喊杀声却突然停了下来。流寇们先是慌乱,再是莫名其妙,仔细瞅了瞅,似乎官兵没有攻过来的意思,便一个个打着哈欠,但是返回去。

可他们还没走多远,马旻却冷笑一声,下令道:“放箭!”

一排排火箭齐放,还站在谷顶边上,没有防备的流寇顿时中间,叫喊着急忙后退。同时官兵们的喊杀声又起,对着谷口冲了上来。流寇们一个个拿起武器严正以待,有的已经举起了石头,准备着只要官兵一过来,便往下扔。

但等了半天,也没见官兵冲上来,反而退了回去。正当他们打将石头放下的时候,官兵们却又呐喊着冲上前来,如此几次,流寇也不傻,自然看的出来,官兵是在佯攻,便都放下了石头,静观着。

官兵这么折腾了几次,也都累了,便退回了营寨,眼看着官兵行了回去,流寇扯开嗓子大骂着,但官兵俱都不做理会,骂了一气,流寇们觉着骂累了,再说,被骂的对象像是石头一样,也不还嘴,实在无趣。

王满吩咐守夜之人好好的留意官兵动向,之后,自己就回去继续睡觉,剩下的流寇也陆续的回到了住处,可被官兵这么一闹,再躺下来反而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了。

官兵的大营中,岳少安笑着行了出来,来到马旻这里,笑道:“兄弟们幸苦了。”

“多谢守将大人关心,那里有什么幸苦!”马旻也笑道:“兄弟们早就恨死这帮贼寇了,一直找不到机会教训他们,刚才还真他娘的爽快啊。”

“哈哈……是啊,守将大人,看着那帮贼寇们气急败坏的喊骂,还真是舒坦,从来没因为挨骂这样舒坦过……”

“哈哈……”众人大笑着,对岳少安很是亲近,以前的陈光什么时候和他们说笑过,几年都不露一次面,就是露面不是训人,便是骂人,黑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给他戴了绿帽子。

“哈哈……”岳少安也大笑着道:“来啊,抬上来。”随着他的话音,几口大锅抬了上来,里面煮着满满的牛肉,隔着老远都闻到了肉香味。

灭了陈光后,他的财产都没收了回来,这几天陈光没少克扣军饷,再加上,他在开州一手遮天,贪、抢、夺,无所不用,积攒下了大笔的财富,他自己花不完,却便宜了岳少安,现在这开州守军可是肥的很。

“兄弟们,吃饱了,再去给贼寇们催催梦,喊他们起来尿尿,别尿到床上。”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岳少安话锋一转道:“肉管够,但是酒却不能喝,这几日谁都不能饮酒,自己带着的也不成,记住了么?”

“记住了!”

“好!”岳少安大声道:“重复一遍!”

众人齐声道:“只吃肉,不饮酒!”

“哈哈!”岳少安笑道:“就是这样,想喝酒,就狠狠的打贼寇,灭了贼寇,酒肉管够!”

“守将大人,这可是您说的啊。”

“这个自然,我决不食言。好了,你们吃吧,我在去看看其他兄弟。”岳少安笑着摆了摆手。来到马旻身旁道:“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再来一次,然后天明之前一个时辰,再来一次,这样就够了!”

马旻抱拳道:“好!守将大人请放心,比然办的稳稳当当的!”

岳少安拍了拍马旻的肩膀,又朝后营走去,后营中,刘通已经置办好了岳少安交代的物品。见岳少安行来,颇感意外,上前道:“守将大人,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岳少安摆摆手道:“无妨,我不困,清单上的东西都置办好了么?”

刘通抱拳道:“都已经置办好了,就是买那些坛子的时候麻烦了点,货商那里的数量不够,还好我让兄弟们去百姓家里又收购了些,百姓一听我们是打流寇用的,都很是高兴,都夸守将大人是个清官,好官,比那陈光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刘通啊,你怎么也学会了给人带高帽了?呵呵……”岳少安笑着用手指指了指刘通开玩笑道。

刘通嘻嘻一笑道:“守将大人,百姓都说您是好官,您可不能冤枉我啊,那就成了虐待下属的坏官了。”

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岳少安笑了笑道:“好了,不开玩笑了,火油都分装好了么?”

刘通面色一正:“正在分装,守将大人放心,给我两个时辰,一定弄好!”

岳少安点点头:“嗯!记得火药的引线一定要控制好长短。”

刘通拍着胸脯道:“为了这个,还专门找回来一个常年弄这些的老猎人,您就放心吧,我用项上人头担保,若是弄不好,您把我的脑袋凝下来,下酒吃。”

“还是算了!”岳少安摇头笑道:“就你这脑袋太瘦,下酒估计不够,你最好把王满的脑袋给我带回来下酒。”

刘通笑道:“那便王满的,哈哈……”

“呵呵……那你忙吧,我去张横那里看看!”岳少安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待岳少安走后,刘通大声道:“都给我加把劲,速度点,干完了吃肉!”

“好勒……”

岳少安来到张横这边的时候,张横正督促着加紧赶制云梯,虽然云梯制作起来简单,但是因为取材不方便,因而一直拖到现在才开始制作。

“张大哥,幸苦了!”岳少安走过来道。

“岳兄弟,和我还如此见外么?”张横道:“这明日一站,你有几成胜算呢?”

“八成。”岳少安道:“张大哥,我打算今夜便开战!”

“哦?”张横一愣,道:“今夜?”

“对!在天明之前攻山。”岳少安郑重的点点头道:“待会儿,你带我通知一下刘通和马旻,让他们做好准备。”

“好!”张横答应着,但还是有些疑惑道:“怎么今夜就攻山呢?”

岳少安道:“我想过了,今夜是最好的时机,贼寇被我们这么一扰,多次之后,他们定然疲惫,我们今夜出击正好,若是天亮之后的话,一来对方的视线范围阔大,云梯的作用就不如现在大了,二来,我们白日我们进谷的困难也会大起来的。”

“嗯!”张横点了点头道:“有道理,那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

岳少安摇头道:“不急,等制好了云梯再去。我先前没有和他们说,也就是怕你的云梯一时赶制不出来,所以,才让你去通知。”

张横道:“那好,我让他们加把劲,赶制出来再去。”

“嗯!那便这样吧!通知完毕后,让他们一起来大帐见我。”

“是!”

岳少安回到帐中,阮怜梦却也跟了过来:“岳郎,怎地深夜还外出呢?”

“哦,怜梦!”岳少安伸手揽住他的纤腰,将他抱坐到腿上道:“大战在即,我怎能睡的着。你呢,你怎么也不睡?”

阮怜梦面色一红道:“今天你那么凶……我道你还在生气,来看看……”

“呵呵……”岳少安轻声一笑道:“我哪有时间生气啊。”

“对了,我知道你好酒,给你烫了壶酒。”阮怜梦小手捧出一个酒壶,嫣然一笑,递到了他的眼前。

岳少安双眼一亮,接过了酒壶:“还是娘子了解我。”

阮怜梦俏脸又是一红,低下了头。

“不成!”岳少安猛然摇头道。

阮怜梦一惊,抬起头道:“怎么了?”

“今日不能饮酒,我已经下令了,不灭贼寇,不许饮酒,身为主将,我不能带头破例啊!”岳少安说着,满脸愁苦的将酒壶放在了一旁。

看着岳少安的表情,阮怜梦噘起嘴道:“早知如此,还不如不那来呢,看你的样子,馋坏了你……”

“呵呵!怎么能说不拿呢,娘子深夜送酒,虽然不能喝,但是这份心意我却是感受的到的。”岳少安摸了摸她的秀发道:“好了,小梦梦去睡觉吧,相公还有许多事要做!”

“嗯!”阮怜梦心中一甜,站起身来,对着他微微一笑,拿起一旁的酒壶行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岳少安笑了笑,取过纸笔,写起作战计划来,满满写了三大张纸后,他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将笔一扔,骂道:“我日,这毛笔写字还真他娘的累!”

正在他发牢骚之际,卫兵喊道:“守将大人,三位指挥使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随着话音,张横,马旻和刘通行了进来,一起行礼道:“参见指挥使大人!”

岳少安招了招手道:“你们来的正好!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么?”

“都已经完备,就等守将大人一声令下了。”

“这个你们那下去看看!”岳少安将桌上的三张纸分别递给了三人。

三人接过来,仔细的看了起来,马旻越看,双眼越亮:“秒哇,守将大人,这是您想出来的?”

岳少安淡笑着道:“你们看可行么?”

“太可行了!”刘通双眼盯在纸上道:“这样一来,想打败仗都难啊!”

“好了,你们也别自己夸自己了。”岳少安笑道:“王满这个人不简单啊,我们也不可大意,要小心行事。”

“是!”三人同声道。

岳少安面色一正道:“刘通!”

“在!”

“你待会去找牛仁,将投石机都带上,在攻山之前,先将火油给他们送上去。”

“是!”

“马旻。”

“在!”

“你待会最后一次佯攻过后,然后隔上小半个时辰,见山上火起之时,便带上四营的人马从谷中攻入,我给你再加五十匹战马,你将腾出来的马车都装好的土,一起带进去。”

“是!”

“张横!”

“在!”

“你也一样,以山上起火为号,架了云梯,找一处适合的位置上山,记住,让军士们都带上绳索,只要一上山就把绳索垂下来,好接应其他人。”

“是!”

“其他细节,我就不说了,纸上面都写明白了,你们都记下就好!”

“守将大人放心!”三人令命,正打算出去安排,牛仁却走了进来。

“走!”牛仁一边行着,一边一脚踢进来一个人来。

牛仁大笑着道:“岳大哥,这人带了五十多个人,正打算防火烧我们的粮草,让我一锅端了!这厮全身都是黑的,差点没发现他,还好岳大哥提前吩咐过,我让人盯的紧,不然就让他们得手了。”

“好!老牛幸苦了。”岳少安抬眼一观,只见一个身材矮小,身穿黑色劲装,连脸上也用黑布蒙的严实。他盯着看了许久,不由得笑了起来,道:“王满给我们送情报来了!老牛那些人的衣服还在么?”

牛仁一愣,不过还是道:“都在!”

“那便好!”岳少安笑道:“我还正愁从那里架云梯呢……”

第218章 浓烟火海

“贼寇们,起来尿尿了。这么大人再尿床就不好了!哈哈……”马旻带着人在谷口狂喊着,笑声不断,擂鼓震天。

“他娘的,还让不让老子睡觉了,这帮官兵,嚎丧呢?”一个流寇猛然揭起被子,翻身坐起,大怒着骂道。

“好了,好了!官兵就是不想让咱们睡好觉,他们仗着人多,轮番的这样吵,是想累垮咱们,别理他就是了。”在他身旁的一人,从一旁摸出两个棉球递给他道:“给,用这个把耳朵堵上就睡安稳了。”

“拿来的?”先前那人伸手接了过来,捏了捏先堵着一个耳朵:“哎,还真的挺好用啊。”

“你傻啊,你没有被子?从里面揪一些出来便是了。”说罢,他堵住自己的耳朵便扭过头睡去了。

其他流寇看见之后,纷纷效仿,都从被子中揪了棉球,堵住耳朵,不一会儿,便鼾声四起,任凭官兵怎么吵,都不印象他们睡觉了。

马旻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人折返回来,正好,岳少安已经将人马齐集,见马旻回来,便道:“马旻,怎么样了?”

马旻摇摇头道:“这次视乎没什么效果,前几次贼寇们还会探出头开看看,喊了半晌也没人理会了。”

“好!”岳少安哈哈一笑道:“马旻,你做的很好,要的便是这个效果,最好在咱们攻山的时候,他们也不理会才好。”

说罢,岳少安面色一凛,转头看向刘通,道:“刘通,这次便看你的了,出发吧。”

“是!”刘通抱拳领命,带着二营的人马朝山谷行去,岳少安要求他们不许点火把,以免被敌人发现,加之他们携带的器具颇多,所以,行动起来,慢了许多。

看着刘通行出营地之外,岳少安才收回目光,来到张横身旁,悄声道:“张大哥,我先前与你说的,你可都记下了?”

张横道:“嗯!岳兄弟请放心,都已经记下。”

“这样便好!”岳少安点点头:“张大哥,攻山不易人多,你便只带五百人去便可,记住,前后队一定要配合好了!以营中火起为号,你的人一定要快。”

张横点头道:“好,那你现在便去让他们准备出发!”

张横走后,岳少安又来到牛仁身旁:“老牛,粮草可已经转移了地方?”

牛仁拍着胸口道:“都安排好了,岳大哥,我老牛办事,你就放心吧!”

“嗯!”岳少安道:“这样便好,老牛,你现在便去点火,然后让兄弟们装的卖力点。”

“好嘞!”牛仁笑着朝后面行去。

将一切安排就绪后,岳少安带着剩余的兵马同马旻朝谷口而去,谷口火把明亮,只是谷中却幽黑异常,彷如整个谷中都灌满了黑色的墨水一般,没有一丝光亮传出。

营中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牛仁的亲卫队,和岳少安拨给他的一百弓箭手负责守营。阮怜梦站在帐前,双眼盯着山谷方向,目光中神色幽幽,担心挂满之色面颊,小手紧了松开,反复不断,不时,贝齿便咬起下唇,又滑落开去。

“姐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阮怜心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你说,那山谷如此凶险,他会不会有事?”阮怜梦没有回答妹妹的话,而是双目含雾,看着她轻声问道。

“公子不会有事的,姐姐,你不用担心了,他是军中主将,怎么会出事呢!”阮怜心拉着姐姐的手道:“果然姐姐也是担心公子啊……”

“嗯……”阮怜梦下意识的轻嗯了一声,却猛然发现有些不对,急忙道:“怜心,我……”

姐妹两个正说着话,忽然,营中火光大起,官兵大声呼喊着:“着火了,着火了……有人来劫营了……”接着,就乱做了一团。

阮怜梦大惊,急忙拉住一个官兵问道:“怎么回事?”

“这……”那个官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阮怜梦急道。

“你下去吧!”牛仁走了过来,对那个官兵摆摆手道,那人如获大赦,急忙跑开了。

“牛仁,到底怎么回事?”阮怜梦面色一寒道。

“两位姑娘,这是岳大哥的计划,营中无事,你们便待在帐中便好。”牛仁知道这两个女子与岳少安关系不一般,所以对她们说话的时候,也很是客气。

“劫营的人呢?”龙小凤披头散发的跑了出来,一便跑着,一边吼道:“谁敢劫岳先生的营,看我不三拳揍的他……”

“小凤姐啊……你怎么跑的这么快……”高崇和卓岩在身后追着,来到近前喘着气道:“我不是和你说了么?岳先生有交代,今天让你待在帐中,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如果真的有事,我们会叫你的。”

阮怜梦盯着牛仁道:“牛仁,到底是何事,怎么你们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先前那军士不说便罢了,你怎么也吞吞吐吐的?”

“牛仁,你到是说啊!”龙小凤难得的和阮怜梦站在了同一阵线。

看着龙小凤,牛仁一阵的头疼,无奈道:“劫营是假,这是岳大哥迷惑贼寇的策略。”

“这么说,失火也是故意为之了?”阮怜梦道。

“嗯!三位姑娘,你们便回去休息吧,这是军中之事,我也不便与你们说的太多,具体的事,等岳大哥回来,你们问他便好!”牛仁点点头道:“我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牛仁说罢,便转身离去,任凭龙小凤在后面喊着他们的名字,也不做理会。

“我们去看看!”龙小凤见牛仁不再理她们,一赌气,便要跟上去。

“龙小凤。”卓岩眉头一皱上前道:“岳先生现在正和流寇激战,你便不要给他添乱了。”

“卓岩,你……”龙小凤怒视了过来。

“小凤姐姐,好了,公子既然有了安排,肯定能打赢的,我们也不用担心,走吧,和我们姐妹一起进去等公子回来吧!”阮怜心见状,过来拉住龙小凤的手臂,将她往帐中拉去,但龙小凤还是坚持着不走,阮怜梦又道:“小凤姐姐,莫非你还不相信公子么?”

“我当然相信岳先生的。”龙小凤扭过头道。

阮怜心嫣然一笑道:“那便好了,既然相信公子,就是对他有信心了,那你还担心什么呢?我们进去罢,等他回来便是!”

龙小凤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抬头看向了阮怜梦,却见她双眸盯着远处谷口的放心,神色幽幽,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杀啊……”营地外,张横带着自己手下的五百多人,喊杀着:“抓住纵横的贼寇,别让他们跑了。”

前面一里之外,五十个身穿黑衣,黑布蒙脸的人疯狂的奔跑着。

奔跑至崖下,黑衣人大喊道:“快些放绳子,被发现了。”

崖顶有人弹出头来:“成功了么?”

“废话,你不会自己看么?”黑衣人急道:“快些放绳子,上去再说。”

崖顶之人却道:“口令!”

黑衣人大怒:“口你娘个令,官兵都追来了,娘的,你想让老子兄弟们都给官兵做刀下之鬼么?”

“杀啊,快些,别让他们跑了……”张横大声呼喊着,急奔而来。

崖顶之人,看着手举火把的官兵,犹豫了一下,下令道:“让他们上来。”

“是!”随着话音,一排排软梯放了下来,贴着崖壁有十多条,总共五十人,平均下来,每条软梯上也只有五人,所以,黑衣人攀爬的速度极快。

但是官兵的速度也不慢,虽然他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但官兵是平地上跑,他们是爬岩壁,这样速度就差开了。

就在最后一个黑衣人上了崖顶之后,先前那人大喊道:“快拉上来。”

但他的话音刚落,张横却已经抓住了一条软梯,他见拉上来是不可能了,只好一咬牙道:“快砍断,不能让官兵上来。”

一个黑衣人抽出腰间的单刀,冷哼一声道:“马上就砍断。”随着他的话音,手起刀落,“噗——”先前还在大喊的那人双眼紧盯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黑衣人将脸上的黑布扯掉,大喊道:“兄弟们,杀!在指挥使他们上来之前,一定不能让贼寇断了绳索。”

五十个黑衣人同时扯去面上黑布,单刀一抽,和贼寇拼杀了起来,贼寇的人数本来就不多,所以守在这的也就五十多人,官兵的突然袭击下,顿时死伤大半,剩下的人也顾不上去砍那软梯,除了几个拼死顽抗的,其余的已经四下奔逃,寻找救兵去了。

官兵掩后追杀,张横在下面已经搭起了云梯,加上十多条软梯,官兵攀岩的速度极快,眼看着崖上的官兵越来越多,顽抗的几人也是信心全无,拔腿便朝谷口上方跑去,因为那里的守卫比较多,但是,他们还没跑过去,便见天空一个个奇异之物飞舞而下。

因为天黑,那物看不真切,只能从上面看到一闪一闪,反射着谷口的火光,谷顶的贼寇们也是愣在了当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听一连串的“啪啪啪……”坛罐破裂之声。

接着,液体四溅,躲闪不急的贼寇更有被砸到脑袋上的,当场便头破血流,昏死了过去。

“什么东西?”贼寇都被吓闷了,一个个圆睁着双眼。其中一个头目伸手从碎片上摸了一些液体放在鼻尖一闻,不由的皱眉道:“火油?”

“看,又来了!”随着话音,又一排坛罐击落了下来。

“官兵想干什么?”贼寇的头目紧盯着满地的火油,心中疑惑不已,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大喊道:“不好,快跑。”

就在他的话刚刚说完,又一排坛罐飞落了下来,不过这次却不是火油,而是装满了火药的坛罐,这些坛罐外面都用厚厚的棉布抱着,所以,这么高落下来,也未成碎裂,不过却都是点燃了引线的。

一个贼寇好奇,拿起一个看着,只见上面一个小火苗,发出“兹兹……”的响声,他一愣:“是炮仗么?”

“轰……”一声闷响,坛罐炸裂,里面的铁钉和碎石随着火药的冲击力四下飞溅,那贼寇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地面上的火油,被火药跌落的明火一燃,“轰”的一下便烧了起来,遍地火光串起,一条条火蛇冒起一人来高,来不急逃跑的贼寇顿时被蔓延在了火海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在人的耳中无比的惨烈。

看着谷顶的两旁都燃起大火,岳少安一挥手:“放马……”

官兵牵出十多匹马来,马后的车身上拉着一些熏烟草,而且这些草还不是普通的熏烟草,是经过特制的,一经点燃,却是干冒烟,不着火,而且烟雾极大,熏人口鼻,只催眼泪,让人不能睁眼。

官兵点燃了熏烟草,又在马尾巴上浇了火油,一起点燃,战马吃痛,撒开四蹄朝谷中奔去,马车的车轮岳少安已经吩咐人做了改动,将原先圆形的车轮砍去了一些,所以,马车奔驰起来颠簸的厉害,车上的熏烟草一路跌落,满谷的浓烟直冲谷顶,呛的流寇们两面撤离,靠近不了谷边。

马旻将这一切看在了眼中,禁不住皱起眉头,疑惑道:“守将大人,为何要在谷中点这些熏烟草,这样固然能令谷上的贼寇不能往谷中丢石,但是我们的人也没法进去啊。”

岳少安淡淡一笑道:“马指挥使,不要着急,往下看。”说罢,岳少安又是一声大喝:“放马——”

又是几十匹战马前冲,直如谷中,而且每匹战马的身上都绑着两坛子火油,潭底有孔,随着战马的奔跑,火油不断洒落,沿路在一直洒到谷底深处。

最后又是几辆马车,这次的马车和上次的不同,因为这次是“火车”——整个车身都浇满了火油,被点燃了的车。

待几十匹战马都冲了进去,谷底便成了一片火海,和谷顶的大火相互呼应着。马旻看着一头雾水,这不是更给自己添堵么?对于岳少安的做法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但是又不好再问,只是心中觉是憋的难受。

马旻的反应,岳少安看在了眼中,轻声笑道:“马指挥使还有什么疑问,便问就是。”

“咳……”马旻咳嗽了一声才道:“守将大人,这又是烟,又是火的,我们怎么进去呢?”

岳少安伸手一指:“你看现在还有烟么?”

马旻抬眼一看,只见随着谷底的火势,那巡演草的烟径直朝谷顶蹿去,谷中竟然没有了烟雾。他吃惊的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就当是火给它烧上去的就是了!哈哈……”岳少安大笑着道。至于这之中的物理学原理,他却懒的和马旻解释了,就是和他说出来,他也不一定听的明白,此刻时间紧迫,也不是废着唇舌的时候。

看着火势小了些,岳少安又喊道:“军需官。”

军需官跑了过来,行礼道:“守将大人!”

岳少安问道:“让你给他们发的水都发下去了么?”

军需官躬身道:“都按照守将大人的吩咐,全都发了下去。”

“好!”岳少安点头道:“那便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是!”

军需官退下后,岳少安朗声道:“兄弟们,用你们手中的水,把衣服都打湿了,我们如山谷,杀贼寇。”

“入山谷,杀贼寇!”官兵大声喊着,“哗哗”的水声响起,每个人的身上都浇了个湿透。

“杀!”岳少安一声零下。

官兵呐喊着朝谷中冲了进去,谷中的火势本来就已经小了,现在每个人都淋湿的衣服,并不感觉如何灼热,径直冲谷中深处冲了进去。

两旁的谷顶,刘通这边的投石机还不断的投射着火油坛罐,火势越发的大了起来,而且,不时扔上去的土雷,也让贼寇们方不甚防。

而,一边,张横正带着人马和贼寇展开着肉搏战,若非张横让人和刘通这边打了号令,他们也可能被无伤了。

看到张横已经成功的攻上了山,刘通的重点便集中在了山谷的另一侧,火油的不断投射下,火势通天,整个谷顶都是一片海,远远望去,彷如是山石着了火一般。

浓烟,火海,贼寇的惨叫声,成为了唯一的声色画卷,一袭夜风吹来,却恍如带着阵阵热浪,仔细一嗅,似乎还夹杂着烤人肉的味道。

岳少安的三路兵马一起攻山,而营地中,阮怜梦远远的看着满山的火海,紧张的小手紧紧攥成拳头,因为用力过度,关节都泛起了惨白色,恍如骨头就要显露出来一般。

而在她的身后,阮怜心咬着薄唇,默默的和盯着同一个地方,龙小凤、高崇、卓岩、牛仁,同样和他们两人一样,担心着同一个人,虽然姿态各不相同,但是心情却是相差无多……

第219章 酷刑

王满被喊杀声惊醒,迈步行出门外,正好李封也急忙跑来禀告:“少主,不好了,宋军已经攻上山了。”

“怎么回事?现在情形如何?细细说来。”王满双目凝视着远处的大火,眉头紧蹙起来。

“老奴不知,只是见到满山的大火和宋兵的喊杀声,便来请少主定夺。”李封急道:“少主啊,快快拿个主意吧,如果不行的话,您就赶紧撤离吧,这么一个小小的山头,丢了便丢了,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啊。”

“废物!”王满冷冷哼了一声,道:“这那是一个山头的事!”

“是是是……老奴一时口误,请少主恕罪!”李封急忙行礼道:“老奴的意思是,官兵既然已经攻了上来,没了天险据守,我们这点人马,指定不是宋军的对手,为了少主的安全,还是请少主快些准备离开吧!”

这边两人说着话,那些酣睡着的流寇也被李封派去的人都喊了起来,听闻外面的喊杀声,一个个大惊失色,慌乱不已,情急下,衣服裤子都分不清楚了。

一流寇两手伸进袖子中后,弄了半晌,也找不到领口,使劲撕扯,“呲啦”扯开了一条口子,糊弄的穿在了身上,切不断的叫骂:“他娘的,越是着急,这衣服都和老子作对,凭白的就短了这么一块。”

“啪!”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你他娘的傻啊,把裤子当衣服穿,能不短么?”另一个流寇裤子穿上了一条腿,正骂着他,那边却有人寻不着裤子,过来抢夺,两人抢夺一起都恼怒了起来,现在慌乱逃命,那还顾的上往日同一个屋檐下的情意,谁都不让着谁,这样,衣服没穿成,两人却大了起来,顿时更加的乱了起来。

听着吵闹声,王满面色一沉:“李封,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尽快查明情况,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将他们组织起来,即便是输,也不能任由官兵宰割。”

“是!少主!”李封转身要走。

王满叫住他道:“回来!”

“少主还有何吩咐?”李封回过身来,躬身道。

“如果有慌乱不听号令者,就地处决。”王满冷冷的道。

李封微微一愣,随即面色一凛道:“是!我明白了。”说罢,便急忙朝着慌乱的流寇那里跑去了。

“岳少安……有点意思……”王满看着远处的火光,面上依旧平淡的很,丝毫没有一点危险将至而该有的慌乱之情,右手捏了捏左手拇指上带着的扳指,淡淡的道:“看来那日岳少安是和在装傻充愣,故意让我轻敌啊,这人果然不可小觑。”

与此同时,岳少安已经带人冲到了谷底深处的尽头,看着那条和张岱画中描述一样的台阶下,先前赶进来的马匹已经被滚木砸断了腿,倒在地上悲鸣着。

岳少安点了点头,多亏了张岱的消息,不然这段路,却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他举目凝视上方,只见台阶的顶端,横悬着几辆车,车上满载滚木,防守的流寇面色凝重的手持单刀,紧着着官兵。

“把车推上前来。”岳少安一招手,道:“攻上去。”

前面的官兵两旁让开,从他们让开的路上推上来十多辆装满了泥土的车,车身极重,十多个人推着,一步步朝着台阶推了上去。

上面的流寇头目,一看官兵要发动了攻击,急忙喝令道:“放滚木!快放。”

满载滚木的马车旁,流寇们钢刀砍下,固定滚木的皮带触刃即断,“哗啦啦”滚木应声而下,直冲了过来。

“轰——”

一声闷响过后,滚木顶在了土车上,车身一震,便随即稳了下来,随后而上的官兵,一起动手,将前面卡着的滚木搬离,横斜在了一旁。

推着“土车”的军士再次向前,将车身往上挪去。

流寇的头目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顿时慌了:“放放放……快放,把他们砸下去。”

“哗啦……”滚木一起放下。

“轰轰轰……”

闷响不断,“土车”终于顶不住滚木的冲击朝台阶下滑落了下去。

“哈哈!”流寇的头目面色一喜,大笑着道:“就是这样,再放,再放!”

“哗啦……”之声不断响起。

岳少安手势先前,横着一指,事先早已经得过命令的官兵会意,后面的“土车”相继上前,几辆车并行堆积下,硬是顶住了滚木的下冲之势。

流寇头目将看在眼中,大吃一惊,大喝道:“他娘的给老子放啊,在放!快放……”说着,自己跑过去,让人将后面预备的滚木都推了过来,刀影急闪,滚木全都放了下去。

岳少安在下面却是让人不断的将“土车”顶上去,就这样,一个不断放,一个不断的顶。到最后,流寇们全都傻眼了,不算很长的台阶上,布满了滚木,堆积而起,后面的滚木再也没办法放下去了。

“冲——”岳少安一声令下,官兵蜂拥而上。

流寇的头目一看这个阵仗,自己首先吓傻了,不过,他愣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大喊道:“杀,杀了他娘的官兵。”

喊罢,其他流寇冲了上去,他却一转身跑了,不过,流寇中倒也不全是愣头青,也有聪明的,留了个心眼儿,回头一看领头的跑了,那自己还卖什么命,便也转身便跑。

这样一来,有了带头的,其他顿作鸟兽散去,官兵一路冲杀,跑的慢的做了刀下之鬼,跑的快的却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跑,带动着原本想战的流寇们也不敢战了。

李封正组织了人做最后的抵抗,但所谓兵败如山倒,在官兵的气势下,流寇早已经没有了战心,内心的恐惧,让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流寇们终于知道了,别人追杀的滋味,那些被他们杀死的百姓们当时的感觉,他们所是亲身体验了。

李封眼看大局不稳,急忙收拾东西准备逃跑,可当他去寻王满的时候,却发现已经人去屋空,又转了两圈,依然不见王满的人影,他一咬牙,朝着后山跑了过去。

然而,当他来到那条应急用的锁链旁边时,却发现,那铁质的锁链居然被人斩断了。

耳边听着远处喊杀声渐近,李封急忙寻找绳索,想系在一旁的大树上,然后下去。

这时,忽然,从树上落下了一个人影,一把揪住他,将他拖出了老远。

李封一抬头:“你怎么来了?少主呢?”

来人没有回答,李封情急之下,也不做理会,急忙道:“宋军杀上来了,我们快下山吧!”

来人道:“你此事下去,刚好会被宋军赶过来,那么少主撤离的路线便会被宋军掌握,到时候少主就有危险了。所以,你不能走,我也不能走。”

“你说什么屁话,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李封怒道:“快些跟我走吧。”说着,李封又要寻找下山的地方。

“站住,不然我杀了你!”来人面色一寒,冷冷盯着李封。

李封心头一震:“那铁索是你砍断的?”

未及来人回答,官兵已经冲了上来,李封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摇头叹息一声,朝官兵行了过去。

这人本欲跳崖,却见李封投降,眉头一皱,也朝着官兵行去。

天色大亮,谷顶的火焰也已经灭去,滚烫的岩石上,晨风吹过,尤自带着热浪和一股焦味儿。

岳少安站在山顶上,环顾四周,清点人马,刘通的人无一人伤亡,张横所带领的五营,五百人还剩四百七十多人,伤五十多人。

伤亡最大的反而是岳少安所带的人马,不过这也难怪,所以的贼寇主力几乎都是他们打的,正在岳少安安抚受伤的军士,让人收敛战死的人的尸体的时候,忽然,一个军头跑了过来。

“启禀守将大人,我们抓到一个人,经过贼寇们的辨认,说他是王满的亲随,这里的二号人物,请守将大人定夺,该如何处置?”

“哦!”岳少安站起身来,双眼一亮道:“人在那里?将他带上来。”

“是!”军头跑下去,不一会儿,推着李封走了过来。

“快点……吆喝,见到守将大人还不跪下……”两个官兵上来便在李封的腿弯给了两脚。

“噗通!”李封跪倒在地,膝盖撞在了地面的石头上,疼的他直咧嘴,双目却紧盯着岳少安道:“你是岳少安?”

岳少安疑惑道:“你还见过其他岳少安?”

“那他呢?”李封用手一指,马旻道。

“这是四营的马旻指挥使。”岳少安淡淡一笑道。

“错了,错了……”李封喃喃着,脸色很是难看。

“好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该我问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岳少安双目一凝,定着他道。

“哼——”李封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哦!”岳少安捏着下巴:“还有写骨气嘛!”说罢,他转身对那军头道:“你查查,他叫什么?”

“禀告守将大人,属下已经查过,此人姓李单名一个封字,一年前,王满突然出现,对外宣称是王顺的兄弟,他就是那时由王满带过来的。”

“嗯!”岳少安点点头道:“还有其他信息么?”

“回禀守将大人,那些普通的贼寇,所知也不是很多,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岳少安略做沉思,便抬起头道:“好,你幸苦了,你是几营的人?”

“回禀守将大人,属下乃是五营,张横指挥使手下的军头。”

“好,你擒贼有功,回头我与你们指挥使说,让他重重赏你!”

“多谢守将大人,多谢守将大人……”

岳少安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面色一寒:“来人。”

“在!”

岳少安冷笑一声:“刚才我为了他几个问题?”

被问的军士不知道守将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仰起头大声喊道:“回禀守将大人,一个!”

“嗯!”岳少安指着李封道:“也就是说,我问的问题,他只有一个没回答,是吧!”

“是——”

岳少安双目紧盯着李封道:“一个没有回答,便给我打断他一条腿,你们先打,打完了我再问。”

李封的身体倏然一紧,不过还是咬着要没有说话,几个军士上来,一个揪腿一个抱着身子,一个手拿木棒,一棒就照着李封的膝盖侧面砸了下去。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啊——”李封惨叫一声,脸色一下字变做惨白。

“好了!”岳少安道:“放开他吧,我还有话问他。”

官兵退下,李封跌倒在地,双手捂着膝盖,疼的额头只冒冷汗,浑身都颤抖着。

岳少安寒着脸道:“我再问你,王满到底是什么人?他那里去了?”

“不、知、道——”李封咬着牙,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骨头还挺硬!”岳少安冷笑道:“马旻,听说你手下有一个研究酷刑的行家,叫他上来,给这位李封先生量身定制一套。”

马旻一愣,随即明白了岳少安的意思,笑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这小子说不定现在正在用顽劣的贼寇们练手呢,我亲自去喊他来,怕别人喊他,延误时间。”

“好的!”岳少安点头道:“你去吧,快去快回。”

“是!”马旻离去后,找了一个能言善辩,头脑灵活的过来道:“守将大人,此人叫张浪,您说的那个人,便是他了。”

“嗯!”岳少安看了看张浪,见他身的尖嘴猴腮,眼睛偏小,滴溜溜乱转,便满意的一笑道:“张浪,此人颇为难缠,你看怎么才能让他说话呢?”

张浪过去自己的打量了李封一阵,回过身来,一抱拳:“回禀守将大人,属下最近研究出来一种酷刑,只是怕这位忍受不住,咬舌自尽的话,就不好了!”

“这好办!”岳少安道:“先将他的牙齿打光就是了,这样不就可以反之他咬舌自尽了?”

张浪点点头道:“守将大人说的极是。那属下便先说这刑罚说上一遍,守将大人看看可行的话,我们再行刑,您看如何?”

岳少安抬手失意他继续。

张浪围着李封转了两圈后才道:“对待这样的人,用这种断腿之刑是不行的,以属下之建,应该先将他绑好,固定在地面上,然后打落牙齿,用小刀在他身上一刀一刀的慢慢割,只到他全身的皮肉全都翻出小口。”

“这样会不是因为失血而死呢?”岳少安煞有其事的问道。

“不会!”张浪道:“这个割的时候,要将技巧的,要把他的身体慢慢的割开,而且只割表皮不能伤的太深,之后,将他放入大瓮之中,瓮中加盐,让其浸上半个时辰,捞出用清水洗净,在抓蚂蚁等虫物,放在其身体表层,以其肉皮为食,再等上半个时辰,待虫物食饱离去后。将其双脚砍去,让郎中好好医治三日,在把砍去的双腿,做成香肉,逼其食之,再后……”

“够了,够了——”

张浪越说,李封的脸色越白,他是绝对相信岳少安会作出来这样的事的,因为刚才就因为一句话没有回答他,便果断的打断了他一条腿,如此心狠手辣,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呢。李封喘着气道:“我说,我说……”

岳少安看了看张浪,满意的一笑,张浪也即使闭上了嘴,退到一旁,岳少安看着李封道:“王满从那里跑了?他的身份,都一一说出来,如有半点隐瞒,你应该知道结果的。”

“咕……”李封咽了一口唾沫,道:“少主,哦,不,王满他从后山跑了,至于他的身份,你一定想不到,他就是……”

“啊——”正当李封说到关键时刻之时,忽然后面冲上来一人,此人武功颇高,几人都拦不住他,他大喊着,便朝岳少安冲过来,李封回头一瞧,面色一喜,原来正是先前阻止他逃跑的那人,见他冲过来,以为是来救自己。

但官兵却不是这样想了,一看这个人就是一个刺客,急忙大喊着:“保护守将大人,保护守将大人……”

混乱中,官兵都集中在了岳少安的身旁,将他围在中间,丝毫不敢放松。

这样一来,却没人顾及李封了,待那刺客冲到李封身旁时,只见他冷笑一声,那笑容甚为得意,岳少安看在眼中,心底猛地一惊,大声道:“拦住他。”

可是当他喊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那人右手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截树枝,径直刺入了李封的眼中,李封还没来的急惨叫便“噗通”身体朝后跌倒在地,显然是已经死了。

“抓活的。”岳少安大感后悔,这人明显是来杀人灭口的,自己居然大意了,现在后悔也晚了,不过,这个人既然能杀人灭口,他必然就知道些什么,所以,岳少安才下令活捉。

但是那人却不给他机会,只见他快速的躲过,身旁一官兵的单刀,接着横在脖子上一拉,“噗——”那人面上尤自带着那种得意的笑容,倒了下去……

岳少安看在眼中,大感可惜,叹了口气,道:“在他身上找找,看有什么线索,然后将他埋了吧……”

第220章 庆功宴

远离山谷的野外中,几匹马奔驰而过,几人中,为首之人相貌英俊,全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一身白衣飘然,正是王满,浑身衣服整洁异常,并不似打了败仗的人,反而像是游山玩水的少年公子一般,在他身侧,几个衣着普通的人紧紧跟随,这几人虽然着装普通,但个个面色肃然,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

“少主,宋地太过危险,我们还是离开吧!”

“不急,我再等一个消息,这岳少安对阵确实不简单,居然用了疑兵之计,我都被他骗过了。”王满淡淡一笑,嘴角上翘之时,眼角上边的弯眉微微下垂,高挑的鼻梁配合上如同女子般俊美的脸,却没有显出女子的柔媚气息,给人的感觉反而是异常的阴冷,他收起笑容,面色一凛道:“我要看看他到底能将事情料到哪一步,看他配不配做我的对手。”

王满身后,一个头发略显花白,年纪偏大的人催马上前,轻声道:“少主,那岳少安当真有少主说的这般厉害?”

王满侧头望了他一眼,眼神中带了些许欣赏,和看着李封那种不以为意的眼神大步相同,他声音平缓的道:“至少,现在在我碰到的宋军将领中,他还算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只是,到底怎么样,现在还下不了定论。”

“少主可是在等哈鲁慈的消息?”

“哈哈……”王满哈哈一笑道:“万先生总是能猜到我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万先生能猜到多远呢?”说罢,王满的眼神猛然锐利了起来。

“我那里能猜到少主的心思,只是少主方才已经将话说明了,固而顺着想了下来。”万先生面带微笑,表情没有一丝的波动,伸手摸了摸唇下几缕稀疏的花白胡须道:“若是少主不提前面的话,万某是怎么也猜不到的。”

王满盯着他良久,嘴角缓缓翘起,淡淡一笑道:“万先生过谦了,以万先生这样眼光长远的人,便是猜到也没什么,宋氏天下早晚是我们的,万先生能提早看出来这点,从而弃暗投明,光凭这一点,便胜却了许多自以为高明的人氏啊。”

“多谢少主夸奖。”万先生抱拳道:“万某无德无能,能让少主赏识,当真是三生有幸,不过万某才疏学浅,也只能给少主做做幕僚,分分忧愁便是了,却是不能堪起大用的。”

万先生这一番话,说的即是高明,看似恭维之言,却实是在表自己的忠心,王满听罢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万先生不必过谦,只要万先生能忠心不二,凭你的学识,绝对是能堪大用的。”

“承蒙少主赏识。”万先生躬身道:“只是少主让办的事,却没能办成,实在是愧对少主啊。”

“哦!”王满眉间一凝:“怎地,那图没能到手?”

“是!”万先生躬身道:“朱家之人都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了一个男孩,原本此子应当是能躲来的,却半路又杀出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给抢了去。”

“只接说,人现在在那里?”王满摆了摆手道。

“人现在已经被柳宗严带走,实是不好下手了。”万先生凝眉道:“不过,据探子回报,说那孩子是被岳少安送到柳宗严手里的。却也不知,是不是此处这个岳少安。”

“柳宗严?”王满沉思一会儿道:“他们知道那孩子身上的东西么?”

万先生道:“应当还不知道,因为,那姓朱的死之前曾交代,东西虽然在孩子身上,可那孩子并不知晓那是什么,而且他们也未曾对他说过。”

“嗯!”王满点了点头:“岳少安,你在杭州见着的那个岳少安可是面色白净,手使银枪的么?”

万先生躬身道:“回少主,万某并未亲眼不知少主说的那人是不是他,不过,据手下之人交代,那岳少安得确是面色白净,相貌不俗,只是当日他是书生打扮,却不知道使用的什么兵器。”

王满回忆起当日他在谷顶见到的“岳少安”,虽然算不上很是英俊,不过身材魁梧,却也有几分气势,他便会意为了万先生口中的“相貌不俗”了,点了点头道:“那应当便是他了,岳少安到此也就几月的时间,这样看来,和你在杭州与他接触的时间上相吻合,而且样貌特征也相似,应当不会有第二个岳少安了。”

说着,王满冷冷一笑:“看来,我和这个岳少安还真算的上有缘啊,他居然坏了我两次大事。”

万先生道:“少主不必多虑,这里毕竟是宋地,少主在次行事多有不便,才让那岳少安有机可乘,日后,在战场上见着他,再决雌雄也就是了。”

“嗯!”王满看了看远处,面色一冷道:“哈鲁慈怎么还不来,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少主暂且再等上一会儿,也许战事耽误,也未可知。”

“哦!来了!”王满突然盯着远处道。

几人顺着王满的视线望去,只见远处一骑,快速的朝着这边奔来,战马跑的极快,后面荡起一道长长的尘土。

不一会儿,便到了近前,战马上一个长相粗旷的男子,一跃下马,伸手一拽缰绳,战马因为跑的太快,来不及停下,将前蹄高高立了起来。

那男子单膝跪地道:“哈鲁慈见过少主。”

“怎么样,战事如何?”王满抬手示意他起来说话。

哈鲁慈站起身来,粗旷的眉毛紧锁着,大手紧紧握成拳头,一咬牙道:“请少主责罚我吧,开州城没能攻进去,还没到城前,便被留在开州的守军拦了下来,他们只守营,不出战,怎么也攻不进去。”

“我知晓了!”王满道:“此事怪不得你,看来岳少安得确是个很好的对手。”他说着,轻声一笑道:“但愿,在战场上还能碰到他。”

待王满说完后,哈鲁慈又道:“再后来,岳少安带兵返回,我只好让他们先顶着,我就来通禀少主了,少主轻速速撤离,我再回去,能杀几个是几个。”

“好了,你和我一起走吧。”王满摆手道:“上马。”

“可是少主,我那里还有……”

“反正都是宋人,让他们自相残杀也好,带着那些人也不好出宋境,就留在那里吧!”王满说着,扭头看了看万先生,见他面色没有什么变化,才淡淡一笑道:“上马,我们回去。”

“是!”哈鲁慈,翻身上马,便跟着王满像远处离去。

开州城前,莫汉昌正带着人阻挡着流寇的攻击,岳少安给他留下的弓箭手顶了大用,若不是弓箭手的一阵阵箭雨,他还正怀疑能不能能守得住,流寇的数量,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居然有五百多人。

“放箭——”岳少安留下的这些弓箭手都由老黑带领着,老黑虽然平时为人憨厚有时候还略显木讷,不过打起仗来却不含糊,岳少安的命令他更是死守着。

先前流寇只来了百十多人,攻不下营寨便佯装诈败,韩林催出老黑和他一同去追,却被老黑拒绝了,即便是让韩林骂做窝囊废,老黑虽然生气,但依旧是那句话:“守将大人有令,弓箭兵必须待在营地之中,不可出营半步。”

最后,韩林带人去追,却中了埋伏,险些丧命,折了许多人马才逃了回来,却是老黑的弓箭兵救了他。韩林面色无光,现在看着老黑,都觉的抬不起头来,老黑却不作理会,依旧带着弓箭兵坚守营地,在一排排箭雨下,坚守到了现在。

岳少安已经带着人马折返了回来,流寇们见官兵势大,又因为没了头领,顿时乱作了一团,先生哈鲁慈走的时候,只吩咐他们继续攻营,却没交代现在的状况下该怎么办,想跑已经晚了,官兵四面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聪明的流寇,早已经放下了武器准备投降,而那些还想顽抗的却被“就地*”了。这一仗打下来,以官兵全胜而告终。

晚间,岳少安吩咐下去,将俘获的流寇充军到各地,以免集中到一起再起事端。

令岳少安欣喜的是,这次剿灭流寇后,从山上缴获不少财物,居然够守军三年的军饷还有余,不过,这也证明了这段时间内,流寇祸害了多少百姓,陈光当真是该杀。

但也有令他头疼的事,因为山上不单有财物,还有许多被流寇强抢的民女,一部分亲人还在的已经送还了回去,但是大部分的却已经没有了家,亲人都已经被流寇杀光了,岳少安只能暂且在军营中单独给他们设立了一处营地,先安置下来再说……

明月高悬,秋风掠过,吹在身上阵阵苏爽,庆功宴上,官兵们划拳喝酒,一个个神采奕奕,已经有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

“守将大人。”马旻举杯来到岳少安身旁道:“我算是服了,这仗打的痛快啊,那些点子,您是怎么想出来的,尤其是那个用火烧烟,我是怎么想也不明白,不过自己试了一下,还真是那么回事,太他娘的神奇了。”

“没啥,哈哈……”岳少安也举起杯笑道:“这是我小时候玩火玩出来的经验。”

“守将大人,那火油扔的真是痛快啊,我还不知道火药居然能这样玩呢。”刘通也笑道:“若是没有这个办法,兄弟们指不定要死多少呢。”

“好了,好了,大家就不要吹捧了,守将大人居功至伟,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咱们兄弟们,也是很出力的嘛,哈哈……”

刘通的脑袋一偏:“张横,你这就不对了……”

“张兄弟是逗着你玩的……”马旻打断刘通道:“好了,别的话不说了,我们一起敬守将大人一杯如何?”

“好……”

“叮……”酒杯相撞,众人仰头饮入。

席间众人都是甚为开心,唯独牛仁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岳少安来到他的身旁,低声问道:“老牛,怎么了?为何满脸不开心的样子?”

“没有……呵呵……”牛仁笑了笑道:“岳大哥不必多想,我没事的。”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看。”岳少安道:“休要瞒我,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真的没事!”牛仁微一低头,蹙起双眉道:“岳大哥,只是大家都冲锋陷阵,杀敌立功,唯独我们亲兵队却毫无建树,所以……”

“所以,你以为这庆功宴,是给他们庆功,不是给你们么?”岳少安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切勿如此想,其实这次的胜利,你们起了大作用的,若不是你们擒了那劫营的贼寇,张横也不可能那么顺利便上了山顶,若不是你们带着辎重,刘通的投石机还不一定能在那个时候用的上,若不是你们在守着营地,我也不能如此放心的冲入山谷之中……”

“岳大哥,我……”

岳少安一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又道:“有这么多若不是,你还觉的这庆功宴没有你们的份么?”

牛仁先是沉思一阵,随即面色慢慢的缓和了起来,笑了笑道:“岳大哥,我明白了。”

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明白了,就好!”

之后,岳少安来到一旁的木台上,让人端来三碗酒,高声道:“兄弟们……”

嬉笑的官兵,顿时静了下来,岳少安看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端起酒碗,朗声又道:“兄弟们,这次剿灭贼寇,大家功不可没,在座的人,都是好样的……”

一阵哄闹叫好声过后,岳少安又道:“有很多兄弟却战死了。”下面鸦雀无声,众人都看这守将大人,等待着他的下文。

“不过,他们的死却是荣耀的,为了百姓,他们付出了生命,这些人都值得我们记住,所以,这第一碗酒要敬他们。”岳少安将碗中的酒洒在了地面上,又拿起了第二碗。

“这一碗,要敬那些受伤的兄弟,今日他们虽然不能来同我们一起庆功,但是我们同样也不能忘了他们,这一碗,我替他们喝了。”说罢,岳少安仰头,喝了进去。

他用袖子抹了抹嘴,忽然一笑,道:“这第三碗,便是我敬诸位的。来,我们同饮如何?”

“好……”随着叫好声,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站了起来。

饮罢之后,岳少安又回到座位上,和牛仁、张横他们说笑了起来。

而一旁的老黑却和韩林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老黑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韩林却面有愧色,先前他说老黑是窝囊废,却是大大的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先怎么也发哦那放松不下来,看喝老黑,他是食难下咽。

反过来老黑却如同什么也不记的一般,还不段的催促他道:“韩都头,你倒是吃啊。”

庆功宴一直持续到深夜,众人才散去,岳少安回到内帐之后,阮怜梦悄悄的行了进来,见他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帐顶,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禁不住行了过去,轻轻伏在了他的胸口道:“岳郎,仗已经打完了,何事心烦啊?可否与我说说?”

岳少安伸手揽住了她的纤腰,触手温软,柔若无骨,还有一阵阵香气传来,捏了捏她的小脸,心情好了许多,忍不住轻轻在她的香唇上一吻道:“也不是什么心烦的事,只是死了这么多人,心中觉的有些不忍。”

“岳郎……”阮怜梦看着他,美眸显出无限的柔情,柔道:“你身在军中,这些事是难免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杀你,你是用火烧死了不少人,可是他们杀百姓的时候,何曾拿他们当人看了,我认为我的岳郎做的对。”

岳少安将她搂的紧了紧道:“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心中终究是有些不忍啊……”

阮怜梦将头在她的胸口蹭了蹭道:“岳郎,你若是觉的在军中不开心的话,便辞官不做也罢.”

岳少安轻轻将她鬓角的秀发撩到耳后,摸着她的耳朵道:“我若是辞官不做便什么也不是了。”

“即便岳郎一文不名,岳郎也还是怜梦的岳郎,我才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阮怜梦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目光中的真情流露,让岳少安一阵的感动,将她搂的更紧了。

“那样的话,我又如何保护你们,我不能这样自私的。”说起这话,岳少安不由得的心中发酸,凝儿的悲剧不能在出现在她们的身上了……

“只要你开心就好,我只是但心你不开心。”阮怜梦心中一甜,紧贴着他的胸口,轻声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岳少安看着她道:“现在营中有许多女子,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养在军中终究不个办法,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阮怜梦嫣然一笑:“岳郎将他们都娶了如何?”

岳少安双眼一亮,故作欣喜道:“好哇!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呢?”

“你敢!”阮怜梦撅起嘴,怒视着他道。

“嘿嘿……开玩笑的……”岳少安嘿嘿一笑,在她脸上香了一口。

阮怜梦本就知道他在说笑,方才也只是见他不开心,而故作这般说的,见他心情好了些,便道:“岳郎,你看这样成不?”

“如何?”

阮怜梦道:“将她们招集起来,然后在城中贴出告示,看有谁愿意娶她们,或者是收容他们,至于条件嘛,可以让她们自己决定。”

“嗯嗯!”岳少安捏着下巴道:“让我想想。”

隔了一会儿,他面露微笑道:“不错,是个好主意,不过,军中的兄弟们,有好多,也是光棍一条的,可以让他们选在军中选选看。”

“嗯,这些还是你决定,我只是提些建议而已。”

“好,那边这么定了。”岳少安嘿嘿一笑:“小梦梦,头疼的事没了,我们是不是该研究一下我们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阮怜梦疑惑道。

“相公和娘子的问题啊。”岳少安坏笑着,将手探入了她的胸前,阮怜梦身体一惊,慌乱的叫了一声,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口。听了一会儿,好像外面没什么动静,才娇嗔的瞥了他一眼:“讨厌……”

“娘子,老衲已经做了许久的和尚了,便让我还俗吧……”岳少安说着,将她压在了身下。

“啊——”一声轻吟,春色幔帐,抵着秋日的清风……

第221章 老黑选妻

翌日清晨,岳少安将牛仁叫至议事大帐中,按照昨天的想法,将那批没有归宿的女子招集起来,然后先让军中的兄弟们先选。

当然,至于人家愿不愿意,要多少彩礼,这完全由女子自己定的。

听岳少安交代完后,牛仁嘿嘿一笑道:“还是岳大哥好,为兄弟们着想。”

“老牛,好像你还没娶亲吧?”岳少安笑道:“这次一定要给你选一个。”

“呃——”牛仁一愣,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我还不想成家,我老牛一定要衣锦还乡,然后再讨婆娘。”

“哦,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了?”岳少安吃惊道。

老牛难得的面色一红道:“小时,村东头有个姑娘,可俊了,本来他爹和我爹是世交,已经定了亲的,只可惜后来我爹死了,他爹却做了县令,我们这亲事也就……”说着牛仁叹了口气道:“我不怨她,这不是她的意思,都是他爹逼的,她说他等我出人头地来娶她,可我却做了山贼,没脸回去见她,只到碰到了岳大哥。”

岳少安拍了拍牛仁肩膀道:“兄弟,放心吧,你会娶到她的。”

“嘿嘿。”牛仁笑了笑道:“我信岳大哥的话。”

“那好了,去安排吧!”岳少安道:“你有了心仪的姑娘,可是也不能耽误了其他兄弟不是,哈哈……”

“哈哈……”两人相视哈哈一笑,牛仁道:“老黑这小子不错,只可惜木讷的厉害,等他自己讨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讨到,我这便给他去讨一个去。”说着,牛仁行出了帐外。

牛仁走了不大工夫,阮怜心提着饭菜行了进来:“公子,该吃早饭了。”

“怜心妹妹!”岳少安笑着道:“你叫我一声,我自去,便是了,还劳烦你送来。”

“怜心反正也没什么事,便提着来了,公子军务繁忙,便不必来回的跑了。”阮怜心轻声说着,脸色却是不大好看,双眼微带红肿,比起前些时日憔悴了许多。

由于她刻意的低着头,岳少安也没有仔细留意,所以,并未看到她有何奇怪之处,他笑着用鼻子嗅了嗅饭菜道:“好香啊,怜心妹妹真是个好姑娘啊,若是谁娶了你便有福了。”岳少安和阮怜心说着话,行入了内帐。

阮怜心将饭菜放在桌上,神情有些不自然道:“公子是讨厌怜心了么?”

“嗯?”岳少安一愣:“何处此言?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公子若是不讨厌怜心的话……”阮怜心小手捏着衣襟,低着头,咬了咬嘴唇,双眼发红,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着转:“却……为何……为何……说怜心嫁人的事……”

这小丫头的反应也太大了吧,一句戏言,怎地如此当真?岳少安看着阮怜心,道:“怜心妹妹,我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阮怜心眼泪顺着面颊就流了下来,这些日子,她早已经知道了姐姐是公子在一起的事了,只是这种事,她虽然心中知道,可自己却不愿意去相信,直到昨夜她夜里睡不着,想来看看岳少安,给他盖盖被子也是好的,她进去的时候,怕吵到岳少安便让卫兵不要通报,自己走了进去,结果,还没进入内帐,便听到里面的响动,她偷偷的朝里面看了一眼,却是一幕让她哭了整夜的情景……

岳少安并不知道她的心思,还和她开了那样的玩笑,所以,才致使她如此的激动,阮怜心突然双手掩面痛哭了起来:“呜呜……公子是不是不要怜心了……”

“怜心妹妹,这是怎么了?”岳少安慌忙过来将她抱在了怀中道:“怜心妹妹,你到底怎么了?我那有不要你,只是句说笑的话,你切不可当真啊……”

阮怜心将头伏在他的肩膀上道:“怜心不嫁人,怜心要服侍公子一辈子……呜呜……”

“好好……你不愿意嫁人,没人会逼你的。”岳少安哄着阮怜心,拍打着她的后背,哪知一项温顺的阮怜心,倔强起来,却是强烈的多,怎么哄,依旧哭个不停,让岳少安一阵的手忙脚乱,却是无可奈何。

“怜心不嫁人……”

“不嫁,不嫁……”岳少安抱着她道:“谁敢娶你,我就派一个营的人马灭了他,让你嫁人我还舍不得呢,要是嫁也是嫁我!”

“真的?”阮怜梦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着他。

岳少安神色凝重的点点头道:“真的!”

阮怜心突然展演一笑,但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双臂紧紧环在了他的腰间。

“岳兄弟啊,你快来看看,外面可热闹了,哈哈……老黑那小子笑死我了……”张横笑着,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岳少安和阮怜心抱在一起时,愣了一下,急忙退了出去,口中还一个紧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阮怜心轻呼一声,急忙离开了他的怀中,面色羞红,绯红直入耳根,加之脸上的泪珠未看,看起来,直如雨后的樱桃,煞是可爱。

岳少安轻轻捧起她的小脸,为她擦干了眼泪,又在她的额头声吻了吻道:“张大哥张我一定有事,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乖乖待着,不许使性子,再哭了,好么?”

“嗯!”阮怜心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嗯!”

正当岳少安要迈步出去之时,忽然,阮怜心怯生生的道:“公子,等等……”

“怎么了?”岳少安回过头来。

阮怜心小手抬起,葱白般的玉指在他胸前一点,便又羞的低下了头去。

岳少安低头一看,却是哭笑不得,原来胸口的衣服,已经被眼泪打湿了一大片,只好换了件衣服,又捏了捏她的小脸,才走了出去。

刚一出去,便见不远处大家兴奋的叫喊着,他来到张横身旁道:“张大哥,找我什么事?”

张横神秘的看着他道:“岳兄弟,没打扰你的好事吧?我实是不知啊,你可不能怨我啊……”

“张大哥,你想到那里去了。”岳少安在他胸口捶了一拳,笑道:“快说吧,什么事?”

“嘿嘿,不怪我就好!”张横笑道:“你看台上,老黑还真是抢手啊。”

“哦!”岳少安抬头一看,只见几个女子拽着老黑,一个个争着说自己怎么怎么的好,让老黑娶她。老黑的脸色发紫,却是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老黑的脸怎么了?”岳少安奇道。

“哈哈……”张横哈哈大笑道:“羞的呗,他生的黑,这脸一羞红,不就是那个颜色了么?”

“呃——”岳少安一愣,随即“噗哧”便是一笑:“哈哈……老黑艳福不浅啊。”

台上的老黑被几个女子撕扯着,却是空有一身力气不知道该怎么施展,这些女子,推也不是迎也不是,左右为难。

岳少安看了一气,觉的不应该再让他们折腾老黑这个老实人了,便笑着上前和那几个女子道:“好了,都放手吧,让老黑自己选。”

“管你什么……”话还没有说完,那几个女子便忽然双眼一亮,紧紧的盯着岳少安,只见岳少安皮肤白皙,相貌英俊,这还不算,一看他身上的衣服,应该就是个当官了,禁不住都盯着他看了过来。

这种群女人,不乏早先被流寇们买上去的,她们本就是青楼出生,又加在流寇群里混的时间久了,早已经失去了女人本来有的矜持。

看着几个女子的模样,下面的军士也开始起哄起来:“守将大人,您也挑几个吧……”

“守将大人?”那些女子更是一双眼珠子都欲要跳出来,步步朝着岳少安逼了过来。

岳少安一见这阵势,还真吓了一跳,不过随即他便是哈哈一笑道:“我便不挑了,我家有悍妇哇,前些时日纳了个妾,愣是被打跑了,还说下次敢纳妾的话,就打断她们的腿,然后扔出家门去。”

官兵们知道守将大人为人喜开玩笑,便是哈哈大笑,没当回事,但那几个女子却是给吓住了,警惕的看着岳少安。

岳少安拍着老黑的肩膀道:“老黑,蛮受欢迎的嘛。”

老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岳少安笑着道:“看准哪个了?我去帮你问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

“守将大人,我、我……”

“吞吞吐吐的,这是怎么了?”岳少安道:“咱们在竹兰坡和流寇拼杀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是男子汉就给我挺直了腰杆。”

老黑立马抬头挺胸站直了身子。

“哪个,说!”

“她……”老黑用手一指角落里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看起来十八九岁,样子有些怯懦,低着头,悄悄的撩起眼睛看着老黑。老黑被她这样看着却是不知怎地,心里中一酸,扭过头道:“我还是让她做我妹子吧!”

“哦!”岳少安看着老黑道:“你不是要找媳妇的么?”说罢,他叫过牛仁道:“老牛,这个女孩的身世知道么?”

“我让他们审问过贼寇们,查过女孩的身世,我去看看,岳大哥稍等。”牛仁说着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手中多了一本小册子,他看着册子正要大声的念出来。

岳少安却抬手拦住了他,将他叫到身旁,道:“老牛,低声念给我听,别伤着她们。”

“还是岳大哥想的周到。”牛仁点了点头,低声念道:“张莫兰,绵山镇人,家中亲人在流寇洗劫中被杀,现在孤身一人,因为模样好看,随意流寇打算将她卖到妓院,因而并未被破身。”

第222章 家中的猛虎

岳少安听牛仁念罢,点了点头,回头对老黑道:“你的眼光不错,这是个好姑娘,我给你问问看。”

老黑拦着岳少安道:“守将大人,还、还是做妹子吧,我怕吓着她。”

“我知道分寸。”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头:“你等着就是了。”说罢,径直朝着张莫兰行去。

张莫兰看着岳少安走来,身子一紧,急忙低下了头,岳少安来到她的身旁,蹲下了身子,低声和她说着什么。

老黑在远处听不真切,只是见到守将大人笑着和那姑娘说着,不时还用手指指着他,而那个姑娘也不时的看看他,还点点头,老黑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那姑娘会不会同意在竹兰坡拼杀时他都没有一丝紧张,现在却紧张的一双大手捏紧了放松,放松后又捏紧,来回反复着。

“老黑,这是怎么了?手痒啊?”牛仁嘿嘿笑着,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怎么一个小姑娘就把我们老黑兄弟吓成这样了?”

老黑憨憨一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看的牛仁一阵失笑,这黑汉还真有几分可爱之处。

隔了一会儿,岳少安带着张莫兰行了过来,盯着老黑道:“我与人家姑娘说了,姑娘愿意给你做妹子。”

“哦!”老黑略带一丝失望,不过随即憨憨的笑了起来,道:“做妹子好……做妹子好……”

“嗯!”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位姑娘姓张,名莫兰,你可不许欺负莫兰妹妹,不然我便叫人打你板子。”

“不欺负,不欺负……”老黑挠了挠头,看着张莫兰道:“莫、莫兰妹子……我、我是个粗人,也不怎么会照顾人,以后有什么事,你就和我说……”

“嗯!”张莫兰面色一红,点点头,轻唤了一声:“老黑哥!”

“老黑,好了,你带着莫兰妹妹先去安顿一下住处,要好好表现,我很看好你!”岳少安笑着对老黑眨了眨眼睛。

老黑憨憨的答应了一声,便带着张莫兰走了,却也不知道他明不明岳少安话中的意思,不过,这种事是要看缘分的,至于结果会怎么样,便看老黑自己吧,毕竟,岳少安也不能强逼着人家姑娘嫁给他。

老黑虽然没有选到老婆,反而选了个妹子回去,但其他官兵却不以为如此,都说是老黑走了桃花运,最漂亮的妞让他给选了去了,大感遗憾和嫉妒下,他们的目光都盯着在剩下的女子身上。

岳少安忙完老黑的事,正打算离去,这时,一个女子却行了过来,咬了咬嘴唇,猛地抬起头,盯着岳少安道:“守将大人,我愿意给你做妾。”

“呃——”岳少安一愣,吃惊的回过头来,官兵们已经哄闹成了一片,叫好声不断。

岳少安尴尬的道:“姑娘,我不是已经说了,我……”

“我不怕。”那女子秀眉一凝道:“我相信我能和夫人相处好的。”

“守将大人,要了吧。”

“是啊,多好的姑娘啊,娶了吧!”

“对对,守将大人纳妾的话,咱们应该又有酒喝了吧。”

龙小凤、卓岩和高崇三人站在远处看着,高崇一脸窃笑的对卓岩道:“岳先生还真是有艳福啊,这姑娘都自己送上门来。”

卓岩还未说话,龙小凤却气恼道:“那女子好不要脸,哪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的。”

“小凤姐,人家喜欢岳先生,不抓住这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便是大胆些,我觉的也没什么啊。”高崇一脸不以为然的道:“再说了,我看那姑娘长的挺水灵的,你看那鼻子,眼睛,嘴唇,身段,那样不好啊,嗯,就是瘦了点,若是小凤姐你把你的身上的肉给她匀上些许,就更完美了……”

高崇说的真是高兴,卓岩却不断的揪着他的衣袖,高崇一扭头道:“卓岩,你拉我干什么?”

“你的死期快到了……”卓岩猛地推开了几步,一脸同情的看着高崇。高崇这才发现身后彷如有阵阵杀气涌来,禁不住回头望去,只见龙小凤黑着脸,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高崇,你的意思是,我很胖是吗?”

“不不不……”高崇急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凤姐,你别误会,你很瘦,很苗条,一点也不肥……”说着,急忙朝远处跑去。

“高崇,你给你我站住,看我不揍扁你!”龙小凤脚下发力,猛然追了上去。

“岳先生,救命啊……”高崇张着大嘴,疯狂的朝着岳少安的方向跑去,但他那里跑的过龙小凤,还没跑出多远,只觉的屁股一痛,整个人便飞了起来。

“啊……”高崇大喊着。“砰!!”摔落在地,来了一个结实的“猪啃泥”,顿时便跌了个灰头土脸。但是他还来不及爬起,只觉脖子一紧,整个人便被拎了起来。

岳少安听着叫声急忙赶了过来,看着被龙小凤拎着脖子的高崇,急忙道:“龙小凤,怎么了?”

“岳先生,高崇他骂我。”龙小凤把高崇往旁边一摔,叉着腰道:“不信,你问卓岩。”

“我那里有骂你啊,小凤姐,天地良心,你可不能瞎说啊,卓岩,你快给我作证。”高崇揉着发疼的屁股,看着卓岩道。

同时,龙小凤的目光也盯在了卓岩的身上,卓岩尴尬的耸了耸肩膀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卓岩你……”高崇怒视着卓岩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高崇,怎么可以欺负人家姑娘呢?”岳少安盯着高崇道。

“岳先生,我冤枉啊。”高崇满脸苦色道:“我欺负的了她么?”

“好了,龙小凤,你先回去吧,高崇,我会收拾他的。”岳少安摆摆手道。

龙小凤心中一甜,冲着高崇得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去了。

“高崇啊,你怎么总是招惹龙小凤?”岳少安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道。

高崇无奈道:“我那有啊,我只是说将她的肉给那个姑娘匀上些许,这样,她就翻脸了。”

“打不过人家,还这么嚣张,你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找罪受么?”卓岩在一旁插嘴道:“你不知道在书院的时候,就没有人敢说龙小凤胖的么?”

“没受伤吧?”岳少安上下看了看高崇问道。

“最多有点淤青吧,龙小凤还不至于下杀手。”高崇哭笑不得的道。

“嗯!去军医那里寻些跌打药,自己擦上。”岳少安对于他们这些打闹之事,也颇感无奈,便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记住,要想嚣张,就得学会自己疗伤!”

卓岩窃笑着,拉起高崇寻军医去了。

得岳少安回过头来,再看那位要做妾的姑娘时,那姑娘却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牛仁哈哈大笑道:“岳大哥,她一定是把你那位学子当做了家中的猛虎了……”

“哈哈……”岳少安也笑道:“这么说,他们这一闹,还给我剩了不少事。走吧,让兄弟们先选,你陪我喝一杯去。”

“好!”

两人笑着朝帐中行去。

第223章 做官只需尽本

隔日,岳少安清早起床,就看带阮怜心端着热水行了进来,脸上红扑扑的,看着他,面带娇羞,轻声唤道:“公子,醒了?热水已经打好了,我现在给你准备早饭去。”

岳少安起身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怎地,今天不会哭鼻子了吧。”

“公子,取笑……”阮怜心面颊发烫,急忙跑了出去。

清洗过后,岳少安打了个哈欠,行出内帐,让人将牛仁唤来,询问了下广大妇女同胞的安置问题,结果令他甚是欣慰,他这个开州城有史以来最大的“媒婆”解决了开州许多饥渴的汉子们生理问题的同时,也让他们更加拥护起这个守将大人来。

给光棍送媳妇,这可比雪中送炭更实在,因为没碳的话,用木材也是一样可以取暖的,但是没有女人,“五姑娘”却是不能给生儿子的。

所以,只是隔了一夜,岳少安便被歌颂成了开州的活菩萨,更有甚者,集资修庙,歌功颂德,将他的配位和雕像供奉的观音大士还高上一些,更有闲不下来的文人骚客,在庙前提字:“观音送子,守将送妻,同为无量大功,守将却为先人……”

听了这些消息,岳少安差点没将刚刚喝到口里的热水喷到牛仁的脸上,也亏得我们这位老牛亲兵队长确实是一位“牛人”,才堪堪躲了过去。

不过,头疼的事是不能省的,老牛给岳少安带来好消息的同时“坏消息”也是接踵而来,有几位姑娘表现的异常决绝,居然是抵死不嫁。

又过了多日,岳少安苦口婆心,甚至将开州城中号称能铁嘴说服孟姜女改嫁的媒婆都请来说教也不管用,虽然有时候强扭的瓜也很甜,不过岳少安却不屑逼婚的行为。

好在那位铁嘴媒婆总算说动了几个,现在还剩下四人,全都是书香门第的子女,个个生的俏丽端庄,那些流寇门本欲将她们卖个好价钱,而得意保住完璧之身,可保住完璧之身的同时也保住了她们这份倔强的兴趣,因而给岳守将留下了这个大大的难题,不可谓不是流寇们最终的报复。

正当岳少安无可奈何之际,他送当京中的战报也有了回文,原来金兵依然入境,前方战急,柳宗严为岳少安表功后,被连升三级,直接封为了统领,虽然说他着灭流寇的战功可谓平定后方,可以使朝廷专心抵御外地,但规模毕竟是小了些,能连升三级,一来是有柳宗严这个未来的老丈人这层裙带关系,二来,老皇帝,对他还是比较欣赏的。

做了统领的他,当然不能可能再让他留在开州这个小城当清闲将军,任命之后,下文就是让他带着人马去接管杭州防务,以防金兵小股人马潜入而扰乱后方。

杭州的重要性可不是开州这个小城能比的,做为粮仓的囤积之地,杭州一旦有失,那么后果不堪设想,说句大宋将忘,也不为过,让他去驻守杭州,可见柳宗严和老皇帝是非常看的起他了。

可是岳统领却没有充分理解上峰的意思,少了那份压肩的责任感,让他更为欣喜的是,终于可以见到那一个个日夜思念的人儿了。

同时,这四个女子也有了着落,既然是书香门第的后人,那么扔到京杭书院里最合适不过了。凭自己这张帅气的大脸,老院长怎么也得给自己几分薄面吧,减免的“学杂费”应该不成问题,即便他不给面子,自己还有他的“把柄”在手中,倒也不用担心。

又安顿了一天,第二日,岳少安让莫汉昌代理开州防务,给他留下了伍佰人马,便带领着其他步众,打算赶往杭州。

离城的这一天,岳少安一身银色盔甲,手握长枪,轻摇折扇,这如果被其他地方的将领看见的话,一定会很不屑他这不伦不类的装束,毕竟,他这怎么看,怎么像是“非主流”的造型。

不过,开州的军命已经将他奉为神明一般,当然不管他怎么样,只会被理解为是一种如同神仙放屁,不同凡响的“个性张扬”。

更有甚者,居然也模仿着他,深秋的季节一起摇着折扇,没有长枪的只好拿了一根木棍,天凉还扇着风,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引起一场流行性的感冒来。

这些造型,岳少安虽然不敢恭维,不过,百姓们的送别之情,依依不舍的真情流露,还是让他有些感动的,其实他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只是做了一个守将应该做的本份而已,而且,他还不是一个十足的清官,那些剿灭流寇和抄陈光家得来的财物,他并没有和朝廷上报,全都自己克扣了下来。

尽管这样,百姓对他已经是感恩戴德,主要是陈光先前的作为和现在他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就好比,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你送他一个馒头,他会感激涕零,甚至记你一辈子的好,但是一个金锣满戴,衣食无忧,出行还有数十人护卫的人,你跑去送一个馒头,很可能会遭受一顿毒打吧。

开州的百姓恰巧就是快要饿死的人,被岳少安送了一个比较大的馒头而已。

岳少安带领队伍前行,百姓们一路跟随,送出了百余里,哭声,喊声,离别的不舍,让他们越发的念起这位上任不久便被调离的守将大人的好来。

四下流传中,都说他是上天派下来的神人,就是专门来搭救开州百姓的,现在百姓以后能过好日子了,他便要离开。

岳少安见百姓们尤自跟着自己不肯离去,只好劝慰道,这是朝廷的意思,自己也很是不舍,留下来的莫大人也是一位好官,自己会回来的。让大家回去,以免耽误了行程,而被朝廷折罚。

劝慰了半日,百姓们才陆续的折返了回去,队伍得意快速行进。

牛仁看着百姓们离去后,对岳少安道:“岳大哥,我现在才明白,做男儿,便该如此,这些百姓太可爱了,我以前站山头,便是做些劫富济贫的事,却也始终是山贼,在百姓看来终究是和那些贼寇一样,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些什么……”

岳少安笑道:“老牛,能有这些想法,很好。其实你看,我们都没有做什么,只是尽了自己的本份而已,做官,老百姓其实不要求你能为他们着想多少,只要求你对得起自己的官位便好,做好本份便被老百姓如此对待,可见那些被老百姓恨着的人,是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

“嗯!”牛仁点了点头,默默的道:“做官,只要做好本份之事……”

看着牛仁自己思考,岳少安并未再说什么,遥望远方,不由轻展笑容:“杭州,我回来了……”

第224章 阴雨柔情

行军之路,不止一日,途中又封连绵大雨,更是耽误了行程,岳少安命令在一处高地上安营,以防雨水,一切就绪后,他缓步行出帐外,看着墨黑的乌云压在头顶,丝毫没有闪去的迹象,却也不知要下多久,正值烦恼之际,一只小手贴了过来,在他头顶撑起一把雨伞。

岳少安一回头,却见阮怜心面色微红的看着他,模样似羞非羞,煞是可爱,自从那次在帐中哭泣之后,阮怜心便更加喜欢黏在他的身旁了,只要他无公务之时便来寻他,弄的阮怜梦都不敢轻易见他了。

“怜心妹妹,这几日幸苦你了!”岳少安微笑着,看着她道:“一路颠簸,本就劳累,你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不用管我的。”

“怜心不累!”阮怜心抬起美丽的大眼,睫毛上挂着一丝雨中的潮气,配上甜甜的笑容和微微红晕的脸蛋,更显其俏脸容颜。

岳少安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怜心妹妹总是这么讨人喜欢,只是你若是累坏了,公子会心疼的,去休息吧。”

阮怜心听他语气温柔,心中更是欢喜甜蜜,眨了眨眼,嫣然一笑,道:“好吧,那公子将伞拿住了。”

“嗯!”岳少安抓住了伞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两人并肩而行,岳少安刻意将伞撑到阮怜心这边,以致自己半边身子一直淋着雨,阮怜心却是低着头,双颊绯红,心中甜蜜,也不曾留意这些。

回到帐中,岳少安却是没有心情再出去了,两人相对坐着,阮怜心略微有些尴尬,便道:“下雨天凉,我去给公子温上一壶酒罢。”

“嗯!”岳少安点点头。

阮怜心行出去,不一会儿,提着酒菜进来,摆在桌子上,为岳少安斟满酒杯,端放在了他的面前。

岳少安拿起酒杯,轻轻的放到了阮怜心的面前道:“怜心妹妹,陪我喝上一杯吧!”

阮怜心看着他,顿了一下,羞涩一笑,双手接过了杯子,岳少安提着酒壶和她碰了一下杯,仰头便狂灌起来,阮怜心将杯中的酒小口饮罢后,却见岳少安尤自狂饮着,并不停下。

“公子,慢些喝!”阮怜心轻声道。岳少安却犹如未觉。阮怜心一着急,急忙放下酒杯跑了过去:“公子,你怎么了?”阮怜心急的小脸憋红,烟圈微微湿润,险些哭出来。

“怜心妹妹,吓着你了?”岳少安放下酒壶,捏着她的小手道:“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人而已。”

看着岳少安面色平静,阮怜心安心了许多,柔声道:“公子,有什么事能和怜心说说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想会杭州,却又怕回去,离着远些的时候,想着回去,可是现在越来越近了,却又莫名的抗拒了起来。”岳少安叹了口气道:“怜心妹妹,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矛盾呢?”

“也没什么可矛盾的,我想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杭州一定有公子想见的人,却又有公子不愿意想起的往事。”阮怜心双手抓着他的大手,神色认真的道:“公子,其实怜心觉的不管是愿意面对的,还是不愿意想起的,这些都是经历,逃避不了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去面对,所谓车到山前自然直,公子有何必现在苦恼呢?”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苦笑一声:“以前有两个女子,她们都是好姑娘,但是一个因我而死,另一个则是她的哥哥因我而死,我虽然想好好的保护他们,可是她们全都因为我受到了伤害……”越是靠近杭州便是往事浮上心头,缠绕着,紧勒着,让岳少安怎么也放送不下来,越是不愿意去想,却越发不时的想起,越是挣扎,就越是纠结……

看着岳少安心里苦着,面上却笑着,阮怜心不知道怎地,心中一痛,便将头靠在了岳少安的怀中,揽住他的腰道:“公子,你还有怜心的,不要难过了。”

岳少安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感受着她身上的体香,这是阮氏姐妹独有的香味,和其他女子身上的女儿香气却是不同。

看着伏在胸前的美脸,岳少安忍不住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触手细滑温润的肌肤,和温柔似水的眼神,让他禁不住搂着她的纤腰,将她抱坐在了腿上。

阮怜心娇羞的低下了头,却没有反抗,就这样任他抱着,小鸟依人般靠在他的怀中,不敢动弹一下,当岳少安俯下了身子,鼻孔中灼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脸上后,阮怜心紧张的捏着他的衣襟,双眼紧紧闭上,浑身微微一抖,便觉唇上被他的嘴唇贴了上来。

她慌乱着,想反抗,却又不敢动弹,就在她紧张万分之际,小口中,却突然多了一条舌头,紧紧的缠绕在了她的小舌之上。

她身子一紧,抓在他衣服上的手,猛然挪到了他的臂膀上,紧紧抓着,想推开他,全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她慌乱的厉害,心中不知所措,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样做,会不会如那日撞见他和姐姐在一起时,那般脱光了衣服……

想起这些,她的脸越发的滚烫了,犹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娇羞媚艳,樱红欲滴……

正当她想着他接下来的动作会如何之时,他却停了下来,接着,缓缓的离开了她的香唇,搂紧了她,摸着她的秀发道:“怜心妹妹,对不起……”

“我……怜心愿、愿意的……”阮怜心娇羞的低着头,缓声的道。

岳少安宠溺的摸着她的面颊:“怜心妹妹……”

“统领大人。”帐外的卫兵,忽然打断了岳少安的话。

阮怜心听着这个声音,浑身如触电一般,急忙从岳少安的腿上跳了下来,面满羞红的躲在了一旁。

岳少安定了定神,对外面道:“何事?”

“牛大人让我问您,外面的雨停了,是否继续赶路?”卫兵道。

“哦!”岳少安道:“我出去看看再说。”

“是!”卫兵退下后,岳少安来到阮怜心身旁,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怜心妹妹,你先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嗯!”阮怜心双颊绯红,都不敢看他,只是轻嗯了一声。

岳少安行出帐外,牛仁已经等在了外面,见他出来,便上前道:“岳大哥,天色已经放晴,应该今日不会再有雨了,现在天色还早,我们是不是再赶一程?”

岳少安举目望去,只见乌云尽去,淡蓝色的天空被雨水冲刷了干净,碧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西边的天际还挂着一道绚丽的彩虹,美丽如女子秀发,目光摇曳下,彷如看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

岳少安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道:“好吧,那就再行一程……”

牛仁当下得令,去通知各营,一顿忙乱后,队伍又开始前行,虽然雨后不久,但好在路上多沙石,到也不觉泥泞难行。

如此,又行了几日,却是天色晴朗,再也没有当日的阴雨天气出现过,所以,速度快了许多,这一日,还是上午时分,便已经遥遥的能看到杭州城了。

这些日子以来,阮怜心再见着岳少安总是羞红着脸,却让岳少安哭笑不得,而且,她找岳少安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一般没事的时候,都是待在马车中陪着姐姐和龙小凤的。

看着远处遥遥在望杭州城,龙小凤显得极是兴奋,拉着阮怜心的手道:“怜心,怜心,你看,前面就是杭州了,就能见到我娘了。”

“是么?那太好了。”阮怜心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凤姐姐,你捏疼我的手了……”

“哦!咯咯……”龙小凤笑了笑放开了阮怜心的手道:“怜心,我太高兴了,你别介意啊。”

“不会的!”阮怜心抿嘴一笑。

“你娘不会和你一样的胖吧?”阮怜梦抬起面颊,斜睨了龙小凤一眼,不合时宜的道。

“阮怜梦——”龙小凤怒视着她道:“我娘可漂亮了,比你强多了!”

“那可不见的,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这话反过来也成,想知母亲长的什么模样,观其女便可。”阮怜梦淡淡的道:“龙小凤,若是你娘不胖的话,你怎么会如此的胖呢?”

“姐姐……”阮怜心不断的拉着姐姐的衣袖,想阻止她说下去,可是阮怜梦却浑如不觉,尤自自顾自的说着。

“阮怜梦,你是不是想打架?”龙小凤捏着拳头,便欲动手。

“打便打,我还怕你不成?”阮怜梦也同样怒视着龙小凤道。

阮怜心急忙拦在了两人中间,哀求道:“好姐姐,好小凤姐,你们两人就不能不吵架么?这行一路,吵一路,两个人怎么就不能和睦相处呢?”

“谁和胖子和睦……”阮怜梦不屑的冷哼一声。

“你以为我不敢揍你?”龙小凤怒吼着一拳挥了过去。阮怜心怎么拦一没能拦住。

“呀……”阮怜梦没想到龙小凤说出手就出手,痛呼一声,大怒道:“死肥妞,你又打的脸。”

“打的便是你,让你吃上几拳,看你胖不胖的起来。”

“死肥妞,看剑……”

阮怜心一看两人都动上了兵器,自己是决计拦不住了,急忙大呼道:“公子,公子……”

第225章 再首京杭

岳少安回到杭州,先将军士们安置在了城外驻地,自己便动身回城,一来是将开州带来的几个女子送到书院去,二来,离开杭州城这么久,他着实有些挂念,杭州对于他来说,有太多抹不去的回忆和人。

一踏入城门,熙熙攘攘的人群映入眼帘,这番热闹的景象已经许久未见,触景伤怀,岳少安禁不住长叹了口气。

“公子,怎么了?不开心么?”阮怜心轻声问道,美丽的双眼看着他,眼中尽是担心之色。

岳少安报以微笑,柔声道:“没有,只是离开了许久,乍然回来,免不了有些感叹。”

阮怜心点点头,笑着道:“没事便好,公子,那个是什么东西啊?”说着,她指着一个卖女子饰品的摊位问着岳少安,其实,她不见的真不知道,只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转移岳少安的注意力,好让他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岳少安当然知道她的心思,但她所致的东西,自己还真是不知道,只好无奈的摇摇头。阮怜梦在一旁道:“怜心,你问他这个,他那里知道,这是女子所用之物……”

三人说着话,龙小凤忽然大喊道:“娘啊,你怎么才来呢!我都想死你了。”说着,快步朝前方一个微笑着的妇人跑去。

岳少安顺声望去,只见龙夫人面带微笑站在不远处,弯眉翘鼻,红色的衣装,凹凸的身形,朱唇泛然,无处不显美丽风韵,举兵缓行中,长长的美腿纤细修长,让岳少安禁不住想起,练武之时,那一双小脚的威力。

龙小凤抱着母亲许久,两人才分开,龙小凤拉着她道:“娘,岳先生回来了,您一定也想他了吧……”

“傻丫头,说什么呢!”龙夫人佯嗔着捏了捏她的胖脸。

龙小凤嘻嘻一笑,拉着母亲朝岳少安这般行来,眼中尽显得意之色,瞧着阮怜梦努了努嘴。

阮怜梦看着龙夫人,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吃惊的道:“这、这是你娘?”

“当然!”龙小凤挺了挺胸脯,似乎战胜阮怜梦,是莫大的荣耀,让她的自豪感空前的膨胀了起来。

阮怜梦看着这对母女,怎么也不敢相信,母亲如此美丽,女儿居然会和她相差这么多,不过仔细观瞧,母女的五官上确实有些相似之处,只是,若不是两人站在一起的话,单拿出哪个,都不会将两人联想多一起。

她忍不住摸了摸微微肿起的左边脸颊,若是龙小凤真将她揍成那个样子,自己会不会也变成龙小凤的模样,禁不住有些后怕。

“龙姐姐,这些日子,还好么?”岳少安迈步上前,柔声唤道。

龙夫人点了点头,轻声道:“小子,你黑了……”

两人一时无言,隔了一会儿,龙夫人才微微一笑,看着阮氏姐妹,眼神中泛着异样是神色,意味深长的道:“好俊俏的姑娘,小子,不给我介绍一下么?”

“哦!”岳少安略显尴尬道:“这是怜梦,怜心,她们两个是双生姐妹。”又对两姐妹道:“这位是龙夫人,小凤的母亲。”

“龙夫人好!”两女同时说道,就连阮怜梦也乖巧了许多。

“嗯!”龙夫人点点头道:“不要在这里站着了,跟我一起回去吧。”

“我的先将她们送到书院去。”岳少安指了指身后的四个女子,道:“回头,我再去寻龙姐姐。”

“这样也好!”龙夫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便拉着龙小凤上了一旁的马车,临行的时候,又回头深深的看了看岳少安和他身旁的双生姐妹。

“岳先生,那我们先回去了。”龙小凤冲着岳少安挥了挥手,道:“怜心,回见。”说罢,又对着阮怜梦皱了皱鼻子,才将头缩回了轿中,笑着对母亲道:“娘,想我了么?”

“想……”龙夫人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道。

岳少安着马车渐渐远去,心中恍然若失,随即笑了笑道:“我们也该回书院了。”说罢,他对后面赶着车的凡叔道:“凡叔,快些。”

凡叔将车赶到近前,几人上了马车,高崇和卓岩已经事先离开,一起去了高崇家中。

马车一路而行,来到京杭书院的门前,凡叔打算从后门直接将马车赶进去,但岳少安的却在前门下了车,让凡叔先将她们几个从后门带回了书院中。

岳少安看着朱红色的大门,心中感慨颇多,上前轻轻叩门,大门两旁分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探出了头来,岳少安定睛一瞧,眼前之人自己认识,正是第一次来书院时,守门的唐三,以前的诸多往事不由浮上心头,他轻声笑道:“唐三大哥,许久不见。”

“啊……”唐三惊呼一声:“兄、兄弟……不、不对……帝师……将军……”

岳少安看着他的模样顿觉亲切,哈哈大笑道:“唐三大哥,我还是以前的岳少安,不必这么见外,不然,倒显得生分了。”

唐三见岳少安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慢慢的也放开了,笑着给他来了个熊抱,道:“兄弟啊,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啊,以前从书院中出去当了大官的,回来都不拿睁眼瞧我,他娘的,还是你好哇……”

岳少安道:“唐三大哥,我走的这些时日,书院中可有变化?”

“变化,倒是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最近田先生那里好像出了些麻烦。”唐三点了点头,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和田小姐有关。”

“田小姐?”岳少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田小姐,应当就指的是田月玲了,虽然,岳少安和她相处的时日并不是很多,不过对于这个温柔的才女还是很有好感的,禁不住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唐三大哥,你把你知道的都与我说说。”

“你去问问院长,也许他知道的多一些,我只是听说,似乎田小姐的父母从京中赶来了,要带田小姐回去成亲,田小姐不愿意……”唐三挠挠头道:“其他的,便不知晓了。”

“好的,多谢唐三大哥,那我现在去看看,我们回头再聚!”岳少安说着抽身离去,急急的朝着田月玲的住处赶去。

唐三看着岳少安的背影疑惑的道:“田小姐,岳兄弟……哦,我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呢?”

第226章 霸道的岳少安

岳少安一路直行,碰到了熟人就简单了打一个招呼,然后继续行走,人们见他行色匆匆也就不再多做打扰,来到田程的住处后,岳少安刚要举手拍门,院门全忽然大开,一个人影急奔而出,装在了他的怀中。

岳少安连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再看怀中一个柔软的娇躯,伸手抓着她的胳膊扶了起来:“姑娘,你没事吧?”

待他将怀中的身体扶起来之后,才看清楚了面容,不由道:“田小姐,呃……你这是怎么了?”

“岳、岳公子?”田月玲吃惊的看着他,一张小脸惨白没有血色,盯着他的脸,看到他眼中担心的神色之后,美眸中泪如泉涌,顺着面颊而下,那秀美的弯眉和长长的睫毛下,鼻子不断的抽搐着,想忍住泪珠,却怎么也忍不下来,忽然,她又扑到他的怀中泣声道:“岳公子,我、月玲……呜呜……”

还没等岳少安问明白缘由,院中两个老头争吵着追了出来。

“田毅,我告诉你,你若是敢将月玲逼个好歹,我饶不了你。”田程怒气冲冲的朝外面行着,对着身旁的老人骂道。

被称作田毅的老头也是满脸怒色道:“女儿是我的,田程,你管的太宽了吧?”

田程怒道:“是你的女儿有怎样,她是我的侄女,这些年来,一直跟着我长大,你什么时候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了,月玲每天想着你这个做爹的,只盼望你能来看看她,却没想到,你一来就逼着他完婚,那样这么便宜的事。”

“田程,你别以为月玲在你这里住了几年,你能什么都能管了,你若是再这样,就别怪我不顾手足之情。”田毅显然是怒极,出言之时,唇上的胡髭的呼呼的炸起。

“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但是月玲的事,我必须的管。”

两个老头对视着,眼中怒火升腾,看这架势,似乎再有一言不和,便要上演一处,老年格斗大赛,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揪胡子抓头发,演变成拔毛比赛。

“小姐……”田月玲的丫鬟不敢管两个老头的事,只好跑出来先找小姐。

她这么一喊,两个老头也反应了过来,现在是来找女儿、侄女的,怎么两个人一掐起来,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月玲……”

“玲儿……”

两人喊着,跑出了院外,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些随从和一个年长的妇人,虽然两个老头跑起来实在不雅观,不过,此时急切,却也没人顾及这些。

但一出院门,两个老头便如五雷轰顶般,愣在了那里,只见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抱着田月玲,两人神态暧昧非常。

“那来的野小子?”

岳少安拍了拍怀中田月玲的香肩,安慰道:“别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放心,有我呢。”

“没。没有……”田月玲泣不成声的道。

“成何体统……这成何体统……啊……”田毅双手抖着,怒视过来。

“姓岳的,你放开月玲!”田程也怒声道。这才一会儿的工夫,两人居然结成了统一战线,一至对向了岳少安。

岳少安看了两个老头一眼,心中也大概的有了一个判断,田月玲哭的如此伤心,一定和他们两个老家伙脱不了干系了。

所以,对两人,岳少安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斜睨了一眼,便收会了目光,拍着田月玲的后背道:“别哭,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田月玲抬起泪眼,看着他坚定的面容,心中一暖,眼睛眨了一下,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扑扑簌簌的掉了下来,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生出怜惜之心,她咬了咬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缓缓将身子抬起,回头望了父亲一眼,看着他目露凶光,不由的躲到了岳少安身后。

“田先生,请问,这位是?”岳少安虽然都两个老头没有什么好感,但基本上能判定出来他们和田月玲的关系,便礼貌的行了一礼问道。

“我是玲儿的父亲,你又是何人?”田毅脸色不善的道。

“哦!”岳少安点点头道:“我是田小姐的朋友,不知她为何如此伤心?”

“既然是玲儿的朋友,想必也是一个文雅之士,何故做出如此荒唐之举?”田毅面色一沉道:“还有,这是我们的家事,这位公子似乎管不着吧?”

“你们的家事,我实是没有兴趣,也懒的管,不过田小姐的事我便要管上一管了。”岳少安话锋一转,冷声道:“若是阁下不肯明言的话,我便先带着田小姐走了,等你们处理完了家事,可以保证她回来不会再受委屈的时候,我自然会将她送回来。”

说罢,他回过头来,看着田月玲道:“田小姐,你愿意跟我先走么?”

田月玲看了看父亲,面色一紧,小手紧紧握起,久久不能放松。

岳少安又道:“你愿意么?”

田月玲听到岳少安再次发问,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公子,只是,爹爹那里……”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岳少安说罢,转过头来,看着田毅道:“这位老先生,田小姐已经同意,现在看你们如何决断了。若是你的家事还没处理好的话,我现在便带着她走了。”

“你敢——”田毅厉声喝道。

“哈哈……”岳少安仰头大笑,随即笑声嘎然而止,田月玲被逼婚,这让他想起了凝儿,以前是自己没能力保护她,才让凝儿……想到这样,他眉毛一立,冷声道:“在这杭州,还有我岳少安不敢做的事么?老先生,以前我一介书生,尚且不惧梁王,现在官居五品统领,还怕人威胁不成?”

“你是岳少安?”田毅面色一变,岳少安的事,他在来杭州的第一天就听说了,他在京中多年,怎么也见过许多大世面,到是不会像百姓那样相信那些狗屁不通的说书人的夸大和神化,所以,他一直以为岳少安这个小子一定是个愣头青,不然的话,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子去得罪梁王这样的人物,还差点把脑袋丢了。

现在他亲眼见着岳少安了,却改变了先前的看法,这个人除了相貌上比自己想象的好看了许多外,却也不是个单纯的愣头青,而是一个又狂傲,又霸道的愣头青。

田毅经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人,却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了,不由得低眉沉思了起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田程却开口了,他眉头紧皱,盯着岳少安道:“岳少安,田毅虽然是个混蛋……”

“田程,你骂谁是混蛋?”田毅听了这话,猛然怒道。

田程白了他一眼,没做理会,继续道:“但他毕竟是月玲的父亲,你这样从我们手中将月玲带走,你让她的名节怎么办?以后还怎么嫁人?”

田毅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不再和田程争吵,也在一旁帮腔,碰到岳少安这种人,他也不得不收敛气势,语气软了许多,道:“是啊,玲儿本来就和别人有婚约,这次,我只是带她回去完婚,她一时没想明白才如此的,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你既然是她的朋友,就应该为她着想啊。”

“这个是你们的事。”岳少安冷冷的道:“我只在乎田小姐心中是怎么想的,什么狗屁名节,比起一个人的终身幸福来,什么都不是,为了这些,就断送田小姐的幸福,如此迂腐的事,我岳少安不会做,也不屑做。”

田毅被岳少安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对这么一个霸道的愣头青,还是一个油烟不进的愣头青,居然软硬不吃,只恨自己的女儿本来乖巧听话,怎么会在杭州住了几年,就便的如此,既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我弃之不顾。

他那里知道,自己的女儿早已经芳心暗许,将一颗女儿心给了他面前的愣头青,本来无望再一起,也就是闹一闹,也许岳少安不出现的话,最终她也只能委屈的嫁了,可是,他既然出现了,女子执着,却显露无疑,人说,越是温顺的人,越认死理,也越是倔强,恰好,田月玲便是这种人,现在,想让她乖乖的嫁给那个人,已然是不能可能了。

“田程,你看你将我的女儿都教成什么样了?”田毅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再好对着田程发出来了,怒视着他道:“本来玲儿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在你这里,待了几年,怎地就变的如此了,当初,我真的不该将她送来啊。”

“放屁——”田程怒骂着,也不顾什么言谈粗俗了,双眼圆睁道:“你这次就不该来,月玲本来在我这里好好的,你一来,看她都瘦了好多了。”

岳少安实在没心情听两个老头吵架,摆了摆手道:“两位接着吵吧,我先带着田小姐走了,若是你们什么时候处理好了家事,田小姐愿意回来的时候,我就将她送回来……”

说罢,拉起田月玲的小手,便行去,田月玲微微纠结了一下,就顺从的跟着他走去。

“玲儿……”忽然,一个带着哭腔的妇人声音传来。

田月玲身子一怔,猛地停了下来,回头望去,看着那了泪流满面,小跑过来的妇人,心中一疼,放开了岳少安的手,急忙跑了过去:“娘——”

第227章 失落

母女两人相拥而泣,却弄的岳少安一阵错愕。

“玲儿,听娘的话,不要走了,你走了,娘可怎么活啊……”田夫人抱着田月玲哭声道:“这几天娘一直都没能陪在你的身边,好不容易母女团聚,却又如此收场……”

“娘!”田月玲轻唤着,双颊上泪珠簌簌落下,模样凄楚,惹人心疼,她泣声道:“玲儿也不想走的,只是玲儿真的不愿嫁人,不要逼女儿好么?”

“好!好!”田夫人抱着女儿道:“娘去求你爹,娘去求他……”

“娘……”

田夫人搂着女儿走到丈夫身前,抹着泪道:“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呀,不要逼玲儿了好么?她愿嫁就嫁,不愿嫁,便随她吧。”

“胡闹,儿女婚事,父母做主,那能由着她的性子来。”田毅冷着脸道:“你先带她回去,我自有主张。”

“玲儿,走,跟娘先回去吧!”田夫人又回头哄着田月玲,拉起她的手,朝院中行去。

“娘……我、我……”田月玲止步不前,却是说不出话来,不过,一看她的神情,便能猜到,她是在等父亲松口。

“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是要逼死我们母女俩个么?”田夫人扯开嗓子,哭喊道。

“喊什么喊?一个妇人,成何体统?”田毅瞪了她一眼。

田程在一旁有发起火来,盯着田毅道:“你当真是个老顽固。”说罢,他对着田月玲道:“玲儿,你先回去,我会给你做主的,看这个老东西敢逼你。”

田毅压了压心头的火气,今日岳少安在这里,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再这么坚持的话,怕是带不回女儿去了,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先回去,此事再从长计议。”

虽然他没有说出答应让田月玲不嫁的话来,但是语气已经松动了些,田月玲看着母亲的模样,心疼不已,既然父亲的话似乎已经有了回旋的余地,她也就不再坚持着要走了。

但岳少安的所作所为,她还是很感动的,回过头来,抹了抹眼泪,满含歉意的道:“岳公子,谢谢你,我不能跟你走了!”

岳少安微带一丝失落,点了点头道:“没什么,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你就来找我。”

“嗯!”田月玲点点头,不舍的转过身,跟着母亲进入了院中。

田毅冷着脸,看了岳少安一眼,没有说话,和田程两人先后走了进去,“砰!!”重重的将门关了上去。

岳少安摇了摇头,缓步朝着自己的住处行去,还没走到近前,便见王宣书远远迎了过来,隔着老远便高声喊着:“岳先生,岳先生……”

“王宣书?”两人多日不见,岳少安见到他,心中的烦恼也减去了不少,笑着上前,道:“宣书,你还好么?”

“好,好……”王宣书显得有些激动:“只是你不在的时候,觉的书院中少了许多的乐趣,甚是想念你呢。”

“好了,我还不了解你。”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嘿嘿,学堂那帮小子还好么?”

王宣书笑道:“他们都好的很,只是你不在的时候,似乎没人管的住他们,让那些老先生们甚为头疼。”

“嗯!”岳少安答应一声,道:“走,先回屋再说!”

“不了。”王宣书摇着头,一脸窃笑道:“屋中,我进去不方便。”

“有何不便,正好我找你有事。”岳少安拉着他,回到了自己以前住的屋子。

里面阮氏姐妹和从开州带来的四个女子都在,这使得王宣书有些不自然,站在屋中,脚下不断的挪动着,都不知道该将脚放在那里好了。

“宣书,你帮我将他们四个带到院长那里,让院长帮忙安排在书院中,食宿我会负责的。”岳少安指着四个女子道。

“哦!”王宣书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道:“院长若是问起她们的家中背景,我该怎么说?”

“你就说我晚上会去找他的,先让他安排吧,这些姑娘都是身家清白的好女子,不会给书院抹黑的。”岳少安说着,又对阮氏姐妹道:“我得回一躺营地,你们先在这里休息,有什么需要,便找宣书或者是凡叔都成。”

“嗯!”姐妹两个见岳少安神色略显凝重,便乖巧的点了点头,也没有追问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待王宣书将四个女子带走后,岳少安和阮氏姐妹道了别,径直来到凡叔的住处,牵了一匹马,就直奔城外军营而去。

来到军中,张横正安排着夜间的防务,见岳少安刚入城不久就返了回来,禁不住好奇道:“岳兄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在杭州有许多熟人么?我还以为你得住上几天呢。”

“张大哥。”岳少安跳下了马,上前问道:“牛仁呢?”

张横道:“老牛这种在帐中不知忙些什么,我也有一会儿没见着他了,我现在去叫他。”

“好!”岳少安点头道:“有劳张大哥了。”

张横离去不久,就带着牛仁赶了过来,岳少安一见着牛仁,便急忙拉着他道:“老牛,带几个机灵点的兄弟,穿上便装,跟我走。”

牛仁一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急忙道:“岳大哥,出什么事了?”

岳少安道:“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需要些人手,帮我查一些事情,你叫几个机灵点的兄弟和我一起走便是了。”

“好。”牛仁点点头,道:“岳大哥稍等,我这便去办。”

“嗯!”

待牛仁离去后,张横疑惑的看着岳少安道:“岳兄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没什么大事,你还是留下来驻守营地吧,让老牛陪我去就好了。”岳少安拍了拍张横的肩头道:“现在边关战急,虽然不一定能波及到杭州,不过张大哥还的小心啊,我离去后,营中就靠你了,可不能因为此时无战事便大意啊。”

“嗯!”张横点头道:“岳兄弟放心。”

两着说着话,等到牛仁带着人过来之后,岳少安便和张横道别,又朝着城中折返而去。

第228章 夜会院长

回到京杭书院,岳少安安排了几个人盯住了田月玲所住的院落,告诉他们,只要将人看紧了,有什么人出入及时通报就好,切不可打扰到他们。

然后,又派人去查田毅的背景和与田月玲订婚的人到底是谁。

一切安排就绪后,岳少安这才心中的大石落地,缓缓而行,径直朝着院长的书房而来,来到近前,轻轻叩门,开门的书童一看是岳少安,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将岳少安让到屋中。

院长依旧是老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胡须梳拢的很是顺溜,看起来精神奕奕,岳少安微微一笑:“多日不见,院长越来越精神了。”

“好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院长摆摆手道:“每次你来找我总是给我带来麻烦,诶,这次又有什么头疼的事情?”

“院长何必如此见外呢。”岳少安淡笑道:“观院长今日似乎心情不好,是不是又被那位鹤发童颜的夫人给……”

院长急忙站起身来,一个劲的冲着他打着手势,见岳少安窃笑着住口后,才舒了一口气,将书童大发了下去,抹了一把汗,才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嘴里吐不出好话来,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岳少安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让王宣书带来的四个女子,都是开州的书香之家的子女,只是因流寇烧杀抢掠,导致她们家破人亡,但每个都不愿就此嫁人,所以,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书院最合适安置她们了。院长,您应该不会反对吧?”

院长捋了捋胡须道:“此事倒是好办,但他们的衣食住行,学习费用这些,可的由你来出。”

“衣食这些,您放心,自然我会安排,但是这学习费用么?院长老爷子,这个你还找我要钱?”岳少安捏着下巴道:“再说什么,她们也算是孤苦伶仃的弱女子,院长您不会从他们身上敲诈吧?”

“什么敲诈?”院长胡髭微微炸起道:“你都官至五品,成为一方统帅了,难道还打算克扣我这个老头子?”

“话不是这么说的。”岳少安咳嗽了两声道:“院长,您给那位鹤发童颜的美丽夫人买东西的时候,出手一比这大……”

“好了,好了……”院长一脸颓败的道:“算我怕了你小子了,我已经将她们安排到了以前你所在的君兰学堂,不过,也已经让人给她们收拾出了一间房屋,供四人居住,不过这个钱你的去范先生那里补上。”

“嗯!哈哈……”岳少安哈哈一笑道:“这才像院长说出来的话嘛。”

“你今日来不单是这个事吧?”院长陪着他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想要问我,不然,光凭这个事,还不会让你这个军务繁忙的统领来我的书房吧?”

“院长慧眼如炬啊。”岳少安说着,一收面上的笑容,神色认真的道:“我先前询问了一下,五王爷已经离开的杭州,不知道院长可否知晓其中的原因?”

“嗯,我知晓一些!”院长点点头道:“金兵犯我国境,现在烽烟四起,五王爷是被皇上召回京中的,与你交好的那个柳伯南据说也已经参军,他本就是四品侍卫,现在应该官阶更高了吧。”

“哦!”岳少安微微点头道:“如此也好,只是此次回来不能见上他们一面,着实有些遗憾啊。”

“相距分离都是缘。”院长微叹一声,似乎此话也勾起了他心中的一些遗憾:“你也不必太过在意,该见的时候,还是能见到的。”

“还有一事和院长请教。”岳少安眉头微蹙道:“这几日田小姐的父母到来,据说是逼她回京完婚的,只是不知道这田毅到底是何人物,那个订婚者又有何背景?”

“田毅?”院长淡淡的道:“他只是朝中一个普通的书记官。品阶和权力都比的得你,不过,田毅不知如何和左丞相张先让的公子订下了这门亲事,看来这个人却也有些人脉。怕也是有些不好对付。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想帮那位田小姐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劝你还是不要管这个事了,如果你想走仕途的话,张先让这个人,你最后不要去得罪,现在除了右丞相柳宗严能和他抗衡之外,在朝中,他几乎是一手遮天,这还不算,此人工于心计,又得皇上恩宠,便是柳宗严也对他无可奈何,有时甚至还的礼让三分呐。”

“哦!”岳少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一直都知道柳宗严必然不简单,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居然是丞相,更没有让他想到的是,田毅居然抱着如此粗的一条大腿,有张先让撑腰,难怪他会如此。

但一想起田小姐那凄楚的面容时,他的心中便是一阵的不忍,决心要帮她,只是现在凭自己的能力似乎还没有达到能保护身边人的地步啊,岳少安不由得有些灰心,面色一暗,轻轻的摇了摇头,将头低了下去。

“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院长微微一叹道:“你已经有了许多红颜知己,怎的还放不下田月玲?尽管她是个好姑娘,但男人该舍弃的时候,便不能太瞻顾其他,不然,恐防一步之差,满盘皆输啊……”

岳少安深深的看了院长几眼,一直以为院长这个老头,只是一个老情种,却没想到眼光居然如此犀利,将自己所遇的困惑,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点了点头,诚恳的道:“多谢院长,岳少安做事有自己的原则,这些,我会处理好的。”

“嗯!”院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隔了一会儿,他才又道:“你也不用着急,现在金兵进犯,皇上龙颜不悦,张先让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的儿子娶亲的,所以,你还有很多时间,也许会有变故,现在且不可冲动。”

“多谢院长提醒。”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的。还有一事,院长可知雨倩可是跟着五王爷一同离去了么?”

“哦,她比五王爷先行了几日。”院长道。

“我知晓了。”岳少安道:“那今日便如此吧,院长,打扰了。”说罢,岳少安迈步朝外面行去,院长将他送出门外,看着他离去,方才退回到屋中,将门合上。

从院长的房中出来后,已是茫茫夜色聚拢,满天的繁星闪耀,秋日的凉风吹过,微微有些寒意,他回到屋中,怜心,怜梦两姐妹不知正低声说着些说着些什么。

只听阮怜心面脸通红,道:“姐姐,这般不羞死人了?”

阮怜梦道:“怜心,你若是真的喜欢他,便只能如此了,若不然他顾及着我,始终不能对你放开胸怀的……”

阮怜心小脸羞的红艳欲滴,磕磕巴巴的道:“可、可是……我……”

“两人在说什么呢?”岳少安,迈步而进。

“呀……”两女同时惊呼一声,俱是脸染绯红,阮怜梦突然起身道:“我先回房中去了……”说罢,径直而走。

“姐姐……”阮怜心切切的喊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应答,她起身想追出去,咬了咬唇,小手攥的紧紧的,隔了一会儿,复又坐了回去。

岳少安被两个人弄的有些发懵,眨着眼睛看了看阮怜心,道:“怜心妹妹,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阮怜心小脸越发滚烫了起来,柔荑紧捂着双颊道:“没、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岳少安疑惑的看着她。

阮怜心显出一丝慌乱,急忙转移话题,道:“公子,你这些日子一路劳累,今日一天也没能好好的休息一会儿,我准备了些酒菜,你吃些吧。”说着,她从左上的食盒中,端出了饭菜,面色羞红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岳少安走过去,搬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他着实有些饿了,便不在追问,笑道:“怜心妹妹,你总是这般的乖巧,惹的人想不疼爱都不成呢?”说着,习惯性的捏了捏她的小脸。

阮怜心羞红着脸道:“只要公子开心便好,怜心别无所求的……”

“怎么能光我开心就好呢?”岳少安柔声道:“也不让怜心妹妹受委屈啊。”

阮怜心听着这话,心中发暖,对着他甜甜一笑,提起酒壶道:“我给公子斟酒。”

岳少安点了点头,待她斟满后,又道:“怜心妹妹,陪我喝上一杯如何?”

“嗯!”阮怜心微微点头,给自己也斟了一杯,放与面前,见岳少安举被欲饮,她急忙拦住他道:“公子,先吃些东西再饮吧!”

“好!便听怜心妹妹的。”岳少安放下了酒杯,对着她微微一笑,夹了一口菜放中口中嚼着道:“嗯,不错,这个是怜心妹妹做的。”

“公子喜欢便好!”阮怜心轻声道。

“诶……”岳少安忽然疑惑的轻呼了一声。

“公子怎么了?”阮怜心有些紧张道:“是不是不合胃口?”

岳少安放下了筷子道:“我是奇怪,这附近没有伙房啊,怜心妹妹是在那里做的菜呢?”

“我让王宣书带着我去书院的饭堂,借用他们的炉灶做的……”阮怜心低头道。

“怜心妹妹何故如此幸苦。”岳少安有些感动的拉起她的小手道:“买些回来不就好了?”

阮怜心低声说道:“怜心怕公子吃不惯他们做的饭菜。”

“怜心妹妹……”岳少安将她的小手捏在手,心里不是滋味,多么可人的女人啊。他突然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道:“怜心妹妹如此幸苦,我定要全都吃光……”

“公子,慢些吃……”

“无妨,来,怜心妹妹,我们同饮……”

“嗯……”

第229章 怜梦的记忆

繁星明月,秋风淡然,月光散落下来,如一层淡色的银霜一般,铺在地面之上,隔着窗户映入屋中,与微微抖动着的烛光辉映。

桌旁的两人已经将一壶酒尽饮,饭菜也吃的所剩无几,阮怜心本就不胜酒力,几杯下肚之后,已然是面如桃花,唇似朱颜,美眸中情意绵绵,饱含微露,秀气的弯眉微微蹙起,眉间细小的褶皱甚是好看,弯眉下,长长的睫毛随着眼中的眨动,似乎有阵阵情风飘来,高挑的纤鼻,小口薄唇,小手内弯,扶在脸侧,玉指如葱,白皙中泛起粉色,端的娇艳诱人。

虽然两姐妹相貌相同,但是美的却不尽相同,阮怜梦的美貌中带着些许娇蛮,而阮怜心却是尽显温顺之气,更加的惹人疼惜。

“公子……”小口微张,带着些许酒气:“怜心,头有些晕……”

岳少安正看着愣神,忽听她的唤声,急忙起身道:“那我送你回房吧。”说着,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扶起,阮怜心顺势贴在了他的身上,微微发烫的额头低着他的面颊,莲藕般的白嫩手臂,如同藤蔓一样缠绕在了他的脖颈。

“公子……怜心不回房。”阮怜心挽着他的脖子,声音轻柔,充满了诱惑。

岳少安猛然将手伸到她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柔声道:“你不回去,你姐姐该着急了。”

“不回去……不回去……”阮怜心使劲的摇着小脑袋,撒娇道。

“好好好……不回去……”岳少安抱着她,行至床前,把她放在了床上,正要转身离去,忽然,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猛地紧了起来。

“怜心妹妹,乖乖的睡觉……”岳少安将她脸颊上的乱发,撩起,拍了拍她的香肩道。

阮怜心却紧紧抱着他,不放手,忽然,眼泪涌了出来,泣声道:“公子是不是讨厌怜心?”

“这从何说起?”岳少安摸了摸她的额头道:“公子疼怜心疼的紧呢,怎么会讨厌怜心妹妹呢?”

“公子骗人……”阮怜心哭声道:“怜心知道公子是讨厌怜心的……”

“怎么会?”

“公子都要了姐姐,却不理怜心……呜呜……”阮怜心说到伤心处居然哭出了声来:“怜心知道了,怜心早已经知道,在开州的时候,怜心就看到了公子和姐姐在一起……”

“呃……”

“公子,怜心是不是长的没姐姐好看?”阮怜心抹了抹眼泪,忽然问道。

“怎么会?你们是双生姐妹啊,都是一样的。”

“那公子怎么不要怜心?”

岳少安坐在了床边,摸着她的面颊道:“公子是疼怜心,所以……”

“怜心要和姐姐一样,做公子的女人……”说着,阮怜心骤然抱紧了他。

两个身体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微烫的肌肤,任何正常的男人,面对如此美丽的女子都会有些反应,何况岳少安比正常的男人都正常好几倍,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还能忍受的住。

他反手搂住了她的纤腰,她的手臂也抱的更紧了。

樱唇红润诱人,芳兰轻吐,带着丝丝酒气,连同她身体的香气一起蹿入了他的鼻孔,岳少安嘴唇凑上前去,将她的薄唇含起,舌尖抵住牙齿,她小口微张,他便顺势进入,峦舌缠绕,她嘤咛一声,搂在她脖子间的小手渐渐下滑,去抚摸着他的后背。

他将她平放在床上,慢慢褪去她的衣服……

两人“坦诚相见”之时,他猛地揽住她的纤腰,像上一提,自己躺了下去,将她扶在了身上。

她的酒劲已经减轻了些,伏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公子,你要怜惜怜心……”

他没有回答,而是双手捧着她的俏脸狠狠的吻在了她的唇上,良久,唇分……

她剧烈的喘息着,他双手捂着她的腰,缓缓凑了上去,她顺势坐下。

“嗯……”一声强忍着的痛呼声,从她的鼻孔里传出。

猛然间,她的小手紧紧捂住了他的手臂,紧咬着的嘴唇缓缓放开:“公子,别……疼……真的……好疼……”

他深吸了一口气,摸着她的秀发,慢慢的顺着下来,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不时,再她耳边轻声低语……

渐渐的,房间中传出了喘息之声,屋外的阮怜梦恍然若失,却又似放下了心中的重担,莲步轻易,朝自己的房中行去……

隔日清晨,阳光照亮屋中,岳少安睁开眼睛之时,阮怜心早已经起床,准备好了早饭做在桌边等着岳少安醒来。

“怜心?”岳少安揉了揉眼睛道:“怎么起的这么早?不对睡一会儿?”

阮怜心面色微红,低着头,柔声道:“怜心不困,公子醒了,怜心侍候你洗脸吧!”说着,她站起身来,缓步朝岳少安这边走来,想要帮着他穿衣服,虽然她可以掩饰着,不过,岳少安毕竟是过来人,怎能看不出来她走路时,下意识护着疼痛的模样。

他急忙穿好了裤子跳下地来,一把搂住将她抱起,放在了床边道:“你想心疼死我么?谁让你一大早就跑出去弄水和早饭了?”

“我、我……”阮怜心低着头,无言以对,神情略显委屈。

“你这几天要好好的休息。”岳少安捧起她的小脸,在额头上亲亲一吻道:“不许再干活了,知道么?”

“嗯!”阮怜心轻嗯了一声,虽然被训斥,但是心中却是甜丝丝的,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关心。

“好了,你坐在这里别动,我来端水给你洗脸。”岳少安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

“公子,不用了。”阮怜心急忙摇着头道:“怜心洗过了……”

“以后该叫相公了!”岳少安起轻轻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宠溺的道:“我没洗,你一定没有洗的,我看的出来,听话……”

“岳郎,我来吧!”阮怜梦忽然推门走了进来,端着脸盆道。

“呃——”岳少安随即愣在了当场,昨晚干把小姨子“办理了入户手续”,早晨便被堵了个正着,即便是他能言善辩,也是哑口无言,只能磕磕巴巴,道:“怜、怜梦……我……”

“岳郎,不用解释的。”阮怜梦柔声说道:“我明白,待会儿,我将怜心送回房后,再与你细说。”

“哦!”岳少安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只能任凭发落了。

阮怜梦给娇羞的妹妹洗过脸后,就扶着她朝自己的房中行去,岳少安心底有些忐忑不知道该如何与阮怜梦说起昨晚的事。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过来,他便将心一横,反正横竖都是死,先吃饱了再说。

看着阮怜心一早起来给准备的早饭,他心中微微感动,捏起那精致的小点心,咬了一口,用清茶顺下,觉的味道香甜可口,果然是阮怜心亲手做的,对于这个温顺的女子,他是打心底里疼爱,能做出这么精细的点心,一定花了不少的工夫,那么说,她很早就起来了。

看着手中的点心,他却有些舍不得吃了,找了一个小木盒,将点心放了进去,轻轻的放在了一旁。

“岳郎……”阮怜梦走了进来,她美眸如波,凝视着他。

“怜梦,这不关怜心的事,都是我……”岳少安与她对视着,却有些不敢凝视她的目光。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阮怜梦的小手却堵在了他的唇上,柔声道:“我明白的……”

说罢,她拉着他的手坐了下来,微微叹息一口气道:“岳郎,你不用自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昨晚,是我让怜心留下来的。”

“什么?”岳少安不可置信的看着阮怜梦道:“怜梦,你……”

“岳郎,你听我说。”阮怜梦打断他的话道:“我和怜心从小没有父母,一直都是师傅养大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山谷中,那里景色很美,处处都是鲜花和小草,只是人却非常的稀少,只有我、怜心,还有师傅三人。”

说着,看了看岳少安,见他静静的听着,便又道:“师傅从来不和我们说她的过去,只是告诉我们这个外面的世界很坏,有很多的坏人,她教我们武功,让我们学着怎么保护自己,但是,我们虽然学了她教的东西,可从来也不知道怎么用,直到十二岁那年,师傅第一次带我们出谷。”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似乎在回想着什么,隔了一会儿才道:“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和怜心一直都听师傅说,这个世界上有男人和女人,但是一直都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样子的,十二岁那年才第一次见到了男人。可我们只觉的男人太可怕了。”

“为什么?”岳少安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们碰到了山贼,他们都是男人,有几十个,师傅生的很美,她独自带着我们出来,让那群山贼给盯上了,他们想抓我们回去,但是师傅武功很高,他们不是对手,师傅杀了几个人之后,他们都跑了,本以为这样也就过去了,可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不死心,给师傅下了毒。之后,在他们的追杀下,师傅毒性发作,渐渐不支,最后,奄奄一息的让我们跑,那个时候,我们还小,什么也不懂,怜心一个劲的抱着师傅哭,我也好怕,好怕,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哭,我要保护妹妹和师傅。”

“你师傅她……”

“师傅她没事,那个时候我就想着杀死他们,不能让他们伤害师傅和妹妹,因为我还小,而且是个女子,他们看不起我,所以,也就轻视了我,直到我杀了三个人之后,他们这才警觉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心中好怕,好怕……”

岳少安听着她的讲述,想起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山贼,她是何等的无助,禁不住将她搂在了怀中,柔声道:“怜梦,真是难为你了。”

阮怜梦嫣然一笑道:“岳郎,你听我说完。”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

阮怜梦接着道:“我很怕,但是我听着师傅微弱的声音,和怜心的哭声,我知道我不能后退,但是,我还是太没用了,他们认真起来后,我就一个也杀不了了,逐渐的,我体力不支,被她们打到在地。他们狠狠的踢我,朝着我吐口水,还有人上来撕我的衣服……”

阮怜梦说着,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岳少安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她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他们踢的我很疼,但是当时我忘记了疼,我只知道,我怕极了,我真的好怕,我拼命的推着他们的手,但是我的力气太小了,衣服被他们撕破了许多口子,我使劲的哭喊,甚至央求,他们却很享受的模样……”

“后来,他们有朝师傅和怜心下手了,我几乎绝望了,这个时候,一个中年人带出现了,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和我们一般大小的女孩,那个女孩喊他父王,让他救我们。然后,他带着他们的随从,很快就杀光了山贼,将我们救了下来。”

“那个小女孩真是个好人!”岳少安摸着她的头发道。

“嗯!”阮怜梦点点头道:“后来,我们被他救回了府中,他找人把师傅的毒减了,师傅虽然被救了,但是并没有很感激他,只是说,他救了我们三条命,我们会答应为他做三件事,然后师傅就带着我们离开了。”

“那个人,便是梁王?”岳少安禁不住问道。

“嗯!”阮怜梦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岳少安能猜到,因为在她的心中,岳少安是那么的聪明,如果猜不到,反而才奇怪了,她点了点头又道:“之后,师傅带我们回到谷中后,便不再像以前那般不让我们出去,她说,我们太过单纯了,应该多出去走走,接触一些人,这样才能更好的学会如何保护自己。就这样,我们跟着师傅在外漂白了几年,因为那次的事让我知道,不能去求男人,他们是不会同情你的,只会伤害你,而且,怜心太过善良了,在那些人的面前,她的善良除了伤害自己,让自己任人宰割,再也没有半点其他的作用,所以,我要坚强起来,我要保护她,之后的种种事情,也证明了,我的决定是对的。”

“那你们为梁王做了几件事了?”岳少安问道。

“两件了。”阮怜梦轻声道:“在见到你之前,我们已经为他办成了两件事,让我们杀你,这是第三件,可惜,我们没有办成,今生也不可能办成了。”

说着,她微微一笑,道:“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都觉的男人是肮脏的,他们除了看重女人的身子,就是财物或者是权力,他们从来都不会把女人当人看。但是,岳郎,你不一样,从我们第一次被你抓住,到之后的一连三次,你虽然表现的很恶略,但是你从来没有真正的做过什么恶事。只到,我偷了你的暗器,害的你差点被流寇杀死,你居然一声都不责备我,当时看到你的眼神中,全都是担心,和如卸重负的神情,我一个一心想杀你,还差点害死你的人,你居然还那么的关心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离不开你了。”

“为什么会如此认定呢?”岳少安道:“我记的那个时候的你,可是很倔强的。”

“我一直都很坚强,在怜心面前更是如此,但是这并代表我不需要人担心,不渴望被人疼爱和保护,我很累了,而你,却在不知不觉中,让我觉的是可以寄托这些的人……”

“那这个和怜心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我知道怜心喜欢你,她也和我一样,你可知道,在我们经历了那么之后,遇到一个同睡一屋三次,都可以安然入睡的君子是多么可贵么?虽然那个时候,你表现的像个无赖。”

“嘿嘿……”岳少安尴尬的笑了笑。

“怜心既然和我喜欢上了同一个人,那么我觉的,我不应该这样自私,有我在,你一定会有所顾忌,你不会主动的,而怜心她也不会主动,这样便苦了她了,所以,昨夜,我就让她留下来陪你了……这样,我们姐妹两个就可以一辈子都在一起了,我还可以继续保护她,或者,让你保护我们两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傅和怜心,我只相信你一个人,岳郎,你明白么?”

“我明白的。”岳少安紧紧的将她搂在了怀中,一直都不知道,她那娇蛮,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性格居然是这样造就的,他疼爱的摸着她的头发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之后,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就这样安坐着,屋中的气氛温馨异常,良久,岳少安才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他捏了捏她的脸蛋道:“你以后需要相信的人还有很多的,慢慢的,你就会知道的……”

“嗯!”阮怜梦轻轻点头道:“我信你……”

岳少安还有一点没有和阮怜梦说,那就是那个救她们的小女孩,正是周龙萱啊,萱儿,和凝儿一样,也是岳少安心中的痛处,每每想起,就如同伤口上没撒了椒盐,疼的他直打哆嗦……

第230章 难以掌控

清晨的微风吹过,秋日的天气,带来一丝凉气,两人相拥而坐,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到桌上的早饭早已经变凉。

两人抬起头,相互看着对方,阮怜梦展颜一笑,岳少安抿了抿嘴,又将她抱的紧了紧,轻轻捏着她的脸蛋道:“再这样坐下去,相公就该饿死了。”

“咯咯……”阮怜梦掩口娇笑两声道:“怎能怎么容易就死,在竹兰坡的时候,几百人都杀不死你!”

“杀不死,却很容易饿死!”岳少安笑道:“走,我们去弄点吃的,我想怜心也饿了。”

“嗯!”阮怜梦轻点其首。

屋中旖旎气息甚浓,两人微笑着,相伴出门,在学院的饭堂买好了饭菜,转而来到阮怜心这里,阮怜心正独自一人坐在屋中,手托香腮,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两人进来,先是微微一惊,接着面色绯红,低下了头。

“小怜心,来吃饭了!”岳少安轻声笑着行至床边,弯身将她抱起,放在了阮怜梦正在张罗的饭桌前,然后在她的面颊上狠狠的香了一口。

当着姐姐的面被岳少安“狠啃”,阮怜心羞得头也不敢抬,昨日酒后的勇气,早已经随着酒劲的离去而不复存在了,反观阮怜梦却表现的自然一些,只是淡淡一笑,招呼两人吃饭。

两女两旁而坐,相貌一样秀美,神情却是大相径庭,阮怜心始终是面带羞涩的不敢看姐姐,但阮怜梦却不断的给他们两人夹菜,对岳少安比平日里自然了许多,以前两人的关系没有公开,她总是怕妹妹看出些什么。

局中而坐的岳少安这顿饭却是吃的无比舒心,左拥右抱,旖旎无限,本来顿饭的工夫,硬是让他吃了两个时辰,连晚饭都省了。

夜间,岳少安出去方便,姐妹两人坐在房中,一时无言。隔了一气,阮怜心才咬了咬唇,洁白的贝齿裸露在外,模样十分的好看,但她的俏脸上却满是歉意,低着头,怯怯的道:“姐姐,我、我……对不起……”

阮怜梦疼爱的抓住她的手,微微一笑道:“傻丫头,我们不是姐妹么,有什么对不起的。”

“我是说,我和、和……公子……”阮怜心越说声音越低,到后面几乎连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我明白的。”阮怜梦轻声道:“昨夜不是我让你留下的么?”

“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阮怜梦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怜心,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的这样抢了姐姐的东西是么?觉的对不起姐姐?”

阮怜心呆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小手揪着衣角,神情甚是紧张。

阮怜梦神色认真道:“怜心,你如果这样想的话,那你就错了。首先,岳郎他并不是东西,他既然能和你在一起,那说明他是喜欢你的,而且,即便你也嫁与他,但是姐姐也可以和他在一起啊,你并没有将他抢走不是?”

“啊……”阮怜心吃惊的抬起头看着姐姐,虽然,从小姐姐就让着她,照顾她,但是,此事却是不同的,她没想到姐姐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从小,我们喜欢的东西便很相近,没想到现在连男人都会喜欢上同一个。”阮怜梦微微一笑:“比过这样也好,以前我还一直担心,若是你嫁人之后,我们还能够在一起么?现在,却少了这个担心了。”

阮怜心听着姐姐温和的语气,忽然,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扑到了姐姐的怀中,抱着她道:“姐姐,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说着,她轻声泣道:“我一直都觉的自己亏欠你好多,好多。其实,你只比我先出生了片刻的时间,却一直都照顾着我,什么事都是你顶在前头,什么事都让着我,怎么些年……姐姐……呜呜……对不起……谢谢你……”

听着妹妹的话,阮怜梦也是感动的眼眶中满含泪水,她摸着妹妹的头发道:“说什么傻话呀,我们不是姐妹么,我是你姐姐,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两姐妹在屋中互诉衷肠,而岳少安却在外面捏着下巴,苦思着不要脸的勾当,这一个茅厕上的,直到明月高悬,还没回来,不过屋中的姐妹两人说着话,到也不觉时间过了多久,直到屋中漆黑一片,阮怜梦才点着蜡烛,两人抹干的眼泪,她疑惑的道:“岳郎方便怎么会去这么久?到现在都没回来?”

“公子他不会出什么事吧?”阮怜心有些担心的道。

被她这么一说,阮怜梦也是秀眉一皱,不安道:“我出去看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悄悄推开,一个人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姐妹两个坐在里屋,外面的屋子还没有掌灯,所以,看不真切。

阮怜心低声道:“是不是公子回来了。”

阮怜梦却小心了许多,轻声道:“若是岳郎回来,怎么会如此,小心一些。”说着,她不由的探手将床边的长剑抓在了手中。

这时,那个人影已经渐渐的靠了过来,阮怜梦猛然手中一使劲,“唰!”将长剑抽了出来,对着门前那个人影就刺了过去。

灯影闪烁,一道剑光晃过,直奔着那个人影而去。

“啊——”岳少安急忙大叫一声:“娘子、老婆、媳妇、孩他妈……哎呀呀,是我啊……”

“岳郎?”阮怜梦急忙收剑,跑了出去:“岳郎,你怎么……”

“哗啦……”外屋一阵吵杂之声,接着,就听到岳少安的惨叫声。

“哎哟,我的屁股……”

“啪——”

“这下完蛋了……”

“岳郎,你怎么了?”阮怜梦顺着声音跑了过来,同时,阮怜心端着烛台紧跟其后。

烛光照耀下,外屋明亮了起来,两女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状况,只见岳少安一屁股坐在了原来停放饭桌的地方,而饭桌却被挪了位置,桌上的饭菜全都倒扣了下来,洒了岳少安满身都是,最客观的是,他的脑袋上还扣着一只碗,模样看起来甚是滑稽。

但是两女却没有因此而笑出来,反而都慌了起来,阮怜梦连忙扶起他道:“岳郎,你怎么样了?”

“没、没事……”岳少安喘着粗气,龇牙咧嘴的摆着手道。

“公子,你……”阮怜心举着烛台,情急之下却是慌乱着不知该放在那里。

“怜心呐,你别管我,你掌着灯就成,你身体还没好,让怜梦扶我一把就成。”岳少安又咧了咧嘴,被阮怜梦扶着站了起来,面带苦色道:“怜梦啊,你要谋杀亲夫啊。”

“岳郎,我不知道是你,你进来怎么也不出声啊……”阮怜梦委屈道:“那里疼了,我给你揉揉。”

岳少安一指头顶道:“脑袋很沉,上面是什么玩意?先给我拿下去,哎哟……真他娘的疼啊……”

阮怜梦急忙将他脑袋上的碗拿了下来,情急中也不知去那里找抹布,干脆从身上长裙下撕扯下一块来,给他在头上和脸上擦着。

阮怜心也已经将烛台寻着地方,放了下来,也忙着来过来帮扶、拭擦。

忙了一气,终于将岳少安身上的脏衣服给剥了下来,又弄了水,给他洗了脸和头发,这才扶上了床。

岳少安其实已经不疼了,大刀砍在腿上都能忍着,这么摔一下如何忍不了,但是四只娇嫩的小手在身上不断的揉捏着,这让他恨不得永远都不停下来,怎能就这么简单就放过了。

“岳郎,你怎么进来的时候不出声呢?到底怎么了?”阮怜梦小手揉捏着他的屁股,轻声问道。

“怜梦,疼疼疼啊……”岳少安急忙岔开话题。

果然,他一喊疼,阮怜梦便急了,再也不问他为什么进来时不出声,而是关切的问道:“岳郎,那里疼?”

“这这……”岳少安手指指着大腿根部。

阮怜梦看着他所指的地方,面色一红,不过小手还是挪了过去。

一阵舒爽传来,岳少安却来不及享受,而是禁不住抹了一把汗,他之所以进来的时候蹑手蹑脚,就是心中邪恶的想着一个计划,想晚上的时候,抱着两个娇美的娘子大被同眠,但是又不好说出口,所以,他想先悄悄的进来,看看两人的反应,结果却被阮怜梦当贼了。

四只柔荑揉捏下,他渐渐的勃然而发,忍不住将爬着的身体翻转过来,一把抱住两女,左右开弓,狠狠的在她们的香唇上亲了两口,完事后,还吧嗒着嘴道:“怎么就这么香呢……”

阮怜梦亲啐了一口,而阮怜心却是面色羞红的低下了头去。

旖旎顿起,气氛渐渐浓郁,岳少安借着机会,小声道:“娘子,我们晚上一同休息可好?”

“这怎么行?”听了他这话,阮怜梦也禁不住面色滚烫着道。

“公、公子,这样还不羞死人呢……”阮怜心头也不敢抬起,随后轻声言道。

“你们两个平日里不也是一起睡的么?”岳少安揽住两人的腰肢道:“娘子呃,添我一个也不多啊……”

“不行……”两女同时推着他的手道。

“娘子呃……”岳少安满脸委屈的道:“你们怎么忍心让我独守空房,青春年少,英俊无敌的我,就这样做和尚啊?”

“呸!”阮怜梦啐了一口,娇嗔道:“不知羞。”

“怜梦啊,早就说过了,羞不能当饭吃……怜心……”

“让姐姐去陪你……”

“我才不去……”

“那我自己睡去!”岳少安脸色一沉,起身便走。两女一慌,急忙拉住了他,岳少安气恼的背过的脸去,不理两人。

阮怜心咬了咬唇,看了看姐姐,轻声道:“姐姐,公子好像真的生气了,要不你去?”

阮怜梦面染绯红,即便是关系都已经公开了,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子,如何能当着妹妹的面跟着岳少安而去,那样明日还怎么见妹妹,所以,她心中虽然担心岳少安真的生气,可怎么也放不下羞意。

隔了一会儿,岳少安见两女没了反应,偷偷的眯着眼回头望去,却见两人正商量着什么,忽然,两人满面娇羞,凝脂泛红,一样的脸庞,却是不一样的美丽,看的他心中一阵荡漾。

阮怜梦给妹妹使了个眼色,阮怜心顿了一下,微微站起身来,岳少安急忙扭过头去。

阮怜心回头又看了看姐姐,见阮怜梦又冲着她点了点头,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挪动着小步,行至岳少安的身旁,拉了拉他的手,低声道:“姐姐说……”

“让我走是吧!”岳少安强忍着笑意,佯装怒气道。

“不、不是的……”阮怜心连忙道:“姐姐说,让你留下来!”

“哈哈……”岳少安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一把将阮怜心抱了起来,朝床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大笑着道:“我就知道小梦梦和小怜心怎么忍心让相公独守空房呢!”

姐妹俩看着他的样子,这才知道上了当,回头一想,岳少安怎么可能为了这个和她们生气,只是方才着急,却是让他称心如意了。

阮怜心被岳少安抱着,接着道:“姐姐说留下可以,但是不能使坏……”

“什么叫使坏!”岳少安扭着头道:“那叫疼爱,叫疼爱……”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将两人推倒在了床上,一个饿虎扑羊就扑了上去,一时间两女的尖叫声顿起。

“怜梦,你的真大,好软……”

“呸!”

“怜心,诶,你也不比姐姐的差,当真是难以掌控……”

“……”

屋外秋风萧瑟,屋中却是春意无边,攻守之战,岳先生却是驰马挺枪,越战越勇,一时间,喘息连连,情话绵绵,呻吟声远远传了出去……

还好岳先生所待的屋子这么没有住着学子,不然明日学子们该说岳先生又给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生理课了……

一夜春色过后,清晨时分,岳先生还在一边一个抱着娇嫩的美人酣睡的正香,忽然,屋外“砰砰砰……”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是谁?”岳少安皱了皱眉头道。

“岳大哥,是我!”牛仁的声音传了进来:“岳大哥,军中来了消息,让你速速回营,可能出了什么事情,你还是去看看吧!”

“哦!”岳少安急忙起身,道:“老牛,你先去准备马匹,我稍后就来。”

“好!”牛仁答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不过他没走出几步就停了下来,看着已经准备好了的马匹,淡淡一笑,老牛还是比较识时务的,此时,当然的给岳大哥留下安抚内人的时间。

屋中,姐妹两人忙着给岳少安穿衣服,岳少安却让她们再睡一会儿,但两女执意要如此,也只能随她们了,还好阮怜心比较细心,身边一直都给他备着衣服,不然,今日在两姐妹的房中留宿,他替换的衣服都在自己的房中放着,那满是菜汤的衣服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穿了。

收拾完毕后,岳少安交代两人在书院中住着等他,待若是军中没有什么大事的话,他便很快就会回来,若是一时回不来的话,就会陪人来通知她们,让他们安心等着,不要担心。

看着两女不舍的眼神,岳少安一人给了一个香吻,又捏了捏两人的脸蛋,这才行了出去。

看他出来,牛仁急忙将马牵来,几人上马之后,便直奔城外的营地而去。

路上,岳少安疑惑的问牛仁:“老牛,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处的?”

“岳大哥,咱是你的亲兵队长,当然得对你的安全负责,连你去嫂子房子住都不知晓的话,那不是失职么?”牛仁嘿嘿笑着,忽然看到岳少安警惕的眼神,急忙面色一凛道:“不过我保证,我们昨夜都早早的就睡了,房中的动静没有听见,一点也没有听见……”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结果显然是他昨夜听到了什么,仔细的看了看他的黑眼圈,岳少安无奈的摇了摇头,马鞭抽在战马身上,急速的朝营中赶去。

回到营地,张横早早的就等在了营地门口,不等岳少安下马,他便急道:“岳兄弟,李将军已经等了你半天了。”

“哦?”岳少安疑惑道:“那个李将军?”

张横道:“是以前负责杭州防务的将军,现在杭州防务由你接手,他是来交接的,与他同来的还有知府大人。”

“哦!顾章也来了?”岳少安沉思道。

“怎么?岳兄弟,你认识知府大人?”张横有些吃惊的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岳少安最早去开州的时候,是从十将干起的,那个时候还归他管,现在虽然已经是统领,但是想必起知府来,还差了一个品级,大宋重文轻武,即便是同级的文武官员,也是文官显得傲慢一些,别说是差着品级了。

不过岳少安也没空和他细说,他和顾章的关系很微妙,要解释恐怕的花上半天的时间,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道:“张大哥,他们的人呢?”

张横道:“在大帐候着。”

“好,我这便去!”说着,岳少安翻身下马,直奔大帐而去。

第231章 分兵而守

“顾大人,这个新来的统领怎么架子这么大?我便罢了,本就官职没有他高,等等也是无妨,可是顾大人乃是正四品的知府,他一个下官,怎能让知府大人等他这么久?”李将军面带不悦之色,来回在帐中烦躁的走动着,踏步沉重,隐隐有些气恼之意,却又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

“他?”顾章微叹一声,鬓角的发丝微显凌乱,面上带着一丝苍然之色,缓声道:“他这个人做事相来随性而为,即便他在衙门中从事,也不见的有多听话,现在他从军,不受我直接管辖,这般行事本也不奇怪,今日我们来的也是早了些,等等吧!”

“顾大人,你和他以前相识?”李将军微微有些吃惊道。

顾章没有正面回答,似乎不想提起以前那段经历,只是语气微带苍凉道:“你来杭州的时日尚短,所以,不知道也不奇怪,以后有空闲了,多去城中走动一番,便明白了……”

“我也不明白,朝廷怎么将我调职此处还不到半月,便又调一个统领来接管防务,却不知这个新来的统领有何本领。”李将军本不是杭州的将领,也是新调而至,他官拜副统领,本来以为这次调自己来杭州,便会总理起杭州防务,却不曾想是给人送兵来了,这如何能让他甘心,故而发些牢骚也实属正常。

岳少安疾行而至,也不顾忌什么礼数,自己的大帐,抬手便撩起帐前帘帐,迈步而进。

帐中的两人同时朝他望来,顾章自从上次一别已经有数月没有见着他,再次相见,往事浮上心头,失去女儿的心痛和自责让他险些忍不住落下泪来,每每想起凝儿,他便觉的都是他这个父亲的错,若是自己当时不反对他们两个人的婚事,现在一家人其乐融融,何等的快意,但如今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至今都没寻着女儿的尸身,也不知道被大水冲到了那里……

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悲痛表现出来,以至于面色凄苦下,居然是说不出话来。

岳少安同样也看着他,几月不见,顾章尽是老了许多,须发竟是全白,年过半百的他现在看起来居然像是有八十多岁一般,可见凝儿的死给他带来的伤害有多大。

岳少安看着顾章,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一拜,居然用的是拜见长辈之礼,一礼过后,他抬起头,眉头下皱,双目紧闭,紧紧的咬了咬牙,忍着没有让心中的情感化作眼泪涌出,隔了一会儿,才叹息一声,郑重道:“见过岳父大人。”

“岳父?”被两人无视的李将军本来心中甚是不满,但一听岳少安对顾章的称呼,禁不住一愣,吃惊的望着两人,等了半天,没将统领等来,倒是将知府的女婿等来了。

“何故行此大礼?”顾章凄然道:“凝儿已经去了,再说,你们并未成亲……”

“凝儿,永远是我的夫人!”岳少安斩钉截铁的道:“在我心中,凝儿早已经是岳家的人,理应行此一礼。”

顾章被他的话语促动了心中悲情,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老泪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此时,他早已经不是那个狡猾的顾大人,只是一个老来思念亡女的父亲,其悲凉之气,不言而喻。

他转过身,悄悄的用袖子蘸了蘸深刻脸上皱纹中的眼泪,才又回过头,摆了摆手道:“岳统领,还是先谈公事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转头望向一旁的愣神看着两人的李将军,只见对方是一个粗旷的大汉,看起来约莫有四十多岁,皮肤黝黑,脸色沉着,厚实的嘴唇上,胡须如钢铁打造的一般,根根紧扎着。

岳少安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后面带着淡淡的笑容道:“这位便是李将军吧?”

李将军上下打量着他,在他的想象中,这新来的统领即便不比自己年纪大,最起码也应该差不多吧,因为自己十六岁参军,一直爬到副统领这个位置用了几乎二十五年的时间,可对方居然是一个二十多岁,模样秀气的白面书生,用他们的话说,就是长的像个娘们儿的货,这让他一时有些不适应,吃惊的看着岳少安,有些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新来的统领,但他却是刚刚亲耳听到顾章叫他岳统领,可见眼前的这个长的像娘们儿般货,就是他今天要找的那个人。

“你、你就是来接管防务的岳统领?”

李将军的表现有些不礼貌,不过岳少安并没有介意,只是点了点头道:“正是。李将军一路劳累,我们坐下谈吧。”说着,岳少安请顾章和李将军两人坐下。

李将军在军中待了二十多年,也不是什么没有见过市面的菜鸟,吃惊过后,便平稳了下来,坐下后,看着岳少安道:“岳统领,末将是来投在帐前听用的,带来了五千兄弟,不知岳统领现在手下有多少人马?”

岳少安淡淡一笑:“我带来的人不到李将军一半吧。”

李将军心中这个气啊,看着岳少安那张好看的脸,却觉的无比的不舒服,自己在军中待的时间比他活的时间都长了,人马也比他的多,现在居然要在他的手下听用,怎么想,怎么憋屈,说出的话来,自然就带出了些情绪,他冷冷道:“李某虽然在帐下听用,只是怕我那些兄弟们不服啊,不只岳统领有何对策?”

岳少安也看出了他不服,但是也没有办法马上就让对方死心塌地的宣誓效忠,那样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他微微沉思一会儿后,抬头轻声笑道:“这有何难,李将军,我们分兵而守如何?”

“哦?”李将军有些意外,本以外这个年轻的统领听了自己的话,一定会忍不住和自己翻脸,最好的结果也是不欢而散,但没想到的是,对方的涵养和耐心居然要比自己想象中要沉稳的多,这让他不由得高看的起了岳少安,对他的抵触有减轻了许多,而岳少安的提议却也引起的他的兴致,禁不住道:“如何分兵而守?”

其实岳少安对于来说,这位李将军也算不上陌生,因为他早已经得到了消息有这么一位要来,早考虑过自己的人马过少必然难以节制与他,岳少安早就想出了这个办法,所以,今日李将军表现的如此强势,他却并不意外,对于李将军的好奇,岳少安只是淡淡笑着,对外面喊道:“张横!”

张横闻声进来,行礼道:“属下在。”

岳少安道:“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给李将军看看!”

“是!”张横早有准备,听着岳少安吩咐,嘿嘿一笑抬手招进来两个人随从,抬着一幅图走了进来,展开了放在一旁的桌面上,笑道:“李将军请看,我们统领大人早就想好了,这分兵而守,便是在这里加一道防线。”张横说着,手指一指,道:“李将军您看这里,此处地势乃是行军的必经之路,如果我们在这里再驻守几千人马,便可万无一失。”

李将军只会打仗看不懂地图,瞅着一时发愣,便挥挥手道:“这位兄弟,你直接和我说在那里就是了,这玩意,咱看不明白。”

张横微带得意的一笑,其实以前他也不懂这些,都是岳少安教的,在灭王满那一战中,张岱的图起了大作用,这让张横充分的认识到了图纸的重要性,缠着岳少安硬了学会了如何看图,这番显摆,心中很是自豪,便笑着与李将军细细解释了起来。

李将军和张横在那边细说,这边顾章见岳少安空闲了下来,轻咳了一声道:“既然你负责了杭州防务,那么一直由我管辖的三千兵马便也交于你吧!”

岳少安微微一皱眉头道:“朝廷是这样交代的么?”

“朝廷没有下达公文,不过,既然让你总理杭州的防务,便交与你管辖,也无不可,我回去后,让人来找你交接一下。”顾章说着,长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凝儿离去后,我觉的我确实是老了……”

说罢,他手托扶手缓缓站起,岳少安急忙上前相扶,顾章看了看他,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帐外而去。

岳少安想叫住他,但是抬起了手,却有没能喊出声来,看着顾章满头白发和微弯的背脊,凉风吹过,带起衣角,瘦弱的身体似乎微微颤抖着,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之感,岳少安心中不是滋味,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因为,自己也许也需要人安慰吧。

顾章离去后,张横这边和李将军交代的也差不多了,听了岳少安的安排,李将军对这位年轻统领有了几分信服,便答应了这分兵而守的计划。

“李将军,既然是分兵而守,你那边怎么设防,这个我不干涩,但是有一点,你得答应我。”岳少安凝重的道:“如果军令调集的话,你必须带着你的人随时赶到。”

李将军点了点头,本来自己就是来给岳少安当副手的,自己的人也应当规岳少安所管辖,现在既然岳少安已经放权给他,人家做到了这个份上,自己也不好太过矫情,所以,他很痛快的抱拳道:“统领放心!”

岳少安满意的点了点头。

最后,李将军请辞,岳少安一直将他送出了大营,才返了回来,坐在大帐中,他双眼望着帐顶,心中久久不能平息,顾章带给他的感触颇多,同时也勾起了他的伤感。

“岳兄弟,何时烦恼?”张横行入大帐,看着他的神情,有些担心的道。

“哦,张大哥!”岳少安坐直了身子,伸手揉了揉脸,缓和了一下面部表情,笑着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对了,李将军这个人,你怎么看?”

“此人应该算的上一个汉子!”张横沉思一下道:“这种性情耿直的人,只要对了脾气就好说,今日你放权给他这一点已经让他认同了你,估计以后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岳少安点点头,张横的想法和他一样,这个李将军算是安抚住了,顾章那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在杭州,岳少安已经有了自己的威信,和梁王那么一闹,虽然他失去了很多,不过,同时也有得到的,只是得到的东西不见的是他想要的,但是失去的却是让人揪心断肠的。

“张大哥,陪我出去走走吧!”岳少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目望营外轻声的道。

“好!”张横答应一声,两人便出了大帐,在营地中巡视了一圈,岳少安觉着心中始终是静不下来,就安排了张横准备等候顾章的消息,而自己却是带着牛仁和几个亲随出了营地。

以后的战事不知道如何,岳少安想用现在还能剩的一些闲暇时间让自己见一见心中想见的人,所以,他径直朝着萧香剑派而去。

拍马疾奔中,路上荡起阵阵尘土,随着马鞭的挥舞,他的心中的烦恼似乎也跟随战马奔跑中,而丢在了身后。

不知道,玉若姐姐、乐儿师傅她们还好么,岳少安心中思念着,还有一个俏丽的人影浮上心头,那就是郭霜怡,那个机灵的小丫头当真是让人不得不想起她来。

萧香剑派距离军营并不是很远,几个时辰便能赶到,但是岳少安却觉的时间过的太漫长了,在漫长的疾行中,渐渐的看到了那座只有女子的剑派。

来到近前,岳少安让牛仁他们几人在外等候,独自行了过去,守门的姐姐很漂亮,一身白衣,手握长剑,很是英气,岳少安笑着道:“这位师姐,怎么称呼?”

“你是?”

岳少安见她满脸疑惑,急忙道:“我是来找乐儿师傅的!我叫岳少安,麻烦你帮我通禀一下好么?”

“岳少安?没听过。”那女子显然是新来的,只见她摇着头道:“谁是乐儿师傅?”

“掌门,萧乐儿啊!”

女子上下看了看她凝眉道:“掌门是姓穆。什么萧乐儿?”

“啊?”岳少安愣了一下,怎么成了姓穆了?他疑惑的道:“你是新来剑派的吧?”

“嗯!”女子点点头道:“我刚入门两个月。”

“难怪。”岳少安心中有些焦急道:“那这样吧,你让我进去,我找其他师姐问问可好?”

“不行!”女子忽然秀眉皱起,手握剑柄,凝神看着他,道:“萧香剑派只收女弟子,男子不能擅入。”

“怎么又来这套?”岳少安一阵头疼:“那你叫一个出来,总成吧?”

“我一进去,没人看着,你不就跑进去了?”女子认真的看着他,很聪明的斜睨了他一眼道:“别想骗我。”

“骗……”岳少安无奈道:“我怎么会骗你呢?你看我像那样的人么?”

女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师姐说过,男人最会骗人的,越是长的好看的男人,越会哄人,我不上你的当。”

“……”岳少安摊了摊手道:“你好好看看,我那里好看了?”

“难看也不成,是男人就不行!”女子“苍啷”一声,长剑出鞘,后退一步,剑尖指着他道:“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岳少安有些泄气,他若是想进去的话,倒是不难,但是自己总不能带着牛仁他们欺负这么一个小姑娘吧!那乐儿师傅出来怎么交代呢!

他捏着下巴来回渡步,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服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女子似乎也极为有耐心,也不着急,长剑始终没有收回剑鞘。

“你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我进去!”岳少安突然一吼。

“当啷!”一声轻响,女子一惊,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她急忙弯腰拾起长剑,但脚下却后退着,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嘿嘿!”岳少安一乐,原来是吃硬不吃软啊,他马上将自己表现的如同一个猥亵大叔一般,慢慢的靠了过去,邪恶的笑着道:“你说我要做什么?”

“你别过来!”女子慢慢的后退着道:“你再过来,我可要……”

岳少安搓着手道:“要怎么啊?”

“啊……”女子一声尖叫,长剑直刺了过去,但是她慌乱之下,拿剑不稳,本来刺向岳少安肚子的剑,却斜着朝下奔去,直指岳少安双腿之间。

岳少安大吃一惊,这女子的剑法太恶毒了,居然一出手就是夺后剑法,他急忙躲闪,同时口中叫道:“姑娘,有话且说,且慢动手啊,我是不打女人的……”

“你……可恶!”女子见岳少安似乎怕她,反而镇定了一些,出剑更加凌厉了。

忽然,一个娇嫩的声音传了过来:“住手——”

女子听着声音,急忙收手,回头一望,却见郭霜怡行了过来,双眼突然湿润,委屈道:“郭师姐,他欺负我……”

岳少安背对着郭霜怡,所以,她并没有看清楚他的面容,双手叉腰,俏丽的鼻尖皱起,一副有我罩着你不用怕的架势道:“谁敢欺负你了,让师姐来教训他……”

第232章 寒日降来

岳少安听着声音熟悉,转而望去,却见明目皓齿的郭霜怡双手叉腰,墨黑的秀发飘在身后,胸脯高挺着,朝他对视而来。

“岳少安?”郭霜怡吃惊道。

“小师妹?”几乎在郭霜怡出声的同时,岳少安也喊了出来,他欣喜的迈步朝郭霜怡行去。

但对方却是先是一喜,随即面色一变,粉拳挥舞着打了上来。

岳少安一惊,急忙后退,道:“小师妹,你做什么?”

“还叫小师妹!”郭霜怡生气的皱起眉头,粉拳照着岳少安的身上就捶了过来。

“哎哟……疼死了……”岳少安夸张的大叫着:“好了,好了!我错了,霜怡妹妹!”

听他改了口,郭霜怡才收拳,叉腰,气鼓鼓的道:“我又没使力,你叫你们大声干吗?”

“我不叫你不得使力了么?”岳少安见着郭霜怡很是高兴,笑着道:“乐儿师傅和玉若姐姐在那里?小霜怡,快带我去……”

“师姐?”先前被岳少安惊吓着的女子疑惑道:“你们认识啊?”

“嗯嗯!”郭霜怡点点头道:“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大坏蛋了。”

“呃……大坏蛋?”岳少安一阵错愕。

“就是他啊?”那女子吃吃一笑:“早知道,我便不拦着他了。”

“小霜怡,你什么时候做了师姐了?”岳少安看着一旁模样俊俏的女子,疑惑的问道。

郭霜怡骄傲的道:“铃兰小师妹来了之后,我不就成了师姐了么!”

“她比你还小?”岳少安吃惊的眼前的女子,丰腴酥胸,凹凸的身段,怎么看也是个成熟的少女,不由道:“发育的还真好……”

“瞎说什么呢!”郭霜怡挥舞着粉拳道:“你要是敢欺负小师妹,我就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好了,不说这了个。”岳少安赶紧扯开话题道:“快带我去见乐儿师傅吧!”

“师傅她不在门中啊。”郭霜怡道。

“不在?”岳少安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她去了那里?玉若姐姐呢?”

“师傅好像是去寻周师姐了。”郭霜怡点点头道:“现在穆师姐是掌门,你要不要去见见她?”

“寻萱儿?”

“还不是你害的!”郭霜怡没好气的道:“师傅说周师姐生性良善,此次遭此劫难,实是老天不公,她不忍周师姐后半身凄苦过活,所以去寻她了。师叔不愿和师傅分开,自然是一同去了。”

“她们几时走的?”

“听说你去了军中之后,她们便走了。对了,你怎么回来了?军中好玩么?”

岳少安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郭霜怡的问题,难怪守门的女子不知道萧乐儿这个名字,他喃喃的道:“原来如此……”

“快和我说说,军中好不好玩啊?”郭霜怡追问道。

岳少安微微笑了笑,轻声道:“霜怡妹妹,有时间的时候,我再与你细说,军中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哎,岳少安!”郭霜怡再后面喊着:“你现在与我说说啊,别走啊!”

“小师妹,我下次再来!”岳少安远远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句话,头也没回。

“又喊小师妹!岳少安,你这个坏蛋!”郭霜怡对这空中挥着粉拳,生气的道。

“唉……”岳少安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翻身上马,对牛仁道:“走,我们回去。”

“岳大哥,你不是来找人的么?这么快就找完了?”牛仁奇道。

“不提了,回去!”岳少安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后面的几人急忙跟了上去……

…………………………………………………………………………………………………………

北风吹拂下,传来阵阵寒气,杭州的冬天有些阴冷,岳少安站在城头,遥望着远方,心中也随着天气微微发凉。

一张大毞,披在了他的背上,岳少安回过头,握住了那只小手:“怜心,你怎么来了?”

阮怜心抿嘴一笑:“我们到杭州都三个多月了,这些天你一直站在城头,为何事烦心啊?”

“怜梦呢?”

“姐姐没有出来。”阮怜心柔声道:“公子,天凉了,回去吧,万一生病了就不好了。”

“无妨!”岳少安摇摇头道:“最近上面传来消息,金兵步步紧逼,已经快打到京师了,皇上都准备撤退到杭州了,我们这边必须小心应付,不能大意啊。”

“嗯!”阮怜心点了点头道:“那你小心些,别着凉啊。”

“好的!”岳少安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你先回去吧,城楼上风大。”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远处牛仁急忙跑了上来,大喊道:“岳大哥,岳大哥……”

岳少安转过头,道:“老牛,什么事,你慢些说!”

“岳大哥,不好了,大事不好哇。”牛仁气喘吁吁的道。

“到底什么事?”

“出大事了。”牛仁缓了一口气,道:“岳大哥,京师被攻破了,现在皇上正由柳统治护送着,在撤往杭州的路上呢!据说,就快到杭州了,让我们带兵接应。”

“什么?”岳少安大吃一惊:“前几日不是说金兵只是快要攻到京师么?怎么京师这么快就破了?”

“据说是有人勾结金兵开城引放行,才导致此种结果,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牛仁急道:“岳大哥,你快拿个主意吧。”

“点兵,我们现在便去。”岳少安说着便朝城楼下面走去,忽然有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道:“怜心,你先回书院去,记住,就在书院中等我,不要随便出来。”

“哦。”阮怜心答应着,看着岳少安急急的下了城楼,急忙道:“公子,你小心些!”

“知道了……”

岳少安集合好了人马,刚行出不远,便见前方一队人马迎面而来,领头的是一位年轻的将领,银盔银甲,一张英俊的脸上满是疲惫之态。

岳少安催马上前,显得有些激动道:“伯南……”

“岳少安……”柳伯南抬起疲惫的眼皮,叹息道:“先回城再说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神色黯然的让到了一旁,单手一挥,军士们让出道路,让柳伯南他们的人马先行通过了,才跟在了后面朝城中返去。

到了城门前,柳伯南将大部分的人马留在城外驻扎,只带了少量的随从,护送着一张车撵入城而去,临进城时,柳伯南回身来到岳少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皇上现在在车中,我先护送皇上,过几天,我派人找你,城外的兄弟,就交给你安置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背,两人相交不浅,从先生和学子到大舅子和妹夫,然后有同生共死,有些话,不必说出来,便能明白其中含义。

柳伯南护送着皇上直接进了顾章的府中。

岳少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觉那封洒脱之气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是无尽的疲惫。只到柳伯南行如城中,望不到后,岳少安才收回了目光,一抬手道:“张横、刘通、马旻。”

“在!”三人急忙上前。

“照顾好京师退下来的兄弟!”

“是!”三人领命而去。

岳少安又叫过了牛仁道:“老牛,你速速去躺李将军的防地,让他物必小心防守,千万不能大意。”

“是!”

“还有,多派些人去打探,看金兵现在攻到了那里。”

“是!”

安排好了一切,岳少安回到城楼之上等着消息,时至傍晚时分,牛仁才赶了回来,将李将军的防地配置与岳少安交代了一番,同时,探马回报,金兵据说攻下京师后,大肆烧杀抢掠,却并未再南下,沿路的关卡也防守严密,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岳少安听罢,稍稍安心,便让牛仁再加紧勘察,夜间他留宿在了营地,并没有回书院,只是派人给阮氏姐妹带了一句话回去……

一连过了几日,整个杭州都处在一片忙碌之中,虽然金兵没有攻来,但是各路种马都忙的焦头烂额,随时都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这天夜里,岳少安正在帐中坐着,卫兵通禀,说流统治有请。等着柳伯南已经几天了,岳少安一听说他找自己,急忙随着来人而去。

让岳少安以为的是,约见的地点居然是京杭书院,待岳少安来时,柳伯南正坐在屋顶抱着酒葫芦喝着,见他到来,示意他上来。

岳少安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和龙姐姐修炼那段时间,武功没长进多少,但是这轻身的法门却也是学了些的,所以,也不用招呼人搬梯子,一段助跑,脚掌在墙面上一蹬,单手扣着屋檐,一个翻越,便上了屋顶。

“你的功夫依然是这么差啊。”柳伯南从怀中又掏出一个酒葫芦扔给了他,淡淡的道。

岳少安挨着他的身侧坐下,蹙眉道:“京师那边有消息了?”

“嗯!”柳伯南仰头灌了一口酒道:“据留在京中的密探来报,京中损失惨重,这一次,我们输的当真是……”柳伯南说着,长叹一声。

岳少安急道:“如何?说详细些。”

柳伯南看了他一眼,手指紧紧捏着酒葫芦,咬牙切齿的道:“勾结金兵私下开城的是张先让那个狗贼。”

“是他?”岳少安面色一凛,田月玲不就被许配给了张先让的儿子么?这段时间他还奇怪,张先让为什么没有派人来杭州找田月玲的麻烦,原来,他在筹备着卖国的事宜。

不过令岳少安奇怪的是,张先让本来已经是文官之首,官拜丞相,怎么还有可能卖国呢,难道金国给他的比大宋更多,他将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

柳伯南冷笑一声道:“金国答应他,打下了宋氏江山,就封他做大宋的皇帝,现在在京师中,他已经称帝了。”

岳少安眉头一皱,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如烟呢?她不是在京中么?那日没来得急问你,她现在在那里?”

“砰!!”一声轻响,酒葫芦被柳伯南生生的捏碎在了手中,酒水四溅,岳少安的身上和他的脸上就被打湿了,但是两人谁也没有躲闪,柳伯南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艰难的道:“那日夜间,金兵入城,我忙着保护皇上,和柳宗严一起护着皇上撤离,却是来不急回府救如烟出来……现在,她、她生死不明……”

“什么?”岳少安猛然站起了身来,紧紧盯着柳伯南,双眼发红道:“什么叫生死不明?”

柳伯南却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良久,岳少安紧了紧手,收敛了一下心神,缓缓的坐了下来,道:“一点消息也没有么?”

“嗯,已经派人找过了,府中被抄,如烟没有一点消息……”

“五王爷呢?”

柳伯南声音苦涩:“皇族中,只有皇上一人撤了出来,太子和其他皇子被杀,五王爷被生擒,现在已经押送回了金国,估计不日就要到达金国的都城了。”

“皇上打算怎么做?”岳少安双目凝视着柳伯南道。

“皇上已经重病垂危,也不知道能挺得几日了。”柳伯南道:“大宋同样也垂危欸……”

岳少安怔怔出神,盯着柳伯南道:“你今日找我来,就是和我说这些么?”

“不止!”柳伯南抬起头,看着他道:“柳宗严和一干大臣们商议,决定让你去救五王爷回来,因为,一旦皇上驾崩的话,那么,五王爷就成为了唯一一个继承皇位的人选了,若是没有了他,大宋就真亡了。”

“让我去?”岳少安猛地抬头道。

“嗯!”柳伯南点了点头:“我留下了抵御金兵,若是我去的话,那么抵御金兵的事,便交给你了。”

“我去吧!”岳少安摆摆手道:“我去不单是救五王爷,连同如烟,也一起救回来。”

柳伯南抬起头,看着他:“你……”

“我确信如烟一定没事。”岳少安抬手拦住了柳伯南,不让他继续说下去,重重的道。

“嗯!”柳伯南收口,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一个女子,想要保住性命谈何容易,何况柳如烟又是如此刚烈。但是,两人谁也不愿意将这种幻想破灭掉,因为,他们都承受不起那个至少占了八成的结果。

沉默,良久的沉默……

寒风吹过了两人的脸庞,乱发飘起,却谁也没有去理会,没有雪的冬天却是如此的阴冷,寒气从体表寒入骨髓,也寒入了心里,寒的让人都不敢发抖,彷如,微微颤抖下,那颗冰凉的心,就会在顷刻间碎掉……

许久之后,还是岳少安打破了这种沉默,他淡淡的声音,恍如没有感情一般,传入了柳伯南的耳中:“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的这个时候,你来顾府。”柳伯南回头道:“我事先和你说一声,就是好让你有所准备。”

“好!”岳少安点了点头。

柳伯南没有再说什么,缓缓的起身,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行到房檐旁,纵身而下,再也没有回头,快速的消失在了黑夜中。

岳少安看着漆黑的天空,偶尔有几颗星光闪烁,一缕薄云飘过,将星光遮挡了起来,他仰头将葫芦中的酒,一饮而光,反手扔了出去,将最后一口,含在嘴里,然后,一点一点的咽了下去,酒中的苦涩,顺着喉管,直入心中……

……

……

“吱呀!”一声轻响,岳少安推开了阮氏姐妹的房门。

“谁?”警惕的声音传出。

岳少安轻声道:“是我!”

“岳郎?”

“公子!”两女只穿着亵衣便跑了出来,担心的看着他,一旁一个扶住了他的身子。

“岳郎,你喝酒了?”阮怜梦担心道:“出什么事了?”

岳少安摆了摆手:“你们快到床上去,小心着凉。”

“公子,你等等,我去给你弄醒酒汤。”阮怜梦说着便寻衣服。

岳少安一把揪住了她的小手,将她搂在了怀中,他的身体冰凉,猛然贴在阮怜心的肌肤上,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冰着你了?”岳少安略带歉意的道。

“不……”阮怜心摇了摇头。

阮怜梦拉起他的手,觉的异常的冰凉,急忙道:“岳郎,你身上怎么如此的凉,快进被子里暖暖……”

岳少安点点头,随着两人到了床边,让她们先钻进了被子,自己却跨在床沿边上坐下,低声道:“我这两日可能要出去一躺,军中急务。”

“多久?”

“不知道。”岳少安摇头。

“危险么?”

“有一点。不过,我有枪……”

“我们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

“可是……”

岳少安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不想让两女为他担心,所以,他笑了。他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的让自己笑的自然一点,随后道:“我的枪,威力很大……现在被让你们试试……”

“可……呀……”

岳少安不想让她们再问什么,因为他怕说的多了,自己把握不住,让她们猜到了什么,所以,他扑了上去,引起两女一阵娇羞的惊叫……

屋中春色,却压不住屋外的寒气,虽然,他的心中更寒,但是,她们两个却给他带来了一丝暖意……

第233章 风雪前的寂静

天空一片阴暗,整个京师笼罩在一股血腥之气中,秋日不在,阴寒的北风冲刷着地面和房檐上的血迹,偶尔几声哭喊却如被寒风呛了嗓子一般,嘶哑而无力,皇宫之中,几个文臣低首而立,张先让面色阴霾的坐在龙椅之上,看似风光,却是心中寒苦。

金兵是答应了他,给他个皇帝做,但现下的皇帝做的却是太过没有滋味,宋兵虽然败退,实力大损,但金兵也没有那么大的嘴可以一口将宋土全部吞掉,他们得了好处,便即运送回国,张先让如今虽然做了个名义上的皇帝,但是宋人骂他是贼,断不会承认,而金人,却只当他是狗,即便一个普通的将领也可以对他大呼小叫,安逸的丞相,变做了龌龊而憋屈的皇帝,其中的得失也不知道是多还是少。

“皇、皇上……”低首而立的一干文臣中,一人踏步出列,行礼了一礼,这“皇上”二字却还叫的不太顺口,所以有些结巴,他面色微苦道:“如今柳伯南率兵来攻,金兵将京师收刮一空,似要撤去,这金兵一去,我们岂不是危欸?”

张先让凝着双眉,尽量不让自己因心中烦躁而暴起发怒,沉着声音道:“怕什么,我手中至少还有三万兵马,加上王灿的两万,苏欢的一万,六万人马却也不惧那柳伯南,再说,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和金国求援。”

“传闻中,那柳氏父子不和。现在柳宗严总督兵马,柳伯南负责带兵,以微臣之见,如果我们将再使些反间计,让他们矛盾加剧,是不是……”

“好了,不必说了!”张先让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既然能做到丞相之职,自然是有些本领的,对于此事,却是比一些文臣看的清楚,他淡淡的道:“那柳伯南和柳宗严不和,只是一些家事,但是这对父子归根结底都是冥顽不化的榆木脑袋,想让他们为了家事而耽误军事,是不可能的!我和柳宗严同朝为官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会想不到这些么?”

“是……”

一时间鸦雀无声,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人敢多言。张先让露出一副疲态,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众人离去后,殿中顿时一片空寂,张先让微叹了一声,单手攥拳,抵在额头之上,闭上双目,似是休息,只是眉间却紧紧的皱成了一个“川”字。

“父亲。”张先让的儿子缓步行来,二十多岁的模样,面色蜡黄,按说张先让家世显赫应当是不缺衣食,显然不是营养不良所致,他轻咳了几声道:“父亲,回房休息吧。”

张先让抬起眼皮,看着儿子,面上露出一丝慈色,缓声道:“显儿,你身子不好,便休息去吧,我这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孩儿无事。”张显上前扶住父亲道:“只是这宫中的宫女大多被金人掠去,太监也被杀了许多,却是冷清的厉害……”

张先让微微一怔,随即面色恢复了正常道:“显儿,你是不是怪父亲没将那个女子给你娶来?你要理解父亲,战局变化太快,有些事情却是顾不及啊。”

“父亲多虑了!”张显又咳嗽了几声才道:“田姑娘确实是一好女子,前些年与她结识,却被病困耽搁,本以为现在病好些了,但不曾想入冬后又犯,孩儿这副身躯,却也不想亵渎佳人了……”

张先让面色一沉:“什么亵渎佳人,一个女子而已,成大事者怎能将女子看的太重?玩物丧志,断不可取。”

张显不赞同父亲的说法,但又不好反驳,只是低头不语,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张先让看在眼中,不忍在苛责与他,叹了口气,摆手道:“天冷了,你去歇息吧。”

张显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也没能开口,摇了摇头,缓缓离去了。

张先让看着儿子,目光中一丝无耐,几分慈爱……

良久,张先让回过头缓声道:“出来吧!”

一个人影闪了出来,单膝跪地道:“皇上,南边来了消息了。”

张先让面无表情的道:“说!”

“柳伯南已经集结兵马,打算不日反攻京师,皇上早做准备。”

“此事意料之中,说罢,预计什么时候?”

“半月之内。”

“嗯——”张先让低沉的声音从鼻孔中传出,拉的很长。双目盯着远处的宫墙,隔了许久才长叹一声道:“金人那边怎么说?”

“他们说会支援我们,但并没有给出具体方案。”

“这帮鞑子,当初说的和什么似的……”张先让狠狠的咬了咬牙道:“现在只留下一句空头承诺,便要打发了我们。”

“鞑子兵靠不住,皇上还是早那主意吧!”

“现在金兵到那里了?”

“快到燕京了。”

“算了!”张先让双手背后,胡须在寒风中抖动着,缓声道:“随他们去吧,不过,盯紧点。去吧!”

“是!”

……

……

隔日,北上的金兵一路气势高昂,寒风中夹着的雪花也没能让他们情绪的温度稍降一些,不过情绪归情绪,却是延生不到裸露在外面的手指上。

一个金兵搓着双手,在唇边,嘴里哈着白气暖和着,脸色冻的通红,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同伴,道:“兄弟,你说那个娘儿还真他娘的漂亮,诶,如果能……”

“别乱说,兄弟,那是四皇子看上的女人,你就别瞎想了……”

“诶,我也就是过过嘴瘾,当初还是我先发现的,如果四皇子没有过来就好了。”

“别说没用的,宫中的那些宫女你不是也没少享受么?”

“哎,虽然那些娘们儿也不错,不过比起这个,那可是差远了。”

说着,两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了前方一辆马车上,白色的车碾,雪花落上去,便马上就融入进去,车轿中的女子白衣裹身,面容清丽,却冷如冰霜,一旁的棉衣滑落在坐下,双手紧搂着身子瑟瑟发抖,但没有去动身后的棉衣。美眸盯着裙角的血迹,牙床咬着嘴唇,眼圈微微发红,却没有落下泪来。

“柳姑娘。”车轿外,一骑而至,轻声喊道。轿中没有回答,马上之人仿佛并不着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阴柔,正是和岳少安在开州有过一战的王满,他又抬高了嗓音道:“我们可以谈谈吗?”

轿中终于有了声响:“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声音很冷,微带着一丝颤抖,王满听在耳中,淡笑道:“我很欣赏你,一个弱女子,居然在战乱中没有叫喊,就是面对金国的将士,居然还能泰然面对,我还奇怪,是什么能让你这样,后来才明白,原来柳姑娘是柳宗严丞相的千金。柳宗严丞相和令兄柳伯南将军都是我很钦佩的人呐。”

提起父亲的名字,柳如烟微微一动,不过依旧冷冷的道:“你不用这么虚伪,你们金人杀我们百姓,如果说佩服我父兄……”

柳如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语气中的不屑之意尽显。王满并不生气,轻声一笑道:“柳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可是很仰慕你们南朝的文化的。不蛮你,我在宋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在开州还和岳少安战过一场,除去你父兄之外,他也算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可惜宋氏的皇帝太过无能,重用张先让这等人,亡国,也就怨不得我们了。”

“哼……”柳如烟轻哼一声道:“张先让不是帮了你们的大忙么?”

“此话不假,但我却瞧不起这种人。”王满面露不屑之色道:“这种卖主求荣的人,你认为我们大金国会重用么?”

轿中沉默了下来,隔了一会儿,王满又喊道:“柳姑娘?”

柳如烟却始终不发一言,王满笑了笑,策马离去了。

……

……

杭州城外,岳少安与柳伯南并行着,两人相互对视,却没有多少言语。

“这次去,危险重重,你想好了怎么做了么?”柳伯南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有。”岳少安回答的很干脆。

柳伯南皱了皱眉头,娶出两个酒葫芦扔给他一个,摇了摇头,苦笑道:“这话从你口里说出来,我不惊讶。”

岳少安看了看酒葫芦,淡淡道:“你该做两个铁的。省的又捏碎了,溅到我的身上。”

“无妨。”柳伯南叹声道:“我没有捏着个的习惯。”

“我就怕你捏上了瘾。”岳少安说着,拔开酒塞,灌了一口,道:“你的酒怎么总是苦的?”

“是你的嘴里苦。”柳伯南道:“现在,你喝什么酒都是苦的。”

岳少安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道:“我今夜启程,卓岩和高崇就交给你了,在开州,他们已经历练了一番,既然他们有意在军中,那就让他们跟着你吧,我比较放心一些。”

“嗯!”柳伯南道:“这次,你打算带多少人去?”

“越少越好。”

柳伯南抬眼道:“我调一些宫里侍卫给你吧。”

“还是算了,宫里的人,我信不过。”岳少安摆了摆手道:“我带我的亲兵去就好了!”

“随你吧!”柳伯南道:“还有一件事,我先与你说一声。”

“哦?”岳少安疑惑道:“什么事?”

“皇上在昨夜已经驾崩了。”

柳伯南说的很是轻描淡写,但是岳少安却知道这意为着什么,他双眼圆睁,扭头看着柳伯南,吃惊道:“这么说……”

“你的时间很短。”柳伯南道:“柳宗严现在将事情压了下来,但是,你知道的,这事压不了太久,如果五王爷不能急时被救回来的话……”

柳伯南后面的话没有说,但其中的意思很是明显,一旦皇帝驾崩的事被公布于众的话,那么,皇室中又没有一个可以继承的人,天下大乱,只在顷刻之间了。

“我知道了。”岳少安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不变,心中却将皇帝骂个千百遍,丢城失地也就算了,居然连死都没死在让人安心的时候。他忽然失声笑道:“唉,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我都不像我了。”

“我到觉的这样才像你。”柳伯南道:“你本就是个重情的人,何故总是将一副万事都无所谓般的表情挂在脸上?”

“人生本来就不易,为何还要弄的自己每天都和欠了一屁股债而发愁模样呢?”岳少安看着柳伯南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为什么叫自己的父亲总是直呼其名?”

柳伯南扭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很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回答道:“只是因为他对不起我母亲,其中的缘由,我不想细说。”

岳少安疑惑道:“那如烟为什么和你不同?”

“因为,如烟和我不是一个娘生的。”柳伯南说罢这句话,似乎很不耐烦道:“我不想谈论这件事,你路上小心,这边的事,就交给我吧。”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

“砰!!”一声轻响,柳伯南手中的酒葫芦又一次碎裂了。

岳少安看着的离去的背影和扔在地上的碎片,摇头苦笑一声,喃喃道:“看来,你真的该换成铁的了。”随后,岳少安返回营中,将张横和牛仁唤了过来,让他们去挑一些随行的人去。

不过听了岳少安的要求,张横的头就大了起来:“我说岳兄弟,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这能挑出几个人来啊?”

“对啊!”牛仁也是挠着头道:“这身体强壮,会点武功的到是有些,也不太难,可为什么必须是家中没有亲人,了无牵挂的呢?”

岳少安道:“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次去的话,九死一生,我不想让父母失去儿子,也不想让女人失去丈夫,更不想让儿子失去父亲。”

张横蹙眉道:“可是,这样的话,能挑出来的人手必然有限。”

“有多少,便是多少吧!”岳少安摆手道:“黄昏时,将人带来帐中。”

两人无奈,只好点头称是,各自去忙了。

……

……

时至黄昏,牛仁和张横返回大帐,牛仁上前行礼道:“岳大哥,人已经都挑好了。”

“哦。”岳少安正背对着他们看着地图,听到牛仁的话,转过身来:“一共有多少人?”

张横道:“三十八人。”

“三八?”岳少安微微一惊,娘滴,还真不是个好数字,不过现在也不计较这些的时候,他轻声道:“将人带进来,我看看。”

正说着,忽然外面闹将了起来:“我要见统领,你们别拦着我……”

岳少安微微皱眉,他听了出来,是老黑的声音,面带不悦道:“怎么回事?”

“老黑硬要跟着去。”牛仁无奈道:“本来他很合适的,不过在开州不是给他找了个妹子么,这样,他就不适合了。”

张横接过话头道:“是啊,这小子浑着呢,我看你心情不好,便让卫兵拦着他点,省的让你心烦。”

“再拦着我,我可要揍人了……”外面老黑大声的喊着。

“让他进来吧。”岳少安朗声说道。

听着统领的命令,卫兵顿时不敢再阻拦,老黑几步闯进帐中,“噗通!”跪了下来,看着岳少安道:“统领,为什么他们都能去,却不让我去?”

“起来说话。”岳少安蹙眉道:“像什么样子。”

“统领不答应我,我便不起来。”老黑牛劲上来了,却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以前他最听岳少安的话,现在却也学会了“抗命”了。

“老黑,给老子起来,你信不信我揍你!”岳少安佯怒道。

“统领就是打死我,我也跪着死。”老黑低着头道。

看着他的模样,岳少安还真是没辙,总不能真的揍他吧,便声音缓了缓道:“老黑,你不是有妹子了么?我还等着你发展成老婆,生个小黑出来呢,你走了,谁去照顾她?”

老黑抬头道:“统领还有两位阮姑娘呢,还不是一样去。”

“那能一样么?”岳少安双眼圆睁道。

老黑道:“统领已经将妹子安置在了书院中,老黑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这次,我一定去,万一统领受了伤,我还给你当马。”

“你小子咒我呢?”岳少安怒道:“快些给我出去。”

老黑这次干脆不说话了,一直跪在那里,动也不动,任凭岳少安怎么说,依旧坚持着,没有反应,最后,岳少安知道这小子一根筋,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他。不过,这样也好,人数成了三十九人,岳少安很欣慰。

临行前,牛仁和张横都坚持要跟着一去,岳少安只带了牛仁,却将张横留了下来,因为,牛仁是亲兵队长,跟着自己无可厚非,但是张横毕竟手下还有一千多人要他带着,所以,还是留了下来。

这样,加上岳少安,正好四十一人,都配了高头大马,带足了干粮,弓箭,战刀,行军之物全都配备齐全,便趁着夜色开始出发。

快马行军,人数又少,所以,速度极快,很快便已经离开军营十余之外,忽然,前方一骑直奔而来,岳少安急忙让众人戒备。

却听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岳先生,岳先生……”

“龙小凤?”岳少安猛然一惊,她怎么来了?

第234章 北上

借着微弱的月光,岳少安逐渐的看清楚的前方的身影,一个肥胖的人影乘着快马径直而来,身上的肥肉随着战马的奔跑,晃动而起,波涛不断,乃是龙小凤独有的特征。

“龙小凤,你怎么来了?”岳少安吃惊道。

“岳先生,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我要跟你一起去。”龙小凤嘻嘻笑着道。

岳少安眉头皱起,自己这次的行动很隐秘,就连军中,也只有张横他们知晓,而且只知道去执行很危险的任务,具体做什么,他们也不清楚,龙小凤怎么可能知道呢?若是她知道的这么容易的话,那金国的密探可不是善类,一定也能查的到,那自己还去个屁啊,刚一进金国的国土就让人家给一锅端了,所以,他吃惊的看着龙小凤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柳伯南告诉我的。”龙小凤重重的点头道:“他说,现在你身边武功最高的就是我了,让我跟着你安全一些。”

“胡闹。”岳少安立刻在心中将柳伯南的母亲问候的很多遍,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是恼怒的道:“不行,你给我回去。”

“我要去。”龙小凤倔强道:“你一个人去,多危险啊,我要保护你。”

“你没看到我身后的人么?怎么用的着你一个丫头保护。”岳少安沉着脸,衣服没的商量的表情道:“快回去。”

“岳先生若是不让我去,我就将此时公布出去。”龙小凤道。

“谁教你的?”这主意断然不是龙小凤自己能想出来的,所以,岳少安很是好奇,禁不住问道。

“没、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想出来的。”龙小凤有些心虚的回答着,目光不敢碰触岳少安的眼睛,微低着头,不时悄悄的观察一下岳少安的反应。

岳少安面色一沉道:“说实话!”

“我、我……”龙小凤低着头,不敢说话。

岳少安本来就心情不好,看着龙小凤也学会了骗人,顿时心中气恼,铁着脸,道:“好,你不说也行。我们走,你不要跟着,至于公布的话,那便随便你吧!”

龙小凤一看岳少安的脸色,顿时慌了,急忙道:“是柳伯南让我这样说的,他说如果不这样说的话,你一定不会同意的。”

“你这样说了,我就会同意么?”岳少安大手一挥,喝道:“走!”

众人随着岳少安纵马而驰,从龙小凤身旁呼啸而过,牛仁路过之时,对着龙小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是没有停下。

龙小凤急忙大喊着道:“岳先生,别走啊,我不敢了……”

岳少安听着龙小凤的喊声,将心一硬,头也不回,战马行的极快,寒风在耳旁呼呼作响,龙小凤的喊叫声,很快便淹没在了寒风之中。

“岳大哥,为什么不带着龙姑娘?”牛仁催马极赶了几步,来到岳少安身旁,疑惑的问道:“龙姑娘武功高强,如果有她在,救人的几率会大大的增加的。”

“她……”岳少安微叹一声道:“她毕竟是个女子,我不想让他们参与这么危险的事。”

“嗯!”牛仁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

微弱的月光冷冷的,映在岳少安发白的脸上,恍如贴了一曾霜气一般。一路之上只能听到马蹄声不断的作响,却是没有一个人言语。

行在前方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回头道:“统领大人,前方树木挡道。”

岳少安眉头一皱,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树木挡道,他催马上前仔细一瞧,拦路的树木都是新断的,不由得对牛仁使了个眼色,牛仁会意,悄声吩咐了下去,众人都凝神戒备起来。

岳少安对身旁的两人低声道:“挪开。”

“是!”两人刚要下马,忽然前方银光一闪,一团火光亮了起来,岳少安面色一喜,禁不住喊出了声来:“龙姐姐,是你么?”

“小子,不声不响的就打算这样走了?”随着话音,一旁的树上落下一个俏丽女子,红色劲装裹体,凸显着玲珑妙曼的身段,白皙的面色配上红衣,又是深夜,若不是先前那火银莲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不是出现了一个女鬼,虽然这女鬼很有风韵,切很是美丽,但也够渗人的。岳少安手下众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手握战刀,警惕了起来。

龙夫人却恍如没有看到一般,缓步行至岳少安身前不远处,柳眉一凝道:“为什么不带上小凤?”

“呃……”岳少安原本以为她是来送行的,却没曾想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由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龙姐姐,想必我此去的目的,你已经知晓了,我怕带着小凤去会遇到危险。”

“危险?”龙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美丽的眸子在月下更显诱人,那成熟的风韵却似有无尽的吸引力一般,即便是微带怒气的脸,却也是好看非常,他盯着岳少安道:“小凤危险的话,就你那点功夫,岂不是更危险?”

“这个……”岳少安一时语塞,摇摇头道:“龙姐姐,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原本岳少安以为龙夫人会生气,却没想到她却面色柔和了下来,只见她薄唇微启,柔声道:“你若不带着她,她定然会自己去找你,若是那样的话,以她冲动的性格恐怕更是危险。”

岳少安听着龙姐姐的话,心头一怔,沉默了下来。正在此时,龙小凤从后面催马上前,直奔的母亲而来,原来她一直都悄悄的跟在后面,怕岳少安生气,所以,不敢跟的太紧,刚才见到这般的火光,知道是母亲到了,心中顿时胆子壮了许多,急忙赶了过来。

龙小凤停在母亲旁边,一跃下马,面脸委屈的看着岳少安,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低声道:“岳先生,我错了,带着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

岳少安看着她的神情,心中一软道:“小凤,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此事太过危险,北方又是苦寒之地,你一个女子还是不要去了。”

“我不怕。”一听岳先生说是不生气,龙小凤立刻抬头挺胸道:“岳先生,放心吧,我什么苦都能吃的,不信的话,你问我娘。”

龙夫人宠溺的看着女儿,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没有说话,但是似是无意间瞥过来的眼神中的意思很是明显。

岳少安看着面前的这对母女,大感无奈,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牛仁在他耳边轻声道:“岳大哥,你便同意了吧,看这阵势,你如果不同意的话,今天我们是走不了了。”

对于龙小凤的加入,牛仁是打心底里赞成的,龙小凤在竹兰坡一战,其悍勇深深的震憾了这位牛仁,在牛仁心里,龙小凤才是真正的“牛人”啊。

看着母女两人的神情,看来当真如牛仁所说,若是不同意的话,便走不了了,龙小凤还好说,龙姐姐却是个头疼的人物。

最后,岳少安在龙姐姐的眼神下,还是没能坚持住,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好吧!”

他一放话,龙小凤顿时高兴的抱着母亲狠狠的亲了一口,龙夫人皱了皱眉头,淡淡笑道:“这孩子,还是这般没个样子。”

随后,母女两人不舍的道别后,龙小凤便翻身上马,跟着众人朝北边而去。龙夫人看着女儿的背影,眼眶中薄薄的水气漫起,玉手轻抬,摸了下去……

……

……

行了几日,一行人已经过了京师,此时装扮已经和出来时大不相同,先前离开去,是怕军中有人怀疑,而导致消息显露,所以还以军中的装备穿戴,但是现在已经过了京师,便不能再如此了,四十多人都扮作了商贾,虽然战乱之时,商贾稀少,但是总比一队兵士扎眼的亮在官道上要好的多。

刀剑归箱,皮衣加身,岳少安打扮作一个暴发户的模样,名贵的皮衣堆了一身,不过配上他那张不惹人嫌的脸,还能将就的看过去。

“岳大哥,金兵就这么撤退了?”牛仁疑惑的道:“这事怎么看起来有些蹊跷呢?”

“有什么蹊跷的?”岳少安将大毛领子往紧勒了勒,哈了口白气,搓了搓手道:“这事其实并不难想明白,金人南下,他们这次并不是打算一次灭了大宋,因为他们还没有这个能力,现在天色日寒,大雪封道,大宋虽然屡屡受挫,但是根本却并没有被灭,所以,一旦金兵粮草不济,那么……”

牛仁接口道:“我明白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大宋反扑,金兵必败。”牛仁说罢,却又有些疑惑道:“可是,他们都攻下了京师怎么又退了?”

“不是都说过了么?”岳少安扭头看了牛仁一眼,揉了揉鼻子,打了一个喷嚏道:“他娘的,这越走天越凉,鼻子还不好好的和过了。哦,对了,老牛,你怎么这么笨呢?不是说过了么?金兵既然有后顾之忧,而且,他们已经掠夺够了财物,退,是最好的选择。懂了么?”

牛仁点点头,很认真的道:“不懂。”

“……”岳少安一阵憋闷:“这还不明白么?现在京师之中谁在?”

“张先让啊。”

“对啊,有张先让这个傻蛋给他们消耗我大宋的兵力,他们得了便宜就跑,张先让如果胜了,那么骑在他头上的金国皇帝不是很容易得到他们想要的了么?如果张先让败了,趁着两败俱伤之际,他们再挥兵南下,以逸待劳,这种两边都讨好的事,换作是你,你怎么做?”

“我啊?”

“嗯!”

“杀光他娘的鞑子兵。”

“阿嚏!”岳少安重重的一个喷嚏打下来,揉了揉鼻子,推了牛仁一把道:“不与你说了……”

牛仁嘿嘿一笑,随即,却是面色一凝,单手指着前方道:“岳大哥,你看。”

岳少安抬眼一望,只见道旁一个老人抱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小孩冻的满脸通红。途中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大战过后,受苦的都是百姓,这也是无奈,岳少安招了招手,身后一个亲兵急忙上来,道:“统领大人,有何吩咐?”

“叫少爷。”岳少安轻哼一声道:“现在不同往日,越往北越得注意这个。”

“是!”

岳少安摆手道:“去,给那老人送些吃的去。”

“统……呃……少爷。”亲兵面露难色道:“少爷,咱们的余粮也不够了。”

“少废话,快送去。”

“是!”

“岳大哥,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牛仁为难道:“照这样下去,我们没到金国的都城,自己就该饿死了。”

“唉!”岳少安微叹一声道:“不瞒你说,我小时候过的苦,现在见不得这些可怜人,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对了,岳大哥,一直都没听你说过你的过去,和我讲讲吧。”

“去!叫你个老牛,你还学起牛叫来了。”岳少安扭过头轻笑道:“没什么好说的。”过去对于岳少安来说就好像一场梦一样,曾几何时,睡梦中梦到记忆中的过往,也只当做了一个梦,醒来时,长叹一声,便埋在了记忆的深处。

……

……

越往北行,寒风卷着雪花,渐渐增大,天空中一片白色,连接着地面,马蹄踏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四十多人的队伍行在大雪中,身上已经落了一层白霜。

岳少安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凝眉问道:“现在走到那里了?”

“应该快到大同府了吧!”牛仁道。

“他娘的,这天气,当真是要人命了!穿这么厚都能冻进来。”岳少安搓着手,他小时也是在内蒙长大的,冬天也没觉着有多冷,但是现在刚过了山西地界就有些抗不住了,这个年代的气温却是要比现代冷多了,看了看身旁的同伴,奇怪的是,他们只有几个好像很冷的样子,其他的人却是面色正常,没有半点耐寒不住的样子。

按说这些打小在南边长大的人应该比自己更怕冷才对,不过,他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这几个小子个个都是膘肥体壮的,自然耐寒,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岳少安摇头苦笑。

“岳先生,很冷么?”龙小凤担心的问道。

“还好!”岳少安牙齿上下打着架道。

龙小凤看着他的模样,一咬牙,将自己身上的皮衣脱了下来,给他披在了肩上,看着岳少安吃惊的回过头,龙小凤胖嘟嘟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岳先生,我不冷的。”

“这怎么行?”岳少安一把揪下皮衣递给她道:“别胡闹,快穿上。”

“真的不冷……”

岳少安面色一沉道:“龙小凤,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龙小凤盯着他看了看,不情愿的将皮衣接了回去。岳少安没再看她,扭过头,对后面的人道:“兄弟们,行快些,我们先到大同府在休息。”

“是!”随着喊声,寒气似乎也轻了许多。

约莫又行了个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前面的大同府,因为天寒,路上的行人甚少,所以,入城不用什么麻烦,很快就进去了。

来到大同城中,却和原先想的不太一样,没有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街上冷清的厉害,岳少安带着众人寻了一家客栈,推门进去,却也没有几个人,老板看着一行四十多人,有些愣神。不过多年来练就的职业本领却让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几位客官,是住店么?”

“啊!”牛仁点了点头道:“老板,将马给我们喂好,再弄些烈酒和牛肉来。”

“小二啊,快去将马安顿好!”老板笑呵呵的招呼着,随即又转过头,看着牛仁道:“您还需要些什么吗?”

牛仁摆了摆手道:“先将这些上,喝点酒驱驱寒。待会儿再说。”

“好好好,诸位稍等。”老板笑着离去了。

龙小凤这边给岳少安拍打着身上的积雪,岳少安看着那个老板和小二说着什么,斜睨了一眼,却发现那人似乎面色不对,不由眉头皱起。

清理完了积雪,岳少安便来到牛仁身旁,低声道:“老牛,你以前长在江湖上走动,看看这家店有没有问题。”

被岳少安这么一说,牛仁禁不住小心观察了起来,但是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什么,不由道:“岳大哥,我以前是干山贼的,对这方面还真不是很在行,你看出来什么了么?”

岳少安疑惑道:“现在店中似乎就我们一行人,而且刚才我看着那个人的神情有些古怪,我们这次责任重大,不得不慎重行事,待会儿,你找个机灵点的兄弟去后面盯着点。”

“嗯!”牛仁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

“记住,若是没有什么的话,就不要惊动他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明白!”牛仁答应一声,便离开了桌子,到后面交代去了。

岳少安扭过头,朝着老板望了过去,同时那老板也望着他,两人四目相接,老板的眼神忽然有一丝慌乱,不过随即便笑了笑,将头扭了过去……

第235章 逃匿!

如今金宋的国界很模糊,主要是中间夹着张先让,他是宋人,却有和金国的关系暧昧,彷如一个被强奸了的妇人,事发之后,宋人才恍然发现原来是通奸,顿时群情激奋,睡梦中,猛然坐了起来,娘滴,贞节烈女变成婊子了。

如今丈夫骂她是婊子,奸夫又不可能收他入门。结果就出现了现在这种模糊的状态,丈夫说京师被占,是因为她是现在无路可走,暂时给他留下一个寄宿之地,欠下的迟早是要还的,而奸夫却洋洋千言,号称老婆都让我抢了,她的东西当然是我的。

如此这般,张先让横眉冷对千夫指的勇气,造就他的臭名声,自己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不说,却是让金人窃笑,宋人痛恨,咬牙切齿下,积极筹备着,准备大扇婊子的厚脸,痛斥奸夫的无耻。

江南之地,如此忙碌着,然而,大同的局面却是比较尴尬的,因为战乱之下,治安不可能好的起来,岳少安他们一行人突然投宿来的客栈却也是透着一丝不安的情绪。

假扮行商所带的货物中,其实放着的都是刀剑器具,客栈老板看着沉甸甸的包裹,他,心动了。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寒风伴着亲兵的身影一起飘了进来。

“关门,关门,娘的,冻死了,没事总往茅房跑什么啊你。”

“嘿嘿,咱喝不了酒,肚子里就不存这货,这刚进去,就从那玩意里跑出来了。”

“去去去,吃饭呢,从你嘴里出来的话就没个正经,什么屎啊尿啊都出来……哎,你打我干吗。”

“娘的,你的张嘴还不如他呢……”

先前进来的那个亲兵没理会两人,嘿嘿笑着来到岳少安身旁:“少爷,这肚子就这样,您不介意吧,别影响了您吃饭的心情。”

“别扯淡,吃饭吧!”岳少安摆手道。

亲兵憨着脸坐了下来,端起酒杯道:“少爷,我敬您一杯。”

趁着双杯相碰之际,岳少安侧过了耳朵,亲兵小声道:“统领大人,都查看过,马料和饮水都是干净,没什么事。”

“好!吃饭,多留个心眼儿,待会儿再出去看看。”

“是!”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客栈老板的注意,喝酒的吆喝哄笑声传来,显得众人很是随心,后面的屋中,客栈老板和儿子在一起坐着,两人眉头紧皱,思索着什么。

“爹,四十多人,不好下手哇,我看还是算了。弄不好,咱们也得出事啊。”

“你懂的屁。”老板斜睨了儿子一眼,怒声道:“这兵荒马乱的,自打金兵进来,什么时候好好做过一次生意,金兵来吃饭不给钱,以前有钱吃饭的人又被金兵抢了个光,咱们这点家底很快就完了,不做这种买卖,用什么过?”

儿子低下了头,但是心中还是有些疑惑道:“可这四十多人怎么下手啊?”

“老办法,下药。”

“下到酒里?”

“酒里是不能下了。”老板双目一厉道:“下到水里,而且得下毒!”

“啊?爹,是不是狠了点?这么多人都弄死,尸体怎么处理?”

“没出息!”老板白了儿子一眼:“兵荒马乱的,处理些尸体还不简单?”

外面,众人吃喝着正欢,岳少安悄声对牛仁道:“老牛,你盯着点,上上来的酒,你先看看。”

“成!”牛仁轻声笑道:“岳大哥放心,打仗我不如你,但是这些手段,我是小贼的祖宗,嘿嘿……”

“这话我信!”岳少安淡笑道:“当初,我不是还被你抓了么?”

“岳大哥,你就别说这事了!”牛仁摆手道:“还好没把你真抓了,在竹兰坡我才真正见识到龙姑娘的本事,当时,我要是真把你抓了,我还不得死在龙姑娘的手上啊。”

岳少安转身看了龙小凤一眼,见她和老黑正说着什么,没有注意这边,便笑了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身在纷乱之地,小心些,别被金兵盯上了。”

“嗯!”牛仁点了点头,揪起一大块牛扔进了嘴里嚼着,看似随意,却是记进了心里。

……

……

窗外,北风呼啸着,漫天的大雪依旧,行人稀少的厉害,隔着很久,才能看到一排孤独的脚印,但很快又被随后而来的雪花掩盖了起来。

“天寒,大家喝点热水吧!”老板笑着行了出来,一双手提着个大水壶,显得有些吃力,眼角的皱纹深深的褶着,从他的脸上除了慈祥居然看不出一丝其他的情绪,其演戏功力如果放到现代,拿几个影帝应当也是手到擒来。

“来,老板,先给这边来。”牛仁招手道:“先给我们少爷倒上。”

“好好好。”老板笑着行了过来,努力的提着,却显得有些沉。

“老板,我们少爷可是不喝赖茶的,你这壶里是什么茶啊?”牛仁说着将一锭银子掏了出来“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道:“我们可不缺钱,你可不能蒙我们,以次充好啊。”

老板憨笑着道:“这位爷,看您说的,咱这店开了多少年了,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你们一看就是行家,尝尝看,不何口味的话,我在换了就是了。”

“嗯!”牛人点了点头道:“看你也没什么力气,我来倒吧,别把我们少爷躺着。”牛仁说着将水壶接了过来。

在牛仁说着话的时候,岳少安很配合的挪了挪身子,满脸警惕的看着水壶,其装模作样的神情像足了一个浮夸子弟,一张好看的脸上,此时十足的欠揍,若不是牛仁知道他是装的,很可能一冲动就将手中的开水浇到他的脸上。

看着“面目可憎”的“少爷”,牛仁也是做足了献媚之态,提着水壶小心翼翼的倒着,但俗话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牛仁也很自觉的“失手”了。

热水涌出,倒在了那锭银子上面,银子瞬间变成了墨黑之色,牛仁眼色一变,抬头看了看岳少安,岳少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牛仁顺势一反手,满壶的热水猛然浇到了老板的头上,老板笑的正欢,双眼还没不急闭上,热水便浇了上来。

惨叫声顿时响彻起来,亲兵们猛然站了起来,一阵响动,战刀已经持在了手上,堵门的,护卫的,井然有序,没有一丝慌乱。

岳少安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看着先前还在地上翻滚的客栈老板,已经七孔流血,断了气,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以为这些人只是谋财,居然下手如此狠毒,现在自食其果,也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岳少安双眸转而望向里屋,低哼一声道:“一个不留。”

“是!”亲兵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里屋中的惨叫声便传了出来。

“岳大哥?”牛仁有些不忍,听着有妇人的哭叫声,禁不住道:“你一路对那些难民仁慈之至,这里的那些妇人也不见的就参与了这些,为什么连他们也杀掉?”

岳少安有些意外,本来以为牛仁以前干了那么长时间的无本买卖应该对此见怪不怪了,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的问,不由略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牛仁似乎明白了岳少安眼神中的意思,解释道:“岳大哥,我虽然以前做的是山贼,但是我从来都不乱杀人的。”

岳少安点头道:“老牛,此一时彼一时,那些难民能帮多少便帮多少,天下可怜人虽多,但是既然让我们碰上了,却是不能视而不见,但是,现在我们是在金兵占领着的地方,如果消息传了出去,我们就不好走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个亲兵跑了过来,急道:“统领大人,不好了,我们赶紧撤吧。”

岳少安一惊,扭头道:“出了什么事?”

“属下失职,跑出去一个。”

岳少安面色一凛:“那还不赶快追回来。”

“追了!但是那人朝着金兵所在的府衙跑了过去,我们怕惊动了金兵,所以,请统领大人快快定夺吧。”

岳少安面带怒色道:“定夺个屁,通知大家,快撤。”

“是!”

众人急忙冲出客栈,马匹早已经被亲兵们牵了过来,岳少安翻身上马,扭头对牛仁道:“老牛,山贼们如果混进城中抢完了要做什么?”

牛仁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道:“抢完了当然要烧了。”

“好,交给你了!”说罢,岳少安一拍马急驰而去。

牛仁吩咐人放了火,便听到远处有金兵的声音,急忙道:“快走。”

一群人急忙上马而奔,临了还拖着一具尸体扔在了路上,以强调自己的穷凶极恶。

……

……

战乱时节,大同府本来就是金人抢来的,所以,在城防上并没有做太多的文章,因而如此,才使得岳少安他们出城了的时候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大雪飘飞,寒风凛冽的天气,守城的金兵也都躲在了屋中取着暖,待到岳少安一行人,冲了出来,才慌忙跑出,却是兵刃也没带着,等回去再拿了兵刃,人已经冲出了城去。

不过,满地的积雪,却没有多少行人,因而导致岳少安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来掩藏形迹,后来跟上来的金兵,沿着马蹄印追着。

“岳大哥,如何是好?”牛仁看着身后紧追着的金兵道。

龙小凤怒声道:“岳先生,回去杀光了算了。”

“龙小凤,不许胡闹。”岳少安蹙眉道:“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如果是将咱们当成山贼的话,怎么会如此穷追不舍?”

牛仁也是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其实岳少安不知道,金兵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身份,只是因为那逃出去的人是客栈老板的儿子,他看是父亲被杀,心中恨极,对金兵说岳少安他们应该刚劫了一票大买卖,身上带着许多的黄金白银。

金兵一听这话,还哪能放过他们,这些财物夺过来就是自己的,当然每个都很卖力气,就如此,在财物的诱惑下,岳少安一路北上,金兵却是依旧猛追着。

岳少安怕路过其他人被堵截,所以专挑小路和山路跑,不过这也合了金兵的想法,为了财物,他们才不想给友军部队分一杯羹。

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跑出了几百里地,依旧没有将身后的金兵甩脱,看着天色渐晚,岳少安带着亲兵钻进了一片林中。

一入树林,行进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不过这都是相对的,金兵的速度也同样受到了限制,又行了半个多时辰,林中就已经是漆黑一片,金兵们点起了火把,而岳少安他们却不敢点火。

“岳大哥,如此也不是个办法。”牛仁看着远处的火光道:“我们抹黑行路,他们却是顺着脚印寻来,如此下去,迟早是要被追上的。”

岳少安点点头,问道:“老牛,打猎的手段能不能用上?”

“不成,我们时间不够。”牛仁摇着头道.

“嗯!”岳少安沉思了一会儿道:“金兵有多少人?”

“百十多个吧。”牛仁道:“先前挺多的,但是我们都是好马,所以能跟上来的不多,不过,岳少安跟的紧的,我想战力也应该越强,我们人少,不宜硬拼啊。”

“这个我知道。”岳少安凝眉道:“老牛,你先带人寻一处道路宽阔的地方……”岳少安压低了声音在牛仁的耳边低声说了一气,牛仁点了点头,带着人去了。

“记住,一切就绪后,引火为号。”岳少安又嘱咐道。

“岳大哥放心。”

看着牛仁离开,岳少安对着身后剩下的十多个人道:“兄弟们,我们和金兵玩一出躲猫猫吧!”说着,响亮的打了一个口哨,这一招以前都是在大街上调戏美女的,往往换来的都是白眼。自从来到书院后,岳少安已经很久没用了,今日用出来调戏金兵,换来的却是呐喊声和钢刀霍霍。

不过,这正是岳少安想要的,看着金兵呐喊着冲了过来,岳少安一抬手道:“点火把。”

身后的亲兵急忙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

“走!”岳少安一声令下,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跑去,一便给牛仁多争取一些时间,有了火光引路,金兵便也不注意地面上的脚印了,朝着火光便追了过去。

令岳少安头疼的是,这次的却不同摸黑逃跑之时,先前金兵没有目标只能顺着脚印和声响追赶,所以不能分路包抄,现在火把点燃,便是给了一个很好的坐标,金兵也不是傻子,所以,两边夹击之下,岳少安纵使想跑,却也难了。

眼看着,越来越近的金兵,岳少安怒骂道:“这帮孙子,追的这么紧,又没奶给他们喝。”

“岳先生,实在不行,我们冲出去吧。”龙小凤道。

岳少安这才想起,身旁还有一位女同志,而且还是自己的学生,得注意一下形象,不能在出口成脏了,便轻咳了一声道:“还没到那一步,再陪着他们转几圈。”

又绕着跑了一气,终于,远处亮起了火光,岳少安面色一喜,高兴之余,形象问题,却也抛之脑后了。

“他娘的,老牛的动作还真是够慢的,好了,灭火把,朝老牛那边跑。”说罢,他当先拍着马便冲了过去。

漆黑之下,树枝顿时在脸上划破了几刀口子,不过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了,逃命才是正事。

眼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跑了,金兵失去了目标,却发下另一旁又多出来一个目标,急忙又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岳少安看着和金兵拉开了一段距离,又点燃了火把,这样,金兵看着两处似乎要合到一起,追的更欢了。

老牛等在下面,看着岳少安过来,不断的招着手,岳少安来到他身旁后,两人并排而行,牛仁道:“岳大哥,都准备好了!”

“嗯!”岳少安点头道:“这边交给你了,将火灭了。”

“好!”牛仁答应一声,吩咐灭了火。

而岳少安却还点着火把往里面跑着,如此一来,金兵以为两处的人马合在了一处开始遁逃了,直追了过去,但是刚刚跑到先前点火的地方,便见一道道绳索拉了起来,绊马绳对于急奔的马来说,是致命的东西。

此处是岳少安让牛仁专程选的,树木稀少,道路很是平坦,这样战马跑起来,速度快了许多,被绊马索一绊,立刻头朝下绊倒在地,几匹战马嘶叫着翻滚出去老远,几个跟头下来,马上的金兵早已经被甩了下来,后来紧跟而上的被前面战马一绊,便形成了一个恶性的连锁反应,先前掉下马来的金兵那还能讨的好来,不是被马压死,便被后面没有摔倒的马蹄踏死。

于此同时,岳少安见有了成效,一挥手,亲兵会意,将火把一扔,反冲了回来,埋伏在两旁的亲兵,持刀而上,兵器碰撞声,和惨叫声顿时响了起来。

带头的金兵首领一看,心中猛地一惊,如此装备,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山贼,然后,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晚了,轻敌的代价就是惨败,不过,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人,此时却也是慌而不乱,单手一挥,阻止着后面还往前冲的士卒,一声喝令,金兵排开阵形,马头冲外,和岳少安的亲兵们成了对立之势。

岳少安凝神一看,心头一怔,这个金兵将领开来不太好对付……

第236章 五王爷的消息

树影晃动着,林中漆黑一片,大雪下本来会有微弱的反光,但是茂密高大的树木却成了天然的屏障,常青树和干枯的树枝配合很好,成功的遮挡着亲兵们的身影。

马头冲外,凝神戒备的金兵们手中的火把,却是那么的扎眼,在晃着亲兵眼睛的同时,他们也如同是一个赤裸着的妇人,被扔到了饥渴了整个冬日的色狼群中一般,等待他们的只有强奸。

然而,这妇人现在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以为自己很是强壮,挺胸、抬头、叉腿,其乳晃动着,似乎要挥舞之下,恍如小山一般砸死这群色狼。

金兵的将领只以为刚才的一时失利是自己的大意,只要凝神戒备,即便这些不是真的强盗,也不可能是大金国勇士们的对手,只要敢露出头来,死亡将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看着金兵们的姿态岳少安并没有大意,所谓一个合格的强奸犯也是有头脑的,就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妇人,临了狠咬一口也会撕扯下大块的血肉,所以,他很是小心,躲在林中的亲兵一动不动,深怕脚下微微的响动就引起金兵的反扑。

岳少安反手从身后的包裹中拿出一只烟花,大宋发明的火药虽然没制成攻防利器,但是烟花对于视觉上的享受却是毋庸置疑的,这也充分证明了我们可爱的皇帝是个和平主义者,只是被金兵将儿子杀了,老婆占了,非但没得到感谢,却是被当做了白痴,郁闷的老皇帝吐血三升,一命呜呼,丢下的烂摊子,却是让岳少安来擦屁股了。

岳少安将自己的身体缩进了皮衣里,身旁的亲兵默契的用皮衣遮挡着光线,将烟花点燃。

“嗖!”一声轻响,烟花直冲天际,随着爆炸声的响起,金兵抬头望去……烟花……很美。

烟花响起,正是事先约定好的暗令,亲兵抬弓搭箭,无数的箭矢激射而去,欣赏烟花的金兵还没有低下头,便是一阵的惨叫,雪化飞溅,乱作一团,只到现在,他们才明白,角色已经换了,原来的刀俎已经变为了鱼肉,再想散去却是晚了。

亲兵的箭矢不断射出,充分享受着强奸的快感,金兵的惨叫声,恍如女人的呻吟,听在耳中一阵的苏爽,娘滴,被追了一天,终于出了这口恶气了。

箭矢过后,金兵慌乱的逃走,原本百十多人的队伍,经过绊马索和一阵乱箭之后,却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且多数受伤,金兵将领左眼中了一箭,单手捂着,被手下护着像外冲去。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岳少安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们,所以他持枪立马,大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四十多人随后而上,呼喊着冲杀出去,没有预料中的兵刃相接,金兵不愧是战场上练就出来的,逃跑时也充分提现了出来,火把一扔,顿时就隐藏在了黑暗之中。

岳少安带着亲兵一直追杀百余里,金兵又留下了十多具尸体,终于逃过了追杀,剩下的十多人保护着将领逃了出去。

龙小凤驰马急追,岳少安怕她有危险,急忙喊道:“小凤,回来。别追了,让他们去吧。”

“岳大哥,真他娘的畅快,这口恶气终于出了。”牛仁大笑着着:“我还以为金兵有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一帮孬种啊,哈哈……”

“也不见的吧。”一个亲兵将刀上的血迹在雪地里擦了擦笑道:“牛大哥,这是统领大人有能耐,我算是看中了,跟着统领大人就不可能吃败仗,嘿嘿!”

“你们也别说大话,这次主要是金兵轻敌,不然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现在让他们跑了,以后难免有麻烦。”岳少安眉头微蹙道:“以后行事小心些,尽量隐匿形迹,别惹出麻烦来,不过我们这次算是已经留下了一个麻烦,希望别出事才好。”岳少安这样说着,但是他的判断还是将事情看的轻了,那个金兵将领却不是他想象的这么简单的。

“统领大人,有这么严重么?”亲兵将刀收好,心里有点忐忑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岳少安看着他的反应觉的自己有些重了,便嘿嘿一笑道:“也没那么严重,你们知道的,我们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嘿嘿……”

亲兵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无来由的就觉着信心高涨,顿时笑道:“这点我信,统领大人上次不是说不吃亏么?那王满怎么样,不是给治的死死的?”

“好了,好了!不要说这些了。”岳少安摆手道:“我们都跑了一天了,现在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好休息一下,天亮之后上路。”

“岳大哥,这上路这么听着有些别扭。”牛仁开玩笑道:“后面要不要再加一句二十年前又是条好汉啊?”

“扯蛋。”岳少安推了牛仁一把,然后转过头,朗声道:“快走吧,先找地方休息。”

“好嘞!”众人高声答应着,这一仗打的着实痛快,金兵和朝廷的大军对上的时候,都是所向披靡,但是他们只凭着四十多人,愣是将一百多人打残了,而且还无一人受伤,这足以让普通的军士自豪好一阵子,甚至是老的时候,抱着孙子给他讲,想当年,爷爷我……

……

……

逃出去的金兵并没有直接逃回大同府,而是一路北上朝着燕京城而去,中箭的将领已经是奄奄一息,手下的兵丁本来打算先给他治伤,可他坚持要北上。

中途战马已经换成了马车,日夜兼程,很快,便到了燕京城,燕京乃是金兵的重兵防守之地,所以,尽管已经连日的大雪,但城防严密,并没有因为天冷而有一丝的松懈。

马车直接进入城中一座府邸之内,便没有出来。

隔日,府中传出消息,四皇子手下的第一猛将阿撒兰的亲弟居然中箭而死,阿萨兰大怒,安排好弟弟的后世之后,就直奔四皇子的住处,要请命为其弟报仇。

但等了一上午也没有等到人,心中愤怒却也没有办法,最后一怒之下,居然不等命令,自己直接带着亲随出城而去。

此时的四皇子正在王府上闲坐,对外说是闲坐其实是想拉拢叔叔帮忙,因为金国没有太子,四个皇子都有机会继承皇位,而其中的四皇子主要的权利和支持都在军中,因而朝中少人,此次大破宋朝王师,立了大功,便趁机想发展自己朝中是势力。

王府中,四皇子与索王爷相对而坐,那张阴柔如女子般的脸上,一脸笑意:“皇叔,此次在南朝俘了一些美女,知道皇叔向来勤政,无暇顾及这些,所以,满儿便擅作主张,送了几个模样俊俏的过来,希望皇叔勿怪。”

人人都知道索王爷是出了名的好色,四皇子此次是投其所好,高兴还来不及怎能怪罪,不过,虽然金国的皇室没有大宋那么多的讲究,但身在皇家,这中装模作样的本领都是基本功,索王爷自然也不会率直的大呼,秒啊,美啊,正对老子的新意,你小子不错。

只见他盯着那女个面色凄苦,显得柔柔弱弱,却俊美的丫头,心中说不出的喜欢,这位王爷也是个喜欢霸王硬上弓的角色,显然四皇子知其性格,送来的都是乱带倔强的女子,索王爷满意的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淡笑道:“四皇子的心意,本王自然领了,来人啊,带下去,好生安顿了。”

王府的下人很是熟练的将几个女子带了下去,看他们的手法,应当是经常做这些事情,这一切落在四皇子的眼中,他恍如没有看到一般,依旧笑着道:“皇叔,收了就好,侄儿也是一片孝心,这些年一直征战在外,很少来皇叔的府上,来看看皇叔,侄儿是想念的紧呐。”

听着四皇子一口一个皇叔叫着,而且自称侄儿,索王爷就知道他着是刻意拉近关系,也不摆出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姿态,他摸着唇下如钢针般的胡须道:“满儿啊,既然你如此说,我也便不客套了,其实本就是一家人,现在没有外人,你我便只叙叔侄之情,不谈国事,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四皇子笑容自然,但眼角处却流露出一丝不屑之意,虽然他现在用的着索王爷,但是心中却对并没有十分看起,不过他掩饰的极好,索王爷并没有看出来。

“满儿啊。”五王爷摆手道:“你什么都好,对于军中更是威望颇高,只是有一点,说话太像那些南蛮子了,这点不好,得改。”

四皇子微微一笑:“索叔教训的是,侄儿记下了,只是侄儿多在南朝行事,难免沾染一些习气,以后,注意就是。”说着,他端起坐上的酒,浅尝一口。

“哎,这样就对了。”对于四皇子将皇叔改为索叔,索王爷很是满意,笑着端起酒杯,道:“来干了。”说罢,他仰头讲杯中酒喝干,豪爽的笑了起来。

四皇子微微一笑,也随着他一口喝干,又亲自端起了酒壶将酒杯斟满,如此,两人又闲聊一气,喝了几杯,索王爷说起话来,渐渐的放开了许多。

“满儿,听说你从南朝抓回来一个绝色女子?”索王爷捏着胡子装作无意间问起的模样,但他眼神中露出的贪婪之色,怎能瞒得过四皇子的眼睛。

四皇子依旧是那副泰然不动的淡笑神情,缓声道:“索叔有所不知,此女子随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却也并没有传言中的绝色之说。”

“哦!”索王爷明显不信,脸上摆出一副“你小子说谎”的神情道:“传言中,说她是南朝柳宗严的女儿?”

“正是!”四皇子道。

“方便让我看看吗?”索王爷脱口而出,却又觉的有些不妥,急忙转口道:“柳宗严那南蛮子还算是有几分名气,抓了她的女儿,我倒是想见识见识。”

索王爷那副色中恶鬼的模样让四皇子微微一些不快,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缓声道:“侄儿留着那女子对南朝还有大用,所以,现在不方便,还请索叔见谅。”

索王爷明显有些失望,摆了摆手道:“那便算了,来喝酒。”

四皇子轻轻举起了酒杯,正要饮入口中,打门外却进来一人,让他忍不住将酒杯放了下来。

只见那人五官端正,却是普通,但一身的气质却与他人截然不同,光凭样貌的话,绝对是扔进人群中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但是其气质,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父王,您要的东西,儿臣已经都准备好了,您要不要去看看?”进来之人,满脸笑意道。

“五儿啊,好好好,那些不要紧的事,回头再说,你先来见见四皇子,他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索王爷大笑着道。

“参见四皇子。”那人深深的对着四皇子行了一礼。

看着眼前的男子,四皇子那泰然不动的神情终于变了,他面色一凛,双目紧盯着那人道:“是你——”也难怪四皇子面色有变,因为眼前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亲手让他抓了提前送回来的大宋五王爷,只是不知道怎么成了索王爷的儿子了。

四皇子说罢,微一转头,对着索王爷道:“皇叔,这是怎么回事?”

“哦,满儿啊,你有所不知,五儿送来之后,皇上觉的他毕竟是宋氏皇家之人,所以,并没有为难他,而是交给我看管,相处了一段时日,我觉着这孩子很是对我的胃口,便收作了义子了。”索王爷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淡淡的说着。

当日皇帝将五王爷交与他,其实是让他软禁起来,因为宋朝毕竟没有被灭,留着这个人质迟早是有用处的,放在天牢,难免会激起宋人的怨恨,所以,他就采用了大臣们的建议,将其软禁,慢慢的训话,以免将来大用。

只可惜,五王爷所在的宋氏皇家却比金国的复杂的多,多年的钩心斗角,让他早已经练就了八面玲珑的本事,装什么像什么,不然也不会在京杭书院与岳少安第一次见面事,被所有人都认为成一个浮夸子弟了。

整好,索王爷的膝下无子,虽然妻妾众多,但就是没有给他生出一个带把的,前年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还先前畸形,这还不软,那副尊容更是长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这让他大为恼火,五王爷利用了这点,投起所好,没事的时候,就与索王爷聊天,讲一些黄色段子给他,尤其是从岳少安那里剽劫来的那个禽兽不如的著名笑话,更是让他捧腹大笑许久。

就这样,没过多久,两人便熟络了起来,五王爷趁机拜索王爷为义父,索王爷也很是痛快的收了这个干儿子。

四皇子看着索王爷的模样,心中怒火升腾,却是没法发作,对于索王爷更是看低了几眼,若不是碍于他的身份,此时的眼神一定是如同看白痴一般盯过去。

同时,他对五王爷却是高看了起来,心中正琢磨着怎么处理此事,忽然,外面一个亲随急急的跑了进来,禀报说阿萨兰带着人去给兄弟报仇去了。

四皇子猛地吃了一惊,眼下的事只有先放下了,他对着索王爷深的施一礼道:“皇叔,今日军中出了些事情,侄儿便不能多陪了。”

索王爷摆手道:“好好好,你去忙你的吧!”

见四皇子转身离去后,索王爷冷哼了一声,对于传闻中南朝的那个绝色美女,他是心中痒痒的,本来今日想和四皇子要过来,却没想到碰了钉子,心中很是不爽,愤然一气,忽然看着五王爷道:“五儿,柳宗严的那个女儿你见过么?当真有传闻中那么绝色?”

五王爷微微一笑,心中思量着,看来四皇子似乎对自己很是警惕,若是让他和索王爷的关系近了,自己不免危险就加重了,所以,他略作思索便道:“父王,那女子我是见过的,年方二八,清丽脱俗,容貌之美,乃是我生平仅见,而且气质高雅,却有带着些许傲姿,真是犹如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呐。”

被他这么一说,索王爷本就有些微痒的心情砰然而起,搓着手道:“你是南朝皇室中人,见的女子定然不少,居然连你都这样说,这个女子该有多美啊,本王想想……”

五王爷趁机道:“父王,我想您还是并打那个女子的主意了,四皇子好不容易得来一个如此绝色,绝对不会出让的。”

“砰!”索王爷一拍桌子道:“他便拿那些庸俗之姿的南朝女子给我,当我是……”

“父王,他毕竟是皇子,还是……”

“怕什么!”索王爷越听越是来气怒声道:“我一定要将那女子夺过来。”

“父王息怒!”五王爷佯作惶恐道。

索王爷来回走了几步,猛然回过头道:“五儿,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五王爷道:“父王稍坐,容儿臣想想。”

索王爷不断的催促道:“快些,快些……”

“是……是……”

第237章 裙子很脏了

金人好战,很少乘轿,四皇子又是常年在军中,所以一直不屑乘轿,虽然他对南朝的文化很是仰慕,在宋地之时也习染了许多汉人的习气,但唯独都乘轿却是不以为然。

战马飞奔下,身后带起阵阵积雪,晓是天气寒冷,但街上的行人依旧颇多,平日里,他都是很注意这些的,今日如此,显然是心中太过焦急。

四皇子的府邸距离王府并不是很远,所以,没用多久,他就赶了回来,一下马,便抓着迎候在门前的管家,急道:“阿萨兰到那里去了?”

管家恭声道:“阿撒兰将军说是要为弟报仇,等您等不到,便先去了,说是让我给您带了话。”

“胡闹!他带了多少人去?”四皇子心中恼火,阿撒兰在他帐下是第一猛将,但是却冲动异常,就这样出去,万一中了埋伏,有了好歹的话,就等于是折去了他一条臂膀,由不得他不着急。

“据守城的将士说,阿萨兰将军带了百十名亲随。”管家沉声道:“阿萨兰将军勇武过人,手下亲随们又个个都是精兵,殿下不必过分担心。”

四皇子点了点头,听到阿萨兰带了亲随去,心中略微放心了一些,但尤自眉头微蹙,调转马头,欲要追他回来,忽然,他又停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管家道:“柳姑娘那里怎么样?”

管家道:“回殿下,柳姑娘一直在房中,您吩咐过不让去打扰,所以,每次只有侍女去送一些饭食,不过柳姑娘似乎吃的甚少。”

四皇子想起今日索王爷的话,却的按不下心来,虽然和四皇子比起来,索王爷在谋略上如同小孩一般,但是毕竟手中握有很大的权力,若是他不死心的话,对于柳如烟这里很可能会暗中下手,这个蠢货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为了一个被俘的女子,自己也不能将他如何,所以,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些好。他单手一挥道:“回府。”

一行人回到府中,四皇子径直就来到了柳如烟的住处,看着房门前两的女侍卫守的甚紧,他面色一松,放慢了脚步。

来到门前,四皇子低声对两个女侍卫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是!”两女躬身行礼,退到了一旁,却并没有离去,房中柳姑娘的安全之重要,早就交代过她们,所以,皇子殿下让她们退下,只是不想让她们听到房中两人的对话,这一点,训练有素的侍卫自然明白。

四皇子推门迈步进去,反手又将房门关紧,抬眼一望,只见紧贴着床边,柳如烟正双手抱臂警惕的看着他,新拿来的衣服,一旁已经放了厚厚的一叠,但她身上穿着的依然是那件带血的长裙。

桌上饭菜已经没有了一丝热气,碗筷摆放在一旁,没有动过的痕迹,她面色苍白,绝美的容颜显的有些憔悴,嘴唇微带干裂,鬓角的头发林乱,但那寒霜般的气质却更加的强烈,冷冷的目光中,整个人恍如冰雕玉砌的一般,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四皇子盯着她看了许久,微叹一声道:“你这又是何苦?”

柳如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收回了目光,望向一旁。

“我知道你恨我。”四皇子随意揪了一张椅子坐下道:“可是,你如此不吃不喝,便能让我死了么?”

四皇子见她还是不说话,轻声一笑,道:“你死了,也许没什么,但是你父兄还想着来救你,到时候看到的是你的尸体,他们会很难过的。”

柳如烟冷冷的道:“不劳四皇子殿下费心。”

见她开口,四皇子有些意外的抬起头,这些天他没少来,但柳如烟始终是一言不发,今日居然说话了,虽然语气很是冰冷,不过却是让他心情好了许多。

“我还以为你从此就不说话了呢,今日我很意外。”四皇子淡淡的一笑:“其实,我更喜欢你叫我完颜满。”

“我没兴趣知道你叫什么。”柳如烟的声音依旧如同冰霜一般,只是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可见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

“柳姑娘。你的身体很虚弱……”完颜满看着她憔悴的面容有些担心,站起身来,朝她走去。

“别过来!”柳如烟猛然双目一厉,紧盯着他,眼神深处有一丝惊慌。

完颜满停下脚步,看着她,自嘲的笑了笑,那张阴柔似女子般俊秀的脸上显出几分无奈:“你不用紧张,我有那么可怕么?”

柳如烟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是!”

“柳姑娘,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怕我。”完颜满摇了摇头,坐回到原处道:“我一直都很奇怪,自从遇到姑娘,我都是以礼相待,并无逾越……”

“你杀我大宋百姓,夺我大宋疆土,我的家人被你杀了多少?还说什么并无逾越。”柳如烟申请略显激动,玉指一指带着血渍的裙摆道:“你看看,这上面粘着的就是从小将我带大的奶娘她老人家的血。你就是一个恶魔……”

完颜满的双拳一紧,盯着柳如烟的双眼,良久,他淡淡一笑,紧攥的拳头松开,柔声道:“这是两国纷争,其中并无个人恩怨,你何故如此。”说罢,他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打开房门,他迈出了一条腿,却又回过头道:“裙子很脏了,换了吧。待会儿,我让人给你送饭来,吃些,若是我再看到桌上的饭菜没动,我不保证我会忍不住亲手喂你吃……”

随着话语的落下,房门被无声的关了上去,柳如烟紧紧盯着房门,两滴泪水,却是忍不住顺着双颊流了下来,模糊的双眼中,却似乎看到了那个嬉皮笑脸的书院先生,忍着痛拍着胸脯道,如烟,我会救你出去的。

她甩了甩头,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呢,他如何能知道自己在这里,即便是知道,他又怎能救的了自己,若说是救人的话,哥哥似乎更有能力吧,但是自己怎么会想到他呢……

寒风吹拂,房门突然又一次打开,一个侍女行了进来,将手中端着的饭菜放于桌上摆好后,轻声道:“柳姑娘,吃饭了。”说罢,倒退着出了房门。

看着桌上的饭菜,柳如烟呆了一会儿,缓缓行了过去,拿起了筷子……

第238章 金国公主

完颜满回头看了屋子一眼,对身旁一人道:“加派些人手,一定不能出差错。”

“是!”

“备马!我去看看阿萨兰……”

完颜满的话音刚落,忽然,从外面冲进来一匹马,马上一个俊美的女子,眼睛异常的大,长长的睫毛下,白皙的肌肤在寒风中被冻的微微发红,煞是可爱。

红棕色的马儿一直跑到完颜满的身旁才停了下来,马上的女子一跳下马,就一把抱住了完颜满的脖子,微带哭腔道:“四哥,你得帮我。”

“香香,怎么了?”完颜满疑惑的问道。

于此同时,一旁的下人一起行礼道:“参见公主。”

女子却没有顾得上理会这些下人,依旧缠着完颜满道:“四哥,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一定要帮我啊。”

“你倒是说啊,什么事?”完颜满心中有些焦急,看着最疼爱的妹妹,略感无奈,面色微沉,道:“你这丫头,总是乱跑,前些时日居然偷偷的跑到了宋地,你可知道有多危险?”

公主放开完颜满的脖子,转而拽住他的胳膊道:“四哥,先不说这些了,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我不想让小思给索皇叔做妾,你帮我想想办法啊。你要是不管,我就没有办法了。”

完颜满眉头一蹙,道:“胡闹,此事是索王爷和父皇求来的,我如何帮的了。”

“四哥,你一定帮的了的,父皇最听你的话了。”

完颜满看着妹妹,不忍拒绝她,却也不想为了一个侍女而得罪索王爷,因小失大,便摆摆手道:“此事晚些再说,我现在有事,你先别闹啊,再说不就是一个侍女么,何须如此在意?”

“四哥,小思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不是普通的侍女啊。”公主不依不饶道。

“好了,我现在有事,阿斯兰不等我的命令就擅自出城,我怕他有危险,先去寻他,回来再与你说此事。”他说着,一挥手,早已经准备的侍卫们整齐的翻身上马,完颜满掰开妹妹的手,跃上马背,径直出了府门。

“四哥——”公主在身后生气的跺了跺脚,但四皇子已经远去,却不知道听没听到她的喊声,不过,即便听到了,也会装作没有听到吧!

“公主,殿下很快就会回来了,您先在府中稍等一会儿?”管家陪着笑脸道。

“让开。”公主怒气冲冲的上了马背,贝齿一咬嘴唇道:“我就不信你不帮我!”说罢,她手中的马鞭一挥,红马一声嘶鸣,冲出了府,追着完颜满而去。

“公主,公主……”管家在后面喊着,不敢上去阻拦,眼看这红马急驰而去,却是没有办法。

完颜满带着众人行至城门前,身后的一个侍卫上前道:“殿下,公主跟上来了。”

完颜满回头一望,果然见一匹红马由远而至,禁不住眉头一皱道:“让守城官拦住她。”

“是!”

交代完毕后,众马疾驰出了城门。最后来到的红马,却被守城官给挡了下来。

“公主,四皇子殿下有令,您不能出去。”守城官拦住红马道。

“让开。”公主怒道。

“卑职职责所在,请公主见谅。”

公主大怒:“你敢管我?”

“卑职不敢!”守城官将手一挥,身后的一个小队,一字排开拦在了城门前,他沉声道:“公主若是硬要为难卑职的话,便从我们身上踏过去便是。”守城官敢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公主自幼便学习医术,心地善良,虽然有时候会胡闹一些,但是从来都不故意刁难的,不过,虽然这样,他心中还是有点没低,因为这些都是传闻,他和公主也接触不多,不知道这位公主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可四皇子有命,他却是不敢违背,因为公主虽然身份高贵,但毕竟是个女子,四皇子却不一样,他在军中威望甚高,说出的话,便是军令,守城官是怎么也不敢抗命的。

公主气的双眼通红,大大的眼睛圆睁着,却是没有办法,最后一生气,扭转马头,返了回去。

守城官抹了一把汗,心道,这次算是赌对了。

但事情往往不会按着人的意愿而发展,就在他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回去的红马又折返了回来,而且奔跑的极快,守城官还来不及反应,便到了近前,不过,守城官却是条汉子,说出的话,不打算动摇,他将牙一咬,硬是站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

红马奔到了他的身前,公主却猛然一提缰绳,红马一声长嘶,骤然跃起,守城官只觉头顶一凉,帽子竟然被马蹄给带了下去。

他再一回头,红马已经跃过了他们的头顶,出了城去。

“公主——”守城官头皮发疼,更是心中焦急,险些狂吐三斤血,伸长了手臂,遥声呐喊,却只换回了一个调皮的微笑。

公主冲出城门后,却是晚了,四皇子早已经不知行到了那里去,她四下望了望,寻了一处马蹄印繁杂的地方追了出去。

可追了许久也没寻着四皇子的人影,却是进入了一处树林中,又行出一段路后,她恍然发现,自己迷路了。

……

四皇子追寻阿萨兰却也是没有一点成果,寻了半日,侍卫见离城已经很远,担心他的安全,便劝说他回去,完颜满看了看天色,估计回去之后,已经是傍晚,心中担心索王爷会对柳如烟不利,就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将令留给几个侍卫,让他们继续寻找,招着阿萨兰后,一定要将他带回来。

随后,侍卫分成了两队,一队护送着完颜满回城,另一队继续寻找着阿撒兰将军。

完颜满随意的一个决定,却是让他再也没见着阿萨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其实阿萨兰现在已经寻着了杀他弟弟的凶手。

因为,先前和岳少安他们大战之后的金兵并没有全部退去,而是留下了一个擅长追踪的人,一路跟着岳少安他,沿途都做了暗号,这也是阿萨兰的弟弟为什么中途不休息,一定要立刻赶到燕京的原因。

此时的岳少安正带着亲兵逃跑着,阿萨兰带人一路追赶,这兄弟俩倒是很像,都喜欢用一百多人欺负四十多人,不过弟弟的结局是被反欺负了,不知哥哥的结果又怎样。

……

“南蛮子,站住,还我弟命来。”阿萨兰手握一把战刀,大声呐喊着。

“岳大哥,这些金兵怎么又追上来了?”牛仁看着岳少安心中有些发毛,此时可不比黑夜,光天化日之下,一百多人对四十个,小计谋却是不好用了,硬拼吧显然不成。

但是,岳少安他们的战马连日奔程,已经是疲累不堪,如何能比的过阿斯兰他们以逸待劳,两队人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看来我们疏忽了。”岳少安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但是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尽力的逃跑,先逃命,再想良策。

可金兵并不给他多余的时间来想办法,逃在最后面的人已经被金兵追了上来,一排箭矢射来,顿时有两人落马,随后而上的金兵纵马踏过,两人便被乱马踩死在了脚下。

岳少安看在眼中,心中一阵揪疼。

而跑在后面的老黑一看兄弟们被杀,猛然怒吼一声,调转马头,杀了回去。

牛仁也是双眼一闭,猛地又睁开道:“岳大哥,如此不行啊,他们的马比我们的快,这样跑下去,会被他们逐个击破的。”

岳少安看着老黑被金兵围困,猛然回头,咬牙道:“杀回去。”

牛仁一愣,随即也是钢牙一咬,低吼一声:“杀!”

随即,喊杀声大起,岳少安单手一举,提着缰绳将马头转了回来,长枪一指,大喊道:“兄弟们,杀啊!”

“杀!”

随着岳少安一声令下,四十多个亲兵一起回冲,两队人马从一跑一追,到相冲交战,所用的时间极短,相互冲击下,弓箭便没了作用,老黑手握战刀当先冲杀着,顿时兵刃碰撞之声,惨叫声,响了起来。

本来岳少安的亲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如果对上一般的金兵,以一敌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即便是四十多人也能杀退对方一百多人。

可现在的情形却不是这样的,这些金兵悍勇非常,而且岳少安他们连日奔走下战力也是下降了一些,如此一来,战场上却是惨烈了起来,几乎都是以一对一,上一刻宋兵将到插进了对方的肚子,而下一刻,金兵的刀便直砍了下来,结果,两人同时落马,横死于地上,鲜血还没来得及将身边的积雪染红,后面的人却又补了上来。

双方拼杀下,岳少安的亲兵越来越少,尤其是阿撒拉,其悍勇程度居然马前无一合之将。龙小凤见状,娇喝一声,猛然朝着阿萨兰冲了过去。

阿萨兰见来了一个胖丫头,随意扫了一眼,战刀揽头斩下,他早已经看出来岳少安是领头的,所以,他的目的只是岳少安对于其他敢于阻拦的人都是一刀一个,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可这次,却让他失算了,龙小凤听到头顶的风声,知道刀刃砍下,脚下猛然加速,让过刀刃后,一拳就砸了阿萨兰所乘战马的脖子上。

战马悲鸣一声,轰然而倒,龙小凤踏步上前,打算再给他补一拳,送他归西,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萨兰居然单手一托马身,倏然跃起,堪堪躲过了龙小凤的一击,同时身体一个急转,战刀再次直奔龙小凤的头顶砍来。

龙小凤本来以为再来一拳就解决了对方,突然的变数,却让她没能顾及到,等反应过来,再想躲那直砍而下的刀刃,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第239章 悲壮的小凤

寒风卷着雪花,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满地的积雪和鲜血,红白对比之下,异样的显眼。

阿萨兰在空中一个转身,刀刃带着劲风直劈而下,眼看龙小凤已经躲避不开,牛仁战刀猛然朝着阿萨兰的头顶砍来,攻敌之必救,便是救人最直接的方法,牛仁深知这一点,所以,为了救龙小凤,连一旁金兵刺来的枪头也不躲避了。

“噗!”枪尖刺入牛仁的大腿之中,他一咬牙,硬是没去理会,手中的战刀依然毫不减速的朝着阿萨兰的头上砍去。

阿萨兰眼看的刀刃即将斩下,不得不将劈向龙小凤的刀收回来,用来自救。他来不及转刀,直接抽刀上迎,用刀背挡住了牛仁的刀,同时借着兵刃碰撞之力身体横着退出两步,躲开了有可能被龙小凤和牛仁夹击的危险。

金兵随后一涌而上,龙小凤见阿萨兰已然后退,脚尖猛地踢在了旁边地上面一把战刀的刀柄之上,战刀直飞出去,刺入了偷袭牛仁那名金兵的胸膛,金兵一声惨叫栽倒与马下,连带着将手中紧握的长枪也把了出来。

疼的牛仁呀关紧咬,脸色都隐隐有些发白,但战局却不给他休息的时间,就在牛仁打算先后退处理一下伤口时,那边岳少安全被团团围住,身旁的只剩下了两个亲兵拼命抵抗着,同时退后的阿萨兰也急急的朝着岳少安杀了过去,阿萨兰胡须赤红,脸上满是鲜血,一对眼睛大大睁开,其中的怒火几欲喷出。

牛仁的双眼紧紧锁定着阿萨兰,发现距离现在距离阿萨兰最近的便是老黑了,急忙大喊道:“老黑,挡住那个红胡子,别让他靠近岳大哥。”同时自己也拍马上前,急奔过去,龙小凤也是紧随其后,双拳所至处,金兵哀叫着倒下一片。

“好!”老黑大吼一声,手提战刀迎着阿萨兰冲了上去。

阿萨兰看着冲上来的老黑,重刀举起,直劈而下,老黑双手拖刀反迎上去,两人都是双眼圆睁,青筋暴起,然而,没有预料中的金属碰撞声,反而如同烫铁入油,阿萨兰的刀没有受到一点阻隔,斩断了老黑的战刀又直斩而下。

鲜血喷溅中,老黑两只手分别抓着刀尖和刀柄,战刀由中断成了两截,他满脸不可置信之色,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肚子,从胸口到身下的战马一道长长的伤口裂开,里面的内脏哗哗的流了出来。

“噗通!”老黑和坐下的战马同时倒地而亡,阿萨兰却如同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一般,依旧朝着岳少安靠近着。

“老黑——”岳少安看着老黑倒了下去,大叫一声,手中的长枪连刺,杀了身旁的几个金兵,伸手入怀,掏出了手枪,对着阿萨兰就扣动了扳机。

忽然,身旁的亲兵大喊一声,扑在了岳少安的身上:“统领小心。”接着,两人一起衰落在了马下,一只冷箭插入亲兵的后背,与此同时,岳少安手中的枪也响了,但是如此一来,子弹却偏了。

血雾飞溅,阿萨兰惨叫一声,左手手掌被子弹打出一个血窟窿,子弹撞击在刀柄上“当!”的一声,重刀落地,插入地面,不断的晃动着。

牛仁双眼圆睁,眼角都快憋出血来了,大叫着:“龟孙子,老子杀了你!”提着刀,冲了过去。

阿萨兰忍着痛反手伸到背后,抽出腰上的匕首,甩手对着岳少安打了过去。滚落在地面刚刚站起的岳少安又举起了枪,但匕首已经到了,直刺入了岳少安的手掌,刀势却犹自不至,又将手掌钉在了肩膀上,直至没柄,连同手枪也一起卡在了那里。

“岳大哥——”牛仁喊着,双眼血红,举到斩向阿萨兰,却被随后而上的金兵挡住了。

“岳先生——”龙小凤急忙冲到岳少安身旁,拾起岳少安身旁的长枪,将围在身边的金兵逼退,把他扶了起来道:“岳先生,你怎么样了?”

岳少安疼的脸色泛白,低声道:“没事……”

龙小凤看着岳少安的模样,吓坏了,虽然他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但现在却是没了办法,哭声道:“牛大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龙姑娘,你带着岳大哥先走,这边我挡着。”牛仁挥刀砍死了一个金兵,回头道:“快走哇,还愣着干吗?”

“哦……哦哦!”龙小凤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抱起岳少安抗在肩上。

“啊……”岳少安轻叫一声。

“岳先生,对不起,对不起……”龙小凤慌忙道。

“没事……”岳少安喘着气,血水顺着手指,沾满了手枪,又滴落在了龙小凤的背上。

“快走!”牛仁喊着道。

“哦……”龙小凤答应一声,撒开腿便往外跑,金兵呐喊着围了上来,龙小凤舞开枪杆,“咔嚓……”声接连响起,金兵只要挨着马腿就断,一时间却是没有人敢靠近了。

龙小凤扛着岳少安一路疾奔,金兵在身后追着,却是赶不上两条小胖腿。

阿萨兰看在眼里,怒吼一声,将身旁的一个亲随一把推下了马,自己跃了上去,一掌打在了马屁股上,直追了出去。

牛仁大急,挥刀砍去,背上却中了一刀,阿萨兰径直跑了出去。

“干你娘的!”牛仁回过头,双眼一瞪,反手砍去,却被这边随后上来的金兵一枪刺中。

岳少安被龙小凤扛着,抬眼看到浑身是血的牛仁,双眼血红的喊着:“老牛……老牛——”悲伤、怒火,加上伤势,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

龙小凤却是浑然不知,依旧狂奔着,阿萨兰拍马急追,龙小凤听着身后的马蹄声,知道自己两条腿不可能跑的过战马,便专找上坡跑。

如此,又奔出一段路后,道路陡峭,战马便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阿萨兰大怒,跃下了马背,拔腿了追了上去。

“站住。”阿萨兰怒吼着,追在后面。

龙小凤回头一脚将脚下的一块石头踢了出去,“呼!”直奔阿萨兰的头顶就砸了下去。

阿萨兰侧身躲过,两人一前一后,跑了半个时辰左右,渐渐的上了山,山上密林满布,两人的速度就都慢了下来。

龙小凤因为肩上扛着个人,顾及到岳少安,怕树杈划着他,所以,跑的时候,左右观瞧着,这样就浪费了时间。

而阿萨兰却因为身份高贵,很上这样徒步奔跑,因而体力不如先前旺盛。

看这前面那个左蹦右蹿胖丫头,好似没有跑过一般,体力充盈,阿萨兰心头大急,这如果出了树林的话,肯定要被她逃脱了。

他刚刚想到这里,前面却豁然开朗,居然真的没了树木,阿萨兰心头一紧,就在他有些绝望的时候,忽然,龙小凤停了下来,呆立在了那里。

阿萨兰一看来了机会,想也没有多想,就猛然提速,冲了上去。

龙小凤看着眼前的悬崖绝壁,猛地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急忙扭头朝左面跑去。

阿萨兰已经拉近了与龙小凤的距离,心知不能再让她跑了,不然再想追上就难了,急忙探手从腰后又抽出一把匕首。

“嗖!”的一声,朝着龙小凤甩了过去。

“啊……”龙小凤小腿一痛,“噗通!”摔倒在地,肩上的岳少安顺势就飞了出去,只飞到崖边才停了下来,本来昏迷的他,被这么一甩,反而疼醒了,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看到龙小凤爬在地上,而那个红胡子金兵将领,却已经跃过了龙小凤,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龙小凤看着阿萨兰朝岳先生跑去,不用想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休要伤我岳先生——”龙小凤看着岳少安遇险,如同疯了一般,脚上的伤也不管了,猛然爬了起来,两步就奔上去,大叫一声,骤然一跳,猛地扑在了阿萨兰的背上,两人跃过了岳少安的身体,“呼!”随着耳畔的风声,一起朝崖下落去。

落到崖下的龙小凤提起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阿萨兰的后脑勺上,心中却没有一丝后悔,两人翻滚着下落,她瞅见崖上探出头来的岳少安,淡淡的一笑,眼角落下了两滴泪水。

崖上的岳少安爬至崖边,单手揪住肩头的匕首,强忍着痛楚将匕首把了出来,扔到一旁,双手探下崖边,凄声喊道:“小凤……小凤……”

喊声凄惨之极,声声啼血,但龙小凤已经消失在了崖底,已然看不见了。

“啊——”岳少安痛苦的仰天狂喊着,心里恍如刀绞,疼的厉害,那肩上的伤口恍如不是伤在那里,而是扎到了心里,想起以前的一幕幕,让他心疼的有些难以呼吸,狠狠的一拳打在了崖石上,拳头破裂,手指上一片血肉模糊,却犹自不觉。

雪花飘落而下,鲜血很快被掩盖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岳少安昏倒在崖边,慢慢身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霜。

………………………………………………………………………………………………………………

一匹红马行在树林中,天上又下起了雪,马上乘着的公主心中微带一丝慌乱,四哥没有找到却把自己丢了,她抬起头,大大的眼睛盯着上空,天色已经渐渐变暗,她心中知道,如果在天黑之前找不到路的话,这一晚独自在林中就危险了。

她看了看四周,决定先找一处高地先辨别清楚方向再说,想到此处,催着红马朝高处行去,行着路越来越陡峭,她只好下马,拽着缰绳拉着红马,徒步而上,只到最后,马实在上不去了,便先拴在了一旁的树干上,然后又脱下皮衣,将里面的单衣撕扯成布条,穿好衣服后,就沿路用布条做着记号,怕被回来的时候寻不着。

就这样,到了山顶,她已经累的满身大汗,看着有一处凸起的地方,就一屁股坐了上去,打算歇上一歇,在寻找方向。

可是屁股刚一坐下去,却又猛地跳了起来,摊开那凸起之处的积雪,下面居然是一个人。

她急忙将那人翻转过来,想看看他还有没有气息。

一张英俊的面容映入眼帘,她猛然一惊,惊叫道:“岳少安?”

公主居然正是岳少安参军之前就从京杭书院离开了的香巴拉,她急忙将岳少安抱了起来,双手拍打着他的面颊,喊道:“岳少安,岳少安,你醒醒,醒醒啊……”

岳少安却是一动不动,看到他鼻孔中还有呼出的白气,她安心了许多,只要不死的话,凭借自己的医术,还有些办法,查看了他肩头和手上的伤口,发现伤口处已经被因天气寒冷而快速凝固的血迹给堵住了,间接的止住了血。

她又给他重新包扎了一下,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渍,确定没有生命危险后,才辨别了一下方向,拖着他朝山下行去。

来到红马身旁的时候,她已经累的浑身无力,好在红马是她从小养大的,甚是听话,让红马卧倒后,又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岳少安搬了上去。

知道了方向,要行出去,就方便了很多,但就是如此,也直到深夜后,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城门前。

守城官早已经急的团团转了,看着公主回来,急忙打开城门放她进来,至于她身上为什么多了一个人,也顾不上管了。

香巴拉带着岳少安径直来到了四皇子的府邸,“砰砰砰!”砸了半天的门,府门里面一个小斯满脸怨气的吼道:“深更半夜的是谁啊?”

“我,快开门。”

“公主?”小斯的困意全无,急忙打开门道:“公主,殿下正派人找您呢,您去那了,怎么才回来啊?”

“我去那里用的着和你灰白么?”

小思自知失言,急忙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别说了,快叫人帮我将他抬进去。”公主不耐烦的道。

“是是!”小斯急忙跑了回去,不一会儿,便带着管家和几个侍卫跑了过来。

“快!”公主急道:“快将他抬到我经常住的那间房中。”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公主的吩咐么?”管家催促着侍卫,将岳少安抬了起来,一边朝里面走,一边低声道:“公主,您今日不回宫了么?”

公主点头道:“嗯,你去和四哥说一声。我还住那个房间。”

“可是公主,那个房间已经有人住了。”管家尴尬道。

“啊?什么人敢住我的房间?”

“是殿下带回来的柳姑娘。”

“柳姑娘?”香巴拉略带疑惑,不过,她看了看昏迷着的岳少安,便也不计较这么多了,摆摆手道:“那便换一间,帮我选一间干净些的,先将他抬进去。”

“这个……”管家看着那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有些为难道:“要不要先和殿下请示一下?”

“请示什么?”香巴拉面带怒容道:“我带来的人,你们还信不过?你就和四哥说一声我回来了,让他不用找了。好了,快去安排吧!”

“是!”管家不敢再说什么,带着公主寻了一间干净的房屋,先把岳少安抬了进来,却不敢擅作主张放下。

香巴拉随后进来,道:“快放到床上啊,愣着干吗?”

管家吩咐侍卫们将岳少安放到床上后,又回过头道:“公主,您看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们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侍女的,给我安排两个侍女就好了。”公主摆着手将管家撵了出去,然后关好门,来到岳少安身旁,把侍女叫进来,让她们拿了热水和所需的药物,便给他从新医治起伤来。

……

管家被公主撵了出来,心中有些不快,就径直来到四皇子的住处,见书房中还亮着灯,就上前轻轻叩门道:“殿下,老奴有事禀报。”

“进来吧!”完颜满的声音从书房中传来出来。

管家缓缓推开房门,迈步进去,又将房门关上,轻声道:“殿下,公主回来了。”

“哦?”完颜满抬眼道:“香香人呢?”

管家道:“老奴已经安排了房间给公主休息,只是她还带着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而且哪个男子看起来似乎受了伤。”

“男子?”完颜满眉头微蹙,站起身来:“我去看看!”说着,他迈步朝外面行去,可刚走出去几步,便想起今天她求着自己帮她给那个侍女退婚,就有些头疼,于是停了下来,复又行回来,坐下道:“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吧,香香做事是有分寸的。”

说罢,他略作沉思又道:“阿萨兰将军那里有消息了么?”

“暂时还没有,不过他的亲兵却是回来一些,而且还抓住了一个头目,现在关在了阿萨兰将军的府中,只是阿萨兰将军本人,据说是去追对方的首领,却没了消息。”

完颜满双目微闭,那张阴柔的脸上挂着一丝担忧,隔了许久,他摆了摆手道:“让他们加紧找,一有消息就让他来见我。”

“是!”

“你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管家躬身行了一礼,缓缓的退出了书房,又轻声将门关紧了……

第240章 战俘

书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胡须花白的人缓步走了进来。完颜满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来了!”语气十分肯定,似乎是在打招呼,似乎又是算准了他会来,其中的含义颇多,却不知道是哪个,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完颜满说的是祈使句,绝对不是疑问句。

来人正是在开州时出现过的万先生,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行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知道,四皇子现在需要他,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安排他去做,自己不需要表现出什么,只需要听就是。至于四皇子为什么知道他会擅自前来,这一点无需解释。

万先生清楚的知道,自己宋人的身份并不能让四皇子完全的信任自己,但是他又要用到自己,所以,自己要做的就是让四皇子能掌握他,或者是让他以为他能完全的掌控这一切,包括今天晚上他擅自前来,也是在他的掌控之内,不然,身在异族,失去了对方的信任的话,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尤其是摆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四皇子虽然年轻,但是心思甚为缜密,行事更是老辣,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他那强大的自信,就是在开州被岳少安兵败后,败退的都是那么的从容。

虽然,万先生知道,这份自信太过膨胀的话,也许,有一天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但是,他却不敢来动摇这点,因为,那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完颜满只说了一句,便没在看他,而是低着头,在写着些什么,所谓好奇害死猫,万先生显然比猫聪明多了,所以,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并没有胡乱张望。

完颜满眼角微抬,斜睨着瞅了他一眼,看着那张平静的面容,深刻在脸上的褶皱,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但是完颜满知道这老头的不简单,他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道:“万先生,阿萨兰那里抓到一个人,你去看看,他那些人行事我不放心,如果有用的话,就留下。”

“好。”万先生答应一声,随即又道:“殿下,还有其他的吩咐么?”

“没有了!”完颜满摆手道。

万先生站起身来,没有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向外退去,虽然四皇子现在看来很是平静,但是万先生知道,他现在很生气,不然的话,也不会让自己深夜去阿萨兰的府上,阿萨兰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这是他心底的一根刺,这一夜,看来他是难以安睡了。

待万先生离去后,完颜满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已经被关上的房门,良久,又了无声息的坐了回去。

万先生行处府外,摇头叹息了一声,四皇子既然给他安排这个差事,可见,还不能完全的信任他,阿萨兰府上抓住的人八成是宋人,现在让自己去处理,看似看重自己,但这又何尝不是在试探自己呢。

深夜,寒风,积雪,天冷的厉害,万先生的年纪毕竟大了,所以并没有骑马,而是乘着马车缓缓的朝着阿萨兰的府邸驶去。

阿萨兰的府邸中灯火通明,虽然阿萨兰本人现在依旧没有找到,可他死去的弟弟的后世却不的不了理。

万先生下了马车,徒步行进,门前的卫兵显然认得这位四皇子的谋士,见他到来,急忙将他让到里面,同时报告了阿萨兰的副将。

副将听说四皇子派人来,急急的赶了过来。

见着万先生,行礼道:“万先生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万先生淡淡道:“殿下让我来看看,阿萨兰将军有消息了么?”

“将军去追宋兵的统领,到现在依然未归。”副将面上隐隐有些担心,但嘴上却说:“阿萨兰将军武功高强应该没什么危险,可能还没追到吧。”

“哦?”万先生吃惊道:“统领?你们确定?”

“是!”副将肯定的回道:“可以确定,在激战之时,宋兵亲口喊出来的。”

万先生点了点头,心中却依旧震惊着,居然派了一位统领来,那么宋兵此行的目的应该就不简单了,只是他们到底有什么目地呢?忽然,他有些心急道:“你们擒住的那个人呢?现在在那里?”

“在后园关着。”

“快,带我去看看!”

“是!”

两人快步来到后院,绕过几座假山后,便来到一处小屋,打开屋门,里面居然别有洞天,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显露了出来。

副将扶着万先生下了通道,再往前行,里面就亮了起来,借着火把的光亮,万先生仔细观瞧,发现下面的空间并不是很大,只有十几间牢房,而且大多数都是空着的,在身前不远处一间牢房中,关着一个浑身是学的人,倒在地下一动不动,上身赤裸着,身上的鞭痕和刀上看着极其刺目。

万先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是什么人?问出来了么?”

“没有,嘴硬的很,什么也不说。”副将道:“擒他的时候,可费了力气了,死了十几个人才擒住,应该是一个头目。”

“哦!”万先生看着牢房中的人,虽然牢房里要比上面暖和许多,不过,依然阵阵寒气传来,那人全身只有一条亵裤,也不知道冻死了没有,他急忙道:“此人有大用,不能就这样死了,先给他止血,然后再给他穿上衣服,我要带回去给殿下审问。”

“一个宋兵而已,有这么重要么?”副将有些不甘心,这人杀了自己那么多兄弟,不冻死他,还要给他治伤,怎么想也想不通,禁不住道:“我看殿下应该不会在意这个人吧。”

“少废话,快按照我说的做。”万先生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气,心中焦急,所以,说话的时候,难免口气重了一些:“耽误了殿下的大事,你能担得起责任?”

副将一愣,没想到这个老头居然把四皇子给抬了出来,心中气恼,却是不敢反驳,看着那花白的胡须恨不得一把揪下来,将那张干煸的嘴唇两个巴掌打厚起来,他强忍着怒气道:“好,万先生既然执意如此,那末将只好从命,不过,将军回来的话,末将没法和他交代,只好据实以报,若是将军找先生的麻烦,希望别怪末将。”

万先生面无表情的道:“阿萨兰将军回来的话,老夫自然会和他言明,这些就不劳将军费心了,先给我把人带出来便好。”

“将人给万先生带出来!”副将冷哼一声,挥手厉声喊道。

万先生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言不发。副将命人将那人用白布裹了几圈,就当做了止血,然后又胡乱了穿了几件衣服。让人背着,来到马车前,“砰!”就给扔进了车里。

万先生面对这些战场上打混的人,真是秀才遇到了兵,他摇了摇头,被下人扶着上了马车,车夫赶着车回到了四皇子的府邸,叫人小心翼翼的将人抬了进去。自己急急的又回到了四皇子的书房,果然和他意料中的一样,书房中还亮着灯。

“殿下!万先生回来了!”管家在门外轻声的道。

完颜满微带疲惫的声音道:“让他进来。”

“万先生,那我先下去了!”管家和万先生道别后,径直离去。

万先生推门走进书房,行了一礼道:“殿下,人我已经带回来了,不过已经奄奄一息,不知道保不保的住命。据阿萨兰将军的人说,这个人可能是宋兵的一个小头目。”

“哦?”完颜满抬起头道:“人呢?”

万先生道:“已经让管家安排到了房中,特来请示殿下需不需要救治。”

“这个还用和我请示么?”完颜满猛然站了起来:“万先生,你……”完颜满的脸色因怒火而变的有些泛红,那张英俊似女子般阴柔的脸上平日里淡定的神情已然没有了,这一夜看来,他的确是过的很不好。

万先生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殿下,不是万某不愿决定,只是……”他叹了一口气,才接着道:“只是,那人是宋人,可能有人会以为我……”

他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完颜满却明白了,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往下说了。完颜满来回渡了两步,叹声道:“算了,我出去看看。”

“是!”万先生面色难看,但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若是这个宋兵头目真让他自己去处理,说不准有心人就会趁机借题发挥,现在四皇子既然说自己亲自去,他倒是乐的清闲了。

完颜满双手负在背后,踏步出了房门,万先生跟在身后。

管家看到四皇子亲自出门,急忙迎了上去,躬身道:“殿下,您这是要去那里?”

“万先生带回来的那个宋人呢?带我去看看!”完颜满淡漠的声音传出。管家的身子一紧,他多年跟着四皇子,他的情绪变化当然听的出来,阿萨兰将军到现在还没回来的事,看来让殿下心神不安了,他这样想着,不敢多说什么,老实的前面带路。

雪已经停了,地面清扫的干干净净,三人踏在路上,却是各怀心事,一路不语,直到行至一间下人的卧房前,管家才停了下来,躬身道:“殿下,到了。”

“找了大夫医治了么?”四皇子冷声问道。

“这个……”管家心生懊悔,开始万先生和他说的时候,他没太当一回事,没想到,一个宋人,殿下居然这么看重,如今被问了起来,顿时唯唯诺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还不快去……”

“是是是……”管家连忙应声,跑了出去。

完颜满冷哼一声,推门走了进去,房子并不大,而且陈设简单,目光一扫尽数入了眼帘,一张小床上,躺着一个气若游丝的人。

完颜满行过去,看着那张脸,心头涌起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不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他自己瞅了瞅,最后实在想不起来,便放弃了。

开州一战,其实能让他记住也只有一个岳少安,岳少安手下的人如何能记的清楚,那一战除了岳少安在用兵上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实在是比不上之后和宋军正式开展后的战争,其实相比岳少安,完颜满更在乎柳伯南,在金宋对持中,只有柳伯南让他吃过几次亏,若不是宋朝那个无能的皇帝重用张先让而对柳氏父子有猜忌的话,想攻下宋氏的京师那能那么容易。

对于眼前这个看着有几分熟悉的人,完颜满只以为是在对宋的战场上见过,便没在深究,他回头看了万先生一眼,淡淡道:“将他治好,问出此行的目的。”

“是!”万先生答应着,忽然,有想起了一桩事,他和声道:“殿下,今日还有一个消息,刚才急着来看此人,没来的急和您说。”

“哦?”正打算行出房门的完颜满疑惑道:“何事?”

万先生道:“据看守此人的将军交代,说是此次宋军带兵的是一个统领。”

“统领?”完颜满略感吃惊,随即就恢复了自然,点了点头道:“居然是个统领,这么说,阿萨兰去追的就是这个统领了?”

“是!”万先生补充道:“而且,据说这个统领已经受了伤,是被他手下的一个女子带着逃跑了。”

“统领……”完颜满缓步朝屋外走去,口中念叨着,忽然,他转过头道:“一个统领,这意为着他们此次的目的绝不简单。”

“我也是如此想的。”万先生轻声道:“所以,万某才擅作主张将此人带了回来,不然,在阿萨兰将军的府上在待一日,此人应该就没命了。”

“嗯!”完颜满轻嗯了一声道:“你做的很好。”

万先生面带苦色道:“只是阿萨兰将军的下属似乎并不理解,今日要人之时,还是借着殿下的名义要了出来,而且弄的有些不愉快……”

完颜满抬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眼前这个老头怕日后被阿萨兰找麻烦趁机为自己脱身的伎俩如何能逃过他的眼睛,不过此时他也不想计较这些,摆了摆手道:“无妨,阿萨兰回来若是找你的麻烦,你让他来找我就是。”

“谢殿下。”

“你在这里看着,一定要将他救活,问出缘由来,还有那个统领的名字。”

“是!”

完颜满离去后,万先生叹了口气,上前查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之色,恰在此时,管家跑了进来,身后还带着几个大夫。

管家被四皇子呵斥之后,真的有些怕了,不断的催促道:“快些……快些……”

万先生听着声响,面上的表情一闪即逝,又恢复到了那种波澜不惊的模样,看着管家进来,微一侧身后退了几步,将床前大片的地方让给了管家和随后进来的大夫。

看着大夫一阵手忙脚乱,管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回头道:“万先生,殿下有没有说什么?我的意思是关于我的……”

万先生不温不火的道:“殿下没有提管家,只是说如果这个人死了,定要严惩……”后面的话,万先生没有说出来,有的时候,一些话说的太明白,反而效果不好。

管家听在耳中,心中大急,挥着手喊道:“一定要把人给我救过来,若是医不好,谁都别想好过。”说着,他又喊着侍女们,让全力配合大夫,一定要把人给救过来。

万先生看着忙碌的管家,眼皮微微下垂些,不慌不忙的走到椅子旁边坐了下来,手指放在扶手上,隔一会儿,轻轻的敲打了一下。

他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微垂的眸子也不时的看着床上的人,面上看不出来任何的波动,只是当大夫们医治之时,涌出血水的时候,他的目光才会微微一变,不过,随即就消失在了眼角。

管家在一旁却是紧张无比,大冷的天,额头上不断的出着汗,床上之人遍体伤痕,恍如是在他的身上一般,每次只要一出血,他就着急着喊道:“小心些,小心些……”

弄的大夫们也跟着慌了起来,被这外行指挥着,心中愤怒的很,却是敢怒不敢言。

最后,还是万先生拉住了他,和声道:“让他们忙吧,我们坐下来等消息就是了……”

“万先生啊,您可不知道,殿下生起气来可是会杀人的。”管家顺着他的手坐了下来,但是凳面上却如同是块烫红了的铁板一般,让他坐立不安,屁股不断的扭动着。

“管家过虑了。”万先生摸着胡须道:“你跟随殿下多年,殿下怎么会因为一个俘虏就杀你呢。”

“万先生有所不知啊,以前这里的管家并不是我,在我的上任,那可是跟着殿下比我还长,就因为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将的阿萨兰将军要见殿下却被他挡在了门外,就因为这事就被杀了……”管家说着,似乎自己的脖子上都隐隐发寒。

万先生微笑不语,看着眼前忙碌的人,手指又缓缓的敲打起了扶手……

第241章 不眠之夜!

四皇子的府邸后院,几个女侍卫巡视着,天空依然笼罩阴霾中,雪停了,然风却不止。黑夜里,一丝寒气侵入,娇嫩的女侍卫打了一个哆嗦,这些本该躲在香闺热被中的女子,不得不守夜,因为,后院是禁止男子随意出入的,在这个府中,只有两个人男子可以出入这里,便是四皇子和管家,但只有四皇子一个人可以在这里留宿,不过,他却很少来,因为众人全都知道,四皇子还没有成亲,直到那个占据了公主常住房屋的女子出现前,一直都是这样。

可柳姑娘出现后,四皇子便来的勤了,对于那个被俘的南朝女子,女侍卫们每次看到她那张绝美的脸蛋,心中除了嫉妒,还有着些许怨恨,但更多的却是羡慕。

对于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南朝女子,私底下的时候,她们会说一些关于那个女子的模样,和浪费粮食的恶习,每次厨房都精心的做上一桌子好菜,被动过的很少。看着她那张脸越发的苍白,她们除了偶尔的同情之外,心中却也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但是就如此,她的容颜却是依旧的美的让人窒息,那张发白的脸蛋,更添了几分凄色的美。

女子如斯,情人如梦,柳如烟睡的很少,屋中床上的那张被子至始至终,从未没展开过,她依旧是跨在床边,双手抱肩坐在那里,她的心里,还想着有人能来救她回去,只是理智告诉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美眸轻启,屋中的陈设她没有兴致去看,径直望像了窗户,虽然,那里什么也看不见,就是抛开床前的纸,外面的世界依旧是无尽的黑夜。

夜,已经很深了,她却没有一丝的睡意,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思念过他,那个说话风趣,行事出格,看似风流多情,甚至还有些下流他,脸皮厚起来,挥舞着宝刀都砍不出一丝印记的他,以前,她以为自己只是因为他那无耻的婚约被束缚着,既然许了他,今生就嫁他,但是心中却有许多的不甘心,一直觉得那种上可统兵,下马能治国的人才配的上自己,可如此出现了这样一个人,她才知道,那些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她一直以为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下流的,脸厚的人,却似乎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她收回了目光,凄凉之感涌上心头,几滴泪珠顺着光滑的面颊滚落,她抬起袖子轻轻的蘸了蘸,只在这个时候,她次显现出脆弱的一面,她终究也只是个女子。

头上发髻中一只银簪很是漂亮,折射着点点灯光,上面的珠子随着她轻微的动作抖动着,她将发簪取了下来,将尖端放在左手食指上,轻轻一刺,樱红的血珠出现在了白皙的肌肤上,她没去理会,反而是将发簪又拿了起来,仔细看着,对于尖端的锋利程度,很是满意,之后,复又插回了头上。

若是真的不能回去,便用这个来保护自己的贞洁吧,她这样想着,殊不知,那个心头思念的人,此时却和他只隔着几间房屋。

同样在后院的另一间房屋中,岳少安身上的伤口已经被香巴拉处理好了,但因为失血过多,脸色白的厉害,而且,依旧昏迷着。

香巴拉将侍女们都打发了出去,自己坐在岳少安身前,用被子给他盖严实了,手托香腮静静的看着他,良久,不知不觉中,她伏在了他的身旁睡了过去。

夜色凄凄,寒风呼啸,屋外的女侍卫换岗了,轻微的脚步声将她惊醒了过来,却听到岳少安呢喃的说着什么。

她急忙将耳朵俯了过去,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她急忙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肌肤相触,烫的厉害。

“来人呐,快来人……”香巴拉有些慌乱,自己睡着之前他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回这么烫手。

待在隔壁的侍女听着声响,急急的跑了进来:“公主,奴婢在。”

“快,快去弄热水来。”

“是……”看着公主如此着急,侍女不敢怠慢,连忙答应着,忙乎了起来。

热水和快打了上来,香巴拉用干净的白布在热水中浸泡过,又让侍女拿出外面凉冷才敷在岳少安的额头给他退烧。

香巴拉毕竟医术精湛,虽然心中微慌,但是行事却是一丝不乱,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是喂药的时候,却出了麻烦,岳少安虽然在昏迷中,可是喂到嘴里的咬怎么也不下咽,而且还排斥的往外吐着,口中的胡话不断。

这让香巴拉大为着急,忽然,她将汤药含到自己的口中,俯下身躯,一双小手捏住岳少安的脸颊,双唇相触,口对口的给他喂了进去。

说也奇怪,这样一来,岳少安居然汩汩的将药全都咽了下去,喝完了药,还不停下,将入口的那条温软小舌紧紧的吸住,生怕跑出去一般。

香巴拉的舌尖被他吸的发痛,却是说不出话来,鼻中“唔唔……”的叫着,想喊侍女过来帮忙,可侍女早已经被公主这一举动吓傻了。

两个侍女呆呆的盯着这一幕,双眼睁的圆圆的,彷如再睁大一点,眼珠子就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般,天啊,公主居然亲了那个男子,侍女的第一反应就是,太不可置信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她是公主啊,怎么能……

这边,香巴拉终于将舌头揪了出来,一双大眼睛微微发红,看来,真的很疼。

她有些气恼的回头瞪了两个侍女一眼,看着她们吃惊的表情,才猛的反应了过来,“腾!”脸蛋一下子红至了耳根。

“公、公主……我、我们……”年纪稍大一点的侍女反应比另一个快了一些,但慌乱中,她却也是语无伦次起来。

“出去,出去……”香巴拉不等她说完,急忙挥手,将两人赶了出去。

待侍女出去后,她才双手捂着面颊,羞恼的狠狠盯了岳少安一眼,真不知道这人怎么弄的,昏迷中都显露出色狼的本质,虽然以前她给他解毒的那段日子,两人也有过身体接触,不过却没有这么深入过,如此一来,她却是有点拗不过着个弯来了。

屋外寒风虽然凛冽,她的脸却是比岳少安的额头都烧,怎么也褪不下去,造这样烧下去,却也不知道会不会烧出病来,长此以往,屋中的火盆也该省了。

……………………………………………………………………………

“殿下,天太晚了,您休息一下吧!”管家一路小跑,来到完颜满身旁,躬身言道。

完颜满站在书房门前,看着远处,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荣辱不惊于色,那阴柔狠辣之气,从来都没有因为事情出现过改变,但是今日他却是心中涌出强烈的不安,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觉的自己可以完全的掌控,即便是偶尔的失利,在他看来也只是偶尔的意外,最终也是在他掌握中,但是,这一次,阿萨兰去追那个统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他的心开始乱了。以往的沉稳,开始动摇了。

良久,完颜满长叹了一声:“那个人怎么样了?”

“已经救过来了。”管家低声道:“只是还没有醒过来呢。”

“嗯!”完颜满点了点头,摆手道:“你下去吧。那边去看好了。”

“是!”管家低着头,退了下去。

完颜满收回了目光,慢慢的朝着后院行了过去。来到后院,女侍卫们急忙围了上来行礼,完颜满抬手止住了她们,然后问道:“公主住在哪间屋子?”

女侍卫急忙指给他,完颜满挥手让他们下去后,看到柳如烟的屋子还亮着灯,便迈步走了过去,来到门口处,他刚要叩门,却又停了下来,抬起的手缓缓的放下,摇了摇头,转身又朝着公主的屋子行去。

“砰砰砰……”轻微的敲门声响起:“香香,睡了么?”

“啊……四哥,我、我睡了……”正在屋中发呆的香巴拉,猛地站了起来,身下的凳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响。

完颜满眉头一皱,手掌微一用力,房门并没有上门闩。一推,霍然而开,他猛然跳了进来,目光一厉:“香香。”

香巴拉见屋门大开,吓的瘫坐在了地上,急忙站起来道:“四哥,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香香,你没事吧?”完颜满以为妹妹有什么危险,双目在屋中扫视一周,骤然发现了躺在床上的男子,他面色一凛,迈步走了过去。

香巴拉急忙站了起来,拦住了他道:“四哥,你要干吗?”

“那人是谁?”完颜满紧盯着床上的男子道。

“是、是……”香巴拉紧张的双手互握着,面色羞红,心中想着怎么将这件事给圆谎过去。但四哥并不给她多余的时间去想,侧身让过了她,迈步就走了过去。

完颜满盯着床上的男子仔细一瞧,只见那人相貌英俊,不在自己之下,但脸色苍白的厉害,而且头上还敷着一块白布,病态着显。

完颜满倒吸一口凉气,双目一凝,道:“这人是谁?”

“四哥……”被揭穿后,香巴拉反而不在意了,撒娇道:“你干吗?他是我朋友,没看到他生病了么?你这样闯进来影响到他的病情怎么办?”

“快出去,快出去……”香巴拉一路将完颜满推出了门去,然后,“砰!”将门关紧了,急忙上好了门闩,背靠在门上,小手不断的拍打着胸脯,吐了吐舌头,却发现舌尖还隐隐作痛,忍不住又扭头狠狠的瞅了岳少安一眼。

完颜满被莫名其妙的的推了出来,愕然的回头看着房门,今天的夜晚居然如此的不平静,走到那里都会遇到怪事,他摇了摇头,没有在理会屋中的妹妹,径直朝自己的书房行去。

路过后院门口时,他扭头对一旁的女侍卫道:“今夜是睡服侍的公主,一会儿让她们到我书房来。”

“是!”

交代完毕后,完颜满再也没有了心情,回到书房中后,静坐不久,便听到书房门前两人侍女切切私语着,似乎不敢进来,他面色一沉,淡声道:“进来说话。”

两个侍女身子一紧,缓缓的推开门,走了进来,两人拘谨着,头也不敢抬一下,不知道殿下找自己有什么事,怯生生的行李问安。

完颜满沉声道:“今夜公主房中是你们侍候着?”

“是!”

“那房中的男子,你们可曾见着了?”

“是!”

“他是什么人?和公主是什么关系?”

“奴婢不知……”

完颜满双目一凝:“嗯?”

“只是见着……”侍女低声说着,后面的话却不敢说下去了。

“说!”完颜满冷冷的道出了一个字。

侍女慌忙跪下,连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无妨,说吧!”完颜满也不想过分难为这些下人,摆了摆手道:“我不与公主说就是了。”

两个侍女相互望了一眼,还是年纪稍大的哪个向前跪爬了两步,低声将公主唇对唇给那个男子喂药的情景说了出来。

完颜满听罢后,沉默了下来,过许久,只到两个侍女跪在那里吓得浑身发抖,他才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两个侍女如获大赦,急忙起身后退,但刚退出两步,只听完颜满忽然又道:“等等。”

两人的身子猛然一紧,诧异的抬头看像了四皇子,接触到了对方的目光,急忙又跪了下去,低着头,吓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今夜见到的,不要和任何人说。”完颜满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是是……”两人连声答应着,半刻也敢留,就忙跑了下去。

完颜满盯着空荡荡的书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翌日清晨,乌云散去,久违的阳光洒了下来,映在雪地上,折射出点点光华,刺眼的厉害,燕京城中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小孩们早早的起来,穿着棉衣,流着鼻涕,玩耍着,嬉戏着。

管家正怒气冲冲的率领着手下的家丁狂揍着一只野狗,因为这只不开眼的野狗居然在府邸的正面前屎尿齐流,让清早出门的管家大人踩了个正着。

所谓狗屎运,狗屎运,管家大人这狗屎是有了,可运气倒是没了,昨夜忙乎了一夜不说,出门便碰上了这等事,不由得他不生气。

门前的行人愕然的看着愤怒的管家和野狗,这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本来应该没有任何的悬念,但那句古话救了这野狗,却气煞了管家,所谓狗急跳墙,人急上房,但是狗是跳了墙了,管家却是上不了房。

想找几个侍卫帮忙,但是皇子的侍卫就算不是绝顶高手,也个个都是有身份的人,可不是打狗的队伍,怎么可能做这种掉身份的事。

无奈中,管家跑了这么一圈,却也不是毫无收获,最起码,让他将昨夜一肚子的淤积之气发出去不少。

前面热闹着,后院相对来说却安静了许多,不过一个虚弱的声音却是让香巴拉大喜过望,躺在床上的岳少安手指动了动,喃喃的喊出了一个名字:“小凤……”

香巴拉正爬在床上睡着,听着声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猛然清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你醒了?”

但因为他激动下,牵动了岳少安的伤口,让他吃痛下,人也清醒了许多,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视线慢慢的清晰了卡里,将眼前人影看了清楚,微带干涩的嘴唇慢慢的张开:“香巴拉……”

“嗯嗯!”香巴拉不断的点着头,道:“是我,是我。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岳少安摇了摇头,努力的想让自己回忆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但是头疼的厉害,却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他下意识的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带你回来的,你怎么会倒在山上呢?”香巴拉追问道。

岳少安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口中发干,却是说不出来,他有些着急,想咽一口唾沫,但嘴里那还有唾沫可咽,他抬起了头。

香巴拉会意,急忙道:“你等等,我给你去拿水。”说着,她急忙朝一旁的桌旁跑去,提起水壶一看,是空的,情急中,扯开了嗓子喊道:“来人,来人,拿水来。”

旁边的侍女被折腾了一夜,本来以为没事了,所以,已经睡下了,听到了喊声,惶惶起身,提着热好的水跑了过来,头发衣装也没来得及收拾,狼狈不堪。

不过,香巴拉却也不在意她们的衣装,却是嫌她们速度太慢,怒气冲冲吼道:“怎么这么慢。”

被公主呵斥,两个侍女不敢还嘴,唯唯诺诺,满心委屈的站在一旁,眼睛通红着,却不是要哭的迹象,而是一晚上熬夜熬的。

香巴拉说罢,倒好了水,端着杯子跑了过去,但岳少安却是双眼紧闭,没了声响,她慌乱下,急忙推了两把,却出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岳少安,居然——睡着了……

第242章 他叫王二小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了边沿边,岳少安熟睡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略微好看了一些。香巴拉坐在床头边,看着他,诧异间,禁不住哑然失笑,居然就这般的睡着了。

其实香巴拉的医术也只是局限在了身体上的研究,对于精神层面上的东西,却了解的并不是太多,而且,她对岳少安之前的经历也所知不详,岳少安当前的情况,应当属于精神负荷太重而自我保护的一种形态,但她显然是理解成了没心没肺了。

不过,这样倒也惬意,香巴拉着实没想到在金国居然还能见到他,本以为金宋开战之后,两人相见的机会几乎就是没有了,虽然,有时候,目望南方,还是能想起那时在一起的日子,还是有些许的奢望,但从来没想过,这会成为真实的。

香巴拉现在很是满足,岳少安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她也不用再心存慌乱与担忧,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退烧,只是脸上还犹自带着点点汗珠,她取出手帕,轻轻蘸着,一颗一颗的擦干,嘴角禁不住向上弯曲,翘起一个很是好看的弧度。

擦干后,她双手推着香腮,那对比常人大出许多,份外漂亮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良久,猛地“噗哧”一笑,柔声道:“少安姑娘,这次来了就别走了,留下给我当丫鬟吧!”说着,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笑的格外欢喜,彷如没有一丝的忧愁,小手还情不自禁的伸上前去,捏了捏他的脸。

两个头发杂乱的侍女看着这一幕,心中大惊,莫不是公主得了失心疯?床上明明是个男子,怎么又成了姑娘了?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与惊慌之色,看着公主,战战兢兢的侍女终于忍不住,声音颤抖的问道:“公、公主……您、您没事吧……”

“嗯?”香巴拉笑着转过头,看了两人一眼,下意识的摆了摆手道:“没事……”说罢之后,才会意出其中意味来,窘迫之意浮上面颊,瞪了两女一眼道:“出去,出去……”

“是……”侍女看着公主嬉笑间,猛地就怒意上涌,慌忙答应着,朝门外退去。可还没退到门口,外面却传来了女侍卫的声音:“公主,殿下唤您到前院。”

“哦!”香巴拉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是!”女侍卫退了下去,紧跟着,侍女也要急急的朝外走去。

香巴拉见状,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喊道:“站住。”

“啊……”两个侍女身子一怔,僵在了那里,不知道公主要将自己两人怎样。

“来给我照顾好他,不能出半点差错知道么?我去前院看看。”公主似乎心情很好,一边和两人交代着,一边朝外面行去。

“砰!”轻响传来,房门关紧,公主离去。两个侍女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来到了岳少安身旁,昨夜虽然她们帮着公主给他治过伤,不过,因为公主在,所以,并没有细看,此时细细看着床上熟睡的男子,目光有些为之一滞,那俊美的面容,白皙的皮肤,微带病态的模样,竟是这般的好看,和那些大金国中那些胸毛一堆,号称英雄的男人们一比,更是觉的这才叫男人,难怪公主先前叫他姑娘,便是真正的姑娘,也没有几个长的如此好看的。

虽然,四皇子的相貌也不差,但他经常冷着张脸,而且甚为侍女,身份低微,对于四皇子更多的敬畏,对他的样貌却是看的不太重要了。

她们自然想不起用四皇子来和眼前的男子对比,两人盯着看了许久,竟似谁也没有眨一下眼睛,忽然,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颊同时一红,相互对视一眼,看着对方杂乱如同鸟窝般的头发,禁不住好笑,却猛地有想到自己岂不是一样,急忙跑去收拾自己去了,以免床上那位俊男醒来,又被自己给吓晕过去。

……

……

行至前院,香巴拉惯性使然的朝着哥哥的房中行去,兄妹两人却是没有在书房见面的习惯,但是还没走过去,便被人从身后喊住了。

她回过头,只见完颜满双手负于背后,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静静的看着她,便嬉笑着,跑了过去,拉起他个胳膊道:“四哥,你找我啊。”

两人自幼兄妹感情极好,所以,这般亲昵的动作,却是很自然,完颜满看着妹妹,淡笑着道:“香香,陪四哥随便走走吧。”

“嗯!”香巴拉点了点头道:“四哥,你找我是不是肯帮我了?”

“帮你什么?”完颜满有些错愕,昨夜太多事,早让他将妹妹来寻他的目的忘却了。

“四哥,你怎么这样……”香巴拉有些气恼道:“就是小思的事啊,我都和你说了几次了,你不帮我,就没人帮的了我了……四哥……”

完颜满实在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太过纠缠,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随后道:“好了,此事稍后再议。你先说说,你房中的男子是怎么回事?”

“那有怎么回事啊。”香巴拉,俏脸微红道:“我不是说过是我的朋友了么?”

“就这么简单?”完颜满疑惑的道。

“是啊。”香巴拉佯作生气道:“四哥,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你说实话。”完颜满语气平淡,似是没有一丝苛责之意,但语气中常年统兵那种不容违背的气质却是显露无疑。

平日里,只要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军中没有一个人敢有一丝质疑,可今日完颜满显然是用错了对象,香巴拉毫不理会的嬉笑道:“四哥,你让我说什么实话啊?”

“……”完颜满诧异的看了她眼,随即便释然了,看来这般问是问不出什么了,他将面色一沉道:“认真点,你若是不说,我便让人去问他了。”

香巴拉一急,撒娇道:“四哥……”

完颜满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望着她,等着她的答复。

香巴拉见怀柔不管用,只好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低声道:“他是我在宋地的时候认识的朋友。”

“就是朋友这么简单?”完颜满不含任何感情的道。

“四哥……”香巴拉面色羞红的甩了甩他的胳膊道,想来昨夜的事情应该是被知道了,一想起这些事来,舌尖似乎又疼了。

完颜满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一般,面无表情的道:“他叫什么名字?”

“得木。”香巴拉不知怎地蹦出这么个名字。

“嗯?”完颜满蹙眉道:“说真名。”

“王、王……”因为岳少安在杭州事,弄的那件事沸沸扬扬,众人皆知,所以,香巴拉不敢直接说出他的名字,这边现想,一时想不出来,王了半天,却是王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什么?”完颜满听了半晌,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忍不住道。

“王二小。”香巴拉被哥哥一激,脱口而出,说出来后,才暗暗吐着舌头,不知道怎么会想起这么个名字来。

完颜满听在耳中,猛地回过头来,看着妹妹,眉头紧皱,这个名字乡土气息太浓了,一时让他有些不适应

:“哦?王二小?”

完颜满细细品味着,没觉出什么不同来,便没再细想,如果他知道岳少安的真名字的话,这乡土气息就该变成泥石流了。

“对对对……”香巴拉使劲的点着头道:“他就叫王小二。”

“他是什么人?”

“男人。”

“……”完颜满沉下了脸:“香香,你是成心和你四哥过不去是吧?”

“不不不……”香巴拉吐了吐舌头,拉着他的胳膊道:“四哥,人还病着呢,你问这么多干吗?我该回去了,他的病不能离人的。”

“好吧!”完颜满摆了摆手道:“去吧!”

“谢谢,四哥。”香巴拉急忙跑了出去。看着妹妹的背影,完颜满摇了摇头,朝着书房走去。

第243章 画中的他

香巴拉急急忙忙的朝着房中跑去,路过后院的时候,恍然间,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从眼前走过,她扭头看了看,却又没有人,疑惑的秀美微蹙,似乎那个人是自己认识的,但是,眨眼间却又不见了。

正当她想过去看看的时候,却听到屋中侍女一声惊叫,便顾不上别的事情,几步跑过去,推开房门一看,原来是岳少安醒了过来,侍女骤然一惊,叫出了声。

看着侍女痴痴的盯着岳少安,香巴拉挥手道:“看什么看,都出去。”

可怜的侍女,那里敢违逆公主的命令,照顾着岳少安,好不容易,他醒了过来,却被无情的赶了出去,虽然略带不舍,她们却不是花痴,为了一个男人,还不至于让她们忽视公主的权威。

待侍女出去后,香巴拉来到岳少安身旁,看着他道:“醒了?伤口还疼么?”

岳少安微微蹙眉,托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是牵动了伤口,额头被侍女擦干的汗水又渗了出来。香巴拉见他吃力,急忙将他扶着,背后垫了个枕头,又用手拍了拍,觉着这般躺着最舒服后,才把他缓缓的放下,让他躺好了,柔声问道:“渴了么?”

再次醒来,岳少安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着急,缓缓摇了摇头,咳嗽了几声,才道:“香巴拉,我这是在那里?小凤怎么样了?”

“你在我的房间啊,这里是燕京城。”香巴拉从怀中掏出手帕,给他拭擦着额头上的汗珠道:“你说的小凤,是龙小凤么?我没见着她啊。”

手帕中溢出阵阵清香,但岳少安此时却没有心情去嗅这香味,他黯然的低下了头,昏迷前的场景,记忆深刻,恐怕龙小凤是再也回不来了,只是心头那一丝自我安慰的希望,却犹自撑着自己,不愿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

香巴拉看着他面容凄苦,心知受伤前比如遇到了很严重的事情,但是,现在看着他的样子,却是不好出言相问,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屋中,寂静的厉害……

……

……

柳如烟今日首次行出屋外,虽然雪已经停了,阳光下,整个燕京城都暖和了许多,但时值严冬,便是如此,依旧很是寒冷。

她长裙未换,白衣上带着血渍,在北风中抖动着,行至后院一处假山旁,蹬了上去,站的略微高一些,朝南方看去,心中甚是思念家中的亲人和岳少安,可目力穷处,依然是一排排房屋,连燕京城都没有看出去。

低头中,凄色涌上心头,两颗泪珠落下,燕京的天空也是那么的晴朗蔚蓝,与杭州的一般无二,然而,心境不同下,同样的天空,却也成了压抑的因素,只觉的这天也压着让人难以喘息。

先前,她走过之时,香巴拉看到的那个人影其实就是她,但是时不凑巧,待香巴拉再想寻她之时,她已经离绕过了这里,行至假山后,就这样错过了。

“柳姑娘,您回去吧!”女侍卫来带她的身旁,躬身行礼,虽然她们心中对这个子女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职责所在,不敢大意,说话之时,也是恭敬异常,四皇子喜欢的人,是怎么也不能得罪的,做了这么久的侍卫,这一点,还是明白的:“殿下有过吩咐的,要保证您的安全。您穿的如此单薄,若是病倒了,殿下该责罚我们了。”

柳如烟回头看了她一眼,女侍卫一愣,心中禁不住赞叹,世间居然真的又如此美丽的女子,嫉妒之余,也是羡慕不已,平日间冷若冰霜的人儿,现在面含泪珠,冰霜之意减了几分,却添了几丝柔弱,让人怜惜之情。女侍卫禁不住心生同情,虽然她有这这么一副绝色容颜,但身在异地为俘虏,心中却也是如此的凄凉。大家同时女子,命苦之人,总能怜起他人的同情。

女侍卫说话的声音也缓和了许多:“柳姑娘,还是回房吧,你若是想出来,添几件衣裳也成,现在寒冬时节,这里比不得你们南朝,冷的很,冻坏了身子,却是自己的。”

柳如烟虽然一直冷若冰霜,好似不近人情,高傲的她,总是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清高之态,但骨子里她毕竟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听着别人闻声细语的说话,冰凉的身体,却是从心底里生出一丝丝暖意,轻轻点了点头,不动神色的将眼角的泪珠擦了干净,低声道了声:“谢谢!”

随后,她莲步微抬,缓缓朝屋中行去,娇嫩的身子,在寒风中,更显柔弱清瘦,白色长裙上的血迹,就如同雪中的梅花,点点樱红,煞是好看,可这樱红,却没有梅花的纯洁,那上面粘着的,可都是自己府中人的鲜血,此乃大仇。

完颜满总觉的这些是战争,两国交兵和个人的问题不大,他应当能感化柳如烟,因为这个女子不单是样貌吸引他,那一身冰霜般的气质也是吸引他的地方。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国,都是由人组成的,两国交兵,也许普通的百姓,还可以相互来往,像是一些商旅,他们只会酒后大骂战乱时节悍匪横行,道路不畅,影响了生计,只要没杀到他们的亲人,这仇恨就会很淡,见到敌国的百姓,绝对不会像那些愤青一般,说什么狼子野心,说什么猪狗不如,说什么祖国河山,也不会像那些失去亲人的人,扯开大嘴,唾沫横飞,操人家老娘。

但是,这只局限在百姓,柳如烟的出生,却是注定了她不可能和百姓那边,将这国仇家恨只用简简单单的两国交兵这四个字给掩盖过去,所以,完颜满虽然对她以礼相待,而且,一干食宿用具都不缺一丝,甚至比她在相府的时候更好,可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反而,完颜满越是这般,她却对岳少安的情感越是深了起来。

无依无靠中,人的情感是脆弱的,却也是最需要依托的,岳少安,这个皇上钦定的夫君,虽然,以前她看不起他,可他后来的表现,却慢慢的让她开始接纳他,直到现在,化作深深的思念……

回到屋中,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柳如烟,今日破例和那女侍卫说多说几句话,最后,在女侍卫离开之时,和她要了文房四宝。

在屋中,她自己研好了墨,笔尖轻触,一条条墨痕出现在纸上,慢慢的勾勒出了一个男子的形象,星眉朗目,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坏笑,旁边的提着那句,在京杭书院很是出名的楹联“千年难遇千年遇,一夜思春一夜春。”

最后一笔落下,她盯着自己画好的画,看着那句楹联,小脸猛然一红,一双小急忙将那纸张团了起来,揉成一团。

看着那刚刚完成的画作变成一堆乱纸,强烈的失落感涌了上来,她微叹一声,又一次提起了笔,而这次落笔之时,画卷上的人全已经变了。

一员年轻英武的战将,身披铠甲,手握银枪,坐下一匹高头大马,昂首抬起,显得的英气不凡,但怪异的是,他的另一只手上却拿着一柄折扇,似乎在惬意的摇摆着,有些不伦不类。

看罢之后,她又将刚画好的画团了起来,如此几次,每次画完,看罢,团起。她惊奇的发现,岳少安的画像,居然没一张都是神色各异。

嬉皮笑脸的先生,临危不惧的帝师,情深意重的情郎,胸有成竹的将军,满腹诗论的公子,以前的她,并没有发现,他居然是个多才的人,是个重情的人,且是个责任心很重的人。

也许,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能紧紧的盯住了优点看,先前在身旁,触手可及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下流无耻的模样。

她美眸盯着白纸,看了许久,又一次落下了笔,这一次画完的时候,却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两个人。画中,女子坐在床边,头上盯着盖头,男子一脸满足,却又带着几分坏笑,手中的折扇合紧,薄唇微张,似乎在吟诵着什么。

她提笔,在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身旁,轻轻写下了三个字“岳柳氏”。

也许,此生,只能在纸上嫁给你了吧,她这样想着,小手将画提了起来,又一次揉成了一团……

第244章 我想喝酒

公主的房中,岳少安靠在床头,香巴拉跨在床沿,她小手紧攥着,为他拭擦汗珠的手帕紧紧捏在手中,薄唇抿紧,低着头,不敢看他。

岳少安双眼紧盯着香巴拉,面脸的不可置信之色,眼睛睁的和大,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什么?王二小?”

“嗯!”香巴拉微微点头,轻嗯一声,擅自给岳少安取的这个名字乡土气息太过浓郁,她怕他会觉的有些掉他的身份,所以,低声解释道:“当时四哥逼问的太紧,我不想不出来,就随意说了一个。”

岳少安和她所想的却是完全的不同,他的境遇都已经和香巴拉说过了,在她的安慰下,心情略微好了一些,但还是悲凉的很,可当她告诉他为了不让她四哥怀疑而给他取了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只觉的头顶上天雷滚滚,整个人都有些晕乎,民族英雄的名字,怎么会成了自己的,真不知道她这小脑袋是怎么想出来的。

叫了这个名字,自己不会也英勇的为人民献身了吧,他这样想着。但自己是来救人的,如果现身了怎么办,那谁去救人?

想来想去,他悲哀的发现,似乎这个化名已经成了定局,既然已经公布了出去,想不叫都不成了。不过她接下来的话,让他略感一丝安慰。

因为还有一个金国的名字,叫“得木”。得木就得木吧,管他得什么呢,英雄人物的名字自己还是别叫了,万一隔世的英雄一发怒,将自己叫去喝茶,就得不偿失了。

名字的问题解决后,岳少安有些奇怪,盯着香巴拉道:“对了,你四哥是什么人?他怎么如此关心我的名字?”

香巴拉低着头,咬了咬唇,恍如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猛地抬起头,看着他道:“岳少安,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不能生气。”

“说吧。”岳少安摆手道:“我不生气。”

“我其实不叫香巴拉,这个名字是假的。”香巴拉道。

岳少安并不意外,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怀疑是假的,听她说罢,并没有太过吃惊,只是点了点头道:“嗯,我知晓了,那你的真名是什么,你说说。”

他没有意外,却让她意外了,香巴拉吃惊的看着他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我应该吃惊么?”岳少安摊手道。

“就是不吃惊,那你也应该表示出来一点意外,或者什么的吧,怎么会如此平静?”

“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假名。”岳少安的回答很肯定,这个理由也足够的充分,香巴拉盯着他的眼睛,最后,她无奈的发现,自己其实什么也看不出来。

“好吧。”她低声道:“我的真名字叫香香。”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好听的。”

“我还没有说完,我姓完颜,叫完颜香。”香香低下头道:“这个名字,应该能让你想到什么吧。”

“你是金国皇族的人?”岳少安这次是真的吃惊了:“完颜香……”他缓缓的念着这个名字,听到这个名字,让他想到了许多,香巴拉是皇族中人,那么自己距离目标应该很近了,可是自己真的能利用她么?他心中很乱,龙小凤、牛仁,手下那么多兄弟的死,为的就是那个目标,可是现在眼下有这么一个可以利用的途径,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去用,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她。

岳少安是个重情的人,就因为这样,两情相较,他却不知道孰轻孰重了,或许不是不知道哪边的重,而是香香太过无辜,他不想伤害到她。

他抬眼看着面前眼睛颇大的美丽女子,直盯的她面色发红,低下了头,才微叹一声,此时既然拿不定主意,那么,只有到时候再说了。

完颜香见岳少安良久没有再说话,心中有些紧张,金宋交战,现在已经成为了死敌,她不知道岳少安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不会像那些普通的宋人一样,骂自己是女鞑子,但是,既然说了出来,她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便是他真的会很不客气的骂出声来,她也不会怪他。

其实,在心底,她还是很相信他不会这样的,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和普通的人不一样,虽然有时候说话行事有几分古怪,但那份豁达却是很多人比不了的。

人都说,脸皮厚的人,心胸比较宽广,她相信他的脸皮是足够厚的,所以,心胸也应该是足够宽广的。不过,身为宋人的他,到底能不能正视这个问题,她还是有些许的不自信,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两人虽然心中所想各不相同,但面上的表情着是变化着,让对方有着一丝的错觉。

“香……香香……”隔了一会儿,岳少安才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名字叫起来还是有些不习惯,他咽了一口唾沫道:“我有些渴了……”

“哦!”完颜香有些意外的抬起头,看着他,虽然心中觉着他不会和普通宋人一样,但是,当他如此轻描淡写的就将话题转移了过去之后,还是颇感不解,世人根深蒂固的族中之分在他这里,怎么如此简单就放下了,不过,既然他不追究,自己也不会提这个事,高兴之余,她急忙道:“我去给你倒水。”

岳少安点点头,没有说话,其实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想过什么金宋之分,对于一个习惯个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的人来说,女真族人和汉族人,都是中国人,没什么分别,兄弟之间打架,总是容易被原谅的。只是各为其主,却又是一方面了,可在现在,显然,两个人谁也不会提起这个大煞风景的事来,让彼此心中不快。

完颜香端着水杯过来后,却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道:“有些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吧!”

“无妨!”岳少安伸手接了过来,“汩汩”的仰头喝了进去。他得确是有些渴了,当然,还不至于渴的等不到热水来,可盛情难却,自己却也没有那么娇贵。

杯水下肚,从嗓子到身体都觉的好受了一些,放下水杯,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想起以前,互开玩笑,他叫她叔叔,她叫他姑娘,恍如就在昨日,那时他虽然目不能视,但活得却没有什么压力,每每想到之时,心中便是一暖,惬意的生活,现在却是一去不复返。

现在,惬意没有了,多了压力,也多了责任,而且心底的痛楚却比那时眼睛的痛楚要疼的多,他都不敢去碰触,思绪稍转时,偶尔碰触到一点,就疼的发寒,从心底寒入骨髓。

想必现在,岳少安更怀念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黑并快乐着。现在眼睛不单看的见,而且看的更多,更广,那份快乐却是不在了……

最后,还是完颜香打破这份寂静:“还要么?”

“呃……”岳少安轻抬起头,苦笑道:“有酒么?”

完颜香微一错愕,也笑了笑,但是想必岳少安的笑容,她笑的要自然许多,他还是他,并没有变,她这样想着,柔声道:“你伤很重,不能喝酒。”

“我死不了……”对于她的回答,他并不意外,所以坚持道:“再说,有你这个神医在,便是想死,你应该也不允许吧?”

“话随如此,可是你如果不配合我,我也是没办法的。”完颜香摇头道。

“可是我想喝醉……”岳少安低声道,那句往常会脱口而出的后半句“我想失身。”却没有跟着说出来,环境不同,心情不同,说出来的话,也不同了……

“不行。”她回道。

“那就少喝一点。”

“一点也不行。”

“何故如此坚持?”

“你受伤了……”

“……”

第245章 伯南的牵挂

战事刚落,金国,大宋,还有张先让这个夹在中间的婊子皇帝,三地却是三种截然不同的境况。人人都明白,现在虽然三方不在交兵,却不等于不再交兵,如今的只是在坚硬过后的间歇期,张先让这个婊子皇帝虽然不想再战,但是大宋决不会放过他的,这一点他深刻的知晓。

暂时的安稳,并不能安抚住他恐慌的心理,每每深夜,都会在惊慌的噩梦中醒来,攻受三方的角色,他清楚的知道,他永远是受的那一方。

京师汴梁的皇帝都是如此,百姓的生活可想而知,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事情,在这里不会出现,因为,所谓的朱门,现在已经没有了,能抢的几乎都被金兵抢了去,留下的只有冻骨和饥民。

张先让虽然想做一个好皇帝,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盛世之下,也许能做一个能相,但是,如此一个烂摊子,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即便想做一个明君,可世道不给他机会,只是奄息在汴梁城中,尽量的守住这里,这个皇帝,做的着实是憋屈的够呛。

距离汴梁城千余里的杭州城,此时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杭浙一带一直都是大宋的粮仓,富足自然不必说,北边的战事对这里有的影响并不是特别的明显,杭州的百姓除了在茶余饭后大骂金人无良,便是家长里短的说着一些琐事,对于政治和军士上的失利,百姓知晓的其实并不多,宋氏王朝,虽然相对与封建王朝中,言论自由这一点,比其他朝代略微宽松一些,但是,普通百姓多迂腐,并不明白当政者对外的懦弱和对内的严厉。

到是那些文人墨客,每日站在西湖畔,口灿莲花,滔滔不绝,大道心中的不忿,口水喷溅中,愣是让西湖的水彷如都加深的半尺,却犹自悲愤的大喊大嚷,抒发自己的爱国豪情,却没有半点建设性的意见。反而前线流血的战士,打了败仗,却也成了他们笔阀的对象。

岳少安一直都不怎么看重这些愤青,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若是读书读死了,也只能沦落为如此了。所幸的事,老皇帝驾崩是事实,柳氏父子掩盖的很好,一切在秘密中进行着,两人冒着事情败露后,被千人唾骂的危险,毅然决然的将压力全都顶在了自己的头上。

虽然,平日间,他们两人并不和睦,但在大是大非上,却是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报着同样的认识,柳宗严将一切赌在了那个未过门的女婿身上。柳伯南无条件的相信着,即是兄弟又是妹夫的岳少安,只等着他带回好消息来挽救大宋。

柳伯南站在城头,遥望着北方,天空一丝残破的乌云轮罩着整个杭州城,遮挡着阳光,使得城中总是有几分隐不去的阴霾。

城外的守军已经囤积了近几万人,宋朝现下最有力的一支人马全集中在了这里,柳伯南只等岳少安有了消息,就打算全力反击。

城下一个不太起眼的营帐中,岳少安从开走带来的人马驻扎在这里,张横几乎每日都会朝着北方望上几个时辰,营中的兄弟虽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是隐隐能猜到,一定和统领大人有关。

牵挂岳少安的当然不止他们,在京杭书院中,那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坐在岳少安坐过的屋顶,也不在乎落在那些老先生眼中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心中的思念与担忧,只化作了那一簇凄苦的凝望。

于此同时,田程的院中,田月玲心中却有着淡淡的失落,那日跟着母亲回来,虽然孝义为先,她并不太过后悔,可那丝失落却留在心中挥之不去。

张先让和大宋已然决裂,她不用再担心父母的逼婚,可那个一直等着的人却是再也没有出现,她甚至没有他的半点消息,温柔如她,心中也是保留着倔强,默默的告诉自己,下次,一定要跟着他走,只是,还会有下次么?她不知道,却依旧等着。

城头上,柳伯南身旁一个女子静静的陪他站立着,整是以前在凝儿的闺房中,一直被她称呼为莫儿姐姐的韩莫儿,自从京师汴梁失陷,柳伯南没了笑容后,她脸上的那对浅浅的酒窝便也很少出现了。

她与柳伯南已经成亲,以前那一丝略带轻狂的模样已不复存在,现在的她已经成为了一个俏丽的小媳妇,她们的婚事很简单,婚宴上只有他们两人和柳如烟这个妹妹,因为柳伯南的倔强,连柳宗严也没有告诉,简单到,岳少安也只是得到一个不肯定的消息,现在都没有确定的知道他们已经成亲。但是她不觉得委屈,在她心中,柳伯南值得她为他付出,就如同在凝儿眼中,岳少安值得她用性命去明志一般。

“相公。”韩莫儿伸出小手拉住了柳伯南的手臂,柔声道:“你又在想妹夫了么?”

“妹夫?”柳伯南回过头,看着韩莫儿嘴角微微上翘,心中一暖,抬手揽住了她的肩头,轻声道:“我们妹妹还不一定看得上那个小子呢。”

“怎么会?”韩莫儿抿嘴一笑,久违的浅浅酒窝显在脸上,柔声道:“其实,岳少安还是很优秀的,有才情,相貌英俊,而且治军也有方,你看看他带来的那些开州军,就知道了。”

“你只说了他的优点。”柳伯南苦笑着要摇头,想起自己一开始找他和妹妹成亲事,他那副赖皮的模样,禁不住道:“你却不知道他那无赖的模样,和脸皮之厚,还又嗜酒如命,好色……”

“好了,好了……”韩莫儿看夫君,笑着道:“他这么多的毛病,那你还拿他当兄弟?还不是优点比这些毛病要多?”

“谁和他是兄弟了。”柳伯南刮了刮娘子的鼻子,看着她淡笑的脸,许久都没见着脸上的酒窝,还真有些怀念,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不过,他有一点,是我比较看重的。”

“哪点啊?”韩莫儿眼光温柔的看着夫君,柔声道:“你一向眼高于顶,没想到,还有人让你看的上啊。”

“他重情。”柳伯南微叹一口气道:“他这个人,虽然没什么优点,不过,他多情,却也重情,这点我很是看重,至于什么才情、英俊、治军有方,这些都是扯蛋。”

韩莫儿掩口轻笑道:“你还说了,好像这个扯蛋一词,你也是和他学的吧?”

“呸。”柳伯南吐了一口口水道:“和他在一起,我就没学着好。”

韩莫儿拉着柳伯南的胳膊,轻声道:“好了,也没什么的,说实话,他那人还真是有趣,应该活的很是潇洒吧。”

柳伯南抬头看着北方,良久,才长叹一声道:“但愿,他如今还潇洒得起来吧!”

“他在金国之地,应当很是危险,我知道你担心他。”韩莫儿收起笑容,看着夫君,两人相处这么久,成亲后,又相敬如宾,一起过了这么久,早就摸清楚了他的脾气,便是嘴硬心软,对于朋友,甚至性命丢了都毫不在意,他担心岳少安,当然看的出来。

柳伯南也明白娘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她何尝不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但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即便没说中了也不愿意承认,轻笑着道:“那里有担心他了,我是担心这的小子,别把我们的妹子给救不回来,到时候,可不怪我不认他这个兄弟,这个妹夫。”

“你还是承认他是你的兄弟,是你的妹夫了吧!”韩莫儿笑着道:“你啊,便就是嘴硬。”

“说实话。”柳伯南盯着北边的天际看了一会儿,回过头道:“我还是真的有些担心他,现在战事迫在眉睫,他只带那么几个人深入敌境,其危险程度不必战场厮杀差,原本我是想自己去的……”

“我们应该相信他。”韩莫儿看着夫君,轻声道:“我想,如同他不能亲自将妹妹救回来,想必自己也不能安心吧。”

“嗯……”柳伯南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目光又缓缓抬起,朝远处望去。

第246章 杯中酒

燕京的上空,一只苍鹰飞过,犀利的鹰眼,冷冷的注视着下方,天空异常的晴朗,碧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城中,孩子们嬉戏着,战争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是那么的遥远,只有几个失去父亲的孩子才能略微体会到一些。

时光流转,已经是腊月时节,再有不到一月,就是年关了,生在战区的人们这个年却是没有太强烈的意识,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年也懒得过了。

但燕京今年却是异常富足,战争给他们带来了许多的财富,所以,年是要过好的,四皇子的府邸中,侍女们已经在提前开始准备着过年用的东西。

岳少安的伤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养伤的期间,他几乎都不出门,即使是方便也是在房屋的侧间里,一来是因为后院中,被就不该让男子随意走动,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完颜香便将他留在房中。

二来,他的伤也不允许他四处乱逛,寒冬时节,负伤的人四处乱走显然是不明智的,虽然岳少安心中着急,几次想出去看看,在房中憋了许久,都快疯了,可是门前那身材火辣,却横眉冷对的女侍卫们却是很不给岳大帅哥的面子,美男计都没用。多次尝试后,他不得不放弃了。

岳少安坐在房中,正憋闷的厉害,房门却忽然被推开了,完颜香笑着走了进来,将侍女支走后,几步来到他的身旁道:“怎么样,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你不是医生么?你应该知道啊!”岳少安没好气的回道。这段时间被她逼着“坐牢”当真是不好受,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么?”完颜香也不生气,坐在他的身边,将一个包裹递了过去,然后,手托香腮面带微笑望着他。

“什么东西?”岳少安略感好奇的问道。

完颜香道:“你看看不就知晓了?”

“哦?”岳少安伸手揪开了包裹上面的系绳,一个白色的陶瓷坛子露了出来,上面大大的写了一个“酒”字。他面色一喜,站起身来,一把捧过她的小脸,狠狠的亲了一口,道:“还是香香好。”

完颜香在他养伤的这段时间没少被占便宜,所以,也有些见怪不怪了,面色微微一红,轻啐一口道:“有酒便好了?刚才不是还和我生气么?”

“那是,有酒当然好。”岳少安嘿嘿一笑,话锋一转道:“香香,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你怎么还让我坐牢?如此这般,时间长了会憋出病的。”

“先不急。”完颜香站了起来,拉着他行道床边道:“脱衣服。”

“啊?”岳少安圆睁双眼道:“不是吧,要出去还要献身?我宁死不屈,觉不让你这个女色魔得逞。”

“我是要看你的伤……”完颜香话刚说了一般,便反应了过了,这个坏家伙是拿自己取笑,俏脸猛然“腾!”的红到了耳根,推了他一把,微带薄怒的狠狠唾了几口唾沫:“呸呸呸……便知道你没个什么好话,你便欺负我吧,我再也不来了。你便在在房中住上几个月吧……”说着,扭头便朝外面行去。

“哎哟……”岳少安顺着她的一推之势,倒在了床上,痛呼了起来。

“你怎么了?”正打算出门的完颜香急忙跑了回来,看着他道:“是不是碰到伤口了?”说着,小手一阵的忙碌,解开他的上衣,去查看伤口。

褪去上衣,肩头显露出来,见那刀上已经好了,现在只剩下了一条淡淡的红痕,她才舒了一口气:“我便说么,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会不好。”说着,她抬起头,却看到岳少安一脸坏笑这看着自己,这才知道他是装的,禁不住生气,怒声道:“你就骗我吧。”说罢,转身便走。

岳少安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猛地一拽,便将她拽到了怀中。完颜香挣扎一下,却是挣扎不开,便任由他这般搂着,只是脸色羞红,不敢去看他。

岳少安见她不再急着要走,缓缓的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完颜香心中微微失落,回头望了他一眼,却见他神色认真的看着自己,不由面色一正。

岳少安微微叹息一声道:“香香,你和我说,这段时间不能出去,是不是和你四哥有关系?是他不让我出门么?”

“嗯!”完颜香点了点头,又微微摇头道:“是,也不全是,四哥是交代过,不让你随意乱走,不过,你的伤却是不适合被外面的冷风吹着。”

“我明白了。”岳少安点了点头,明天让我见见他吧。

“哦?”完颜香疑惑的看着他道:“你不是一直着急想出去么?怎么又推到明日了?”

“牢房坐了这么久,也不急在这一时了。你今日先去说一声,明日再见吧。”岳少安从床上下来,走到桌旁,伸手将酒坛抱了起来,笑道:“今日嘛。便要先醉上一次。”

完颜香急忙将酒坛夺了过来,小脸微带怒色,大眼睛大大的睁起道:“伤还没完全好,醉什么醉,你若是想喝醉的话,便不给你喝了。”

“你又不是我老婆,管这么多干吗?”岳少安面露愤然道。

“老婆是什么东西?”完颜香疑惑的皱起了眉头,眉间的小褶皱很是好看,又添了几分可爱之意。

岳少安微感错愕,唐朝不就有了老婆这个称呼了么?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既然历史和自己记忆中的史书上有差异,那么这些小人物的故事出偏差也就不是什么事了,再说,她本是女真族人,即便有这个典故,也是汉人的,她没听过也正常,便微微一笑道:“老婆,就是娘子的意思啊。”

“啊……”完颜香微微一惊,随即面染绯红,羞恼的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嘴里便没什么好话。”

“好了,香香,酒拿来,不喝醉就是了。”岳少安伸出手,抓着酒坛道。

“嗯!”完颜香知道他这些日子憋坏了,也就没有太过坚持,这酒拿过来,本也就是给他喝的,随即松开了手,任他拿了过去。

岳少安从桌上的盘子里,拿出两个酒杯,缓缓斟满,给完颜香面前放了一杯,自己轻轻捧起了自己的那杯,放在唇边小抿了一口,随即仰头喝干,他的心中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般开心,心中一直隐隐作痛,也很是苦恼。

龙小凤和兄弟们的死,永远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还有这次要救的人,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也不知道柳如烟是不是被抓到了这里,另外便是他实在是不想利用完颜香,多么善良的一个女子,虽然她是金国的皇族中人,可是战争作恶的,并不是她,和她连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三次的救命之恩,可见她对自己的极好的,怎能忍心呢。

完颜香看着他发呆,将小手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带来的酒不合胃口?”

岳少安抓住了晃在眼前的小手,入手细滑,感觉很是舒服,他轻笑一声道:“没有,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而已。”

“哦!”完颜香的小手被他抓着,低下头,抿了抿唇,却没有抽出去,低声道:“其实,我四哥现在并不在府中,你若是想出去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不在?”岳少安放开了她手,微带吃惊道:“你是说,他一直都不么?”

完颜香将手抽了回来,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不是的,前几天出去的,四哥手下一个叫阿萨兰的将军失踪了,已经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他不放心,便带人亲自去找了。”

“原来如此……”岳少安点了点头,心中有着一丝失望,同时也有一丝庆幸,对于和那个四皇子见面,是好,还是坏,他现在心中着实没有底。

第247章 解开了系扣,解不开心

燕京城外,林间深处,临崖的岩石上,完颜满负手而立,腰间挎剑,面色凝重的盯着岩石上的血迹,按照当日阿萨兰亲随所见和阿萨兰战马所在的地方,一路寻至这里,但除了岩石上的血迹,却是没有发现人影,阿萨兰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股不祥的预感泛上心头。

完颜满已经派人去崖下寻找,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不过站在崖顶的他,却又有些怕得到消息,因为若是崖下发现了痕迹,必然就是阿萨兰的尸体,这么高掉下去,绝难幸免。

阿萨兰是他的左膀右臂,若是阿萨兰死了的话,无疑如同斩去他一条胳膊一般,完颜满最不想得到的就是这个消息,哪怕是他依旧失踪着,心中最起码还有着一丝希望,若是确定了他的死讯,那么这丝希望也就没有了。

搜寻的队伍已经出去一天了,岩壁一旁已经安扎了营寨,完颜满在这里已经等了一天一夜,昨夜在帐中并没有睡好,心中乱的厉害,所以,清早起来,他就站在了这里,已经许久。冷风呼呼的狂吹而过,完颜满额前的长发随风而舞,那阴冷的面容,冻的略作发红。

“殿下,您去休息一会儿吧,一有消息,我便去通禀,在这里站的久了,身体会吃不消的。”万先生又帐中渡步而来,低声道:“阿萨兰将军武功高强,我想他应该有办法脱险的,这里的血迹并不能说明什么,您不必担忧。”

“嗯!”完颜满点了点头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万先生不必多言。府中的宋人如何了?”

万先生面色微暗,和声道:“依旧没有醒来,不过性命无妨,已经让人去配药了,不日应该就能制出来,到时候试试效果如何。”

“此事就交给你了。”完颜满面色不变,言语异常的平静,心中的波澜并没有显露出来,他微微摆手道:“一定要将人给我弄醒,这个人口中肯定有我们要的东西。”

“明白。”万先生答应道。

完颜满双目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头也不回,淡淡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再站一会儿,不要再来打搅我。”

“是!”万先生退了下去。

四下无人之际,完颜满又看了一眼崖边岩石上的血迹,长叹了一口气,在他叹气的同时,万先生恰好回过头来,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却是面无表情,扭过头,朝帐中行了进去。

…………………………………………………………………………………………

四皇子府邸后院,柳如烟的房中,满地的纸张堆积着,柳如烟站在桌旁,白色的长裙已经微微泛黄,上面的血迹也发着暗褐色,但脸色一直都白皙异常,恍如不染尘埃一般,一直颇爱干净的她不知道怎么忍受的住,这么久不换衣服,也许,如今的她心中的那份干净,要比衣着看的更重要吧。

柔弱女子也有倔强的一面,何况她本几不算是柔弱,虽然身体上没有太大的力气,可是心中却是有不让须眉决然。

手握画笔,指如青葱,现在,她每日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纸上涂墨之时,回忆着过去,全身心的投入之时,可以让她暂时的忘却身在的环境,这些日子,完颜满很少来了,她略感欣慰,最起码,可以在这里让自己略微放松一些。

满地的画中,画的最多的就是岳少安,柳如烟现在觉的,以前他那些让人生厌的毛病彷如都没有了一般,每一点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亲切。现在能让她微笑的时刻,便是想起他的时候。

两人虽然同住一个院中,却是都窝在屋中,因而彼此不知,虽然各自都思念着对方,然而,岳少安的情感上毕竟牵挂着多个,而她却只有一个。

岳少安一直认为,既然已经到了古代,如果还死抱着宪法上的一夫一妻制,无疑不是痴傻,就是疯癫,人都是多情的,专情的人也许有,但是,绝对不是他,其实,现在的人,还不如这时的人,现代除了妻子之外,还有二奶,却是没有名分,为情,或者为钱,弄的家破人亡。

此时,虽然一夫多妻,对于女子来说,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凄然,但是,只要自己真心的对待每一个人,总归要比前者好的。

岳少安与完颜香已经将半坛子酒喝了进去,完颜香小脸红扑扑的,大大的眼睛露出一丝迷离之色,而他,却是心中愁云泛起,依旧一杯一杯复一杯,往肚子里灌着。

完颜香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端着酒杯的手,柔声说道:“慢些喝。”

“无妨。”岳少安将她的手掰了下去,道:“一醉解千愁,何故不喝?”

“真的是解了么?”完颜香反问道。

正要仰头尽饮的他,听着完颜香的话,猛地一愣,缓缓的放下了酒杯,看着她,沉默了许久,低声道:“香香,你说的对,其实根本没有解。”

完颜香已经微带醉意,见他说的认真,也没有再反驳什么,只是淡笑着说道:“其实,我也不明白的,我只是不想让你喝太多的酒,伤还没有完全的好,喝多了不成的。”

“我明白了……”岳少安缓声说着,语气很平淡,不知道是说他明白了先前的那句话中含义,还是明白了喝多了酒对身体不好,也许,两者都有;也许,他只是自顾自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完颜香并没有深究,看着他面上粘着的酒水,掏出手帕,伸过小手,轻轻为他拭擦干净。这一次,岳少安清楚的闻到了手帕中的淡淡香气。

就在完颜香将手缩回去之时,他猛地将她的小手抓在了手中,小手温软异常,身在帝王之家,从小就良好的成长,加之天生丽质,让她的一双小手更显细腻。

完颜香似乎略带喜意,被他抓着,微低着头,双眸半合,悄悄的看着他,忽地,她觉着手背一热,却是岳少安的双唇吻了上去。

她身子一紧,便怔在了那里。岳少安抬起头开,看着她美丽的容颜,站了起来,来到她的身旁,猛然对着她的双唇吻了上去。

她双手自然下垂,脸上滚烫的厉害,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羞红而至发热,半合着的双眼已经圆圆睁开,她的双唇第一次被男人碰触就是给他喂药之时,但那个时候他昏迷着,而且喂药这个借口很好的掩盖了她心中的尴尬和紧张。

而这一次,却是他吻了上来,感觉完全的不同,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想要将他推开,却又不愿意推开。

空白之后,就是混乱,乱到没了思想,没了主见,也没了动作。但是他却是步步逼近,一手搂着她的肩头,一手环在她的发间。

他的舌头轻轻启开她的牙齿,探了进去,寻着她的小舌,轻轻轻触,缠绕。

猛然间,他扬起头,双唇分开,微蹲下身子,探臂入腿弯,复又站起时,已经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身体极轻,异常的柔软,恍如无骨一般,和他包裹的其他每个女子都不一样。

行至床边,他缓缓将她放下,慢慢的低下头来,在她的面颊上轻轻一吻,然后探手入怀,轻轻捏起她的系扣,一颗颗的解开,露出里面的单衣。

她身体颤抖着,却是不敢动弹,任由他摆布着。他手掌上移,看着她高耸的胸脯,禁不住将手放了上前。

她看着他,忽然,大大的眼睛中闪出一丝水雾,他心头一紧,摸在她胸前的手恍如触电一般,急忙收了回来……

第248章 崖下的血迹

红日初生,幽风暗起,吹动着,似乎那一抹孤影也在不断的晃动。完颜满在太阳升起之前就又站立在了崖边的岩石之上,寒风中,只有他一人,这两日下来,手下的人都知道殿下不喜被人打扰,所以,没有人敢上前。

搜寻的人已经出去三天了,却依旧没有音信,时间越久,完颜满心中就越是担心,轻轻摇头,一股浊气吐出,消散在了寒冷的崖顶。

“启禀殿下。”一名侍卫上前躬身行礼,低沉的声音道。

完颜满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吐出一个字:“说!”

“搜寻小队已经回来了。”

“哦?”完颜满猛然回过头,盯着侍卫道:“有消息了么?”

“在崖底有一处血迹,同时也有一些破碎的皮衣,经过阿萨兰将军的副将辨认确属阿萨兰将军。另外还有一些女子衣服的碎片……”

完颜满一抬手,止住了随从的话,道:“有没有发现阿萨兰将军的尸身,或者是痕迹?”

“没有。”侍卫低头道:“在崖下还发现了狼群的足迹,初步判断……”

“好了,不要说了。”完颜满微叹一声,道:“传令下去,让哈鲁慈带人扩大范围再搜寻几次,其他人跟我回城。”

“是!”侍卫刚要离去。完颜满却又叫住了他,问道:“万先生呢?”

侍卫道:“殿下不是在昨日已经命万先生先行回府了么?”

完颜满这才想起,昨日已经让万先生回府中忙那宋人的事去了,点了点头:“哦。知晓了,你下去吧。”

“是!”侍卫行了一礼,退下传令去了。

……

……

幽静的房中,火红的木炭烧的正旺,万先生看着床上躺着的,被俘虏来的宋人,将一碗参汤给他灌到口中,参汤很自然的流入腹中,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看起来和正常人一般无二,但是整个人却处在了昏睡状态。

猛然间,那人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万先生看在眼中,面上却没有喜悦之色,他不慌不忙的撩起袖子,在臂膀上紧裹着一个针包,从针包中去处几枚银针,小心翼翼的在那人额头和脸颊多处刺了进去。

时隔不久,刚才还看似要醒来的人,便又沉沉的熟睡过去,再也没有醒来的迹象了。

万先生又缓缓的将针拔出,放进针包之中,轻咳了一声,慢慢的渡步而出,离开了房屋,碰到迎面而来的侍女,简单叮嘱了几句,便头也不回的远远而去。

……

……

门前,完颜满将调来的军中人马发回营中,带着自己的近身侍卫乘马而归,万先生好似算准了他会此时回来一般,已经等在了府门前。

陪同万先生一起等人的还有管家,不过他却是天没亮就早早的起来等着了,此时冻的鼻子有些发青,看着万先生来的如此之巧,心中禁不住有些愤然,却是掏出一块白布狠狠的擦了擦将要涌出鼻孔的鼻涕,屁颠屁颠的跑出府门,笑意昂然的迎接殿下去了。

管家最近颇为不顺,虽说没倒什么大霉,却是小霉不断,昨天踩狗屎,今天磕脚趾,整个人都有些怕了,深怕万一哪一点做的不好,惹恼了主子。

但他冻了一清早来迎接四皇子,刚说了一句话,却被完颜满摆手打断,转而问道:“万先生呢?”

恰好万先生迈步行出府门,见礼道:“万某在此,殿下有何吩咐?”

“等会儿来我书房一趟。”完颜满说罢,行入府中,留下了满脸苦涩的管家和波澜不惊的万先生。

万先生看了看管家,慢慢的走了进去,回到房中换了一套衣服后,才又朝着书房而去。

书房之中,完颜满已经尽除了风尘之气,那阴柔是女子般俊美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白净,一袭景缎长衣裹体,整个人看起来颇有英气,似乎并没有因为阿萨兰的事而有些许的改变。

万先生已经习惯了四皇子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所以,并不觉得如何惊讶,只是声音平静的和声说道:“殿下,唤万某何事?”

正在凝神看着墙上一幅字画的完颜满,听着声音,缓缓转过头来,负在背后的双手没有动,轻声道:“万先生,今日的事,你如何看?”

“万某不知殿下所指何事?”万先生面露疑惑道,其实他心中明白,四皇子问的一定是关于阿萨兰的事,但是他深刻的明白,要想让自己活的久,最好不要表现的比面前这位殿下的智慧高,因为,他只会用两种人,一种是绝对忠心的,另一种是可以很好的去执行自己的命令,思想能被看透的。

这两种人其实说白了就是可以由他控制的人,万先生知道,因为自己是宋人的关系,忠心这一点,不管自己怎么表现都不可能被完全的信任,所以,他很聪明的让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聪明,明哲保身的办法还是有的。

完颜满没有太多的表情,缓缓的行至桌旁,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一张纸递给了他:“你看一看,就明白了。”

万先生点了点头,双手接了过来,仔细看罢,眉头禁不住皱起,面色微沉道:“殿下,如此看来,情况不容乐观,我想您应该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只是想听万某说出来是吧?”

“嗯!”完颜满行至后,坐在了椅子上,面色难得的露出一丝倦容,摆手道:“让你说,你便说说看。”

“是!”万先生也不做作,将手中的纸张放在了桌上,低声道:“恕万某直言,根据现在的线索来看,阿萨兰将军凶多吉少。”

“说说你的根据。”完颜满抬起眼道。

“殿下您看。”万先生指着之上的一行字道:“此处写着,崖下有血迹,这说明得确有人掉了下去,崖下有阿萨兰将军的皮衣碎片,还有一个女子衣服的碎片,如此看来,和先前我们得到的消息吻合。”

“嗯!”完颜满接声道:“先前说,宋军的统领被一个女子背走,但崖下只发现了阿萨兰和那个女子的衣服碎片,如此说来,那个统领呢?”

“其实这也不难解释。”万先生指着纸上的另一行字道:“这里写着,有狼群出没的痕迹,尸身被狼群叼走的话,也不一定就会留下什么……”

“嗯!”完颜满低头沉思一会儿,摆了摆手道:“此事,便就到这里吧。说说那个宋人如何了?”

“依然没能醒过来。”万先生低声回道。

完颜满猛地抬起了眼皮,盯着他看了一眼,随即又缓缓的合了下去,声音中略带疲倦的道:“好了,你下去吧。”

万先生躬身行礼,慢慢的退了出去。

待万先生离去后,完颜满站起身来,渡步来到先前的字画前,双目盯在画上,面中,一人身立绝顶,腰配长剑,手握弓弦,双眼锐利,盯着下方,睥睨的气势油然而生……

第249章 我的脸皮够厚

后院中,清扫的异常干净,女侍卫行而有序的来回走动着,完颜满在书房中憋闷的厉害,心中大乱,失了以前的沉稳。已经多日没有来后院,今日突然来到,女侍卫们骤然一惊,急忙行礼。

“柳姑娘的情况如何了?”

“回殿下。”女侍卫脆生生的声音道:“柳姑娘这些天很少出门,经常要一些纸张,似乎在做画。”

“作画?”完颜满略作思索,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然后,踏步而行,朝着柳如烟的房中行来,让女侍卫如此一说,他还真有些好奇。

但刚行出不远,便见一个清丽的身影霍然跑了过来:“四哥,你回来了?”

完颜满眉头微蹙,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来为了她那侍女的事,禁不住沉声道:“香香,我今天心中烦着呢,你那侍女的事,改日再说。”说着,他迈步向前走去。

完颜香急忙赶了上来,揪住他的胳膊道:“四哥,今日找你不是为这事,是他要见你。”

“谁?”完颜满疑惑道。

完颜香道:“是得木。得木要见你。”

“哦?”完颜满停下脚步,回头道:“就是你说的那个王二小?”

“对对,就是他。”完颜香笑着道:“四哥,你前些日子不让他随意走动,他对你有意见。”

“哦?”妹妹的话更勾起了完颜满的好奇心,去柳如烟那里的想法便被搁置了下来,不由得问道:“他在那里?”

完颜香见哥哥同意,急忙道:“他便在房中,我带你进去。”

完颜满皱眉道:“他这么大的架子?”

“四哥……”完颜香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你和我还如此见外么?”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完颜满听得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听妹妹语气居然是将那王二小和她自己绑在了一起,对那个人更是好奇了起来,也不再多言,迈步跟着她朝房中走去。

完颜香走在前面,轻轻一推房门,便听里面岳少安的声音传了出来:“香香,是你么?”

“是我。”完颜香的声音很是轻柔,自从那日两人差点办出逾越之事后,她每次见着岳少安都会忍不住想起他那舌头伸进嘴里的感觉,下意识的彷如酥胸又被他捏着了,俏脸便惩红了起来。

完颜香羞涩的女儿心思,让她的反应慢了些许,听着声响从里面出来的岳少安却已经和完颜满相互对视了起来。

不知怎地,两人四目相对,岳少安便知来者是谁了,奇怪的是心头却觉的似曾相识,其实两人虽然打了一仗,却谁也没见过谁,虽说如此,不过,岳少安从俘虏的口中知道了王满的长相,但面对大金国的四皇子,他却想不到那里贼首身上去,所以,就这样面对这个熟悉的陌生人,却是一时无言了。

完颜香看着两人,刚要开口介绍。完颜满却率先开了口:“你便是王二小?”

岳少安微微一愣,虽然事先知道了自己的这个化名,不过听人叫起来,还是有些别扭,随即一笑,道:“我更希望你叫我得木。”

完颜满皱眉凝视,目光一厉,语气略带讽刺,道:“你不是汉人么?怎么喜欢用我们金人的名字,莫不是数典忘祖,没了气节?”

岳少安不理会他的讽刺言语,语气平淡道:“我叫得木,却不等于我不是汉人,数典忘祖这话不敢领受,原数奉还。”

完颜满颇感意外,没想到他居然会如此,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鄙人胆子不大。”岳少安淡笑着:“只是尽言心中意而已。”

“你不怕我杀了你?”完颜满的语气猛然冷了下来。

“四哥……”完颜香急了,猛地挡在了两人中间,双目盯着完颜满道:“你干吗啊,他是我的朋友,你怎么一见面就如此……”

“香香,你先出去,我和你这为朋友有些话要谈。”完颜满没有理会妹妹,语气平静的道。

“四哥……”

“香香,你出去吧。”岳少安跨前一步,轻轻扶着她的肩头,道:“没事的。”

完颜香回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哥哥,轻轻点了点头,朝外面行去,行至完颜满的身旁时,噘了噘嘴,压低了声音,悄声说了句:“四哥,你若是难为他的话,我便不认你了……”

完颜满面色不变,但是心里却是有着一丝震惊,兄妹两人感情极好,妹妹求自己帮她的侍女都已经几次了,自己没答应,她也没说出这般的话来,为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居然敢威胁自己,他看着岳少安的目光,禁不住起了变化,又从新评估起了眼前的这个男子。

待完颜香走出去后,完颜满冷冷的声音又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呵呵……”岳少安轻声笑了起来,完颜满也不出声阻止,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良久,岳少安停下了笑声:“我不认为我的命有这么值钱。”

完颜满稍有兴致的看着他道:“怎么讲?”

“杀了我对你没什么好处。”岳少安依旧带着笑容道:“但是却可能会影响到你们兄妹的感情。我想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因为这事来和我过不去的。”

完颜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许久,才淡淡的道:“你很坦诚。却也很自信,不过,自信太过,很容易死的。”

“我不认为我会早死。”岳少安平静的道。

“是么?”完颜满笑了,笑的很自然,那张阴柔似女子般的脸上阴柔之气恍如也少了一些,他轻声道:“你这个人,很不同。”

“哦?”岳少安缓声道:“我没认为我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也许吧。”完颜满话锋一转,却似是对许久未见的好友说话一般道:“怎么?你就打算让我陪你站着说话?不打算请我坐坐么?”

岳少安哑然一笑:“这本来就是你的房子,你是主人,反而让我请你坐,这于理不合吧?”

“自我们见面这会儿,你不一直都是反客为主的么?”完颜满收起了笑容,和声道:“怎么?这会儿又做起客人来了?”

“哈哈……”岳少安哈哈一笑道:“皇子殿下果然是一个妙人,那我便权且做上一回主人。”说着,岳少安伸手做了个请地手势道:“殿下请。”

完颜满迈步朝里间走了进去。两人行至左旁,各自坐下,岳少安提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两杯清水,一人面前放了一杯,吹了吹,仰头将自己面前的那杯喝了干净,才道:“皇子殿下,我这人是比较惹人嫌的,我观你心情似乎不大好,和我说话多了,别更坏了你的心情。”

“不至于。”完颜满也端起面前的水杯,却是抿了一口,放下了杯子,抬起眼道:“我很好奇,我们大金国许多青年有为的俊才,香香却是一个都看不上,为何会看上你这个宋人,而且,现在宋金交兵,宋人似我皇族中人为仇,曾有人扬言恨不能生吃我肉,生喝我血。如此形势下,你和香香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完颜满问出这些话,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而是他心中真的有些奇怪,两国交兵,已经结仇,就和自己与柳如烟,自己一腔热情,却总是被冷眼仇视,他是想从岳少安这里寻一些原因,和解决的方法,哪怕是一丝可以借鉴的地方也好,但岳少安的回答,却是让他大皱眉头。

只见岳少安嘿嘿一笑,笑的异常的坏,笑了一起,才一副自我满足的表情道:“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的脸皮够厚。”

完颜满略一错愕,愣声道:“就这样简单?”

“当然不止,还有一点,我长相够英俊。”岳少安提起水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接着道:“而且,我会作诗,会讲笑话,会调情,具备了一个优秀男人该有的一切素质。”

完颜满面色不变,硬着头皮听着岳少安的话语,一个人怎么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夸赞自己,若不是他得了失心疯,便是真的脸皮厚的厉害,见他终于说完,住声不语,才点了点头道:“你的脸皮确实够厚。”

“哈哈……”岳少安大笑了起来。

第250章 推开那扇门

火盆冒起深红色的火焰,没有一丝烟雾,显然用的最好的木炭,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本来该有的酒却没有,桌上一壶清水,两个杯子。爽朗的笑声传出很远,完颜香在外面听着笑声,紧皱的眉头略微舒缓了一些。

“公主,外面天凉,您进屋吧!”侍女怯生生的来到她的身旁,轻声唤道。虽然公主平日有时候很凶,但是却从来没有重罚过侍女,因而,侍女们虽然说话有些拘谨,却并不是特别的怕她,所以,见她在屋外站着,便溜了过来。

“别烦我。”完颜香白了侍女一眼道:“没看我正忙着么?”说着她跺了跺脚,气恼道:“若是小思在就好了,那个可恶的索王爷,索胖子……”

“小思姐姐怎么了?”侍女接着她的话茬问道。

完颜香冷哼一声:“还不是那个索胖子,说什么年后纳妾,把小思给禁足在宫中了。”

“公主,索王爷不是您的皇叔么?您怎么……”

“多嘴。”完颜香猛然回过头来,面带凶恶状看着侍女,不耐烦的道:“下去,下去……”

侍女低头行礼,退了下去,小嘴却微微扁了扁,好心没好报,她这样想着,不过,也许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而没有自我意识到。

完颜香将脑中那些烦心的事挥了出去,让自己静下心来,侧耳又去听屋中的动静,那笑声却已经消失了……

屋中,岳少安收起了笑声,看着完颜满,又喝了一杯水道:“其实,脸皮厚,有时候不一定是缺点。昔日项羽战刘邦,项羽的箭射穿了三层盾甲,却穿不透刘邦的脸皮,因而,最终败刘邦得了天下,可见脸皮厚度之重要。”

完颜满微微皱起眉头,楚汉之争被岳少安当笑话来说,让他略感不满,不过,随即略一思索,便觉这看似无赖的话语中却是隐含着几分道理,看着他的眼光又一次改善了少许,淡声道:“你的意思是不要太过义气所指,为了颜面而失去自己想要的是么?”

“皇子殿下果然聪明,和你说话,当真是很省气力。”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一些人为了面子甚至累死妻儿,这种愚蠢的做法反而被统治者所利用,大肆推广,误导了许多民众。就拿前些年大宋的一件事来说罢,一个号称学富五车的才子,却是家徒四壁,他的堂叔乃是地方的富户,让他去做一个帐房先生,他却认为自己的笔是来书写江山社稷的,小小帐房他损颜面,结果导致食不果腹,又遇饥年,妻儿跟着他活活饿死。如此愚蠢之举,反而被说成了读书人的气节,当真是可悲,可笑。”

“你是在讽刺我?”完颜满缓缓拿起桌上的水杯,冷冷的说道。

“皇子殿下想的太多了,我的话中有那句是讽刺的?”岳少安不以为然的说道:“莫不是我的话应合了殿下心中事不成?”

“金宋两国之间的仇,在你看来,光用脸皮厚,便能坚决么?”完颜满面带讽刺的冷笑道:“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那这个天下又那里会有人痛苦,有人抱怨?”

“我不认为有多难。”岳少安并不理会完颜满的冷笑,依旧面色平静的道:“皇子殿下心中应该有什么话要问我吧,不妨直说。”

完颜满将正要放在唇边的水杯放在了桌上,抬起头,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道:“你说,如果是你,杀了一个女子的家人,你觉的你还能得到她的倾心么?”

依照完颜满的性格,能说出如此直白的疑问句来,很是难得了,不过,话虽直白,两个人却是两般心思,岳少安听在耳中,不由得想起了周龙萱,是啊,杀了她的亲人,还能让她倾心么?

岳少安微微叹了一口气,缓声道:“这个,我不能回答你,但是我有信心让她回到身边来。”他的语气很平淡,但异常的坚定,每个字说出来都掷地有声,敲击在了完颜满的心上。

完颜满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迈步朝门口走去。

“哗啦!”房门打开,完颜香猛地跌进了房中,完颜满面色一沉:“堂堂公子,成何体统。”

“四哥……”完颜香低下了头,道:“我不是想听听你们再说什么嘛。”

完颜满没有理会妹妹,转而又看向随后走过来的岳少安,声音略显一丝疲惫道:“香香以前住着的屋子中有一位南朝的姑娘,她的心情很不好,你和香香有空的话去看看。你们同是宋人,如果可以的话,便劝解一下吧。”说罢,他迈步朝外面而去。

“你怎么不自己去试试?”岳少安猛然高声说道:“有些事情,总是要自己亲自做的,别人帮不了你什么。”

完颜香见岳少安这般和自己的哥哥说话,心中一惊,在这个府邸中,还没有敢这和他说过话,一时间怕惹怒四哥,急忙连连给岳少安使眼色。

然而,结果却是大出完颜香的预料,只见完颜满只是淡淡的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一张厚脸皮的,每个人的行事风格不同,身为皇家的人,有太多的事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做……”

他的声音渐远,完颜香却是疑惑的皱起了秀眉,觉的今天的四哥太奇怪了,禁不住回头看了看岳少安。

岳少安摊了摊手,做无奈状,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问道:“香香,你四哥说的那个宋朝的女子叫什么,你知道么?”

“这些天一直忙着你的伤,没注意这些。”完颜香看着他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你快找人问问看。”岳少安霍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心里激动了起来,催促着她道。

完颜香虽然有些不清楚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的着急了起来,不过还是招手叫来一个侍女问了一下,听着侍女说出柳姑娘三个字,岳少安整个人就懵在了那里。

突然,他一把揪住侍女的胳膊道:“快告诉我,她在哪个屋子?”

侍女吓了一条,一个劲的往公主身后躲,小脸吓的发白,眼圈发红,看着公主。

“说吧,四哥让我们去看看的。”完颜香掰开了岳少安的手娇嗔道:“你看你这人,干吗这么用力,吓坏她了。”

侍女见公主允诺,怯生生的指给了他们。岳少安盯着那个屋子,双眼灼热道:“确定是那里么?”

“嗯!”侍女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岳少安猛然跑了出去,不过,刚跑出两步,他就意识到现在身子四皇子的府邸,自己的行为不能太过惊世骇俗,低调,低调,压抑!压抑!他咬着牙告诉自己,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将脚步放缓了下来,一颗心却是不安份的跳个不停,恍如一时不慎就会从嘴里跳出来一般。

前面的屋子越来越近,眼看着就剩十几步的路程,但就是这十几步却让岳少安觉的如同隔了千万里一般,他心中激动着,同时也害怕着,激动,是因为屋中的人很可能就是柳如烟。害怕,却是怕自己期望越大,因此失望也越大。

慢慢的,终于到了屋子前,他右手微微颤抖着,推开了门。

第251章 爱着痛着满足着

“咣当……”屋门被推开,岳少安迈步而入。急忙朝里屋走去,然而,四下张望许久,却依旧没有发现人影。

屋中的火盆热着,桌上水杯中的水还冒着热气,床边一叠厚厚的衣服放在那里,摆放的很是整齐。桌面上的笔墨还湿着,显然先前还用过的。

岳少安迈过满地的乱纸,来到桌旁,桌面的右上角处,一张显然是被揉皱了又摊开的纸张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紧紧盯着纸上那墨黑色的水墨画,双目一动不动。

画上,女子坐在床边,头上盯着红盖头,男子一脸满足,却又带着几分坏笑,手中的折扇合紧着,薄唇微张,似乎在吟诵着什么。

那男子的脸是那么的熟悉,嘴角的笑容似乎还带着一丝猥琐之意。双目紧盯在画上,此时的岳少安却没空追究作画者为什么把自己画的如此猥琐,因为那“岳柳氏”三个字,刺痛着他的眼睛。只是看了一眼,就险些让他忍不住掉下泪来。

“如烟,如烟!”岳少安口中喃喃的念叨着,慌乱间,将那张画攥在了手里,在屋中四处寻找着那个白色衣裙,面若冷霜的女子。

此时的他,恍如得了失心疯一般,桌下,床上,帘后,能找的地方全都寻找着,甚是还将放在床边的一双女子小鞋拿在手中,在地上磕了磕,似乎这里都能藏人一般。

完颜香也行至屋中,看着他慌乱的找着什么,轻声问道:“你在找什么啊?”

然而,岳少安却没有回答她,口中依旧喃喃着道:“是如烟,是如烟……绝对是她……绝对是她……”

“柳如烟?”完颜香双眼猛地睁大了起来:“她怎么会在这里?”

岳少安寻了一气,没有人影,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完颜香的肩头,不断的晃动着道:“人呢?人呢?香香,你告诉我,人那里去了?”

“岳少安,你弄疼我了。”完颜香推着他的手道:“我比你进来的还晚,怎么能知道呢。再说,姓柳却不一定就是柳如烟啊。”

“是她,是她!”岳少安放开了抓在她肩头上的手,大声的喊道:“如……”

口中刚喊出一个“如”字,嘴巴却已经被一只小手堵了起来,完颜香急道:“别吵,你这样乱喊乱叫,若是让我四哥知道了,我都救不了你的。”

岳少安强压下了激动的心情,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香香,我们快出去找她,她就在这里,你看笔还没有干,水还是热的,她一定没走远的。”

“岳少安?”两人正要出去,一个轻微,激动,还夹杂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声音传了过来,同时,身穿一件白色已经泛黄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的俏脸惨白,绝美的容颜很是憔悴,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息,双眼略带吃惊,睁的很大。长裙上斑斑血迹微微发黑,和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还未走到近前,岳少安却已经放开完颜香的肩头,猛地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如烟,你去那里了,担心死我了,怎么样,受委屈了吧,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岳少安恍如一个骂街泼妇转行后的媒婆一般,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彷如有千言万语要在这一刻全部说完一般,一连串的问题和自责的话语说出,更不不给对方回答的时间,也许,他并不需要回答,只需要见着她,将心中的话,从口中说出来就可以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柳如烟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但是,眼中却已经浸满了泪水,一行行泪珠,仿佛断线的珍珠一般,一连串的往下掉着,颗颗滴落在他的肩头,渗入衣服,但眼眶中的泪水却似乎一点都没有少,而且还在增多着,她很委屈,很无助,很害怕,很孤单,很坚强,同时也很想他,以前,没有他在,她都是自己强撑着,强挺着,强咬着牙将心中的害怕,孤独,无助,委屈压抑着,紧藏着。

这一刻,她可以发泄出来了,无声的发泄,将一切都化作泪水涌了出来,落在了肩头,这一次,可以依靠他了,交到他的肩膀上,自己柔嫩的肩头一直都无法扛起,却坚强得扛着的,可以卸下了。

一直都只在梦中才会出现的一幕却真实的出现在了眼前,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了轻泣之声。

完颜香看着两人,心中苦涩着,眼眶微湿,涌出一丝水雾,她感动着,吃醋着,无奈着,却不想打扰他们,慢慢的,她轻轻的后退,小手捏紧着衣角,贝齿紧咬着下唇,双目紧盯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她缓缓退出里屋,回头看了一眼,朝外面行去,走到了门口,却有住脚不前,没能推开屋门,因为她知道,如果把他们俩个留在屋中,自己出去的话,被哥哥知道后,岳少安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这样,他就危险了。

唇间,涌出了一丝腥气,暖暖的,樱红的血珠渗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皓齿,那一对比一般人大出许多的美眸,忍不住落下了泪珠。

她不想站在这里,里屋的世界是他们俩个人的,外面却有不能出去,外屋虽然和外面的侍女,女侍卫都很近,和里面的俩人也很近,但是她却觉的整个世界彷如只有她一个人,是那么的孤单。

岳少安唠叨的碎嘴,终于停了下来,双手扶着柳如烟的肩头,将他扶了起来,轻轻抬气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

“我知道你一定没事的,我知道的。”岳少安傻傻的笑了起来,很是开心,很是满足,又一次将她拥入怀中,这是他自龙小凤和兄弟们相继离去之后,最开心的一天,他现在什么都不去想,完完全全的沉浸在了这种满足之中。

有的时候,人的情感就是如此容易满足,如此容易忘却伤痛。他抱的她很紧,恍如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一般,甚至让她呼吸都有一些困难。但是她并没有挣扎,也没有动弹,心中幸福着,任由他抱着的同时,一双小手也环在了他的腰间,紧紧的反抱着他。时光仿佛停留在了这一刻,俩个人似乎都将门口那个孤单的人影遗忘了。

良久,两人才缓缓分开,他又抬起手给她擦了一次泪痕,先前说不完的话,却是没有了,他又傻傻的笑了笑:“过的好么?”

一句很废话的废话,脸色如此苍白怎能是过得好的迹象。不过,他还是傻傻的问了出来,同时,此刻傻着的不止他一个,她仿佛也傻了一般,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随即,她似乎觉察出了自己的回答很傻,薄唇一扁,眼泪又涌了出来:“不好……很不好……”

“都怪我来的晚了。”他略带歉疚的说道。

“你确实来晚了……”她很赞同他的说法,虽然她知道,这本身并不能怪他,他能来到这里,经历过怎样的危险,吃过什么样的苦,她虽然不知道,但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却是能想的到的,可她还是怪他,不是撒娇,是真的怪他,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是自己的夫君。

“让你吃苦了。”他又说了一句废话。

但是她此刻好似很喜欢听废话一般,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说话。

两人经历大难再次相间,没有想象中的死去活来,昏天黑地,想必孟姜女哭倒八百里长城的故事,他们真的很平淡,也许,原因只是他没死,她也不用对着砌着他尸体的石头哭,同时,这也不是千里寻夫,而是寻妻。

两人良久无言,她已经许久没换衣服了,但是身上居然没有一丝意味,却有着淡淡的香气,虽然,他没有刻意去注意,但却是事实。

“带我走,我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她抬起泪眼看着他,绝美的容颜上,再也没有了冰霜,此时,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

第252章 她是个好姑娘

看着她期望的眼神,他点了点头,初逢的激动心情慢慢的缓减了下来,他又一次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温柔地在她的额头上深深一吻,展颜道:“我会带你走的,不过不能是现在,再等几天,几天就好!”

她抬起眼,凄然地望着他,抿了抿嘴唇,心中虽然有百般的不情愿,但依旧点着头,赞同了他,因为,她毕竟不是寻常的女子,此间的环境有多危险,她是明白的,所以,她不会过分的逼迫他,会给他留下足够的时间去处理这些事,他能来找自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了。她对他是有信心的。

岳少安缓缓放开了柳如烟,拿出那张褶皱了的画,摊开在两人面前,他指着上面“岳柳氏”三个字问道:“这是你写的?”

此时,两人的情绪都平静了下来,柳如烟面色微红,但并没有露出小女儿的那种羞涩闪躲之意,而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岳少安并不意外,她总是那么的坚强自主,既然她如此承认,那便说明,她从心底已经完全的接受了自己。

岳少安欣喜地又将她涌入到怀中,紧紧地抱着。

柳如烟心头一暖,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将头靠在他的肩头,绝美的脸上泛起丝丝幸福之色。

隔了一会儿,她猛地一惊,抬起头来,伸手将那张纸拿了过来,盯着画上,岳少安的脸,阵阵出神,随即便后怕了起来。

岳少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这个——”柳如烟指着画上的他说道:“快,快将地上的画收起来。”先前她并不知道岳少安来到这里,也不会想到他可能会来到,所以,只顾着书写自己心中的憋闷,而画了许多的画,还好完颜满这段时间忙于阿萨兰的事情,并没有过来,不然,如果被他看到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此间猛然想了起来,不由得她不后怕。

说着,她已经离开了岳少安的怀抱,满地的开始收集那些乱纸。

岳少安本是聪明人,只是太过感性,两人相间让他少了太多的顾虑,此时看着她的动作,随即就明白了过来,连忙也伏下身去,帮忙收集着。

其实地面上的画也并不多,很快就收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最后一张,贴在里屋和外间的珠帘下,岳少安迈步过去,拿了起来,但同时,纸的另一头,却被一只白皙的小手抓着。

他抬头一看,却是完颜香眼圈为肿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岳少安这才想起,自己先前居然将她忽略了,心中禁不住泛起深深的歉疚,微带尴尬的唤了声:“香香……”

“什么也不要说。”完颜香抿了抿薄唇道:“先把这边的事处理好了再说。”

岳少安不动神色的伸出手,在她的小手上捏了捏,柔声道了句:“香香,对不起……”说罢,他有低声补了一句:“谢谢……”

完颜香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小手抽了回来,然后将手中的纸张递给了他,低声道:“快去吧。”

岳少安接过来,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去,快步来到火盆旁边,将手中的纸张尽数放了你去,青烟冒起,那一张张水墨画很快便画作了灰烬。

柳如烟也走了过去,将手中的纸张放了进去,先前岳少安和完颜香的动作与神色,她是看到了的,心中隐隐有些泛酸,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放纸张的时候,却忍不住回过头开看了完颜香一眼。

她其实明白,岳少安这个人并就不可能安分,这个年代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属于平常,她虽多见,也习惯,但并不等于她就希望自己的男人和其他的女人一起分享,这也是最初他不愿意接受岳少安的原因之一,不过,既然现在接受了他,这些自己不愿意却不能避免的事情,她也试着去接受了。

让她改变的原因无他,只因为岳少安能千里奔波,不顾危险的来救她,如此有情有义的男子,即便是感情不能全部给自己一个人,她也认了,何况,两人的婚事,本来就是一个死局,虽然,柳如烟并不知道老皇帝的死,在她现在的角度看来,婚约也许还有机会去掉,可依旧很难。

如果她知道了老皇帝的死讯的话,那便更明白了,两个人的婚约已经是铁钉的事实,没有人能将先帝的旨意收回,即便是新皇即位也不可能。

正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岳少安从火盆里抢出了一张褶皱的画,他的动作打断了柳如烟的思绪,见他不顾炭火的抢画,慌忙道:“你做什么?”

“嘿嘿!”岳少安得意的笑了笑,“呼呼”两声,将烧着的一角吹灭后,才道:“这张不能烧,我要永远的留着。”

柳如烟抬眼一望,正是那张写着“岳柳氏”的画,心头涌起一丝感动,看着他的眼神,也更加的柔和了起来。

两人说着话,难免有一些分神,那火盆中被岳少安带出来的一张画并没有烧尽,而跌落在了盆地,却是谁也没有发现。

火盆里的火霍然大了起来,烟雾充斥满了整个房间,呛人的味道冲如鼻孔,让岳少安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打开窗户和门。”岳少安说着,拉住柳如烟的手道:“如烟,你还像往常一样,先在这里呆几天,我会想办法带你走的,再呆就天就好。好么?”

“嗯!”柳如烟点了点头道:“那你小心些。”

“嗯嗯!”岳少安重重地点头道:“我没事,你放心好了,现在我在这里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可以时常来看你的,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并受了委屈。”

“我知晓了!”柳如烟抿着嘴,看着他道:“你去吧。”

“那我走了……”岳少安不舍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拉住完颜香那白嫩的小手道:“香香,我们走吧。”

完颜香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柳如烟,看着她那张绝美的脸庞,心中苦涩,她果然好美……

待两人离去,柳如烟才收回了目光,缓步来到床边坐下,幽幽的望着眼前桌面,眼中却没有什么光彩,心头既幸福又略感发酸,隔了许久,她才幽幽的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的道:“她也是个好姑娘……”

第253章 解开了系扣

完颜香和岳少安拉着手走了出来,窗口冒着青烟,侍女和女侍卫们满脸惊惧,刚要上前阻挡,岳少安给完颜香使了个眼神,完颜香点了点头,面带怒容道:“适才本宫在府中和柳姑娘玩火来着,现在已经无恙,你们不必去打扰,热闹了柳姑娘,看我不修理你们。”

侍女和女侍卫急忙后退,连声讨饶道:“公主恕罪,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完颜香满脸傲色拉这岳少安先前走去,两人步履自然,不由得侍女和女侍卫不相信,连声说着讨饶的话,慢慢的退了回去,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就掩饰了过去。

柳如烟的房中,烟雾已经淡出房间,她静静的坐在屋中,心中已经比以前安稳的许多,有岳少安的到来,她已经不用一切到自己扛下。

“砰砰砰……”轻轻地叩门声想起,侍女等了一会儿,本来打算依照往常的习惯,不等柳姑娘回话就自己进去,她刚要迈步,却听见屋中一个清淡的声音道:“进来吧。”

这一句本来多余的话,却让侍女停了下来,当场愣声回道:“柳姑娘,我进来了。”

柳如烟微微蹙眉:“进来吧!”

侍女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端着饭菜行至柳如烟的声旁,柔声说道:“柳姑娘,不知晓你爱吃什么,今日都弄的都是南朝人爱吃的鱼虾之类,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

柳如烟淡淡的抿嘴一笑:“有劳你了。”

侍女当场愣在了那里,柳姑娘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些人说过话啊,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侍女慌忙道:“不劳,不劳,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柳如烟淡笑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拿起筷子,看着眼前的饭菜,第一次大口的吃了起来,而且,面上始终带着笑容。

侍女看着柳姑娘如此,大惊失色,心中却已震惊不已,柳姑娘……居然……吃饭了?她大睁着双眼,猛地跑了出去。

“柳姑娘吃饭了,柳姑娘笑了……”她喊了半天,却见其他的侍女和女侍卫们当怪物一样地看着她,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低下了头,小步挪着朝后厨行去,想给柳姑娘再端一碗烫来。

…………………………………………………………………………………………………………………………

岳少安和完颜香一起回到屋中,两人相视而坐,完颜香面色黯然,不言不语,岳少安满怀歉疚,苦笑道:“香香,对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完颜香的小手已经伸了出来,挡在了他的唇边,柔声道:“无妨,我知道的。”

岳少安听着如此说,猛地一愣,喃喃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完颜香依旧缓缓的道。

“你不知道。”岳少安霍然提高了声响道:“我和你说,我岳少安是混蛋,是对许多女子多情,是脸皮厚,是对不起你们。”

他越说声音越高:“但是,我只要和你们每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全新全意的对待你们,香香,你知道么?”他说着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可以为如烟不要性命,同时,也可以为了你不要性命,也许我说这话,你有些不相信,但是我……”

完颜香又一次将小手伸到他的唇边,柔声道:“我相信的……”

岳少安略感无奈道:“香香,你要相信,我对如烟的感情,和对你的是一样的。”岳少安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无奈,也很是无耻,一个男人居然可以如此无耻的对别的女子这样说出来这样的话来。

“我知道的……”又是如此的话语。

岳少安低下了头,道:“香香,你还是不信我。”

“我信你的……”完颜香柔声道。

他猛然抬起了头,抓住了她的小手:“香香,我真的不知道该和你如何解释,但是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对你那样,解人衣扣,这种事,我一直都是奉行着对自己真心喜爱的人才会……”

他说着,说着,话便说不下去了,因为完颜香已经面色羞红的低下了头。

他站起身来,行至完颜香身边,伸出手臂,缓缓的抱起了她:“香香,相信我好么?”他这样说道。

“嗯!”她轻点着头。

他没在说话,抱着她朝床边走去,她心中紧张着,紧紧捏着他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我要证明,我是真的爱你的。”他肉麻的说着。

她却很喜欢听,若如这一个简单的“爱”字,却已经将她的身体完全的融化了,她柔声道:“你真的……”

“香香,不要说话。”他打断了她。

她很乖巧的点了点头,任凭着就这样将自己抱在怀中,放在了床上,这一次,他们谁也没有喝酒。

他的手慢慢的伸至她的脖颈处,她的身体猛地颤抖了起来,不敢动弹。

“香香,我是爱你的,你相信我,好么?”他柔声的问道。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香香……”

“嗯……”

一声轻嗯过后,两人相对无言,他紧紧的将她揽在了怀中,再也不说一句话,就这样,抱着,抱着,很紧,很紧。

她恍如呼吸都有些困难,但是她现在才体会到了这种感觉,那一日,两人都喝了酒,他居然没有动她,她虽然心中有着略微的失落,却很是感激。

因为,她要的并不是单单的,就如此这般,一个酒后狂徒,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和欲望时的一种放纵的行为。

虽然,她想做他的女人,但是,她要的远远不是只做他的女人这般简单,因为,她要做他心里的女人,而不是他身体上的女人,这一点,她分的很清楚。

所以,如果那天,他真的再进一步的话,她应该会阻止他的,因为,那日她并没有真的醉到不醒人事,这一次,他是真的将心中情感抒发了出来,为了让她相信,他可以将自己的一切都掏出来,给她,全部给她。

她很乐意这样的结果,因为,她也是真的爱他,也许,比他爱她要多,因为,她将自己交给他已经是一种他承担不起的付出。

一个金国的公主,而且是唯一的公主,金国皇帝一共生了五个儿子,却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她的付出,也许自己并没有觉着有多么大,但是,他却深刻的明白,她能够这样的对自己付出,那需要多大的勇气。

她并不是一个拥有他这般思想的人,他是这的世界的一个怪胎,一个拥有无国界思想的怪胎,在他看来,大宋和金国打架,就如同是亲兄弟俩人,老二打老大这样自然,兄弟只见的仇恨总是很容易解决的,但是,他却明白,她不这样想,金国,和大宋,乃是世仇,除非其中一国灭掉,不然很难并处。

现在的人们,对于金宋,那就是两个国家,并没有他心中的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的感觉。

他心中想着,知道她这样默许她要承担多大的决心上的纠结,但是她依旧这样做着,这让他很是感动。

他缓缓的伸出手去,解开了她的系扣,一颗颗,随着他手指的每一次动作,她的身体都要强烈的颤抖一次,因为,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次。

在这之前,没有男人解开过她的系扣,虽然,大金国要比大宋要开放许多,但是,这种根深到华夏人骨子里的东西,多少年都不曾改变,哪怕是两个名族,而且是仇敌,可他们有同样的一个根,那就是,同是华夏人。

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样一点,但是骨子里的东西,却不容别人质疑,这种叫作估骨气的东西,他们已经忘记了是谁发扬光大的,但是,这种无形无质的东西却真实的存在,而且,存在的让人难以琢磨。

他的手缓缓的伸向她的酥胸,她的小手却没有阻止,只是狠狠的掐着他肩头的嫩肉,他虽然疼的有些龇牙咧嘴,却并没有停下手中里的动作。

抚摸在她的酥胸,他的手轻轻的揉捏着,她想挣扎,却觉的全身无力。

她想喊,却被他的双唇堵在了唇边,他并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将舌头伸进了她的口中,她猛然一惊,却是无力反抗,在他身下,她只是一个柔弱到连喊叫的声音都没有的女子。

她接受了他的举动,哪怕是没有名分,她从小生长在宫中,令众人疼爱,而且她没有什么野心,同时她也是一个医术独到的医者。

所以,她很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她依旧没有打算阻止他,也许,在她看来,只有自己做了他的女人,才能真的得到他全新的爱吧……

其实,在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打算真心去爱一个人的时候,往往会毫无愧疚的将她收了下来,占有她,同时也拥有她,全新全意的去守护她。

他的这种想法很无耻,但是他喜欢,觉的这种做法很有效,所以,他一直奉行,然而,他的第一个女人,凝儿,却悲惨的离他而去,这让他动摇过,但是,如今,却没有改变过,他依旧是原来的他,真是懂事的许多,但任性起来,却依然没有一丝的改变。

所以,他的手动得很快,她身上的皮衣已经被褪去,长裙也被脱了下来,只剩下了长裤和上身的肚兜,他将手甚至她的后背,她羞涩却很配合的挺起了腰。

他轻轻一拉,她肚兜上的系绳就已经毫不费力的被解了开。

她下意识的双手护胸,却被他无情而多情的双手拿开了手臂,温柔入掌,他血脉膨胀,全身的血液涌了出来,汇聚到了一点。

胯下之物昂然挺立,彷如要破衣而出,然而,他却并不着急,而是慢慢的抚摸着帐中的娇嫩细肉,很慢,很轻,却很有技巧。

她的心房融化了,胸前更柔软,然后,挺立的樱红却是更加的坚硬,美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彷如有些害怕,闭上了双眼,不敢看他。

他的唇却紧紧的贴在了她的唇上,手掌依旧揉捏着……

【抱歉,抱歉!今天的晚了些,墨墨不胜酒力,两瓶白的进去,就飘飘欲仙了,但,还是努力的码了出来,迟了半个小时,希望大家见谅。神啊,降道神雷…………吓唬我一下就成了,别劈死,不然,《宋师》太监了,没脸见书友了………………】

第254章 旖旎!旖旎!

屋中,旖旎的气氛浓郁的厉害,衣物在不断的减少,身体的温度却再增加,完颜香的小脸惩红着,双手掩面,娇羞中,不时悄悄睁开那双大眼偷偷一看,随即复又紧闭了起来。

岳少安的大手很不老实的上下蹿动着,当然,此时如果还老实地起来的话,那就脱离了男人的范畴了,和尚都会说句老衲不吃肥肉,何况狼道中的他。

眼前的女子是那般的动人,他彷如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并不猴急的上去就啃,而是很轻柔地用指尖慢慢地感触着她光滑细嫩的肌肤。

随着他指尖的碰触,她身体紧缩了起来,然而衣无寸缕的她,便是如何紧缩躲避,也是毫无作用的,反而更添诱人的气息。

“香香……”他轻声唤道。

她却不敢回答,嘴唇含在口中,下意识的被牙齿轻轻咬住,身体微微动弹下,曲线扭转,玲珑有致,终于忍不住猛地伸出莲藕玉臂,抱住了他的脖子,紧紧地,将他贴在了她的身体上,她不敢再让他的双眼那边盯着自己。

那种火热中带着柔情的眼神,恍如要看透她的身体,直钻进肌肤里面一样,让她慌乱的厉害,她感觉地到自己的脸很烫,即便不用看,也知道一定红的厉害。

岳少安被她这样紧抱着,却不敢用力推开她的手,他彷如怕吓着她,只是温柔地用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臂膀。

“放松些,不用紧张……”他又说道。

她依旧没有说话,手臂却下意识的更加紧了。他并不着急,吻了吻她那发红的脸颊,手掌伸到她的纤腰后面,搂住她的香背,猛地将她抱了起来。

“嗯……”她嘤咛一声,却霍然觉得这个声音不应该发出来,睁眼一看,眼前他结实的胸膛紧紧地贴在了自己胸前,肌肤相触,身子一紧,下意识的放开了手,想要将他推将出去。

然而,这个动作让是如同纵虎归山一般,脖子得到自由的岳少安,缩下头去舌尖伸出,快速地把那粒樱红纳入了口中。

“嗯……”完颜香又一次发出了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占据心头,她想再次将他抱住,却发现此时的姿势很难再如先前那般使得上力。

伸出的小手搂住了他的头,玉指伸进他的头发中,却不敢过分用力,怕弄疼他,这更让他得意忘形了起来。

他放开了她,一路直下。她白皙的肌肤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条不规则的吻痕,从脖颈,胸口,一直延伸到小腹。

“不要……”她有些害怕,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来。

他知道自己的动作可能吓着了她,所以,那条吻痕又从另一边返了回来,进而,堵在了她的唇上。

她的手臂终于又有了机会,再次将他紧紧地抱在身前。他这次却不介意了,因为他觉的时机已经差不多,该是进入主题的时候了。

他的手终于跨过了警戒线,朝着她身下探了过去。在那翘臀,美腿上游走,慢慢的,她的身体开始躲避起他的手掌来。

她轻微地扭动着,两条修长细滑的美腿也在自然不自然间偶尔张开,他将她压在了身下,用自己的腿借着她张合的瞬间,掰开了她的双腿。

“香香……”他换着她的名字,身体猛然使力。

她本是医者,对这方面的事情要比一般的女子知道的多,可依然不清楚,居然如此的疼痛:“唔……”她咬着呀,眸中含泪,那先前咬破的嘴唇上面的血迹早已经被他吻了干净,然后,这次那一抹樱红,又出现了……

寒风冷霜,抵不住柔声细语,完颜香使劲的忍着,然而,依旧有声响发出,屋外的女侍卫一个个都是身材姣好,面容秀美的妙龄女子,皇子府邸中,对于女子的要求毕竟比其他地方高一些,但完颜满这个怪胎,虽然身体正常,可并不太过喜好女色,总认为成大事者,不能在女人身上浪费太多的精力。

以至于,这些女子都还保持着处子之身,对于男女之事并不太懂,又加之完颜香的极力忍耐下,她们虽然听着屋中的动静略感疑惑,却并不敢去打扰公主。

所谓,苦尽甘来,痛过方知快意,完颜香此时心中满足着,因为,她已经成了他的女人,之前心中的伤痛,似乎也随着身体上的疼痛,而消失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岳少安虽然觉得自己例属猛男系列的,但是在坚强的堡垒,也有被攻克的时候,再坚硬的钢铁,也经不起高温的软化。

所以,当寒风吹过窗户,火盆中的木炭因为受不了炙热的温度而又一次爆裂而开之时,轻微声响,伴随着岳少安的喘息声,汗渍浸湿了被褥。

完颜香依偎在他的怀中,脸色红润着,香汗淋淋,盈盈喘着气,鼻息喷在他的面上,痒痒地,很是舒适,他伸手摸了摸她那乌黑的秀发,柔声道:“香香,后悔么?”

她摇了摇头,大眼犹带着一丝泪痕,含情脉脉的看着他,目光很是温柔。

岳少安看着这对极有杀伤力的眼神,将她搂地紧了紧,不得不承认,虽然,众女之中,柳如烟的容貌应该是最好的,那绝美的容颜,岳少安还没有再见过第二人能比的上她,但若单论眼睛的话,无疑,完颜香的眼睛是最漂亮的。

所以,在这么一对漂亮的大眼睛地注视下,而且,环境还是房中,床上,如此旖旎的氛围中,任何一个男人都会生出怜惜之情。

何况,岳少安本就比一般人多情,他搂着她,在她的额头上深深的一吻,没有太多的言语,有时候,不说话,却能代表更多的东西,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便是这种情况。

柔软的棉被裹着两人的身体,岳少安的大手不安份的乱抓着,完颜香满脸娇羞,娇嗔着,看了他一眼。但是他很无耻的将这眼神理解为了鼓励。

嗯嗯,有了鼓励的眼神后,他的动作更肆无忌惮了起来。其实,无耻这种事,也是很将艺术的,该无耻的时候无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岳少安的大手乱抓中,忽然停了下来。他这一停,却让完颜香略感不适,疑惑的看了看他。

岳少安皱着眉头,直指在那团柔软细嫩的肉上轻轻一捏:“咦?香香,你应该多喝一些牛奶……”

“为什么?”完颜香略感诧异,此时显然不是讨论吃什么东西的时候,这句话,很是不合时宜。

他捏着那刚好单手而握的酥峰,煞有其事的点头道:“所谓,吃啥补啥,香香,你应该对吃些奶,争取早日增长至难以掌控的境界……”

“……”

“香香……”

“你、你讨厌……”

第255章 再见小思

几日过后,燕京城过年的气氛更加浓烈起来,城中处处繁荣,喜气洋洋,即便已经到了深夜,街上依然很是热闹。尤其是那些青楼妓院,不知疲惫的妓女们,夜夜做着令客人欢畅的动作,笑声淫靡的厉害。

也许她们每个人都有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深刻认识吧,那些送钱找磨的男人们喝着花酒,摸着大腿,阵阵欢笑飘出,和幽静的皇宫,形成了鲜明地对比。

今夜,寒风弄月,月影飘香,本是圆月好景之时,然小思的心情却怎么也好不起来,想起自己就要嫁给那个满脸胡渣,微微发福的索王爷,就觉着生活似乎都失去了希望,公主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自己又被禁足,心中焦急的厉害,却没有办法。

就是嫁给那个老头做正妻都觉着恶心,何况还是一个妾侍,其实索王爷年纪刚过四十,还算是壮年,但想必小思十几岁的年龄,便是被她称之为老头也不过分。

小思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索王爷会看上自己,再征询公主被拒绝后,居然为了自己一个侍女而去找陛下。

现在,小思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小姐的身上,虽然她贵为公主,但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外出行医的时候,都是小思陪在她的身边,所以,她还是习惯叫她小姐。

小思手拖香腮,盯着窗外的明月,那一缕银光恍如也在寒风中颤抖着,也许,它也很怕冷吧。恍然间,他想起了岳少安慷慨激昂的那首诗来。

明月几十有,抬头自己瞅。其实,这一句是岳少安在双目失明时,自嘲的话语,但是,每每想之时,小思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次,也同样,她的目光变的柔和了起来,嘴角绽放出一个笑容,可随即,她又黯淡了下来,此时的岳少安却不在身边,这大金国的深宫,他一个宋人断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眼看自己就要嫁给那个令人生厌的老头了,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她这样想着,盯在月亮上的目光有些幽怨起来。

小思微微叹息了一声,收回目光,即便心中有千般不愿,但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小的侍女,自己的命运如何能够由自己来掌控。即便是心中有了喜欢的人,那又怎么办?如若自己真的嫁给了索王爷,那么也只能是眼泪咽下,将他沉入心底吧。

她站起身来,抬头朝门口望去,小姐还不回来么?她幽怨的想着。

然而,当她的目光一接触到门前,便猛地一惊,随即欣喜地跑了过去:“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听到她们的动静。”说着,她的目光朝外面回廊间站着的宫女望了过去。

“好了,别看了。”完颜香今日的心情彷如特别的好,她自己就是医生,那双腿间地疼痛,经过自己的处理,便不那么疼了,而且,已经过了几日,即便是不去管它,也应该好了,所以,她行路的样子并没有让小思看出什么变化来。她笑着道:“是我不让她们说的,因为,今天我带了一个人回来,你见着了他一定会开心的。”

“人?”小思疑惑的左右望了望,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人,禁不住问道:“小姐,什么人啊?”

完颜香抿嘴一笑,目光柔和的朝门口望去,小思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门后,一个熟悉的人影缓缓地走了出来,对着她淡淡一笑。

英俊的面容,白皙如女子般的皮肤,猛地看上去,浑身透着一股正气,但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很坏,那个自己日日思念,却知道根本不可能再见到的人,居然真的出现在了眼前。

小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的揉了揉眼,难以置信的道:“岳、岳少安?”

“小思,好久不见。”岳少安笑着迈步行了进来,走到她的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道:“嗯嗯,好像长高了不少。”

小思听着他的声音,已经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他,就是那个自己刚才还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他,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脸上却是洋溢着激动,幸福的神情。

岳少安看着小思的样子,抬手抹去她面上的泪痕道:“哭什么啊,说你长高不高兴了?其实也没高多少,好像就一毫米吧……呃……一毫米就和两张纸的厚度差不多……”

小思破涕而笑,鼻子轻轻抽泣着,果然是他,他还是那样,并没有变,说话依旧有些不着边际,小思擦了擦眼泪,深怕这些水气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不能更好的看到他。她强忍住了眼泪道:“长那么点那里能看的出来……”

“别人看不出来,不见的我看不出来。”岳少安嘿嘿一笑道:“这一点,你应该知道的……”

“进里面说话吧。”完颜香看着两人,微笑着言道。虽然,这里大多都是自己的人,可是人多眼杂,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将宫女打发出去后,带着两人行至里面,待岳少安和小思互道了离别之情,小思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不再那么激动后,她才拉过小思的手,低声道:“小思,这次我带他来,是因为他想找你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小思诧异的看着岳少安,不知道自己能帮得上什么忙,忍不住问道:“要我帮什么忙啊?”

岳少安略感为难的看了完颜香一眼,示意她来说。完颜香无奈地点了点头,看着小思柔声道:“是这样的,前几日,我们得知那个五王爷,就是在京杭书院的时候见着的那个,居然给索胖子做了干儿子。”

“啊?”小思吃惊道:“怎么会这样啊?他不是宋朝的皇子么?怎么会给索王爷做干儿子,这样岂不是让……”

岳少安眉头微蹙,叹息一声道:“我想,他应该也是权宜之计吧。”虽然如此说,但是,显然岳少安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他对于五王爷给别人当干儿子这件事理智上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情感上,却有些接受不了。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很是吃惊,不过,更重要的是如何将五王爷救出来,想了许久,偶然从完颜香的口中听到小思要给索王爷做妾侍的消息,却让他想出了一个办法,所以,才冒着危险,让完颜香将他带入了皇宫之中,想当面见见小思,找她帮忙。

完颜香看了看他,心中很明白他的感受,将小手放在了他的手上,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慰。岳少安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没事,让她接着说。

这一幕落在了小思的眼中,却让她的心头,又涌出了一丝失落,不过,能见到岳少安,已经是个意外之喜了,这一丝失落,很快便被喜悦冲淡了。

完颜香抿了抿嘴,又道:“小思,是这样的。现在我们需要一个去索王府的理由,但是,一般的理由很难在王府中多待,而且,对于找人的限制很大,所以,我和他商量了一下,想借你的名义去王府中一躺,这样的话,找人这件事就好办多了。只是有些委屈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若是不愿意的话,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小思听罢,面色一暗,对于那个索王爷,她是又怕,又厌恶,着实不想看到他,而且这次的理由居然是这个,很明显,要用自己的名义去的话,一定是婚前去看看未婚夫。

金国不像大宋那边礼仪繁多,尤其是妾侍更是没那么多将就,婚前去未婚夫的家里去看看并没有什么,小思低着头,沉思了许久。

岳少安与完颜香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隔了一会儿,小思抬起头,看了看小姐,又扭过头紧紧地盯着岳少安,良久,她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好吧,我愿意的。”

虽然,小思答应了,可岳少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欣喜,反而略带歉意的看着小思,小思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完颜香和他全部都讲了,这时候让小思去索王府,确实是有些为难她,不过,没有更好的办法,却只能如此。

“小思,谢谢你……”岳少安重重的说道。

小思摇了摇头,低声道:“能帮到你,我愿意的……”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你不想嫁的人……”岳少安给小思做出了承诺。

小思看着他,双目中不由得又一次涌出了泪水……

【今天坐了一天的车,而且坐的是货车,嗯嗯,很大的那种或者,同时,很该死的堵车了,从早晨一直堵到下午,本来2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走了7个小时。很奔溃,很奔溃……呃,昨天我刚说完天将神雷,然后就真的响雷了,而且大雨倾泻而下,好怕怕,看来以后不能随便和神说话了……汗流浃背,汗流浃背呃……神啊……算了,刚说过不能说滴……】

第256章 索王府

索王府上今日张灯结彩,异常的热闹,五王爷虽然做了索王爷的干儿子,不过,显然并没有得到完全的信任,所以,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王府之内。

本来他以为今日如此热闹是为了过年而提前做准备,只到前一刻才知道,原来竟然是为了一个女子的到来,细打听了一下之后,更让他吃惊了,所来的女子,只不过是一个公主的侍女,而且,这个侍女还是索王爷和金国的皇帝亲口要来的。

这让他很是好奇,同时也在心中算计着,看有没有机会借这次时机逃离这里,上一次他和索王爷献计,说自己有办法将柳如烟弄来,但前提是要给他足够的自由,本来一开始索王爷很是相信他,不过,后来不知怎地,居然将这件事压制了下来,只到现在也没有再从提。

所谓,物尽其用,索王爷知道南朝的人对于享受要比金国的人懂得很多,所以,府中的布置便交给了五王爷来做,作为南朝皇帝的儿子,让他来布置这些,索王爷很是放心,不过,依旧不让他出府门半步。

布置妥当后,五王爷和索王爷回禀完毕,就被安排在府门前迎接贵客地到来。已经站了一上午了,却依旧没有消息,他站在道旁,脸色冻地通红,但有不能离开,正在犯愁之际,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从门外急急地跑了进来。径直朝索王爷的房中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索王爷便亲自赶了出来,整装的很是精神。随着索王爷的出现,门外缓缓驶来一两马车,马车前面一男一女,各骑着高头大马,女的靓丽,男的俊朗,看起来甚是般配。

五王爷抬目观瞧,看到那马上的男子,双目霍然一缩,心中震憾不已,怎么会是他?许久未见的岳少安突然出现在了索王府,这代表着什么?岳少安背叛了大宋?五王爷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但是,事情并不给他太多思索地时间,因为,当他目光落在那个女子身上时,便又是一惊,这个女子长相很特别,那双比一般人大上许多的眼睛很容易让人记住,所以,完颜香化名香巴拉在杭州救岳少安的时候,他是见过的,此时看来,这个女子的身份显然很是高贵。

不等他细细作想,索王爷已经给了答案,只见索王爷哈哈一笑,上前迎着那个女子笑道:“公主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索王叔要抢我的丫头,我当然得先来看看她以后生活的地方,会不会让她受委屈了。”完颜香说着,与岳少安一同跳下了马,小嘴抿了抿,面色不是特别的友善。

索王爷恍似并不介意,依然笑着道:“香香,怎地还不舍得啊?你放心,索王叔一定会好好待她的,不就要了一个宫女嘛,这还和索王叔记仇?改日我多送几个给你。”

“那可不同。”完颜香面带微怒道:“小思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虽然她只是个贴身的侍女,可我们和亲姐妹一般。”

索王爷微微皱眉,堂堂公主怎么能和一个宫女论姐妹,这样自跌身份的话如何说地出来。不过,他毕竟不是皇帝,没有全力来教育公主。

皇上的这个小女儿有多得宠爱他是清楚的,所以,也不打算过分得罪她,便笑着道:“进府中再说吧。”说着,他的目光瞟向了岳少安,面露疑惑道:“这位是?”

“哦。”完颜香看着岳少安,面露笑容道:“这个是我的朋友,他叫得木。”

索王爷盯着岳少安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好一个漂亮的小白脸,完颜香看岳少安的眼神,他也注意到了,异常的温柔,惊讶过后,心中不免窃笑了起来,看来,这个侄女和自己也是一样,自己喜欢养女人,她喜欢养男人。

索王爷这样龌蹉的想着,看着岳少安的眼神变不一样了,对于完颜香也觉得不似先前那么疏远,恍如是知音一般,说起话来更加自然了起来。

五王爷听着索王爷和完颜香的对话,心中震惊不已,大金的公主,他是听说过的,知道这位公主最得皇帝宠爱,却不知道居然是在杭州见过的女子。

他看向岳少安的眼神复杂了起来,心中忐忑着,不知道岳少安是被公主招了过来,背叛了大宋,还是他借着公主来救自己的,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强烈,让他不由得给岳少安使起眼色来。

然而,岳少安接触到五王爷的目光,却恍如不认识一般,视线淡淡的飘过,便落在了索王爷的身上,面带微笑的与索王爷说起了话来。

索王爷看在完颜香的面子上,对他到不至于冷淡,但也也不至于太过热情,所以有一句没一句的接着。不过,说了一会儿后,索王爷便被岳少安的话给挑起了兴致,话语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小思坐在后面的马车中,小手紧捏着,有些不敢出来,一想到待会儿便要面对索王爷,心中就紧张地厉害。以至于,磨蹭了大半天也没能下了马车。

不过,索王爷虽然因为公主的到来而牵引了一部分注意力,但是这为正角才是他要等的人,所以,和公主,连同她的小白脸又寒暄了一阵后,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小思所乘的马车旁边,想要扶她下车,顺便提前占占便宜。

完颜香看着索王爷的动作,略微皱了下眉头便行了过去,看似无意地挡在了索王爷的身前,轻声道:“小思下车吧。”

小思听着小姐的声音,咬了咬唇,走了下来。索王爷被完颜香挡了下来,自然不好再出手相扶,尴尬的笑了几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们先行,到屋中说话。

岳少安趁着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小思下车这中间时,猛地对五王爷使了个眼色。五王爷微一错愕,随即明白了过来,看来岳少安当真是来救他的,若是投靠了金国的话,断然不用如此小心地对他使眼色,所以,他当机立断,面色凝重的对着岳少安点了点头。

两人目光接触过后,便如同没事的人一般,双双自顾了起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等索王爷与完颜香他们行过来,岳少安便跟在完颜香身旁,朝里面走去。

五王爷看了看几人,略一沉思,随即,也紧跟着行了进去。

第257章 纵火

不管是南朝还是北边,招待客人地方式视乎全部都是一样的。先是寒暄,然后便是饭局,索王府显然也不能脱俗,因为索王爷本身就是俗人,而且俗的厉害。

小思坐桌前很是不自在,偷偷的看了索王爷一眼,心中厌恶地厉害,却不敢表现出来,秀眉紧蹙着,神色拘谨,不敢多说话,也不敢动筷子吃菜。

可她越是这样,索王爷却越觉得这样的女子才有味道,盯着小思的目光便多了起来。小思被他这样盯着,更是越发的害怕。

岳少安端着酒杯,瞟了满脸猪哥相的索王爷一眼,面对着这个老变态,还真的影响食欲,他将另一只手伸到坐下,悄悄地捏了捏完颜香的小手。

完颜香会意,不动神色地点了点头,转而看相索王爷,轻轻举杯,淡笑着道:“索王叔,你这样盯着小思看,将她吓坏了,等小思什么时候成了王府上的人再看不迟啊。来,我敬你一杯!”

索王爷哈哈的干笑了两声,端起酒杯道:“好好好……”一连道了三个好字,也不知道是说公主敬酒敬的好,还是小思来王府好。

不过,这些都不是岳少安所关心的,他现在一直在想着怎么能把五王爷带出王府去,今天之所以让小思来的时候乘马车,便是想在返回的时候,好用马车将五王爷带出去,但是,王府中人多眼杂,真要做起来,却是难多了,而且,将五王爷带走后,怎么在短时间内不被发现,却也是个问题。

就在他沉思之际,索王爷却是眉头皱了皱,面带不快道:“得木啊,你怎么不饮呢?莫不是本王府上的这些酒菜不合你的胃口?”

岳少安微微一愣,随即猛地心头一亮,面带微笑道:“王爷言重了。酒菜甚好,只是得木身体略感不适,但又不方便说,怕影响了王爷的兴致。”

“哦!”索王爷面露关切之色道:“身体不适怎么不早说啊,王府中有大夫,找来给你瞧瞧?”索王爷打算趁机卖个人情给公主,自己抢了人家的贴身侍女,总是不好的,那么把这个人情卖给她的小白脸,她应该不会再怨自己了吧。

岳少安见索王爷如此夸张,苦笑道:“多谢王爷,不过得木只是肚子痛而已,可能是早晨吃坏了东西……”说着,他轻咳了一声,将站在一旁的五王爷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五王爷一直站在索王爷身后,宴请的是公主,而且人家自己带的小白脸要比他强的多,所以,索王爷并没有让他入席。

听到岳少安咳嗽,他心中会意,急忙满脸堆笑道:“义父,让我去陪得木兄吧,他应该是要去方便……”

索王爷正在吃饭,一听此话,眉头皱起,便觉的他今日太不会说话了,站在身后得确是有点煞风景,便放下了筷子,面带不快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摆手道:“去吧,照顾好得木……”

“是!”五王爷赶忙答应着,行至岳少安身旁,躬身道:“得木兄,请!”

岳少安笑了笑,和索王爷道了一声抱歉,便起身离座,和五王爷一同出去了。索王爷见他们出去后,便没再理会,转而端起了酒杯,邀小思同饮去了。

两人行出门外后,找了个僻静地地方,岳少安面色一正道:“王爷,你让我找的好苦哇。”

“岳先生,你是来救我的么?”五王爷神情有些激动道。

“嗯!”岳少安面色凝重道:“王爷,皇上已经驾崩了,现在柳宗严和柳伯南他们压着没有发丧,大宋经不起这样的动荡了,所以,让我来接你回去,即可即位。”

五王爷点了点头,面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震惊之色,而是沉声道:“太子死了么?”

“太子已经在乱军中身亡了……”岳少安将自己所知道的大概的和他讲了一遍。

五王爷冷笑了一声:“他终究是死了……”

岳少安看着五王爷的笑容,心中觉着一寒,忽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并没有说太子和其他皇子的消息,五王爷出口就问太子是不是死了,即便他能从自己的话语中推断出太子已然不在的消息,那也不应该如此镇定啊。

他的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太子和其他皇子的死,会不会和五王爷有关呢?不过,随后,他便将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和五王爷认识这么久,一直觉的这个人还是很重情意的,所以,觉的五王爷还是一个好人,下意识的就从好的方面去想了。

“有计划么?”五王爷略微沉吟了一阵,便开口问道。

岳少安点了点头:“我是这样想的,来的时候有一辆马车,王爷看到了吧,觉得有没有什么异样。”

五王爷微微蹙眉,摇头道:“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并没觉察出有什么异样。”

“这样便好。”岳少安轻声一笑:“那马车的底座下是有隔层的,我打算让王爷乘着那辆马车和我们一同离开。只是,这上车之时不让人发现,这一点比较麻烦,先前因为时间紧迫,并没有完善的计划,王爷在索王府中这段时间里,应该比我熟悉的多,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五王爷低着头,来回渡着步子,隔了一会儿,抬头道:“近日王府中筹备年货,库房中备了不少炮竹,我们应该可以利用起来。”说着,他走到岳少安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岳少安不住地点着头,两人商量好后,便决定如此一试。

……

……

小思在饭桌上被索王爷强敬了几杯酒,已经喝的小脸通红,秀眉微蹙间,更显诱人,索王爷看在眼中,笑得异常开心,更是频频举杯,正当小思觉得有些忍耐不住的时候,忽然,外面大喊了起来:“救火啊,快救火……”

随着喊声,还夹杂着炮竹的响声,“噼里啪啦”一阵乱想,接着,岳少安忽然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香香,外面着火了。我们走吧,以免耽误了王府中救火。”

先前岳少安出去,完颜香便觉得他肯定会有所行动,听着这个消息,当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对索王爷道:“索王叔,那今日便到这里吧,府中有事,香香便不做打扰了。”

小思早就不想在这里呆着了,听小姐如此一说,连忙站到完颜香的身后,低声道:“小姐,快走吧!”

索王爷心中着急,他奶奶的,好不容易人来一趟,居然出了这种事,是哪个挨千刀的如此不小心,他心中既不愿意让小思走,但是,府中失火,却没有强留公主在府的理由,便心有不甘的道:“如此也好,那改日再请公主……”

“索王叔不必客气,府中的事情要紧,我们自行离去便好了,您不必送了。”完颜香说着与岳少安和小思迈步朝外而去。

索王爷却是怒气冲冲的朝库房而去了。

……

……

“快救火,快去救火……”五王爷慌慌张张地跑到马车旁,朝着看管车马的家丁喊着。远处的火势渐大,炮竹的响声更添其气势,家丁听着喊声,也未多疑,急急忙忙地就朝着火的地方跑去。

五王爷趁着家丁转身的空档,一跃而上,钻进了马车里面,没有英气任何人的怀疑。

完颜香带来的人本来被安排在其他房中吃饭,现已经全部带了出来,手忙脚乱地前马匹赶马车,忙乎着往回饭返。

岳少安笑着从一个随从的手中接过缰绳,行至马车边上,轻轻叩了叩木板,当听到里面轻微的响动后,便放心了下来,一跃上马,对完颜香笑了笑道:“香香,一切完好,我们走吧!”

“嗯!”完颜香点着头,一行人便朝外面走去。

岳少安与完颜香并乘骑在前面,心中只觉的这一切太过容易了,恍如做梦一般,如此简单就将五王爷救了出来,居然比他想象中要顺利的多。

不知道是索王爷太过无能,还是他们太过聪明,这当中居然没有受到一点阻碍,不过,这边如此顺利,却让他有些担心四皇子府邸中的柳如烟,完颜满这个人太过精明,却不知道能不能瞒得过他。

其实,也不是索王爷太无能,主要是来的人是大金国的公主,索王爷怎么也不会想到公主会帮着宋人来对付自己,所以,并没有提起警惕,让他们完美地钻了个空子。

完颜香现在的心中,并没有他脸上那么自然,虽然他极力地安慰自己,但是她明白,这样做就是背叛了父皇,深深的自责在心中纠结着,可是她却没有勇气去拒绝岳少安,在岳少安提出来的时候毅然地答应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过,能帮上他,总是好的吧……

第258章 神秘的信

柳如烟静坐在房中,长裙已经换去,白色的皮衣穿在身上,外面软软的绒毛很是暖和,同时,身在江南的她从未穿过此种衣服,现在穿起来却有着别样的美丽,那冷霜般的气质,彷如更适合这样的衣服。

岳少安临行前就通知过她,让她今日做好准备,五王爷那边一处理完毕,就来接她,所以,她已经准备好了离开。

说来也怪,离不开时,每天想着什么时候才脱离这个房间,现在要走了,却发现住了许久的房间似乎隐隐有些习惯了,离开时,竟会生出几分怀念。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她急忙起身开门,但是门口却没有任何人,疑惑中,她左右望去,在低头时发现门前有一封信。

柳如烟拿起信封,连忙关门上闩,拆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字。

“通知岳少安,前院假山处相见,看完后,毁去!”

柳如烟本来已经调养地红润了许多脸色骤然惨白了起来,知道岳少安真实身份的人,在这个府邸中,除了自己,便只有完颜香了。

但是她肯定地知道完颜香是和岳少安在一起的,而且,就是完颜香不和岳少安在一起,要找他也是很方便的,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何故弄得如此神秘。

思前想后,她也确定不了写这份信的主人是谁,如果是完颜满在试探怎么办?自己和岳少安的婚约并不是什么秘密,如果完颜满派人去杭州查探的话,一定能查的到,若是如此,完颜满来试探自己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柳如烟握着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却不知道该不该通知岳少安,她想来想去,决定自己去见那人,这样的办法是最稳妥的。

相通了这些,她便冲冲忙忙地出门,问明了侍女前院假山的位置,径直而去了。只是那封信上特别标识的“毁去”两个字,却因为她心中的慌乱而忽略了过去。信封放在了桌上,只是被捏的褶皱了些,却并没有依言而毁。

前院的假山平日很少人来,只有完颜满偶尔回来这般走走,不过,他事务繁忙能碰到他的几率却是小的可怜。

柳如烟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却没有发现后面正跟着一个人影,管家缩头缩脑的跟在柳如烟身后,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心中惊疑不定。

前院的假山并不是单一的装饰,而是由很多怪石修建而成的假山群,占地面积极大,柳如烟行在里面,左右望着,不知道写信之人是否已经到了。

正在她焦急之时,却听到身后一声闷哼,接着“噗通!”有人摔倒地轻响传来,柳如烟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却见一个老头手持一根木棒,在他身前,倒下一名男子,那男子柳如烟是认识的,正是管家。

管家平日里会去后院吩咐侍女们做事,也给柳如烟送过几次衣物进去,所以,对于管家她并不陌生,眼前那个老头将管家击晕,惊得她双手掩口,却硬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怎么是你?”老头恍如对她的到来有些吃惊,不过随即面色便恢复了自然,声音平淡道:“也是,你应当是信不过我的。”

“你是谁?”柳如烟极力掩饰着心中的震惊,骤然问道。

“老朽姓万。”老头面色平静地将手中的木棒朝身旁一扔,拍了拍手,彷如前面倒下的管家不是他打的一般,他迈过管家的身体,看着柳如烟道:“他们都叫我万先生,不过你应该叫我一声万叔。”

柳如烟定了定神,满脸疑惑地盯着面前的老头,这个时候攀亲戚显然让人不好接受。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万先生摸着胡须,和声道:“我和柳宗严是好友,不过知道的人并不多,万寒生这个名字,柳宗严有没有和你提起过?”

柳如烟秀眉微蹙,略一思索,随后,霍然抬起了头,双眸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个人,万寒生这个名字她是听到过的,父亲以前和她说过,父亲年青时,有一好友,才高八斗,本是状元之才,两人经常在一起谈文论赋,说一些家国大事。

本来俩人应该是一同入朝施展平生所学的,但是,后来万寒生却突然心灰意冷,在也不谈民生国事,整日以酒消遣,再后来,整个人就失踪了。

隐约间,柳如烟记得,父亲似乎说他是因为一个女子才变成这样的,小的时候,她还看过万寒生写的诗词,当时甚为喜爱,心中还觉得如此一个可惜了。

却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碰到了这个人,他吃惊的看着面前的老头道:“你当中是万寒生?”

“没错!”万先生看着柳如烟,面色虽然平静,只是眼中偶然闪出一丝黯色,却是一闪即隐。

“你是万寒生,那你怎么会在金国?”柳如烟面带一丝怀疑,皱眉道:“而且,你能来这里,证明你在这府中应该有些地位,这是怎么回事?”

万先生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恍如自己在回忆一般,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喉间发出:“当日那昏君居然强征女子入宫,和我已有婚约的悦儿却被那昏君强抢了去,那个时候,我便发誓,不会为他卖命,之后,我心灰意冷,四处行走,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只到前几年才来到金国。”

柳如烟警惕的看着他,对于他的感慨没有太多的心情去听,对于那封信,她直到现在还是不能完全的信任,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你那封信是什么意思?”

这话问的很是巧妙,信中的内容并没有透露出一点来,如果对方不是写信的人,那么这样一问,便可以试探出来,若是他就是写信之人,但他是完颜满派来试探的,那么,没有提岳少安,便是最好的。

听着她的问话,万先生摇了摇头,微叹一声,道:“也是,让你即可便相信我,却是有些难为你。”说着,他沉吟一会儿,抬头道:“这么说吧,对于岳少安,我知道的并不少,你们两个人的婚约,还有他现在就在公主的身边,那个住在后院,相貌英俊的男子,便是他。我说的没错吧?”

柳如烟惊疑不定,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怔怔地等着下文。

万先生摸着胡须道:“我知道了这么多,如果我想害他的话,想必,他现在早已经被关在了牢房中,严刑拷问了,而不是每日混在府中等待时机救你出去了。”

“你待如何?”柳如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放松警惕,她面若寒霜道:“既然你和大宋的皇帝有仇,已经投了金国,怎么又叫他来见你?”

“岳少安是来救你的吧?”万先生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声音很是沉稳的道:“我想让他帮个忙,在救你走的同时,将索王府中的五王爷一起救走。当然,我手上还有他的一个人,可以让你们一起带走。”

根据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万先生并不难推断岳少安便是那个逃跑出去的统领,所以,他断定,自己手上握着的人质正是岳少安的手下。只是他却不知道,岳少安此行很重要的一个目的便是救五王爷,这一点,并不用他来提出要求,或者是要挟。

“你不是很恨大宋的皇帝么?”柳如烟道:“那怎么还会让他去救五王爷?”

万先生淡声道:“这个你们不用管了,既然岳少安没有来,由你把话带到也行,这个人情我会还的,岳少安的人,还给你们,不算做人情……”

柳如烟紧紧的盯着他,这整件事情让她大感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五王爷这么关心,猛然间,她忽然想到,那个叫悦儿的女子,不会就是五王爷的生母吧,那五王爷会不会就是万寒生的儿子呢,想到这里,她自己将自己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她便推翻了这个想法,宫主选女之时是如此的严格,怎么可能让人代孕入宫呢。

但是,若不是这个原因的话,单凭爱屋及乌?这件事情便很难解释的通了。想不通,柳如烟便没在细想了,反正现在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面前的这个万先生,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她略作沉思,便对着万寒生点了点头道:“我会把话带给他的,只是我们怎么找你?”

“今日无事,我会在前面空地上闲坐,岳少安行动比你方便的多,可以让他直接来找我。只要他给我使个眼色,我自然会来寻他。”

“好!”柳如烟答应一声,看着地上的管家,蹙眉道:“这个人怎么办?”

“我会处理。”万先生沉声道:“不过,因为他的出现,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一旦引起四皇子的注意,事情就难办了。”

“我知道了!”柳如烟轻声说罢,再不停留,径直朝自己的屋子返了回去。

第259章 女子的眼泪

岳少安的心情大好,如此顺利便从索王府将五王爷带了出来,让他恨不得狠狠的在索王爷那张胖脸上亲几口,大大的感谢他的愚蠢。

完颜香与他并行在前面,相对与岳少安来说,她的小脸却是有些暗淡,不过,看着岳少安心情如此之好,便不忍心去打扰他,安静的在一旁催马走着。

他们并没有直接出城,而是又朝着皇宫的路上行来,因为若是直接出成的话,怕引起索王府的怀疑,别的不说,小思的动向,索王爷一定很是在意的。

虽然如此,但回去时,岳少安在前面带着路,刻意的绕了一个圈,这样一来,来时清静的道路没有走,这条路上却是熙熙攘攘,行人颇多,这就方便了行事,更重要的一点是这条路上有一个青楼,青楼中,岳少安早已经安排好了。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岳少安的人已经在阿萨兰地围捕下损失遗尽,但花钱雇几个在青楼争风吃醋,大兴其乱的人还是很好办的。

车马行过之时,事先安排好的人便上演了一出为了女子大打出手的好戏。不管是那里的百姓,对于这种热闹总是爱看的,所以,前面一打起来,人群便乱了,胆小的怕被误伤往外面跑,胆大想看热闹的却是往前挤着,混乱中,岳少安让随从们上前开路,五王爷趁机打开了马车下面的暗格,和小思两人悄无声息的遁了出来,混入了人群。

岳少安见两人躲好后,就对完颜香使了一个眼色,完颜香会意,打发随从先回宫,告诉他们自己要去四皇子那里,让他们不用跟着。

公主去四皇子的府邸乃是家常便饭,所以,随从们并没有一丝的怀疑,看着随从们离去。岳少安和完颜香快速返回,找到人群中藏匿着的小思和五王爷后。

四人相互看了一眼,装作并不认识,缓缓朝前而行,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中,那里停着事先准备好的马车。

五王爷看着岳少安,猛然跪下行礼,岳少安急忙一把将他扶住,吃惊道:“王爷,你这是干什么?”

五王爷神色激动道:“岳先生,如此大恩,您该当受此一礼。”

“切不可如此。”岳少安连声道:“于情于理,我都该这么做,如此大礼,岳少安承受不起。”这倒是岳少安的真心话,不管五王爷如何,最起码给自己很多帮助,自己救他并不是图着如何感谢。

五王爷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段时间,被抓至金国,他确实没少下跪,心中觉着十分屈辱,见岳少安如此,以往的气势和自信便回来了几分,心中也着实很感激岳少安,他紧紧的抓着岳少安的手,道:“岳先生,只要我回国,当然不会忘记岳少安的大恩。”

“好了。”岳少安摆手道:“快快上车吧。”

五王爷没再说什么,迈步上了马车。后面的小思却走上前来,看着岳少安,眼中带着淡淡水雾,以前那个活泼的小丫头,现如今居然成了这般模样,岳少安看在眼中,禁不住有些心痛,上前捏住她的小手,微微一笑,道:“小思,这是怎么了?要离开这里了,有些舍不得么?”

小思缓缓地摇了摇头,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强笑道:“就和做梦一样。我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能给索王爷做小妾了,心好不甘,可我只是个侍女,虽然小姐很宠我,当我是姐妹一般,可我毕竟是个侍女……”说着,刚擦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次,她并没有再伸手去擦,只是哭声道:“你知道么?你让我去索王府,我好怕,真的好怕,我怕这次去了就出不来了,我怕你把我留在索王府,送给了索王爷……”

岳少安看着小思,猛然伸出手臂将她搂入了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道:“没事了,这不是出来了么……”

对于小思,他心中是有愧疚的,在提出让她去索王府的时候,他就有着愧疚,但是,他还是忽略了小思的感受,并没有切身地去想过,小思在索王府时,当时心中的感受,现在虽然出来了,可看着小思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心生自责,其实,岳少安并没有那她当侍女看待,他一直都把小思当做朋友的。

完颜香看着岳少安将小思抱在怀中,心里酸酸的,不知怎地,只要看到岳少安和别的女子亲信她的心中就不是滋味,哪怕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思也是一样,为了冲淡这种酸味,她笑着上前,对着岳少安道:“少安姑娘,我们快些吧,四哥今日入宫,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府中,若是他回去之后,我们行动就不便了。”

一句“少安姑娘”勾起了认识之初记忆,没想到时光流转,如今却已经变作了这般模样,三人相互望着,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温馨。

小思从岳少安的怀中出来,抹了抹泪痕,展颜笑道:“现在小思不怕了,离开了这里,就再也不用怕索王爷了,觉得好轻松,小姐,谢谢你,岳少安,谢谢你!”

“你开心便好!”岳少安给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道:“上车吧。”

“嗯!”小思点了点头,迈步上了马车,又不舍的回过头,看了岳少安和完颜香一眼,道:“你们要快些来。”

“放心吧!”岳少安很自然的笑了笑:“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到。”

“嗯!”小思轻嗯一声,柔声道:“我等着你们。”说罢,马车缓缓开动了起来。

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岳少安回过头来,将完颜香搂在了怀中,紧紧地抱着她道:“香香,真是难为你了!”

完颜香心中很是委屈,她和小思不同,小时在整个皇宫所留恋的无非也就是一个她而已,但是完颜香在这里却有她全部的亲人,为了爱人,而抛弃亲人,这在别人看来,是典型的胳膊肘往外拐,可是,却很少人会想到,胳膊肘往外拐的时候,一定会很疼的。

岳少安是知道,他知道她心里苦,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除了给她更多的疼爱,他不知道怎么还能为她做什么,为了他,她牺牲了太多,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此生一定要好好的待她,让她过的开心,若是可能的话,他会想办法让大宋和金国和好,让她可以再回来。

完颜香抬起头,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强忍着的泪水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第260章 相信夫君

快马狂奔,也不顾寒风灌入口鼻,强顶着呼吸地不畅,岳少安与完颜香急速返回府邸。

一入后院,便见柳如烟站在那里,眉间神色凝重地望着外面。岳少安对着她点了点头,并没说话,柳如烟会意,待他们下马进屋,便跟着行了进去。

“香香,待会儿,我先出外面等你们,你带着如烟出来,以你的身份,应该不回引起侍卫的怀疑。”岳少安捏着完颜香的小手,轻声地说着。虽然知道完颜香肯定会听他的,但是心中却总觉得对不起她,说话的声音也异常的温柔。

完颜香的手被他握着,心中一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道:“放心吧。没事的!”说着,转头朝柳如烟看了过去。却见她脸色微白,低眉沉思着什么。

完颜香有些担心,刚要开口询问。柳如烟抬起眼眸,看着两人道:“还有一个人需要带走。”

“呃?”岳少安微微一愣,疑惑地看着柳如烟道:“如烟,你说什么?”

柳如烟将自己和万寒生见面的事和两人说了一遍,然后,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岳少安的决定。

完颜香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道:“那万寒生可信么?”

柳如烟点头道:“应该是可信的,因为以他知道的消息,如果想对我们不利的话,大可以将话放出去就是了,根本没必要来找我们。”

岳少安眉头紧紧的蹙起,脑子飞快的转着,将事情的整个经过细细地想了一遍。他倒不是在思考万寒生可信不可信,而是在想那个被俘获的人是谁,既然是自己的人,那应该就是亲兵队里的,但是亲兵队中,谁最有可能活下来呢。

那日岳少安被龙小凤扛着逃跑的时候,老黑已经当场死了,牛仁重伤,龙小凤和阿萨兰一起落崖,老黑显然可以排除,而龙小凤如果没死的话,断然不会被抓住的,因为阿萨兰到现在依然没有消息,如此说来,牛仁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想到此处,岳少安猛地抬起了头,对着两女道:“你们先走,我去见那万寒生。”

“这怎么行!”完颜香面色一紧道:“万一四哥回来,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脱身?”

岳少安轻声一笑,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不用担心,我一个人的话,没人抓地住我的,你应该放心!再说,你那四哥和我的感情还是不错的。应该不会太难为我。”

“可是……”完颜香抓住了他的手道:“可是,你别忘了,你是岳少安啊,你是宋朝的将领,如果四哥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怎么会放过你呢?”

甚为金国的公主,完颜香却不似一般的女子那么好哄的,岳少安看似无所谓的样子,却让她明白,他只是做给自己看的,其中的凶险,怎能如说话这般简单。

“香香!”岳少安情知这般说不管用了,面色一正,反手抓住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一定没事的,其实,我刚才的话也不全是宽慰,一个人行动是要方便许多,而且,也不容易引起府中人的怀疑。”

一直没有说话的柳如烟,走上前来,看着两人,咬了咬嘴唇。虽然,完颜香和岳少安两人如此亲近她的心中略感不自在,不过,面前的这个女子既然能为了岳少安抛却家国,如此的深情厚谊,柳如烟自问自己很难做到,所以,对于完颜香,她觉得自己没有权力来挑拣什么。

完颜香能帮岳少安的,她现在却是什么也帮不了,此刻唯一能帮助他的,也就是让完颜香顺利的和她一起离开,而少一些担心。

她悄无声息地伸出了手,抓在完颜香的手上道:“我们还是先走吧,夫君既然决定下来的事,我们就应该听他的,让他少些担心。”

完颜香侧过脸,看着柳如烟,一声夫君,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虽然这段时间,两人因为岳少安的关系走的很近了,可是心中的隔阂却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对于完颜香来说,柳如烟始终是岳少安名正言顺许过婚的女子,她总觉得自己和岳少安的感情会很难让她接受,此时柳如烟的话,无疑是承认了她的地位,让她很是欣慰。

完颜香感激的对着柳如烟点了点头,可心中地担心,却依旧未能褪去,她抿了抿嘴,柔声道:“如烟姐姐,可是,这样做的话,真得很危险的。我不放心。”

“你难道对他没有信心么?”柳如烟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道:“我们要信他不是么?若是他不那自己的安慰当回事,大不了,我们陪着他去了,也就是了!”她说着,看了岳少安一眼,目光中的神色恍如是在告诉她自己的决心。

完颜香终于被她说的有些动心了,回头望着岳少安,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我便听你的,和如烟姐姐先走,我把如烟姐姐送出城去,就回来在城门前等你,若是你不来的话,我就回来找你!”

“这怎么行!”岳少安猛地睁大了眼睛,若不是怕外面的侍卫和侍女听到,险些就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香香,你怎么如此的不听话,你们先出城,我一定会出去找你们的!”

“我不管!”完颜香摇着头道:“见不到你,我始终是放心不下。”

“我陪着你等。”柳如烟朝完颜香迈了一小步,两女并肩站在了一起。

“唉!”岳少安心中大急:“你们使什么小性子么?都什么时候了。”

“就这么说定了。”完颜香含笑看了柳如烟一眼,不再留给岳少安反驳的时间,拉起柳如烟的手,朝门外走去。行至桌前,顺手拿了两个事前准备好的帽子,便走了出去。

“砰!”一声轻微地关门声响起,接着,外面便听到了侍女和女侍卫们行礼问安的声音。岳少安错愕地站在那里,心知两女的决心自己是改变不了了,跺了跺脚,也推门朝外面行去。

行至门口,看着完颜香与柳如烟同乘着红马离去,他双手紧了紧,迈步来到前院,寻至柳如烟说的地方,果然见着一个老头坐在一张椅子在那里,双目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瞟着。

万寒生看着岳少安走来,并没有即可起身,而是漫不经心左右望了望,见四周无人,才站起身来,缓缓渡着步子离去。

虽然,没接到什么提示,不过岳少安明白,老头一定是要和自己说话,所以,他四下看了看,紧紧地跟了上去。

第261章 过肩摔

岳少安看着老头行入假山群,左右又没有人,疾步而上,快速跟了进去,但是,一入里面,各处怪石林立,老头又七拐八拐的,没走多远,竟然把人给跟丢了。

在里面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人,正当岳少安站在那里细想者老头会去那里时,忽然,一只手从后面伸了出来,猛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岳少安身子一震,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抓住肩膀上那只手,右臂一拽,左臂手肘一顶,身体前倾,微一弯腰,一个过肩摔使了出来。

“嘭!”一声闷响,地面荡起一阵尘土,先前那老头龇牙咧嘴地躺在了地上。

岳少安警惕地看着他,眉头紧皱了起来,想要上前相扶,却忍住了没有动弹。隔了一会儿,老头才缓慢地爬了起来,面色难看的厉害,显然是摔的不轻,不过这么大年纪被如此一摔,居然能忍住不叫出声来,却是让岳少安感到有些意外。

老头站了起来,低声咳嗽几声,才缓缓地道:“怎地如此冲动……”

岳少安哭笑不得,没有理会老头的言语,而是径直问道:“你便万寒生吧?”

“正是老夫。”万寒生又咳嗽了几声,面上隐隐有着些许怒气,不过,随即便被他忍了下去,他看了岳少安一眼,知道他一定会疑惑自己怎能会出现在他的身后,所以,不等岳少安发问,便道:“先前你我一前一后进来,我怕被人跟踪,所以,没有很你见面,而是又出去查看了一番,适才返回……”

岳少安这才明白老头为什么回出现在身后,拍他的肩膀了,看来今天自己得确是有些紧张过头了。他面露歉意道:“军中待习惯了,有人猛地出现在身后,难免反应过激一些,老先生没事吧?”

万寒生摇了摇头,即便有事又能将他怎样,被岳少安如此一摔,再也难以如之前见柳如烟时那边沉稳了,他扶着身旁一块假山上凸起的石头,慢慢地坐了下来,道:“关于我提议的事,那位柳姑娘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看着老头坐下似乎都有些艰难,岳少安深知这一下摔地得确是重了些,来到他的声旁,挨着坐下道:“嗯,我都知道了。你说的条件,不是问题。你手上的人叫什么名字?”

“他不肯说。”万寒生摇了摇头道:“不过,他是被阿萨兰的副将抓回来的,我想,那个带兵来大宋统领,便是你吧?”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看着老头略带浑浊的眼神,心中明白此人不简单,再加上自己时间紧迫,也没必要和他兜圈子,便直接了当的道:“你手中的人,应该是我的下属。今天我来见你便是为了他,至于你说的就五王爷,这本就是我来此地的目的,所以,这个你不用担心,五王爷已经被我救出,今日便打算护送他回大宋,你只要告诉我,我的人在那里就好了。”

“哦?”万寒生抬起眼皮,看着岳少安,眼中没有什么特殊的光彩,依然浑浊着,对于岳少安的话,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缓缓的道:“你不是来救那柳姑娘的么?怎么又成了救他了?”

岳少安盯着老头,如同看白痴般地瞅了他一眼,心想,先前难道自己会意错了,这老头既然能判断出来自己是那日的统领,怎么连这点也判断不出?

还未等岳少安说话,万寒生忽然苦笑了一声:“我明白了。”说罢,他摇了摇头:“所谓关心则乱,你应该是来救他的,起先我也是这样判断的,只是后来见你一直待在这府中,还以为你的目的是柳姑娘。想来,柳姑娘被俘虏这件事,很是隐秘,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应该不知道,怎么会带人来救她呢。”

岳少安一直奇怪,五王爷被俘虏的事情,应该做的更加的隐秘才对,起先只闻五王爷被俘虏,不只柳如烟的消息,他还以为,金国是故意放出了这个消息,以便利用五王爷为人质,从而威胁大宋,不过,在他看来,若是把这个消息隐藏起来,在关键时刻放出来,效果应该更好些。

现在看着老头,结合上他先前的话语,岳少安明白了过来,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了,五王爷被俘虏的消息,是你放出来的吧。难怪,难怪……”

岳少安一连说了两个难怪,老头听在耳中,便笑了起来,回头看了看他,道:“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会让你来,看来柳宗严得确有些眼光,光凭我的一句话,你便判断到了这么多,年轻人中算是不错了,最起码比我年轻时要强上许多。”

岳少安摇头一笑道:“您别夸我了,若是比你强的大话,大概也是强在手劲上吧,你先告诉我,那人在那里,我们的时间不多。”

“咳咳……”万寒生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嗽了一气,又牵动了身上的痛处,禁不住皱了皱眉,隔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得确是手劲不小。”说罢,他无声地笑了笑。

岳少安看着老头不温不火的样子,心中焦急,忍不住道:“您便不要卖关子了,这里也不是聊天的地方,等我们回到大宋,再慢慢的聊,也不迟。”

老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目光似乎微微亮了一丝,不过很快便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大宋,我还能回去么?”他自嘲的一笑,似乎在向往,又似乎再回忆。

最后,或许是他觉得岳少安着急的快按耐不住想再摔他一次,也或许是刚才被摔的得确很是严重,让他有些吃不消,需要快点回去休息了,这才慢慢的道:“那人,我已经派人送了出去,你按照这个地址去找他便好。”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一张纸。

岳少安接过来一看,纸上写着的是地址,但是不知道信是干吗用的,不过,没等他问出来。万寒生便又道:“信,你交给接应的人,他自然会把人交给你的。”

岳少安将东西收好,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正打算离去,忽然又回过头道:“把人给了我,你怎么和四皇子交代?”

万寒生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这个你便不用担心了,我自然有托词。”

岳少安再次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朝外面而去。

万寒生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他扶着岩石又慢慢地站了起来,摇头道:“也许这一摔,是好事也说不定……”

……

……

柳如烟和完颜香已经行至了城门前,两人想了想,还是先决定出城和五王爷他们先汇合,最起码确定彼此的行踪,好在离开时不至慌乱。

柳如烟的脸用帽子挡地严实,浑身上下只露着两只眼睛,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断然不会认出她来。而完颜香却是正常的妆素,她在燕京城是公主,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不遮掩反而比遮掩要方便行事。

出城的时候,守城官看着公主,似乎有些害怕,行了一礼,便退了回去,两人的距离隔的很远,上一次,他有胆子阻拦公主,主要是四皇子的命令,公主和四皇子相交,他显然是比较怕四皇子的。

但是现在没有四皇子的命令,眼前的公主也是惹不起地人物,尤其是上次阻拦,差点被马蹄踏着脑袋过去,到现在还有些记忆犹新。

完颜香却如同没事人事的,行到守城官身旁,还特意多看了他两眼,淡笑道:“这次不打算拦我了?”

“卑职不敢!”守城官行礼道。

完颜香笑了笑,面容有些得意,扬着马鞭抽打在红马的身上,也不怎么用力,红马便甩开四蹄,猛然跑了起来,很快她和柳如烟两人便消失在了守城的视线之外。

坐在她身后的柳如烟对刚才的一幕有些不解,禁不住问道:“香香,刚才为什么要引人注意,这样不怕对事情不利么?”

“如烟姐姐!”完颜香轻声道:“我平日在城中都被叫做刁蛮公主,若是一小子变了模样,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和怀疑的。”

“原来如此。”柳如烟点了点头,她这样想到也并不怪她,因为平日里见着的完颜香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殊不知她居然还有刁蛮的一面。

一个女子,在自己的男人面前,总是和对别人不一样的,这一点,柳如烟自己也有体会,所以,很快她便释然了。只是如此一来,却有为岳少安担心了起来,心中隐隐地不安,让她觉得有些心慌。

第262章 书香楼

四皇子入宫议事已经去了许久,到现在都没有返回。柳如烟与公主出去许久都未见人影,女侍卫们心中不由得疑惑了起来。

殿下吩咐过,柳姑娘不能出府,但是公主带着走,自己也拦不住,可一旦有什么玩意,责任却是自己的。现在等不到人,侍卫们着急了起来,打发着侍女去屋中查看有没有什么异样,结果侍女从屋中搜出了满是烧痕的画和一封信。

交与门前的侍卫一看,女侍卫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那烧地只剩半张的画倒是还大概的能看清楚。“这不是得木公子么?”侍候在完颜香房间中的一个侍女也凑上前来,一眼认出了画上的人。

虽然侍卫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也觉着这其中有蹊跷,她们不敢善做主张,但是又不能什么也不说,万一出了问题,谁也担不住。

于是,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找管家禀报此时,让他去处理,但是,平日里在府中乱转的管家,现在却是找不着人了。

翻腾了半天,依然无果,找不着管家,皇子殿下又不在府中,想来想去,便只有万先生可以找了,但是,万先生却是无故摔伤,现在昏迷不醒。

本来先前觉得没有多大的事,现在将这一连串事情连起来看似,便更是不能让人心安了。连傻子也看的出来,这八成是出事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巧合全都凑在一起呢。

后院中一传开,很快整个府邸全都知晓了这件事,便有人沉不住气,急急的朝皇宫跑去,禀告四皇子去了,但皇宫那是那么随便就能进去的。

便是能进,现在正在议事,也不容打扰。皇子府的来人,只能等在宫门前着急,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此时的岳少安正按照地址在街上转悠着,燕京城他本就不熟,所以,找起来比较麻烦,问了半天,终于七拐八拐地按照纸上写的地址寻了过来。

“书香楼。这应该是个书店吧!”岳少安照着纸上念着,抬头一看,眼前一座三层的翠楼把地而立,楼门前用秀气的字体写着“书香楼”三个字。门旁挂着崭新的红灯笼,整座楼上红色彩带飘飞,隐隐间都能问道一股淡淡的脂粉味。

不时,还有女子地娇笑声传来,时而悦耳动听,时而嗲声嗲气,时而让人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岳少安瞪着双眼,盯着上面冲他招呼的姑娘,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隔了一会儿,才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骂道:“这那里是书店啊,这不是妓院么?”不过,人已经来到了这里,不进去也是不行的,只是他原以为万寒生藏人的话,怎么的也会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却没有想到藏在了妓院。

他倒不是怕进妓院,只是思想上的落差让他一时间反应慢了一拍,似乎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谁能相当万寒生这个老东西还喜欢妓院的,而且,这妓院也不老师,既然是妓院,就应该叫出有妓院特色的名字,怎么叫了个“书香楼”。听了这名字,鬼才能想到这是妓院呢。

岳少安摇了摇头,上前踏步而进,现在正是中午时分,妓院中的人并不多。他一进去,一双双女子的目光便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有些还面露疑惑之色,一般人来这种地方,都是下午之后来,这大中午地往来跑的,还真不多见,感情这位爷是饥渴的厉害了?

见着岳少安长相英俊,有几个妓女便凑上前来,开始卖弄风骚,直钩岳少安的欲望,虽然楼中颇为暖和,但这大冬天的,而且,岳少安还站在门口中,那些衣着单薄的女子,居然并不怕冷,就这样凑了过来。

岳少安心中有事,哪能被她们挑起兴致,看着一个裸露着美腿的女子,他记不住皱了皱眉道:“姑娘,腿都冻红了,缩回去吧。”

他原以为,给一个软钉子可以让对方少些纠缠,方便自己办事,那知道风尘中的女子平日里接触的人颇多,怎会因为他如此一句话,便退去,听他如此一说,那女子竟然靠了过来,娇滴滴地道:“爷既然看了出来,那还不帮奴家暖一暖……”说着,水汪汪的眼睛眨着,望向了岳少安。

岳少安听她说的居然是一口江南味道的话语,微微惊奇,不过,随即就明白了过来,金宋征战,宋朝的女子哪有不被抢来的。那些抢来的女子,有几分姿色的一般都是被达官贵人收入府中做了侍女或者是宠妾,但也有些命运不济的,被金兵玩弄之后,便卖到了妓院。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岳少安明白,她大概属于后者吧。虽然岳少安向来不甚喜欢这些妓女,不过,也并不讨厌她们。何况燕京城里的这些,又大多是生在乱世,身不由己所致,虽然那些宁死不为娼妓的女子令人敬佩,但为了活命而做了妓女的她们,谁有能说什么呢?

岳少安不是迂腐的读书人,不会在外面大骂她们无耻,然后换了衣装,又道貌岸然地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瞒着妻室,偷偷跑来大练磨铁杵的功夫。

所以,这个女子,虽然依旧这般靠来,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过分的言语,只是大声的喊了一个看似像管事的人过来,按照地址上写的名字,问道:“莺儿姑娘在么?”

他的话一出口,先前那个裸露大腿的女子却是一愣,未等那人说话,便自行将衣裙放了下来,疑惑的道:“我就是莺儿。”

“哦?”岳少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敢情弄了半天,自己是有眼不识妓女啊?人一直都站在自己的面前,竟然没有发现,不过,岳少安倒也不会应为这么一句话,便信了她。事关重大,行事还是稳妥一点的好,他试探的说道:“我姓岳,不知你可知道是谁让我老找你的?”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咯咯一笑,满脸妩媚的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娇笑着道:“我还以为爷是看上了谁了呢,原来是专程来找我的啊。”说着,她对身旁的其他几个女子道:“姐妹们,这位爷是我的了,你们散了吧。”

岳少安有些疑惑,莫非自己找错人了。但,很快他就有了答案,那女子见其他人走远了些后,装作要轻吻她的模样,将小口附在他的耳畔,轻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到我房中再说。”

岳少安微一错愕,随即点了点头,跟着她朝楼上而出,沿路莺莺燕燕,淡淡香息,他却是没有一点心情去看,去嗅……

第263章 竞速

女子嬉笑着,扶着岳少安一路上楼,径直进入一间屋门。“砰!”随着声音,屋门被紧紧地关住了,一路望着两人进屋的妓女们摇头叹息,收回了目光。

“万先生应该有书信让你带来吧?”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女子离开了岳少安的身旁,面色自然地看着他,轻声问道。

“有的。”说着,岳少安将书信递了过去。看着她纤手拆开书信看罢后,岳少安才又道:“怎么样?莺儿姑娘,没有问题吧?”

女子点了点头道:“嗯,没问题的。”说罢,她缓缓走到桌旁,坐在圆凳之上,转过头看,双眸盯着岳少安看了许久,只看的岳少安心中有些发毛,才格格一笑道:“我劝你,下次做这般事的时候,最好将脸遮挡一下。”

“为何?”岳少安面露疑惑道:“难不成这里有人认识我?”

“那倒不是。”她又笑了笑,道:“只是,你这张脸,想不引人注意都不成的。你没看见上楼的时候,姐妹们都盯着你看么?”

岳少安微一错愕,自己居然被一个妓女给调戏了,让他有些苦笑不得,虽然,眼前的这个妓女应该不简单,但是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摇了摇头,道:“莺儿姑娘,就别取笑我了,人在那里,我的时间不多,还急着赶路。”

“人已经安排好了,就在楼后的马车内。”女子轻笑着言道。

“谢了。”岳少安说了一声,急忙转身便走。

“等等……”莺儿姑娘见他要走,急忙唤道。

“姑娘还有何事?”岳少安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女子盯着他的脸看了一气,点了点头道:“嗯,确实挺好看的。”

岳少安一阵气恼,愤愤的道:“你说的是实话,是人都看的出来。”说罢,推门而去,再没回头。

这次轮到她错愕了,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愣了一会儿,才淡淡一笑道:“这个人果然有趣,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

岳少安径直下楼而去,却是让楼中的女子都满是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刚进去,还不到一会儿,便又出来了,难道说,他的速度如此之快么?

有几个女子,已经摇头惋惜了起来,可惜了一副好脸蛋了,却是身体有疾……

岳少安自然不会理会这些女子在想什么,他现在只想尽快的带了人走,因为在这里多耽搁一阵,便多一分危险,为了能安全的厉害,时间必须的抓紧起来。

他行出楼外,懒得再回头看那“书香楼”三个字,择了条小巷,便绕过了楼后面,楼后相对来说要清静许多,这边不似前面的街道那般的繁华,行人极少,紧挨着书香楼后面的是一个豆腐店,这个年代的豆腐手工很是粗糙,并不怎么好吃,所以,岳少安对于这个打不起兴致来,不过,前面卖的是“豆腐”,后面卖的也是豆腐,倒也是相得益彰。

豆腐店虽然不起眼,但店门前停着的马车却吸引着岳少安的目光。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跑了过来,撩起轿帘朝里一看。差点没忍住涌出眼泪来,只见牛仁静坐在车轿中,双目怔怔的望着他,激动的双唇微微颤抖着,脸上一道深深的疤痕,昭示着他这段时间吃的苦。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显得黑了许多,忽然,牛仁猛地上前,一把抱住岳少安,道:“岳大哥,你没事,你果真没事。担心死我了……”

“没事就好,老牛兄弟,你受苦了。”岳少安也是激动的厉害,但是,他深知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所以,强忍着激动的心情,拍了拍牛仁的后背,道:“好了,我们先走,此时不是久留之地,出了城在说。”

“嗯!”牛仁收回胳膊,重重的点了点头:“岳大哥,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来的?”

“说来话长。”岳少安一揪缰绳,将马车赶了起来道:“回头,我再和你慢慢的讲。”说着,他从怀中去处两个帽子,扔给牛仁一个,自己戴着一个,轻声道:“虽然认识我们的人不多,但是还是小心点好,把这个戴上,回头出城的时候,万一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好!”牛仁很干脆的答应一声,将帽子戴在了头上,但显然久别重逢让他激动的心情有些按耐不住,不过,这也难怪,生死离别,原以为再也不能相见了,没想还能活着见到对方,任谁都会如此的。

两人赶着车快速的朝着城门而去,岳少安打马如飞,好在路边没有什么人,也倒是不至于影响到他人。

这般,两人急着赶路,而等在宫门口的人,终于将完颜满等了出来,但是完颜满显然没有看到自己府中之人,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快速的朝着距离宫门不远处拴马的地方走去。

看着四皇子面色微带疲惫之色行出宫门,却没有理会自己,那人急忙迎了上去,焦急的道:“殿下,殿下……”

完颜满顺声回头,一看来人自己认识,是府中的侍卫,便微微蹙眉道:“宫门前大喊大叫什么?”

“殿下……”侍卫咽了一口口水,道:“是这样的,柳姑娘不见了。”

“嗯?”完颜满猛地抬起头,双眼一睁道:“什么时候的事?具体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侍卫一边将信和画递给他观看,一边道:“是这样的。今日公主和柳姑娘一起出府而去,原先我们以为,可能只是因为柳姑娘在府中待的时间太长,有些憋闷,想出去走走,再加上有公主在,便没敢拦着,但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回来,侍女去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我们不敢擅自做决断,所以,便在这里等您了。”

侍卫刻意将侍女故意去屋中查看,说成了是无意之事,这样是怕万一柳姑娘和公主并没有走远,而是自己众人会意错了,回来没法交代。

但完颜满显然不在乎这些小事,他将那半幅画和信拿在手中仔细的看着,口中不自觉的念着:“岳少安……岳少安……王二小……得木……”他的双眼猛然圆睁了起来,画和人命结合了起来,他才霍然发现,以前开州之时,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去和岳少安接触过,两人虽然在打仗,但是并没有面见,自己远处看到的那个人未必就是岳少安,而且现在的这些证据证明,得木便是岳少安的概率几乎是十拿九稳的。

想着这些,寒冷的宫门前,他的额头居然渗出了汗水,香香在南朝待过一段时间,而且所在的便是杭州一代,如此说来,杭州能吸引他的男子,岳少安当然算一个,自己以前怎么会没有想到呢,以他对自己地妹妹的了解,知道她如果动情,一定会为了那个男人什么事都肯做的,所以,先前虽然得木的身份不太明确,他也并未深究。一来是因为,自己那段时间太忙,二来是即便自己反对,妹妹也不一定会听自己的。他那里知道,自己的一时不慎,居然让岳少安钻了这么大的一个空子。此时,便是后悔,也晚了。

“快,备马。”完颜满对着不远处看马的下人大声的喊着,下人急忙牵马过来,他反身上马,又对着那个侍卫道:“你快去通知守城官,一个人也不能放出城去,一切等我到了再说。”

“是!”侍卫看这皇子殿下的神色如此凝重,那里还敢怠慢,急忙跃上马背,急忙朝着城门前奔去。一路上也不顾什么行人挡路,力求速度,高喊着加急的官方口令,让行人让道。

完颜满心中虽然也是着急的厉害,但是他毕竟是皇子之身,不可能像侍卫这般狂奔,所以,才让他先行,而他自己行的却也不慢。同时,又让下人拿着自己的手令去带人来。就这样,完颜满这边已经全方位的动了起来。

而岳少安也是急急的朝着城门而行,两相人马,现在比的就是个时间。相对来说,岳少安走的要早一些,而且他的距离一比完颜满他们近了许多,不过,他的是马车,本身就比战马慢,再加上他不可能像完颜满的侍卫那般不顾行人的狂冲。

所以,如此情况,谁先赶到却还是个未知数,岳少安虽然不知道完颜满已经开始行动,不过,心头总是有些不安的他,此时却是不敢放送分毫。

马车快速的前行中,眼看着城门便要到了,岳少安心头微松,却霍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高喊道:“四皇子殿下有令,关城门,不许放走一个人……”

第264章 背黑锅的侍卫

大喝之声传出甚远,但是显然城门前的守城兵没能听真切,因为相对来说,岳少安距离那人还是比较近的,而他们距离城门口,还有一段路程,更别说身后之人了。

不过时不我待,听着声音,和马蹄踏击地面的速度,岳少安判断的出来,来人就一个,而且本性的是直线,应该没有发现他们,但是,尽管如此,只要让那人赶在他们之前到达城门口,自己想出这个门,便难了。

虽然此时如果放纵马车疾奔而去的话,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而且出城之时也必将被拦下来,但是,现在他却关不了那么多了。

如果现在不博一下的话,那么到时候,连冲一次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然,这里面还有另外的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次关城针对的并不是他们,可岳少安却不敢赌这个,若是赌输了,命便没有了。

再狂妄的赌徒,也不会在胜算极少的情况下用自己的命去赌。所以,岳少安一开始,就强逼着自己完全地相信了那个猜想,完颜满回府了。

因为这个时候,他不能惊疑,更不飘忽不定,决心若是有丝毫地动摇,结果显然会无比的凄惨。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的本领,而且聪明绝顶也与自己无缘,反而是毛病如同头发一样多,越是这样,便越不能犹豫,优柔寡断是大忌,这一点,他深刻的知晓,所以,他并没有过分的思考,既然决定了下,肢体上的动作马上配合着思想,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抽打在了拉车的马匹之上。

虽然,他一直认为,应该将马匹视作朋友般对待,这样才能训出好马,可现在却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所以,他手中的鞭子抽的极狠,也极快。

马儿吃痛,撒开四蹄狂奔着,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恨极了抽打他的人,不过,效果却是完美的达到了。平坦的道路上,本不该颠簸的,然而,因为马车的急速移动,整个车身不断的颠簸着,偶尔的一颗小石子就能让车身高高地跳起,然后发着恍如要散架般的悲鸣,再次落在地面之上。

身后纵马疾驰的皇子府侍卫,看着前面的一辆马车先是正常的行驶,虽然比一般的车快上些许,但是并没有太多的怪异之处,他想还想着绕过这辆车,便见那车恍如疯了一般狂冲而去。禁不住愣了一下,随即,心下猛然一惊,这车为什么会听到自己的喊声就加急了奔跑,不用问便知道有鬼。

到了此刻,便是这车不是自己要拦的人,也不能让他过去了,先拦下了再说。想到这里,他直追着马车而去,手中的马鞭挥舞地更加勤快起来。但是,口中的喊声,却因为这样一耽误而慢了下来。

岳少安本就是不吃亏的角色,回头一瞥下,见那人直追着自己而来,有此良机,怎么也得让对方背一口黑果,而给自己争取些时间。所以,他一边狂冲,一边口中大喊道:“快拦住后面的那个人,那是南朝的奸细,被我识破后,想要杀人灭口啦……”

听着他的喊声,守城的兵丁并不明白内情,人一般都有先入为主这么个概念,况且探头一望下,后面那位侍卫仁兄因为奔跑的过急而狼狈不堪,听着对付污蔑自己更是怒气上涌,一副恨不得要吃了对方的模样。这让守城的兵丁们便信了七成,对于岳少安的拦截便松懈了许多,反而是冲着来人而去。

眼看着马车就要冲出门去,而守城兵居然冲着自己而来,侍卫大怒,厉声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我是四皇子府中侍卫,我看那个狗胆包天的敢拦我。”

四皇子在军中的威望颇高,军中像来敬畏他,平日里,他帐下的亲兵们一个个都傲慢的厉害,对于一般的兵丁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所以,很多人即便不是四皇子的亲兵,只要挨着点关系的,也都把自己往那边靠。

若真是亲兵还好说,因为,四皇子的军令极严,他们虽然傲慢,却也不欺负人,但那些不是装是的就可恶多了,打着四皇子的旗号,横行无阻,守城兵接触这类人的机会最多,所以,受的气也最多。好在前不久四皇子听闻后,好好的惩治了一番,这才少了许多。

可今日又见到一个四皇子的人,而且一开口就大声喝骂,燕京乃是金国重地,这些守城兵也大多是上过战场的,那能让他如此辱骂,大怒下,挥舞着枪杆便朝着马腿打去。

“呼——”枪杆带着风声,抽打在马腿之上,只听“咔嚓!”一声,枪杆折断,但战马也好不到那里去,“噗通!”就马失前蹄,跌倒在地。

马上的侍卫被甩出去老远,险些越过守城兵的头顶,摔倒岳少安的马车之上。但是,他始终是没能摔上去,而是整个人掉在了地面上,荡起一阵微尘,摔的好不凄惨。

这边一闹,守城官却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他不似那些兵丁,能担任如此要地的守城之职,自然是有些头闹的。看着那辆急奔而来的马车,挥手命令道:“拦住那辆车。”

随着守城官的话音,兵丁们急忙上前,但是已经晚了,因为马车冲的太快,已经到了城门前,即便现在岳少安想停下来,也是不可能了。急速的运动,带动着巨大的惯性,那能一下字就停下来的。

所谓螳臂挡车不可取,但是人臂又如何挡的了车,兵丁们挥舞着的胳膊,并没能让马车停下来,岳少安架着车眼看就要冲出城外。

此时的守城官再无疑惑,虽然岳少安先前吼着后面的才是奸细,但是,如果是自己人的话,到了近前这么多人马保护他,应该是就此停下,而不是依旧朝城外冲去,再说,追着的人已经被自己的人止住了,马车还不停下,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那就是马车中的人才是奸细,想到此处,他举手喝令道:“放箭,不能让人跑了。”

守城的兵丁显然是演练过多次的,听到命令,城头上的弓箭手整齐划一地抬弓搭箭,寒生生的箭头搭在城墙的垛口之上,直指城外的城门口,只等岳少安的马车一出现在视线内,便放箭而射。

守城官的声音极大,所以,赶车的岳少安将声音一点不剩地听在了耳中,心中猛然一惊,恍如感受到了城墙上的箭一般,巨大的压迫感陡然升气,只觉得后背隐隐发凉,彷如那箭尖已经到了一般。

他心中明白,如此居高临下,距离又近,车顶上的那层薄木板根本就起不到一点防护的作用,挡挡风还可以,若是阻挡这些本来就比一般弓箭射程远的守城专用弓的话,和纸做的没有什么区别,只要箭雨下来,自己和老牛那还有命在。但情况如斯,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便是心中惊惧也不可奈何了。正当他绝望之时,忽然,前方一匹红马霍然而来,那马上的两个清丽人影,是那么的熟悉。

同时,完颜香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我看你们谁敢放箭——”

第265章 心中的苦,他知道的

此时乘着红马而来的俏丽身影,恍如凝在视线中那曾经深刻如斯的记忆一般,绽放开来,却是依然美丽,刻在心上的东西总是难以忘却,然而,这一幕,却又将深深的刻了上去。

岳少安凝望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影,头顶城墙上的箭仿佛已经不存在了一般,这一刻,便是射下来,又如何?

有人说,只要心中有情,便是强大的。岳少安自认自己并不强大,因为那箭尖抵在头顶,他心中确实害怕,可他的心中有情,情之一物也许在平稳的生活中并不能让人感觉到如何,但在此刻,在如此危险的时候,却是能给人勇气的,至少,可以让他暂时的忘却那些危险。

守城官听着声音,便判断出了来人是谁,最终没敢让人放箭,然而,城头上的守城兵却不可能都认识公主,所以,他下令收箭的时候,还是晚了。

有几个性急的已经放开的弓弦,虽然不多,但是几支利箭还是划破寒冷的空气,带着破风之声,朝着马车急射而去。

虽然,这些弓箭手不见得每个人的箭法有多好,对于急速移动的马车总会有着些许的偏差,但是,其中也不乏好手。

岳少安两支利箭还是算中了马车的位置,直射了下去。此时,红马已经到马车旁边,眼看着那一箭就要射向岳少安的后背,完颜香再不多想,娇嫩的小手此刻异常的有力,她手掌一啪马背,身子瞬间跃起,在那箭尖即将碰到岳少安的身体之气,堪堪挡了上去。

“噗!”箭尖入体,那柔弱的身体被撕开地声音在岳少安的耳边响起,一丝美丽的血花顺着箭尖涌出,皮衣上,白色的绒毛被染上了斑斑樱红,彷如雪中的红梅,异常动人。

完颜香坚强的咬着牙,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然而,疼痛却深深的刺着,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

岳少安傻了。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却揪了起来,刺痛着,仿佛那一箭是刺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不,应该比刺进自己身体更加的让人疼,他的心很疼,他感觉的出来,异样的痛楚,让他此时没有任何声响,只是伸出手去,接住了那个跌落下来的身影。

牛仁也傻了,但是他和岳少安傻的原因却是不同,因为,此时的岳少安只看到了刺入完颜香身体中的一支箭,却已经没有史前去理会另一只箭了。

而牛仁傻的原因恰恰是因为另一只箭,那只箭穿透了车轿的顶部,只射入车内,准确的说,是射入了牛仁的双腿之间,紧紧地钉在了车底,牛仁看着这只箭,若是在往里面靠一点,那么这辈子自己就不用再做将军了,应该去宫中做一个公公,因为那个职业将更加的适合他的身体。

所以,他盯着那只尾部还不断颤动的羽箭,看着被钉在车底上的裤裆,久久不能言语,震惊至于,却也让他忽略了车轿外面发生的事情。

驾车的马儿或许是如此一路狂奔有些累了,也或许是岳少安最后拽的那一下缰绳起了作用,亦或许是它也觉得岳少安怀中的女子肯定伤得极重,自己不应该在颠簸她。不知是那种原因,马,停了下来。

站在城头的守城官看着完颜香中箭,心中赫然,揪过那个平日里因为箭法好而被他赏识的下属,狠狠地就是两个巴掌,此时地他更希望这人的箭法臭一些,越臭越好,哪怕是他把箭倒射而回,朝着自己而来,也比这样的结果好些。

公主,陛下和殿下最等爱的公主,居然让自己的人给射了一箭,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段的话,那自己也不用再活了。一家老小也得跟着陪葬,他不知道马车中的人是谁,怎么会让公主为他挡箭,心中的怒火和害怕让他无从发泄。

此时,先前那个侍卫已经被人架了上来,虽然,先前那一摔,让他的脸先着地,基本上已经被破了相,但是,他却没有遗忘皇子殿下给的命令,忠心耿耿的他依然含糊不清的喊着,要抓住马车上的人。

守城官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公主的突然出现,让他再也不会怀疑马车中的人是奸细,公主卖国,这显然说不过去,国是谁家的?

看着眼前满脸是血的人不断的嘟囔着什么,心情坏到了极点的守城将给架着他的两人使了个眼色,摆了摆手。

两个兵丁会意,押着那个侍卫就下了城头,好好的去教训了一番。

守城将心乱如麻之际。岳少安的心却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她紧紧地抱着完颜香,将她拥入怀中,面色惨白着,看着那胸口处的箭杆,心里疼的厉害。

“香香,你好傻。”岳少安目中含泪,却没有掉下来,看着面前这张美脸,心中内疚,悔恨,无所适从,却又毫无办法,只能平静的看着,却又不平静地伸手抚摸着她的面颊。

“快走吧!”完颜香没有说自己的伤势如何而,此刻的她,心中只想着,既然有人阻拦,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四哥知道了此事,他若是再不走的话,应该就很难走掉了。

岳少安摇了摇头:“为什么要替我挡箭?”他问出这句,却觉得这句话好多余,好他娘的多余,只是此时看似平静的他,却是心痛的厉害,疼的让他这个以嘴皮子出名的人也说不出什么巧妙的话语来了。

完颜香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似乎也在笑他的话多余,她给他挡箭,何须那么多解释,既然能为了他背叛父皇,背叛哥哥,心中的痛难道就比身体的痛轻了么?

此时中了这一箭,反而让她心中的负罪感减轻了一些。岳少安一直都理解她的心情,但是,没有真正体会过,却总是不能明白她心中是如何的难受。

话语很是平淡,没有大喊大叫,没有呼天抢地,大骂老天爷不开眼,但越是这般的平淡,却显得更加的压抑,是的,他心中恍如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呼吸起来都有些困难。

“香香。”岳少安轻声唤道:“不走了。我陪着你,现在你如此重伤,怎还能行的了路。”他深知远路的奔波,重伤下的完颜香可能会熬不到他大宋,熬不到杭州。

“走吧!”完颜香身子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语让她心中激动,还是身体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她的话语很温柔,即便是此时此刻,他说出了让她难以接受的话,依然是那么温柔的语气。

岳少安眼眶中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只是一滴,却足以证明很多事情,这一声轻柔的“走吧!”却让他的心更加的疼了。他笑了笑道:“这次,听我的,以后,我全听你的。”

她摇了摇头,抬起小手,擦去他眼帘上,那一丝淡淡是水气:“不行,这次也得听我的。”说罢,她微微一笑:“少安姑娘,你果真是个姑娘,我便说男子怎能生的如此白皙,你哭起来越发的像个姑娘了。”她取笑着他。

他不生气,只是觉得心酸,心疼,同时感动。她即便如此,也怕自己担心,而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心情略微好一点。

岳少安多情,但是他对每个女子都是真情,她们每一个人都是自己心中最珍贵的宝贝,任凭是谁受到了伤害,都仿佛在割自己的肉,尤其是为了自己而让他们受到伤害,这更似在割取的肉上撒着盐。

看着她的笑容,凄然之色浮上他的心头,曾经他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能力保护她们,然而,还是让她们为了自己受到伤害,他心中不甘,深深是自责着。

伸出的手,轻轻抓在了她的手上,异常温柔的握着,语气轻柔道:“香香,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也是该我为你做些什么的时候了,我知道你心里苦,不要再对我这么好,我会心碎的……”

她这次没有笑,终于,强忍着的泪水涌了出来,牙齿咬地嘴唇微微泛白,猛然间,她放声哭了出来,她心中的苦,他知道,他知道的……

第266章 被血掩盖的花瓣

北风忽然静了下来,已经许久未见的雪花,缓缓地飘落而下。一朵朵白色的花瓣落下,凄冷着,飘落在岳少安的肩头,滑落下去,掉在完颜香的脸上,尽而融化,和泪珠混在了一起。

岳少安抱着完颜香,小心翼翼地迈步走下马车,没有理会柳如烟担心的眼神,径直朝着已经快速赶来的守城兵走去。

守城官带着人匆匆赶来,如此寒冷的天气,额头却满是汗珠,他的脸色泛白,想来那汗珠应该是吓出来的冷汗。

眼看着守城兵就要行到近前,完颜香却忽然止住了哭声,转头狠狠地盯着守城官道:“站住,不要过来。”到了此时,他还是担心岳少安有什么不测,其实,守城官此时已经不敢怀疑岳少安了,只要完颜满不来,岳少安是安全的。但是,完颜香却不敢让他们走到近前,能够威胁到岳少安的,哪怕是一点可能,她都不想留给对方机会。

“香香,不要任性。”岳少安心疼地看着她,目光异常温柔道:“他们应该是来带你去治伤的。”

“你快走!”完颜香咬着嘴唇,紧紧地盯着他道:“我四哥来了,你就真的走不了了。”

“我不重要!”岳少安蹲下身来,将她抱在怀中,腾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面颊,摇头道:“现在,你的伤是最重要的。”

“你走,我留下来!”完颜香将身体缩在了他的怀中,猛地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下口极重,血水顺着她的齿缝渗了出来。岳少安眉头皱了皱,却是一动不动,任凭她这样咬着。完颜香缓缓的张开小口,微微一笑,泪水却依旧顺着脸庞落下,她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抬在眼前看着那一排整齐的牙印,柔声道:“疼么?”

“疼!”他回答的很老实:“不过,比起你的疼来,这算不了什么。”

“我就是要让你疼……”她忽然有哭了起来:“谁让你要把我留下来……我回去,但是你不能跟来,不然,我会恨你的,会很恨你……”

说罢,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推开岳少安的手,迈步朝着守城兵行去。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摇摇晃晃地,似乎一阵风来便能将她吹倒,岳少安心中一紧,刚要忍不住冲上前去扶她,却被随后而来的一只拽住了胳膊。

他回头一望,只见柳如烟眸中含泪,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岳少安收回了脚步,双拳紧握着,静静地看着完颜香的身影,身子微微颤抖着。

“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家伙将公主抬回去?”守城官狠狠地骂着,自己率先跑上前来。带着兵丁七手八脚的扶着公主朝城内而去。

“香香——”看着完颜香渐渐远去的身影,岳少安猛地大喊道:“你等着,我会来找你的……”

听着声音,完颜香霍然回过头来,看着岳少安将双手荷在唇边,身子前倾,大声地嘶喊着,她闭上双眼,痛苦地回过了头,她不敢回应他,怕自己一旦再和他说话,便没有勇气离开他,也怕耽误了他的行程,而被四哥追来。

城门缓缓的合了起来,想来是完颜香的意思。岳少安神色黯然,此时若是带她走的话,无疑是用她的性命做赌注,他不敢赌,因为他输不起。

“我们走吧。”柳如烟拉着他的胳膊道:“别让香香的心思白费,只要你没事,迟早还是能来找她的。”

岳少安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一旁的红马,完颜香留了下来,岳少安牵过马儿,轻轻地抚摸着它的鬃毛,黯然回头一望,收回了目光,翻身上马,伸手将柳如烟也拽上了马背。

这边牛仁早已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再没有心情去研究那支箭,将马车卸掉后,骑到了马背上,虽然没有马鞍,不过他的骑术精湛倒也不在乎。

岳少安双腿一夹,纵马而去,柳如烟紧紧地抱着他的腰。牛仁紧跟其后,很快便消失在了远处。

一滴滴红色的,恍如梅花般的痕迹一路直到城中,慢慢地,被落下的雪花掩盖住了。

……

……

完颜香已经被送进宫主医治,完颜满此时正站在城门前,面色阴冷地看着守城官,听着他的解释。

“殿下,卑职只是想拦住那人,却没想到误伤了公主,卑职罪该万死,请殿下处罚。”守城官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低着头道。

“人呢?”完颜满冷声哼道。

守城官浑身一个激灵,硬着头皮道:“公主不然阻拦,卑职不敢抗命。”

“不敢阻拦。”完颜满双目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的身体穿透一般:“那你就敢伤公主?”

守城官伏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不过,他心中还有着一丝希望,因为四皇子治军从来都没有徇私,今天自己虽然误伤了公主,但是其心,其志却是好的。可误伤的毕竟是公主,他也不奢望自己不受惩罚,只求留下脑袋就好,官职是不打算要了。

“来人!”完颜满淡淡的声音喊道。

“属下在!”早已经侯在一旁的亲兵躬身上前。

“将那放箭之人,打五十军棍,暂且收押,等公主的伤情稳定之后,再行发落。”

“是!”亲兵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听到了那边凄惨的嚎叫声。

完颜满顺着声音看了一眼,随即,目光又移到了守城官的身上。看的他心中只发毛,不知道四皇子要怎么对付自己,听着那声声惨叫,心中害怕的厉害,汗水已经湿透了后背。

五十军棍下来,那个弓箭手估计也就剩下半条命了,谁不知道四皇子亲兵们的军棍是最厉害的,若是待会儿,自己也挨上这么一顿军棍,也不知道抗不抗的住。

正当守城官心中忐忑难安的时候,完颜满摆了摆手,道:“将他带下去,好声看管,与那放箭之人一同发落。”

两个亲兵上来拉着守城官便走,他面色暗淡着,心中只求公主没事,看这个结果,若是公主出了什么事,自己的命便没有了。

“哈鲁慈。”完颜满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

站在他身旁的哈鲁慈急忙行礼道:“殿下……”

“南门的防务,你先兼着吧。”完颜满拍了拍哈鲁慈的肩膀。

哈鲁慈微微一愣,急忙道:“是!”随后,他若有所思的道:“殿下,那逃走之人?”

“香香既然用命去救他,便让他去吧。”完颜满平淡的道:“和他应该会在战场上再见的,这一次,我便给妹妹一个面子,下次,看谁还救的了他。”

哈鲁慈猛然打了一个冷颤,跟着殿下这么久,他深知越是这般平淡中带着一丝冷意的话语,便越表示殿下很是生气,他心知四皇子已经怒到了极处,所以,不敢再接话,只是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岳少安——”完颜满缓缓的吐出了三个字……

第267章 听你的

白衣如鸾,缠绕心头,挥之不去,也留之不下,卡在心坎儿上,份外的难受。离别情,总是太多的忧愁,太多的伤感,也在心中划出了太多的伤痕。

伤痕抚平后,并不能就此无事,随之而来的是更多地思念。

一支箭将她留下了,刺中了她的身体,也同时刺中了他的心。岳少安一开始以为自己是运气的宠儿,能遇到这么多重情的女子,能有这么多女子对他倾心,说他运气不好,显然不是。

但是,运气将她们给了他,却又一个个夺了去,先是萱儿,再是凝儿……现在又是香香。他险些忍不住指天大骂。

大骂它为什么这样折磨自己,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虽然达到了,该救的人,都救了出来,但是失去的也太多了些,龙小凤,老黑,那么兄弟……

现在的香香……

也不知道她好些了么?岳少安已经一天一夜不眠不睡,除了赶路,便是呆坐着,也不与谁说话,小思已经哭了几回,一直都是柳如烟在安慰她。岳少安却是自始自终没有说一句话。

柳如烟看着他孤寂的身影,只能摇头轻叹,陪在了他的身旁。她知道,现在最好是让他静一静,不要说太多的话去打扰他,虽然,因为他的关系,大家都很少说话,但是,现在的情形,似乎一句都显得异常的多。

夜已经深了,牛仁与五王爷在林中靠着打到的野味,虽然,完颜满并没有追击他们,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所以,并不敢走大路,也不敢投宿,晚上只在林中过夜。

野山鸡的肉味很是鲜美,肉香飘荡着,牛仁看烤的差不多了。揪下了一条鸡腿递到五王爷身前。五王爷却摇了摇头,示意他给岳少安送去。

牛仁点点头,缓缓朝这边走来。行到岳少安身旁,刚要开口,却被柳如烟拦了下来,她伸出手,将鸡腿接了过来,示意牛仁不用管这边了,先去吃饭,这边有自己照顾他就好。

牛仁担心地看了岳少安一眼,缓缓离开,可刚走出不远,却听到一阵歌声传来。

听你的

我搁下满怀的轰轰烈烈

舍身在无垠的荒野

风中荒原与天的交界

隐约站着我的青春岁月

永不问永不说

我愿用生命奔赴你的重托

我把忠诚当成一种颜色

让它每刻从心底流过

有怨无悔的人生路

定然梦见那片雪国

心中那片静若处子的雪国

就是拓荒者凝结的魂魄

你用红色的鲜血来告慰对我的承诺

那拂晓的灿烂

靠向春风的岁月

你用晶莹的泪光来守望我的心房

岳少安用着这个世界没有的调调哼唱着,歌声原本的音调他已经忘却,声音一味的凄凉,唱着,唱着,声音却卡在了喉间,憋了半天,面色通红,最后,只化成了一嘶怒吼。

怒吼之声传遍树林,林中的鸟儿被惊醒,扑腾着翅膀飞散出去。

将肺中的空气都吼了出去,岳少安无力的瘫坐在那里,低着声,喃喃道:“香香,你要我听你的,可是听了你的,心好疼,心好疼啊。为什么要这样,凝儿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他猛地站了起来,一拳击在了面前的树干上:“还要疼几次,还要疼几次……”

一双手臂环在了他的腰间,抱地很紧,很紧。

柳如烟伏在他的耳边,哭声道:“会好的,会好的……香香她一定没事,她会等你去找她的……”

岳少安垂下了头,慢慢地转过身子,看着柳如烟的眼睛,突然问道:“如烟,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祸星?为什么和我在一起的女子没一个能好好的,不受任何伤害?”

“不是你的错!”柳如烟摇着头:“你不要自责,这本就不是你的错。”

岳少安苦笑,笑声凄然:“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呢?”

柳如烟沉默,她不是不想说这都是命运的安排,但是,她知道,此时说这些毫无意义,她只是将头伏在了岳少安的胸前,不言语,彷如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那颗冰凉的心。

岳少安抱着她柔声道:“如烟,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我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可是,却拥有了你们,你们都很好,真的很好,是不是就因为太好了,而我无力承担呢?所以,每次,都要被如此折磨一次?”

柳如烟摇了摇头:“不是的,你不要这样想,香香这只是个意外,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那凝儿呢?”岳少安苦涩的低下了头:“凝儿为了我死了,小凤也死了……她们都死了……”说着,他猛地抬起头,盯着柳如烟道:“如烟,你告诉我,我的命本就不值得用她们的命来换,如此换来,却让我怎般承受?”

“值得的。”柳如烟重重的点头道:“很值得。至少,她们认为值得,所以,才选择了这般做。”说罢,隔了一会儿,她又道:“其实,我也认为值得……”

岳少安摇头苦笑:“那里值得?根本就不值。”

“不管你认为值不值得。但是,我们认为值得,她们用自己命换回了你,难道,你就这样折磨自己?”柳如烟幽幽的目光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要知道,命是你自己的,但你同样也是我们的,你要想对得起他们,就不应该这般的折磨自己。香香还等着你去接她。”

柳如烟与岳少安的关系一直很微妙,虽然,两个人有了婚约,在名分上,比其他的女子跟近些,可在情感上,两人却并不如其他几个女子那边的近,即便在燕京皇子府中,两人见面之时柳如烟的画,当时的表现都看似完全的接受了他,已经将一颗心许与他身,但是,岳少安一直以为,那只是在特定的情况下一个无助的女子下意识的依靠。

只到此时,两人才真的坦诚了起来,柳如烟的话,无疑如一道暖流涌入他的心中,让他刺痛的心得以缓解。

他怔怔的看着她,柳如烟和其他几个女子都不相同,若是殷雨倩也许会用强硬一些的方式让他从感情的痛苦中走出来,若是凝儿也许会陪在他身边哭泣,但是只有她用这般讲道理般的方式来讲感情,疏通这一些。

“如烟……”岳少安轻声的唤了一声,但是接下来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如烟微微摇头:“什么也不要说,你现在该做的是吃饭,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她看着他的微带干裂的嘴唇轻声的说着。

他点了点头,再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她从一旁拿起的鸡腿,咬了一口。

雪依然在下,厚厚的积雪压着树枝“嘎嘎”作响,猛然间,“咔嚓”一声,树枝经不住积雪的重压,断裂下来,悬挂在树干上,晃动着。

柳如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知道,他还是走了出来,她这一天一夜都很担心,担心他会像那树枝一样,经不住心中情感上的重压而垮下来。

这一刻,她终于放心了……

下雪的夜,总是异常的漫长,北风又一次吹起,呼呼地,卷起漫天的雪花飞舞着,前面的路还很长,但大雪却迷茫着视野,让人看不真切。

但是柳如烟却坚信,自己能陪着他走下去,一直等到雪停了为止,雪停了,视野广阔了,该出现的人便会出现了吧。

小思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相依在雪地中,紧咬着嘴唇,心中泛着酸,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自己到现在已经算是如愿以偿的不用嫁给索王爷那个老头了,但是,自己想嫁的人,真的就能嫁么?

她看着雪花,心中迷茫着,岳少安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并不知晓,可是对于这些,她现在却无力去争取,小姐将自己送到了他的身边,但小姐却不见了。

小思想起完颜香中箭,也不知道她现在是生是死,那流了一天的眼泪,刚刚擦干又涌了出来,一双手放在身前,目光中,前方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被泪水模糊了,看不真切,她也不想再看下去,尽而,转过了身,低下头轻声抽泣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忽然,肩膀被人轻轻的一拍,小思抬起头,看着岳少安递过来的手帕,微微地一愣,下意识的接了过去……

第268章 京师前的凝望

在返回杭州的路上并没有太多地困难,岳少安也感觉了出来,完颜满并没有追击他们,甚至都没下令路中拦截,这是一个好消息,当然,不止是因为少了许多危险,这一切的迹象都表明完颜香没事,若是她真的出了事的话,完颜满断然不会如此。

虽然这只是岳少安的猜测,但是他却强迫着自己相信这一点,在他心中已经不能在承受过多的失去。可五王爷的看法却和岳少安完全的不同,当然,他也承认完颜香的影响力,但他觉得出现现在这种情况,更直接的原因却是完颜满的自信。

至于真实的情况,却是两者都有,只是最重要的一点,却没有被他们猜中,真正的原因其实是皇宫里,和完颜满都不知道五王爷也随着他们一起走了的事实。

索王爷先前两日没有见着他,心中起疑,让人私下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后,却是心中害怕,不敢将这事上报上去,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

岳少安他们却已经到了京师地界。虽然索王爷之后还是不敢瞒着此事,深夜入宫禀报了此事,但已经为时已晚,再难追回来了。

金国的皇帝痛心疾首的看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整日只知道女人,恍如以配种为生的种猪一般,头脑愚蠢如斯,交给他个人都看不住,但毕竟是亲兄弟,却也不能真的将他治罪,只是一顿痛骂,将他赶出了宫去。

索王爷脸色惨白的行出宫门,脸上的唾沫星子都冻成了一颗颗小冰粒,也没有擦去,只是浑身冒着冷汗,起先挨骂之时,他还不觉得如何,现在出来,才觉出后怕来,惊吓之余,他急急地返回府中,再也不敢出来了。

至于和陛下求来的那个宫女,却是再也不敢提,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府中,禁足起来。

岳少安一行人赶了几天的路,气氛始终都比较压抑。他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虽然有柳如烟地陪伴让他浸在寒风中的心感觉暖了许多,但是,依旧不可能完全无碍。

说起来,几人之中,最开心的应该便是五王爷了,不过,他城府极深,倒是不怎么表现出来,只是看着渐渐熟悉的大宋服饰,眉宇间不时还露出一丝温热之意。

倒是小思这几日心中的郁气渐消,又如愿以偿的不用嫁给索王爷,同时,陪在岳少安的身边本身就是她最想过的生活,她一直都是侍女的身份,知道自己嫁给岳少安这样的人不可能做正妻,倒也不会像其他女子那般过分吃醋,因为而她这几日却比在宫中之时欢快了许多。

京师在这几个月中经过张先让的治理下已经好了许多,但是,大战之后,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起来。虽然现在已经不像岳少安北上之时那种凄惨凋零的模样,可年关将至,京师却依旧像一座死城,入城的人很少,同时出来的也很少。

柳如烟看着如今的京师,心中感慨,目光中多有惋惜之意,摇着头,轻声叹气。岳少安与她并肩行着,身后是完颜香留下的红马,双手背后,抓着缰绳,听到她叹息,面色平静的道:“大战过后,路途不见饿骨,能保持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张先让看来还是有些能力的。”

柳如烟眉头微蹙,似乎对岳少安夸奖这个卖国求荣的恶贼有些不赞同,不过,她并没有反驳岳少安的话,而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张先让在大宋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肯定是有些本事的,但他为了一己之荣,却让如此之多的百姓流离失所,光是金兵入城,便死了多少人……虽说他现在能治理成这般模样算是不错了,可是在这之前百姓们那里用的着这么凄苦,眼看便是年时了,可我想现在很多百姓家中应该还在办着白事吧,论其功,难以抵其罪。”

说到后面,柳如烟的面色渐冷,双手紧紧地捏着,那冷霜般的气质又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岳少安当然知道在京师流血之夜时是多么的凄惨,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但是在燕京初见柳如烟的时候,她还穿着那件带血的裙子,即便不亲眼所见,也完全可以想象的到那一夜都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那一夜,整个柳府被血洗,只留下了她们父女三人,柳如烟对张先让的仇恨,岳少安完全的可以理解,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虽然她面色平静,但岳少安知道她现在的心中一定恨极了张先让,心里一定不能像面上这般。他将右手中的缰绳递到左手,伸出胳膊搂住了她的肩头,两人站定,隔了一会儿,他轻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柳如烟抬头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目光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紧盯在那人流稀少的城门前,面色肃然,这句话,似是和自己说的,又是和他自己说的一般。

柳如烟静静地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而是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冷霜般的面色缓和了下来。

小思一直跟在两人的身后,看着两人如此模样,识趣的没有上前。

这几日,岳少安一直让牛仁去照顾五王爷,所以,牛仁紧随着五王爷,站在他的身后,而在他身前的五王爷也望着京师的城楼,瞳孔微缩,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岳少安收回了目光,搂在柳如烟肩头的手指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胳膊道:“走吧……”

“嗯!”柳如烟点了点头,与他又并肩而行,来到了五王爷身旁。

岳少安见五王爷依旧在盯着城墙看着,本来他们回杭州完全可以不路过京师而直接回去,但是五王爷却坚持要走这条路,岳少安知道他心中一定对京师有些想法,便上前几步,和声道:“王爷,是不是想入城去看一看?”

五王爷转过头来,没有回答岳少安的问题,而是忽然问道:“岳先生,你对张先让占了京师之事怎么看?”

岳少安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没有准备,所以,他低头略作沉思后,抬起头来,语气平淡的道:“张先让只是暂时住一住,他住不久的。”

岳少安这话倒不是自信膨胀到无的放矢,而是就事而论,不管是大宋,还是金国,都不可能让张先让这个婊子皇帝做太久,金国是借他之手来缓和民意,不可能让他待得时间过长,一旦他时机成熟,绝对会将他拉下来,因为,金国不可能让他站稳了脚跟,而发展到自己也不好控制。至于大宋,更是将他恨之入骨,也许金国拉他下位,只会软禁他,而大宋绝对是要他死的。

五王爷看着岳少安,重重的点了点头:“岳先生说的对,很快,我便让他还回来。”

这话听在别人的耳中也许会觉得诧异,一个风流王爷如何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底气在那里?但是岳少安却知道那个知道地人为数不多的秘密,老皇帝已经死了,风流王爷终究是要做皇帝的人,他有这个决心,以张先让的实力,绝对是守不住的,若是不考虑金国,单是收拾张先让的话,京师必定会被夺回来的。

五王爷凌厉的目光钉在城墙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声道:“还是不进去了,要回来,我们便光明正大的回来。”

岳少安点了点头,待五王爷和小思上了马车,牛仁赶车前行之后,他与柳如烟同乘着红马,随后赶上,绕过了京师汴梁城,朝杭州而去……

第269章 回家!

杭州的天空今日异常的晴朗,天边一丝云彩都没有,自从进入冬季以来总是阴霾的天气恍如在一夜间一扫而光。

久违的阳光洒落而下,映在水面上,折射出条条光华,引人眼睦。清风徐拂,异常柔和,吹在面上,恍似女子的纤手,软软的,很是舒服。

入冬以来,今日最是暖和,让人们禁不住涌出一丝错觉,似乎,今年的春天来的早了些。

柳伯南今日的心情大好,一早就穿戴整齐,搂着娇妻朝外面行去。韩莫儿不知他今日是怎么了,但是夫君开心,她也是高兴的,至于缘由,却是不那么重要了。

她轻轻的整理了一下柳伯南披在背后的长发,旅的异常柔顺,没有一丝乱发,才罢手。尽而展露笑颜,两个浅浅的酒窝显在脸上,很是好看。

“这是要去那里?”两人行在路上,韩莫儿看着夫君的面容,禁不住道:“好久都没见你笑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今日一早,柳伯南便接到了快马来报说是岳少安他们已经快到杭州城了,先前行的隐秘并没有通知沿路的人马,直到现在方才传回来消息。

想到这个消息,柳伯南便忍不住笑意浮上面颊,他捏起娘子的手,柔声道:“没怎么,只是今日回来一些人而已,我们去接接他们。”

柳伯南虽然说的含糊,可是韩莫儿乃是一聪明的女子,虽然嫁作人妇后,已经很少抛头露面,但是,脑子却好使得很,听他这么一说,再看着他的表情,顿时明白了许多事。

她抿嘴一笑,也不揭穿他,轻声道:“岳少安以前说过,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头毛驴骑着走,今日便被去驮着走吧。”

“哦?”柳伯南回头看着娘子笑道:“怎么到你这里便成了驮着了?”

“我那里敢骑你……”说到这里,韩莫儿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红,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她抬头看了看夫君,见他依旧面带笑意,并没有注意自己,这才放心了一些,小手拍了拍嘴唇,紧紧地跟着他朝前走去。

虽然娘子并没有问什么,不过,柳伯南却是了解她的,知道她一定是猜到了什么,索性也就不卖关子了,笑着道:“岳少安那小子回来了,今日便应该能到城中,我们去迎迎他,别让他抓着把柄,回头又来敲诈我。”

韩莫儿轻声一笑,道:“你是想他了吧,想来就来,我又不会说你什么,直说便是了。”

“谁想他了,我还没有被他气够么?”柳伯南装作不屑的说着,但是脚下迈步的速度却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韩莫儿抿嘴笑了笑,没在说什么,虽然他知道夫君是在嘴硬,但是,也不好揭穿他。只不过,她的心中却是明白,柳伯南真的是想岳少安了。

两人虽然以前在一起经常斗嘴,岳少安厚颜起来,居然能无赖耍泼,可两人的感情却是很深的,隐隐的都视对方为知己。

两人的关系并不是像表相这样,虽然柳如烟被许配给了岳少安,但是柳伯南对于这个妹夫,却有着如兄弟般的感情。

柳伯南迈步越来越快,心中的焦急情不自禁的流露了出来。韩莫儿虽然也会武功,走这点路没什么,可她已经嫁作人妇,从小根深蒂固的观念让她不能像以前那样快步行走,而且,街上的行人渐多,让人看着统领夫人如同一个赶着去抢减价菜的村妇一般模样,总是不好的。

所以,她揪了揪柳伯南的手,柔声道:“慢些走,他们既然回来了,一定跑不了的,你这么着急干吗?让人看着了,像什么样子。”

柳伯南这才反应了过来,尴尬地一笑,放慢了脚步,微微一叹道:“其实,我还真的有些担心他,燕京乃是金国的核心重地,他此次前去,一定有许多的危险,现在知道他回来了,我还真想看看他有没有少胳膊少腿。”

“以他的聪明一定没有事的,再说人都已经回来了,你还担心什么?这几个月还没有担心够啊?”韩莫儿跟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笑容比以前那天都多,忍不住感叹道:“我想他既然回来,五王爷也应该回来了吧,怎么都不听你提起他呢?看来,你对这个妹夫……”

说到此处,她忽然住了嘴,柳如烟被岳少安带回来的事,她并不知晓,所以,还以为柳如烟现在下落不明,他知道夫君和这个小姑子兄妹之间的感情极好,自从柳如烟失踪后,他始终担心着。现在自己提起了“妹夫”二字,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他的不快,深怕好不容易出现的笑容就这样又因为自己的话消失掉。

柳伯南听着她忽然不说话了,转过头来,看着她的面色有异,便明白了她在担心什么,心中不由一暖,轻轻捏着她的手道:“妹妹也回来了。这小子这次的事做的还真是漂亮。”

“哦?”韩莫儿微微吃了一惊,随即面露欣喜道:“这样太好了,我便说妹妹一定没事的,你这些日子还如此的担心。”

“你便不担心么?”柳伯南道:“只是不知道如烟是不是改了性子,能不能接受他呢。”

韩莫儿掩口一笑,神秘的道:“千里寻妻,这般的情意,如烟便是眼界再高,应该也不会有所介意了吧?如此重情的男子世间还能有几个。”

“对了,王爷是你的义兄,你怎么也不着急呢?”柳伯南又加快了脚步道:“我们行快些。”

“想要快,出来的时候,你怎么也不备个马车。”韩莫儿微笑着道:“莫不是心中欢喜着,把这事给忘记了?”

“踏足而去,方显诚意嘛!”

两人正边走边说着,却见前方一辆马车缓缓而来,方便有大批的军士随行保护着,五王爷和牛仁已经换了马骑着,行在最前方。

柳伯南目力极佳,一眼便认出了五王爷,只是他左右扫视了一番却没有发现岳少安的身影,心中犯疑,莫不是他坐在马车之内。

他拉着娘子的手快步上前,看着五王爷面色有些激动,毕竟他一直跟着五王爷,两人之间的情意还是很深的。

“王爷!”柳伯南上前行礼。

五王爷却已经跃下了马背,急忙扶住他道:“伯南,幸苦了。”

柳伯南摇了摇头道:“不幸苦,倒是王爷……”

五王爷摆手阻止了他的话:“你我之间便不用如此客气了。你妹妹在车里,你去见见吧。”

“是!”柳伯南答应一声,他确实是有些想柳如烟了,所以,也不再故作客气,让过了五王爷,朝马车而去。而韩莫儿却留在了五王爷身旁。

五王爷看着韩莫儿,心中感慨着,轻声道:“莫儿,过的还好么?”

韩莫儿微施一礼:“谢谢王爷挂念,莫儿很好的!”

“你我兄妹之间怎么也这般生分了?”五王爷面露不悦道:“你便如雨倩一般叫我一声五哥便是了。”

韩莫儿微微摇头道:“莫儿是王爷的妹妹,可这礼数却是不能忽视的。该遵守的礼节还得遵守。”

“真拿你没办法。”五王爷微叹道:“那便随你吧!”

韩莫儿抿嘴一笑,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到了一旁。

柳伯南撩起轿帘,看着车厢中的妹妹憔悴了许多,同时也瘦了许多,禁不住心中一疼,怜惜的看着她道:“如烟,都是哥不好,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

柳如烟眸中含泪,微微摇了摇头,却是神情激动,说不出话来。隔了一会儿才道:“哥,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柳伯南苦笑道:“应该谢的人是岳少安那小子才对。”

柳如烟低下了头,面上微带一丝红霞,低声道:“他不用谢的。”

柳伯南错愕一下,仔细一想才明白了这句话中的含义,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妹妹,心中思量,果然是被莫儿说中了,看来如烟和岳少安已经……

忽然,他里外瞅了瞅,道:“对了,岳少安呢?”

“他走了……”这话却是从柳如烟身后,小思的口中说出来的,她的面色之上尽是担心之色。

“走了?”柳伯南一惊:“去了那里?”

第270章 跪

今日城中份外的暖和,但是那卷起微微草浪的大片草地已经不在。一缕柔风吹过,岳少安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他没有回营中,也没有到书院去,而是提前就和五王爷他们分别,径直来到了这里。

看着那孤单的小楼独院,他已经站了许久,却没有勇气走进去。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里面那个被自己称为龙姐姐的美丽女子。

一片落叶飘来,打在了他的面颊上,他低头叹了一口气,再抬起头,目光坚定了许多,朝着小楼迈步而去。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简单的木门朝里面打开,探出头来的是林叔,也就是被岳少安称为“夜壶兄”的人。往日来次,他都会忍不住调笑一番,然而,今日的他却没有这个心情。

林叔见他到来,心中一喜,他回来了,那么小姐也应该回来,他的欢喜到不是因为见着了岳少安,而是因为龙小凤,可往常之时,如果小姐回来的话,一定会欢快地跑上前来喊一声林叔,今日怎地不见小姐,他不由得朝着岳少安身后望去,瞅了几眼,却没有发现龙小凤的身影,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小子……”

“林叔,龙姐姐在么?”岳少安知道他要问什么,所以,提前打断了他,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林叔一愣,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客气,诧异下,他也没有多想,既然对方客气,自己也不好太多无礼,便和声道:“夫人在的,你随我来吧!”

岳少安沉默着点了点头,迈步进入院中,林叔反手将门关好后,便前面带路,朝里面走去,岳少安跟在他的身后,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不过,越是这样,岳少安他便越是觉得微微放松了一些,因为,在此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很快,两人行至屋中,龙夫人耳力极佳,已经听到了先前岳少安与林叔在院门前的对话,所以,她并没有等人通知,已经急急了迎了过来。

两人见面,林叔退到一旁,却并没有出去,他的心中牵挂着小姐的消息,想从夫人和岳少安的对话中获取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小子,回来了!”龙夫人心情极好,因为,她对女儿的本事是极有信心的,即便是有几千人围困,相信她纵使不敌,也能脱身而走,唯一担心的就是岳少安,这小子虽然人还算激灵,但是,武功太差,被金兵活剐了也未可知,也正是因为这份担心,她才坚持让女儿跟着他去,如今他都完好无损,女儿便更不值得担心了,所以,即便没有见着龙小凤的身影,她依然认为她也回来了,只是或许因为什么事而耽误,让他先来报平安而已。

“龙姐姐,我……”岳少安面色凄然,面脸愧疚,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底气不足。这一句话,却是没有能说下去。

龙夫人见他脸色难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依旧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以为他当着下人有些话不好开口,便摆了摆手,让其他人退了下,然后,望着他,面色柔和的道:“现在就我们两人了,有什么话便说吧,你以前不是很能说么?怎么吞吞吐吐起来了?”

岳少安咬了咬牙,猛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低着头,痛苦的说道:“龙姐姐,对不起……”

龙夫人面色一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敢受他这一礼,侧身让过之后,才急忙上前搀扶:“有什么你便说,这是做什么?”

然而,岳少安却么有因为她的搀扶顺势起身,依旧跪着,虽然龙夫人不受他这一礼,但是,跪在这里,能让他的心里略微的好受一些。

除了前世的母亲,这一世,他从来没有跪过,遇到皇帝时没有跪,遇到知府时没有跪,遇到当时的顶头上司陈光时,也没有跪,就是遇到柳宗严这个准岳父的时候没有跪,除了那道圣旨,这是唯一的一次下跪。

现在,他跪了下来,心中愧疚的无言以对,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有泪水也憋回去,哪怕化作暴戾的热血,撑破血管狂涌而出,也依旧不能流出来。

手掌撑着地面,指甲刻在青砖上,因为用力,指甲和青砖接触的地方,指缝中已经渗出了血水,钻心地疼,但身体的痛总是可以忍受的,心里的痛却是无处发泄,在金国,深处危险,肩担重任,他不能流露出太多的情感,现在,他可以了,可以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哭,没脸哭。

他忍着,一字一顿的道:“龙姐姐,我没能保护好小凤,小凤她不在了……”

“轰!”龙夫人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岳少安后面的话她没能听清楚,只有这一句,她便明白,只是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可岳少安深深的愧疚和自责,恍如化作了凄凄凉风吹过她的面容,她美丽的脸上,已经布泪痕,那一抹残影,恍似在风中摇晃,丧女之痛,又岂能是几滴眼泪能带走的。

她定了定神,强压着心头的痛楚,尽量是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道:“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岳少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良久,龙夫人背对着岳少安,双拳紧握,脸色惨白,忽然,她猛地回过了头,咬着牙道:“小凤不会死的,她不会死……”

这话若是在别人听来,无疑以为她是在说笑,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不会死人?就是铁打的,也应该会摔几个印记,人怎么可能不死?但是,她却说的异常的肯定,似乎,不单要让自己相信自己的话,还要让岳少安也相信。

岳少安痛苦的抬起头:“龙姐姐……”

“不要说了,小凤没死,她没死……”龙夫人背过脸去,不再去看他:“你起来,先回去吧!”

岳少安没有动。

“起来——”龙夫人猛地吼了一声,一把将他揪了起来,然后甩出了门外,大喝道:“走——”泪水已经淹没了她的面容。

岳少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头而去……

第271章 统领归营

待岳少安走后,龙夫人返回卧房。下人们听到里面的哭声,前去查看,却被痛骂了出来。

岳少安黯然地回头望着小楼,隐隐中似乎能听到楼上的哭声,他叹了口气,心知此时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让她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他行至空地边缘的树旁,将栓在那里的红马牵在了手中,轻轻拍打一下红马的脖子,转而岳少安马背,直奔军营而去。

他不是不想回书院去看阮氏姐妹,而是这次从军中带出去的兄弟,只有老牛一个人回来,其他人全都死在了金国,自己甚至都不能将他们的尸首带回来,虽然,走的时候,就做好了牺牲了准备,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家人,也不会见着父母妻儿哭泣的情景,但那一条条年轻鲜活的生命都断送在了燕京城外的密林中,自己怎么也得给他们一个交代,给他们交代的同时,也是给自己交代,若不然,便再难睡一个安慰觉了。

完颜香乃是金国的公主,她座下的红马自然不会差,这一路从北方返回,岳少安早已经明白,这匹马要比柳宗严的坐骑还要好些。所以,虽然军营据此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他却行的很快,红马似乎通的人性一般,也不用他怎么驱赶,便疾速而奔。

开州军的驻地前,张横、刘通、马旻几人早已经等在了营地前,他们听闻统领安全返回,都甚为高兴,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那些兄弟们居然跟着统领去了北方,到燕京成玩了一圈,羡慕之于,便都是感叹之语,他们现在早已经知道了岳少安的过去,在杭州岳少安的名气甚至比皇帝都大,也许有些小孩子不知道皇帝的年号,但是,帝师引神雷的故事却是口耳流传,已经成为了杭州的佳话。

现在,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岳少安在开州能从一个小小的十将很快便上位到统领的位置,如此攀爬的速度简直太快了,以前,他们还疑惑过,现在,却是完全的信任他,信任他的能力,同时也信任他的人品。

所以,岳少安能在燕京将五王爷救回来,他们并没有什么意外,好像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只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统领是付出了何等的代价,这些代价,几乎让他们快不能承受了。

岳少安本是无心争权夺利,去理会这世界的纷争,可是,他不想,并不代表他就能逃的过这一切,自从来到京杭书院之后,似乎这一些都是冥冥中注定好了的。

其实,和金国扯上关系之时,要远比岳少安自己想象的早,在他救下朱重一的那一个刻,便被金国的密探盯上了。

在老皇帝将那帝师令牌给他那一刻,他便已经注定了脱离不了这些纷争。凝儿的离开,让他拿定了决心,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尽而更好的保护他们,可是在自己强大的过程中,却让更多的人受到了伤害。

他甚至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不过,这些在现在看来,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上了这条路,现在已经退不下来了。

如果,他现在想归隐山林,过上清闲的日子,那香香怎么办,谁去接她回来。再说,他现在得罪的那些人,一定都不会放过他的。

陈光的弟弟陈亮,虽然,岳少安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存在,但他已经成功的进入了皇宫,而且,在京师流血夜中,很幸运的保住了性命,他现在正在杭州,虽然,现在他还威胁不到岳少安,可以后的事,谁有能料得到呢。

抛去陈亮不说,还有完颜满,也不可能放过他,梁王的杀子之仇不可能不报。说起来,现在只要他一旦没有了手中的权力,便会万刀加身,不得好死,这逼着他还必须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正所谓,上船容易下船难,他已经上了贼船,在想下来,在现在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岳少安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现在虽然情感上有些迷茫,但是却深刻的明白这一点。

如果自己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了的话,那么还如何去保护她们,在他成长的同时,也给她们带来了更大的危险,所以,他必须更强大。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恶性循环,他虽然明白这是一个怪圈,却跳不出来。

张横他们还在等待着。渐渐看到了那个骑着红马的身影。

“统领大人回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全营的军士瞬间抬首挺胸等着他的到来,口中不约而同的喊着:“统领!统领!统领……”

在金宋开战以来,宋军一路败北,连京师都丢了,这让这些没有参加过金宋之战的开州将士们觉得异常的耻辱,不单是他们,可以说每一位宋人都觉得很是耻辱,然而,拥有着满腔热血的军士们却一直也没有听到一丝对大宋有利的消息。

就在他们觉的憋气,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时候,他们却听到他们的统领只带了四十人便击杀金国四皇子手下第一勇士阿萨兰,成功营救出五王爷,而且还将自己的未婚妻丞相之女柳如烟夺了回来,同时,更夸张的还有,那就是统领居然将金国唯一的公主都搞到了手。这一系列的消息,全都鼓舞着他们。一时间,岳少安已经成为了他们偶像,做男子,当如岳统领也!

其实,这些低层的将士并不知道,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而且,已经被柳宗严给夸大化了。

柳宗严做出一切的并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婿增添身价,只是大宋战败,败的一塌糊涂,让将士们士气低沉,在他们的印象中,似乎金国太强大了,强大到不可战胜,尤其是那些参加过金宋之战的人们。

一直以来,柳宗严都很想挽回军心,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机会,这一次,他终于找到了机会,同时,他也查了出来,在开州和岳少安大战的哪个人,正是金国的四皇子,就是这个人带着金国军队把宋军打的一塌糊涂。

金国的四皇子,似乎都已经成为了一个不败的神话一般。放出了这个消息,无疑会给宋人一种错觉,四皇子原来并不可怕,就在金宋大战之前,居然就败在了岳统领的手上,如果那个时候让岳统领带领大军的话,宋军一定不会大败。

因为朝廷的刻意策划,和本来就有的事实辅助,把岳少安的声名推向了一个极高的位置,只是,此时的岳少安还不知晓这些。

他看着情绪激昂的军士大喊着,心中却是有着一丝惭愧,一丝凄然,一丝疼痛。自己带去的兄弟除了最后救出的老牛,一个也没有带回来,但是手下的军士们居然如此,竟是丝毫也不介意这些一般。

红马刚刚行至营前,张横带头,所有的将士整齐划一的单膝跪地,高声呼道:“恭迎统领回营!”

岳少安虽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悲痛中走出来,但是面对着如此一幕,心中也禁不住一怔,他跃下马背,上前将张横、刘通、马旻分别扶了起来,面色凝重道:“兄弟们,都起来,我有事和大家宣布。”

“唰!”随着声音,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岳少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的操练并没有落下。之后,他和张横低声说了一会儿什么。

张横便转过身来,站在岳少安身旁,面对着营中将士朗声说道:“统领此时北上,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他去做了什么。同时,随着统领大人前去的,还有我们营中的三十八名儿郎,他们都是真正的英雄,都是好样的……”

“好!好!好……”军士们大声的喊着,份外激动,似乎,那些人是他们这里走出去的,这让他们有着无上的荣耀。

“可是!”张横一开口,下面再次静了下来,他接着大声说道:“可是他们全再也回不来了。”张横说着,面色暗淡,将士们也都低下了头。

“不过。”张横话锋一转:“他们虽然倒在了金国,但是,却死的荣耀,有足够的金国人为他们陪葬,他们依旧是英雄,我们不能忘记他们。”

“当然不能!”刘通跟着附和起来。军士们的情绪再次被调动了起来,随着刘通大声的呼喊着。

随后,张横又道:“统领有令,虽然他们的尸身不能带回来安葬,但我们还是要在故土给他们祭奠立碑,让后人得意瞻仰。”说罢,他语气缓和了一些道:“兄弟们,统领大人连日赶路,想必累了,你们都去操练吧。让统领大人好好休息休息。”

“是!”随着话音,军士们陆续离开。张横从岳少安手中接过红马的缰绳,牵着跟在岳少安的身旁,他知道岳少安一定还有事要吩咐,所以,并不急着离开。

果然,岳少安微叹了一声后,转头道:“张大哥,回头,你去把随我北上兄弟们的衣服都收拾过来,给他们做一个衣冠冢吧。”

“是!”张横抱拳应声。下去将红马安置好以后,又将事情岳少安交代的事情安排完毕,已是下午时分,这才又来到了岳少安的大帐之中。

一进帐门,却见岳少安满脸怒色,他禁不住一愣,不知道岳少安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岳少安的话给堵了回去,只见岳少安沉着脸道:“张大哥,衣冠冢的事情抓紧办,让人将马牵来,我要出去一趟。”

张横虽然疑惑,却也不好相问,便点了点头,派人将马牵了过来,岳少安行出帐外,岳少安马背,径直而去。

张横面带忧色,不知什么事情会让他如此恼怒,叫来卫兵一问,只说是统领大人在营中走动了一会儿后,回来便如此了,不知具体因为什么原因……

第272章 怒脚踹门

岳少安一路疾驰,打听清楚柳伯南的住处后,就径直而来。至于另他异常的恼怒原因却是完颜香,因为,军中盛传完颜香与岳少安的事,将完颜香说的甚是不堪,简直就如同是一个花痴女一般。

说什么金国的公主生的美丽端庄,在金国没有一个人她能看的上的,但是一见着岳统领后,就双眼发直,如同傻了一般,喜欢的死去活来,甚至大哭大闹,要以身相许,岳统领不要她,她却以死要挟,最后,岳统领不忍,只好说是以后把金国灭了就纳她为妾,这样她才哭着留在了金国。

而且,将完颜香为岳少安挡的那一箭,也说成了寻死腻活证据,岳少安在营中走动之时,听到有人这般说,心中大怒,在一番调查下,才知道消息是柳伯南那里传来的。

遂而,他怒气冲冲的要找柳伯南算帐,香香是自己的女人,他不允许别人这样污蔑她。虽然,这种传言,越传越是提高了他的名声,但是,如果是伤害自己的女人,而得来的名声,他情愿不要。

柳伯南也许是对京杭书院有着特别的感情,所以,虽然在杭州已经买了一处宅院,但是他和韩莫儿还是住在京杭书院。

房中,柳伯南、韩莫儿夫妇,还有柳如烟三人坐着正说话。柳伯南看着妹妹,心中百感交集,不久妹妹应该就会和他成亲了吧。想到岳少安,柳伯南心中隐隐有些不快:“这个小子到底跑去了那里,回来了,也不说来看看。”

“放心吧,他估计很快就会回来的。”柳如烟和哥嫂说了半天的话,情绪早已经稳定了下来,此时的语气也平静了许多,带是话语中略带一丝酸意道:“在那边,不是还有两个他牵挂的人么?”

柳伯南当然知道妹妹说的便是阮氏姐妹,他有些无奈道:“如烟啊,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像岳少安这种人,你也应该知道,他不可能一生只娶一个女子的。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要嫁给他,那么便要心胸宽广一些,该有的忍让还是要有的。再说,你和他的婚约是陛下亲自许的,你定然是正妻,便不要和妾侍们计较了。”

“哥!我知晓的!”柳如烟点了点头,只是道理虽然明白,但心中还是有些泛酸。

“夫君!你刚才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是不是你也打算再纳几个妾啊?”韩莫儿温柔地看着柳伯南,轻声问着,只是眼中的那一抹笑意,却似乎带着其他的味道。

柳伯南急忙摇头道:“不不不……我一生有莫儿就够了。”

“真的么?”韩莫儿依旧温柔的道。

“真的!”

柳如烟看着哥哥和嫂子夫妻恩爱,心中也很是安慰。微微一笑,目光柔和的看着两人,心中却不知自己和岳少安是否也能像他们这般。

殊不知韩莫儿在和柳伯南成亲之前,却不是如此温柔端庄的,而且,她方才问话之时,眼神中那一丝其他的味道也只有柳伯南看的出来。

此时的柳伯南,不想再和她纠缠这个话题,万一被饶了进去,便得不偿失了,再说,当着妹妹的面,夫妻两人也不好表现的太过亲热,便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岳少安这小子再不回来,我便找他去。”

恰在此时,岳少安已经行至了门前,他一入书院,径直而来,连自己的住处都没有回去,便到了柳伯南的门前,就在柳伯南的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岳少安一脚踹开了房门,怒声道:“柳伯南,你给我出来。”

柳伯南目光一厉,却听着声音如此熟悉,抬头一望,却见岳少安满脸怒色,他微一错愕,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韩莫儿与柳如烟也站起了身来,两人一见是岳少安,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岳少安如此的愤怒。

岳少安看着韩莫儿和柳如烟,强压着怒气,压低了声音道:“嫂子,如烟,你们先坐会儿,我和柳伯南说点事情。”说罢,他又怒声对着柳伯南道:“出来说话。”

柳伯南也是面上带有怒色,自己先前还想着他回来,没相当他一来,一如此对人,佛还有三分的火气,何况是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便一屁股坐回了椅子道:“无事不可对人言,这里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便在这里说!”

岳少安望了望韩莫儿,又看了看柳如烟,他本就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角色,只是经历了这多事之后,已经成熟了许多,一般情况还是可以忍着的,但是此刻他怒火上来,而且面对着柳伯南这个最容易让他暴露本性的人,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他几步上前,揪了一把椅子“啪!”的一声,放在了柳伯南的对面,然后一屁股上了上去,双目紧紧盯着柳伯南的眼睛道:“你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做了什么?”柳伯南又惊又怒反问着道:“我今日便听听,你能说出什么事来?”

岳少安冷哼了一声道:“香香的事是不是你说的?”

“香香怎么了?”柳如烟慌忙站起问道。虽然和完颜香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两人的却是有感情的而,而且完颜香那样真性情的女子也很是让她欣赏,同时,完颜香也是岳少安其他女子中,她最认同的一个,听说事管于她,便也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柳伯南有些疑惑,转而问道:“什么香香?”

“你便装蒜吧!”岳少安怒极反笑,一把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站了起来,双目紧盯着柳伯南,将他之前在军营中的事情说了一便,然后,狠声的道:“我已经查过了,话是从你的亲兵营中那里传出来的,你怎么解释。”

“我的人?”柳伯南蹙起了眉头。

柳如烟面色泛白,站到了岳少安身旁,看着哥哥,又看了看岳少安,她心中是不相信哥哥会做这种事的,但是,面对岳少安的愤怒,他本能地站在了他的身旁。

不过,她还是为柳伯南辩解道:“哥的为人你还不了解么?他不可能污蔑香香的。我们要不要再查一查看?”

岳少安抬起头,发了一通火,心中的怒气也消去了不少,此时冷静了许多,他捏了捏柳如烟的小手道:“如烟,我知道的。我只是要他的一个解释。”说罢,又将目光移回了柳伯南的身上。

第273章 彻查

柳伯南心中并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于岳少安的话,他是相信的,但是,自己也得确没有做过。岳少安在北方的经历,他已经从柳如烟的口中全都知晓了,只是柳如烟似乎刻意回避着完颜香的事,没有和他细说,所以,他方才与岳少安争吵时,才会有些惊讶,不知香香为何物。

听岳少安说罢后,他也觉的岳少安如此气愤是有道理的,两人都静了静。柳伯南看了妹妹一眼,似乎在询问她先前为什么没有将完颜香的事情尽数说来。

不过,他仔细一想,便认为柳如烟可能是不想提起伤心事,故而没有说,却不知道,柳如烟虽然和完颜香的感情不错,但是,一个女子,对与自己的男人总是有些私心的,而且,当着自己的哥哥讲老公是如何与别的女子熟悉亲热的,总是有些说不出口。还好,柳伯南没深究,这件事。柳如烟也不会太尴尬。

岳少安手指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压抑着心情,看着柳伯南,等着他地答复。

隔了一会儿,柳伯南紧蹙的每天微微舒展,抬起头来。

“此事当真是我的营中传出来的?”柳伯南盯着岳少安的眼睛,神色凝重的道:“你可查清楚了?”

“当然,我营中的人还不至于撒谎骗我,更不会乱嚼舌根,捏造事实。”岳少安白了柳伯南一眼,他现在冷静了下来,以他对柳伯南的了解,当然不会认为这事真的是他交代下去说的,不过,对于从他营中传出这般话来,还是气恼非常,所以,依旧没有什么好话。

柳伯南似乎知道他的嘴里一定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听着他讽刺的话语,也并不生气,只是自嘲地一笑:“你是在和我炫耀你治军有方么?”

“少给我扯开话题。”岳少安摆手道:“我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不过,比起你来,确实要强上一些就是了。”

柳伯南摇了摇头,不愿意和他争执这个,自己营中传出这种消息,得确是他理亏在先,话语上让岳少安占些便宜也好,不然,以他那不吃亏的性格,还不一定整出什么事来。

“我现在陪你去营中查证。”柳伯南站起身来,道:“若真是我营中之人胡乱说的,我便将人交给你处理,你以为如何?”

“少废话,现在便走。”岳少安已经站了起来,踏步朝门口而去。他刚走出几步,却见柳如烟跟了上来,便回过头,面色一缓道:“如烟,你留下,军营之中多男子,你去了不方便。对了,小思安排到那里了?”

柳如烟点了点头道:“我让人把她送到你房中去了。”

岳少安微微一愣,随即面色微沉道:“胡闹,怎么送到我房中了呢?书院中那么多空房,给她安排一间不就好了?”

“怎么?”柳如烟眼中微带酸意道:“你是怕姓阮的妹妹们欺负她么?”

岳少安听出了她语气中略带着的不快之意,摇了摇头道:“如烟,你想到那里去了,小思是个姑娘家,你放到我的房中,怎么好。我的意思是,得估计人家的名声不是?”

柳如烟抿了抿嘴,道:“小思反正是要入门的,便是提前放过去也没有什么,再说,现在你那里不是都住的女子么?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入什么门?”岳少安故作不懂,面露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让小思入门了?”

“你把人从金国带回来,难道打算不管了?”柳如烟略带气恼道:“小思对你的心思,白痴也看的出来吧?”

岳少安无言以对,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香香还没有接回来,以后在说吧。”

说到香香,气氛一下子又变的压抑了起来,柳如烟摇了摇头,知道这事和他多说也没有用,便住口不言,转而在他耳边低声言道:“那你便去吧。遇事不要太冲动,哥一定不是那种人,我想你也知道的,对于他的下属也多留几分情面,便让他太难堪。”

岳少安瞅了柳伯南一眼,回过头道:“他是堂堂的统制大人,手下比我官大的人多了,我怎能惩治的了。”

柳如烟无奈苦笑一声,微微摇头,知道他心中有气,口上不会服软的,不过相信他做事会有分寸,便不再多说,退到了一旁。

柳伯南在一旁等了半天了,方才两人说话,不好打断,现在见两人似乎已经说完了,便上前看着岳少安,道:“你还走不走了?”

“怎地不走?”岳少安一与柳伯南说话,脸便又拉了下来。

两人行出屋外,各乘了马匹朝军营而去。韩莫儿看着他们渐渐走远,心中微微叹息一声,抬头对身旁的柳如烟道:“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柳如烟道:“嫂嫂不必担心,他们两个以前便是这副模样,但是,关系却是极好的,不会有事的。”

“嗯!”韩莫儿点了点头,其实柳如烟说的这一切,她都是知道的,但是,对于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出什么事,想了想,却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了,自从嫁作人妇后,以前的性格不单收敛了许多,便是心性也似乎变了。

岳少安与柳伯南朝着城外的营地赶去,但两人还是较着劲,柳伯南虽然武功高强,可战马却没有岳少安坐下的红马强,总是被岳少安超着半个马身,不管他怎么快也追不上去。

这勾起了柳伯南的好胜之心,更加的打马如飞,如此,两人恍似疯了一般,马蹄所过之处带着一道微尘,快速地朝城外而去,惊的街边路人连连躲闪,不过,两人也很默契的选择了人少的街道,而且,并不会为了一时的意气之争而碰撞路人,当让路人们有惊无险。

但出了城后,来到营地之时,那些军士们的看法却是不同了,因为两人都是风头正紧地人物,且不说柳伯南年纪轻轻便做了统制,头顶之上除了老爹柳宗严之外,便没有人压着他了。就是岳少安,最近刚救回了五王爷,而且被传的如同神人一般。

看着这两位人物这般表现,军士们却也是见仁见智,有的认为,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这两人怎么会如此着急。

而有的人却认为,做人当如这两位,难怪人家年纪这么轻,便有如此成就,骑马都和一般人不同,当中是值得学习的风范。

军士们议论着,岳少安和柳伯南两人却并不知晓,径直冲进了柳伯南的亲兵营中,有柳伯南在,倒也没有人敢拦着,两人很快就来到大帐之前,下马走了进去。

执勤的卫兵,发现统制大人急马赶来,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柳伯南帐下的将领们,不等柳伯南传唤,便都朝着大帐而来。

一入帐门,却让他们看到很不和谐的一幕,在大帐的中央处,本来只有一张椅子,现在却在那张椅子旁边又斜搭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似乎比年轻的柳伯南还有小上几岁,而且,相貌也要比柳伯南好看一些。

白皙的皮肤,如同女子一般,星眉朗目,齿白唇红,面上没有胡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正气。这个每一个第一次见到岳少安之时的人,所产生的感觉。

只是与这股正气不符的,却是那个年轻人居然翘着二郎腿,面色虽然沉着,但是脚尖却不时的抖动一下,隐隐间似乎又有一股无赖的意味。

看着他这幅模样,将领们都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明显有些不快,不过,虽然他们心中不快,但是却也不敢说什么,因为能坐在那里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柳伯南扭头看了岳少安一眼,微微蹙眉,却也没说什么,而是交代了他们去调查关于金国公主传言的事。柳伯南在军中的威信很高,尤其这是自己的亲兵营,他说出的话,没有人敢质疑,所以,很快,便将事情查了出来。

原来是一个交张枫的人放出消息的。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柳伯南的眉头蹙的更紧了,因为,这个人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而是柳府的家将,后来调入营中的,说白就便是柳宗严的人。

柳伯南知道,光凭张枫自己,他是不敢胡乱说的,这其中一定有柳宗严的意思,查到了这里,就意味着查到了柳宗严的头上。

其实,张枫所传出去的话,并不如军营中流传的消息那么不堪,只是,宋军中人,本就不喜金人,所以,在口语流传中,难免要将金国的公主贬低一番,如此一来,所谓以讹传讹,到岳少安听到之时,便成了另一般味道。

岳少安沉着脸,没有太过为难张枫,只是让他将事实说出来,但没想到张枫却也是条硬汉,居然说没有丞相的命令,断不改口。

岳少安大怒之下,却也没有办法,一甩衣袖,便去知府府中寻柳宗严去了。到了这个时候,众将才知道那个年轻男子是谁了。都暗自庆幸先前没有因为对方的无力而发火,别看对方的官职只是一个五品的统领,但是,柳伯南是大舅子,柳宗严是岳丈,更有传言说是五王爷已经拜他为帝师,如此强硬的后台足以让他们不去考虑官职的大小了。

第274章 两位岳父

顾府之中,顾章和柳宗严并肩站立在庭院之内。几月的时光,顾章显得更加的苍老,微驼着的后背,银白色的须发让他本来比柳宗严大不了几岁的面容看起来却要老上许多。

柳宗严却依旧是一脸肃然,不苟言笑,只是面上却带着一丝疲态。他腰板挺直,双手背在后背,目视着前方,声音平淡的道:“当真决定了么?”

“是!”顾章苍老的声音从喉间传出:“待新帝登基之后,我便辞官归老。”

“国之动荡时期,你何故要辞官?”柳宗严转过头来,看着顾章,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的固执,新帝登基后,必然会提拔一些忠君之士,顾章这段时间所表现出来的忠诚,必然会让新帝重用,但是,他却要在此刻急流勇退。柳宗严想不明白,所以,他盯着顾章,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顾章叹息一声:“我只是一个孤寡老头,自从女儿去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挂心上的事,之前正是因为国之动荡,我才决定等到新帝登基,新帝登基之后,我便可以安心的归老了。”

柳宗严心知他心意已决,便不在强求,只是心中还是有些遗憾,顿了一下,沉声道:“现在五王爷已经回来了,陛下驾崩的事,也应该公告天下了。只是不知道五王爷即位后,这大宋的天下,是个什么模样。”

顾章看了看柳宗严担心的脸色,微微摇头道:“丞相现在还没看出来么?五王爷之前的风流之名全都是自己刻意做出来的,其实他的心性,应当是几位皇子中最强的。不然,也不会在京师被攻陷之后,只留下了他一人,其他的皇子全都死了。”

柳宗严听罢顾章的话,起先还没注意,但是,仔细一品味,心中猛地一惊,望着顾章的双眼,禁不住瞳孔微缩,眉头紧皱着道:“你的意思是说,其他皇子的死和……”

“咳咳……”顾章将手微微握成拳头放在唇边咳嗽两声,打断了柳宗严话,左右望了望见没有什么人,才低声道:“丞相,顾章没有什么意思,新帝即将登基,我们还是不要妄议天威的好。”

柳宗严盯着顾章看了许久,从他的脸上收回了目光,面色恢复了平静,心中却是平静不下来,顾章虽然老矣,但依旧不负老狐狸之名,柳宗严在这方面比起他来却是差了一些。

顾章看着柳宗严,当然知道他直爽的性格,虽然,柳宗严是为能相,令先皇赏识,可是新帝即位,如果依旧如此耿直,却不知道会不会令新帝不快,即将辞官的他,微微有一些担心,面色变幻了几次,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丞相,新皇上位,我们这干老臣还是要多揣测一些圣意啊……”顾章本来还想接着说,切不可直言莽撞云云……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柳宗严能在相位上待这么久,自然是有些本事的,这话,自己便不方便说了,所以,说到这里,便即住口不言。

柳宗严理解顾章的好意,微微点了点头道:“今晚,我去和五王爷商量一下,若无意外,明日一早便将陛下驾崩的消息公之与众……”

“这些,自然是丞相与五王爷做主。”顾章即将辞官,便不想在往身上揽什么事了。

就在顾章的话音刚落,只听一阵马蹄声响起,柳伯南与岳少安双双乘马而来,后面跟着一堆大内侍卫,却没有人敢阻拦,主要是柳伯南的身份太过特殊。两人行至柳宗严身前,跃下马背,侍卫们也围了过来。

柳宗严看到是他们两个,便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了下去,然后,沉声道:“怎么直着就闯了进来,都没些规矩。”

柳伯南抱拳都顾章行了一个长辈之礼,顾章点头示意,他便站到了一旁,居然,都没有与父亲说上一句话。

岳少安也收了收性子,对面的两个老头都是泰山大人,却不能过分失了礼数。他先对顾章行了礼,因为,他早已经认定凝儿是自己的妻子,所以,对于顾章也已经认定了是岳父。

看着岳少安的举动,柳宗严面色冷漠,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对顾章行过礼,岳少安又转过头来,对着柳宗严这位准岳父行了一礼后,面色微微一沉道:“严先生,军中关于我的事,是你让人传的话么?”

柳宗严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么急着来,就为了这个事?”

岳少安皱起眉头道:“这事不重要么?”

“不重要!”柳伯南很干脆的道:“成全你的名声,只是为了提高军队的士气,这一点,你应该看的出来。”

岳少安心中很是生气,但是却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他压抑着怒火道:“我说的不是我的名声,你便是诋毁我,也没有关系,我不在乎这个,我说的是香香,金国的公主,你怎么能诋毁她呢?我不管你为了什么,但是,你必须把这件事澄清。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话,对于香香的名声有多大地损伤么?”

柳宗严并不知道下面的人以讹传讹已经传的相当不堪,况且,他对女人向来看的很淡,若不是如此,也不会和自己的儿子将关系弄的如此之差了。

即便是他知道了下面的传言,以他的性格,应当也不会理会,所以,他看了岳少安一眼,漠声道:“此事与我何干?”

“……”岳少安听了这话,脸便黑了下来,忍不住就要发作。就在这时,忽然,五王爷慢步行了过来,看着岳少安和柳宗严的神情,他招手道:“岳先生,我正要派人去寻你,刚好你在这里,我找你有事,方便过来一下么?”

岳少安听着五王爷的话语很是客气,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再说,过些日子,他便要做皇帝了,这些事情外面的人不清楚,但是,岳少安他们这几个人却是清楚的很,所以,他强压着怒火,转而来到五王爷的身旁。

柳伯南看了看柳宗严,知道他这个人对于女人向来不看重,也不打算去劝他,再说,以他们父子的关系,即便是他能劝的动,也不一定会开口。

不过,父子两人,却是有一点是相同的,脾气都很是倔,都铁着脸,谁也不理谁,却弄的顾章站在这里似乎是多余的一般。

站了一气,顾章实在尴尬,便轻咳了一声,随意扯起一个话题,和柳宗严聊了起来,这样,气氛才缓和了一些。

柳伯南看了看两人,便朝着岳少安与五王爷离去的方向而去了。

第275章 免死金牌

岳少安与五王爷慢步走在回廊之上,五王爷沉默着,没有说话。岳少安也不说话,跟在他的身旁。两人似乎各有心思,互不理会,只是自己思量着。

隔了一会儿,五王爷突然道:“岳先生,你说我现在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岳少安被猛然一问,却是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略做沉思,开口道:“王爷现在应该是孤独的。”

五王爷回过头,看了岳少安一眼,目光中略带诧异,不过,随即就消失与平静之中,缓缓向前走着,点了点头道:“没相当岳先生居然一语言重。有的人可能会认为我就要登基做皇帝了,应该高兴。也有的人认为我死了那么多亲人,应该难过。”他说着,微微低头,轻声叹了一口气,又道:“可是,认为我该开心的人,他们不知道,我做皇帝的代价,却是没有一个亲人。而认为我该难过的人,却也不知道,我的那些亲人都不想亲人,人都说皇宫之中无父子,其实这句话,是有些道理的,想起以前,我二哥,总是怕我夺了他的太子之位,多做刁难陷害,逼着我不得不装疯卖傻,流连花舫。但是,现在,他们都死了,我却是高兴不起来,也伤心不出来。只是觉得孤独,很是孤独……”

这次轮到岳少安诧异了,他心中微微一惊,没想到五王爷居然会和自己说这些,他有些惊疑不定,因为,现在已经这个时候,两人再也不是在书院喝酒时的模样了,彼此间的关系也已经变的很是微妙,五王爷即位便是皇上,两人是君臣的关系,皇帝居然会和自己谈起家事,而且说的这么直白,这让着实意外,不知道五王爷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久久没能言语。

五王爷似乎看出了岳少安在担心什么,轻声一笑,道:“看来,要做皇帝,果然必须是孤独的,就连岳先生你,也不能与我像往日那边开怀畅饮,毫无芥蒂的说话了。”

一听五王爷这般说,岳少安抬起头来,看着他道:“其实,有变化是必然的,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书院里那个单纯的先生了,而王爷你更不是书院中那个喝酒骑马的狂少了。”

五王爷摇了摇头:“岳先生,我们的身份是已经变了,不过,我却不想做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以前,其实除了你,并没有一个人,可以和我毫无芥蒂的说话,李冉是我的亲信,但是,他只是一个下属,永远不敢顶撞我。伯南虽然跟着我更像是我的朋友,但是,他出生在官宦之家,虽然和他父亲的关系不好,但是,却也是受的影响的,和我说话之时,也会不自觉的把我当成一个王爷。只有你是不同的。”

岳少安苦笑道:“岳少安应该是傻的,当时只是一个愣头青,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怕,所以,无知者无畏,便是说出些什么来,也不奇怪。”

五王爷呵呵一笑:“岳先生,若是说你傻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聪明人?”他看着岳少安,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岳先生,其实我是想,即便我即位后,你还能和以前一样和我一起喝酒说话,不知你愿不愿意?”

“王爷。”岳少安摇了摇头:“毕竟身份有别,到时候,你是君,我是臣,便是你不介意,但是,这满朝的文武,总是会说我们不成纲常的。”

五王爷先前走着,听罢岳少安的话,猛地回过头来,双目盯着岳少安道:“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岳先生,我只问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岳少安回看着五王爷,猛地咬了咬牙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王爷如此看的起我,我还能说不愿意么?”

“哈哈,好一个舍得一身剐!”五王爷大笑着,似乎甚为开心:“岳先生,这样才像你,我喜欢的便是你这个脾气。”

岳少安微微苦笑道:“只是当时候皇上别一怒之下,把岳少安真的剐了便好!”

五王爷又大声的笑了笑,从身边摸出一块金质的牌子递给了他,道:“这个你留着,虽然我还没有登基,不过,便先赐给你这张免死金牌,等我登基之后,便诏告天下,这下你放心了吧?”

岳少安接过了那块所谓的“免死金牌”。仔细的看了看,只见,上面刻着两条龙,相互盘绕张牙舞爪,两个龙头大张着嘴,在龙头的上方,凸起一颗圆球。圆球的上方有一个小孔。孔中系着一根红色的细绳。

岳少安看了半天,却发现上面并没有写什么字,禁不住问道:“欸?这上面怎么没有免死二字?”

“哈哈……”五王爷又笑了起来:“岳先生,你听谁说,免死金牌上面必须写上免死二字的?”

“电视里不都是这么……”话说了半句,岳少安就合上了嘴巴,电视里演的那些,都是道具,谁又规定了免死金牌上必须写上免死二字?看来是自己钻了牛角尖了。不过他的这句话,却把五王爷说的有些懵。

只见五王爷疑惑地望着他道:“什么殿试里?以前殿试之时有说过这个话题么?”

岳少安急忙摇头道:“不是的,我是听那些说书的说过,这金牌上面写这免死二字,便信了。”

“呵呵……”五王爷笑了笑道:“原来如此,不过,那些说书之人,乃三教九流之徒,他们如何知晓这真正的免死金牌是什么样子的。”

岳少安点了点头,将那牌子收了起来,心中还牵挂着香香之事,所以,面上并没有因为得到金牌而露出太多的喜悦。

五王爷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缓声道:“岳先生不用再去找柳丞相了,他这人固执的很,是不会松口的,过些日子,等这般的事情稳定之后,我自会帮你处理好这件事的。”

岳少安一听这话,心中一喜,事情稳定之后,五王爷必然就是皇帝了,皇帝如果想给香香正名,那就好办多了,所以,他欢喜过后,急忙道谢。

五王爷似乎将要说的话,都与他说了,便不在留他,摆了摆手道:“岳先生既然已经了却了心思,便回去休息吧,这些日子连日赶路,想必是累坏了。”

岳少安点头再次谢过,便转身而去,行出回廊,见柳伯南正牵着两匹马站在那里等他,便上前拉过缰绳,跃上了马背,朝书院而去。

柳伯南看他面色已经好了许多,也不知五王爷都和他说了些什么,不过此地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再多话,骑上了马,跟在他身后,随后而去了。

……

……

时值傍晚,柳宗严和五王爷商量了一下,决定明日便诏告天下,将老皇帝驾崩的事公布出去。现在柳宗严一直对外宣称老皇帝病重,所以,明日将消息发布出去的话,天下的人便会顺其理,而以为皇帝一直是在撑着等自己的儿子回来交代什么,五王爷这般一回来,心安下来后,便去了。断不会想到他们密不发丧这种可能。

柳宗严与五王爷将事情分析过后,便定了下来。只等隔日之后,便公告天下。至于五王爷即位的事情,到时候,顺理成章便上去了,只要老皇帝的死讯一公布出去,便是他不想做也不成了,文武百官自会逼着他去上位,所以,这一点,基本上不用考虑。

五王爷和柳宗严忙着商量国家大事,而大宋的两位年轻将军却做在屋顶狂灌着酒。

岳少安自从完颜香中箭被留在金国后,便再也没有喝酒,今日,一拿起酒壶,便打算痛痛快快的醉一场。

韩莫儿与柳如烟坐在房中,担心的朝外面看了几次,不时对柳如烟催促道:“妹妹,他们两怎地喜欢坐在屋顶这样喝酒,若是让军中的将士见着,明日还不传遍整个军营?”

柳如烟轻声道:“岳少安那人便就是这样,嫂嫂已经不也认识他么?应该知道他这人想起什么就做什么,谁有拦的住,哥哥更是小时候便喜欢上屋顶,我却也不方便说的。”

韩莫儿秀眉微蹙,面露担心之色,本想出去阻止,但是,有岳少安在旁,她却是不好说什么,只能将柳如烟推上前去,一个是她的未婚夫,一个是她的哥哥,她说的话,正是合适,便又道:“妹妹,快劝他们下来吧。严冬时节,小心着凉。”

柳如烟抿嘴微笑道:“嫂嫂,你便坐下吧,哥哥武功高强,肯定没事的,至于岳少安,我便去了,也不一定劝的下来,这些日子,他们心中的事太多了,便让他们放松上一晚吧。”

韩莫儿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微微摇头,叹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第276章 心中的包袱

一抹清风拂面,半分寒意入心。两个人,两壶酒,一声叹息,一声笑,叹息是真,笑却是苦笑。不同的屋顶,同样的两人,只是心情却已经变了。

岳少安把玩着柳伯南递给他的酒葫芦,灌了一口酒,很不雅观的吧唧着嘴,道:“你终究还是把这酒葫芦换成了铁的了。”

“错!”柳伯南摇头道:“是银的。我好懒也是个统制,用个铁的像话么?”

“难不成你还用这个东西撑门面?”岳少安微带不屑的道:“那你怎么不弄一个玉石的?”

柳伯南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意思,淡然道:“玉石的不经捏。”

“……”岳少安无言以对,扬起头又灌了一口酒,将酒壶放在屋脊的瓦砾上,抬起头,望着那阴寒的月亮,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略显苍凉,他目光不动,只是轻声说道:“明日一早,天下的人,都应该会知道皇上驾崩的消息了吧。”

“嗯!”柳伯南握着酒壶,面色平静的轻嗯一声,便不再言语。

“五王爷即将即位,你有什么想法?”岳少安转过头来,眉头微蹙,看着他问道:“还有你父亲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柳伯南扭头瞥了他一眼,便又转过头去,似乎不想提起这个话题,不过,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回答了他的问话。

“五王爷即位,乃是顺理成章的事,我没有什么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他能尽快的收拢人心,将失地夺回来,我甘愿做一个马前卒。至于柳宗严……”说到此处,他神色微微一暗,接着道:“他对不起我母亲,我没打算原谅他。”

岳少安点了点头,对于五王爷的事,他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便认同了柳伯南的话,不过,他从小没有父亲,对于父亲却比一般人要更加向往一些,看着柳伯南父子不和,却是略带遗憾,便劝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如此僵持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对于老人,还是多一写宽慰……”

柳伯南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此事无需再提,该如何做,我心中自然有分寸的。”

岳少安无奈摇头,沉默不言。

柳伯南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你和如烟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理?”

“家国难安,此事还是先放一放再说吧!”岳少安搬出了一个家国的帽子压了下来,从很早之前,柳伯南就催出过此事了,到了如今,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柳伯南听了他的话,当然不会以为他真的会把家国看的如此之重,以柳伯南对他的了解,知道他心中还有着牵挂,如今放不下,便也不逼他,但是对于他那牵强的理由,却是不予理会,扭头道:“你这人便是成心给自己找麻烦,真不明白你,人的情感越多,承担的压力便越大。却也不知道你累是不累,像我这般,只有莫儿一人,便从来也没有你的烦恼。”

柳伯南说话的语气,更像是一个朋友,一个兄弟说出来的话。所以,岳少安并不会以为这位大舅哥是给自己的妹子驱赶情敌,他摇头苦笑一声:“你不是我,当然不明白我的感受,多一个人,便多一分责任,点一点,我不否认,可是她们为我付出的早已经朝过了我的付出,这种幸福,你却是体会不到的,当然,里面的苦涩,你也体会不到。”

“我是体会不到,可不见得你就能知晓多少,每天背着这么重的包袱,我看着都累……”

岳少安斜睨了他一眼。“还是那句话,你不是我,所以,你不可能知道我的感受。”说着,他拿起酒壶,自嘲道:“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吗,喝酒!”说罢,便狂灌了起来,一口气灌下去半葫芦的酒,这才大声地哈了一口气道:“好酒,这酒葫芦就送我吧,省的你随身带着两个不方便。”他也不等柳伯南说话,便将酒葫芦盖好,揣进了自己的怀中。然后,纵身跃下了屋顶。

“……”柳伯南面对这种无耻的索要,只能摇了摇头听之任之了。看着他跳了下去,便也跟着跃下。

提前下去的岳少安,并没有等柳伯南,待柳伯南下来,他已经进入了屋中。岳少安分别与柳如烟和韩莫儿道过别后,就起身离开,看着迎头走进来的柳伯南,大步而去,也没有再打招呼。

“怎么?你们两个?”韩莫儿疑惑的看着柳伯南,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柳如烟看出了些端倪,微微一笑道:“嫂嫂,没事的,他是发现今天错怪了我哥,但又不好意思道歉,便这样了。”

虽然,柳如烟说的简单,但是,柳伯南心里却明白,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虽说,岳少安是个不肯吃亏,也不肯低头的货色,可今天的事情,也许在场的人,只有他能看明白,岳少安是心中苦,太多的情债,便是太多的负担,也不知道他怎么承受的这些,柳伯南自认自己承受不了这么多。所以,他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岳少安今日回来,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回自己的住处看上一看,心中对阮氏姐妹是有些牵挂的,至于田月玲,他知道她现在已经安全了,便也没作多想,在以前,他可能会秉行着色狼之道,对于漂亮女子来者不拒,不过,现在他却着实有些累了,一次次的伤痛,都仿佛在心头挖着肉,让他疼的厉害,所以,他现在很难再接受新的感情了。

慢步在书院的小径之上,道路十分的熟悉,行走中,他刻意绕道去了一趟君兰学堂,借着月光,看着学堂那紧闭着的门,心头浮起许多过往的事情,想着,便觉心酸,摇头叹息一声,转而离去。

远远的走过,那道自己不知走了多少次的门前,站着三个身影,两个一模一样的清瘦身影旁边,小思四处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公子——”忽然,阮怜心轻唤一声,小跑朝前跑去。阮怜梦身子一怔,却是没有挪动脚步,只是贝齿紧咬着朱唇,双眸中已经浸满了水雾,许久未见的他,终于还是回来了。

阮怜心快步跑了过来,猛地扑进了岳少安的怀中,呜呜地哭泣了起来,岳少安搂着她的肩头,心中一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柔声道:“乖怜心,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阮怜心抬起眼眸,满是泪水的双眼凝望着他,抽泣着道:“怜心好想你……”

“我知道的!”岳少安低下头,用面颊蹭了蹭她的额头道:“我也想你的!”

阮怜心被他拥着慢慢地靠近了门前,这才想到,姐姐和自己一样,也已经很久没有见着他了,方才自己跑过去,她居然没动,便又是让着自己,从小到大,姐姐总是这样,现在,连相公都让,这她感动之余,却是面颊绯红了起来。

阮氏姐妹虽然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经历,但是,她们从小与世隔绝的生活,还是让她们的性格相对其他女子来说单纯了许多,所以,并没有像完颜香那样,爱人和亲人难以抉择的痛苦,也没有凝儿那般连系着政治因素的婚姻约束,更没有周龙萱那般仇恨和爱情的纠结。在她们的心中只有他,见到了他,便好像拥有了一切般的满足起来。

阮怜心缩了缩身子,退出了岳少安的怀抱,面色羞红地走到阮怜梦的身后,小手伸出,微微推了姐姐一把。

阮怜梦没有回头,只是慢慢地朝前迈出了一步,来到了岳少安的身边。

岳少安伸出手去,想将她搂到怀中,同时,轻声的唤了一句:“怜梦,我……”猛的,他的话却说不下去了。因为阮怜梦已经张开小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疼痛传来,岳少安闭上了嘴,忍她咬着,没有动弹。然而,阮怜梦毕竟不是完颜香,始终是没能狠下心来咬他。

然而,这并未太过使劲的一咬,却是让他的心里疼的厉害,曾几何时,那个身在漫天雪花中,狠狠咬在他手上的女子,又浮起在了心头。

他双眼微闭,猛然将阮怜梦抱紧,口中轻声道:“怜梦,对不起……”

阮怜梦听着这一声道歉,身子便软了下来,反手将紧紧地揽住了他的腰。

小思站在一旁,看着两女先后与岳少安相拥而泣,眼中尽是羡慕之色,只是,她明白,现在的她,却还没能走进岳少安的心里……

第277章 皇帝驾崩

翌日一早,晴朗的天空已经不见,入冬以来最暖和的一日,就这样悄悄的来,然后,又悄悄的离开了。天空之上,阳光再一次被云层阻隔了起来。

阴霾的天气,恍如在昭示着人心一般。就在昨天夜里,通知各个州府的人马已经派了出去,而杭州城无疑是知道消息的第一个。

皇帝驾崩,举过上下哀悼,杭州城更是已经挂满了白布,各种娱乐的场所全都被停了下来,那些整日磨着铁杵的青楼姑娘们也得以放了个长假。

杭州城内,沉浸在了一片悲凉之中,没有人会大声的嬉笑,也没有人敢。

五王爷身披孝衣,跪在灵位之前,他的身后,群臣之中柳伯南和岳少安也在其中,身边的老头子们凄凄的哭着,像个害羞的娘们儿,衣袖轻蘸眼角,也不见的真有几滴泪珠,不过,样子却是装的个十足。

也有真性情着,放开嗓子嚎啕大哭,恍似要声震云霄,将那哭声给死去的老皇帝听着一般。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种表现,并不是想让老皇帝听着,而是,哭给新帝听的,只是,能起多少作用却不得而知了。

这些终日混在朝堂上的老臣们都已经练就了人精的本领,察言观色却是成就了本能的表现,对于两个面色肃然,跪在人群之中并不是很靠前的岳少安和柳伯南,他们的眼神却是有些不同了。

只前些年,任凭谁也不会想到,一直都是风流颓废出名的五王爷会有一日成为皇帝,所以,他们那个时候,根本就不把这个风流王爷当一会事,现在懊悔莫及,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任谁都知道,那两个最近风头最劲的年轻人,正是在五王爷落魄的时候,一直跟着他的,新帝上位,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两人以后的地位,可想而知。

所以,他们看着岳少安和柳伯南的眼神中,意味很是深长。同时在看向柳宗严的眼神,却更加的敬畏了,那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女婿,这老家伙本来就在朝中是丞相,有的人还想,等新帝即位的时候,他的权势应该会被有所打压,而自己趁机上位,然而,现在看来,这却如同是一个梦一般,有这两个人在,他的地位只会更加的稳固,权势也只会更加的大起来。

甚至有人怀疑,是不是柳宗严以前就看出了些什么,不然,怎么会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五王爷身旁,而那个岳少安也被他收做了女婿。

虽然,猜测芸芸,但是,却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那便是那两个年轻人是不能得罪的。

身边的老头,苦着,想着,思考着,岳少安和柳伯南却是面无表情的跪在那里。柳伯南还好一些,他毕竟从小便是在这种氛围之中长大的。

然而,岳少安却有些不耐烦了,当然,死者为大,先不说,老皇帝对自己还有恩,便是没有恩,跪上一跪,也没有什么,但是,他出生的那个年代,那有这般长跪不起的规矩,而且他的膝盖也不如那些老头们结实。

人家是常年累月练就出来的,跪功一流,乃属高手范畴,岳少安在这方面,却是比那些老头们差了许多,前面跪着的五王爷,和一些重臣膝盖下还有铺垫,这样还好些,而岳少安和柳伯南这些武将,本来就因为朝中重文轻武的风气而导致不够重视,一般来说,以岳少安统领的官职,连灵前跪拜的资格都没有,不过,他现在的风头正劲,名声在外,又有五王爷做主,弄上来,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不过,待遇上却要差了许多,膝盖下,便是硬梆梆的地板,这长久一跪,着实让他有些受不了。但事关国体,他受不了也只能强忍着,不然,被那些老臣训斥,却也只能是挨受的份。

好不容易,礼仪完毕后,却要有举行朝议。

还好,在杭州本就有一坐行宫,所以,柳宗严组织起来,将朝议定在了行宫之中,殿堂之上,众臣高呼国不可一日无君,求五王爷登基。五王爷以为父亲守孝为名,推却。

众臣再请,再推。如此几次,五王爷最后以国体为重,“勉强”的答应了下来,择了吉日,定在下月之后,正式登基,不过,国事却已经提前料理了起来。

岳少安对于这种虚伪的推却很是反感,觉得五王爷此人,有些太过伪装,不过,他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哄骗田程捏鸡蛋的傻小子了。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让他深深的明白,必要的虚伪,是必须要执行的,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虚伪,但是,你还是要虚伪起来。

他虽然不感冒,虽然反感,但是并不等于就不能接受,所以,他默默的接受了,接受了这种众人都知道,还是要虚伪的推却。

朝议完毕,岳少安终于可以轻松一下,离开了行宫,骑着完颜香留给他的红马,朝书院而来,柳伯南与他同行着。看着他不是很好看的面色,轻声道:“有些事情,你要学着习惯,不然,便是给自己找罪受。”

“那我不受这个罪行么?”岳少安自嘲的道:“我辞官,我会书院教我的书去。”

“可能么?”柳伯南白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很不应该说出如此幼稚的话来:“你现在辞官,我想,我很快就能在街头发现你的尸体。”

“有这么夸张么?”岳少安摊手言道。

柳伯南道:“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何故不承认呢?”

岳少安低下了头,微叹一声,随后道:“也许,是我太过幻想了吧,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其实是个很不适合做官的人。”

“你不适合么?”柳伯南笑道:“可我听说,在开州,百姓们都喜欢你这么个守将大人,看来你这官做的还是不错的。”

岳少安扭过头:“如果,我和你说,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没有欺负老百姓,他们就说我好了,你信么?”

“你认为呢?”柳伯南反问道。

岳少安摇头苦笑:“其实,做官本身并不难,难得是,我习惯不了那种官场之上的虚伪,我怕我常年在这之中,会觉得恶心。”

“恶心?”柳伯南哈哈一笑道:“恶心一点,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让你恶心的事见多了,你便不觉得恶心了。”

岳少安道:“习惯的效应?”

“也许吧!”柳伯南微微叹息一声。

岳少安自嘲一笑:“可是有些事是永远也习惯不了的。”

“也许吧……”柳伯南的两声也许,却是有着不同的含义,道出了一声无奈,也许,他自己也习惯不了吧……

第278章 她就交给你了!

年关将至,然而整个杭州依然一片肃然,没有了往年该有的喜庆。经过柳宗严和众臣的商议,最后请示了五王爷,决定在春季前夕登基,举过守孝之日也就到这一日。

时隔月余,准确的说来,还不到一月,但是,大家都明白,此时国体动荡,新帝必须早些即位,以防金国那边再兴战事。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更重要的是,经过云南的密探回报,梁王蠢蠢欲动,似乎有联合大理国,举兵造反的可能。

同时,大理那边年年进贡的贡品,也停了下来,如若是往年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运到京师了,可是,今年却没有动静,就连皇帝驾崩,也没有派使节前来吊孝,只到大宋派人前去,这才用路途遥远,没有得到消息,虽有传闻,却并不能确定真假。

尽管大理皇帝段易明搬出这种搪塞的理由,不过,以现在大宋的境况,也不能追究什么,好在,接到消息后,大理皇帝还是表了态的。马上派了使节前来吊孝。

也许是段易明现在不想让大宋怀疑,或者还不到摊牌的时候,这一点,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判断。但是,段易明在使臣当中,让他最疼爱的侄女随同使节而来,这让柳宗严和五王爷意外的同时,也心安了不少。

因为,大理皇族凋零,段易明年近五十却是膝下无有子女,而他唯一的弟弟段易雄也只有一女,可以说是大理皇室的下一代,只有这么一个郡主而已。

如今,段易明将她派过来,似乎有做质子的意味,这让大宋朝廷陷入了沉思,就在那位姓段的郡主即将抵达杭州之时。当天夜里,五王爷招集了几位重臣,连同柳宗严一起研究怎么处理此事,最关键的是,大理派了一个郡主前来,那么,自己这方面必须得派一个得力的人选来招待这位人物。

一个个老臣开始建议,推荐出一堆人来,每个都是在朝中为官多年,很识大体的人,但他们认为合适的人,五王爷却微笑着摇头,只回了一句:“听闻这位郡主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做事和善却又不失刁蛮之气,派老臣前去,似乎有些不妥,在说,大理乃是大宋的属国,便是那段易明也只是个臣子,一个郡主而已,也不需要派重臣。”

众臣低头沉思,隔了一会儿,忽然,有人提议道:“丞相家的公子,柳伯南公子,现在官拜统制,且文武全才,虽然年轻,但行事沉稳,让柳统制作为接待使,应当比较合适。”

五王爷含笑微微点头,却并没有开口决定,而其他的一干臣子,见新帝似乎有意,便附和了起来。只有柳宗严闭口不言,他们都以为,这事关自己的儿子,柳宗严是在避嫌,那里想到,柳宗严却皱了皱眉头,摇头道:“不妥。”

“哦?”众人有些诧异的看向柳宗严。五王爷也转过头来,看着柳丞相,等着他的下文。

柳宗严面色不变,声音平淡的道:“犬子这些年跟着王爷也长进了不少,行事是比以前沉稳了些,但是,他毕竟是武将出生,最早在宫中担任侍卫,后来便直接进入军中。派一个武将前去做一位郡主的接待使,这如何使得?”

众臣听了柳宗严的话,具都低下了头来,思量着其中的意思,少时,又有人道:“那依照丞相的意思,派何人前去合适?”

柳宗严看了看五王爷,见他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便道:“依我看来,有一个人最为合适。”

“谁?”被柳宗严这么一调胃口,顿时有人忍不住问出了声来,当声音出口之后,才想起有些不逾越,便急忙后退了一步。

五王爷望着柳宗严,心中有了计较,笑着道:“丞相旦言无妨。”

“岳少安。”柳宗严吐出了三个字。

“不妥。”开口的是大学士杨木,此人名中有一木字,行事却也是很木,是有名的直臣,先帝在位之时,便常常因为祸从口出,被经常训斥,好在,他为人虽然木,脑子却并不木,乃是一个有真才实学之人,为官两袖清风,虽然,有人对他这种为人处事的方式不满,但私下里对他都很是佩服。听到他开口,便都转过头看,看着这位杨大学士,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话出来。

只见,杨木眉头紧锁着道:“此事甚为不妥,原因有三点,其一,岳少安的官职低微,只是一个五品官员,虽然,大理乃是臣属之国,但是,我们也不能太过慢待,派五品官前去,于礼不合。其二,岳少安乃是武将,先前提到的柳统制不成,他当然也不成。其三,岳少安生性风流,所到之地,具都是风流债,派这样一个人去做大理郡主的接待使,如果出什么意外便……”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却已经再明确不过了,让这小子前去,那不是让狼去看着肥肉么,什么时候被吞了都不知道。

杨木大学士说的虽然严肃,可是却引得众臣想笑,但当着即将即位的皇帝,却是没人敢笑出声来。反倒是五王爷笑了起来。

他笑着看向杨木道:“大学士言之有礼,不过,却是只说了其一没说其二。本王却和丞相的意见一样,认为岳少安做这接待使乃是最合适的人选。先前大学士说的那三点,并不是问题。”

说着,五王爷顿了一下,才又道:“首先,岳少安虽然只是一个五品的官员,但是,其身上有先帝御赐的帝师令牌,称之为大宋之师也不为过。另外,岳少安的名声在外,让他前去,一来不会有派重臣的说法,二来,大理哪方面也不会觉得慢待他们。其二,岳少安虽然是武将,但是,大学士似乎忘了,他入军之前,可是京杭书院的先生。至于其三嘛……”说到这里,五王爷嘿嘿一笑:“难道大学士认为,让我们的大宋之师将那大理的郡主娶来还委屈了他?”

“……”杨木听罢这话,猛然噎在了那里,隔了一会儿,才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五王爷摆手道:“本王并不认为,让那郡主嫁入大宋有什么不好,若真是如此,对于大宋,或者是大理来说,都不失为一件好事。”

既然新帝已经拿定了主意,众臣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具都点头称是,至于今日的谈话,没有人会傻到对外宣扬,倒也不用担心被那大理郡主听去。

就这样,正在书院中小饮着的岳少安,连夜便被通知,明日一早出城迎接大理使臣,当然,除了这个旨意之外,五王爷还给了他一封信,里面只写了一句话:“大理的郡主,就交给岳先生了。”

岳少安看罢之后,险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娘滴,这是什么意思?”

第279章 一夜销魂

夜晚,岳少安躺在床上,双目紧紧盯着五王爷的那封信,怎么看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阮怜心已经靠在了他的臂弯熟睡过去。

而阮怜梦却悄悄的睁开眼睛偷偷看着,秀眉微微蹙起,心中似乎在想着什么,将身子朝他身边又靠了靠,装作翻身的模样,将岳少安举在手中的信纸给打了下去。

岳少安微一错愕,感受着她温暖的身躯,禁不住露出了笑容,情知她是装睡,看到了纸上的内容理解错误而吃醋了。殊不知,阮怜梦却是比他自己理解的要近多了。

既然,想不出来。索性岳少安便不在想了,将掉在被子上的信纸,伸手扔下了床。若是这一幕被那些老臣们看到的话,一定会大呼“大逆不道”狠狠地将他训斥。未来皇帝亲笔书写的信,便被他这么简单就扔在了地上。

但岳少安却不管这么多,反手探入被中,将手伸到阮怜梦的胸前,揉捏了起来。起先,阮怜梦强忍着不动,依旧装着熟睡的模样。

只到岳少安加大了手力,她便再也忍不住了,嘤咛一声,睁开双眸,白了他一眼。

岳少安嘿嘿坏笑一声,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阮怜梦已经不似以前那边青涩,被他压着,便顺势将小手伸了出来,揽住了他的脖子,献上香吻,两条峦舌缠绕中,岳少安的手也没有闲着,一手托在枕边,另一只手,朝下探去,纤腰,小腹,翘臀,一寸不剩地抚摸着。

阮怜梦禁不住轻声呻吟了出来。岳少安收回舌头,离开了她的唇,尽而顺着面颊,脖颈,一路吻着。阮怜梦双眼迷离,微微扭头下,却看到不知何时醒来的妹妹正看着他们两人,猛然间面色一片绯红。双手便不由得去推着岳少安,不让他再继续。

岳少安略感诧异,扭头一望,阮怜心急忙闭上了双眼。他嘿嘿一笑,便明白了什么,探手过去,一把将怜心也搂了过来,双唇便接上了她的唇,舌尖启开她的牙齿,朝小口之中探去。

阮怜心悄悄地伸出手臂,环在了他的后背,岳少安双手分别放在姐妹两人的胸前,揉捏着,两女都是面色绯红,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姐妹两人同时侍寝,还是有些羞意。

她们不敢睁开眼睛,都怕看到对方尴尬,岳少安却不管这些,索性将两人抱过来,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就这样爬在两女身上,肆意地摸索起来……

屋中的火盆,传出阵阵温热,将屋子里的世界和外面的寒冷分别开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木床发出轻微的响动,屋中的呻吟声渐渐传了出来……

一夜销魂,过往的似乎特别快。第二日,面还没亮,行宫之中,便已经来人。“砰砰砰……”的敲门声,将岳少安吵醒,他皱了皱眉头,对外面喊道:“什么人?”

“统领大人,行宫之中来人,让您现在便去接任接待使之职。据说,大理的时节今日一早便可能到来。”门外说话的是军中给岳少安派来的守卫,扶着他的安全。

岳少安昨夜一夜运动,浑身疲累,忍不住,道:“才什么时辰,急什么……”

“岳郎,朝廷之事,还是去吧。”阮怜梦早已经醒了过来,小手摸着他的手臂道:“我这便起身,服侍你更衣。”

“你们睡着。”岳少安伸手将那边也正打算起床的阮怜心一起按了下去道:“我自行去了便是,估计衣服也得换,倒是不用怎么整理了。”

“那怎么成。”阮怜心道:“公子,还是……”

“不听相公的话了么?”岳少安面色一沉,两女便闭上了嘴。随后,她微微一笑,柔声道:“你们两个昨夜累了一夜了,相公怎能忍心让你们早晨还忙呢?乖乖睡着,不然我真的生气了。”

两女心中又感动,又是温暖,乖巧地点了点头。

岳少安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美脸,忍不住“啵啵……”香了两口,这才起身穿衣,朝外面而去。

一出房门,便见前面两个太监抬着一顶骄子等在了那里,见着他出来,急忙行礼道:“岳统领,请上轿吧。”

岳少安皱了皱眉道:“轿子便不坐了,不太习惯,我还是骑马吧。”说着,他扭过了头去,守卫很是机灵,快速地跑去将马牵了过来。

岳少安摸了摸红马的脖子,翻身上马,对那太监道:“要先去行宫么?”

“不用了。”探监躬身道:“主子吩咐了,怕行宫到此往返不便,昨夜便让人在书院中安排了一间屋子准备一干事宜,您便去那边的屋中就好了。”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有劳公公带路吧!”

“是!”两个太监,将岳少安带到了不远处的一间房中,里面已经等着一位官员,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五王爷派给他的副手,礼仪方面,便由他去处理,倒是不用岳少安再费什么心思了。

岳少安看着面前的副手,琢磨着昨天信上的那句话——“大理郡主,便交给你了”。他当然知道大理的使节之中是有正史的,而郡主却是随行而来,并不是正式的使节。

看来,五王爷的意思是那个正式便交给副手来处理了,让自己专心去对付郡主?他有些纳闷的挠了挠头,怎么弄的和做贼似地。

他疑惑归疑惑,但是这般负责换衣打扮,讲授简单礼仪的人,却没有闲着,岳少安任由着他们折腾着,至于那讲述礼仪之人,他压根就没有去仔细听去。

忙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忙的差不多了,岳少安皱着眉,看着自己一身文人的打扮,心中憋闷不已,传个衣服,洗个脸居然这么费时。

正式接任了接待使的职务后,他已经成了文职,便不方便在叫他统领了,所以,副手便称呼道:“岳大人,我们是不是现在便出发?”

“现在?是不是有些早?”岳少安看了看微微泛白的天色道。

副手道:“我们的接待之职,还是早一点去比较好,硬让我们等大理的使臣,也别让对方等,万一使了礼数,被朝廷归罪是小,有伤国体的话,便是大事了……”

岳少安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副手,只见他年纪在四十岁所有,面色微黑,两绺胡须挂在唇上,看起来很是斯文,心中不明白这老小子怎么如此的能忽悠,才几句话,便把自己随口的一句话给顶到了国家的高度上去了。

不过,现在他也不想和自己的副手较劲,便点了点头道:“好的,这些便你决定吧,王爷已经说过了,我只要扶着把郡主招待好就行,其他的便都交给你了。”

“是!”副手似乎并不意外,也许自己出宫之前,别接到了什么交代吧。

“岳大人请!”副手伸出一只手,请岳少安率先出门。岳少安点了点头,迈出走了出去。

出名后,便看到早就准备好的倚仗队伍等在那里,岳少安也不多说什么,牵过了红马,便翻身而上,向前走去。

抬轿子的两个轿夫疑惑的看了看后面的副接待使,不知该如何是好,副接待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抬上吧,岳大人不喜乘轿便随他吧。”说罢,自己上了后面的一顶轿子,轻喝了一声:“走!”

仪仗队伍便缓慢的启行,朝城门而去了。

岳少安行在前面,听着后面仪仗队中乐手吵个没完,心中有些烦闷,一大早了,这样也不知道要扰多少人的清梦。便停了下来,回头道:“先不要奏乐,等到使节来了再说。”

这不合乎礼仪的说法,让众人有些犹豫,副接待使道:“依照越大人的话去做。”他最上这样说着,心中却有些无奈,当真是秀才遇到兵,这武将出身的人,果然和文人雅客不同。多么好听的音乐啊……他居然嫌烦……

岳少安并不知道副使心中的抱怨,所以,听着没了吵人的声音,心情略微好了些,昨夜太过疯狂,让他着实有些疲累。

不过,对于那个大理郡主,他倒是多出了几分好奇之心,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第280章 刁蛮丫头

太阳终于冒出头来,然后,爬起,再爬起,只到日进午时,却还没有见着大理使节的身影。

岳少安看着头顶的日光,身下坐着一把椅子,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搓着略带酸疼的后颈,左手提着从柳伯南那里强要来的酒葫芦,灌了一口,皱眉道:“那个郡主为人如何?习惯迟到么?”

副使抹了一把汗,岳大人这是第几次问起了,怎么对这个话题如此的感兴趣,虽然被多次问着一个重复的问题,不过,他还是语气恭敬的道:“据说大理郡主为人和善,略微有些任性……”

岳少安挠了挠头:“他娘的,不管怎么样,如此迟到怎么让人受得了,半夜就起来了,一直到现在都没等到人影,这是在搞什么?”

岳少安发着牢骚,扬起头,手中的酒葫芦又朝着口中灌去,可刚喝了半口,酒葫芦里就空空如也了。他眉头微蹙,喊过来一个随从,让他去打酒。

随从刚提着酒壶走到道路中央处,忽然,打远处蹿出一匹红棕色的马,疾驰而来,马上乘着一少女,一身红衣与身下的马儿相互映衬,面容娇美,手执马鞭,口中大喝着:“让开,让开……”

那随从本就是一个普通人,并不会什么武功,眼睛快马冲来,吓得双眼圆睁,口中大喊,却已经是躲不开了。

只见马上的少女冲到近前,面带怒色,挥手一马鞭抽了下来。“啪!”随着声响,随从的面上便多出一条血痕,整个人也被抽倒在了一旁,堪堪躲过了马踏而亡的惨剧。

只是手中的酒葫芦却已经脱手而飞。“嘣嘣嘣……”随着一阵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那乘马的红衣少女却勒住了缰绳,扭过头来,双目带着温怒之色,盯着随从骂道:“你不要命了?站到道路的中央?”

随从看着对方衣着名贵,且气势汹汹,被打了,又被骂,却是不敢还嘴,只站在了那里怔怔发呆。就在此时,岳少安慢步走了上来。

他行至酒葫芦旁,弯腰将酒葫芦拾起揣进了怀中,走到随从身前,看了看他脸上的血痕,面色微微一沉,道:“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是是是……”随从急忙答应着,退了下去。

那马上的少女见随从已经走了,便不在理会这边,扯起缰绳打算离开。

“站住!”岳少安沉声说着,迈步挡在了马前:“打了人就打算这样走了?”

“你待怎样?”红衣少女恼怒的抬起头道:“打了便打了,你还能打回来不成?让开……”

岳少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只见她明眸皓齿,红衣下身段纤细,却是凹凸有致,该有肉的地方一点不少,该消瘦的地方却是一点不多。时值冬日,身上穿着厚衣还能如此,实属难得了。便是霸道的语气和怒容在她美丽的容颜下,也不觉得怎么可憎。不过,岳少安对美女的免疫力却已经很强了,并不因为对方长的好看,便打算就此放过了她,听着她的话语,反而脸色更加的阴沉了下来,冷声道:“若是不让开呢?”

红衣少女面色一变。没有再说话,手中的鞭子“呜--”的一声,便挥舞了下来,直奔着岳少安的面门打了过来,看那样子,大有别以为长的帅我就不打你的气势。

岳少安猛一抬手,抓住挥舞而下的马鞭,用力一扯。只听“呀--”一声尖叫响起,接着“噗通!”红衣少女被扯下了马来,重重地跌在了地面之上。

一旁围观的人群都傻眼了,副使更是险些将眼珠子掉了出来,不是说岳大人风流之名远播,是出了名了怜香惜玉之人么?怎么面对这么好看的女子还能如此?这不成了辣手摧花的狠角了么?

掉下马背的少女面色阴沉着站了起来,牙齿轻咬着嘴唇,手肘处的衣服破了一个洞,显然摔不轻,她狠狠的盯着岳少安道:“你敢打我?”

岳少安站在少女面前,脸色的冷意依旧:“你能打别人,我为什么不能打你,即便你是女子又如何?何况,你打的是我的人。像你这种刁蛮的丫头,不好好教训一下,指不定以后还敢杀人……”

少女并没服软,咬着牙道:“我若杀了那人,你还当然敢杀我不成?”

“这都让你看出来了?”岳少安戏谑地看着对方,分毫不让的道。

“你、你你……”少女气的小脸发青。

“我,我怎么了?”

少女提起马鞭指着岳少安道:“你无耻--”

“哦?”岳少安满脸惊讶状,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看着岳少安的嘴脸,少女面色铁青,说不出话来,挥舞着马鞭又一次狠狠地抽了过来。岳少安并不躲闪,而是踏步上前,让过鞭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回手一拧,便将她的手拧到了后背,另一只手,猛地一摁她的肩头,少女便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岳少安虽然不是什么武道中的高手,不过对付一个刁蛮丫头还是能手到擒来的,所以,单手摁下之后,那少女便再也动不了了。

“放开我!”少女扭过头,目光中满是怒火,盯着岳少安。

“我若是不放呢?”岳少安笑着道。

“你到底放不放。”

“不放!”

“哇——”那少女猛然哭了起来,望着远处喊道:“余叔叔,快救我啊……”

岳少安一愣,没想到刚才还那般强势的人丫头,居然说哭就哭。他下意识的放开了手,少女从拾自由后,急忙跑了出去。

同时,远处一个人影疾奔而来,快速的来到岳少安与少女之间,将少女挡在了身后。岳少安这边的护卫也急忙挡在了岳少安的身前。来人回头和那个少女说了几句什么之后,面色阴沉着道:“阁下是什么人,堂堂男子,居然对一个小女孩出手。”

“我叫岳少安。”岳少安推开身前的护卫,走上前来,看着面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道:“你又是何人?”

“哦,你就是岳少安?”那人上下打量了岳少安几眼,道:“在下余杭,乃是大理皇宫中的侍卫,这次随着使臣前来,做的是护卫队长之职。”说罢,他眉头紧皱起来,又道:“阁下应该便是这次的接待使吧?怎么和郡主动起了手来?”

“她?”岳少安猛地吃了一惊:“她便是那个大理国的郡主?”目光不由得瞅向了自己的副使。

副使接触到了他的目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岳少安的目光仿佛在质问他,你不是说为人很和善么?和善在那里呢?

“他就是岳少安?”少女听说刚才打自己的人就是岳少安,也是满脸吃惊地看着余杭问道。

“应该不会错的。”余杭点了点头道:“郡主,你不是一直都想见见岳少安这个人么?怎么刚见着,两人就打起来了?”

“我那里知道他是岳少安。”郡主低下了头,她这次在路上早已经听说过岳少安的事了,一直好奇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但是今日见着了,却发现,除了相貌英俊符合自己想象中的样子之外,其他地方居然是截然不同的。

她以前曾想一个男子居然会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不喜和梁王翻脸,甚至上了断头台,这样的人,应该对女子会很温柔吧,若是自己以后嫁的人,也能这样对自己的话,那便满足了。

可今日见着岳少安的第一面,便被他打了一顿,幻想似乎一下子就破灭了,她神色复杂的望向了岳少安。岳少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望过来。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又收回目光,转而对着余杭道:“余叔叔,我累了,而且,现在也不想看见这个人。”说罢,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余杭无奈地朝岳少安摊了摊手,说了一些客气话,就追着郡主而去了。

第281章 给我做妾!

看着郡主离去,岳少安有些苦笑不得的感觉,这都是什么事啊,等了半天,得确是把人等到了,可居然和自己打了一架。

他摇头苦笑一声。远处,大理使节的车队已经使了过来。岳少安吩咐把一切接待事宜交给副使做后,自己却像是一个陪衬一般,和大理方面的官员随意客气了几句,经过大理方面的解释,他才知道,原来他们应该一早就能到的,但是郡主却在路上不知道跑去了那里,寻找了半天,才发现她自己绕了一大圈,甩开车队后,居然自己朝着杭州而来了,这才急急的赶来,却是碰到了先前那一幕,在大理官员表示歉意的同时。岳少安也连连致歉,双方又寒暄几句后,他便借故离开了。

其实,当日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主要就是安排大理使臣的住处,具体的事宜,隔日才正式开始,总不能人家风尘仆仆赶了几日的路,都不让休息一下。

虽然,这不算是一个苦差事,可岳少安做这个接待使却做的极不愉快,主要便是半夜被折腾起来,结果还打了一架,这让他觉得有些太过戏剧化。

他骑着红马,漫步而回,手中的酒葫芦看起来还很结实,被那样摔都没出现凹痕,里面已经从新灌满了酒,他一边骑马往回走,一边不时的喝上一口。

寒风吹过,衣服哗哗作响,一口酒水下肚,虽然没有下酒菜,倒也胜在驱寒,就这样,慢慢悠悠的回到书院后。

刚走到自己的住处,便听到了前面的争吵声。他急忙催马上前,却见王宣书在那里不知道解释着什么。阮怜梦手握长剑冷冷的盯着一个女子,阮怜心在那里拉着姐姐,同时,小思也在一旁,说着些什么。

四个熟悉的人之外,却有一个嗓门很大,且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就住这间,让他们搬出去。”

“苍啷!”阮怜梦手中的长剑出鞘,冷声道:“你住进来试试!”

“姐姐。不要动手……”阮怜心急忙拦住她道。

“可是,这是岳先生的房间啊。”王宣书极力的费着口舌,想说服对方。旁边还有一群不认识的人,也在极力劝阻着。

岳少安听着奇怪,敢情有人要抢自己的房子?自从来到京杭书院后,抢自己命的人倒是不少,但是抢房子这种事,还是第一次。他禁不住有些好奇,快速地来到了近前,跃下马背,冷冷的道:“是谁要住进我的屋子啊?”

“我——”吵得最凶的女子回过头来,看向了岳少安,却猛地愣住了。

“怎么是你?”

“怎么又是你?”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来抢房子的人,居然是那个刁蛮的郡主,岳少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所谓冤家路窄,难不成她真的是自己的冤家?怎么在那里都能碰的上。

“这里,你不能住。”岳少安看着郡主道。

郡主挺了挺胸脯道:“关你什么事?”

岳少安气极,猛地踏前一步,大吼道:“这是我的住处,你住了,我住那里?”

“呃?”郡主一愣,下意识地抹了一下被溅到脸上的唾沫星子,忽然间,她似乎觉得自己这样弱了气势,便双手叉腰,挺了挺胸脯,也像前迈了一步,一点不让的道:“凭什么,你能住,我就不能住?”

两人的距离极尽,鼻尖都快顶到一起了,四目相对的距离只有一拳之隔,岳少安被她气的笑出了声来:“笑话,我这是我的地方,当然我能住,你不能住,你要像住也行,给我做妾吧,我便让你住进来。”

“你?”郡主脸色涨的通红,却说不出话来,身后跟在她身边的护卫似乎觉得岳少安的话太过放肆,手中的刀“唰!”就抽出了刀鞘。

这边,岳少安的护卫们也围了上来,手中的战刀出鞘,双方对视着,厮杀便似乎在言语间就要一触即发。

岳少安眉头一皱,知道事情不能闹大,面色沉了下来,命令护卫道:“把刀收起来。”护卫听命收刀而退。

郡主扭过头去,对着自己的护卫骂道:“谁让你们动手了?都给我滚,滚的远远的,让你们不能跟来,偏要跟着。”

护卫好像很是怕她,急忙收起了武器,后推了几步。

她的举动让岳少安觉得有些意外,忍不住,道:“没看出来,你还知道顾全大局。”

“什么大局?”郡主回过头来,不屑地看了岳少安一眼,道:“本姑娘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事被别人插手而已。”

“……”岳少安一阵无语。

“我今天就要住这个屋子,你让我住,我住,不让我住,我还是要住。”郡主双手插着腰,与他对视着道。

“你这女人怎么这样?”岳少安猛地问道:“你多大了?”

“十四……要你管?”郡主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却发现上当了,马上面色一变,气恼着改口。

“哦?原来是个小丫头。”岳少安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真没看出来,一个十四岁的姑娘,能长成这般模样,这那里像是十四岁的样子,该发育的一点也没剩下,而且,看着势头,应该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郡主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眉头微蹙道:“我今天就要住在这里,你看着办吧。”

岳少安斜睨了她一眼,没有理会。

“你倒是说话啊?”郡主见他默不作声,催促道。

“王宣书。”岳少安并不想再和这个刁蛮的丫头太费唇舌,转而对着王宣书道:“你去带她再选一间去。”

“好!”王宣书答应着,对着郡主道:“郡主,请!”

“我就要住这里,要我说几次,你们才明白?”郡主并不领情,怒气冲冲的道。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任性?”岳少安面色一沉道:“我的房子有什么好的?你若是觉得行馆不满意,我送你去行宫,让王爷帮你安排算了。”

“我不。”郡主依旧蛮狠着,叉腰,撅嘴,标准的姿势,霸道的语气:“我就要住在这里。”

岳少安看着她这副模样,懒的再理会她,走过来,拉着阮氏姐妹道:“咱们回家。”

“你站住。”郡主却不依不饶,紧跟了上来。

忽然,一道寒光闪现,阮怜梦的剑尖却已经刺了过来,直指着她的咽喉,冷声道:“不要欺人太甚。”

“你……”小丫头仿似真的害怕了,后退了一步,先前退出去的护卫急忙又围了上来。

岳少安伸手抓住了阮怜梦的手腕,道:“怜梦,别乱来。”

阮怜梦抬头看了看他,缓缓放下了长剑,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又过来了,都给你下去,下去……”郡主赶着身边的护卫,但是却没有再上前来。

正当岳少安以为此事已经完结之时,忽然,远处一匹快马奔来。马上之人穿着宫中的服饰,一看便知道是一位太监。

看着太监到来,郡主似乎来了伏兵一般,得意的笑了起来。

看着她狡黠的笑容,岳少安只觉得有着不好的预感,果然,那太监下马后,急忙跑上前来,躬身双手呈递给岳少安一封信,道:“岳大人,王爷给您的信。”

岳少安点了点头,双手接了过来,现在五王爷还没有即位,不方便下旨,这信却和圣旨一般,不由得他不郑重。

拆开信封,岳少安扫了两眼,猛地傻在了当场……

第282章 让屋

郡主双手环抱在胸前,面带得意之色看着岳少安,满脸的幸灾乐祸之表情,嘴角向上翘起一个弧度,圆圆的嘴唇微微红润,模样可爱异常。

但是,岳少安看着那张可爱的嘴脸,却是气不打一处来,面色渐渐沉了下来,看着那对异常明亮的眼睛投来的惬意目光,他回瞪了一眼,拉起阮氏姐妹转头对王宣书说道:“宣书,你去和院长说一声,我以后住以前凝儿住的房间。”

“岳先生,那边可是女子居住的比较多啊。”王宣书为难道:“不知道院长会不会同意。”

“那来那么多废话。”岳少安憋了一肚子气,沉着脸道:“老头要是不同意,你就和他说,我找兰姨去要。去吧。”

“兰姨?”王宣书疑惑的问了一句,却见岳先生的面色不好看,便急忙住嘴,扭头看了郡主一眼,心道,在那边受了气,也别往我身上发啊,但是,这话,他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至于那个兰姨,便是当初岳少安带着高崇和卓岩去抓把柄的时候,碰到的,养狗的那位鹤发童颜的妇人,岳少安以前都以此为把柄,要挟院长给君兰学堂要经费,不过,自从后来他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时间再管学堂的事后,这个把柄便再也没有用过。

今日气恼之下,提了出来,王宣书自然是弄不明白,不过,他见岳先生说的煞有其事,便信了,只是,他却没有岳先生那般和院长叫板的能力与胆量,慢步朝着院长那边走着,心中却有些发苦,不知道,待会儿见到院长后,该怎么开口。

这边,岳少安拉着阮氏姐妹刚要走,忽地,又回过头,看着郡主皱眉问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段……”说着,她双手叉腰道:“凭什么要我告诉你?”

“好吧。”岳少安狠声道:“段丫头,房子让给你了。去吧。对了,床低下的夜壶别给我扔了。当然,你如果要用,我也不介意。”

“你……”郡主俏脸猛地羞红了起来,葱白般的手指指着岳少安。但岳少安,却再也不理会她,扭头便走,似乎看着这个刁蛮的丫头也会脸红,他总算是出了一口气,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大步踏着离去了。

走的远了,阮怜梦才皱褶眉头道:“岳郎,屋中那里有什么夜……”夜壶两个字,她始终是没能说的出口,不过,岳少安却已经知道了她在问什么。

他微微一笑道:“我只是被觉得被这个小丫头给赶了出来,太没面子,逗她说说而已……”

阮怜梦意味深长的看了岳少安一眼,这些日子,他的心情一直都不能恢复到以前那般模样,像这种恶趣味,已经很久没有见着他表现出来了,今日看他这般模样,似乎,那个刁蛮的小郡主,也不见的全都办了坏事,她将头微微靠在岳少安的手臂上,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公子,你为什么突然又将屋子给让出来了?”阮怜心心中好奇,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岳少安无奈地笑了笑道:“还不是五王爷,他给我的信里,让我尽量满足那丫头的要求,虽然没有强势的命令,可是王爷现在就等同于皇上了,他说出的话,我怎么也得给面子不是?”

“哦!”阮怜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性格温柔,倒也并不会因为屋子被别人抢去而生出太多的怨恨,微微一笑,便释然了。

忽然,岳少安似乎觉着少了点什么,回头一望,只见小思远远跟着他们,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思,快些,待会儿我们走远了,你自己怎么找得着?”岳少安皱着眉喊道。

小思一愣,随即面露喜色,答应了一声,急忙追了上来……

岳少安他们悠闲的朝着凝儿的小楼走去。而这边的郡主,却并没有因为达到了目的而高兴起来,岳少安令走的时候,留下的那句话,让她大为不安。

待岳少安他们走远之后,她就命令着护卫进去找那个夜壶,可是,岳少安房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夜壶,如此一来,却苦了那些护卫,因为郡主说了,找不着的话,便不让他们出来。

郡主这边折腾着,岳少安他们已经到了小楼。推开楼门,迈步进去,岳少安的心中泛起太多的感触,凝儿的死,一直都让他无法释怀,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凝儿离开后,岳少安来过这里两次,每次来,心情都不一样。这里一直也没有人居住,岳少安知道,这一点,是院长可以为之的,不过,这里一直都有人在打扫,很是干净。

他迈步上楼,左边的屋子便是凝儿那个时候的卧室,里面的东西全都没有动过,床边,还有几件凝儿那个时候没有带走的衣服,整齐的放在那里。

摸着那些衣服,岳少安脸上挂着淡淡的愁容。阮怜梦和小思到了别的屋子,跟着他进入这间卧房的,只有阮怜心。

她看着岳少安的神情便明白了什么,柔声道:“公子,这里便是凝儿姐姐以前住过的房间?”

岳少安点了点头,回过头,对阮怜心道:“怜心,今天你和怜梦去隔壁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儿。”

阮怜心乖巧的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微微摇了摇头,缓步退出屋中,轻轻将门带了上去。

岳少安看着阮怜心离开,心中不是滋味,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多想,不过,在凝儿的房中,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这个卧房,看着那些凝儿用过的东西,静静地思念着她。

阮怜心出去后,面带忧色,和姐姐将事情说了一遍,心中有些担心岳少安,想看姐姐有没有什么办法,去劝劝他。

阮怜梦听妹妹说罢,微微摇头道:“不会有事的,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阮怜心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便转移话题道:“明日据说公子要带着那位郡主去祭拜先帝,也不知道那郡主会不会又想出什么花样来。”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阮怜梦轻声一笑道:“他怎么可能会吃亏,明日我们就等着他的消息便是了。”

“嗯!”阮怜心轻嗯一声,但想起那个刁蛮的小郡主,心里却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第283章 宴席

第二日一早,岳少安早早的出门先汇合了副使,让他去行馆接了大理时节。而自己却来到了以前的住处。今日,便要前去祭拜先帝,岳少安也不敢耽误,不过,昨夜他似乎睡好,在凝儿的卧房中,让他觉得好似又回到了从前一般,心里没有一点压力。

然而,与他截然相反,小郡主昨夜并没能睡好,折腾到了半夜,差点将房子拆掉,她才明白了,岳少安说的是戏言,气恼之下,前半夜怎么也睡不着,待到后半夜刚刚睡着,便又得起床了。

岳少安看着小手捂着嘴唇,不断地打着哈欠的小郡主,心中一阵的窃笑,面上却是十分认真的道:“郡主昨日休息的可好?”

郡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拜君所赐,本郡主睡的好极了——”这句话中,睡字咬的很紧,好极了三字拉的很长,显然,心中十分不满。

不过,岳少安却如同没有听出来一般,笑着道:“这样便好,郡主可还满意?”

“很——满意——”郡主咬了咬牙,忽然道:“岳少安,你……”

她的话还没能完全出口,却被岳少安堵了回去,只见岳少安面色一正道:“郡主不用谢了,昨日让房子之事,乃是王爷的意思,我并没有打算让的,所以,要谢,你去谢王爷便好。”

“我还真想谢谢你——”

看着小郡主满脸气恼,岳少安强忍着笑道:“真的不用了,只要郡主大发慈悲,不要把我的夜壶给扔掉便好。”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事,小郡主便再也忍不住了,伸出手指指着岳少安道:“岳少安,你当真无耻的厉害。”

“谢谢夸奖。”岳少安很坦然的道。

“你、你……”

看了看时间,岳少安也不打算再与她斗嘴了,扭头道:“郡主,该启程了,事关国事,你应该不会在任性了吧?”

“哼。”郡主扭头冷哼了一声,回头让身旁的护卫备马。

一切就绪后,便与岳少安一同离开了书院。汇合了副使之后,先入行宫见过了五王爷,然后,又安排了祭拜的事宜。

五王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岳少安好好照顾大理郡主,且不可有任何的慢待,岳少安连声答应着,却是面色不便的看着郡主,嘿嘿坏笑着,保证自己会照顾好她。

小郡主看着他的坏笑,微微蹙起了眉头,虽然她任性的厉害,但是当着大宋的新帝,她也不敢放肆,倒是表现的很乖巧。

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性格,倒也不会被她的外表所骗。

从五王爷这般离开后,便去祭拜先帝,皇家中的礼仪,就连祭拜都弄的复杂无比,还好,这些有专任的官员处理,到也不用岳少安发愁。

只是这一天忙下来,却也让他有些疲惫。祭拜过先帝之后,五王爷设了晚宴,现在还没有正式即位,这晚宴倒也简单。

宴上的人并不多,只有大理方面,只有使臣和郡主,而大宋这边,也只有岳少安,副使,和五王爷三人。副使的官职并不大,平日里连五王爷的面都见不到,今日居然能同席而坐,这让他觉得有无上的荣耀,整个人,即激动,又不安。深怕那句话说错,便招来祸事。

岳少安和五王爷已经喝过很多次酒了,倒是并不觉得有任何的别扭,席间嬉笑吟诗,讲冷笑话,倒是如同在自己家吃饭一般。

这让副使看在眼中大为吃惊,尤其是五王爷一口一个岳先生叫着,更是让他心中捏了一把汗,原来岳大人居然地位如此之高,还好,自己先前多他小心侍候着,并没有因为对方是武将而有所轻待。

杭州传言岳少安乃是帝师,这个故事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却没有人敢肯定这是真的,因为,朝廷并没有表态,今日,副使却是肯定了下来,能让未来皇帝叫先生的,不是帝师是什么?

他想着这些,看着岳少安的目光便不一样了,和以前那种对上司的恭敬不同,现在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崇拜,废话,一个二十多岁便有如此地位的人,日后,那还不是权倾朝野的人物,现在不巴结,到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了,再巴结还有个屁用?

副使在这一刻,心中便暗暗决定,自己以后便跟着岳大人混了,跟着他准没有错,然而,他却没有想过,金国之行能让岳少安的地位提升如此之多,却是牺牲了他手下多少忠心的亲兵。

所以,没有付出便想上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尽管,岳少安并不想用这些付出来换取地位,然而,世事弄人,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不愿意,他便不发生的。

小郡主给五王爷行礼敬酒之后,便静坐在了一旁,看那模样,很像一个乖巧的邻家小妹妹,可岳少安却知道,这幅乖巧好看的皮囊中,却隐藏着一个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刁蛮灵魂。

不过,显然小郡主并不是一个什么有城府的人,虽然,表面上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是,她那道不时扫向岳少安,似乎要吃人般的目光,却没有逃过五王爷的眼睛。

时值现在,没有人再敢轻视五王爷了,不够聪明的人,是因为他如今的地位而不敢轻视他,而太过聪明的人,却因为他的城府,一个人以风流出名的王爷,居然能在所有皇子被杀之时,独自己却被生擒,而且,还能安全的返回来,在这之中,有多少是运气?

不知道的人,也许会说,这是天命,命不该绝耳,固而能够逢凶化吉,绝处逢生。然而,看明白的人,却知道,在那个时候,用一个风流王爷的外壳来保护自己,这种方法无疑是最为明智的。

仔细算起来,其实,五王爷这一身之中,只到现在似乎才安全了起来,以前的日子,一开始有其他皇子注意着他,只要他的举动一但让其他皇子,尤其是太子觉着危险的时候,他必然会死,当然,后来在金国之中的危险,那便更不用说了。

重重磨难练就出来的人,会只是凭借运气?这事谁会相信?

在这些人当中,岳少安无疑是个聪明人,但是,他却能得到五王爷的欣赏,并不是单单的因为岳少安有多大的才能,更重要的是,岳少安的聪明从来都没有用到五王爷的身上,也许,他也隐约的明白五王爷经历的一切,必然有着很黑暗的一面。也许,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被鲜血所染红了,可是岳少安不在乎这些,他只看他没有染血的这半边,那一边,五王爷不会主动给他看,他也不会强行的让自己扭着头,探着脖子去看。

实质上来说,他是个懒人,他不会为了一点好奇而去伸出脖子,因为,他明白,也许就在你的脖子伸的足够长的时候,便也正是下刀的好时候,大好的头颅还有太多的用出,干吗去学猫的好奇?好奇可以杀死猫,当然,也能杀死人。

正因为岳少安懒得伸脖子,所以,五王爷喜欢他,因为他聪明,而且能被自己所用,更重要的一点是,在他面前,五王爷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他和柳伯南不同,虽然,柳伯南跟了五王爷很多年,但是,五王爷一直都知道,柳伯南和他父亲一样,他们都有自己要坚持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却是让五王爷不能够放心的。

当然,岳少安也有自己要坚持的东西,但是,他坚持的只是情感,对自己所爱的女子的情感,一个聪明的人,却是个多情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深情的人,这样的人,可以用的很放心,因为,多情必然被情所困,因而,五王爷并不介意岳少安有多少女人,尽管,在众多女子之中有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

席间的气氛很是融洽,五王爷禁不住也多喝了几杯,看着岳少安,他笑的很真挚,笑容中没有一丝的压力,完全的放松。

尽管在这和谐之中,有那么一个刁蛮公主的眼神,很不和谐。不过,这并不能破坏整体上的感觉,就好比纯净的雪地之中,突然落下了几朵红色的花瓣,虽然破坏了纯色的洁白,但是,却更添了美感。

无疑,五王爷便将那小郡主当做了是雪地中的红色花瓣。

但,岳少安却被她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了,看着她又盯了过来,索性拿起一块鸡腿,猛地递到了她的面前,贴近她的耳边,戏谑着,悄声道:“我知道,像英俊的男人不过了,不过,你也不用看个没完吧,一会儿,菜就凉了……”

“呃……”小郡主被他的举动弄的一愣,下意识的接过了鸡腿,猛然间看到了他手上的油腻,霍然惊叫一声,将鸡腿扔在了桌上:“呸!呸……脏死了……”

“哈哈……”五王爷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284章 黑色的人影

宴席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小郡主与岳少安两人的举动不时让大理使臣紧皱眉头,然而,五王爷这边一直也没有说什么话,总是微笑应对,这让大理使臣也不好开口阻拦,只是,岳少安毕竟是个男子,如此不顾体统,对郡主的名声却是有影响的,所以,他不断的给郡主使着眼色,但是,郡主那里会理会这些。

五王爷望了望天色,又看了看大理使臣的脸色,微微起身,道:“今日天色已经晚了,想来郡主也累了,岳先生,你先送郡主回去。我再和这位大人小坐一会儿……”

正要起身随郡主一起离开的大理使臣,听闻这话,又无奈地坐了回去,双目瞧了瞧五王爷,又瞅了瞅岳少安,心中有些气恼,这不是明摆着要把郡主和这个小白脸拉到一起么,也不知道大宋这位新帝是怎么想的。虽然他的心中很是不满,但是,大理是大宋的属国,大理的皇帝都得称臣,更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使节了。

岳少安却不理会这些,既然五王爷让送,便送吧,虽然小郡主刁蛮了一点,但相貌却是很好看的,本身并不会让人太过反感。

两人辞别五王爷之后,慢步行出外面,随行的护卫算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早已经将马匹牵了过来。岳少安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对一旁的郡主道:“丫头,你还是坐轿子吧,天这么冷,骑马不适合女人的。”

“岳少安,你别得意,我的骑术不见的比你差。”小郡主气恼地将护卫手中的缰绳一把夺了过来,斜睨了他一眼道:“不信的话,咱们比比。”

“哦?”岳少安漫不经心地揉了揉鼻子,道:“还是算了吧,那日摔了你一次,便哭个没完,我可不喜欢看一个小丫头,在面前哭……”

“谁哭了……”郡主说着,低下了头,似乎,这句话,自己说出来也很没有底气。不过,随即她就挺起了胸脯道:“那是你打我了,你不打我,我怎么会哭?”

“……”岳少安无奈道:“那你还打了我的随从呢,他怎么就没哭?”

“可他是男人嘛……”

“对咯!”岳少安嘿嘿一笑,点着头道:“所以,女人终归是女人,尤其是你这样的小丫头,还是不要逞能了。”

“你……”郡主憋红着脸,隔了一会儿,才压抑着自己没有爆发出来,忽然,她微微一笑,圆嘟嘟的嘴唇翘的十分好看,挑衅的道:“我看,你是不敢吧?”

“激将法,对我没用。”岳少安一副油盐不进的表情。

郡主也翻身上马,摘下挂在马鞍上的马鞭,仰着头道:“不敢,就是不敢,找那么多借口干吗?”

“没用就是没用。”岳少安学着她的口吻道:“说那么多干吗?”

“你……”小郡主这次再也忍不住了,高声道:“没有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本郡主不稀罕你送了……”说着,她手中的马鞭一扬,“啪!”抽打在了红棕色的马儿身上,马儿一声长嘶,疾速跑了出去。

岳少安怒目而视,这丫头太任性了,就这样一个人跑出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引起大理和大宋两国之间战事就麻烦了。

“丫头,等等我。”岳少安也急忙催马追了出去。

小郡主彷如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在前面狂奔着。宴席本就不在行宫之内,所以,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便上了街道之上。

护卫们的战马都在马厩中拴着,看着两人远去,慌乱下,也顾不上去牵马,徒步便追了上去。然而,两条腿怎么能跑的过四条腿,别说是普通的护卫并不是什么高手,就是高手,也不行,因为,两人的马也是马中的高手。

尽管,两人都乘着好马,但是,郡主的马还是没有岳少安坐下的红马脚力强,起先还能因为先走一步而拉开一段距离但是,很快便被岳少安追来上来。

“小丫头,你给我停下。”岳少安怒声道。

“要你管——”小郡主并不害怕他的生气,手中的马鞭打地更频繁了。

岳少安又追出一段路,后面的护卫早已经不见了人影,猛地,前面的道路上,忽然多出了一队黑色的人影。

接着,人影中,四个人手持钢索两旁分开冲了过来。借着月光,岳少安清晰的看到,那钢索上全都是倒刺出来的细钩,这东西如果缠在马腿上的话,马便废了,他来不及多想,猛地一提缰绳,红马霍然跃起,彷如腾空一般,跃过了钢索。

岳少安堪堪躲了过去,小郡主却不行了,她的骑术本就没有吹嘘的那么厉害,钢索套在马儿的腿上,红棕色的马儿悲鸣一声,栽倒在地,马上的郡主,惊叫一声,也跌落下来。

岳少安急忙勒住红马,跃下马背朝她跑了过来。郡主跪爬在地上,正在吃力的往起爬,岳少安揽住了她的腰,抱了起来,又朝红马跑去。

但这么一耽误,他与红马之间,便已经被三个黑色的人影挡在了那里。岳少安眉头一皱,停下了脚步,扶住郡主查看她的伤势,却见膝盖处的衣服破了两个洞,里面已经渗出了血水,好在现在是冬日,衣服穿的比较厚,伤得并不是很重,但一双小手,却已经是鲜血淋淋,疼的她小脸发白,小手不断颤抖着。

岳少安面色一紧,急忙掏出随身带着的酒葫芦,灌了一口在嘴里,“噗!”喷在了她的伤口处,然后扯下一块衣襟给她简单的裹了起来,柔声问道:“疼么?”

小郡主咬着嘴唇,闷哼了一声,听到岳少安的问话,抬起头来,看着他,点了点头,眼眶中的泪珠,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地滚落下来。

“忍着点,一会儿便到你去找大夫。”岳少安将手搂在了他的腰间,再抬起头,目光便已经冷漠了起来,盯着那身穿黑衣的人影,道:“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并没有说话,先前之所以没有趁着岳少安给郡主包裹伤口时出手,是再等另外四人,现在,岳少安和郡主已经被七个黑色的人影围在了中间,只见其中一人微微一点头。

其余的六人会意,同时抽出挥起手中的钢刀冲了上来,他们的速度极快,口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且七人虽然和岳少安之间的并不相同,但是,靠近他的身体之时,却是同时到达。

岳少安也看了出来,这几人绝对是专业的杀手,不然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也不可能配合的如此默契。在第一时间内,他就做出了判断。他并没有朝着红马的方向冲去,而是疾速的后退了几步,在他们冲到自己面前之前,率先靠近了自己身后的一人。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岳少安会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冲了过来,反应面了一丝,但是,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手中的钢刀直劈而下,奔着岳少安的面门而来。

岳少安好歹也在战场厮杀过了许多次,临敌经验却也不是一般的人可比的,看着那钢刀劈下,他侧身一躲,右腿自下而上,猛地朝着那人的下巴踢去。

那人连忙上身后仰,躲开了这一脚,然而,岳少安的这一脚,并没有用实,就在他身体后仰的同时,岳少安的右脚已经从新落在了地面,紧接着,左脚随后而上,直奔对方的裤裆踢了过去。

这一脚踢的极恨,根本没有收力,因为他知道,要解决掉这个人,全看这一脚了,随着岳少安的脚面与对方裤裆的亲密接触。

“砰!”

那人被岳少安踢的双脚离开地面,身体骤然飞了出去,一声惨叫从他的口中发出,手中的钢刀已经扔下,双手抱着裤裆满地的翻滚。不一会儿,便不动了,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他自始自终都有些不敢相信,岳少安何等身份的人,居然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招数,不管他死没死,反正这被子便再也做不成男人了。

其他的六人也被岳少安的这一脚踢的有些懵,杀手,有杀手的骄傲,虽然,他们杀人不折手段,但是,阉人的事是不做的,他们怎么也不明白,岳少安为什么会如此做。

但是,能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岳少安却明白,在那个你不杀别人,别人就杀你的地方,什么样子的招数都是可以用的,所以,对于自己踢出的这一脚,他并没有丝毫觉得不应该。

就在其他六个杀手愣声之际,岳少安已经抢步来到被那人丢在地上的钢刀旁,脚掌一跺刀柄,另一只脚霍然踢在了刀面上,飞起的钢刀,便已经被他抄在了手中。

其他六个人终于反应了过来,目光中带着强烈的杀意朝着他冲了过来,岳少安眉头紧锁着,心中面色异常凝重的看着冲上来的六个黑衣人……

第285章 杀我,没那么容易!

岳少安左臂臂弯搂着郡主,将她夹在了腋下,右手持着钢刀,脸色很是不好看,虽然,刚才他一击便让对方折损了一人,但是,情况却不容乐观,因为,刚才他知道,刚才那一脚中,其中参杂着多少对方的轻敌和自己的运气。

现在,剩余的六人显然是不会再轻敌了,他也不觉得运气会一直伴随着自己。所以,形式异常的严峻,岳少安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六个黑衣人也知道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今日也算是他们运气好,这两个人居然会不带护卫,他们已经在这里盯了许久,在岳少安他们早晨去行宫之时,就已经在他们的视线之下,只是那个时候,不方便出手。

月光下,六柄钢刀反射着冷光,直直地冲了过来,从不同的角度,或劈,或砍,或刺,其中的两把是奔着岳少安而去的,另外的四把的目标却是他身旁的郡主。

岳少安斜身急退,手中的钢刀荡开了砍向自己的两把刀后,却是难以挥刀去挡另外的四把了。

眼看着那四把刀就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了,郡主尖叫着,开始挣扎,想要躲闪,然而,刀的速度极快,哪里是她能躲闪得了的。

岳少安听着声音,知道情况不妙,也不回头,猛然将身子一转,向前一冲,只觉得的背上一痛,却已经中了一刀。

他无暇估计背上的伤势,依旧朝前面奔跑着,先前被荡开了的两人,一时间没想到他如此悍勇,居然不畏重伤的去护着郡主,竟是没有拦住他,让他跑了出去。

岳少安一口气跑到道旁的高墙下,这才又被六人追上,从新围了起来。郡主吓的早已经不敢说话了,她将身子缩在了岳少安的身旁,小手上的伤也顾不上疼了,两只手紧紧抓着岳少安的衣服,身子颤抖不已。

她的小手碰触到岳少安背上的伤时,将他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将手中的钢刀立在地面,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轻咳了一声道:“丫头,轻点。”

小郡主这才注意到他的背上全都是血,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岳少安,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别哭。”岳少安皱眉道:“不是说我不打你便不哭的么?怎么又哭了起来?我还死不了……”说罢,他猛地抬起头,盯着对面的六人道:“你们是谁派来的?张先让?还是完颜满?梁王?”

那六人听到梁王这两个字的时候,相互对望了一眼,却依旧没有说话。

岳少安摇头苦笑了一声,对小郡主道:“看来,他们的目标是你。”

“我?”小郡主含着泪珠的双眼抬了起来,看着他,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道:“那你扔下我自己走吧。”

“哦?”岳少安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这个任性的小丫头还是很可爱的,他禁不住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珠道:“你不怕么?”

“怕!”小郡主回答的很真诚,说着,她又哭了起来:“可是,可是……你已经受伤了,留在这里也只能陪我一起死,我不想拖累你。”

“笨丫头。”岳少安摇了摇头道:“你以为他们杀了你就会放过我?先前说的那三个人,无论是谁都不介意杀死我的,既然能邀功,他们干吗会放过我,也许杀了我,比本身的功劳还大也说不准。”

“岳少安果然聪明。”一直没有开口的黑衣人,终于说话了:“你说的很对,你们谁也走不了。不过,能有机会杀你,我们还真是没有想到。”说罢,他们再不废话,提刀又冲了上来。

岳少安双颊惨白,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面对六人的围攻心中没底。他放开了搂在郡主腰间的手,一把将她推到了自己的背后,双手握刀,紧紧的盯着冲上来的人影。

眼看着对方就要冲到近前之时,岳少安借着刚才对话之时,早已经将脚伸到路旁的泥土之中,就在此时,猛然将脚面上的泥土朝着六人踢了过去。

其中的五人被扑面而来的泥土一阻,慢了一些,而另一人,却依旧冲到了近前,刀尖直奔岳少安的小腹刺了过来。

岳少安猛然一咬牙关,身体骤然一跳,跃了起来,使那柄钢刀的刀尖刺进了大腿,同时,他手中的钢刀也劈了下来。

“噗!”

刀锋入体,鲜血四溅,那人的双手还抓在刀柄之上,眼中满是震惊之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岳少安居然会用这样自残的方式来对付自己。

在他的脖子到胸口处,一条长长的血口直通像了小腹,腹中的内脏已经流了出来,樱红的鲜血,配上落在地面的内脏异常的恶心。

“噗通!”尸体倒地。剩余的五人怔在了那里,不敢上前,看着岳少安一个个相互对望一眼,面色难看的很。

“嘿嘿……”岳少安笑着咳嗽了几声,道:“想杀我,没有那么容易的,你们今天来了七人,要杀我,怎么也得留下四个以上……”

一直以来,岳少安给众人的映像都似一个书生,再加之他皮肤白皙,相貌英俊,骨子中的冷冽之气,也只在战场上表现的比较突出,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居然会如此的狠辣。

看着岳少安的气势,一时间,剩余的五人居然不敢上前了。相互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决断。领头的人面色一沉,咬了咬牙道:“别听他逞能,一个教书的而已,能有多大的能耐……”

“哈哈……”岳少安哈哈大笑了起来:“是吗?我只是一个教书的先生?派你们前来的那人看来很白痴,忘记了我现在职务是什么了。嘿嘿……小子,我杀的人,要比你们多的多……”

黑衣人面色更加难看了起来,他们这才想到,岳少安在开州便有勇名,去金国更是一直深入到燕京,还将五王爷救了出来。只是,他的文明更胜一些,却让人忽略了他本身的能耐。回味到这些,他们心中有些不动摇了。

其实,岳少安并不像他表现的那般对自己的生死漠不关心,他之所以说这些话,也是在尽量的拖延时间,因为他知道,那些护卫们一定会赶来的。

此时,他的心里早已经骂开了,这群王八羔子,怎么还不来,再等一会儿,只能给老子收尸了……

----------------------------------------------------------------------------------

【今天是父亲去世的百日,心情沉重,更了晚了些!】

第286章 阿弥陀佛

气氛异常的凝重,小郡主紧咬着嘴唇,泪珠不断滴下,看着浑身是血的岳少安,她的心里复杂的厉害,今日之事,全都怪自己,若不是自己任性地跑出来,便不会使岳少安跟着自己落单,让他们有机可乘。

看着岳少安挡在自己的身前,腿上还插着一把钢刀,鲜血已经顺着裤管流到了地面之上,岳少安握着刀柄的手泛着惨白之色,虽然,她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想来也不会好看。

岳少安双眸盯着还剩下的五个黑衣人,握着刀的手,有些轻微地抖动,脸颊上一颗汗珠顺着鬓角的发丝滚落了下来,掉在脖颈里,冰凉着。他禁不住又将手中的钢刀攥地紧了紧。

岳少安心里骂着的那群王八羔子,其实并不是不想来,而是,对方既然有了狙杀的目的,就不可能单单的只是六个人,剩余的人已经将后续上来的护卫们引开了,在据此不是很远的地方,另外的一队黑衣人,已经和护卫们厮杀了起来。

不过,杭州现在是重兵拥立之地,对方也不可能混进来太多的人,在众多的护卫围攻下,那边的黑衣人死伤惨重,应该支持不了太久了。

可岳少安这般的形式却是更加的严峻,在护卫赶来之前,剩余的五个黑衣人完全可以将他们两人杀死在这里,如果不是岳少安先前的狠厉之色让五人心生怯意,此时,他们两人应该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黑衣人中领头的人眉头紧锁,看着同伴,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岳少安已经是强弩之末,他是在拖延时间,快些动手,若是被他的护卫赶上来,那就……”

领头的黑衣人,话还没有说完,忽地,岳少安扬起脖子,一声长啸,打断了他的话。领头的黑衣人面色一变:“动手!”

其余四人,也是脸色微变,他们都以为岳少安的这声长啸是在招集人手前来救援,所以,时间不等人,现在不动手,就功亏一篑了。

随着他们举起的钢刀在月光下闪起寒光,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一直等在一旁的红马却是扬起四蹄,快速的冲书院方向跑了过去。

岳少安看着五人冲了上来,咬了咬牙,探手朝怀中摸了进去,手枪中的子弹已经不多,他不想浪费,而且,现在身在杭州之内,身旁还有一个小郡主在,他也不想将自己的手枪暴露在她的面前,可是,如今命损便在顷刻之间,也估计不了那么多了。

红马现在已经朝着书院跑回,也不知道柳伯南能不能赶过来,就在他即将掏出手枪之时,忽然,领头的黑衣人,猛然加快了速度,他并不知道岳少安探手入怀会掏出什么来,但是,做杀手多年,让他敏锐的感觉到,岳少安掏出来的东西必然很是危险。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以合集力求取得最佳效果,为了配合其他几人,他并没有将自己高出其他几人的本领施展出来。

此刻,他骤然加速,却是让岳少安的判断出现了失误,因为,他并不知道,这个人居然能将速度眨眼间就提到这么快。

如此一来,岳少安探入怀中的手便没有足够的时间将手枪掏出来了,手枪是他用皮带系在腋下的袋子中的,所以,要取出来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然而,现在他唯独缺少的便是这一点点的时间。

他的手还没能抽出,领头的黑衣人手中的钢刀已经直奔他的头顶斩落下来。

岳少安将牙一咬,不再去取手枪,将手抽了出来,双手握刀,向上迎去。

“锵——”

钢刀碰撞之间,溅起了火花,小郡主吓得,紧闭双眼,大叫了起来。同时,慢了一丝的四把刀,也从不同的方向朝两人身上或刺、或砍了过来。

岳少安的刀还在挡着头顶的那把刀,其余的四把刀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时间和能力去阻挡了,在这一刻,他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会不会再回到原来的世界呢?还真是有些怀念啊。

就在快要死亡的时刻,时间彷如也慢了下来,那四把刀恍似在慢慢靠近,在此刻,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身后小郡主的哭泣和惊叫混杂的声音,让他有一丝遗憾,这么小的年纪便要同自己一起死了,虽然任性了一点,但她还是一个小女孩,而且心肠也不坏,真是有些可惜了。

“叮叮叮叮……”

突然,四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四把刀却是没能斩落在他的身上,而是被四颗飞来的石子打落的脱手而飞。四个黑衣人惊愕的退了出去,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和破裂掉的虎口,那石子的力量有多大啊。飞起的四把钢刀同时落在了地面之上,发出一声轻微的悲鸣,齐齐断裂了开来。

领头的黑衣人,也是面露惊吓之色,连连后退,手握钢刀面色凝重的看着岳少安身后高墙的墙顶之处。只见一个衣着邋遢的老和尚站在墙顶处,一身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僧衣满是油脂,黝黑透亮,在月光下竟然可以反光。

花白的胡须,苍老的面容,一道道犹如刀砍出来一般的皱纹,深深的印在脸上,眼睛细长,微微下垂,眼神混沌中透着深邃,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虽然全身上下都异常的邋遢,但却没有给人厌恶的感觉,相反却让人觉的很平静,在他身旁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唯一显得不自然的便是那颗光的发亮的头顶了,和脸庞不同的是,老和尚的头顶却异常的光滑,犹如他的衣服一般,也在月光下反着光。

在和尚的身旁,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站立在他的身边,黑衣裹体,身形妙曼,只是面上却蒙着一层黑纱,将一张脸挡的严严实实的。

“阿弥陀佛……”一声岳少安熟悉的佛号传来,两人缓缓从高墙之上落了下来,挡在了岳少安的面前。

岳少安看着身前的熟悉的老和尚,也是微带错愕,这个邋遢的老和尚来的还真是时候。只是和尚身旁的那个女子,却给一种更熟悉的感觉,但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那里见过,看那身形,他确定,以前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可是她身上的气息,怎么会如此的熟悉?

岳少安吃惊的看着那个背影,心里翻滚了起来……

第287章 熟悉的女子

突然出现的老和尚拦住了五个黑衣人,五人面色惊惧的看着老和尚和他身旁的女子,却不知道方才那四块石子是谁扔出来的。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楚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墙头之上的。

作为杀手,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动手,什么时候该保命,当然,杀手早已经有了被杀的觉悟,有的时候,为了目的甚至不惜以命换名。可现在,很明显杀岳少安和小郡主是不可能了,就连以命换名的可能性都丝毫没有,领头的黑衣人很清楚的知道这点,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今日能不能走脱都是一个问题了。情报上根本没有说过,岳少安身边有这么一个老和尚,他沉声发出一道命令:“走!”

其他四人早已经有了退意,一听到这句话,马上朝着街道深处退去。领头之人见人退了远了,才收回盯在老和尚与那名女子身上警惕的目光,急忙也尾随着四人而去。

老和尚身边的女子眉头微蹙,身体动了一下,似乎想上前追赶,却只见,老和尚微微伸出左手,平放在了她的身前。

一道巨大的阻力把女子逼的退了一步。始终没能追出去。她无奈地看了老和尚一眼,放弃了追出去的打算。

“咳咳……”岳少安终于支持不住,坐到在了地上,那条插着一把钢刀的腿横放在了地面,喘息着,轻声笑了笑道:“老和尚,没想到今日会被你救了一命……”

老和尚回过头来,单手立在胸前:“阿弥陀佛。施主与老僧也算是有缘……”

“咳咳……”岳少安又咳嗽了起来,后背上的那一刀伤的极重,又加失血过多,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极差,但依旧勉强地笑着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看来那日在朱府,你对萱儿还是手下留情了的。”岳少安说着,看了看地上扔着的四把断裂的刀,摇了摇头。

那日,在朱府之时,老和尚也曾经打出过石子,那时是从周龙萱手中抢出了朱重一,不过,那日周龙萱也只是受了些伤,并没有什么大碍。若是以今日石子的威力来看,那日老和尚的确是留手了的,不然,周龙萱的身体怎么也不可能比钢刀还坚硬。

“和尚是不杀生的!”老和尚依旧是那副不起波澜的神情,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拿出一粒药丸递到他的面前道:“施主伤的慎重,若不及时医治恐怕有些危险,这个你先服下吧。”

岳少安看了看老和尚那粗糙乌黑的手,再看了看他手中的药丸,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如此肮脏,也不知道吃进去会不会有后遗症。

不过,他知道老和尚一定不会害他,如果想害他的话,也就不用出手了,便接了过来,闭着眼睛,不再去看那粒药丸,扔进了口中,活着口水吞服了下去。

当他再睁开眼睛之时,气色已经好了一些,也不知道是那粒药丸却有功效,还是心理作用。

老和尚身旁的女子双眸紧紧地盯着他,眼中满是担心之色,岳少安看在眼中,心头觉得奇怪,只觉得那个女子异常的熟悉,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姑娘,我们认识么?”岳少安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急忙躲避开了他的目光,扭过头去,并没有说话。

“阿弥陀佛!”老和尚看了看身旁的女子,道:“岳施主既然已经无碍,我们便走吧!”

女子点了点头,跟着缓缓离去。

“姑娘——”岳少安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是伤口一痛,又跌坐了回去。小郡主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急忙扶着他道:“岳少安,你怎么样了。”

岳少安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双目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女子的身影。

女子回过头来,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旁面色紧张的小郡主,黯然地回过头去,就此远远地去了,未曾再回过头来。

岳少安一直盯着那女子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了远处,才收回了目光,只是心里却总觉得似乎要抓住些什么,却又怎么也抓不到,纠结的厉害,彷如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上又上不来,下又下不去,这种如鲠在喉的别扭劲很是难受。

还好,没等多久,只见远处一匹红马急速的奔来,正是岳少安的马,马上的柳伯南不等行到近前,便急忙跃下,几步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柳伯南看着满身是血的岳少安,和正在笨拙地为他包扎伤口的小郡主,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郡主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还抹着眼泪,脸上全都是血,看起来也很是吓人,今天,她得确是吓坏了,听柳伯南问起,哭声说着什么,却又什么不清楚。

岳少安摆了摆手,看着柳伯南骂道:“你怎么和香港故事片里的警察一个德行,完事了你才来?”

柳伯南虽然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大概的意思却是了解的,面露无奈之色,也不解释,只是道:“别废话了,伤的这么重,还是先回去治伤吧!”

红马来到岳少安的身旁,马头轻轻蹭了蹭他伸出的手,岳少安微微一笑,拍了拍它的脖子,很是安慰。

随着吵杂之声,那边的护卫终于将黑衣人尽数诛灭,追了上来,看着两人的模样,都是吓的不轻,身为护卫却将自己护卫的对象单独丢在了危险之地,此乃大忌,虽然,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小郡主的不是,可追求起责任来,他们却是责无旁贷,一个个心中黯然,面色极是难看,也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

岳少安看出来他们在想什么,摆了摆手道:“此事和你们无关,我会替你们解释的。”

护卫具都感激的看着岳少安,就连大理那边的护卫也投来了同样的目光。

有几个机灵的护卫也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了担架,几人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岳少安抬到了担架上。柳伯南一边派人去报之五王爷,让他派御医前来,一边指挥着护卫抬着担架朝书院中赶去。

大理这边的护卫,不知小郡主伤的有多重,也弄了担架想要抬着她走,却被她狠狠地推开了,她紧紧跟着岳少安的担架也朝书院而去,虽然,腿上的伤口颇为疼痛,但是,她竟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行宫中得知消息的五王爷,马上派了御医,同时也将宫里的侍卫给岳少安派过来一批。又连夜将柳宗严招进了行宫之中,下令让顾章亲自去彻查此事,本来打算告老的顾章,因为新帝还没有登基,却是还挂着知府的之物,彻查此事也是无可厚非的,连夜便行动了起来。

行宫之中,五王爷在书房里召见了柳宗严,两人相对而坐,五王爷的眉头皱的很紧,问道:“丞相,你觉得此事是哪方所谓?”

柳宗严面色凝重,低头沉思一会儿道:“看情形,金国,张先让,梁王,他们都有嫌疑。不过,依臣之见,其中梁王的嫌疑最大。”

“哦?”五王爷微微点头:“何出此言?”

“用地域上的限制,便不难推断出来,因为先帝驾崩的事,大理使节来时极快,基本上没有如何耽误,所以说,金国在得到消息,再派人南下,时间上太过紧张,几乎不可能是金国,当然,也许金国在我们大宋内部有密探,是他们组织的这次行动,不过,一般的密探对于如此大事,肯定是要请示金国皇帝的,若是如此,时间上也是很难把握好的。因而,金国的嫌疑最小。”

说罢金国,柳宗严又说起了张先让:“再看张先让,他虽然在时间上要相对宽松的多了,可是,张先让这个叛贼刚刚立足在京师,并没有太多的渠道获悉此事,也不可能突然间就能安排出如此细密的计划来。”说着,他站起身来,道:“因而,梁王的嫌疑是最大的,在我们以往获悉的情报来看,梁王已有了反意,联合大理,却因为大理摇摆不定,而一直不能有什么动作,现在大理来使,看样子是想和大宋修好,这样一来,梁王那边必然会失去一大助臂,若是大理郡主死在了杭州,那么,不管是什么原因,大理和大宋必然出现裂痕,到时候,他在从中挑拨,很可能就将大理拉到了他那一边。再加之梁王有足够的消息渠道获知大理郡主来杭州的消息,而且,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安排这一些,所以,梁王的嫌疑最大。”

五王爷猛然站了起来,“啪!”的一掌拍在了桌面上:“我看,就是他,他与岳先生有杀子之仇,看那些杀手一直都对着岳先生下手,便已经说明了这一点了。”

柳宗严沉默着点了点头,缓缓地又坐回了座位之上。

第288章 不平静的夜

柳宗严沉默着,低下头思索着什么。五王爷也按捺住了心中的怒火,在书桌旁坐了下来,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看着柳宗严道:“丞相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柳宗严抬起头,伸手捏着胡须,眉头微蹙道:“以臣所思,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梁王虽有反意,但是并未付之行动,现在大宋刚经战乱,国体尚不安稳,若是逼着他提前动手,虽然可以灭叛,可如果金国再次挥军南下,张先让也趁机攻来,腹背受敌下,大宋将危欸!”

五王爷双眉紧紧地锁了起来,脸色微微一变,心知柳宗严所说不错,他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响动,很有韵律。

柳宗严静静地等待着,知道他在下着某种决断,这时候不宜插嘴。柳宗严虽然为人耿直,但能一直在朝堂之中屹立不倒,自然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出声,什么时候该沉默的。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五王爷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就停了下来,微微一声叹息从他的喉间发出,一人叹息道出了自己的无奈,也道出了大宋现在的窘境,他将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沉声道:“此事先放一放吧,多派些人手,把梁王盯紧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折腾出多大的浪花来。”

柳宗严点了点头,又问道:“大理那边?”

“大理那边我会修书一封给段易明的。”说到大理,五王爷的面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只要能把大理的这个小郡主留下,大理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柳宗严想了想,又道:“只是,若大理皇帝召回郡主,我们强留的话,反而不好,这事也不好办啊。”

五王爷微微一笑:“若是小郡主自己要留下呢?”

“这个……”柳宗严有些疑惑,道:“如此可能么?”

“这便要看岳先生的手段了。”五王爷恍似对于这件事情很有自信:“这次梁王做此事,说不定会变成一件好事呢……”

柳宗严本是聪明人,五王爷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明白,五王爷所指的是什么,他本就是一个对女子并不看重的人,所以,尽管五王爷这分明是让自己的女婿去勾引别的女人,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有的时候,作为一个政治人物,柳宗严始终认为,女子的婚姻作为一种政治手段是可以认同的。

“明日丞相去接待一下大理使臣,将今日的事解释一下。”五王爷打了一个哈欠道:“今日便这样吧,哦,对了,顾章那里也让他抓紧点一点,金国和张先让的动静也派人时刻观察着,登基在即,最好别再出什么乱子。”

“是!”柳宗严额首答应,道:“那臣便告退了。”

五王爷点头示意,柳宗严便径直出了书房,看着明月高悬的夜色,他知道,这一夜,自己又睡不好了。

书房中,小太监端来一杯参茶,轻轻放在了书桌边上,五王爷端了起来,小抿一口后,忽然,将参茶放了下去,站起身来道:“备轿,去京杭书院。”

小太监微微一惊,夜已经如此深了,五王爷还要出去,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不过,他身份低微却是不敢多问,连忙答应着出去安排了。

就在五王爷悄悄离开行宫之时,京杭书院已经乱作了一团了,几个御医正忙着救治岳少安,尽管岳少安已经吃了老和尚给的药丸,可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厥了过去。

腿上的刀已经被取了下来,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只是背部的伤口处理起来却是有些麻烦,伤口虽然不是很深,但长达半尺,血肉外翻着,看起啦很是恐怖,御医正在用细线缝合着。

小郡主身上的伤并不是很重,经过处理,已经不再流血了,上面也不知道涂抹了什么外敷的药物,凉凉的,已经不疼了。

然而,他却脸色惨白的站在岳少安的身旁,看着御医缝合伤口,牙齿紧咬着嘴唇,两只小手相互捏着,也顾不上碰触到伤口的疼痛,眼中的泪珠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本来,御医医治的时候,是不让人留在房中的,可是小郡主却哭着闹着,怎么也不肯出去,又碍于她的身份,只好让他留了下来。

反而是闻讯赶到的阮氏姐妹和小思被挡在了屋外,她们都焦急的望着房门,不知里面的岳少安生死如何,只是听说伤的很重,想要冲进去看看,却又怕耽误了御医的医治。两相权衡下,只能按捺住了性子,焦急地等在门口。

行宫中派出的大内侍卫和护卫们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了起来,那些护卫心中也是忐忑的厉害,如果岳少安没事的话,既然答应了帮他们说话,他们也应该没什么事,但,万一岳少安死了,护卫不力之责必然落在了他们的头上,这些贴身的护卫,谁都知道岳少安和五王爷的关系。

未来的皇帝一发火,砍几个脑袋算什么,现在他们的脑袋已经很岳少安的命联系在了一起,若岳少安有什么不测,自己也只有跟着陪葬的份了。

由此而及,他们更加痛恨那些前来行刺的黑衣人,如果没有他们的话,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因此,为了配合知府衙门捉拿刺客,这些与刺客交过手的护卫,也已经有一部分被派了出去,捉拿余党。这些被派出去的人,如同疯了一般,走街蹿巷,既然那些刺客不让他们好过,他们也不打算让对方好过。如此一来,寂静的杭州城,便再也静不下来了。

医治岳少安的房中,御医终于处理好了伤口,抹着头上的汗水推门走了出来。御医一出门,一群人便围了上来,问长问短,只到御医再三保证躺在房中的岳少安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时,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阮氏姐妹焦急的想要进去照看岳少安,却被御医阻拦住了。

“岳大人现在身体正值虚弱,需要休息,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阮怜梦心中有些愤然,既然这样,那个刁蛮的小郡主怎么会在里面,她面带温怒道:“岳郎受不得打扰,却需人照顾,那个小丫头在里面能做什么?”

“这个……”御医面带难色,小郡主的身份不同,他自然也不好阻拦,但是现在看来,这位也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

正值御医为难之际,忽然,一顶轿子使了过来,五王爷的突然到来,却让她们没能进去,阮氏姐妹虽然心里牵挂着岳少安,但是,也不得不随着众人上前见礼。

五王爷看着众人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又将御医叫了过来,问明了情况,这才心中略安,不过,当他听到小郡主正在房中,却是不为众人察觉地微微一笑,上前道:“都去休息吧,夜深了,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说罢,他的目光望向了阮氏姐妹,看着这对一模一样的姐妹,缓缓行了过去,轻轻点头道:“本王先去看看岳先生,你们稍后再来,以免人多,惊扰了他休息。”

阮怜梦有些微微不悦,阮怜心急忙拽了拽姐姐的袖子,对五王爷道:“王爷自便,我们稍后再去便是了。”

五王爷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推开门,行入了房中。

第289章 做一回圣人

五王爷行入房中,轻轻将门关紧。借着灯光,只见岳少安侧卧在床上,双目紧闭着,一动不动,小郡主盈盈低泣着,手中攥着一条手帕,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不时便有一颗泪珠滚落。

“咳……”五王爷将手虚握着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小郡主慌忙擦了擦眼泪,转过了头来,一看是他,急忙要行礼。

五王爷抬手虚扶一下,示意她不用多礼,随后道:“夜深了,郡主早点去休息吧!岳先生这里,还是让下人来照顾吧!”

小郡主缓缓摇了摇头道:“他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我怎能弃之不顾。多谢王爷的好意。”

五王爷点了点头,微笑着道:“话虽如此,只是郡主乃是大理来的客人,怎能让你如此劳累?”

“不累的……”小郡主扭头看了看岳少安,道:“他为了救我,伤的好重,比起这些来,我照顾他一下,又算的了什么呢?”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神情中满是自责和愧疚道:“若是我不赌气一个人跑开,他般也不用追出来,那些人就没有机会了,说来,也是我害了他……”

“郡主切不可如此想。”五王爷微微摇头道:“若是如此说的话,本王也有一定的责任,是我让岳先生送郡主回来的,才让你们两人涉险,那不是本王才该担最大的责任了?”

“与王爷无关。”小郡主低下了头,似乎不想再说话了。

五王爷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道:“我让在在隔壁准备一间屋子,若是郡主累了,便去休息吧,那本王就回去了。”

小郡主微施一礼:“恭送王爷。”

这个刁蛮的小郡主在礼仪方面倒是做的很好,身在皇家,这些看来是从小就渗入到骨头里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样的性格,对于这些,都会注重的。倒也并不会令五王爷感到意外。

五王爷离去之后,阮氏姐妹终于走了进来,阮怜梦看了小郡主一眼,面色并不怎么好看,说她一点也不怪这个刁蛮丫头,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岳少安重伤在身,却不是埋怨谁的时候。

相比起姐姐来,阮怜心就好好多了,她先是对小郡主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来到岳少安的身旁,看着岳少安惨白的脸色,两人具是心头一酸,落下了泪来。

说女人是水做的,却是真的没错,三个女子相继落泪后,却如同比拼一般,泪珠不断的滚落下来,彷如眼泪不要钱般的流个没完。

时间慢慢的流淌中,侧卧在床上的岳少安其实昏迷的并不是很沉,此时,老和尚给他吃下的药丸药力渐渐起了作用,身体之中有了一丝力气,听着耳边轻泣之声,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岳郎,你醒了?”阮怜梦距离岳少安最近,看着他睁开眼睛,激动轻声呼道。

“公子……”阮怜心却是只道出了一声公子,便说不出话来了,心疼的看着岳少安,只是不住的落泪。

“岳……”小郡主轻轻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又闭上了嘴。

“咳咳……”岳少安轻轻咳嗽了起来。小郡主慌忙站起身来,学着自己以前看到的方法为他拍打后背。却只听岳少安痛呼一声,将她吓的小脸惨白,连忙退了两步。

“欸!”岳少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怒道:“丫头,你这是要弄死我啊?”

“我……”刚才她情急之下,却忘记了岳少安背上的伤,被岳少安这般说,如若换做平日的话,她一定会双手叉腰与他争执起来,甚至是对骂。然而,现在却是恍如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低下了头。

阮怜梦看了她一眼,跨在床边,柔声问道:“岳郎,还疼么?”

“真他娘的疼。”岳少安咬了咬牙道:“小丫头,你过来。”

小郡主抬眼看了看他,乖巧的走到了他的身旁,等着看,他要吩咐些什么。

“再近一些。”岳少安又道。

小郡主看了看挡在她身前的阮怜梦,阮怜梦站了起来,给她腾出地方,让她走了过去。

“这条胳膊那会抱着你跑,太累了,帮我捏捏……”岳少安微微抬了抬手臂道。

“呃?”小郡主有些诧异,看着岳少安坏笑着的脸,点了点头,伸出小手给他捏着胳膊,也不顾自己手上的伤。她娇小的身形,配上微微红肿犹带泪痕的面颊,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我见犹怜的感觉,着实具有一定的杀伤力,岳少安抬起另一只手臂,慢慢地,捏住了她的下巴,小郡主身子一紧,怔在了那里,小手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

“嗯嗯!”岳少安盯着她的脸蛋,仔细地端详着,道:“长的还有几分可爱,小嘴很好看。”说着,在她的小脸上抹了两把。

小郡主猛然一惊,跳了起来,躲开他的手道:“岳少安,你做什么?”

“小丫头,过来,捏捏小脸。”岳少安嘿嘿坏笑着。

“你、你……”小郡主的脸“腾!”的一下,红至了耳根,抬手指着他道:“你、你无耻……”

“嘿嘿……”岳少安现在笑起来的模样,着实很无耻,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我都救了你命,捏捏脸都不给捏,欸……还是让你给我做妾呢……”

“下流。呸……”小郡主恼怒的骂道:“岳少安,原来我看错你了,你做梦去吧……”说着,她扭头便跑了出去。

随着她跑出去的脚步,“砰!”房门被紧紧地关上了。

待小郡主离开房中之后,岳少安的面色一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了,眉头却是紧皱了起来,看来,那两道伤口得确是很疼。

“岳郎,你这又是何必呢?”阮怜梦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你成心将她气走,是不想让她留在这里么?其实,虽然她任性了一些,但也算是个好姑娘,尤其是你受伤后,那刁蛮之气却已经没有了。”

岳少安摇头苦笑道:“这算是好事么?”

“怎么?”阮怜梦面带疑惑。

“她现在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救了她,但是,我却不想因为我救她这件事而让她改变什么。”岳少安轻叹一声道:“一个女子,其实最好的便是保持她的本性,这样,做人才真实,若是因为什么事而改变了,便不那么真实了,正如你说的,她任性,但是却是一个好姑娘,我不想因为我而让她心里有了阴影。”

阮怜梦道:“所以,你就让她以为你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即便救了人也不用感谢,不用自责是么?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么?现在看来,却像一个圣人。”

“嘿嘿……”岳少安微微一笑道:“便做他一回圣人又何妨呢?”

“公子本来就是好人,那样姐姐说的那样。”阮怜心看着两人说笑,心中的担心也少了许多,抹干了眼泪,说道:“再我看来,公子本来就是圣人的。”

“还是怜心妹妹乖!”岳少安和两女聊着天,似乎可以分散一些注意力,让伤口显得不是那么的疼了。

“只是,你这样做,难道,她就真的以为你是坏人了?”阮怜梦柔声道:“大理郡主也是个美丽的女子,岳郎难道没有什么想法?”

“啊……”岳少安微微咧嘴道:“今天太阳好圆啊……”

“好了,与你说笑来着。”阮怜梦微微一笑道。

“我明白!”岳少安也笑着回到。

“可是,你不怕你做这些事让她知晓么?你要知道,这样做的话,对一个女子会更加让她觉得你……”

岳少安摇了摇头打断了阮怜梦的话道:“不可能的。她怎么会知晓,莫不成,她气恼之下,还没走,再屋外偷听不成?”

岳少安的话音刚落,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一个人急急地跑远了……

第290章 精致的小菜

漫天白霜,雪花飞舞,今年杭州的天气特别的奇怪,最暖的冬日出现在这一年,连续几年未见的雪天也出现在了这一年。

不过,好在杭州的百姓对雪并不反感,几年未见的洁白雪花落下,欢畅的孩子们在雪地里打滚翻跟头,似乎那冰凉的积雪是棉花,一点都不冷一般。

就在下雪后的第二日,老皇帝出殡,举国哀痛,在皇室的影响力和带有强制性的通文下发后,百姓不管是真的哀痛老皇帝的死,还是装模作样,具都齐出家门,默哀送别,更有甚者,沿街嚎哭,一副悲惨之情。

岳少安距离受伤之日,已经时近半月,经过御医不间断的整治和阮氏姐妹的悉心照顾,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这段时间,小郡主依旧隔几天,便回来看他一次,不过,那自责和愧疚的眼神却已经没有了,转而代之的是有些复杂和惊疑不定。

不管如何,如今看来,岳少安的目的是达到了,小郡主并没有再自责,这一点,让他很是安慰,然而,如此也不见的完全是好事,没有自责的小郡主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刁蛮。

她恍如是在接替龙小凤的位置一般,和阮怜梦怎么也不对路,两人经常瞪眼扬眉,不过,小郡主始终是比不上龙小凤的,以前在龙小凤的绝对武力镇压下,阮怜梦和她的对抗往往是以阮怜梦被揍而结束。

然而,现在却是反了过来,小郡主却是打不打阮怜梦的,经过阮怜梦碍于她的身份,并不会真的出手伤她,可是在气势上,这个双手叉腰,高撅小嘴的小郡主,便恍似是在虚张声势,做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举动来。

偶尔岳少安看着两女吵架,阮怜心在一旁劝阻,便想到了那个在开州时与阮怜梦打架的胖姑娘,每每如此,他都心情黯然,但在黯然的同时,却禁不住想起了那个站在老和尚身边的女子,这几日,他一直在想,那个女子到底在那里见过,却一直也没有头绪。

因为岳少安有伤在身,所以,五王爷准他在家修养,葬礼便不用他出席了,但是,小郡主算是大理使臣的一员,必须得去,而阮氏姐妹也去吊孝了,如此一来,屋中却只剩下了岳少安一人,冷清中有些孤寂,那一个个为他做出牺牲的女子,却轮番浮现在心头,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砰砰砰……”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出现在了门外:“岳公子,月玲可以进来么?”

岳少安微微一怔。田月玲?这个女子许久未见了。只是在他去金国之前见过一次,回来之后,事情接连不断的发生,一直都让他无暇顾及这些,所以,也一直未能去看看她。

“田小姐么?”岳少安正值孤单之时,外加许久未见,他还真有点想看看这个温柔的姑娘现在如何了,因而,问罢那句自己本就确定的废话后,他接着道:“进来吧!”

房门缓缓地两旁分开,田月玲神色有些拘谨,小步迈进门槛里面后,略微犹豫了一下,转身又将门关紧了。

岳少安修养期间,并没有有再去住凝儿的小楼,而是在书院的僻静处找了一处屋子,这里平日间很少有学子过来,只有一些年纪老迈的老先生偶尔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们从来也不和岳少安有任何的交集,因为,之前岳少安在书院做先生的时候,那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就不能为他们接受,现在身份上有了差距,这些自命清高的老先生们更是不会来他这里了。不过,这样倒也正好合了岳少安的心意,落得个清静。

田月玲抬眼四处望了一遭,只见屋中陈设简单,倒是附和书院里的氛围,一窜窜木质的珠帘将卧房和外间隔了起来,岳少安正在床上探着头朝外面望着。

田月玲小步走到珠帘前,抬手将珠帘撩了起来,走了进去,另一只手中提着一个装菜的木盒,红色的木盒看起来很是精致,她的面色微微有些泛红却不知是不是天凉冻的。

“还没吃饭吧,今日听说阮姑娘他们都出去了,我担心你没有人照顾,做了些吃的,给你拿了过来。”她的声音很小,面色更加的红了,面对岳少安,不知怎地,心里面总是有些愧疚,那次岳少安要带她走,不惜和自己的父亲,伯父翻脸,自己却在最后没有跟着他离开,这让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岳少安,这些日子听说岳少安受伤,她早就想来看看,却一直提不起勇气,也没有一个什么好的借口,还有就是,她知道岳少安身边有一对双生女在,怕见了面尴尬,因而,一直拖到了现在。然而,就是这样,她依旧显得有些不自然,面对岳少安之时,禁不住便面红了起来。

“呵呵……”岳少安乐了起来,笑着挪动着身体,想要起身下床,田月玲顿了一下,随后,小手一紧,走了过去,扶着他的胳膊,却是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岳少安行到了一旁的桌前,寻了一把铺着厚皮垫的椅子坐下后,才道:“谢谢田小姐了,我正饿了呢!”

听到他这话,田月玲拘谨的神情略微缓和了一些,急忙将食盒打开,从里面取出几盘精致的小菜,小菜的花样繁杂,甚至连碗筷和酒杯都很是精致。

“这些都是你做的么?”岳少安有些好奇,虽然田小姐不算是什么名门之后,不过,从小也是娇惯着长大的,岳少安还有些不相信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能做如此一手好菜。像凝儿,柳如烟,香香他们这几个都做不得菜的,不过萱儿倒是也做的菜不错,只是比起这些来,还是差了少许。

“嗯!”田月玲面色微红,点了点头,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她提起小酒壶给岳少安倒了一杯酒,柔声道:“月玲做的不好,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那里,那里!”岳少安摇头道:“很好,很不错,我很喜欢,那里有不好?”

田月玲抿嘴微笑,却没有说话。

岳少安的目光已经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酒杯上,咽了一口口水道:“这玩意是好东西啊。”说着,他将鼻子凑了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不错,是好酒。”

自从受伤后,他的酒便又被阮怜梦给禁了,这让好酒的他,早就馋的不成了,说罢,他便扬起头,将杯中的酒尽数灌如了口中,却没有直接咽下,而是含了一会儿,才“咕噜……”咽了下去,张口“啊——”的一声,从吼中发出一道满意的气流,笑道:“知我者,月玲姑娘也……”

田月玲面色又红,低头微笑,这称呼改了,却显得两人亲近了些许,她有些高兴,却又有些紧张。不知岳少安是随口一说,还是有什么深意,正在她惊疑不定之时。

“嘎吱……”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小思端着饭菜笑盈盈的行了进来,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怎么样,饿坏了吧,已经做好了,闻闻香不香……”

话还没有说完,小思的嘴却猛地闭上了,看着里面正吃着高兴的岳少安和他身边的女子,小思面色微变,禁不住问道:“这位姑娘是?”

“哦,这是田小姐。”岳少安抬起头,看着小思,却没有发现她的面色有什么变化,轻声道:“田小姐在杭州可是有名的才女,小思你来书院的时间不长,你们还不认识吧。”

“田小姐好。”小思微微行了一礼。

田月玲也急忙还礼道:“这位便是小思姐姐吧,一直听说来着,却没有见着。”她此时,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她只想着阮氏姐妹不再,却没想到小思会留在这里。

“姐姐不能随意叫的。”小思微笑着道:“也许我还没有田小姐大呢,怎么当的起姐姐。”

这话微微带刺,让田月玲心中一紧却不知该如何接话了,微微扭头,看向了岳少安,却见岳少安也抬起了头来,放下手中的酒杯,眉头微蹙。

“怎么能喝酒呢?”小思看到岳少安手中的酒杯,急忙跑了过来,将手中的饭菜放到一旁,把岳少安的酒杯和酒壶拿了过来道:“公子身上有伤,怎么能喝酒,影响了伤口怎么办?怎地如此不小心呢?”

田月玲身子一怔,低下了头去,眸中微微泛潮,有些湿润。岳少安面色微沉道:“小思,那样那么大惊小怪的,我在燕京的时候,伤也不见的比现在轻多少,还不是照喝的?”

小思看了一眼田小姐,心中微微泛酸,反驳道:“那可不同……”

第291章 小思的醋意

屋中的气氛有些压抑,田月玲只觉得十分委屈,但她的性格有些软弱,再加上,张先让叛国后,父亲跟着被牵连,险些被抄家,若不是岳少安私下里和五王爷那里为他们求了情,现在说不定已经被打入大牢,或者充为官妓了。

甚至这次老皇帝的葬礼,他们都没有资格行孝,不然以田毅那种势利的性格,怎么能错过这个表忠心的机会。

虽然有岳少安的照顾,他们没遭什么大罪,可是,毕竟和张先让有瓜葛,尤其是她与张先让儿子有婚约的事情,更是使得自己在书院中以前的才女之名也不复存在,别人见着她,投来的目光,更多的却是鄙夷。

这让她很是委屈,却一直忍着,如今被小思这么一闹,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但是,她却不会争辩什么,只是泪水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小思——”岳少安的眉头紧皱了起来,道:“香香的医术你还信不过么?既然那次她能让我喝酒,这次也没什么,何况已经养了这么久了,无需大惊小怪……怜梦她们紧张也便罢了,你应该知晓的啊。”

“正是因为我信的过小姐的医术,所以,那个时候,你便是喝一点也没什么,有小姐在,但是现在却不同了。怜梦姐姐她们不让你喝酒是对的。”小思咬了咬唇,道:“田小姐也许并不知晓这些,却也不能怪她,只是以后这酒却再也不能拿来了,若是不知晓的人,还以为田小姐有什么心思呢……”

岳少安面色一沉,微带怒容道:“小思,不要说了。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的。”

“对不起。”田月玲走了过来,将酒杯和酒壶收进食盒中,抹了抹俏脸上的泪珠道:“月玲本就是个无用的女子,不懂得这些……”

岳少安伸手揪住了她的小手道:“月玲姑娘,此事不怪你,我本就想喝的,无妨的。”

田月玲微微缩了一下手,却没有缩回来,面色羞红着,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看着岳少安和田月玲的动作,小思将手紧了紧,心中委屈,道:“这么说来,却是我多事了,那你们待着,先出去了。”说罢,她双手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咣当!”随着小思的离去,门被紧紧地关了上去。

“小思,小思……”岳少安叫了两声,却是没有人答应,禁不住摇了摇头,对外面喊道:“来人。”

宫里派出来的大内侍卫这些日子一直守在门前,听着岳少安传唤,急忙推门而进,抱拳行礼道:“岳大人有何吩咐?”

岳少安面带一丝无奈道:“看着点小思姑娘,别让她走远了。有什么情况,回来和我说一声。”

“是!”侍卫退了出去。

岳少安看了看田月玲,微微一笑道:“她便是这般小孩子脾气,不要生气,坐下一起吃些吧。”

田月玲微微缩回了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坐下,只是双手互握放在了身前,道:“是月玲的错。”

“你哪里有错?”岳少安揪过食盒,将里面的酒杯和酒壶掏了出来,嘿嘿一笑,道:“哦,你得确是有错的,酒既然已经给我了,便是我的,怎么能又放回去呢?被你如此一引,今夜还让我怎么睡得着。”

田月玲听他说的真挚,面色一缓,道:“小思姑娘说的没错的,是我的不好,她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不该那么说她的。”

“没事的。”岳少安摇头道:“小思只是性格略微有些急躁,本性却是很善良的,所以,过一会儿便好了。你别介意。”

田月玲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隔了一会儿,才道:“岳公子,月玲知道,父亲的事,一定是你帮的忙,月玲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来书院之时,我便得罪过你,只要你不恨我便好了”岳少安轻笑着道:“这样,我们便算是扯平了,算也不欠谁的,所以,你别有什么负担。”

“公子说那里话,那次,本就是月玲鲁莽了。再说,伯父上次也多亏了公子和梁王郡主的帮忙才好了过来,月玲喊是要谢谢的,只是,月玲一个弱女子,却也只能做些饭食……”

说起田程被救,岳少安有些尴尬,那本就是自己一脚把田程给踢晕的,反倒落了一个人情,他咳嗽了一声,扯开话题道:“这菜很是不错,比五王爷派来的那些厨子做的都好,有了这些菜便足矣了。”

“岳公子若是喜欢的话,月玲可以经常做的。”田月玲柔声说道:“只怕公子连吃两次便腻了……”

“怎么会?”岳少安笑道:“如若月玲姑娘能天天做,我便天天吃,保证一如既往的喜欢。”

“嗯!”田月玲猛地低下了头,这话太过暧昧,说罢之后,她才觉察了出来,一张脸红的厉害,自己都觉得出来,很是滚烫。她悄悄地抬眼看了看岳少安,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便觉自己想多了,极力的压抑了一下,悄声道:“公子慢慢吃,月玲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

岳少安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抬眼道:“怎么如此着急?”

田月玲低着头道:“月玲还有些事,便不多做讨饶了。食盒便先放在这里,月玲改日来取。”

“既然这样,那我便不强留了,没事之时,月玲姑娘要多来坐坐。”岳少安面色微带无奈道:“一人静坐,总是有些烦闷的……初入书院似结识的人,到如今,也只有你一个人在身边了……”

田月玲看着他有些黯然的神情,微微点头,道:“月玲回来的。”

“嗯,如此便好!”岳少安复又笑了起来。

田月玲也笑了笑,转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看着田月玲离去,岳少安苦笑着摇了摇头,小思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了,怎地如此激动?

“岳大人!”门口处,侍卫的声音传了进来。

“进来说话。”

侍卫推门行入,行礼道:“岳大人,小思姑娘已经回房,并没有再外出,不过……”

“怎么?”

“小思姑娘似乎受了委屈,哭的很是伤心……”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我知晓了,看紧些,别让她乱走,若是她出了房门,便让她来我这里一躺。”

“是!”侍卫点头答应。

“好了,去吧……”

看着侍卫转身而去,岳少安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灌进了喉中……

第292章 隐忧

白雪飘飞,屋中的火盆发着阵阵暖意,小思伏在床头,盈盈而泣,其实,在她心里并不想那样做,可是不知怎地,一看到田月玲和岳少安那般模样,她就忍不住心中委屈的厉害。

其实,她没有太多的要求,以自己侍女的身份能给他做妾就好了,但在她心底,还是占有欲很强的,对于阮氏姐妹和柳如烟她们,她没有资格说是,可对于田月玲,她却是忍不住就把心里的不满体现了出来。

“砰砰砰……”

岳少安轻轻叩了叩门道:“小思,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小思微微一惊,岳少安重伤在身,怎么跑了过来了?她慌忙起身,抹了抹眼泪,跑过来,将门闩揪开,道:“公子,你怎么来了?”

岳少安微微蹙了蹙眉头,不知在什么时候,小思对他的称呼从直呼其名改为了公子,可能是被阮怜心有所影响吧,亦或者是小思心里希望成为他的妾侍,所以,下意识的把称呼提前改了过来,岳少安曾问过她,但是,小思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改口,依旧称他为公子。

本来岳少安也没觉得称呼公子便是下人了,所以,她既然坚持,也就任由她这般了,看着小思红肿的眼睛,岳少安微微摇头道:“这是何苦呢?怎地哭成了这般模样?”

小思将他让进屋中,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行至火盆边上,添了几块木炭进去。

岳少安走到桌旁,坐了下来,看着小思道:“屋里不冷的,不要忙了。”

“你的身体现在正弱,不能凉着的。”小思轻声回道,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小思,你过来,我想和你说说话。”岳少安平静的道。

小思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小步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身旁,等着他挑起话头。

岳少安抬手给她拭擦了一下脸上未干的泪痕,小思身子一紧,微微低下了头,岳少安看着她,叹息了一声,小思其实心肠并不坏,只是有的时候,对自己的情绪不能控制好,在燕京之时,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直到现在都浮现在岳少安的心头,现在,她将头一低,却又出现了那种神情。这不由得岳少安不生出怜惜之情。

他收回了手,柔声道:“其实,田小姐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她以前是杭州有名的才女,却因为一个不成器的父亲,现在在京杭书院,以前以她为样的女学子们,都开始厌恶她了,这并不是他的错,只是一些莫不奇妙的连带之情……”

“她……”小思有些微微的诧异,自从来到京杭书院后,处了与岳少安接触的人,她并没有接触太多其他人,所以,对这些并不了解,而且,她是金人,大宋子民对金人似乎有一种毫无理由的厌恶,不管这个金人是不是好人,他们并不在意,只要她是金人,便应该厌恶。所以,她是完全能理解这种感觉的,自己本就是金人,对他们的厌恶,还比较好接受一些,可是……想到田月玲,她的心里生出一丝歉意。

“我与你说说,我和她认识到现在的经历吧!”岳少安缓缓伸了伸手,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坐了舒服一点后,才道:“那是我刚来京杭书院之时……”

岳少安说的很慢,小思静静的听着,岳少安说到戏弄田程之时,她还忍不住笑了笑,之到后来,说到田月玲被逼婚,又到金兵入境,张先让反叛,田家受牵连……

小思的表情慢慢地变的凝重,随后沉思,再后低下了头,小手紧握……

岳少安看在了眼中,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其实也不怨你的,主要是我没有处理好。”

小思抬起头来,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想到,她也是个苦命的人,今天是我的不是。”

岳少安摇头道:“你也不要自责,没关系的,我已经和她说明白了,我只是怕你心中有什么想法,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不说出来,这样不好!”

“嗯!”小思点了点头,心头略带暖意,岳少安的关心,让她满足了不少,心里那一丝怨气早就随着岳少安的话语而消失无踪了。现在有的,只是些许的不安和歉意。

看着小思已经没事,岳少安安心了许多,站起了身来,轻声道:“那我便回去了,这些天睡的都快不会走路了,今天出来走走,感觉不错……呵呵……”

小思抿嘴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将她扶起,慢慢地朝岳少安的房中走去。

见岳少安和小思出门,候在门外的侍卫急忙围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守在两人身旁,深怕小思力气小,一个不稳将岳少安摔倒在地。

其实,岳少安并没有那么虚弱的,只是这些侍卫却是不敢让他出任何的差错。一路缓行,只到岳少安坐回到屋中,侍卫这才放下了心来。

小思将桌上的碗筷收拾起来后,便走了,屋中又剩下了岳少安一人,他无奈地看了看屋顶,脸色黯然了下来。

这时,门却开了,柳如烟走了进来,自从岳少安受伤后,她经常过来,进屋到也不用敲门,就连那些侍卫对她也很是毕恭毕敬,谁都知道,这位才是以后正牌的夫人。

岳少安看着她一身白衣,俏丽无双的脸,心头一阵安慰,微笑着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先帝的葬礼已经完了么?”

“嗯!”柳如烟点了点头道:“我只算是一个臣女,祭拜都排不上去的,也只是去观礼吊念,自然早些,不过哥哥和爹爹却恐怕需要很晚才能回来了。”

“这也是当然的。”岳少安点头笑道:“爹爹是丞相,这些细务虽然不用他亲自去大理,但是,却也少不了他的事,至于伯南,我估计他一定不喜那种场合……”

“谁是你爹爹了……”柳如烟难得的面色羞红,娇嗔道:“怎地越来越放肆了,让外人听去了怎么好……”

岳少安嘿嘿一笑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待柳如烟行至他的身旁后,便伸出手,将她的小手抓在了手中,感觉到她的小手入手微微冰凉,便轻轻搓了搓,道:“外面天凉也不多穿一些,小心冻着了。”

柳如烟秀眉低垂,道:“不妨事的。”

“先帝下葬的早了些,看来五王爷是等不及要登基了。”岳少安一边给她暖着手,一便像是随口一说道:“新帝等级后,应该便要大战在即,我又要忙起来了。”

柳如烟微微蹙眉,她听着岳少安的话语中似乎有些指责五王爷匆匆将先帝下葬的意味,面色变了变道:“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可说不得了,若是让其他人听了去怎生了得。”

“那里有那么多忌讳?”岳少安摇了摇头道:“说这些话,并没有对五王爷不敬的意思,五王爷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有他的难处的,大宋现在风雨飘摇,若是把先帝的遗体在放上个一年半载,他再即位,显然是不合适的,现在虽然早些安葬,到也是好的,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虽然,五王爷已经处理起了政事,可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他若是不能尽早登基,做起事来总是不能太过顺畅,若因此而被敌人窥了机会对我大宋用兵的话,却是对百姓的不负责了,所以,五王爷这般做,我还是支持的。”

柳如烟点了点头,道:“嗯,这些,我也明白。按道理,五王爷登基后一定会重用自己的人,像爹爹和朝中的一干老臣,虽然对大宋忠心,可毕竟是先帝的人,恐怕不能和五王爷完全的交心。如此一来,你和哥哥必然会被扶持,你可有什么想法么?”

岳少安摇了摇头:“这些懒得去想,该来的终究回来的,难道我还能躲的过?”

看着岳少安略带慵懒的态度,柳如烟微微蹙眉,道:“可是,你和哥哥的资历并不如何深厚,而且,你们两个人一旦被扶持起来,朝中那些老臣定然会忌惮爹爹一方做大,因而,打压你们,这些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第293章 军中来人

岳少安似乎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在柳如烟的话语中隐隐带着忧虑之时,他却和事不关己一般,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了旁边道:“这些不用如何考虑,五王爷既然想扶持自己的人,那他必然会有些手段的,这些朝堂中的勾心斗角,本来就不是我所擅长的,即便去主动出击,也不见的能有什么效果,反而可能会树立起没有必要的敌人。”

柳如烟见他不为所动,心中略微有些着急,又道:“可是,若是你不动的话,到时候,被人陷害也知情,朝堂上的争斗,远远要比军中更惨烈的,战场上的厮杀,全都放在了明处,可是朝堂里,看似平静,里面却不一定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这些不需要太过关心的。”岳少安捏了捏她的手道:“如烟,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你别忘了,我可是在军中起步,而且,五王爷即便是要重用,也一定是在军中,现在各地战事看似已经熄灭,可是再起也只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战事一起,谁还有心情在朝中争斗这些,便是真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么,我相信五王爷的手段,砍几颗脑袋,也只是他举手之间的事耳。”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柳如烟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一点,让五王爷去心烦吧,做皇帝,本来就是一个很累人的职业,既然他要做,那么,他就必须要准备好受累,至于我,却是没有这种自我虐待的倾向。”岳少安微笑着道:“所以,我天生不是做皇帝的料,我也不想做皇帝,既然不想,那么皇帝该想的事,为何我还要去承揽?”

柳如烟被他如此大胆的话语说的有些震惊,面为变化了几次,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依然是这么口不择言,若是这番话被有心人听去了,光凭这一点,便可以让你死上几次了。”

岳少安嘿嘿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道:“我有这个,可以不砍头的。”

柳如烟摇头苦笑,将金牌接了过来,复又放回到了他的怀中,柔声道:“现在不必以前,你既然已经为官,再说话的时候,切记要忌讳些什么的,不然……”

“呵呵……”岳少安轻声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知晓了,老婆大人。”

“呸……”柳如烟轻啐了一口,面色一红,被他如此一逗,却是将后面却说的话,尽数吞进了腹中了。

岳少安摇了摇头,道:“其实,五王爷这个人,我有些看不透,有的时候,觉得其人可以交心,乃是难得一见的明主,有时候,却又觉得他的身上处处透着阴狠之色,恍如完颜满一般,只是完颜满是露在外面,全身上下都是这样的气息,让人一见着就会警惕,然而,他却隐藏的极深……”

说着,他见柳如烟眉头又一次皱起,便不等她说话,又道:“所以说,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是一个人们表相上看的这般温和,我始终相信,砍就颗脑袋,对于五王爷来说,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若是有需要的话,他甚至砍几万颗脑袋,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柳如烟面色变的很难看,小手紧了紧,神色复杂的看着岳少安似乎有些不能接受他的推断,隔了一会儿,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一直都深受传统教育长大的她,虽然冰雪聪明,对于朝中之事,从柳宗严的熏陶,比起一般女子来,要知之甚多,可依然对于岳少安这般之言评论皇家之事,有些不习惯,更多的是震惊,最后,她微微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便任由你吧,只是……”

“我保证,这种话只和娘子说。”岳少安嘿嘿一笑:“今日的话,是有些多了,说这么多,其实,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你若觉得有些不适应的话,忘记就是了。”

柳如烟无奈地摇头,这样的话,如何能够忘记,恐怕她只听一遍,这辈子便再也忘不掉了,她看了看岳少安,叹了口气,柔声道:“五王爷应该会在最近登基,你的身上有伤,估计登基大典之时,便不用去了,你本就不喜欢这些虚烦的礼节,这次,也算是随了你的意。”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岳少安摇了摇头,道:“若真像你说的那般,五王爷想重用我和伯南的话,那么,便是抬也得抬了去的。再说,我的伤已经能走路了,五王爷登基,也不见的便在一两天之内,估计到时候,我应该是可以走动的了。”

“嗯!”柳如烟点了点头,似乎不像再谈论着个话题了,她挪动了一下身子,道:“开州军里的将军几次来想见你,都被侍卫们给挡了回去,今日我过来的时候,见他们又等在了外面,你是不是要见一见?”

“哦?”岳少安有些奇怪道:“前些日子,我怎么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柳如烟道:“是五王爷的意思,他说你伤的重,让你好好养伤,军中的事情,不必再管太多,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岳少安微微皱眉,开州这些兵,对于他来说,是绝对的亲信,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可以说是现在为止,完全属于他的势力,所以,对于开州带来的将士,岳少安的感情自然不同,听柳如烟说已经被挡了好几次了,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快,便对外喊道:“来人……”

侍卫推门进来。躬身行礼道:“岳大人……”

“去。把来找我的人带进来。”岳少安趁着脸道。

“这……”侍卫面露难色。

“愣着干什么?”岳少安面色骤然一冷道:“莫非要我亲自去,才肯让他们进来?”

“属下遵命!”侍卫不敢再说什么,急忙退了出去。

“你这又是何苦呢?”柳如烟摇头道:“他们奉命行事,而且,也是为了你的伤。何故为难这些侍卫呢?”

“我不是为难他们。”岳少安微微笑道:“我若不强硬一些,到时候,五王爷问起来,他们如何交代?”

柳如烟一怔,随即面色好了许多,轻声道:“没想到你的心思现在居然变的如此的细腻了。”

“我一直不都是很细腻么?”岳少安面色不变,嘿嘿而笑。

柳如烟白了他一眼,这见干就上的秉性却是没变。殊不知,岳少安看着她这小女儿的动作,却是心中一暖,一直以来,柳如烟东如同是一个不可靠近的女神一般,面若冰霜。现在总算是有些女人味了……想到这些,他不由得将握在手中的,她的小手,又抓了紧了些。

隔了一小会儿,外面便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侍卫率先在门外禀告道:“岳大人,人已经带过来了。”

“好。你们退下吧,让他自己进来便好!”岳少安放开了柳如烟的手,身子一正,对外言道。

侍卫答应了一声,便听推门声响起,张横急急地走了进来,一入门卡便道:“岳兄弟,不好了,军中出事了……”

第294章 姓李的老小子

岳少安看着张横一脸惶急之色,心中一惊,但他并未如何慌乱,反而抬手虚按了一下,道:“张大哥,什么事,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张横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着急了,压了压性子,才道:“岳兄弟,你还记得那个李将军么?被你派到杭州前方辖路而守的那个?”

“当然记的,这个李将军当日还有些难缠,怎么了?”岳少安微皱眉头,听着张横的语气,似乎和这位李将军有关。

“最近有兄弟回报,说是这位李将军太过不寻常。”张横面色凝重,将声音放缓,似乎深怕岳少安听不明白一般,一字一字的道:“据说,李将军修建防御工事之时,居然是前后都修,按理说,修建防御工事,只面对北边就好,难道,他还想防着杭州之兵不成?”

岳少安听在耳中也是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不过,他依旧没觉着这其中有什么大的不妥,随即道:“只是这些?”

“当然不止,如若只是这些的话,我便不这么着急了。”张横接着道:“更奇怪的是,据我们混在里面的兄弟带回的消息判断,这位李将军居然把那些守城用的武器中比较重的,都偷偷的挪到了面对杭州这边了。”

岳少安脸色沉了下来,略作思索之后,轻声道:“如烟,给我将地图拿来。”

柳如烟点了点头,在他的床边柜子里找出了地图,摊开在桌面上之后,便退了几步,给张横让出了位置,让他们方便更好的交谈。

张横微微对柳如烟施了一礼,虽然岳少安拿他当兄弟,但是两人官职相差太多,张横在岳少安这般可以不太拘泥这些,但是,对于这位准夫人,却不敢少了礼数,再说,几是抛开岳少安不说,柳如烟本身的家世,也是担得起这一礼的。

岳少安也没阻止他,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只是招手让张横坐下。至从带兵后,他就养成了随身带着地图的习惯,所以,张横见他拿出地图,也并不惊讶,只是静静地坐来下去,也没等岳少安发问,便在地图上用手指一一将李将军所布置的防御工事点了出来。

岳少安看在眼中,不住地点头,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那一片黑墨勾勒出来的地域,那是一处密林,如果岳少安没记错的话,自己曾经是在那里呆过的,就是那个时候,和玉若姐姐两人误食了毒果。他依旧记着,在那片林中还有着一头怪物,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岳少安的手里有手枪可以杀死那怪物,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能杀的掉,也许,老和尚扔出的石子也能吧!

突然间,他有了一个想法,若是自己能将那怪物降服的话,那么,至少可以抵得上几千普通军士的战力了吧。

张横见他一直紧紧盯着地图之上,那片密林不言语,以为他有着什么想法,可是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他说话,便犹豫的问道:“岳兄弟,我们该怎么做?”

“现在我有伤在身,不可能亲自过去,而你们的官衔品级没他高,便是去了也没有什么作用,伯南到是能去,可是这段时间,我不能外出,五王爷登基的事,应该用他的地方比较多,他也走不开,如此一来……”说到此处,岳少安捏着下巴微微沉思一会儿道:“便先装作不知道吧,让其他人去,我不太放心,再说,这些迹象只能说明他的不正常,却不一定就能给他定罪,让兄弟们盯紧一些,五王爷登基之后,再处理此事。”

张横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只是怕养虎为患,到时候不好收拾。”

岳少安摆手道:“没关系,杭州现在重兵把守着,他那区区几千人折腾不出什么浪花来的,再说,纵使这位李将军真有反意,可他手下的军士却都是我大宋的子民,不见得便会跟着他反了。”

张横略一思索,觉得岳少安说的有理,便应承着道:“如此也对,看来,还是先前我把事情想的太过复杂了。”

“不!”岳少安摇了摇头:“你这样处理是很对的,对了,我很好奇,什么时候,我们开州军做情报方面的工作也这么擅长了?”

“这个多亏了卓岩了。”张横微微一笑,轻声言道。

“哦?”岳少安有些好奇:“怎么又和卓岩扯到一起去了?”

“自从岳兄弟你去了金国之后,卓岩和高崇不就留在了柳统制那里了么?”张横道:“柳统制那边在细作这方面很是精通,而且,很是完善,现在卓岩便已经做了细作的头目,所以,用起人来自然方便了一些。”

岳少安一听这话,便明白了过来,其实,柳伯南并不擅长这方面,真正擅长的应该是五王爷才对,当年他被时局逼迫,不得不装傻充愣,把自己表现成为一个风流颓废的王爷,但是,他却又不甘心如此,所以,暗中的势力便就是这些了。

那个时候,柳伯南并不知道五王爷的手下有着这么多的细作,但是,让他意想不到的却是,李冉正是那个时候统领这些细作的人物。

只是李冉在京师流血夜之时,已经身死。现在五王爷又登基在即,这些便看的松了些,交到了军中柳伯南的手里,好让他们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来,却是恰好在柳伯南的扶持下,让卓岩慢慢的参与了进来。现在已经做了一方的头目,显然,卓岩在这方面是有天分的。

卓岩渐渐展露了自己的才能,这让岳少安很是欣慰,他微微一笑,又问道:“高崇如何了?”

张横道:“高崇似乎现在在军中当了军头,这段时间的磨练比以前沉稳多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他回来之后一直也没有问柳伯南,他们两人的情况,主要是怕柳伯南因为自己的原因给他们太多的照顾而少了磨练,但现在看来还好些,虽然,很明显,柳伯南对他们还是加以照顾的,不过,却要比自己预想的好多了。

“好了,张大哥。”岳少安收起了笑容,面色又凝重了下来:“姓李的那个老小子一定要看紧了,那边就交给你了,必要的时候,派些杀手混进去,一备不时之需。”

“这个恐怕有些难度。”张横蹙眉道:“李将军手中的兵全都是他自己带来的,我们不好安排人。”

“这事你告诉卓岩,就说是我的意思。”岳少安笑了笑道:“我也像看看,他现在成长成什么模样了。”

“好!”张横点头:“那我便回军营了。”

“嗯!”张横转身走了出去。

柳如烟行到岳少安身旁,看着他,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些光芒,岳少安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书院中的先生了,虽然厚脸皮似乎没改变多少,但是处理起军务来,那种神情却多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怎么这般看着我?”岳少安抬头笑道:“莫不是想让相公抱抱了?只可惜伤还没好,晚些再抱吧。嘿嘿……”

“呸……”柳如烟面色一红,原来他还是他,只是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却早已经发生了变化……

第295章 居然是个小美人

时日渐迁,春节终于来临了,五王爷还是在年前将老皇帝安葬了出去,全城的禁令也解开了。各行各业,又活跃了起来。

这段时间可憋坏了那些青楼的姑娘们,她们虽然憋,却是因为没钱赚而憋,城外的那些军士却是更加的憋,满身的火气都从脸上冒了出来,一颗颗的小疙瘩冒出头来,昭示着他们饥渴的程度。

正是因为城外的大军,才让杭州的青楼生意更加的红火了起来,今日刚刚撤去禁令,青楼之中边已经爆满了起来,到了一女难求的地步。

青楼老板也趁机坐地起价,便是那些长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瞅一眼能吓出一身冷汗的女子,在今日,居然也有人肯在她们身上花钱了……

这一番热闹的磨铁杵场景,将连日来杭州城的肃然气氛冲淡了不少,伤已经好很许多的岳少安也踏步而出,在街上随意走动着,许久没能出门,着实让他憋坏了。

不过,如今便是出门却也和以往不同了,身边跟着的都是大内侍卫,寸步不离左右,着实让他烦的厉害,只到最后,在岳少安的一番呵斥下,这些侍卫才不得不距离他远了一些,不过,为了方便保护,他们都换了便装,混迹在了行人之中,不紧不慢的跟着岳少安的。

能够清静一些走动,让岳少安舒服了许多,不由微微一笑,便在这时,忽地,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岳少安——”

岳少安扭头一看,禁不住头疼了起来,只见小郡主欢快的跑了过来道:“你怎么出来了?伤好了么?”

岳少安看着她身边跟着一群的护卫,头疼了起来,皱眉道:“丫头,我好不容易把那些侍卫打发走了,你又带这么一堆人来,还让我让我活了?”

“怎么不让你活了?”小郡主怒目而视道:“我又没杀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岳少安摇着头道:“得!咱分开,你逛你的,我走我的,护不影响好么?”

“你才是小人,谁稀罕和你一起走。”小郡主回答的倒也干脆。

岳少安不再搭话,迈步而去,手中的折扇“唰!”甩了开,悠然自得地扇了扇,却觉得有点凉,大冬天的弄把扇子扇风,他摇了摇头,自己还真是有些恶趣味,合起了折扇,却听到身后一阵“咯咯咯……”清脆的笑声。

他扭过头,无奈地道:“丫头,你干吗还跟着我?”

“谁跟着你了?”小郡主理直气壮的道:“你走你的,我逛我的,咱们同路,却并不同行,我又没招惹你,这路你走的,我便走不得了?”

岳少安大感头疼,这般胡搅蛮缠,蛮不讲理的做法,他见多了,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和她争执,只是她这一跟着,她身后那些护卫不就和跟着自己一样了么?

“好了,丫头,你过来。”岳少安招了招手。

小郡主几步上前,满脸不满之色,道:“别总是丫头丫头的叫,我有名字的,我叫段君竹。”

“呃?”岳少安双目圆睁:“断君竹?”他不知怎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裤裆里的那个玩意,以其比竹,君便我,“断……”禁不住有些冷汗直冒的感觉。

“怎么了?”小郡主很疑惑的道:“不好听么?你怎么这般的表情?”

“没什么,名字很好听。”其实名字确实挺好听的,只是岳少安第一时间便给想歪了,他在心里有些不耻自己的想法,怎地会想到这里来,莫非我是一个淫.色无度……不行,太可怕了……岳少安压了压嗓子,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了一些道:“君竹丫头。你要想跟着我也行,不过,把那些尾巴切掉,不然甩着一条大尾巴,太难看了。”

小郡主似乎也并不是很喜欢有人跟着自己,便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之后,回身一顿严词厉色的交代后,便如同岳少安一般成功的将护卫打发成了行人,而且是远远的跟着,不敢上前来打扰。

“这事做的还算漂亮!”岳少安大加赞赏的拍了拍小郡主的脑袋,道:“原来,你还是有一点用的。”

“那是当……你……”听到后面,小郡主才听明白,这句话似乎并不是完全的夸赞自己,不由得又瞪起了双眸怒目而视。

岳少安却如同对这些棉衣一般,很自然的隔绝了出去,别不理会,依旧悠然自得的迈着步子朝远处缓缓而去。

两旁的路人只是看着这一对难的英俊,女的貌美的丽人,也并未多做他想。两人行在街上,倒也除了是回头率高一些之外,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岳少安,这个簪子很好看,买给我好不?”小郡主在一旁的小摊上拿起一只簪子,面带喜悦的道。

摊位老板也急忙上前,看着两人穿着似乎不是普通人,如果弄好的话,应该会有一笔大买卖,说起话来由外的客气。不住的夸赞小郡主如何如何美丽动人,如何和簪子匹配,直说的口水飞溅,满面欢喜。最后,老板和小郡主的目光一起投向了岳少安。

岳少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嗯嗯,是挺好看的,不过,我没带钱……”

“……”老板的热情一下子降到了谷底,似乎在可惜自己浪费的口水,又似乎在鄙视岳少安,表情复杂的厉害,其实,别人看东西,不一定会买,这个做生意这么久的他,应该早已经习惯了,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他对岳少安是满怀着希望的,可是到头来,却如此的失望,故而,情感上有些难以接受。只是,他虽然难以接受,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反观,小郡主,却要表现的直接多了,她愤愤地放下了簪子,扭头白了岳少安一眼,道:“小气……”

岳少安无算我地摊了摊手道:“本来就没有带啊,不信你摸摸……”

小郡主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却又狠狠地收了回来,面色微红,轻啐一口:“无耻……”

“……”岳少安无奈摇头:“这便无耻了?那你那天还摸我大腿和脊背来着,你不是更……”

“呸……”小郡主怒声道:“那是给你裹伤口,谁摸你了……”

“这是让你找银子,也没怎么啊,再说,摸人的是你,怎么反而是我无耻了?”岳少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比斗嘴显然小郡主不是对手,既然说不过,她很干脆的闭上的嘴,不再理会与他,而是怒气冲冲的快步向前走去。

岳少安腿上虽然好的差不多了,可是却也并不敢走的太快,所以,一时间竟然跟不上她,只好喊道:“喂!丫头,你慢些。”

小郡主并不理会,依旧快步而行。

“君竹丫头……”

岳少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前面郡主“哎哟!”轻呼一声,却被一个人装倒在了地上,那人显然也不好过,一连退了几步,被身后的下人扶住,才没能跌倒。

他满脸怒色,张口骂道:“那里来的野娘们儿,居然敢撞小爷我?”

“你骂谁呢?”小郡主缓缓地站了起来,便要上前动手,但,就在她刚迈出步去,便觉得胳膊一紧,被人揪住了。

她回头一看,却见岳少安趁着她倒地,爬起这段时间,已经赶了上来,本来还怒气冲冲不可一世的她,见着了岳少安却不知怎地心有有些委屈,眼圈便红了起来。

“给小爷我道歉……”那边的人还不依不饶的骂着,忽然,他看到了小郡主的脸,娇小的身材,秀美的容貌,此时双眼微红更加的惹人怜爱,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声音放缓,推开了一旁扶着他的下人,双手一搓,道:“吆!没看出来,居然是个小美人……”

第296章 做一个合格的娘们儿

小郡主闻声抬起眼眸,只见那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身材消瘦,一副酒色无度掏残躯的惨样,但一双眼睛却如同发着幽幽寒光,饿狼的双眼一般。他的嘴角上翘着,笑容里带着一丝猥琐之意,看在眼中让人厌烦不已,她秀眉皱起,一拳挥出,口中骂道:“滚开……”

“砰!”

猥琐的男子右手捂住眼睛连连后退,当他站稳身形,手掌放开之时,一个“温柔”的小拳头印记出现在了眼眶之上,是那么的灿烂,绚丽夺目,吸引着众人的眼球。

他甩了甩头,右脸微微抽搐,一边的眉毛高高抬起,艰难地睁开了眼睛,随即,眼珠发酸,发疼,眼泪横流,复又闭上,恼羞成怒道:“把那女的给我抓起来,扒光了衣服,让爷我看看,她还凶不凶的起来。”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不知从身后哪个地方摸出了一根根木棍,举起木棍便冲了上来,齐齐的扑向了小郡主。

小郡主虽然刁蛮,但她只是个小姑娘,看着这帮如豺狼一般的恶奴,心中有些害怕,直往岳少安的怀里躲。

“站住!”岳少安一声历喝。

家丁们一愣,具都面面相觑停了下来,岳少安沉声道:“杭州城下居然会有你们这般恶奴,是谁家……”

他话音未落,那骤然停下的家丁却猛地冲了上来,木棍径直朝着岳少安头顶砸来,岳少安伤未痊愈,腿脚并不是很灵活,这样一来,躲却是躲不开了,只好一伸手,将木棍朝自己打来的这一端,抢先抓在了手中,然而,他刚抓住一根,这边另一根又砸了下来,岳少安挥手而上,又将另一根也抓在了手中。

他这样被两个家丁缠斗,剩下的却已经绕过了他的身后,将小郡主给撕扯着拉向了那边揉着眼睛的“小爷”。

“小爷”冷笑着,走了到小郡主身旁,抬起手掌,“啪!”一个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一个红色的手印顿时出现在了她那娇嫩的脸颊上,高高肿了起来,小郡主被这一巴掌打的愣在了那里,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打过她,今日居然让人打了,而且还是如此一个厌恶的男人。

忽然,小郡主如同疯了一般,哭喊着抬手朝着眼前这个猥琐厌恶的男子打来,但她刚伸出手,便被后面的家丁将胳膊紧紧抓住,动弹不得了。

“做娘们儿,就要有做娘们儿的觉悟,老实本份一些,躺在男人肚皮低下的娘们儿才算是娘们儿,别以为自己脸蛋长的好看一点,就以为自己和一般的娘们儿不一样了。小爷我看上你,那是你的造化,你居然敢打小爷我的脸?”“小爷”扯高气昂的看着小郡主道:“今天小爷我就教教你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娘们儿,把她的衣服拨了……”

“啊……混蛋……”小郡主哭喊着奋力挣扎,目光投向了岳少安这边:“岳少安……岳少安……”

“等等……”“小爷”似乎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名字,看着小郡主道:“你刚才喊谁?岳少安?哈哈……你会认识岳少安?那可是……”

“他认识我!”岳少安冷冷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小爷”脸色一变,骤然转头,却忽见一个巨大的拳头出现在了左眼之前。

“砰!”

虽然,岳少安受了伤,但是,他的拳头可比小郡主的重多了,这一拳下去,刚才还扯高气昂的男子,顿时“咣当!”倒地,跌了一个跟头,才捂着眼睛哀叫了起来。

岳少安面色冷漠的厉害,双拳紧握着,骨节咯咯作响,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那些恶奴的手脚全都给我打断!”

“是!”站在岳少安身边的侍卫感受着岳少安话语中的冷意,身体微微一抖,心中禁不住生出了寒意,面对愤怒的岳少安,他们着实有些怕的,这不单是岳少安的权势在那里,更重要的是,岳少安那种战场上练就出来的杀意,并不是这些虽然武功高强却整日待在皇宫大内的侍卫能有的。

家丁早已经吓傻了,此刻,便是傻子也看出来,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他们慌忙放开了小郡主,伏在地上“咣咣咣……”磕起头来。

小郡主猛地跑到了岳少安身边,扑进了他的怀中“呜呜……”哭泣了起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看来刚才显然是吓坏了。

岳少安的双拳一松,搂着她的肩头,安慰道:“没事了,不要怕,有我呢……”

“呜呜……你怎么才过来……呜呜……那些人好可怕……”小郡主语无伦次地一边哭,一边说着,其实,从他被家丁带离岳少安身边,到岳少安带着侍卫上前,其中也就是几句话的时间,但是,就是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却已经让她吓得着实不轻。

在侍卫们出手的同时,小郡主的护卫也已经赶了上来,那些家丁那里是这些人的对手,侍卫得了岳少安的命令,下手极重,不一会儿,这些恶奴便被打断了手脚,倒地哀嚎了起来。

但是,那些侍卫却并没有对那个所谓的“小爷”出手,只是将他围在了中间,甚至小郡主的护卫想要出手,却也被他们拦了下来。

岳少安安慰了一会儿小郡主,摸着她肿起的脸颊,略带歉意的口吻道:“很疼吧,忍着点,等会儿,我就让他更疼!”

小郡主并没有在意岳少安在说什么,只是依旧流着泪,点了点头,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轻泣着。

“你们居然敢打我的人?”“小爷”此刻已经站了起来,手指指着眼前的这些人道:“我爹是李刚,李侍郎,你们等着。”

岳少安眉毛一挑,沉声道:“将他的右手砍掉。”

“岳大人,这……”领头的侍卫行至岳少安身边道:“此人我以前见过,他真的是李侍郎的儿子,如此恐怕……”

“砍——”岳少安没有再让他说下去,目光一厉,盯着侍卫道。

侍卫后面的话猛然被噎在了喉中,再也说不出来了,他略带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朝那“小爷”走了过去。

“小爷”似乎真的有些害怕了,因为,他这才想了起来,先前那人说他就是岳少安,岳少安的名字,现在在整个大宋,几乎都没有人不知道,他略微颤抖了一下,但是将心一横,自己的爹是侍郎,二品的大员,岳少安只不过是一个五品的统领,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他的气势又回来了,抬起右手指着岳少安道:“我告诉你,岳少安,今天,你最好把我放了,若不然,让我爹知晓……啊——”口中嚣张的话语,已经变成了一声惨叫。

手起刀落,断其一手的侍卫面色微微有些泛白,他心中很苦,因为,李侍郎如果找岳少安报仇的话,岳少安有五王爷护着,而且城外有兵,城中又有柳宗严和柳伯南,想来李侍郎也不一定动的了他。可是,自己也许就会被李侍郎迁怒了,一个侍卫,若是李侍郎像处理他还是不难的。

“小爷”手挖之处其根断去,鲜血狂涌而出,叫声凄惨无比,满地翻滚着,身上涌出来的鲜血很快染红了衣衫。

“给他止血,收监。”岳少安下了一道简单的命令后,便不再理会那边,而是双眸紧盯着领头的侍卫道:“你应该先前就认识这人吧?为什么过来的这么慢?”

“属下……”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原因我不想追究了,但是,你记住了,现在,五王爷既然把你们派给了我,就是我的人,你们最好认清楚这一点,做我的人,出了事,我自然会帮你们解决,所以,我让你们做什么,最好不要犹豫。”

“是!”侍卫低头答应。

“还有,像今天这样的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岳少安冷冷道:“别以为皇宫派来的人,我便不敢杀——”说罢,他扶着小郡主朝书院中走去,今日的兴致却是完全的被扫灭了。

领头的侍卫看着他的背影,心有余悸,再也不敢说什么,急忙将那“小爷”给压了回去。

第297章 受伤的丫头

时至晚上,岳少安并没有送小郡主回去,而是将她留在了阮氏姐妹的房中,阮怜梦被他叫了出来,只留下了怜心陪她。

岳少安的屋中,他正面色平静的听着。在他的身前,侍卫面色正在低声的念着之上的文字:“李玉溪,祖籍汴京,现年,二十八岁……纵恶行凶,行刺大理郡主……若非军中统领兼大理接待使岳少安及时……”

岳少安静静的听罢,微微摇头道:“行刺这个罪名就不要按上来了,这样一来,李玉溪想不死都难了,再怎么说,他爹也是李刚,也不能让李侍郎为国操劳半生,到老来断子绝孙不是。”

侍卫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称是,心想,岳大人果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如此也好,把事情尽量压小一些,对双方都是有好处的。

岳少安摆手道:“嗯,你去从新写一份罪状,把行刺之事抹去,然后送到府衙里就好了。”

“是!”侍卫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其实,他并不知道,岳少安之所以不把行刺加进来,主要还是考虑到了和大理方面的关系,人家段易明将最宠爱的侄女给你大宋送来,你们这隔上几天,便弄一出刺杀,如此一来,谁还放心的了。

为了这一点,岳少安才做了个顺水人情,把这一条罪名给他拿了下来,如若不然,对于那张厌恶的面孔,他才不会理会对方的死活。

房门开启,阮怜梦缓步走了进来,端了一碗参汤,放在桌前道:“岳郎,今日乏了吧,妹妹陪着那个丫头,这是我煮的,不如妹妹做的味道好,你趁热喝了吧。”

岳少安捏起她的小手,微笑道:“没关系,只要是你们做的,我都喜欢。”

阮怜梦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神态,随即又道:“这些日子,你受了伤,有个事忘了和你交代了。”

“哦?”岳少安正要端起参汤喝下,听到她的话,又放了下来,好奇的抬起头道:“何事?”

“你还记的有个叫张莫兰的女子么?”阮怜梦柔声道。

岳少安略作沉思,点头道:“哦,记得,老黑认的妹子,她怎么了?”

“她前些日子找我,说是要和嫁给老黑,给他守灵,希望你能同意。”阮怜梦说罢,似乎有些怕岳少安会同意,补充道:“老黑是个好人,若是她真的嫁给老黑的话,也挺好。只是我觉着,现在人已经死了,何苦让她再遭一辈子的罪呢,其实,张姑娘本也是个命苦之人。”

岳少安点了点头,老黑当日便是喜欢张莫兰的,只是见她似乎不愿意,这才认作了妹子,没想到老黑死了,她却反倒是愿意嫁了。

“此事改日我再与她说吧。”岳少安摇头道:“你这些天多劝劝她,怎地如此胡来。”

“嗯!我知晓了。”阮怜梦说着,端起了桌上的参汤道:“岳郎,你先喝了,待会儿过去看看那丫头吧,她今日似乎受的惊吓不小,一直哭着……”

“嗯!”岳少安接过碗来,一口气喝了下去,微微一笑,道:“那我过去看看,还有其他的事么?”

阮怜梦道:“今日田姑娘来过了。看你不在,便没有多留,就又走了。”

岳少安叹息了一声,阮怜梦这般叫田姑娘,却正是合适,现在田家已经衰落,若是再叫田小姐的话,却是可能把她心中的伤痛勾了起来,他看着阮怜梦,心中略感安慰,一直都以为只有怜心心细,却没想到怜梦也是个细腻之人:“改日找个时间,我们去田院看看她吧!”

“嗯!”阮怜梦轻轻点头。

“好了,那我先过去了。”岳少安揽过她的肩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最后,走出了房间。

岳少安来到阮氏姐妹的屋中,阮怜心正双手拖着香腮正伏在桌前沉思着什么,见他进来,急忙起身,道:“公子来了?”

“嗯!她怎么样了?”岳少安问道。

“睡着了。”

岳少安走到床边,看着小郡主微微肿起的脸颊和被撕破了些许的衣服,摇了摇头,一个刁蛮的丫头,往往内心是脆弱的,那日杀手刺杀他们的时候,她一直担心岳少安的伤势,到是把害怕忘却了许多,而今日关系女子的贞洁,却着实真的吓着她了。

看她睡的正香,岳少安便不打算打扰她,转过身来,打算出去,忽然,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小郡主猛然坐了起来,哭喊道:“岳少安……岳少安……”

岳少安一惊,急忙又转了过来,抱住她道:“没事的,没事的……”

小郡主喘息着,高耸的胸脯一起一伏,小脸惨白没有一丝的血色,她左右望了望,确定了自己所在之处,才放下了心来,泪珠却又滚落了下去。

岳少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隔了一会儿,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后,才道:“做恶梦了么?”

“嗯!”她点了点头。

岳少安看着小郡主憔悴的模样,微微有些心疼,轻轻摸了摸她那肿起的脸颊,问道:“还疼么?”

“疼……”小郡主扁着嘴道。

岳少安拭擦了一下,她脸上的泪痕道:“没事的,打你的手,已经被我砍下来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打你了,若是谁敢动手,我就砍了他的手。”

“嗯!”小郡主扁着嘴,将头在他怀中蹭了蹭,浑然忘记了,在来杭州的第一天,第一个打自己的人,便是岳少安。

许久,只到确定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平伏了下来,岳少安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今天一天没吃东西了吧,起来吃些吧!”

“我不想吃!”小郡主摇了摇头道。

“对了,君竹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啊?”岳少安想借着聊天,让她把今天的事情尽量的忘却掉,便随意找了个话题,问了起来。

“是伯父。”

“大理的皇帝么?”

“嗯!”

“能和我说说,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么?”

“伯父个子很高,眼睛很大,也很疼我……”

两人轻声说着话,阮怜心却是慢慢的退出了屋子,给两人准备吃的去了。

时间静静地过着,岳少安如同哄小孩一般,哄着小郡主,刁蛮的她,此刻没有了一丝的刁蛮之气,就恍如一个普通的小女孩,不时想到了伤心事,她会扁着嘴哭泣,听到岳少安讲的笑话,她又会“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岳少安今日也和平时里有些不同,今日他难得的讲了那么多笑话,却没有带一个荤段子,脸上总是带着的,因为公事或者是心事而有的疲惫之态,此刻也消失不见了。

平日里那种微带张扬的模样也不在出现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恍如变了一个人一般,声音异常的温柔,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轻,很轻,恍似怕声音太高便吓着她一般……

-------------------------------------------------------------------------------

【今天有事,晚上的更新放到早晨了,大家晚上不用等了!】

第298章 新帝登基

虽然战事连绵,但是对杭州的影响却不是很大,不过,这一年的春节过的却平淡的许多,因为两件大事将春节的气氛给压抑了下来。

年前老皇帝下葬,年后,新帝登基,不论是哪件事都要比春节更加的重要,五王爷登基的仪式一直拖到了年后,这是岳少安没有想到的,不过,显然五王爷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即便拖了一些时日,无论是朝中还是军中都没有引起什么大的变动。

就在明日,正月初七,新帝登基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岳少安的伤也基本上好了,李玉溪还在知府的牢房中关着,说起来,和岳少安也算有缘,因为那件牢房,岳少安曾经也是待过一段时日的。

但是,相比起岳少安来,李玉溪的生活就要惨淡许多了。由于岳少安的特殊照顾下,李侍郎想要去看看儿子都不能,更别说将人弄出来了。

说来也奇怪,李侍郎居然并没有因此事来找岳少安的麻烦,这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其实,岳少安不知道,在事发的当天夜里李侍郎就已经入宫找五王爷诉苦了,只是被臭骂了一顿,再加新帝即将登基,因而才不敢在这个时节闹事。

虽然岳少安现在并不知道李侍郎有什么打算,但是,他也并不关心这些,明日就是五王爷登基仪式了,新帝登基之后,自己应当再难有清闲的时刻了,今夜难得有一丝放松的机会,所以,岳少安早早的便将柳伯南叫了出来,两人又坐在了屋顶,手捧酒葫芦,胡侃,狂饮起来。

虽然几女都担心他的伤势,可劝他不住,也只能任之了。

“李玉溪的事情,你做的是不是有些过了?”胡侃了一会儿,柳伯南便将话题转到了这个事情上来了。

“过了么?”岳少安笑了两声,浑不在意的道:“我已经给他留了一条命,也算是对得起他了,若是李侍郎聪明的话,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闹事,如今的杭州,可不比以前的汴梁,国之动荡,还如此招摇的人,不知是李玉溪太过愚蠢,还是李侍郎教子无方。”

柳伯南看了看他,摇头道:“我的意思是,毕竟要同朝为官,李侍郎又是朝中的二品大员,如此不留一丝情面,在朝中树敌总是不好的。”

“伯南?”岳少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面色一凝,转而道:“我劝你不要让自己的人缘太好。”

柳伯南皱眉,不理解他这话中具体是何意,忍不住道:“你这话指的是?”

岳少安语气平淡的道:“五王爷此人看似和善,其实是一个极有头脑的人,以前不是帝王的时候,你可以结党抱团,来帮助他,但是,现在面对一个帝王的话,这种想法是不可取的,不要引来无端的猜忌,你要知道,严先生乃是丞相,握有朝中大部分的话语权,而你和我又在军中,这本身就已经是很可怕的实力了,柳氏一门不能再参杂太多的外力了,不然的话,引来五王爷的猜忌,也许现在他不会怎么样,可谁有能说的准朝堂安稳之后的事呢?历史上这种例子太多了……”

柳伯南低头沉思了良久,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你想多了,王爷不这样的人……”

岳少安无奈,出生在现代的他,对于历史上王朝中那些帝王心术的分析显然要比柳伯南知道的多,而且,在畏皇权和逐名利这方面也要看的淡了许多。他知道自己的话柳伯南不一定能听的进去,他自小所接受的思想本就和自己有太大的不同,只有以后在慢慢影响他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一阵凉风袭过,柳伯南的发丝飘起,紧锁的眉头却没能舒展。反倒是岳少安站了起来,伸个懒腰道:“明日新帝登基大典,应该又有的忙了,我还可以拖伤,你却没的拖,快去睡吧,我的话,你可以慢慢想,反正时间还长,也不急在一丝,到时候再说吧。”

说罢,他灌了一口酒,闪身跃下了屋顶,只听“哎吆!”一声痛呼,原来,少安同学,始终是腿上未能痊愈,这一次玩的有些大了。

随着痛呼声传出,紧接着,就有人跑了出来,公子、岳郎、少安一阵疾呼,还有岳少安趁机卖乖的声音。柳伯南听在耳中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轻声笑了出来。

一夜寒风吹啸,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宫中来人,便将岳少安和柳伯南叫了去,五王爷登基的仪式终于要开始了。

百官具都到齐后,由柳宗严宣读诏书,随后是封禅祭天,一系列事情做完后,一身明黄龙袍的五王爷出现在了改建不久的大殿之上,皇帝加冕,百官朝贺,山呼万岁。

奏乐登台祭祖,整个仪式忙碌下来后,大冷的天,岳少安都跟着出了一身的汗水,可想身在焦点的皇帝肯定更加的疲累,这让他更加深深地感觉到,皇帝这个职业得确不是人做的。

虽然,别人也都说皇帝不是人,而是天子,是龙种,但是,岳少安却以为,他们其实比驴还累。

仪式,每个皇帝的一生也就这么一次,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不过,想必起先代的帝王,五王爷这皇帝的仪式还是差了些许,因为,四方朝贺的来使,只有大理国的使臣和郡主,可见在大宋战败,国力损伤的情况下,在其他国的眼中,已经看得不是很重了!

今日的小郡主已经穿了正统的衣服,头发盘成发髻,上插珠玉,显得很是端庄秀丽,与平日里的那种刁蛮任性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地对比,似乎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她上前行礼,由使臣献上朝贡贺礼,在退出来的时候,还偷偷瞅了一眼站在后面的岳少安,眼神中有些复杂。

登基的一应仪式完毕之后,便是举国同庆之时,百姓们被折腾的够呛,先是全国哀悼,现在又举过同庆,但皇家之时,却也没有人敢议论。

新帝第一日登基,也不议什么政,所以,仪式完成后,岳少安便回到了家中,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大赦天下的名单中居然没有李玉溪。

岳少安本来以为五王爷应该会借登基之时将李玉溪给放掉,因为,大道之上,掌掴、调戏他国郡主,此等罪名,并不好赦免,这次机会没用的话,以后便不好再将他放出来了。

得到这个消息后,岳少安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来新帝并不想让自己在朝中的人缘太好,这一次将事情做绝了的话,显然,和李侍郎就是不可调和了。

其实,岳少安想的有些多,新帝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这些事,之所以不放李玉溪,主要还是因为大理郡主和使臣都在,不好因为一个浮夸子弟便得罪大理,至少,以现在大宋的国力,已经是腹背受敌,尤其,五王爷在登基之前,早已经给梁王下了通文,登基仪式上却没有见到他的人,可想梁王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在这个时候,和大理的关系必然不能闹僵。

就在整个大宋就在举过欢庆之时,身在行馆中的小郡主却是愁眉不展,在屋中独自难过着,因为,新帝登基,大理使臣的使命也算是完结了,明日便要起身返国,可她却有些不想走。而且,岳少安也没有来看她,这让她心中着实不快。

时至深夜也依旧睡不着,辗转反侧下,小郡主猛然坐了起来,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呐!备马,去京杭书院。”

第299章 深夜入宫

平静的街道,一阵马蹄的奔驰之声,京杭书院那朱红色的大门被拍地“砰砰……”作响,唐三很是郁闷,为什么每次轮到自己值班的时候,便会遇到这种事情,他懒懒地走了过去,押开一条门缝朝外面看着,不耐烦的道:“谁啊,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砰!”

大门被两个护卫一把推开了,小郡主骑马走了进来道:“我找岳少安。”丢下一句话后,就头也不回的打马而去了。

看着小郡主身旁的侍卫,唐三缩了缩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关好了门继续睡觉去了,自从被龙小凤揍过之后,他已经学聪明了许多,当然,挨揍的几率也已经小了很多。

马匹来到了岳少安的门前停下后,小郡主跳下马来,将护卫赶了出去。岳少安这般都是大内侍卫,很是安全,所以,小郡主的护卫也很是放心。

“岳少安,你出来……”郡主的小拳头催打着门窗,高声吼着。

岳少安今日并没有去阮氏姐妹的房中,累了一天的他,本想自己一个人好好的睡上一觉,却又被惊醒了过来,天黑夜晚,睡梦中的他有些懊恼,站起了身来,缓缓打开房门:“别敲了,别敲了……再敲就坏了……”

岳少安睡眼朦胧地探出了头来,看着小郡主道:“丫头,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来做什么?”

“我、我……”小郡主有些气恼,却又有些害羞,她鼓足了勇气道:“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砰!”房门又被关住了。

小郡主心中气极,挥起手来又要敲门。忽然,房门却又一次打开了,岳少安有些吃惊的道:“什么?明日一早就走?怎么怎般的急?”

小郡主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低下了头,目中已经带有了泪光,轻声低泣道:“出使的事都已经完了,不回去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如此也是。”看着她目中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岳少安推开了门,轻声道:“进来说话吧。”

小郡主走了进来,看着他道:“我要走了,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么?”

岳少安捧起她的小脸,抹了抹眼泪道:“路上小心一些,以后不要再那么任性了,平日里不要离开护卫太远,以免遇到危险。”

“就这些?”小郡主抬起了头:“没有其他的了么?”

岳少安挠了挠头,他也不是什么初哥,当然知道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可是她才十四岁,拥有现代思想的他实在是觉得她还是太小了,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被小丫头如此逼问着,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他捏着下巴,沉思一会儿道:“嗯嗯,等我有时间的话,就去看你!”

“你……”小郡主的拳头捏紧了起来:“你怎地就不能说一句挽留的话么?”

“呃……这……”岳少安无奈道:“你是大理的郡主,返国是必须的,纵使我想让你留下来,也是不成啊。”

“你真的想让我留下来?”小郡主认真的问道。

“这个……”

“你说嘛……”小郡主逼问着道:“干吗如此吞吞吐吐的,平日里你不是很能说的?”

“你出来这么久了,你父亲和伯父肯定已经想你了!”岳少安转移话题道。

“我只问你想不想我留下来,你说我父亲和伯父干吗?”

“我是说,你难道不想他们么?”

“……”小郡主又低下了头,眼泪涌了出来:“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希望我留下……”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了?”岳少安急忙抬手给她擦着眼泪道:“有话好好说,怎么又哭起来了?”

“既然你不想让我留下,那我便走,再也不回来了……”说着,她扭头朝外跑去。

岳少安心中一急,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手,小郡主只觉得小手一紧,有些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咳……你再多住几天吧!”岳少安觉得自己这句话自己听着都别扭。

但小郡主却似乎没有听出来一丝别扭一般,双目抬起,怔怔地望着他道:“你是想让我留下来是么?”

岳少安无奈叹息一声,自己都不知道,刚才的手为什么会不听话的将她拉了回来,也许是潜意识了,他并不希望小丫头就这么走了吧,不过,理智确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他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这中模棱两可的话,听在小郡主的耳中,她却似乎认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岳少安真的不希望她走,她展颜一笑,又带泪花的脸上,还略显出几分稚嫩来,不过,却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岳少安苦笑一声,又道:“只是你不回去的话,你父亲和伯父那里怎么交代?你这样做不是给使臣为难么?”

“这个,你便不用管了,只要是你希望我留下的话,我自然会处理好的。”小郡主抹了抹眼泪,笑了笑道:“那你先休息吧,我走了。”说罢,她扭头行里出去,翻身上马快速的朝书院外面而去了。

岳少安摸了摸脑门,莫不是晚上的酒喝的有些多,这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不过,他也没深想,转而回到了屋中睡去了。

小郡主出了书院后,带着护卫径直朝着行宫而去,宫门的侍卫将她拦了下来,深夜入宫,又是异国的郡主,确实有些不合礼法。

不过,小郡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见皇上,而且,观她的面色,得确迫切的很,侍卫们也不敢过分耽误,急忙进去通报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小郡主心焦的等在宫门前,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通报的人返了回来,说是皇上有请。

随后,便带着小郡主入宫而去,新帝第一日登基,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所以,直到现在也没能入睡,在书房中,皇帝面带微笑的看着小郡主道:“郡主深夜入宫,有何事?”

“皇上,我有事请你帮忙。”小郡主直接说道。

“哦?”皇帝有些好奇道:“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我不想回大理了。”小郡主捏着手指道:“我想留在杭州,至少现在不想回大理了。”

“此事!”皇上眉头微蹙道:“朕也做不得主,你是大理的郡主,若是朕下令将你留下,你那伯父段易明便该多想了,还以为朕要成心扣下你呢。”

因为大理现在名义上还是大宋的属国,所以,皇帝直呼大理国君的名字,小郡主也不做多想,只是急切道:“皇上,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这个我与伯父写了书信便可了。”

“呵呵……”皇帝微微一笑道:“郡主不可如此,若是想在杭州再多留就日,观赏游玩的话,是可以的,但一直定居在这里,却有些不合礼法。”

“那怎样才可以?留下来?”小郡主急忙问道。

“古往今来,凡是异国的皇家之女,一般都是嫁入别国才定居在他国的……”皇帝轻咳了一声道:“郡主可在大宋有看的上的男子么?若是有的话,朕与段易明修书一封,看看他的意思再说。”

小郡主面色一红,低下了头去。

皇帝将她的神色看在的眼中,心中便已经有了主意,这段时间,岳少安与小郡主之间的经历,他都看在了眼中,所以,小郡主心里怎么想的,他也能猜到个八九分,便又咳了一声道:“郡主若是没有的话,朕推荐一人吧!”

“啊……”小郡主有些惊慌地抬起了头。

第300章 布衣上朝

隔日,新帝登基第一次正式上朝,在这之前,宫里特意给岳少安带来了消息,让他布衣上朝。这令岳少安十分的疑惑,因为,现在他已经是统领之职,五品的官员,本来,他是对外统兵的武将,是不用上朝的,即便是要上朝,怎么也得穿官服吧?如今却要自己布衣上朝,这有些说不通。

不过,岳少安的心里还是有了一些预感的,既然让他布衣上朝,那么便说明统领的这个身份有些不合适了,他明白,五王爷现在只会重用他,而不可能打压他,所以说,敢情这是要升官?可即使要升官也不用布衣去吧?

虽然有了些想法,但始终定不下来,反正上朝的时间也就快到了,岳少安也不打算再让自己耽误在这里乱想,一切到了朝堂自然就有了答案,因为,对于今日的早朝岳少安份外的期待,一来是想看看皇帝到底要将自己怎样,给惊喜,还是给惊讶。

二来,他也很好奇穿龙袍到底是什么模样,虽然,他见过先帝,可那时候是微服,穿的是普通服饰,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说起来,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别人穿龙袍,前世在电视上看的,总归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看这时间差不多了,阮氏姐妹和小思也忙了一早晨,给他穿衣打扮,做早饭,让岳少安心中一阵的温暖。

踏出房门,牵过侍卫递来的缰绳,他拍了拍红马的脖子,此马甚通人性,这段时间以来,岳少安越来越是喜欢这片马,原因已经不单单是它先前主人的关系了。

跃上了马背,也不用鞭策,岳少安双腿轻轻一夹,红马便扬起四蹄奔跑了起来,自从出了那次的刺杀,侍卫始终不敢离开他的左右,见岳少安纵马而驰,侍卫们也急忙跃上马背,随后跟上。

出了书院,外面的街道行人还不是很多,所以,岳少安并没减速,依旧快马而行,距离皇宫近了些,这才放缓了速度,因为,越是靠近皇宫这边,行人便越是多了起来,道路之上,一顶顶轿子,全都是文官,武将上朝的少,即便上朝的武官,也大多是干文职的,所以,骑马的人很少,岳少安这一匹马,恍如鹤立鸡群一般,份外的招摇,再加之他一身布衣混迹在上朝的路上,更是刺眼。

忽然,岳少安觉着有一道阴冷的目光盯着自己,他侧目一瞧,却发现对方立即将头缩回了轿中,并没有和他对视。

岳少安心中疑惑,放慢了马速,侧头对着身旁的侍卫头领问道:“那顶轿子你可认得?可知是谁家的?”

侍卫头领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点了点头,回道:“秉大人,属下认得,那是李侍郎家的轿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压的很低,似乎深怕被对方发现什么。

“哦?这么说来,刚才探头的那个就是李玉溪的父亲李刚?”岳少安略感好奇的问道。

“是!”侍卫头领低这头,似乎并没有觉得岳少安直呼其名有什么不妥,不过,他自己却不敢这样直呼名字,悄声道:“便是李侍郎!”

岳少安看出了他心中的担忧,轻笑道:“你是不是担心因为你砍了李玉溪的手,李刚来找你报仇?”

“属下、属下……”侍卫头领口中的话语有些说不清楚,说了几句依旧没说什么个所以然来。

岳少安也不为难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找机会我把你们从皇上那里要来,跟着我的话,只要我不死,我不会让你动你的。”

现在的大内侍卫全部都是皇帝派给岳少安暂时保护他的,并不算是他的亲兵护卫,故而岳少安有这么一言,侍卫头领听罢,心中明白,其实在大内自己最高也就是爬到一个侍卫统领的位置,并不能再升一步了,而跟了岳少安,在军中的发展却要广阔的多,他当即面色一喜,急忙道谢,同时连声表了忠心。

岳少安微微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侍卫会意,将马速放慢,跟在了他的后面。

百官来到大殿之外的广场这里,静静地等着,因为是第一日上朝,所以,众人都来的早了一些,深怕有什么意外耽搁,因而给新皇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当然,岳少安虽然估计比他们小了些,但也来的很早,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一个太监缓步行出,宣布上朝,百官依次入殿。

岳少安本来官职就小,再加今日又是布衣,所以,站在了最后面,柳宗严在第一位,柳伯南却也是比较靠前的,他不由得摇头苦笑。

百官齐齐入殿之后,岳少安抬眼望向了高坐龙椅上的皇帝,只见他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裹身,坐在那里倒也是威严十足,看着岳少安投来的目光,微微露出了一个不容易被人察觉的笑容,算是和他打了招呼。

这让岳少安便是一怔,虽然五王爷和自己的私交不错,两人又在金国结伴而行的那段时间情感更加的深厚了起来,可是他现在贵为九五之尊,居然在朝堂之上与自己打招呼。

就在他愣神之际,百官已经齐齐跪倒,山呼万岁,只有岳少安还傻站在那里,待他反应了过来,就要跪倒之时,忽地,侍朝的太监如母鸡般的叫了起来:“大胆岳少安……居然敢站立朝堂,对皇上不敬——”

正要下跪的岳少安,被这一嗓子吼的反而不跪了,他举目朝那个太监望去,却是不认识,心中不知那里得罪了他,居然在皇帝还没发话之前就如此高喊了出来,现在,被他这么一喊,自己连台阶都没的下了,禁不住面生寒意。

那太监却是冷笑着,阴毒的目光瞅着岳少安,岳少安虽然不认识他,但是,他却认识岳少安,对岳少安更是恨之入骨,自己的兄长被岳少安所杀,自己裤裆里的玩意也是被岳少安的女子给割了去,男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不举,被岳少安所赐,自己连不举的权利都没有了。怎能不恨死他。

那个太监便是陈亮,开州守将陈光的弟弟,陈亮被送入宫中之时,只是一个小太监,一直被人欺负,只到后来,在京师流血夜之后,陈亮随着老皇帝逃了出来,因为宫中的太监死了许多,在加上大多都是先帝的近侍,五王爷不大喜欢,恰好,陈亮表现的很是乖巧,便被重用了起来,甚至是在五王爷登基后,提拔他做了侍朝的太监。

他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寻岳少安的短,以便得以报仇,他是知道皇帝很看重岳少安,所以,一直也没敢说什么,没想到上朝的第一天,便让自己抓到了短处,陈亮现在恨不得仰天狂笑三声,以抒心中愤然,苍天有眼啊……

整个朝堂被这一声母鸡嗓子给怔住了,所有的官员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岳少安的身上。柳宗严眉头紧锁,李刚面对窃笑和恨意,其他官员面色各异,不一而足。

只有柳伯南面露焦急之色,急忙出列跪倒:“皇上……”

哪知,他求情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皇帝却是面色一冷站了起来,怒声道:“好大狗胆——”

第301章 宋师

天子之威,岂容动摇,皇帝一声怒吼下,所有的官员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看来,新皇要杀人立威了,百官除了与岳少安有仇的,都提他捏了一把汗,岳少安作为新晋官员中,无疑很是耀眼,在整个大宋只怕也只有柳伯南可以比肩,但是,柳伯南的根基要比岳少安厚实多了。

眼看着这么一个人,就要死在新皇的立威手段中,众臣都不免有些惋惜,柳宗严一系的官员想上前求情,却被柳宗严用目光警告下,都停了下来。低下了头,默不作声了。

大殿中央处,只有柳伯南深深地跪在那里磕头:“皇上啊……”

皇帝没有理会柳伯南,而是将愤怒的目光转向了陈亮:“大胆的狗奴才,一个阉人居然敢妄自在朝堂之上大呼小叫,来人呐,拉下去,仗着五十监禁起来……”

“哗——”

群臣一片哗然,柳伯南更是诧异的抬起了头,额头上已经磕出了一个红色的印记,犹自不觉。

“皇上,饶命……饶命啊……”陈亮母鸡般的悲呼声渐远,接着,便听到木棒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和陈亮的惨叫哀嚎。

皇帝皱了皱眉,吩咐道:“让他们拉远一些,别影响到朝堂议事,这阉人吵得朕心烦,再加五十……”

“是……”另一名传话的太监颤抖着应声而去,心中不禁悲凉,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皇帝一口一个阉人,直击着他的心,让他颤抖不已。

不一会儿,陈亮便被拉远了,这般再也听不到叫声,群臣对皇上的这种做法都感到诧异,只有柳宗严一脸平静,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般。

其实,柳宗严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他之所以不让自己一系的人替岳少安求情,是因为他知道皇帝不会难为岳少安,同样也是想看看岳少安在朝中有没有什么势力,从而好考虑怎么用他,帝皇用人,一定要让这个人在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先帝所用的张先让便是一个败笔,新皇登基,怎么能在第一天就出现这种错误呢。

柳宗严没有阻止柳伯南,是因为,一来,柳伯南也不听他的,二来,若是连柳伯南都不出来求情,那么也太假了一些,皇帝和柳伯南岳少安都有私交,怎么会不明白这两人的感情。

现在的这个结果显然令皇帝很满意,他的面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微笑道:“伯南平身。”

“谢陛下!”柳伯南站了起来,面上微露喜色,虽然他对先前的那一幕还是有些诧异,不过,岳少安没事总归是好的,他退了回去,静静地等着皇帝说话。

“朕有些失望。”没想到皇帝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群臣惶恐,皇帝接着道:“先前岳先生不跪,是朕在许诺过他的,没想到一个阉人便让你们没有一个敢上来求情,朕得确是很失望,伯南作的很好。”说罢,皇帝的面色一正,忽然提高了声音道:“柳伯南听封。”

柳伯南出列跪倒:“加封柳伯南为都统制,赐府宅一处,良田千亩,统辖北营的七万将士,加紧操练,以备收复失地。”

柳伯南磕头谢恩,北营的七万人马战力极强,再加上先前自己手中的三万人,现在柳伯南手中就有十万人马,可谓是朝中兵权最大的武将了。

一些有见地的臣子都早已经预料到了新帝即位一定会扶持自己的亲信能臣,却没想到会给柳伯南这么大的权利。不由得,面面相觑,额头见汗,如此一来,柳氏一门会不会权力太大了一些,有些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到了柳宗严的脸上,却见,他依旧如同一句干尸一般,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就像那七万人是七只酒杯,七碗水一般。

有人甚至怀疑柳宗严是不是脸皮是铁打的,难道不会动?或者是他在强忍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噗哧”笑出声来?

就在群臣已经忽略了岳少安,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柳氏父子身上之时,皇帝轻咳了一声,又道:“来人呐!给岳先生赐坐。”

“哗——”

又是一阵哗然,朝堂赐坐,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啊?岳少安再次成为了众人的焦点,他有些不自然的缓步上前,来到台前,却并没有坐下。

面对这一道道目光,着实让他觉得有些难受,娘滴,一个个不是老头就是爷们儿,被他们这般看着还真不是个滋味,比起女子或柔情似水,或娇嗔幽怨,或欣喜含情的眼神,这些男人们的眼神确实不怎么样。

“谢皇上。”皇帝既然让自己不用跪,岳少安也不矫情,只是躬身行礼。

皇帝微微点头回礼,道:“岳先生不必客气,请坐。”

群臣眼睛瞪着如同鸡蛋一般,皇帝居然会回礼?不过,没让他们惊疑多久,皇帝就说明了理由,他声音平静的道:“先帝传岳先生帝师令牌,这件事想来众位爱卿都有所耳闻,却并不能肯定是吧?朕今日便肯定的答复你们,此事属实。”

随着皇帝的话,群臣又一次吃惊不已,虽然,这时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但是从皇帝的口中说出来,那却代表着不同的意义,尤其是皇帝用的是“传”岳少安帝师令牌,而不是“赐”。这“传”和“赐”虽然只差一个字,但其中的含义却是天壤之别。

自古以来,只有皇位才用“传”,皇帝给大臣的东西永远都是“赐”。而这里,皇帝却说了传,可见这帝师令牌的非同小可。

“顾爱卿!”皇帝看着顾章轻声唤道。

顾章出列,他须发皆白,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今日,他本来打算上朝辞官的,先前皇帝发怒,顾章其实早已经看明白了这其中的奥妙,比起狡猾来,顾章从来就不必柳宗严差,他只是时运不济因而只做到了一个知府的位置,虽然现在正是他晚年发光的时候,可自从凝儿死后,他已经没有了这份心思。

看着顾章的模样,皇帝声音温和:“顾爱情,你来说说帝师令牌的来历。”

“是,陛下!”顾章低头应声:“帝师令牌代表着帝师之首的地位,先帝在时,帝师之首便是先帝,先帝之学识无人能比,书法,国术,音律,兵法无一不精,为了使我大宋的外来更加的富强繁荣,皇子们术业有成,先帝在日理万机的情况下,还不忘抽出时间来教授皇子学业……为此老臣们甚为感动,一起联名请先帝刻制了一块帝师令牌,该令牌为无暇美玉制成,先帝曾言,如若他将此令牌赐予谁,谁便是新的帝师,而且拥有帝师令牌者,不单是皇子之师,也是我大宋之师,是为——宋师……”

其实这件事情,朝中很多老臣都是知晓的,皇帝之所以让顾章再说一次,无非是要再次强调这件事,告诉群臣,先帝所定的,朕也依旧如此执行。

听着顾章说罢,皇帝微微一笑,对岳少安道:“还请岳先生请出帝师令牌。”

岳少安从怀中掏出了这块用一顿饭换来的玉佩,心情有些复杂,虽然,它只是一块小小的玉,可是对于自己却是影响极大,若是没有他,便不会被五王爷看重,若是没有他,在梁王那里自己大概就应该死了吧,若是没有他,现在自己恐怕连上这个大殿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能上朝不同跪呢。虽然,它只是一块玉,可给自己带来了太多人的个关注,也带来了太多别人没有的机遇。

皇帝微笑着示意岳少安收起来,然后高声道:“先帝传下了令牌,却没有传下旨意,今日,朕便补上,岳先生乃是我大宋帝师,宋师是也。此并非朕所封,乃是朕所述也……”

第302章 新宅

新的更新直接修改在了公告中,所以,订阅的兄弟不用担心,依然有效的。昨天耽误的更新,今天补上,墨墨致歉,见谅!

-----------------------------------------------------------------------------------------------------------

群臣愕然,今日吃惊的事情太多了,神经已经有些麻木,默认了这个事实,既如此,若单论地位而不论权力的话,岳少安无疑是臣子里面最高的了,见皇帝不用跪,这是多么大的殊荣?别人根本想都不敢想。

岳少安坐在皇帝下首的椅子上,面色平静,似乎没对此不为所动一般,但是,心中却平静不了,翻腾着,说不出的感觉,呼之欲出。

皇帝看着群臣,微笑着,对于岳少安,他是真的想用,因为岳少安虽然在朝中的势力不算强,可泡妞的本领着实不差,金国的公主,大宋的公主,梁王的女儿,现在又是大理的郡主,只差张先让的女儿了,各方势力都和他牵扯着一定的关系,皇帝自然不想岳少安被其他势力所用。

此事过后,群臣定了定神,这才开始上奏朝事,不过,相比起前两件大事来,其他的事便显得小多了,无非是一些战后还没安排的一些流民,边关的迹象等等。

一日的早朝将散之际,皇帝又赐了岳少安一处宅院,宅院紧挨着柳伯南的府邸,看来,皇帝是故意与两人方便,岳少安很高兴的“笑纳”了!

散朝之后,大多臣子具都走上前来恭喜岳少安,先前那些以为岳少安会落难而摆出一副敬而远之神情的人,也一个不少。这让岳少安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嘿嘿……”岳少安笑地很是随和,声音缓慢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脸皮乃是世界上最厚的。”

“岳先生真喜欢开玩笑……”

“哈哈,岳先生的笑话真的很好笑……”

“岳先生刚才说了什么?”

群臣七嘴八舌打着哈哈,在此时,虚伪仿佛就是一种艺术,只要谁扮演的好,便会赢得高分,在今后的仕途上从而有着更好的发展。

现在的岳少安无疑是值得众人拉拢的,文臣喜欢结党,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然而岳少安却不喜欢,因为这套虚伪的艺术让他很不自在,同时,他的势力一直都在军中,对于朝堂没有太大的兴趣,再者,现在岳少安与皇帝之间的信任是建立在一定条件下了,他不想让自己和这些文臣走的太近,一来不喜,二来也不想让皇帝有猜忌,哪怕是一点,都是很可怕的。

所以,听着这些话,岳少安哈哈笑了起来,一干文臣也跟着打起了哈哈,但是,岳少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笑不出来了,只见岳少安面色一正,冷笑道:“但是,现在见着了各位大人,我才发现自己的脸皮厚度还是不够哇……”

说着,他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众人,朝外面而去,柳伯南等在不远处,看着他微笑着,他几步赶了上去,两人并肩而行。

“你这般做,恐怕明日外面就会流传帝师是一个多么不识时务,不识抬举的人了。”柳伯南笑着道:“你也太不给那些大人们面子了,虽然他们是虚伪了些,但是,为官之道……”

没等柳伯南说完,岳少安便道:“这么说来,我是很不上道,可我得确是不屑上道,明日会传我不识时务之名,却也会传刚正不阿之意,这些都无所谓,我不太在乎。”说着,他呵呵一笑,又道:“我们赶紧的去看新房子要紧。”

柳伯南摇头:“书院中不是住的挺好么?干吗急着搬出来?”

“书院是不错,可不是自己的啊,什么时候被院长老头赶出来都不知道,还是住自己的好,不是说了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皇上赐的宅子你敢说是狗窝?”

“我说过么?”

“说过!”

“真的?”

“真的!”

“那好吧,我忘记了……”

“……”

岳少安与柳伯南两人胡侃着去看新宅,而御书房中,皇帝却是静坐在那里,逼着双目静听着密探的汇报。听罢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微眯着眼睛笑道:“岳先生当真大骂群臣脸皮厚?”

“是,属下亲耳所闻,那些老大人都傻了眼了……”

“哈哈……”皇帝高声大笑:“行事随心,却又不乏睿智,还有一些小小的记仇,岳先生的性格正合朕的胃口……他现在何往了?”

“帝师和柳伯南大人去观新宅了。”

“嗯!好了,你退下吧!”

“皇上,那帝师那边?”

“不用看的太紧……”

“是……”

密探退下后,皇帝略作沉思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定,随后,他轻声一笑,轻喊道:“来人啊。”

太监入房躬身行礼。

“去请岳先生入宫。”

“是!”

“等等!”

“……”

“晚上在去吧,赐了新宅怎么也得让岳先生先看上一看,不然,他心里该埋怨朕了。呵呵……”

“奴才明白……”

……

……

岳少安与柳伯南来到御赐的府宅之后,两人都有些傻眼,柳伯南的宅院甚为豪华,门前两座石狮有两人多高,看起来甚是威武,但反观岳少安宅院,光院墙连绵几里,两处府邸正门相对,相比起来,岳少安的要比柳伯南的大多了,几乎都快顶得住半个京杭书院了。

“娘的,皇上还真给力。”岳少安嘿嘿笑着,对于新宅甚为满意,踏步行到门前,门楼上挂着一块御笔亲提的大匾,上书“宋师府”三字,比柳伯南门前的两队石狮子耀眼多了。

“同样的人,这待遇就不同了啊。”柳伯南摇头微叹。

“你的也不差啊。”岳少安扭头而笑。

“比不了帝师大人啊,宋师府,宋师啊,大宋之师,这地位不同,自然也是不同的,我怎么敢比。”柳伯南的话说的像一个怨妇。

岳少安捧腹而笑,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平日里柳伯南断然不会有这等幽默感的,也许是只有在岳少安面前才能表现出来吧。

岳少安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怎么说起话来,像个娘们儿。嫉妒了?娘的,要不用你那北营的七万人马来换?”

“想的美?”柳伯南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在想什么?真的和你换,你还不一定换呢。”

“那是,再说,军队是皇上的,你只有调遣劝,没有所有权,就是让你换,你也换不了啊。”岳少安踏前几步,在大门上拍了一把道:“我和你不一样,我好逸恶劳,才不稀罕什么兵权呢。”

柳伯南轻笑:“这点我信,若非时世所逼,你定然是一个土财主。”

两人正说着话,打里面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探出了头来,手里拿着一张画卷,看了看岳少安,再看看画卷,躬身行礼,道:“见过老爷。”

“噗——”岳少安差点没吐血,哥哥,我还没到三十岁,就成了老爷了?虽然老爷是尊称,和年龄无关,但是,出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他,却有些接受不了,眉头微皱道:“老爷这个词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老……”管家有些惶恐道:“那该怎么称呼?”

“称呼先生吧。”柳伯南上前道:“反正,他也是京杭书院的先生,早被人称呼惯了。”

“是!”管家点头,虽然,他不认识柳伯南,但是,但凡能做管家的人,都是有些眼力劲的,一看柳伯南的衣着和与岳少安说话的神态便明白了这位一定地位不低,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所以,很是礼貌的行了一礼。

“走,伯南,我们进去看看。回头再去你那边。”岳少安转过身来,搭着柳伯南的肩膀,轻声言道。

“还是算了。”柳伯南摇头:“我可不想进你那里转上一圈,回过头来,再进自己的院子有一种想扔掉的感觉。”

“嘿嘿,那随你吧。”岳少安坏笑着道:“那我进去了,你先回去看看,晚些时候,我让人过去请你,晚上好好喝几杯。”

“只怕现在的屋顶高,凭你的三脚猫的功夫爬不上去。”柳伯南轻笑。

“敢小看我?”岳少安做愤怒状:“我的轻功可是龙姐姐教出来的。”

“师傅行,这徒弟嘛……”

“去去去……回你们家去,别坏了我的心情。”岳少安揪起袖子,捏着双拳,似乎柳伯南再不走,便要动手。

看玩笑这种事,柳伯南始终是不如岳少安的,怕他又无赖了起来,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在乎脸面,自己还在乎呢,便摆手道:“好了,不说了,晚上我等你的消息便是。”

“嗯!”岳少安点头。两人分别回到了自己的宅院。

岳少安由管家引路,踏步而入,一入院中,青石铺路,花园假山,人工小湖,环宇楼阁,虽然没有皇宫那种庄严之气,但整个院子偷着一股温馨和书香的味道,让他甚为喜欢,不禁加快了脚步,朝里面而去。

穿过几间堂屋,来到了会客厅之内,整个会客厅布置异常典雅,古色古香的陈设,桌椅都很是整齐,岳少安走到主人的位置坐了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忽然,身体传来一个声音:“岳少安?你回来了?”

“嗯?”岳少安急忙扭头,只见从里屋走出了一个姑娘,俏脸弯眉,明目纤鼻,脸上带着三分稚嫩之色,尤其是那张圆嘟嘟的小嘴,看起来很是可爱,但这张可爱的面孔,却让他愣住了:“丫头,你不是走了么?”

小郡主撅起小嘴,娇嗔着白了他一眼道:“你便这么希望我走啊?”

“不不……你想到那里去了?”岳少安疑惑道:“你昨日不是说,今天要走?”

“我又不想走了!”小郡主揪了椅子坐到他的身边道:“怎么样,我在你家住两天,不欢迎么?”

“欢不欢迎,你不是都来了?”岳少安摇头苦笑:“再说了,我敢不欢迎么,我以前的屋子还不是让你抢了,把我自己都赶了出去……”

“昂?你还记仇是么?”小郡主站了起来,双手叉腰道。

“好好好……”岳少安起身摁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道:“说吧,住多久?”

“一直住着。”

“一辈子?”

“那又怎样?”

“决定要给我做妾了?”

“是……哦,不……我呸……”小郡主恼怒的看着他:“谁要给你做妾了,美死你!”

“不是最好!”岳少安揉了揉鼻子道:“不然的话,我还不被你烦死。”

“你、你……”

“我、我?”

“哼——”小郡主背过了身去。

“走,丫头,陪我转转去。”岳少安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小郡主犹豫了一下,起身跟了出去,两人斗斗嘴,似乎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不一会儿,她便又笑了起来。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暗,岳少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打算叫下人去请柳伯南,可还没吩咐下去,忽然管家跑了过来,禀报说是来了一位叫张横的将军。

岳少安心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不然,张横也不可能跑到这里来找他,今天才赐下来的宅院,张横能够找来,看来也费了不少的力气,急忙让管家请他进来。

管家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见张横气喘吁吁的进来道:“岳兄弟,不好了。”

“张大哥,坐下来说话。”岳少安让张横坐下,又转头对小郡主道:“丫头,你带着下人们先出去自己玩会儿,我这里有正事,不能陪你了。”

小郡主点了点头,带着下人一起走了出去。

岳少安看着张横道:“张大哥,什么事?”

“是这样的。”张横平缓了一下呼吸道:“李然似乎又了动手的意思。”

“这位李将军沉不住气了么?”岳少安并不如何紧张的道:“可是,他那里只有几千人,便是动手,杭州外面这么多人马,他不是找死么?”

“这一点还确定不下来。”张横道:“他能不能成事姑且不论,我只是担心到时候后连累到你,因为,现在按照名义上说来,李然可是你的下属啊。”

“嗯!”岳少安点头:“这倒是个麻烦事。”

他起身来回走了两步,道:“走,我们去看看。”说罢,两人起身,岳少安让人将马牵了过来,就径直出府而去了。

小郡主听闻消息,急忙追了过来,但晚了一步,岳少安已经走的不见了踪影,只能愤愤跺了跺脚,暗骂岳少安大木头。

岳少安和张横直奔营中,点了两百人,朝李然的驻地而去。

马旻有些担忧的道:“统领大人,我们只带这么点人过去,万一那李然突然发难怎么办。”

“没关系,我看过那片的地势,旁边都是树林,只要那李冉敢动手,我们一入树林便好,不会有多大的危险。”岳少安轻笑两声:“我这次过去,便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敢反,若是带太多的人,将他压制住了,他必然不会将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若是不带人,又没有了压力,也是不好的,所以,两百人足矣。”

“是!”马旻点头道:“只是属下还是有些担心统领的安慰。”

岳少安摆手道:“没事,在开州和金国都没死,现在一个李然,比起完颜满来差远了,料也无妨。”

岳少安已经这般说了,马旻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看了看身旁的刘通和张横,三人长时间相处下来已经有了一定的默契,都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到时候,即便三人都战死了,也不能让统领出一点意外。

这次牛仁被留下来守营,因而并没有一起来,在三人中,只有张横与岳少安关系最近了,马旻又轻声对张横小声说了些什么,想让他再劝劝统领大人。

张横只是摇头苦笑,岳少安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已经决定了的事,便是劝也没有用,所以,便索性闭口不言了。

二百人都是轻装简行的骑兵,所以,行起路来很快,不一会儿便遥望到了李然的驻地。

正当岳少安赶路之时,御书房中,一声黑衣的密探悄悄地出现在了皇帝身前,下跪行礼:“启禀皇上,帝师大人只带了两百人去了李然的驻地。”

“哦?”皇上眉头一紧,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道:“月夜,你觉得李然会反么?”

“十拿九稳!”月夜抬起了头,突出一张俏丽的脸,居然是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发出:“月影已经与他接触过了,动手是早晚的事,只怕这次帝师大人过去,很可能做了这个触因。”

“看来,张先让是铁了心了。”皇帝面上露出一丝愁容,随即化作了狠厉,再后,具都消失,恢复成了一片平静。

“要不要通知帝师大人?他如此过去,很是危险。”月夜低头言道。

“算了!”皇帝摆手道:“他去便去吧,正好让朕看一看他的能力,本来那六万的人马,我正在犹豫要不要给他,这次也是一个机会。”

“只是两百人对几千人,不可能打赢的。”月夜道。

“输也有输的体面和输的狼狈一说。”皇帝声音平淡道:“若是他连这件事都处理不好,朕怎么能放心的给他太多的权力。”

“属下明白了。”

“好,你去吧!”

“是……”月夜身影一闪,隐入了夜色之中。

第303章 造反

岳少安带着骑兵到达李然的防区之时,天色已晚,月光洒落,穿过幽幽的迷离照在了防区的城墙之上,白白的,犹如一层银霜。

幽风吹过,几片落叶散落下来,城头的军士咒骂天气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岳少安沉声道:“告诉李然,我们来了,让他出来。”

张横提马上前,用足了力气道:“岳统领前来,请李将军出来叙话。”

城头上的军士一阵慌乱,隔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高声回道:“已经派人去通禀了,请岳统领稍等。”

岳少安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与那城墙相隔了一箭之地,看着并不太高的城墙上军士都凝神戒备着,心底不由得的冷笑一声,这李然也太心急了一些,做的如此明显,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他这是想造反。

防区的这面面对的都是大宋的军队,做的如此严密,这是防谁呢?不言而喻。不过,如果换了自己,恐怕也得这样做吧,想不明显都不成,不然大宋的兵丁攻入进来的话,连一丝抵御的能力也没有,便是在用自己的性命赌对方的信任程度了,显然,李然的魄力还是不够的。

等了一会儿,李然那边又有了消息,只听先前那个声音又喊道:“李将军已经备好的酒宴,请岳统领进来叙话。”

“统领?”张横扭过头,面带疑问,让岳少安断决。

岳少安眉头微蹙,目不斜视的道:“让他出来,就说我们又要事,和他说几句话就走,没时间在这里耽误。”

张横点头,对着城头喊道:“李将军,我们只是路过,还要回去复命,没有时间进去赴宴了,你出来,统领交代几句话便走……”

李然在里面听的真切,岳少安成为帝师的消息,他早已经打探到了,今日既然到这里,应该不单单是路过这么简单,所谓做贼心虚,他本是想让岳少安入城,趁机将他留住,现在岳少安不进防区,他却也没有办法,禁不住骂了起来:“他奶奶的,岳少安这个是想阴我啊。”

“将军,如何定夺?”李然手下的副将问道。

李然眉头紧皱,神色快速的变幻,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他现在还确定不了岳少安是不是已经肯定的知道了他的意图,不过,岳少安至少也应该是察觉到了,不然,也不会这样,连防区都不入,自己出去的话,可定是凶多吉少了,他猛地将牙一咬道:“用守城弩射他。”

“是!”副将答应一声,再次跑到了城头,亲自架起守城弩,“嘎吱——”随着拉蛮弓弦的声音响起,“嗖!”一倒利箭飞了出去,直奔岳少安的胸口射了过来。

“岳兄弟小心——”张横眼疾手快,急忙挡在了岳少安的身前,抬起手中的镔铁长棍,横在了胸前。

“当……”

一声重重的声音从张横那里发出,张横被巨大的冲力顶着再也在坐不稳了,“噗通!”掉下了马来,镔铁长棍上,被射出了一个大大的豁口。

紧接着,“飕飕飕……”一连串的普通箭支也随后射来。岳少安一看情形不对,面色一沉,急忙下令道:“退!”

一声令下,早就有军士将张横扶上了马背,众人离开像后退去。

“想跑?”李然站在了城头之上,看着岳少安井然有序的带着人撤退,果断下令道:“这里不能留了,杀了岳少安,带着他的人头找皇上请功去。”

他口中的皇上自然不是刚刚登基的五王爷,而是张先让,李然作为张先让埋在大宋中的亲信,当然不会让他们什么成果都没有,就这样回去,所以,他才想杀了岳少安竟而邀功。

随着李然的话,副将点燃了一烟火,朝着空中连放三支,“砰砰砰……”三声响动之后,先前埋伏在岳少安来路上的兵马冲了出来,又是一阵箭支朝着岳少安他们射来。

岳少安眉毛一凝,怎么也没想到李然居然会有伏兵,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他,他之所以只带这么多人,一来是麻痹李然,二来是因为,这些开州军,都是自己的亲信兵士,他还真舍不得用他们来和李然硬碰,李然这里有几千人,比自己的人多,就算是打下来,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这当然不是岳少安想看到的。

如此一来,眼下的处境,只所能逃了,但是,后路被封,却又逃不出去,岳少安眉头一皱,单手一指密林道:“进去。”

这本是他做最坏打算时才留的后路,现在却不得不用了,两百多人躲着射来的箭支,打马极快。怕被岳少安察觉,李然埋伏下来的都是步兵和弓箭手,因而在机动性能上比起岳少安的人来,就要差多了,很快便被甩在了身后。

岳少安的人马一入树林,便和消失了一般,夜色正浓,虽然有月光,但是林中的可见度超不出十米,如此一来,在追击上的难度就大大的增加了。

李然心中焦急,若是让岳少安逃脱的话,恐怕自己连逃到汴京的希望都很小了,想到此处,他跃上马背,命令自己的下属倾巢出,一起追入了林中。

一时间,林中火光突起,一个个火把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闪亮了起来,李然的几千人一起冲进了林中围杀岳少安的骑兵。

在林中骑兵的速度慢了下来,不过,此时的树林虽然密集,却是排列的很有顺序,对于骑兵而言倒也不是太难行走。

岳少安命令自己的人都将弓箭准备好,只要是敢靠近的,一律射杀,虽然,这样有效的保持了追击的距离,不过,惨叫声却吸引过来更多的追兵。

眼看追兵越来越多,岳少安忽然面色一变,他们一直是往杭州城的方向跑,这样一来,李然又不是傻子,定然在前面设好了伏兵,一但落入,收尾夹击之下,绝难幸免了。

虽然,也有可能李然现在并没有做的这么周全,可是岳少安却不敢冒这个险,一想到这里,他再一观察现在的情形,追兵似乎刻意放开了南边的口子,让他们往那边跑,心中顿时明白了,冷汗渗了出来,若是再发现的晚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手下的军士惯性使然的朝南面跑着,岳少安急忙喊道:“刘通、马旻、张横,告诉兄弟们,朝北面撤。”

“是!”三人同时应声,经过开州那一场仗之后,开州军对岳少安是打心里佩服,对于他的命令没有一丝怀疑,并不多问为什么,下意识的便改道朝北面而去了。

李然追击一气,发觉岳少安不上当,心头更惊,看来岳少安果然有些能耐,今日想抓到他并不容易,他急忙招集兵力,全力追了上去,只求紧紧咬住岳少安的人,不让他走脱,依然不想什么手段了。

林中的树叶哗哗作响,士兵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岳少安骑兵却是具都沉默着,两相比较,一看便可以看出那方军士的素质比较高。

但是,尽管岳少安这边的两百人要比李然手上的兵优秀很多,可岳少安也没有自信膨胀到,认为自己的两百人就能杀死对方的几千人。

岳少安带着手下很有策略的逃跑着,始终和追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里面的树林越来越难行走了,这让他们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道路越是难以行走,对骑兵越是不利,相较而言,李然的追兵速度便快了起来。

终于,追兵在骑兵的一阵箭雨中,扔下了几十具尸体,靠了上来。短兵相接,一场厮杀正式拉开了序幕,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李然的追兵比较分散,并没能一拥而上,靠上来的人数只有百十多人。

很快,骑兵便杀退了追上来的人,趁着后续追兵没有到达之际,岳少安命令手下分散开来,放慢脚步,将随身带着的火药沿路散落。

自从开州和完颜满打完那场仗之后,岳少安便觉得火药这东西很好用,所以,开州军平日里也都随身携带着这些,尤其是在金国之行之后,更是如此,今日岳少安本就做着最坏的打算,因而,火药的量带的很足。

沿路散落完毕后,看着那些追兵又扑了上来,岳少安高喝一声:“点火——”

骑兵将手中的火折子挥手扔进了身后的火药之中,“腾!”火苗窜起一人来高,身后追上来的追兵脚下,随着“兹兹兹……”的火药燃烧之声,化作了一片火海。

“啊啊——”的惨叫声响起,焦糊的烤肉味传来,地面上多年的囤积的黄叶被火药一引,具都着了起来,火势渐大,烧死,少伤的追兵颇多。

李然看在眼里,心中一阵的肉疼,这火烤的可都是自己的兵啊。

第304章 绝境

“岳少安,我要杀了你……”李然怒吼着:“混蛋,不要跑……”

鬼才听他的,他越是喊,岳少安跑的越快,李然气的浑身发抖,带着人绕过火场,又追了上来,忽然,“嗷……”一声巨大的兽吼传了出来。

李然听在耳中,早已经被怒火激的失去理智的他并没有太过理会,依旧狂追不舍,对于距离自己不远处的这声兽吼,他并不如何在意,野兽对于单个人来说,也许有威胁,可是对于几千人的军队来说,什么都算不上,因而,他根本就没把这声兽吼放在心里。

岳少安却不以为然,这兽吼他太熟悉了,曾今也是在这片树林中,岳少安便听过一次,那个时候,他和洪玉若便险些死在了那怪物的大口和兽蹄之下。

对于这只怪物,他还真不知道,如果怎么没有了手枪该怎么去对付,也许老和尚扔出的石子也行,可是李然显然没有老和尚的本领的。

就在李然狂奔之际,忽然,一个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血红的獠牙冒着丝丝热气,两丈多高的身体巍巍而来,如柱子般的四条腿每迈出一步都引起地面一阵的震荡,厚实的皮毛通体暗黑,隐隐透着红光,额头一对鹿角,身如马,蹄似牛,一双犹如特大号灯泡般的眼睛凝视在了李然的头顶,他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自己先前或略的居然是如此一物。

惊吓中,他再也提不起心思去追岳少安了,提了身下战马的缰绳便打算转而逃跑,但是,他的战马却被吓的瑟瑟发抖,任凭他怎么提缰绳也一动不动。

“呼!”

一只巨大的兽脚带着风声从他的头顶压了下来,李然双手一拖马鞍身体霍然后跃,跳了出去,就在他落下马背的刹那间“噗!”的一声,血雾四溅,战马居然被兽脚踏成了肉泥,同时,李然惨叫一声,双腿也被那兽脚踏中,至膝盖以下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动弹不得了。

李然惨叫着呼救,但是他手下的士兵都被吓破了胆,那里还有人敢过来,那怪物却并没有再在他的身上补一脚,看着一旁的火海,怪物怒吼一声,朝着追兵冲了过去。

岳少安这边的骑兵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怎么也不能相信,居然会有这种事。这是什么东西?他们身下的战马也都吓的不敢动弹了,在岳少安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后,骑兵们却因为指挥不动战马而一时走不了。

岳少安眉头一皱,知道此刻不能耽误,他沉声道:“弃马,带上火药,走!”

“唰!”骑兵整齐的下马,只带了战刀和火药袋,其他的东西具都扔下,快速的朝远处遁去。

徒步奔跑,速度快了许多,身后的惨叫和兽吼声此起彼伏,阵阵传来,岳少安脸色凝重,他身下的红马不比一般马匹,虽然红马身上汗水淋漓,但是并没有因为害怕而不敢动态,岳少安拍了拍红马的脖子,走在队伍的中央处,前后照应着自己的士兵,深怕有哪个落下。

张横、马旻和刘通三人分别走在队首和队尾,还有一个陪在岳少安身边,走在中央处,慌而不乱的快速移动着,还好队伍中没有重伤员,虽然有些受伤的,但也只是轻伤,在相互搀扶下,倒也对速度影响不大。

虽然他们的速度很快,但是并没有甩脱了怪物,没过多久,身后边传来了树木断裂的声音,咔嚓,咔嚓声不断,怪物所过之处,一人难以环抱的树木具都被撞的断裂开来。

军士们虽然依旧按照队列跑步前进着,但是,他们心里都捏着一把汗,害怕的厉害,岳少安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将系着手枪的绳索解开,打算随时拔枪,同时,他吩咐众人将火药沿路洒下……

眼看怪物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岳少安等到兵士们都走出了火药地带,猛然喝道:“点火——”

行在最后的马旻一把扔出了火折子,“兹兹……”火药迅速引燃,在怪物身下火苗窜起,怪物大吼一声,退了回去。

岳少安不敢停留,吩咐众人继续往密林深处而去,因为越往深处,树木越是密集,可以防止怪物追上来,在这种环境下,即便阻挡不了那怪物,但是,最起码可以减缓它的速度。

岳少安的选着无疑是正确的,在队伍快速前进下,那怪物的声音渐渐远去,只到最后消失不见,岳少安他们犹自不敢放送警惕,依旧前行着,队伍中没有一个人说话,唯一的声音便是脚掌踩踏的声响。

远处树林里的火势越来越大,也不知道那怪物能不能在火海中存活,但是,如果他们不快些行走的话,一旦火势烧到了这里,那么绝对无一个人能够幸免,火是自己放的,现在却被火势逼着往里面逃去,可谓是自作自受,不过,受的不单是他们,还有李然手下的几千兵士,这让他们心里平衡了一些。

夜色渐深,道路难行,但恐惧感和火势驱使着他们不敢停下,天空渐渐阴沉了下来,林中伸手不见无知,只有远处的火光是那么的明亮。

一阵北风吹过,慢慢地天空下起了小雪,岳少安抬头望天,心里略感安慰,这一场雪很是及时,不然火势烧起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雪渐渐大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将林中的火压制了下去,岳少安带着队伍一直从夜里一直走到白天,直到最后,疲累使他们慢了下来,渐渐地,有人开始倒下,再由身边的人扶起,接着两人一起倒下。

岳少安知道大家都太累了,可是他也知道,现在不能停下,不然,再想走的时候,也许就有好多人走不了了。

天气阴寒着,看似不太冷,却在慢慢凉入身体里,只到身体麻木,这种寒冷是可怕的,关键是让人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就被寒气侵袭入体。

地面的积雪,越来越厚,夜里救命的大学,现在却成为了可能杀死众人的祸根,岳少安满面愁容,最关键的是,现在一下雪,天气阴沉,林中全都是一片白色,根本就分不清楚方向,现在想寻一个出口都难上加难。

一夜的幸苦奔波,直到现在,岳少安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迷路了,更要命的是,在逃跑之时,提前准备补给用的水和干粮全都丢在了马上,现在唯一一个带着吃的和干粮的也就只有岳少安一人了。

他看着茫茫大雪的天空,再望一望树林四周,心中升起了一团凉意,本来已经算计好了的事情,却生出如此多的变数,莫不是,今日就要冻死在这里么?

第305章 熟悉的声音

雪越来越大,成片的雪花迷茫着视野,放眼望去,满天都是被寒风卷起的白色雪花在翻滚着飞舞,林中的大火已经被积雪扑灭。

阴寒渐渐入体,军士们的手脚都有些麻木,一个个又累又饿,最可悲的是,放了一夜的火,现在却因为火药尽去,又遭大雪而没了可燃的东西,先前怕被烧死,现在却需要担心被冻死了。

岳少安脸色很是难看,现在的环境,让他明白,大家不能待在这里,时间越长,被冻死的几率就越大,所以,尽管所有的人都疲累不堪,可现在绝对不是休息的时候。

岳少安将张横、刘通、马旻三人叫带了身边,商量一气后,便命三人去督促大家赶路,虽然坐下的人都不愿意再起来,不过,作为军人,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怨言,起身而行,却无比艰难。

岳少安也从马上下来,徒步而走,在这种环境下,人们的心态是很脆弱的,不同甘共苦,就很容易失去彼此的信任,即使是他是统领,而他们只是普通的军士,都是一个道理。

刘通瘦弱的身体在严寒的天气里,显然不如张横和马旻,身上冰冷的厉害,但他依旧坚持着,路上,已经有好几个兄弟已经瘦不了寒冷和疲惫而晕倒,有人建议岳少安将他们丢下,因为现在大家都很疲惫已经被能力带着他们走了。

岳少安却阴沉着脸,断然拒绝,只说了一句话,便将这些人的嘴全部堵上了,他说:“你们倒下,我也一样不会丢弃……”

风雪依旧疾速的吹舞着,队伍却是越行越慢,岳少安轻轻抚摸着红马的脖子,似乎在安慰着它,因为,此时红马的背上已经拖着三个昏倒的士兵了。

红马将头在他的身体上蹭了蹭,显得很是亲昵,岳少安转过身,牵着缰绳继续赶路,倒下的人逐渐增多,而剩下的人,也因为体力不支有些支撑不住。

一夜的奔跑,加上缺水少食和寒冷,已经让这些能征善战的军士们没有了以往的戾气,若不是岳少安逼着他们前行,恐怕现在都已经倒在地上熟睡起来,即便是死,也无所畏惧了。

张横和马旻因为体力比较强,每人都已经背了一个人,就连他们也已经有些勉强了。岳少安满面愁云,搓着冰凉的双手,口中哈着白气取暖,平日里白皙的脸,此时已经通红,而且有些麻木,双脚机械性地向前迈着,脚下“嘎吱嘎吱……”的踏雪声千篇一律。

抬眼看看天色,分辨不清是什么时辰,只觉得似乎走很久。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队伍中能走的人,已经无法在带着那些昏倒的和走不动的了。

“统领,我们实在走不动了,您带着大家先走吧,我们休息一会儿,等一下再跟上去。”一个人开始说这样的话,接二连三的便有人坐了下来,现在大家都憋着一股劲,有人带头一松,便跟着放松了下来,再想起来走,就困难了。

岳少安抬头朝远方望去,穿过树林,不远处就是一处山坡,他收回目光,和众人道:“兄弟们,再坚持一下,我们爬上前面的山坡再歇。”

岳少安的目的是让大家多赶一程路,因为上了山坡,上面的树木稀少,少了挡风的事物,必然会更加的寒冷,到时候,一定还得朝前赶一段路,找遮风的地方。

然而,此时这种话却也起不了作用了,军士们大多已经站不起来,背靠着树干道:“统领大人,真的走不动了,就让我们歇一会儿,您先带着他们走吧!”

“兄弟们,这里不能歇啊。”刘通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说话的时候,嘴唇都有些颤抖。

看着那些坐在雪地中喘气的军士,张横恼怒了起来,有些话岳少安不说,但是他却忍不住了,他唾了一口唾沫到雪中,怒声道:“你们都他娘的还是爷们儿么?统领大人是为了谁?他有马不骑,跟着咱们一起走路,到现在一个兄弟都没丢下,不就是怕你们冻死么?你们倒是好,都他娘的矫情了起来,现在谁不累啊?”

张横的话,确实比刘通的有些用,被如此一骂,众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却没有怨言,只是低下了头,有些人是的的确确走不动了,挣扎了几下没能站起来。而有些还能坚持的,硬是咬着牙站了起来,再次向前走去。

岳少安看着现在能正常走路的人已经不多了,禁不住心中有些悲凉,这突来的大雪,却是要命的根源,天要亡人,人力终究是抵抗不住。

他拍了拍张横的肩膀道:“张大哥,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吧,现在逼他也没用,这样吧,你带些人到前面探探路,看看情况如何,我在这里陪着他们,稍后在追赶你们!”

张横扭头看了看那些站不起来的军士,心头也是有些黯然,点了点头,带着还能走的人朝着山坡而去,岳少安看着他们的背影,摇头轻叹一声道:“兄弟们,休息可以,但是谁都不能给我睡着了,一会儿接着赶路。”

岳少安下这道命令是因为,他明白,现在大家没有取暖之物,抵御严寒只能是靠自己的身体所发出的热量,但是,若人睡着的话,身体消耗和新陈代谢都会慢了下来,同样产生的热量也会少很多,这样一来,被冻死也是很可能的。

军士们虽然答应着,但是,还有些人终究是仍不住合上了眼睛,岳少安只好组织人去叫醒他们,时时刻刻的盯着,深怕有人一但睡了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慢慢的靠在树干上的岳少安也觉得困意上涌,不得不站起身来,来回走动,眼看着有些军士只要是一合上了眼,便再也叫不起来了,他的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人都是自己带出来的,若是把他们带不回去……

正在岳少安惆怅之时,忽地,远处一个人影连跑带滚的朝这边而来,岳少安精神一怔,放目望去,待那人近了些,看清楚是张横,他急忙反着迎了上去。

张横一边跑着,一般喊道:“统领大人,统领大人,我们发现人家了,有救了……”

“啊?”岳少安猛然停下了脚步,心头有些感动,绝处之时听到这种消息,让他感动不已,他激动地跑到了张横身旁,拉着他的胳膊道:“张大哥,说具体一点。”

张横气喘吁吁的道:“岳兄弟,是这样的,我们在那山坡上发现前方林中不远处有烟,便带人寻着过去了,却发现是两个猎人,正在点火取暖,像他们一打听,说是距离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村庄,我让兄弟们先跟着他们去了,沿途留下标记,去了先和百姓们买一些食物,我回来通知你。”

“张大哥,你做的很好。”岳少安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面露喜色,转过头来,高声喊道:“兄弟们,我们有救了,前方发现了村庄,都给我起来,到了村里再睡。”

这个消息无疑是振奋人心的,那些走不动的军士,一听到这个消息,浑身彷如突然生出了力气一般,咬着牙站了起来。

岳少安招呼着众人,跟在张横身后,尽量的加快步伐朝前面而去,道路虽然依旧艰难,尤其是前面的山坡上的积雪很滑,比刚才行起来更是难了许多,不过,人的心中有了坚持,对于困难,便好克服一些,在大家的相互搀扶下,竟然没有掉队的,这让岳少安很是欣慰。

翻过山坡,便看到一条笔直的脚印直通了下去,在这满地都是积雪的天气里根本就不用刻意做什么记号,雪地已经完美的将他们走过的路线勾勒了出来。

顺着脚印一路向下,穿过了一片树林,在前面霍然出现了一条小溪,小溪上结着冰,踏过小溪,一个十几户人家的村庄出现在了面前,在距离小溪不远处的一间房屋处,先前来的军士正围在那里说着些什么。

岳少安举目望去,听见有人在争吵,隐约间似乎有一个女声特别的熟悉,岳少安双目猛然睁大,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他禁不住激动了起来,向前迈着的双腿,不由得的颤抖了起来,一步步踏过去,短短的距离,却又似那么的遥远……

他走的极慢,心里想快些过去看个真切,却又怕真的看到的却不是知道想要的而失望,心中份外的纠结……

第306章 我的凝儿

“姑娘,我们真的有很多兄弟,我们多加钱买还不成么?”一个军士几乎用哀求的声音说道。

“干娘……”一个俊俏的孕妇扭头看向了身边的老妇人,声音中有些恳切道:“他们也挺可怜的,就给他们吧。”

老妇人倔强的守在门前:“闺女,这怎么成,咱们这里又用不着什么银子,你就要生了,这是给你补身体用的,都给了他们,你怎么办?”

“可是……”孕妇看了看老妇人,摇了摇头,没在坚持,对着军士们抬了抬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大娘,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们回去,再给您送来不就成了么?不就是一点吃的,我们还能骗您不成?”

“是啊,大娘,你打听一下,我们是岳统领的人,开州军什么时候欺负过百姓,您放心吧,我们现在真的是急用,不然也不会这样的。”

“你们急用,那我闺女怎么办?”老妇人堵在门口,面色难看了起来:“我不管什么统领不统领的,反正就是不行。”

“他也姓岳?”孕妇神情有些黯然,低下了头,微带稚嫩的脸上,一丝伤感一闪即隐,她再次转过头,对着老妇人道:“干娘,就少给他们一些吧……”

“闺女,这事不能心软的。”老妇人叹了口气道:“若是还在平日了,我一定会给他们的,但是,现在……”

“兄弟们,废什么话啊,那边的兄弟都还在等着呢,咱们给了银子,进去搬就是了,大不了回头再给他们送来就好,这妇人不开窍,你们还看不出来么?”

其他人面露难色道:“可是,让岳统领知道了,咱们……”

“没事,统领怪罪下来,我顶着。”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往地上一扔,几步上前,一把将老妇人推到一旁,就要往里闯。

孕妇看着干娘被推倒,脸色顿时变了,一张俏脸满是怒色,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军士并不理会她,迈步朝里面走去。孕妇上前阻拦,军士顺势而推,眼看这一下推在身上的话,孕妇便有危险了。

忽然,岳少安怒声道:“住手——”

军士一听声音,便知道是统领来了,吓得打了个冷颤,急忙退了回来,连声道:“统领大人,我、我……”

围在屋前的军士闪开了一条道路,将岳少安的身影露了出来。岳少安上前,狠狠地瞪了那军士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军士慌忙闪到了人群后面,他知道岳少安对于这方面从来都是不纵容的,今日若不是急了也不会这样,刚才只是拼着一时怒气,此时,却是心里害怕的厉害。

岳少安没有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位孕妇,孕妇正弯下了腰副着老妇人起来,背对着这边。

岳少安双目盯着那个背影,眼睛便湿润了起来,心里激动的不能自已,他张了张因为一夜的奔波而有些干裂的嘴唇,轻声唤了句:“凝儿……”

“嗡——”

孕妇脑子一片空白,她满脸不可置信的转过了头,顺着声音看像了岳少安,那一张英俊的面容饮入眼帘,虽然此时他的脸已经冻的通红,可熟悉的面孔,却是一点也没有变。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但是,那双美眸中,却已经是浸满了泪水,泪珠顺着面颊滚落了下来,小手不由得的紧了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岳少安也同样看着她,那张俏丽的脸上,神色复杂,喜悦,激动,幽怨,各种表情齐都浮现在了她的面容上,但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

“真的是你?”岳少安猛地跑上了前去,一把将顾香凝拥入了怀中:“是凝儿,是我的凝儿……”

“相、相公?”顾香凝微微张开了小口,轻声唤了出来。

“哗——”

军士们都傻了眼了,相公?我的天啊?那这位不就是统领夫人?刚才那个企图推顾香凝的军士更是吓的“噗通!”跪倒在了地上,冷汗瞬间将背后的衣衫湿透了。怀孕的统领妇人?刚才要是推倒了的话,那肚子里,统领的儿子不就?

他越想越是后怕,忍饥挨饿的走了那么多路都没有腿软的他,在这一刻,怎么也站不起来了,他不知道,一会儿统领大人会怎么收拾他。

众人都处在了震惊之中,没有人说话,就连老妇人也是震惊的盯着岳少安,这位干女婿不是死了么?怎么又出来了?今日阴天,莫不是没了太阳鬼魂能白日而行?

良久,紧抱着顾香凝的岳少安,缓缓用双手扶着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抬了起来,双目望着她,虽然,神情没有一开始时那么激动了,但是,他的心里犹自平静不下来。

“凝儿,你没死!真是太好了!”岳少安岳少安拭擦着她脸上的泪痕,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他语无伦次的道:“我知道的,我早就应该想到的,我的凝儿这么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呢,我这样的人都死不了,凝儿怎么能死,太好了,太好了……”

“相公……”顾香凝抬起小手,摸着他的脸道:“相公真的是你么?凝儿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梦,不是的!”岳少安摇着头道:“是真的,真的是我……”

“便是做梦也好,最好不要醒过来。”顾香凝将头复又贴在了他的肩上,脸色洋溢着幸福,眼中却是止不住落下泪来:“相公,不要再离开凝儿,凝儿好怕,每次都会梦到你,只是一直都抱不住你,每次凝儿一抱你,你就消失了,这次凝儿抱住了,凝儿不松手,不会在让你离开了……”

岳少安抚摸着她的头发,险些忍不住落下泪来,但是声音依旧有些哽咽了,他心疼的搂紧了她:“我的好凝儿,都是我不好,是相公没保护好你,让你吃苦了,相公该死,真是该死……”

“嗯!”顾香凝轻嗯一声:“相公是不好,扔下凝儿一个人,相公是坏人,坏人……可是,凝儿就是想着坏人,每天都想,每天都想着,却见不着……”

“好凝儿,你心疼是相公了。”岳少安咬了咬牙,道:“相公不会再离开凝儿的,再也不会了……”

“真的?”凝儿抬起了头。

“真的!”岳少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便好……”她伏在他的怀中,轻声念叨着:“那便好……”

岳少安紧紧地抱住她,不再说话,她知道她现在很激动,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此刻就给彼此一些时间,享受这久别的幸福吧……

第307 让心离你更近一些

暴风雪如同过场的烟花一般,一夜狂舞后,在第二日终于停了,阴霾的天空,被清风一吹,从新焕发出了光彩,如同碧空重洗,蔚蓝明亮,太阳挂在天空,发出阵阵暖意,地面的积雪反着着耀眼的光芒。

“统领大人他们还在走么?”

“是啊!”

“好要耐心,夫人的身子没问题么?”

“有统领护着,能有什么问题?”

“老子不是担心么?”

“昨天你不是差点把夫人推倒?若不是夫人大量,统领不揍死你,你担心个屁……”

“娘的,正因为夫人大量,不计较这些,老子才更应该担心,不是?”

“……”

“……”

顺着军士们悄悄斜睨而去的目光,两个人影正漫步在雪地中,一只大手牵着小手,不思摸摸那隆起的小腹,嘿嘿乐了起来。

脚掌踏在地面之上,加下“嘎吱嘎吱……”的踩踏积雪声很有节奏,顾香凝将头偏靠在了岳少安的肩头缓缓的迈着步子。

“相公,你为什么总是牵着凝儿的右手啊?”

“因为相公的左手才能牵到你的右手……”

“为什么是左手?”

“因为相公的心在左边啊?”

她疑惑的抬头,望向他的眼睛。

他英俊的面容上,堆起一个灿烂的微笑:“喜欢牵你的右手,只因为这样会让我的心会距离你更近一些……”

凝儿沉默了下来,慢慢地,低下的头,再次抬起,双眼已经模糊了,泪水涌了出来,她猛地抱紧了他的腰,轻轻地捶打着他:“坏人,坏人……”

岳少安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头,柔声道:“我的心在左边,凝儿记下了?”

“嗯!”顾香凝点了点头,忽然道:“相公,凝儿觉得好幸福……”

岳少安微笑:“我也是……”

……

……

“走了,走了……”一名军士搓着胳膊道:“岳统领果然……”

“你敢说统领的坏话?”

“我有说出来么?”

“如果我没打断你的话,你一定说出来了。”

“你傻啊?既然没说出来,你叫唤个屁?”

“你……”

“你们在做什么呢?”马旻沉着脸走了过来。

“我们……”

“哼——”张横和刘通跟在马旻身后,出生道:“你们这帮小子,统领和夫人说话也敢偷听?还不给我滚到一边去……”

“是是是……”

军士急忙跑开了,然而,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跑开了一段距离,又悄悄地回过头来望了一眼,却是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只见张横、刘通、马旻三人探着脖子,在先前他们的位置龇牙扭耳的听着什么,似乎深怕错过一点似地。

几个军士嗤之以鼻,鄙夷的看了三位指挥使一眼,相继而去,心里想起岳少安先前那句话,越想越觉得有味道,忍不住心里默记了下来,原来心在左边啊,统领果然有学问,不愧是帝师,连说出来的话都这么有哲理……

清风吹来,树枝摇晃,枝头上的积雪哗哗落下,砸落在偷听的三人头顶,慌忙躲避中,岳少安扭过了头来,微笑着看着三人道:“有事么?”

三人一愣,刘通机灵了一些,上前道:“禀告统领,我们是来请示,什么时候回去。”

“哦!”岳少安轻轻点头,做一副恍然大悟状:“明天……”

“是!”

“还有事么?”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秉统领,真的没有了。”

“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看风景……”

“滚——”

刘通嘿嘿一笑:“统领大人,别在这样嘛,嘿嘿……”

“滚!”张横上来一把将刘通拉开,揉了揉鼻子道:“没有一点眼力劲……”

说到眼力劲,马旻显然要强上一些,在刘通“滚”的同时,他也随之一起“滚”了。张横虚空踢了一脚,拍了拍双手,转过头来道:“岳兄弟,那两个小子让我赶跑了……”

“张大哥,你有什么事?”

“没有……”

“那你也要看风景?”

“不……”张横摇着头:“我才不像刘通呢。”

“那你还不走?”岳少安轻笑,顾香凝拉了拉他的衣袖,岳少安扭过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没事,然后再次转过来,双手捏地“咯咯……”响,微微抬眉,一字一顿道:“张、大、哥……”

“嘿嘿……”张横嘿嘿一笑,转身追着刘通和马旻去了。

“你们两个,等等我……”

“滚……”

“没义气——”

顾香凝看着远去的三人掩口轻笑,柔声道:“相公,你这样他们不介意么?我记的爹爹常说,对待下属要恩威并施,在公事上不能讲私情,但是私下里却要温和以待……”

“没事的!”岳少安轻轻摸着她的头发道:“我和岳父不同的,何况他们三个不单是下属,也是朋友……既然是朋友,用对待朋友的方法很合适。”

顾香凝似懂非懂,轻轻点了点头,既然岳少安这般说了,她便没有什么可担心,她对他,依旧是那么的信任,只要他说是对的,她就相信,因为,她是她的男人……

“凝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岳少安轻轻拉起她的手,语气异常的温和。

顾香凝轻轻摇头:“相公,凝儿不苦,能再见到相公,吃再多的苦又算的了什么呢……”

虽然两人重逢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一直沉浸在相间的欣喜和幸福之中,岳少安并没有问过她在这里的情况,此时才问起道:“凝儿,那日,你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具体情况,凝儿也不清楚,只是听说,有一个邋遢的老和尚将我送到了这里,但那个时候,我昏迷着,并不知道那位救我的大师长的什么模样……”

“邋遢的老和尚?”岳少安低头略一思索,霍然想起了一个人来,连续两次见到的老和尚,都表现的是那么的深不可测,尤其是第二次见到之时,她身边那个脸蒙黑纱的女子,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陌生……

老和尚到底是什么人?手里扔出的石子都快比的上子弹的威力了,可他从不杀人,反而一直救人,救凝儿的一定是他了。

岳少安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老和尚的来历,只好苦笑着摇头道:“我想我知道那个老和尚是谁了……”

“是谁啊?”顾香凝追问道。

“是一个我见过他两次,却不知道他是谁的和尚……”

这句话有些矛盾,但顾香凝却隐约间明白了一些,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拉着他的手,点了点头……

“统领大人,吃饭了……”军士隔着老远喊道,刚才三位指挥使回去一番斗嘴,让他们明白了,统领大人是会骂人的,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岳少安居然微笑的点了点头。

军士急忙行礼离去。

岳少安搂着顾香凝的肩头道:“凝儿,走吧……”

“嗯!”

------------------------------------------------------------------------------------------------------------------------------

【“喜欢牵你的右手,只因为这样会让我的心会距离你更近一些……”这句话,墨墨在几年前的一篇散文诗中写过,一直想把它用在一个女子身上,凝儿,我觉得很合适,今天写了出来,心里很舒服,不知你们的感觉如何?】

第308章 临行前

翌日一早,张横奉命清点人马,两百多人中,只有三人因伤和重病而不能自己行走,其他人经过休息和食物的补充,体力都已经基本好了起来。

岳少安得知消息前来查看三人的伤势,看着他们干裂的嘴唇,高烧不退,眉头便皱了起来。将三人安慰一番后,缓步行出了屋外。

叫过张横、刘通、马旻三人,仔细商量了一下行程的事。

岳少安面色凝重的看着刘通,道:“刘通,你负责的食物,现在剩下的食物,还够几天食用?”

“只剩不到五天了。”刘通面带担忧的言道。

“马旻,路探的如何了?”岳少安扭过头,问道:“估计有几日的路程?”

“若是直走的话,两日的路程足矣。”马旻沉声道:“可是,咱们不能直走,谁也弄不清楚那个怪物在不在那里了,若是直走万一碰上的话,就完了,但现在绕道,估计至少也得六日。”

岳少安沉思了一会儿,猛然站了起来道:“不能再等了,今日便走。”

“可是那三人怎么办?”张横皱眉道。

“做担架抬上走,在这里一没药,二没大夫,便是留下他们也不见的能起多么大的作用,反而在这里多待一天,断粮的几率就要更大一些!”岳少安摆手道:“到那个时候,两百人就面临着断粮的危险,今天必须走。”

张横道:“那些村民?”

“带上一起走。”岳少安断然言道。

张横有些无奈道:“可是,带着他们是不是有些不方便,而且回去也是个麻烦,怎么安置?”

“那也不能留下,他们食物都让我们吃了,留下他们怎么办?”岳少安略带怒意,他一直觉得张横为人善良,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般话来,其实也不奇怪,张横在跟他之前,本就是开州军的老人,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个时候陈光的那种做法,让百姓恨死了开州军,自然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因而,张横虽然不欺负百姓,可也对他们并没有太多的爱护之意。

看着岳少安有责备之意,张横低下了头,默不作声,他和岳少安的私交甚好,一般在没人的情况都兄弟相称,但是,在这种问题上,岳少安发怒,那种对上级的敬畏他还是不自觉的表露了出来。

岳少安觉得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他明白,张横的意思只是现在带这么多人,必然会耽误行程,等回去之后,再给他们送些粮来便好,倒是并没有不管他们死活的意思,其实,张横也是为他担心,毕竟在杭州现在人多地少的时节,想安排这么多人的吃住也不是简单的事,他是担心给自己添麻烦。

岳少安先前也是情绪所致,想了一下,便轻轻拍了拍张横的肩膀道:“张大哥,至于回去安置的事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皇上新赐的院子我还没有用,里面的下人也少了些,到时候让他们住下就是,有空的时候帮下人干点活,反正下人的工钱都是皇上给发的,倒也不用我担心什么……也算是让他们吃到了皇粮了……嘿嘿……”

他这一笑,将气氛缓和了起来,张横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只是咱们这样做的话,那些村民愿不愿意走呢?”

“这个事,我已经交给了凝儿去处理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的。”岳少安寻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道:“我们便在这里等一会儿,有了消息再决定。”

“嗯!”三人在岳少安旁边也寻了一个地方做下,静静地等着,时间慢慢地流过,顾香凝带着干娘行了过来,走到近前,张横等三人急忙起身行李。

“夫人,好……”

至从岳少安到来后,这边的军士都这么称呼她,不过,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脸色微微一红,回礼道:“三位将军好……”

“统领大人……”老妇人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岳少安这么大的官,见着之后,不由得便要下跪行礼。

岳少安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把将她扶起,连声道:“干娘,你这是想折煞我啊,您是凝儿的干娘,便是我的干娘,你跪我,这怎么成,哪有老娘跪女婿的道理。”

说罢岳少安深深地给老妇人行了一礼道:“女婿见过干娘。”

老妇人有些受宠若惊,慌乱地看这顾香凝,连忙道:“不用行礼,不用行礼……”

顾香凝轻轻拉了拉干娘的衣袖道:“干娘,相公便是这样的,您不用紧张,他很随和的。”

“哦哦……”干娘眼睛有些湿润,轻声道:“我一直没想到,到了这个岁数还能有凝儿这么好的闺女,更没想到,女婿居然当这样大的官……”

老妇人说着,张横、刘通和马旻三人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道:“老夫人啊,您若是去了杭州,那才知道什么叫大官呢,统领大人,那有如此简单,他可是见了皇帝都不用……”

“咳咳……”岳少安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三人的话,他一直都没和顾香凝说这些,因为他觉得这种事没有什么好炫耀的,手中的权利才是真的,那些只不过是虚名而已。

岳少安拉过顾香凝轻声问道:“凝儿,村民们怎么说?愿意跟我们一起走么?”

“大多数人是愿意的,只有村东面的王老头有些不愿意,他说年岁大了,不想离开这里了。”顾香凝道:“不过,村里人这么一走,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有些不放心他啊。”

“嗯!”岳少安点头道:“劝不动他么?”

顾香凝道:“让干娘去试试吧,我那会儿找人通知他,他不听的,干娘和他一个村子住了几十年了,应该好说话些。”

“有劳干娘了。”岳少安对着老妇人微微施礼道。

“不、不劳……”老妇人急忙摆手,对月岳少安的礼,她还是有些不敢受。说罢之后,她便迈步朝远去走去。

“会成功么?”岳少安看着凝儿问道。

凝儿抿嘴一笑:“当然会了,干娘出马,还成功不了?”

“哦?”岳少安看着她的笑意有些不同,禁不住问道:“这是为何?”

顾香凝微笑道:“那王老头据说一声未娶,只是为了干娘,后来,干爹死后,王老头便又去求过干娘,被骂出去后,便在也没去找过干娘,这一次,我想他是觉得没有脸面见干娘,才不走的。让干娘过去说一声,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原来如此……”岳少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老头和老太太还真有几分可爱之处。

不过,他的笑声一闪即逝,忍不住有担忧了起来,虽说村民们能跟着走最,可现在走直路是不可能了,谁知道那鬼东西那天烧没烧死,在从那里走,万一遇到了,自己的人就有危险了,即便是他开枪打那怪物,也不一定一枪就能打死,再说枪里实在没有几颗子弹了,他还真的有些舍不得用。

但是绕道的话,路程就加了三倍,如此一来,食物也成了问题,他思前想后,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着急也没有什么作用,既然凝儿说那王老头肯定会跟着走,他也不担心了,便让张横去集合人马,带足了干粮和食物,准备出发。

一阵忙乎过去,人总算是到齐了,那个传说中的王老头,也扭扭捏捏的参加到了队伍之中,唯一让岳少安头疼的是,这帮人里,却有些不愿丢下家里那么东西的,什么锅碗瓢盆弄了一堆,不好带也没多大的用,他们却死活不肯扔下。

最后,无奈下,岳少安只好软硬兼施,强行让他们留了下来,然后又答应在到了杭州后,扔下的东西,都双份还给他们,这才罢休。

看着都已经集合好了,岳少安一声令下:“出发——”

队伍便踏上了返回杭州的路……

第309章 群狼

队伍行走,非止一日,一连四日都很平静,带了村民,就如同带了一批向导,没有了迷路的顾虑,大家有说有笑,行得极快。

可到了第五日的时候,天空忽然又阴沉了起来,大片的雪花再次落下,视野又开始变的迷茫了起来,这倒还好,最要命的是,所带的食物只剩下了最后一日了,但是,雪天里,行路的速度被压制了下来,想要走出林外,即便不算进日,至少还要一日半的时间。

岳少安与刘通商量过之后,决定将剩余的食物减量,尽量让大家维持到走出林外。

风雪中,岳少安骑在红马上,给顾香凝身上裹了厚厚的棉衣,抱在了怀中,缓慢行走着。三个高烧不退的军士,已经死了一个,剩下的两人一个的情况减缓,基本上不用在被人抬着,在搀扶下,可以自己行走了。还有一个却是昏迷了过去,现在的人群中,也没有一个懂医术的,即便村里有个郎中,也只会包扎一下外伤,对于稍微难一点的病就不会治了。

岳少安愁眉紧蹙着,顾香凝乖巧的没有打搅他,只是将身子缩在了他的怀中,静静地,不说一句话。眼看天色渐晚,岳少安决定让大家连夜赶路,尽快出林,在这里每多待一刻,便会多一分的危险。

深夜中,火把排成了长龙,朝林外而去,队伍中再也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有脚掌踏击地面的“嘎吱……”声,千篇一律,单调的厉害。

又过了一日,在第七天的中午时分,队伍终于走到了树林的边缘,早已经疲惫不堪的人们,略微有了一些精神。

然而,上天似乎在捉弄岳少安,就在快要出林的时候,一声狼嚎,却惊住了众人的神经,狼群一般白日少见,却没想到在大中午的时候出现在了树林的边缘,这让岳少安大感头疼。

在他看来,狼群要比那怪物还可怕的多,因为,怪物始终只有一个,实在不行的时候,他还有手枪可以保护大家,可两群却不同,冬日里大雪埋林,可以捕猎的对象少了许多,这群狼显然是饿极了,才在大白日里,到树林的边缘觅食的。

长长的獠牙,血红的舌头,顺着呼出白气的嘴边滴着馋涎,“嗷、嗷——”的叫声,让人听在耳中毛骨悚然,四十多只饿狼缓慢的靠将了上来。

在一般情况下,狼群是不攻击人类的,尤其是大队的人马,因为狼这种动物其实是很聪明的,但是,现在情况现在饥饿已经让它们暴露出了野兽最直接的一面。

队伍里的军士在从骑兵换成步兵的那一刻,已经丢弃了弓箭,现在并没有什么倚仗来对付狼群,但是,他还是在岳少安一声警示下,提起了手中的战刀。

可已经疲累不堪的身体,握着战刀的手,都显示出了,他们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嗷——”

头狼一声长啸,群狼猛然凝滞不动,岳少安明白,进攻要开始了,他担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兵,一咬牙,跃下了马来,将长枪提在手中,踏步走上了队伍的最前方,在此刻,他似乎就是人群中的头狼,与地面的头狼四目相对,眼中闪出了一丝狠厉之色。

顾香凝紧张地乘在马上,她看着岳少安的目光充满了关切和担忧,却没有出声阻止他上前,她明白,在这一刻,谁都能松,就是他不能,只要他一退,人心就散了,等待大家的就只有成为狼群果腹美食的下场。

岳少安脸色很是难看,两百多饥饿的人,面对着四十只恶狼,显然是危险的,人在饥饿状态下缺乏战力,而狼却更加的阴狠……

岳少安知道,只要狼群一冲过来,今日即便最后能将狼群屠灭,自己的人,估计也会死伤大半,甚至是全军覆没。

“嗷——”

头狼又一声厉嚎,群狼猛然冲了过来,岳少安双手一紧,攥着长枪大喊一声:“杀——”

战场上练就出来的狠辣之气,在这一刻表现无疑,他一人当先,仿佛又回到了在竹兰坡,老黑背上的那个冲杀在流寇中的人影。

身后体力比较强的军士自动跟着他冲了上来,手中战刀高举,口中大喝声起。

“噗——”

长枪的枪尖顺着大大张开的狼口捅了进去,在不及收枪之时,另一只狼已经冲到了近前,直跃而起,朝着岳少安的脖子咬了过来。

岳少安枪尖撑地,侧身一让,张横瞬间跨步而上。

“呼……”长棍拢圆挥下。

“啪——”直砸在了狼头之上,脑浆崩裂……

刘通和马旻也加入了战团,然而,他们都是马上的将军,马下的功夫却要比张横差了些,所以,在狼群的围攻下,受了一些轻伤。

普通的军士却要凄惨了许多,在砍杀的同时,有几个军士被狼咬着小腿,撕扯着,后面的人急忙上来救援,但,就下来之时,腿上却已经被撕扯掉一块肉去,鲜血淋淋,哀号不止,最惨的是,有的狼扯了肉就后退,自己居然能看到自己的肉被生生地吞进了肚子里,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恐怖渗人……

战况依然惨烈,受伤的人在不断的增加,岳少安一杆长枪不断挑杀,在他周围张横、刘通、马旻三人紧紧护着,深怕他受一点伤。

出乎岳少安意料的是,军士们并没有他香香的那般懦弱,他们直冲而上,一个个面上都没有什么惧色,相互配合的也很好,虽然,伤员依旧在不断的增加,可到了现在也没有一个受致命伤的。

反观狼群,却已经扔下了三十多具尸首,剩下的十多只也在不断的后退,岳少安看在眼中,口中一声大喝,军士们收到鼓舞,战刀高举,从先前抵御狼群的守卫者已经成功的转换成了屠狼的猎人。

此时,狼群中的头狼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剩下的几只也在军士的追杀下,朝着林中深处退去,军士们却紧追不舍。

岳少安怕在节外生枝急忙大喊道:“不要追了,照看受伤的兄弟要紧……”

统领下令,追出去的军士止步,满满返回,先前的害怕已经没有了,反而觉得无比痛快,自从开州和完颜满那一场仗打完之后,开州军便在也没有好好地厮杀过一次。

前些之时碰上了李然的军队,也是因为人数相差太多,因而使得他们不得不一逃命为主,厮杀也不恋战,毫无痛快可言。

军士们摸着战刀上的鲜血缓步而回,脸上似乎也精神了许多,岳少安觉得甚是安慰,不由得夸赞了几句,令他们更加的气势高昂了起来。

突然,那消失的头狼又嘶吼了起来。

“嗷——”

狼吼声这次却出现在了队伍的后方,在那里,都是村民和体力不支的军士,更重要的是顾香凝却在最边上。

头狼的嚎叫声刚结束,又是一群狼出现在了那里,这次,头狼也加入了战圈,第一个冲了出来,一跃而起,直奔红马上的顾香凝扑了上去。

“凝儿——”

岳少安肝胆欲裂,自己在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他往往表现出来的是一种狠厉,而自己身边的女子受到了威胁,却让他真的害怕了起来。

可是,队伍中的战力,现在都在这边,距离甚远,根本就来不急救援,岳少安疯了一般拼命的朝这边跑着,然而,这一段距离,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遥远,眼看头狼的利齿就要咬在了顾香凝那白皙的脖颈上。

岳少安的心疼的厉害,他似乎已经听见了心碎的声音,是那么的凄惨……

好不容易才刚刚见面的她又要离去了么?

第310章 回城

渗着寒光的獠牙,距离顾香凝的脖子只有短短的一点距离了,顾香凝甚至能感觉到狼口中扑面而来的热气和腥臭味。

她小脸惨白,心中害怕的厉害,却没有办法躲避,坚强的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为了不让岳少安听到自己的惨叫声而心痛,她猛地朝红马背上伏下,牙齿紧咬着嘴唇,拼命忍者,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凝儿——”

岳少安的凄惨的声音传来,身边的军士也在拼命地靠过来,想要保护她,但是,头狼的速度太快,他们疲惫的身体,根本就无法与这只最为强悍的狼比拼。

相公……顾香凝闭上了双眼,双目中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她的心中有好多的不舍,真的很舍不得他,舍不得孩子……

“嗖——”

就在头狼将要咬在顾香凝脖子的刹那间,一颗石子如同划破空气一般,疾速飞来,“啪——”打在了头狼的眼球上,眼珠破碎,石子直入脑颅,鲜血溅在了顾香凝的脸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快速掠过,同时一个声音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

“放箭——”

一队骑兵冲了出来,箭雨狂泻而下,尽数落入了狼群。头狼死去,狼群已然乱了,箭雨所过之处,阵阵的惨嚎,丢下大批尸体,剩余的几只惊慌地逃入林中消失不见了。

岳少安奔跑了过来,一把将故乡凝抱下马来,看着她脸上的鲜血,心中一惊,急忙仔细查看着,不住的问道:“凝儿、凝儿……伤到哪里……伤到了哪里……”

顾香凝心中一暖,抬起小手,摸了摸脸上的血迹,轻声道:“相公,凝儿没伤着,这血是那畜生的……”

“那就好,那就好……”岳少安紧紧地将她搂进了怀中,不断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慰她,也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柳伯南组织自己的手下亲兵,救治受伤的军士,自己却站在了岳少安和顾香凝的身旁,面上略带惊讶之色,显然在见到顾香凝,是他没有想到的。

待到两人平静了一些,柳伯南才伏下身来,半蹲着道:“顾香凝,能再见到你真是难得啊……”

顾香凝抬头,这才发现,刚才救他是竟然是昔日学堂里的同学柳伯南,也有些惊讶道:“柳伯南,怎么是你?”

柳伯南摊了摊手:“他出去这么多天,一直不见消息,而李然的人也大多数消失不见了,想抓个打听消息的都没有,我来这里已经几日,为的就是查找他的下落,已经派了一队人入林寻找,我自己带着骑兵在这里接应的,方才听到打斗声急忙赶了过来,没想到果真是你们……”

岳少安扶着顾香凝站了起来,斜睨了柳伯南一眼道:“你怎么才来?娘的,我的人都快饿死了……”

“……”柳伯南一阵无语,知道此时和他斗嘴,那是成心给自己找难堪,便摇头苦笑,没有说话。但是,岳少安的下一句话,却又让他一阵错愕,外加无奈。

只见岳少安揉了揉鼻子,突然问道:“有酒没有?”

柳伯南摇头,从怀中掏出了酒葫芦递给了他,岳少安接了过来,沉声道:“我问的是你的人带酒了没有,我的兄弟们天寒地冻的冻了几天了,身上寒的厉害……”

柳伯南这才知道自己会意错了,没想到岳少安在这个当节,还牵挂着自己手下的这些人,不由得的对他又从新认识了一下,笑着站起了身来,轻声道:“我平日里不让他们喝酒,管的很严,但是,知道这帮小子有偷偷的带着,现在天寒,便也就没严查,应该是有些的。”

说罢,他高声喊道:“都把自己藏着的酒拿出来,给开州军的兄弟们暖暖身子,若是谁带着没拿出来,让我知道,赏二十军棍……”

“哗……”

柳伯南手下的骑兵们满脸的苦涩,不情愿地将身上悄悄藏着的酒囊拿了出来,分给了开州军的人。一时间,吵杂之声便响了起来。

“兄弟,慢点,慢点,给我留一点……”

“兄弟,不好意思,我口大,没了……”

“……”眼泪汪汪:“我的亲娘唉……”

“这位大哥,不就喝了你的酒么?至于如此悲痛?”

“你知道个屁啊,这还是上次在京师时,砍了十三个鞑子兵,大人赏的好酒,我都没舍得喝,你倒好,喝便喝便,怎么全喝完了?”

“不好意思,我说这酒怎么这么好喝呢,我以为自己长时间没喝的缘故呢……”

“……”

众人的吵闹声不断,岳少安和柳伯南相视而笑。也将酒葫芦的塞子拔开,喝了起来。

一番调整过后,柳伯南留下了一批人接应进入林中寻找的人群,自己便陪同岳少安朝着杭州城返去,在途中,岳少安很无耻的将柳伯南骑兵的战马剥夺了一半给自己那些疲惫的军士,反倒让柳伯南的人徒步行走了。

而且,在事后,居然拒不承认借过马匹,硬是强留了下来,岳少安还很有理由,你手下十万人马,每天的马匹意外消耗也朝过了这个数,怎么能说是我借了你的呢?这让柳伯南大为恼火,却有无计可施,总不能让自己的人去抢回来。

回到杭州城,岳少安把军中的事物交给了张横,自己带着顾香凝回到皇帝新赐的宅院中,郑重其事的把夫人介绍给了下人。

又将带回来的村民安置在了宅邸中,本来还有些忐忑离开村庄是不是错误的村民们顿时就傻眼了,再看顾香凝的目光,变的不同了起来,以前,他们对于这个未婚先孕的女人总是有些鄙夷之色,认为此女无良,不然怎么可能没有丈夫,肚子就大了起来。

现在,他们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愚蠢,人家不单有丈夫,而且还是了不得的人物,村民中,最吃惊的莫过于干娘了,这位干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过上这样的日子。

宅邸中光是一处厅房,便比自己整个村子都大了,这女婿果真了不得,尤其是在下人们恭敬的叫她老夫人时,干娘有些惊慌失措,这辈子从来也没有使唤过下人,急忙回礼,说些同样很是客气的话。

结果,这样一来反而吓坏了下人,一个小丫鬟“噗通!”就跪下了,以为自己那里做的不好,让老夫人嫌弃了。

顾香凝看在眼中抿嘴微笑,上前将小丫鬟扶了起来道:“老夫人以前不长与人接触,也不在乎这些虚礼,方才乃是真心之言,无妨的,以后你们只要侍候好老夫人就好,不必拘泥这些虚礼的。”

“这……”小丫鬟从小被训练服侍主子,顾香凝的话,让她有些惊慌,不由的望向了一旁的岳少安。

岳少安摆手道:“府里的事便听夫人们的……”

小丫鬟连忙点头称是。

顾香凝却听出了“夫人们”这句话的意思,禁不住扭头望了过来,眼神中似乎在询问,“夫人们”是什么意思。

岳少安尴尬一笑,柔声道:“晚些再给你解释,今日刚刚回来,还是先去看看岳父大人吧,他想你想的紧呢,现在都苍老多了……”

顾香凝想起父亲,心中一酸,点了点头,便打算即可回去看看。

岳少安让下人备了轿子,正打算陪顾香凝去顾府时,忽然,宫里来人,说是皇帝要他进宫,有要是相谈。

岳少安抱歉的看了看顾香凝,顾香凝轻轻点头道:“国事要紧,你去吧……”

“嗯!”岳少安捏了捏她的小手道:“你怀有身孕,路上小心一些,不用回来太早,多陪陪岳父……”

顾香凝心中感动,微微答应一声,乘轿而去。

岳少安再次跨上了红马,跟着宫里来的太监入宫去了……

第311章 带兵

顾香凝乘轿行至顾府门前,岳少安的亲兵护卫不用刻意交代,很自然的就护在了她的周围。她略带一些紧张,离家太久,也不知父亲如何了。

她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多年,乍然间离开,说她心中不思念,那是断然不可能的,在村庄的时候,他时刻想念的父亲,可如今身在家门前,却又有些拘谨了。

丫鬟扶着她下了轿,站在门前,良久,顾香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敲门。”

身边的护卫上前,轻轻叩门,现在天色还不算晚,顾府的大门虽然已经紧闭,里面却是守着人的,所以,没等多久,门便朝里面打开了,一个家丁探出了头来,放眼张望着。

门前几十个护卫的排场让他微微一惊,不知道是那位贵人来了,仔细一瞅,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家丁“啊……”大叫了一声:“小、小、小……小姐……我看到小姐啦……”

家丁没命的朝府里跑去,口中不断地叫喊着,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高兴,应当是害怕多一些吧,在顾府中,所有的人,都以为顾香凝已经死了,现在却突然出现,而且,还是在晚上,任凭是谁,也难免会吓一跳。

顾香凝微微一愣,随即苦笑,她也想明白了是什么原因,轻声道:“我们进去吧。”

说罢,一行人便朝里面而去,没走出多远,便见顾章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雪白的须发有些凌乱,双脚迈的极快,平坦的道路上,都跌跌撞撞,如果不是下人护着,口中的牙齿也许已经碰到几颗了。

父女碰面,顾香凝猛地停住了脚步,没有过来之前,她就已经听岳少安说过,父亲现在苍老了许多,但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父亲居然苍老成了这般模样。

看着那被微风吹起的白发白须,她的心忽然间疼了起来,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看着父亲的身影,咬着嘴唇,慢慢靠近他的身边,轻声地唤了句:“爹爹,凝儿回来了……”

顾章伸出苍老而颤抖着的手,缓缓地摸向了她的面颊,当手指碰触她肌肤的刹那间,顾章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心情,老泪纵横的张口了嘴,略带些含糊不清,道:“凝儿,真的是凝儿……”

“爹爹……”顾香凝已经泣不成声,看着父亲的面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只说了一句:“凝儿不孝……”跪了下去……

护卫和下人们都退开到了一旁,将空间交给了父女两人。

顾府中父女重逢,即高兴,又令人感动,过了初时的激动,气氛慢慢地变的温馨了起来。而身在皇宫御书房中的岳少安却是一肚子怒火。

今日皇帝召见的并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些老臣,那干老臣们虽然一口一个帝师叫着,但是,显然并没有多少人是发至内心尊敬,大多都是因为职位而含糊的叫着,尤其是李侍郎,他的儿子现在还在大牢中押着,对于岳少安他着实没有什么好感,一抓住就会就攻击他,就连这次带兵外出,也成了他攻击的对象。

理由岳少安私自动兵,而且导致军士死伤,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私斩杀朝廷武将,其行为已经不单单是逾越,已经构成了调用私兵的地步了……

在李侍郎攻击岳少安的同时,平日里和他拉帮结伙的人,也趁机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只说岳少安调兵杀将,丝毫不提李然之行依然是明显的谋反,也不说岳少安以两百人的兵力就让李然的几千人溃散一事。本来是一件大功,差点让他们说成了蓄意谋反。

岳少安冷笑着看着他们,心中怒火升腾,脸上却没怎么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皇帝一定会帮他说话的。

果然,皇帝听罢之后,只是轻声笑了笑道:“岳先生本就兼管着杭州的防务,而且,那李然是他的下属,下属谋反,就地格杀,这种事做的很好,若是岳先生没有这样做的话,朕反而会不快,现在如此,朕心甚慰,岳先生平叛有功,那里来的罪过?”

皇帝的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话都堵了回去,让他们无言以对,这些攻击岳少安的臣子也不是傻子,其实先前他们攻击岳少安之时,也没想过,就用这件事能将岳少安扳倒,也无非就是让皇帝平静一些,不会给岳少安太多的赏赐而已。

然而,他们的如意算盘虽然敲的响,却没有落到实处,皇帝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心中一阵发凉。

只见皇帝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道:“西大营的统治前些日子因为克扣军饷让朕撤了,现在南方梁王有谋反之意,西大营的六万将士不可无有统帅,岳先生去做西大营的统帅如何?”

皇帝看似询问的望着岳少安,但岳少安明白,这是一个道旨意,即便皇帝对他很少用君威压制,可作为臣子的他,怎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听罢之后,急忙点头应承。

皇帝微微一笑:“西大营因为克扣军饷被斩了几个将领,副统领以下的职务,岳先生自行安排就好,副统领以上的,也可以又岳先生来任命,给朕上一文书即可。”

“是,皇上!”岳少安抱拳行礼。

皇帝微微点头,随后,又道:“对于梁王,众位爱卿可有见解?”

“启禀陛下。”一直没有说话的柳宗严躬身行礼道:“依臣之见,那梁王反意已绝,在登基大殿时,公然抗旨不来,依然说明了这一切。臣认为,应该即可发兵平叛,若是坐等你作大,南边的百姓定然又会多受战乱之苦。”

“嗯!”皇帝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其他臣子,略做忧虑,问道:“只是出师需有名,若出无名之师,到最后落下个朕将他逼反的口舌就不好了。”

王大学士上前行礼道:“陛下,出师之名并不是问题。陛下可以再下招数宣梁王来朝,到时候不来,便以欺君之罪治他,想来,也无人会说什么。上次陛下登基之礼他不来,不是托病么,这次将御医也派过去,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嗯!”皇帝略作沉思后,点头道:“好,便这样做。”最后,他又道:“那么评判的人选,我看便又岳先生担任好了。”

“不妥。”李侍郎上前道:“皇上,帝师虽然是武将,但却以文而闻名,如此重要之事,交与帝师,臣恐怕……”

“哎!”皇帝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轻声道:“李卿此言差矣,岳先生虽然以文而闻名,可其带兵的本领却是很强的,所以,我认为岳先生很合适。”

“是!”李侍郎退了下去。却又有人上前道:“皇上,臣认为还是有些不妥,梁王久居南风,根基已深,而帝师只带了西大营的人马前去,恐怕有危险。”

“嗯!有理。”皇帝点头道:“那便让南营的李俊也一起去吧!兵分两路,双管齐下,这样更稳妥一些。”

岳少安张了张了口,想要说话,却又没能说出来。他微微摇头,那李俊的名字他是听到过的,此人胆小怕事,而且为人也极为势利,与他合作,让岳少安很是不屑。

议事完毕之后,皇帝将岳少安留了下来,随意的吃了一顿饭,然后问了一下近日的情况,便放他离宫而去了,在岳少安临走之前,将皇帝赐给他的大内侍卫全都要了过来。

岳少安骑乘着红马,缓慢的行走在街道之上,心中却感慨颇多,去灭梁王对于国事来说,无可厚非,可是,他和梁王中间夹着一个周龙萱,这让他很是为难,杀死了梁王,周龙萱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可是不杀他,便是抗命,他顿时陷入了两难……

第312章 搬家

岳少安回到府邸之中时,顾香凝你还没有回来,今日他交代过她,让她多陪陪父亲,想来今夜是不会回来了。

岳少安手指敲击着负手,心中的想法很多,却是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心里憋的厉害,他猛地喊来下人,让他们去请柳伯南过府……

夜风萧萧,轻轻吹拂,帝师府中,最高的房屋顶上,并肩坐着两个人,被叫过来的柳伯南和岳少安又坐在了屋顶上。

柳伯南提着酒葫芦,淡眼看着他道:“没想到你的轻功长进这么多,这么高的地方也上的来。”

“你忘记了?”岳少安灌了一口酒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作梯子的么?”

“那玩意我从来不用,所以,不知也很正常。”柳伯南斜睨了他一眼,回道。

“你说,平叛,我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岳少安在柳伯南面前说话的时候,没什么顾忌,若是这话让李侍郎那帮人知道的话,一定又要大作文章了。

而柳伯南,却浑不在意的道:“你这句话,本身就是废话,你没的选择,皇上圣旨已经下了,你能不去么?”

岳少安苦笑:“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杀的了梁王,毕竟,他是萱儿的爹啊……”

柳伯南轻笑:“我觉得,现在你应该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你应该先将你的女人都接过府来,然后,明天启程去西营,先前西营的统制虽然贪财,但是,他在军中多年,威望很刚,不然,以他所贪的数量早被砍了头了,还能像现在这般,只是革职了事?”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岳少安听到他的语气不对,禁不住问道。

柳伯南站起身来:“我的意思是,皇上虽然给了你人马,但是你能将这六万人马完全控制住,这样才算是你的人。”

说罢之后,他喝了一口酒道:“我先回去了,你安排家里的事吧,西营,越早些去越好!”

随后,他纵身跳下了屋顶,一身白衣在风中咧咧抖动,甚是好看,只见他在落地之时,只是腿弯轻弯,便站稳了脚,缓步朝外面行了出去。

“娘的,帅气……”岳少安看着柳伯南,不由得脱口而出,随即,自己也打算这么跃下去,但是仔细瞅了瞅,似乎有三层楼高,望着下面结实的地板,摇了摇头,又重新找了一处地方,此处下面所对的是花园的一角,泥土松软,应该不会摔伤。

他拍了拍手,轻喝一声,“呼!”跳了下去。

“啊——”

一声大叫过后,岳少安落到了地上,但是其动作却没有柳伯南那种飘逸的感觉,整个下半身都插进了泥土之中,一直到大腿根部。

岳少安脸色憋红,抽了两次腿没能抽出来,这时,下人们被他的叫声所惊动,跑了过来,看着他那副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问道:“先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无事,练功呢。来拉我一把。”

两个小丫鬟上前,伸出小手拽住他使劲往外拉着,然而,他们毕竟力气太小,最后不得不放弃,岳少安虽然不想被男人拉着,但是,还是叫了两个侍卫将自己抬了出来。

岳少安大摇大摆的走回了自己的屋中,使劲揉了揉了裤裆,以缓减发疼的弟弟,郁闷地叹了口气,让丫鬟打来了洗澡水,洗过澡后,换了套衣服,朝京杭书院行去。

可刚走出去不远,便被小郡主追了上来,厉声喝问道:“这么晚了,你又要去那里?”

“你管我?”岳少安扭头道。

小郡主挡在马前:“你若是不说,就带着我一起去,前些日子一走就是那么多天,都没有半点消息。”

“丫头啊,你怎么总是喜欢跟着我?自己找地方玩去。”

“我不管,你不说,我就要跟着。”

“逛妓院……”岳少安揉了揉鼻子:“怎么,你也要跟着?”

“你……”小郡主气恼的伸出手指指着他:“你下流……”

“哇,太阳好圆!”岳少安单手一指,猛地说道。小郡主下意识的抬头一望,他便一勒缰绳,双腿加紧马腹,策马急奔而去。

听着马蹄声,小郡主回过头来,岳少安却已经走远了,只能愤愤地跺了跺脚,返回了府中。

岳少安单骑来到书院门前,后面的侍卫悄悄地跟着,不敢距离他太远,他回头道:“去找一辆马车来,一会儿搬家。”

“是!”侍卫头领现在已经成了岳少安的护卫队长,急忙答应一声,派了人出去。

岳少安来到书院里面,阮氏姐妹的屋前,屋中的灯还亮着,他跃下马背,正要推门进入,却听到里面两姐妹正在说话。

“公子都这么多天不见人了,也不知道去了那里,好让人担心……”阮怜心的声音。

又听阮怜梦接话道:“不用太过担心,他心眼多着呢,不会有危险的。”

“那姐姐怎么还是一脸愁容?”

“有么?”

“怎么没有,小思,你看看,是不是?唉,小思,你怎么哭了?”

“我没有……”

“你也想公子了么?”

“我……”小思沉默。

“好了,不要说了,明日我们去问问柳大哥去。”

“嗯!姐姐,小思,你们早点睡吧!”

“我睡不着。你们先睡。”

“我、我也睡不着……”

岳少安听在耳中,心中一阵温暖,轻轻推开了门,笑着道:“睡不着怎么成?熬夜会有黑眼圈的,那样就不好看了。”

“啊——”

“岳郎——”

“公子——”

阮怜心和阮怜梦一起朝他跑了过来,小思也站起了身,挪了两步,却是神色微微一紧,复又退了回去,只是站在那里,关切地望着岳少安。

岳少安搂着姐妹两个,轻轻捏了捏她们的小手道:“怎么还是这么黏人?才走没几天嘛。”

“岳郎,你去了那里?”

“是啊,公子,怎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就走了?”

岳少安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俏脸,柔声道:“先不急,收拾东西,我们搬家,等到了新家,再与你们细说。”

阮怜心疑惑:“新家?”

“嗯!”岳少安有些奇怪:“你们不知道么?”

阮怜梦道:“我和妹妹整日都不出房门,自然是不清楚的,岳郎,怎么回事?”

“原来这里。”岳少安笑道:“那就回去一起与你们说吧。快收拾东西,走吧!”

“嗯!”两女与小思忙着去收拾衣物。岳少安却已经行出门外,临走的时候,他打算去和院长道个别,可来到院长这边的时候,老头子居然已经睡了,只能和书童交代了一声,又行了回来。

回来之时,侍卫已经把行礼物品装上了马车,阮氏姐妹和小思坐上了凡叔赶着的马车,一行人便离开了住了许久的书院,临行之时,阮怜心还掉了两滴眼泪,住久了,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开。

但是,来到新宅之后,她们的表情就变了,看着那处抵得上半个京杭书院的宅院,心中颇为吃惊,阮氏姐妹从小不怎么与人接触,对于这种豪华的宅院,也从来没有住过,她们平生见到最大的宅院也就是梁王府了,但是现在的帝师府显然要比梁王府大的多。就连一直生活在金国皇宫中的小思也有些吃惊……

岳少安黑黑一笑:“这都是自己的家了,怎么还不进去,站在这里看什么。走,回家咯……”说着,他拉起了两女朝里面走去,心里想着,明日就要离开了,不知道今夜怎么和她们说……

第313章 做了好事

夜很平静,也很温馨。岳少安将阮氏姐妹和小思一起叫至房中,秉烛夜谈,说的都是家长里短,儿女私情,丝毫都没有涉及到一点国家大事,顾香凝的出现让三女很是意外,但是,关于顾香凝这个女子,她们都听过她与岳少安的故事,这不单单是岳少安所说,在整个杭州城,不知道这件事的人几乎没有。

顾香凝的痴情,岳少安的痴情,就是因为那件事,岳少安甘为心爱的女子和梁王闹翻,以至于其后岳少安的身边又出现了那么多女子,但是,他的痴情之名仍旧在外。

若不是他有情,为什么一个知府的千金放这梁王世子不嫁,却非要嫁他这个当时还只是一个教书先生的岳少安,还为他投湖殉情。

若不是他痴情,为何众多女子会不顾自己的性命而劫法场,那一战虽然说不上惨烈,但却动人心肠,因为,那是为了情,一个情字,多么的难能可贵。

男子嫉妒他,同时也羡慕他,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女子倾心,梁王世子也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却没有争过他,还因此而送了命。

女子却是仰慕他,喜欢他,她们多么希望自己也有一个这般的男人,在青年男女中,岳少安的地位是无可代替的。

令他有如此地位的人,无疑是因为那个看似青涩,却敢爱敢恨的顾香凝,所以,对于顾香凝,他身边的其他女子没有一个会介意。

听闻她回来的消息,阮氏姐妹也只是吃惊,吃惊过后,便坦然了,只是听说顾香凝怀孕的消息,姐妹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却有些失望。

小思说话很少,一直静静地听着,偶尔轻声说一句,表现的很是乖巧,其实,小思本身也是个乖巧的人,只是嫉妒心强烈了一些,这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岳少安没有给她结果原因,今天,岳少安依旧没有表达出什么来。

尽管他知道小思的心思,可是却没有办法给她承诺什么,每次看到她,他的心里都会想起另外一个女子,远在燕京,只到现在也没有消息的女子。

夜色渐深,四人和衣而眠,短暂的离别,就这样温馨的睡去了。

夜风渐暖,待到清晨,阳光小鸟,清澈湖水,俨然是一片初春的景象,这一年的春天似乎来的早了一些。

三个女子这段时间每日牵挂着他,睡的极少,直到昨夜才能睡个好觉,现在正睡的安稳,岳少安没有打扰他们,独自起身,行出卧房,早有丫鬟准备好了衣着洗具,简单收拾一下,他迈步出来,行至大厅,打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突如其来的冷哼声从身后响起,他回头望去,小郡主双手叉腰,冷目相对,岳少安吃惊,上前仔细打量,看着她圆嘟嘟的嘴唇撅起老高,后退了两步,双目紧盯着她,道:“欸?起这么早?”

小郡主不说话,依旧怒视着他。

“哦,还没睡醒吧?”岳少安故作惊讶状,摆摆手道:“我出去了,你再去补一觉吧。”

“站住!”看着他要走,小郡主急忙上前拦住他道:“快说,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嘿嘿,我嘛……不告诉你!”

“哼——”小郡主冷哼,道:“一看你贼眉鼠目,下流无耻的模样,昨天准没做什么好事。”

“错!”岳少安正义凌然的挺起胸脯,随即坏坏一笑道:“我昨天就是做好事了。”

“我呸……”小郡主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道:“逛妓……逛那种地方也叫做好事?你骗鬼去吧!”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岳少安眉毛一扬:“妓院乃是好地方,你们女子那里懂得,而做那种事,当然是好事,难不成是坏事?”

“你、你……”小郡主单手指着他,怒不可遏:“卑鄙,下流,无耻……滚……”

“这可是你说的呃。”岳少安点头,转身大摇大摆的朝外面走去。

“回来——”小郡主急忙又追了上来:“你要去那里?”

“做好事去。”

“……”小郡主强压怒气:“皇上找你,让你去一躺。”

“嗯?”岳少安疑惑:“皇上找我怎么不让宫里的太监来宣旨,而让你通知我,你什么时候代替了太监的职责了?”

“呸——”小郡主似乎不想再和他斗嘴了,白了他一眼道:“昨晚皇上让我入宫,回来之时,让我给你带个话,让你今日一早起来就进宫去,他说这算是私事,所以,就不让宫里的人来宣你了。”

岳少安昨天就奇怪,小郡主怎么会在自己回来之时没有等在门口,原来晚上被皇帝给叫了去,他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这便去。”

“嗯!去吧,早些回来。”

“哦——”岳少安有些诧异的答应了一声,小郡主说这话的时候,居然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恍似一个小媳妇一般,这让他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来到马厩前,凡叔正在喂马,至从将凡叔接到新宅之后,红马就交给他照顾了,虽然凡叔看起来还是一个车夫,不过,在新宅中的地位却要高多了,岳少安知道他不好管那些琐事,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帝师府二管家的职务,在府中,他除了负责照看红马之外,便再无他事,每日只是待在府中喝茶晒太阳,倒也是安逸的很。

一来,凡叔为人随和,二来,岳少安对他也很是尊重,这让府中的下人在他面前恭敬的很,就连大管家也没有什么架子,一口一个凡叔,叫的很是亲切。

想到当初为了几两银子幸苦奔波的日子,凡叔恍如做了一场梦一般,最早的时候,岳少安欠银不还,他还在心里暗自骂过他,那曾想过现在的日子。

看着岳少安过来,凡叔上前笑道:“公子怎地起的这么早?”

“凡叔,别太劳累,这些事,你安排下人做就好了。”岳少安也微笑着回道。

“不妨事的。”凡叔微微摆手:“反正我也无事,其他的马匹都由他们照看着,这红马很有灵性,怕他们照顾不好,我就自己来了。”

岳少安点头:“凡叔,你休息去吧,我要出去一躺。”

凡叔解开缰绳递了过来,忽然有想起了一件事,便道:“小书昨日说是想要还跟着公子,让我问一问,不知公子何意?”

“哦?”王宣书一直都是书院的人,以前做他的书童,也是院长派过来的,所以,带人来新宅之时,他并没有带王宣书一起来,却是忽略了他的感受,听凡叔说着,他接过了缰绳道:“此事让他去问问院长,院长同意了,就让他过来吧,还给我做书童,问他愿不愿意。”

“好嘞!”凡叔笑着点头。

岳少安翻身上马,与凡叔道别,随即朝皇宫而去,行在路上,想起小郡主临别时的表情,他总觉得有些异常,但是具体异常在那里,却是一时想不出来,心头忐忑中,却已经来到了宫门前。

门前的侍卫并不拦他,上前行礼,便放他进入了宫门。

第314章 赐婚

进入皇宫,岳少安让小太监前去通禀。小太监躬身行礼道:“帝师请随奴才直接来便是,陛下已经交代过,帝师若来,无需通禀的。”

岳少安点头,对于皇帝对他的例外,他倒是并不奇怪,因为在皇帝还没有登基之前,对他便和对别人不同,他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随着小太监一路来到寝宫,太监才停下脚步,高声喊道:“万岁爷,帝师来了。”

隔了一会儿,太监总管走了出来,让小太监退下后,对岳少安行李道:“皇上请帝师进去。”

岳少安跟着太监总管行入内厅,皇帝正被宫女服侍着衣,在他身边还有一位雍容华贵,样貌美丽的女子。皇帝并没有立后,但嫔妃自然是少不了的。据岳少安所知,这位女子在皇帝登基之前就已经跟了他了。

岳少安上前对着皇帝和女子行礼道:“岳少安参见皇上,见过娘娘。”

女子急忙微微侧身让过,回礼道:“帝师无需多礼。”

皇帝摆手道:“你们下去吧。”

待到嫔妃与宫女都退下之后,皇帝才微笑着对岳少安道:“岳先生起的如此之早?”

岳少安嘿嘿一笑道:“皇上召见,哪敢晚来。”

皇帝微微摇头道:“此处又没有外人,无需这般。今日找你过来,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说说话而已。我们到后面走走吧!”

岳少安点头。

两人行至御花园,沿途皇帝只是东拉西扯,与岳少安说一些过往的事情,让岳少安有些怀疑,皇帝是不是真的找自己只是为了说说话?

但是,一想起小郡主今日的表现,他就有些疑惑,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小郡主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不过,没等多久,皇帝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小郡主的身上,观他面色,很是平淡,彷如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而已,只听他平淡的声音道:“岳先生,你觉得大理郡主如何呢?”

岳少安知道这才是今日的重点,当下小心了起来,轻咳了一声道:“大理郡主?感觉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为人有些随性,而且没有什么心机。”

“哦。”皇帝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岳先生扶着接待她,不知岳先生对她有没有什么看法?”

“这个……”岳少安沉吟一下,不知皇帝这句看法中指的是什么,他顿了一下才道:“看法到是没有什么,不知皇上是不是对大理有了什么想法?”

“让岳先生看出来了?”皇帝笑了笑,道:“确实有些想法,大理虽然偏向与大宋,但是梁王常年在南边,与段易明交好,若是让他将大理拉到他那边的话,对大宋将是心腹大患啊。”

岳少安想了想道:“臣认为这种可能很小,若大理真有此种想法,那么段易明定然不会将大理郡主送来杭州的。当然,这也不排除他是为了麻痹我们,但以现在种种迹象来看,大理确实没有攻宋的想法。”

“岳先生无需如此客气,现在没有外人,你我相称就可以了,每日被大臣们恭维着,朕……我都有些烦了……呵呵……”皇帝轻声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觉得还是做些事比较好些,最起码要想办法将大理郡主留下来,不然的话,大理若要召还郡主,我们到时候就两难了,如果放回去,那么,对大理少了迁至,难免会让人疑心,若是不放,和大理必然出现间隙,却也不好。岳先生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解决此事没有?”

岳少安沉思,两人又想前走了进步,抬头道:“我认为想要将她留下来,似乎最好的方法就是和亲。”

“哈哈……”皇帝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很是畅快,笑了一气,才转过头道:“岳先生和朕想到了一起去了。”

岳少安看着皇帝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他小心的试探道:“皇上认为和亲的人选,谁比较合适?”

“此人,可不是朕可以随便选择的,要让那小丫头选择这样才好。”皇帝淡笑着道:“如果我给她选择一个,结果大理郡主不喜欢,反而会弄巧成拙。”

岳少安额头微微见汗,低声问道:“皇上,那么人选有了么?”

皇帝点头道:“已经有了,而且我已经和段易明通过信,他也同意了。”

“谁?”岳少安紧张的盯着皇帝道。

“呵呵……”皇帝笑道:“岳先生已经心知肚明,何须多问。”

“我?”岳少安圆睁双眼。

“对!”

“怎么是我?”岳少安反问道。

“这个是大理郡主的选择,我也只有同意了。”皇帝轻声道:“这事对岳先生也没有什么损失,我想为了大宋,你不会推辞吧?”

还未等岳少安说什么皇帝便把大宋的帽子给他压到了头上,让岳少安苦涩不已,他无奈的抬手道:“可是皇上,那丫头才十四岁,还小呢……”

皇帝道:“十四岁成亲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十二岁的在民间都很正常的,大理的段易明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可是,我对小女孩没有感觉啊。”岳少安苦笑。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感情是培养出来的,慢慢地就有了。岳先生在这方面的本事,朕是很放心的……”

“皇上,这事是不是再商量,商量?”岳少安又道。

“没的商量了,朕和段易明都已经同意了此事,那能随便改的?”皇帝郑重道:“天子之言怎么能朝令夕改。”

“可是……”

“岳先生,难道你让朕去和那段易明说,男方不愿意,把你的侄女弄回去吧?”皇帝的脸沉了下来:“此事若是真的这样做,那就逼着段易明到梁王那边了。”

岳少安心头暗淡,苦涩的开口道:“是。臣,遵旨!”

“嘿嘿……”皇帝,笑了笑道:“这样才好嘛,走,咱们在到那边走走。”

岳少安一路都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这才知道,临行时,小郡主为什么那般表情了。

两人又随意说了一会儿话,岳少安眉头微蹙,问起了一个人来:“皇上,雨倩她现在还好么?她是不是在宫里?”

“她是在宫中……”皇帝微感惊讶,似乎不明白岳少安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岳少安看出了皇帝的疑惑,轻声道:“我也只是猜测,雨倩和您的感情极好,现在这种情况,她已经会来宫中吧,而且,我在外面派人寻找过她,没有什么消息,故而才有这个猜测。”

皇帝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皇上,我想见见她可以么?”岳少安低着头,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了,殷雨倩都不肯见他。

皇帝略作沉思,随即道:“此事,待问问她的意思,不过,她不见你,我想我能猜到她的想法,她知道你心中有傲气的,虽然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她却在意的,不见你,是因为不想让你落人口实,说因为宫主才得如今的地位。”

岳少安摇头微叹:“我知道我不在意这些,为什么她还如此在意,皇上不用宽慰我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的。”

皇帝看着岳少安,低声道:“她如果真的不想见你的话,我想你还是不要去见她了,待我劝劝她再说,现在你去了,万一她如果离宫而去,便是我,也难以找得到她的。”

“皇上,我知道她的脾气,你劝一定没有用的,让我见见她吧。”岳少安抬起头,郑重的说道。

皇帝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如此也好,早朝的时间快到了,我便不陪你去了……”

“嗯!”岳少安点头。

皇帝换来一个宫女,带着岳少安朝后宫走去……

后宫中一般都是女子,除了皇帝一个正常男人外,即便有男人,也只是太监,所以,步入这里,岳少安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看着身前领路的宫女,他心中有些忐忑,不知待会儿见到了殷雨倩,自己能不能说服她……

第315章 雨倩

缓步前行,高大的宫墙富丽堂皇,却也让整个院子看起来有些阴沉,岳少安跟在宫女身后,穿过几道回廊,便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

宫女行礼,轻声道:“宫主就在里面!”

岳少安点头示意她可以下去了,宫女退下之后,他迈步来到门前,因为今日天气暖和,所以,门,并没有关。

一道珠帘拦在眼前,他轻轻撩起,迈步走了进去。

里面,似有琴音,离得近些,便听的真切了,琴音很温和,去带着一丝淡淡的幽怨与思念,岳少安心中一紧,他对音律说不上太懂,对这种古音律就更说不上懂了,但是里面的情感却触动了他的心,他确定那是殷雨倩的琴声。

亲声入耳,让他莫名的冲动了起来,急忙加快了脚步,穿过一间堂屋,忽然,一声轻喝,伴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猛然朝他的脖颈袭来。

久经战场厮杀的岳少安,在那匕首到来之前,便下意识的感觉到了危险,身体急忙后仰,连推两步,脚下勾住一个圆凳,猛地踢了过去。

“咔嚓!”一声圆凳碎裂的声音响起,一个女子将圆凳踢开后,冷眼看着岳少安。

岳少安微微一惊:“欣儿——”

“你来干什么?”欣儿冷着脸道:“小姐不想见你,你出去吧!”

“欣儿,雨倩呢?”岳少安连忙朝前迈了几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皇宫的,怎么不和我说啊?”

“有什么好说的,你早已经将小姐忘记了吧。”欣儿怒声道:“你现在多风光大,帝师,大宋之师啊。”

“欣儿,你误会我了……”岳少安无奈:“我每天都在找你们啊”

“有什么好误会的!”欣儿紧盯着他道:“你娇妻美眷,那里还能记着小姐啊。”

“欣儿,你让我见雨倩,我和她说行么?”

“行啊!”欣儿道:“那你将那些女人赶跑,我就让你进去。”

里面的琴声已经停了下来,岳少安知道和这个倔强的丫头说不明白,用足了力气朝里面喊道:“雨倩……雨倩……”

“你干什么!”欣儿大怒,提着匕首冲了上来。

岳少安站立不动,就在欣儿的匕首即将到达他的身前之时,里面殷雨倩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欣儿,让他进来吧!”

“小姐……”

殷雨倩没有再说话,欣儿冷哼了一声,收起匕首,朝里面走去,岳少安紧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里屋。

殷雨倩双手放在腿边,双脚并拢,以淑女姿态坐在椅子上,轻声道:“欣儿,你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谈谈……”

欣儿看了看殷雨倩,又狠狠地瞪了岳少安一眼,这才答应了一声:“是!”转而,行了出去。

欣儿离去后,屋中一下子静了下来,岳少安看着殷雨倩,缓步走上前去,伸手朝他的小手捏去,殷雨倩轻轻一让,躲了过去,语气平淡的道:“是五哥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我自己猜的。”岳少安微微叹息一声道:“雨倩,你为什么不肯见我呢?”

殷雨倩微微诧异,抬起美眸看了他一眼,道:“没有,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待着比较好。”

“雨倩,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出来好么?”岳少安有些激动:“我知道你怨我,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你最起码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没有什么。”殷雨倩轻声道:“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很平常的事,你也无需自责,尤其是你现在身份不同,有些时候,婚事都不能自主的……”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雨倩,跟我走好么?”

殷雨倩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岳少安伸手再次向她的小手抓去,她身子一侧,站了起来,让开了他的手道:“你回去吧。”

岳少安叹息着摇头:“我就要走了,你真的不肯原谅我?”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隔了许久,他才转过头,轻声道:“其实,你明白的,我是对不起你,可是我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有时候,我是做的很混蛋,我在想,是不是因为这样,你们才一个个的这般折磨我,一开始是你,不辞而别,那个时候,我真的很迷茫,不过,你给了我一个目标,让我来京杭书院,那样还好些。”

“后来,又是凝儿,那段时间,我以为她死了,心真的好疼,都没有勇气来再爱你,所以,我给自己又找了一个目标,我参军了。”

“在那段时间,我似乎充实了很多,也想开了很多,再回到杭州后,我就开始寻找你们,可是,你们一个个全都消失了,全都消失了……我一个也找不到,在金国见到了香香,可她却又离开了,在这里找到了你,你却也不跟着我走……”

岳少安一个劲说着,殷雨倩却始终默不作声,最后,他绝望了,看来,殷雨倩对他已经死心了,他凄苦的回头望了他一眼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你,我就快要随军出征了,如果能活着回来,就再来看你,如果不能,那么,在我头七的那天,再回来找你,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害怕……”

说罢,岳少安迈步朝外面走去,殷雨倩的心头却是一阵酸楚,听着他最后的话语,她的心里很是难受,看着他沉重的脚步,彷如每踏击在地面一次,便让她的心震动一下,就再岳少安即将立刻去之死,殷雨倩紧咬着的嘴唇猛地张开了。

“少安——”

“啊……”岳少安回头,望向了她。

“你、你一定要回来,你若是回来的话,我就跟你回去……”殷雨倩压低了声音道。

“雨倩,你原谅我了?”岳少安踏步而回,又朝着她的小手抓了过去,殷雨倩缩了缩身子,躲开了他的手,道:“等你回来再说。”

岳少安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一定回来。”

之后,他迈步走了出去。

欣儿疑惑的走了进来问道:“小姐,你就这么妥协了?那万一他以后再找个十个八个的,你管不管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殷雨倩微带愁容道:“我就要带兵出征了,我总不能让他像先前那般心情出征,如果真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欣儿叹了口气:“小姐,你便是对他太好了……”

殷雨倩摇头,没有言语……

---------------------------------------------------------------------------------

【今日状态不好,只有一章,见谅,墨墨会在以后的更新中,抽空补上今日欠的一章的!】

第316章 送行

春日来临,微风渐暖,绿草复苏,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杭州的百姓生活很是正常,并没有因为什么战乱受到太多的影响,除了每日西湖边上,一帮愤青怒而狂饮,特书豪情诗词,普通的百姓对战事并不是特别的关心。

今日,岳少安已经拿到了圣旨,正要去西大营任职,城门前,柳伯南等人前来相送,岳少安也不怎么客套,两个酒葫芦碰撞在一起,狂灌一口,他和柳伯南,早已经养成了一种默契。

没有多余的废话,柳伯南在他胸口上摧了一拳:“去那边老实点,不过该不老实的时候,也不用怎么老实!”

“前半句接受了!”岳少安微笑:“至于后半句嘛,我觉得留给你自己比较合适。”

“我?”柳伯南哈哈一笑:“我什么时候沦落到需要你替我担心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岳少安微笑中带着几分认真道:“在军中,我相信你的能力,无需担心的,只是,你这人做事有时候太过老实,朝堂中,你要多留个心眼,多像你父亲学习,他老人家虽然耿直,但是深明为官之道,这些你差的很远!”

“柳宗严?”柳伯南面色先是凝重,随即又眉头皱起:“我不屑学他。”

岳少安无奈,知道这父子两人之间的间隙不是知道三言两语就能化开的,柳宗严一生对女人并不在意,妻妾几多,因而导致柳伯南的母亲惨死,柳伯南却是至情至性,对女子看的极重,而且,为人专情,只娶一妻发誓不再纳妾,这父子两人在倔强上是那么的相识,但是在倔强的方向上却是截然不同。

“好吧,多余的话,我便不说了,但是有一点,你记住,朝中有什么事,能忍则忍,什么时等我回来再说!”

岳少安重重地拍了拍柳伯南的肩膀,面上的担心,是显而易见的。柳伯南心中微暖,人生得一兄弟何其难,能和岳少安倾心而交,也让他很是知足,出奇的没有再反驳他,而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岳少安便吩咐开州军拔营结队,准备上路。忙活罢了,正要道别的时候,柳伯南却突然问道:“和如烟道别了么?”

“废话。”说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岳少安明显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开口道:“如烟是我的老婆,我怎么可能不道别,当然在你之前了,话说,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人起床之后,当然是先穿衣服,难道先洗手么?”

“……”柳伯南摇头,岳少安一出现这般无赖的神情,便让他有些无奈,这家伙,每次都这般模样,让人有些无所适从。不过,心情却也跟着舒缓了起来,他苦笑道:“你这人,总是这般的没个正经……”

“人生本就少欢愉,太正经了干吗?我倒是觉得你该学学我,以前你还好一些,现在愈发的呆板了起来,彷如已经是年迈的老头一般,这样生活不累么?”岳少安鄙视地目光盯着他:“真不知道嫂子是怎么和你这样的木头生活的,还不闷死。”

“哼!”柳伯南哼声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别人的乐趣岂是你能明白的。”

“嘿嘿……”岳少安坏笑:“我懂,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懂的……”

柳伯南无奈,这幅无耻的嘴脸真让人受不了,他不打算再和他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过头,对着身后喊道:“两个小子,出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高崇搭着卓岩的肩膀走了过来,卓岩似乎并不喜欢被他搭着,眉头皱了皱,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高崇一身盔甲,显得比以前结实了许多,而卓岩却是黑色布衣,面色上多了几分冷意和睿智,不过,他在看到岳少安的瞬间,便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微笑着走了过来,话依旧不多,只是问了声好,行了个师生之礼,但是,神情中的激动,却显露无遗,让岳少安一阵安慰。

与卓岩相比,高崇却活跃了许多,对岳少安行过礼之后,他的话就多了起来。

“啧啧啧……岳先生,多时不见,您越发的英俊了,怎么脸还是那般的白,看起来似乎更加年轻了,我反而看起来比你都老了许多。”

岳少安皱眉,冷声:“怎么,我以前很老么?”

“不不不……”高崇急忙摆手:“岳先生那里能老呢,一直都是如此的风流倜傥,貌比潘安,才过宋玉。不对,他们两个没资格与岳先生相比,大宋之师,只有先帝才有这般的风采啊……”

“少扯淡……”岳少安扬起枪杆,作势欲打,高崇急忙陪笑后退,岳少安高喝一声:“归队!”

“是!”高崇和卓岩身子一正,迈步行入队列之中,与张横几人寒暄去了。

柳伯南收回了望在两人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岳少安,两人在他这里待了许久,多少有些舍不得,离别之时,心情有些压抑,低声道:“人,我已经还给你了,把他们带好些,尤其是卓岩,对你的帮助应该是很大的。”

“那还用你说,我的学生,自然要带好。”岳少安揉了揉鼻子:“好了,不多说了,我走了,你多保重。”

“好!”

两人再次举起酒葫芦,碰撞在了一起,一口豪情酒,减淡了些许离别愁,兄弟分别无需太多的言语,尽在酒中……

岳少安岳少安跃上马背,一提缰绳,红马扬起前蹄嘶叫一声,叫声传出甚远。

在城楼上,皇帝目送他离去,于此同时,几女也具都站在城前凝望着,虽然昨日,他已经交代过了,不让他们来送行,徒增伤感,然,她们还是忍不住悄悄地来了,只是躲在了角落,没有让他看到。

阮怜梦牵着阮怜心的手,轻轻拍打她的手背,似在安稳她,也似在安慰自己,小思陪着顾香凝,两人虽然的时间不多,但是小思侍女出生,她又怀有身孕,小思在羡慕下,每日都亲自照顾着顾香凝,这让两人的感情相处很融洽,似是姐妹一般。

小思扶着顾香凝,看着她掉下来的眼泪,轻声道:“凝儿姐姐,公子很快会回来的,你别难过,对孩子不好。”

顾香凝回头:“小思,这坏人就让人担心,相聚没几日,他便又去了军中……”

“公子为国,该多体谅才是。”

“我明白的……”顾香凝轻轻点头:“只是有些担心他。”

几女心中难受,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远处一个消瘦的身影凝望着岳少安离去的方向,田月玲始终是没有勇气走出去与他道别,就连岳少安觉得没脸去见的龙夫人也悄悄的前来送行。

场中却唯独缺少的却是柳如烟的身影……

-------------------------------------------------------------------------------------------------------------------------------

【下一章,会晚点发上来,如果需要早睡,等不到的话,就明天再看吧!】

第317章 木匠

队伍前行,西大营距离杭州并不太远,安扎在距离杭州大约五百多里的炎州,岳少安出了杭州便快马疾奔,争取早日赶去,将军心稳定住,率军南下,因为李俊的南大营就在南边,即便是自己早些动身,也不及他,何况现在西大营存在什么问题还不知晓。

他倒也不是怕李俊先灭了梁王抢去头功,这些他并不是很在乎,主要是担心周龙萱的安慰,如果李俊攻破梁王府,那么周龙萱会怎样,他都不敢想象。所以,他要让自己尽快的赶到,即便要拿下梁王也让自己亲自来。

岳少安乘着红马跑在最前面,路上偶尔有路人经过,也急忙的让到了一旁,让官兵先行过去,岳少安也没有老好人到看到一位大娘或者大爷就上前嘘寒问暖命令队伍让道的地步,一般情况他都是直接走了过去,和其他的将领一样,将这看成了本就该是如此的事情。

正当岳少安已经习惯了这样到时候,前方的道路上,忽然出现了一辆马车,马车横挡在了道路中央,四处空荡荡的,独显出了马车的存在。

岳少安本以为马车看到队伍过来,会和前面的行人一样,自动让开道路,却没想到,马车停在那里,纹丝不动。

就在快要装上的时候,岳少安猛然抬起手掌,止住了前行的队伍,还好开州军人数本就不多,而且平日操练很是刻苦,对岳少安的指令传达也很迅速,这才没有在突然停军中出现混乱,从而发生踩踏,伤亡。

不过,即便这样,岳少安还是心中有火,马车若是停在路边,或者贴着一个方向前行,他都不会介意,但是这样横挡在路中央得确有些不像话。

高崇紧跟在了岳少安身后,看到岳少安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催马上前,大声喊道:“什么人?居然敢公然阻拦官军?”

马车上的车轿中一个悦耳的声音传了出来,只是声音中却带着几分霜意:“你叫高崇是吧!”随着话音,一张绝美且带着冰霜般气质的脸从轿帘后显露了出来。

“啊——”盯着那张绝美的面孔,高崇赫然发现,轿中之人居然是柳如烟,柳如烟和岳少安的关系,他是知道的,盛气凌人,牛X哄哄的气势顿时碍了下去,急忙低下了头,行了一礼,高声喊道:“高崇见过师母!”

柳如烟微微吃了一惊,脸上闪出一丝红霞,她放下轿帘,轻声道:“让你们的岳先生过来一下。”

高崇不敢怠慢,调转马头返了回来,其实岳少安距离马车是很近的,所以,不等高崇说话,他早已经知道马车中的是谁了。

高崇回来,岳少安跃下马背徒步行了过去,来到马车旁,撩起轿帘钻入了车轿之中,一入车轿,他猛然吃了一惊,不是因为柳如烟的存在,而是在车轿中霍然出现了一个许久未见,却很是熟悉的身影。

“小重?”岳少安有些不可置信的叫道。

“岳大哥……”朱重一似乎长高了一些,坐着看不真切,不过,特格明显的要比以前健壮多了,只是,眉宇间还略带着几分稚嫩。

“呃?”岳少安一愣,以前朱重一都是叫他叔叔的,现在居然改口了,他禁不住问道:“小重,以前不是叫叔叔么?现在怎么改叫大哥了?”

朱重一道:“以前不懂事,本来相差便无几岁的,这样叫您叔叔,那么叫如烟姐姐不得叫婶婶了……”

岳少安深深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也对,随你吧!对了,这段时间一直也没有你的消息,你去了那里?”

“我学艺去了。”朱重一看了一眼柳如烟,见她轻轻点头,才接着道:“学得是木匠……”

“木匠?”岳少安也望向了柳如烟,面带疑惑道:“这么久的时间,你便是一直让小重学木匠的么?”

“嗯!”柳如烟点头,知道他会意错了,轻声道:“小重跟的师傅可是被称为天下第一神匠的穆大师,以后你便明白了。”

朱重一也点头道:“是我当时要求的,我喜欢这个。”

岳少安看着两人,心中安慰,也不便再追究什么,微笑着道:“好吧,只要你喜欢怎么都成。”说罢,他又对着柳如烟道:“如烟,你怎么来这里了?”

“城门前人多眼杂,而且接小重也浪费了一些时间,便决定在这里等你了。”柳如烟抿了抿嘴:“这次主要是送小重过来的,把他交给你后,我便回去了。”

岳少安看了她一眼,关切的道:“我派人送你回去吧,虽然此处距离杭州城不远,但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战乱时节多匪寇,虽然折腾不出多大的浪花,不过,还是小心点为好。”

柳如烟没有拒绝,点头轻嗯一声。

岳少安带着朱重一下车后,朱重一径直来到马车后面,在那里居然还拉着一辆车,只是这车似乎是拉货物的,里面放着几口大箱子,一动弹就“咚咚……”作响,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朱重一看出了岳少安的疑惑,拍着箱子道:“岳大哥,这是师傅临别时送我的东西,都是一些做东西用的工具和材料。”

岳少安点了点头,也没有细问,挥手让人牵了一匹马过来,将那拉货物的车搭好后,转过头,撩起轿帘,柔声对柳如烟道:“你回到杭州之后,一定要看着点伯南,朝堂中的事不要让他参与,他这个人太过耿直,我怕他会出事。”

“哥哥?”柳如烟低声道:“我那里劝得动他,我回去找嫂嫂试试吧。”

“好!”岳少安道:“不行的话,就去找你父亲,只要他在朝中,伯南也不会有多大的危险的,”

柳如烟轻声答应着,他和柳伯南兄妹感情极好,而且,她自小受柳宗严熏陶,对为官之道,到也有几分见解,听了岳少安的话,自己也经不住担心了起来。

“没事的!我也只是让你给他提个醒而已,也不一定会出事的。”岳少安轻声道:“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柳如烟点头,两人道别过后,岳少安分出一些人马,派人护送她回了杭州。然后又急速的朝着炎州而去了……

第318章 西大营

西大营以前本来是四川的驻军,在金宋开展之后再集结起来编制到了这里,炎州也算做是一军事要地,在这里,进,可支援杭州,守,可得当金兵南下。

不过,现在柳伯南驻守在北方,守的任务基本上可以交给他,而不用西大营去忙乎了,岳少安对柳伯南无疑是十分信任的,所以,有他在北方便没了什么后顾之忧,同时,除了三大营的人马,还有一只由都统制牛宏志所率领五万人马也在北边。

其他的还有城池关要的守军驻军,加起来也至少有十万人马,有这些力量防守在北边,南边的事就可以放心的去做了,现在大宋看起来风雨飘摇,似乎是在独力难支,其实,金宋交战中大宋损失的力量并不是很多,现在丢去大片土地,反而让兵力更加的集中了起来,用以收复失地虽然还显勉强,但是,用来保家卫国,却是可以为之的。

队伍清晨出发,在第二日的中午时分终于到达了炎州,西大营并没有驻在炎州城中,而是驻扎在城外。

开州军停留在军营之外不远处,岳少安举目望去,连绵的军营看起来是那么的壮观。禁不住心生感叹,队伍停留了一会儿,岳少安一挥手,队伍便行了过去。

来到军以前,却让岳少安很是意外,远处那壮观的情景没有了,整个营中,看起来空荡荡的,只有卫兵守在营门前。

岳少安眉头紧蹙,沉声道:“高崇,上去叫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出来。”

高崇应声,策马上前,朗声喊道:“大宋帝师,西大营统帅亲至,现有官职最高的将军出来搭话。”

卫兵一听,不知是真是假,但是,看对方的气派绝对不像是开玩笑,他们不敢怠慢急忙跑回去传话,不一会儿,一个人影急急地跑了出来。

“不知帝师驾临,末将怠慢,祈望恕罪!”来人是一个面色白净的将军,身材矮小,长相也算英俊,面上蓄有几缕薄须,他行礼道:“末将文成方,参见帝师,还请帝师出示圣旨。”

岳少安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圣旨递给高崇,高崇清了清嗓子,展开圣旨哇啦哇啦读了起来,还别说,在这方面,高崇很有天赋,读起来抑扬顿挫,很是受听。

看着下面跪了一堆人,高崇更来劲了,声音越来越大,让岳少安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宣读完圣旨,文成方急忙恭迎着岳少安一行人进入了营寨之中。

大帐中,岳少安高坐在上面,每天紧紧皱起,西大营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是差上一些,文成方只是一个统制,西大营总共有四个统制,居然只来他一人,其他四个都没有到。

岳少安挥手让文成方坐下,道:“其他的人呢?怎么就你一人?”

文成方沉吟一声,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最后,他微微咬牙,点头道:“回禀帝师,西大营中,四个统制,分别是我、何木成、焦化,牛青。牛青平日里酷爱练兵,大多在练习攻防演战,所以不在营中。而何木成在炎州城中买了一处宅子,平日里住在那里,所以,也不在营中,营中现在只有我和焦化在,但焦化方才说是身体不适故而未能前来。”

岳少安低眉沉思了起来,从文成方的话语中,他听出了一些端倪,其中何木成乐于享受,应该不是一个难对付的人,牛青,这个名字很是熟悉,似乎以前有个学生就叫牛青,至于焦化,此人看来是个难缠的人物,今日托病不来,多半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岳少安冷声一笑,知道文成方还有许多话没有说透,不过看他现在的表现应该是想向自己表忠心的,只是现在营中人多眼杂,他又不好明说。

想到此处,岳少安挥手示意,张横等人全都退了出去,屋中只留下了高崇、卓岩,岳少安与文成方四人,岳少安淡笑着道:“文统制,有话但且明说即可,这里没有外人。”

文成方顿了顿,咽了一口唾沫,上前道:“回禀帝师,现在西大营的人马有些人心涣散,成方很是担心,所以,才斗胆与帝师禀报。”

“说重点,现在营中涣散也无非就是你们四个统制的问题,解决了这个问题,应该便都不是问题了吧?”岳少安淡淡的道:“文统制有话直言便可,无需拐弯抹角,本帅并不在意的。”

文成方点了点头,还是有些犹豫,道:“回禀帝师……”

未等文成方开口说下去,岳少安便抬手阻拦道:“军中就用军中的称呼便好,不要叫什么帝师,听着别扭。”

文成方倒也是个应变机智的人,当下随即改口道:“是,大帅!您方才说的很对,军中现在四个统制并不齐心。”

“说详细点。”

“是!”文成方接着道:“现在是这样的,焦化此人狂妄自大,一直认为先前的统帅被革职后,这西大营统帅之位便应该是他的,如今大帅亲至,他没了希望,自然和您过不去,这件事不好处理。”

“嗯!”岳少安点头:“还有两人呢?那何木成如何?”

文成方道:“何木成在四人中,与末将交情是最好的,但是,何木成胸无大志,做事但求无过,不求有功,贪图享乐,虽然有一些能力,却是表现不出来。而且,做到统制他已经满足了,并不在想升官,现在在炎州城中买了一处宅院,几十个妻妾,每日逍遥,已经很少来军营了。”

“嗯!”岳少安思索一会儿道:“此人不堪大用,既然喜欢享乐,也不必为难他,说说那个牛青吧。”

文成方道:“牛青此人为人狂傲,只喜练兵,与我们交集很少,以前的统领很看重他,来西大营之前只是一个副将,才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便升任至了统制,若说无人照顾,断然是不可信的,不过,他表现出的能力倒也附和被照顾的条件。”

岳少安上下打量了文成方一眼道:“说说你自己,对自己有什么评价?”

文成方抱拳行礼:“大帅在此,末将不敢妄自论断,而请大帅评估。”

“你……”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头:“还不错,只是做人太过小心了一些,这样不能说不好,但是却少了一股热血的劲气。”

“是!成方以后注意!”

“好了,此事先不提了,已经中午了,先吃饭罢!这些事,晚上再说也不迟!”

“是!”文成方急忙上前带路:“大帅,请跟我来……”

岳少安不急不慢的行出了大帐……

第319章 四统制(上)

军营中的饭菜自然比不上帝师府内皇帝亲派过去厨子们的手艺,不过,岳少安本不是一个挑剔矫情的人,只要有好救,有下酒菜,便可以了。

然而,文成方却是一个劲的陪笑致歉,说着招待不周之类的客套话,岳少安知道此人既是如此,想要让他转变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索性便不管他,自顾吃了起来。

岳少安虽然不喜被人拍马屁,不过,马屁这东西不和辱骂一样,即便不喜忍受起来,却也并不难,好在文成方的马屁拍着虽然显得青涩了一些,但很快就熟络了起来,看来,此人平日里很少拍马屁,但在这方面倒是有几分天份的。

“大帅,您的威名军中早已经传遍了,只带一些亲随便能从燕京中将皇上救回来,此等能力,此等大功,可供我等这般人学上一辈子的啊。”

“大帅,您身为帝师如此尊耀之位,见了皇上不用下跪,居然以军中之职相待,此等胸径,此等人品,可是整个朝野都难找的出啊……”

“大帅,您……”

“文统制,吃菜吧,在不吃菜就凉了!”高崇实在听不下去了,夹了一只鸡腿放在了他的碗里说道:“岳先生并不是很喜欢听这些恭维的话,他待人很简单的,你用真心,他便还你真心,统制大人相处一段时间便明白了。”

本来以高崇现在的官职和文成方这般说话,如果放在其他场合的话,断然是会被丢出去打板子的,然而,今日席桌之上,岳少安坐在那里,高崇又是他带来的人,经过文成方的观察,知道高崇和岳少安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听他这么一说,陪笑道:“是是是……受教,受教!”

岳少安眉头一蹙,转头看向了高崇,他不喜文成方为人这般献媚的做法,却也不想折辱他,以高崇现在的身份对他这般确实不好,不管是以后岳少安想不想用他,但是,现在却用的着,因而,岳少安看了高崇一眼,冷声道:“高崇,不得无礼!”

“无妨!无妨!”不等高崇说话,文成方便急忙解释道:“这位小将军说的对,末将……”

“文统制。”岳少安端起了酒杯,道:“你也不用如此,我岳少安这个人,平生只交两种人,一是重情义的人,二是有能力的人。我希望你是这两种人之一,若是两者兼备的话,那便更好了。”

文成方急忙举杯道:“承蒙大帅看到起成方,成方自当肝脑涂地,为大帅效力,成方虽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人的能力,但是,从一名军头能升到统制,却也是真才实学上来的,这些大帅可以放心。”

“嗯!”两人同饮一杯后,岳少安点头:“这样很好,你现在说说军中你们四个统领手中的兵力布置和具体的控制方法吧!”

“是!”说到这些,文成方来了精神,他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的,我现在手中控制着一万五千人马,何木成一万,牛青两万,焦化两万五……”

“哦!”岳少安略作沉思道:“那焦化手下有几人是他的心腹?为人如何?”

“有三人!”文成方抱拳,道:“大帅恕罪,至于为人这方面,末将便不太知晓了!”

岳少安将目光移向了卓岩,轻声问道:“卓岩,此事,你可能办?”

一身黑衣的卓岩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听岳少安问起,点头道:“此事不难,岳先生什么时候要消息?”

岳少安道:“越快越好!”

“那我现在就去办!”

岳少安点头,卓岩起身欲走,却又被岳少安叫住了:“顺便把何木成和牛青的消息也一起带回来。”

“是!”卓岩离去。

文成方看着卓岩的背影不知怎地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发凉,隐隐间很庆幸自己的选择,随后的时间里岳少安没有再询问文成方任何问题,只是闲聊着,充分发挥了先前那句先吃饭,晚上再说也不迟的态度。

但文成方心中明白,岳少安表面看起来什么都没做,但是现在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也许,晚上之时,便是事情见分晓的时刻。

卓岩离去,饭桌旁只剩下了四人,岳少安,文成方,高崇,还有朱重一。

高崇和朱重一闲聊着,文成方却不断的给岳少安敬酒,时间缓慢地推移,一壶好久喝完,岳少安伸了一个懒腰,文成方亲自出去又拿了一壶酒进来。

然而,当他再回到吃饭的帐中之时,却见卓岩已经回来了,在岳少安耳边说着什么,而岳少安手中已经多出了一叠纸张,正在翻看着。

文成方不敢打扰,站在帐门边上,面色发紧,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岳少安斜睨了账门处一眼,冲着文成方招了招手,文成方随即露出一个笑容,捧着酒壶走了过来。

岳少安放下了手中的纸张,轻声道:“文统制,今日的酒就喝到这里了,吃过饭后,你帮我做一件事去。”

文成方本来已经坐下,一听岳少安的话语,急忙站了起来,躬身行礼,郑重道:“但凭大帅吩咐。”

岳少安摆手:“不着急,先吃过饭在说。”

“成方已经吃饱了,大帅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便是!”

岳少安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便进一趟城,帮我把何木成带过来。”

文成方身子微微一紧,他不理解岳少安这句“带”是什么意思,是叫过来就好,还是绑过来。他禁不住问道:“大帅……”

岳少安已经看出了他的疑惑,不等他问出口,便道:“将他好生请来便好。”

“是!”文成方点头:“大帅,那我现在便去?”

“好,你去吧!”

文成方离去后,岳少安又扭头对高崇道:“这牛青便由你去请他过来了。”

“我?”高崇有些意外道:“岳先生,咱们刚到此处,我官职低微,让我去请牛青合适么?”

“合适!”岳少安轻声笑道:“见着牛青,你便明白了,去吧!”

“万一我要是请他不动的?”高崇有些没有自信。

“我说能便能,你去吧!”

“可是……”

“快去……”岳少安作势欲打,高崇急忙跑了出去……

第320章 四统制(中)

高崇离去后,卓岩眉头却皱了起来:“岳先生,这牛青虽然以前和我们相识,但现在高崇和他的身份有差距,他会跟高崇来么?”

岳少安微笑道:“无妨,牛青以前在书院的时候,我便看了出来,他不是那种势利小人,你无需担心。只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是牛宏志的儿子,只是他没有在牛宏志手下任职,却来到了西大营却让人有些意外。”

“牛宏志此人性情秉直,牛青在他手下的话,现在断然做不到统制之职的。”卓岩声音平静的道:“如此,他来西大营却也没有什么意外的了。”

“嗯!”岳少安点头:“这小子看来是有些能力的,只是他这个统制做的平淡了一些,那里有柳伯南那时刚做统制之时威风。”

“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卓岩道:“柳大人做统制之时是在禁军,禁军虽然战力不算很强,但胜在聚拢目光,多少人盯着禁军看,而且,柳大人与金兵交战已经树立威名,而牛青应该是刚做统制不久,当然不能相提并论了。”

岳少安微微一笑,赞同了卓岩的说法,随即面色一正道:“焦化那里就交给你了,晚饭时,我希望可以见到他的人和他手下的三个统领。有问题么?”

“没问题。”卓岩点头道:“西大营中,本来就安插了我们的人手,这次我把月影带了过来,让他出手,在配合上内应,万无一失。”

“嗯!那你去安排吧!”岳少安看着卓岩有些欣慰,没想到,短短时日,他居然成长到了这个程度,军营中的统制和三个统领,说带到就能带到。当然,这些人手其实是那个时候李冉埋下的,不过,他能在这么快就接手过来,其成长的速度,还真有些令人意外。

看着卓岩离去,岳少安又拿起了桌上的纸看了起来,不禁对卓岩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先前,岳少安当着文成方的面不好直说让卓岩去查他,卓岩居然将他的详细资料都带了过来。

岳少安翻看着,不住的点着头,文成方这人还是很不错的,居然是先帝时期的武状元,可谓也是文武全才的人物,只可惜一直也没能有什么机会展露自己,先前看他那副小心翼翼拍马屁的模样,岳少安对他还是有几分看轻的。

想来,他也是压抑了多年,把当初那性子磨了下去,如今见到了自己,想要借机施展自己的抱负吧。

合上纸张,岳少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轻喝了一口到嘴里,含在口中,隔了一会儿,才咽了下去,微笑了起来,文成方这个人,他决定用了。

“岳大哥,什么事情这么好笑?”朱重一看着岳少安一个人傻笑了起来,禁不住问道。

“小重呃?”岳少安轻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对了,你和那天下第一木匠学了些什么本领?”对于朱重一学木匠,他本就觉得没有什么大用,但是,听柳如烟好像很推崇他那个木匠师傅,便有些好奇了起来,先前一直赶路,考虑这边的事情,也没有机会问他,现在闲暇了下来,故而有此一问。

朱重一看着他,神秘一笑,稚气未有完全褪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道:“岳大哥,师傅是很厉害的,你只是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罢了,等你需要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吃惊的!”

“需要的时候?”岳少安疑惑:“这个是指?”

“比如疆场上需要一些杀伤性比较强的武器的时候。”朱重一轻声道:“不过,师傅是不做这些的,他觉得杀人的工具用他的手做出来的话,那是作孽,但是,我知道你一定需要,所以,我自己研究的做了一些,虽然没有师傅厉害,可也能帮上一些忙的!”

“哦?”听他这么一说,岳少安愈发的好奇了起来:“小重,你做的是什么?拿出来看看,你让我知道是什么东西,我才好用在合适的地方不是?”

朱重一道:“这点我知道,只是现在还没有完全成功,师傅教过我,不成功的东西不许让他露在别人的眼前,这也算是师门的规矩,所以,岳大哥,现在还不能给你看。”

岳少安摊了摊手:“好吧,那我等着你做成功。”

“好的,我一定加快速度。”朱重一笑道。

岳少安轻声笑道:“好!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扯开这个话题后,两人又聊了一些离别后的际遇之类,对于卓岩这个舅舅,朱重一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而卓岩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岳少安本想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去,因为朱重一的身份现在已经很隐秘了,在那个时候,他就被追杀,岳少安不想再把他的身份公布出去,让人再惦记上他,因为,他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该防范那方,索性就全部都防范了起来。

时间推移,下午时分,高崇终于回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牛青,以前在书院时,牛青说话就瓮声瓮气的,一开口都似乎能将房屋震倒,现在也没有改掉。

一见着岳少安,牛青就抱拳行礼:“末将参见统帅!”

高崇在一边拍了他一把道:“统什么帅啊,还叫岳先生不是挺好的?”

“嘿嘿……”牛青笑了笑道:“好、好!岳先生,许久不见,您还是和以往一样,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岳少安上下打量着牛青:“嗯嗯,你倒是比以前更加强壮了,听说你在这边练兵练的很好,怎么不把整个大营的人马都操练呢?”

岳少安其实明白原因,但是他故意问了出来,就是想看看牛青的答复。

牛青摇了摇头,面露无奈之色:“岳先生您也应该知道,在这个时候,几个统制都个子带着自己的人马,我即便想,他也不同意啊。”

“如果,我将整个大营的人都交给你操练,你可愿意?”岳少安微笑着道:“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个苦差事。”

牛青一愣,随即面色一喜:“岳先生,此话当真?”

“当真!”岳少安郑重的道:“不过,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

“岳先生请说。”

第321章 四统制(下)

一切都交代好了之后,时值傍晚,岳少安从新做到了餐桌旁,这次的餐桌不像中午那般单调,周围坐满了人。

西大营的四位统制齐到,同时还有他们手下的得力干将,岳少安身后站着牛仁、张横、刘通、马旻四人。统制中,牛青和文成方分别坐在岳少安左右两旁,然后是焦化和何木成,在他们两人的下首,坐着四人手下的统领,一个长桌,整整围了一大圈,坐满了人。

四位统制坐在那里,文成方小心翼翼看着岳少安的脸色,牛青笑声爽朗自饮自斟,何木成低着头,有些害怕,而焦化却是一脸怒容,又不敢动弹,因为在他身后,卓岩与高崇正带着人站在那里,手中提着暗弩,只要他敢有一丝逾越的举动,便当场将其射杀。

“咳——”岳少安重重的咳了一声:“各位,今日我初到,想招集大家一起吃顿饭,了解一下军中的情况,然而,牛青在练兵,不过,他以前就是我的学生,我对他这人比较了解,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何统制恋着娇妻美眷不归营却有些说不过去了。”

“帝师,末将……”何木成的身子猛然一抖,打了一个冷颤,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低着头,赶忙行礼,想辩解几句,然而,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来辩解,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样子好不尴尬。

众人看了看牛青,又看了看何木成,两人的对比很是明显,牛青在军中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却不知道他居然是岳少安的学生,不由得对这位神秘而年轻的帝师又高看了几分,再观何木成的熊样,就连他帐下的几个统领都是脸色难看了起来。

岳少安看着他这幅模样也是摇了摇头,此人果然不堪大用,一句话便让他吓成这样,而且,临场应变的本领也着实差了一些,不过,岳少安本就没打算难为他,所以,微微一笑,替他解了围。

“何统制无需紧张,这连接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何况,现在还不是战乱时期,便罚酒三杯以作惩戒吧!”

“谢帝师,谢帝师不罪之恩……”听岳少安将话说完,何木成如梦初醒,连忙道谢,不断行礼,也不用别人再说什么,自己便拿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的灌了起来。

“哎哎……”看着何木成的模样,岳少安连连摆手:“何统制慢些喝,给我留点,这可是难得的好酒哇,你都喝完了怎么成……”

“哈哈,何统制本也是个好酒之人!”牛青圆场道:“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怎么能放过。”

何木成放下了酒壶,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岳少安微微一笑,经过这么一说,气氛缓和了一些,他招呼着让众人吃喝,却唯独不提焦化。

焦化一开始只是眉头微皱,想听听岳少安是什么意思,然而,酒过三巡后,岳少安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顾着吃喝,彷如将他忘记了一般。

忍了半晌,他再也忍不住了,猛然站了起来,一拍桌子道:“帝师,您似乎帮我焦某人忘了吧?”

“呵呵……”岳少安轻声一笑:“怎能忘记焦统制,只是现在大家都在吃饭,你的事还是吃过饭后再说吧。”

焦化被挟持到这里,心里早已经憋闷的厉害,一听岳少安如此说,而此时话头已经挑了起来,如何能再坐回去,他冷声道:“要杀便来了痛快的,你这般,让我怎生吃的下?”

“焦统制好急的性子,只是晌午却没见你这么急。”岳少安微笑着:“既然焦统制要现在便说,那我就应了你的意好了。”

说罢,岳少安侧过脸,对着牛青轻声说道:“牛青,让你做的事,现在可以做了。”

牛青露出一个笑容:“岳先生,您放心。”

牛青说完,站了起来,对着自己手下的几个统领使了一个眼色,沉声喝道:“焦化,你不服军令,意图谋反,敢当何罪,给我拿下!”

焦化一听,猛然一惊,他只是想做西大营的统帅,不服军令勉强说的过去,但是,意图谋反,这是多大的一顶帽子,自己怎么能顶得住,他双眼圆睁,大声喝道:“牛青,你个混蛋,你血口喷人。”

“拿下!”牛青再次喝声出口。

牛青手下的几个统领疾步上前,朝焦化扑去,而焦化身边的三个统领也连忙站起了身,上前阻挡。

岳少安面色一沉,闷声道:“焦化之罪,自有国法.论处,你们也要以身试法?”

焦化手下的三个统领面色一紧,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两个后退了一步,跪了下来,而另外一个却狠狠地朝两人唾了一口唾沫骂道:“没骨气的东西。”骂罢,他转头怒视着岳少安大骂道:“岳少安,你凭什么能给焦将军定罪……”

岳少安冷眼看着他:“我身负皇命,统领以下的官员可以自行任命,统领以上,都统制以下的只需与皇上知会一声即可,我便是撤他的职又有何不可,何况他确实有罪,不该定罪么?”

“不要说了!”焦化看出了今天的形式,惨声一笑:“岳少安,我还是太小看你了,其实,我应该想到,皇上你派你来,你怎么可能是一个无能之辈……”

“焦将军,休要与他废话,我们今日就杀出去,看他干不干杀我们……”

焦化摇头,微叹。

“焦将军!我们外面还有那么多人马,便是和他真的闹将起来,又能如何?”

“幼稚——”岳少安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着焦化和那个统领道:“你们以为西大营的将士是你们的?可笑的厉害,那些将士都是朝廷的,今日我来后,你以为你们还指挥的动?牛青告诉他们现在的状况。”

“焦化所部,已经由大帅下令,连夜集结操练,以备南下灭叛,现在已经在据此三十里的地方做好了实战演练的准备。”牛青声音洪亮,脸色却带着一丝别样的微笑。

“岳少安,算你狠。”那个统领脸色铁青着,猛然,他一张口,一口浓痰朝岳少安吐去,然而,他刚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将痰吐出来,“嗖——”一支黑色的弩箭飞了过来,只穿他的喉咙。

他喉间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响声,便“噗通!”倒在了地上。

--------------------------------------------------------------------------------------

【该死的违禁词,发的时候,居然没有提示就跳过了,不是检查一遍,差点就把这章丢了。】

第322章 整顿军营

看着自己亲信手下倒地,焦化双目圆睁,拳头捏的“咯咯……”响,盯在岳少安身上的目光,就像两柄利箭,恍似要破开岳少安的身体,刺死他一般。

然而,岳少安的脸皮向来够厚,会看了他一眼,目光淡然,如同没有看到他那眼神一般,轻声问道:“焦统制,你可有话说?”

焦化的手慢慢松开,朝前面挪去,在桌边,放着他的佩刀,岳少安并没有夺去他的武器。

看着焦化的动作,卓岩眉头一紧,朝岳少安看来,岳少安轻轻点头,卓岩会意,将手中的暗弩攥得紧了紧,眼看着焦化的手慢慢挪了过去,就在他正要出手的时候。

忽然,焦化将手又缩了回来,猛然跪了下来,单膝点地,磕了一头,道:“焦化愿伏。”

卓岩一愣,随即面色恢复了自然,但目光却不敢离开焦化的身体,依旧紧紧地盯着他。

岳少安看着焦化如此,心中对他不由得从新认识了一番,轻声道:“先押下去,明日送回杭州,陈列罪状,让皇上发落。”

“是!”卓岩一挥手,身后的几个人一拥而上,将焦化绑了个结实,带出了大帐。

剩余两个焦化手下的统领连连磕头,表示忠心,头也不敢抬起,只怕岳少安一时怒起,就将他们斩杀。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两位将军深明大义,不单无罪反而有功,起来吧!”

“多谢帝师,多谢帝师!”两人急忙又磕了一个头,站了起来。

“今日夜色已深,两位将军就不必回自己的营中了,先在这般安歇,明日再回去可好?”

“是是是……”两人那里敢说半个不好,连忙道:“但凭帝师安排!”

“高崇,你带两位将军寻个营帐住下!”

“是!”高崇答应一声,带着两人出了帐门。顺便将地面上的尸体也一并带了出去。

因为刚刚死了人,帐中飘着一股血腥味,众人再也无心吃喝,一起将目光集中在了岳少安的身上,只等着他放话,好离开。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岳少安却又坐了下来,微笑着,看向了何木成,轻声道:“何统制!”

“末将在!”何木成见着焦化的惨样,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听岳少安叫他的名字,猛地又站了起来。

“不要紧张。”岳少安摆手:“我听说何统制最近身体有疾,似乎需要在家修养,大军即将南下,你应该不能再随大军而去了吧?”

“末将的身体并无……”

“嗯?”岳少安脸色一沉。

何木成猛然一惊,较忙道:“是是是……帝师怎生知晓,末将正要明日请辞的。”

岳少安轻轻点了点头:“这样便好,你先休息去吧,辞官之事,明日给他递上一纸文书便好。”

“属下明白。”何木成苦着脸答应一声,慢慢地退了出去,出了大帐,伸手在额头上摸了一把汗,他知道,自己的仕途,便停留在了这里了,不过,他本就是个好享受的人,官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奇迹了,到也没有太多的留恋,虽然有些不舍,可他本就是个怕事的人,却也不敢和岳少安说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往城中而去,回家写辞呈去了。

帐中,岳少安让统领们都退了下去,找地方休息,而他和牛仁、张横、刘通、马旻、牛青、文成方几人,却来到了议事大帐。

几人商量了一番,因西大营有四个统制的编制,而焦化与何木成腾出来两个,如此,便应该有两个人可以上位,然后,众人都琢磨着,岳少安会安排给谁。

但是,结果却出乎了众人的意料,岳少安居然谁都没有给,而是直接将两个统制的编制给取掉了,将张横、刘通、马旻升至了统领。

整个西大营取消了统制分别下设所属人马的方式,而是将所有的人都集中了统帅手中,然后分成若干个队伍,由统领直接带领,两位统制,牛青和文成方却是分别开来,辅佐统帅用兵。

牛青负责整个营中人马的操练,而文成方却负责排兵布阵这方面,好在牛青和文成方都没有什么意见,便如何整合了起来。

这样一来,统领手中的权力大了起来,各部的统领都没有什么意义,所以,很快便在军中实施了下去。

如此这般,过了几日,牛青每日负责操练整个营中的人马,忙得不亦乐乎,而文成方却因为觉得实现了自己的抱负以前那种神情也不见了,换之而来的却是满脸的自信。

在营中稳定之后,岳少安特别交代了卓岩,让他派人送焦化去杭州的路上把焦化结果掉,因为,那日焦化所表现出来的隐忍已经让岳少安有所忌惮了。

本来,岳少安设计的就是,把刀留在他的身旁,只要他敢动刀,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杀了他,却没有想到焦化居然如此狡猾。

焦化手下的两个统领,岳少安也不敢用他们,将他们派往了柳伯南那里,在这边,他们多年在军中,对手下的将士还是有一些控制力的,而只要到了柳伯南那边,他们绝对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虽然,两人知道岳少安这么安排的意思,不过,心中却很是喜欢,因为,现在的他们明白,如果岳少安将他们留在身边,那才是可怕,毕竟不管自己如何忠心,岳少安也不会相信他们的,与其每日在这里提心吊胆的生活,还不如换个地方。

营中一切安排就绪后,岳少安便让卓岩收集南方的情报,卓岩如今办事的效率很高,没过多久,便将消息带了回来,在南边,李俊的人马已经到达了梁王的领地,但是还没有交手,这让岳少安很是焦急。

他本想即日率军南下,但,牛青却说将士还没有操练好,死活都让岳少安给他留上十天的时间,岳少安虽然心中急切,却也知道,这些事马虎不得,只好同意了他的说话。

又等了十余天后,这才带着大军南下而去……

第323章 南边战事

队伍南下,浩浩荡荡的六万多人马,一路之上,岳少安不断的派出斥候,打探前方的情况,不过,这都是幌子,斥候的效率显然没有卓岩手下那些人的效率高。

岳少安已经安排卓岩慢慢地要将这批人都变成自己的人,或提高俸禄,以利诱之,或温和策略,以情动人,但有一点,那就是,这个度一定要控制好。

因为岳少安还不想让皇帝猜忌自己,虽然,他觉得皇帝这个人有些方面让人看不透,总想给自己留些后路和底牌,可是,也不想让皇帝把自己当成警惕的目标。

斥候派出去往往要十天半月才能带会消息,但卓岩这边的人却要快多了,几乎每天都能带回有用的信息让岳少安做出决断。

南边李俊的人马已经和梁王开战了,李俊很卑鄙,直接来了个突袭,手段虽然不是很光明正大,然而,岳少安却认为他做的很对,在岳少安看来,既然要打,当然就去打,难道还要告诉人家,我要打你了,然后再慢慢上前说教一番再动手?

不过,李俊的这种做法,岳少安认同,并不等于朝中的人也认同。那些酸儒们一堆的奏折上去,言辞犀利的声讨着李俊的各种罪行。

好在,皇帝并不向酸儒们那样迂腐,他们说的什么不和礼法,强攻必然引起民乱等等,皇帝持着一种雷神大雨点小的态度,在朝堂上大声训斥着远在南边,听不到声音的李俊,而私底下,让下密旨让李俊速战速决。

然而,李俊在南边却是一头苦水,吃力不讨好,朝中有人骂他,而他也迟迟不能拿下梁王,几场大战下来,虽然梁王的人被他困在了一座孤城中,可那城是梁王的根基,存粮极多,久围根本就不是办法,朝廷不可能给李俊几年的时间让他围而不战。

李俊的人马也死伤众多,就在昨日的情报中,岳少安得知,李俊手下还有战力的人马已经不超过两万了,而梁王以前号称有六万人马也有些夸大,而且,大多都是民间征集不久的壮丁,一战即溃,真正有战力的也就一万左右。

现在两军对持中,伤亡的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着,梁王的人数虽然少,可固守城池,李俊的人马反而伤亡比较大。

如此耗损的战斗,李俊也不想,可是皇帝下了命令,他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只是这样的结果,除了让两方的人马加速伤亡,却没有太大的,实质性的进展。

但是,现在的李俊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他不能攻破这座城池,让梁王擒拿的话,那么,他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伤亡这么大,回去即便不被撤职,可手中无兵,也已经没有了实权了,所以,这次他势在必得,尤其是在得知岳少安南下的消息后,愈发的狠厉了起来。因为他知道,一旦岳少安到了,那么他就没什么戏可以唱了!

岳少安同样也在着急,他是担心在他赶到之前城就先破掉,那么如此一来,周龙萱的处境就危险了。因而,队伍行进的速度再一次被提高了。

南边的城中,李俊的人还在不断的攻着城,城下的护城河内漂浮着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冲而上,两边的将士都杀红了眼,不断的有人爬上城头,被木石砸落下来,同时城上的人也有中箭倒下的。

有几次攻城的人马已经冲上了城头,但是因为后继无力,而又全被被杀死在了城中,李俊满脸汗水和着飘起的尘土,脸色灰败,咬牙切齿的咒骂着,但是,却没有更有效的方法。将士的伤亡数字在不断的上升,李俊眼看强攻不下,不得不下令收了兵。

城中,梁王神色凝重的招集手下谋士和将军商量着对策。

“岳少安的六万人马即将到了,现在李俊还没能击退,到时候他们兵合一处,该如何是好?”梁王沉声问着众人,希望他们能提出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但面对目前的形式,没有人能提出什么好的建议来,看着一张张木然的表情,梁王终于忍不住大怒了起来,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们倒是说话啊?之前的时候,一个个不是都挺能说么?什么斩杀岳少安,生擒柳伯南,现在一个李俊都没人对付的了了?”

“王爷……”隔了一会儿,一个声音打破了死沉的局面,轻声说道:“以我看,我们不如降了吧,反正是那李俊先开战的,我们只是抵抗,并没有起事,到了皇帝那里,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哼哼……”梁王听罢这话,怒极反笑了起来,冷哼了两声道:“没有起事?我看你是酒喝多了吧?拥立重兵,光这一条就是死罪了,还需要什么起事?都是饭桶,饭桶——”

梁王大怒,众人低头,先前说话的那人,更是跪了下来,不断磕着头。一时间,这议事却如同开追悼会一般,除了磕头的,便是沉默的,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奋力拼杀的决心,反而是一脸的无奈和哀痛。

梁王生了一会儿闷气,缓缓地坐了回去,长叹一声,也不说话了。

整个屋中,只剩下了先前那个人的脑袋和地面接触的声音“嘣嘣嘣……”难听的厉害,梁王眉头紧蹙,伸手丢出一只茶碗,怒骂道:“滚出去——”

“谢王爷不罪,谢王爷不罪之恩……”那人急忙站起身来,朝后退去,退到门口,转身便跑,因为慌张,却没看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女子身影,险些撞了上去。

就在两人即将撞在一起之时,那女人忽然右脚猛地朝前斜着踏出一步,左脚顺势一收,一个侧身便让过了他的身体,又换做了平常的模样朝里面走去。

那人揉了揉眼睛,似乎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女子从自己身前而过,给了他一种错觉,就好像穿过了他的身体一般。不过,他现在没空研究这些,看着女子走进议事厅,急忙收回了目光朝外面而去,不敢再停留一刻,深怕梁王反悔,再将他治罪。

第324章 各怀鬼胎

死寂的议事厅,随着女子的步入,彷如恢复了几分生机,众人具都抬起了头,望向她。而女子却目不斜视,缓步来到梁王身前微微施礼道:“王爷……”

“哦!阮女侠?”梁王抬起眼皮,声音疲倦的道:“你怎么过来了?现在兵荒马乱的,有机会,你便离开吧!”

“我还欠着王爷一件事没有做,怎能就此离去。”阮女侠抬起目光,一双美丽的眸子很是灵动,睫毛很长,但仔细一瞧,眼眸深处却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湖泊,湖水虽然清澈,却没有半丝波动,高挑的鼻梁下,一张小口很是混润,薄薄的嘴唇微微开启:“有什么吩咐,王爷但请吩咐,救命之恩,不敢遗忘。”

梁王有些微微的诧异,本来已经垂下去的眼皮再次抬了起来,双目紧盯着她那张美丽的脸,沉默的一会儿,轻轻摆手道:“现在还没有什么,阮女侠先行歇息去吧,现在城被围困,一切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吧。”

阮女侠点了点头,看着梁王疲惫的神情,忽然,她轻声道:“其实,要破李俊并不是很难。”

“哦!嗯?”梁王吃了一惊,诧异的看着她道:“阮女侠,你刚才说什么?”

“王爷,李俊现在急于入城,您何不放他入城算了?”阮女侠丢下了一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梁王眉头紧锁了起来,阮女侠的话似乎给了他一些触动,但是,却又抓不住具体的点,让他心中有些焦急,而又毫无办法。

“王爷,我想到了。”梁王顺声望去,只见一个武将走了出来,抱拳行礼道:“王爷,阮女侠说的对,与其这样被动的挨打,还不如放李俊进来,他不是早就想进来吗?我们口子一开,只要他敢来,便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哦?”梁王被他如此一说,有些心动,连忙招了招手道:“说具体一点。”

“王爷,我们可以先在城中设好埋伏,然后假意城门被攻开,然后,就……”

听着那武将说罢,沉寂的众人似乎被人点醒了一般,慢慢地,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议论了一起来,将那武将简单的计谋圆润丰满了起来。

最后,梁王神色凝重地站了起来,看着众人道:“此事便这么定了,但是,其中也存在很大的危险,你们都要配合好了,不能出现一点失误,不然,杀敌不成,反被坏了事就不好了!”

“是!”洪亮的声音响彻了议事厅,那沉寂的气氛再也不剩一点,彷如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所有的人有都恢复了信心一般。

“好了,都下去准备吧!”梁王摆手,忽然又开口道:“诱敌之事,梁武,你去!”

“是!”叫梁武的武将行礼而退!

待众人齐退,却还有一个谋士留了下来,他慢慢地走到梁王身旁,行礼道:“王爷,虽说这样可以击败李俊,可那岳少安来了之后,我们该如何是好?据消息传来,岳少安明日应该就能到达了。”

“岳少安!”梁王咬牙切齿的说出了岳少安的名字,然后狠狠地的道:“无妨,先解决掉李俊,那岳少安来了,也不能一时半刻就攻得下城来,到时候,再慢慢地收拾他。”

“可是,王爷……那岳少安……”

“不要说了!”梁王似乎很不想听到岳少安的名字,他怒声打断了谋士的话语,转过身去,用手背摆了摆手道:“你退下吧!”

“是!”谋士摇了摇头,缓缓迈步走了出去……

是夜,李俊在帐中也是愁眉紧蹙,连日来伤亡惨重,却没能攻的下城,让他的心情变的极度烦躁了起来,他踏着步子来回走动着,脚步沉重的厉害。

忽然,他猛地轻声喝道:“来人呐!”

“在!”卫兵入帐,躬身行礼。

李俊沉声道:“把各营的统制都给我叫来。”

“是!”卫兵急忙跑了出去。

隔了不久,统制们具都跑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大帅有什么事,但现在军情紧急,却没有人敢有丝毫的怠慢。

大帐中,李俊与几个统制商量了半天,决定夜间攻城,因为明日岳少安就到了,到时候万一被岳少安抢了功劳,那么自己这些人不就白干了么?

他的想法到和几位统制基本一样,所以,一拍即合,事情定下来之后,李俊便传令了下去,让将士现在就开更造饭,吃完后,好攻城。

就在此时,忽然,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道:“启禀大帅,有人劫营!”

“哦?”李俊一怔,急忙问道:“有多少人马?”

“天色太暗看不真切,大约有五百多人!”

李俊面色一沉,猛地一拍双手道:“好!天助我也!传令下去,各营的将士准备,将劫营的人马给我撵回城去,再找些人扮作劫营着的模样混过去,不求杀人,只求能夺下城门就好!”

“是!”

卫兵退去,几个统领神色有异常,道:“大帅,您是想趁机将城门夺下来?”

“如此良机怎能错过!”李俊冷笑了起来:“今夜就要让梁王这老小子知道一下我南大营的厉害!你们速去准备!”

“是!”

“哈哈……”看着统制们都退了出去,李俊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营帐中,五百高举火把的骑兵身穿黑衣,到处放火,而南大营的将士先前乱了一会儿后,便都进入了战斗状态,展开了反击,劫营的骑兵很快便被压制了下去,开始且战且退,混乱中,几十个也是身穿黑衣的骑兵混进了劫营的队伍,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衣着和劫营的人马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每个人右手的袖子都挽起了一截,但是,如此混乱的局面劫营的骑兵并不会注意这些。

他们看着已经没有了放火的机会,领头的将领一声令下,劫营的骑兵便集体撤退,快速离去。后面南大营的人马紧紧跟着,冲出了营帐,向着城门而去。

梁王和李俊各怀鬼胎,两人明争暗斗,各使诡计,一场胜负的较量就在今夜展开了……

第325章 中计!

负责劫营的骑兵其实并不是想真的劫营,如果真的劫营就不可能只来这么点人了,他们轻装简行,为的只是吸引李俊的注意将他引到城中去。而李俊这边怀着同样的目地,派人混入劫营的骑兵中,为的是趁乱夺下城门。

虽然,两相的目的相同,可造成的结果却很诡异,李俊怕影响到混进骑兵中的军士而不敢追的太紧,骑兵却又怕跑的太快和李俊的人拉开距离过大,而没办法将对方引入城中。

如此一来,跑的人跑的很慢,追的人却越发的慢,两者都在怀疑,是不是对方识破了自己的计谋,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了城前。

骑兵的马蹄看似迈的很欢,却跑的很慢,而追兵看似吼的很凶,脚步却并不快。

诡异的画面,双方默契的配合着,只不过关注的重点不同,李俊一心系着混入骑兵中的人,而骑兵却是想着怎么将追兵引来。

虽然心思不同,不过在目的相同的情况下,整个事件的发展还是朝着预想的结果而去了。

骑兵们终于跑到了城门前,吊桥放下,骑兵入城,混在骑兵中的南大营军士突然发难,调转马头奔向了吊桥,从马肚子低下揪出了一柄柄大斧,直冲吊桥的铁链,几斧子下去,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铁链便被砍断了。

一开始骑兵还纳闷呢,有交代这样的事做么?

“喂,兄弟,那几个小子在干吗?不是说引过来就好么?怎么还要这样做?”

“我那里知道!”

“喂,你们在干什么?敌方已经杀过来了,还不跑?砍个屁啊?”

“来了——”砍断了铁链的军士,将手中的巨斧一扔,换了战刀,又从新调转了马头,冷笑着冲了过来。

“噗!”手起刀落,喊着让过来的那人的脑袋便飞上了半空,面色还带着吃惊的表情。

“杀错了,杀错了,你们疯了?”

这时还有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在那里喊叫。当然也有机灵的,一把拍在了他的脑袋上大骂道:“疯个屁!笨蛋,那是奸细。”

“哦……”直到这些右手袖子挽起的骑兵冲着他反杀了过来,这才明白,他奶奶的,这帮孙子敢情是奸细啊?

看着吊桥的铁链被斩断,李俊在后面指挥将士奋力冲了过来,城门前的争斗也霍然停了下来,骑兵们本来就是诱敌的,眼看着这么多人冲上来,那里还恋战,扭头就跑进了城中。

而混在里面的人却因为要守着城门,也没有追,这样,等大队人马冲上来之时,劫营的骑兵早已经消失不见了,李俊在后面负责指挥入城,并没有看清楚前面的形式,因而,虽然有的军士发现城中不对,居然没有一丝的阻拦,但也因为碍于命令,无法说些什么,只知道往里面冲杀。

李俊入城之后,放眼观望,一颗心,猛地凉透了。

进入城中放眼一看,除了自己的人竟然没有看到半个敌人,只能借着自己人手中火把的光亮看到城头上一排排弩箭发着寒光。

李俊面色一变,大声喊道:“中计!快撤!”说罢,他率先朝城门前冲去。

就在他即将冲到城门前的时候,忽然,城门处一快巨大的铁板落了下来。“咣!”铁板撞击地面的声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李俊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发出命令,只听城头之上一声大喝:“放——”

随着声音,弩箭便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惨叫中顿时响起,李俊脸色铁青了起来,在弩箭的射杀下手下的军士已经乱了起来,开始四下逃命,然而虽然因为时间短暂并没有建起瓮城,可通向内城的道路上,全都被梁王派人堆积了干柴,洒了火油,看到有逃兵跑来,一个火把扔上去,火焰顿时就蹿了起来,将距离近的人一下子眉毛头发烤了个精光,惊叫着又反奔了回去。

同时那边的弩箭还在不断的射击着,为了躲避弩箭,不断的有人朝这边跑来,如此一来,换乱逃命的人便互撞在了一起。

“咣!”撞击在一起的人同时倒地,后继而来的人也不管地上有没有人,拥挤中,倒地的人被踩死踏伤的无数。

“不要慌,不要慌!往城头上冲!”李俊歇斯底里的嘶吼着,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人听他的命令了,只有身边的几个统制保护着他,还有几个手持盾牌亲兵在他身前当着弩箭。

“让开!”李俊大怒着骂道:“快让他们杀上城头,杀上城头啊!”

“大帅,现在已经不可能了!”他手下的一个统制猛地揪住他的胳膊道:“我现在还是先找个地方躲避,等待救援吧!”

“那里有什么救援?”

“帝师的人马不是明日一早就能到么?等他们到了必然和我们营中剩下的兄弟联系,到时候,知道我们困在城中,一定会救援的!”

“是啊,大帅!再不走,就怕走不了了!我们先寻一个地方躲避吧!”

“唉——”李俊一拳击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不甘的低下了头。

几人见他默认,急忙拥着他朝里面暗暗躲去,到处都是惨叫声和哀嚎声,混乱不堪,如此情形,李俊固然已经组织不起来有效的抵抗,不过,梁王的人想从千军万马中将李俊找出来却也是殊为不易。

如此,李俊悄悄的躲避出去,竟然没有被发现,拦路的火势减小之后,终于被冲出了一条通道,逃命的士兵如同疯了一般冲了过去,梁王的人马拦路掩杀,但这么多人总归是一下子杀不完,很多人都冲进了居民区,梁王的人最后紧追着。

李俊也随着逃命的士兵冲了出去,在追兵的掩杀中,几个统制和亲兵为了掩护他,已经都被冲散了,李俊一人骑着马慌不择路的跑着,来到一处民宅前,他下了马,在马屁股上砍了一刀,战马嘶叫着跑了出去,很快便没有了踪影。

李俊听着身后的喊杀声,伸手扣住墙顶便翻了进去,从墙顶跳下,只听“噗通!”一声,他整个人落在了一处水坑之中。

李俊只觉得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妈的,这那里是水坑啊,分明就是粪池!

他刚想爬出去,忽然,院门被“砰砰砰……”的敲响了起来……

第326章 躲避追兵

“开门,开门……”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叫喊,将民房内的百姓吼了起来。

“来了,来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披着长衣走了出来,其实他们并没有睡着,城中一夜的喊杀,那里能睡的安稳,打开院门,定睛一看是梁王的人,老头略微镇定了一些,只要不是破城,梁王的人最起码不会胡乱杀人。他恭敬的道:“军爷有什么事啊?”

“你看没看到一个将军打扮的人跑了进来?”

“没有啊!”

“没有?”敲门之人满脸疑惑,眉头一皱,一挥手道:“搜!”

随着他的话音几个士兵冲了进去,在院中一阵的折腾,本来打算爬上来喘口气的李俊,一听来人在搜查,急忙又缩了回去,在士兵搜到粪池边上的时候,他还不得不捏着鼻子让自己潜了下去,以躲避搜查。

好在那些士兵对于这恶臭的粪池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后,便挥舞着手,在鼻子前扇动着走开了。

听着脚步声渐远,李俊慢慢地探出了头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正当他想要爬上来的时候,忽然,又有士兵走了过来,他只好再一次潜伏了进去。

如此几次,终于等到来人走了之后,他这才悄悄地爬了上来,可就在他爬上来没多久,院门便又一次被敲响了,原来是另一波人又查到了。

这让他不得不再次退了回去,李俊心中恨得牙痒痒,他娘的,这么多房屋不查,却偏偏查这处院子,莫不是上天成心和老子作对?

其实,他不知道,连番几次这个院子被查,是有原因的,主要是因为他的战马死在了这处院子旁边,也算是他倒霉,战马被他一刀斩在屁股上之后,便疯狂的跑了出去,正好迎头碰上了巡查的士兵,一看来了一头疯马上去就是一刀将战马结果在了当场。

连日来双方大大小小打了十几场仗,自然有人认识他的战马,有一个将军特意交代下去,要留意这匹马,好将李俊生擒,因而在巡查间,每次一有人发现那匹战马的尸体,便进院子搜查一番。

也说是李俊命大,能屈能伸,在恶臭的粪坑中也能憋这么久,不然早被抓了。因为,没有人会相当一位统帅会躲在粪坑里,对于这些污秽的地方,搜查的兵士也不会太卖力,这才让李俊多次逃脱,同时也让他有着想死的冲动。

李俊很想仰天长骂,然而,他一张嘴便被灌了一口臭汤,这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身在粪池,闭嘴是很重要的!

夜一点一点的在缓慢度过,李俊一分一秒的挨着时间,此刻的他在也不想什么功劳了,哪怕是把所有的功劳全部都给了岳少安,只求他早一点来,就算不能攻破城池,但是最起码将这些士兵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好让自己能上去喘口气。

李俊的脸已经被熏的有些发绿了,胃中翻腾的厉害,但是,他却不敢上来,每隔一会儿就有一批人进来搜查,这让他连续上去两次后,便没有了再上去的打算,因为,上去容易下来难。

每次,他下来的时候,都要用上巨大的勇气,没进过粪池的人,不知道粪池臭,没喝过粪汤的人,不知道粪汤难喝,李俊现在深有体会,一身的盔甲上挂着一些污秽的东西,让他厌烦的厉害,却又无济于事,因为,即便是现在弄下去,待会儿还是要挂上来的。不过,总算有一点还是好的,那就是粪坑不算太深,他还能爬上去。

远处的战争还在继续,或者应该说梁王的追杀还在继续,南大营的兵士已经溃不成军根本组织不起来,更别说发挥战斗力了。

除了有一些个人能力强的,这一场仗就如同是单方面屠杀一样,梁王的人损伤很小,死的大多数是李俊的人,此时的他们已经怕了,只知道逃跑,即便是被人追杀,逼到了绝境也是第一时间想着怎么跑,而不是战斗,其实,如果士兵们不是一开始慌乱起来,不挺冲指挥的话,梁王想灭掉这两万人还真是有些难办。

李俊在顿在粪池中度日如年,梁王也不好受,他在书房中来回的走动着,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就在刚刚,他得到了消息,岳少安的人马已经据此不多三百里的旅程了,而且他们连夜行军,速度又快了许多,在天亮之前赶到绝对没有问题。

“李俊找到了么?”梁王脸色凝重的问中手下。

“还没有!”

“那还不让他们抓紧时间找?多抓几个俘虏问一下,这一点不用我教你吧!”

“是!”

“好了,去吧!”

“王爷,俘虏倒是抓了不少,只是没有人知道李俊的去向,就连掩护他逃走的亲兵我们也抓到了一个,但他也不知道李俊的下落,这李俊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居然是毫无偷袭。”

“哼——”梁王冷哼了一声:“人间蒸发?可能么?居然确定了他已经入城,那是断然跑不出去的,只要你们用点心,一定能够找的到。”

“属下是以为,那李俊是不是已经在乱箭中死了?”

“那里能有这么容易死!去找吧!”

“是!”

看着手下人出去,梁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于李俊,他现在其实已经没有太大的兴趣了,他的兴趣全都放在了岳少安的身上,不知道岳少安会在什么时候到来,按照消息,岳少安应该是早上到,可谁又能准确的说到他什么时候到呢。

梁王明白,只要岳少安一到,自己就又变成了被围攻的形式,即便是城池攻不破,他也不好受,岳少安手下可是有六万人,就是强攻也有希望能攻破城池,他只是在考虑如果万一城破了自己该怎么办。

每每想起岳少安来,他就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儿子死在岳少安的手中,这让他们怎么也释怀不了,每时每刻都恨不得将岳少安杀死。

“岳少安,你这次来,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梁王狠狠地自语道。

第327章 兵临城下

城内火光通天,映得半边天际都隐隐发红,城外守营的南大营将士听着喊杀声和惨叫声,在看着黑漆漆的城门心中紧张万分,里面的情形他们虽然看不真切,可根据现在的情况判断应该好不到那里去,因为,先前派出去探查的小队,在城前已经被射杀了,如果李俊在城中取得优势的话,城头上哪里还能有这么严谨的防备。

但是,他们又不敢贸然进攻,因为现在剩下的守军已经很少了,如果贸然攻城,先不说没有了守营的力量,单是能不能攻到城墙前就是一个大问题。

正当守将急得在营中团团转的时候,负责警戒的士兵快马跑了回来,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后方出现大队人马。”

“什么?”守将猛然一惊:“来了多少人?”

士兵脸色发白的道:“看不真切,黑压压一片,不知多少人马,反正火把极多,一眼望不到头!”

“这么多人?”守将睁大了双眼,不过,随即一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道:“可看清楚了?是那路的人马?大旗上写着什么?”

士兵道:“书一‘岳’字!”

“‘岳’字?”守将猛然一喜:“是帝师的人来了!”

“将军,万一是梁王的人冒充呢?”士兵有些起疑,主要是先前劫营之时,他受了一些惊吓,故而整个人也多疑了起来。

“啪!”一个巴掌抡了过来,守将面色一沉:“你知道什么?梁王有那么多人的话,还会守着城池不敢出来么?”

“是是是……”

“去通知将士们,准备迎接帝师。”守将的神情有些激动,本来他心中焦急的厉害,对于深入城中的兄弟们牵挂万分却有无计可施,若是不动又怕到时候被朝廷怪罪,若是动,却又无力可动,现在岳少安的到来无疑是将他的问题给全部摘了去。

岳少安一来,这里岳少安便成了最高统帅,对于他来说,听从上级命令行事便可,有什么责任自然是上面顶着。

因而,他早已经将李俊今夜为什么如此忘的一干二净了,李俊怕岳少安抢功,他却不怕,他这种中层将领只要打了胜仗必然会有着一份功劳,至于跟着那位统帅,那还不是一样。

平日里会惧怕李俊的威严而不敢听从岳少安的调遣,但是,现在李俊被困城中,自己这是跟着帝师去救大帅,大帅应该没有责怪自己的理由了。

想明白了这些,带着全营所剩无多的守营人马一起出来,高举着火把迎接帝师去了。

西大营的军士快速而来,虽然风尘仆仆不过个个却是战意高昂,岳少安早已经让开州来的亲信们放出了消息,每次大战过后,岳大帅都会好好的款待兄弟们,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稍微有些功劳的就能得不少的赏赐,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西大营的这些军士都是被先前的统帅克扣怕了的,岳少安如今不单不克扣军饷,还另有赏赐。光这一点,便足以让他们死心塌地了。

如此说来,其实上任统帅如此苛责士兵,虽然令军心不稳战力下降了不少,不过,对岳少安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就如同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你给他一顿饭吃,他便会感激涕零,而每日衣食无忧的人想让他感激,所要花费的力气就要大太多了。

这样一来,西大营的士兵们收服起来却是容易了许多,有了这些先前条件,再加上牛青和文成方的全力配合,在这短短的时日,岳少安已经将西大营拧成了铁板一块,士兵的单兵作战能力虽然因为时间太短的缘故,没有提高多少,可整体的战力却是强悍了许多。

单看今日的行军,连夜赶路,士兵还是保持整齐的军容,步履划一,行走起来威风凛凛,气势昂然,便能看出一些端倪了。

守将看着如此军容,禁不住肃然起敬,都说帝师治军有方,在对金的战斗中,是唯一一个打赢金国四皇子完颜满的人。

这些传言虽然在士兵们口中传的神乎其神,可做为中层将领的守将却明白,那个时候完颜满率领的流寇和岳少安率领的开州军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岳少安能打赢完颜满,并不能证明他就比完颜满强,若是完颜满率领的金国的铁骑,那么结果定然不一样了。

因而,他一直都不像普通士兵那样对岳少安抱着一种崇拜之心,反而觉得他是一个运气的宠儿,不过今日一见西大营将士的气势,却让他心中猛然一惊,能在这么段的时间内就将西大营六万人马收服,而且把三大营中战力最弱的西大营代称如此威武之师,看来这帝师着实不是简单人物啊。

岳少安骑着红马,手握长枪,一身银色铠甲,虽然他长了一副书生脸,但加上他本身就不矮小的身材,却也是威风的紧。

他举起手中的长枪,向后一扬,后面的队伍武器都高高举了起来,“唰唰唰……”一连串铠甲摩擦之声传来,紧接着,又是“唰唰!”两声,六万多人马整齐的停顿了下来。

守将愕然的张大了嘴,他那里见过如此阵势,整个西大营没有一个人说话,六万人在这里静悄悄的,黑夜里给人的震憾太大了。

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扯马上前,来到近前,跃下马背,单膝跪地,大声喊道:“南大营挺帅帐下统制,守营将王虎,参见帝师!”

看着王虎的模样,牛青得意地微笑起来,看来自己这些日子的幸苦没有白费。岳少安没有理会得意的牛青,而是驱马前行了几步道:“王将军请起。现在战况如何,李统帅身在何处?”

王虎站起身来,面色一苦:“战况不明,但据现在的情形,应该不容乐观,大帅被困在了城中,现在我们联系不上,派出去的人也靠近不了城前,很是难办。”

岳少安点了点头,其实,这些消息他早已经在路上就全部得知了,故而一问,是为了尊重对方,至于现在的对策他也已经早已经想好了。

安抚了王虎几句后,他回身对文成方道:“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开锅造反,半个时辰后,攻城——”

第328章 变态的自信

岳少安这边准备着,梁王府中也已经忙乎了起来。城外大队人马的到来,已经引起了他们的关注,梁王当然明白是谁来了。

他冷笑着吩咐守城的将士严密防守,城中还在不断的追杀着李俊的人,唯独李俊却是怎么也找不着,这也难怪,任凭梁王再聪明也绝对不会想到李大帅会藏在粪池中。

不过,此时的梁王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李俊了,他将重点放在了岳少安的身上。对李俊的这一仗让梁王手下这些将士们勇气提高了不少,对于岳少安的六万大军,也不怎么害怕了。

城外的岳少安,此时正坐在中军大帐之内仔细询问着王虎这几日攻城的情况。王五一一解答着,所有的一切基本上都在岳少安的意料之中,唯独有一点,就是城门前的那块铁板有些意外。

王虎见岳少安面露疑惑之色,急忙解释道:“这东西叫‘千斤闸’一般都是封死城用的,很少的城池会撞这些,因为,这东西一放下来,不单是将外面的人挡住进不去,同时也会将里面的人困在其中,每次一放下去,再想弄起来很是费力,现在梁王既然将此物放了下来,那么只说明了一个问,他想将李大帅困死在里面。”

岳少安点了点头,对于李俊他并不怎么担心,几万的将士让他打出这么一个破烂的成绩,这样的人,即便是被梁王击毙,也实属应该。

“好了,你去休息吧,这边的事交给我们就成了!”岳少安对王虎微笑着言道。

王虎一愣,岳少安这么远赶路而来,一定不会事先准备什么攻城器械,让自己去休息,那么他们难道不打算攻城了?那城中的兄弟怎么办?

王虎想问,却又有些不敢开口,他顿了一下,提了提勇气,最后还是咬了咬牙,猛然跪了下来,道:“帝师,末将恳请您攻城,救一救城中被困的兄弟。”

“王将军何处此言?”

“您让末将去休息,可攻城的器械都在末将的手中,这……”

“哈哈……”

岳少安忽然笑了起来,王虎愕然的看着岳少安,不知自己那句话说错了。看着岳少安大笑的模样,他心里猛然凉了下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这位位高权重的帝师大人。

王虎忐忑不安的问道:“帝师……您、您为何发笑……”

岳少安站起身来,走到王虎的身前轻声说道:“我还以为你因何有这般的想法,原来是为了此事?那你就不要休息了,待会儿让你看看我们攻城的方法!”

“您……攻城的方法……”王虎诧异的看着岳少安。

岳少安没有再与王虎说话,而是转头对着朱重一,摸着他的脑袋柔声,道:“小重,让你弄的东西好了么?”

朱重一虽然现在改口叫岳少安大哥了,不过,还是下意识的保持着以前叫叔叔时的模样,他对岳少安一直都很尊敬,轻轻点头道:“知道岳大哥要急用,所以,路上我已经弄好了!”

“那就好!”岳少安微笑着行出了帐外,大声喊道:“张横、马旻、刘通听令——”

帐外的队伍早已经集结完毕,正在等候他的命令,听到喊声,张横、马旻、刘通三人一起出列半跪行礼,大声喝道:“属下在!”

牛青和文成方站在岳少安身后,两人互视了一眼,不知道岳少安为什么单独叫这三人,但是岳少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只听岳少安大声说道:“你们三人只带原先开州军的本部人马,不许动用西大营的人,攻下城池有没有问题?”

张横和马旻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道:“没有问题……”

众将具都是一愣,不知道这两人变态的自信是从那里来的,李俊几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都没能攻下城来,开州军区区两千多人就想攻下这座城,那不是开玩笑么?

他们的目光齐都聚积在了刘通的身上,觉得他还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看这刘通面有难色,禁不住点了点头,吹牛也得有个限度,那两个人平日里看起来豪爽,没想到却是个吹牛的好手,反而不太直爽的刘通却是诚实了许多。

但是接下来刘通的话,却让他们嘴巴张的老大,恨不得上去掐死他。只见刘通脸色微微带些难堪道:“大帅,您还要用以前的方法吗?会不会太残忍了些,怎么说梁王那边的人也是我们大宋的人啊……”

刘通的话一出口,众将对他的看法又恢复到了以前,甚至比以前更恶略了一些,想必刘通的口气,还是直爽的张横和马旻比较可爱一些!

岳少安似乎意料到了刘通会这样说,他面色一正,对着刘通道:“刘通,你听着,现在没有什么大宋,也没有什么梁王,城头上的只有敌人,你如果用现在这种心态去面对他们,他们可不把你当同胞,到时候死的就是自己的兄弟了。作为一个将军,你要学会审时度势,现在不是你同情心泛滥的时刻,打仗只要记住敌人是谁就可以了,别想其他的,你是一个将军……”

刘通被训斥了一顿,心里反而感觉好多了,他猛地抬起头,大声喝道:“我是一个将军,里面只有敌人——”

岳少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你们去准备吧!”

三人起身迈步而去,岳少安又将牛仁叫了过来:“老牛,城门就交给你和小重了!”

“岳大哥放心!”两人齐声答应着!

众将心中不好受,岳少安如此一来,不是将功劳全都给了他的亲信之人了么?不过好在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两千多人,攻城在众将看来只是个笑话,由于岳少安的压制他们不敢说什么,但是心里却已经开始幸灾乐祸了起来,只等着开州军这些人出丑。

文成方有些淡淡的失望,他看了看岳少安的背影,却没有打算说什么,他的为人本就有些逆来顺受,虽然心里不快,可也没有勇气去质问岳少安。

但牛青就不同了,牛青的脸色有些难看,岳少安这样的决定不是让他们没有什么事做了么?他沉声道:“岳先生,我有话……”

可没等他将要说的话说出来,岳少安便打断了他:“牛青啊,入城后少杀戮,有投向的便收了,不要为难百姓,若有贱、淫、掳、掠者军法处之!”

牛青一愣,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答应一声:“是!”而后,下去交代了。

看着牛青离去,岳少安又对文成方道:“成方,交给你一件事!”

文成方本来有些灰暗的脸色忽然亮了起来,先是诧异,随即一喜,行礼道:“大帅,有何吩咐,成方万死不辞。”

“呵呵……”岳少安轻声笑道:“没有那么严重,你只要将梁王府给我守住就成,不许让人跑出去,也不许派兵进去杀戮。尤其是女子断然不能伤害,但是也不能让她们走脱。可记住了?”

文成方点了点头,却是额头见汗,这个有些难办啊。

看他面有难色,岳少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此事办好,便是一件大功,我相信这里的人只有你能胜任!”

“是!”文成方正身领命,被人重视的感觉是那么的好,他在心里已经暗暗地告诉了自己,一定要将此事做的漂亮,绝对不能让大帅失望。

第329章 别样攻城

梁王府的后院中,三个女子静坐在一间房屋内,周龙萱面色凄苦,不言不语,外界的事情她全部明白,岳少安来攻城的消息她早已经从丫鬟的口中得知,此时的心中纠结地厉害,对于岳少安她恨不起来,虽然,疼爱自己的哥哥因他而死,可是,在杭州行刑之日,她看着满身是血的岳少安,一颗心早已经软化了,再加上这些时日师傅的劝慰,她已经放下了。

然而,这次岳少安来攻城,那便是逼着让她在父亲和岳少安之间选择一个,这如何让她能够不痛苦。

萧乐儿心疼的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弟子,轻声叹了一口气,道:“萱儿,不要想这些了,男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周龙萱抬起头,脸上已经布满泪痕,她轻声道:“可是……师傅啊,他们怎么这样,难道就没有办法让他们和解吗?”

“现在已经不是梁王爷和岳少安两人之间的私怨了,是朝廷的事,即便岳少安不来,也会有其他人来的。”萧乐儿摇头叹道:“这已经到了不可调谐的地步,挽回不了了。”

“可是,为什么是他?”周龙萱泣声道:“若是别人来,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我想,他是担心你吧。别人来,城破的时候,就算百姓可以保全,但是王府一定会……”一直没有说话的洪玉若突然说了一句,虽然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谁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周龙萱一时无语,只是双目落泪。萧乐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种事,换在谁的身上都不好受,她心疼的看着周龙萱,缓步走到了她身旁,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异常轻柔,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了。

周龙萱将头靠进了师傅的怀中,双手环抱在了她的腰间,她唯有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听,才能让杂乱的心头略微平静一些,但,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怎么忍,也忍不住……

前厅之中,梁王面容焦虑,因为就在先前,一位副将回来和他报告说岳少安已经开始攻城了,正当他打算去城头上查看战况时,又一个人跑了回来。

只见来人满脸焦黑:“王爷,岳少安的攻击太猛烈了,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什么?”梁王神色一紧,赶忙问道:“岳少安派出多少人?”

“不太真切,大约两到三千人……”

“三千人?”梁王双眼圆睁,咬牙骂道:“三千人就把你慌乱成这般模样了?”

“王爷,您不知道……”

那人还在奋力的辩解着什么,梁王却已经不在理会他,一甩衣袖,朝外面走了出去。

梁王的愤怒是有道理的,因为前些时日,李俊的几万大军都奈何不得他们,而岳少安的两三千人会让守城的人顶不住,这让他怎么也接受不了,只是他不知道,岳少安和李俊是截然不同的。

此时的城头上已经是一片火海,岳少安让刘通有将投石机弄了出来,而且是经过朱重一改良过的,射程更远,准确度也更高了。

几百辆投石机不断的朝城头上抛射着火油和土雷,在开州攻打流寇老巢的方法又用到了这里,直到此时,西大营的将士才双眼瞪得老大,吃惊地长大了嘴巴,那些先前还觉得张横三人在说大话的人,此时的嘴巴张的至少能放进去两颗鸡蛋了。

看着城头上的火光,他们心中悍然,他们这才明白,先前对方并不是说大话,刘通说的不忍是真的不忍……

岳少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城头上的一切,丝毫不为身后众将的反应所动,这些都是在他意料之中的,看着城头上的大火已经蔓延开来,再也站不住人的时候,岳少安一挥手,早已经准备好了的牛仁带着手下军士,推着一个巨大的木轮车朝城门处行了过去。

木车看起来集中,上面用铁板包成了一个半圆形,推倒城门前之时,那半圆形刚好抵在了城门之上。

岳少安望着城门前的木车,对着朱重一问道:“小重,怎么样有把握么?”

“七成的把握。”朱重一有些不太肯定道:“先前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千斤闸’不过,我已经加大了药力,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岳少安点了点头,再次举目朝城门处望去,只见牛仁正挥舞着令旗询问,岳少安轻轻点头,传令兵挥舞令旗示意牛仁动手。

牛仁将木车上的机关开启,车轮便自动脱离了车身,巨大的木车轰然落在了地面之上,他下令士兵点燃了引线,便带人远远的躲避了出去。

“兹兹兹……”

引线发出一阵火药燃烧的声音,冒着火星快速朝半圆形的铁板里面蹿去,就在牛仁等人刚刚藏匿好了身形,便听“轰——”一声巨响传来,城门处落下了无数块砖石,整个木车碎裂开来,那半圆形的铁板也被巨大的反弹之力给轰击出来,掉在了吊桥之上。

只听“咔嚓——”一声,吊桥经受不住巨大的反冲之力,由中断裂开来,前半部分跌落进了护城河中。

这一切全都落在了岳少安的眼中,只是,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那半圆形的铁板上,而上紧紧地盯在了城门上。

那里正是光线的死角,虽然城头上的火光将下面照的通明,可惜,硝烟弥漫,刚才的爆炸又荡起了无数尘土,一时之间竟是看不清楚。

王虎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他跟着李俊攻打了半月有余的城池竟然被岳少安两千多人就打的惨败,这还不说,刚才那一声巨响,更是让他惊骇的不能自己,那是什么东西,难不成传闻中帝师是天神下凡还是真事不成?

西大营的其他将士也没比他好到那里去,那一声巨响给他们的震憾太大了,他们从来就不知道,攻城还可以这样攻的。

几万双眼睛齐齐的盯在了城门前,烟雾和尘土正在慢慢的散去,牛仁已经带人举着火把过去查看了。

就在牛仁行过去之时,城门缓缓地显露了出来,让火把一照,众人终于看真切了。

城门——居然安然无恙,没有倒下……

第330章 金甲天神

众人傻眼了,刚才那声巨响震憾太大,他们下意识的认为那千斤闸不可能还存在,然而,它确实还坚强的屹立在那里。

千斤闸的坚强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岳少安眨了眨眼,回头看了朱重一一眼,朱重一神情有些无奈,脸色露出一丝抱歉的意味。

身在城门前的牛仁就更为吃惊了,远处的人只是听到了动静,并没有切身感受到刚才的威力,他们身在城墙下可是着着实实的被刚才的动静吓了一跳。

整个地面都震动了,就在刚才,他还怀疑城墙会不会倒塌下来,但现在看来,竟然是错误的估计了那木车的威力。

牛仁心中憋闷,愤然地对着那千斤闸的铁板狠狠地踢了一脚。

“当——”

一声闷响,牛仁咧了咧嘴,脚踢在铁板上果然不是很好受,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而,下一刻,他就顾不得疼痛了。

只见被他踢了一脚的千斤闸晃悠了两下“嘎吱吱……”一声轻响,接着,两个军士架起了牛仁朝后退去,刚退出不远,便听“砰——”的一声,千斤闸居然倒下了……

倒下了千斤闸另一边,出现了梁王阴沉无比的脸,他目光带着寒意直透了出来,隔着老远便盯在了岳少安的身上。

岳少安回视着他,因为距离比较远,并不能真切的看到梁王那在火光下映的铁青的面色,但是,两人的目光交锋中,却似乎都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意。

岳少安没有说话,只是一挥手。牛青大喝一声,六万人马狂啸了起来,声震四野,随后,便是马蹄的急奔声,前面早已经有先锋部队将护城河上面布满了木板,搭成了一座简易的桥梁。

六万大军速度并不是特别快,但是,那种压力却已经让梁王的人心寒到了极点,若不是梁王多年积威,他们早已经丢盔弃甲的跑掉了。

虽然,如今的他们还能站在梁王的身后,不过,冷汗已经将后背湿透了。

梁王终于转过了身,他沉默着,看了自己的副将一眼,副将重重地点了点头。

梁王收回目光,挥起手中的马鞭,一鞭子抽打在了战马身上,战马长嘶一声,朝城中奔跑了回去。

副将紧紧攥着手中的刀柄,看着远处渐渐靠近的大军,他猛然一咬牙,大喊一声:“杀——”

随着这一声大喊,城外的大军突然加快了速度,疾冲而来,梁王的人似乎也被这气氛带动了起来,除了个别想要逃跑没砍杀的之外,其他的都举起兵刃冲杀了过来。

双方人马很快交织在了一起,不断的军士涌入城中,喊杀声,惨叫声,顿时大起,梁王的人已经拼杀一夜,又累又饿,疲惫不堪,气势已懈……

而岳少安的人却是养精蓄锐,虽然连夜赶路,可在先前已经是饱足饭食,气势正旺,双方交战,只是一开始粘滞了一段时间后,基本上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梁王军队一战而溃,溃散的军队再也收拢不住,一起朝城内逃去,岳少安现在甚为统帅,再也不用他冲入阵中拼杀了。

然而,看着自己的人追杀着梁王的人马,岳少安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感,反而有一丝的失落,他正了正心神,策马向前而去,身边的亲卫队紧紧跟随,深怕他出一点意外。

牛青带着冲杀的将士沿路掩杀着,尽量的约束他们不许扰民,然而,混战已经开始,很多慌不择路的逃兵干脆就跑进了民宅了,想不扰民也不成。

牛青看着管不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他们没有做的太出格,也就懒的管了。

文成方奉着岳少安的命令已经将梁王府团团地围住了。只等着岳少安的到来。

厮杀中,时间慢慢过去,东方的天际露出了一丝白色,天就要亮了。牛青带着人追杀着一个将领,跑到了一处民宅,但那将领似乎对道路异常的熟悉,竟然眨眼间就不见了。

他命令军士冲进去搜索,然而搜了一气,却什么也没有搜到,正在牛青纳闷的时候,忽然,一个军士大声喊道:“启禀统制大人,我们在粪池里发现了一人。”

“哦?”牛青带着人冲到了粪池旁,只见一个人正奋力的从粪池中爬了上来,牛青冷喝一声:“抓起来……”

“慢慢……”那人摆着手,声音嘶哑的道:“本帅乃是南大营统帅李俊是也……”

“李俊?”牛青一愣。捏着鼻子靠近了一些仔细端详了起来,他是见过李俊的,所以,仔细一看,便认了出来,果然是李俊,牛青吃惊道:“李大帅?怎么是您?哈哈……”他强忍着笑意道:“我们知道您被困在了城中,特来救援,只怕您出了什么意外,不过,现在总算放心了,您这一化身就变作了金甲天神,谁还是您的对手啊……哈哈……”

牛青实在忍不住笑意,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其实,牛青心底里并不畏惧李俊,他的父亲虽然官职上比李俊低了一些,但是,手中的实权却丝毫不逊色。牛青虽然不想借助父亲的力量,但是,从小的家教还是影响着他。

李俊面色铁青,难看之极,他本就对岳少安抢功有些耿耿于怀,只是对方救了自己,本来打算就此算了,可是牛青这么一笑,却让他心里又恨了起来,这一恨不单恨了牛青,连岳少安也一并恨在了里面。

李俊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朝外面走去。

牛青笑了笑,收敛了一些,对着手下人道:“去几个人帮着李大帅冲洗一番,然后先送到城外的军营中,李大帅他好生休息……”

几个军士领命,跟在李俊身后走了出去。牛青又带着人开始寻找那个逃脱了的将领去了,只是一想到李俊方才的模样,他便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牛青并不知道,今日他这笑声却给岳少安接下了一个大仇,在以后的日子里,给岳少安造成了大麻烦……

第331章 梁王之死

岳少安骑乘着红马缓步走向了梁王府,梁王的军队早已经被他的人杀的七零八落,就算有几个侥幸逃脱的也只是被追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着。

不过,岳少安对于这些已经不关心了,他现在关心了这是梁王府中的人,文成方并没有让他失望,守着梁王没有放脱一个人,就算是有人要逃出去,他也是用虚箭射了回去。

好在,并没有太过拼命的人,不然他还真是难做的很,对于梁王府中的人,岳少安早已经下了命令,不许杀人,又不能放人,真的让他太难做了。

好在,没等多久岳少安就过来了,这放文成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急忙上前禀报道:“启禀大帅,属下幸不辱命,梁王府中并没有一人逃脱,也没有一人受伤或者身死!”

岳少安点了点头:“成方幸苦你了。你好生守着,得会儿有事,我会吩咐你的,如果没有我的吩咐,你还按照原先的命令办事知道么?”

“是!”文成方点头答应。

岳少安心情沉重着,面对梁王是他最不想做的事,因为,中间夹着周龙萱,那个让他一直都放不下的女人!

然而,最不想做的事,终究还是要做的!

他骑着马慢慢地朝着梁王府中行去,周围都是梁王府中养着的亲兵,他们彪悍异常虽然明知道现在大势已去,任旧守着梁王府不让外人踏入。

看着岳少安进来,亲兵队长一声令下,无数的弩箭朝着岳少安射了过来,众多军士大声呼喊起来:“大帅小心……”

随着声音,岳少安的亲兵也急忙举起了盾牌抵挡着,有几个军士被射杀,马上就有新的人员补充了上来,尽管这群梁王的亲兵并不友善,而且,他们能在顷刻之间就将其灭掉,但是,岳少安没有下令,却没有一个人动弹,只是保护着岳少安,有人倒下,马上又有人补了上来,并没有动手。

梁王脸色铁青的看着岳少安手下兵将,他叹了一口气,深深地明白了岳少安能攻破城池乃是必然的驱使,他既然能把手下的兵士训练的如此忠诚可见其能力!

“住手!”梁王一抬手,阻止了自己手下亲兵,他已经不想再增加杀戮了,万一将岳少安手下的人杀的太多,激起了他的凶性,梁王府的人便无一幸免了。

亲兵队长目光急切的看着梁王,他虽然心中着急,但是并不敢违背梁王的命令,急忙下令让自己的人停了手。

岳少安骑着红马行到了梁王身前,跃下马背,对着梁王施了一礼,轻声道:“您投降吧,皇上那里我给您做保证最起码您保您一条命,以后隐姓埋名的生活,我保您做一世的富家翁……”

“哈哈……”梁王霍然笑了起来,笑声很大,笑到最后,眼泪都掉落了下来,他笑着道:“富家翁?哈哈……”梁王笑罢,冷哼了一声:“岳少安,我真的不知道该恨你呢,还是该欣赏你,若是你没有杀死萱儿的哥哥,你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女婿吧,可惜了……”

“我乃则天皇帝后人,当年赵匡胤夺下江山时曾今承诺让我武氏一门执政称帝,他却背信弃义将皇位传给了他的弟弟,只让我们在次偏安一隅做了一个什么狗屁的世袭王爷……哈哈……如今……罢了,我与你说这么干吗……”

梁王话音刚落,霍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猛地横在脖子上,“兹——”一声轻响,他的脖子便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王爷——”

众人具都惊呼了起来,急忙朝梁王跑了过去,梁王的身子倒在了亲兵队长的怀中,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在和岳少安交战,然后又抬起了头,对着岳少安张了张嘴,岳少安看着他的口形,应该是在说,让他好好的照顾萱儿。

他伸出了手,想要过去扶梁王一把,然后,手掌伸了出去,身体却没能挪动,最后,五根手指缓缓地收回,紧紧攥成了拳头,捏了捏,还是没能走过去。

“父王——”

远处,周龙萱看着梁王倒下的身影,哭着大喊了起来。她疾步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梁王看着自己的女儿,伸出了手掌想要摸一摸她的面颊,然而,臂膀只伸出了一半就跌落了下去,双眼一闭,咽了气……

周龙萱跑到了梁王身旁,猛然扑到了他的怀中,大声哭喊道:“父王啊,父王……您快醒醒,我是萱儿……我是萱儿啊……”

她不停的摇晃着梁王的身体,然而,父亲已经死了,任凭他再怎么摇晃也不能能回应她了,她的声音凄惨的厉害,闻着动容……

岳少安张了张口,走进了几步,开口道:“萱儿……”

喊着她的名字,他缓缓地伸出了手,想扶住她的肩膀,忽然,周龙萱转过了头,双目紧紧盯着岳少安,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啊——”她双手抱头,整个人恍似疯了一般,大声哭道:“哥哥被你杀了,你为什么还要逼死父王——”

“我的亲人全都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萱儿……”

“你走,你走……你走啊——”周龙萱哭喊着:“这被子,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萱儿,我……”

“岳少安,为什么是你?”周龙萱的眼泪已经布满了整张脸庞,她哭声凄惨,让岳少安不敢直势她的双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哭喊中,周龙萱的小手紧攥成了拳头击打在了地面之上,一对粉拳已经血肉模糊了起来……

“萱儿,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岳少安奋力的辩解着,然而,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在周龙萱的面前,他没有一点的底气来充斥自己。

看着她那双血肉模糊的小手,岳少安心如刀绞,想上前阻止她,却又没有勇气,他的双目有些呆滞,紧紧地盯着周龙萱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是自己现在有资格说些什么……

第332章 萱儿好累!

周龙萱凄惨的哭泣声让周围的军士都禁不住扭过了头去,梁王的亲兵都忍不住落下了眼泪,萧乐儿紧咬着嘴唇,远远地看着周龙萱和岳少安身影,她摇了摇头,无法走过来,

洪玉若面对着两人,她的面色很是惨白,这一幕让她的心跟着两个人一起疼了起来,但是她和姐姐一样,明白现在没人能帮的了他们两人,一切都得看他们自己怎么处理了。

几乎所有人和这两姐妹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因而,岳少安和周龙萱身边并没有什么人,就连岳少安的亲兵也躲在了远处,不敢靠近岳少安的身旁。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却给了一个人可趁之机,正当岳少安想要走到周龙萱身旁之时,忽然,一道寒气霍然出现,剑光一闪,伴随着一声娇喝:“岳少安,拿命来吧——”

岳少安猛然一侧目,只见一个俊美的女子,手持一把长剑,从梁王的亲兵身后骤然蹿了出来,那长剑之上闪着寒光,直奔着岳少安的胸膛而来。

岳少安大惊,身体下意识的朝后退去,然而,那剑光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躲闪,他的轻身之法本就学了个半调子,用来翻*,爬爬屋顶还是可以的,但是,面对这剑光就没有丝毫的办法了。

眼看着长剑就要刺入胸膛,岳少安已经有些死心了,耳边传来众人的惊呼之声,恍如都慢了几拍,他努力的想让自己将目光从那剑刃上移开,可双目如同不听使唤了一般,怎么也无法挪动分毫。

就在岳少安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之时,忽然,周龙萱惊声尖叫一声:“不要——”

随着声音,她猛地将岳少安推了出去,自己用胸口迎上了剑光……

“郡主……”那手握长剑的女子吃了一惊,急忙收剑,然而,剑势已老,哪能收的回来,尽管她已经拼命收力,可长剑还是刺入了周龙萱的胸口。

长剑撤回,鲜血涌出,岳少安圆圆地瞪大眼睛,从后面涌了上去,扶住了周龙萱倒下来的身子,嘴唇颤抖着轻轻喊了一句:“萱儿……”

周龙萱半闭着双眼,微微睁起眼睛,溢出鲜血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她伸出手摸了摸岳少安的脸,柔声说道:“萱儿好累呀……终于可以不用想那些事了……”

“萱儿……”岳少安低着头,痛苦地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怪你了……”周龙萱摇了摇头,缓缓地合上了双眼,贴在他脸上的手,霍然掉了下去。

岳少安心中“咯噔”一下,他双手有些颤抖的将周龙萱紧紧地抱进了怀中,一只手使劲的按着伤口,忽然,岳少安如同疯了一般,大吼了起来:“军医,军医,快来……”

因为刚才那一幕,还愣在一旁的持剑女子,被岳少安的一声大吼给惊醒了过来,她手腕一紧,又一次仗剑刺出,看来,不杀岳少安她始终是不会罢休的!

长剑再次闪起寒光,朝着岳少安刺来,而此时的岳少安却不闪不避,双目紧紧盯着那刺来的剑光,嘴里冷冷地说道:“杀了她——”

看着岳少安冷漠的眼神,那女子反而是一愣,手中的长剑竟是慢了一下,不过,随即她就面色一寒,再次急速刺了过来。

岳少安的侍卫已经冲了上来,几柄钢刀先后朝着长剑斩去,然而,有一样事物却比钢刀先一步击在了长剑之上。

“叮——”

金属撞击声响起,一颗石子不偏不倚的击在了长剑之上,将长剑荡了出去,接着,一个面遮黑纱,一身黑衣的女子霍然出现,直奔着手使用长剑的女儿而去。

侍卫们得到了岳少安必杀的命令那里会敢延误,急忙帮着黑衣女子一起冲杀了过去。

岳少安却再也没有兴趣看向战斗的人群了,他低下头,紧紧抱着周龙萱,眼中的几颗热泪缓缓溢出眼眶,滚落了下来。

萧乐儿和洪玉若此时也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萧乐儿对着妹妹使了一个眼色,洪玉若会意,低下了头,半蹲着身子,伸手抓住了岳少安的手。

岳少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洪玉若,一双眼眸已经被泪水模糊了,他轻声喊了句:“玉若姐姐……萱儿她……”

“你先别太伤心了。”洪玉若捏着他的手道:“让我姐姐看看吧,萱儿兴许还有救的!”

“对,对了。”岳少安伸出衣袖抹了一把眼泪,转而望向了萧乐儿:“乐儿师傅,你的医术那么高明,一定能就萱儿的,你快看看……”

萧乐儿不等他说完,便点着头伏下了身子,她接过周龙萱的身子,将手按在了她的手腕上,诊过脉后,她先简单的替周龙萱止来血,而后,面色凝重道:“这里不是医治的地方,我先带萱儿走了,你处理军中的事物吧!”

“乐儿师傅!”就在萧乐儿打算转身离开之时,岳少安急忙拉住了她的胳膊,追问道:“萱儿她……”

萧乐儿点头道:“你放心吧,萱儿伤重,但是并无性命之忧,所以,你不必担心,你也不必来找她,等她伤好了,如果她想见你,我自然会让她来找你的!”

岳少安黯然的神色听了萧乐儿这番话后,好了许多,脸色也好看了一些,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乐儿师傅,萱儿便摆脱你了……”

萧乐儿没有说话,脚尖一点地身子猛地跃了起来,身形如同一朵白色花瓣一般,很快便飘远了。

洪玉若看着岳少安轻声叹了口气道:“那我也去了,我怕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帮忙。”

岳少安看着洪玉若,有些不舍的道:“玉若姐姐,你也要走么?”

洪玉若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好了,等你打完了仗,再来找我们也不迟的!”

岳少安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洪玉若看着他的目光有的三分心疼,三分不舍,剩下的四分却有些复杂。

不过,此时心情遭遇大起大落的岳少安,并没有太古注意洪玉若的神情,直到她飘然远去,他才双目一闭,抬起了脑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第333章 破城后的城!

“你怎么也来了?”疾速赶路的萧乐儿面带疑惑望向了洪玉若道:“他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你陪着他还能让他好过一些。”

“姐姐,你和我说实话,萱儿到底能不能救的活?”洪玉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面色浓重的反问道:“我方才看到你的神色,觉得你和他说的那番话好像有许多不实之处。还有,救人的话,还是梁王府最为合适,你却坚持要将萱儿带走……”

洪玉若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萧乐儿的面色已经难看了起来,她微微叹息一声:“让你看出来了?得确,萱儿这次伤的很重,我也没有把握能救醒她,最关键的事,她自己不想活了,对于一个没有求生意向的人……”

萧乐儿说着,双目湿润了起来,后面的话,声音已经带着哽咽,有些说不清楚了。

“我明白的。”洪玉若点了点头:“当时那一剑,凭萱儿的本事,她是能躲过的,但是,她却故意撞了上去……”

“我能理解她的苦衷。”萧乐儿擦了擦眼泪,继续赶路。

“这也正是我为什么不留下的原因了,一来,我是想帮帮你。但是,最主要的是,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他。”洪玉若摇头道:“万一他再问起萱儿的事,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再骗他。”

“这样也好!”萧乐儿点了点头,闭上了口。姐妹两人具都沉默了下来,快速的朝远处而去了……

梁王府中,这边的战斗还在继续着,梁王手下的亲兵见有人带头反抗,也都反抗了起来,这次岳少安没有再下令让自己的人停手,他脸色冷的厉害,手臂一挥,大军狂涌而入,梁王的亲兵虽然战力比一般的军士强了一些,可西大营的人马气势正强,又加人多,双方的实力悬殊的过于厉害,没多久,这些亲兵便被杀的杀,被俘的俘,一溃而散了。

只有场中,那一白一黑两个女子的身影还在战斗着,但是,显然那白色的身影不是黑色身影的对手,没过多久,持剑的女子便且战且退,渐渐有了撤出战局的意图。

岳少安的侍卫们将两人围在了中间,却有些插不上手的感觉,因为两人的动作太快,他们怕误伤了黑衣女子,因而不敢贸然出手。

岳少安看着那个黑衣女子不知怎地,总觉得异常熟悉,可惜,任凭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以前在那里见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梁王派人刺杀大理的小郡主时,是她和老和尚救了自己。

可在当时,他就觉得此女很是熟悉,如此一来,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然而,在印象中,除了上一次,却再也找不到这个身影的一丝影子了。

正在岳少安思索之际,白衣女子手中的长剑骤然抡起,虚刺了黑衣女子几剑,将她逼退了一段距离后,霍然转身远遁而去。

只见她脚尖一点地,整个人就飞落在了屋顶之上,弓弩手不用岳少安吩咐,一排弩箭就射了上去。

密密麻麻的弩箭顿时将那女子轮罩在了里面,不过,弩箭同时也阻拦住了追击的人,只见屋顶一阵剑光闪起,那女子仗剑拨打着弩箭,然而,还是有穿过空隙的弩箭射在了她的身上。

女子的痛吟声传出,弩箭过后,露出了她浑身是血的倩影,白衣已经被染红了大片,身上中了几箭,好在中箭处的位置都不是要害。

她再也不敢多停留一刻,跃过了屋顶,便消失在了屋后。

侍卫们和黑衣女子追了出去,但是,没过多久,侍卫们就返了回来,因为,那白衣女子虽然身上有了伤,但是速度还是很快的,加之他们怕岳少安再遇到什么危险,就没有深入的追下去,不过,黑衣女子却紧追着消失了。

侍卫队长满以为岳少安会生气,可结果却出乎他意料之外,岳少安只是轻轻点头表示知晓后,就将梁王府的抄家任务的交给了文成方。

而后,他自己却拖着疲惫的身子,在梁王府中找了一间屋子,让谁也不许去打扰,静坐着,平静心情去了。

城中牛青带着人四处追杀梁王的残军余孽,杀得不亦乐乎,如果不是岳少安有交代,碰到俘虏必须留下的话,他可能就在兴起之时,全部都杀了。

牛青的心情今日无疑是很好的,李俊那位金甲天神的模样,让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好笑,不时还和碰到的将领讲上一遍,一时间,很快,整个军营全部都知道了这件事,李俊的名字一下子火热了起来。

只是,这种火热,却让李俊有想死的冲动,他赶回营中之后,当下就让王虎起营拔寨,朝着南大营的旧地而去了。

甚至临别时都没和岳少安说上一声,不过,现在的岳少安也没有什么心情听他说,因而李俊的走,却变得悄无声息了起来。

文成方带人将梁王府抄家之后,并没有怎么损坏,一来,岳少安之前的吩咐,让他觉得岳少安对梁王府还是有感情的,二来,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出与自己的良心,他也觉得该保全起来。

总的来说,岳少安的选人和用人上还是很对的,牛青收拾残部很适合,他的同情心少,处了对自己熟悉的人,其他人,他都是很嗜杀的。当然,他杀人的账最后都算到了岳少安的头上。

文成方将梁王府处置好之后,就来找岳少安报告,他原本以为岳少安会不见他,却没有想到,岳少安居然见了他。听罢他的汇报之后,不断的点着头,或者是修改一些东西。一切做的井井有条,只是,他脸色的疲惫之色,却让人看了有些心痛……

虽然,岳少安在极力的掩饰着这一切,但是,他的言谈和脸色都暴露了此时的他,心里是多么的脆弱。文成方看着他,有些担心道:“大帅,您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你继续,但是,记住,做暗账……”

“啊……”文成方惊住了。

第334章 凉风苦酒

岳少安的一句暗账,让文成方吃惊不小,经过岳少安用两千人攻城的震憾,他对这位统帅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现在做暗账,指明了就是要贪污国家的东西。

这种事,让他这个在军中服役多年的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尤其是从考取武状元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奉行着一切为了大宋出力,可是,自己最佩服的人,却让他做对不起大宋的事,这让文成方有些迷茫了。

岳少安看出了文成方的顾虑,他轻轻摆手道:“成方,我很欣赏你,也想把你当做兄弟,我一心为了大宋,但是,大宋之中,忠奸难辨,有时候,想做一个忠臣,也是要有一些手段的,而且,我告诉你,大宋是千万百姓的大宋,并不是皇上一人的大宋,你若是认为我做的是错的,那你便退出去,还做一个将军便可,我不会为难你。”

文成方心中再次震憾了起来,大宋是百姓的大宋,而不是皇上的大宋,这句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那么他指定把对方当成一个疯子,然后,军法处之,可是,这句话是岳少安说出来的,却让他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居然出至大帅的口中,而且,大帅本身的地位更是帝师,和皇上如此亲近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大宋,不是皇上一个人的,而是千万百姓的大宋,这句话在他的脑海中转了半天,最后,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默不作声了。

岳少安似乎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并没有太过意外,真是淡淡的说了句:“成方,我知道你一时想不通,现在外面有牛青在,不用担心什么,你在这里好好想想……”

文成方抬起了头,看了看岳少安,表情很是复杂,岳少安看着他的目光,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闭上了双目,他此刻的心中并不比文成方平静,这一天发生的事,让他在情感上又一次受到了严重是伤害,此时他还能如此平静,已经是很难得了。

若不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换做以前的他,那么,此时他绝对不可能静静地坐在这里。

时间缓慢地过着,屋中很静,落针可闻,良久,文成方再次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道:“大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岳少安有些意外,没想到文成方这么快就能作出反应,但是,面上他还是保持着一副平静道:“那你是决定现在就离开会军营去呢,还是决定留下来继续手头的事情?”

文成方咽了一口唾沫,他还是不能将自己的决定直接说出口,只是神情有些艰难地点头道:“大帅,我现在只是有些担心,这样做的话,朝廷中会不会有人……而且,皇上那里……”

“成方,这些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岳少安对文成方的反应很是满意,他点了点头道:“还有,如果有人问起你来,你把一切推到我的身上就好,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只告诉他们奉命行事便可。”

“这怎么行?”文成方有些吃惊道:“这样一来,大帅您……”

岳少安抬起了手,不让文成方继续说下去,轻声道:“放心,现在朝中想搬到我的人也不少,但是,真正能做到的人,几乎没有,这些人,便是直接推到我的身子也没有什么,但是,你们其中,不管是谁,都没有能力承担的,我不想让你们之中的谁,跟着我受牵连,懂了么?”

文成方听着岳少安的话,久久不能言语,他一直以为岳少安让他做这样的事,是要把自己拉下水,到时候,死心塌地的效忠与他,可是现在看来,岳少安非但没有这样的想法,反而是在照顾自己这些人,他想了一会儿,也明白了岳少安说的是事实,如果是自己,那是断然不敢将梁王的财产自己吞下的。

想到此处,文成方认可的点了点头,轻声道:“大帅,那么,属下便去办事了!”

“好!”岳少安略带关切的道:“现在外面还很乱,有很多梁王的人都没被清除掉,你自己出去小心一些!”

文成方感激的道了声谢,便退了出去。

看着文成方退出,岳少安的脸色才黯然了下来,现在屋中都是他的亲信之人,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贴身的侍卫都是被他暗中调查过的,皇帝那个时候派来的人,有一大半都被他换了出去,现在身边的这些人,包括侍卫队长,都已经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了,所以,说话方便了许多,他轻声对着身旁的一个侍卫道:“去拿纸笔来!”

侍卫答应一声,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将岳少安所要的东西带了回来。岳少安坐在了桌前,轻轻摆了摆手,侍卫们就很识趣的推开了他的身旁,不敢再去打扰他。

岳少安提起纸笔,略作沉思之后,便写落下了笔,很快他便写好了一切,吩咐人将其中的一张纸表成奏折,而另一封,却是一封私信。

侍卫将两份东西装在了袋子中,用火漆封好口,然后,再由岳少安盖上了官印,便快马送去了杭州。

做好这一切的岳少安,不在理会城中之事,提了一坛子酒,独自跃上了房顶,坐在屋脊处,仰头狂饮了起来,这可吓坏了侍卫们,想上前保护他,却被他骂了下来,只好调来了几千人马,将屋子团团围在了中间。

而且,侍卫们还担心他喝多了之后掉下来,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守在屋檐旁,不时探头看一看他的动静,但又怕被他发现了训斥,因而,探头和缩头间,都和做贼一般,样子有些滑稽。

岳少安坐在屋顶,凉风伴着初升的红日,一口苦酒,灌入喉中,从口中苦到了心里,只呛得他连连咳嗽,冷风吹起了他的衣衫,在风中猎猎抖动,此时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单薄,也有些孤单。

这一场仗看起来他胜利的很是完美,可是,在他的心里,却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他是胜了梁王,却输给了周龙萱……

第335章 朕准了

杭州城中,一派喜气洋溢的氛围,因为南北都有捷报不断传来,北边,柳伯南的大军所过之处,张先让的军队节节败退,现在,已经被困在了汴京之中,但是,京师重地,城墙都比一般的城池厚实的多,所以,想拿下来,也不是简单的事,因而,直到现在还未能攻破。

相比柳伯南,岳少安攻城的速度却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李俊的失事更凸显了他的成功,几万人攻打半月不下,而且损兵折将,连主帅都险些没生擒,这样的惨迹和两千人不到半个时辰就攻下城池一对比,其中的优劣自然再明显不过。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李俊还是帮了岳少安的大忙,首先,他的军队已经将梁王的实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因此,岳少安攻城的时候,梁王已经成了一个软柿子,捏起来自然容易一些。

再就是,若没有李俊先前的艰难,那么,岳少安攻城这么容易,别人只以为梁王太过积弱,甚至会认为梁王并没有谋反之心……

不过,这些经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结果却是皇帝愿意看到的,今日一早,收到捷报的同时,皇帝便收到了岳少安的奏折。

朝堂之上,皇帝先是夸赞了岳少安一番,今日的夸赞没有人反驳,因为岳少安的战绩放在那里,大家有目共睹,即便是和他有过节的李侍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然而,当皇帝微笑着打开奏折,看了两眼后,脸色就变了,他“砰!”的一声,将奏折丢在了一旁,面色逐渐的阴沉了下来。

先前呈递奏章的时候,众臣都已经知道那奏章是岳少安送来的,本以为皇帝会给他褒奖,却没想到是这般反应。

柳宗严站在那里,依旧是管用的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在人不注意的时候,他还是略微地轻轻皱了皱眉。

反观李侍郎这边的人,却是个个面露窃喜之色,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这也难怪,本来他们还心头沉重,愁着怎么搬倒岳少安,本以为岳少安有此大功,自己就不能将他如何了,但是,现在看来岳少安毕竟还是太年青了,哪里知道这朝堂中的凶险,所谓伴君如伴虎,这样一来,他的恩宠一落,想再找机会弄死他,就好办多了。

皇帝没有注意下面众臣的反应,他长出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心情,面色略微好了一些,他招了招手,示意身旁的太监将那奏折拾起来。

太监本来被吓得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斜着眼睛,悄悄地观察着皇帝的反应,见皇帝的面色已经好了些,他这才急忙低下身子将奏折拾起,用袖子虚擦了几下,递了过去。

皇帝看了他一眼,将奏折接了过来,再次翻看了几眼,低着头,略微思索一会儿后,又抬起了头,对着太监道:“岳先生只有这奏折递来了么?”

太监一惊,急忙跪下磕头道:“皇上息怒,帝师还有一封私信,因为现在是在上朝,奴才觉得,退朝后,再呈给皇上比较妥当……”

“大胆奴才,你什么时候有了擅自做主的权力了?”皇帝怒声呵斥道:“还不速速呈上来?”

太监急忙将岳少安的私信呈递了上去,然后又跪了下来,整个人吓得磕头如捣蒜,“嘣嘣嘣……”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不断传来。

皇帝拆开书信,认真地看着,慢慢地,面色终于再次恢复了正常,最后,嘴角还带着一丝的笑意,看着皇帝的变化,李侍郎等人的心又凉了下来,看来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又失去了。

“呵呵……”皇帝笑了笑,轻声道:“岳先生这人还真有意思。”

李侍郎想从这其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他脸上陪笑,轻声问道:“陛下,帝师的奏折说了什么啊?”

“哦!”皇帝微笑着将奏折举了起来:“你自己看看罢。”说罢之后,他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传递奏折,这才想起太监还在用脑袋敲击着地面。

“起来吧!朕的地板都要被你给磕坏了!”皇帝笑话一句:“去!把这个给李侍郎拿过去。”

“该死,该死!”太监慌忙站了起来,接过奏折,哈着笑脸道:“是奴才的错,是奴才的错!”说着,他缓步走了下去,来到李刚身前,将奏折递到了他的手中,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血迹,退了回去,满脸的冷汗这个时候才落了下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双腿也不住的在颤抖着。

李刚手捧着奏折,看罢之后,脸色大变:“皇上,这……”

“但说无妨。”皇帝摆了摆手。

“岳少……呃……帝师所奏之事大为不妥啊。”

“有何不妥?”

“他要求将梁王所属城池转赐与他,这样一来,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再出现一个梁王!”李刚面色一正,说的大义凛然。

“哈哈……”皇帝大声笑了起来,边笑边摇着头:“你不懂,你不懂……”

连说了两句“你不懂”之后,他猛然提高了声音道:“岳先生的所奏之事,朕准了——”

这句话掷地有声,说的异常响亮,满朝百官具都面色一变,就连一直没有什么大反应的柳宗严也是神色微变,不过,他依旧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连一点过分的反应也没有。

“退朝——”

留下了震惊的百官,皇帝笑着离去了。

行至后宫,身边的太监满脸堆笑的上前问道:“皇上,奴才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些事不是你们这些奴才该知道的,既然不知,就不要讲出来了。”皇帝一句话将太监噎了回去。其实,他知道太监要问什么,无非就是为什么会将岳少安所奏之事,予以允准。

这件事,他并不打算对任何人说起,岳少安那封私信中,将所有的事都和他坦诚说出,要那城池的理由就是因为周龙萱,甚至是用如今所有的权势来换取,他也甘愿。

正因为这句话,才让皇帝对他放心了起来,一个能为了女人而放弃一切的能人,他可以放心的用,因为他始终认为对女人有太多感情的人,对权利便不会那么热衷,何况,自己的亲妹妹又是岳少安的第一个女人,这一点,他很放心,他坚信岳少安不会背叛他。

可是,皇帝忘了一点,殷雨倩虽然是他的妹妹,但是,同时也是岳少安的女人……

第336章 帝师城

疆场洒尸,伊人落泪,如今的梁王府已经再也不是以前的梁王府了,就连整座城池,都飘荡着一股血腥气息,虽然,尸体和血迹,文成方已经命人都清理过了,但是,那战后的味道却不是短时间能被清楚的。

这种味道不单是尸体和死人的味道,更多的是留在人们心中的暗影,所幸的一点是,因为岳少安的命令和牛青的约束,城中的百姓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害,当然,有的军士借着追杀逃兵为由,顺手牵羊,从百姓那里拿一些财物,这是在所难免的。

关于这些事,牛青没有惩罚他们,也没有向岳少安上报。岳少安也明白水清则无鱼的道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去过问这些了。

他只是让牛青盯紧了,这段时间肯定要有人想要逃离城池,这个头不能开,不然,很快逃离的人就会越来越多,现在他们还处在恐慌之中,很容易造成大批流民逃亡的现象,一旦失控,那个时候,城池即便不会成为一座空城,百姓也会损失大半的。

对于自己奏折上所说的事情,岳少安很有信心,皇帝会同意的,但是,现在他还不能给这种城池定下自己的制度,因为,他不想让皇帝猜忌,一但一个帝王若是发现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那么,这个人必然是要被除去的。

岳少安不想做皇帝的眼中钉,所以,他忍着,他知道,只要控制住百姓,过一段时间,当圣旨下来,自己有了对这座城的绝对控制权,那么,到时候想安抚这些百姓也就容易得很了。

处理好这一切后,岳少安便不再过问城中之事,只要大势定了下来,细节上的问题,他相信文成方会处理好的。

文成方也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没过几日就将城中的事物整顿完毕,虽然,不能说是像以前一样,但也是井井有条,没有了紊乱的迹象了。

这段时间,岳少安每日狂饮,却绝不喝醉,因为,在他心里还有一块大石没有落地。尽管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皇帝那个人,他还是不能完全看透的,而且在朝中,还有一帮和他作对的人,这都是变数。

好在,没有过太久,圣旨终于传了过来,令岳少安意外的是,皇帝不单将城池的统治权交给了他,就连税赋都不用上交。

如此一来,这城池虽然还是大宋的,却宛如成了他的私城,不上交税赋,就等于是说,除了大宋的律法不能更改之外,这座城的一切都是他说了算了。

接到圣旨之后,岳少安很平静的将文成方叫了过来。看到了圣旨的内容,文成方这才知道岳少安的深意,不禁钦佩之心更甚,急忙行礼,等候吩咐。

“成方,交给你几个事!”岳少安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文成方急忙道:“大帅请示下。”

“三件事!”

“您说!”

“第一,城池命名为萱城!”

“是!”

“第二,减税赋,安民心。”

“是!”

“第三……”岳少安停顿了下来。

文成方竖起耳朵,认真的倾听着,深怕漏掉一个字。

“第三,这些,你自己拿主意,做出来的方案也不用拿给我看,我只要结果,过程我不管,但是,绝对不能再起骚乱。”岳少安说罢,见文成方又要开口询问,便摆手道:“去吧,这几天不要来打扰我。”

文成方闭上了嘴,点了点头,那日的一幕他是亲眼见着的,岳少安多情重情之名,他也是知道的,所以,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文成方当日就将萱城之名公布了出去,萱城听着名字,文成方便知道岳少安是以梁王之女的名字命名的,不过,令岳少安没有想到的是,萱城并没有沿用多久,或者说,到最后,也只有官府下达公文的时候,才用这个名字,在百姓口中,这座城,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宋师城”。

至于城中百姓的安抚工作,这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完成的,按照岳少安的吩咐,文成方首先便是减免税赋,约束军士,修桥铺路,广做善民之事。

文成方这边忙得不可开交,而岳少安却遣开侍卫,独自一人骑着红马出了城去,如今已是春气昂然,青草发芽,奔驰在草地上,吹着春风,让他的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跑了一气,他跳下了马背,红马甚有灵性也不用他管,便自行吃草去了,躺在嫩草上,岳少安掏出酒葫芦,又喝了起来,这些日子,每日饮酒,让他觉得酒味似乎都淡了许多。

虽然饮之无味,却也了解烦闷,口中腥辣一些,准比心里凄苦一些要好的多,苦涩的味道顺吼而下,岳少安翻身站了起来,双手荷在嘴边,仰头对天,大声骂道:“你他妈的,让老子来到这,却又处处和老子作对,真是个混蛋……啊——”

四周空旷,没有回音,声音虽然传出极远,却显得有些空洞无力。

岳少安喊着,跑着,许久,觉着累了,伏下了身子,单手托地,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嘻嘻……”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四处找你,原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发酒疯啊?真是的,现在都做统帅的人了,还是这般,你知道你的那些手下有多着急么?”

岳少安略感诧异,回过头来,盯着那个一身红衣,身形凹凸有致,面容却带着一些稚气,娇小的身材,看起来甚为玲珑。

除去了起先的吃惊,岳少安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眉头也蹙了起来:“丫头,你这么远跑来做什么?”

小郡主撅起了嘴,一脸委屈的道:“人家这么远来看你,你却一见面就这么凶……好委屈啊……”

岳少安扬了扬手,冷哼一声道:“好了,别装了,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在我面前装可怜,你认为我会信么?”

“岳少安,你……”小郡主被岳少安一急,马上就本相毕露了起来,双手插着腰,一脸怒气道:“谁装可怜了?”

“哦?”岳少安扬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酒道:“莫非是我不成?”

小郡主不示弱的道:“那谁知道。”

“好吧,我懒的和你说了。”岳少安转过身,用手背朝后扬了扬,便朝着红马的方向走了过去。

“岳少安!”小郡主这次真的生气了,每次岳少安都是这般对她,尤其是这次跑这么远来找他居然还是这样,这让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了,她愤怒地大吼道:“岳少安,你给我站住!”

岳少安依旧不管不顾地走着,小郡主猛地迈步跑着追了上去,然而,她情急之下没有注意脚下,刚跑了没几步,就因为脚下的嫩草一滑,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虽然草地柔弱,她本没有受什么伤,不过,脚却扭到了,想要站起来再追,挣扎了几下,却没能站起来,看着脏兮兮的衣服,不禁心中一酸,小嘴一扁,呜呜……的哭了起来。

岳少安听着哭声,微微一愣,转过了头来,看着她小手抱着膝盖,低头哭泣,心里不禁一软,摇头叹息一声,又走了回来。

“你走,你走……”小郡主哭声说着,拍打着岳少安伸过来的手。

看着发小孩脾气的她,岳少安微微一笑,这般模样还真是可爱,他不再理会她的胡闹,俯下身子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便又朝着红马走去。

小郡主拍打了他一会儿,猛然将头贴紧了他的胸口,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哭了起来,小手上的泥土蹭了他满脖子都是,岳少安皱了皱眉头道:“丫头,脏死了,手拿开。”

“我不……”小郡主呜呜哭着,泪水鼻涕都蹭在了他胸前的衣服上,泣声道:“我就那么讨厌么?你为什么老躲着我?”

岳少安无奈叹息一声,良久无言,又隔了一会儿,才道:“跟了我,你会很幸苦的,没有什么幸福,你还是找一个能照顾好的人嫁了吧。”

小郡主抬起头,泪眸盯着他的双眼道:“我不管,我也不怕……”

“可是……我怕……”岳少安摇了摇头:“我真的有些怕了,在我身边的女子一个个受到伤害,这样的场面我真的见够了。”

小郡主不死心的道:“但是,伯父和皇上都同意了,你要抗旨么?”

“抗旨?”岳少安苦笑一声:“真不知道,你看上了我那一点,我要文没文,要武没武……”

“谁看上你了——”小郡主听他语气缓和了一些,脸上禁不住泛起红潮,阳光下,眼角的泪珠闪着光华,看起来份外的娇美可爱。

然而,岳少安似乎对这种美态的免疫力极强,他只是轻轻看了两眼,便道:“没看上更好,这里距离大理只几步之遥,我回头便派人送你回去。”

“你敢——”一听这话,小郡主还没来得及擦泪,双眼便又怒视了过来。

“好了,先回城再说吧!”说着,岳少安一抬手臂,将她放在了红马的背上,随后,自己也跃了上去,两人共乘一骑,朝城中而去了……

第337章 善良的刁蛮丫头

乘在红马背上,被岳少安搂着纤腰,脚伤虽然依旧疼痛,但小郡主心中却美滋滋的,岳少安难得对她如此温柔一次,她的后背紧贴在了他的胸前,发间感觉着他的呼吸,小脸微微泛红,却没有太多的羞意,反而是幸福多一点。

岳少安在身后,并不知道她的表情,被她这么一闹,他的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闷了,春风吹起她的头发,荡漾在他的脸上,略微有些发痒。

他将她的身子往前推了推:“坐直一些,脚扭到了,屁股也扭到了?”

“你干吗?”小郡主扭过脖子,怒目而视:“我是个姑娘吖?岳少安你怎么就不懂的怜香惜玉?”

岳少安轻笑:“姑娘?你那里像姑娘了,一个毛还没长齐的丫头片子而已。”

“你、你……”小郡主大怒,先前脸上的一丝幸福之色荡然无存,她狠狠地在岳少安的大腿上掐了一把:“你才没长齐毛……”说到最后,忽然觉察出这句话不该从自己口中说出来,面色一红,轻啐了一口:“呸!下流……”

“你个小丫头,这么用力干吗?肉都被你拧掉了——”岳少安疼得咧了咧嘴,高声说着,腾出一只手,将她拧人的那只小手抓了起来。

“哼——”小郡主衣服得理不饶人的模样道:“谁让你使坏来着?”

岳少安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坐的略微舒服了一些,道:“好吧,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快些回大理去,这样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你想的美。”小郡主鼻子一哼:“你想让我走,我偏偏不走,那样不是正合了你的心?”

“……”

岳少安懒得再和她斗嘴,双腿一夹,红马骤然加速,猛地跑了出去,小郡主惊叫一声,急忙收敛心神坐好了,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下马去。

两人离城本来就不太远,这样一来,回城的速度顿时快了起来。

来到城前,早就有一堆人等在了那里,看着岳少安抱着一个少女过来,众人具是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传言中,帝师风流成性,莫非是真的?

刚出去一会儿,便带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回来,这也太容易了吧?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岳少安下了马,吩咐等在城前的文成方准备轿子,大理郡主扭伤了脚,不能行路。

只到这时,他们这才明白这个小姑娘原来就是大理郡主。

大理郡主和帝师的故事,在杭州也流传的多个版本,什么英雄救美,力杀数千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什么帝师神威,单手一点,便让前来刺杀郡主的人具都降服……

当然,各个版本中,郡主也被描述的各不相同,但有一点却是没有变,那就是,每个版本中,郡主都是温柔善良的化身。

看着这个传说中的郡主,众将都不由得点了点头,果然生的美丽俊俏,和大帅在一起还真是般配,也只有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大帅吧……

然而,他们的头还没点完,小郡主却已经大吼了起来:“岳少安,我不要坐轿子,坐轿烦死了,你带我回去。”

“我还有正事,没空和你胡闹……”岳少安摆了摆手,转头对着还在发愣的文成方道:“还不快去?”说罢,他大步朝城内行去。

文成方一怔,急忙答应着,安排手下抬轿子去了。

“岳少安,你给我回来,回来——”小郡主怒吼的声音极大,刁蛮之气着显。

众将吃惊的张大了嘴,这还是那个传说中温柔善良的郡主么?整个是一个刁蛮丫头啊。不过,让他们吃惊的还在后面。

当文成方抬来轿子之后,小郡主死活不肯上轿,这让文成方大感头疼,大理郡主的身份在那里,他不敢怠慢,何况,大家心知肚明,这女子,迟早已经会是大帅的人,就是不给大理那个叫段易明的皇帝面子,也不敢不给大帅的面子啊。

正当文成方左右为难之时,岳少安却又走了回来,他沉着脸道:“小丫头,你闹够了没有?”

“哼——”小郡主此时反而不叫嚷了,而是面带怒容,冷哼一声,看着岳少安,一对美眸似乎要冒出熊熊怒火,圆嘟嘟的嘴唇撅的老高。

岳少安摇了摇头,几步走了过去,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朝轿子旁边走去。

来到轿子旁边,守在旁边的军士急忙将轿帘撩了起来,岳少安探身过去,想要将她放进去,小郡主却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两人僵持了一气,最后,还是岳少安先开了口:“丫头,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么多人,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

“我才不管,今天,我就要让你抱着回去。”

“你还要嫁人的,我抱着你回去,像话吗?”岳少安瞪大了双眼。

“呜呜……”小郡主突然哭了起来,使劲地捶打着他:“你这个坏蛋,坏蛋!”

“好了,别闹了。”岳少安头大无比。

“伯父和皇上都已经赐婚了,你让我嫁给谁去?”小郡主哭闹着道:“你若是不喜欢我,当初干吗对我那么好?杀手来的时候,为什么要保护我,宁愿自己受伤都要护着我?”

岳少安无奈苦笑:“在当时那个环境,只要是个男人,处在我那种情况下,便会保护你的,若是你因为这个而觉得要对我以身相许的话,大可不必,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大一些就会明白的,喜欢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不管,你是在敷衍我。”小郡主哭声道:“我怎么不懂了,我什么都懂,在大理我这么大嫁人的多的是,你别以为大我几岁就可以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那你要怎么样?”

“我……”小郡主虽然行动上一直都表明是要岳少安娶她,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要说出口,她却是说不出来了。

一时语塞的她,只是瞪着泪眼看着岳少安。

岳少安回望着她那双美眸,看着颗颗泪珠,心头一软,柔声道:“好了,说不出来,就不要勉强了,回去再说吧。”

说罢,他迈步走进了轿子中,自己坐了下来,索性也不将怀中的小郡主放下了,就这样抱在怀中,对着外面道:“起轿回府……”

轿帘放下,岳少安众将跟着轿子后面,向梁王府……现在应该已经叫帝师府的方向而去了。

一路上,小郡主安静了下来,看着岳少安心有所思的模样,她咬了咬嘴唇道:“岳少安,你就真的那么讨厌我么?”

“没有讨厌你。”岳少安轻声回道。

“可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不是和你说过了么?”岳少安苦笑道:“跟着我,你不会幸福的。”

小郡主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抬起了头:“可是,我不怕……”

“可是……”岳少安微微叹息一声道:“我怕……”

“你怕什么?”小郡主道:“这里距离大理那么近,有什么事,我会让伯父帮你的啊。”

“事情那里会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岳少安摇了摇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怎么离开的杭州城?皇上知道么?”

“皇上应该知道的吧。”小郡主有些不肯定的说道:“虽然我没有直接进宫与他说过,但是,在走的时候,我给如烟姐姐留了一份信,让她帮我带去的。”

“如烟?”岳少安微微有些吃惊:“你和她怎么走在一起了?”

“这个啊……”小郡主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在你走了之后,如烟姐姐经常去府中,我当然能和她走在一起啊。”

“凝儿,怜心,怜梦他们还好么?”岳少安想起府中的那些玉人儿,心中不禁暖,脱口问了出来。

小郡主微微皱了皱鼻子,似乎有些吃醋,不过,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说道:“凝姐姐好像快要生了,她们不让我告诉你,说是怕你分心,你让专心的处理这边的事……”

两人说着话,气氛缓和了许多,听到凝儿马上就要生了,岳少安心情有些激动,不过,如今的他早已经不是以前京杭书院那个先生了,这边还有许多事情未完,他即便是想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只能轻轻摇了摇头,将心底的焦虑压了下来,好在现在凝儿那里有阮氏姐妹和柳如烟,还有顾章、干娘,应该不用太过担心,只是自己的老婆生孩子,而自己不能在身边,这让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惆怅。

小郡主看着他的模样,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轻声道:“你若是想回去看看,可以回去啊,反正这边的仗已经打完了。”

“那里有那么简单。”岳少安轻笑一声:“现在只是城中安稳了一些,但是外面李俊搞下的那一堆烂摊子准得有人去收拾吧?唉,算了,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明白。你的脚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小郡主此时乖巧的像是一个邻家的小妹妹,若是这时的模样让众将看了,一定与刚才那个刁蛮丫头联系不起来。

虽然今天闹了这么一出,不过,两个人的关系,却视乎更近了一些……

-------------------------------------------------------------------------------------------------------------------------------

【最近有点忙,每天一更,有些抱歉,等墨墨忙过这几天,就会恢复更新速度的……】

第338章 后路

这一日,风和日丽,处处透着暖意,岳少安平躺在屋顶,单手枕在脑后,手中握着酒葫芦,仰面朝天,阳光照在脸上,他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脑中却闪现着以前发生的一幕幕,心中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小侄子,站住!”小郡主的声音从屋子下方传了上来:“快说,岳少安去了那里了?”

“我那里知道啊,郡主,岳大哥去了那里,得问您自己啊,您不是每天都缠着……呃……不……”朱重一说着,看到小郡主的面色微变,急忙改口道:“您不是每天都陪着他么?”

说罢,朱重一又抹着汗补了一句:“哦,对了,我不是小侄子。您能不能不再……”

“反了你了。”没等朱重一说完,小郡主就双手叉腰,大步朝着他走去:“什么郡主,叫婶婶……”

“噗——”朱重一差点没当场吐血,小郡主来到宋师城已经一个多月了,和很多人都已经熟悉,尤其是和朱重一,也许是年龄相仿的原因,两人愈发的熟悉:“拜托,我早已经改口叫岳大哥了,再那个时候叫叔叔是不懂事,您别揪着这个不放好么?再说,您和岳大哥不是还没成亲呢么?”

“没成亲又怎么样?”小郡主似乎被人抓到了软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我和他是皇上和我伯父钦定的婚约,成亲还不是迟早的事!”

“好好好……”朱重一无奈,被她纠缠着,只好妥协道:“那叫嫂子成么?”

“不成——”

“……”

屋顶上,岳少安听着两人的对话,禁不住摇了摇头道:“小丫头,你别烦小重了,他还有事要忙,你找我有什么事?”

岳少安说着,从屋顶上跃了下来,看着朱重一问道:“小重,人都到齐了么?”

“就等您了。”朱重一道。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说着,他对朱重一摆了摆手,示意他先走。

朱重一如获大赦般地与岳少安打了声招呼,就一溜烟跑的没影了,不过,现在岳少安出现了,小郡主对他便失去了兴趣,走不走也无所谓了。

朱重一走后,岳少安朝屋中走去,小郡主跟在他的身后,气鼓鼓地道:“岳少安,你站住。”

“好了,别胡闹了,我现在有事要处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岳少安扬了扬手背,头也不回地又朝里面走去。

“岳少安,你个坏蛋——”小郡主气恼的从一旁提起一个花瓶想要砸过来,却狠不下心,只好又放了回去,她狠狠地跺了跺脚,一咬牙冲着岳少安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追至议事厅,里面人很多,文成方、牛青、卓岩、张横、牛仁……岳少安的心腹几乎全在这里了。见岳少安真的在处理正事,她气恼的心情略微缓和了一些,小声嘟囔道:“算你没有说谎!”随即,悄悄地退了出去。

议事厅中,岳少安坐在中央处,脸色肃然的听着卓岩的报告,听罢之后,他微微蹙眉,问道:“城中现有的官员,都已经是我们的人了么?”

“嗯!”卓岩点头:“能收买的,都收买了,收买不了的,便找了个由头撤职,或者是杀了。反正大多都是梁王现前在位时的官员,便是杀了,朝廷也不会怪罪的。”

岳少安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于这些政/治上的手段,他从来不介意用一些血腥和贿赂,因为这些东西在这里永远都剔除不了。

“朝廷肯定也不放心这些官员,一些要职上的人,肯定还要派人来的。”岳少安面色凝重道:“卓岩,这些人你盯紧一些。”

“是!”卓岩面无表情的答应道。自从卓岩接手了这些事之后,他本来是沉默寡言的性格,现在更是话少的厉害,时常一身黑衣,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冷。

交代完卓岩,岳少安又将目光转向了文成方:“成方,现在城池部署如何了?”

“依照您的吩咐,城池的高度和厚度都在增加了,而且护城河也在加深加宽,工事上没有一点问题,现在天气也已经变暖,施工正合适。”文成方道:“只是经费上现在有些短缺了。”

“没有经费找卓岩就好!”岳少安淡淡的道:“工事上加紧一些,可能在不久之后,便要和金国开战了,到时候,我们一走,这边的事,就不好处理了!”

“嗯!”文成方道:“我明白,只是,万一朝廷怀疑我们有反意怎么办?毕竟这以前是梁王的城,现在修建……”

“无妨。”岳少安摆手道:“至少目前皇上不会怀疑什么,我对权利没有什么欲望,这些他是知道的,不瞒你们说,我之所以要如此做,只是想给自己的人留一条后路。”

“后路?”众人都有些疑惑。

“这不难理解。”岳少安道:“所谓伴君如伴虎,狡兔死,走狗烹,鸟尽弓藏,自古以来太多这样的例子了,这城,只是留下来以防万一的……”

在座的人都是聪明人,岳少安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自然明白他所指的意思,但是,面对这种事情,他们却不和岳少安这位从小对皇权没有畏惧之心的人相同,自然也不敢将话说明,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小重。”岳少安又将朱重一叫到了身旁:“我让你做的那些火器,你尽快设计出图纸来,安排工匠尽早开工。”

“是!”朱重一答应一声:“岳大哥放心,基本上都已经差不多了,只是有一两样你说的威力太大,却是不好琢磨,不过,再给我点时间,一定做的出来。”

“嗯!”岳少安微微一笑:“这样便好!”

说罢城中现在紧需做的这些事后,其他的话题便轻松了许多,关于柳伯南在北方的战报也已经传递到了这里。

接下来,众人谈论的便是与战局相关的话题了,听到张先让已经是强弩之末,在柳伯南的强攻下已经支持不了多久的时候,岳少安并没有感到有什么意外。

对于柳伯南的能力他从来就不曾怀疑过,只是有一点,他有些担心,张先让和金人勾结,如今形式这么紧张,金国会就此将张先让这块肥肉让给大宋么?

如果造此发展下去,张先让必然会被攻破,而且,现在柳伯南破城之日已经不远了,金国却还没有动静,这着实有些让人生疑。

但是岳少安相信,金国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他们出手也是迟早的事,也许现在金人还在观望原因只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张先让手中有多少实力,只是想用这次的机会让他把所有的底牌都翻出来,好让金国以后更容易控制他。

其实,事实也是这样的,张先让名义上只有六万人马,但是,开战到现在,调动出来的人居然将近十万人马。

看来,张先让在做宰相时就没闲着,也正是因此,才让看似已经强弩之末的张先让一直苟延残喘到了今日,还没能攻破。

对于柳伯南讨伐张先让是战事,众人都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牛青依旧是大嗓门,第一个说道:“岳先生,以我看来,张先让的消亡只是时间的问题。他本就不善带兵,而且手中也无可以与柳将军抗衡的将帅之才,实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不能这么说。”文成方道:“柳将军文韬武略自然厉害,可是,你别忘了,张先让的背后,还有金人在虎视眈眈。金人狼子野心,谁人不知,他们会就这样看着京师再次被我大宋夺回来,而无动于衷么?”

“可是,到了现在,金人都没动静,可见他们并不看好张先让……”

“非也……金人不动,自然有他们不动的理由,现在张先让不是还在僵持着么?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那你说说他们为什么不动?”

“这有很多种可能……”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各抒己见,岳少安抬手虚按了一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之后,轻声道:“金人出兵是迟早的事,这一点,不用再争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要赶在金人出兵之前,将萱城该做的都做好。”

“大帅!您认为金国会什么时候出兵?”

“这个说不好。”岳少安摇了摇头,抓锋一转:“不过,我想,如果快的话,应该会在月余,一旦金国出兵,到时候,我们必然要北上,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啊。”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岳少安话中所指,自然是城池防务的事情,只是想将一座城在月余的时间就建成岳少安要求的那样,得确是有些困难。

文成方面带难色道:“大帅,按您说的这些,那我们的时间就太断了,若是加派人手日夜赶工的话,我又怕会惊动朝廷,让有些人借此机会大做文章……”

岳少安面色一正道:“有人愿意说就说去,没什么,成方,只要你在改建城池时,多追求一些美观即可,我自然有说辞。”

文成方先是一愣,随即一想,便明白了过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339章 口水去疤

步出议事厅,岳少安有一种卸去心头重负的感觉,萱城的事一直都是重压在他心里的一个重担,自从第一次与梁王斗罢,他就在心里想给自己的人留下一个可以保护他们的地方,此次攻下城池后,这座城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周龙萱的关系,都让他决定将心里的那个地方定在这里。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着要如何将城池建成铜墙铁壁一般,只到和朱重一深谈过一次后,才让他最后下定了决心,结合了他的现代知识和朱重一在器械方面的理解,终于让他们设计出了防城的利器,便是类似现代的大炮,威力却差了很多的土炮。

“土炮”这个名字是岳少安取的,因为他们现在还无法解决后座力和炸桶的问题,所以,这种炮只能埋在城头中用来防守,而不能用于进攻,但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有这么一批东西守城,任谁也难以攻破了。

萱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岳少安抬头看着暖阳,眉间又显出一丝惆怅,世人都说他有福气,然而,这种福气的代价却是每一次的心痛,到如今,一次次的得到与失去,折磨的他伤痕累累,疲惫不堪……

长叹息,想放弃,然,弃之不弃,全都是痛。只是,痛,也只能忍着,如今,那一个个俏丽的人影,他已经没办法放下任何一个了。

她们就是他的一切,丢了哪个,似乎,自己的生命都是不完全的。

“岳少安?”正当岳少安沉思的时候,小郡主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看着他面容带着忧愁,平日里刁蛮任性的小郡主也安静了许多,话语中,充满了关切之意,一双美眸紧紧地望着他,担心的道:“你怎么了?”

岳少安转头,看着乖巧了许多的小丫头,禁不住心头一暖,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道:“无事,你怎地又跑过来了?”

“我看你忙完了,想过来和你说说话!”小郡主轻声道:“怎么?你还有事么?”

“没什么事了。”岳少安摇了摇头,微微苦笑。

现在的他何曾有那个时候是没有事的,不说那些繁琐的公事,因为,对于岳少安来说,这些都很好办,大事自己拿一个主意,一般的事,就直接交给文成方处理就好了,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文成方处理起来,可要比岳少安专业多了,这让他很是欣慰,更加认定自己当初没有选错人。

公事好处理,然而,情感上的事,何时才能理清,欠下得,何事才能偿还……

看着小郡主尚带稚气的脸上满是疑惑,岳少安面色一缓道:“今日怎么变了模样?如此安静?”

“我是想问你一件事,可是,看你心情似乎不好,还是算了……”小郡主难得表现出善解人意的一面,轻声说着。

“无妨。”岳少安侧身与她并肩朝着后面的花园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好了,万一朝廷下旨让我背上抗金,那便没时间说了。”

小郡主听罢,步子微微一顿,小手紧了紧,加快了步子,几步走到了他的身前,张开双手挡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异常认真的道:“我、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岳少安一愣,略微有些诧异,虽然以前她和他提过此事,可那都是盛怒之下说的,然而这次却无比的认真,俏脸之上的那对美眸中射出的目光,直直的盯着他,没有一丝的避让。

岳少安与她对视着,隔了一会儿,移开了目光,轻声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嗯!”小郡主点头。

“你要知道,我比你大好多岁的。”岳少安又道。

小郡主摇了摇头:“我不介意,在说,凝儿姐姐也没见得比我大多少,你不也娶了她?大几岁有什么了不起的……”

“……”岳少安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好吧,我现在可以这样和你说,等与金国打完了仗,到时候,你还没改变主意的话,我就娶你!不知道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小郡主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道:“你是不相信我么?”

岳少安微笑,不置可否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小郡主看了看他,忽然,猛地推后了几步,伸出细嫩的小手,放在唇边狠狠一咬,樱红的血液便顺着指尖流了出来,她将手举过头顶,大声地喊道:“我段君竹发誓,此生非岳少安不嫁,生同眠,死同穴……”

“呃?”岳少安微微一惊,急忙将她的小手拉在了手里,看着那指尖处樱红的血渍,心中有些感动,下意识地将她的小手放在口中,把上面的血迹清楚干净后,才找出一条细布给她包裹了起来,略带埋怨道:“你个小丫头,怎么好的不学,尽学这些没用的?”

“你不信我?”小郡主眼圈一红,声音中充满了委屈。

“我信,信的!”岳少安干咳了两声:“只是,你这动不动就咬手指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以后可怎么得了,幸好我在,我若不在,你怎么止血?”

“你在和止血有什么关系?”小郡主双目含泪疑惑的问道。

岳少安斜睨着她,揉了揉鼻子道:“不是我的口水给你止血,那还得了,肯定要留下疤痕的,我不在,你那里有这样的良药?”

“哦?啊……你……呸——脏死了……”听了岳少安的话,小郡主“噗哧!”破涕为笑,忽觉刚才所做的事太过羞人,禁不住面色一红,扭头跑了出去。

跑出几步,她又回过头道:“你的话,我记住了,等着你……”说罢,这次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岳少安摇了摇头,再次起身,却是心情好了许多,不知道怎么的,每次和这小丫头在一起,烦恼似乎都能减去不少。

……

……

漫步在街道上,看着行人来往,熙熙攘攘,一派和谐热闹的景象,岳少安微微一笑,朝着一家酒楼走了过去。

来到酒楼门前,只见上面大书着“万珍楼”三个字,笔锋苍劲有力,显然,能写出这三个字的人,必然不俗。

“这位公子,您是住店呢,还是……”热情的小二快步跑了上来,招呼着。

“吃饭……”岳少安淡淡一笑,迈步走了进去。

“好嘞。”小二乐呵呵地跟在他的身后,道:“您问公子几位?”

“一个!”岳少安左右看了看,问道:“帮我找一张靠窗户的座位,我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公子啊,您真是有眼光,在我们万珍楼里,看风景,那可是一绝啊,你只要往楼上那么一坐,这宋师城中的风景便能尽收眼底,远处的莲山,近处的清湖,无一不是美景啊,虽然说现在还是初春,莲山上没有夏日那么好看,但是,清湖就不同了。春游的姑娘们可是很多的……”

小二一张开嘴,便有合不拢的迹象,岳少安见他说着没完没了,轻笑道:“让你说的,我愈发地想看看了,快带我上去吧。”

“哎哎……”小二赔笑答应着:“您看我这张嘴,一说起来就没个把门得了。”

说罢,小二带着岳少安朝楼上走去,来到三楼,小二指着屏风后面的一张桌子道:“公子,那里就是最好的位置了,只是,店中有规矩,那个位置是要另计费用的。”

“怎么收?”

“一两银子!”小二笑道。

“呵呵,来你们这里坐一坐凳子就抵得上普通人家一月的开销了,还真是不便宜。”岳少安淡笑着。

“嘿嘿……”小二笑道:“这个是店里的规矩……”

没等小二说罢,岳少安便丢出了一锭银子过去:“好!我就坐那里了。”

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足有十两有余,笑意更浓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更加殷勤:“公子稍等,我现在就给您找钱去。”

“先不用找了,你去给我弄几个小菜,一壶好酒,回头和饭钱一起结算就是。”岳少安说罢,走到了那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小二看他离去,笑意渐渐隐去,看了看手中的银两,鼻子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还以为会给几个赏钱呢,衣服穿得这么鲜亮,人却如此……”

岳少安虽然距离不是很近,但也多少听到了小二的言语,他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静静的坐在了那里,朝窗外望去。

别说,小二虽然势利了一些,但是,说的话倒是不假,这里看风景得确不错,顺着窗户望去,清湖边上行人来往,划船赏景的,好不热闹。

岳少安正看着,酒菜送了上来,便自饮自斟了起来。

两杯清酒下肚,精神为之一怔,很久没有这样一个人出来了,今日难得甩脱了那些侍卫们,可以一个人好好的清闲一次了。

“小二,酒不错,多上一壶,我带走。”岳少安大声喊着。

小二连忙答应着朝楼下跑去,可刚下去,便又被人提了上来。只听一个人气势汹汹的道:“是你将那个位置让别人坐了的么?”

“大爷,您怎么了?”小二陪着笑道。

“啪啪——”回应他的却是两个结实的耳光……

第340章 孟家

岳少安正独自饮得痛快,无来由的两个巴掌声传来,份外的刺耳,他眉头微蹙,将杯中剩余的酒灌入吼中,冷声说道:“打人,走远一些……”

打人者乃是一个大汉,生的五大三粗,初春的天气并不是很热,但这人却只穿着一条裤子,光着膀子,皮肤黝黑,浑身的肌肉十分的扎眼。

他听着岳少安说话,冷哼了一声:“小子,我正要问你,谁让你坐到这里来的?你倒是先说话了,哼哼……很好……大爷我今天正手痒呢……”

“老黑,慢着……”

大汉气势汹汹的朝岳少安走来,却被随后上来的人给叫住了,大喊闻声停下了脚步,隔着桌子狠狠地瞪了岳少安一眼,这才回过头来,行礼道:“少爷,这小子占了您的位置,我正要赶他走呢!您怎么拦住我了?”

少爷淡笑着看了大汗一眼,眼神中是神色似乎在说,你懂什么。看罢之后,便没再理会他,而是朝着岳少安走了过来。

“这位兄台……”

少爷轻轻抱拳,礼貌的问了岳少安一声。然而,却没有听到岳少安的回答。他仔细一看,只见岳少安正盯着自己身后的黑汉看呢,以为他对刚才的无礼很是介意,便轻声道:“兄台,不好意思,下人不懂事……”

岳少安微微一笑道:“无妨,只是这位老黑兄弟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因而有些失神,还往兄台莫怪。”

“原来如此,不妨事的。”少爷轻声笑道:“这黑斯是我家中一护院,人长的丑恶了一些,不过本性并不坏,名叫孟黑,平日里人都喊他老黑……”

岳少安点了点头,心头微微有些失望,眼前的这个老黑可和以前那个背着自己在战场上冲杀的老黑差的远了……

少爷见岳少安没有说话,看他衣服华贵,不好判断来路,便又道:“兄台介不介意小弟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呢?”

岳少安看着眼前公子打扮的年轻人身后带着四五个腰粗膀圆的人物,便觉有些厌烦,微笑着回道:“在下来此只为清静一下,还望兄台海涵。”

“嗯?”少爷还未说话,他身后的人,却已经面露不善,向前踏出了一步。

少爷被岳少安拒绝,也是面色微微一变,不过,随即便又恢复了过来,喝退了手下,转而对着岳少安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小弟冒昧了。”

“兄台请便……”

岳少安伸手做了一个请势,随即,便自顾自的又倒了一杯酒,饮了起来。

少爷转过身去,眉头微皱,顿了一会儿,又转过头道:“小弟看兄台气宇不凡,必定不是凡人,不知兄台高姓大名?还望赐教……”

岳少安没有回话。

少爷急忙又道:“哦!小弟叫孟韩之……”

岳少安依旧没有反应。

“家父孟广仁,兄台准应该听过吧?”少爷又补充道。

岳少安看着这位执着的少爷,也不好太过拂自己的面子,便道:“兄台见谅,在下并不是本地人,所以,对萱城的名人知晓的不多。”

“萱城?”少爷上下打量了一下岳少安,这个名字很少有人提起,一般大家都说帝师城的,看来此人果然是外地来的,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何底细,衣服华贵,身份必然也不一般,便又问道:“兄台来此可有要事?”

“只是散心而已!”

“兄台是官家人?”

“从商……”

孟韩之对于岳少安的话并不怎么相信,他仔细的想了一下,却又没觉察出什么异样来,因为,帝师城刚刚经过战乱,虽然现在已经恢复了祥和,可是,大多来往此地也只是一些商旅,官宦子弟却很少到来。

想了一会儿,他便人物岳少安说的话是真的,面色就渐渐的冷了下来,先前,他之所以对岳少安如此客气,是因为看对方衣着高贵,怕一时不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因为,现在的帝师城中,许多握有实权的人物,年纪都不是很大……

想至此处,孟韩之的便不在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嘿嘿笑道:“兄台,兄弟我坐习惯了这个位置,你还是换一个地方清静吧?”

岳少安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我若是不换呢?”

“不换?”孟韩之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来,你确实没听过我孟韩之的名字,在帝师城中,还没有人敢不给我面子的。”

随着他的笑声,身后的几个大汉也都摩拳擦掌了起来,慢步走上前来,围到了岳少安身旁,只等少爷发话,便要将岳少安丢出去。

岳少安不动神色的自饮自斟着,经过那么多场仗之后,对于面前的几个大喊,他还真不放在眼中,只见他随意的捏着酒杯,在手中转动着,仰头喝了进去。

孟韩之冷声道:“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送你走?”

岳少安眉毛轻挑,没想到自己居然也能碰到如此滑稽的事情,呵呵笑道:“怎么送?”

“当然是将你从三楼送下去,不过,不是走楼梯,是走窗户……”

岳少安站了起来,摇头道:“你们走吧,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被打扰……”

“呵呵……”孟韩之将一条腿放在了桌子上:“可惜你占了这个位置,却让我的心情不好了,先前给你面子,让你一起坐,你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说着,他左右看了一眼道:“将他扔下去……”

未等他们动手,岳少安猛然一脚踢了出去,脚尖直奔孟韩之的下巴踢去,孟韩之一惊,却是躲闪不及,只听“啪——”“嘎嘣——”接连两声响动,孟韩之头向后仰,直摔了出去,口中喷出一口血水,和掉落的碎齿,一起落在了前胸之上。

脑袋撞在了身后的屏风上,“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突发的一幕,孟家的几个护院都傻了眼,等到孟韩之大声叫嚷着:“弄死他,弄死他——”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一拥而上,扑了出来。

岳少安懒得再和这帮莽汉动手,今日的心情又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再也没有了喝酒的心思,他摇了摇头道:“出来吧,要藏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从四面的食客中,涌出了一人,为首的正是侍卫队长,他急忙行礼,却被岳少安拦了下来。

岳少安轻声叹息了一声:“我就知道,想甩脱你们没有那么容易……快些将这些人打发掉,顺便叫人查一下那个孟广仁是什么人物。”

侍卫队长答应了一声,也不多话,一招手,手下的几个侍卫随便走出去几个,三拳两脚就将那几个看似孔武有力的护院打得爬在地上哭爹喊娘了起来。

其实,岳少安先前并不知道侍卫队长早已经混在了楼上,能在大内中做侍卫,侍卫队长的武功自然不俗,虽然比不了柳伯南那种无名榜上的高手,不过,想在岳少安面前藏匿身形不被发现还是能做到的,若不是先前岳少安动手的时候,他有些紧张岳少安的安危而显露了踪迹,岳少安根本就不可能发现他在此处。

看着岳少安面露不愉之色,侍卫队长笑了笑,站在了他的身旁道:“属下也是担心帝师的安全……”

“不用解释,我知道……”

“那孟广仁似乎是城中最近撅起的富豪,据说在城中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具体情况属下也不知晓……”

“哦!”岳少安摆手道:“这些人就交给你了,去放一个出去,让他把孟广仁叫来,我想见见,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在短短的几月时间就能如此,文成方是怎么做事的?”

“其实,这事也怪不得文统制的,城中人蛇混杂,他那里能顾忌到这些小事……”

“这还算小事么?”岳少安冷哼了一声道:“去办你的事去吧……”

侍卫队长自知这些事情不是自己该管的,刚才那一句已经多嘴了,便闭口不言,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随即离开了岳少安身旁。

岳少安从新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等待着那边的消息……

侍卫队长先是走到了楼下,将小二叫了过来,把整个三楼都包了下来,其他客人一一请走后,这才把先前那个叫孟黑的放了出去,因为岳少安不想显露身份,侍卫队长只是交代他说,自己一行人是来此做生意的因为孟韩之得罪了自己的头,所以,要他老子来赎人……

孟黑早已经不复先前那边蛮横,整个人被揍的鼻青脸肿,已经让他没有了半点嚣张气焰,听完吩咐后,便急忙跑了出去,临下楼梯时还摔了一跤,让先前被他打了两个耳光的小二心中是一阵的痛快……

孟黑离去后,一开始孟韩之还骂骂咧咧的威胁岳少安,说他老爹来了要怎么怎么地,但是被抽了两个嘴巴之后,本来就掉了牙的嘴便再也不敢张开了。

时间缓慢的过着,岳少安又从新要了酒菜自饮了起来,喝了几杯后,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吵杂之声,似乎有许多人上来。

岳少安轻轻放下了酒杯,抬眼朝着楼梯口往了过去……

“是谁敢抓我的儿子……”

正主终于来了……

第341章 强硬的后台

侍卫队长听闻声响,朝岳少安看来,见岳少安面无表情的尤自喝着酒,并没有什么指示,他略微顿了一下,知道帝师是把这件事交给自己了,便踏步向楼梯口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随着声响一个中年人慢步走了上来,看了侍卫队长一眼,没有等到答复,就扭头朝里面望去,只见几个身穿平民服装的人横排着站在前面,他们身后,自己家的护院和儿子正鼻青脸肿的蜷缩在那里,脸色顿时铁青了起来。

他让过侍卫队长朝前面走了过去,似乎并不把侍卫队长放在眼中。侍卫队长也没有阻拦他的意思,虽然,侍卫队长并认识对方,但是,在这个时候,即便是傻子也能想到来人便是孟广仁了。

孟广仁并没有走到儿子身边,因为,侍卫队长虽然没有拦他,但一字排开的侍卫们却一个个横眉冷目,没有半点推让的意思。

“韩之,过来!”孟广仁轻声喊了一句。

孟韩之看到父亲的身影,顿时又来了精神,大声喊道:“爹,爹……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打我……”说话的语气好像很有气势,只是从那张缺了牙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半点气势也无。

说着话,孟韩之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孟广仁跑来。

“站住!”侍卫队长轻喝了一声,孟韩之急忙停了下来。

“阁下是什么人?”孟广仁面色一沉道:“在这宋师城中,孟某好歹也有几分薄面,不知可否留个余地。”

“没什么,我们只是想和孟员外谈谈……”侍卫队长轻声笑道:“这帝师城重建才短短数月不到,孟员外便有如此势力正是让在下钦佩,不知这其中有什么门道没有,可否赐教一二?”

孟广仁一听对方听过自己的名字,冷笑一声:“好说,好说。阁下可否先放了犬子?”

侍卫队长微笑不语。

孟广仁以为他同意了放人,便又喊孟韩之过来。

孟韩之面色一喜,急忙朝着父亲跑来,然而,他当跑到侍卫们的身边,不知从那里突然伸出了一只脚,“砰!”踢在了他的肚子上。

孟韩之整个人瞬间朝后面飞了出去,身子撞在一旁的桌面上,只听“咔嚓!”一声,桌面碎裂,孟韩之惨叫了一声,便人事不省了,已然晕了过去。

“你们——”看着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侍卫队长,孟广仁脸色剧变,将牙一咬,双拳猛然握紧,挥拳朝着侍卫队长打了过来,拳上带着风声,速度极快。

侍卫队长面色不变尤自微笑着,身子一侧,让过打来的拳头,轻声说道:“原来孟员外还是一位练家子……”随着话音,侍卫队长抬起手臂,看是很轻松的反手为背,对着孟广仁的拳头打了过去。

“啪——”一声轻响,孟广仁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上有一股巨力传来,身子顺着拳头猛然一转,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便朝后摔了出去。

正当他将要倒地之时,直觉后背被人一扶,又从新站立了起来。

孟广仁心中的诧异还没散去,便听侍卫队长又道:“孟员外,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么?”

孟广仁后退了几步,对于面前这个人,心里觉得对方深不可测,怎么也看不清楚,已经新生退意,可是儿子还在对方的手中这让他又无法脱身,只能硬着头皮道:“阁下武功高强,孟某自知不是对手,不过,这宋师城中却不是阁下逞威风的地方。”

“哦?”侍卫队长故作惊讶道:“莫非孟员外有什么强手帮忙?”

“文统制,文大人听说过么?”孟广仁脸色上的神色略带一丝冷笑。

侍卫队长装作大吃一惊的模样道:“文大人可是帝师身边的红人,他和您有什么关系?”

孟广仁见侍卫队长似乎害怕了,又道:“阁下放了人,我们便只当交了个朋友,这事万一惊动了文大人……”

孟广仁的话还没有说完,这边喝酒看戏的岳少安面色微微一变,站了起来,抬眼问道:“文成方给你撑腰?”

孟广仁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男子,皮肤异常的白净,一脸浩然之色,正个人浑身透着一股正气。

他心中微微一惊,不知岳少安是什么来路,但是,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便不能再咽回去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在整个宋师城中,除了帝师,还有谁比文大人的官职大,对方即便有些背景,又能大到那里去,现在的宋师城不同与其他地方,有帝师在,这里是独立的,除非是皇上亲来,不然就是一般的王公大臣也无权干涉这里的事物,想到此处,孟广仁又来了底气,轻咳了一声:“文大人的事,我想,还轮不着各位来过问吧。”

“去把文成方给我叫来。”岳少安看也没看孟广仁,对着侍卫队长冷声言道。

侍卫队长回头看了看岳少安,只见他面色阴沉着,似乎对这件事很是生气,不敢再替文成方辩解什么,答应了一声,急忙吩咐人去叫文成方了。

此时,孟广仁尤自有些发愣,这位是什么人?怎么敢如此直呼文大人的姓名,他思来想去,心中还是有些疑惑,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其实,在他的心底已经对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产生的怀疑了,只是,他怎么也不敢想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帝师……

但是,不敢归不敢,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朝着那个方向去了,因为,现在发生的一切,对方的年龄,相貌,和说话的语气,也只有那么一个解释了……

越想,孟广仁的心中越是害怕,冷汗不由自主的就渗了出来,此时在他的心中,早已经把儿子恨透了,只恨自己以前没有好好管教,什么人不能得罪,居然得罪了……

孟广仁战战兢兢的悄悄望向了眼前的年轻人,只见对方并没有注意自己,而是脸色阴沉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这让他越发的害怕了起来……

-------------------------------------------------------------------------------------------------------------------------------------

【最近事忙,更新的有点少,对不住大家。明天恢复两更!】

第342章 给我打!

时间过的很是缓慢,岳少安脸色渐渐变得正常了起来,他倒是并不因为孟家父子这种小人物生气,只不过,这事牵扯到了文成方,这让他心中盛怒不已,因为,此事看似很小,但如果文成方真的给这种人撑腰,在城中培植什么地头蛇的话,便让他太失望了。

文成方虽然跟着他的时间不长,可是,岳少安对这个人很是器重,在他仔细观察中,觉得文成方不管是在能力方面,还是对自己的忠心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至于品行问题,他更是放心。

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便证明自己的看走了眼,如今的文成方和牛青在萱城中,可谓是一文一武,文成方虽然不是真正的城主,但是,岳少安给他的却是城主的权利,本来岳少安话打算自己带军和金兵作战时,要留下文成方来处理城中是事物,如果他一旦出了事,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漫长的等待中,孟广仁心里忐忑的厉害,其实时间过的并不长,只是他心里压力太大,觉得好像过的好慢,他现在心中矛盾的厉害,一是希望时间过的快一些,可以让自己早一些解脱,可又想时间过的慢一些,希望文大人最好不要来。

万一对方真的能凭借一句话就把文大人叫来,那便真的是那位爷了,自己怎么得罪的起,现在的他倒是有些羡慕起自己的儿子来,被人一脚踢晕,不用忍受这种煎熬。

他此时想说几句软话,可是却又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好在漫长的等待终于过去了,派出去的侍卫快速的跑上了楼梯,他径直跑到了岳少安身旁,单膝跪地,道:“启禀……”

侍卫刚说了半句话,就看到侍卫队长冲着他使眼色,急忙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改口道:“没有找到文大人,已经禀报了牛大人,他说会尽快通知文大人赶来……”

“哦?”岳少安本来已经好转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眉头也紧锁了起来,找不到文成方?这件事很是奇怪,因为,平日中,他都是在帝师府(以前的梁王府)中待着,处理公事,今日怎么会突然不见了人影,这让岳少安心里不禁怀疑了起来,他看着侍卫问道:“怎么回事,你说的是牛青还是牛仁?”

“是牛仁大人……”侍卫回道。

岳少安点了点头,牛仁他是绝对信任的,一起出生入死几次,在金国牛仁和龙小凤为了救他都拼上了性命,好在牛仁后来没有战死被他救了出来,这份情谊,可不是一般的人可比的,从在开州之时牛仁便做了他的亲兵队长,只到现在依旧还是,只不过,亲兵队的人数却由原先的几百人扩充到了现在的近万人,而且,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士兵,其战力是岳少安手下队伍中最强的。

既然牛仁说是要将文成方找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面色又好了一些,对着侍卫轻声道:“起来吧!”

侍卫站起身来,静立在了一旁。岳少安手指轻击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一直看着岳少安他们动静的孟广仁却是窃喜了起来,在他看来,对方只是虚张声势,找一个人出去转悠一圈,然后回来便说找不到?

这种把戏,自己以前不知玩了多少,亏得自己先前还把对方联想成了那位爷,自己看来太过紧张了,想着这些,孟广仁渐渐冷笑了起来:“阁下恐怕是请不动文大人吧?”

岳少安对孟家父子再也没有了兴趣,将他的话语听在耳中,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对侍卫队长道:“这边的事,交给你处理了,文成方来了,让他直接到府中见我……”

说罢,岳少安转身朝楼下走去。

孟广仁却突然喝道:“怎么,打算就这样走了?”

岳少安踏步朝他的身边走了过去,似乎没有看到他一般。孟广仁大怒,面色一沉:“拦住他。”

随着他的话音,楼下突然冲上来几十个人,一个个手中提着兵刃,顿时便将岳少安与众侍卫围了起来。

孟广仁站在包围圈外,冷笑着道:“现在还打算走么?”

岳少安目无表情,本来,他还不想太过为难孟家的这两个人,可是现在看来,这孟家的父子并不打算如此干休。

“给我打——”

孟广仁不等岳少安作出什么反应,便厉声喊了出来,他手下的打手们听到命令,狂吼着冲了上来。

侍卫队长轻喝一声,众侍卫快速闪到岳少安身边,背对着他将他护在了当中。那些冲上来的打手,大多都是些只会几手三脚猫功夫的人,那里是众侍卫的对手,刚手起手来还没多久,便一个个都被打趴在了低下。

其战斗的过程极为无趣,只见侍卫们武器都没有拔出鞘,对方便被打的哭年喊娘了起来,先前那种强势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这让岳少安有些哭笑不得。

孟广仁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站在了那里,先前,他还以为,对方这群人中只有和自己交手的那人武功比较强而已,却没想到个个都是高手。

“还要打么?”侍卫队长嘿嘿笑了起来,看着孟广仁的模样反而让觉得今日的事情十分的有趣。

“不、不……”孟广仁后退着,朝楼下退去。

忽然,楼下快速的跑上来一批人,人群中,只见文成方气喘吁吁的冲在最前面,他身后跟着牛仁,文成方今日正在城楼上督促工程进度,被牛仁找着后,就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来到近前之时,因为行人挡道,岳少安又明令禁止城中纵马惊扰百姓,所以,两人只好下了马,徒步跑了上来,这才弄的如此狼狈……

看着文成方赶来,岳少安的面色好了许多,但是,文成方刚要向岳少安见礼时,孟广仁却突然走到了他的身边,喜出望外的大声喊道:“文大人,您来了,这可太好了……”

听着孟广仁的话,岳少安脸色再次沉了下来,文成方心中一紧,转头望向了孟广仁,脸色便是一变……

-----------------------------------------------------------------------------------------------------------------------------------------

【下更晚点发上来!】

第343章 降职!

文成方转头望向孟广仁,面露疑惑之色,随即又看了看岳少安。岳少安没有说话,孟广仁却是面露喜色,神态谦卑道:“文大人,您不记的我了,你忘了?上次在胡大人的府上……”

文成方依旧疑惑着:“胡大人?”

“该死,忘记了,在您面前怎么能说是胡大人呢……”孟广仁脸色装腔作势的虚打了自己一巴掌,接着道:“就是您的那个表弟,上次他儿子娶亲之时,您去过一次的,只是您太忙了,只留了一会儿,想和您多说几句话都没有时间……”

“哦!”文成方似乎想起了什么,点头道:“孟员外是吧?”

“对对对……”孟广仁急忙点头道:“您想起来了?”

文成方眉头微蹙,对于孟广仁这个人,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上次在自己表弟那里虽然有一面之缘,但是,满身铜臭味的孟广仁给他的记忆不是太深,以至于刚才一时没有想起来。

这边文成方与孟广仁的对话,岳少安尽收在了耳中,观看两个人的神色,他稍稍心安了一些,看来,得确是孟广仁借着文成方的名义来做事的,不做,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他那个表弟,被称之为胡大人的又是什么人物?

“文大人您来了就好,您看这些人大庭广众之下行凶闹事,我的家丁和儿子都被他们打成了什么模样了。”孟广仁的脸色渐渐露出凄然之色,差点就成了哭诉:“文大人,人人都知道您是好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孟员外,是谁将你的人打伤的?”文成方问道。

“就是他——”孟广仁单手一指,眼神之中委屈,怨毒之色极重,他在宋师城中横行惯了,什么时候受过今天这等窝囊气,他现在咋惊咋喜之下,早已经将先前岳少安派人喊文成方的事,忘之脑后了。

然而,文成方却被他这一指给吓了一跳,大惊失色道:“你确定?”

“当然确定!”孟广仁见文成方似乎有意要帮他,更加肯定道:“对,就是他,他纵容手下欺负百姓,文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文成方大张着嘴,看着岳少安面色不善,他便明白了个大概,帝师会没事来欺负一个土财主?这不是开玩笑么?打死他都不信,一定是这人为非作歹被帝师阻止后,报了自己的名字,如此一来,为什么帝师会急着唤自己前来,便也有了合理的解释了。

文成方心中叫苦不迭,这不是给自己找事么?他怒气冲冲的转头对着孟广仁骂道:“做屁的个主,帝师会和你这般草民一般见识?鬼才信呢。”

说罢,文成方“噗通!”就跪了下来:“大帅,成方无能……”

文成方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解释的时候,但是,这种事别说他没做过,就是这的做了,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所以,他只说了一句无能,意思是自己治理不严,出了这等事,岳少安责罚他失职可以,不过,自己断然和这件事是没有关系的。

文成方的表现,一下子让孟广仁傻了眼,他呆呆地望着岳少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口齿不清的道:“文、文……大人……您、您不是开……开玩笑吧?他是帝、帝师……师?”

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如此反应是多么的傻,在宋师城中能让文成方如此惧怕下跪的人,还能有谁?直到此时,孟广仁才知道什么干了些什么,这不是嫌自己命长么?

居然会得罪了宋师城的主人,天啊,这位爷为什么会来酒楼呢?现在的孟广仁已经呆傻在了那里,脑子里乱的很,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他明白,自己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恐怕一家老小的命是保不住了,待他稍稍反应过来一丝后,便也跪了下去,将头磕着地面,不断的发出“砰砰砰……”的响声,一句话也不敢再说,更不敢抬头。

岳少安对孟广仁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对身后的侍卫队长道:“这个人不适合在萱城中待着,家产充公,杖责二十,将他们赶出城去,不许再让他们入城……”

“是!”侍卫队长点头答应,大步走过去,和老鹰抓小鸡似地将领着孟广仁的腰带便把他提下了楼去,身后的其他侍卫们也效仿着队长,将那些孟韩之也提着走了。

岳少安没有理会跪着的文成方,而是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打手们,又对牛仁道:“老牛,这些人交给你去处置了……”

牛仁嘿嘿一笑:“岳大哥,现在修建城防正缺少劳力,要不然让他们去帮帮忙?”

“你看着办……”

牛仁一挥手,身后的亲兵很快便把这里清除了干净。

这时岳少安才让众人退了出去,只留下牛仁和文成方,看着依旧跪着的文成方,也没有让他起来,微微叹息一声:“成方,你现在可以解释了。”

文成方道:“大帅,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成方从来没有假公济私,此事成方真的不知情,成方自知失职,请大帅责罚……”

“失职?”岳少安冷笑一声:“成方,虽然你跟着我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是,你应该明白我的性格,如果你只是失职,那倒是没什么,你总揽全局,最近又在忙城防的事,这些事你回头追究你下面人的责任便好……”

说罢,岳少安顿了一下,又缓声道:“我怕的是,你让我失望啊……”

文成方闻言,身子一紧,低着头,咬了咬牙道:“大帅,成方得确有责任,在这次城防施工的事中,因为有个运送工料的普通差事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磨不过母亲的意思,便让表弟接了去,实在没想到会成了这样……”

“你的表弟就是那个胡大人?”

“是!”

“一个运送工料的人居然被称之为大人?”岳少安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道:“是不是我给你的权利太大了些?”

文成方不敢多言,跪着磕了几个头道:“此事是成方的过失,成方不敢求大帅宽恕,旦有责罚,成方具都心甘情愿的领受——”

“岳大哥,此事也不能全怪文兄弟……您是不是……”

牛仁想要给文成方求情,却被岳少安抬手阻拦了下来。其实,这事本来算不得什么,若是放在其他城中,向文成方如此高官,给自己的亲戚安排一个送货的营生,这连关照都算不上,可是,这里是萱城,岳少安把这里看的太重了,在他的眼中,绝对不允许揉一粒沙子,这个头更是不能开的,所以,他虽然不打算因为这件事就不用文成方,不过,却要用他来杀鸡儆猴,处罚是在所难免的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成方,你起来吧!”

文成方缓缓站起,看着岳少安,一脸的愧疚之色,他以前在西大营一直不得重用,好不容易碰到帝师的赏识,自己却又让帝师失望,心中惭愧的厉害,虽然说,这事本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母亲要求,但是,心里依旧自责不已。

岳少安没有再责骂文成方,只是缓声说道:“此事不用你去处理了,我会交给卓岩,即日起,你官降一级,任副统制,以作警戒,城中的事物还由你处理,好了,我累了,你去忙吧!”

文成方点了点头:“大帅责罚,成方心服口服!只是希望大帅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气伤了身子……”

岳少安抬起手背摆了摆手,让文成方退了下去,自己却将牛仁叫了过来道:“老牛,你去派人把卓岩叫来,然后,来陪我喝几杯……”

“好!”牛仁打发一个亲兵离去后,便坐到了岳少安的对面,两人对饮了起来……

第344章 卓岩审案

文成方步出酒楼,脸色很是难看,心中难受的厉害,他到不是因为被岳少安撤职而难受,主要是觉得自己辜负了大帅了信任,心里愧疚的厉害。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心不在管这些事情,风雨欲来,任它去之!文成方喊了军士牵来战马,一跃上去后,便径直朝着城防施工处而去。

就在文成方离去不久,卓岩便后脚赶了过来,一身黑衣裹身的他,面无表情,行走在道上,楼前的军士自动让开了路,虽然,卓岩的气质其实并不如何阴寒,不过,自从岳少安入城后,卓岩主管刑罚和情报,在询问和逼供时,手段难免有些残忍,因而,即便他不阴寒,所到之处,认识他的人自然会有一种阴寒的感觉。

这种情绪在下级将领和普通军士中显得更为强烈,私下里,军士们口耳相传中,卓岩的形象更是阴寒的厉害,不过,好在卓岩所做的事,虽然手段残忍了一些,但是,一切都是为了西大营岳少安的人服务的,所以,他的形象还是很正面的,只是,没有人敢于接近他就是了。

看着卓岩缓步进入酒楼中,所有的人都很默契的一言不发,只是躬身行礼。

直到卓岩的身影消失后,众人才低声议论了起来,今日的事情太怪异了,一个普通的酒楼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即便是再笨的人,也看出了不寻常,知道,肯定要有大事发生了。

果然,天还没有黑,城中就出现了变动,先是运送城防工料的胡一山突然被抓,随后,与他有瓜葛的人,很多都被揪了出来,其中不乏城中的高官。

其实,文成方的这个表弟本性并不坏,起初让姑母托表兄给谋个差事,也只是为了养家糊口,让自己的妻儿生活更好一些,可是,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运送工料这件事本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但是,却也是个肥差,因为,胡一山是文成方表弟的关系,各方面的人都会有意无意的给他一些照顾,这样,工料的供应上,就由他来选定了,一开始,只是一些原料供应商巴结他,给他送一些好处,这本也无可厚非,胡一山可不敢在工料上做什么手脚,他选料都是好的,对方既然要送,那不收白不收。

在发了几笔小财之后,胡一山却渐渐变的贪心了起来,尤其是在他儿子娶亲那日,文成方露了一面后,这更是水涨船高,胡一山的名字就此在宋师城中传开了,大小的官员全都希望通过他来搭上文成方这条线,因为,谁都看的出来文成方现在地位,帝师不管城中事,那么文成方自然就和城主一样了。

胡一山本就不是一个什么聪明人,一见平日里一位位当官的大人物都低声下气的和他说话,自然飘飘然了起来,别人送财物,送美女,一开始他还不敢收,可慢慢的发现,即便收了也没事,因为,并没有人找他帮什么忙,这样一来,他收起来就心安理得了。

直到后来,真有人找上门来,他还忐忑着,但是,求他办事时,他也不用如何出力,只要陪着对方走一着,自然有人卖文成方的面子。

如此几次后,胡一山的胆子越来越大,甚至有时会假传文成方的意思,当然,没有人敢真的去问文成方,他说什么,自然是硬敢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一时间,胡一山在宋师城中,俨然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角色,处处盯着文成方的名字替人办事,其中因此而判的冤案,和强娶民女的事件也不乏其多。

其实,他如此下去,即便岳少安今日没有被孟家父子这么一闹,迟早也会让人注意到他,只不过,岳少安今日的兴致,却让事发提前了,同时,也把文成方让他给坑了进去。

卓岩办事一向是手段凌厉,这无需多说,胡一山被抓起来的当日,便被押入牢中用了重刑,这倒不是卓岩不给文成方面子,反而,卓岩如此做也是为了他,此时不重办胡一山,显然没法和岳少安交代,到时候,岳少安亲自来处理的话,文成方也一定会被牵连的。

胡一山本就不是一个硬骨头,起先被抓进来,还奢望着卓岩会看在文成方的脸上不为难他,而且,头上顶着文成方的名号,让各路官员敬重的他,早已经忘记了,帝师城中,他不是最大的,文成方也不是,即便岳少安不亲自动手,能治他的人,也多的是,最起码,他面前这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卓岩,弄死他,便如弄死蚂蚁那么简单。

平日里被人喊着胡大人的他,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其实只是一个送工料的车夫头子,但是,他那副扯高气昂的模样,被用刑后,便很快变了回去,该咬的人,一个都没有放过,以前在他这里得到好处的人,统统被卓岩抓了回来。

小小的牢房很快被堆满了起来,一开始,那些人还大喊冤枉,但是,卓岩却和一般的官员审案不同,只要是喊冤枉的,他都带出来,拿出一条证据就用一次刑,看着喊得最凶的几人被折磨地不成人形后,后面的人终于知道什么叫残忍,终于知道什么叫害怕了。不用卓岩在说什么,他们就主动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因为卓岩的手段,案子审理的很快,隔了一夜,第二日的清晨,帝师城中独立存在的衙门监察司便发出通文,胡一山一案,涉及官员富豪总数达到五十七人,其中官员十七人,有贪赃枉法的七人,全部被判斩刑;十人收受贿赂,被搁置查办,没收家产;其余的富人们也都按照情节严重的程度,予以论刑。

这些人中,罪名或重或轻,但无一例外的是,这次都是重判。涉案人员中,判的最轻的反而是由岳少安亲定孟家父子。

这一次后,监察司,这个本来在岳少安一入城便建立起来,却没有几人知道的衙门,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注意了起来,这时人们才发现,这监察司原来有这么大的权利,在十七位官员中,其中有两人是正五品,却说拿就拿,连对方双句话的权利都不给。

而文成方被降职的事也是由监察司通告出来的,这更让监察司的名气大了起来,卓岩的名字也因而被更多的人知晓,他是帝师的学生,也被人加油添醋的当做了话题。

巷口茶馆的一群老头坐在那里议论。

“听说,监察司的卓岩大人是帝师手把手教的,其文韬武略具都厉害非常啊。”

“废话,帝师是什么人?那是教皇上的。卓岩大人又是帝师的学生,这么说来,和皇上都有同窗之意,当然厉害了……”

“哇哇,和皇上同窗?”

“……”

当然,这些百姓只是在议论着各个不同版本的传言,官场上的那些高官们要比他们明白的多,在他们看来,卓岩太过阴狠了,涉案这么多人,都是家资颇丰的人,卓岩居然是油烟不进,家产没收后,全部充公,对他有什么好处?

可他就是这样做了,而且,本来涉案的官员只有十六人,后来填进去的一个,是因为想救其中一人,而给卓岩行贿被抓的,如此一来,卓岩可谓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以后,断然没有人敢给他行贿,也没有人会和他走进了。

其实当官的并不怕那些结党的人,最怕的却是这种所谓的“独根草”,和谁也没有瓜葛,更不会卖谁的面子,这种很可怕,尤其是这种人手中有了生杀大权后。

总的来说,这件事,对于岳少安来说,卓岩做的很好。因为,这样做的结果是,城中的百姓拍手称快,官员也更加律己。

笑话,文成方什么都没做,就那么一点点的牵连就被降职了,其他人有几个脑袋敢再以权谋私,不是嫌弃自己活的久了么?

城中的一切看似已经平静了下来,那些被查办的官员只要再找合适的人选顶替上就好了。只是,文成方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完结,因为,在不日后,胡一山就要被开刀问斩了,说他真的一点亲情都不念,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对月岳少安这里,他却又惭愧无比,夜风萧瑟,工事已经停了下来,文成方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心,缓缓地向家里走去……

第345章 文成方

一轮残月挂在天际,发出微弱的银光,洒在地面上,映出一个淡淡的人影。凄凉的夜色下,文成方轻轻敲响了院门。

“嘎吱——”破旧的木门缓缓分开,一个老人探出了头来,将文成方迎了进去。

要说是清廉,岳少安自认自己不是什么清官,而卓岩的清廉是岳少安养出来的,所有的财政大权,岳少安都交给了他,他本身衣食住行又都是岳少安养着,对于他来说,钱只是一堆数字,根本就没有什么,至于其他几人,牛仁、张横、刘通、马旻、高崇……等等,他们都有着自己的需求,岳少安也在尽力的满足着。

至于牛青,本身的家事就在那里,他自己更是不用担心什么,只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好了。

反观文成方,一个普通平民家的孩子,一直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做到现在的地位,而且,可以做到不贪,不骄,实属难能可贵了。

手中握有重权,却一直都是只吃朝廷的俸禄度日,就连这宅子都是岳少安赐给他的,他甚至都没能翻修一下,在争战时破坏的院门,也只换了两扇普通的木门,家中的用人更是很少,也不像别的人妻妾成群,至今只有一个正妻。

这样的人,可谓是百官的楷模了,只是胡一山的事,多少还是让他的名声受到了一定的损伤。不过,岳少安却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岳少安器重他,所以,对他更加的严厉。

迎他进门的是老管家,跟了他很多年了,他今日心情沉重,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文府,其实也是很大的,只是文成方家中的人少,只住在了前面几间屋中,后面的基本上都空着,他看着自己卧房中明亮的灯光,知道妻子还没有睡,可今日的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叙说这些事情,在城头督促施工之时,他就得到了消息,自己被降职的事情,妻子一定也知道了。

妻子跟着自己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最早自己没有功名,她便无怨无悔,后来走上仕途,却又屡屡不得志,眼看就快要到了不惑之年,本以为这一身就如此庸庸碌碌的过去,自己的才能无法施展了,却没想到碰上了帝师,帝师的器重,让自己决心要做出一番事业。

可是,刚在城中还没来得及一展抱负,便又因为此事被降职,他实在是觉得有些无法面对妻子,站在门前凝望一阵,微微叹息了一声,迈步朝书房走了过去。

今夜便就在书房中睡吧,一切都待明日再说,他这样想着,似乎能让自己略微轻松一些,只是眉间的愁容却没有舒展,他低着头,缓步走着。

就在快要到书房门前时,忽然,一个温柔的女生传个过来:“相公?累了吧?今日就不要忙公事了,回房歇息吧。”

文成方一愣,猛然抬头,只见书房门前,一个清丽的人影正站在那里,她目光异常温柔,俊俏的脸上带着微微笑容,只是被风吹乱的头发,和面颊上的一丝倦容,却昭示着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夫人……”文成方心生感动,却又有些愧疚,布满红丝的双目缓缓闭上,复又睁开,抿了抿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点了点头,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文成方的妻子很是善解人意,知道夫君现在心中不好过,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依旧温柔地走到了他的身旁,面上带着心疼之色,将他鬓角的乱发理了一下,挽着他的胳膊朝房中走了回去。

两人一路无言,只透着一丝温馨,也有着淡淡的凄楚。

人至中年,还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罢了,罢了!文成方想着,摇了摇头,不觉间,伸出胳膊搂住了妻子的肩头。

妻子温顺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行至门前,文成方放开了搂在妻子肩头的手,轻轻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两人进入屋中,妻子扶着他坐到了桌旁,柔声道:“相公稍坐……”说罢,莲步轻移,缓缓地又行了出去,隔了一会儿,提子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食盒中,都是文成方平日里爱吃的一些小菜,还有一壶清酒……

当妻子将一切摆弄好之后,文成方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却是握紧了拳头,又缓缓地松开,心中不是个滋味,他看着妻子那俊美的容颜,良久,只说出了一句话:“夫人,幸苦你了……”

“我知道相公必然又是忙得忘记了吃饭,得意去做了几样你爱吃的,吃些再睡吧!”

文成方点头,此时,他还能说什么呢?

一杯清酒斟满酒杯,文成方缓缓端起,放在了唇边,然而,还没能饮入,紧闭地房门却被人轻轻敲响了。

“方儿回来了么?”苍老的声音响起。

文成方的夫人急忙道:“是娘来了,我去开门……”说着,她便连忙行至门前,将房门打开。

门外一个老态龙钟,精神却还见好的老妇人站在那里,身旁有一个丫鬟扶着,她见着儿媳妇走了出来,便回头对丫鬟说道:“你先下去吧。”

丫鬟答应一声,离开了。

接替丫鬟的自然是文成方的妻子,她扶住了老妇人的手臂道:“娘,都这么晚了,您有事的话,叫下人们吩咐一声,我们过去便是了,您怎么亲自来了?”

“不妨事!”老妇人轻声说道:“他几时回来的?”

“才回。”

“哦!”老妇人点了点头,朝屋中走了进去,这时,文成方也闻声赶来,接替了妻子将母亲扶住,文成方的夫人腾出手后,转身将房门关紧了。

两人扶着老人走到桌旁坐下后,老人吩咐文成方继续吃,文成方却又没有了胃口,母亲深夜入房,必然又事,他便问道:“娘,您有什么事吩咐,旦说便可……”

老妇人刚要说话,文夫人却急忙接话道:“娘,您要喝点什么?”

老人一愣,摆了摆手,便将那话头给打断了。之后,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每次老妇人神色凝重将要说话的时候,问夫人总是找个话题给岔开了去。

如此几次,文成方便觉察出了其中的意味,再又一次妻子想要打断母亲的时候,他猛地使了一个眼色,文夫人见到文成方的模样,摇了摇头,闭上了嘴巴。

接下来,文成方便示意母亲继续,老妇人所说的话,倒是不如文夫人预料的那般,并没有直接让文成方帮胡一山,而是说其了文成方舅舅的事,说什么文成方父亲早死,舅舅是怎么帮他们的,做人不能忘本,如何如何……

将这些听在耳中,文夫人微微叹息了声,知道,该说的总归是要来了。

接着,便听到老妇人道:“儿啊,你舅舅就这么一独苗,一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胡家就无后了啊……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去求求帝师他老人家,让他放过一山,哪怕是用我这条老命去换也成啊……”

“娘……”文成方轻喊了一声,却是牙关紧咬着,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心里矛盾的厉害……

第346章 求情

屋中的三人一时间全都沉默了下来,文成方喊了一声“娘”之后,便没了下文,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母亲,可是,自己又不能答应她。

文夫人咬着薄唇,想提自己的夫君说些什么,但他知道文成方很是孝顺,不忍心让母亲担心,自己如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反而会让他更加的难受。

最后,还是文成方的母亲打破了沉默,她等了半晌见儿子不肯答应,便低声的抽泣了起来:“方儿,你要是不救一山,就没有人救得了他了……你怎么忍心看到胡家就这么绝后么?”

“娘……”文夫人小声说道:“叔叔家不是已经有儿子了么?”

“……”文母一丝语塞,无言以对,只是低头轻泣,泣声却大了起来。

文成方回头看了妻子一眼:“夫人,怎么可以和娘这样说话?”

文夫人低下了头,轻声和婆婆道了歉,然而却没有多大的作用,文母的泣声越来越大,文成方明白,母亲其实是在等着他点头,妻子的那句话并不重要。

隔了一会儿,文成方长叹了一声:“好吧,娘,我尽力去试试吧……”

“相公……”文夫人急了,文母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文夫人却是知道的,早在天黑之前,满城都通过告示知道了文成方被降职的事情。

文母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文夫人怕年纪大了担心,但是,胡一山要被斩的消息,却是没人敢瞒她的,如此,便造就了眼下的近况。

文成方再次叹息一声,摆手阻止了妻子,而后道:“我知道卓岩做事的风格,一山这次是主犯,以防夜长梦多,他必然会提前动手,去晚了,就是一山不死,估计命也不长,我连夜就去吧。”

说罢,他站起身来,提起桌上的酒壶,拔掉壶盖狂灌了几口酒,将酒壶“砰!”重重地放在了桌上,道:“娘,夫人,我去了。”随着话音,文成方转身走了出去。

“相公——”文夫人大声喊叫着,想拉住他,可文成方走的极快,待到她冲至门前之时,房门已经紧紧关闭了。

想到夫君操劳一日,心神难凝,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一口饭,文夫人的眼泪便下来了,心里疼的厉害,此时她实在忍不住了,咬了咬唇道:“娘,相公他都因为这件事被降职了。他幸苦半身,好不容易得到帝师的赏,这次被叔叔连累不说,您再逼着他去求情,这不是让他就此断送掉么?就算本来帝师不认为他与此事有瓜葛,他这一去,那里还能有好……”

“什么?”文母一听,猛然站了起来:“降职?”

“呜呜……”文夫人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叔叔这次所做之事乃是不可饶恕啊,当日帝师入城之时,手下的亲兵因为强抢民女被斩于了城门之前,叔叔做的事何至于此啊,您想,帝师对自己的亲兵都如此,叔叔怎能幸免?”

文母本是平民出生,对这些事自然不如书香之家出生的媳妇懂得多,听着媳妇如此一说,心里顿时慌了,方才落下的眼泪也顾不得擦去,连声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娘……”文夫人轻喊一声,其声甚凄。

文母在房中来回走动了两圈,猛然醒悟了过来,急声道:“快,快,快让人把方儿追回来啊……”

关系到自己儿子的安危,文母再也顾不得想侄儿的事了,慌乱中,终于喊了出来。文夫人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一听婆婆说出口,抹了抹眼泪便跑出门去,对着管家大声喊道:“福伯,快把大人追回来,就说老夫人不让他去了。”

老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方才屋中两个女人的哭声早已经惊动了他,不然,此时他也不可能正好站在门前,看着夫人紧张的模样,老管家也不问缘由,便急急地朝外面跑了出去。

然而,当他赶到院门之外时,文成方已经快马走远了,那里还能追的到,老管家也不作多想,撒开老腿便朝着帝师府的方向跑去,只是,他上了年纪,跑起来却是腿脚不便,没跑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赶上已经是不可能了……

……

……

此时的帝师府中,一片安静,巡逻的军士举着火把来回走动着。在后园旁的小楼上,白衣蓝带的岳少安又躺在了屋顶上面手里攥着酒葫芦慢饮着,大家早已经习惯了帝师的这种怪癖,所以,到也见怪不怪。

在前庭,卓岩一身黑衣,缓步朝着高崇走了过去。

高崇嘿嘿笑着提着一些酒菜对卓岩喊道:“都等了你半天了,你怎么才来?”

“你叫我什么事?”卓岩眉头微蹙。

“没事就不能叫你了?”高崇白了他一眼,提着酒壶道:“好久没和你一起喝酒了,叫你过来喝酒,不行啊?”

“我已经吃过了,吃不下,也喝不下了。”卓岩摇头,这几日他忙得厉害,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喝酒。

“你吃过了?”高崇略感诧异:“吃了什么?”

“饭!”

“呸,我当然知道是饭。”高崇唾了一口唾沫:“我问你吃的什么饭?”

“晚饭……”

高崇大怒:“娘的,你小子就不能说句人话?”

“我说的不是人话么?”卓岩面色平静。

高崇怒声道:“你这也叫人话?”

“有什么不对么?”

“当然不对了。”高崇瞪大了双眼:“好比说,今日我吃了一个苹果,你问我吃了什么,我的回答却是水果,你再问什么水果,我说,晚上的水果,他娘的,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么……”

看着依旧是那么啰嗦的高崇,卓岩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语道:“别贫了,正事来了。”

“什么正事?”高崇疑惑道。

卓岩冲着门口的方向抬了抬头,高崇顺势望去,只见文成方急冲冲地跃下了马背,面色苍白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文统制?”高崇看了看卓岩:“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莫不是城中出了什么事?”

“废话!”卓岩鄙夷的看了高崇一眼道:“自然是求情来的。”

“胡一山?”高崇略感吃惊,不由得脱口而出。

“八九不离十!”卓岩点头。

“欸?”高崇想了想道:“不对啊,文统制好像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他却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他的老母亲可是很疼那个侄儿的……”卓岩轻描淡写的说着,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高崇上下打量了卓岩两眼,揉了揉鼻子道:“你们这些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的家事都调查?真怀疑是不是大街上随便找一个姑娘,你就能知道人家肚兜的颜色……”

卓岩瞅了他一眼,没有再搭话,因为文成方已经走了过来。

文成方先朝着高崇点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未等高崇回礼,便一报拳,对着卓岩道:“卓大人,我……”

“文副统制。”卓岩突然提高了声音,将文成方后面的话给压了回去:“深夜到访,可有公务?”

文成方看着卓岩寒着的脸,脸色更加的苍白了起来,若说是卓岩看不出他今日到来所谓何事,打死他都不信,可眼下卓岩的态度便已经表明了一切,只是母命难为,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卓大人,文成方是来求您的……”

“文副统制,恕卓岩难以从命!”未等文成方说出来,卓岩便一口回绝掉了:“此事,只要岳先生放话,卓岩自然放人……”

文成方咬了咬牙:“好,我去求大帅……”说罢,他让过卓岩朝后面走了过去。

“文统制。”高崇喊道:“岳先生现在在后园喝酒,一般这个时候,他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你现在去恐怕不合适啊……”

“谢了!”文成方回过头,感激的看了高崇一眼,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朝着后园走了过去。

“高崇啊,你说岳先生能答应么?”卓岩故意放高了声音。

“我看难!”高崇摇了摇头。

“是啊!”卓岩也摇头道:“以我看,这件事,求岳先生似乎不如求郡主更加合适……”

高崇和卓岩的对话声音很高,文成方自然听在了耳中,他回过头来,看了看两人,心情有些复杂,两人明显是说给他听的,他又怎么听不出来,他望向卓岩的眼神不由的有了一丝变化。

但卓岩似乎什么也没有做过一样,拉着高崇道:“看来今夜不能早睡了,就陪你喝上一杯吧。”

“嘿嘿……”高崇笑道:“还算你小子有良心。对了,你到底吃了什么?”

“饭!”

“什么饭?”

“晚饭!”

“滚——”

第347章 下跪!

文成方行至后园,园中一片寂静,他站在后园门前,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是该去找小郡主求她帮忙呢?还是直接去找大帅。

他回想起岳少安以往的行事风格,心中没底,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若是去求小郡主,夜已经这么深了,怎么得好。

正在他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声音,让他禁不住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只听前面小郡主高声喊着:“岳少安,你给我下来!”

“丫头,你自去睡便是了,管我干吗?”

“你又不是处理公务,这么晚了躺在屋顶也不怕着凉?”

“吵死了……”岳少安皱了皱眉头:“我喝完这些便去,你在这里大喊大叫,让将士们听到像个什么样子。”

“就知道喝酒。”小郡主一跺脚:“你下不下来。”

“……”上面没有了回音。

“岳少安,你说话……”

“……”岳少安依旧没有再搭话。

“岳少……”

“郡主!”正当小郡主又要叫喊之时,文成方行了过来,躬身行礼,打断了她的话语。

小郡主被岳少安折腾的憋了一肚子火,看了文成方,没好气的道:“文大人?什么事?”

文成方看了看小郡主,硬了硬头皮,又轻声说道:“夫人,末将有事相求……”

“没空……”小郡主的话刚出口,又觉察出了什么不对,紧接着道:“欸?你刚才叫我什么?”

“末将以为,您和大帅已经有了婚约,所以,斗胆这样称呼,望夫人莫怪……”文成方混迹官场已久察言观色的功夫颇深,岳少安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差点被他这方面的能力所迷惑,以为他是一个不学无术专攻此道才爬上来的庸人,后来被岳少安训斥过一次后,文成方已经将这种习惯丢去了,现在迫不得已,只好又拣了回来。

小郡主对岳少安的情意,大家都心知肚明,文成方一声夫人叫的她心中欢喜,尤其,文成方是岳少安的爱将,这她是知道的,被这样的人叫,更觉高兴,不过,该有的矜持还得做做样子,她轻咳了一声,掩饰一下,道:“哦,文大人,我和他虽然有了婚约,但是,并没有成亲,这样叫恐怕不妥吧……”

“末将该死。”文成方急忙赔罪道:“末将以后再也不……”

“好了,原谅你了。”小郡主急忙道:“呃,你说求我,什么事说吧。本郡主今日心情好,能帮你的一定帮忙……”

文成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不知这话被上面的大帅听去了,会怎么想,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看着小郡主愿意帮忙,他清了清嗓子道:“是这样的,末将的表弟,胡一山……”

“胡一山?”小郡主一听到这个名字,面色就是微变:“你想让我帮你劝说岳少安放了他?”

“放人末将不敢奢望,只求夫人帮忙,留他一条名在,从宽便好……”

“不行——”小郡主脸色冷了下来,她虽然刁蛮了一些,但本身却是不笨,而且疾恶如仇,对于胡一山的事,她早已经听说了,以她看来,这样的人,该株连三族的,怎么可能绕过他,他看着文成方道:“文大人,帝师如此器重你,你怎么能护短呢?放了他,被他祸害的那些人找谁讨公道?”

被一口回绝,文成方本来燃起的一丝希望,随之淡了下去,小郡主后面的话,更是让他觉得羞愧的厉害,只是,一想到母亲落泪的神情,他便又强撑了下来,猛地“噗通!”跪了下去:“郡主,末将知道他其罪难恕,末将不敢求大帅就此放过他,只求可以用我来顶替他,即便是将我革职为平民也罢……”

小郡主有一丝慌乱,没想到文成方说跪就跪,而且声音中带着凄凉之色,让她不知该怎么回话好了,连忙道:“起来,你快起来啊。”

“求郡主帮忙……”文成方一个头磕了下去。

“好好好……你先起来再说。”小郡主连声言道。虽然以前对她下跪的人不少,可是,文成方是宋臣本就不用对她下跪拜之礼,再加上文成方被岳少安如此看重,因而,他跪在这里,让小郡主觉得异常的不舒服。

“起来——”正当小郡主慌乱之际,岳少安冷冷地声音响了起来,随着话音“呼!”轻响一声,岳少安从屋顶上跃了下来,瞥了他一眼:“成方,别那么没有出息。”

“大帅,我……”文成方调转了身形,对着岳少安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成方让您失望了……”

“成方,这次,我真的很失望。”岳少安长叹了一声,转过了身去,背对着他道:“你回去吧。”

“大帅——”文成方艰难地喊了一声。

“大人……大人……”这时,忽然,外面一个老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老夫人说让您回家……”

“这位老人说是文统制的管家,有急事找他,我正要通报,他就闯了进来……”卫兵看着岳少安行礼解释道。

岳少安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随后看向了文成方。

“福伯?”文成方微微一惊,随即下意识的道:“回家?”

“嗯,老夫人是这么交代的,您一出门,就让我来追您了,可是您走的太快,我没追上……”

“老夫人真的让我回去?”文成方有些不可置信的追问一句。

“大人,咱回去吧……”老管家看着文成方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那里还是前些日子那个意气风发的统制大人,禁不住有些心疼,老泪纵横地给岳少安跪了下去:“帝师大人,草民不知道大人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但是,草民知道大人是个好官……”

岳少安看着老人,轻声道:“没什么,老人家,你带他回去吧!”

文成方有些木然的站起身来,转头朝外走去,不时还回过头来看一眼岳少安。

岳少安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一软:“好吧,我答应你给他留一条命,不过,活罪不可能免,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

文成方听言,大喜过望,急忙又跪了下来,连声道:“多谢大帅,多谢大帅……”不明所以的老管家也跟着磕了几个头。

直到岳少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后,文成方这才站起身来,朝家中赶回去了。

待文成方走后,岳少安看了看还剩下半葫芦的酒,打算又要上屋顶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小郡主一把揪住了胳膊:“干吗去?回去睡觉……”

“……”岳少安无奈地摇了摇头,陪着她朝屋中而去了……

第348章 “斩”“奴”

翌日一早,监察司的公告再次贴了出来,大致的内容是,胡一山其罪当诛,然,经过各位大人们考虑觉得单斩不足以平民愤,改而为奴刑,当然,奴刑并没有最后顶下,只是将具体施行的细节介绍了一下,凡是曾今被胡一山欺负过的人,胡一山都可以供之驱使,而且不需要支付工钱。

同时,下面设立了两个选项,一是斩,而是奴刑,两个选项让百姓大家选择一个施行,这一个举动,顿时在整个城中炸裂开来。

所有的百姓都奔走相告,大呼惊奇,大宋开国这么多年来,还没听说过,让百姓定夺的,于是乎,一些人奇怪,一些人害怕,一些人跃跃欲试,一些人担心有什么阴谋……

如此一来,告示虽然已经贴出去了,围观的人也很多,却没有人敢于上前投票,哪怕是一个试的也没有。

监察司的官员见如此情形,无法交差只好上报了上去,卓岩知道情况后,亲至现场,却也无济于事,正当他发愁的时候,岳少安派人前来低声与他说了几句话。

卓岩听罢,微微一笑,随即,又公布了出去,第一个投票的人,可以得到一锭五十两的银子,起先,百姓之中,还是没人敢试,但是,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隔了一会儿,便终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拿起了桌上的一根木棍,看着分别写着“斩”与“奴”的两个大木桶,很随意的将木棍扔进了写着“斩”字的桶中。

卓岩当即让人取了五十两的银子递给了他,本来此人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的能得到银两,顿时面带喜色,兴高采烈的攥着银子赶紧跑回了家。

随后的百姓一片哗然,纷纷涌了上来,都想拿那五十两银子,但是,他们还没冲到近前,监察司这边的人有说话了,五十两银子只给第一个人,后面的人已经没有了。

百姓听罢,具都大失所望,更多的却是在后悔自己先前的懦弱,没敢上去。

不过,喊话的官员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有了一些安慰,因为,后面投票的虽然没有了银两却是可以拿一袋子米回去的。

对于百姓来说,这东西就像白给的一样,那个投票现在对他们来说,什么都不是了,上前的大多是奔着米去的。

在监察司官员的话说完之后,卓岩命人推来一车的米直接堆在了写有“奴”字的木桶旁边,监察司官员微微一笑,直着米道:“你们只要把木棍放进你们想要放进的木桶里面就可以自己去提米了,记住,每人只能投一根木棍,不可以重复,孩子不许投……听明白了么?”

“明白——”

“好吧,开始,什么时候米完了,便截止!”

“哄——”百姓们争先恐后的朝着这里跑了过来,对于他们来是,眼中只有米,至于胡一山的死活,并不怎么关心。

所以,几乎所有的人都朝着米堆旁边跑了过去,将木棍扔进了就近的木桶里面之后,就快速的朝着米袋跑了过去。

卓岩站在远处微微摇着头,岳先生的这个手段还真有些意思,如此一来,胡一山固然是杀不了了,不过,依照岳先生的意思,即便是杀不了他,也不能让他好过,往后的事,岳先生便甩手不管了,头疼的就是他卓岩了。

一大车的米很快就没有了,两边的木桶,那写着“斩”字里面几乎没有几根木棍,而写着“奴”字的,却已经快满了。

事情自然是就如此定论了下来,当夜,卓岩回去后,又让人给胡一山好好的上了一课,加深第二次再教育,当然,教育他的先生,可不想岳少安教育卓岩他们的时候,这些先生们每个人手里不是提着皮鞭,就是木棍,每次和胡一山说的话,让让他记到了骨头里。

最早的时候,胡一山心中还有着恨意,后来被打的多了,恨意居然奇异般的消失了,剩下的只是害怕了,现在的他胆子小的厉害,甚至有时候,他都希望自己快点被斩了算了,也好过在这帮人的手中现在想死都难。

好在,时间并不长,距离行刑的日子,也只有四天了。四天过去后,该斩的,该流放的,全都查办完毕,胡一山,却被人压着,带着镣铐,挨家挨户做长工去了。

方府之中,方母虽然还是心痛自己的侄子,可是,自从老管家回来将当日文成方下跪磕头的事说了之后,方母便明白了过来,再也不逼自己的儿子做什么了,反而是隐隐有些后悔,心中有有些害怕,她害怕文成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此断了前程。

还好,文夫人看的明白,和婆婆解释了一番:“若是帝师真要严办相公的话,怎么还会轻饶叔叔呢,帝师这次让步,也是不想让相公太过难看,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文母听了这话之后,才放心了下来,说起来,这件事也是因他而起,当时若不是自己逼着儿子给侄儿谋差事的话,也不会出现在的事了,自己是害了侄儿,也害了儿子,她想明白了这些,便闭门不出,就此停在了家中养老了。

文成方经过这件事之后,也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当然,对于岳少安他是从心底里感激,他知道岳少安的为人,这次能为了他如此,可见对他有多看重了。

第二日,文成方便学习战国时期名将廉颇,背负荆条,跑到帝师府中负荆请罪去了,然而,岳少安却不是蔺相如,并没有双手将他扶起,迎接进去款待。

赐还回来却是屁股上的一脚,和怒骂:“有这工夫你给我处理公务去,没事秀什么肌肉……”

文成方被骂的一头雾水,只到岳少安离去之后,还没反应过来,在远处看戏的高崇看不下去了,嘿嘿笑着走了过来:“文统制,嘿嘿,身材不错,嗯嗯,不错……”

“高将军,大帅这?”文成方疑惑的问道。

高崇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所谓当局者迷,你还真的迷啊,很明显,岳先生不怪你了,让你快去些办公务,这话还不明白么?嘿嘿……再说,你这堂堂统制,光膀露背的,也不好看啊……”

文成方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面色微红,站起了身来,一抱拳:“高将军谢谢,告辞了……”

“哎!”高崇笑道:“文统制,你就打算这样走?”

“呃?”文成方疑惑道:“高将军还有何事?”

高崇扔过去一件衣服道:“这是我的,你若不嫌弃就先穿了去吧,回到家里再换,哦,对了,就不用还给我了,你穿完的,我懒的要了……”

文成方虽然明白高崇是在开玩笑,但是,还是面色微微一变,有些惭愧的道:“多谢了……”说罢,头也不会的就往外走。

“文统制,你先把后背上的荆条拿掉,不然衣服穿上去就瘦了……”

第349章 离城

时间又过去月余,帝师城的城防总算是建的差不多了,而且,在城外不远处,还修建了一处专供商旅交易的土城,这样就缓解了帝师城里的人流量,可以防止特殊情况下,敌人从外面混进来将城从内里突破。

同时,文成方按照岳少安的吩咐,将城墙建的富丽堂皇,护城河也加深加宽,却处处种满了各种花草,吸引了众多的人群前来,其观赏性可见一斑。

正因为太过华丽,却让人忽略了这城本身的防御工事,因而朝中不少人见此弹劾岳少安,说他不思为国出力,却安于享受,用大宋的钱来修建他的私城……

这些消息,卓岩那里自然源源不断的给岳少安送了过来,甚至有些奏折都复抄了一封,岳少安看罢,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安心了许多。

因为,他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他并不怕朝中这些人说他铺张浪费、安于享受,甚至他们说他挪用国库银两,这些皇帝都能容忍,他最怕的是皇帝怀疑他心怀不轨,将城防之事重视了起来。

果不其然,隔了些天,再次传来的消息便证实了岳少安的推断,对于那些弹劾岳少安的人,皇帝只微笑着一句就将所有的话都给压了下去。

“那萱城并不是岳先生的私城,朕虽然赐于他独立管理权,但那依旧是大宋的土地……”

皇帝都这样说了,自然没有人会再说什么,满朝的文武中,柳宗严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变的表情,对于岳少安的事,依旧是“三不”原则,不言、不问、不提。

柳宗严如此态度,皇帝自然是满意的,当然,与岳少安有过节的人,也不愿意得罪他,他不管岳少安的事最好,本来光一个岳少安就这么难对付了,若是柳宗严与岳少安联手那不是更加的难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懂得什么时候该沉默。

杭州这边总算是消停了下来,岳少安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忧,便准备放手去办下一件事了,首先要做的,当然是将他在乎的人全都接到宋师城中,当然,接人的事,也得做的巧妙一些,不能让皇帝心生什么猜忌,所以,他决定回杭州一趟。

主要是,那里牵挂的人也太多了,他从出兵,攻下城只到现在,都快半年了,牵挂他的人,和被他牵挂的人,都该见见了。

拿定了主意后,岳少安便决定动身,在动身之前,首先,他将城中大小事物交给了文成方处理,现在的他对于文成方算是完全信任了,不过,介乎与上次胡一山的事,还是让他吸取了一定的教训,文成方这人,有时候决断力不够,所以,单独留下文成方让他不能放心,卓岩自然也得留下的,用他来辖制文成方,当然,主要是处理一些他不好处理的事。

至于西大营的军士,思来想去,也没有办法完全交给一个人,最后,他只好全都留了下来,自己只带了高崇和牛仁两人,当然,还有牛仁手下的亲兵队自然得带。

就这样,又隔了几日,岳少安将城中一切安排好之后,便准备出发回杭州,本来他想不带小郡主的,因为,小郡主和其他女子不同,对于回杭州,相对来说,她留在宋师城更为妥当一些,然而,就在出发的当天,小郡主和朱重一却早早地等在了城门外。

“小重?”岳少安看到小郡主之时,并没有很吃惊,因为他了解她的性格,若说是她不出现,那才应该意外呢,但是朱重一的出现,却是让他大感意外,朱重一一向很听他的话,虽然现在改口叫大哥了,可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还是觉得和以前那个叫叔叔的孩子没有太大的区别。

“岳大哥……”朱重一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会叫了一声。

“不是让你留在城中么?”岳少安眉头微蹙。

“岳大哥。”朱重一顿了一下道:“我觉得还是跟着你吧,留在城中,我现在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城防的工事已完,我又不懂的行军打仗,或是处理事物,在城中无所事事,我不习惯……”

岳少安想了想,觉得朱重一就是跟着,只要做一个军士打扮没有人会认出他来,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一起走吧……”

岳少安正说着话,一个俏丽的人影,噘着圆嘟嘟的嘴唇在他身边来回走来走去,他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依旧招呼着朱重一让他快些归队。

“喂——”看着岳少安不理会自己,小郡主终于忍不住了,大声抗议道:“岳少安,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丫头,快回去,别闹……”岳少安摆了摆手道:“等我忙完了正事,我就回来找你!”

“呸……”小郡主气恼道:“什么正事啊,你不就是想着早点回去见几位姐姐么?”

岳少安故作大吃一惊的模样道:“这难道不算正事?”

“你、你……”

“我、我?”

“哼——”

“好了,逗你玩的,别闹了。”岳少安笑了笑,走到她的身旁,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道:“都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了,我的优点,你怎么就没有学到一丝半点呢?还是如此小心眼……”

“没羞……”小郡主被她摸着,面色一红:“你那里有什么优点了……全身都是臭毛病,说脏话,喝酒,好色……”

“嗯?”岳少安站直了身子面色一正,道:“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懒得和你计较……快回去吧,小心着凉。”

“现在天气这么热,怎么会着……”刚说了一般,小郡主反应了过来:“岳少安,你居然想就这么把我打发回去是吧?我不回城,你回杭州见几位姐姐为什么不能带着我?”

“杭州是很危险的,你还是就留在萱城吧,乖乖地,听话……”

小郡主面色微怒:“岳少安,你别把我当小孩子。”

“我没把你当小孩子,可是杭州真得不是你久待之地,你还是回去吧。”岳少安拍着胸脯道:“我保证,我会尽快回来好么?”

“不好……”

岳少安面色一沉:“你怎么听不懂话呢。”

“我就是听不懂了,你若是不带我走,我就自己走,哼——”小郡主双手叉腰扭过了头去。

“来人呐。”岳少安知道现在说软话不管用了,便打算强行让人将她拖回去。他对着身后行出来的两个侍卫道:“将郡主送会府中去,严加保护,不许让她出城一步。”

“我不走!”小郡主怒道:“我看你们怎么让我回去。”

“拖她回去。”岳少安沉声道。

“你们谁敢?”小郡主凤目一瞪。两个侍卫面露难色,娘唉,这个可是帝师未来的老婆,谁敢砰她,在这个年代讲男女授受不亲,岳少安虽然没有这些自觉,可是侍卫们却是不敢的。

“还愣着干什么?”岳少安瞅了侍卫两眼。

两个侍卫双双对视,连忙跪下行礼道:“帝师大人,属下不敢……”

“唉……”岳少安揉了揉脑袋,得确有些难办,略一思索,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神色认真的转过身,对着牛仁道:“老牛,我让你找的女侍卫呢?叫几个出来。”

“女……”牛仁疑惑,正要脱口而出,却看到岳少安对着他不断的挤眉弄眼,便连忙收口,轻咳一声道:“哦,我安排在队伍中了,我去找人把她们叫来。”

看着老牛反应了过来,岳少安略微松了口气,悄悄地朝小郡主望了过去。

只见她神色有些挣扎,不由窃喜,假装催促道:“老牛啊,人呢?怎么还没过来。”

“好了,好了……”小郡主的气势一下子全无,低头道:“好吧!我回去还不行么?”

“这样才乖嘛!”岳少安点了点头:“我看着你回去,快去吧!我很快回来。”说罢,岳少安伸手又摸了摸她的小脸,微微一笑。

小郡主低着头,神情甚是委屈,慢慢地转过身去朝城中走了进去。

岳少安心里略微有一丝不忍,不过,这都是为了她好,便硬下了心肠,直到进入城中不见后,才命令大家前行。

队伍渐渐远去,这时,城门前一个身影闪了出来,嘻嘻一笑:“想扔下我,没那里容易……”随着话语,小郡主骑着一匹骏马从后面追了上去……

第350章 谁砸老子?

大军行进中,路上行人避让,行处不远时,岳少安将牛仁叫了过来,因为他想快些到杭州,若随亲兵队这近万人的队伍一起上路的话,速度必然会慢下来,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单骑先行,让牛仁带队随后慢行。

然而,牛仁却不放心,待岳少安和他将话说明白之后,他决定要自己跟着岳少安,让高崇带队,高崇一听,那里会答应,振振有辞道:“老牛大哥,你是亲兵队长,当然得你带队,我只是一个副队长,而且,我文不成武不就,谁我听我的啊,副队长那么多,你随便找一个人吧。我还是跟着岳少安比较好些。”

高崇这样说,牛仁却不以为然,还想劝说,岳少安却有自己的打算,亲兵队必须得牛仁来带,一来,其他人他不放心,二来,他也信不过,拿定了主意,岳少安拍了拍牛仁的肩膀,转而道:“老牛,你就放心吧,我带着高崇就好,亲兵队交给其他人我也不放心,你必须留下。”

牛仁无奈,只能点头答应,交代好一切后,岳少安便起身上路,带着高崇直奔小路而去。

看着两人乘马而去,牛仁不知怎地,心中总是隐隐有些担心,只是岳少安让他带队而且严令他派人跟随,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摇了摇头,命令军士继续赶路了。

队伍有赶了半日的路程,斥候忽然来报,说是发现后面有一单骑,已经尾随了许久,请牛仁定夺,牛仁心头微惊,这次行军因为没有什么战事,又在大宋境内,牛仁并没有太过担心,因而斥候也没有多派,却没想到居然有人尾随,想到这些,牛仁急忙下令道:“去,把人给我抓来。”

得令后,军士快速离队,朝着后方冲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将那人擒拿下来,随即回来报告道:“将军,是个女子,很刁蛮的模样,吼着要见大帅。”

“见大帅?”牛仁惊疑不定,莫非对方认识岳大哥,他不敢怠慢,连忙道:“把人带来。”

不一会儿,两个军士一人夹着一个胳膊,将那女子带了上来,牛仁本来就有些疑惑,怀疑那女子是不是小郡主,结果,人带让来一看,差点没将他惊的从马上掉了下来,果然是小郡主。

“岳少安,岳少安……”小郡主被两个军士架起,双脚都不能着地,胡乱得踢着,大叫着:“你居然这样对我,你给我出来……”

“快、快……把人给我放开……”牛仁见状赶忙跳下马来,对这两个军士骂骂咧咧,赶开后,强笑道:“不知是郡主,让您受惊了,是我老牛的不是。”

小郡主噘着圆嘟嘟嘴唇,双手叉着腰嚷嚷道:“岳少安呢?岳少安那里去了?”

“岳大哥已经提前走了,不在队伍中。”牛仁抹了一把汗回道。

“哼——”小郡主气恼的冷哼了一声:“原来他不在这里了?我就说嘛,他怎么会让人抓我。牛仁啊,岳少安不在,你就敢欺负我了是不是?”

牛仁心中叫苦不跌,这怎么说的清楚啊,如何是好?他情急之下,却想起那日文成方求小郡主办事时的事来了,眼下也只好卖卖老脸了,他轻咳一声道:“嫂子,老牛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么?这不是不知道是您嘛……”

“嫂……”小郡主面色微红:“牛仁,不许乱喊……”

“是是是……嫂子见谅!”牛仁抱拳道。

两声嫂子叫得小郡主心中欢喜,早已经不计较这事了,转而想到岳少安,她急忙道:“好了,既然岳少安不在这里,我就不留了,让她们把马给我牵来,我去找他。”

“来人,快些把马牵过来……”听到小郡主和牛仁的对话,军士们早已经听出了这女子的身份,那里敢怠慢,赶忙将马牵连后,小郡主上马而去,在她身后,牛仁和抓她的军士不住的抹着冷汗……

……

……

岳少安与高崇两人行了半日路,纵马狂奔,心情甚为舒畅,前方不远处,一条大河挡道,岳少安和高崇来到河边下马,对着河边大喊了起来。

“啊……”

一嗓子出去,直觉得心中的闷气全都跟着一起吼了出去,喊罢之后,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岳先生,好久没有这么痛快过了,现在好怀念在书院的时候啊。”高崇有感而发道。

“是啊!”岳少安点了点头:“那个时候没有这么多责任,不用带兵杀人,也不用看着自己兄弟倒下……”

“岳先生,既然暂时的放下了,就别想这些了。”高崇笑着弯下腰,抓了几块石头朝河里扔了进去。

“噗通!”

“噗通!”

水声响起,岳少安摇了摇头:“好了,我们赶路吧。”说完,两人牵着马,顺路而下,向桥头走去,可到了桥头之时,才发现,桥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给拆了。

高崇气恼的骂道:“该死,这是那个缺德的干得好事。”说着,他气恼的将手中剩余的石子一股脑的朝着不远处的水草中扔了进去。

“哗啦……”

“砰砰砰……”

石子落水的声音和杂在木板上的声音一起传出,接着一个男子大声骂了起来:“他娘的,哪个混蛋用石头砸老子?”

话音刚落,一个男子划着船从水草中露出了头来。

高崇一愣,笑道:“这位大哥,不好意思,小弟不是有意的。”说罢,他面色一喜,转头对岳少安道:“岳先生,能过河了,这不是船么?”

岳少安点头回应,对着划船的汉子喊道:“船家,你这船能载人么?”

那汉子微带怒容道:“这不废话么,船不能载人,我是什么?”

岳少安没说什么,高崇却不满意了:“唉,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汉子白了他一眼:“就这么说话,本地口音,听不懂啊?”

高崇:“你、你……”

“我怎么了?”汉子理直气壮的道:“你小子用石头砸老子,老子还没和你算这笔账呢,你想怎么着?”

“好了!”岳少安伸手拍了拍高崇的肩膀,上前道:“船家,你这船载一个人多少银子啊?”

汉子面色不变的回道:“一人一两。马一百两……”

“娘得,你不会去抢啊?”高崇睁大了双眼:“二百两购买多少马了?”

“爱坐不坐!”汉子牛气哄哄的摆了摆手。

第351章 过河

船上的汉子一身单衣,裤管高高挽起,手中抓着一根长长的杆子,与高崇两人四目相对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般,岳少安见这两人似乎有动手的意思,他还想尽早回杭州,怎能在这里耽搁下来,看着两人,急忙拉了拉高崇,然后对那汉子道:“船家,你这价格确实有点贵,可以便宜些么?”

“好吧。”汉子上下打量了岳少安几眼道:“这位公子说的话像人话,你那书童太没礼貌了。”

“书童?”高崇怒道:“你说谁是书童?”

“你啊!”汉子回敬道。

“你再说一次!”

“你你你你……啊啊啊……”

高崇大怒,岳少安抬手拦住了他:“别这么沉不住气,一点小事而已,我们赶回杭州才是要紧。”

高崇压了压怒火,对着岳少安点了点头。

岳少安道:“船家,你好好说个价钱,价钱合适,我们就乘你的船过河了。”

“两百两,只收马的钱,人的钱不收了。”

岳少安皱眉,高崇怒道:“你这叫便宜吗?”

“哦,二两银子如果你们看不起的话,那再给我加上好了。”

“我看这桥八成就是你给拆掉的。”高崇指了指桥道:“拆了他,然后你在这里赚黑心钱吧?”

“什么叫黑心钱?放屁——”汉子也怒了:“老子明码标价,价格公道,怎么是黑心钱了,你若是付不起钱,就自己游过去啊。”

岳少安看出这个汉子是摆明了要宰自己两人了,便不再多费唇舌,直截了当的道:“好吧,就依你,你把船开过来。”

汉子将船划到岸边后,看了看岳少安手中的闪着寒光的长枪,道:“武器不能带。要带得价钱,一件十两。”

“好!”岳少安点头,迈步踏上了船,随后,高崇也跟着走了上去,三人两马站稳之后,岳少安仔细看了看船,感觉这船虽然破旧了一些,但是还算牢靠,便点头道:“船家,开船吧。”

“先付钱。”汉子伸出了一只手。

“哪有这样的道理?”高崇道:“过了河自然给你,还能骗你不成?”

“看你长的这德行,还真说不准,到时候,一过河,你们骑马跑了,我上那里去追你们去?”

“小心——”

“你骂谁?”

“高崇,给他银子。”岳少安截断了高崇的话。

高崇不情愿的解开身后得包裹,取出几锭银子,递了过去。汉子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嘿嘿一笑,揣入了怀中。只是,当他的目光从高崇的包裹上扫过之时,眼中的贪婪之色,一闪即隐,速度极快,令岳少安和高崇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有了银子,汉子便不再多话,划着船朝对岸而去。高崇的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还是认为这钱花的有些冤枉。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船忽然停了下来,高崇一愣,抬起头道:“干吗不走了?”

汉子冷哼一声道:“你小子刚才骂我,船钱翻一倍。”

“什么?”高崇这次真的怒了,他圆睁双眼,道:“哪有你这样坐地起价的?”

汉子冷冷一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要钱没有。”高崇怒视着他道:“你最好乖乖的将我们送过去。”

“唰!”汉子二话不说,一弯腰从甲板下面抽出了一把钢刀,直奔高崇砍来,同时口中大喊着:“没有钱,那你们就把命给我留下吧!”

高崇一惊,想要躲闪,但是,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让他没有丝毫的准备,现在想要躲开,也是来不及了,眼看着刀刃就要及身,忽然,一条长枪横在了他的身前。

“当——”一声金属碰撞之声响起,汉子的刀被绷开了出去。

原来,岳少安早已经留意到了那汉子的举动,见他抽刀,心知不妙,这才及时出手,救了高崇一命。

高崇脸色刷的一下,一片惨白,方才若不是岳先生及时出手,这条命就算是没了。但是,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多想,因为,岳少安已经和那汉子战在了一处,高崇也赶忙抽出兵刃过来帮忙,二对一,再加上船上地方狭小,汉子顿时陷入了困境。

岳少安长枪一抖,直攻对方的上身。高崇很默契的抽刀砍向了对方的双腿。那汉子独战两人,岳少安自然不必说,他的枪法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一用出来,自然带着一股狠厉之色,高崇,却也在军中混了许久,刀法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厉害,但是,双双攻击下,却也给那汉子带来不小的麻烦。

如此一来,未战几许,那汉子身子往后一仰,直接倒进了河水中,岳少安冲上几步,一边朝着水中刺着,一边对高崇道:“快划船。”

高崇答应一声,扔下手中的单刀,操起汉子丢下的木棍,急忙朝对岸划去。

那汉子尤自不死心,几次想靠近船身,却都被岳少安用枪逼退了出去,好在河面并不是很宽阔,高崇有拼命划着,很快,船便到了对岸。

船一靠岸,两人便将马牵下,两人翻身上马,正要离去。

水中的汉子却冒上了头来,大声喊道:“有种你们别走……”

“有种你别上来!”高崇哈哈大笑着回道。

随着话音,两人拍马朝前面跑去,跑出一程,马速放慢了下来,高崇笑着道:“岳先生,今天虽然这钱花的冤枉,不过,还真是解气。”

岳少安却是眉头紧锁着:“你太大意了,刚才若不是我发现的早,你的命便丢了……”

高崇响起刚才的情形,心中也是一阵后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道路之上,只有马蹄踏击地面的轻微响动。

忽然,后方急速跑来一人,“嗖——”的一下,蹿了上前来,挡在了两人身前:“想跑,没那么容易。”

高崇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汉子好厉害的轻功啊,两人快马跑出那么老远,虽然,后来放慢了速度,可是,能在这么段的时间内便赶上来,可见对方的轻功确实不凡……

他转头看了看岳少安,只见岳少安也是神色凝重了起来。

第352章 两位爷

两厢对持,那汉子奔跑了这么长的路,居然面不红气不喘,一看便是一个高手,岳少安双手一凝,将长枪横在胸前,与对方凝视了起来。

高崇瞪着双目一脸无奈道:“我说你是不是属鬼的?”

汉子一愣:“此话怎讲?”

高崇道:“娘的,又不是我们害死你的,有冤情你找阎王告去啊,缠着我们做什么?”

“小子,你找打!”汉子怒道:“想让我不缠着你们也可以,把船钱给我。”

“奶奶地,你不单胡搅蛮缠,还蛮不讲理啊?”高崇气极道:“船钱不是早就给你了么?”

“只给了一半也算是给?”汉子冷笑道:“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怎地?”高崇攥紧了手里的钢刀:“你待如何?”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我呸——”高崇纵身跳下了马,举起手中的钢刀直冲了上来:“娘得,我黑刀子出来,要看看你这黑心的贼心有多黑……”

“看刀!”汉子也举刀冲上前来。

“咣!!”刀刃相撞,两人龇牙咧嘴,双目圆睁,似乎要用眼睛瞪死对方一般,嘴里也不闲着,哇哇乱叫起来。

岳少安看着两人,双腿一夹红马朝前冲去,长枪一荡,便欲上前去帮高崇。

那曾料到那汉子面色微变,猛然一闪身躲出去老远,大喊道:“慢着!”

“嗯?”岳少安眉头皱起。

汉子面色一正:“两个打一个不算好汉。”

“噗——”岳少安差点没被他逗乐了,来*,还要讲求公平,单斗?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岳少安微微一笑道:“好吧,两个打一个不算好汉,那你一个打我们两个吧,这样公平。”

“哦?好像有点道理。”汉子略一思索,眉头紧锁了起来,疑惑道:“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骗我?”

“哈哈……”高崇大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那里来的高手呢,原来是个傻子……”

“嘿嘿……”汉子趁着高崇大笑之际,猛然冲了上去,举刀便砍:“谁是傻子?”

高崇挥刀迎上,“叮叮当当……”一通乱想,两人又战到了一处,岳少安微微一愣,这汉子还真是狡猾,这样一来,又成了他和高崇单打了,不过,两人的拼杀也让岳少安看了出来,这汉子的武功并不如何高强,和高崇相斗,也只是略占上风,但身法却是灵活异常,每次岳少安想要冲上前去帮忙,都会被他轻易的脱身而去,形不成缠斗之势。

如此几次之后,岳少安有些烦躁起来,本来打算快速赶路的,这样被他缠着,如何能赶的了路,自己本来是想早些回杭州才不带侍卫的,现下反而成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了,不单快不起来,更是有可能比牛仁他们还慢。

“喂!你还有完没完了?”岳少安从马上下来,看着那汉子道:“给你钱那是不可能得,即便我们钱多,也不能作这窝囊事,你如此缠着也不是个办法,说说,你要怎么样才能让我们离开?”

“窝囊事?”汉子一笑:“放你们就这样离开,窝囊的不就是我了么?还没有人敢坑洪猛的钱,那样的人还没生出来呢。除非是那两位爷来了。”

原来这人叫洪猛,岳少安知道了对方的名字,便直呼其名道:“洪猛是吧?你说的那两位爷,是什么人?”

“那位爷,便是那两位爷,什么是什么人?”

“你那里来那么多废话?”高崇来到岳少安身旁道:“那两人叫什么名字?”

“那两位爷可是我生平最敬佩的人,怎么能随便直呼他们的名讳!”

“好吧。”岳少安对洪猛口中的两人还是很好奇的,不由得道:“那你说说他们的绰号也行。”

“他们两人啊,那可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啊……”

“哦?”高崇乐了起来:“我认识的人名人倒是不少,不过,我看你嘛……啧啧啧……”高崇说着,上下打量了洪猛几眼道:“我看,你认识的人,最多也只是个如驴贯耳吧!”

“你……”洪猛伸出手指,指着高崇道:“你这个浑球……敢这样亵渎那两位爷!”

“你骂谁?”

“骂你!”

“娘的,看刀……”高崇又一次冲上前去,两人再次斗了起来。

岳少安一阵头疼,这两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一句话,他疾步上前,想要阻止两人,洪猛一见岳少安上来,大喝了一声,拔腿便跑,跑出去一段路后,回过头来,大声道:“你干什么?怎么又要两个打一个?”

岳少安招了招手:“不打了,你过来!”

“鬼才信你们。”洪猛警惕地看着两人。

“我说不打就不打了,还能骗你不成?”岳少安微笑道:“这样你看如何?你将那两人的名字说出来,我就将银子给你。”

“当真?”洪猛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

“当然。”岳少安对高崇使了一个眼色,高崇会意,从包裹中拿出几锭银子在手中掂了掂。岳少安补充道:“怎么样?考虑清楚了么?”

洪猛想了想,点头道:“好吧,那我便将两位爷的名字说给你们听听,量你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样。”说罢,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咳嗽了几声,还吼出一口痰来,让高崇一阵的恶心,之后才听他慢声说道:“那两位夜的话,得分开说,先说第一位,这位他坐我船,我只收半价,如果他手头紧的话,还是可以商量的,他就是北大营统帅,现在正在汴京之下与奸贼张先让大战,收付失地的柳大帅,柳伯南。”

“什么?”高崇大吃一惊:“柳伯南你才给半价?那另一位是几折?”

“另一位免费……”洪猛满脸的向往之色,道:“那位爷实在不是咱们这些小人物可以谈论的,今生我只要得见他老人家一面,便无憾了……”

“老人家?”高崇皱了皱眉:“你说的不会是柳宗严柳丞相吧?”

“柳丞相虽然忠君爱国,令人敬佩,却也比不得那位的。那位简直就是天神下凡,不似凡人啊,他就是当朝帝师,兼西大营统帅,兼宋师城城主,兼京杭书院先生,兼……”洪猛一口气说出十数个名头来,有些岳少安自己都不知道。

他还在神色向往的说着,高崇和岳少安却是嘴巴渐渐张大,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第353章 收服洪猛

“啊啊啊啊……”岳先生有这么多头衔么?高崇吃惊的睁大了双眼:“我怎么不知道?”

“你懂的个屁!”洪猛白了他一眼。

“嘿嘿……”这次高崇却不生气了,他摆出了一副得意的笑脸,道:“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的话,我们也省事不是,你看现在给你的银子还要退回来,多不好意思。”

“呸——”洪猛唾了一口唾沫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长的那副德行,我会给你退银子?”

“好吧!”高崇现在心情好了许多,也不计较对方的无礼语言了,他笑着道:“你不是说帝师就不收钱了么?”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洪猛盯着高崇道。

“我和帝师的关系可不一……”

“少来——”还未等高崇说完,洪猛便截住了他的话,道:“别套近乎,想蒙混过关,一点门儿都没有。”

岳少安看着洪猛,心中思索了起来,这个人的轻功之高,除了他见过的有数几个人外,最高的。在他的手下还没有一人能有此等本领,虽然,萧乐儿、殷雨倩她们也不差,可是,自己总不能让她们做一些军中之事吧,所以,他越看洪猛越觉得喜爱,如果能将这个人收为己用的话,一定能添一些助力。

想到此处,岳少安微微一笑,几步上前,道:“洪猛兄弟……”

话刚说了一半,洪猛突然身子一退,“嗖!”的一下爬上了身旁的一颗大叔,面露警惕之色的道:“你要做什么?”

岳少安哭笑不得:“你怕什么?不是说好不打了么?”

洪猛并不搭话,而是面露警惕之色地望着岳少安手中的长枪,在他看来岳少安要比高崇危险多了,先前交手之时,他就感觉了出来,所以,对岳少安他份外的小心。

岳少安将手中的长枪往身旁一插,大步上前道:“你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洪猛看了看岳少安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动手,这才从树上跃下:“咱先说好了,谈可以,你可不能懒我的银子。”

“好好……”岳少安摊了摊手笑道:“你愿意加入西大营么?”

“嗯?”洪猛一愣,对方怎么没头没脑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不过,他还是回道:“当然,跟随帝师是我毕生的冤枉,你问这个干什么?”

“哈哈……”岳少安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转头对高崇道:“高崇,给银子!”

“啊,人家不是不收么?还要给?”高崇说着话,不情愿的将手中的几锭银子扔了过去。

洪猛诧异地将银子接在了手中,没想到对方真的会给自己,不会是有什么诡计吧?不过,银子已经到手了,自己开溜便好,管他有什么诡计,洪猛想着,将银子揣入了怀中,转身欲走。

“等等……”岳少安急忙抬手喊道。

洪猛回过头:“要反悔?”

岳少安微笑不答,而是反问道:“你不是说,你愿意加入西大营么?那便跟我们走吧!”

“跟你们走?”洪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一想,吃惊道:“你的意思是,你是西大营里的人?”

岳少安点头。

洪猛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目?”

“我是头目!”高崇接过了话茬。

“你是头目?”洪猛瞪大了双眼,单手指着岳少安道:“那他是将军?”

高崇道:“你刚才多说了一个字。”

“将?”

“呸!真是笨呢。是头……”

“头?”洪猛疑惑的看着高崇,忽然,他猛地侧头看向了岳少安:“你、你是是……”

“我就是岳少安!”岳少安微微点头。

洪猛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怎么可能?”

高崇的表情似笑非笑:“是吧,你一心想要免费的人,现在反而被你打劫了,你是什么感觉呢?”

“不对,不对。”洪猛摇着头道:“帝师现在正在宋师城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算出来,帝师怎么会只带了一个如此没有头脑的随从?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高崇一听,不干了:“喂?你骂谁没有头脑?”

“你不相信我们,也应该相信这个吧?”岳少安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递到了洪猛的身前,。

洪猛拿在手中仔细看着,岳少安给他的只是一枚军中调令用的令牌,高级官员都有,但是,洪猛端详了一气后,现在他终于相信了,因为,军中的令牌是没有人敢伪造的,不然的话,那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若这令牌是真的,那么眼前的人必然是帝师无疑了,这种令牌只有军中的高官才有,既然是军中的高官,那么,没有人会傻到去冒充帝师。

他猛然抬起头看了看岳少安,然后“噗通!”跪了下来,将令牌双手举过头顶:“小人不知帝师打架,真是该死。”

岳少安收回令牌,双手将洪猛扶了起来笑道:“无妨,无妨,本来就觉得路途烦闷,你这样一闹,反而增添了一些情趣。”

洪猛老脸一红,嘿嘿嘿地干笑了几声,不知该如何作答。

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正要回杭州,你若是有意跟着我的话,就先在我身边做一名亲兵吧,有了功劳后,再行封赏,如何?”

洪猛大嘴一咧,笑道:“承蒙帝师看的起,只要能跟着您,什么职位不职位都不重要了。”

“至碰到你以来,你这句话说的最中听。”高崇哈哈笑着言道。

洪猛略感尴尬,陪笑了几声,没有接话。

“你家中可还有人在?”岳少安对着洪猛问道。

“有个婆娘,还有个八岁的儿子。”洪猛道:“不过,没关系,反正我经常不在家,他们也习惯了……”

岳少安想了想,对高崇道:“把你的信符给洪猛兄弟一个,让他的家人先搬到萱城吧。”

高崇点了点头,见鸿蒙有些疑惑,便解释道:“现在的萱城,哦,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宋师城,若是有人要定居的话,必须要经过调查的,很是麻烦,有这个可以省去不少事。”

洪猛恍然大悟,双手接过高崇递来的信符,感激的看了岳少安一眼。

岳少安道:“你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将银子都给家里留着吧,到了军中,就有军饷了。”

洪猛点了点头,转身朝来路而去了。

第354章 让马

下午十分,清空万里,积蓄了一整日的热量在此时形成最高点,虽然,并不是夏日烈焰,但天气却已经热了起来,岳少安与高崇将马屁牵到树荫下,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缓慢流逝,高崇显得有些心浮气躁,他来回走动着,不时朝着洪猛离去的方向望上几眼,口中不住的唠叨着:“这小子那里去了,该不会是跑了吧?怎么还不来?”

岳少安却是悠闲地坐在树下喝着酒,眼睛半眯着,看似并不着急。看着高崇的模样,岳少安轻笑一声:“高崇啊,在军中这么久了,你的脾气还是改不了,做事要沉稳、淡定,这样才能做大事啊,不然,以后怎么对你委以重任!”

高崇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听过岳少安的话,似乎还真的管用,居然果真不在是那副猴急的模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了一旁。

看高崇坐下,岳少安报之微笑,算是鼓励和肯定。

然而,高崇刚刚坐下不久,便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了过来,这次,高崇很是从容的说道:“看来,他来了,没想到这小子还弄了一匹马,嘿嘿,我还正愁两匹马怎么带他呢!”

“你看,我说的对吧!”岳少安收起了酒葫芦站起身来,轻轻拍打着身后的泥土,微笑着朝声响传来之处望去。

“岳少安……”传来的声音,却是一个女声。

岳少安一愣,随即就是一惊:“段君竹?她怎么来了?”

“段君竹是?”高崇并不知道岳少安喊出的这个名字具体是哪个人,疑惑地顺着岳少安的视线望去,同时也是惊声道:“小郡主——”

岳少安看着小郡主远远跑来直觉头大无比,不是已经将她劝了回去么?怎么又来了,这次来了,却是再难将她劝走了,他盯着越来越近的小郡主,挠着头,满脸焦虑之色。

“岳先生,沉稳、淡定……这样才能做大事啊!”高崇趁机将先前岳少安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却很“荣幸”的换来了一巴掌。高崇摸了摸被打疼的后脑,笑道:“岳先生许久没用这招了,一直以为您现在已经是帝师……兼西大营大帅……兼……”

“闭嘴!”高崇正说着,小郡主已经来到了距离二人不远处的位置,岳少安的脸沉了下来:“丫头,谁让你跑来的?”

“它!”小郡主嘻嘻笑着,指了指身下的马儿。

岳少安无奈的摊了摊手,他心中知道,现在的情况下,自己不能强行赶她离开了,就是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她也会偷偷地跟来的,与其那样,还不如直接让她跟着,不然,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先不说两国之间会因此带来什么后果,光是情感上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了。

看着小郡主满脸香汗,沾染着淡淡泥土,岳少安觉着心中一软,也不忍责怪她了,走上前去,伸出手道:“先下来,我们等一个人,等他到了一起上路。”

小郡主面色一喜,小手搭在了岳少安的手上,纵身跃下了马,嘻嘻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白布,给岳少安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道:“你看你,出来也不带个人……”

高崇听着这话别扭:“师母啊,我不是人么?”

“你管什么用啊?”小郡主圆嘟嘟的嘴唇撅起道:“你还等人照顾呢。”

高崇无言以对,低头给两人腾开了位置。

岳少安握住了小郡主抓着白布的手,道:“好了,把自己的脸擦一擦,脏的,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讨厌……要你管……”

“……”岳少安略感尴尬地朝高崇望去,高崇很配合地抬头研究树上的小鸟去了。

小郡主与岳少安又说了一会儿话。洪猛终于急速地讪讪来迟了,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岳少安身旁,单膝跪地道:“帝师大帅,家里那婆娘太过麻烦,非要我把她送到官道上,再给她找辆车才敢去,耽误了,耽误了……”

“噗——”高崇哈哈大笑道:“看你挺机灵个人,怎么能叫出这么别扭的称谓……要么帝师,要么大帅,还有连着叫的么?”

“我喜欢,你管得着么?”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洪猛还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岳少安,自从知道岳少安的身份后,他总是从心里生出一丝敬畏,深怕自己做的不好,被帝师责怪……

“无妨。”岳少安笑道:“反正现在既不在朝堂,也不在军中,这些称呼上的东西,不必太过介意,不过,回头还是让高崇和你说说这方面的事,如若在军中的话,可不能这么叫了……”

洪猛挠了挠头,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点了点头。

岳少安看人已经到齐,也就不打算在耽误时间了,随即吩咐三人准备上路,可出发前,却又有了问题,洪猛没有马匹,虽然,他的轻功了得,但是,也总不能跟四条腿的赛跑吧。

高崇看了看洪猛,虽然心中不情愿,可是,剩余的两匹马,一匹是岳先生的自然是不能给洪猛骑的,另一匹是未过门师母的,当然也是不行,剩下的也只有自己了。

他懒洋洋的朝洪猛招了招手:“上来,和我同乘一匹吧。”

“谢了。”洪猛笑了笑,大步走了过去。

“哎!别谢!”高崇窃笑道:“我的马背可是很贵的!”

“呃!”洪猛愣在了当场。

“咯咯……”虽然不明白经过,但是,小郡主也看出来一些端倪,她轻声一笑,:“你乘我的马吧!”

“那您?”

小郡主没有说话,看了看岳少安,岳少安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拉上了马背,纵马向前而去。高崇紧跟其后,对着还在发愣的洪猛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上马。”说罢,便追了上去。

洪猛感激地看了看前方的岳少安和小郡主,即便没有介绍,他也看明白过来,那个女子一定是帝师的女人了,有时候,往往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便能让人铭记一生,此时的洪猛便是这种感觉。

两人身份的巨大差距,让他这种感觉更加的强烈了起来,心中决定,此生,这条命就交给帝师了……

随后,他翻身上马,大笑着朝三人追去了。

第355章 战局有变

事情定下,岳少安便不再耽误,在返回杭州的途中,走的很快,没有几日便回到了杭州城。如今的杭州与岳少安离开已经不同了,城前再也没有了那么多的军营,空空旷旷,和他第一次来杭州之时一样。

咋看之下,岳少安还有些不适应,然而,他刚走到城门前,便见一个太监慌忙迎上前来:“帝师啊,您可回来了,皇上已经等您许久了!”

“嗯?”岳少安微微一惊,什么状况?自己回来的事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虽然说给皇帝报了个信,但是,送信的人也不一定比自己快多少,皇上怎么会派人专程在这里等自己呢?

岳少安惊疑不定,不由得问道:“公公,皇上找我什么事?”

太监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奴才那里会知道圣上之意啊,帝师这可问倒奴才了……”

岳少安知道这公里的太监圆滑的很,断然不会给因为自己惹麻烦的,便摆了摆手道:“好吧,皇上现在在那里?”

“皇上应该在御书房吧!”太监对岳少安行了一礼道:“圣上说了,帝师回来之后,直接到御书房便好。”

岳少安点了点头,摆手道:“有劳公公带路吧!”说罢,岳少安又对高崇交代了几声,由小郡主带着高崇和洪猛先回帝师府去了,岳少安独自跟着太监来到了宫中。

他着实有些郁闷,本来打算回家先看看众位老婆,凝儿也差不多生了,自己一直在那边,自从离开后就再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生了没有……

“帝师,御书房到了,您进去吧,奴才就先行告退了。”岳少安想着有些出神,太监轻声提醒了他一句。他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待太监离去后,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推门,迈步而入。

进入御书房,皇帝抬起头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岳少安觉察出皇帝有些欣喜,只是他的精神似乎并不怎么好,双眼微红,布满了血丝,显然是熬夜了。

“岳先生,你回来了?”皇帝冲着岳少安招了招手道:“快过来,北边的战局有变……”

岳少安猛然一惊,北边的战局,那说的不就是柳伯南么?岳少安连忙上前道:“皇上,伯南那里出事了?”

皇帝摆了摆手道:“那倒不是,只是伯南传来消息,说他截获了金国给张先让的密信,据里面的内容说,金兵不日就要南下,而且,我们在金国的密探也传来消息,金国的四皇子完颜满带领十万大军南下而来,距离汴梁城已经不足五日的路程了。”

岳少安眉头紧蹙了起来:“这样的话,伯南就危险了。”

“嗯!”皇帝点头:“朕也正为此事而发愁!现在已经调牛宏志前去了,只是牛宏志此人先帝在时,与完颜满每次交手都从未胜过,将此事交与他,朕实在是放心不下,故而正要请岳先生回京,却得知了你已在路上的消息,这才派人相迎。”

岳少安点了点头,但依旧有些为难道:“只是,我这次只带了亲兵队,人数不足一万,如果调萱城的兵马前来,时间却又不足……”

皇帝眉头微蹙,思考了一会儿道:“若是将牛宏志的人马交与你掌管怎么样?”

“不妥!”岳少安摇头道:“临阵换将有碍军心,而且,即便我去掌管,那些手下的将士们也不一定信服,到时候出了意外反而不好。”

皇帝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那依岳先生的意思该如何做?”

岳少安看着皇帝的神情,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刚才自己的回答很是满意,果然,皇帝是不会放心将军权交到一个人手中的,若是岳少安顺势接下牛宏志的兵马,那么这样一来,他手中的兵马太多,便难以制衡了,皇帝是不会放任这种事发生的,刚才之所以这样说,显然,岳少安在萱城的举动让皇帝有了什么顾忌,不过,现在看来,刚才主动推脱,已经让他将这种顾忌打消掉了。

“皇上,依我看,此事应当这样,您只要下一道圣旨,让牛将军全力配合我便是了,其他的,现在还不好下定论,岳少安也只能尽力而为。”

岳少安的语气很中肯。皇帝点头表示赞同,当下就命人草拟了圣旨,这一切就绪后,皇帝将侍从摒退,拍了拍岳少安的肩膀道:“离开这么久,也应该想家了吧,一回来便让你入宫,心里会不会怨我?”

岳少安笑了笑,谈论起家事来,御书房中的气氛缓和了许多,说起话来,也轻松了不少:“国事为重,岳少安自然分的出急缓。”

皇帝也笑道:“此处现在就我们两人,也不用在乎君臣之礼,这次你不管是不是怨我,我也得将你派出去,没的商量。你的亲兵队我会派人让他们加紧行程,不过,近万人的队伍不比单骑,估计最快也得明日午时才能赶到,这段时间你可以回家里看看。”

岳少安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道:“皇上,我有一件事想求您答应。”

“哦?”皇帝疑惑道:“何事,说来听听。”

“我想让她们全都搬到萱城去,您也知道,我在朝中树敌不少,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到她们,因而……”

“有朕在,谁敢动你的家人?”皇帝未等岳少安说罢,便打断了他的话语,抬头言道。不过,说罢之后,他见岳少安面露急切之色,又笑道:“不过,这些是你的家事,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朕不会多想的。”

岳少安“感激”的看了皇帝一眼,随即又笑了笑,道:“只是有一个人,必须得您点头。”

“你是说雨倩?”皇帝诧异道。

“正是!”

皇帝这次没有答应的那么干脆,而是低头略作沉思后才道:“朕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你将她带到那么远,朕还真有些舍不得,不过,此事如果雨倩同意,便让她随你去吧,只是,你们若要完婚,必须得回到这里来。”

“这个自然。”岳少安面露喜色,没想到皇帝这么容易就同意了:“皇上,我现在想去看看雨倩可以么?”

“你去吧!”皇帝摆了摆手。

岳少安行了一礼,退出了御书房,朝殷雨倩所住之处而去。

皇帝看着岳少安离去的背影,面色露出了几分笑容,在他看来,岳少安不懂政/治,他只懂的女人和打仗,再说,他如此在意自己的妹妹,便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第356章 好看的夜壶

“欣儿,岳少安走了多久了?”殷雨倩坐在窗前,面有思念之色,淡然言道,看似在问欣儿,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小姐,您怎么每天都问这个问题啊?”欣儿嬉笑着爬到殷雨倩身旁的桌子上道:“想他了么?”

殷雨倩面色微红,白了欣儿一眼,没有说话,欣儿又嬉笑一气,见小姐面脸愁容,便停了下来,微带怨气道:“他也真是的,走了这么长时间连封信也不说稍回来……”

殷雨倩听罢这话,面色微红,低头不语,脸色又是一暗,欣儿有些着急,暗暗责怪自己说错了话,刚要说些好听的逗她开心,便听外面吵闹之声传了进来。

“帝师,那是公主的寝宫,您不能进去的。”

“诶?我老婆的屋子都不能进了?”

“您容奴婢通禀一声嘛……”

“好吧,好吧……”戏虐的声音想起:“麻烦姐姐你快些个……”

“帝师折煞奴婢了……”

殷雨倩身子一震:“欣儿,你听见了么?是不是他来了?”

“是他!”欣儿点头道:“小姐,是他的声音。”

“那你还不让他进来?”

“咯咯……”欣儿掩口一笑:“小姐,他不是已经到了门前了么?干吗这么着急?”

被欣儿如此一说,殷雨倩自觉有些失态,瞅了欣儿一眼,坐正了身子,轻轻点了点头,只是两只小手不断相互捏着,显示着她内心的焦急。

“让我们的帝师进来吧。”欣儿笑着对外面喊了一声。

阻拦岳少安的宫女听到声音,应了声是,随后,便听到岳少安急切的脚步声响起。

进入屋中,首先迎上来的是欣儿,她看到岳少安便面色一沉:“吆!帝师大人来了呀,奴婢这厢有礼了。”

“呃?”岳少安微微一愣,不过,每次只要一碰见这丫头就被挤兑,他也多少产生了免疫力,随即笑道:“欣儿免礼。”

“哼——”欣儿冷哼了一声,扭过了头,不做理会,小声嘟囔着道:“脸皮还是那么厚,比之先前尤有过之,而无不及……”

岳少安听在耳中,也装作没有听到,大步朝里屋而去。

屋中,殷雨倩看到他进来,猛然站了起来,却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复又坐下,低下了头,不去看他。

“雨倩……”

岳少安轻唤了一声,缓缓靠了过去。外间的欣儿探头看了看两人,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掩住小口,悄声离去了。

听到岳少安喊自己的名字,殷雨倩抬起头,看了看他,有些出乎岳少安的意料,声音平淡的道:“你的事忙完了?”

“嗯!”岳少安点头,气氛却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张了张嘴,始终没能说出话来。

一时间,两人具都沉默了下来,屋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落针可闻……

“咳——”最终还是岳少安打破了沉默,他使劲地咳嗽了一声:“雨倩,这次我回来,是想接你去萱城去。”

“嗯?”殷雨倩有些意外:“萱城就是你和五哥要去的那个城么?梁王以前的属地?”

“是!”岳少安点头。

“好吧!”殷雨倩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岳少安有些诧异,他原先想着,劝服殷雨倩可能要花点时间,毕竟,她的立场和其他女子是不一样的,皇帝是她唯一的哥哥,皇宫就是她的家,让她就这样离开,情感上应该会有些难以接受。

看着岳少安的神情,殷雨倩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轻轻一笑,道:“其实,我早已经习惯了外面的生活,皇宫的生活并不喜欢,现在之所以留在这里,一来是想陪陪五哥,二来是因为你在朝中……”

话到尾音,声音已经低了下来,她面色微红,虽然两人互有情愫已久,但这些话,殷雨倩一直都不善表达,此时说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岳少安听罢,甚感欣慰,伸手搂住了她的柔肩,温声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现在?”这次轮到殷雨倩吃惊了。

“对!”岳少安道:“金兵已经南下,伯南在汴京有危险,我得去帮他,应该明日就要出发,所以,在我走之前,得把你们都安顿好。”

殷雨倩略作沉思后,点了点头,道:“好吧,只是,我们今天就走么?”

“先回府里,明日老牛带着将士们过来后,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殷雨倩微微一笑:“我们还需要你派人送么?”

“嘿嘿……”岳少安笑了笑道:“我知道我的雨倩武功高强,可是,我怎么忍心让老婆动手呢……”

“咳……”

正当气氛有些暧昧的时候,欣儿却突然走了进来,一声咳嗽将气氛给完全的破坏掉了。

岳少安回头,怒目而视。欣儿幸灾乐祸:“我说帝师大人,你打算就这么把我们的公主带走啊?皇上能同意么?别回头犯上一个诱骗公主的罪名,即便你的帝师,也承担不起吧?”

欣儿的话语虽然带着几分玩笑的成分,可事情却并不好笑,殷雨倩方才也是因为见到岳少安,心情有些激动,因而,没有考虑太多,此时听欣儿一说,她知道欣儿是在提醒她,便面带担心之色望向了岳少安。

“无妨,皇上和我交情那么好,我们来个先斩后奏,他还能把这颗好看的脑袋砍去不成?”岳少安笑着答道。

“是啊,是啊!帝师岳先生那可是大宋有名的美男子。可是,我好像听说皇上最近嫌自己的夜壶难看,想换一个好看……”

“啊?欣儿,你也懂夜壶这玩意?”岳少安满脸吃惊,夸张的说道。

“啊——”欣儿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口快,居然说出了那个东西,顿时小脸“腾!”的一下红至了耳根,惊叫了一声,跑出了屋去。

岳少安哈哈大笑了起来,终于让这丫头吃了一次瘪。

看着大笑着的岳少安,殷雨倩眉头蹙起:“这样不好,我知道五哥和你关系不同一般,可是,现在他是君,你是臣,和当初已经不同了,这些你不能不注意,如果你不好说的话,让我和他去说好了。”

岳少安收起笑声,捏住了她的小手,柔声道:“你老公我办事怎么可能那么糊涂呢,皇上那里早已经打好了招呼,刚刚是逗欣儿的,我们先去和皇上辞行吧!”

听岳少安说罢,殷雨倩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两人朝着御书房行去了。

第357章 精忠报国

兄妹离别难免一番长谈,另岳少安没有预料到的是,御书房一行,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时分,皇帝还要留两人吃了晚饭再走。

岳少安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回来一躺,时间都耗费在这里那怎么成,看他情急的模样,殷雨倩善解人意的微笑些谢绝了兄长,这才得以脱身而出。

行出宫门外,天色已暗,看着满天的繁星,岳少安轻叹一声,拉起殷雨倩的手道:“我们回家。”

殷雨倩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上马,疾驰而去。欣儿在后面乘着宫里派出来的轿子,气恼地喊了两嗓子,只能随后跟着去了。

两人一路疾奔,来到帝师府之时,大门紧闭着,门前没有一个人。岳少安有些奇怪,下马敲门,府门缓缓分开。

岳少安猛然愣住了,打开的府门,露出了一张张俊美的脸庞。岳少安挨个看去,柳如烟、阮氏姐妹、凝儿、小思、小郡主……

嗯?岳少安再次扭过头,将目光对准了凝儿,只见她脸上带着笑容,美眸含泪,那隆起的小腹却已经平整了下来,在她怀中多了一个婴儿。

岳少安吃惊地走了过去:“凝儿,这、这是……”

“我们的儿子!”凝儿低下了头。

“儿子?”岳少安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儿,才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凝儿,你是说,我做爸爸……呃……爹了?”

凝儿点了点头,当着众位姐妹她不好意思撒娇,却还是低声道:“你这一走就是大半年,我等不到你……”

“不用等我,嘿嘿……”岳少安乐呵呵地将儿子接到手中,抱在怀里,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些不妥,又道:“乖凝儿,幸苦你了……”

众女都围了过来,看着岳少安抱着儿子,每个人的面色不同,不过,大多都看了看凝儿,投出了羡慕的目光。

小郡主更是口无遮拦道:“凝儿姐姐还真厉害,这就生出来了,我还想生……”

“傻妹妹,这么羞人的话,你也说的出口?”凝儿急忙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岳少安将目光投向了小郡主,心道,这丫头到是和自己像是同一个年代的人,思想上没有太多的忌讳。反观其他众女却是不同了,思想上总是有些忌讳的,不过,总得说来,这样也好,若是她们真有了那个时代的思想,自己还能同时娶到这么多好女子么?

众女七嘴八舌得逗弄着小孩,岳少安突然问道:“有名字了么?”

“有了!”凝儿轻声回了一句,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柳如烟。

柳如烟微微摇头:“凝儿是想让你回来再取名字的,但是,你一直也不见回来,而且,连一封书信也不捎来,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我们总不能总等着你,不给儿子取名吧。”

“哦?”岳少安对这个倒是没什么忌讳,笑了笑道:“取了就取了吧,说出来,让我听听,是什么名字。”

“那日取名之时,恰好府邸上空有一只大鹰飞过,我们姐妹们商量了一下……”岳少安突然感觉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是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继续听着柳如烟说着。

“商量过后,大家都觉得那鹰似乎预示着什么,便决定给他取单名“飞”,字‘鹏举’你觉得如何?”

听柳如烟说罢,岳少安略一回味:“岳飞,岳鹏举?啊——”

他这惊声一叫,却将众女都吓了一跳,只见岳少安也不解释什么,将忙将儿子后背的衣服拨开检查着什么。

“相公,你在找什么?”凝儿忍不住问道。

“精忠报国……”岳少安丢出一句。

“……?”众女俱都满头雾水。

岳少安翻看一气,发现儿子的后背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这才放心了下来,拍了拍胸口道:“还好没有……”

“岳郎?到底怎么回事?”阮怜梦有些担心的问道。

“呃……这个……”岳少安此时平静了下来,却有些说不清楚了,自己总不能讲岳飞的故事给他们听吧,想了想,他还是道:“我在回来的途中碰到一位高僧,他和我说,我将来的而儿子叫什么名字都好,就是不能叫岳飞,若是叫了岳飞,而且背上有刺字的,将来会死于非命,刚才我就是在找刺字了……”

“如此神奇?”众女相互对望着。

殷雨倩此时走上前来,微笑着道:“这孩子的名字想来取了时日虽然算不上长,却也半月有余了,传到外面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想来是有江湖术士想骗取你的银两吧……”

“雨倩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岳少安将孩子交回到凝儿的手中:“你老公我是什么人?怎么会被江湖术士所骗?”

殷雨倩面带微笑,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岳少安这才想起,自己认识殷雨倩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是呢,恍如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安排自己来京杭书院之后才有的,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岳少安使劲地咳嗽了两人,惹得殷雨倩掩口笑了起来,而阮怜心却着急的上前给他催着后背,岳少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随后道:“呃,不管如何,这名字不能用,岳家的长子,怎么也得老爹取名不是?”

他既然搬出了这套说辞,众女也好再说什么了,便都听着他要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岳少安低头沉默了半晌,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最后,猛然抬起头道:“嗯嗯,对了,想到一个伟大的名字——岳——小——安……”

“啊——”众女一愣。

“怎么?不好么?”岳少安挠了挠头。

“相公取的名字怎么会不好。”凝儿上前解围道:“以后就叫小安了……”

“嘿嘿,还是凝儿好……”岳少安心情大好。一把搂住凝儿狠狠地给了一个香吻。

“老婆们,都饿了吧。我们先进屋,吃饭饭……”岳少安大步向前,带着众位老婆,高声喊道:“然后,大被同眠,睡觉觉……”

“呸呸呸……”一阵轻啐之声同时响起,众女面色绯红,当然,其中也有另类的,小郡主却是高声叫好,急忙被众女堵住了嘴。

“傻妹妹,别跟着相公起哄,让下人听去了,还不羞死人……”

第358章 销魂的夜!

当夜帝师府中唤声一片,连对门的老邻居兼嫂子,柳伯南的妻子——韩莫儿,也一起请了过来,韩莫儿本就和凝儿的关系极好,平日里一人在府中无聊,也常来串门,她与岳少安也是老熟人,自然没什么拘谨。

只是,席间大家都看的出来,她有些强颜欢笑,眉间的愁容从来没散去过。

岳少安自然早已经注意到了,但是,为了不影响众人的情绪,他也就没有说出来,只是不动声色的走到了韩莫儿身旁,借着低头敬酒的时候,轻声说道:“嫂子,伯南那小子命硬的很,你不用担心,再说,前方还有几万将士呢,对了,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明日,我就要出发了,皇上让我去抵御金兵,他还打他的张先让就好了。”

听罢岳少安的话,韩莫儿双目一亮,猛然抬起头来望向了岳少安,然而,岳少安早已经哈哈笑着走开了。韩莫儿感激的看了看岳少安的背影,她知道岳少安和柳伯南的交情,只要有他去,柳伯南自然不会有事了,自从她听说金兵南下的消息后,就寝食难安,今日,终于可以睡个安慰觉了。

夜席散去,岳少安一直将韩莫儿送回到府门处,才返回来,不过,他并没有去陪众女,而是来到高崇住的屋中,将凡叔和洪猛还有后来被调来的王宣书一起叫了过来,几人说了会儿,又喝了几杯,他这才朝后院而去。

可是,就在他刚想寻着老婆来个熊抱时,却发现众女已经各自回房了。

岳少安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有些郁闷,憋了半年,蝌蚪都快成青蛙了,这让他情何以堪,不过,很快,她的笑容便又浮现在了脸上,因为,怜梦和怜心的屋子还亮着灯,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屋中的亮光却突然暗去了。岳少安推了推门,从里面上了闩,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继续朝前面走去。

露过柳如烟的房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如烟这个人太传统,现在去很容易被赶出来,嗯嗯……

继续走去……

小思?唉,岳少安叹了口气,没有停下脚步。

雨倩?岳少安试着推了推门,然而,门是上着闩的。

最后,他来到了凝儿的房门前,至于小郡主那里,他压根就没去,因为,他还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和这小丫头发生什么,毕竟,小丫头虽然身体发育良好,可是年纪还是有些小,十四岁,在现代的话,还是一个上初中的小孩子,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最起码也得十六岁嘛……

好凝儿,千万不要锁门,岳少安心中祈祷着,缓缓地把手伸了过去。“嘎吱……”开门声很小,岳少安探进头来。

屋中静悄悄的,想来,凝儿已经睡下了,儿子自然有奶妈照看,用不着担心,他缓步来到里屋,朝床边靠去。

床上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中,岳少安慢慢凑上前去,感受着床上的人儿吐气如兰,岳少安直觉得心神荡漾,某方面情不自禁的霍然而立,心跳的极快,显然让他忍不住就扑了上去。

但是,他不想就如此惊醒了熟睡的人儿,因此,依旧压抑着冲动的心情,轻轻摸黑上前,吻在了床上人儿的额头之上。

“乖老婆,相公来了……”岳少安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床上的人儿小手一紧,猛然将身体紧绷了起来,一动也不敢动了。

岳少安略微有些诧异,不过,他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虽然和凝儿以前有过几次,可那已经是将近一年前的事了,此时她不习惯,也是正常的,想到这里,他的动作更加温柔起来。

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面颊,轻轻吻着她的额头,鼻尖,双唇……吻到唇间,他发现她正努力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全身颤抖不已……

岳少安再次伏在了她的耳边,柔声说道:“乖老婆,不用紧张……”

“嗯……”从鼻孔了发出了一声轻嗯,但是,她的身子却尤自紧绷着并没有松缓下来。

岳少安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很快褪去了自己的衣服,便爬上床来,撩起被子钻了进去,探手摸去,紧紧地将玉人搂在了怀中。

他一边轻吻着她的耳垂、香颈,一边抹向了她的胸前,她的衣服早已经在睡前就褪去了,上身就一件肚兜。

岳少安对于解这种古代胸罩早已经有了经验,两指一捏系绳,轻轻一拉,肚兜就顺势而开,被他缓缓拿了下来,放在一旁,胸前没有了阻挡,她下意识的伸手护胸,但,他的大手更快,提前一步探入峦峰之上,轻轻揉捏了起来。

她身体酥麻,忍不住扭动了一下,因强忍着不敢发出那羞人的呻吟声,嘴唇咬得更紧了,只是呼吸的声音却比原先要急促了起来。

岳少安气血凝聚,胯下之物憋涨的厉害,恍如温养了半年,已经由蝌蚪变作青蛙的家伙们已经等不及要冲出来一般。

他此刻已经无心在慢慢调情,动作有些粗暴了起来,双手在她光滑的皮肤上不断游走,同时她的脸蛋、玉颈、胸前,直至小腹,都留下了他的吻痕……

随后,他将她的亵裤慢慢地褪了下来,她便全身衣无寸缕了,光滑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少女清香,让他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了。

他的手,游离在她的双峰与翘臀之间,来回反复,直到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湿润,这才猛然将她压在了身下。

“乖老婆,相公来了……”他轻声说道。

她已经动情,身子略微顿了一下,似乎在下什么决心,忽然,她猛地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脖颈,轻嗯出声……

岳少安深深地吻了吻她,身子猛然沉了下去……

“好疼啊——”她忽然痛呼出声。

不是凝儿?听着话声,岳少安一惊,想要起身。她的双腿却紧紧地缠在了他的腰上,哭声道:“岳少安好疼,不要动……”

“你……”

“真的好疼啊……”她说着,泪水已经滑落面颊,掉在了他放在她耳边的手上。

第359章 我在乎你!

漆黑的屋中,盈盈轻泣之声,隐隐间传出,滴落在手背上的泪珠,让岳少安心头一怔。其实,他本应该早些就发现床上的女子并不是顾香凝的,只是,灼热的身躯让他失去了理性判断的能力。

一声“别动,真的好疼……”让岳少安陡然一惊,这声音,不正是段君竹那丫头的么?明明是凝儿的房间,躺在床上的怎么会是她?

此时的他,大脑有些短路,怎么回事?故意设计好的?还是一切都是意外?还是自己走错的房间?种种疑问,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可现在并不是处理疑问的时候,身下的人儿还在哭泣,落下的泪珠已经打湿了他的手背。同时,以现在“蛟龙入海”的情况,也不容他再多想,满脑子的疑问,也只能过后再说。

此时的岳少安,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其实,最好的回答,就是不回答。

他停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拭去她的泪痕,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面颊,动作很缓,很温柔,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抱在他颈上的双臂也慢慢松弛……

轻声细语,喘息呻吟,香艳恍如划破屋中的黑暗,两人紧抱彼此,粉床晃动,被浪翻滚……时间在这一刻很是漫长,也很是短暂,她已经投入,他也卖力起来……

清风伴月,薄云散去,月光渐渐透入屋中,迎合着远远传出的声响,她香汗淋漓,他低声怒吼,不管是蝌蚪还是青蛙,这一刻统统去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她浑身痉挛,双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他急促的呼吸渐渐变的沉长,一番风雨终须过,两面腮红乐喜然……

当月光将整个屋子照张之后,两人已经平躺在了床上,岳少安左臂被小郡主压在了香颈之下,另一只手环在她的腰间。

她那还尚带青涩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身体边上,岳少安有些感慨,一直不想做的事,终究还是做了,如此一来,小丫头若是逼着自己办婚礼,却也无法推脱了。

本不想让她卷进来,却终究还是卷了进来,对于未来,岳少安有着自己的设想,却也有着一些恐惧,对于皇帝他始终是看不透的,一个看不透的人,给了他很大的危机感,对此,他心中一直做着警惕,而现在的准备,总是让他觉得不够。

两人沉默了许久,小郡主似乎有些耐不住这种寂静的气氛了,不过,云雨刚过,她却也不敢说话,只是将身子贴紧了岳少安,用头发轻轻蹭了蹭他。

岳少安苦笑一声,随即宠溺得捏了捏她的鼻子,此时的他,已经将心放开了,自然不会再疏远她。小郡主人长的可爱,而且性格活泼,对他也一直很是情深,他之前之所以不愿意接纳她,主要是考虑到她是身份,还有年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一切顾虑都已经不重要了。

平静下来的岳少安,突然对今日的事情好奇了起来,他略一沉思,便搂着她轻声问道:“对了,你怎么会在凝儿的房间?”

小郡主一听这话,本来微笑的粉脸,猛然一紧,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岳少安有些疑惑,不知道她这是为何如此,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后悔了?”

“你、你……”小郡主眼泪涌了出来:“岳少安,原来是你把我当做凝儿姐姐才……”

“呃……”岳少安愣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事实确实如此,他也不打算否认。

“这么说来,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小郡主轻声哭泣了起来,挣脱了岳少安的手臂,站起身来,下床去寻自己的衣服,只是她双脚刚一落地,便觉腿间一痛,险些没有站稳,岳少安急忙起身扶住她,探手将她复又抱了上来。

然而,刁蛮的小郡主任性起来,却是依旧,她双手推着岳少安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然而,岳少安的力气却要比她大多了,那里是她推的开的!

“丫头!”岳少安猛地大喊了一声:“你疯了?”

被岳少安吼了一句,小郡主停止了挣扎,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着道:“反正你又不在乎我……”

“我怎么不在乎你了?”岳少安怒声道:“你这丫头怎么部分青红皂白?”

“什么白不白的……你不是说你把我当凝儿姐姐才……”小郡主委屈道。

岳少安摇了摇头:“你怎么总是听半句话就下定论,是,我一开始是把你当成了凝儿才……咳……可你喊疼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啊,后来我做的事,自己自然是明白的……并没有把你当做谁,你就是你……”

“可是……”

“可是你太笨了,不听人把话说完就发火。”岳少安叹了口气:“好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要听话,以后不能任性了……”

小郡主低下了头,慢慢把头靠在了他的怀中,默不作声了。

岳少安搂着她,揪过被子围在了她的身上,沉默一会儿后,轻声叹息道:“傻丫头,不要多想了,等我从北方回来,便与你回大理,和你父亲、伯父提亲!”

“真得?”

“假的!”

“你……”

“嘿嘿……”岳少安嘿嘿一笑,将她又搂得紧了紧,道:“好了,别任性了,说说,你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很好奇。”

“是凝儿姐姐叫我来的……”小郡主低声说道。

“凝儿?”岳少安眉头皱了起来,莫不是凝儿和其她几女合起来导演的这出戏吧?不过,他转念一想,凝儿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便又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说说。”

“因为我刚回来,凝儿姐姐说要我陪她说说话,说了一会儿,她说担心莫儿姐姐,然后让我先睡,她就去柳府了。”

“然后?”

“然后我困了,就睡了,再然后,你就来了……”

岳少安恍然大悟,却是苦笑不已,居然如此巧合,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顾香凝的声音传了过来:“君妹妹,还没睡么?”

“呀——凝儿姐姐回来了……”小郡主惊叫了一声,想要躲藏,却无处躲,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第360章 月夜追踪

顾香凝在柳府与韩莫儿闲聊一会儿后,本来他在宴席上觉得韩莫儿心事重重想要劝解开导她一番,但过去之后,却见韩莫儿已经没事了,反倒是因为谈及岳少安明日要远行自己却惆怅了起来。

结果,打算来安慰人的,却变成了被安慰的对象,一番长谈后,夜色已深,顾香凝有些不好意思的和韩莫儿道别回来。

行至屋前,因为是自己的屋子,她也没有太多大顾忌,虽然知道小郡主还在屋中,却也并不见外,推门就走了进来。

如此一来,恰好碰到了岳少安与小郡主在床上相拥的一幕。

听到小郡主的惊叫声,顾香凝顺声望去,借着月光,顾香凝看的真切,床上的两人整紧紧抱在一起,衣无寸缕,身上只遮了张被子。

一时之间,顾香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怔怔地站在了当场,双目紧紧盯着床上的两人。小郡主低着头不敢看她,岳少安却是面带尴尬的轻声唤了一句:“凝儿……”

之后,便没有了下文,三人神情各异,顾香凝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此时的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缓缓地背过身去,想了想,还是决定离开,正当她要开口之时,岳少安却已经穿好了裤子,抱着衣服跃下床来,跑到顾香凝身旁道:“凝儿,你们早些休息,为夫还有要事,先行离去了……”随着话音,岳少安落荒而去。

“咣当!”一声关门之声响起,发愣的顾香凝这才缓过神来,看着空旷的屋门,微微摇了摇头,朝着床边走了过来。

床上的小郡主却像是做贼一般,低着头不敢看她,直到顾香凝来到身边时,才羞涩地喊了一声“凝儿姐姐……”

顾香凝揪着被子给她盖好了身子,微叹一声,道:“那坏人怎能这般使坏……我去找他……”

“别……”小郡主急忙拉住了顾香凝的手:“凝儿姐姐,是、是……我、我……自己愿意的……”

顾香凝摇了摇头,默声换过了床单,轻声道:“累了罢,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先睡吧!”

小郡主点点头,乖巧地将身子缩入被中,闭上了眼睛。

屋中两女各有心思,悄然睡下。屋外的岳少安却是手忙脚乱的穿着衣服,他刚刚穿好,正打算寻个地方去睡觉,忽然,一个黑影从他的头顶骤然飞了过去。

岳少安微微一惊,凝神戒备起来,但那人影似乎对他并无敌意,而是径直朝前飞奔而去。月光下,岳少安看那飞奔的身影,心中涌出一丝熟悉之感,仔细一想,霍然想起,那黑衣女子正是连续救了自己两次的人。

心中认定,他急忙随后跟了上去,本来那女子武功十分高强,岳少安也没有信心能跟的上她,但跟出一段时间后,他发现,那女子似乎是故意要引他去什么地方,速度并不是很快,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即不让他追上,又不会被甩开……

一路随行,岳少安心头渐渐起疑,忍不住喊道:“姑娘,你到底要去那里?可否明言?”

黑衣女子猛然停了下来,岳少安一愣,也住步不前,凝望着前方女子的背影,两人一时之间都顿在了那里,谁也不说话。

僵持了一会儿,前方的黑衣女子缓缓回过头,眼神复杂地望了望他,随即,再次飘然而起,跃上身旁的墙头,向前疾奔而去。

夜风,残月,伴着一丝春草馨香飘过,这样的夜晚,本该是在树影下,小湖边,佳人伴游的时节,然而,此时的岳少安却是心情极度不佳,眼看着黑衣女子在墙上如履平地的飞奔。岳少安几步上前,脚掌踏击墙面,猛然跃起单手托住墙头,也翻身爬了上去,只是他这半吊子水平,在上面就如婴儿学步,实在没有半分观赏性可言,更别说如那黑衣女子一般了。

没跑出多远,岳少安暗骂了一声娘,只能跳下来向前追去。如此一来,怪异的一幕出现了,上面黑衣女子身形妙曼,脚尖每每在墙头一点,便跃出很远,整个人显得飘逸出尘,而下面的岳少安却是撒腿狂奔,两脚后面荡起一阵尘土,整个人跑的满头大汗,两相对比,显得甚为狼狈。

不过,还好现在是深夜,那女子走的又是僻静街道,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不然的话,若是让人看到,必然又要轰动全城了……

黑衣女子愈走愈远,道路也愈发的偏僻起来,岳少安看着这副情景,心头恍然,似乎想起以前发生过颇为相似的一幕,在自己初来杭州之时,那个肥胖的身影紧追在马车之后……

不过,黑衣女子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岳少安一不留神,便被甩出了老远一截,他急忙收敛思绪,再次紧追了上去。

然而,这次黑衣女子却不再等他,而是越来越快。

岳少安只看到前方一个黑影在银色的月光下急速奔行,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没有了目标,岳少安停下了脚步,双手摁在膝盖上,大口的喘息着。

休息了片刻,他再站直身子的时候,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追了这么久,却不知道是所谓何来,岳少安苦笑一声,抬起头望着半空中的残月长长地呼了口气。

薄云飘过,一丝凉风吹起了岳少安额前的长发,他抹了一把汗水正待离去,却忽然发现四周的景物似乎有些熟悉。

仔细观瞧,岳少安猛然一惊,再次扭头朝着黑衣女子离去的方向望去,那里,空地嫩草,很是广阔,只是草地旁边一座孤零零的小楼却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方才,那女子消失的方向似乎正对着小楼,岳少安心中惊疑不定,按理说,那黑衣女子多次出手相助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她从未说过话,却又让岳少安有些琢磨不透,今日的举动更是奇怪异常,想了许久,岳少安也没有头绪。

可,此刻的他,却再也没有回去的想法了,在他心中,龙夫人的面庞浮现了出来,自从那次被龙夫人赶出去后,他就再也没有勇气踏入到这里,然而,今日,他不知道那黑衣女子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母的,越想,心中越是焦急了起来。

岳少安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朝小楼急奔而去了……

第361章 黑衣女子?

夜,很静,四旁无人,只有微风流过,嫩草摇晃碰撞的轻响。月光下,小楼静立在那里,彷如融入了夜中,也是静的厉害,没有一丝异常,却显得异常的异常……

这是一种怪异的寂静,一切静的让岳少安觉得有些心慌,他不由极快了脚步。快步前进中,很快,小楼就在眼前了,举目望去,侧面偏房还亮着灯光。

岳少安还记得,那是龙小凤的房间,此时,她的房间尤自亮灯,这说明了什么?那里有人住了么?刚想到这里,岳少安便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龙姐姐那么在乎小凤,怎么可能让人住她的房间。

既然不是这样,那么只有两种解释了,一种是龙夫人还没有睡,她心中思念龙小凤,在她的屋中独自坐着。另一种,那就是有外人进入了,其中这个外人,应该和那黑衣女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吧!

岳少安来到墙下,他不敢敲门,怕惊动了上面的人,便翻着墙头跃进了院中。脚掌落下,似乎有一个石台放在那里。

因为岳少安是从后面翻进去的,后院的杂草众多,又加高墙遮挡,有些阴暗,他并不是什么内力强劲的高手,自然也不能做到暗中视物,所以,他也没管太多,迈入杂草之中,便径直朝着偏房而去,头也没有回。

就在岳少安远去之后,杂草之中,一颗明亮的光头渐渐伸了出来。月光洒下,头顶上,一个崭新的鞋底印霍然出现在了那里。

“阿弥陀佛……”一声轻微的叹息声,随着佛号道了出来,老和尚缓缓起身,摇着头道:“踏顶之灾又没能躲过去啊……”

老和尚说着,迈步向前走去,微风吹过,几缕尘土自头顶落下,老和尚轻轻摇了摇头:“这位施主的鞋底为何总是如此多的尘土?”

老和尚喃喃自语几句,也不见如何动作,身体便径直而起,轻飘飘地落到了院墙之外……

低沉而沧桑的声音恍如从天际飘来一般,隐约间,岳少安似乎听到有人在说什么“脚下多尘……什么多情……什么债来着……”末了还似乎有一句“偶没头发……”

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一阵,却又什么声音也没有了,莫不是今夜多喝了几杯出现了幻听?岳少安甩了甩头,将思绪抛出了脑外,悄悄地踏步朝前面行去,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蹑手蹑脚地隐藏在了后院门前暗影之下,探头望了望,确定没有人之后,正打算朝小楼而去,忽然,夜空之中一阵炸响,爆出了无数的火光,骤然亮起的火光夺人双目。

岳少安抬头凝望,不由得闭上了双目,虽然如此,不过,他依旧认出了,那是火银莲发出的光亮。

在这个世界上,会用火银莲的人,只有龙夫人、龙小凤,还有半吊子的岳少安。

由此判断,岳少安很容易联想到那火银莲是谁发出来的,因而,他急忙自处张望,想找出那个人的身影,但是,火光一闪而过,本来就不明亮的夜空,在乍亮乍暗下,岳少安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他急忙闭上眼睛使劲地揉了揉双眼,忽听一声娇喝传入耳中:“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小凤的房间?”

没有回答的声音,只有一声凌厉的破空之声划过,听那声响,似乎是什么暗器,过然,又是一声炸响,先前那个女声略带惊讶的喊了出来:“普通石子居然能投出如此威力,你和那圣僧是什么关系?站住……”

此时,岳少安的眼睛已经勉强能看清楚了,顺着话声望去,只见一身黑衣的女子正从小楼之上跃下,欲要追去,而被追的人却已经消失在了夜空,没能看到……

“龙姐姐?”岳少安吃惊的看着黑衣女子。他怎么也没想到,多次救自己的人居然是龙夫人,可是,她一直跟着自己为什么又不肯表明身份呢?满腔的疑问涌上心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但是,他这一声轻唤,却让正欲追去的龙夫人身子一怔,停下了脚步,龙夫人诧异的回过头来,眼中先是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即变作了欣喜,再后来,整个人却有神色暗淡了下来。

她双目慢慢泛出一丝薄雾,美丽的脸庞有些惩红,望向岳少安的目光也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最终,眼中的薄雾隐了回去,面色也平静了许多。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回来了?怎么白天不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龙姐姐……”岳少安心情有些激动。

此时他已经无心再追究黑衣女子的事了,在被赶出去的那天,他曾想过,两人再见面之时是什么模样,龙姐姐会不会还是那样愤怒地将他赶走,亦或者变作如同陌路人一般,对他不置一眼……

他想象了很多情景,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般模样,龙姐姐居然语气很缓和,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激动来,这让岳少安很是意外。

只是,他却不能像龙夫人那般平静,在再次见到她时,平日多言的他,却是没有了语言,一声“龙姐姐”喊出后,却如同抽干了他的语言能力,满脑子的话语,一时之间全都化作了薄尘,夜风一吹,便散的一干二净,没有一点匿留下来……

龙夫人此时,也并没有她表面上那般平静,若不然,也不会因为岳少安的一声轻唤,便让她乱了方寸,本来想追的人,也丢下不管了。

她的心中也是翻滚的厉害,那日将岳少安赶走之后,她就有些后悔,只是,她本就是个倔强之人,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又如何能去低头。

往后的时日中,岳少安再也没有来过,这让她满心的失望,却又有些自责,她曾一度认为岳少安此生不会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然而,今夜,他却突然冒了出来,这让她没有一丝的准备,惊讶至于,还有些慌乱,平静的面容下,一双小手却是紧紧攥着,手心都微微透出了湿汗来……

两人相互凝视着对方,龙夫人忘记了自己的问题,岳少安也忽略掉了自己的答案,今夜时隔半年有余,两人再次相聚,虽然模样依旧,但是,心中的事却都已经多了起来……

夜风轻吹,渐渐带来一丝暖意,暖风的到来,显得着夏日将临。杭州就要再次炎热起来了,只是,人的心,却不知能否再热起……

第362章 师城?

“龙姐……”岳少安第三次喊出这句“龙姐姐”可话还没说完,却忽听龙夫人惊叫一声:“小心!”接着,她飞扑了过来。

一双纤手抱住了岳少安的身子猛然一转,随着一声硬物撞击木头的声音响起,两人双双跌倒在了一旁草地之上。

龙夫人满头香汗的看着岳少安,面脸关切之情道:“你没事吧。”

岳少安直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厉害,“砰砰砰……”心跳之声,似乎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鼻间,一阵女子幽香顺着鼻孔飘了进来,让他的脑中有些空白。

摔倒之时,龙夫人一对香峰刚好压在了岳少安的胸前靠上的位置,刚才的香味便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如若是以前,岳少安一定会惊讶的喊出,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她的乳.房,贴着我的胸膛么?”

只是,此时的他却没有了以前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心态,而且,龙夫人也已经不是那个为了不让他趁机占便宜而替他屁股的临时师傅了。

在两人关系处于尴尬状态下,又出现了这种更为尴尬的局面,岳少安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享受,还是该学柳下惠,只是,他没有留下的定力,却也做不了一个正真的流氓……

所以,他现在有些不知所错,一双眼睛向下一望,便能看到那丰满的凸起部位正挤压着,似乎要像小白兔般狂跳而出……

移开目光,正面望去,却正好看到龙夫人一张小口樱红异常,娇艳美丽,更是诱人……这一切都让他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龙夫人发现两人这种暧昧的姿势后,就猛然侧身,手掌在地面一摁,急速跃起站直了身子。

岳少安就地打滚,离开龙夫人一段距离后,这才爬了起来,从新站在原处的两人,面色都有些不自然,岳少安本欲打破这种僵局,正要张口说话,龙夫人却扭头朝先前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

在那里,一颗石子深深地打入了旁边木梁之上,在石子与木梁接触的地方,一条白色的布带随风飘舞着,龙夫人纵使一跃,将那布带揪了下来。

她这才发现,依那石子嵌入木梁的位置来看,方才其实就算自己不去救岳少安,那石子也打不到他,只会贴着他的头顶上放飞过去,看来是自己关心则乱了……

想到此处,她的面颊一热,急忙拿起布带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当她拿起布带的时候,却是整个人一下愣在了那里,本来分散注意力的布带,却完全的吸引住了她。

岳少安站在龙夫人的对面看着她,只见她的神情越来越激动,短短的一截布带,她反复看了多次,口中喃喃自语,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岳少安缓缓迈步走了过去:“龙姐姐,你怎么……”

“师城在那里?师城在那里?”龙夫人猛然转过头来,双目含泪,一双小手紧紧地抓着岳少安的胳膊,捏得他双臂一阵的疼痛,同时,她这样反常的举动,也让他深深地吃了一惊。

“师、师城?”岳少安将龙夫人的手从胳膊上拿了下来,抓着她的小手,细细软软的,恍似没有骨头一般,不过,龙夫人并没有让他抓太久,很快,她就将手抽了回去,将那布带递到了他的手中,示意他自己看。

岳少安疑惑的望了望龙夫人,将布带拿在手中仔细观瞧几眼,猛地睁大了双眼:“小、小凤没死?”

“嗯嗯……”龙夫人不住的点头,眼泪顺颊落下,面上的表情,似哭还喜,神情激动的厉害。

“欲寻凤,入师城……”岳少安将布带上的短短的几个字念了出来,字面的意思并不难懂,这布带是扔到这里的,自然是给龙夫人看的,这上面的凤也只能代表是龙小凤,而入师城,意思自然就是去师城找了。

“要找小凤,去师城么?”岳少安眉头紧蹙了起来:“可是,没听说过大宋有叫师城的地方啊。”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遗漏了,大宋没有,其他国呢?大理、金国……”龙夫人焦急的催促道。

岳少安沉思了下来,大理他还不太了解,国中的小城自然也知道的不过,大宋肯定是没有叫师城的地方,莫不是金国?

“金国……”岳少安双眼一亮,龙小凤是在金国掉崖的,那么,她在金国的几率就会大一些,只是金国他也没听说过,有一个叫师城的地方啊。不过,也许有一些小城有叫这名字的,自己不知道,回去查一下就明白了。

想到此处,岳少安回过头来,看着龙夫人焦急的眼神道:“龙姐姐,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你容我回府中训人查一查看这师城在那里。”

“好,我现在跟你去……”龙夫人拉起岳少安便要走。

忽然,从远处涌来一群人。

“夫人……”

“夫人……”

“……”

原来是家丁们听到响动后都寻了出来,其中一个人看到岳少安之后,便投过来一道愤怒的目光,岳少安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一望,原来是“夜壶兄”。

龙小凤的事,他一直觉得心中有愧,看到对方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避开了。

“夜壶兄”瞥了岳少安一眼,转头对着龙夫人道:“夫人出什么事了?刚才那响动?”

龙夫人心中牵挂龙小凤,有些不耐烦,道:“没事,你们都回去睡觉去,我有事要外出一下。”

“这么晚了……”

“没你们什么事!”龙夫人摆了摆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看到夫人的面色不怎么好,众人不敢再说什么,都退了回去。

龙夫人拉起岳少安道:“好了,我们快走吧!”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好!”说罢,两人快步朝门口走去。

来到远门前,龙夫人急忙打开门就迈步走了出去,忽然,一声冷笑传来:“给我围起来,一个也别让跑了……”

岳少安听到声音,心中微微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急忙跟着走了出来,只见外面火把高举着,照得周围灯火通明。

放眼一望,大约有一千多官兵站在了门前,为首之人面带冷笑,目光朝岳少安望来……

第363章 一闪雷

“原来,你一直躲在杭州啊,可当正是大隐,这一隐居然让你逃了将近二十年……”一个声音冷笑着传了过来。

龙夫人脸色惨白紧紧地看着将自己围在当中的官兵,同时,说话那人他是认识的,正是当年与自己夫家交好的知府大人。

当年逃跑之时,就被他围追堵截,险些被抓,没想到时隔将近二十年,依旧没能逃脱掉,这也是自己太过大意了,以为时隔如此之久不会再有人关心这些了,因此在使用火银莲时才没有太过忌讳,却不想眼下招致了大祸。

龙夫人情知今日断然是讨不得好去了,为了不连累岳少安,她面色一紧,踏前一步,正欲说话,岳少安却先开头了。

“嘿嘿……”岳少安笑着走了两步,不动声色的将龙夫人挡在了身后:“李侍郎,好巧啊。哦,或者是你知道我在这里,专程来迎接我的么?”

李刚盯着岳少安,脸色很是难看,他的儿子现在还在大牢里押着,虽然岳少安离去后,牢里限制不是很严了,他可以去探望,也可以送食物和衣服进去,只是,想要将人弄出来,却还是没有办法,在他心里,对岳少安早已经是恨之入骨,只是,不管轮朝中地位,还是手中权利,他都不及岳少安。

此间,狭路相逢,李侍郎却是拿不出勇者胜的勇气来,当然,他看的很明白,以岳少安在军中的威望,即便是他想拿出这种勇气,这些他带来的官兵也未必敢跟着他胡来。

杭州城虽然没有正式设立京都,但是,傻子都看的出来,现在这里就是京城了,所谓,京城中,天子脚下,他一个二品的侍郎,却是没有胆子,也没有能力来狙杀帝师的。

所以,最终李刚还是低下了头,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知帝师在此,下官有礼……”

“哦,这么说,李侍郎是赶巧了?”岳少安故作疑惑道:“只是,不知我岳某人与李侍郎为何会如此的巧遇,这里既没有风景,也没有盗贼,李侍郎带着如此多的人马来此有何贵干?”

李刚心头火起,岳少安装傻充愣的本领还真是不一般,先前说的那么明白,他又不是真傻,自然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只是这些话,他也只能在自己的心里想想,却是不敢说出来的。

“咳……”李侍郎轻咳了一声,道:“帝师有所不知,你身后之女子,正是当年纵火行凶,屠杀张家一百三十多口的凶徒,当年下官办事不力让她逃掉了,一直心中耿耿于怀,视为从官这么多年最大的憾事,今日本来想一个人走走散散心,却没想到刚好看到她所用之暗器——火银莲,因心下起疑,故而带人追踪至此,却没想到,还当真就是她……”

“谁啊?”岳少安故意扭过头,将龙夫人的身子拨开,朝她身后望去,满脸疑惑的道:“那里有凶徒,后面就一扇门……”

李侍郎强压着怒气,道:“帝师不要为难下官,你身边的女子便是那凶徒,下官以国法办事,捉拿凶犯,希望帝师不要干涉。”

“当然。”岳少安点这头:“捉拿凶犯,我自当助李侍郎一臂之力,只是这凶犯在那里,李侍郎是不是该弄清楚一些?”

“帝师是故意刁难呢?还是当真的不明白?”李侍郎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单手一指龙夫人道:“她便是那凶犯,方才帝师在此处,自然也应该知道火银莲便是她所发出,证据确凿,恐怕帝师就是想护着她,也是护不住的。”

“呵呵……”岳少安轻声笑道:“李侍郎,是你看到她发出那叫……什么火……什么莲……的暗、暗……器了么?”

“火银莲!”

“好吧,火银莲……”岳少安接着道:“李侍郎亲眼所见么?”

李侍郎面色沉了下来:“下官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这世上,能发出这种暗器的,唯有她一人耳……难道还会有错么?”

“这不见得吧?”岳少安冷笑,贴在龙夫人的手悄悄伸向了后面,碰了碰龙夫人的胳膊,口中却接着道:“似乎那玩意很多人都会,我记的,我小的时候就玩过,我们叫它“一闪雷”一种玩耍之物,那是什么火银莲……”

龙夫人正咬着薄唇,低着头,她此时心中异常的杂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本来,她想束手就擒,或者是大战一场,不管怎么样,她都不想将岳少安牵扯进来,可,刚刚有了爱女的消息,她又不舍就此放弃,正当她纠结之时,忽然感觉到胳膊被人碰了一下,急忙侧头一望,只见岳少安的手在那里又抓,又捏,又弹的,不知在想要干什么。

不过,当他听到岳少安后面那半句,什么“一闪雷”之时,霍然明白了过来,将小手递到岳少安手中,轻轻一捏,示意自己已经明白。

随后,一枚火银莲已经递到了他的手中。岳少安心中松了一口气,握紧了手掌,嘿嘿笑道:“李侍郎,你可要看清楚了,不过,咱们得事先说明白,这不是什么火银莲,别一会儿我也变成了凶徒,被大人您给抓去了……”

“帝师言重,下官不敢……”李侍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客气话”!

岳少安听他说罢,猛然一抬头“啊——”狂叫了一声,所有的人都跟着他抬起了头,忽然,又听他大喊一声:“走——”

随即,岳少安手掌上扬,做投掷状,而龙夫人指尖轻弹,天空中,一声轻微炸响,一道火光亮起,甚为绚丽夺目。

岳少安拍了拍手掌道:“李侍郎,你怎么说?”

李侍郎面色铁青,不过,他毕竟是官场老手,自然不会就此被岳少安逼的没话说,既然岳少安和他兜圈子,耍赖皮,他也咬了咬牙道:“帝师天纵奇才,能别人所不能也属常事,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她不是那凶徒,人,下官还是要带走的……”

“李刚——”岳少安猛然眯起了双眼:“你不要得寸进尺,岳某也不是怕了你,只是觉得同朝为官不想与你一般见识罢了。你让我证明她不是凶徒?你凭什么?你随便指一个人说是凶徒,我就要给你去证明不是?我呸——老子事多了,那有这闲工夫,有本事你就证明她是,最好当场拿出可以让人信服的证据来,不然,就赶快给我带人滚回去……”

第364章 输不起的赌局

岳少安突然破口大骂,却是让李侍郎一时愣在了那里,他手下的官兵,也俱都一愣,同时,龙夫人也是惊讶异常,在此时,如此激化李刚,万一他被激怒,抱着鱼死网破的态度来处理此事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相比龙夫人,岳少安却是镇定了许多,因为,他并不怕李侍郎,即便现在这种对自己极为不利的情形下,依旧不怕他,这里面的原因看透了,其实很简单。

首先,李侍郎不是武将,他没有自己的兵,这一千官兵都是朝廷衙门的,并不是他自己的,对他也没有什么忠诚,有的也只是对上级的敬畏。这和一个统兵将军与下面的士兵是截然不同的。岳少安长在军中,对这个自然是明白的。

这些官兵不可能听一个大官的话,去杀另一个大官,至于这样做会不会招致李侍郎记恨,这更不是岳少安所担心的了,因为,即便他现在笑脸相迎,李刚也不会记他的好,他们之间早已经势同水火了。

另外,在岳少安手中一直捏着李刚的短处,他无时无刻不想将岳少安搬倒,只是,一直也没有机会,在以往的几次交锋中,他一直都处于下风。

听着岳少安的辱骂,李侍郎脸色越来越难看,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呼吸的声音也变的越来越凝重:“帝师,请注意你的身份……”

“你还知道我的身份?”岳少安白了他一眼:“李侍郎,你要弄清楚,你无权扣押我的人,若是你证明不了她有罪,那么,你最好还是先闭嘴。”

“那火银莲在此处上空发现,同时,本官也认出了她的面容,如此还不够么?”

“笑话,那些一闪雷都是我扔上去的,和她有什么关系,莫不是李侍郎认为我是那个二十年前的凶徒吧?”岳少安冷笑道:“当然,李侍郎可以这样认为,可是,我岳少安现在也就二十多岁,二十年前,我居然能屠人家满门,我自己都开始佩服我自己了……”

“哈哈……”官兵们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却突然发现现在不是笑的时候,面前站的这两位,没有一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所以,官兵们很自觉的又急忙忍着,不敢笑出声来,只是,众人齐笑,已经有了连锁反应,想憋住那里那么容易,一时间,有些忍不住的猛然笑一声,然后戛然而止,如此这般,让那些本来不想笑的也被他们逗乐了。

李侍郎回头怒目而视,待到官兵渐渐平静了下来后,他这才将头转回来,看着岳少安道:“帝师,你这样胡搅蛮缠……”

岳少安本欲将水搅浑,好趁机发飙,此时李侍郎终于说出了这样的话来,他马上接口道:“李侍郎,你是说我故意刁难你了?那么,你待怎样,要将我扣在这里?”

“下官不敢!”李侍郎道:“帝师如若要离去,自然随时可以走,只是,那凶徒却不能走。”

“我今天一定要将人带走,明日皇上让我北上抗击金兵,李侍郎,如此大事,若是因你耽误了,不知你有几颗脑袋可以顶罪的?怕是要株连九族吧!”岳少安说着,将头靠近李刚的身边,悄声道:“你别忘了,那李玉溪还在牢中,看守的,可都是我的人,你是不是觉得现在他过的有些舒服了?”

李侍郎身子猛然一怔,愣在了当场,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也压低了声音道:“岳少安,你别欺人太甚。”

“我本不想欺负你,可是你总找我的麻烦,我告诉你,今天我想走,没人敢留住我,你若是想要和我赌一把,你就试试……”

李侍郎沉默了下来,良久没有说话。岳少安看着形式差不多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高声笑道:“李侍郎,这样才对嘛,我知道你是为了百姓着想,但是,咱们也不能抱着硬抓错,不放过这种蛮夷做法来做这些事情。不然,很容易好心办坏事的……”

说罢,岳少安伸手抓住了龙夫人的手腕道:“我还有要是,便不陪李侍郎了,若是李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到时候尽可来找我……”

说罢,岳少安大步踏行而去,龙夫人本来神情依旧有些紧张,但当着众人的面,她却表现的很是从容,面带着微笑,轻轻对着李侍郎点了点头,跟着岳少安朝外面行了出去。

围在四周的官兵看到帝师过来,自然不敢阻拦,齐齐让出了一条道路。岳少安行至人圈外面之时,忽然又回过头来:“李侍郎,今日因事匆忙,没有带马匹来,借你两匹马用用,明日派人到帝师府来取……”

话音落下,岳少安已经从身边的兵卒手中接过了缰绳,也不等李刚回话,就翻身上马,与龙夫人一起朝着帝师府赶去了。

李刚望着两人的背影,心中憋闷的厉害,本来以为今日可以了却一桩压在心头多年的心事,却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被岳少安羞辱了一番,又装了一肚子气。

“走——”李刚咬了咬牙,带着人往来时的方向走去,之前他还想将此事写成奏折向皇上参岳少安一本,但是,岳少安临走前的狠话却让他有些投鼠忌器了。

因为,即便他告到皇帝那里,估计也没什么作用,但是,他的儿子却很可能出事,这个赌局赢面太小,而且,双方的赌注也不均衡,显然,岳少安没什么可怕的,而他自己却是输不起。

这见事虽然就如此压了下去,可李刚和岳少安的仇算是结的更加深了,以前,李刚还没打算对付岳少安的家人,不过,现在的他,却已经将目光盯紧了岳少安身边的人,正在考虑着,如何对付岳少安,即便不能将他扳倒,也要让他尝尝那种痛苦的滋味。

然而,李侍郎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到了明天就再也没有了施行的机会,不过,在后来还是有一个人因为今日的事被李刚迁怒算计了,这是岳少安万万也没有想到的……

第365章 入师城……

深夜之中,岳少安与龙夫人两人并肩骑马缓行着,本来心中焦急的龙夫人,经过刚刚一幕之后,也松缓了下来,虽然,方才的事有惊无险,但还是让她一阵的后怕,若是今天岳少安没有来的话,那么,自己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两人行出一段路后,岳少安突然开口问道:“龙姐姐,你今日之前有泄露自己的行踪么?”

龙夫人看了看岳少安,明白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因为,那李刚来的实在是太快了,在她与那神秘人交手之时,到最后两人看了留字,准备出门,这本就没有太长的时间,外面居然会聚积了那么多官兵。

看来,李刚应该在这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行踪,想到此处,龙夫人轻轻点了点头道:“我之前没有想那么多,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没有人会在留意我的存在了,可是,在前几天出门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一开始,因为那日没有看真切,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今夜我正打算出去查探一番,却发现小凤的房间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她看到我之时,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我在追击她的时候,恰好你出现了,因而没能追上。”

岳少安沉思片刻,点头道:“是了,如此说来,你碰到的那个熟人应该就是李刚了。对了,龙姐姐,你说你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

“是!”龙夫人疑惑的看了看岳少安:“你有什么线索?”

“这么说,以前在我身边的那个女子不是你了?”

“什么身边?”龙夫人诧异的反问道。

“就是在杭州时我和大理郡主遇刺那次,还有在萱城……”

没等岳少安说完,龙夫人就摇头道:“自从上次你离开后,我从来没有出过杭州城半步,自然不会是我!”

“是了,是了!”岳少安拍了拍脑门:“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如若是龙姐姐的话,没必要如此隐匿,甚至连一句话也没说过的。”

说着,岳少安看了看龙夫人,她现在也是一身黑衣,只是她的蜂腰翘臀,岳少安已经很是熟悉了,一眼就看的出来是她,而那个女子,感觉上很熟悉,却又似乎完全是一个陌生人,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那里见过。

最后,岳少安实在想不明白,便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了,此事已经困扰了他很长时间,长达半年都没有一丝头绪,更别说今夜如此多事的情况下了。

“你说的那个黑衣女子,会不会和今日我见到的那个是同一个人?”龙夫人突然问道。

“很有可能!”岳少安轻轻点头:“如若是同一个人的话,如此说来她并没有恶意,反而是帮龙姐姐的。”

“哦?”龙夫人有些不明白:“此话怎讲?”

“龙姐姐,你要知道,我今天之所以出现在你的院中,就是她将我引去的。”岳少安若有所思的道:“看来,她是事先得到了消息这才带我去帮你的。”

“那她为什么不现身明说呢?”龙夫人凝望着前方,似乎是在问岳少安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也不知道。”岳少安苦笑一声,这个问题参绕在他脑中已经那么久了,他一直都想寻找到答案,可是,答案似乎越来越远了:“好了,我们先回去吧!还是寻找小凤要紧……”

抛开了脑中的思绪,岳少安一抖缰绳,将速度加快了些许,龙夫人紧跟其后,两人径直朝着帝师府赶去……

……

……

帝师府中,大多数人已经黯然入睡了,只有高崇和洪猛陪着岳少安和龙夫人在书房中,岳少安回来之后,就将高崇找了过来,让他连夜去寻了通晓地理的人来,查询所谓的“师城”在那里。

然而,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丝毫的头绪,岳少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手指敲击着桌子道:“高崇,你去看看,他们找出来了么?”

“是!”高崇点头出了书房之外,在隔壁的房间中询问一会儿后,又返了回来:“岳先生,他们说想见您,当面和您说明情况。”

岳少安点了点头:“让他们派一个代表过来就好。”

刚才再次出去后,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年过半百的人走了进来,那人一见着岳少安便要行礼,岳少安摆手道:“无需多礼,老先生,查询的如何了?”

“回禀帝师!”老头捏了捏花白的胡须,有些尴尬的道:“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查询了前朝文献和近期因战而更名的城池,甚至是一些村庄,却没有发现有叫师城的……”

岳少安面带一丝失望之色:“一座也没有么?”

“没有……”老头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发苦。

龙夫人紧咬着嘴唇,随着两人的谈话,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起来。

岳少安却还没有完全放弃,他想了想道:“或许有名字相近的城池?”

“这个得确有!”老头抬起了头来。

“老先生快说!”岳少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帝师,这个您还用问我么?”老头略带惊讶的问道。

“我靠……”岳少安情急之下,险些狂暴一堆粗口,不过,还好及时忍住了,改口道:“你是专家啊,不问你问谁?”

“帝师啊,不是有一座城叫宋师城的么?”老头咳嗽了一声:“如若老朽没记错的话,那座城是您的封地吧!”

“咳……”这次轮到岳少安来咳嗽了,他面色一变,大义凛然道:“老先生可不能乱说,我又不是什么藩王,那里会有封底,那座城只是因为刚经战乱,皇上为了百姓着想,多给了我一点权力而已。”

“小人失言,帝师见谅……”老头摆出了一副惶恐的表情。

岳少安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口舌,而是直接问道:“可是,那座城叫萱城的,宋师城,只是百姓们起的名字,应该当不得准吧?”

“非也,非也!”老头摇头晃脑的道:“帝师,您要知道,在百姓之中,是只知道宋师城不知道萱城的,因而,其实那座城的名字现在已经是宋师城了……”

岳少安诧异的点了点头,他扭过头,看着龙夫人道:“龙姐姐,你怎么看?”

龙夫人神情有些激动:“这位先生说的应该没错,入师城,入师城……应该就是宋师城了。”

第366章 跟我走吧!

月淡星稀,忙碌的一夜,终于静了下来。自从老头说出了宋师城后,龙夫人如同抓到了什么一般,整个人都高兴了许多。

一切定下来之后,岳少安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这一夜还真是累人,回到房里,脑袋一挨枕头,岳少安便沉沉睡了过去。

还没觉得睡多久,便感到耳朵痒痒的,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小郡主正手托香腮坐在床边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着气。

岳少安睡眼朦胧问道:“丫头,几点了?”

“什么几点?”小郡主满脸疑惑。

“……”岳少安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拍了拍脑门道:“我是问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

“呃!坏了,坏了……”岳少安说着,急忙一撩被子,便欲坐起,只是每天早晨,一柱擎天的坏毛病却也显露了出来。

落在小郡主的眼中时,她面色一红,娇羞的掐了他一把,岳少安吃痛,扭头道:“丫头,干吗……”

“呸……不知羞……”小郡主轻啐一口,站起身来朝外跑去,只是步履怪异,显然,昨日所受“重伤”影响到了她。

岳少安也没想太多,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眼,起身穿戴完毕,接过丫鬟打来的水,草草洗漱一下,就出门朝着马棚而去。

凡叔依旧起的很早,不过,今日他却不是在忙着喂马了,而是指挥着下人们装车,因为,他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岳少安今日要举家南下,因而,各位“夫人”们需要带的东西,必须都准备好,以便临行时慌乱而忘却掉。

岳少安和凡叔打了一声招呼,便喊了王宣书跟着自己来到京杭书院,今日书院一行,是他昨日就想好的,时隔半年未回来,还真有些牵挂。

当然,故地重游并不是他主要的目的,这次来,主要为的是一个人。

田月玲,这个与岳少安相处不多,但是却让他时常想起的人,现在田月玲的身份很尴尬,在书院里应该住的很不开心,岳少安便想让她也一起到宋师城去,在那里,毕竟是自己的地盘,没有人会再介意她的身份。

岳少安先去和院长打过招呼后,就来到田程所住的小院,再次到此,不免想起当时送田程回来事的情景,时光流逝,从那时到现在又经历了许多事,有开心快乐,当然也有刻骨伤痛,房屋院墙没有变化,人却已经变了许多。

看着院门,岳少安让王宣书上前敲门,轻微的响动过后,房门打开,出来开门的小丫鬟一身孝衣,却是让岳少安一愣。正待询问,那小丫鬟却已经跑了回去。

“小姐,小姐……帝师来了,帝师来了……”小丫鬟急促的脚步声便随着声音远远传来。

岳少安微微摇头,迈步走了进去。

刚入院门,正好田月玲急急地迎了出来。两人四目相对,田月玲眼浸满了泪水,白色的孝服,憔悴的面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动人,让人忍不住生出恋爱之心。

“田小姐,这……”岳少安看着大开的屋门,厅堂之上,摆放着香纸蜡烛和灵位,他禁不住吃惊的询问道。

“岳公子!”田月玲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微微施礼,道:“几月前家父病逝……”虽然她尽力抑制着情绪,可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岳少安心头一暗,看着灵位,再看看田月玲的模样,不由得有一丝心疼,想起当日自己初来京杭书院时,那个意气风发的才女,再看看现在的她,那里还是同一个人啊。

整个人瘦了两圈,美丽的面容也有些苍白,发丝有些凌乱,膝盖处的衣服上有两团红斑,显然是长跪,跪出来的。

“月玲……”岳少安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她,不管他父亲做了什么事,但是,她只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先是被人排斥,从人人仰慕的才女落到一个被人鄙夷的存在,又遭亲人死别,她柔弱的肩膀能抗的起这么多的苦难么?

“我没事的!”田月玲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岳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月玲一直为家父守孝,也不知晓公子回来……”

岳少安看着她佯装坚强的模样,摇了摇头道:“月玲,我是来接你的,杭州现在不合适你待了,跟我走吧……”

田月玲抬起双目,惊讶地凝望着他,曾几何时,他也说过同样的话,要带她走,只是那个时候,她选择了留下,每每想起,她都心中发苦,一直以为,那是自己最后的机会,没能抓住,现在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统领,而现在,他已经贵为帝师了,身份不可同日而语,自己还是配得上他么?田月玲这样想着,却没有回答得了他。

“岳公子,我……”

“这次,不容你拒绝了。我来,就是要带你走的。在这里,你太苦了……”岳少安轻叹一声:“今日便要启程了,时间不多,你快准备准备吧。”

“今日便走?”田月玲凝望着岳少安,他突然提出要带她走,还让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旁边的小丫鬟却有些急了,催促她道:“小姐,还等什么,快答应啊。”

“可是,我娘……”

“一起走!”岳少安的话音刚落,里屋中田程走了出来,看着两人,面无表情。他也苍老了许多,已经不似以前那般模样,看来,这半年中,他的压力也不小。

看着田程的模样,岳少安不用想也明白田毅为什么会死了,被他牵连的人都受着如此大的压力,何况是他自己呢。

看来自己不在的这半年中,他们没少吃苦。

“去吧!”田程轻轻摆了摆手道:“月玲,他说的对,这里已经不适合你了……”

“可是……”田月玲眼神复杂地看着田程,话刚对嘴边,却见他摇头示意不要她说出来,她只好闭上了嘴巴。

田夫人恰好此时也走了出来,看着田月玲投来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最后,田月玲又望向了岳少安。岳少安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她轻声“嗯”了一声,此事,便算是定了下来……

第367章 钦犯

帝师府,众人忙碌着,乱哄哄一片,装车的,搬东西的,找岳少安,就连下人们也都忙碌着收拾东西,丫鬟们寻找着早年间情人送的挽头红绳。

家丁们寻找着以前梦中情人的画像,找到之后,才发现梦已破碎,对自己以前的审美观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看着画像,掩面惊叹造物主的神奇,一个女人怎么能长成这样,小眼睛、扁鼻子、大嘴……最不能容忍的是,夫人们瓜子脸,她也瓜子脸,然而她的瓜子脸却是倒着长的……

家丁心痛之余,掩面而泣,另一位相处的比较好的家丁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瞅了瞅画像,大跌眼镜的同时,仰头叹息道:“兄弟,相处这么久,老哥我没有真正佩服过你,这一次,我真的很佩服你,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痴情……”

管家忙得焦头烂额,看着两个家丁闲聊,怒声呵斥了几句,询问缘由后,才知道这些家丁以为帝师府要举府搬迁,故而忙碌收拾自己的东西。

官家没好气的扔下一句:“夫人们只会带自己贴身的丫鬟,其他人都还留在这里,谁和你们说要举府搬迁了?”

“他……”

“他……”

“她……”

“……”一路指向到了凝儿府中的一个丫鬟,那小丫鬟神色一紧,怯生生的道:“夫人说让我准备,我以为……”

“成事不足……”管家气恼的说了几句,因为是凝夫人的贴身丫鬟,管家也不好过分指责她,随后多余的气全都撒在了其他家丁和丫鬟的身上。

被一顿臭骂后,下人们都安分了许多,丫鬟们不再红头绳了,家丁们也不翻画像了,一个个灰溜溜的跑去给夫人们收拾东西后,总算是不再乱了。

“凡叔!公子去了那里?”阮怜心见不着岳少安有些担心,问了几个人,都不清楚,他知道凡叔是给岳少安看马的,岳少安走的时候,必然会来他这里,便过来询问,因为岳少安对凡叔一直很尊敬,所以,她们也并不拿他当下人,因而语气中也很是尊敬。

“哦,是怜心姑娘啊,公子一早就出去了,还带了宣书一起,估计是回书院去了吧。”凡叔恭敬的回应着,府里的这几个姑娘,大家都明白他们迟早都是帝师夫人,虽然岳少安还没有正式的将她们娶过门,但是,众人都默契的以女主人看待着,私下里都称呼夫人的。虽然帝师府没人把凡叔当下人看,但是,凡叔一直都很自觉的对岳少安和各个女子保持着尊敬。

“谢谢凡叔。”阮怜心轻声道谢,面带一丝愁容,朝远处望去。

凡叔知道年轻女子们的心思,也不打扰她,默默地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在一旁,阮怜梦缓步走过来,将妹妹拉到了龙夫人身旁,她们姐妹两个和龙夫人并不相熟,因而,殷雨倩让她们过来大家相互熟络一下,以后,要一起去宋师城的,每日相处,总不能相互不识。

龙夫人有了龙小凤的消息后,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也恢复了几分以前的模样,对人接物无不表现出成熟的一面,因而,很快就被众女所亲近,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聊的颇为开心。

只有柳如烟还是和以前那般少言寡语,别人说到她便回一句,或是微笑示意,很少参与她们的话题。要说是两个女人在一起能顶得上一千只鸭子的叫声的话,那么,小郡主至少是八百只,众女中,她的话最多,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不过,每当凝儿说起昨夜的事,她便脸红着扯开了话题,让大家一阵莫名奇妙……

众女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就日上三杆,天气慢慢热了起来,众女的兴致也慢慢淡了下来,岳少安离去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这让她们不由得有些担心。不时,就有人偷偷地派丫鬟去门口张望,看他回来没有。

只是,每次派人出去,每次都是失望而回。如此几次,众女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没有人有心思聊天了……

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岳少安却一直没有回来,正当众女想要派人去书院找他的时候,却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管家出门查看之后,快速的跑了回来,同时,在他身后,一队官兵跟着直闯进来。来带众女面前后,管家低声禀告道:“他们说府中有钦犯,要进来捉拿,拦也拦不住……”

众女具都面色微变,阮怜梦更是拿出了宝剑,手已经搭到了剑柄上,龙夫人也收起了笑容,面色凝重地望着闯进来的官兵。

小郡主更是兴致勃勃,学着阮怜梦的样子,跃跃欲试。

众女中,只有柳如烟、殷雨倩两人,一个出生在官宦之家,一个出生在皇族,见着这种情形,她们两人更能沉得住气一些,至于凝儿,虽然也是官宦家出生的,不过,在没和岳少安在一起前,她可是出了名的刁蛮丫头,自然也选择了和阮怜梦她们站在一起。

柳如烟看着其他几个姐妹的样子,眉头微皱,来到殷雨倩身旁轻声道:“公主,听这声音他不在,您拿主意吧。”

“如烟妹妹不必客气,大家都是姐妹,叫声姐姐也就是了。”殷雨倩微笑着言道,话语很是平静,似乎一点也没有将眼前的官兵放在眼中。

官兵中为首的人似乎是一个愣头青,一进来就大声嚷嚷道:“将钦犯交出来……”

“放肆——”欣儿忍不住跳了出来,几步上前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皇上来此都先递门贴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大呼小叫的闯进来,你有几个脑袋?”

那人一愣,仔细打量了欣儿几眼,发现眼前的女子虽然衣着名贵,但却是一副丫鬟的打扮,不由得冷笑道:“本官奉命捉拿钦犯,你一个小丫鬟有焉敢阻拦,再不让开,连你一起抓起来……”

第368章 突来的围攻

这话一出口,众女面色大变,阮怜梦向前踏出一步,就欲出手,而殷雨倩却想得要比他多,这里是帝师府,敢到这里撒野的人在杭州城没有几个,但是,眼前这人却大大咧咧的,似乎有恃无恐的样子。

殷雨倩看了柳如烟一眼,柳如烟也同时投来了目光,两人相似点头,柳如烟迈步上前,面如冷霜,没有一丝表情,冷冷的道:“这位大人,你口口声声的说是抓钦犯,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里是帝师府,会有钦犯么?”

“我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抓钦犯是我的职责,本官得到消息,钦犯就在你们中间,本官要挨着盘查。一个也不许走!”

“盘查?”殷雨倩走上前来,轻声笑道:“请问,您是钦差么?可有圣旨?”

“圣旨?”对方笑了起来:“抓一个钦犯需要惊动皇上么?”

“是,抓钦犯不用惊动皇上。”殷雨倩缓声言道:“但是,强闯帝师府就需要圣旨了,更何况你还要盘缠公主……”

“我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公主是住在皇宫里的,这里那有什么公主。你不要混淆视听,来人呐,给我围起来。”随着话音,一群官兵冲了过来,将众女围在了中间。

“公主姐姐,这些人太过分了,我们教训教训他们吧!”小郡主撅起圆嘟嘟的嘴唇,来到殷雨倩的身旁,似乎已经忍不住想要出手了,浑然忘记了,她昨夜才“身受重伤”。

“吆喝?敢反抗,全都给我抓起来。”那人一挥手,官兵“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

长矛伸直,单刀立起,官兵眼看就要动手,忽然,一把长剑霍然闪出,径直朝着带头的人斩了过去,原来,被殷雨倩拦在后面的阮怜梦见官兵围上来后,再也忍不住了,居然率先出了手。

那人手中长刀一横,迎击而上,阮怜梦手腕一转,长剑斜刺而入,“刷!”一道血口子就出现在了那人的大腿之上。

那人怪叫一声,大喊道:“给我上,上……”

官兵大喊着冲了上来,殷雨倩脸色有点发白,这么多人围着她们,而且,除了阮怜梦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准备,手头连一件兵器都没有。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如此作为难道当真不怕杀头?

然而,现在却不是多想的时候,因为,官兵已经冲了上来,想不动手都不行了。

“欣儿,你护着如烟,她不会武功。怜梦、怜心,你们护着君竹和凝儿,龙姐姐,我们一起冲出去,找到岳少安就好办了,小思快跟上……”殷雨倩喊着,快速的作出了最直接的判断,将相对娇弱的人护在了中间,一起朝外面冲了出去。

下人们都慌乱了起来,府中本来设的一些护卫都被官兵围在了外面,好在官兵可能估计到这里是帝师府,不敢动手杀人,可那些护卫只是普通人,并不是什么高手,没几下就都被打的哭爹喊娘,没了气焰,一个个抱头鼠窜了起来,更别说来救援了。

下人们更是鸡飞狗跳,哭爹喊娘的全都乱了起来。

殷雨倩和龙夫人两人强冲着,却无法冲出去,两人似乎又想起了以前的一幕,那个时候,众女一起救岳少安的事,只是那个时候她们是准备好了去的,没想到这次却让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一连几次,几女被越围越紧,殷雨倩甚至有了放弃的打算。阮怜梦已经砍伤了多人,围着她的官兵也心头起火,一个个下了狠手。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她一个女子,战得时间长了,终究是体力不支,身上已经多处受伤,阮怜心有心护着姐姐,可是,阮怜梦却强行挡在她身前,吸引了大部分官兵的注意力。

阮怜心看着姐姐白色的长裙上布满了血迹,也不知是官兵的还是她的,心中担心的厉害,忍不住眼泪就涌了出来。

殷雨倩看在眼中,心里难受,如此下去,若是姐妹中有人出事,她无法与岳少安交代了,既然这些是官兵,一旦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到时候就应该好办了。

“都住手吧!”殷雨倩忽然高声喊道:“我们跟你们回去。”

领头的人,此时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听到殷雨倩的喊声,冷笑道:“放下兵器!”

殷雨倩缓缓松开手中握着的抢夺来的长矛,“当啷!”随着长矛落地的声响,众女也都放下了武器,阮怜梦还在坚持,阮怜心扶着她哭声道:“姐姐,听公主姐姐的吧……”

阮怜梦看了看妹妹,轻叹一声,猛然将长剑插在了地面石缝之间,剑上传来一阵嗡嗡的轻鸣之声,似乎不愿放弃一般……

龙夫人看着殷雨倩,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那些人口中的钦犯八成是自己,现在如果自己反对的话,有拖着大家给自己做叠背的嫌疑。

本来她想说,这些人来历不明,还是抵抗到底的好,可眼下却是说不出口了,龙夫人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踏前一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放了她们,我跟你们走。”

“龙姐姐!”殷雨倩急忙道:“你瞎说什么,什么钦犯不钦犯的,我想量他们也不敢将我们怎么样。”

“少废话,统统放下武器,若不然格杀勿论……”

龙夫人指节已经捏出了几枚火银莲,先前,她是怕引起过于大的伤亡,给岳少安带来麻烦,因而才没有用出火银莲,现在,事已至此,若是对方不答应自己的条件,她就打算,直接带着众女杀出去。

殷雨倩看出了她想做什么,她也知道火银莲的威力,面前这些人虽然是来抓自己的,可毕竟是大宋的官兵,她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因而微微摇了摇头。

龙夫人看着她,叹了口气,将火银莲收了回去,手中的单刀也扔在了脚下。

官兵中,领头之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猛然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第369章 帝师回来了!

领头之人话音刚落,官兵们愣住了,在帝师府随便杀人?头是不是疯了?就算他疯了,可是自己也跟着他疯么?到时候帝师追究起来,追承担的起?

可是,如果不听他的话,那么估计帝师没有追究之前,自己这些人便没什么好果子吃了。就在官兵们犹豫片刻还是准备动手之时,忽然,外面马蹄声骤然响起,由远及近,速度非常的快,而且,听那声音,来的人不少。

“还愣着干什么,快动手。”领头之人大惊,急忙厉声喊了起来。

可是,官兵们都被这突兀的声音给惊呆了,没有人再注意他说什么,与此同时,一匹红马急速冲了进来,当在马前的官兵被吓破了胆子,惊恐的四下跑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在红马之上,一个相貌异常英俊满脸怒火的年轻人瞪视着前方大喊大叫,下令斩杀之人。同时,红马之后,衣着鲜明的骑兵快速而整齐的直冲进来,没有一直停歇的迹象,经过战场洗礼的军队,和杭州城中普通的官兵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他们气势腾腾,浑身透着杀意,光是出现在这里,就让官兵们没有一丝与之对抗的勇气了。

如此阵势,就是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官兵看着眼前的一切,双腿一软,“噗通!”就跪了下来,口中喃喃道:“帝师,回、回来了……”

岳少安一马当先,手中紧握着长枪,急冲而至,枪尖闪着寒光,瞬间就来到了他紧盯着的领头人身后,长枪向前一送。

“噗!”

枪尖从后背刺入,从前胸穿了出来,惨叫伴着鲜血,飞溅出来,染红身前的地面,岳少安提着长枪拖行了一段路后,才将尸体扔了下去。

他勒住缰绳,立起枪尖,樱红的血液顺着枪杆流了下来,慢慢地,滑过指尖,顺势而下,在经过枪尾之后,掉在了地上……

他缓缓扭过头,看了看四周跪服下来的官兵,冷声下令道:“缴械,全部抓起来,押到城外的大营中!”

身后的牛仁点头答应,又对自己的一个副队长说了几句,然后派出百十余名骑兵便押着近千人的官兵朝城外而去了。

在此期间,官兵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反抗的,每当岳少安的目光扫过,每个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对视,胆小甚至都吓的尿了裤子。

有的人忍受不住起身逃跑,却被击杀在了当场,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跑了,因而,虽然骑兵只派出了百十余人,官兵们却很老实的被押送了出去。

处理好一切后,岳少安这才下马朝着几女行了过来,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杀意变成了担心,几女之中,只有阮怜梦受了些伤,身上沾了血,因而,岳少安率先来到了她的身边,查看伤情。

其他几女也围了过来,岳少安轻轻将她抱起,阮怜梦咬着嘴唇,眼中含着泪水,在外面坚强的女子,在爱人面前总是容易露出软弱的一面来,尤其是先前经过那场厮杀之后。

岳少安心疼的在她额头吻了一口,柔声说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阮怜梦伸出小手,手指挡在了他的唇边,轻声道:“岳郎,不是你的错,怜梦没有事,你不用担心。”

将阮怜梦送会房中后,一次安慰了其他几人,岳少安这才从房中走了出来,同时,柳如烟也跟在他身后不动声色的关上了房门。

来到外面,柳如烟才开口道:“为什么要杀了那人?你不想查清楚幕后之人是谁么?”

岳少安摇头:“如烟,你知道的,在杭州有谁敢动我府中的人?此事不能往下查,我想很快就会有交代的。”

柳如烟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旁,伸出小手捏了捏他的手道:“小心一些。”

“嗯!”岳少安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又道:“此地看来已经不能容人了,等怜梦休息好之后,你们就尽快上路,先去萱城再说。”

“我想留下来!”柳如烟抿了抿嘴,忽然开口说道。

“嗯?”岳少安有些意外,扭过头道:“原因?”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留下来陪陪爹爹。”柳如烟轻声回道。

“这个不是重点。”岳少安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不单是这些的。”

“嗯!”柳如烟轻嗯了一声,道:“杭州城的人,你不能全部带走,不然你会有麻烦的,今日的事情,我看没有那么简单。”

“那为什么是你留下?”岳少安握住了她的手道:“你如果不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是不会同意的。”

“其实,理由很简单。”柳如烟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柔声道:“在这里,我不单是你的未婚妻子,同时也是我爹爹的女儿,爹爹不参与你和兄长之间的事,而是只忠于皇上,有爹爹在,相对来说,我留下来最安全……”

岳少安摆手道:“这个理由不够。”

“还有。”柳如烟接着道:“对这件事,我看的比较透彻一些,而且,我们几个里,只有公主姐姐是留下来最合适的人选,但是,公主姐姐不能留下,因为她的身份太过特殊,如若错过这次机会,你想让她再去萱城就难了。若是她不能留下,那么最合适的人就是我了。”

岳少安听罢,轻声叹了口气,默默地点了点头,认同了柳如烟的说法。

“今日,看来我需要进宫一趟,你让她们先走罢,不用等我,同时,有两个人陪她们一起走,我已经让牛仁安排好了,到时候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柳如烟“嗯”了一声,道:“你放心去办你的事吧,记住不要太冲动。”

“现在的我,还冲动么?”岳少安苦笑一声:“好了,那我走了。”

“嗯!小心一些。”

岳少安点头,随即搂紧了柳如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松开手,又跃上了马背,去皇宫了。

柳如烟俏脸有些发烫,在屋外又站了一会儿,让自己的面色好了一些,这才返回了屋中。

第370章 余孽

北上抗击金兵之前,会有如此多的变故,这是岳少安没有想到的。今日入宫一行,岳少安是想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是否正确,在来此之前,他已经安排牛仁派人去调张横与牛青几人过来了。

北上抗金,手中如果没有几个得力的人,显然是不行的,这次调的只是几个将领,轻骑赶路,应该能够赶得上,这一点他到是不怎么担心。

红马行的并不快,但岳少安心中事太多,因而,觉得没过多久,再一抬眼,宫门口就到了。

岳少安看了看时间,还是上午时分,也不知现在早朝退朝了没有,和小太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今日皇帝称病,并没有上朝,不过,却在御书房召见了几位大人商讨国事。

岳少安来到宫中让太监通禀过后,不一会儿,御书房的房门打开,几位老臣从里面走了出来,柳宗严也在其中,岳少安距离比较远,故而也没有上前去打招呼,柳宗严朝他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并没有停留,径直离去了。

岳少安等在那里,隔了一会儿,太监过来通传,说皇帝请他进去,岳少安轻声谢过之后,来到了御书房。

一入房门,便见皇帝手托着鬓角处,眉间有一丝愁容,似乎在思索什么。

看岳少安进来,皇帝起身招手道:“岳先生,怎么样了?将士们已经到了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今日便可出发,只是在此之前,希望皇上彻查一件事……”接着,岳少安便将今日府中发生的一切与皇帝说了一遍。

皇帝听罢后,先是吃惊,随即皱眉沉思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将太监叫了进来,一连下了几道圣谕,彻查此事,很快,整个杭州城就忙碌了起来。

在此期间,岳少安一直没有离开皇宫,同时,两人也默契的没有再谈论今日的事情,而是说起了北方的战事和计划,一直到中午时分,皇帝干脆留下岳少安一起吃饭。

在席间,皇帝更是开怀畅饮,和岳少安说起了当年两人喝酒之时的事来,只是,岳少安注意到了,在皇帝的眉宇间,似乎缠绕着一个深深的疑问。

午饭过后,传令的太监再次跑来,说袭击帝师府的案件已经有了眉目,据说是李侍郎派人干的,这个结果一出来,皇帝大怒,当即招李侍郎入宫。

李侍郎来到宫中后,哭丧着脸,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原来,捉拿钦犯的命令得确是他下的,但是,他并没有让人去闯帝师府,这件是纯属是手下人擅自干的,与他无干,就是有关系,也是用人不当,有些失职,现在已经查证得出了结论,那人得确有这样的动机,因为他本就是以前梁王埋下的棋子,一切都是梁王未灭的党系想要报复岳少安而已。自己绝对没有加害帝师之心。

当然,他那句没有加害之心的话,岳少安直接忽略掉了,但是,前面的话,岳少安却是信了的,因为这件事的本身便有很多蹊跷。

首先,李侍郎的儿子在自己的手中,他不敢弄得鱼死网破,其次,李侍郎并不傻,他为官多年,应当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他若真的下令强闯帝师府,还企图杀死公主,那么,他绝对是疯了。

但是,现在他说话条理分明,不是一个疯子能说出来,如此说明,他并没有疯,一个不疯的人,是不会为了让自己的对头心疼而把自己的九族都赔上的。

只不过,在相信的同时,岳少安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李侍郎还是有可能下这样的命令的,如果,他身后有人默许的话。

其实,岳少安的这种猜测是正确的,今日之事,是皇帝默许李刚这样干的,因为岳少安突然将自己的人全都送是杭州城,这让皇帝略微觉得有一丝不安,却又因为马上开战要用岳少安,因而,不好拒绝他,怕影响到北方战事。

如此,才默许李刚这样做的,他的目地也只是想试一试岳少安到底是不是足够忠心,却没想到让梁王的余孽钻了空子,差点就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虽然这件事是皇帝默许的,不过,造成如此后果,李刚的办事不力,还是让他大发雷霆之怒,直接将李刚拖出去仗着二十,罚俸一年,同时官降两级。

因为顾章的辞官,杭州知府的位置一直空着,便让他去做了。

李刚对自己所受到的惩罚不敢有丝毫怨言,心服口服,因为这次他得确是办了一件臭事,不过,杭州知府这个位置,还是让他很满意的,虽然官职降了,但是,手中的权利却没有少,甚至比以前还大一些,从这一点来看,李刚知道,皇帝其实并没有从此就不在用他,而是还要好好的用,不然,杭州知府这个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的。

李刚挨了打,降了职,灰溜溜的回家养伤去了。岳少安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在这里耽搁了,故而,辞别了皇帝,他就返回了府中,想在上战场之前和她们好好说说话,可,当他回来之时,府中却已经只剩下了柳如烟一人,其他人都已经上了路,朝着宋师城而去了。

岳少安得知消息后,便去询问了牛仁,知道牛仁派出五百人去保护她们安全到达宋师城时,心总算是安了下来,只是此事带给他的阴影却很是严重,尤其是岳少安对皇帝的提防更加的提高了一层。

空荡荡的帝师府中,只有岳少安柳如烟两人了,两人在房中说话,下人们也不敢打扰,最后,岳少安抱了抱她,准备挥军北上。

出发之时,柳如烟含泪送别,岳少安心头惆怅,硬着心肠离开了府门。想起自己的儿子岳小安,岳少安苦笑了一声,自己的这个父亲做的还真不称职,儿子出生时自己不在,刚见了一面,便又分开了……

最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使劲的吐了出去,似乎烦恼都从那口气中一起吐掉了一般,整个人心情也好了许多。

做完这一切后,他挥手下令,再次踏上了北上的行程……

第371章 帝师要的东西

城外临时驻扎的营地中,高崇与洪猛两人坐在树荫下,今日一早,高崇被派出来接应牛仁,就没有再回去。

洪猛是后来看到官兵围困帝师府,才跑出来通知岳少安的,后面的事回来的人已经通知了他们,所以,手指敲打着树干,高崇嘿嘿坏笑着,道:“老洪啊,出来这么多天想婆娘了吧?”

“少扯淡……”洪猛白了高崇一眼,神情激昂双目斜视右上方四十五度,双手摊开平举,满脸陶醉的道:“自从跟了帝师,我一心为了国家,为了大宋,甘愿抛头颅,洒热血,儿女私情这种小事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切……”高崇不屑的冷哼一声:“你忘记了昨晚为什么被踢下床去了?”

“昨晚怎么了?”

“你要再把我当你老婆抱,我就阉了你……”高崇气恼的咒骂道。

“有么?”洪猛挠了挠头。

“别动——”高崇突然惊声喊着,站了起来,双目紧紧的盯着洪猛的头顶。

洪猛微微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怎、怎么了……”

“哇——”高崇大叫一声,惊奇道:“你的手怎么放在了头上了?”

“嗯?呃……”洪猛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高崇是在耍他,怒声骂道:“滚——”

“哈哈……”高崇正笑的高兴,洪猛却用手指捅了捅他,他侧目一看,原来岳少安已经过来了,两人急忙迎了上去。

岳少安面色并不是很好,过来后,递给了洪猛一封信和一个奏折,让他送到皇宫里去,随后,便下令北上,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同时,那近千的官兵,也被直接押解着一起上去了。

途中,牛仁有些担心的问道:“岳大哥,这些可都是官兵,您这样带走了,皇上那里好交代么?”

岳少安笑了笑:“无妨,我也不是带着这些人砍头去,是带着他们打仗去,凭什么我们能打仗他们就不行?我们的将士能在前方流血,他们就只能在杭州城中来我家捣乱?”

“岳大哥,我……”牛仁听着岳少安语气不善,怕他是一时赌气,才决定这样做的,如若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随便带走近前的官兵可不是一件小时,这种事可大可小,若是皇帝真的追究起来,按一个反叛的罪名都可以了,因而,牛仁很是焦急,想要提醒他。

岳少安看出了牛仁的意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此时如果我还隐忍不发作的话,那就不像我了。方才我让洪猛送去的奏折里已经写清楚了,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牛仁点了点头,只是看他的样子,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岳少安笑了笑,没再解释什么,他这样是做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不是一时气氛,就和当时他直接斩杀了那人,而不是将他抓起来是一个道理。

因为,他始终怀疑此事是皇帝刻意为之的,如果自己做事蹑手蹑脚的话,反而会让皇帝猜忌,这样做即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得到了教训,又显露了真性情的一面,皇帝也应该放心了吧。

虽然这样想着,岳少安的面色坦然了许多,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皇帝那里是怎么想的。

看着队伍带起的尘土,他不由得回头朝杭州城的方向望去……

杭州城中,洪猛将信和奏折送入宫中后,就等在了宫门外,因为,岳少安让他带一个东西回来,这个东西,对岳少安很重要,可以说是他的定心丸。

皇宫之中,皇帝看罢了奏折,又看了私信,摇头笑了起来,岳少安依旧是如此,一封请命的奏折,一封套交情、诉苦、寻理由的私信。

奏折的内容无非就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兵力不够需要暂调,请皇帝批准。信里则是诉苦说自己一走担心府邸的安全,这些官兵里面说不准还隐藏着梁王的余孽,但是又不能全部斩杀,以绝后患,只能用这个权宜之计,让他们为国效力……

看罢之后,皇帝叫过送信和奏折的太监问到:“那送信之人呢?”

“回陛下,在宫门外候着呢。”太监低声回应道。

皇帝点了点头,摆手道:“你去告诉那人,让他带话给岳少安,就说,他所奏之事,朕准了!”

“是!”太监急忙出去传话。

得到消息的洪猛有些疑惑,来时岳少安交代过他,让他把皇上给的东西一定要带回来,但是现在就一句话,什么东西也没有,这让他觉得自己第一次为帝师办事就没能做好,很不甘心,禁不住问道:“皇上没有给点东西?”

“东西?”太监一愣,随即若有所悟地用一样的眼神看了看他,在他看来,这人一定是被打赏惯了,现在跑皇上这里也想要打赏,如果不是帝师派来的人,早就让人敢他走了,因为是岳少安的人,所以,太监还是给洪猛留了几分面子,道:“皇上没有什么东西,你将话带给帝师大人就好,其他的就不用管了,皇上的心思,不是你我之辈可猜的……”

丢下这句话,太监就返回了宫中,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洪猛在那里发呆,洪猛想了想,虽然没有东西,可是自己也不能跑去找皇上要啊,先不是皇上给不给,就是给,自己也不知道帝师要的是什么东西啊。

他有些气馁,不过,皇上让传话,他却不敢怠慢,急忙出城,朝着大军追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洪猛追了上来,见到岳少安,他将皇帝的带话禀告给岳少安之后,满脸愧色,道:“帝师,洪猛办事不力,您第一次交代的事就没做好……”

“哈哈……”岳少安大声笑了起来,跃下马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做的很好,我要的就是皇上这句话!”

此时的牛仁,这才放心下来,看来岳大哥得确不是一时冲动,不过,这事如果放在他的身上,他是断然不敢如此先斩后奏的!

洪猛听罢岳少安的话,又一次呆住了,他喃喃自语着:“这些大人物们做事真是太玄乎了,不明白,不明白……”

第372章 众女入城

岳少安北上不止一日,路途之上,很是平静。而南下的几女,却是大感意外,因为,在上路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一起走的不单是他们几个人,随行的还有辞官的顾章和田月玲。

顾香凝喜出望外,本来,她还担心父亲,只是因为岳少安就要北上战金兵,她不想给他增加心里负担,因而没有提出来,没想到岳少安想的这么周到。

其实,岳少安让顾章去宋师城还是有自己的目地的,宋师城中,现在并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来治理,虽然,文成方在大局上做的还可以,但是,他经验不足,细节方面总是有些欠缺的,而且,在与官员相处的问题上,文成方一直处理的不是很好。

因为岳少安知道顾章有辞官的打算,所以,他早就想好了让顾章来治理宋师城了,只是,这事他还不能明着提出来,不然,顾章这边辞官,那边他就用了起来,难免让皇帝猜疑。

现在借着接顾章去养老的事,却是掩人耳目最好的方式了。此事,他在接顾章的时候,就与他说了,同时,他也隐晦的透露出了,自己建宋师城的目地,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一个可以安身的所在。

顾章听过后,并没有表面态度,只是答应他会在需要的时候提点文成方。虽然,顾章没有明确的表态,但是,这样已经够了,他要的就是一个顾问,而不是城主,所以,岳少安很爽快的表示赞同。

同时,他给文成方的密信中,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顾章可以相信,但是,不能交权,因为,他毕竟是大宋的老臣,到最后万一和朝廷有了什么分歧的时候,怕他下不了决断。

顾章素以老狐狸著称,自然明白这些,他也不点破,做了这么多年官,他得确是累了,尤其是顾香凝失踪那件事,更是让他们看明白了许多事,现在,再也不像以往那般对名利有所执着了。

父母见面,自然是皆大欢喜,顾章老态龙钟的模样也在这段时间好了许多,本来以为女儿死了,却又活着回来了,而且还有了外孙,他已经很满足了。

倒是小思和田月玲见面后,略显尴尬一些,田月玲有些紧张,自从上次在岳少安的房中,被小思的醋意所伤后,她就更加的自卑了起来。

小思看着田月玲憔悴的模样,心下大感歉意,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去和田月玲道了歉,之后,两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行路的几日下来,却是感情渐深,居然成了好朋友。

帝师城,到了这个季节,变的美丽非常,与岳少安离开之时依然不同了,那时花朵还是含苞待放,到现在却已经绽放开来,城前的护城河水波清澈,初初飘着花香,绿树成荫,景色怡人。

就连距离宋师城不远处的土城也是商人聚集,处处热闹非凡,几女本来还以为刚刚经过大战的城池会不成样子,没想到居然这么漂亮,论起景色来丝毫不比杭州城差,只是名气差了许多而已。

就连离开不久的小郡主,也是满脸欢喜和吃惊,城前,文成方和卓岩亲自出来迎接几位夫人,小郡主他们自然是熟悉的。

卓岩对其他几个女子也大多见过,只是文成方看到几女的面容后,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岳少安的风流故事流传的很广,他早以前就听说过的!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些女子居然都有如此绝色的容貌。

看着文成方如此失态,卓岩轻咳了一声,道:“欢迎各位……咳……”后面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叫师母吧,她们还没过门,叫姑娘,却又不妥,最后,卓岩只是依照长辈之礼,深深地施了一礼。

文成方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行礼道:“各位夫人,成方怠慢,还请恕罪!”

小郡主嘻嘻笑着:“好了,文大人,姐姐们都赶路都累了,你们也不要客套了,我们先入城吧!”

“是是是……”文成方连声道:“郡主说的是,快请,快请!”

“嘻嘻……”小郡主回头笑了笑,她倒是一副主人派头:“姐姐们,回家吧!”

殷雨倩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龙夫人,方才文成方那句“夫人们”可谓是一起叫了进去,她担心龙夫人会介意,结果一看之下,见龙夫人从容的笑着,并无异样,这才放心了下来,微笑着和众人入城去了。

一入城中,殷雨倩吃了一惊,道路两旁全都是百姓,这即便是她出生皇族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场面,不由得朝其他几女望去,只见她们几人也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卓岩眉头皱了起来,看着文成方道:“是谁显露了消息?”

“这个……”文成方也是有些疑惑道:“此事我没有和其他说过啊,会不是会你的人?”

“不可能。”卓岩面无表情的道:“我的人绝对不会!”

文成方有些无奈,卓岩对于这些,说话总是那么肯定,不过,他也知道,显露消息的事,确实是自己这边嫌疑大一些。

事到如今,争论这个也没有用,他轻声道:“好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小心些别让夫人们受惊就是了。”

卓岩点了点头,对着自己的下属使了一个眼色,手下的人即可会意,很默契的将几女围在了中间保护起来。

文成方也指挥着官兵两边开道,朝着府中走去。

一路上,百姓们欢呼雀跃,都想看看帝师夫人们是什么模样,看到的惊叹不已,没有看到的满脸遗憾。

阮氏姐妹以前是来过宋师城的,只是那个时候,这里还不叫宋师城,城中也没有现在繁华,但是,街道是没有变的,处处依旧透着一丝熟悉的感觉。

忽然,阮怜心面色一紧,急忙四处张望了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阮怜梦看着妹妹如此,心中疑惑,连忙问道:“怜心,你在找什么?”

“我好像看到师傅了……”阮怜心回道。

“师傅?在那里?”阮怜梦也是吃了一惊。

“不知道,刚才看到在那里的,一眨眼就不见了。”阮怜心单手指着一处人群说道。

阮怜梦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看到人头汹涌,却那里有师傅的影子……

第373章 安定后方

百姓的欢呼声中,接应的队伍缓缓而行,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太大的影响,阮氏姐妹虽然疑惑,阮怜心也只能笑了笑,对姐姐说,可能是自己眼花了。随后,众女被拥簇着回到了府中,好在一路无险,这也让文成方和卓岩放下了心来。

一入府邸,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四周有军队和护卫无数,没有人能在这里对几位夫人构成危险,里面的环境很好,岳少安在走之前就特意布置过了,所以,几女都很喜欢。

一连几日下来,众女除了担心岳少安,其他的都很好,只有龙夫人有时候愁容满面,不知在想着什么,殷雨倩问她时,她只是微笑着摇头,并不说明原因。

如此,时间缓慢的过着,一日夜间,龙夫人正在后院的凉亭中独自叹息,忽然,一颗石子急闪而过,打在了他面前的石桌之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后,便安安稳稳的落在了上面。

龙夫人先是吃了一惊,居然有人能在自己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将石子打在自己的面前,若是这石子是打在自己的身上的话,那么……

不过,随即她又是一喜,因为,她发现那并不是一颗真正的石子,而是一快被胡乱地揉成了一团的布。她急忙拿起布团,摊开了查看,果然,上面写着几个字。

“安心度日,相见有缘……”

又是短短的一句话,龙夫人急忙站了起来,她现在已经想到了那掷来布团的人是谁了,一定是当年救自己的那位圣僧。

“大师,大师……”龙夫人将双手荷在唇边,大声呼喊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她实在是太想女儿了,她想现在就见到她,再也不想等了。

可惜,她喊了许久,也没有人回应,倒是将护卫和殷雨倩引了过来。

殷雨倩看着凉亭中的龙夫人和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护卫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了下去。随后,来到龙夫人身旁,轻声问道:“龙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龙夫人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道:“没什么……”

“龙姐姐,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也许,我们能帮的上忙呢!”殷雨倩有些着急。

龙夫人摇了摇头,随后,轻声叹息一声,这件事憋在心里着实有些难受,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看着殷雨倩的眼神,她缓缓开口,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殷雨倩听罢,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安慰了几句,两人相伴回屋休息了。

文成方在后来才得知几位夫人中居然有一个是公主,这让他吃惊不小,同时高兴了起来,因为,在城中还有些皇帝派来的官员不是很服从他,但是,自己又不敢将他们撤职。

这也是他去请教顾章之时,顾章告诉他,让他去找公主帮忙的,果然,殷雨倩一表明身份,那些官员一个个都听话多了。

之前,他们以为岳少安不在城中,文成方是断然不敢为难他们这些皇帝钦点的官员的,没想到来了个更狠的。

为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殷雨倩当下就撤去了几个态度傲慢又政绩一般的官员,如此,宋师城才算是自岳少安走后,真正的安定了下来。

几女在宋师城渐渐的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而柳如烟却一个人在杭州城的帝师府中,平时里她也会回去和父亲住上几日,但大多时候还在待在帝师府中,因为,她想让岳少安什么时候回来,在这里,都有一个温暖的家可以住。

这段时间帝师府再也没有什么异动了,自从岳少安大开杀戒,杀了几个参与硬闯帝师府的官兵后,又将剩余的全都带到战场去之后,就没有人再敢对帝师府有一丝的不敬,现在,就是当官的带人说去帝师府闹事,当兵的也不敢去了。

他娘的,去帝师府闹事?那不是开玩笑么?帝师那人太狠了,一般人处理了带头的人也就算了,咱们这些当兵的都是听命行事,但是他却连当兵的也不放过,与其得罪帝师丢了小命,还不如不当这个兵呢……

当然,岳少安让官兵害怕的同时,也给别人照旧了许多好处,最起码增添了近千个就业岗位,这些官兵可不比军中的将士,他们吃是公粮,拿着俸禄,也不用风吹日晒,俨然就是公务员出生。

新上任的杭州知府李刚,也消停了许多,在他心里对岳少安的恨意并没有丝毫减退,只是,现在杭州城已经没有了可供他对付的目标。

所剩的也就只有柳如烟一人了,不过,柳如烟他可是不敢动的,因为,在朝中柳宗严的势力要比他大的多,而且,柳宗严一直中立着,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鲁莽而让柳宗严站到岳少安那一边去。

当然,即便是他正有这个心思皇帝也不会让他有动作的,因为现在岳少安身在北方抗金,他不会允许有人在后面对付他的家人的。

皇帝平日里可以把这些大臣们私下的争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在这个时刻,威胁到国家社稷的时候,他可是一点也不含糊的。

如此,柳如烟每日在府中只是空坐思念,倒也没有什么危险,没事的时候,她便去对面嫂子那里,两人或静坐闲聊,或沉默不语,或凝视着北方。

在她们双望着的方向,都有着自己心中最牵挂的人,他们是为了大宋战斗,保家卫国,收服失地,做着伟大的,无怨无悔的事业。

当然,柳伯南绝对是这样的,可也有人例外的,此时的岳大帅,却是在行军路上大声骂娘,该死的天气,本来清空万里,却在他们行到山路时下起了连绵大雨。

看着倒霉的天气,岳少安不断咒骂着,若不是皇帝逼着自己来打那个该死的完颜满,若不是为了柳伯南,若不是他还牵挂着身在北国的香香公主,鬼才愿意来呢。

不过,现在为了赶路,他虽然心中极其的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只是,雨天路滑,骑兵不能快行,不然,很容易使战马受伤,因而速度还是慢了下来。这样一来,却使得连夜赶路的张横他们给追了上来……

374章 喝酒的妙用

本来岳少安预计张横他们要赶来至少也得亲兵队与牛宏志的人马汇合了之后才能到,却没想到提前了一天,大雨阻路给他们带来诸多不便,不过,现在有牛青在,和牛宏志那边交涉的时候也方便多了。

岳少安和牛宏志没有见过面,更没有过交集,只是听说此人性格直爽,却是脾气暴躁,但为官却很清廉,而且善待兵卒,在军中威望颇高。

行在泥泞的路上,红马并没有出现不适的反应,不过,岳少安心疼马儿,便下了马,和其他将士一样,手牵着缰绳在道路上践踏着。

前面的人踩出了水坑,后面在踏进去,鞋里面灌的全都是浑浊的污水,士兵们的神情都有些沮丧,如此恶劣的天气赶路,得确不是人做的事。

岳少安看在眼里,仰头大骂了起来:“前面的,都给两字把双脚举到头顶上走路,你们踩这么多坑,让后面的人怎么走……”

“哈哈……”军士们大笑了起来,他们知道大帅是在开玩笑,那些从开州就跟着岳少安的老兵们有时候对他的畏惧感并不像西大营的新兵一样,所以,有人笑着回了一句:“大帅啊,您的要求难度太高了,您能不能演示一下?”

“滚,敢和大帅顶嘴,让那小子给表演去……”岳少安骂骂咧咧的声音,又让众人笑了起来,同时也有人起哄,将那个老兵抬起来不断的抛起来再接住……最后一次抛起来,没有人接,就掉到了水坑里……咒骂声和哄笑声不断。

岳少安最后又笑骂了几句,让大家抓紧时间赶路。被这么一闹,队伍中被雨水淋着发冷的军士们似乎都不冷了,赶起路来,也快了许多。

牛仁与张横对视一眼,都不由得点了点头,岳少安虽然有得时候缺少那种统帅该有的威严,但是,他治下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这套方法让那些老将军们看着也许觉得有些儿戏,不过,军队的凝聚力却很强,而且,岳少安该威严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敢反抗他,能做到这一点,却比整日板着脸,让士兵见了就害怕的统帅难多了。

看着军士们安定了下来,岳少安将牛青叫了过来,对于牛宏志,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两军交战在即,牛宏志这便不能出问题,因为,自己带的人毕竟很少,根据情报判断,完颜满这次至少带了十万人马,而且只多不少。

如此一来,若是不能和牛宏志好好合作,那么,绝对是毫无胜算,此时,柳伯南的压力一定不小,自己不能再给他增添压力了,牛宏志这边必须拿下。

岳少安对牛青说明了缘由后,牛青却眉头皱了起来,这让岳少安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轻声问道:“怎么,你们家那老头子不好对付?”

牛青苦笑了一下:“岳先生,何止不好对付啊,简直就是油烟不进,从小我就被他管束着,想在军中升个一官半职按说有他这层关系,应该不难,可他倒好,不单不帮我,还不断的大压着,若不是我借着要弃武从文的名义去了京杭书院,后来又投了西大营,到现在,我最多也就只能是个军头。”

岳少安笑了笑,心道,在西大营你能做到统制,还不是有你家老头这层关系么,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因为,牛青现在干劲十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以为自己有今天的地位全都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若是说明白了,很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前途。

岳少安当然不会做自毁长城的事,只是,牛青的这番话,却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有用的信息,这只能说明牛宏志这个人比较正直,而且正直的有些顽固。

这种人比较爱专牛角尖,若是被他认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因而这种人也不好对方,历史上很多人都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断送了性命,却留得了英明。

能有韩信那样能屈能伸,受胯下之辱依旧隐忍再发的人又有多少,若是当时换成是项羽受了胯下之辱,不用等到乌江,他就该拔剑自刎了。

岳少安想了半晌也没能拿出一个好主意,该怎么办,正当他愁眉不展之时,牛青忽然道:“我爹虽然不性格是倔强了些,不过,他却是喜欢有才能的人,而且,他对败给完颜满一直认为是耻辱,对岳先生在开州打的胜仗,赞誉很高,我想你们应该能谈的来。”

岳少安听罢,突然问道:“他好酒么?”

“呃……”牛青一愣,不知道岳先生为什么会问起这个,不过,他还是回道:“好酒,而且很能喝,不过,在行军打仗之时,他是严令禁酒的,现在在军营了,我想岳先生您还是打消了用酒和他套交情这的打算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没有再将这个话题延续下去,转而道:“牛青,这里距离你父亲的营地还有多远的路程?”

“大约半日的路程吧。”牛青想了想言道。

“好,那还有些时间!”岳少安笑着道:“牛青,这雨天冷了吧,你去喝点酒暖和暖和。”

“啊——”牛青大吃一惊:“岳先生,您这不是害我么?早就说过了,我爹是禁止行军饮酒的,到时候,他若是看到我喝了酒,还不剥了我的皮啊!”

“我自有妙用。”岳少安笑道:“放心吧,我手底下总共也就你们几个得力的干将,你想让人剥皮,我还舍不得呢。”

牛青疑惑的看着岳少安,那眼神似乎在问,你是不是骗子?

岳少安怒视了他一眼,牛青这才收回了目光,叹了口气道:“好吧,岳先生,我就把小命交给你了……”

“给你喝酒,又不是喝毒药,你怕个什么劲?”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快去,不过不要给我喝醉。”

张横和牛仁对视一眼,不知道岳少安为何如此,不由得同时望了过来,岳少安瞅了瞅二人,摆手道:“别看,别人不许喝……”

“……”张横、牛仁相对无言……

第375章 劫道

大雨倾泻而下,道路更加难行,雨滴落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小坑,随后没一双双大脚踏成了大坑,岳少安在后面依旧踩着坑里的污水。

他都如此,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队伍艰难行进,岳少安觉得如此行路实在无趣,恰好,行至一处密林前,道路异常狭窄,又封阴雨天气,岳少安怕前面会有危险,便让将士们先慢行休息一下,自己带了几人前面探路去了。

牛仁自然是不能离开的,因而,岳少安只带了高崇和洪猛两人向前而去,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折过一弯道,后面的队伍就看不见了,高崇看了看道路两旁的树林,在雨水阻隔视线的情况下,显得阴森恐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嗨!老洪……”看着洪猛前面大刀阔斧的行进着,高崇轻声喊道:“你走那么快干吗,你就不怕碰到劫道的?”

洪猛回过头不屑的瞅了他一眼:“少扯淡,这种鬼天气,你是劫道的,你会出来么?”

高崇想了想点头道:“也是,还是行家有发言权啊……”

“那时……嗯?”洪猛双目一瞪:“高崇,你的意思是……”

洪猛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声大喝自头顶上方传来,接着,从树林上蹿下百十多人呼喊着将岳少安他们围在了中间,岳少安随身的侍卫们急忙拔出兵刃护在了他的身边。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脱下亵裤来……”

“啪——”响亮的一记耳光,便随着怒骂声:“白痴,没看到都是男人么?整天想着劫色,我们这绿林好汉的名声就是让你给败坏了……”

随着话音,一个相貌粗旷的中年男子,手提一把马上用的大斧踏步上前而来,在他身旁,先前喊话的那个人捂着脸,缩着脖子,表情异常滑稽。

那中年男子唾了一口唾沫,又骂道:“他娘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亲弟弟的份上,老子早就把你宰了,滚到一旁去。”

随后,中年男子,将斧头立在了地面之上,剐了剐鞋底的泥,道:“朋友,我们兄弟要钱,不要命,把你们身上的财物全都留下,你们可以走了……哦,对了,马也不能带走……”

岳少安拍了拍挡在自己身前的侍卫队长,让过了他,踏步上前笑道:“好说,好说,既然称呼一声朋友,那么赞助一些是可以的……”

“嘿嘿……”中年男子咧开嘴笑了笑道:“算你们识相,咱们也不想凭白手里多上几条人命,那你们把东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岳少安似笑非笑的道:“钱可以给你们,不过,得你们自己去领,我们这里是没有的……”

中年男子先是一愣,随即面色一变,道:“那你们是不想给了?”

“说了给,自然是给的。”岳少安道:“只是时候还不到。”

“娘的,老子劫道,管你什么时候不时候的……”

岳少安在前面和土匪头子谈话,高崇碰了碰洪猛的胳膊,道:“老洪,你的同行,你不上去说几句?”

“老子是高价渡船,做的正经买卖,那里是土匪了……”洪猛怒目而视。

高崇窃笑不已,心里想着,这帮劫道的今天算是瞎了眼了,自己身后跟着一万多人马,会惧怕几个土匪么?只是岳先生说给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高崇心中疑惑,忍不住朝前面望去。

岳少安面色平静的对着那中年男子,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如此天气,你们都出来工作,可见你们这个行业没有什么前途,还是跟着我吧,至少饭是管饱的。”

中年男子脸色变幻不定,他看着岳少安一行人沉稳淡定,没有丝毫惧怕之意,似乎是有恃无恐,因而心下生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这时,先前被他一巴掌打跑的那个小子又跑上前来,他看着兄长不说话,以为被对方的话语到打动,有了心动之意,便急忙道:“大哥,你不能相信他们啊,他们是骗你的……”

“滚——”中年男子被岳少安弄的正心情烦躁,看他又跑了过来,正好找着一个出气的工具,飞起一脚将他踢飞了出去,似乎在痛恨爹娘为什么能生出这么一个愣头青来,那一脚恨不得将他踢会娘胎里重养一次一般。

岳少安看着那人被踢飞,其他人都微笑着旁观,好像这一切都是家常便饭,他们早已经习惯了,看了一眼,他便将目光重新移到了中年男子的脸上,双目盯着他,道:“如果不愿意,你现在还是有机会跑的……”

“他说什么?”中年男子扭头对着自己的手下问道:“我没听错吧?”

身旁的一人接话道:“大哥,您没听错,他让我们跑……”

“那我们还不赶紧的跑?”

“是啊……哈哈……”

匪徒们齐声大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但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在岳少安来的路上,出现了许多的人。

虽然岳少安下令让他们慢行,但是,泥泞的道路上,他们也走的不是很快,所以,这里一耽搁,队伍就跟了上来。

看着军队,中年男子惊呆了,喃喃着骂道:“他、他娘的……你们怎么踩点的……”

“大、大哥,这鬼天气,看不远啊……我们快跑吧。”

“跑、跑……跑——”中年男子忽然大声叫了起来。

岳少安高声喝道:“站住,不想死的话就原地待着,你们看看身后……”

听到岳少安的话音,中年男子急忙回头,猛然大吃一惊,高声喊道:“都他娘的站住……”

匪徒们本来打算就如此往林子里一钻,就是他们人多,也难找着自己,但是听到头领的话,不由得回头望来,这一望,具都呆着住了,这一惊果真是非同小可……

只见后面的人已经抬弓搭箭,准备就绪,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箭头,他们不由得腿软了起来,只要那边的弓箭手手一松,在如此多的箭雨中,就是神仙也难活命啊。

中年男子整个人呆傻的望着岳少安几人,喃喃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岳少安轻声一笑:“我说过,要让你们领钱的……”

那边已经有人跪了下来,大喊着饶命,我们不要钱了,等等……

中年男子却是面色惨白着,咬了咬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士可杀,不可辱,要杀,就来个痛快的!”

“哦?”岳少安煞有兴致的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件极为有趣的东西一般:“你的意思是,你不怕死咯?那你刚才怎么不跑?”

第376章 大哥,老子听你的!

天空中雨依旧下着,没有丝毫减退的趋势,岳少安双手环抱在胸前,双目紧紧盯着中年男子,看着他面上的表情变幻,不在说话,局势一时间僵持了起来,

中年男子老脸一红,却猛然挺起胸膛道:“要杀便杀,那里来那么多废话……”

“大哥,快住口……”中年男子的话一出口,他的手下却不干了,开玩笑,命就一条,挂了就活不过来了,当然,像岳少安这样被车直接撞到另一个年代的事也许也可能发生,只是他们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没有人敢去试。

“哈哈……”高崇看着眼前的情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忍不住又调侃起了洪猛:“老洪啊,怪不得当初岳先生一过来你就跑,原来干你们这行的都是这个德行啊……”

洪猛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不像卓岩,和高崇斗嘴从来没有赢过,故而,现在也学聪明了,斗不过,不与之斗便可。

高崇见洪猛不还嘴,觉得无趣,也就不说了。

但是,被高崇这么一笑,中年男子的脸上却挂不住了,回头大骂道:“没有的东西,你们有点骨气好不好?”

“大哥啊,话不能这么说,您是好汉,家中又无牵挂,我们可不同啊,我家里尚有五岁的老母,八十的儿子……”

“我呸……”旁边一人唾了一口,骂道:“编故事你都能说反了,你还有什么用。”骂完之后,他又摆出了一副哭丧脸,咧着嘴,对着中年男子道:“大哥,我娘刚给我娶了婆娘,我们家几代单穿,到我这里还没碰过女人呢,要不,您让我回去先留个种,再来陪您死?”

“大哥啊,我……”

“都闭嘴——”不单是中年男子,连岳少安也听不下去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这群劫匪也太没职业道德了,而且,对领导也太不体贴了,这怎么可以。

他招了招手,对中年男子,道:“我也不想要你们的命,我的将士们还省着这些箭支去杀金兵呢,杀你们太浪费了,刚才我说过的,钱会给你们,但是要你们自己去赚,而不是白给的。”

“你说什么?”中年男子霍然转过了头来道:“你说是要杀谁?”

“金兵……”高崇喊了一句,嘟囔着道:“脑袋不好使也就算了,怎么连耳朵也不好使。”

中年男子没有理会高崇的嘲讽,而是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岳少安,紧紧地盯着,眼神中闪烁着灼热的火光。

岳少安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警惕的瞅了瞅他。

“娘的!”中年男子骂了一句,伸手将头顶的斗笠揪了下来,甩在了脚下的泥水中:“你怎么不早说,该死的金兵,我恨不得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操……八辈祖宗……”

中年男子一堆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只把金兵的祖上和后代,不论男女老幼都问候了一遍后,才又道:“杀金兵,老子跟你干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大哥,大哥以后我们这些人都听你的了……”

岳少安眉头皱了起来,这话听的太别扭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时,忽听高崇在身后不断窃笑着。

岳少安转过了身,嘿嘿一笑,拍了拍高崇的肩膀道:“去调教他们一下,随后让他们去张横那里报道,编入军中,和那些官兵一起。”

高崇猛然止住了笑声,哭着脸道:“岳先生,这……”

“少废话,这么点小时都做不好,以后怎么成大事,要是卓岩,不用我说,早已经办好了。”岳少安一丢出这句话,高崇利马应声,答应了下来。

他和卓岩是一同入军的,但是卓岩的成长,大家都看在了眼里,相比之下,高崇却是要差了许多,所以,他一直都想赶上卓岩,平日里还不觉得,但是,岳少安一提卓岩,他下意识的就和自己较起了劲来。

岳少安交代完高崇后,就返回了队伍中。高崇拉着洪猛走了过去,看着那中年男子摘下斗笠的大光头,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轻咳了一声道:“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章初三,大哥,你说吧,你让老子怎么干?”

“呸——”高崇扭头狠狠地唾了一头,回过头来,道:“以后这老子就不要说了,早军中,你只要记住‘是’‘遵命’‘属下明白’这些词就好了。”

“老子……呃……”章初三习惯性的又讲老子说了出来,但是,当他看到高崇那犹如利箭般瞪视而来的双目,便急忙改口道:“属下……明白……”

“嗯嗯!”高崇点着头,又瞪了在一旁偷笑的洪猛一眼,道:“不错,学的挺快,好了,这位是洪……”高崇洪了半晌,才发现岳少安并没有给洪猛什么官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了,索性,他也不介绍什么官职了,直接道:“这是老洪,一会儿,你把你的人招集起来,让老洪带着你们去张横将军那里去报道。”

“是!”章初三答应了一声,但是觉得似乎那里有些不对,他挠了挠秃溜溜的脑袋,疑惑的问道:“大哥,你们是谁的人啊?”

“你们连我们是那边的人都不知道,就敢跟着我们?”高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你记好了,不要叫什么大哥,叫将军,同时现在不是你们了,是咱们,咱们是帝师,岳大帅的人……”

“你以为我想啊,不是被你们逼……嗯?啊——”章初三猛然惊叫了起来。

把高崇猛地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章初三一把抓住了高崇的胳膊道:“将军,你是说,你们……不对,是咱们。咱们是帝师是人?”

“废话,不是和你说明白了么?”

“那我怎么没有看到帝师?”章初三朝着队伍的方向努力地张望着问道。

高崇笑了笑,心道,那会儿还说了半天话,怎么没看到了,不过,岳先生长的还真不像帝师,随后他又摇了摇头,似乎帝师也没有规定该长成什么样子。

可章初三接下来的话,却让高崇愣在了那里,只见章初三张望了一气,疑惑道:“不是说帝师身高十丈,背如山脊,每走一步都地动山摇的么?”

高崇和洪猛险些跌坐在了那里,大张着嘴回头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说书的不都这样说么?”章初三满脸疑问地看着高崇道:“难道不是么?”

“呃……不是!”高崇肯定的回答完毕,扭头对洪猛道:“老洪,交给你了,你和他们解释吧……”说罢,他就一溜烟的跑了。

“哎哎哎……”洪猛连声喊着,高崇却已经跑远了,只能摇了摇头道:“不要问我,我也是新来的,一会儿去问张横将军去……”

第377章 不好酒的帝师

岳少安返回了军中,队伍继续前行,又行了两个时辰,雨渐渐小了,道路也好走了许多。张横处理完事情后,就来到了岳少安身旁。

岳少安笑了笑问道:“张大哥,这些怎么样?”

张横摇了摇头道:“都是山野草莽,大多不懂什么礼数,更别说军中律法了,我已经将他们打散分入各个营中,这样比较好管理一些。”

岳少安点了点头:“有多少人?”

“总共有一百六十八个,其中有几个实在不适合留在军中,我给了些盘缠打发他们回家了。”张横说着,忽然笑道:“不过,这次还是有收获的。”

“哦?”岳少安看着张横满脸喜悦,不由好奇,问道:“有什么收获,说来听听。”

“就是那个劫匪的头子,叫章初三的那个,没想到这小子傻头傻脑的,却是一身好武艺,耍得一手好斧,若是和他力战,我都不好赢他。”

“哦?”岳少安有些吃惊,那小子还真没看出来有这般本领,他看着张横的面色,知道他起了爱才之心,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既然如此,那么张大哥,这个章初三就留在你的帐下好了。”

“多谢大帅!”张横乐呵呵的抱拳行礼。

岳少安嘿嘿笑了笑,道:“不过,我观此人勇武有余,却理智不足,只适合冲锋陷阵,却不能给他兵权,你切记不能让他单独带兵作战。”

“这个我记下了。”张横点头。

岳少安轻“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言道:“你对牛宏志这个人怎么看?”

张横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了解,都是道听途说不好取信。”

岳少安点头表示明白,一时无言,沉默了下来。

隔了一会儿,岳少安扭头问道:“牛青呢?”

“呵呵……”张横笑了笑道:“喝了酒,在马车上睡着呢。”

“好吧!”岳少安伸了个懒腰,道:“现在道路好走了,咱们也去马车里换上一件衣服吧,一会儿要见牛宏志,总不能这副样子去……嘿嘿……”

“呵呵,也是,这样去了,那老牛将军还以为我们是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呢!”

两人笑着返回了马车中,换好衣服后,也没有出来,休息了一阵后,侍卫便来唤醒了岳少安说已经到达了牛宏志的营地之前。

岳少安出了车轿,雨已经停了,天色渐暗,看了下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一个时辰,不过,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行军,能保持这样的速度已经不错了。

他吩咐将士们就地扎营,自己带了几个将领朝牛宏志的军营而去。

来带营门前,让人通传之后,牛宏志居然并没有出来迎接,只是派了自己的副将前来,岳少安与张横对视了一眼。

张横咧了咧嘴,转了转眼珠,岳少安明白他的意思是牛宏志的架子太大了,居然这么不给面子,不过,现在他们的来搞好关系的,对于这种小事,便没有太多在意了。

进入营地,副将把岳少安请到一座大帐之中后,满脸歉意的道:“帝师见谅,牛将军上了年纪,连日来又阴雨不断,在加之受了些风寒,因而卧床养病,不能来迎接帝师,实在抱歉。”

岳少安笑了笑道:“将军客气了,还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末将张帆。”

“张将军请坐。”岳少安伸出一只手,示意张帆坐下说话,毕竟两个人的地位上差别很大,因而,虽然是在自己的地方,张帆还是显得有些拘谨。

“张将军,事关国事,金兵不日就要南下,我们还是以国事为重吧!”张横起身抱拳道:“若是牛老将军身体不适,不方便过来的话,我们过去拜访他老人家好了!”

“这……”张帆犹豫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岳少安,心下拿不定主意,面上渐渐露出了难色:“帝师,此事末将不好做主啊。”

岳少安笑了笑摆手道:“无妨,无妨。张大哥,不要为难张将军了。”

张帆感激的对着岳少安笑了笑,帝师如此人物,居然没有丝毫的作派,为人和蔼,这让张帆觉得很是亲切,急忙道:“帝师路途劳累,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再谈其他事情,我也好去看看牛将军病情适不适合迎接帝师。”

张横听罢这话,面露难色看着岳少安。岳少安嘿嘿笑着,装作没有看到,对张帆道:“那就有劳张将军安排了。”

张帆面色一喜,连声答应着出去了。

待张帆离去后,张横转过头来,看着岳少安道:“岳兄弟,金兵即日就要南下了,那牛宏志避而不见,到时候,我们孤军作战的话,实难取胜,皇上怪罪下来……”

“张大哥,不要想那么多,现在先吃饭。”岳少安笑呵呵的伸了个懒腰:“要打仗也得吃饱了再说。”

张横还想说些说,却被岳少安抬手拦住了,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即,两人又闲聊一会儿,张横一直没有什么心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岳少安却似乎很有兴致,一点也不着急,这让张横很是想不明白,路上他还很紧张的样子,现在却变的这么坦然了。

张帆张罗好了饭菜,来请两人。岳少安看着依旧一脸愁苦的张横,忍不住笑道:“张大哥,你这是饿的么?饭来了,吃些就好了。”

张帆赶忙上来,道:“帝师,请!张将军,请!”

张横又无奈地看了岳少安一眼,见他大步流星,快速朝前而去,心中不是滋味,犹豫了一下,也只能跟着去了。

来到席上,美酒佳肴准备的很是丰盛,而且,看得出来,准备的酒都是上好的,因为,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到阵阵酒香扑来。但岳少安却是一个劲地吃菜,对酒看也不看,似乎他本就不是一个好酒之人一般。

这让张横大感意外,还以为岳少安出了什么状况,仔细一看,又恍似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同时,张帆也疑惑地看着岳少安,他早就听说帝师是个好酒之人,每日无酒不欢,可今日看来,一点也不像啊,莫不是传闻有误?

第378章 蹭饭的

时入夜,乌云散去,月光洒下,银色的水潭,黑色的泥土,唯独没有灰色的干燥地面,在营帐中,却又一位能吃的帝师。

岳少安今日也许是真的饿了,也或许是吃别人的东西不用人疼,他早就将那句,“饭是人家的,命是自己的,人家舍才,自己赔命”的至理名言忘却了。

张横和张帆都不吃了,手拿着筷子,张着嘴,看着岳少安,张帆心里有些惧怕,如此吃法,会不会吃得死了过去。

但是,他又不敢当着岳少安的面,将自己的想法公之于众,可撑死帝师的罪名自己那里承担的起,张帆不由得扭头看向了张横。

可张横也是一脸的吃惊,并没能给他回应什么。

张帆虽然失望,不过,张横的表情告诉了他一个信息,那就是帝师今日很不正常。

果然,岳少安看着狼藉的餐桌,微微一笑道:“今日似乎吃的多了一些。”

张帆急忙递了一块干净的擦嘴布过去,深怕他一时想不开坐下来又开吃。

岳少安擦了擦嘴,打了一个饱嗝,又道:“不过,今日要处罚一个统制,那小子牛劲很大,吃饱些也有力气不是……”

“统制?”张帆有些疑惑,在岳少安手下只有两个统制,而且其中一个正是牛宏志的儿子牛青,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处罚统制,那么会不会是牛青呢?

想到此处,张帆心底吃了一惊,赶忙问道:“不知帝师处置那位统制啊?据末将所知,帝师那里只有两位统制……”

“处罚牛青!”岳少安用筷子剔了剔牙:“这小子太张扬了,居然目无法纪,敢在与金兵交战在即的时候触犯军令。”

“啊——”张帆心下大急,急忙问道:“帝师啊,那牛青统制触犯了什么军法?”

“嗯?”岳少安眉头一皱:“张将军,这个就无需告知你了吧。”

张帆这才觉察出自己的口气有些不对,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后,连忙施行,言道:“末将逾越了,还请帝师折罚。”

岳少安背靠着椅背,摆了摆手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牛青喝酒闹事,此时还一身的酒气,本来想见见牛老将军来商谈一下怎么处置,既然牛老将军有病在身,那么就算了,还是我来处理吧。”

说着,岳少安站起身来,拍了拍肚子道:“张将军你们营地的饭食不错啊,很好,很好,比我们军士吃的强多了。”

张帆心中嗤之以鼻,谁不知道你帝师的部队是肥的流油,朝廷发着军费不说,光梁王那里也不知道吞了多少,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而且,此时他也急于和牛宏志报告这一切,因而,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岳少安。

岳少安自然看的出来,轻声笑了笑,对张横道:“张大哥,既然牛老将军不能见我们,那我们走吧,再在这里待着,张将军该以为我们是专程来蹭饭的了。”

“帝师言重了,像帝师这样的贵客,我们请还请不来呢……”

“好了!”岳少安一边朝外走,一边道:“张将军,无需多礼,我们这便走了。”

张帆一直将岳少安送出营门外后,便急急地朝营地之中的大帐而去。

看着神色匆忙的张帆,岳少安禁不住微笑了起来。

可在他身旁的张横,却脸色怪异的看着他。岳少安感受到张横的目光后,扭头问道:“张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岳兄弟,牛青喝酒,不是你让喝的么?现在怎么又要……”张横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不过他的意思很明显,你这不是坑牛青么?

岳少安笑道:“我若是不这样做,那牛宏志还不真牛的不知道知道姓牛了?”

张横听不懂岳少安这一堆牛,但大概的意思他还是听的明白的,不过,他还是对岳少安的这种做法还是带有成见。

岳少安知道他这人耿直,当年就因为这个才被陈光一直压制,在开州做了那么多年的军头,故而,看他这般反应,也并不生气,微笑着道:“张大哥,你先不要急,等到时候就知道了。”

“那牛宏志不愿意见我们,我们去找他不也一样么?”张横脸色有些难看道:“这样对牛青的话,会让兄弟们心寒的。”

“张大哥,你怎么还不明白?”岳少安看了张横一眼道:“那牛宏志怎么能随便见呢,当然,按照你说的,我将圣旨拿出来,他不敢不见,可是,这样一开始就把大家的关系弄僵,对战局没有丝毫有利之处。”

“但是……”张横正要说,就算不拿圣旨,我们去拜访他,以探病为由,他也没有理由不见,不过,当他话到唇边的时候,便觉出不对了,因为,岳少安如果真的这样做的话,那便是自矮了身份,到时候,两军交战的时候,两个统帅一定会有一个为主的,到时候该听谁的又会是个问题,这时岳少安断然不能弱了气势的。

如此一想,张横就明白了过来,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那牛青,你打算怎么办?”

“牛青?”岳少安嘿嘿一笑:“牛青当然是让他继续睡觉,不过,若是牛宏志生起气来,要揍他,我可不管,人家老子揍儿子,嘿嘿……”

张横也哈哈笑了起来:“牛青平日里在将士们前面都是很老成的模样,还真想看看他被他老子用木棒赶着跑的模样。”

“嗯嗯,会有机会的,如果牛宏志发现他中计了的话,对我不敢发火,只有将气出在牛青身上了。”

“不会出问题吧?”张横守住了笑声问道。

岳少安摆手道:“放心,虎毒还不食子呢,何况牛宏志对牛青抱以厚望。”

“抱以厚望?”张横疑惑道:“牛青不是说他爹处处与他作对么?”

“那是牛青自己看不清楚,他能取得今天的成绩,和牛宏志脱不开关系啊!”岳少安摇头道:“若不是牛宏志从小对他严厉,以他的脾气秉性,怕是早已经成了第二个李玉溪了吧。”

张横点了点头,表情赞同,随即,忽然想到了什么:“岳兄弟,有一点,我一直也没想明白,你怎么在来之前忧心忡忡的样子,来了没见到牛宏志,反而高兴了起来?”

“这个很简单!”岳少安边走边笑道:“因为,路上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不见我而准备的,若是他今天见了我,反而不好办了。”

“哦?”张横好奇道:“那你是怎么知道他不会见你的,你就那么肯定么?”

“我肯定的话还会担心么?”岳少安反问了一句,随即道:“至于怎么知道,我说,我是猜的,你信么?哈哈……”说罢,岳少安大笑着朝前走去。

张横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地,脑中忽然闪出了卓岩的身影,不过,随后,他又摇了摇头,卓岩身在宋师城,怎么可能这么快的传递情报呢……

第379章 处置牛青

牛宏志的大帐中,病不能行的牛老将军气急败坏,活蹦乱跳的来回走动着,不时停下来双目紧盯着张帆道:“那岳少安真是这么说的?”

“是!”张帆低头答应着。

“他敢!”牛宏志揪过铠甲,拿起战刀就要出营。

张帆吓坏了,急忙上前拉住他道:“老将军,您这是要做什么去,那岳少安可是帝师啊,再说少将军违反的可是军法,到皇上那里,您也站不住理。”

“那你说怎么办?”牛宏志恼怒地将手中的战刀扔到了一旁,战刀掉在地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显示出了它的沉重。

张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属下觉得,此事只有您去见见帝师,我想今日他来,也是想卖您一个面子,只是没见到您,这才恼羞成怒。”

“我去见他?”牛宏志一脸不屑的道:“一个黄口小儿,你让我去求他?”

“不是求他,我的意思是,您只要过去,他怎么也要卖您一个面子的。”张帆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牛宏志却是脸色变幻着,常年军旅生涯使得一双大手变得很是粗糙,猛然拍在桌面上,骤然传出的响声惊动了帐外的卫兵。

几个卫兵急急地跑进来,手持长矛,凝神戒备着四处张望,却被怒火中烧的牛宏志骂了个狗血喷头,赶了出去。

张帆看着牛宏志发火,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是站立在一旁,低着头等他消气。老牛将军的坏脾气他早已经习惯了,若不是他这坏脾气的话,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还没能成为一放统帅,当然,他手中的实权已经和统帅差不多了,但是,在官职上,却总被人辖制着,就是因为,先皇对他的脾气不放心的缘故。

牛宏志生了一会儿气,便慢慢平静了下来,其实他是一个聪明人,在排兵布阵上,虽然说不上用兵如神,却是以稳妥见长。

只是,这牛脾气一来,却是谁也拦不住,上次与完颜满一战,也是因为对方获悉了他的脾气,故意使用的激将之法,这才让沉稳的牛老将军孤军出击,一战大败。

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牛将军,张帆试探地问了一句:“将军,我们接下来……”

“啪——”又是一声,手掌拍击桌面的声音,张帆一惊,刚要说话,只听牛宏志长出一口气,道:“去岳少安的营地……”

“是!”张帆急忙行礼,心下一喜,他还真担心牛老将军发起火来,不顾少将军的死活,眼下这种结果是他最想看到的,当下,便急忙出去安排了……

岳少安的营地中,帝师大人正双眼微眯着,坐在中军大帐中翘着二郎腿,表情轻松地不断晃悠着脚尖。

“岳先生,你说那牛老将军会来么?”高崇听张横说了事情的经过后,一直很关心这个问题。

“安心的等就是了,那来那么多话。”岳少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张横虽然不知道岳少安的自信是从那里来的,不过,看着岳少安的表情,他的心也安定了下来。牛仁却是坐在一旁面无表情,不过,他的眼中却是多着一份期待,对于那个威名赫赫的与他同姓的老将军,他心中的好奇特别重,早就想见一见此人了,这次终于让他有了机会。

时间缓慢流逝,看着月亮渐渐升起,岳少安眉头微蹙着,心中不免有些动摇,难不成卓岩给的情报有误?还是自己分析的有了错误,牛宏志怎么还不出现?

正在他心下生疑之时,忽然卫兵进来报告道:“牛宏志,牛将军请求觐见。”

听到这句话,岳少安紧绷着的脸露出了一个笑容,高声喊道:“好,我们去迎接牛宏志将军。”

“岳先生,您不是要让牛宏志低头么?怎么又要出去迎接?”高崇疑惑的问道。

岳少安嘿嘿一笑,道:“他来见我,是对长官的尊重,我去迎他,是对长着的礼貌,你这小子怎么什么也不懂,我都不教你了。”

高崇挠头笑了笑了,嘴里没有说什么,不过心中却是有些不满,想起岳少安带着他和卓岩去抓院长的奸,似乎,他教的,也只有这一件事记得最清楚。

几人行出大账外,牛宏志正好带着张帆走了进来,身后几个卫兵隔着一段距离跟着,岳少安笑着上前道:“牛老将军,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老当益壮,神采奕奕啊……”

“帝师客气了!”牛宏志撇过头,报了抱拳,看样子,还是有点放不下面子。

岳少安也不介意,今日他能来,自己的目地已经达到了,至于这些小节上的问题,他倒不是故作大度,而是本身就不太在乎。

将牛宏志和张帆迎到大帐之后,岳少安又是一阵寒暄,述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什么牛将军当年打仗如何如何,喝酒如何如何,吃肉如何如何,泡妞如何如何……

牛宏志听在耳中起先还有些受用,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但是,好汉一旦成为老汉之后,却是最喜欢的事就是提当年之勇了。

牛宏志虽然还不到老得只能用当年老缅怀自己的英勇,但是,他毕竟上了年纪,尤其是近年和金兵之战中,连连吃亏,实在是没什么好提的。

只是,他今日来的目的并不是炫耀自己当年如何英勇,而让对方夸赞的,他最关心的问题还是牛青怎么样了,可做了一辈子将军,他还真没如何在人面前低过头,此时自然也不好意思出口询问,岳少安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而故意刁难一般,从吃饭到打仗再到民生,甚至是连他昨日赶路踩了多少个坑都掰着脚指头数了数,却唯独不提牛青一事。

牛宏志一旁答应着,有些心不在焉,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趁着岳少安不注意,回头给张帆使了个眼色,张帆会意,正要开口询问。

岳少安却突然道:“听闻张帆将军说,牛老将军今日身体不适,却不知现在如何了?”

“多谢帝师挂怀,已无大碍。”牛宏志拱了拱手,淡然言道。

岳少安呵呵一笑,大点其头,表示甚为赞同:“嗯嗯。其实我也看出来了,牛将军现在步伐矫健,得确是好的颇快,也不知用的什么灵药,先前还不能下床,这才过了多久,就恢复到如此了。”

牛宏志却是面色微微一红,随即脸色沉了下来,他现在到来,先前真病假病自然是明了之极,岳少安还如此发问,分明是故意刁难,他心中极为不舒服,却是无法反驳,只能强忍着怒火,不让自己发作,沉声道:“老夫身体一直强健,无需什么灵药,几碗普通的要烫灌下去自然好了,不必有劳帝师牵挂了。”

岳少安捏起桌上的茶杯,小抿了一口,微笑点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老将军神勇之名,本帅也久有耳闻。”

牛宏志终于沉不住气了,霍然站了起来,道:“帝师,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今日我来,是为了犬子一事,不知帝师打算如何处置与他?”

“打算?”岳少安抬手虚按了一下,道:“老将军请坐,不必为此事心系牵挂了,牛青已经处置过了……”

“什么?”牛宏志猛然惊在了那里,岳少安的作风他也有耳闻,当初,他初入西大营时,西大营中的四位统领只留下了两个,一个是文成方,另一个就是牛青,而其余的两个,何木成被罢职,焦化更是在路上遭遇了劫匪而身死。

那一场突然而来的劫匪是什么人派出去的,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当时牛宏志还因此事冷笑着和张帆说过,说岳少安未免有些太沉不住气了,而且,手段也显得狠辣了一些。

自后,他一直担心牛青的脾气会遭致岳少安排挤或者也和焦化落个一样的下场,只是观察一段时间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异状,这才放心了下来。

可今日岳少安突然说出已经处置之后,他却是不由得朝着最坏的方面想去。

初犯军法这种事可大可小,轻得责骂几句也就过去了,重罚起来,砍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这时的牛宏志心中懊悔不已,若是自己不妄自托大,得罪了岳少安,儿子也就不必遭受他的毒手了。

牛宏志恨自己,更恨岳少安,慢慢地,他的目光渐渐的变得凶狠了起来,一双粗糙的大手猛然握紧,拳头骤然发力,直奔岳少安的咽喉打了过去。

第380章 坦诚!

大帐之中,气氛瞬间凝滞了起来,空气中似乎都压着怒火,牛宏志花白的头发顺下几缕,遮挡在了眉间,钢针般的胡须根根乍起,紧握着的拳头咯咯作响着。

眼看着拳头就要朝着岳少安砸去,站在他身后的张帆却是大惊失色,猛然扑上前去,从身后懒腰将牛宏志使劲地抱住,往后拖去。

“张帆,你要造反么?”牛宏志厉声骂着,双臂骤然一使力,将张帆的手臂嘣了出去,随后,身形一转,脚掌抬起,急速踢出。

张帆惨叫了一声,身体飞出一丈多远“噗通!”一声闷响,跪爬在了地上。

牛宏志听着张帆的惨叫,身体顿了一下,却没有再看他一眼,咬着牙又朝岳少安冲了过去。

“章初三——”就在牛宏志即将冲到岳少安近前之时,张横猛然大喝一声,喊出了新收的那个劫匪头子的名字。

“老子来啦!”随着话音,章初三光秃秃的脑袋从张横的身后蹿了出来,几步冲上前去,骤然跳了起来,口中大喊着:“老小子,休伤我家帝师!”

前冲的牛宏志目光一直紧锁着岳少安,猝不及防下,忽然看到眼前多出一颗大光头,他微微一愣,动作慢了一点,章初三便已经站了先机,光头正要撞到牛宏志胸口之时。

张横见情况秒,急忙喊道:“不要伤人!”

章初三闻声,连忙改撞为让,让过了牛宏志的身体,从他身后伸出双手,穿过腋下,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臂膀。

牛宏志微惊,但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慌而不乱,双臂猛然外侧,想要将这光头的手甩出去,然而,章初三却不是张帆,一双手竟如铁闸一般,紧扣其上,怎么甩也甩不脱。

先前张帆那么容易被解决,一来是因为牛宏志是他的直属上司,他不敢出全力,二来,他的力气得确不如章初三。

牛宏志甩了几次,甩不脱章初三,心中大急,右脚撩起,狠狠地朝后踢去。

章初三双腿霍然紧夹,卡住了牛宏志的一踢之势,双眼圆睁,眼珠子都欲要蹦出来,破口大骂,道:“老小子,你好无耻,居然偷我的桃。”

牛宏志气的双目发黑,却是动弹不得,全身上下,现在只有一条腿站立在地面,另一条腿和双臂都已经被紧紧勒住,无法发力。

又加之背后爬着一个人,一条腿却是站立不住,“砰!”的一声,两人重重地摔倒在了地面之上。

章初三的光头更是和地面做了一次紧密的亲密接触,好在这是中军大帐,地面早已经铺好了厚厚的毛毯,他疼的哇哇大叫,却没有受什么伤。

张帆此时缓过了气来,手捂着胸口,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猛咳了几声,大喊道:“将军,你冷静一下,帝师只是说处置了少将军,并没有说怎么处置的啊。”

牛宏志正气地狂喘粗气,忽然听到张帆的喊声,正个人怔在了当场,他侧目朝岳少安望去,只见岳少安面带着微笑看着他,手臂对着张横摆了摆。

张横急忙下令:“章初三,放手!”

“哦!”章初三答应一声,放开了双手。

牛宏志缓缓站起身来,正要迈步,却发现腿还被夹着。张横在一旁看得苦笑不得,又喊道:“脚也放开!”

“哦!”章初三这才松开了腿,揉着后脑站了起来,迈步朝张横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还嘟囔着道:“这老小子好大的力气,若是再年轻几岁,还真有些弄他不住。”

“不得无礼,给老将军道歉。”岳少安对着章初三轻声言道。

“啊?”章初三有些发愣:“帝师啊,可是他要偷我的桃……”

“嗯?”岳少安面色一沉。

章初三急忙低下了头,对于帝师是天神的传说,他很久就听说了,一直深信着,直到张横和他讲述明白后,他也依旧对岳少安打心底里有些畏惧,深怕惹得帝师不高兴,神力一发,马上变作了传说中那身高十丈,背如山脊的英雄。

章初三走到牛宏志身前,跪了下来,“嘣嘣嘣!”磕了三个响头:“老小子,给你道歉!”

“是老将军!”岳少安又道。

章初三正要改口。牛宏志却迈步让过了章初三,脸色铁青着,道:“免了,手下败将那里能承受的住帝师的道歉。”

岳少安苦笑一声,看来玩笑开的大了些,这次算是把老牛将军给得罪恨了,他摆了摆手示意章初三退下,迈步上前,双拳抱起,对着牛宏志深深地施了一礼,道:“牛老将军,让您受惊了。您老的脾气果然与传闻中一般无二啊,都不等人把话说完,就发这么大的火。”

牛宏志此时平静了许多,听着岳少安的话中之意,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仔细一想,方才确实是自己偏激了一些,便侧目看着岳少安等待着他的下文。

“老将军,牛青在京杭书院之时,便是我的学生,现在又是我的直属统制,他因为喝酒被我责骂了几句,您便要和我拼命么?您着护犊之情,果然强烈啊!”岳少安一副感叹的表情,心中却已经乐出了声来。

“责骂几句?”牛宏志脸色先一是白,接着腾得一下红了起来,今天这人算是丢大了,自己居然想杀了岳少安,这要是被他冠上了一行刺的罪名,捅到皇上那里去,即便不会被杀头,也会告老还乡了。他心下黯然了起来,现在有了把柄在岳少安手中,却不知他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在牛宏志的印象中,岳少安并不是一个善类,尤其是在他接管西大营后所做的事,杀戮太重了。

虽然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可是,他在攻打梁王时用的攻城之法却是太过残忍了一些,牛宏志自问,自己是做不出来的,他喜欢真刀真枪的拼杀,因而,对岳少安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牛宏志本想,这次落了把柄在岳少安手上,他该借题发挥了,却没想到,岳少安却满含歉意的道:“方才是我的不是,没有将话说清楚,让老将军着急了,真是对不住。”

“帝师这是何意?”牛宏志似乎并不领情,眉头一凝,疑惑地问道。

“老将军,岳少安并无冒犯之意,只是金兵犯境,汴京眼看就要告急,今日岳少安前去拜访老将军只为大宋百姓,共商抗敌大计,怎奈老将军似乎对岳少安有所成见,因而用这种方法将老将军请来,实是迫于无奈,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岳少安话语真诚,没有一丝作假,因为他知道,牛宏志虽然脾气暴躁,容易冲动,可并不傻,这件事他迟早是会知道的,若是现在瞒着他,到后来,却也是一个麻烦事,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就说明白比较好。

岳少安说罢后,便站直了身体,道:“老将军,牛青正在他的帐中休息,您如果想看他,我现在让人带您去,顺便,您也可以考虑一下,回头再给我答复。”

牛宏志低沉着脸,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岳少安招手叫来一个卫兵,带着牛宏志朝牛青的营中而去,自己退回了座位旁,伸了伸胳膊,苦笑了一声。

牛仁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岳大哥,这样做是不是过了些?那牛宏志会干休么?”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张横走了过来:“方才看牛老将军最后的反应,应该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我现在担心的反而是牛青,不知道这次他老爹会怎么修理他……”

帐中的众人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岳少安坐在了中间的椅子上道:“给你们说个故事吧!”

众人全都凑了过来。

岳少安轻声一笑:“有三个老鼠,分别是,大宋的、金国的、和大理的,三只老鼠比赛喝酒。首先是大理老鼠,喝了半斤后,倒地不起,睡了过去。然后是金国老鼠,喝了一斤后,倒地不起……”

“这金人能喝,连他们那边的老鼠也这么能喝啊?”章初三摸着自己的光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别打岔!”张横训斥道。

“哦!”章初三答应一声急忙闭上了嘴。

岳少安接着道:“接下来是大宋老鼠,只见它咕咚咕咚一个劲的喝,两斤进去,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大摇大摆的返回了鼠窝。”

“嘿!还是大宋的厉害!”章初三话刚出口,看到张横盯来的目光,急忙闭上了嘴。

岳少安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大宋的老鼠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块砖头,大声喊着,猫呢,猫呢,我要拍死它!”

“哈哈……”众人笑了起来,岳少安却唯独没有笑,而是摇了摇头。

牛仁收起了笑声,看着岳少安道:“岳大哥,我想您不是单单的讲一个故事,逗大家一笑吧,这其中是不是有其他的含义在?”

岳少安抬头,看着牛仁,神秘地一笑却没有言语……

第381章 猫?

牛仁的话,恍似一语点醒梦中人,帐中众人具都收起了笑声,只有章初三还在嘿嘿笑着,不过他这人大老粗一个,脑袋的反应总是比别人慢半拍,却也没人在乎他。

张横蹙起眉头,沉思一会儿后,抬头看着岳少安道:“岳兄弟那你是希望牛青成为那只老鼠?”

岳少安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道:“牛青,他是宋人……”

有这句话就够了,张横已经明白岳少安想要让牛青成为什么样的人了,不过,他还有一点不明白,随即有问道:“那只猫?”

张横的问话,没有得到答案,因为岳少安闭目不语,正凝神静听着,又似乎在想着什么。

-=-=-=-=-=-=-=-=-=-=-=-=-=-=-=-=-=-=-=-=-=-=-=-=-=-=-=-=-=-=-=-=-=-=-=-=-=-=-=-=-=-=-=-=-=-=-=-=-=-=-=-=-=-=-=-=-=-=-=-=-

此时,牛青的营帐中,牛宏志却阴沉着脸,紧紧地盯着儿子,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牛青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与父亲对视。

张帆站在一旁低声,道:“将军,少将军也是迫不得已,甚为属下,他不能违抗帝师的命令,这一点,您应该知道的,您就不要折罚少将军了吧……”

牛宏志立起掌面,示意张帆不要再说,张帆只好闭上了嘴。

牛宏志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认为,岳少安值得你这样做么?”

“值得!”牛青肯定的回答道:“岳先生,是我见过最好的统帅!”

“最好的?”牛宏志眉心抽搐了两下,似乎对儿子的这句话很是意外,有些不能接受。

“是,最好的!”牛青点了点头道:“父亲,是我最尊敬的人,但是,岳先生,是我最佩服的人,做为一个将军,您比他强,但是,作为一个统帅,他比您强!”

“你如此肯定?”牛宏志逼问道。

“是!”牛青寸步不让:“岳先生平日里为人和蔼,军士们都很亲近他,但是,关键时刻,他决断果敢,能忍别人所不能忍之事,跟着他打仗,心里舒服……”

“哼——”牛宏志冷哼一声:“忍骂名便是他的本事么?让你佩服成这样?”

“骂名?”牛青反问了一句:“骂他的都是当官的吧?百姓谁骂过他?是,我承认,他是会贪财也会好色,也好酒,酒色财气,他样样喜欢,可是,这有怎么样?”

“这便是你佩服的人?”牛宏志冷笑出声:“酒色财气……”

“对!”牛青点头道:“他贪财,却是在扩充军饷,充填军费,他好色,却都是两情相悦的,从来没有逼良为娼,也没有强抢民女,甚至连妓院都没逛过……”说到这里,牛青抬起头,看了看父亲,那眼神似乎在说,可是,你却是逛过的。

牛宏志面色一沉,眉头又一次皱起,这次,牛青却没有收回目光,父子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让步。

最后,牛宏志移开了目光,抬头望向了帐外:“你决定了?”

“嗯!”牛青点了点头。

“好吧!”牛宏志摇了摇头:“今天,我有些累了,有些事情,我要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明日一早,我会再来的!”

牛宏志说罢,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张帆过去,将牛青扶了起来,轻声说道:“少将军,你早些歇息吧……”说罢,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对牛青行了一礼,转身追着牛宏志走了……

-=-=-=-=-=-=-=-=-=-=-=-=-=-=-=-=-=-=-=-=-=-=-=-=-=-=-=-=-=-=-=-=-=-=-=-=-=-=-=-=-=-=-=-=-=-=-=-=-=-=-=-=-=-=-=-=-=-=-=-=-

岳少安的大帐中,众人具都,默声不语,看着岳少安。

张横问出的问题,也是众人想知道的,因而,所有的人,都等着岳少安的答复,其实,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猜测的。

有的人认为是金人,有的人认为是牛宏志,答案不一,当然,他们也只是心中有所思,并没有说出来,最终还是要听岳少安的。

“猫,自然就是鼠的敌人……”

“鼠的敌人?”高崇没有明白过来,不由得重复了一句,又接着问道:“那么鼠的敌人具体是指?是金国么?”

岳少安笑了笑,也不多做解释。

嘣!一声轻响,岳少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并没有明确的说这敌人是谁,虽然,现在大家都以为是金人,不过,在岳少安的心底深处,却不单单指的是金人!

敌人,不一定就是金国,金国只是一直黑猫,也有可能会有白猫出来,是敌人的便是猫。他想让牛青成为的是一个能守护帝师城的人。

这只酒后的老鼠,可以提着板砖去拍任何一个与帝师城为敌的人,就算是大宋的皇帝,只是,现在,这话是断然不能说出来的,即便帐中都是他的亲信也不行。

夜风轻轻吹动,雨后的风有些凉,帐中的蜡烛随风摆动着,卫兵匆匆而来,将牛宏志离营的消息传递了过来。

岳少安摆了摆手背,示意卫兵退下后,长吁了一口气,对众人道:“都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众人行礼退下后,大帐中,只剩下了他一人,看着空荡荡的大帐,不时,还传来外面巡营的将士们的脚步声。

岳少安只觉得心中一阵地空寂,说不出空荡感,他现在做的事越来越违背自己最开始的初衷,却是又不得不去做。

打仗、权势,这些他并不是很热衷,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摆脱不了这些了。最初,他只想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陪着她们生活,远离纷争,潜入世俗,每天因为偷酒喝被老婆拧耳朵,因为调戏姑娘被追着打。

这样才是他想要的生活,然而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了。等上权力顶峰的人,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欲望膨胀,想要更多的权利。另一种是淡薄名利突然隐退,让人寻不着痕迹。

可是,岳少安却哪种也不属于,他现在虽然对权利没有那种炙热到变态的欲望,但也不能隐退,因为,和他牵扯在一起的人太多了,一旦没有了权势如何去保护她们……

岳少安打心里觉得一阵疲惫,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后帐休息,烛台的蜡烛异常明亮,他迈步走了过去,正要吹灭。

忽然,一阵冷风骤然吹来,烛火摇晃了一下,就灭了。

岳少安心中一惊,卧帐中包裹很是严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这冷风绝对不是单纯的风。岳少安后退了几步,撩起小腿,将藏在那里的匕首抽了出来,凝神戒备起来。

“嗖!”

一声轻响,银色的剑光从帐顶而降,带着风声,直刺了下来,岳少安抬头一望,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长相俊俏,但眼眸异常冰冷,手中一把长剑直指自己的眉心刺落下来,剑尖已经到了头顶上方。

如此危险时刻,岳少安顾不得多想,手中的匕首横削而过,身体急忙后仰,一连后退了几步,堪堪躲过了必杀的一击。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就在岳少安还没站稳身形之际,那女子见长剑被他躲过,在空中身形一转,长剑转刺为斩,直奔岳少安的脖颈斩了过来。

岳少安慌忙抬起匕首格挡,却没想到,那长剑是一柄软件,在匕首格挡住的一刹那间,剑身陡然弯曲,朝着他的脖子缠绕了过去。

岳少安一缩脑袋,让过了脖子,却没有让过脸去。只听“啪!”一声响,岳少安痛呼一声,跌倒在地,远远地滚了出去。

岳少安滚落到了卧帐的边角上,站了起来,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捂着脸,使劲的揉了揉,还好那长剑是平抽过来的,不然,英俊的面容就此毁掉了。

“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那女子长剑在手,侧目朝岳少安斜睨而视。

“你是什么人?”岳少安直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眼前的女子,他见过,正是在梁王自尽那日刺杀自己的女子。

“死人,没必要知道!”女子冷哼了一声,手腕一抖,长剑一声轻吟,再次急速刺来。这次那女子似乎志在必得,速度比先前快了一倍不止。

岳少安大惊,连忙后退,但是,后面已经没有了退路……

第382章 姑娘,你是谁?

急刺而来的长剑,速度极快,岳少安已经避无可避,然而,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又慢了下来。准确的说,不是一切变慢了,而是他的思想在飞快的运转着。

岳少安感觉到了死亡的来临,虽然以前也有几次和死亡是那么的接近,但唯独这一次不同,因为这一次,他是看得见那把剑在靠近着,可身体却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一瞬间岳少安想了很多,自己的出生,第一次来到宋朝,书院的生活,和一次次生离死别,全部都在脑中闪过。

曾几何时,他甚至认为人活的太痛苦了,死是唯一的解脱,然而,此刻死亡是如此的近,他却觉得生命是如此的美。

若是现在对面持剑的女子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说一个愿望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大吼一声,老子还想再活五百年……

可惜,那女子连让他多活五秒钟的兴趣都没有,眨眼间,剑,已经到了眼前,岳少安没有闭眼,双目直视着对望。

如此死亡,让他觉得太窝囊了,连被什么人杀死都不知道,人说,能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时,对面的女子显然是一朵美丽的花。

同时,却也是一朵要命的花,岳少安一直不知道这句话是谁第一个说的,而且,当然,若是他知道的话,很可能忍不住将那人揪过来抽两个大嘴巴,让他死在这朵花下,做个风流鬼去。

剑到,人到,同时,那女子的眼神也直射而过,与岳少安对视着。

岳少安看到了她眼中的冷意,却没有多少恨。既然她不恨自己,为什么又非要杀死自己呢?岳少安想问问她,却没有了机会。

耳边,传来了军营中慌乱的脚步声,方才的打斗,已经引起了卫兵们的注意,岳少安现在很是后悔,今日太过托大,没有将侍卫们留在身旁,即便这些普通的卫兵此时赶来,又怎么能是眼前女子的对手,何况,等他们赶来,估计自己已经死了。

正当岳少安已经绝望之际,忽然,耳边一声破风声响起,一颗石子破开卧帐直射而入,伴着声音的同时,一缕月光飘洒而入,落在岳少安的眼中却如生命的曙光一般。

“叮——”

剑上传来轻鸣,女子手中的长剑,被石子打得歪斜开来。她双眉一凝,身子一转,被击偏了的长剑“唰唰唰……”抖出几个剑花,支取岳少安的咽喉、胸口和裤裆……

“哇哇……”岳少安这次真的慌了,砍头可以,“中腿”如何能被断去,他可不想去皇帝身边做九千岁去。

岳少安叫喊的同时,卧帐再次破开,一个黑衣女子直蹿进来,十指连弹,顷刻间,数十颗石子朝着白衣女子手中的长剑,和周身要害打去。

白衣女子自己遇险,不得不撤回长剑拨打石子,只是,方才她最后击杀岳少安时已经用出了全力,仓惶抵挡下,却没能尽数将石子全部挡开。

“叮叮叮……噗……”

一连串金属碰撞之声,夹杂着一声石子入体的声音,白衣女子闷哼一声,站直了身子,双目凝视着当在岳少安身前的黑衣女子,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没想到跑了一躺江南还是没能将你甩脱。”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对着黑衣女子轻声说道。

黑衣女子不言不语,因为背对着岳少安,使得他看不到她的反应,不过,就是能看到她的正面,估计也是黑纱遮挡,看不见脸的。

“有刺客,有刺客——”随后闯进卧帐的卫兵大声喊了起来。

白衣女子目光一寒,看也没看回手便将长剑反扔而出,直奔卫兵的咽喉刺了过去。

卫兵双眼圆睁,吓得整个人都傻了。

忽然,黑衣女子手指微曲,轻弹两指,两颗石子直飞而出,分别打在了卫兵双脚的脚跟部位,卫兵双腿一软,“噗通!”坐到在地。

长剑在千钧一发之际穿过了他的发髻,钉在了门旁的木桩上。

卫兵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双腿颤抖着,但是口中依旧喊着:“有刺客——快来人保护帝师……”只是,他的声音却已经不如先前那般有力,从嗓子发出来,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尖锐异常,显然,这次一他吓的不轻。

不过,在如此情况下,还能想着保护帝师,这让岳少安有些感动。

随着卫兵的喊声传出帐外,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这里涌来,跑步声,吵嚷声一片,火把照耀的整个营地恍如白昼。

白衣女子咬了咬唇狠狠地瞅了岳少安一眼,又看了看黑衣女子,霍然回身抽出钉在木桩上的长剑,一剑斩开营帐,飘然而去。

黑衣女子紧随其后,也跃了出去。

岳少安站起身来,紧跟着跑去,经过卫兵的身旁时,看到他因剑斩而导致的满头乱发和惊吓过度苍白的脸色,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即跟着两女冲出了帐外。

外面大批的军士围攻着两女,他们只听到说是刺客,根本就来不及去分别到底是哪个,下意识的认为两人都是同党了。

白衣女子出手狠辣,见人就杀,围攻他的军士一时不敢上前,反而是让她越跑越远,黑衣女子出手只是自卫,点到即止,并不伤人性命。

如此一来,她反而成了软柿子了,每个人都想捡软的捏,因而围攻他的人越来越多,眼看白衣女子就要冲出包围圈了。

忽然,被岳少安吩咐去休息的侍卫队长终于赶来了,他手持单刀,骤然出现在了包围圈的边缘,正要跃起跳出包围圈的白衣女子,只见刀刃揽身砍来,不得不的出剑格挡。

刀尖相触,火星四溅,白衣女子只觉得刀刃上传来一股巨力,飞扑向前的身子一滞,整个人从半空之中被逼退了下来。

在他落地的瞬间,数十把长矛直刺而来,白衣女子身形急转,长剑狂舞护住了周身要害,但是,一个人总有技穷之时,何况,这么多人围攻,旁边还有一个高手,因而,他虽然没受什么重伤,但身上已经多出受伤。

白色的衣裙,也浸染的血迹斑斑,持剑逼退了身旁的士兵后,白衣女子喘息了一下,霍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快白布,迎风一抖,白色的粉末“呼!”的一下散落开来,朝着侍卫队长飘了过去。

侍卫队长一惊,大喊一声:“小心,有毒!”说罢,他急忙伸手掩住口鼻。

包围圈也松懈了下来,白衣女子抓住了这个机会,脚下猛地发力,砍伤了两个军士,跳出了战圈,很快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侍卫队长想要起身追击,身旁的军士们全“噗通!噗通……”一个个地倒在了地上,他眉头一皱,目光瞅向了黑衣女子,心想保护帝师要紧,因而没有出去追击,而是朝着黑衣女子扑了过去。

黑衣女子眼看着一个手持单刀的人快速而来,情知对方是个高手,手中的石子连番打出,务求不让那男子靠近。

侍卫队长单刀激舞,“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将石子尽数拨打开来,身子顿了一下,便又向前冲了过去。

眼看着他就要冲到近前之时,忽然,岳少安大骂了起来:“饭桶,都他娘的是饭桶,那个穿白色衣服的才是刺客,这个是救人的……”

军士们一愣,全部都停下了手来,傻傻地着岳少安。

黑衣女子趁机一跃而起,脚尖几次轻点,快速的朝营外飞掠而去。

岳少安大急,扯开嗓子大喊道:“姑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每次都救我,却每次都不留下姓名呢?”

飞在半空中的黑衣女子转过头来,目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扭过了头,快速的离去了……

第383章 寂寞的事

寂静的夜空,空空荡荡,几颗星光点点闪耀,月光并不明亮,却依稀可辨远方的身影,黑衣女子正在急速离去,岳少安盯着她的背影,凝视不动。

“姑娘……”岳少安口中呢喃着,良久,放下了抬起的右手,轻声叹息了一声,心中诸多的疑问,却是没有办法解答。

看着帝师这般模样,先前想要阻拦那黑衣女子的侍卫队长,还以为那女子是帝师的情人,心下忐忑,不知帝师一会儿会不会迁怒与自己。

岳少安收回了目光,看着受伤的士兵们,吩咐牛仁尽快安排人救治,处理好了来见他,交代下去后,他就换了一个营帐去休息了。

这次有了教训,岳少安的营帐四周聚积了大量的卫兵和侍卫,就连侍卫队长也守在了那里。

岳少安没有脱衣服,就直接躺在了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营帐顶棚发着呆,时间慢慢过去,岳少安没有丝毫的睡意,帐外的吵杂之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又过去一会儿,卫兵报告:“牛仁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岳少安坐了起来,迈步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一口,随后,拿起茶壶“咕咚,咕咚……”狂灌一气后,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

牛仁走了进来,看着岳少安的模样,静立不语,只到他放下了茶壶,转过头来,才抱拳道:“岳大哥,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军士们伤亡如何?”

“伤十九人,站死一人。”牛仁面色有些沉重,当然,经过连番大战的他,早已经见过了成堆的死人,只是那是在战场上,和现在的感觉又是不同。

“中毒的军士们如何了?”岳少安也是眉头紧锁,未开战便有军士战死,而且,他的死,可以说是受自己连累的,这让他心里不时滋味。

“那些只是迷烟,现已无碍了。”牛仁言道。

岳少安点了点头,略感欣慰,吩咐道:“营中加强戒备,负责今日守营的军官降职一级。”

“是!”

“好了,老牛,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岳少安抬起手背摆手言道,神情说不出的疲惫。

牛仁本想询问一下有没有刺客的线索好去拿人,但是,看到岳少安这般神情,他也不好再做打扰,微微施礼,退了下去。

难眠的夜,总是漫长的,营帐中寂静的厉害,岳少安趟在床上,双目圆睁,无法入睡……

帐中极静,凄风戚戚,心却难静!岳少安叹息一声,寂寞的事,终究还得寂寞的人做……

他这样想着,缓缓闭上了双目……

一夜过去,隔日清晨,雨后的树木花草焕然一新,岳少安双眼满布血丝,从帐中走了出来,大帐在昨夜已经修好,今日一早,牛宏志就派人来请岳少安,说是有要事相商。

岳少安知道,自己前些时日所做的一切,就看今日了。

收拾一下衣装,岳少安便吩咐牛青一起陪着自己前去,今日,他除了侍卫队长和牛青,其他人全都没有带。

两军驻扎的地方很近,没用多长时间,便到了牛宏志的营地之中,岳少安三人径直来到大帐之中,牛宏志早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看着岳少安进来,牛宏志赶忙迎上前来道:“帝师请上座。”

岳少安客气道:“牛老将军德高望重,还是您上座吧。”

牛宏志再度推让,岳少安推辞一会儿,还是请牛宏志坐在了大帐中央处,自己在一旁搭了一把椅子,坐定之后,岳少安轻声问道:“老将军昨日考虑的如何了?”

牛宏志点了点头道:“抗金大事,自然是要齐心协力,帝师有什么计划可否说出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岳少安放下了心中的重视,精神为之一轻,道:“此次北上,我全力抵抗完颜满,让柳伯南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张先让,但是,因为时间紧迫,我带的兵马不够,到时候还需老将军鼎力相助。”

“这个自然!”牛宏志点了点头,不过随即他看了看牛青,面露难色道:“只是我军中将士虽多,却对西大营的战术不太了解,想请帝师暂调一将,协同作战,不知帝师意下如何?”

岳少安心中会意,牛宏志这是想要牛青,不过,此事还要看牛青的意思,因而,他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装作沉思的模样,想了一会儿后,对着牛青问道:“牛青,我们那边派谁过来合适?”

牛青行礼道:“岳先生,牛青留下便是。”

牛宏志双目看着牛青,身子微微欠起,随后,不等岳少安说话,便道:“如此甚好,牛青从小在军营中长大,后来又在西大营中担任统制,他对两边都不陌生,应当最为合适。”

岳少安点了点头,其实,在他心里也想着让牛青过来,因为,牛青毕竟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再则,有牛青在,牛宏志这里的将领不会反感,配合起来,就方便多了。

既然三人都同意这个做法,那么,事情便好办多了。

其后,皆大欢喜,牛宏志设宴,岳少安草草吃了几口,闲聊一会儿,便借故北边军情紧急,告辞作罢。

在离开事,牛宏志并没有跟出来,而是让牛青去送岳少安,两人行出军营外,牛青跟在岳少安身后,看着岳先生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萧瑟。

牛青知道,此次留下来,自己再想回西大营却不容易了,不由得脱口道:“岳先生,保重——”

岳少安回头看了看他,笑道:“说的如此严重?我又不是没打过仗,你放心吧,收拾完颜满不在话下……”

牛青也勉强笑了笑,道:“岳先生,家父虽然在抗金大义上赞同您的意见,可他用兵持重,和您用兵的习惯截然相反,我怕,到时候分歧还是难免的啊……”

“所以,你不是留下来了么?”岳少安反问道。

“我?”牛青苦笑一声:“有家父在,我最多从中做一个调解的作用,至于大局,我改变不了什么的,岳先生不要对我期望太高,我怕让您失望……”

“我对你有信心。”岳少安拍了拍牛青的肩膀,从怀中拿出一个黄布包裹的事物交到了牛青手中,道:“此次,若是我没看错的话,你父亲现在还在犹豫,这个东西也许能帮他将决心下下来……”

牛青接过来,刚要打开,岳少安却按住了他的手,道:“还是就这样交给他吧!”

牛青点了点头。岳少安挥手作别,上马而去……

看着岳少安的身影,牛青的手紧了紧,返回了营中!

第384章 攻城战

牛青走进大帐之中,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他的神情有些没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长桌,没有动弹。

“过来!我有话对你说!”牛宏志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身后,牛青回过头,木然地点了点头。

牛宏志没在多言,迈步朝帐外走了出去。

牛青跟在他的身后,父子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营地,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前方,雨后的小溪更加的清澈宽敞,旁边的青山上树影丛丛。

这里依山傍水,果然是个扎营的好地方,在这方面,牛青一直都很了解父亲,因为也并不惊讶,只是看着那面前的青山绿水,他却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小时候,他就常年在军营之中,牛宏志扎营习惯驻扎在这种环境的地方,因为有水有数,取材方便,而且地域宽广,排兵布阵,训练士卒都是不错的选择。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打仗就该这样,努力的练兵,稳扎稳打,对方派出五百人,我们用一千人上去就稳操胜券。

但是,后来他渐渐的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有的时候,喜欢出奇兵,打冒险的仗,这种做法却让父亲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只到跟了岳少安,直到打梁王的时候,那两千人攻下了张俊几万大军都攻不下的城,什么叫奇兵,岳少安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

从那个时候起,牛青心底被父亲打压下去的想法得到了证实,他才发现,这样是对的,这样打仗才叫打仗,像父亲那样稳扎稳打,和两个婆娘打架没有什么区别。

无非就是你揪我的头发,我就咬你的耳朵。但是,岳少安不同,他还会冷不防的扔出板砖,当然,有时候,他也会用一些下流的猴子偷桃之类的……

起先牛青还觉得那样有些无耻,也下流了一些,但是,直到后来,他看到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军士们一个个还能对着他微笑致礼,而对方的人却抱头痛哭着。

他似乎明白了,打仗本来就是残酷的,对于双方来说都是痛苦,为了自己的形象正直而忽略了军士们的生命其实比用那些下流的招数更无耻。

至少,这样是对敌人的无耻,而那样的话却是对跟着自己的兄弟们的生命不负责任。

晨风吹过,牛宏志花白的头发随风摆动着,他回过头,看着牛青,道:“你还是那样想的么?”

“是!”牛青回答道。

“看来,岳少安得确是有些本事,至少攻心之术很强,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我牛宏志的儿子变成了这般模样。”牛宏志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不知是失望还是无奈。

“这是岳先生让我交给你的。”牛青将岳少安给他的东西递给了牛宏志。

牛宏志疑惑的问道:“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牛青摇了摇头。

牛宏志没有再问,双手缓缓地将包裹解开,然而,当他看到里面的事物后,却是猛然一呆,黄布之中竟然圣旨。

摊开圣旨,里面的内容,便是让牛宏志全权配合岳少安,抗金之事以岳少安为主……

看罢圣旨,牛宏志久久无言,最后,他摇了摇头:“我早该想到的。看来,我得确是老了……”

牛青站在身后,没有发言。

“岳少安!”牛宏志双手握紧了圣旨:“不错,不错,有担当,有隐忍,有计谋……”

“爹……”牛青看着父亲的模样,忍不住轻声喊道。

牛宏志摆了摆手:“也许,你的决定是对的,从今天开始,我不会限制你了,但是,我也不会帮你,在这营中,你能带走多少人,就看你的本事了……”

牛青有些诧异,不知父亲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不过,他隐隐明白,似乎岳先生说的帮助他下决心的话,起了作用。

--=-=-=-=-=-=-=-=-=-=-=-=-=--=-=-=-=-=-=-=-=-=-=-=-=-=--=-=-=-=-=-=-=-=-=-=-=-=-=-

岳少安返回营地后,便没有再逗留,命令军士们开锅造饭,填饱了肚子,便又拔营启程,朝着汴京而去,与柳伯南已经许久没见了,不知道现在的他怎么样了。

还好今日天气晴朗,看来那连番的阴雨,都是冲着牛宏志这一关来的,这一关一过去,便万里无云了。

岳少安一马当先,命令队伍加速前进,距离汴京还有一日的行程,早晨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算起来,到了那里,应该是深夜了。

虽然加速行军会让军士感觉疲劳,不过,比起前几日冒雨前行,却已经好了许多,因而并没有人抱怨。

在即将到达之前,岳少安就已经派人前去通知了,本以为柳伯南会出营相迎,然而,等到了之后,他才发现,汴京城下,满是战火,柳伯南正组织着攻城。

城楼上,垒石滚木,弓箭齐发,城下攻城的军士后面弓箭手掩护,前方云梯上攀爬着密密麻麻的士兵,就如同蜜糖线上的蚂蚁一般。

惨叫上,嘶喊声混杂一片,根本就不能分的清楚柳伯南在那里。

张横看着战场,扭头望了望岳少安道:“看来这城难以攻下来啊。”

岳少安点头,汴京本就是大宋的京师重地,城墙比之一般的城池的城墙坚固了许多,而且又高又厚,这样的城,想要攻,云梯必定要比一般的云梯更高,这样一来,攻城的军士爬梯子的时候却是需要更多的时间了,如此,就给守城的士兵更多的时间,因而攻这城的难度要大的多。

岳少安远远观望着,攻城的方法是没有问题的,很稳妥,弓箭和步兵的配合恰到好处,投石车也相得益彰,柳伯南的指挥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他总觉得里面缺了些什么,可一时却又看不出来,因而,忍不住回头对着张横问道:“张大哥,我准觉得少些什么东西,你觉得呢?”

张横想了想,霍然抬头道:“我知道了,是少了一股恨劲,看来柳将军还是恨不下心来,顾忌城中的百姓,因而,有些放不开手脚。”

岳少安点了点头:“是了。如果按照我们的方法的话,望城中扔火油和火药,必然多少会伤及到城中的百姓,对城池本身也有所损坏,看来,柳伯南是想完完整整的收下这坐城了。”

“这样的话,得确有些难度!”张横蹙眉道。

“何止是有点。”岳少安面带怒容:“柳伯南的脑子坏了,这样的打法什么时候能打下来,就是打下来了,死伤的将士又得有多少?为了少死几个百姓,就让将士们白白送死么?他们不是爹娘养的?”

“我们要不要派人帮忙?”张横看着岳少安试探的问道。

“帮什么?”岳少安摆手道:“我可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去送死,再说,现在柳伯南正在指挥着,突然多出一路兵马会打乱他的计划,而且我们这次准备的也不够充分,没有太多的攻城器械,还是等打完了这一仗再说吧!”

张横默然不语,只是看着眼前的战场不知道怎地心中涌出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第385章 金诗厚

激战双方厮杀的异常惨烈,城头上的士兵伤亡相对比较少一些,但这也瑾瑾是相对而已,城下的弓箭手一排紧接一排,万箭齐发,不间断地朝着城头射去。

明亮的箭头倒影着黄光,如同一条宽阔的瀑布逆流而上,再直冲下来,声势甚为壮观,却也惨烈无比,士兵们藏在垛角躲避着,不时搬起身旁的石头砸了下去。

攀爬在云梯上的士兵脑袋与石头撞到了一起,顿时惨叫声起,坠下了城去。

有几次,终于有人爬到了城头上,和里面的守城兵展开了白刃战,然而,能突破防守攻上城来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几番轮战,刚刚突破的防守缺口,很快就又被补上了。

随之而来的是,成堆的巨石齐齐投了下去,蜂拥而上的士兵们损失惨重。

深夜……

城墙下堆积满了尸体,伤病的惨呼痛吟阵阵传来。岳少安脸色沉重,眉头紧蹙,嘴里不断咒骂着柳伯南。

城前,攻城器械都已经撤了回去,一小队士兵正在搬运着尸体和救护伤员。

城上的守城兵很默契的没有攻击他们,也许是他们认为,本来都是大宋的子民,自相残杀已经够让人悲哀了,反正那些伤兵已经没有了战斗力,何苦让他们惨死在这里。

也或许是害怕太多的尸体没人清理,现在天气又热了起来,很容易产生瘟疫,这样对两边的人都没有好处……

总之,不管如何,今夜的仗是打完了,岳少安收拾一下心情,下了马,对着城下阵亡了的将士们鞠了一躬,他身后的兵将具都效仿。

亲兵队和牛仁后期带过来的骑兵合起来总共一万五千多人一起鞠躬,沉默下来,良久,岳少安才站直了身子,挥手上马,直奔柳伯南的营寨而去。

来到营前,只见营中一片混乱,哀嚎声响彻了夜空,卫兵们围拢了过来,上前盘问。

岳少安心情有些不好,怒声道:“叫柳伯南出来。”

卫兵心下微惊,敢直呼主将名字的人,必然不是一般人物,他再看那连绵的队伍,心下思量,霍然想起,今天似乎接到通知,帝师要来。

想到这里,卫兵仔细打量了一下岳少安,只见眼前之人相貌英俊,皮肤白皙,眉目间带着一丝痛惜和怒意,浑身透着一股正气。

如此一来,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试探的问道:“您、您可是帝师?”

岳少安点了点头。

卫兵急忙站定行礼,高声道:“帝师请稍后,小的马上去通禀!”

岳少安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岳先生——”

岳少安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身披铠甲吃惊的看着他,那男子脸色满是血迹和污渍,一时之间居然看不出来是谁。

岳少安盯着那张脸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带着询问的语气,道:“是金诗厚?”

“是我,是我!”金诗厚点着头,神情有些激动,自从他那次误伤了顾香凝后,他便逃离了书院,后来被柳伯南寻到后,就留在了军中,直到现在,给柳伯南做亲兵队长,当然,他这个亲兵队长的权利和牛仁比起来却差得多了。

在柳伯南的帐下有亲兵营和亲兵队,亲兵队和岳少安的侍卫们的工作差不多,相对来说,金诗厚现在的职务就和岳少安的侍卫队长差不多,只不过,侍卫队长有大内时的四品官衔,而他没有。

岳少安看着金诗厚,往事不由得涌上了心头,以他现在的权势,要查当初的事自然很是容易,自然知道当初金诗厚误伤顾香凝的事,只是,这些事都是小事,听过之后,他便不在意了,如今故人相见自然是欢喜多一些。

金诗厚自从那次之后,一直觉得对不起岳少安没脸见他,现在突然遇到,这让他有一丝慌乱,同时也有些欣慰,他顿了一下,迈步上前,来到了岳少安的身旁。

岳少安跃下马来,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还是这么瘦,不过结实不多。”

“岳先生,那次在书院,我……”金诗厚鼓气了勇气,想向岳少安坦白。

岳少安微微一笑:“我知道的,不必说了……”

“岳先生?”金诗厚有些着急,以为岳少安不肯原谅他。

岳少安摆手道:“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如此小事,不要在意了,以后不必提了。”

“呃——”金诗厚愣在了那里,自己牵肠挂肚这么久的事,岳先生原来压根就没有在意,不过,随即他就感觉到一阵的轻松,压在心底这么长时间终于解脱了出来。

金诗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岳少安却抢先问道:“伯南呢?”

“楠哥……”提起柳伯南,金诗厚刚刚轻松了些的脸庞又爬满了忧愁,他抬起头,看着岳少安,道:“楠哥最近很不好,岳先生,你去看看吧!”

岳少安点头:“你带路吧!”

“帝师到来,不用通禀了!我直接带着进去就好。”金诗厚回头和卫兵交代了一声后,抬手道:“岳先生请。”

岳少安回头交代牛仁和张横先让军士们原地休息,等自己的消息,随后,迈步前行,跟着金诗厚走去,两人穿过几个营帐,来到一座并不是很起眼的营帐跟前,金诗厚指了指里面,道:“楠哥就在里面了,今日回来后他就吩咐谁也不见,岳先生,我就不陪您进去了。”

岳少安轻嗯一声,示意他自己不用再管自己,便朝帐中走去。守在营帐前的卫兵都是金诗厚的直系下属,倒也不用担心他们阻拦。

进入帐中,只燃着一盏油灯,光线很暗,岳少安一时没有适应,隔了一会儿,才能勉强的看清眼前的一事物。

只见,油灯放在一张简单的木桌之上,桌旁坐着一个衣服邋遢的人影,那人听着声音朝岳少安望来,观其面,满是胡须,约莫有一寸多长,头发杂乱,没有一丝形象,只是一双眸子却很是锐利。

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岳少安才吃惊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伯南?你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第386章 柳伯南的隐秘

漆黑的营帐,随风微微荡漾的油灯,发出微弱而飘忽不定的亮光,映在桌前之人的脸上,让那杂乱的头发和胡子显得更加沧桑。

柳伯南,哪个曾经白衣飘飘,样貌俊美的年轻公子,却沦落到了这幅模样,这让岳少安怎么也想不到,看着他,险些认不出来,唯一还能辨认出的,大概也就是那眼神了,他的眼神依然锐利着。

两人相视片刻,柳伯南抬起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下。

岳少安来到桌旁,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他除了外表之外,其他的地方还如往常,精神状态也很正常,不由得放下了心来,轻声笑道:“你如此打扮可谓是品味越来越高了,莫不成你是想追求这种沧桑美?不过,我觉得你现在年纪还是不够大,晚些再追求也不迟啊……”

柳伯南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调笑,而是轻叹一声,道:“猴子这厮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下令不许让人来打扰我,他居然敢公然抗令。”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就不是什么好鸟,还指望带出什么好兵来?”

“其实仔细想来,猴子也没抗令,因为我的命令是不让人来打扰,他放进来的也不是什么人……”

调笑几句,岳少安看着柳伯南还是心事重重,便又道:“我还以为,我一进来,便被听到一声怒吼,看你这副模样,虽然有种眼镜被强奸的感觉,不过,至少还是正常的,可以让人安心一些了。”

柳伯南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一正,道:“你此次来带了多少人马?”

“你别和我开玩笑!”岳少安摆手道:“如果这些问题你还要问我,那么你干脆给我滚回杭州去抱婆娘去,还打什么仗。”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柳伯南神色认真:“那边怎么样了?”

“没把握……”岳少安摇了摇头:“牛宏志脾气臭的厉害,让他合作问题不大,但是想要调遣他,太难,基本不用去想。”

“这个,我自然知道!”柳伯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沉声言道:“只是,若是牛宏志的六万人马不能掉钱的话,你就危险了,你要知道,战场上一个念头就可能导致失败,何况还有这么一直不稳定的队伍,莫不成你指望用你这一万五千多人就灭掉金国的十万大军?”

岳少安瞅了他一眼:“所以,我才在那里耽误了一些时间,不然,也看不到你打的这场烂仗了。”

说到眼下的战局,柳伯南沉默了下来,他与岳少安分别打南边和北边,岳少安早已经将梁王灭掉半年之久,而他却攻一个汴京城依旧损兵折将毫无建树,要说是心里没有什么疙瘩,那纯属骗人的,只是,他自己的难处却没法说出来。

岳少安看着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担心牛宏志那边的事,便轻声言道:“牛宏志那里,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成不成,明日就有消息,你不必担心。”

“对你,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柳伯南抬了一下眼皮:“我只是担心那一万五千将士会跟着你送死,担心我妹妹守寡而已。”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岳少安嘿嘿一笑道:“我可不像你,没有什么英雄气概,我打不赢就跑,小命最重要。”

“这一点,我信!”柳伯南看了看岳少安的脸,依旧是那么清秀,也没见发胖,但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脸皮厚度又增加了不少。

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头,让他坐下,眉头一皱,面容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他声音略带冰冷地道:“今天这一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我打自己的仗何须给你解释。”柳伯南扭过了头,不去看他:“莫不是你想用你帝师的地位来压我?”

“放屁!”岳少安有些恼火道:“今日,我在路上就派人给你送信了,你不可能收不到,而且,我已经让人询问过了,依照时间推算,你攻城的时间正是我派的人到达你的军营半个时辰之后,你怎么解释这件事?不会如此的巧合吧?”

“是巧合!作战计划是我前几天就指定的,不能因为你的到来就改变。”柳伯南淡淡言道。

“是么?”岳少安冷声笑道:“那我怎么听说原定计划是在三日之后,今日是突然提前进攻的,你不要告诉我战局多变,计划跟不上变化。”

“你到底想说什么?”柳伯南抬起了头。

“我想说的是,你今天这仗是为了我来才打的,你是在掩盖着什么,怕我知道,怕我参与进来,因而想在我到来之前将城池拿下。”岳少安的神情有些激动,用手指猛地敲击着桌面道:“可是,你也不想想,以你现在的保守战法,怎么可能攻的下来,而且,今日的攻城战也太诡异了,这便是你柳伯南的水平么?”

“我的能力不及,自然有皇上惩处,用不着你来评头论足。”柳伯南回敬了一句。

“少他娘的扯淡。”岳少安怒声道:“今天这一仗,你是拿着自己的军士去送死你知道么?别和我说你没有自责,不然的话,你窝在这里做什么?若是你不自责,你大可堂堂正正地站出来,对着广大军士挺直了腰杆鼓舞士气,而不是在这里崔头丧气。”

“这是我的事!”柳伯南言语依旧平淡,只是有着一抹隐不去的悲凉含在里面。

“好吧。”岳少安压抑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用平缓的语气道:“你说,你到底在隐瞒着什么?有什么事难道连我也不能说?”

柳伯南摇了摇头:“剿灭张先让是我的责任,于你无干,你带好你的人,准备对抗金兵就是了。”

“真的不能说?”岳少安咬了咬牙问道。

柳伯南沉默不语。

“好,我不逼你!”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轻声道:“只是,你也不要太过逼自己,先把你的头发和胡子处理一下吧,你这副模样,军士们看着了就没有士气,这仗还怎么打。”

说罢,岳少安大步走出了帐外,没有回头。

柳伯南看着岳少安离去背影,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低声呢喃道:“不是不想让你知道,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想让你受牵连啊……”

第387章 月夜

残月,凉风,迎面吹来,几缕头发随风飘起,虽然已入夏日时节,但是,岳少安还是觉得禁不住有些凉意,他不由得伸手紧了紧衣领。

刚刚步出帐外,金诗厚就迈步上前,迎了上来,焦急地道:“岳先生,楠哥怎么样了?”

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摇头,没有说话,径直朝营外走去。

金诗厚有些发懵,不知道岳先生是什么意思,他扭头朝柳伯南所在的营帐望去,只见营门轻启,柳伯南缓缓行了出来,对着他招了招手,道:“猴子,找几个人来,帮我收拾一下。”

“哎、哎……”金诗厚先是一愣,接着面露喜色,连声答应着,心中对岳少安佩服的愈发厉害,本来让岳少安进去,他也被抱多大希望,柳伯南这个样子已经一个多月了,谁劝也没有用,没想到岳少安进去不上时间,便让柳伯南恢复了正常。

只是,柳伯南真的恢复成以前的模样了么?他却没有去深想。

岳少安出了营门,张横和牛仁正焦急的凝望着,看到他过来,急忙上前询问情况,岳少安没有多言,只是吩咐依着北大营的军营驻扎,让将士们好好休息。

随后,独自一人跃上马背扬长而去。

牛仁与张横对视一眼,都有些发愣不知道岳少安这是怎么了。

岳少安也不理会他们他们诧异的目光,他的心里很乱,看着柳伯南的模样,让他很是担心,今日也不知道柳伯南心里到底隐藏是什么样的秘密,这一点,让他怎么也不能心安。

红马疾驰而行,虽然有了前日被行刺的教训,但是,岳少安依旧没有让侍卫们跟着,这次和在帝师城不同,军事行动中,是不允许有丝毫地不守军令的行为的,因而,侍卫队长虽然担心他的安危,却也不敢抗命。

红马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掠过土丘,岳少安在一座小山上停了下来,放眼朝汴京城望去,城头灯火昏暗,残迹斑斑,战火的痕迹隐约可以看见,城里寂静的厉害,看来,在征战时节,百姓们都不敢出门了。

不知怎地,岳少安越是经历的多,却越觉得生命的可贵,见的死人多了,反而是看不得死人了,今日的攻城一战在脑海中一幕幕地上演着,想起那些哀号着的士兵,他只觉得今夜的风格外的凉,竟似有一种寒入骨髓,凉透心里的感觉。

风中似乎飘着一丝不折痕迹的血腥之气,每每轻嗅,都让人隐隐作呕,凝视了一会儿,岳少安收回了目光,继续策马向西而去,蹿入密林后,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

岳少安跃下马背,对着空旷的夜空轻轻击了三掌,两长一短,击掌声落下不久,便听树影中,一阵沙沙地响动之声。

随后,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岳少安面前,单膝跪地,低着头,轻声,道:“月夜参见帝师大人。”

岳少安点了点头:“起来说话!”

说罢,看着站起来的身影,岳少安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女子静立在面前,耳边挂着一条黑纱,显然先前是挡脸的,见到岳少安以后摘开了另一边。

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子之时,岳少安诧异了一下,还以为是多次救自己的黑衣女子,但是细细一瞧,眼前的女子比之救自己的黑衣女子却是矮了几分,而且气质也是不同。

救自己的黑衣女子出现在眼前总是有一种熟悉感,而这个女子却是很陌生,岳少安可以确定是第一次见到她。

看着面前这种清秀的面孔,年纪就是十八九岁的模样,岳少安怎么也不能联想到,她就是卓岩派来的那个号称是最强密探的人。

“月夜?”岳少安微笑着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属下在!”月夜清脆的声音回答着,声音中没有一丝拖沓,干净利落。

岳少安摇了摇头:“你还真是让我意外。”

“属下那里做的不好,请帝师责罚!”月夜赶忙跪了下去。

岳少安见她过于紧张,伸手上前搀扶,月夜下意识地微微躲了一下,随后顿住了身形,岳少安将她扶起后,摆手道:“不是你做的不好,只是对于你的年纪我有些意外。”

“年纪?”月夜有些疑惑。

“我的话是不是也让你意外了?”岳少安淡笑着言道。

“是!”月夜点头回道:“以前也有人意外,但是,她们都是对于属下是个女子而意外,随后才是年纪……”

岳少安笑了笑,道:“我和他们不同,我不认为女子便一定不如男子。”

月夜茫然,抬头看了看岳少安的脸,看着眼前这位家喻户晓的帝师,居然如此年轻,而且长得如此好看,白皙的皮肤如同女子一般,同时他说出来的话,和其他人是那么的不同,这一切都让她觉得这位帝师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被一个女子如此盯着看,岳少安感觉有些不自在,笑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月夜听闻声音,心下一惊,急忙低下了头:“属下放肆了……”

“无妨!”岳少安摆了摆手,对于方才的暗号他觉得有些轻率,只击几下手掌便将人叫了出来,便言道:“方才就凭那个暗号,你就知道是我了么?”

“不单单是这个。”月夜解释道:“在来之前,卓岩大人给月夜看过帝师的画像了,而且,本来的暗语要复杂的多,只是,这次出来月夜只听帝师一人之命,为了方便,卓岩大人特意改的简单了。”

“原来如此。”岳少安点了点头,和初次见面的下属熟悉便就此打住了,他面色一凝,神色认真了起来:“月夜,汴京城中有我们的人么?”

“有!”月夜回答的很干脆。

“有没有能接近张先让的?”

“有!”

“好!”岳少安心里的大石落地,微笑着道:“交给你一件事,只是现在战况紧急,入城也许有些困难,但是,你无比抓紧时间办好。”

“帝师请吩咐。”

“你去查一查张先让手中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柳将军的东西,我总觉的此事有蹊跷。”

“准命!”

“此时有些难度,幸苦你了!”

月夜不再说话,静立在了一旁!

“去吧!”岳少安话音刚落,便觉一条黑影瞬间消失在了树影之中,接着沙沙地树叶响动声传来,再过一会儿,便一切恢复了平静。

望着天空中的残月,岳少安翻身上了马,自语道:“希望来得及。”

说罢,他双腿一夹,红马快速奔跑了起来,朝营地而去。

第388章 兄弟相聚(上)

一夜过去,翌日清晨,一连几日没有睡个好觉的岳少安整睡得香,却被人推醒了。

睡梦中睁开双眼,只见牛仁站在床前,轻声说道:“岳大哥,柳将军派人传话,让您半个时辰后,去他帐中议事。”

“嗯!知道了!”岳少安答应一声,坐了起来,简单漱洗了一下,整个人为之清爽了许多:“老牛,牛青有消息了么?”

“哦,有了!”牛仁从怀中掏出一封未开封的信,道:“天还没亮就送来了,我见您这几日劳累,便没打扰……”

“快拿过来,让我看看!”岳少安面色一喜急忙接过信封,单指弹了弹封口,笑道:“我便是在等它了。”

说罢,连忙拆开信封读了起来。

牛青在信中的大概的将牛宏志营中现下的情形讲了一遍,透露了牛宏志有意隐退,让他接管的意图,只是现在他在营中没有什么威望,一时还接管不过来,只得到了半数人的支持,若是现在和金兵开战的话,他能如臂指使的也只有两位人马。

牛青询问岳少安是就带着这些人马前去,还是再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多争取一些将领的支持……

岳少安看罢,低眉沉思了起来。

虽然牛宏志手下的人马并不是牛宏志的私兵而是大宋的军马,他没有权利说交给谁就交给谁,但是,牛宏志在位多年,下面的将领大多是他的亲信,而且牛青现在已经统制,再加上岳少安这个名义上的钦差,战时如此做,倒也不是不可以。

想了一会儿,岳少安让牛仁拿来纸墨,用他那半生不熟的毛笔字给牛青回了一封信,吩咐牛仁尽快派人送去。

又交代道:“让牛青安心待着,等我的消息,在这段时间内,让他尽可能的多控制一些人马,若是消息到的时候还有些控制不了的,就不用管了。”

牛仁点头,马上出去吩咐人送去了。

收拾完毕后,岳少安简单地吃了几口,就提前来到了柳伯南这里。

今日的柳伯南已经恢复了往昔的模样,头发梳理的很是整齐,胡子也刮掉了,整个人看起来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岳少安见着他这副模样,笑了笑,道:“这样才像是一个人嘛。今日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柳伯南瞅了他一眼:“喝酒……”

“呃——”这让岳少安很是吃惊,以柳伯南这种死性子的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喝酒,有些奇怪。岳少安警惕的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是不是军费吃紧了?别打我的主意,我穷的很!”

柳伯南哑然失笑:“放心,我们北大营虽然没有你帝师大人那么肥的流油,但是也不至于到了没吃没喝的地步。再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这人一毛不拔,找你要,我还不如和皇上开口来的快些。”

“明白就好!”岳少安嘿嘿一笑坐在了柳伯南的对面:“那还等什么?好酒好菜速度上来,这两天我们那边的伙食太差了,今天得好好吃一顿……”

柳伯南一边招手示意上菜,一边道:“你口张的小一点,我怕军中仅有的粮食被你吃光。”

岳少安坐直了身子,拍了拍肚子道:“粮食不用担心,担心你的酒就好了。”

“哈哈……”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到了最后,却有几分尴尬,很明显,两人都没心情笑,但是,谁都不愿意打破现在这种气氛,因而,继续闲聊一些往事。

柳伯南训斥岳少安这个妹夫当的不合格,岳少安说他不声不响的就把韩莫儿骗到了手,本来以为是个清高男子,却不想原来也闷骚的厉害。

虽然话题越扯越远,但是,两个人心中都藏着事,两杯酒下肚,便不由得将话题又引到了两军交战上。

柳伯南问起牛宏志的事,岳少安将牛青的来信内容和他说了一遍。

柳伯南听罢后,还是心存疑虑,却没有再说什么,岳少安能做到这步已经在他意料之外了,不过,即便是这样,面对金国的十万大军,在人数差距上还是很大。

而且,完颜满是出了名的悍将,柳伯南就曾今败在了他的手上,虽然当时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为张先让,可完颜满的能力却是显而易见的。

和完颜满交过手的柳伯南,其实并没有完全了解完颜满的战法,只知道他的骑兵用的很好,在京师被破那一夜,柳伯南的手里至少还控制着两万人马,但是,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调遣部下的将士组成有力的防御整形之前,完颜满的骑兵便切准了几个点冲杀,一举让他的指挥完全瘫痪了下来,最后不得不保护着老皇帝仓惶逃命了。

想起这些,柳伯南的眉头便蹙紧了起来。

岳少安看着他的面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将一旁的酒壶推开,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银制的酒葫芦,他嘿嘿一笑:“这是我离开杭州之时,嫂子给我灌的!”

说着,岳少安拍了拍酒葫芦:“听,满满的,本来我想自己喝掉算了,但是,想来想去,嫂子其实是想给你喝的,只是当着我这个妹夫的面不好直说而已,所以,今天给你带来,分享你一些。”

说罢,岳少安探过柳伯南的酒杯,倒了半杯后,便小心翼翼的,不情愿的一点一滴往里面滴着,脸上的表情比割他的肉还疼。

“好了,好了!”柳伯南等得不耐烦伸手抢了过来,一饮而尽,张口轻“哈!”了一声,吧唧吧唧嘴,道:“不错,好酒!”

“啊?”岳少安双怒圆睁,怒目而视:“你这个酒鬼,怎么能这样糟蹋呢?”

“你不是说莫儿弄来的酒么?”柳伯南似笑非笑:“那你还肉疼个什么劲?”

“你不知道我嗜酒如命的?”岳少安反唇相讥:“你要知道,你现在喝的可是我的酒!”

柳伯南没有再和他斗嘴,而是捏着手里的空酒杯,双目紧盯着,自语道:“如烟的手艺又长进,看来这给夫婿酿酒花的心思要比给我这个哥要多啊……”

“……”岳少安微微一愣:“你知道了?”

“呵呵……”柳伯南轻声一笑:“在家里之时,莫儿就常劝我喝酒伤身,她又怎么会给我带酒,再说,就算她托你给我带酒,又怎么会装到你的酒葫芦里?”

“呃——”岳少安难得的老脸一红:“失误,失误……但是,你怎么肯定就是如烟给我的?”

“我和如烟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但是,我们兄妹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柳伯南继续捏着酒杯转动着,似乎在回想着往事:“小的时候,她一直被柳宗严关在府中不让外出,学习琴棋书画,最大的爱好就是酿酒,我已经喝了许多年了,自然能喝的出来……”

“知道你还猪八戒吃人生果?”岳少安大怒着吼了起来。

出生在大宋的柳伯南虽然不知道明朝时才有的猪八戒,但是看岳少安的表情他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微微一笑,道:“别那么小气,再来点……”

“滚——你这个流氓……”岳少安赶忙将酒葫芦揣进了怀中。

“哈哈……”这次,柳伯南的笑声爽朗了许多。

第389章 兄弟相聚(下)

暖阳高照,清酒入吼,大宋的两位军中主力战将却在金兵即将南下的时候,在军营中喝酒闲聊,这要是被朝中的大学士、老夫子们知道,皇帝的御书房就要被弹劾的奏折堆满了。

但是两人现在却不管这些,所谓今日有酒今日醉,休管明天喝凉水,便是在如此战乱时期,能找到当初那几分宁静,让两人的心为之略微放松一下,这一刻,何须顾忌太多。

人生本无多,何不乐其然,然而,其然的时间不常有,凄然却常有,在凄然中寻找出一份其然来,便让他能延长一刻是一刻吧。

酒不醉人人自醉,有时候,想求醉也不能,柳伯南,岳少安,这两人可谓是大宋朝廷中的两个异类,但是,却都把对方当知己。

然而此时却是个坏心思,虽然都为对方着想,却不能让对方明白。人活得有时候很累,却又不得不累着走下去。

相对来说,岳少安要比柳伯南洒脱一些,然而,他背负的情债却比柳伯南要多,因而也洒脱不了,总之在这一刻,柳伯南更苦一些,只是他心中的事却无法说出来,只能和着酒一起喝下去。

杯酒下肚,柳伯南放下了酒杯,神色一正,挥手下令让人将酒菜撤去,虽然他不愿意谈论那些让人烦心的事,但是,眼前的困境却迫在眉睫,不得不提。

“今日,你带你的人饶过汴京,北上吧。”柳伯南盯着岳少安,声音异常缓慢:“你只要设法拖住他就好,我这边破了城就去帮你,你的人太少,切记不可正面交锋。”

“今日?”岳少安眉头一皱,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反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这边的事,你不用管了。”柳伯南沉声言道。

“今日的酒喝到这里已经够了,既然酒完了,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至于我什么时候走,这个不由你做主,放心,大雨阻路的事不单是我,金兵也同样是,而且更加严重,他们什么时候能到我这里有详细的情报,我知道该怎么做……”岳少安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迈步朝外走去。

“等等……”柳伯南喊住了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劝说。

岳少安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背,摆了摆手,道:“不用再说什么了,你好好休息一下,你知道你是管不了我的。”

说罢,岳少安再不停留,大步而去。

柳伯南缓缓地坐回在了椅子上,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岳少安如果不减开心中的疑虑,是不会走的,除非金兵逼近,已经迫在眉睫。

岳少安离开北大营之后,迈步而去,回到了自己的营中。

一入大营,他就将副统领级别以上的将领都招集了起来,大帐中围着长桌坐满了人。

根据情报,金兵因在南下的途中被耽误,而延缓了行程,因而要到汴京,还有三日路程,时间紧迫,在这三日中,岳少安必须绕过汴京阻挡住金兵,不然的话,让张先让和金兵兵合一处,仗就更加的不好打了。

但是,在这之前,岳少安必须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帮柳伯南将城池拿下来,以柳伯南现在的状态,想要攻下城来绝非短日可为。

本来岳少安打算等到月夜的消息后再决定该如何行动,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耽误了。在柳伯南那里两人说的着时间过的很快,现在已经是艳阳高照,快要到晌午十分了。

岳少安今日的酒没少喝,虽然头脑异常清醒,脸上却带着几分醉态,他的目光挨个扫过众人,在坐的将领们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牛仁和张横虽然和岳少安很是熟悉,私交也很好,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大家级别分明,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做出逾越的事来。

岳少安收回目光,手掌一拍桌面,众将具都一怔,本来对今日招集大家所商何事猜忌不已的他们都放下了思绪,将目光集中在了岳少安的身上。

岳少安开口问道:“小重,我让你改良那个土雷,你改良的怎么样了?”

岳少安为了方便给朱重一安排了一个副将的官职,但是并无职务,今日虽然招集的都是统领级别以上的,不过,朱重一却是一个例外。

听到岳少安问话,坐在他身旁的朱重一点头言道:“已经好了,只是在引爆上还有一些问题,不能很好的控制时间。”

“哦?”岳少安眉毛一挑:“详细说说。”

“在投石车投放的时候,必须得计算好距离,然后用多长的引线,不然很可能造成投到城头上没有引爆被防守的士兵反扔下来,或者是还没到城头就自己炸裂……”

岳少安低眉沉思起来,想了一会儿,淡淡的道:“继续……”

“这一点还不能很好的解决,若是能改装成落地炸裂的话,就能解决了,只是现在还没能做出来这种的。”

“威力如何?”

“比之以前大了十几倍吧,虽然不能将城墙炸开,但是轰下几块砖来还是可以的。”

“好!”岳少安一拍手,道:“小重,若是今日要用,你有不没有把握将现有的改变一下引线的长短,来控制引爆的时间?”

朱重一想了想,点头道:“应该可以,不过,我要试试几颗。”

“这个没有问题。开战前,先让你实验。”说着岳少安笑出了声:“都去准备吧,午饭后,我们攻城!”

“啊?”众将面面相觑,都在怀疑岳少安是不是喝多了在说酒话,柳伯南的几万大军打了半年都没打下来,现在让自己这些人来攻城,这不是开玩笑么?再说,这一万五千人中,大多数都是骑兵,而且攻城器械也不完备,如何能攻的下来。

“岳大哥?”牛仁试探的问道:“我没听错吧?您说的可是攻城?”

“对,你没有听错!”岳少安很是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您说的可是汴京城么?”

“废话!”岳少安不耐烦的道:“难不成我还让你们去攻杭州城去?”

说罢,岳少安站直了身子,朗声说道:“午饭后攻城,可有问题?”

“没有!”众人齐道。

“那好,就这样定了,现在大家去准备,随时候命。”

“是!”

“好了!散了吧……”岳少安坐了回去。

“等等……”高崇迈步走了过来,满脸疑惑之色,低声问道:“岳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与您的命令无关。”

“好,你说。”

“您确认您没有喝醉么?哎吆——”

高崇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岳少安一脚踹了出去。

第390章 周记捣蛋

汴京城周围虽然驻扎了两处军营,但是,因为大战刚过,战士们都疲惫的厉害,而且,在征战期间,百姓们都不敢出门,所以,四处寂静的厉害。

城头上,守城的士兵轮换着休息,天气已经炎热,中午时分,疲惫的士兵们越发的犯困,若不是随时都可能战斗,他们早已经支持不下去了。

午饭过去,没有长官在旁的士兵们开始三三两两的偷懒起来,因为此时正值烈日当空,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个时候有人攻城,因而,警惕心放松了不少。

眼光照射而下,城头上的血气反射着暗红色的光芒,蛰伏了整个冬日的苍蝇,也开始四处飞舞,舔舐战士们的鲜血……

虽然“嗡嗡”之声令人厌烦,但疲惫的士兵们连驱赶苍蝇的手都显得那么无力,那烦人的“嗡嗡”声也没有人在意了。

忽然,耀眼的阳光下,一颗黑色的圆球发着幽幽的黑光从天而降下来。

“砰!”

黑色圆球重重地落在了城头之上,砸在了一个正在偷懒打盹的士兵的脚上,士兵大叫一声,跳了起来,双手抱着脚痛呼不已。

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打盹被当官的发现了,打了自己的脚,因而叫声虽然凄惨,却没有敢咒骂出声。

在他一旁的另一个士兵被他的叫声惊醒,急忙站直了身子,左右一看,却没有当官的过来,正值奇怪,忽听脚下“兹兹”作响,他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色的圆球上面闪着一丝火光,在阳光下看不真切,他正待低头查看。

猛然,“轰!!”一声闷响,黑球炸裂开来,一片火光闪耀而起,城头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轰响之声全部都惊了起来,朝着声音望来。

火光闪过,站在旁边的士兵全身焦黑,浑身是血,砰然倒地!地面上城墙被炸出了一个坑,虽然不是很深,但是,那焦黑的小坑落在士兵们的眼里却是难以置信。

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乎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士兵第一反应就是这样,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接着,第二课黑色圆球又飞舞过来。

这一次没有落在城头便已经炸响,碎片从半空中击落下来,令下面的士兵哭爹喊娘的叫了起来。

城下不远处,一个土丘之上,几个营帐遮挡着,看不真切那里有多少人,方才的黑色圆球就是从这里投射出去的。

高崇没有看到第一颗圆球的效果,但是,第二颗却是看的真切,他盯着先前炸裂的地方,喃喃着道:“朱重一啊,你这小子弄出了什么东西?”

朱重一挠了挠头:“是岳大哥教我做的,一开始我自己实验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不过岳大哥却表现的很遗憾,说什么还不够,比什么……周记……捣蛋……差多了……”

说着,朱重一疑惑的问道:“高崇大哥,你不是跟着岳大哥很久了么?你认不认识那个叫周记的?他捣蛋起来很厉害么?”

高崇正在盯着远处发愣,听到朱重一问起,猛然回过头脸,满脸疑惑,道:“什么捣蛋?”

“你们两个别捣蛋了,情况怎么样了?”岳少安缓步走了过来,不住的摇头,现代化的“洲际导弹”到了他们口里居然成了一个叫周记的人在捣蛋了……不过,不管如何,岳少安也不可能和他们解释什么,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年代的名词,就让他们一直以为是一个叫周记的人在捣蛋好了。

“岳大哥!”

“岳先生!”

两人站直了身子,躬身行礼。

“别来这些虚礼!”岳少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怎么样了,可以控制距离了和引爆的时间了么?”

“基本上差不多了。”朱重一道:“在试一次应该就有把握了。”

“好!”岳少安点头:“那就动手吧!”

“是!”两人答应一声,朱重一从新弄好了引线,对着高崇打了个手势,高崇一声令下,“呼!”黑色的圆球再次飞起,直奔城头飞了过去。

“轰!”

这次没有传来落地之声,而是一入城头就炸响开来,与之伴随着得,还有惨叫之声。

“成了!”高崇大喜过望。

岳少安点了点头,不甚满意,不过,这个年代的火药便只有这等威力,而且,工艺简陋,若没有朱重一的话,连这种威力的都做不出来。

虽然,岳少安不满意,可是放在其他人的眼中却已经是惊世骇俗了。

岳少安拍了拍朱重一的肩膀:“干得不错。”

“多谢岳大哥夸奖!”朱重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在他眼里一直很尊重岳少安,到现在更是很是崇拜,能得到岳少安的认可,他比什么都高兴。

“推上来!”岳少安朝后面招了招手,几十台投石车被推了上前来。岳少安指着投石车道:“他们交给你们了。”说着又一指城头道:“让他们好好地喝一壶,最后将城门轰开,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交代完之后,岳少安踏步离去,径直回帐中睡觉去了。

城头之上的士兵们恐慌了起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扔了上来,士兵们惶恐地跑到了军官面前手指着天道:“下黑蛋了,会冒火的黑蛋,死人了,死人拉……”

“什么黑蛋?”军官满脸疑惑。

“黑色的蛋……会爆炸的,死人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军官怒气冲冲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士兵已经吓得够呛,再被一个耳光打来,整个人更加害怕了,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军官没有办法,只能自己跑到城墙上亲自观看了,然而,他刚跑上来,便见天空中一颗黑色的圆球直飞而来,一旁的士兵见识过了这东西的恐怖,四散奔逃开来。

军官却没有见过,虽然他也听到了声响,却并不了解原因,刚想凝视着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便见火光一闪,脑袋上一阵剧痛,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身体往后一倒,掉下了城墙……

第391章 骑兵攻城?

北大营的大帐中,柳伯南正满面愁容的坐在那里,霍然听到外面的响动,他心下微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急忙派金丝猴出去查看。

金丝猴查看一会儿后,急急地跑了回来,详细地把情形解释了一番,不过,他并不知道那黑色的物体是什么,只是看到岳少安的人正在用投石车攻打汴京城。

“投石车?”柳伯南心下疑惑,岳少安这次为的赶时间,是一切从简,轻装而来,怎么会有投石车,而且,他是不是疯了,居然让他那一万多人去攻城,柳伯南急忙问道:“岳少安那里来的投石车?”

“看样子好像是我们这边的……”金诗厚回道。

“你确定?”柳伯南眉头蹙了起来:“他调用我们的攻城器械,我怎么会毫不知情?投石车样子都差不多,你别弄错了?”

“应该没错……”金诗厚的语气不太肯定,他轻声道:“岳先生手下的统领不让我过去,我也不好强闯!但是隔着距离看了一眼,发现其中有一辆是坏了又修好的,和前几日我们修好的那辆很是相似。”

柳伯南点了点头,其实也只能这样解释才通,不然的话,岳少安那里会一下子多出来这么多投石车来,但是,做为军中的统帅,自己的攻城器械被岳少安调走,自己居然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这是很可怕的,对方是岳少安还好,对岳少安他是绝对信任的,可是,若是换了别人,也出现这种状况,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他也来不及再去想那外面的投石车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动静了,而是面色一沉,下令道:“去!让方宁来见我。”

“是!”金诗厚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带进一个人来。

进来的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生的鼻直口方,相貌堂堂,一身铠甲着显着英气,观其面相,却又很是沉稳,见到柳伯南后,急忙行礼。

柳伯南神色凝重的紧紧盯着他,双目一动不动,直到看得他有些心慌地低下了头,才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您指得是?”

“方宁!”柳伯南猛地一拍桌面,道:“你是给我装糊涂是吧?岳少安的投石车是怎么来的?你别告诉我你管的器械被人调走你都不知道,若是这样的话,你比知情不报的责任更大。”

方宁微惊,急忙低下了头,道:“将军息怒,是帝师下了命令不让通知您。”

“你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柳伯南恼怒地吼了起来。

“我、我是帝师的人!”方宁“噗通!”跪了下来。

柳伯南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帝师说,若是您问起来,就直接告诉您,因为您是他的兄弟,他不想骗您。”方宁低声言道:“您知道,我是在卓岩大人上任之后,才被调职过来的……”

方宁接下来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柳伯南却已经什么都明白了,他不由得苦笑一声,没想到卓岩这么厉害,短短的时间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良久,他摆了摆手,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白,方宁磕了一头,起身退了下去。

外面的响动搅得柳伯南心烦意乱,眼前的事他也没心情细细追究了。

“猴子,跟我出去看看。”说着,柳伯南率先走出了营帐,金诗厚赶紧跟了上来。

两人出了营门,放眼一望,柳伯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由得脱口而出:“那是什么?”

金诗厚也看傻了眼,只见远处城楼上浓烟滚滚,火光不断闪现,黑色的圆球满天飞舞,不断朝城头上飞去,城头之上守城的士兵惨叫声阵阵传来。

“岳少安弄出了什么东西?”柳伯南喃喃着,双眼发直看着这一切,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柳伯南不敢想像,就是凭借自己的武功,在几十颗这样的东西突然朝着自己飞来的时候,自己还能活下来么?

他有些冲动想去问问岳少安,但是,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他真的开口问了岳少安的话,估计岳少安会腆着脸一笑,回他一句,我会把你挂在城头上的屁股送还给嫂子的。

金诗厚此时还没有回过神来,不过,柳伯南毕竟不是普通人,他看了一会儿,就马上想到了,这次的战机,急忙招集将领下令准备攻城,只要岳少安那边一停,这边就抬着云梯冲上去。

现在的守军已经乱了起来,若是不抓紧这个时候攻城的话,那么再想等这个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了。

就算岳少安还会帮他,再来一次“天降黑蛋”,可突如其来的打击和第二次的效果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一旦城中的张先让反应了过来,重新组织兵力,想象对策,防守成型的话,再想攻过去就难了。

柳伯南咬了咬牙,下令骑兵都下马当步兵使用,这一次一定要把汴京拿下来,但是,就在他刚要传令下去时,岳少安突然派人过来了。

军士递上来一封信,柳伯南摊开一看,岳少安让他集结全部的骑兵,同时还让他在前方准备大量的木板和云梯准备在护城河上搭建一座小桥,以便让骑兵好通过。

柳伯南看罢,眉头紧蹙了起来,攻城用骑兵?岳少安的脑袋是不是被那玩意给砸坏掉了,搭了小桥干吗?骑兵过去往城墙上撞?或者是给城头上的守军用石头砸么?

养骑兵和训练骑兵都要比步兵费时费力,而且军费也要比步兵多的多,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么?

柳伯南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叫过了送信的军士问道:“岳少安在做什么?”

“帝师在睡午觉。”军士躬身答道。

“噗——”柳伯南差点没当场吐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居然在睡觉?当场柳伯南就想去找岳少安询问清楚,但是仔细一想,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现在准备,时间都有点紧迫不能再耽误了。

最后,他又对着送信的军士问道:“他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

军士言道:“帝师说,如果柳将军问起这话的时候,请把信纸翻过来看就好了。”

“哦?”柳伯南略感诧异,看了看他,将信纸翻了过来。

第392章 相信我!

“偷我的酒,我还帮你,我发现我真是……”柳伯南翻开一看,长篇大论一堆废话,他皱了皱眉,心中却也坦然了,这得确是岳少安写的,别人也写不出这么丑的字,同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弄这么多的废话,看似着这些密密麻麻比草书还草书的字,柳伯南直接跳到了最后。

果然,在最后才是重点,看着那歪歪斜斜三个字“相信我!”柳伯南将信纸捏紧了,他顿了一下,手掌用力,用力地将信纸捏成了一团。

要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相信的人是谁,第一个无疑是柳如烟,另一个便是岳少安,他不是第二,而是并列第一。

柳伯南明白,如果这次相信了岳少安,若是到时候没有突然的转变,那么他绝对是负起重大责任的,若是按照常规打发来的话,就算是错过了岳少安隐秘下来的战机,那么,他也没有太多的责任,因为,毕竟,谁也不会料到后来发生的事。

“李晨!”柳伯南高声喊道。

“属下在!”

“命令骑兵,全部阵前待命。”

“骑兵?”

“有问题么?”柳伯南蹙眉。

“没问题!马上去办!”

“王思博!”

“在!”

“准备云梯和木板,在护城河上搭桥,怎么搭我不管,以骑兵能通过为准!”

“是!”

……

……

柳伯南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全都是违反常规攻城战的,手下的将领一个个满是疑惑,但是看这柳伯南的脸色,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命令。

柳伯南在下达命令之时,心中默默的说着,好吧,我便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让我掉到坑里。若不是现在众将都在身边的话,他一定会破口大骂岳少安这个混蛋,如此大事居然还卖什么关子。

“楠哥,骑兵攻城,咱们的战马莫非会爬云梯不成?”金诗厚和柳伯南的关系比较近一些,在其他将领去执行命令之后,他悄声嘟囔着道。

“猴子!”柳伯南转过了头。

“楠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黑?昨晚没睡好么?”

“你给我有多余滚多远……”

金诗厚故意调笑的话,虽然让柳伯南心情略微舒畅了一些,但是,这样的战局,一旦开战数万人的性命往往只在他的一念之间,他现在的命令就是在相信岳少安的前提下用自己士兵的性命做赌注。

他不是怀疑岳少安会不会骗他,而是怀疑岳少安到底能不能办到,以现在的布置来看,岳少安无疑是给他承诺自己能打开城门,可是,就算那突来的黑色圆球威力很大,但是也不能轰开厚重的城门和碗口粗细铁链吊起的吊桥。

岳少安到底要用什么方法,他很奇怪,也很期待,同时心底也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

……

岳少安的大帐中,岳少安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一副悠闲的模样走了出来,营帐前守卫的侍卫和卫兵急忙行礼。

他拍了拍唇又打了一哈欠,懒洋洋的问道:“情况如何了?高崇那里的土雷扔完了么?”

“回帝师,还没有!”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现在他们也已经熟练了,可以让小重回来了,我又另外的事情交给他做。”

“现在就请朱将军回来么?”

“嗯!连张横给我一块儿叫来。”

“是!”卫兵急冲冲地跑了出去。

岳少安来到营前,朝汴京城望去,城头上依旧不断得闪出火光,不过,比起先前来要好的多了,先前还至少有半数的土雷会投射在城强上,虽然爆炸起来声音洪亮,看起来也很是震憾人心,但是相对来说,却没有丝毫的作用,因为汴京城的城池厚度不是一般的城池可比,这种威力的土雷最多让它留下一个黑色的印记,对城墙的损耗相对与战况来说,没有一点意义。

但是,现在却大大地避免了这种状况,显然经过这段时间的投掷,士兵们已经渐渐掌握住了规律和敲门,每一次都能很好的投掷上去,在城头上炸响,将土雷最大效率地利用了起来。

岳少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已经开始集结的北大营骑兵,微微一笑,柳伯南果然没有令他失望。接下来就是自己的事了,他没让自己失望,自己可更不能让他失望。

但是,让不让他失望,完全取决于朱重一会不会让自己失望,岳少安想起这些,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下流,自己还不能肯定的东西,居然让柳伯南来承担一切风险。

当然,做什么事都有风险,上茅房还有失足掉进去淹死的,何况是战争,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其实,他之所以这样做,还是因为他对朱重一的信任,这个小家伙,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没有让自己失望过,虽然,有的时候会美中不足,可是,总算不曾出国披露。

朱重一和张横接到命令后,两人骑着战马,快速的赶了过来,先前的事情,张横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岳少安为了让他了解情况,也让他去观战了,所以,现在张横对这一切并不陌生。

两人来到近前,都按照军中礼仪行了礼,岳少安也不避讳,有时候,这种礼仪是必不可少的,尽管这些人都是自己亲近之人,但在军中他们也是自己的下属。

看着朱重一脸上因为一开始实验土雷蹭着的灰,岳少安走过去,给他擦了擦,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小重啊,让你准备的大家伙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朱重一挠了挠头,在岳少安面前,他准觉得是在和长辈说话,虽然不会紧张,却有着一丝孩子的羞涩。

“那就好!”岳少安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头对张横,道:“张大哥,小重和你交代过了么?”

张横抱拳行礼:“大帅放心,朱将军都已经说明白了。”

“好!”岳少安一拍手,道:“那还等什么,赶快行动吧!”

“是!”张横答应一声,与朱重一转身而去……

岳少安凝望着前方,心中不由得也捏了一把汗……

第393章 神秘的箱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汴京城中经过了一开始的恐慌后,已经开始渐渐有了稳定的迹象,后面来的将领已经开始组织士兵们用铁质的盾牌来阻挡这些飞来的黑蛋。

虽然依旧有人不断的受伤,依旧有人逃跑,但是在砍杀了几个逃兵,并用铁盾成功的阻挡住了几个黑蛋后,士兵们已经慢慢稳定了下来。

那些在他们不可抗拒的黑蛋,原来还是有方法克制的。

只是,铁质的盾牌并不多,因为一般防御弓箭的话,木质的就可以,而且木质的比较轻,格挡起来效率更好,所以,一般用的都是木质的,现在骤然出现了这中东西,却是没办法生产出来的。

后来,也不知是谁的主意,让人就近将百姓家里的锅买了过来,就这样,士兵们都脑袋上顶着一口锅,心里踏实了许多,虽然很是难看,但最起码有了一定的保障。

锅肯定是比不了特制的盾牌的,但脑袋上顶着锅,只要不是被黑蛋直接砸中的话,就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这让士兵们从新找回了几分自信。

可这样一来,却险些将刚刚集结到城前的骑兵吓得掉下了马去,第一个脑袋上顶着一口特号大锅的守城士兵探出头来的时候,城下的骑兵还以为他们也制造出了黑蛋来,而且还是大号的,大吃一惊过后,仔细一瞅,才发现是一口锅。

随即,骑兵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娘的,吓死老子了,没事装什么黑蛋?”

“呸!那里是装黑蛋啊,分明是装王八,还是黑王八……哈哈……”

“喂!”骑兵们咒骂着,有人忍不住双手荷在口边开始对着城头上的守城士兵喊了起来:“龟儿子们,快快开城投降吧,别以为龟缩在龟壳里,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对啊,对啊……快快地,别等到爷爷们冲进去之后,你们才觉悟,那就太晚了……”

“他娘的,你占老子便宜。老子叫他们儿子,你居然给他们当爷爷……”

“娘的,你和我争论这个干什么,老子和爷爷不是差不多么?”

“差远了——”

两人正争论着,城头被骂的守城士兵不干了,顶着锅探出了头来,张口大骂,道:“妈的,有本事你们就过来,看爷爷不踢爆你们的卵蛋!”

“看,黑蛋来了——”城下骑兵一吼。城头上的守兵急忙缩回了头去。

“哈哈……”骑兵大声的笑了起来。

守兵缩着身子等了一会儿,没见到有黑蛋飞下来,便又慢慢地探出了头来……

“妈的,你们骗老子——”

“哈哈……”看着又探出来的锅底,骑兵们大笑着,忽然,一个骑兵一指上空,大声喊道:“看,黑蛋又来了……”

“妈的,又想骗老……”

“轰!!”

一声闷响在先前说话的守兵头顶炸响,头上顶着的锅被炸得四分五裂开来,守兵的脑袋开了一个大口子,白色的脑浆和鲜血混杂着流了出来……失去了生命的身体跌倒在了垛口上,抽搐了几下……“呼!”掉了下来……

“砰!”落在地面的尸体血花四溅!

下面喊话的那个骑兵手臂缓缓地放了下来,低声嘟囔,道:“这次是真的……”

可惜,那个守兵再也听不到了。

这一幕在城上只算是冰山一角,虽然有了铁锅顶头,伤亡减少了许多,可是伤兵和阵亡的依旧在增加……

柳伯南看着城上的这一切,微微摇着头,岳少安真得是与众不同啊,以前还没觉得,只觉得他的脸厚得与众不同,都块赶上这汴京城的城墙了,当然,若是柳伯南知道宋师城的城墙其实已经比汴京城的更厚的话,那么一定会用宋师城来比喻岳少安的脸皮的……

一想到岳少安,他就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场攻城的大战居然让他演变成了这个模样,攻城的是骑兵,守城的士兵们居然人人脑袋上顶着一口锅,相信过不了多久,这又将会从几个说书人的口中说出不同的版本来,不过,那天空的黑蛋和守兵脑袋上的黑锅,一定会是亮点……

其实,柳伯南不知道,他一直不想让岳少安知道的那件事情却是一个大大的黑锅在他的后背上背着,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把他压垮了下来。

在微笑的同时,柳伯南的顾虑也不少,直到现在他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岳少安到底藏着什么底牌。

城头上的炸响声依旧不断响起,高崇这边组织着投石车,手下的一个副将跑了上来:“高将军怎么半,大帅不是交代我们轰开城门么?方才我试了几颗轰上去之后,没有反应啊……”

高崇摆了摆手,道:“土雷还多不多了?”

“不多了……”

“好了,我知道了”高崇点头,道:“给大帅发信号,城门的事不用我们管了,有朱将军和张统领处理!”

“是!”副将转身而去,高崇又下令道:“都省着点用,等会儿给大帅他们做掩护……”

高崇这边信号一发,岳少安嘿嘿一笑,看着朱重一,双手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小重,看你的了。”

“岳大哥放心。”朱重一重重地点了点头。

岳少安又转身看着张横道:“张大哥,拜托了!”

“大帅放心!”张横抱拳言道。

“帝师放心!”章初三学着张横一抱拳说的郑重其事。

岳少安笑了笑,道:“好,初三,立此大功的话,我给你升官。”

“帝师,您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

“那我可以不可以自己挑一个官做?”

岳少安捏着下巴想了一下:“说说看。”

“我想给你做侍卫。”

“呃——”岳少安一愣:“那个不是军中的官职啊。”

“那卫兵也行啊!”

“你现在已经是都头了,比卫兵大多了,这那里是升官?”

“您只要把我调离张横大哥那里就行。”

“为什么?”岳少安看了看张横:“他虐待你了?”

“他不让老子给他当老子……每次老子一不小心给他当了老子,他就打老子……”

“咳——”岳少安高声咳嗽了一声:“他做的对……”

说罢,岳少安迈步走到了红马身旁,翻身跃上了马背。

“帝师啊!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成不成……”

章初三追在身后,岳少安没有再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回了一句:“等你立了功再说吧!”

随后,岳少安大手一挥:“出发——”

朱重一带着人从一个特殊的营帐中搬出了一个巨大的木箱,木箱足有两米方圆,几个士兵小心翼翼地将木箱吃力地搬到了车上,随后又有几人推着车,慢慢向前行去。

车轮所过之处,地面压出了一道重重的痕迹。岳少安看着那两道车印,眉头微蹙:“这么重的东西?”

“没办法,岳大哥,为了保险起见,只能这样了。”朱重一面带愧色的说道。

“那投石车能承受得住它的重量么?”岳少安有些担心的道。

“经过计算和测量,我改装了一辆投石车,应该是可以的!”朱重一的语气不是特别肯定。

岳少安眉头紧皱着,不过,现在也没时间再等下去了,只能权且一试,他知道时间太紧,朱重一也没有条件测试,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只期盼不出意外吧……

……

……

在城下的柳伯南已经等急了,他看着城头上的“黑蛋”已经慢了下来,爆发出来的火光也不如先前密集了,但是,城门还是没有破损的痕迹,他不由得焦急了起来,若是等那“黑蛋”射完,城头上没有了威胁,城门再不破的话,到时候,想把骑兵换下来再上步兵都不行了。城头上一旦组织好了有效的防守,再想拿下来,便又是一场硬仗了。

正在岳少安焦急万分的时候,身边的金诗厚却忽然喊了起来:“楠哥,楠哥,你快看,那里是什么!”

柳伯南转过头,只见,一辆比平日大了两倍的投石车缓缓而来,在投石车的后面,还有一辆拖着一个大箱子的车。

岳少安骑着红马缓缓而行,朝城前而来。

柳伯南一头雾水:“他这是要做什么啊?”

“不知道!”金诗厚摇头:“不过,我想这重点就在后面那口箱子里。”

柳伯南点头赞同,目光再次投向了岳少安那边。

岳少安看着距离差不多了之后,问了一下朱重一的意见,朱重一目测了一会儿,道:“如果再往前推一些应该更有把握。”

岳少安眉头微皱:“在往前,就到了对方是射程之内了,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岳大哥,如果在这里的话,我没有把握。”朱重一面露难色言道。

岳少安一咬牙:“再往前——”说罢,又对张横道:“张大哥,给高崇发信号,让他加大土雷的投放量,给我们做掩护……”

“是!”张横答应一声。信号一发出,城头上的“土雷”骤然密集了起来………

第394章 特大号黑蛋

“轰轰轰……”

伴着突然密集起来的炸响声,改装后的投石车又朝前推行了三丈有余。岳少安的神情有些紧张,现在他们所在的距离已经到了城头上投石车和强弩的射程之内了,随时都可能受到攻击。

“岳少安要干什么?他是不是疯了?”柳伯南站在远处脸色也是微变,孤军前行,他这样会成为城头上的唯一攻击目标,虽然有“黑蛋”的掩护,可是,这也太危险了。

当下,柳伯南就想派人上前,然而,他看到眼前的骑兵却又犹豫了起来。

就在这时,金诗厚却指着岳少安那边,道:“楠哥,你快看,岳先生在干吗?”

柳伯南放眼一望,微微叹了口气:“他是在提醒我,不要上前……”说罢,柳伯南的双手猛然握紧了起来。

岳少安这边站定之后,朱重一命人打开了木箱,箱子一打开,里面满是稻草,填得严严实实的,岳少安知道,这是怕晃动引起爆炸,对于朱重一的细心,略感安慰,同时,也对此次成功抱有了更多的信心。

木箱缓缓地打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除了岳少安和朱重一之外,全部都集中在了木箱上面,剥开稻草,里面的事物慢慢地显露了出来。

“那是什么?”金诗厚倒吸一口凉气。

“黑蛋,好大的黑蛋……”他身旁的骑兵喃喃自语道。

城头上的士兵也慌乱了起来:“天啊,好大的黑蛋,这东西扔上来可怎么办啊……”

“这么大一个家伙?”岳少安看了看朱重一,他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都为了这颗巨大的土雷而吃惊,在估计它的威力,而岳少安却是担心太大不好掌控投射。

先前在箱子里面之时,他就有些担心,但现在亲眼见到,这东西的巨大程度还是让他略微地吃了一惊,不过,毕竟这个年代的技术太差了,能造出这样的东西,还是因为他的帐中有朱重一这个天下第一木匠,和他的一些理论知识。

“岳大哥,按照您要求的威力,我已经尽力压缩它的大小和重量了……”朱重一解释道。

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没关系,现在你能做出来,我已经很意外了,我们开始吧。”

“是!”

随后,一堆命令下去,士兵们开始将这颗特大号土雷往投石车上装,因为太重,装车的过程很是缓慢。

城头上的守兵看着“巨大的黑蛋”缓缓装到了投石车上,吓得一个个都叫喊着朝城下跑去。

守城的将领见势不妙,果断下令,斩杀了几个脱逃的士兵,这才稳定住了形式,但是,守兵个个都人心惶惶,无心战斗,看着那巨大黑蛋,都把顶着锅的脑袋紧紧地缩进了城墙之下,不敢露头。

守将看着士兵具都如此,命令下达下去执行的效率低得厉害,不由得心中大急,带了卫兵亲自上城头望去,看着那装好的投石车和巨大的“黑蛋”,守将大惊失色,急忙下令车中的投射出和守城弩一起朝着那投放黑蛋的投石车砸去。

此时城下的投石车已经装定,但是,最后的投放角度还没有矫正好,看着飞来满天的弩箭和飞石,岳少安眼看着没有时间了,果断下令发射。

“呼!”

特大号的土雷直飞而起,和迎面而来的一块大石擦边而过,虽然没有剧烈的相撞,却也因碰触而使得“土雷”又偏离了一些距离。

随后落下来的石头纷纷砸落下来,顷刻之间便将投石车砸成了一堆乱木。

朱重一看着飞腾在半空之中的土雷骤然喊道:“岳大哥,不好了,土雷的方向有误。”

岳少安顺势望去,只见土雷彻底偏离了城门朝另一边飞了过去,按照这个角度投放的力度根本就够不到城池。

岳少安只觉得胸口一阵揪疼,这一切就这样毁了么?看着缓缓落下的土雷,他心情失落到了极点,是自己给了柳伯南承诺,他才集结了大量骑兵在这里,若是城门打不开,那么这一战他该如何与众将交代。

自己就这样辜负了他的信任么……一时间,岳少安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正当岳少安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却听张横大喊道:“章初三,你这个浑球,给我回来……”

岳少安抬头一望,猛然就是一惊,只见章初三骑着战马快速的朝着土雷奔跑了过去。

“章初三,回来——”

岳少安也大声喊了起来,然而,章初三此时已经来到了土雷旁边,无数的箭支朝着他射了过去,虽然因为章初三的速度太快,箭支都射到了他的身后,但是,章初三已经不可能回头了,只要他一停下来,后续的箭支必然会活生生地将他射成刺猬。

张横急得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拍马就要去就章初三,却被身边的副将死死的拽住了缰绳。张横双目圆睁,嘶吼道:“混蛋,你给我放开,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初三死掉么?”

“统领,不能去啊,您救不了初三的……”

“放开——”张横大吼着,一鞭子抽打下来,副将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红的印记,但他依旧死死抓着,不肯放手。

“张大哥,够了!”岳少安厉声吼道:“这是军令!”

张横听着岳少安的声音,心下一沉,咬着牙松开了马鞭,章初三虽然跟了他不久,但是,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却深得张横赏识。

曾经在开州军中,也有这么一个人,和章初三有着一样憨傻的笑容,那就是老黑,老黑的死,一直都是开州出来的兄弟们心中的一根刺。

如今章初三这个样子,无疑又要步老黑的后尘了。

岳少安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的双目紧紧地盯着章初三,身边的众人也随着一起看着,都在目送章初三最后一程。

此时的章初三却没有想那么多,他的心里只想着自己要立功,让帝师给升官,他右手提着称重的战斧,左手控制战马的方向。

在即将冲到护城河边上的时候,恰好,土雷也落了下来。

章初三左手放开缰绳,双手攥紧了战斧,胳膊上的青筋暴起,爆喝一声,骤然用力,战斧由下至上“呜——”的一声,便拢了起来。

“哐——”

一声巨响,战斧与特大号土雷猛然撞击在了一起,章初三脖颈的血管霍然变粗,一张脸也憋的血红,连光秃秃的圆头都泛起了红色。

“去——”

又是一声嘶吼,土雷居然被他一斧子给拢了起来,本来要跌落在护城河中的土雷又再次飞起,朝着城墙之上猛然撞击了过去。

北大营的骑兵、城头上的守军,岳少安的人马,一时间全部都傻了眼。

这一刻,骑兵们忘记了吃惊,守军们忘记了射杀,岳少安的人也忘记的呼喊,几万双眼睛一起盯在了那颗土雷上,同时也盯着悍勇如斯的章初三。

这是什么样的力气啊?他还是人么?

就在人们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之时,章初三的战马因为受不了强大的反作用力,“咔嚓!”一声,马腿折断,章初三也掉下了马来。

与此同时,土雷也撞击在了城墙之上。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轰然而响,特大号的土雷终于炸响了。

车墙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仿佛地面也跟随着颤动了起来。原先城墙上的砖头被炸得四面飞舞,正晃晃悠悠站起来的章初三被迎面飞来的一块碎砖平盖在了脑门上。

他直觉的天旋地转,想努力的站稳,但是,原地转悠了两圈后,却依旧跌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这一幕太震憾了,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骑兵们忘记了他们现在应该冲上前去从炸开的口子冲攻入城中。

守军们忘记了他们现在应该尽快想办法将这个口子堵住。

岳少安这边的人也是一个个圆睁双眼,忘记了趁机去救章初三。

相对应这些没有见过洲际导弹,只知道周记捣蛋的人来说,岳少安显然比他们沉稳的多了。

看着眼前的形式,岳少安急忙喊道:“洪猛!”

本来还在犯傻的洪猛一听岳少安的声音,骤然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在!”

岳少安急切的喊道:“快去把章初三给我带回来!”

“是!”岳少安的话音刚落,洪猛就猛地跑了出去,他的轻功在这里算是最好的,此时让他去救人是最好的选择,洪猛也知道,现在的机会刻不容缓,一旦城头上的士兵们反应过来,自己就没有机会了,因而,他发挥出了自己的全力,甚至是超常发挥,速度比一般的战马全力奔驰还要快上几分,整个人如同是化作了一条尘烟,狂奔而去,快速地朝着章初三的身边接近着。

岳少安双手紧握着,能不能就会章初三,就开速度了,一旦城头上的守军反应过来的话,洪猛也难以回来了……

第395章 突来的变故

洪猛骤然出现在空旷的护城河边时,双方的将领们都反应了过来。

柳伯南当即下令道:“王思博,搭桥!”

“是!”

“李晨,命令骑兵准备!”

“是!”

此时,城头上的守军也开始忙碌起来,虽然刚才那巨大的响动和城墙的破洞使得守军造成了巨大的惶恐,不过,经过先前那一轮激烈的投射,高崇那边的土雷终于射完了,随着最后一声炸响,守军惊喜的发现,天空中不再下“黑蛋”了。

同时守城的将领还是有些本事的,马上趁着这个机会组织士兵开始反击,同时加派人手在城墙的豁口处,力求先顶住这轮攻击再说。

洪猛来到章初三身旁后,看着他的秃头上全都是血,也来不及检查他的伤势,看人是死是活,提起来便往回跑。

与此同时,负责搭桥的士兵已经开始向前直冲上来,几千人的步兵不带兵器,只带云梯和木板,城上的守城弩和投石车,连同弓箭手一起疯狂攻击着,城下的士兵高举着木板当盾牌用,掩护着自己和抬云梯的同伴们。

洪猛趁乱遁去,好在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也没有人顾得上他了,因而看似满天的箭雨极度危险,洪猛却有惊无险地跑了回来。

洪猛还没到近前,张横就急忙迎了上去,这次没有人拦着他了,都神色紧张地看着两人。

待到洪猛将章初三放下之后,岳少安看着章初三一颗大秃头全被鲜血染红了,不由得担心起来,急忙摇晃着他的身体喊了几声,章初三却一动也不动。

“章初三,章初三……”张横心下大惊,抱着章初三的身体,不断拍打着他的脸。

然而,章初三一动不动,张横急得都快掉下泪来了,忽然,章初三的手指动弹了一下,随后,一把抓住了张横的手:“大哥,你拍疼老子了。”

说着,他伸手摸了摸脑门,粘粘糊糊地血迹沾满了手掌,章初三吃了一惊:“大哥,你还真狠,都打出血来了。帝师啊,我不跟着他干了……”

“哈哈……”众人大声笑了起来。

看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体力不支跌坐回去的章初三,岳少安连忙命令士兵将他抬起,安慰道:“先养伤,这次你立了大功,我说话算数,一定给你升官。”

章初三点了点头,又闭上了双眼,张横想与他说几句话,却发现他又没有了反应,正当众人再次将心提起来之时,章初三却打起了鼾。

岳少安看着这一幕,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子还真能睡,什么时候都睡得着。

士兵们将章初三抬下去之后,岳少安又转过头看,望向了战场,战场上,前方的步兵已经开始搭桥了,不过,城头上的攻击也很猛烈。

刚刚搭好的桥被随后而来的投石车投下来的巨石砸出许多窟窿来,好在柳伯南有备而来,很快便又补上了,同时桥也越搭越多。

最后,柳伯南看着已经差不多了,一挥手,骑兵蜂拥而出,齐齐冲了过去,喊杀声骤然大作。

骑兵前冲之势,带起尘烟滚滚,从城上望去就如同疯狂的蚂蚁冲向了美味的毛虫一般,本来这条虫子有着坚硬的外壳可以抵御蚂蚁,可是现在外壳已经破开了一个圆圆的口子,无法再抵御蚂蚁的攻击了。

城头的守军慌乱起来,守将急忙命令士兵在豁口处增援,大批的士兵涌到了豁口处,前排的士兵蹲下,长矛夹在腋下架起,后面的半蹲了下来,将长矛架在了前排的肩上,再后面的依次而行,如此这般,快速而简单的做出了一个防御骑兵的阵型。

本来岳少安让柳伯南动用骑兵,就是因为守城的士兵不可能有防守骑兵的器械,没想到在混乱之下,守军居然能这么快就布置好了阵型,这让岳少安很是意外,不过,接下来的事都是柳伯南的事了,他也不打算去管了。

骑兵现在已经冲到了豁口处,冲在最前方的骑兵看着防御阵型,心中大赫,然而,后面的同伴紧跟着冲了过来,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逼着眼往前冲,踏过纷乱的砖块,连人带马被长矛直接串到了一起,惨叫声,马鸣声,霍然响起。

喊杀声,兵刃交击声也随后而至,后来的骑兵踏着同伴们的尸体再次向前冲着。

虽然有了防御阵型,但是疯狂涌入的骑兵却是不顾生死的猛冲过来,倒下几排后,防御阵型也被打乱了,没有了有力的阵型,骑兵顿时发挥出了他们的可怕。

战马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们比之步兵有了更多的力量,同样的长矛交击,步兵的却被远远地荡开,随后,又被刺穿了身体,拖出一段距离后,才缓缓倒地。

守将急忙紧急调兵,甚至将城头上的守军都调了下来,只留下少量的防守,以防对方的步兵突然攻城,其余的全部头投到了骑兵的拦截当中。

一个个士兵脑袋上顶着一口口锅,甚为滑稽,但是,数量多了起来,却显得十分的壮观,虽然黑蛋已经停止了投射,但是,他们依然不敢将锅拿下来,先前的黑蛋给他们的打击太大了。

岳少安在远处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心生感慨和疑惑,现代特种兵派戴的头盔是不是收到了他们的启发?

骑兵疯狂的冲击着,他们这段时间憋得太难受了,为了攻打汴京城,他们都半年没能回家了,战几场,窝囊几场,这次好不容易攻了进来,满腔的怒火和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

虽然因为入口较小,后续的队伍暂时不能进来,因而导致了城中兵力比较少,一直被压制着,但是,随着后续部队的不断涌入,情况越来越好了。

柳伯南在城外看着这一切,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他已经看到了希望,这一战下来,汴京绝对可以收复了。

岳少安也欣慰的点了点头,一挥手,命令自己的人撤军北上,这里已经用不着自己做什么了,他满含深意的看了柳伯南一眼,笑了笑,策马向营中走去。

正当大家都以为今日汴京城必破之时,忽然,天空中一颗黑色的物体反射着阳光快速的朝着城头上投了过去。

“黑蛋又来了——”城头上的士兵大惊失色,急忙趴下躲避。

这突如其来的黑蛋,让所有的人都是一惊。柳伯南、岳少安……众将都将目光集中在了这颗黑蛋上面,只见它缓缓下落,径直朝着那骑兵涌入的窟窿上方掉了下去。

“轰——”

一声闷响在头顶炸响,攻守双方都愣住了,不由得心里有了疑问,又开始了?

然而,等了一会儿,没见着有动静。

“杀!”一声呐喊,战场上的厮杀声再次响起……

“咔咔咔……”混战中,谁也没有注意到窟窿上方城墙的响动,骑兵们还在鱼贯而入,不断的往里面冲着。

突然,那“咔咔咔……”声,瞬间变成了“轰隆!”声,窟窿上方的城墙轰然倒塌,砸了下来。

下面的骑兵被压倒一片,后续的人马也被阻挡在了外面。

柳伯南大惊,双眼陡然圆睁,朝岳少安的方向望来,那眼神似乎在责问他,最后那颗黑蛋是怎么回事?

正打算离开的岳少安此时也傻了眼,已经下令撤兵了,怎么还会有土雷投射出去。

与此同时,高崇那边,高崇正愤怒的责骂着手下的士兵,迅速查清楚了原因给岳少安送了过来。

岳少安得到消息后,哭笑不得,满脸郁闷之色。

原来,就是在他下令撤兵后,那边负责投射出的士兵却发现还有一颗没有射出去,便打算在离开之时,再给守军送一份礼物,结果,导致了眼下的状况。

岳少安心情失落到了极点,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是立马将那士兵斩了,也于事无补,看着被堵住了去路的骑兵,岳少安深深地自责了起来。

造成眼下局面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他过于自信,让岳少安只出骑兵,却又没有炸开城门,导致炸开的城墙豁口太小,导致骑兵的速度优势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又是他御下不严,使得最后城墙倒塌,城中病源断绝。如此下去,城中的骑兵将一个也活不了了……

城头上的守军重新看到了希望,欢腾着,士气猛然提升起来,里面成为孤军的骑兵顿时被压制住了,他们现在就是想去打开城门,也没有可能了。

柳伯南狠狠地咬了咬牙,急忙下令让步兵出击,用常规攻城的方法攻击,同时,让人全力从豁口处进入,以支援城中的骑兵。

得到命令的将领急忙去调派人手,可是,先前准备不足,现在仓惶传令,却是需要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城中的骑兵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柳伯南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汗水……

希望,能来得及吧。他望着城头,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

第396章 上错了船

城中,被困住的骑兵浴血奋战,依照常理,骑兵对步兵,必须是三倍以上的步兵才能战胜,然而,现在城中敌我双方的对比却悬殊太大,何止三倍,先前神勇的骑兵,已经被压制在了一个狭小的区域内。

战马的活动范围有限,少了冲击力,骑兵的战力大打折扣,围攻的人越来越多,努力冲了几次都没能出去,骑兵们不由得心生绝望了。

两旁的弓箭手已经抬弓搭箭,准备好了涉及,投石车也调转了位置,对准了他们。

骑兵看着这一切,绝望中爆发出了赴死的勇气,一个头领猛然举起长矛,大喝道:“兄弟们,就是死,也要拉着几个垫背的,我们是骑兵,对上步兵,怎么也得多拉几个,杀啊——”

“杀——”

怒吼声响起,骑兵全体冲进了人群中,混战了起来,这样一来,虽然受到了四面围攻,战斗更加惨烈,但是,总算是混在一起,弓箭手和投石车发挥不了作用了,逃脱了一边倒的命运。

只是,就算如此,最多也只能让守军的伤亡加大一些,骑兵的命运还是改变不了的。

厮杀异常惨烈,骑兵们都和疯了一样,不怕死地往前冲,手中的长矛被砍断了,便当长棍使,战马倒了便做步兵,脑袋没了鲜血都要喷溅到敌人的脸上,给后面的同伴赢得一丝多杀几个叛军的机会!

骑兵成推的倒下,深受重伤的他们,没有了武器便整个人扑上去和守将赤臂肉搏,用牙齿咬,脚掌踢,扣眼睛,捏裤裆,能用的招数全都用了出来,往往就是身中数刀的骑兵最后也要拼命勒住对方的脖子,就是死了,手臂也不松开,最后将对方活活的勒死在了当场。

岳少安站在高处,看着城中的凄惨景象,心,揪了起来。

柳伯南脸色惨白,此时,他已经极力的在调动人手,可是,调动兵力是需要时间的,眼下被困住的骑兵显然是坚持不到援军到来了。

柳伯南一咬牙,命令李晨带领先前搭桥的那一前多人,先冲上去,在坍塌处,步兵有的搭起云梯爬行,有的就攀爬着倒塌的砖块而上。

然而,兵力太少,守军有是重点防御这里,弓箭手和投石车都集中到这一处攻击,一千多人士兵死伤过半,尸体都将坍塌处的城墙又堆积高了丈许,依旧没能冲进去一个人。

柳伯南不得不下令停止攻击,不然,这些人都死在那里,也于事无补……

就在所有人都已经绝望的时候,忽然,城门处“轰隆!”一声,吊桥骤然倒了下来,接着城门缓缓而开,十几个全身黑衣的轻骑快速的冲了出来。

后面的守军在身后猛追着,岳少安定睛一看,轻骑中奔跑在最前端的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他仔细一辨认,就看了出来,那正是月夜,禁不住面色一喜。

回头看到柳伯南还在发愣,岳少安大骂了起来。被他这么一骂,柳伯南顿时醒悟过来,急忙下令骑兵朝城门口冲去。

岳少安见柳伯南已经有所行动,对着月夜挥了挥手,月夜径直而来,来到近前,十几人齐齐下马单膝跪地。

月夜清脆的声音传出:“夜月善做主张打开了城门,请帝师降罪!”

岳少安乐呵呵地迈步上前,一把将她扶起:“开的好,开的好……都起来吧!”

月夜身后的人齐身站起,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看着这帮冷淡的人,岳少安的心情大好,命人带他们下去休息,随后朝城中望去,只见柳伯南的骑兵已经冲入了城中,顶着黑锅的守军们节节败退,被围困住的骑兵也顺利的和后来入城的汇合到了一处。

一切基本上已经安定了下来,岳少安长吁了一口气,一挥手道:“咱们也该走了!”说罢,众人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营中。

高崇等人早已经撤了回来,那个投出最后一颗土雷的士兵被高崇一顿板子已经揍得不能动弹了,岳少安便无心再追究他的过失,命令部队起营北上,抵御金兵。

在柳伯南冲入皇宫抓张先让之时,岳少安的队伍已经踏上了北上的路途。

岳少安一马当先,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高崇低着头,脸色灰败的上来与岳少安请罪,岳少安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便好言安慰了几句。

那曾想到,高崇跟着岳先生别的没有学到,这脸皮却学得十足地像,一听好话,知道岳先生不怪他了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变了模样,乐呵呵的又说个没完,好像方才那个前来请罪的人不是他一般。

“岳先生!”高崇腆着脸道:“为什么攻下了城,我们不去冲杀一番,功劳都让北大营的人拿去了……”

“高崇啊,来,下来,我和你说!”岳少安跳下了马,笑嘻嘻地伸出手,将高崇接下了马来。

高崇眼睛一亮,凑了过去:“岳先生,有什么好消息?”

“你是不是该去揉揉屁股了?”岳少安突然言道。

“不用啊!”高崇疑惑道:“屁股不疼!”

“砰!”

“哎呀——”高崇跳了起来,双手捂着屁股:“岳先生,您干吗踢我!”

“现在疼了么?”

“疼了!”

“揉去——”岳少安瞅了他一眼,面色微微一沉:“你知道你这次失误害死了北大营多少人么?还要什么功劳,不军法处置你就已经很轻了。”

高崇不敢多话,灰溜溜地跑了回去,嘴里却嘟囔着:“岳先生也太凶了……”

“哈哈……”普通的军士们不敢笑,张横、牛仁几人却没有顾忌的笑了起来,虽然今日一战一波三折,但是,总的来说是一场胜仗,他们的心情都是比较好的。

尤其是自己的人基本上没有阵亡,伤的也就两个人,一个因功,一个因过,一个在脑袋上,一个在屁股上。

众将欢笑声中,月夜却不动声色的来到了岳少安身旁,轻声道:“帝师,属下有事禀报。”

岳少安知道她要说什么,点了点头,道:“好,你跟我来吧!”说罢,岳少安带着月夜走上了一旁的小道,距离队伍远了,可以确定没有人能够听到之后,岳少安才道:“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查清楚了。”

“说!”

“是关于太子的……”

“太子?”岳少安有些疑惑:“皇上没有生子那里来的太……”说到这里,岳少安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吃一惊,道:“你是说,二皇子,先帝立下的太子?”

“是!”月夜看着岳少安神情激动,略微停顿了一下,才又道:“具属下得到的消息,张先让正是用太子来要挟柳将军的。”

“可是,太子不是在金兵入城之时死了么?”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太子死了,可是,他并没有死。”月夜道:“太子其实是被张先让软禁了起来。”

岳少安惊疑不定,这件事关系重大,若是太子没有死,那么,只要张先让把他搬出来,到时候大宋朝廷将动荡起来,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皇位历来都讲求一个正统,到时候当今的皇帝将很是被动……

“月夜,你说清楚一点,到底怎么回事,当日不是说所有的皇子都死了,只有五王爷被生擒么?怎么太子还会活着?”

“帝师,下面的话……”月夜面露难色。

岳少安会意:“放心,我知道你是卓岩接手组织之后才被招募进来的人,你的忠心程度我是绝对信任的,但说无妨。”

月夜感激地看了岳少安一眼,点头道:“是这样的,当日,张先让之所以叛国其实并不是自己想当皇帝,而是为一位皇子谋取帝位,只是当日之时,有太子在位,那位皇子没有一点机会,为了铲除太子,他便让张先让着手办这件事。”

岳少安轻轻点头:“这么说,在金兵入城之前,张先让就已经将太子抓了起来?”

“是!”月夜接着道:“张先让抓到太子之后,与当时他效忠的那位皇子说他已经将太子杀死了,没想到,就是因为这句话,使得那位皇子对他产生了杀心。”

“这是为何?”

“因为当时,那位皇子虽然少了争夺皇位最强的阻力,但是,还有其他几位皇子在,他又没有什么过人的建树让先皇看到,因而,就想将张先让卖出去,好给他当皇帝,做跳板。”

“明白了。”岳少安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道:“那么,如此一来,张先让便没有了退路,竟而投靠了金国是吧?”

“是!”月夜点头:“只是属下有一事想不通,张先让当日既然没有杀死太子,为什么不直接交出去呢,反而要套靠金国?”

“这不难理解,太子是他迫害过的人,另一位皇子又一心想杀他。这两人谁即位,张先让都不可能有善终,他也是无奈之举啊。”岳少安摇头轻叹:“看来,他是上错了船了……”

第397章 皇帝的秘密

经过一番大战和路上的耽搁,日色已经西沉,阳光透过西天薄云,折射出道道红霞,映在月夜的脸上,泛起一丝粉红之色。

看着岳少安紧紧望来的目光,月夜低下了头,面带些许尴尬和不好意思,她只觉得帝师的目光彷如能穿透人的身体,直接看到心里,心中的一丝小聪明被看的一览无余。

月夜咬了咬唇,正要开口说话。

“啪!”岳少安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拿出一把折扇,手腕一抖,打开了扇面,轻轻摆了摆,使得月夜到口的话语又噎了回去。

“有些话不方便说,就不要说出来了,我能明白!”岳少安摇了摇扇子,他知道,月夜先前问的问题,并不是自己想不明白,而是不敢想明白,那个皇子是谁,两人心知肚明,但是,月夜却是不敢说出来的,岳少安并不想为难她,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在没有摸清楚主子的意图之前,是不敢随便表态的,这个换做岳少安自己也一样。

两人一时无言,良久,岳少安长叹了一声:“伯南这次很危险啊……”

“啊?”月夜吃惊的道:“柳将军兵强马壮,现在城池已破,张先让难道还能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兵力或者……”

“不是张先让……”岳少安摆了摆手:“我说的是皇上。”

“啊——”月夜低头不语,神情变幻莫测,似乎在决定着什么。

“不用想了!”岳少安轻笑一声:“你认为,你现在知道了这么多,皇上还能让你安全的活着么?你护着你的只有我了。”

夜月咬了咬唇,猛然跪了下去:“夜月但凭帝师差遣。”

岳少安伸手一扶:“以后没人的时候不必如此多礼,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人随便动你的,即便是皇上也不行!”

岳少安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听在月夜的耳中,却如同惊天闷雷,皇上也不行?这句话是多么的大逆不道,一般人,光凭这么一句话,脑袋就能掉好几次了,她看着岳少安的目光不由得变了模样。

岳少安神色猛然变得凝重了起来:“月夜,我要交给你一件事,此事不能落在纸上,必须口述,所以,你要记清楚了。”

“嗯!”月夜也是面色一怔,认真的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你去给伯南带个话,告诉他,回到杭州,在皇上面前,最好做一个哑巴和聋子。”

“啊?”月夜微惊,随即正色,道:“是!”

“再补一句,我不想失去他这个兄弟……”

“是!”月夜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这便去吧,早去早回!”岳少安缓缓地合住了折扇。

“是!”月夜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岳少安抬头看了看西边的云彩。云血一般的红,偶尔,一丝垂下的云丝,恍如鲜血要滴落下来,让人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

那一丝血红的云彩所指的方向,似乎正是汴京城,此时的汴京城中,混战已经接近了尾声,鲜血染红了城中的地面。

柳伯南看在眼中,心里不是滋味,今日所流的血,都是大宋子民的血啊,身为同胞,却要相残,这是为何?他不由得将满腔的怒放指向了张先让的身上。

守军大批的投降,柳伯南命令善待俘虏,随后,自己带着一队人马,径直杀向了皇宫。皇宫基本上没有什么抵抗,很快便冲到了大殿。

张先让坐在大殿的龙椅之上,一身龙袍,面色暗淡地看着柳伯南的人。

柳伯南一挥手,下令所以人都退下,殿门一关,整个大殿之中,就只剩下了张先让和柳伯南两人。

张先让微微一笑,笑声中带着些许苦涩和沧海之感,苍老的声音从他的吼中传了出来:“柳将军,心太软了……”

柳伯南眉毛抽动一下,缓步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了下来,淡淡地道:“他们是无辜的,我不想被别有用心的连累。”

“呵呵……”张先让笑了笑:“放心,我还有求于你,肯定不会撕破脸皮的。”

“你是想让我放过你么?”柳伯南冷冷地看了张先让一眼:“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柳将军多虑了!”张先让摇了摇头:“我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又兵败,就是逃到了金国,也是寄人篱下,不会有好脸色看的,我已经老了,不想再折腾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柳伯南的话语中恍如不带感情色彩一般。

“何必当初?何必当初?呵呵……咳咳……”张先让惨笑了几声,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忽然,他猛地提高了声音,双目一瞪:“我有的选择么?五皇子太狠了……我识人不明啊……咳咳……”

“你是说,是皇上他逼你的?”柳伯南眉毛一立:“你自己私通金国,放金兵入城,皇上即便当初争夺皇位会用一些权宜之计,可怎么可能引金兵呢?何况,他如果引了金兵,自己怎么又会被抓到金国去?”

“唉……”张先让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对五皇子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当初,我帮他夺取皇位,他却想要用我做垫脚石,换了你,或者是柳宗严,你们怎么做?”

“柳宗严,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在军国大事面前却不会藏私,他怎么可能参与到夺蒂之中呢,至于我……”柳伯南眉头微蹙:“对这方面,我更是没有兴趣……”

“是啊!”张先让的笑容很苦:“我没有柳宗严聪明啊。”

“你是说,当初是皇上逼你的?”柳伯南还是想不通这里面的事情,若真是当今皇上,当初的五王爷逼着的,那么张先让怎么可能放过他,让他在京师被破之日活下来呢?他这话虽然没有问出,但张先让本就是聪明人,自然听的出来他话中的意思。

张先让笑了笑,道:“不是我不想杀他,是他太狠了,而且,我没想到他居然能如此隐忍。当日城中很乱,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混穿成普通官员的衣服出逃,因为,若是不换衣服,他会吸引大量的追兵,若是装作百姓的话,金兵见着又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他是那么狡猾的人,自然不会做这种蠢事……”

“你就这么自信?”柳伯南的语气有些挑衅的味道。

“呵呵……”张先让笑了笑,似乎并不介意,轻声道:“当然不止如此,虽然,我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但还是不敢大意,在各处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都布置了兵力,果然最终还是让我找到了线索,说起来,他能做皇帝正的是太正常了,其他几位皇子都和猪一般,太子就不必说了,其他三位皇子居然在金兵入城之时还顾及府中的娇妻美眷,那里能成大事……”

“总比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人要好些!”这话似乎刺到了柳伯南的痛处,他和柳宗严的关系弄到这么僵,主要的原因便是柳伯南对女人不看重,从而致使自己的母亲惨死,所以,他对轻视女人的人,他生来就不喜,这也许也是促使他与岳少安能投契的一个因素之一吧。

张先让并不想与他争论这些,依旧缓缓言道:“不过,之后还是让我追到了他,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在金人身边突然表明身份……”

说着,张先让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叹息声中透出了无尽的无奈和悲凉。

“当时,你为什么没有用太子去换?”柳伯南提出了疑问:“在当时,大宋的太子在金人的眼中要比一个风流王爷要值钱的多了吧?”

“换?”张先让摇了摇头:“在那个时候,我还有和金兵谈条件的资格么?再说,我在心里其实还是对大宋有些留恋的。”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听着张先让的叙述,柳伯南轻叹了一声,提出了心中最后的一个疑问:“你不是一直都用太子来威胁我么?现在太子人呢?”

“送到金国去了……”张先让的声音很平静。

“你——”柳伯南霍然站了起来。

“柳将军,别这么激动。”张先让缓缓地说道:“你不觉得,我给你解决掉了一个很大的难题么?若是把人交给你,你要怎么做?”

柳伯南一时之间怔住了,是啊,若是太子交给自己,自己该怎么办?秘密地交给皇上么?那太子绝难活命了,若是光明正大的带回去,朝廷不是要大乱?

“柳将军!”张先让又咳嗽了起来,这一次,咳嗽了很长时间才停下,他喘息了一会儿,才又道:“柳将军,老夫求你一件事。”

柳伯南眉头紧蹙了起来,听着张先让的叙述,他甚至有些同情起眼前这个干瘦的老头来,尽然不忍心一口回绝他:“你说说看,但是,我不保证我一定能办到。”

“不需要你保证,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张先生又笑了笑说道:“我已经派人将我儿子送出了城外,希望你放过他……”

第398章 张先让之死

“笑话!”

大殿之中,柳伯南厉声喊了出来,殿外的士兵急忙推门冲入,被柳伯南一顿臭骂,又一个个乖乖地“滚”了出来。

“张先让,不用我提醒你,你也该知道自己所犯的是什么罪吧?”柳伯南冷笑道:“放过你的儿子,那外面战死的军士们,他们没有父母么?”

“咳咳……”张先让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猛地双手堵住了嘴,却依旧从指缝间涌出了一丝丝的鲜血。

柳伯南面色一变:“你服毒了?”

“呵呵……”张先让用袖子摸了摸唇边的鲜血,笑了笑,道:“自杀准比被五皇子羞辱的好,他从小体弱,生性善良,并没有参与到我的事当中来,我也不求你下令放他,只求你在上报死人的时候,多添一个名字而已。”

柳伯南默不作声,他现在心中矛盾的厉害,张先让所犯之罪,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按道理说,他不应该和他在这里说这么多废话,但是,张先让的经历又让他很是同情,可转念一想,自己死了那么多的兄弟,那些士兵们的死,和眼前之人又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就这样放过他的儿子么?

“咳咳……噗——”张先让骤然喷出一口血来,身子有摇晃了起来,坐在那里,手中紧紧攥成了拳头,显然很是痛苦,不过,他只是皱了皱眉,便又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柳将军,其实,我已经安排人将他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不可能抓到他的,让你多添一个名字,也只是想让他以后可以在大宋生活做一个宋人,不想让他逃亡到金国,仅此而已,至于保全他的性命,这一点,我不担心,因为,你现在没有那个能力杀他。”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柳伯南眉头紧皱了起来,突然朝外面喊道:“带进来。”

柳伯南的话音刚落,殿门应声而开,一个身体瘦弱,书生模样的人被两个军士架着胳膊拖了进来。

张先让抬眼一看,猛地又仰头噗了一口血。

那书生看到张先让的模样,不知那里来的厉害,骤然挣脱了架着他的两个士兵,快步冲到了张先让的身旁,扶住了他:“爹……”

“罢了,罢了……”张先让摆了摆手,笑容异常的凄惨:“就让我们父子一起死在这里吧!”

柳伯南摆了摆手,让士兵退了下去,自己也退后了几步,背对着他们,目光朝着外面望去,给父子两人留下了一点说话的时间。

时间缓慢的过着,外面的光线渐渐变暗起来,晚霞随着太阳的离去,也淡了下去,只是红色依旧没有淡去,微风轻吹,不时带来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息,让人心情为之烦闷不已。

良久,柳伯南转过了头来,此时的张先让已经奄奄一息,倒在了儿子怀中,只是目光却紧紧地朝着柳伯南望来,他的口中发出了“咯咯……”的声响,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柳伯南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在最后一刻,还带着一丝侥幸,希望自己能放过他的儿子,看着张先让现在的模样,柳伯南有些于心不忍,轻声言道:“我不会杀他……”

张先让露出了一个微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那书生爬在父亲的尸体上大声地嚎哭起来,哭声甚是悲凉凄惨,柳伯南待他哭了一会儿,便唤了卫兵进来,将他强行拖了出去。

随后,柳伯南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看着张先让的尸体,道:“我不杀他,但是不保证皇上不会杀他,现在只能借你的脑袋一用,但愿能消除皇上的怒气,给你儿子留上一命吧!”

说罢,手起剑落,张先让的脑袋便被斩落下来。

随后,柳伯南再不逗留,命人收了首级,大步踏出了殿外,外面还有逃兵和负隅顽抗的叛军,不过,张先让的人已经被打散了,剩下的也只是小股部队,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柳伯南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命令手下的将领清除张先让的余党,自己跨上战马,行出了城外……

夜风轻抚,深夜难眠,城中战局已定,柳伯南却是心事重重,在他心中皇帝的形象彻底的毁去了,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最早的时候,他一直以为皇帝是一个一心为国为民,心怀坦荡的人,却没想到,他居然为了权利可以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来。

张先让这个人总的说来,活的很是悲哀,他并不是一个有心叛国的人,却成为了皇位争夺过程中的受害者,其实,与其说他是被皇帝陷害所致,还不如说是他将权利看的太重,自古参与皇位争夺的大臣要么集恩宠与一身,位高权重,要么就落的凄惨下场。

张先让的身败名裂足以说明许多的问题了,对于权利,柳伯南第一次有了放弃了想法,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香囊,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使得他不由得想起了身在杭州的妻子。

她现在一定在为自己担心吧,举目望向夜空,几颗星光闪烁,柳伯南轻声叹息一声,忽然,不远处的草地中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柳伯南一惊,猛地侧目望去,同时口中冷声喝道:“谁?”

“柳大人,在下是帝师手下的月夜,帝师让我给您带几句话。”清脆的女生传来,同时,一个黑影缓缓地走了过来。

“如何证明?”柳伯南眉头微蹙,并不是很相信。

月夜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说道:“帝师说,您回杭州后,最好做一个聋子和哑巴,他还说,不想失去你这个兄弟。”

说罢,月夜一抱拳:“月夜的话已经带到,帝师只命令我将话带给柳大人,至于您信或不信不在月夜的职责范围之内。”

月夜话音刚落,便闪身朝远处遁去,黑影一闪便消失在了草丛之中,柳伯南眉毛一挑,踏步而出,快速地追了出去,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急速远去。

跑出五六里地后,柳伯南当在了月夜的身前,微微一笑,夸赞道:“好轻功,没想到岳少安自己没多少本事,手下的人到是一个比一个有能耐。”

“柳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月夜佩服!”月夜抱拳行礼,道:“只是,帝师是月夜敬重的人,希望柳大人不要背后说人是非……”

“哦?”柳伯南煞有兴致的看了看眼前的女子。

接触到柳伯南的目光,月夜的视线略微躲闪了一下,随后似乎觉得自己若了气势,猛地抬头对视了回去。

柳伯南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好吧,月夜姑娘,是我的错。”

“啊……”月夜本来以为柳伯南会出手为难她,就是不出手,估计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自己,柳伯南的大名她是听说过的,能上无名榜上的高手,即便只是最后一名,那也不是自己能够对付得了的,她本来已经暗暗地朝身后腰间的匕首摸了过去,却没想到柳伯南居然会如此谦逊,和她一个小人物道歉。

如此一来,月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了头,行礼道:“柳大人莫怪,您既然与帝师是兄弟,说些什么想来也无恶意,是月夜逾越了。”

柳伯南抬手阻止了月夜的话继续说下去,随后,道:“月夜姑娘,我们便不要相互礼让了,我想你奔行这么久也累了,本来不该再耽误你的,只是,我也有一句话要月夜姑娘帮我带给岳少安。”

月夜轻声道:“柳大人现在肯相信月夜的身份了?”

“方才月夜姑娘将话一说出来,便相信了,能对我这么对我说话的,除了岳少安我还真想不到第二个人。”柳伯南笑了笑言道。

“月夜鲁莽了。”月夜又行了一礼,道:“柳大人请说。”

“你告诉他,我知道该怎么做,他不用担心。”柳伯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符,道:“你将这个将给岳少安,和他说,我不日就要回杭州了,此次回去,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再让我出来带兵,不过,北大营的人,我会留下一半来让他们镇守汴京城的,防务,我会交给方宁的,到时候,他拿着这个令符就能调动城中兵马。”

月夜双手接了过来,郑重的收到了怀中:“柳大人还又其他话么?”

“告诉岳少安,大宋,交给他了。”

“是!”月夜点了点头。

“好了!就这些了。”柳伯南微笑着道:“月夜姑娘,你去忙吧!”

月夜抱拳:“月夜告退!”

看着月夜快速离去后,柳伯南摇了摇头,岳少安看来已经知道了那件事,不然他也不会给自己带这样的话了,只是,这种事越是知道的人多,越不好,而且,他现在和金兵在交战,太子的问题,估计很快会成为他自己的问题,到时候,金人将太子抬到阵前,不知道岳少安会怎么处理。

柳伯南苦涩的笑了笑,这次会杭州,也不知是福是祸。

第399章 肉麻的家书

岳少安命令军士开锅造饭,吃过晚饭后,便接着赶路,深夜行军,难免会让人有些疲惫,不过,好在队伍之中的小头目很多都是开州军原班人马担任的,这些岳少安一手带出来的老兵,对他是没有丝毫怨言的,如此,有他们的鼓舞,又加刚刚大了胜仗,整支队伍的士气正旺,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行起路来也没有丝毫的拖沓,看了看天色,又和张横研究了一会儿金兵的动向,岳少安眉头微微皱起,在金兵必经之路上,一路平坦没有丝毫险地可守,唯一的一处,便是一座名叫青山的山头,此处两旁山峰陡峭,只有中间一条道路,若是自己的人能先冲到那里,将山头夺下的话,便可占据有利地形了。

只是,青山之上,却有匪寇出没,而且聚众不少,以前也有官兵去剿过匪,兵力双倍与对方的情况下,却被山匪将官兵剿灭了。

初步的消息显示,那里至少有三千多的悍匪盘踞,自己这一万五千多人,若是和他们交手的话,就是拿下了山头,也会损失惨重,而且,时间也不允许他们多做耽搁。

现在两个难题摆在了岳少安的面前,一是,不去理会山上的悍匪,直接在平原上拉开架势和金兵干架,但是,这样一来,对方我兵力优势就体现无疑,一万五千人,对十万人,取胜的可能性几乎一点都没有。

二嘛,就是拿下青山,将上面的悍匪驱逐,在那里布置兵力,这样的话,靠着地利上的优势,还多少有些把握。

张横也是眉头紧皱着,他也在犯难,如果采取第一种方案,那么,取胜的可能性太小,只能是迂回作战,可如此的话,金兵便能直接南下而来,短时间内汴京城城墙上坍塌的地方不可能修好,那么,便给了金兵可趁之机,以柳伯南的疲兵对金兵,刚刚夺下来的汴京城,很可能就又一次失守。

若是去剿匪的话,短时间如果拿不下来山头,金兵又恰好赶来,那么,自己的人就危险了,两权相衡,张横也做不出决断来。

岳少安咬了咬牙:“娘的,张大哥,那青山据此还有多远?”

“如果我们加紧行程的话,在天亮前能赶到。”张横略一思索后言道。

“不行,这样的话,时间不够!”岳少安想了想,道:“这样,张大哥,我给你五千骑兵,你先去,我带队随后而来。”

“好!”张横答应一声,正要去点兵出发,岳少安却又叫住了他:“张大哥,让高崇与你一同去吧。”说罢,岳少安略作停顿,又道:“让洪猛也跟着你去,有什么紧急情况,就让他通传给我。”

“是!”张横领命而去。

岳少安却依旧忧心忡忡,此次任务不同以往,打梁王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张,因为,那个时候,是他打人家,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现在是金兵打自己,主动权在对方的手中,要想把主动权夺过来,青山是必须夺下的。

一想起传闻中那个山头的险峻程度,他就头疼,夺山,就是因为他险峻,可是现在这坐山能给他带来的好处,首先带来的却是坏处。

正当岳少安头疼不已的时候,后面却有侍卫来报:“报告帝师,月夜大人回来了。”

“好,快让她过来!”岳少安暂时抛开了眼前的烦恼,朝另一个烦恼扑了过去。等着月夜的同时,岳少安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娘的,不好好的在萱城待着,跑来受着鸟气干吗,可是,他也只能自己发发牢骚而已,该管的事,却是一点也不能落下。

月夜轻骑简装,又有岳少安给的通行令,所以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岳少安身前,她刚要下马行礼,岳少安却使劲地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这些虚礼便免了吧,现在军情紧急,月夜,柳伯南是怎么说的?”

月夜一愣,随即便一五一十的将柳伯南的话转达给了岳少安,同时将那令符递了过来,岳少安低声咒骂了几句,他知道,柳伯南未必肯听他的,若是不给这令符的话,他还报的希望大一些,但是,现在给他将后路都想好了,说明,他一定不会听自己的了。

一想到这里,岳少安就狠得牙痒痒,柳伯南果然是个浑球,这个时候,较这个真干吗。

“月夜,看来,你还得跑一趟了,去告诉柳伯南……”岳少安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随后,他的拳头紧了紧,摆手道:“算了,这边我还有事需要你做,你已经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

月夜心中满是疑问,不知道为什么帝师的话到口边又没有说下去,不过,作为下属,她却是不敢多问的,张了张口,疑问最后,只化作了一句“是!”,而后,转身朝着专门给人休息而用的马车走了过去。

岳少安心头烦闷的厉害,他不是不想让月夜再去见一次柳伯南,只是,他知道,就是现在自己在场也不一定能将柳伯南劝回来,更别说月夜了,就是再派月夜去,也是白去,既然是无用的事,何苦再做。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派人回杭州一趟,在那里,也许只有韩莫儿能够劝得住他,即便是劝不住,还有柳宗严能够救得了他。

只是,如此大事,却是不能托付一般人前去,让月夜回去的话,杭州重地,皇帝的耳目众多,让他发现了月夜,反而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了。

想了良久,岳少安跳下了马背,一头扎进了马车中,给老婆写起了家书来了。

写完之后,他将侍卫队长叫了过来,让他挑选了一个得力的人手,将一封信塞给了他,让他送到杭州的帝师府给柳如烟,之后,便安心的带队朝着青山的方向而去了……

侍卫走之前,岳少安还特意的安顿他抄小道,要换马不换人,越快送到越好,因而,当下侍卫便动了身,一路之上,马鞭都打断了几根,快速的朝着杭州而去了。

同时,柳伯南此时正在安排汴京城中的一应事物,打算明日就返回杭州,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这边忙碌着,为此次回去之时心烦的时候,岳少安已经派人给他铺后路去了。

侍卫狂奔了半夜,马累倒之时,已经过了汴京地界,来到了一个小城,夜半时分,没有地方可以买马,他只好去了朝廷的官衙内寻求帮助,把自己的身份亮明之后,官府的人一听说是帝师大人的侍卫,急忙热情招待了起来。

起先,侍卫还推辞着,不敢延误,可官府的人那里能放过这个机会,能搭上帝师这根线,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平日里想找一个这样的机会也找不到,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那里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去。

地方官府的热情加之侍卫得确很是疲累了,之后,不得不坐上了对方摆的酒宴之上,只是,酒他是不敢喝的,虽然如此,却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就在他吃饭的功夫,随身带的包裹却已经被人悄悄地带离了出去,隔壁的偏房中,一个人悄无声音的打开了侍卫的包裹,将里面封了口的信封洒上了特制的药粉,然后在油灯上一烤,封口便完好无损的被打开了。

抽出里面的信纸,他小心翼翼的摊开来,只见信上头一句就是“亲爱的小如烟,最近好好吃饭饭了没有,为夫甚为挂念,你的小脸脸一定更加的美丽了吧,对了,看到这句话笑了吧,嗯嗯,要保持,你笑的样子真好看,为夫就喜欢你这个样子……”

“噏——”看信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写的也太肉麻了吧,帝师还有这种癖好,还真没看出来,他想跳过去,却又怕漏掉了重要的东西,只好又接着看了下去。

“……小如烟,为夫每日喝着你亲手酿的酒,心情欢畅的厉害,却也想你想的厉害,真想伸手捏捏你的小脸,却又恨自己不在你身边……”

看着这句后面画了一个很是难看人脸,上面还用浓墨汁点了几滴眼泪,看信之人,指觉得头皮发麻。

“府中的下人都好么?那些个小丫鬟都长的挺水灵了吧?大丫、二丫、三……十六丫,他们都还好么?哦,对了,还有大宝、二宝、三宝……二十九宝……这几个小子听话么?嗯嗯,别误会,为夫不是想辞退他们,虽然每月给的工钱为夫很是心疼,不过,那是皇上给的,不要白不要……小如烟啊,来让为夫亲亲……”

看信之人,最后以全身掉下二斤的鸡皮疙瘩为代价,看罢这封不单肉麻,连骨头也麻的信,里面的内容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他实在想不明白,帝师让人加急送的东西就是这些么?最后,只能归于大人物的特殊癖好了,随后,将信封从新封号,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第400章 青山脚下

一匹快马急奔而去,出了府衙,一路朝着杭州而去,此人,正是皇帝派往各地衙门的密探,对于岳少安,皇帝还是不能完全相信的,当然,他不单单不信岳少安,各路统兵的将领,他都不放心,因而,有军中快马加急文书,便会让人拦截下来查看。

因为岳少安的身份不同,因而,他们还有所顾忌,所以,派人拖住了侍卫,悄悄的查看,只是,这一次查看却是一无所获,这还不算,最让人纠结的是,心中反复强调,一定要将酒给看住,说什么,不许让大宝、二宝……所有的宝完了还不算,还有什么阿猫阿狗,又数了一堆,总的来说,全部都是废话,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不许把酒丢了就是了。

看信的密探大感头痛,想了半晌,最后,在送往皇宫的密折上书写了重点,“帝师千里急送家书,书中急中之重,便是让柳如烟夫人保管好帝师的酒!”

写完之后,密探都想哭了,这密折送上去,皇上不知会不会赏自己就板子,不过,职责所在,他却也不敢不写。

随后,复原了的书信和包裹,密探又悄悄地送还到了侍卫身旁,侍卫恰好饭饱,酒他是不敢喝的,又寒暄一阵之后,便急急地要了马,上马而去了。

从始至终,侍卫都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的事。

深夜中,岳少安带队前行,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信能不能瞒过他人,想了想,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找人又将月夜叫了过来,再三问过之后,确定这种暗信的书写方式,是卓岩命人首次创出之后,才安心了些许。

将这些事抛开之后,岳少安又担心起了张横他们,算算时间,他们也应该差不多快到青山地界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派出去的斥候,也没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想想也是,现在张横他们估计刚刚赶到,还没有开展什么行动,斥候自然也带不回什么消息。

岳少安微笑着下令让队伍全速前进,他看似没有丝毫担心,嘻嘻哈哈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不相同的地方,但是,心已经飞到了张横他们那里。

此时,张横和高崇已经带队到了青山脚下,看着险峻的高山,密林环绕,清泉直下,绿玉丛丛一片昂然繁荣之景色,虽然是夜间,但是,借着星光,依旧能看到美丽的风景。

洪猛不由得摇头晃脑感叹道:“啧啧啧,这里可比我那条河好多了,太美了,得会儿一定要去山上好好游览一番……”

“啪!”高崇一巴掌打了过来:“拜托,我们这是来打仗的,你陶醉什么。”

“要你管!”洪猛扭头,怒目而视。

高崇摸了摸光秃秃的下颚:“我比你从军早,比你懂的多,官职比你高,年龄……呃,这个不重要……”

洪猛不服气道:“少找歪理,帝师有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怎么没见你敢打他老人家?”

“呸!”高崇唾了一口唾沫:“洪猛啊,岳先生是何等人,你也敢用自己和他比,你凭什么?你是岳先生长的好看么?你有岳先生个头高么?你有岳先生学问大么?”

“我有帝师黑!”洪猛拍了拍胸脯言道。

“噗——”高崇刚刚灌进口中的一口润喉的凉水尽数喷在了洪猛的脸上:“黑,这也叫优点啊?哈哈……”

“好了!别吵了!”许久没有说话的张横沉声打断了两人的相互调侃,他眉头紧蹙着,言道:“你们看,这山易守难攻,山峰险峻,只有一条笔直的道路同上山顶,而且,上面草木丛生,不熟悉地形,在这山上几乎没有什么胜算。”

高崇听到张横的话语,面色一正,道:“张大哥,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岳先生可是让我尽快将山头拿下来的,现在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就算是岳先生肯让我们耽误,金兵也不会让我们耽误的。”

“是啊!”张横愁容满目:“金兵南下,很快就会到这里了,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若是明日白天还拿不下这个山头,那么,便没有了攻打的必要了。”

“诶?”洪猛疑惑,道:“不对啊,不是说金兵至少还有两日才到么?怎么能到了明日白天就没有了时间?”

“你傻啊?”高崇白了他一眼道:“我们拿山头是为了什么?”

“拒守险地,抵御金兵啊。”洪猛想也不想就说了出来。

“是啊!”高崇嗤之以鼻:“你也知道啊,明天打不下来的话,就算在金兵赶来之前打下来又怎么样?到时候我们刚刚大战过后,乱局为定,还守个屁啊!”

洪猛挠了挠头,同意了高崇的说法:“既然这样,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的打啊。”

“打个屁!”高崇扭头看向了张横,道:“张大哥,你决定啊,怎么做?”

“先看看再说。”张横凝视着远处:“我已经派了人上去查看消息,估计很快就会有美目了,到时候,我们再决定。”

高崇点了点头,举目望去,只见上坡小道上,几个黑色的人影正在悄悄地依附着树影暗处向上行走着,夜色阴暗,若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清楚他们。

那几人一路疾行,速度极快,不过,却异常的小心。

忽然,一声惨叫划破了夜空,半山腰处,一个物体被人大力的扔了下来。

“砰!”

“噗!”

那物体跌落在了高崇他们的身前,血花四溅,原来是一个人被扔了下来,张横只看了一眼,就扭过了头去,满脸的悲痛之色,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的士兵将尸体收起。

高崇也看了清楚,那身上的衣服分明就是他们的士兵嘛:“张大哥,这帮匪类欺人太甚了,下令攻山吧。”

张横咬了咬牙,道:“再等等!”

“张大哥,还等什么!”高崇急道:“趁着现在我们突然到来,他们还没有准备,此时不攻山,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做了准备的话,我们还攻什么山啊?那里有机会!”

“再等等——”张横一字一顿的从口里挤出了几个字。

“张大哥!”高崇喊了一句,见张横不在发言,只能摇了摇头闭上了嘴。

突然,山顶上,一个声音大声的喊道:“山下的贼人听着,擅自闯我山寨,刚才的人便是你们的榜样,若是再敢上来,定将尔等碎尸于此!”

“他奶奶的,就个山贼也敢这么猖狂。”洪猛怒声道:“张大哥,让我上去砍了他们的脑袋回来。”

“洪兄弟,别冲动!”张横低眉沉思了起来。

隔了一会儿,他低声对着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转头对着高崇和洪猛道:“我们先派一个队上去,你们两人谁带人上去,不求有功,但求摸一摸他们的底细。”

高崇一拍胸口道:“张大哥,我去吧!”

洪猛一扭头:“哎,这事你可不能抢啊,这差事分明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嘛!”

“哎哎,老洪啊,你说话可得负责人,什么叫为你量身打造的?”高崇不乐意道:“你从军才几天,你能带得了兵吗?还是我去吧!”

“我告诉你,高崇!”洪猛扭头道:“你少看不起人,我上去绝对比你强,再说这次是探路,我去绝对比你合适,遇到点问题,你跑都跑不回来,就你那两条腿,连一般的士兵都跑不过,到时候让人活捉了,山贼的底细没摸清楚,反而让对方把我们的底细摸清楚了。”

“老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高崇怒道:“我高崇是贪生怕死的人么?就是让抓了,我也绝对不会说半个字。”

“嘿嘿……”洪猛嘿嘿一笑:“对了吧,还是我去的好,你看你没去就想着被抓了……”

“……”高崇一时语空,双眼一瞪:“好哇,好你个洪猛,你敢情这会儿是挖着坑让我往里跳呢?”

“嘿嘿……”洪猛笑了笑,道:“哪有,哪有,咱们兄弟谁跟谁啊,我去就我去……”

“少来这套……”高崇满脸的不高兴。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两个还斗嘴。”张横瞅了两人一眼道:“这样好了,洪兄弟常年在山林地形生活,对这方面的经验比较足,而高崇带兵经验有比较丰富一些,这样,你们两个人一起去吧!”

“好!”洪猛满口答应。

高崇却依旧不太高兴,瞅了洪猛一眼,冷哼了一声,没有搭话。

张横点了五百人马交给了两人,吩咐道:“你们上山,只探地形,不要交战,即便是实在躲不开需要交战,也要给自己留下后路,见势不好,就赶紧退下来,知道么?”

高崇拍了拍胸口,道:“这个我知道,张大哥放心,决定没有问题。”

“张大哥,放心吧。”洪猛笑道:“要说撤退,那是我的强项。”

“切!”高崇冷哼一声:“谁不知道你老洪逃跑那是最拿手的,你就不用再吹嘘了。”

“你…”

第401章 火光?人?

夜空之下,星光烂漫,花丛树影,本该是恋人浪漫的好去处,高崇和洪猛却依黑而上,黑暗中两人蹭的黑头土脸,高崇连声骂着晦气。

洪猛却不介意,不断的言道:“我说了,这差事不适合你,你还非要来,你看,现在到好,还没走几步,你便叫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没事就扯你劫道的事了,你不怕军士们听到丢人啊,你不嫌寒碜,我还嫌呢!”高崇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我说过几次了,我那是正经营生,那里劫道了。”

两人正争吵着,忽然,前方的士兵紧紧地跑了回来:“两位将军,不好了,我们发现了山贼了。”

洪猛:“那里?”

高崇:“有多少人?”

士兵回禀,道:“前面不远处,人数不详。”

“带我去看看。”高崇挺身上前,洪猛紧跟其后。

几人慢慢爬上山腰处,藏身在树影下,举目望去,只见不远处,人影晃动,巨石环绕而成的一座简单的防御工事矗立在那里,上面,全部都是三人合抱不住的巨木横放在那里,巨木之上,一排排坚实的木钉成尖锐无比。

高崇眉头紧皱,咬了咬牙:“还好张大哥让我们让来查看,若是直接攻打的话,光这些东西,就够我们受的了。”

洪猛大点其头,深表赞同,道:“是啊,不过,先前我好像听见某人一个劲喊着让张统领攻山的……”

“呸!”高崇唾了一口,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我懒地理你,我带人,再上前查看一翻,你在这里守着。”

“不行,不行!”洪猛摇着头,道:“还是我去吧,这事你可别和我争了。”

“你没经验。”

“你跑不快!”

“你!”

“我?”

“两位将军,快下决断吧,此地不宜久留啊。”士兵见两人又吵了起来,忍不住说道。但是,他的话音刚落,看到两人瞪视而来的目光,急忙缩回了脑袋:“两位将军,小的什么也没有说,你们继续,继续……嘿嘿……”

“好吧!”高崇叹了口气:“你去……”

“你去……”

“我靠。”高崇怒视着洪猛道:“你非要让我学着岳先生的话骂你是吧?”

“少来,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把帝师抬出来压人。”洪猛摆了摆手,道:“我去。”

“嗯!”高崇这次没有再争论,点头道:“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方向吧!”洪猛点了点头:“我去了!”

“嗯!”高崇关切的道:“小心。”

“嗯!”洪猛答应一声,“嗖!”的一声,蹿了出去。

高崇凝神一望,只见一条黑影快速的向上掠过,速度极快,黑夜间,几乎看不真切,他不由得的点了点头,看来,让洪猛去,得确比自己合适许多。

洪猛悄悄掠过,奔行到近处之后,猛然间,听到一阵脚步声,他骤然停下,侧身躲在了树后,抬头一望,树木颇高,树冠之上,枝叶茂密,正是藏人的好去处。

洪猛双手一掰树干,双脚用力,几下就爬了上去,就在他刚刚来到树顶,树下便有两个人走了过来,解开了裤子,尿起了尿来。

“哎,你说,刚才发现的会是什么人啊?”一个人对这另一个人问道。

“我怎么知道,八成又是那里的逃兵吧,听说,这段时间,汴京那里正在打仗,有逃兵,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也是,只是不知道刚才杀的那个会不会吓跑他们。”

“一定跑了,那人那么凄惨。”

“哎,也是,其实,这念头,谁都不好混,刚才三头领是不是手段太惨烈了些?”

“别说了,这些不是我们该议论了。”

“是啊!”另一个人答应着,忽然,他惊奇的“诶”了一声,手指一指高崇他们所在的地方,道:“你看,那里是什么?”

“火光?”

“我看不像。”

“似乎是……”

“是人!”

此时,高崇正在教训着身边的一个传令兵。

“娘的,没事学什么章初三,剃一个光头,你看看你,月光下都反光了,让上面的人看到怎么办?啊……是什么声音?”

“高将军,上面似乎有人朝我们跑来了。”

“是么?”高崇一抬眼,怪叫了一声:“我靠,娘的,果然是……”

“高将军怎么办?”

高崇在身旁那颗光头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娘的,就是你。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撤啊。”

就在这时,上面一道黑影快速的蹿了下来,在他身后还追着一大群拿着火把的山贼,刀刃在火光的照射下,反着着阵阵光芒。

洪猛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喊道:“快跑啊,山贼杀过来了……”

说着,他已经跑到了高崇身边。还没等高崇来得及说话,洪猛便一把扛起他就跑,口中还一个劲说着:“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怎么会被人发现呢?”

听着后面的喊杀声,高崇大急。

“放我下来。”高崇骂道:“老洪,你个蠢货,我们都跑了,士兵们怎么办,快放我下来。”

洪猛想也不想,道:“逃命要紧,还管那么多干吗……”忽然,他反应了过来:“对啊,士兵们怎么办。”

可是,此时他们已经跑出了老远,回头望去,士兵们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娘的,看你办的什么事。”高崇大声骂着。

洪猛急道:“那现在怎么办啊?”

“回去!”

“好!”洪猛扛着高崇,再次朝着山上跑去,他的速度极快,在这种山地上,即便是战马也不见的有洪猛的速度快。

身后,一条到灰尘高高荡起,洪猛很快又跑到了半山处,看着一个个慢慢退下的来士兵,洪猛大概疑惑,他放下了高崇,拦住一个士兵问道:“哎?你们怎么没死?”

士兵差点没有当场吐血,那里有将军想让自己手下死的,不过,对方是将领,他不敢顶嘴,只是低声,道:“洪将军,您不知道,岳大帅以前教过我们,敌人追来的时候,不能急着跑,如果一跑,那么对方朝后掩杀,一个也活不了了。”

“是么?”洪猛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那你们是怎么做的?”

“笨蛋,当然是弓箭啊!”高崇鄙夷的看了洪猛一眼:“你没看他们上来的时候,我特意让他们带了弓箭的?”

“……”

第402章 浑球

洪猛被高崇训斥了一顿,很反常的没有还嘴。高崇本来站住了理,想要趁势好好的出出先前所受之气,然而,洪猛一句话也不说,倒是让他失去了兴致。

两人正说着话,上方的山贼又追了下来,看着明亮的火把,听着吵杂之声,高崇面色一变:“老洪,你先下去通知张大哥,我们在这里顶一会儿。”

“好!”这次洪猛很是听话,乖乖地朝山下而去。

高崇单手一抬,士兵们会意,轻喝一声,很默契地列队排开,高崇先前见过上面的尖刺滚木,因而,让士兵们让开了中间的道路。

士兵们手握弓箭,依树而守,三人一组,第一人蹲下,第二人半蹲,第三人站直,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待到山贼靠近之后,高崇一声令下,三人轮番射出手中的箭支,依照这样的姿势,不必担心相互配合不够默契而伤到自己人,效率高了许多。

山贼们现在追的时候,看到洪猛径直而走,以为对放的头领已经跑了,放松了不少,虽然受到了一些抵抗,不过,先前都是士兵自发的,没有组织,因而,无论是杀伤效率与气势都不是现在能比的。

现在有高崇指挥,官兵这边的箭矢一次而发,而且是有准备战无准备,山贼们冲在最前排的人,顿时倒下一片。

随着箭矢的破风声响起,漆黑的夜空中惨叫声阵阵传来,山下的张横听到惨叫声后,眉头紧紧蹙起,至从高崇他们上山之后,他的心就已经悬了起来,此时,夜空中突然出生的声音,让他分不清楚是那边的人。

先前从山上被扔下来的那个士兵让他有些先入为主,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是高崇他们遇到了危险,虽然高崇的官职没有他高,可是高崇是岳少安亲自带来的,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张横在岳少安那里不好交代。

隔了一会儿,张横听着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还是忍不住招来了副将,点了一千兵马打算上山救援,就在此时,洪猛却急冲冲地跑了下来。

他刚过来,就看到张横准备好了人要攻山,急忙拦了下来。

“张统领,不能贸然攻山啊。”洪猛,道:“我们查看过了,上面大道上都准备好了滚木,我们的骑兵上去,决计讨不得好去,若是化骑兵为步兵的话,那么战斗力会骤然下降……”

张横点了点头,道:“这个稍后再议,高崇他们怎么样了?”

“高崇应当没事,刚才他让我下来传递消息事,已经做好的准备,应该很快就能退下来了。”洪猛虽然这样说着,不过,他的面上也尽是担心之色。

张横想了想,依旧有些不放心,一咬牙,对着副将,道:“你还是上去看看,先不要攻山,只要接应到了高崇他们就退下来。”

“是!”副将领命而去。

洪猛想了想,道:“这样,张统领,我还是再上去一躺吧,我有些不放心高崇。”

张横想了想,道:“好吧!”

洪猛听到张横同意,不理会副将所带的部队,径直跑了上去。

看着一道黑影急速蹿了上去,张横不由得点了点头,帝师派来的这个人,还真是有些用处,虽然洪猛没有什么指挥才能,不过光凭这一手的轻功,却也帮了大忙,在这种地形,又他传递消息要比其他人快的多。

洪猛冲上山时,高崇正在奋力的抵挡着,先前虽然射杀了不少山贼,可对方扔下一些尸体之后,便明白了过来,一个个提着盾牌放慢了速度靠近着。

高崇看着渐渐靠近的山贼,额头上的汗水就下来了,这可不是普通的山贼啊,装备如此精良,而且张弛有度,一发现不对,就马上换了战法,不好对付啊。弄不好,今日要折损些人在这里了。

他刚想下令撤退,忽然,洪猛出现在了身旁,高崇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他,忍不住骂道:“娘的,你吓死我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别说了,张统领已经派人上来接应你了。”洪猛急切的道:“退吧!”

“好!”高崇点了点头,问道:“人呢,在那里?”

“我就比他们先走一会儿啊!”说着洪猛回过头,赫然发现,副将带着的人还在山脚处缓缓向上移动着,他忍不住骂道:“娘的,他们怎么这么慢啊?”

高崇白了他一眼,心道,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跑的这么快啊,不过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下令士兵们边射便退,朝着山下而去。

于此同时,山下的骑兵由张横的副将带领着快速的朝着山上而来,渐战渐退中,两队人马汇合在了一起。

副将见到高崇后,上前说道:“高将军,你们先下去吧,由我们挡着。”

“好!”高崇答应一声,道:“你们要小心啊,这些山贼可不是普通的山贼。”

“我们知道了。”说着,副将一挥战刀:“兄弟们冲啊,让山贼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刚才被扔下山的士兵早已经让他们集起了满肚子的怒火,此时一声令下,骑兵们催着战马,迎着山坡,倒也跑的飞快。

山贼本来是防御弓箭的,前面的都是盾牌短刀,突然出现的骑兵,杀了个措手不及,山贼们顿时手忙脚乱,长枪袭杀下,血肉横飞,山贼们被杀的哭爹喊娘,拔腿就跑。

高崇见状,急忙让传令兵传话,让副将下来,然而,传令兵跑上去,不一会儿捂着脸跑了回来,脸上一条血痕,一看便是被马鞭抽打的。

高崇赶忙询问,才知道那副将并不听从他的话,传令兵多强调了几句,便被打了回来。

听罢之后,高崇一肚子的火,不过,他也知道,对方不听他的,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愤愤地唾了一口唾沫,道:“我们先下山,让张大哥处理吧。”

“可是……”洪猛急道:“等张统领下令的话,不是迟了吗?”

“那你有什么办法?”高崇怒声反问道。

洪猛一时语歇,默不作声了。

“下山!”高崇大喊了一声,带队急急而下。

副将带着骑兵一路砍杀,山贼闻风便逃,唯一的道路上,满是血迹,一路而上,骑兵所过之处,尽是山贼们的尸体。

副将已经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心中已经在幻想着自己拿下了山头,首力战功,一定会被帝师赏识而升官发财。

对于高崇,他在心里有些看不起,因为,高崇不管是论年龄,论资历,都和他没法比,更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实力,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升官飞快,才短短的时间内,就隐隐的朝过了他,这让他早已经对高崇产生了极大的反感。

方才高崇若是不派传令兵的话,或者他还会顾忌一下张横的命令,高崇说了,反而让他的好胜心大起,早已经把张横交代的话给忘在了脑后。

尤其是现在一路胜利,更坚定了他进攻的决心。

副将带着骑兵一直冲杀到了半山腰,也没遇到什么有力的抵抗,这让他的自信心膨胀到了极点。

“兄弟们,杀啊,现在就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杀退山贼,抢夺青山!”

一声大喝下,骑兵个个将长矛高举过了头顶,大声喊了起来。

“杀,杀,杀……”

“兄弟们,冲啊……”

“冲……”

山下,高崇回去说明了情况后,张横大急,连骂副将是个浑球。

洪猛急道:“张统领,现在不是责怪谁的时候,您还是快些派人上山传令吧,不然来不急了。”

张横刚唤来了传令兵。

洪猛却道:“张统领,还是我去吧,一般的传令兵怕是赶不上了。”

“好!”张横道:“洪猛兄弟!”

“不过。”洪猛面露难色道:“张统领还是给我一个手令。不然,我怕他不听我的。”

高崇在后面一言不发,直到洪猛离去后,才叹了口气,道:“怕是……已经晚了……”

张横双拳紧握:“但愿,能赶上吧!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帅交代了。这个浑球……”说着,张横一拳打在了马鞍上面。

战马吃痛,仰头长嘶一声。张横捏住了缰绳,双腿加紧,才不致掉下马去。

高崇拍了拍张横的手背,道:“张大哥,现在急也没有用,等老洪的消息吧!”

张横抬头朝着山上望去,眼神中有些茫然,一个小小的山头,居然让人这么头疼,想到之后还有十万金兵,这一次出征不知道是福是祸,还能不能回去。

东方的天空,已经隐隐发白,山上只闻喊杀声,却没有消息传下来。

张横和高崇心中都急切的厉害,却没有丝毫的办法,此时此刻,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第403章 惨败

山顶之处,夜风呼啸,绿色的树叶染上红色的鲜血,呈现出一种慎人的墨绿,让人看了头皮发麻。空气中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副将,让他愈发的发狂,狂冲的态势愈发没有办法停下来了。

洪猛即将赶到之时,他已经冲到了先前高崇他们所查探到的滚木前,上面巨石阻路,骑兵没法再向上挪动,山贼的反攻开始了。

迎在最前的副将猛然看到前方飞来了无数的箭矢,他大吃一惊,可再想后退已然来不及了,慌乱中,他赶忙抬起手中的兵刃来格挡。

一把单刀上下翻飞,“叮叮叮……”一阵乱响之后,密集的箭矢居然被他挡了下来。

虽然如此,不过,人却已经是满头大汗,脸色惨白。

“撤——”

一句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忽然,一支冷箭急速射来,副将心中一急,面色骤变,可是,此时想躲已经躲不开了。

“呲!”

箭矢正中左眼,副将惨叫一声,落下了马去,身边的骑兵慌忙下马将他救下,却又付出了几条性命。

一次同时,上面的滚木也已经放了下来。

“轰隆隆……”

巨响由上至下,所过之处,战马嘶鸣,士兵哀嚎,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洪猛赶上前来之时,看到眼前凄惨的景象,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从侥幸逃脱的骑兵手中将副将接了过来,大喊一声:“兄弟们,张统领有令,快撤!”

说罢,洪猛快速朝山下而去,后面的骑兵死伤过办,早已经无心再战,听着命令,也跟着他朝山下退去。

山贼们发出了一声声的叫喊,喝骂的,嘲讽的,话语歹毒难听,便是一头有廉耻的猪听了,怕也是忍不住要一头撞死在山下。

不过,人到了这个时候,却只知道生命诚可贵,什么廉耻颜面都顾不得太多了。

山下。

张横面色沉痛的清点着人马。先前高崇带上去的五百人,全数而回,而副将带上去的一千骑兵,回来的却只有十之二三,少的可怜。

而且,就是剩下的也是个个带伤,没有一个完好的。

张横看着这些残兵败将,心都在滴血,他双拳紧握着,缓步来到跪在一边的副将声旁,看着满脸是血的他,依旧忍不住挥起了手。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了过去。本来已经伸手重伤的副将,怎么能经受得住张横含怒一击,当下,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张末啊,张末,你让我怎么和大帅交代……”张横痛苦的说着,浑身都气的有些发抖:“来人呐,给我将他绑起来,等大帅来了处置。”

“是!”

几个卫兵上前,几下便将副将绑了起来。

高崇看着昏迷不醒的副将,满脸满身全都是鲜血,心中有些不忍,脸色微苦:“张大哥,我看还是找军医给他医治一下吧。”

张横回头看了看,默默地点了点头,道:“高崇兄弟,此时我不会处理,就交给你了,这件事我是主将,到时候大帅那里,我也要领罪的。”

“此事与你何干?”高崇急道:“张大哥,这都是他自己贪功冒进,岳先生来了之后,我会给你解释的。”

张横摆了摆手,道:“高崇兄弟,你不懂啊……大帅以前就和我说过的,不能给他重任,是我疏忽了……”

看着张横没落的神情,高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张横似乎看出了高崇的想法,摇了摇头,道:“现在,已经用不着为什么做什么了,大帅就要来了,到时候听他的便是了。”

高崇点了点头,命人将副将抬了下去,又找了军医医治,至于到时候怎么给他定罪,却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只能摇头兴叹,不过,想起被他害死的几百个兄弟,高崇却又觉得他甚是可恨。

正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大概也就是他这个样子了。

……

……

大道之上,队伍快速行进着,岳少安心神不宁,一路双眉紧锁。

牛仁担心道:“岳大哥,怎么了?”

岳少安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张横和高崇他们,不知道战况怎么样了。”

“张横大哥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对付几个山贼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岳大哥不必过分担心了。”牛仁安慰道:“再说,高崇也是个鬼灵精,有他帮着出主意,更是稳妥了。”

“此战干系重大,若是拿不下此次若是攻不下来,那么我们就麻烦了。”岳少安的神情依旧没有丝毫轻松,眼看就要赶到青山地界处,高悬的心,愈发提了起来。

牛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默不作声,静观其变了。

夜空中的星光依稀暗淡,东方泛起的白色愈加明亮,一天之中最寒冷的时刻便是此时,道路两旁的青草之上,一颗颗露珠点缀着,军士们行过,腿弯处的裤管全部沾染了水汽,湿漉漉的,虽然已经是夏日,却尤自有着几分凉意。

“岳大哥,您看前面!”牛仁指着前方的道路旁突然说道。

岳少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里两匹战马横在道路中央,马上之人虽然看不真切面容,但是,根据身形判断,依稀可以辨认出来,应该是张横和高崇。

一看到他们两人,岳少安心知不好,若是此时他们攻下山的话,应该不会亲自来应自己,因为山上的事物需要他们处理,现在他们亲迎,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山,没有攻下来……

岳少安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他一抬手,队伍放慢了速度,此时此刻,再赶这一分一秒已经不太重要了。

牛仁明白他的意思,很识相的没有打扰他。

队伍渐渐靠近,张横和高崇的面容也清晰了起来。看着两张苦瓜脸,岳少安更加断定他们不单没有攻下山,还吃了败仗。

没等岳少安上前,两人已经迎上前来,张横一跃下马“噗通!”跪到了岳少安的马前,双拳一抱,低下了头,沉声言道:“末将指挥不力,损兵折将,请大帅责罚。”

岳少安看了看高崇,高崇也已经下马,只是他却没有下跪,只是静立在了一旁,低头不语。

看着高崇的样子,岳少安略作沉思,挥手,道:“张大哥请起,责罚之事,待我看看再说。”

张横本来想将事情自己一个人抗下来,但是岳少安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他也只能起身立到了一旁。

本来,士兵们的情绪经过方才一战之后,什么的低落,不过,岳少安此时突然的到来,却让他们从新找回了自信。

帝师自从出师,未尝一败,这给他们的心中烙下了深深地痕迹,先前一丝的失利,也让他们单纯的认为成了那不是帝师亲自指挥所致。

然而,岳少安听罢高崇所言之后,心中却明白了起来。

先前那一败,其实自己也有许多的责任,在不断的胜利中,自己并没能很好的控制住士兵们的心理,让他们的自信心太过膨胀因而才造成了现在的局势。

其实,他明白,自己的队伍,尤其是亲兵队,他们都是开州出来的,作战的强项在于器械,但是,现在因为急行军导致了他们器械缺乏,这才是重点。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那近千骑兵的伤亡,却需要一个人出来负责。

慈不掌兵,岳少安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该狠心的时候,就得狠下心肠来。看着渐亮的天空,岳少安长叹了一口气,扭头对牛仁,道:“将张横给我叫来……”

第404章 斩!

天渐渐亮了起来,山脚下一处高坡之上,岳少安站在那里,晨风吹过,掠起几缕额前的长发,他的脸色异常严肃。

张横随着牛仁缓步过来,岳少安双目紧闭着,直到高崇在身旁轻声喊了一句:“岳先生,张大哥过来了。”

他这才轻轻点了点头,缓缓地睁开双眼,望了过去。

张横看着岳少安的脸色,心知此次难免被责罚,来到岳少安的身前一言不发,跪了下去。

这次,岳少安没有再让他起来,而是让一个参战的骑兵和随高崇上去的士兵,两人当面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在岳大帅面前,士兵不敢有半句谎言,虽然他有些惧怕张横,不过,他们更怕岳少安。

越是平日里不发怒的人,生起气来,越让人畏惧,何况,岳少安无论是地位还是在军中的威望都不是张横可以比拟的。

听士兵们说罢,岳少安轻轻一摆手,让他们退了下去,随后,面色一沉:“张横将军,他们说的可是事情?”

“是事情!”张横点头,道:“不过,有一点,他们没有说清楚,或者说是没敢说清楚。”

岳少安看着他,没有说话,但,表情很明显,既然他们没说清楚,那就你自己说清楚吧。

张横咽了一口唾沫,虽然,他早已经下定决心受罚了,不过,跟了岳少安这么久,还没有真正被责罚过,这一次真的受罚,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好开口。

隔了一会儿,张横才道:“那个带队的副将,其实是我本家的兄弟,叫张末,我用人为亲,不能唯才是用,此乃其罪之一。战事起时,我临阵断决错误,此乃其罪之二。在规定时间内不单没能攻下山,反而损兵则将,此乃其罪之三。辜负大帅重托,延误……”

岳少安一抬手,挡住了他的话头,沉声言道:“好了,有罪的地方自然会受到惩罚,没有的罪,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了。”

说罢,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牛仁听令!”

“属下在!”牛仁跨前一步,双手抱拳,高声喝道。

岳少安声音一冷:“统领,张横,治下不严,杖责二十,即可行令!”

“岳大哥!”牛仁面色一变,双眼圆睁起来。

“不必多言!”岳少安抬手将牛仁下面的话给堵了回去。

张横出言,道:“牛仁兄弟,军中出令岂能不严,不必求情了,好意张横心领了。”

“岳先生,大战在即,是不是先将这二十杖记下,等这一战过去后,再行……”高崇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看到岳少安瞪视而来的目光,急忙闭上了嘴。

“牛仁!”岳少安脸色冷的厉害,目光扫过牛仁,牛仁将牙一咬,一声令下,几个士兵便将张横夹住双臂抬了下去。

“啪!”

“啪!”

“啪……”

木棍打在肉上的声音阵阵传来,张横咬着牙一声不啃。岳少安听在耳中,心头一紧,背过了脸去。

“岳大哥!”

“岳先生!”

牛仁和高崇揪心不已,忍不住再次出声求情,岳少安却是一言不发,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就狠不下心去了,而此时的状况,却不容他不狠下心。

那一阵阵地揪心声响终于停了下来,岳少安摆了摆手:“扶张横将军去休息!”

牛仁赶忙命人小心翼翼地将张横扶了下去。

“将张末带上来!”岳少安的话语已经有些疲惫起来。

张末被带上来之时,却没有张横那边硬气,虽然瞎了一只眼,眼泪却流的不少,整个人哭的稀里哗啦,老远就喊着:“帝师要为我报仇啊……大帅……”

岳少安眉头皱了皱,轻声说道:“我会给你报仇的,不过,在这之前,那近千兄弟的死,你却要负起责来。”

张末一听,脸色骤然一片惨白,即便是傻子也听出来岳少安话中的意思了,近千条人命,要负责,唯有偿命了。

“帝师啊,大帅啊……饶命呐,饶命呐……”张末声音凄惨地喊了起来。

“斩!”岳少安声音冷漠的挤出了一个字。

对于张末,能在岳少安身边说的上话的人,都和他没有什么交情,自然也没有人为他求情,同时,先前对张横的处罚,也堵上了众人的嘴。

张横和岳少安的关系,众人是知道的,张横都被打了二十杖,何况是张末。

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被拉了下去,张末知道求饶已经没有用了,他大声喊道:“帝师不公,我不服……大帅不公啊……”

岳少安给牛仁使了一个眼色,牛仁会意,摆了摆手,围到张横身边的士兵退了下去。

岳少安冷笑一声:“你害死了那么多人,难道不该杀么?你有什么可不服的?”

“大帅啊!”张末泣声,道:“先前攻打汴京之时,那高崇手下勿射土雷,致使北大营损失那么多人马,您怎么并没有斩他,虽然他被高崇打了个半死,可是,他的罪责不比我重么?您怎么能厚此薄彼啊……”

“哼哼……”岳少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本来,他还对杀张末有些不忍,不过,他这话一出来,却让岳少安更加坚定了杀他的决心,同时,先前还想为他求情的人,此时也已经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开口了。

“你说我厚此薄彼是么?”岳少安的声音异常地平静:“你说的对,我便是厚此薄彼了,北大营的几千人,在我眼里不如我们这里的兄弟。他们都是我岳少安心头的肉,你他娘的一下子就割取了老子上千块肉,你让老子怎么能不疼?给我斩!”

这句话一出来,士兵们就砸开了锅,大帅将自己当做心头的肉,这话听的真他娘的爽啊,对于张末企图用营中的其他兄弟来抹平他的罪责,这种拉兄弟下水的做法,所有的将士都抱着鄙夷的心态,负责施行刑的士兵更是不在多听他说一句话,直接拉了下去。

被拉下去张末哭喊着,想让岳少安饶了他,可是,于公于私,他都激怒了岳少安,已经无有可绕之处,岳少安闭上了双目,一句话也没有说。

远处,一声惨叫传来,不一会儿,有人便将张末的人头送了上来,岳少安没有多看,虽然张末是他下令斩杀的,不过,以前的他毕竟是自己手下的兄弟,岳少安还是不忍心看他那血淋淋的首级,只能摆了摆手让将士们将他抬了下去。

随后,岳少安疲倦的说道:“厚葬了吧,家中若有亲眷,多赋银两,不能让妻儿受了委屈,虽然他犯了死罪,但是,毕竟以前立过不少军功……”

“大帅英明,大帅英明!”

震天的后生骤然想起,声音传送出了老远,岳少安抬头望天,天已经完全的亮了起来……

第405章 青山二峰

阴霾的天气明亮起来,东方天际的一丝薄云也一扫而空,本来因为夜间惨败而笼罩在军士们心中的几分阴霾也随着岳少安的到来,和一系列的处置而淡去。

震天的吼声传出,山上的山贼大惊失色,负责守山的三头领心情沉重的来到山顶。

山顶之处,大头领和二头领已经在山寨大厅坐定,对于山下的情形,他知道的并不多,因为,守山一项是老三负责,兄弟二人对他也很是放心,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太过在意,可是现在却不同了,一万多人齐声呐喊的效果非常明显,不单是头领忧心忡忡,普通的山贼更是有些惶恐,若不是有三个头领压阵,这种恐慌的心里没有得到蔓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大头领正坐中央处,身材本不什么魁梧,相反,面色还有些白净,五官长相也很是端正,看上去有点像一个文弱书生。

二头领也是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坐在侧边的椅子上,身上没有一丝身为悍匪的气质,却反倒像是一个军中的将领。

他们二人看着三头领进来,齐齐将目光望了过去。

三头领身材矮小,脸色黝黑,眉毛有些倒垂,左脸颊上一条深深的刀疤显示着他并不像自己的身材那边弱小。

他迈步上前,声音有些尖细,若不是面上那浓浓的黑色胡须,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太监转行做了山贼。

“大哥,二哥。”

招呼了两声,他便上前就坐。

老大和老二微微点头,相视一眼,还是老大先开了口:“老三,山下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听说,你们已经交战了是么?探没探出底细?”

三头领尖细的声音,缓慢地言道:“是宋军,昨夜被我打残了一队骑兵,至于是那路的人马,还没探听清楚。”

大头领面色一紧:“那今日的状况是?”

三头领回道:“他们的援军到了。”

二头领忍不住接口道:“有多少人马?”

“看不真切,估计有上万人马吧!”三头领的语气略显凝重,只是他那尖细的嗓音说出这般的话来,却也没有提现出凝重来。

大头领低眉沉思一会儿,霍然抬头,道:“老三,守山的事交给老二吧,对于普通的部队在山地作战上,你比较在行,可是,对上这种大队人马,你却不如老二了。”

老三有些急躁,站起身来,道:“大哥,守山之事一直都是我在负责,怎么来几个官兵就让二哥出马?才万把人而已,此事不劳二哥,我能处理的了。”

“老三……”大头领语气有些凝重。

“大哥,你知道我和宋军有灭家之仇,现在大敌当前,你让我怎么能退缩的了?”老三的语气中已经隐隐有些怒意,只是面对着大头领不方便表现出来。

二头领听在耳中,站起身来,迈步走到三头领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三,你先别激动,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的。”

“嗯!”三头领缓缓地坐了回去,但是,面色却并不怎么好看。

大头领和二头领相互对视一眼,二头领微微点头,大头领便闭口不言,随即,二头领缓声言道:“老三,此时不同往日,山下一万多人马,还没弄清楚是那方的人,我们这样胡乱打一通也不是办法,这样吧,我们两个人一起去,你看如何。”

三头领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事情定下之后,两人离座而起,步出了厅堂。大头领看着两人走了出去,若有所思地抬头朝远方望去,良久,却又摇了摇头,闭上了双目。

踏过蜿蜒崎岖的山道,二头领和三头领来到了半山腰处。

“二哥,我先去看看防守的情况如何,你要不要一起来?”三头领询问道。

二头领摇了摇头,道:“你先去吧,我去观察一下敌情再说。”

“嗯!”

之后,两人分道而行,二头领径直来到了山腰处的崖边,这里视野广阔,对山下的情况看的比较真切,他爬上了一株老树之上,放眼望去,却见山下人头汹涌,队列整齐,却是骑兵与步兵人数相仿,咋看之下,却看不出有多少人马来。

不过,凭借着自己的经验,二头领还是大概的判断了出来,下面的人马绝对在一万以上,却不足两万。

看着装备精良,张弛有度的队伍,二头领眉头皱了起来,看来这对宋军不简单啊,若是在平原上遇上这样的队伍,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偷跑,不过,现在自己占据地利,应该还能有的一博。

观察了良久,二头领微微有些失望,主要是因为距离太远,对于帅旗他看不真切,不知道对方具体又谁在指挥。

但是,即便是傻子也看的出来,能带如此队伍的人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思索许久之后,二头领缓缓从树上下来,便急急地招呼了手下之人:“你想办法下一趟山,如果能抓一个活口回来最好,若是不能,也要把对方的统帅弄清楚了。”

那人点头应声,急忙离去。

二头领望着山下的人马,怔怔出神,隔了一会儿,猛然转身离去,不过,他离去的方向却是山顶,而不是防御的最前沿。

山顶,大头领的书房。

大头领手执一根粗笔正在书写着什么,只见他手腕轻抖,桌上名贵的宣纸上一个大大的“乱”字霍然出现在了那里。

“嘣嘣嘣……”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是谁?”

大头领放下了笔,抬起头,朝房门望了过去。

“大哥,是我!”

二头领的声音轻轻传了进来。

“老二?进来说话。”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二头领迈步而入,反手将房门关紧了起来。

“你不是和老三去守山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大头领忍不住问道。

“大哥,是有不妙。”二头领轻声说着,脸色异常凝重。

“说说看。”大头领并没有丝毫慌乱的表情,神情依旧镇定,甚至还缓缓走到桌前,倒了两杯清茶,品起了茶来。

“山下来的可全是精兵啊。”看着大头领的模样,二头领反而有些沉不住气了,禁不住声音略显的大了些。

“何以见得?”大头领抬手抿了一口茶,还不忘伸手示意二头领坐下,然后才又道:“老三不是说,光夜晚一战,他就灭了上千的骑兵么?如此轻松,怎能是什么精兵。”

“大哥,你怎么能听老三的一面之词。”二头领显得有些急躁:“老三平素办事并不沉稳,这次让他捡了个便宜便自大狂妄了起来,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您怎么能听他的呢?”

大头领点了点头,道:“说说你的看法。”

二头领,道:“以我所见,山下的官军整形整齐,装备精良,并不像普通的官兵,他们这次的目标恐怕也不是我们,而是金兵,若是来剿匪的话,不可能派这样的队伍来,我自认还没让朝廷看着到如斯地步。”

“那他们怎么会和我们对上了呢?”大头领想了想,忽然抬头,道:“我明白了。”

“嗯!”二头领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对付金兵,青山二峰是最好的选择,看来,这次青山要移主了啊。”

“老二,你看的很远。”大头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面色上的平静已经不复存在:“即便宋军不攻打,金兵也不会放弃这里的,完颜满不可能留下我们这个隐患而放心南下的,他一定会先将这里拿下,确定后方粮草道路畅通无阻,不然,我们始终会像一根刺一般卡在他的喉中,让他不舒服的。”

“大哥,是做决断的时候了。”二头领重重地说道。

“不急,先等等看,最起码得先弄清楚宋军的主帅是谁。”

“若是真的投诚,大哥希望对方是主帅是谁?”

“我希望是柳伯南,此人的人品我素来敬仰。”

“我和大哥的想法却有不同。”

“哦?”

“我反倒是更希望是岳少安。”

“为何?”

“以我等身份,能保住我们投诚安然无碍的人,恐怕柳伯南还不够份量。”

“可是,岳少安此人虽然有忠义之名,我却觉得他有些奸诈。那李俊上次被他摆了一道,最后不单没能抢得大功,还失了军权……”

“大哥此言差矣。”二头领摇了摇头,道:“是那李俊自己没有本领,若是岳少安先到,梁王也必会被他先擒,李俊更没有半点机会。”

“这话也对。”大头领点了点头,道:“不过,不管是谁,此事都有些难以决断,老三那里……”

两人同时沉默了起来,二头领缓缓迈步,走到了书桌前,看着上面的那个“乱”字,双眼一亮:“原来大哥早已经有了想法?”

第406章 奸细

临时搭建的营帐中,岳少安坐在床边亲自给张横擦着药。张横神色一急,想要起来,却疼的龇牙咧嘴,没能动的了。

“岳兄弟,你这是做什么?你身为军中统帅,怎么能给我……嘶……”话还没有说完,岳少安已经将药敷了上来,张横吃痛,后面的话便没能说下去。

“忍着点!”岳少安轻声说着,手上却没有停下来:“张大哥,关于今天杖责之事,我就不多做解释了,我想你应该能明白的,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岳兄弟,那么,这药便是你的兄弟在敷,而不是岳大帅。”

张横回头,看着岳少安的双眼,脸色微微发红,心头的愧疚之意泛起,今日没能拿下青山,反而损兵折将,让他心中甚为愧疚。不过,待到杖责之后,便觉好受了许多,只是,现在岳少安又这般对他,却将那刚刚隐去的愧疚之情又勾了出来。

“岳兄弟,是我无能,连累了兄弟们。”张横低下了头。

“张大哥,不要这么说了,责任不单单在你,我也有过错,连番的胜利把兄弟们都养成了骄兵,此番受些挫折未必不是好事,若是在金兵那里受挫的话,损失就要比现在大的多了。”

岳少安将手中的药交给了军医,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帐门处,双手背后,脸色凝重,道:“完颜满智谋过人,而且下手狠辣,我们在开州和他交过手,当时他的手段你我都清楚,虽然,我可以从宽处理将张末留一条命,但是,这样会害死更多的兄弟,希望你能理解。”

“张末害死了近千的兄弟,这般处置没人会有异议!”张横说着,扭过头,望着岳少安,加重了语气,道:“其中也包括我。岳兄弟放心吧,若不是我要等到你来处置的话,当时我就砍了他。”

岳少安点了点头:“张大哥,难为你了!”

“岳兄弟,你去忙吧,金兵据此只有几百里的路程,即将到达,你没有时间在我这里耽误了,只恨现在有伤在身,不能阵前杀敌……”

岳少安走了过来,拍了拍张横的肩头:“张大哥,安心养伤,不要太过担心,一切有我!”

“嗯!”张横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出帐外,侍卫队长已经静立在了门前,看到岳少安出来,便迎上前来。

岳少安眉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抓着一个山上的奸细。请帝师定夺。”

岳少安想了想道:“带到帐中来。”说罢,率先步入了行帐之中。

不一会儿,两个卫兵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岳少安安坐大帐中央处,眼皮微抬,淡淡地望着来人。看着眼前样貌普通的年轻男子,相貌没有丝毫突出的地方,唯一引起岳少安注意的是,他身上的衣服。

这个人居然穿着军中的制服,若单是这样的话,也不会让岳少安太过注意,更重要的是,他的制服却是几年前的老式制服,也就是新帝即位以前官兵们的着装。

若是一个奸细穿着自己军中将士同样的衣服,这种情况很是合理,既然要混进来探听情报,这样伪装自己无可厚非。

可是,他居然是这种穿着,却是让人大感疑惑了。

岳少安看着他,目光没有什么变化,连姿势都没有变化,甚至表情更加的慵懒起来,不过,他的脑中却是飞快的转着,将一切可能都想了一遍,最后,他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给他松绑,你们都退出去。”

侍卫队长,想上前说话,却被岳少安的眼神制止了下来,只好带着卫兵退了出去,不过,在走到营门前的时候,看着卫兵给那人松绑之后,跟在了自己身后,正要退出去,他还是忍不住,冒着被责怪的风险回过头,硬着头皮,道:“帝师,此人身怀武功,我们不在您身旁是不是这绑就不松了……”

岳少安笑了笑,道:“你多虑了,他本就是故意被你们抓住的,若是要刺杀我,也用不着用这么笨拙的方法了。”

“哦?”侍卫队长刚要询问,岳少安却已经发话了:“你们下去吧。”

侍卫队长不好再多话,只能退了出去,不过,他一出营门就将兵器拔出在手,警惕着帐中的动静。

那人先是一阵诧异,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上下打量着岳少安,眼中射出了奇特的光芒,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皮肤白皙,样貌清秀,长着一张完美的脸,看起来很是温和,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能把眼前之人和那个名震天下的帝师联系在一起。

微微出神之后,那人面色一正,抱拳微微施礼,道:“帝师果然名不虚传。”

“你来,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你们不是普通的山贼,而是逃兵……”岳少安语气很淡,波澜不惊的模样,表情上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但是,心里却一下子想了好多,他这是要做什么?山贼们之前还那么凶恶,现在却又派人来见自己,他们是要投降么?可,既然要投降,为什么又要杀人呢,这样一来,不是堵自己的路么。很多疑问盘旋在脑海之中。

但是,此时的他却不能表现出急切来。只是,这样忍着真他娘的难受,若不是干系重大,不能有丝毫疏忽的话,岳少安此时便已经忍不住开始骂娘了。

看着他的模样,那人只觉得对方高深莫测,似乎什么都看透了,他的额头上渐渐出现一丝汗珠,看着岳少安的双目,不由得躲闪了起来。

最后,他苦笑了一声:“帝师大人,这逃兵太难听了,其实……”

岳少安抬起了手:“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呢?这样的话,我们说起话来,也会方便许多。”

“在下失礼!”说着,他又行了一礼,道:“在下孙广成,以前是方言统制帐下的偏将……”

方言?岳少安在脑中搜寻了一下此人的信息,便明白了过来,在金兵南下的时候,首当其冲的统制方言,被率先打残后,带着残部逃回了京师。

不久之后,京师被破,方言下落不明,他所剩的几千兵马也不翼而飞,再后来,各种传言出来,有人说,他的人被张先让收编了,又有人说,他们投靠的金国……

传言纷纷,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不过,京师被破之后,死伤无数,逃兵溃军更是多不胜数,也没有人在意方言的残兵了。

听孙广成如此一说,岳少安便明白了过来,看来,当时方言的残部应该是逃出了京师,只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杭州去,反而在这里做了山贼。

“孙将军!”岳少安坐直了身子,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既然如此,那么方言将军也在山上了?”

孙广成摇了摇头:“方言统制因不肯归降张先让在当日就已经战死了,后来,张先让又放出风声,说我们投降了他,人心惶惶之时,那时候统辖我们的李俊又和方言统制素有过节,让他相信我们更是难上加难,最后,我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少将军逃了出来。”

岳少安点了点头:“那么说,现在山上的是方言的儿子?”

“嗯!”孙广成道:“方言将军故去后,朝廷不相信我们,张先让又要赶尽杀绝,我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给投靠金兵,二是落草为寇,给金兵做狗这种事,我们做不出来,只能走上了第二条路。”

岳少安停在耳中,感觉出了他们的辛酸,只是,那方言若是现在活着少说也是年近七旬的老温了,他的儿子,怎么也得有三四十岁,这么大年纪,还一口一个少将军,这让人听着真是有些变扭。

“你说的少将军,叫什么名字?”岳少安尽量使得自己声音平静一些问道。

“杨凡……”孙成广回道。

“嗯?”岳少安疑惑了起来,表情有些哑然,太奇怪了。父亲和儿子不是同一个姓?这太奇怪了,还真应了那句,张小姐的父亲是王老先生……

第407章 夹着板砖的马屁

营帐中,一时寂静了下来,岳少安没有追问,但是,那表情很明显是在询问。

孙成广看出了岳少安的疑问,微微一笑,恭声言道:“帝师如此睿智,自然能想的出来。”

“孙将军直说便好,即便猜的出来,我也不想猜。”岳少安说着,伸了一个懒腰,道:“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其实,我很懒……”

“帝师大人,说起来,这也没有什么特别,一代忠将之后,沦为草寇为了不辱没祖上,改名易姓。”孙成广本来想说名将的,但是,当着岳少安的面,“名”这一字还是改为了忠。

当然,岳少安对于这些虚名并不介意,让孙成广介绍这些,其实也不是他关心的重点,但,重要的是,他现在不能表现出急切来,对方还没提出条件,若是自己表现过于急切,无疑会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被动起来。

岳少安手指敲击着椅子扶手沉默了一会儿,当孙成广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他才缓缓地道:“我想,孙将军此来不是送降书的吧?”

“帝师是个明白人,怎么说起糊涂话来了?”孙成广轻声一笑道:“我们本就不与大宋为敌,何来投降一说。”

岳少安双眉一挑:“孙将军若是昨日这般说的话,我便信了,可是,你们杀了我近千的兄弟,今日却说不为敌,莫不是孙将军是专程来给我讲笑话的?”

“帝师息怒!”孙成广躬身施礼:“在下并非有心要惹怒帝师,只是,先前实在是一个误会。帝师您要理解我们的难处,您想,深夜中,突然有人身带兵刃攻上山来,我们总不能伸出脖子等人砍吧!”

岳少安冷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双目上下打量着孙成广,似乎要将他整个人从里至外看透一般。

这这样的目光下,孙成广最终低下了头,不过,他的神情却没有一丝的慌乱。

岳少安知道这个人只是来试探自己的态度的,他本身并不能给出什么有结论的答案,便不打算再和他磨时间,摆了摆手,道:“孙将军,这些事并非你一两句话就能低效掉的,你应该明白,逞口舌之利没有丝毫的用处,你现在可以走了,告诉杨凡,若是要重回朝廷就把他的诚意带出来,以后这样的小把戏就不要玩了。”

孙成广诧异地看了岳少安一眼,随即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道:“好,在下明白了,一定将帝师的话一字不差的带回去。”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提高声音朝外面喊道:“来人!”

“属下在!”侍卫队长一直守候在帐外,一听到声音,立刻闪身而入,警惕地看着孙成广。

岳少安轻声言道:“把孙将军安全的送出去,不得为难。”

侍卫队长颇感意外,扭头看了看岳少安,不过,并没有出声询问,而是躬身领命后,单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对着孙成广,道:“孙将军,请吧!”

虽然侍卫队长的语气并不是很友善,不过孙成广丝毫也不介意,微笑对之,迈步而去。

待到孙成广离去后,岳少安看着空荡荡的营帐,忽然问道:“这个人,你怎么看?”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月夜的身影闪现在了他的身后,半跪着行了一礼后,才道:“沉着,机智,是个人才。”

岳少安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此看来,那杨凡必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虽然没有见着人,岳少安已经隐隐地想将这帮不是山贼的山贼招降过来了。

眼下的形式,不论是自己这边的人手,还是迫在眉睫的金兵,都不允许他在攻山这件事上太过拖延,而且,那杨凡若真是个人物,他很乐意收为己用。

但是,在这之前,岳少安还得防着对方一些,既然自己能准确的掌握住金兵行动的路线和时间,对方也有可能掌握,若是,对方是故意拖延时间,好使得金兵南下而来,另自己不得不放弃他们而撤军的话,那便不好办了。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要做两手的准备,若是在今日天黑之前不能和杨凡谈拢的话,那么,只有强攻了。

“月夜!”

“属下在!”

“你去跟着那个孙成广,监视对方的动静,你上山的话,要尽力摸清楚他们的布防位置和兵力,给我带回来。”

“是!”说着,月夜就要出发,岳少安却抬手将他拦了下来:“等等!”

月夜停下:“帝师,还有何吩咐?”

“若是情况允许的话,帮我给杨凡送一句话,告诉他,他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

“是!”月夜说罢,便消失在了帐中。

岳少安右手握拳,用中指轻轻敲击了一下发疼的脑门,忍不住骂了句:“他娘的,以少战多的事,以后老子再也不干了……”

他的抱怨自然是有道理的,若不是兵力不如金兵,他也不用抢着占这个山头了,若不用占山头的话,也就不用对付这帮难缠的山贼了。

正当岳少安抱怨的时候,终于有好消息传了过来。

章初三醒了。

得到消息后,岳少安立刻起身离帐,朝章初三的住处而来,自从汴京城一战之后,岳少安对这个大老粗越来越是喜爱,为人憨傻,作战勇猛,虽然有时候让人哭笑不得,不过,总得来说,这人还是颇为可爱的。最重要的是,这种人,一旦认定了主子便会忠心耿耿,不会怀着什么花花肠子。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岳少安来到帐外,便听到章初三的大嗓门了。

“大哥啊,你的屁股怎么样了?”

“滚开……”

“谁打的你啊,我给你报仇!”

“哎哟!他娘的,章初三,你小子再敢碰我,我就杀了你……”

岳少安一愣,章初三的声音怎么会从张横的帐中传出来?看来这小子还真是一会儿也闲不住啊,刚睡醒就跑到张横那边去了,好在,两人的营帐隔着不远,不然的话,这便白跑一趟了。

岳少安行到帐前,卫兵正要通报,忽然听到里面的说话声颇为有趣,他急忙抬手阻止了卫兵,侧耳倾听起来。

章初三的声音:“好好好……老子不碰你,你以为我想碰啊,你的屁股又不是谁家闺女的屁股……”

“章初三,你再说一次!”

“好好好,我不说了,那你告诉我,是谁打的你?”

“没你的事,不要烦我!”

“到底是谁?”

“我……”岳少安迈步走了进来。

“敢打大哥的屁股,看老子不打烂你的屁股……”章初三拢拳正要打来,忽然发现是岳少安,急忙收回了拳头:“啊……帝、帝师?您一定是开玩笑的,怎么会是您呢,嘿嘿……”

“得确是我,你要不要打回来啊?”岳少安似笑非笑的看着章初三。

“呃,这个……”章初三的眼珠子转了转,面子一正,马上变换成了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道:“若是帝师打的,那一定是大哥做错事了,嗯嗯,一定是这样的。帝师打的好……”说着,他两只大手居然鼓起掌来。

岳少安忍不住莞尔,张横却是怒目而视,那表情,像恨不得吃了章初三似的。

章初三先是装作看不到,然后趁着岳少安不注意,几步小跑到了张横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大哥,帝师打的,老子也没有办法啊,以后别人打了你,老子一定将他的头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张横咬牙切齿,道:“你再给老子称老子,老子就先把你的脑袋拧下来,踢回你老子的裤裆里去……”

章初三被饶的有点晕,没听明白张横说的这一堆老子具体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着张横的表情,他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刚想说几句什么,岳少安却开口了。

“章初三,脑袋还疼么?”

岳少安这么一问,章初三才想起了自己的脑袋上似乎挨了一板砖,他伸手摸了摸脑门,却发现早已经被包扎好了,便嘿嘿一笑,道:“帝师果然厉害,老子……不……我自己都没感觉出来,您就发现了,佩服,佩服……”

岳少安眉头一皱,这章初三好的不学,居然学起别人拍马屁来了,不过,他这生硬的大脑,想出来的话着实不受用,这马屁拍的,就和手里提着一块板砖拢上来一般,让人听着这个变扭啊。

不过,岳少安现在找他,主要是因为他是这一代的山贼出身,想问问他知不知道青山这里山贼的情况,因而,并没有太过在意,摆手言道:“好了,别说这些没有的。章初三,我问你件事,你要老实回答。”

“嗯嗯!”章初三不住的点头。

“你知道杨凡这个人么?”岳少安轻声问道,不过,他的心里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杨凡?”章初三摸了摸缠着布条的秃头,想了想,霍然抬头道:“好像认识……对了,那小子偷过我的裤子……”

“啊——”

第408章 他抢了我的裤子

章初三总是语不惊人誓不休,突然冒出的话,让岳少安和张横大吃一惊。若不是张横屁股上有伤,他险些跳下床来,不过,虽然没能跳起来,却也牵动了屁股上的伤势,疼得他龇牙咧嘴。

岳少安盯着章初三,道:“说清楚点,他怎么会偷你的裤子??”

章初三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是烦恼,又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岳少安,道:“似乎不是偷,他是抢去的。”

“噗——”

张横险些吐一口血出来,他虽然不知道杨凡是谁,但是,既然岳少安如此慎重的问,必然不会是普通人,即便抛开这一点不说,杨凡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抢章初三的裤子?这太难以让人接受了。

若是章初三生的和岳少安一般细皮嫩肉的话,张横还勉强可以接受,可是他五大三粗的模样,比自己还男人,这怎么能让张横不吃惊。

看着岳少安和张横的模样,章初三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摆着手道:“你们别瞎想,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到底怎么回事?”岳少安脸色一板,沉声说道。他比张横沉得住气,看着章初三的模样,知道此时不能乱,不然,越乱,他越是说不出来。

果然,看到岳少安严肃了起来,章初三怔了怔,安静了许多,又想了一会儿,道:“是这样的,在去年,有一匹运送羊皮的商旅经过这里,我本来打算做了这笔买卖,好好的弄一条裤子,结果,让杨凡那个混蛋给提前抢了……”

“你是说这里?”岳少安微惊,愕然的看着章初三,道:“青山地界?”

“是啊!”章初三疑惑道:“帝师,有什么问题么?”

“等等……”岳少安一把抓住了章初三的肩膀:“你是说,你以前一直在青山这一带劫道?”

“以前的事不要提了。”章初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呸!”岳少安扭头唾了一口唾沫,恨不得一脚将章初三的话全部都踢出来,关键时刻害什么臊,平时里让他害臊的时候,脸皮却比青山上的岩石都厚:“怎么能不提,快说,怎么回事?”

“呃!”章初三本来以为帝师要说他以前劫道的糗事,但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虽然,他是有些憨傻,却并不是真傻,见岳少安如此,便不再矫情,轻咳了一声,将事情的经过缓缓地说了出来。

原来,章初三当初很早以前就在青山一带做这种无本的买卖了,本来,青山二峰他和胡万各占一峰,相互实力相差不多,到也相安无事,有肉大家吃,谁也饿不死谁。

可是,后来,胡万出去了一躺,居然带回来几千人马,便是杨凡他们这一批人了,之后,主峰的寨主便又杨凡担任,胡万只做了一个老三。

同时,杨凡却不同与胡万,他和章初三没有交情,虽然,不会来招惹他们,但是,有了买卖却不会再与他相让,如此,不出半年章初三便混不下去了。

上主峰和杨凡交涉一番后,没有讨得不点便宜,最后,眼看这样下去,自己和兄弟们就要饿死了,因而,章初三这才带了人外出打劫,却不想,才做第一笔买卖,便被岳少安抓回去当了壮丁。

还好,跟着岳少安能吃饱,不用在每天为了吃饭而担忧,这才让他安心当起兵来,觉得比做山贼舒服多了。

听章初三说罢,岳少安和张横对视了一眼,早知道有这么一个了解内情的人在,何必走这么多弯路呢,就在昨夜还损失了近千的兄弟,当真有些苦笑不得,却又戏剧化严重。

张横的看着岳少安的眼神复杂的厉害,似乎有些委屈,又似乎有些无奈,更多的则是愤怒,好像在说,现在要他还有个屁用?

岳少安回视了一眼,用眼神安慰着他,虽然晚了点,而且傻了点,总比没有好。

张横欲哭无泪。

岳少安略微有了些安慰,毕竟,张横不知道他已经接触过杨凡派来的人了,不过,岳少安也不打算和张横说起此事,现在,他身上带伤,安心养伤才是正经,至于军中的事,岳少安短时间内不打算让他再插手。

随后,岳少安安慰了张横几句便带着章初三行了出去。

关于杨凡的事,岳少安还有很多疑问,有必要的话,他甚至想让章初三上一趟山,直接找杨凡谈一谈,以他以前的身份,杨凡应该不会对他不利,而且,熟悉的人谈起话来也比较容易亲近,不过,这一切都得等到月夜回来之后再定。

杨凡虽然有归顺之意,但是,现在双方还是敌人,既然是敌人,知己知彼才是正道,因而,当下的急务是竟可能的多了解一些杨凡的信息。

就在岳少安与章初三在帐中长谈之时,孙成广也已经上了山,一路之上,他处处小心翼翼,深怕有人跟踪,可是,以他一个军中偏将的本领,却是不可能发现月夜的踪迹,确认了几次之后,没有发现异常,他便松懈了下来。

尤其是到了半山腰处,与自己的人接头后,便更没有丝毫可担心的了,就这样,月夜一路悄然相随,跟着孙成广上了山。

回到山顶,孙成广径直来到了杨凡的住处。

看到孙成广平安回来,杨凡的一颗心才放到了肚子里,他急忙迎上前去拍着孙成广的肩头,道:“怎么样,那岳少安怎么说?”

“他……”孙成广觉得自己和岳少安说了很多,但是,此时杨凡问起来,他想了想,却似乎没有一句是有用的,最后,只能摇了摇头,苦笑道:“他好像说什么很多,但是又似乎什么也没有说……”

“哦?”杨凡行到桌旁给孙成广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水,抬手示意孙成广坐下,端起水杯小抿了一口后,才道:“那你就把事情的经过和我说说吧!”

孙成广坐下后,将自己所经历的,包括与岳少安的对话都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杨凡听罢,笑了笑,点头道:“若是你就能对付得了,那他也就不是岳少安了,这次能见到他还能做到这般,已经很好了,幸苦了,去休息吧!”

孙成广躬身告退。

杨凡单手拿起水杯,在手里攥着,待到里面的水已经完全凉下来之后,仰起头一饮而尽,恰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他放下了手中的水杯,站起身来:“老二吧?进来吧……”

二头领推门而入,笑着言道:“大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

“你我兄弟相处多年,即便你的脚步声急促了些,但是,敲门的习惯还是没变啊。”杨凡声音缓慢,语气柔和,说出的话,听在人的耳中甚感舒服。

“大哥,有消息了。”二头领笑过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派去山下的人已经查出了对方的主帅,他们的帅旗上写着一个岳字,应该是岳少安的人,没有错了,只是岳少安在不在军中便不得而知了。”

“姚方啊,岳少安却在其中,你不用质疑了。”杨凡面色平静的缓缓道出,同时,在称呼上也做了改变。

“姚方?好久没有听到大哥叫我的名字了……”姚方有些感叹,却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自从上了山,当了山贼之后,他们一直都是按照排行称呼的,现在突然喊出了名字,这和当年在军中之中的称呼一样啊,想到此处,他微微一惊,抬眼望去,双目盯着杨凡的脸,那一张白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从他的眼中也只看到了平静,恍似一潭没有丝毫风浪的湖水,波澜不惊,不动声色。

姚方的脸色却是处在了变幻中,经历了这么多,当初的少将军早已经变成了一个凡事都不喜形于色的人,世事多变,他终究还是想回朝廷了么?

“将军,您决定了?”姚方想明白了之后,双拳一抱,行礼问道。

“嗯!”杨凡点了点头,道:“岳少安不会给我们太多的时间的,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就下山一躺,亲自见见岳少安。”

“不可!”姚方断然否决,道:“大哥,您别忘了,就在几个时辰前,我们还杀了岳少安一千多骑兵,万一岳少安若是翻脸,您便凶多吉少啊,依我看,还是派人先去谈谈,探探岳少安的口风再说。”

“你以为岳少安是何等人物,一般的人能探的出来么?”杨凡摇头,道:“岳少安那里,我倒是不担心,我主要担心的是老三。”

“老三……”姚方也皱起了眉头:“是啊,老三是断然不会接受朝廷的招安的……”

“可是,此事势在必行,即便是你我安心想做一辈子的山贼,时势也不允许啊,金人和朝廷,我们只能选一个。”杨凡顿了一下,微叹一声,道:“现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409章 盗

红日高升,炊烟袅袅,军营中昨日受创,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一次,常胜使得将士们都在心中有了一股傲气,骤然如此,士气不觉中便低下起来。

还好这一场败仗是张横带兵,岳少安到来之后,士兵们从心理上自觉不自觉的就将责任推到了张横身上,潜意识中,他们认为,若是帝师带兵的话,绝对不会有此惨败。

不过,尽管如此,死了那么多兄弟,还是让气氛有些压抑,开饭的时间到了,吃饭时,军营中少了以前的欢笑声,有的只是沉默。

偶尔有人说几句话,显得异常的显眼,因而,干脆便没有说话了。岳少安将一切看在眼中,心里感慨良多,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虽然如此,但是,现在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上去当着全营的将士做一次演讲,也许会有些作用,不过,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现在的第一要务,便是和杨凡谈判,然后决定是攻山还是收编。

当然,岳少安希望的是收编,只不过,现在还不清楚对方到底有什么要求,眼下看来,杨凡此人并不傻,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提出什么要求来,应该也是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

因为,杨凡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可是,与此同时,岳少安也知道,在杨凡的手中也有筹码,那便是金兵,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这样就给他在谈判桌上有了底气。

抬头看了看几近中天的日头,岳少安缓步朝前走去,几个士兵正吃着饭,看到岳少安过来急忙起身行礼,岳少安抬手虚按,示意他们坐下,随即,迈步朝帐中行去。

看着帐门前挂这的一缕黑丝,岳少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入帐门,岳少安便让身边的侍卫退了出去,他缓步来到大帐的整中央处,月夜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单膝跪地。

岳少安转过身来,急忙将她扶起:“怎么样了?”

“您看!”说着,月夜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地图,递给了岳少安。

岳少安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过来,摊开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来到桌前,将地图平整地铺开仔细查看起来。

图上,整座青山绘制的滴水不漏,就连山下道路那一处宽窄,那一处道路上方紧贴崖壁,那一处怪石横生都表的一清二楚。

同时,各处的防御布置,山石河流全都清清楚楚,就连山顶处有几间房屋都标的清清楚楚。

“啧啧啧……”看了半晌,岳少安不断地啧啧称奇。

月夜站在他的身后,一直没有说话,静立着。

良久,岳少安才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月夜,双目盯在月夜的脸上,让她这样的女子也忍不住面色微红低下了头去。

“月夜,这是你画的么?”刚问出这句话,岳少安便一拍脑门,这怎么可能是月夜画的,先不说她有没有画这种地理方位图的能力,纵使她是这方面的行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画出这般详细的地图来。

果然,月夜轻声回道:“回禀帝师,这图并非月夜所画,是属下在山上偷来的。”

“月夜,你幸苦了,这一次给你记大功!”说着,岳少安点了点头,目光又一次移到了图上,仔细看了起来,忽然,他眉头一皱,额头上渗出了阵阵冷汗……

月夜见状,不知所以,情急下,她急忙闪身来到岳少安身边,关切的问道:“帝师,有什么不妥?您怎么了?”

岳少安没有回答月夜的问题,而是双目依旧紧盯在图上,先前他只是主意到了山上的布防,却没有想怎么去攻山,现在仔细一看,这才后怕起来。

首先,山周围的道路是成三角之势,若是将山下的道路堵死,那么想要通过这里,就必须绕道到山上,再折返下来,不过,这个倒是不是重点,因为山下的道路宽阔,想堵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现在大军驻扎在此,杨凡若是派人下来堵路,无疑是找死,而且,他也没有那个必要,那样做,不是逼着自己去攻山么……

杨凡断然不会如此犯糊涂,真正让岳少安头疼的是过了半山腰处的防御工事后,那一段路,虽然在山腰处折损了近千的骑兵,不过,依岳少安来看,这里还形不成真正的阻力,先前在这里吃败仗,一来是不了解敌情,二来是张横擅长阵前对垒,并不擅长这种山地攻防战,当然,用人不当才是最致命的错误。

在后面那一段路上,有一座浮桥,浮桥的下面河水中的水源却是一个天然湖泊,只要将湖水放开,河中的水位会暴涨起来,浮桥周围的道路与防御工事都会被冲毁,更别说是人了。

看了许久,岳少安也没想到破解之法,他抬起头,苦笑了一声,如果非要攻下山来的话,伤亡会很大,之后,自己绝对没有能力再和金人一战了。

“月夜,这图,你是从那里拿到的?”岳少安突然问道。

月夜正担心着,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岳少安突然发问,让她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是在杨凡的书房。”

“哦?”岳少安每天皱的更紧了:“你详细说一下经过。”

月夜点了点头,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她一路尾随着孙成广,上到山顶后,待孙广成与杨凡谈完话,便悄悄地将岳少安要带的话写在了纸上放在杨凡的书房桌面上,随后,正当她想去了解一下地形时,杨凡却来到了书房,取出这张图随意看了一遍后,就放在了书桌旁,继而行了出去。

之后,月夜就带着图返下山来了。

听月夜说罢之后,岳少安突入微微一笑,似乎先前的顾虑全都被抛在了脑外一般,他看着月夜,轻声道:“你做的很好,去休息吧!”

月夜有些茫然,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月夜离开后,岳少安命卫兵将高崇叫了进来。

高崇陪着张横来攻山,结果损兵折将,虽然没有他什么责任,但是,他依旧有些心里不好受,尤其是张横被打的皮开肉绽,他却完好无损,这更让他觉得有些难堪,因而,他一直躲着岳少安,不敢见他,现在被传唤进来,也是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看着高崇的样子,岳少安不禁有些哑然:“这是怎么了?仗没打赢也不至于如此啊?”

“岳先生,我……”

岳少安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有要说自己有什么什么责任之类的话,现在,他没有兴趣听这些,杨凡这次故意让月夜带出这张图来,无非就是因为自己给他下的最后通牒让他有些作恼,但又不想让双方的关系弄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因而才用这招像自己示威。

经过岳少安的判断,觉得杨凡这样做无非就是想给他自己在谈判桌上多一些筹码和底气,他也知道时间紧迫,岳少安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因此,今天他一定会派人来谈判的。

岳少安显然让高崇过来,便是让他去山下等人去,以免士兵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失手伤人反而不好了,故而,没等高崇将话说完,岳少安便匆匆摆手,道:“别说那么些没用的,今日有要是让你去办。”

高崇先是一愣,随即一喜:“岳先生,是要攻山了么?”

“攻山?”岳少安瞅了他一眼,道:“好吧,给你二十人,你若攻的下来,我很乐意看到。”

高崇睁大了双眼:“岳先生,您不是开玩笑吧?”

人手岳少安在找高崇来之前便已经准备好了,都站在帐外,都是岳少安的卫兵,带着高崇行出帐外后,岳少安指着卫兵道:“你就带着他们去。”

“啊?”高崇傻眼了,人都准备好了,如此看来真的不是玩笑,他看着二十多个卫兵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岳少安,目光中透着一副凄惨可怜之色,那眼神,恍如就是对着一块石头,也能感动的对方落下泪来:“岳先生,我和您无冤无仇,我还一心想着等您上了年纪好好的尽尽孝道,您怎么现在就想着让我去送死,您舍得这么好的学生么……”

看着高崇又恢复了以前那股死皮赖脸的模样,岳少安笑骂,道:“等我老的时候,估计你也年轻不了多少,少和我来这套,我看那杨凡今日必定会派人来见我,为了不出意外,你现在带人去山下迎他去。”

“呃?”高崇利马抬起了头了,那强挤着的泪水,还没被挤出来,便又让他收了回去:“不攻山?”

“你还是想攻山么?”岳少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不不……”高崇摆了摆手,道:“只是接人么?就这么简单?”

“你很喜欢复杂么?”

“不喜欢。”

“那还不快去——”岳少安一脚踢来,高崇急忙带着人朝山下而去了

第410章 苦差事

烈日当头,正值午时刚过,天气最炎热之时,高崇将军帽拿在手中挡扇子扇着,不时抬头看看太阳,咒骂几句。

跟着他身边的卫兵还好一些,都是薄甲单衣,高崇因为官职的原因,身上穿着厚厚的铠甲,在太阳下晒了这么久,铠甲用手抹上去都有些发烫了。

高崇一边咒骂着,一边在怀疑着自己这样站下去,等到杨凡的人到来之时,自己会不会变成香喷喷的烤肉招呼他们。

其实,烈日当空,高崇还是能忍受得了的,最让他忍受不了的反而是身后的这些下属,虽说是他的下属,但是,这些人都岳少安的卫兵,他也不过过分苛责。

可他们也太死板了,高崇问一句,答一句,不问的时候,就笔直的站立着一句话也不说,弄的他也不好扔下他们自己去找凉快的地方。

此时此刻,高崇反而有些想那个成天和他斗嘴的洪猛了,只可惜,洪猛夜间狂奔太久,岳少安给假让他休息去了,使得高崇想拉他出来,也寻不着一个理由。

高崇现在才觉得这是一个苦差事,刚出来的时候那兴致勃勃,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太阳依旧炙烤着,高崇只觉得时间恍似凝滞不动一般,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人,一张张满是汗水的脸,却依旧是一副死板像。

这令高崇着实奇怪不已,岳先生那般人物,怎么会带出这样的卫兵来,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在岳先生这里就反过来了呢?

正当高崇来回走动着,百无聊赖之际给自己找了一个可以消磨时间的问题时,忽然,“站住!什么人!”卫兵们齐声喝问着,声音洪亮整齐,骤然发了出来。

高崇猛地吓了一跳,死板的人集体突然发声,如此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惊吓之余,高崇下意识地朝卫兵们凝望着的方向望去。

恰好,一个一身白衣的中年人也正好朝他望来。两人四目相对,中年人微微一笑:“前面的红脸将军,可是帝师派来的人?”

红脸将军?高崇疑惑的扭头左右望了望,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红脸将军,正值疑惑之际,那人已经行到近前,客气的道:“将军,您可是帝师派来的人?”

高崇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位仁兄正是对着自己说话?可是,自己和红脸有什么关系,他有些不悦,道:“我脸红么?”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报以一个很是奇怪的眼神,那表情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冷笑话,似乎在反问他,难道不红么?

高崇伸手摸了摸脸,再抬头看看当头的烈日,明白了过了,娘的,在这里再晒上半个时辰都成黑得了,别说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高崇轻咳了一声,身子一正,挺胸抬头,尽量的使自己表现的气宇轩昂一些。

他本想反讽对方几句,不过,想起岳少安让他要对杨凡的人以礼相待,便抱了抱拳,道:“阁下可是杨凡头领派来的人?”

“正是!”对方很是儒雅,一柄折扇缓缓打开,扇动了几下,道:“还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我叫高崇。”高崇将军帽戴回了头上,正了正,道:“阁下怎么称呼?”

“在下穆易!”中年人折扇轻摇,颚下几缕黑须微微摆动,一身白衣行了这么长时间的山路居然任旧一尘不染,两相对比下,被晒的脸色发红狼狈不堪的高崇,却差了许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对方是官军,高崇是山贼呢。

高崇看着眼前之人,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过,因为岳少安的命令,他也不好对对方太过冷淡,看着对方一幅书生打扮,便变强挤了一个笑容,道:“原来是穆先生,请随我来吧,帝师此时正在营中。”

“好!”穆易点了点头,折扇轻合,单手一伸,道:“请!”

高崇忍耐了这么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也不回礼,迈步便朝前走去。穆易也不介意高崇的无礼,依旧微笑着招呼了一下身后的人,随后跟了上去。

卫兵分成了两拨,一拨跟在高崇身边,一波跟在了最后,看起来像是护卫着穆易等人,不过,被护卫的人却感觉是被看押着,跟在穆易身边的一名壮汉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张口欲要说些说,却见穆易眉毛一抬,瞅了他一眼,壮汉张了张嘴,低下了头,老老实实地跟在了身后。

一行人一路朝着营中而去,高崇身为亲兵队的副队长,官职相当于副统领,所过之处,士兵们具都直身行礼,偶尔有几个平级的将领看着高崇的模样便调侃几句,高崇正值恼怒,回头大骂,惹得一阵哄笑之声。

穆易将这一些看在眼中,眉头微蹙,却听耳边一随从轻声言道:“兵整将和,不容轻视……”

穆易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而后,面色便恢复了自然。

高崇一直走到了岳少安的大帐前,这才回头,道:“各位稍等……”说罢,也不等对方回话,便迈步走进了帐中。

“将军,请便……”穆易一句话说出去后,高崇已经走了进去,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先前那名壮汉却忍不住恼怒了起来,迈步便要朝前冲去,却被穆易伸手拦了下来。

站在门前的侍卫队长警惕地朝他投来了一道带着寒意的目光,右手已经握在了刀鞘上,拇指摁在刀柄处,做出了随时都可能出手的姿态。

穆易回头狠狠地瞪了壮汉一眼,随后,又回过头来,看着侍卫队长,微笑着道:“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我们并无恶意。”

侍卫队长微微点头,手指却没有松开。

过了一会儿,高崇走了出来,对着穆易道:“帝师有请,不过,只能接见一人,穆先生你们决定谁进去?其他的人,先跟着我去喝一杯茶休息一下。”

“好!”穆易依旧是面带微笑,回头对着随从道:“我进去见帝师,你们随着高将军去吧。”说罢,他又有些不方心,看着那名壮汉,压低了声音道:“你若再冲动,以后休想我再带你出来。”

壮汉微微一愣,随即赔笑,道:“不会了,不会了……”

“老二,看着他!”穆易和另一人交代了一声,这才转过身来,微笑着对高崇,道:“高将军,我们这便进去么?”

高崇看着穆易有些好奇,这人的涵养也太好了,难道不会恼的?每次都是笑脸迎人,本来这种一直都笑着的人会让人觉得太过做作而不信任,但是,这穆易给人的感觉却是很温和,不知不觉中便会让人有一种亲近感,高崇怎么想也没想明白,后来,只能牵强到他的长相上来,因为穆易和岳少安一样皮肤白皙,样貌俊朗,只是他的年纪稍大一点而已,长相好看的人,总能给人以喜感的。

和穆易点头示意后,高崇便来到侍卫队长身旁,道:“岳先生让你带着穆先生进去,我去招呼其他客人。”

侍卫队长点了点头,跨前一步,早已经有卫兵撩起了帐帘,他单手一抬,道出一个“请”字。

穆易笑容不变,微微额首,迈步行入了帐中。

一入帐门,穆易便环视了一周,大帐之中,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一切简单干净,本来以为会有众将两旁站立的场面没有出现,只是见到一个年轻人坐在中央处的椅子上,姿势慵懒,身旁只有两个递茶送水士兵,再无他人。

穆易朝那少年的脸色望去,眼前的年轻人星眉朗目,皮肤白皙,长相异常的俊美,穆易一直自认自己的样貌不差,但是,比起眼前之人来却是差上了几分。

这年轻人生的太好看了,穆易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真得会是那个名扬天下的帝师么?一时间,他竟是有些怀疑起来,不过,随即,他便将这个念头抛出了脑外。

帝师要见自己,而这大帐之中,也就只有他一人,不是他,还能有谁,准不可能是两旁的士兵吧。

在穆易看着岳少安之时,岳少安也在打量着穆易,一件儒雅的长衫,一把折扇,头上一条公子巾,服白脸俊,几缕胡须留的都是那么飘逸,岳少安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好一个有气质的大叔……

两人短暂的沉默后,穆易先开了口,他躬身抱拳,道:“见过帝师!”

岳少安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是穆先生?”

“正是!”穆易回道。

“穆先生无需客气。”岳少安一伸手,道:“穆先生请坐。”

能跟在岳少安身边的士兵都是机灵之人,一听这话,便给穆易搬了一把椅子过来,穆易微微额首,坐了下去。

岳少安拿起了一旁方桌上的茶杯,道:“我亲手泡制的茶,茶艺不精,穆先生莫要见怪,尝尝味道如何……”

穆易点头,端起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但是,就是这一小口进去,他的脸色就变了…

第411章 将军乃真君子

大帐之中,一片寂静,两个士兵静立在一旁不敢稍动,穆易抿着嘴,脸色变幻着,抬眼望向了岳少安。

岳少安轻笑着,提起面前的茶杯“咕嘟,咕嘟……”喝了个精光。

穆易摇了摇头,将口中的茶水咽了下去,露出一丝苦笑。

岳少安哈哈一笑,笑声甚是爽朗:“穆先生,感觉如何?”

“帝师是想听在下说实话,还是假话?”穆易扔出一句老套的对白,表情已经恢复了自然,说罢之后,便静静地望着岳少安,等着他回话。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方才观穆先生的表情已知结果,说出来的答案未必是穆先生的心里话,这假话未必全假,真话也未必全真,还是不听为妙。”

“帝师果真是个妙人!”穆易笑道:“只是,自我入帐以来,并没多话,莫不是帝师光这短暂的接触便能判断我的言行?”

岳少安默笑不语,起身离座,从一旁取出一张图摊开在了桌面上,淡淡地道:“正如这张图,真中掺假,真假莫辨……只是不知道杨凡将军想要告诉岳某人什么信息呢?”

说着,岳少安转过头来,目光扫向了穆易的双目,盯着他,不再说话。

穆易回视着岳少安,两人四目相对,一句话也不说,良久,穆易缓缓移开了视线,他很想打一个哈哈,装作听不懂岳少安再说什么,然后蒙混过去,然而,他知道,这次不行。

岳少安看来的目光很是肯定,那句杨凡将军直接就是指得他,穆易摇了摇头,不再回避,面色一正,道:“帝师果然名不虚传,若非亲见,真不敢相信你这般年轻。”

岳少安再次大笑了起来,这次,他才真的放下心来,若是杨凡和他装糊涂的话,那说明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投诚,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这样的投诚,岳少安还真不敢就此接下。还好,杨凡很坦然,若不如此,岳少安便打算这此将他留下,准备攻山了。

“杨凡将军既然亲来,我岳少安相信你是有诚意的!”岳少安坐了下来,招手道:“杨凡将军喝不习惯我泡的茶,换一壶过来。”

待士兵将新茶换来,岳少安才又道:“现在,杨凡将军可以谈谈你们的条件了吧?”

杨凡缓慢地端起茶杯,吹了吹茶面的浮茶,动作儒雅地抿了一口,闭目咽了下去后,才道:“在这之前,还请帝师明示,您是怎么知道我便是杨凡的?”

“呵呵……”岳少安抬眼,道:“杨凡将军可认识章初三?”

“章初三?”杨凡一听这个名字便明白了一切,苦笑道:“此人乃是一员虎将,我曾想收付他,却不成功,没想到让帝师收了过去。”

岳少安点头,道:“章初三是不错,不过,杨凡将军却也很让我意外,这青山之上,真是藏龙卧虎啊。”

“帝师过誉!”杨凡一抱拳,道:“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杨凡也不遮遮掩掩的了,我的条件只有三个,第一,为家父正名,他老人家一生为国,身后却落的一个叛国的罪名,让人心寒呐。”

“可以!”岳少安当即便答应了下来:“方言老将军的气节,我深感钦佩,这个自然,请继续说第二个。”

“第二,山上的兄弟以往迫不得已,多沾染血腥,希望回归朝廷后,可以既往不咎,也就是说,帝师得保证所有兄弟们的安全。”

岳少安想了想,点头道:“第三呢?”

“第三,我知道帝师是个护短之人,先前三弟鲁莽伤了帝师的士卒,还希望帝师能够海涵。”

“这第三个条件,应该包含在第二个里面了吧?”岳少安疑惑地看着杨凡,道:“为何杨将军要单独提出来呢?莫非,其中别有隐情?”

杨凡眉头蹙了起来,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岳少安看着杨凡的模样,心中不禁隐隐有些担忧,杨凡自进门到现在,双方试探,甚至被岳少安识破身份,面色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凝重过,不由得对杨凡后面的话更加重视起来。

“帝师有所不知!”杨凡整理了一下情绪才道:“三弟乃是先皇钦点的要犯,他曾杀过一个知府和两个统制,可以说是罪无可恕,这件事有些难办……”

“大盗胡三万?”岳少安面色微变:“此事,我也略有耳闻,据说当年他在一夜之间,杀了李知府满门其中包括李知府两个任统领的儿子。”

“嗯!”杨凡道:“确是如此,不过,帝师应该所知不详,朝廷发出的通文中只说他杀人,却没说他因何杀人,其中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便是我不细说,帝师也应该能理解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沉眉沉思起来,隔了良久,他抬头道:“胡三万,现在应该已经更名叫胡万了。我可以力保他平安无事,但是,却不能将他留在军中,这是我现在所能做到的底线了,希望杨凡将军能够理解。”

没想到岳少安居然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虽然,此事还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当岳少安亲口说出来后,他还是忍不住面上露出一丝喜色:“有帝师这一句承诺,杨凡便放心了。”

其实,岳少安纵然将胡万留在军中,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将胡万以前的身份隐瞒就好,也没有人会查这些陈年旧事,即便是有人翻出这事来,现在在位的也是新帝,依照新帝与岳少安的关系,这点事情,还是能承担得了的,只是,在他心里却怎么也不想用这胡万,不自觉的便有些排斥,这可能是和那近千的骑兵死在胡万手中有关吧。

“方将军欢迎回来!”事情既然已经定下,岳少安便不再客气,踏步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杨凡的肩膀,同时,将称呼也改为了“方将军”,言下之意,自然是回到了朝廷,也该换回本命了。

却没想杨凡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是苦笑摇头,道:“帝师还是将我杨凡吧,我不想方家有一个挡过山贼的子孙。”

对于这些岳少安并没有这些这个年代的人所拥有的顽固思想,因而,他并不在意,也没有劝慰杨凡的意思,反正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既然愿意叫杨凡,那么就杨凡好了。

“杨凡将军,那么,我先招集众将给你认识一下,具体的事宜,我们稍后再谈,你看如何?”岳少安很自然的便改口又叫成了杨凡。

这让杨凡多少有些失落,不过,毕竟这个名字跟随他也很长时间了,便也不在意许多,点了点头,道:“一切但凭帝师安排。”

“好!”岳少安再次拍了拍杨凡的肩头,两人并行出了帐外。

随后,岳少安命人招集齐了众将,除了张横的屁股不方便没能到场之外,副统领以上的将领全部到场,不过,负责招待的高崇,却差点和自己招待的客人打了起来,因而,本来就被晒得发红的脸上,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晌午十分,天气炎热,本不是一个聚集的好时候,但,岳少安却别出心裁地找了一处树绿水清之处,每个将领弄了一顶树枝编织的遮凉帽。

弄得一件严肃的事情却和小孩子玩耍一般,不过,这样一来,却使得双方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交谈过后,岳少安才知道,杨凡一行人中,山上的重要人物居然都来了。

一直跟在杨凡身边,模样丝毫不起眼的人,居然便是二头领姚方,以前在方言手下官职为副统领。

那名壮汉,名叫陈克文,也是一员猛将。

初时听到陈克文的名字,让岳少安颇感意外,若是不见人的话,决计不会把这个名字和人联想到一起,这么一个壮汉居然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但是,仔细想想,却似乎又有那么些味道。

总得来说,这一次相谈甚欢,当然,陈克文和高崇两人横眉竖目却不在甚欢的范围内。

最后,杨凡决定即可上山整合人马,与岳少安约定好一个时辰后,岳少安上山收编。同时,为了更让众将放心,杨凡离开时,决定只身而去,其他人都留下来。

只是陈克文却非要跟着他,杨凡瞪了几次眼都没管用,最后,杨凡只能朝岳少安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岳少安很大方的道:“既然陈将军想要回去,那么,一起走便是了。”

得到岳少安的首肯,杨凡又道谢一番,便带着陈克文朝山上而去了。

岳少安带着众将一直将他们送到山脚下,这才止步,分别之际,岳少安半开玩笑,道:“杨将军对我这么放心么?这次居然带亲身而来,你就不怕谈不拢,我将你留下来么?”

杨凡笑道:“既然决定如此,纵使不成,死便死吧,反正就是躲在山上最后还是难逃一劫,何必多造杀孽……”

“哈哈……”岳少安朗声笑道:“将军真乃真君子!”

“帝师过誉!”

“敬候将军佳音!”

“帝师放心!”

望着杨凡上山的背影,不知怎地,短暂的接触中,岳少安对这位杨凡将军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头脑聪明,举止儒雅,却又重情,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杨凡是一个仁人君子,可惜,战乱的时代,就是这样一位本来该是谦谦君子的人,却无奈沦为了山贼。

山风吹来,杨凡的身影渐行渐远,那随风轻摆的衣衫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可岳少安却并没能安心下来。

隐隐中,他总觉得杨凡这次上山没有那么简单……

第412章 骤变

日渐西沉,天气渐凉,杨凡再次回到山上,却觉得似乎一切都变了一般,竟然略微有些不适的感觉。

杨凡上山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立刻招集众人说明情况,而是回到了书房,让人将胡万叫了过来,这件事,是他和姚方定下来的,并没有经过胡万,之前主要是怕胡万之情后一时冲动破坏了他和岳少安的谈话。

现在事情已经定了下来,也是该让胡万知道的时候了,毕竟大家都是在山上相处了这么久的兄弟了,如此擅作主张使得杨凡心里觉得有些愧疚,想到一会儿便要和胡万说清楚,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不好开口,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杨凡在书房中,隔着老远,便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脚步声缓缓来到门前,胡万那尖细的嗓音传了进来:“大哥,你找我?”

杨凡有些失神,胡万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这才想起,这位三弟的嗓子本来并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官兵迫害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现在和他说要投向官兵,他真的能接受么?

“大哥,在吗?”

胡万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有动静,又喊了一次。

杨凡抬起头来,轻声道:“是老三啊,进来吧!”

胡万推门走了进来,看到杨凡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关切的问道:“大哥,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哦!”杨凡摇了摇头:“没有……”

胡万想了想,道“那是不是为了山下的官兵烦恼?大哥放心,既然我们能打退他们一次,就能打退第二次,由我守着山道,他们不可能攻得上来。”

“老三,你先坐下,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杨凡让胡万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双目看着他,眉头渐渐紧蹙起来,却依旧有些难以开口。

胡万等了许久不见杨凡开口,奇怪地看着杨凡道:“大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都是自家兄弟,没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三弟啊!”杨凡紧锁的双眉微微松弛了一些,将椅子向前挪了挪,距离胡万略微近了些,道:“是这样的,我和老二商量过了,现在宋军围山,我们山上兵力不足很难抵御,就算是将宋军打退,金兵来犯之时,也不可能放过我们,因而,我们现在只能选择一家……以免兄弟们无端丢了性命……”

杨凡含糊其辞地只是说选择一家,但是,胡万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听的出来,这选择一家的意思,话听到一般之时,他就有些不悦,因为现在坐着的是杨凡,他这才耐着性子听他说罢。

待杨凡的话音一落,胡万便凝眉,道:“那依照大哥的意思,莫非是要向宋军投降?”

“嗯!”杨凡点头道:“三弟,事已至此,我便直说了吧,现在的形势,我们除了投降,别无退路了,唯一能做选择的就是,投降宋军,还是金人。其实,这也不是一个问题,我们毕竟是宋人,投降金人的话……”

“大哥,不要说了!”胡万打断了杨凡的话语:“你是知道的,我早已不是宋人,宋氏朝廷,朝纲败坏,官官相护,当年我被吊在树上三天三夜之时他们怎么不把我当一个宋人,我娘子和妹子被他们凌辱之时,他们怎么不把她们当做宋人,我爹为了救我给那帮禽兽折磨的不成人形,他们又想没想过我爹也是宋人,最后,那狗皇帝下令抄家抓捕我的时候,他有没有当我是宋人?既然他们都不把我当宋人,我干吗还要做宋人……”

“三弟、三弟……”看着神情激动的胡万,杨凡连声道:“三弟,你听大哥一言,你送的那些人,他们得确该死,你最后不是也杀了他们报过仇了么?再说,当官的也不一定全都是坏的,像现在山下的岳少安,他便是一个好官啊,百姓中多有他的事迹相传,你也应该听过的。”

“好官?”胡万冷笑,道:“这天下还有好官么?当年那狗官外面没受过他欺负的百姓不也说他是好官,可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宋氏朝廷,我早已经信不过了,便是非要投降,我宁愿选择金人……”

“三弟!”杨凡猛然站了起来,“啪!”的一声,一掌拍在了桌面之上:“不要说浑话,投降金人?金人难道好么?他们入我大宋,烧杀抢掠,无恶不为,被他们残害的百姓何止千万,比起那些贪官污吏来,他们更加凶残,泯灭人性……”

“大哥!”没等杨凡说完,胡万也站了起来:“你已经决定了么?今日你叫老三来,是通知我一声,还是与我商量的?”

“三弟……”

“大哥,若是你叫我来商量的,那么,我只有四个字,宁死不降!若是,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无话可说……”胡万的双目紧紧地盯着杨凡的双眼,等着他的回答。

杨凡面色有些沉痛,他知道想劝服胡万很难,却没想到他对大宋的成见如此之深,居然已经到了拧降金也不降宋的地步。

本来,他为胡万从岳少安那里求来的赦令,还想在劝说胡万时起一些作用,现在看来,也不必提出来了,在胡万看来,这些东西不比狗屎值钱多少。

杨凡的脸色微变:“三弟,老二现在已经在宋军营中了……”

“好了!”胡万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铁青:“大哥,我知道了,你不必说了。”

说罢,不等杨凡开口,起身推门而去。

“哐当!”一声闷响,被大力推开的方面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胡万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杨凡的视线之中。

杨凡茫然地抬起头,对于排兵布阵,他从来没有如此烦恼过,但是,对于兄弟间的情感处理上,他却感到有些无力。

现下,胡万的这种态度使得他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可事已定下,自己也不可能让步,杨凡无力地跌回到了椅子上。

呆坐在书房中,良久,他抬起头看着墙上挂着的一个大大的“静”字,他长叹了一口气,和岳少安约定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快到了,不能再如此耽搁下去。

杨凡起身,将一旁的凉茶尽数灌进了肚子中,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迈步朝外走去。

忽然,胡万又急速行了回来,在他身边,还跟着一群人。

杨凡有些诧异:“三弟?”

“大哥,委屈你了!”说罢,胡万尖细的声音从喉中厉声发出:“上!”

说着,他探步上前,猛然一拳打在了杨凡的肚子上,杨凡猝不及防,被打得“蹬蹬蹬……”一连退了几步,满脸震惊地望向了胡万。

胡万并没有给杨凡留下反应的时间,更不会解释什么,一拳击中,他便再次踏步上前,又是一拳朝着杨凡打来,同时,跟在他身后的人也齐身而上,快速地朝着杨凡涌来。

眼看着胡万再次攻来,杨凡强忍着疼痛,侧身一让,抬手一把抓住了胡万的手腕,怒声道:“三弟,你疯了——”

胡万抽了一下拳没能抽回来,心下微惊,他知道这位结义大哥虽然外表生的斯文,像一个书生,其实本身的武功却不弱。

就在胡万与杨凡纠缠之际,胡万带来的手下,却已经攻了一上来,杨凡身后,两把单刀带着风声直劈而下。

杨凡一惊,转身抬腿“砰砰!”两声闷响,便将偷袭的两人踢了出去,但是,顾忌身后的同时,他的手却松了。

胡万趁机抽出了手腕,再次朝杨凡袭来。

杨凡化拳为掌,格挡了出去,但左腿处却又有一柄单刀砍来,他慌忙闪身躲避……

虽然杨凡的武功不弱,但是,第一次没胡万偷袭成功后,他已经失去了先机,而且,对方都带着兵刃,几次交锋下来,杨凡已经手忙脚乱,有些抵挡不住了。

最后,胡万一脚踢在了杨凡的胸口,将他踢到在地,几把刀刃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老三,你要做什么?”杨凡握紧了拳头,瞪视着胡万高声喝问道。

“大哥,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胡万看着杨凡道。

“老三,你这样做会害死老二的。”

“绑起来,好生看管!”对于杨凡的话,胡万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下完命令,便大步离去。

“我看你们谁敢绑我。你们都要反了么?”杨凡双眼一瞪,看着身旁的兵丁,这才注意到,这些都是胡万的亲信,以前便是山上的山贼,并非他带来的人。

此时,杨凡才知道,胡万是有备而来,早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这样做了。他这才后怕起来,一旦岳少安上山的时候,胡万突然发起攻击,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别说留在山下的老二他们活不了,到时候,就是自己也有口说不清了……

他此时心急如焚,然而,胡万的手下却不由分说的将他绑了个结实,拖着朝书房里面走去……

第413章 儒生的咒骂

山下,营地中。

岳少安静立在一旁,眺望着山顶之上,杨凡这次上山干系重担,这让他不得不甚至对待起来。

看着平日间玩世不恭地岳先生,在两军开战时都能说几句荤笑话,显然居然如此严肃,高崇山前宽慰,道:“岳先生,您先去帐中休息吧,等时间到了,我去叫您。”

岳少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观其凝重的神色,高崇就知道,他这句话又赊了出去,没有丝毫作用。

此时,一直沉默的姚方上前几步,沉声道:“帝师放心,我大哥办事一项沉稳,不会有问题的。”

岳少安回过头来,微微叹息了一声,不知怎地,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要出事似的,但是,却又不能用这中感觉当做理由来对众将说,只好说道:“我倒不是担心杨凡将军的办事能力,只是此事关系到成千上万条性命,再没有最后落定之前,还是慎重些好。”

岳少安既然这样说了,众人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陪在一旁一起等着了。

高崇本来就被晒的脸色发红,此时又等了近一个时辰,一张脸都快成黑的了,正当他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忽然,姚方一指远处的山道,说道:“帝师,您看,好像他们下来了。”

“走!”岳少安也已经看到了来人,急忙带人向前迎去。

山坡之上,绿玉丛丛的树林旁,宽阔的山道恍如是从断裂开来的山崖里生出来的一般,看着那陡峭的崖壁,岳少安第一次觉察出了危险,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待他们来到近前,山上下来的人也已经走了过来。

“前方可是帝师大人?”洪亮的喊声传来。

岳少安示意高崇回话,高崇迈步朝前走了几步,大声回道:“正是,你们可是杨凡将军派来的人么?”

“我们是杨凡将军派来的!”对方又高声喊道:“我们大头领请帝师大人上山!”

高崇回过头来看了看岳少安,岳少安点了点头,高崇喊道:“好,我们这便过去。”

说罢,岳少安带头跃上了马背与众将带着几千兵马开始向山道而去。

岳少安坐下的红马迈步的速度很慢,他的身后,姚方望着前面的来人,却有些疑惑,大哥怎么派人来通知帝师上山呢?依照他的性格应该自己亲自来才对啊。

看着那几个人,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怎么会是老三的人,这不像大哥的办事风格啊。

看着岳少安进入山道之后,姚方举头朝山顶处望去,陡然间,他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

山顶之上,杨凡破口大骂着,不过儒生气息浓厚的他,即便骂人也不能如岳少安那般问候遍对方全家,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的女性。

他这种不带脏字的骂法,对这些山贼们没有丝毫的杀伤力,最后,等到他骂了一阵后,一个山贼嬉皮笑脸的问道:“大头领,您骂累了么?骂累了就休息一下,待会儿继续……”

杨凡气得双眼圆睁,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蹦出来了,却依旧没有半点效果,这些山贼们显然是知道他的本事的,因而,将他困得异常结实。

杨凡试着挣脱了几次都没能动弹分毫,最后,他只能放弃了,虽然心中急切的厉害,却是无计可施。

好在,山贼们都不知道胡万会怎么处置他,因而不敢过分得罪他,即便是被抓了,也没受什么罪,可是,一想到胡万可能做出的事,杨凡就觉得凉意从脚底直透进了心里。

“你们快放我出去,不然,老三就危险了,大祸临头,你们懂么?”杨凡从高声喝骂到苦口婆心,从强势命令到悉心教导,山贼们却是两眼发愣,一副茫然的表情,压根就不知道这为大头领在说什么。

两个山贼转头头去,其中一个小声说道:“大头领是不是疯了?”

“嗯嗯!”另一深感其然地点头道:“我看,八成是,不然,为什么被抓的是他,他却说三头领有危险?”

两人正说着,突然,“哐当!”一声响,方面被一人脚踹开,陈克文硕壮的身体闯了进来,没等看守的两个山贼反应过来,便听“砰!”“砰!”两声闷响,一拳一脚,将两人打飞了出去。

“将军!”陈克文击退了两人,便赶忙跑到了杨凡身旁,将绳子解开道:“到底怎么回事,那胡万……”

“此事说来话长,稍后再解释。”杨凡活动了一下被绑得发疼的胳膊,道:“克文,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去联络兄弟们了么?”

“我联络好了兄弟们之后,胡万却突然过来说是计划有变,让兄弟们在山道口劫杀岳少安,我觉着不对,姚方还在山下,将军怎么可能这样做,这不是成心要害死姚方么?我觉得不是将军的意思,便打算上来问问你,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

陈克文一项鲁莽冲动,做事很多时候都不计后果,这次居然心思如此细腻,让杨凡不禁刮目相看,一直都不知道,原来看似鲁莽的汉子,也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不过,此时却没有时间再细说这些了,杨凡一边迈步朝门外走去,一边道:“得赶紧去阻止老三,他这是要断送全部兄弟的性命啊……”

说罢,已经行出了门外,陈克文跑去牵来了两匹马,两人跨上马背,疾速朝山下而去。

一路之上,杨凡打马如飞,陈克文都险些跟不上他,好在,两人都对道路熟悉,绕开大路穿入树林中,一直都是直线前行,又是下山,没用多长时间,便隐隐看到了山下的人影。

不过,与山下不同,杨凡在山上看的真切,在山道口上方的崖边,已经埋伏好了人,而且堆积了许多巨石。

看到眼前的一切,杨凡额头的冷汗便下来了,岳少安现在已经踏入了山道口的边缘,只要崖上的巨石一推下来,那么,保证是十死无生,岳少安一死,山下一万多的宋军绝对会杀上山来,便是将他们击退,朝廷也不会善罢甘休。

在汴京,柳伯南的几万人马,宋师城中西大营的人马,还有杨凡不知道的,牛青所率领的人。

牵一发而动全身,纵使杨凡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救得了青山上的兄弟们了。

杨凡本来就白皙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了起来,现在的情况,已经等不到他冲过去了,虽然距离远了些,也只能在此时阻止了。

“帝师,不要过来,快退回去,山上有埋伏——”

杨凡因为用力,喊出的声音都有些尖锐,带着破音之声,传了下来。

然而,尽管他用尽了力气,但是,山道口处,山风呼啸,要比别处大了许多,因此,岳少安并没能听清楚他喊的是什么。

不过,在岳少安身后的姚方却是面色大变,他虽然也没有听清楚杨凡喊的是什么,但是,他本来就对胡万的安排有些疑惑,听到声音后,霍然看到了杨凡疾奔而来的身影,姚方一切都明白了。

“帝师危险,快退——”

可惜,当姚方喊出来的时候,岳少安已经行了进去。

同时,胡万也已经看到了杨凡和陈克文,他知道不能再拖了虽然现在还不是最好的下手时机,但是,也关不了那么多了。

他一边下令让崖顶的人推石,一边带人阻拦杨凡和陈克文,因为,他知道,只要杨凡一到了近前,山上九城的兄弟都会听杨凡的,他再也指挥不动了。

因此,胡万狗急跳墙,慌乱间,他面色一冷,冷声,道:“放箭,不能让他们过来。”

他带在身边的人,都是亲信,一听到他的命令,骤然一排箭雨便朝杨凡射去。

杨凡此时已经冲到了近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朝夕相处的兄弟会如此无情,对他下狠手,看着骤然射来的箭矢,杨凡有些发愣。

生死一线间,争分夺秒,就在杨凡微微一愣的工夫箭矢已经射到了近前,杨凡再想躲,已经没有了机会。

就在这时,陈克文大吼一声:“将军,小心——”

一次同时,他奋力一扑,将杨凡将马上扑了下去,他身材魁梧高大,一倒在地面,便用身体紧紧地将杨凡挡在住了,随后而来的箭矢全都射在了他的背上。

“噗——”

一口鲜血从陈克文的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杨凡胸前的衣襟,杨凡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克文渐渐闭上的双眼,凄厉的声音从他的喉中吼了出来:“胡万,你这个混蛋——”

“轰隆隆……”

在杨凡吼出的同时,山崖之上的巨石也被推落了下去。随着巨响之声,岳少安被淹没在了巨石之中,山道口处荡起了几丈高的尘土,阻隔了人们的视线。

“岳先生——”

“帝师——”

“大帅——”

各种称呼不约而同的发了出来,所喊得,只是淹没在山道口中的那一个人,随着呼喊声,后面的众将不顾危险地朝着巨石落下之处冲了过来……

第414章 帝师被砸扁了

青山崖下,黄尘滚滚而起,轰隆而下的巨石只被推下去一波,便因杨凡的一声厉喝而停了下来,崖顶上的人有些弄不清楚状况,呆立着住手不动,朝下面望着。

胡万将牙一咬,狠狠地瞅了杨凡一眼,他的亲信本就不多,已经全部被他招集到了身旁,此时随着杨凡的出现,局势已经不由他控制了。

看着杨凡抱着陈克文,已经是泪流满面,胡万知道,今天他已经败了,便悄悄地带人撤了出去。

“你们,他娘的都在做什么?还不给我滚下来——”气急败坏的姚方破口大骂了起来,现在,他真的很想杀人,本来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而,东风没有来,却推下来一堆石头。

看那阵势,岳少安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只要岳少安一死,他和杨凡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迎接他们的将是宋军惨烈的报复。

此时的姚方心里落差是巨大的,他和杨凡一样是官宦世家出生,当然不愿意一辈子做山贼,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眼看着事情已经成功了九成九,却在最后落了个这般光景。

现在的姚方就好像一只看到巨大粮仓的老鼠,满怀激情地抱着麻袋跑进去装粮食,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能装着眼泪出来……

他放声咒骂着,似乎此时不骂一会儿就没有机会再骂了一般,其实,事实也是如此,出事之后,早已经有人将他包围了起来,现在,他那里也去不了,看着围在他身旁几个侍卫的目光,姚方真怀疑,自己略微挪动一步,他们手中的单刀便会招呼过来。

杨凡扶着陈克文,看着他已经被鲜血浸透了的后背无所适从,其实,就是现在救治也已经来不及了,陈克文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身体痉挛着,不断抽搐,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他已经不行了。

整个场面形成了一个怪异的现象,山贼们慌乱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开始给他们命令的三头领已经消失不见了,大头领抱着尸体发呆,二头领不断的破口大骂着,他们现在不知道该听谁的,听三头领的,继续推石头,那显然是不行的,可是听二头领的滚下去,开玩笑,现在看二头领那副模样恨不得吃了他们,再说,自己这些人刚刚用石头砸了官军的头,下去还不被他们活劈了啊。

其实,山贼们的担心有些多余,至少,现在下面的士兵是没工夫劈他们的,大帅生死不明,所以的将军们都冲进了尘土之中,士兵们的情形也比山贼好不了多少。

看着将军们都忙着救援,他们也跟着冲了上去,但是,山道虽然不窄,却也不宽,一下子涌上来这么多人那里能够挤的下,除了没有帮倒忙,反而添了不少乱。

高崇回头一顿痛骂又将他们骂了回去。

就在士兵们往回退的时候,一个满脸灰尘的人,骑着一匹灰马也跟着退了出去。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他。

姚方还是骂着,高崇、牛仁……等人抛了一气,将石头都翻了个,尘土也渐渐淡了下去,也没找到岳少安的人。

“坏了,坏了,帝师一定是被砸扁了,不然怎么能找不到了呢……”章初三说着,咧开大嘴哇哇地嚎了起来:“帝师啊,你死的好惨呐……”

他这一嚎,引得众将也悲从中来,情急之下,谁也没多想,跟着就是哭声一片,牛仁办事相对沉稳一些,高崇也是个机灵之人,自然不会相信章初三这个愣头青,可是,岳少安的军中却也不乏愣头青似的人物,还有些是强挤眼泪的,毕竟,帝师出了意外,若是不表现的悲痛一些,那么到时候让上峰怀疑,会死的很难看的。

骑着灰马的人被这突来的哭声弄的一愣,他摇了摇头,荡起了满头的尘土,坐下的马儿也是浑身一抖,在他周围又是一阵尘烟。

尘烟过后,显露出了人来,灰马露出了几分本来的红色,马上之人使劲的唾了几口唾沫,抬起了头来。恰好侍卫队长朝他望来,一眼便认出了那正是帝师,急忙跑了过来,刚要说话,岳少安却骂了起来:“娘的,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嚎什么?”

说着,岳少安对着嚎声最响亮的章初三骂道:“章初三,你个浑球,嚎什么嚎,再震下几块石头来,小心老子拧下你的脑袋。”

“呸!”章初三唾了一口,一扭头,回骂道:“乃个混蛋要拧老子的头,看老子不先拔了你的皮……”

他一边骂着,一边朝着这边望来,话还没有说完,便接触到了岳少安恼怒的眼神。章初三一愣,马上闭上了嘴,不过,他虽然浑了些,却并不傻,急忙改口,道:“他娘的,刚才那个混蛋说帝师死了?帝师不还是好好的么?让老子知道了,看老子不先拔了他的……”

“啪!”高崇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脑上:“除了你还有谁啊……”

说着,高崇面带欣喜地朝着岳少安跑了过来:“岳先生,您没事啊,真是太好了,对了,您是怎么出来的,我们怎么都没有看到呢?刚才可把我急坏了……”

“帝师是天神下凡,几块小石子算什么东西,怎么能伤得了帝师,我早就说过,帝师一定会没事的……”章初三被高崇打了一巴掌,浑不在意,迈步跟了过来,信誓旦旦地说着。

高崇回头瞅了他一眼,真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人,刚才第一个吼着人死了的是他,现在又说这种话,居然面色丝毫不变。

其实,高崇真是冤枉的章初三,比起脸皮,不说岳少安了,便是他高崇也要比章初三厚的多,章初三这人一根筋,说过的话,过了脑子,只要是潜意识觉得无用的,便自动忘却了,到也不是他脸厚的原因。

岳少安看着高崇和章初三,此时没心情看他们胡闹,摆了摆手让他们站到了一旁,催马向前走了几步,迎上了正在赶过来的牛仁道:“老牛,今日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我先回营中去了,记得让杨凡给我一个解释……”

牛仁点了点头道:“岳大哥放心。”

话虽如此,不过,岳少安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深怕牛仁因此事而迁怒,下令攻山,虽然,他了解牛仁应当不是这样的莽夫,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叮嘱道:“我看这事有蹊跷,那杨凡应该并无恶意,查清楚了再做定论。”

“是!”牛仁抱拳行礼。

随后,岳少安便扭转马头朝营中而去,想起先前的那一幕,还真是有些后怕,当他听到姚方的喊声后,心知不好,急忙策马后退,然而,头顶的轰隆声已经响了起来,当时,他几尽绝望,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能躲开,除非他会飞。

就在巨石将要落在头顶之时,坐下的红马却霍然向前一冲,然后又左右腾挪,最后,猛地冲到了一处死角,这次躲过了一劫。

后来那震天的声响,虽然声势骇人,岳少安却并没有一丝危险了,唯一令他难受的大概便是吸了满口满鼻的尘土吧。

红马似乎有些疲惫,行起路来,步履缓慢,马蹄踏在地面之上显得有些无力。

岳少安弯下腰来,疼爱地拍了拍它的脖子,今日若非红马,他必然是难逃一劫,换做一般的马匹的话,现在,他便真如章初三所言那样,成了一堆肉饼了。

看着红马,岳少安不禁想起了它原先的主人。

香香不知道怎么样了,岳少安抬头望向了北方的天空,心中隐隐有些痛楚,暗暗发誓,这一战对上完颜满一定要打赢,自己要一直打到燕京去,将香香接出来……

香香,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岳少安握了握拳,低头进入了营中。

山下,牛仁派人将堵路的巨石搬开之后,来到了姚方的身前,牛仁目光中带着寒意,岳少安遇此大险,让他是真的生气了。

牛仁冷冷地望着姚方道:“姚将军,今日之事,你和杨凡将军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便别怪我牛仁无礼了!”

姚方见着岳少安平安无事,早已经是大喜过望,就如同,那只老鼠背着的,装满眼泪的麻袋又全部变成了粮食。

这种惊喜交加的心情,让他根本就不在意牛仁的态度了,再说,牛仁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对他如此客气的说话,这已经让他有些意外了。

“牛将军,此事绝不是大哥的意思,先前也是大哥先提醒我的,若是他的意思,他绝对不会在那个时候出声的。”姚方捋了捋整件事情的经过道:“我看,此事八成是和老三有关系,若是牛将军信得过我的话,便让我上山查看一番可好,一定给将军一个圆满的交代。”

牛仁看了看他,眼神中似乎并没有太多相信的意思,这也难怪,在这个时候,双方还没能将事情完全弄清楚,贸然将对方重要的人物放回山上去,这种做法显然是不理智的。

姚方出言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妥,苦笑一声道:“在下冒昧了。”

可牛仁的反应,居然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只见牛仁略一沉思后,便道:“此事我也认为杨凡将军和姚将军应该没有恶意,好吧,我随你上山去见杨凡将军。”

姚方望着牛仁,良久,他才重重地点了点头,道:“牛将军之胸襟真是令人钦佩,让姚方信服……”

“姚将军客气了。”牛仁道:“事不宜迟,帝师大人还等着我的回音,我们这边上路,姚将军意下如何?”

“一切但凭牛将军安排。”姚方抱拳而立。

“好!”牛仁点头,回身招呼着将士们,大喊一声:“出发!”

队伍便浩浩荡荡地朝着山上开去……

第415章 收编

牛仁和姚方行在队伍的最前面,朝着山上而去。自从岳少安接手了开州军开始,这种将领身先士卒的传统便保留了下来。

虽然,方才发生如此惊现之事,不过,牛仁却依旧行在队伍的最前端,这让姚方不禁心中暗暗佩服,先前他们打了一场胜仗,虽然是胡万指挥的,不过,他和杨凡却是知道的。

如此,在他们的印象中其实并不觉得岳少安的军队有多强,但是,今天牛仁所表现出来的气魄,却让他刮目相看了。

队伍向山上推移,队列整齐而上,崖顶的山贼们慌乱了起来,看着那衣甲鲜明的官兵,山贼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要上来报复的,三位头领现在没有下命令,他们也不好轻举妄动,不过,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上山,心底还是有些发虚。

还好,此时杨凡已经情绪相对稳定了下来,命人将陈克文的尸体收敛好,他便迎上前来,虽然,心中悲痛,不过,该做的事还得做。

现在的杨凡已经少了之前的洒脱之气,一身白衣上面满是污点,胸口处还滞留着陈克文的鲜血,脸上也因之前落马蹭破了皮。

整个人看起来和去营中之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本来,牛仁心中俞气未消,想要兴师问罪一番,然而,当他看到杨凡这幅模样之后,心中的气便消失于无形了。

杨凡脸色苍白地行至牛仁身前:“牛将军,今日之日皆是我杨凡之过,稍后我会去和帝师请罪,是我治下不严,才发生了这种事……”

牛仁看着杨凡的样子,微叹了一口气,责备的话已经不忍心说出口了,反而安慰道:“杨凡将军,节哀吧……”

先前上山之时,陈克文的尸身还没抬下去,牛仁自然看在了眼中,看到陈克文的尸体后,他禁不住心生感慨。

第一次见到这位身材魁梧的壮汉时,怎能想到他会死的这般窝囊,这样的人,即便是死,也应该像三国时的典韦将军那般横杀几十人血战而死,然而,他却就这么死了,死在了几支箭下,而且还是自己人射出的箭,死前甚至都没有说一句话,只喷了一口血。

悲壮?也许吧!不过,悲是悲了,壮却表现的不明显。

人生何其戏剧化,牛仁看着陈克文,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自己也是山贼出生,若不是遇到了岳大哥,或许浑浑噩噩的过一生,也或许会死在官兵的手上吧……

杨凡让姚方负责去招集手下,自己陪着牛仁向山上行而行,路上,他便想牛仁解释了事情的经过,牛仁听在耳中,唏嘘不已。

胡万说起来也是一个悲哀的人,只是,他的不幸却造就出了一个变态的心理,竟而自己悲哀,引发了别人的悲哀。

虽然,牛仁心底里还是有些同情胡万,但是,公事公办,胡万这个人一定得死了,不然,先不说岳少安会不会答应,便是跟在身后的这些将士们也不会答应。

事情既然已经明了,当即牛仁和杨凡商量了一下,便决定派人抓捕胡万,虽然,杨凡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当他看到一旁白布包裹着的陈克文的尸体,将心一横,果断下令了。

然而,人手派出去不少,却没有找到胡万的影子,最后,查探出来,胡万是从后山上的一条小道上逃跑的。

“小道?”听到消息后,牛仁很是疑惑,禁不住朝杨凡望去,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杨凡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后山上有一条可以通道山下的小道,但是,我去看过,那道路崎岖难行,稍有不慎就会坠下山去,而且非常隐蔽,不适合大队人马通过,便没有太过注意,若是老三他真的从那里下的山,却也不用追了。”

“这是为何?”牛仁反问道。

杨凡道:“那小道陡峭危险,说是小道,其实和悬崖峭壁的区别不大,老三从那里走,依然是凶多吉少,就算他真的下的了山,我们派人去追的话,除了折损人马,根本就追不到。”

牛仁想了想,既然杨凡如此说了,那必然是不可为,想想那胡万本就是通缉要犯,这么多年都没能抓到他,显然在逃跑上,他是有些本领的,牛仁倒也不是个固执的人,既如此,便将此事放下了。

随后,牛仁便忙了起来,因为山贼收编的过程岳少安已经交给了他,不过,在这方面,牛仁还是有经验的,自己就是被收编过来的,做起这事来,也是游刃有余了。

不过,这次可能他们那次不同,在人数上,就相差很多,他带人投奔岳少安的时候,只有百十多人,而现在,却是近四千人,当然,这些以前都是官兵,收编起来也顺利了些,但是,他们做山贼的时间长了,难免会带一些匪性,为了不造成混乱和后遗症,牛仁只好将他们都拆散,分批收编。

这样一来,却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阻力就出来了。

最后,在杨凡和姚方的压制下,才收编成功,一直忙道夜间,总算的平息了下来,牛仁拖着疲惫的身子来见岳少安,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收编情况汇报后,岳少安便让他去休息了。

夜间,月淡星稀,炎热了一整日,终于凉爽了下来,岳少安穿了一件长衫步出帐外,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下,衣衫上似是涂了一层银霜,远远望去,透着一丝别样的味道。

岳少安举目远眺,白天时那一幕让他又和死亡插肩而过,心中难免又想起许多往事,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那一张张俏脸便挨着浮现在了眼前。

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她们么?岳少安这样想着,可是,现在却是全部都分别开来,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有时候,他在想,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的还是错了。

“帝师!”正当岳少安心中烦闷之时,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闻声,岳少安转过头来,杨凡一张憔悴的脸庞映入了他的眼中,衣衫褶皱,面色苍白,早已不复先前那洒脱飘逸之形象,看着这位气质大叔变作这般模样,岳少安禁不住心生感叹,看来,兄弟背叛和亲信惨死对他的打击很大啊。

“杨将军,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岳少安知道杨凡今日的来意,避重就轻的问了一句。

“帝师不是也没睡吗?”杨凡苦笑一声:“今日之事……”

“今日之时,牛仁已经向我说过了,杨将军还请节哀。”在金兵即将到来之时,难得有这么一丝的清静,岳少安并不想听杨凡的道歉和自责之语,因此,还未等他说出来,便堵住了他的嘴:“不日就要应战金兵了,山上的地形将军比较熟悉,还要仰仗将军的,今日便早些休息吧,好好调整一下心情,明日备战之时,我可不想再看到将军这般模样,希望可以看到那位穆先生的身影……”

杨凡微微发愣,随即心生感激,恭恭敬敬地对着岳少安行了一礼:“帝师如此宽宏大度,令杨凡无地自容,必当尽心协力,甘受犬马之劳……”

岳少安微笑着言道:“杨将军严重了,以后都是自家兄弟,同甘共苦是真。人生多变幻,相信杨将军能够很快看明白这一切的。”

“帝师错爱,杨凡感激不尽,多余的话,杨凡便不多说了,明日备战,杨凡一定不会让帝师失望的。”

“如此甚好!”岳少安点头。

“那杨凡便先行告退!”

“好!”岳少安道:“明日事物必然繁忙,将军早些休息吧!”

“是!”杨凡退行了几步,转身远去了。

岳少安看着杨凡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若说他心中没有一丝怒气,那是不可能的,险些被石头砸死,换了谁,估计都会指着杨凡的鼻子破口大骂一顿,可是,这个时候,他却不能过分责怪,也许,他破口大骂,反倒会让杨凡好受一些。

但是,却没有了他所要的效果,今日这般礼遇,杨凡心生愧疚,明日备战之事,必当更加尽心竭力,却要被痛骂一番好的多了。

只可惜,杨凡固然如是,岳少安却是心中有些不悦,一直在官场中他都属于一个异类,办事大多随性而为,可是,通过这件事,让他发现,慢慢地,他也已经不完全是以前的他了,不知不觉中,便用处了一些攻心的小手段。

当他感觉到之时,却发现,自己似乎下意识的就决定了那样做,看来,官场呆久了,不知不觉中,有些东西已经渗透到了他的思想中。

这让岳少安觉得有些可怕,却又无计可施,潜移默化,适者生存,人的本能如此,更多的时候,也只能无奈低头空之叹息……

这样下去,岳少安甚至有些担心,再过一些岁月,自己会不会还得当初的那个自己。

然,大战在即,却没有时间多想,明天应是忙碌的一天吧

第416章 备战

日落,日出,周而复始,每一天的时间全部都是一样的,然而,每一天发生的事却是不同,昨日,太多的事情值得岳少安去记忆了。

当阳光洒下之时,青山之上,早已忙碌起来,山下的队伍在天没亮之前就全部挪到了山上。

天还没亮,月夜派出的人就回来禀报,金兵在得知汴京失守后,已经挥军急下,连夜行军,本来预计两天的路程,应该会大大的缩短下来。

时不待我,岳少安当即决定计划提前,临时扎营在山下的队伍全部搬到了山上。

山顶处的湖水边,岳少安与杨凡并肩站立,今日的杨凡已经不似昨日那边消沉,除去脸上未好的血痕,外形上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

“杨兄,金兵号称十万强兵,他们杀来之时,我们据此而守,你觉得胜算有几分?”经过布防商讨,岳少安发现杨凡在军事谋略方面居然老道异常,在排兵布阵,据守强攻的一些细节上,岳少安自愧不如,两人商讨时长,关系也亲近了许多,因而,岳少安两称呼也改了。

“帝师自然是胸有成竹我说不说意义不大,不过,既然帝师问起,属下便谈一谈自己的看法……”杨凡望着眼前的湖水,微风吹过,掠起几缕额前长发,眼神之中的一丝疲态还未褪尽,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道:“金兵擅长平原战,他们的骑兵异常骁勇善战,这一点,我们依山据守,便大大的压制住了,但是,兵力上的差距却是巨大的鸿沟。”

说到此处,杨凡停了下来,他低眉沉思一会后,又道:“不过,我占据地利,有险可守,只要坚守时间略长,金兵久攻不下,必然被挫锐气,到时候,他们必然分兵,一路强攻,一路去取汴京,这样一来,我们便可多占优势,到时候,应当能有五成的胜算。”

岳少安点了点头,杨凡的分析虽然只说了几个要点,不过,细节在早先时候的商讨中已经说过了,没必要再重提。

聊聊数语,却已经将双方的利弊都点了出来,这让岳少安很是欣慰,但,他要的不单单是这些,这种常规的理论,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将领都能说出来,就是差些的,最多表达的时候没有杨凡这么清楚罢了。

岳少安微笑着道:“若是金兵全力攻山我们有几成胜算?”

杨凡眉头微蹙,抬头望着岳少安,见帝师的神色很是认真,显然是很感兴趣,虽然,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但是,战场瞬息万变,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自然也不能说这种情况没有。

杨凡想了想道:“若真碰到这种情况的话,我们最多有三成的把握。”

“哦?只有三成么?”岳少安有些失望地看了杨凡一眼。

杨凡摇头苦笑道:“就是三成也是高估的结果,更有可能的是,我们将直接没金兵吞掉根本就守不住山。”

“为什么一定要守?”岳少安眉毛一挑,表情很是奇怪的看着杨凡道:“我们放他们进来不行么?”

“啊?”

杨凡有些反应不过来,听了岳少安的话,他吃惊地看着岳少安,若不是岳少安声名远播,而且在先前的商讨中言之具实的话,此时杨凡一定会以为他是浪得虚名之辈,据险而守,这是兵家常识,有险可守都斗不过对方,何况是放对方进来,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杨凡顿了一下,才试探的问道:“帝师方才说要将金兵放进山来?”

“嗯,确实如此。”岳少安回答的很是肯定。

杨凡糊涂了,莫不是帝师在考验自己?可是即便考验也不用出这么弱智的题目吧?这不是侮辱自己的智商么?不过,这话他也只能想一想,却是不敢说出来的。

“如此万万不可。”想了良久,杨凡还是没觉擦出岳少安的话中有什么玄机,只好依照心中所思说道:“若是不在山道口将金兵阻击的话,那么一旦他们上山之后,山道两旁的树林也会成为战线,到时候战线拉长,他们的兵力我们我们的多,兵力上的优势将体现的更加明显,天险将不能完全被我们所用,到时候,恐怕就是他们分兵,我们也没有取胜的办法了。”

岳少安笑了笑道:“杨兄,你考虑的天险似乎只考虑了地形上的优势,却没有想到利用它啊……”说着,岳少安用手指了指身前的湖水道:“你之前给的我的图中,不是标出了这个湖么?当时,你应该就是想用它来威胁我,不是么?”

“帝师还记的啊!”杨凡笑了笑,道:“之前确有此意,不过,现在帝师已经身在此处了,还看不清楚么?”

“哦?”岳少安故作惊讶,道:“看清楚什么?”

“帝师才智过人,何苦为难属下呢。”杨凡苦笑道:“这湖的四周都是由岩石包裹,根本就不可能将水放出去,若是硬要做成放水、聚水自由控制的话,没有半年的时间是不成的。以前,我得确也这样想过,但是,无论是人力还是才力都不允许,再后来便没有想这个问题了。”

听着杨凡的话语,岳少安自信的笑了起来,器械战一项都是他的一大特色,很多人都是只听闻未亲见,对此了解的不多,像杨凡更是几乎一无所知。

“那,我们在那边的岩壁上凿几个洞,应该问题不大吧?”岳少安突然问道。

杨凡茫然地点了点头,凿洞自然很简单,只是,他不知道岳少安为什么要凿洞,几个洞对于如此之厚的岩层来说,并无太大的影响。

然而,岳少安话已至此,便不再多做解释,转而言道:“我们先去看看防御工事建的怎么样了。”说罢,他便率先朝山下而去。

杨凡一头雾水,看了看岳少安的背影,又扭头望了望身边的湖水,眼睛眨了眨,依旧没有头绪,最后,他捏了捏胡须,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迈步朝着岳少安追了出去。

山下和山腰处,都已经忙碌成了一锅粥,士兵们干劲十足,一个个满头大汉,那些被收编过来的山贼,大多以前都是官军出身,适应的很快,而且,岳少安的队伍,气氛平日里比较轻松一些,也不难适应。

岳少安漫步行来,远远地就听到高崇和什么人在争吵着,走近一看,却是姚方与高崇两人就山道口的防御工事该怎么做起了分歧,两人据理力争,互不相让。

见岳少安过来,姚方急忙闭上了嘴,高崇却还在嚷嚷着。

“好了,别争了!山道口不用你们负责。”岳少安摆了摆手道:“姚方,你负责山腰处。高崇,这边的你就不要管了,一会儿你去找牛仁,他会交给你任务的。”

“啊?岳先生,那这里谁管?”高崇问道。

岳少安道:“我已经交给小重了,他现在忙,一会儿就会过来。”

“朱重一?”高崇圆睁起了双眼,吃惊的道:“交给那个小家伙?”

“怎么,你有意见?”岳少安不悦道。

“有——”

“嗯?”

“呃,没有了。”看到岳先生脸色一板,高崇急忙改口。

“还不快去!”

“是!”

打发走了高崇,岳少安回过头,看着已经跟上来的杨凡,道:“杨兄,看来我要借你的书房一用了。”

本来现在整座山都已经是岳少安的了,岳少安大可不必与他打招呼,这一句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杨凡自然领受,恭敬地回了一礼,道:“帝师客气了,杨凡既然已经回归了朝廷,这青山自然就是朝廷的,帝师要用什么,自便就好……”

岳少安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命人牵来了马匹,翻身上马,来到了山顶书房之中,先写了一封信,然后,让卫兵将洪猛叫了过来。

洪猛推门进入:“帝师,您叫我?”

“嗯!”岳少安招了招手道:“你将这封信带给牛青,让他不用来和我汇合了,在汴京城外注意拦截金兵,到时候,若有需要,我会再派人过去的。”

“是!”洪猛答应一身,转身欲走。

岳少安却又将他叫了回来:“这次,你回来之时,可能金兵已经围山,这样吧,你先留在牛青那里,同他一起等消息吧。”

“是!”

洪猛离去后,岳少安又将牛仁叫了过来,叮嘱了一番后,牛仁领命而去。

随后,岳少安离开书房,又来到了杨凡这边,看着满面愁容的他,微笑着道:“杨兄,不用担心,金兵敢来,必然我会让他们吃到苦头的。”

杨凡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过,看他的表情,岳少安便明白,他对这一战信心不足。

“对了,帝师!青山二峰,我们只占了主峰,另一边怎么办?”

“我让人查看过了,那边光山一座,除了几棵树,也无什么险可守,我们准得给金兵留些烧火用的柴禾吧,嘿嘿……”

第417章 军师

又是忙碌的一天,表面上,岳少安今日轻松了许多,一连下了几道命令后,便坐在山顶大厅中的木椅上品起茶来。

表情悠闲的厉害,恍如金兵不是来打他一般。旧的部下都忙碌着没有人顾得上看大帅是什么表情,士兵们知道大帅这么胸有成竹却也是信心倍增,也没有太多的想法。

唯一看着岳少安悠闲,自己憋闷的恐怕就数杨凡了,一整日,他都跟着岳少安,却没见岳少安做出什么有效的防御手段。

当他知道被派到山道口建筑防御工事的将军是一位木匠出身后,更是大跌眼镜,不知道帝师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岳少安扇着折扇,品着香茶,偶尔还吃上一块小点心,彷如是在家中闲坐一般,脸上没有一丝急切的表情。而,杨凡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厅外门口处,来回走动着,不时回头看上一眼里面稳坐如山的帝师。

看着杨凡的模样,岳少安轻声一笑:“杨兄,过来休息一会儿吧,你这般走来走去,我的眼都晕了……”

“帝师!”杨凡几步上前,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顿了一下,他还是硬着头皮道:“金兵眼看就要杀过来了,属下实在是难以放心啊。”

“来,尝尝这茶怎么!”岳少安避重就轻,递了一杯茶给杨凡,其实,并非是他对杨凡有所保留,而是杨凡一直都是传统的战法行家,又没有见过那些器械的威力,如果现在和他说的话,他不一定理解,弄不好反而会坏事。

同时,岳少安心中还有所顾忌,杨凡是新投过来的将领,忠诚度还不可靠,有些东西也不过对他透露太多,故而,岳少安索性对他闭口不言,待到战事一起,他便会明白了。

杨凡看着眼前的茶杯,实在是提不起心情来喝茶,不顾,既然岳少安递过来的,他却又不敢不接。双手接过茶杯,杨凡仰头一口灌进了腹中,道:“帝师,属下当真是……”

“杨兄,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儒雅之人,没想到也这般喝茶,呵呵……”看着杨凡切记的模样,岳少安也不再为难他了,便起身,道:“好吧,我们出去看看防御工事建的怎么样了。”

“如此甚好!”杨凡大感赞同。

两人一前一后行出厅外,向前行出不远,便来到了用大帐打起来的指挥部。岳少安交代下去后,牛仁便在这里全权负责着。

岳少安本来以为牛仁此时一定忙得厉害,便命令卫兵不要惊扰,打算随便看看就好,可没走到帐门前,便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

“张大哥,你这不是为难我么?你有伤在身,就便添乱了,耽误了事,我怎么和岳大哥交代。”

“我那里添乱了,老牛兄弟,我这不是闲不住么,你也给我安排点事情做,我马上离开。”

“你这个样子能做什么?”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

“在说,你我是平级,我怎么能指挥你呢。”

“别说没用的,此时,我便是你的手下,你现在就是让我去喂马,我也去干……”

听着吵闹声,岳少安撩开帐帘迈步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张横爬在担架上,被两个士兵抬着和牛仁争论的面红耳赤。

岳少安眉头微蹙:“老牛怎么了?”

“岳大哥,您来的正好。张大哥他……”

没等牛仁说完,岳少安一抬手,拦住了他的话头,经过先前在帐外听到的和现在眼前所见,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因。

看着张横重伤之下,还要请战,岳少安有些动摇,自己是不是对他的处罚重了些?不过,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再被这种事困扰了,在那个时候,不罚张横,便不足以稳定军心,势在必行。

即便从新来一次,他还得如此做。

“张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岳少安看着张横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等养好了伤,仗有得打。”

听到岳少安的声音,张横抬起头来,道:“大帅,您是了解我的,眼看金兵就要攻来,你让我怎么爬的住,哪怕是我不能上阵厮杀,指挥一下兵力布置还是可以的吧。”

张横的眼神很是急切,甚至带着几分恳求之意,岳少安无奈,拍了拍牛仁的肩头,道:“这样吧,你让张大哥留下来给你做个参谋,细节上的问题,你也可以有个人商量,不知出错。”

牛仁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

“谢大帅!”张横咧开嘴笑了起来,之前张末损失近千骑兵让他觉得抬不起头来,丢人的厉害,一直都想寻找个机会给自己争几分脸面回来,可惜,有伤在身,却毫无办法,好不容易得到消息说牛仁在这里指挥,他便想过来谋个差事,却又被牛仁拒绝了。

虽然张横知道牛仁是好心,担心他的身体,可心里却不是个滋味,此时听到岳少安应允,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杨凡在一旁看着,他早已经知道张横就是先前在他手下吃败仗的人,原因也听说了,看着张横如此骨气的男子,不禁高看了几眼。

岳少安询问了牛仁一遍大概的布置情况后,便与杨凡行出了帐外,又朝着下面而去。

“帝师手下当真是强将如云呐……”一出帐门,杨凡便感叹起来。

岳少安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煞有深意的看了看杨凡。随后,收回了目光,道:“我们还是去林边看一看吧,小重办事沉稳,没什么好担心的,到是高崇虽然机灵,却有时候做事不够细腻。”

杨凡没有发表意见,点了点头,随着岳少安而去。

刚来到林边,就见到士兵们忙忙碌碌抱着一捆捆的干柴在林中穿梭着,不时,还有一些黑色的东西撒在上面。

一开始,杨凡还很奇怪,那些黑色的东西是什么,但是,迎风一嗅,便是面色一变,扭头看着岳少安道:“火药?”

岳少安微微点头。

此时,杨凡便什么都明白了,他吃惊的道:“帝师,是要火攻?”

“对!”岳少安道:“金兵要攻山,我便放他进来,但是,半山腰这里却不像山道口,这里地势平坦,多密林,金兵可以充分将他们的兵力优势利用起来,这个时候,我们便要借住外力了。”

杨凡心中明白岳少安说的没有错,只是,放眼一望,这绿玉丛丛的树木就要被烧掉了,他的心中有些不舍,没有了数的青山,还叫青山么?

“怎么?舍不得了?”岳少安笑问道。

杨凡摇了摇头:“火攻太过惨烈,杀虐太重,有些不忍而已。”

岳少安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杨凡心思细腻,兵法韬略运用纯熟,在排兵布阵上更是一把好手,只可惜慈不掌兵,他还是有些心肠太软了,这样的人注定只能做一个好军师,却不能做统帅。

抬头看看西边的天空,日头已经沉落,西天的云彩被夕阳一照,放出条条霞光,傻是好看,一抹白云也变成了红色,恍似一个披着红纱的女子一般,让岳少安不禁又想起了相隔千里的娇美身影。

“该吃晚饭了!”

岳少安喃喃地说着,扭头道:“杨兄,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战争本来就是非死即伤,你不杀人,人便杀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将军,你还看不透这些么?”

杨凡微微点头:“帝师教训的是,杨凡有些魔障了……”

“收到消息,金兵估计在明日辰时左右能到。”岳少安抬头看着远方道:“金兵远路行军,必然疲惫,明日上午应当会休整半日,下午便是决战之时,杨兄不要想太多了。”

“是!”

“先吃饭吧。”岳少安说着迈步朝山上而去,他看似浑不在意,心中却也是担心的厉害,这次是完颜满带军,他和完颜满交过手,对方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开州一战,普通百姓的悲惨如今还记忆犹新,这让他心中不由得便有了一个念头,不能让完颜满再入城了,一定要把他留在这里。

晚上草草吃了几口后,岳少安便将众人招集了起来,指挥部的大帐中,岳少安正坐中央,目光扫过了众将的脸庞。

牛仁一脸疲态,显然今日负责全局的备战指挥,劳心不少。

高崇却是满面红光,看到岳少安的目光扫来,兴冲冲的道:“岳先生,我这里,您就放心吧!”

岳少安微笑点头,之前去过高崇的防地,自然知道的。

接下来是朱重一,见到岳少安看过来,朱重一低下了头,虽然跟着岳少安这么久了,不过,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他还略显青涩。

“岳大哥,我这边也没有问题。”

岳少安点头示意。

“我……”

姚方刚要开口,岳少安抢先说道:“姚方,明日你只要能坚持半个时辰便好!”

“啊?”

“有问题么?”

“呃,没有……”

第418章 初次交锋

在得知汴京失守之时,南下的金兵,日夜兼程,不出岳少安所料,隔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斥候急报军情,据此不到三十里处发现金兵前哨。

又过一段时间,第二波斥候也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同样是金兵跟进,随后,再过一个时辰,不用斥候禀告,岳少安也知道了,因为站在山顶高处依然能看到北边方向那蜿蜒行进的队伍了。

岳少安一夜未睡,眼中带着些许血丝,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茶叶都快泡没了,他却浑然不觉,随着金兵们的到来,山上的气氛空前紧张了起来。

岳少安一个个命令下去,众将各自据守,负责不妨的人同时也肩负起了防守指挥的任务,唯独一个例外的便是朱重一,山道口的布置尤为重要,必须得朱重一去,因此岳少安才让他去负责,但是,战事指挥,朱重一却不是这块料。

岳少安将亲兵队中的一名副队长调了过去,这人也是从开州之时就跟了岳少安,名叫林立,办事沉稳,不喜张扬,故而,平时里都很低调,识得他的人却不多。

岳少安之所以调他过去,一是看重了他的沉稳,而更重要的是,林立此人耐心极好,在以往的时间,他都表现出了不寻常的耐心,这一点恰好便是守山道口的人必须具备的。

林立接到命令后,一开始是有些诧异,后来便是欣喜。

朱重一布防之时,岳少安并没有告诉他会负责这次指挥,只是让他做副手帮忙,一直为人低调任劳任怨的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帝师会看重自己,这一次的重用,让他看到了希望。

只要这次表现好,那么以后荣升的机会自然会有,林立虽然低调,却不等于不想被看重,因而,一接到命令,他马上就赶了过去,同时下决心一定要让帝师满意,打一个漂亮仗。

岳少安也整是看重了这些,因此,在林立离开之时,对他投去了一个期待的眼神,便是这个眼神,更让林立的决心异常坚定起来。

安排好了防守任务,岳少安便来到崖边向下望去。

金兵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了青山脚下,急速前行的骑兵,奔行如此长路居然队形不乱,依旧铠甲鲜亮,气势十足,岳少安不由得点头,光看这阵型便知道是一支劲旅。

望着那连绵而至的金兵,杨凡禁不住双手握拳,他扭头看了看岳少安的神情,见他面色镇定,心下放心不少,又将目光投向了山下。

疾行的骑兵突然停了下来,行止之间整齐划一,在他们前面道路上,一排排的巨石横在道路中央,阻挡住了去路。

领头的先锋将领乃是金国的二皇子完颜成功,在皇子之中,除去四皇子完颜满,便就数这位二皇子的能力比较强了。

队伍停下,完颜成功一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的几个将领,眉毛轻挑,派出几个普通士兵上前查看,隔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异动,这才大队上前,打算将山石搬开。

山上,岳少安看得真切,就在金兵上前搬运山石之时,他回头对传令兵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传令兵马上会意。

一支火把扔出,“兹兹兹……”火药燃烧之声传出,随后,“轰!”一道黄烟腾然而起,直冲天际,山道口上方,林立看到信号,拔出腰间长剑,向前一直,大声喊道:“放箭——”

“嗖嗖嗖……”

箭矢如雨而下,带着破风之声,连番射出,其中,有一些士兵手中却已经不是弓箭而是经过岳少安设想,朱重一改造,最新制出的连弩。

虽然,因为时间的关系,这些连弩装备数量上还很少,但是,无论是射击的精力和准确度还是速度,都不是弓箭能够想必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射程上略逊与弓箭,其中的原因,只是因为弓箭射的是弧线,而连弩射的是直线,这些都是重力和技巧上的问题。

不过,眼下这些缺点却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双方的距离据对是在射程之内,而且,宋军居高临下,更是占据地利。

箭矢的杀伤力有限,而且,金兵的先头部队全部都是基层牛皮的厚甲,若非射到要害都伤不了他们,而且,箭矢的速度有限,格挡起来,也容易了许多。

但是,弩箭就不同了,几层的牛皮甲很轻易的就穿透了进去,而且,弩箭的速度极快,格挡起来都不容易。

顿时,上下的金兵死伤大半,惨叫声阵阵传来。完颜成功被士兵们用盾牌护在了中间,向后方撤去,前面的士兵丢下一堆尸体也陆续撤退了下去。

这个战况是在岳少安的意料之中,看着金兵推了回去,岳少安面色微松,回头朝着杨凡望去,却见杨凡双拳还是紧握着,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

他轻轻地拍了拍杨凡的肩头,道:“杨兄,轻松一些吧,接下来才是硬仗!”

杨凡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点头称是,此时,他对眼前的这位帝师大人越来越看不透了,总觉得他高深莫测,平日间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关键时刻却总是运筹帷幄,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其实,杨凡那里知道岳少安心中的苦闷,看似波澜不惊的他,心中却有着别人所没有的担忧,就是这几日,一直喝着闲茶,下着一道道看似随意的命令,但是,没一个命令,都是经过他苦思冥想,将一切战局都假设出来,推论,否定,再推论……而出来的。

山下金兵的败退,让岳少安心中安定不少,因为,一切已经按照他安排的剧本上演了,接下来的事,只要不出意外的话,这次金兵将要吃一次大亏了。

在上次南下之时,他们占尽了便宜,这一次也该是还回来的时候了。

岳少安一路想着,不由得脱口而出:“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呃……”杨凡诧异的扭头望向了岳少安,岳少安摆手道:“没事,想起了一句小时的话而已……”

天空,蔚蓝一片,层层叠叠的白云恍如随着金兵的败退而一起消散了一般,没有滞留下一时,然而,岳少安却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短暂的晴空万里,总要再次迎来云雾遮挡的时刻。

山下的血迹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将要开始,这一刻,他再也不能轻松了……

第419章 试攻

一场短暂的接触,以金兵死伤百数人结局画下了帷幕。丢在山下的山脚下的尸体还没来的及收,完颜成功面无表情的看着山顶。

山顶之上,草木浓密,但隐隐约约间依旧可见无数的军旗随风晃动着,最为显眼的便是中央处那杆书着大大的一个“宋”字的旗帜。

盯看良久,完颜成功收回了目光,依照现下了解的情况来看,这座山上有大量的宋军。

虽然,他是完颜满的哥哥,不过,军中司职他却没有完颜满大,这样的事情,作为先锋的他不好定夺如何处置,便派人向后方传送消息,请示完颜满。

同时,完颜成功组织部队,派出了一队救援队,救援队的人一边手持高大的盾牌阻挡着弩箭,一边救治着伤员和搬运战死的同伴尸体。

好在宋军知道此时射箭陈功率将大打折扣,而且,对着那些死尸他们也没有什么兴趣挽留,便象征性的射出了两箭,让金兵平安的将尸体带了回去。

搬运过程中,重伤未死的金兵一阵狼好贵哭,喊爹喊娘,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主要是这些来救援的同伴们实在是不够温柔,虽然,上面的宋军并不打算真的为难他们,可他们却不敢用自己的命来考验宋军,因而为了加快速度,往往是死人和活人一起扔到了车上,至于如何救治,那是回到安全地带后的事了。

随后,完颜成功下令队伍回退三里安营下寨,一切等完颜满到来后,再做定夺。

山上,指挥部大营。

传令兵匆匆行进来报告军情,金兵依山下寨,与我军隔路相望。

岳少安点头表示知晓,又道:“传令下去,让各处守卫的将军提高警惕切不可掉以轻心。”

“是!”传令兵行礼退出,急急而去。

岳少安看了杨凡一眼道:“杨兄,你怎么看?”

杨凡想了想道:“依我看,对方将领虽然不见得有何高明之处,却也稳妥,至少不是一个庸将。”

“哦?”岳少安好奇道:“何以见得?”

“现前遇大石阻路,小股队伍上前查看,发现有伏兵后,便及时后退,救援之时,也甚是稳妥,远行而至,不明敌情,及时下寨……这一切,做的干脆历练,有条不紊,一看便知是熟读兵书的老手,不过,也正因为他过于稳妥,没有什么出奇的手段,也说明了他肯定不是什么名将。”

岳少安深以为然,道:“金国之中遗憾用出名的将领不少,不过,以谋略胜出的据我所知也只有一个完颜满而已,不过,今日这个将领我想也不是易于之辈,我们身在山顶,粮草储备不多,碰到这种以稳求胜的人,最是难缠,更何况,我们的人马没有对方多,拖下去对我方不利。”

“帝师所言甚是!”杨丹认同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如此下去,是对我军不利,不过,却也不尽然,金兵南下而至,这一带早已经被他们掠夺一空,大多的百姓全都逃往了南边,就算是被迫留下来的,也都是家徒四壁,没有余粮,甚至不时还有百姓被活活饿死,这样的地方,是没办法让金兵取粮的,他们运送粮草,必然会从金国内地运来,这样长途跋涉,十万大军南下,在路上运送每一斤粮食都不容易,长久之战,对于金人来说,未必比我们乐观多少。”

岳少安眉头微蹙,沉默不语,杨凡的话,不无道理。只是,岳少安深知,这种消耗战长久来说是对金国不利的,因为大宋富足,虽然战败使得宋军损兵折将,不过,总的来说,富饶的江南之地却没有太大的影响,这才是大宋的根基。

根基未动,自然国力还是有的,只要僵持下去,最后胜的必然是大宋。

可是,这是对整体战略上来讲的,眼下,自己这边才是关键所在,自己和金兵是拖不起的。

“帝师不必过分担忧了,金兵南下,目地不是攻去青山自然不会在此久留的,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杨凡说着宽慰的话,不过,观其面色,却也并不如何轻松惬意,也是隐隐挂着忧色。

岳少安笑了笑,若是以前的他,必然长叹,或者骂娘,不过,经历的多了,遇事之时所能作出的反应也会跟着改变,现在,他知道,自己影响着全体士兵的士气,若是自己这里都表现出忧虑,那样会让部队的士气受到影响的。

因而,短暂的失神之后,岳少安便恢复了常态,回头笑道:“杨兄说的是,这次,我们便是不能将金兵全诛,自少也要留下他们一半的兵力。”

对于岳少安突然膨胀的信心,杨凡有些诧异,不知道他是根据什么得来的如此自信,起先杨凡还以为岳少安是在说宽心的话,仔细一瞅他的面色,发现,虽然还是有些忧色,但是,那份自信却不是装出来的。

想不明白,杨凡便不再多想,岳少安所打的每一仗他都有耳闻,便是还没有流传开的汴京之战,他也在士兵们的口中得知了。

有这样的战绩,他能有这份自信,也说的过去,不过,杨凡始的心中终还是忧心忡忡,因为,岳少安以前所战之人大多都是大宋内部的人,相比起来,不管是梁王的叛军还张先让反贼,他们的战力,全部都比不了金国的精锐,这一战鹿死谁手还真是让人担心。

依眼下局势来看的话,金国的胜面要大一些,可,对于眼前这位年轻的帝师,杨凡着实不敢小觑,他心头烦躁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静观其变了。

山下,完颜成功派出去的信使快马加鞭,很快便将军情禀告给了后方的完颜满。完颜满看过完颜成功的信后,将信纸随意的递给了一旁的下属。俊美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变化,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柔弱,不过,他那阴冷的气质却使得没有一个人敢小看这位长相几乎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年轻男子。

“告诉二皇兄,一切,等我到了再说!”淡淡的一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看似无意的一眼扫过信使的脸,吓得他急忙低下了头。

“是,大帅!”信使恭敬地答了一声,不敢有丝毫耽误,返身上马,汗都没来得及擦,便又快马返回了。

信使离去后,完颜满依旧面色不变,淡淡地下令道:“传令下去,急行,汇合了二皇子后再做休息!”

命令传下,队伍快速移动了起来,虽然急行军两日使得士兵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但是,完颜满在军中的威望却是没有人能够动摇的。

他淡淡的一句话,所有的人都没有一丝反抗的念头。队伍肃静的厉害,几万大军中除了马蹄声和脚步声,居然没有一丝吵杂的声响,足见完颜满统兵之威严。

整所谓,什么样的头,带出什么样的兵,这如果换做岳少安的部队,肯定一路欢歌笑语,或者是骂娘之声肯定是不绝于耳。

虽然,两个人的驭军之法各不相同,但是,若观其外在,是个人都会认为完颜满这才叫真正的部队。只不过,岳少安身边的人却知道,在岳少安的军中,士兵们对大帅的忠心却要比金兵对完颜满的忠心要高的多,完颜满手下的人,对他,更多的是敬畏和惧怕,不过,完颜满要的便是他们的敬畏,这已经足够了。相比之下,哪种驭军之法更好,也只能说是各有所长了。

急行之下,不到两个时辰,金兵的大队人马已经到了青山脚下。完颜满抬头看了看午时的焦阳,眉头轻蹙,下令队伍原地休息,派人将完颜成功传唤了过来。

一处树荫下,完颜满负手而立,观察着青山上的地形。完颜成功过来后,抱拳施了一个军礼,道:“大帅!”

“二皇兄!”完颜满转头过来,道:“此处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今日之事,信中所书不详,我想知道的更多一些。”

完颜成功点头,将先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完颜满略作沉思,又问道:“皇兄可知那宋军的统帅是何人?”

“目前还不知晓!”完颜成功目露愧色。

“无妨,皇兄也是刚至不久,不知情也是情有可原的……二皇兄先去休息吧……”

完颜成功抱拳离去。

完颜满又对着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将领说道:“乌古伦,你带一两千人去攻山,不用取得什么战绩,只要让对方知道我们不是疲师可欺便好,能抓回几个俘虏当然最好了。”

“是!”乌古伦领命,刚要离去,忽然,完颜满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又道:“这样吧,你从手下挑选一个将前去便好,你负责指挥和及时向我提供战报!”

“是!”乌古伦虽然有些疑惑,不过,他对于完颜满的命令一项都是不问缘由,只知道执行,便没有再多想,转身而去。

第420章 赤膊上阵

指挥部的大帐之中,岳少安将高崇唤了过来,看着山下金兵蜿蜒而来的队伍,叮嘱高崇道:“此战你可以自由发挥。”

“岳先生,你就给我一千人,让我去偷袭金人的十万大军?我没听错吧?”高崇吃惊的回望着岳少安。

“怎么?你觉的给的人太多了?”岳少安故作诧异的问道。

高崇苦着脸,道:“岳先生,这也太离谱了吧,您这是让我去送死啊。”

“少废话,快去!”岳少安白了他一眼。

“可是林中的防务我走不开!”高崇赶紧给自己找一个脱身的理由。

“我已经让其他人去接替你了,暂时不会出事的。”

“可是……”

“这是军令!”

“可是……”

“滚!”

看着岳少安飞脚踢来,高崇才急忙跑了出去。

这一幕落在了杨凡的眼中,他先是微微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主帅下令,下面的一个副统领居然敢挑三拣四,两人一来一往,恍如是菜市场的买家和卖家在讨价还价一般。

这样别开生面的场面,杨凡别说见过了,以前就是连听说也没有听说过。

不过,当着岳少安的面,他却是不敢表现出一样,只是微带诧异的笑了笑。

岳少安这杨凡相处的这段时间,已经基本将他的性情摸了清楚,杨凡头脑聪明,却有些局限时势,能主生杀,却有有些悲天悯人。

另外,杨凡此人很重情意,这让岳少安很是看重,一个重情义的人,只要认定了某个人,必然是难以背叛的,因而,今日岳少安派高崇前去,一方面是高崇为人机灵,有他自己那种打不过就跑的精神,不会过分贪功而身陷险地,另一方面,却是想给杨凡看一看。

看着杨凡的表情,岳少安便知道他在想什么,摇了摇头,轻笑道:“这小子便是这样,让我给惯坏了,不过,关键时刻却也能堪大用,往后相处时间久了,杨兄自然会了解的。”

杨凡点头,表示理解,只是,骨子里,他还是对岳少安这种统兵的方式有些不太认同,身为统帅,一念可决人生死,怎能如此草率,恍如儿戏一般。

岳少安知道杨凡一时之间必然不能完全认同,因而,他也不着急,收回了投在杨凡身上的目光。

“启禀大帅,牛仁将军求见!”

卫兵的声音打断了岳少安的思绪。老牛不是负责全局防务么,怎么又回来了?岳少安心存疑惑,朗声道:“让他进来。”

牛仁急冲冲地行进帐中,一入门口,便连声说道:“岳大哥,情况不秒,金兵开始攻山了!”

“嗯?”岳少安略感吃惊,金兵刚刚来到山下,还没站稳脚跟就要开始攻山,以疲惫之师攻据险之地,金兵这是要干什么?完颜满疯了不成:“他们来是多少人?”

“大约两千左右,不过,金兵的后续人马虽然没有出来,却是紧贴在后方,不保证什么时候会上来增援!”牛仁急切,道:“岳大哥,我们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当然要打!”岳少安眉毛一挑道:“告诉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

“岳大哥,您先前不是说……”

岳少安道:“这是完颜满在试探我们,用常规战法就可以,对了,告诉高崇,先不要下山,原地待命。”

“是!”牛仁转身迈步出了帐门。

岳少安行至门前,望着山下的军旗,随后,也朝山下走了下去。

牛仁赶到之时,双方已经开战,金兵这次有了防备要比上次好多了,他们首先是强弓高射,朝着山顶不断激射着,来压制山上的攻击。

同时,进攻的金兵也都高举盾牌,掩护着自己周身上下。

金人的弓箭手骑着快马轮番射着,步兵快速推进,两方配合的异常默契,将山顶之上的攻击压制到了最低点,射下来的箭支零零散散,丝毫没有杀伤力,就算偶尔有金兵受伤,也是极度倒霉的个别人而已。

其实,倒也不是金兵的攻势强到山上的守军没法还击,主要是林立为了减少伤亡,命令士兵们佯攻,尽量躲避着山下射来的箭矢,且等敌军靠近一些再说。

金国的步兵不断前进,起先为了谨慎起见,他们的速度还不敢太快,发觉山上的攻势根本就伤不了他们之后,速度骤然加快了起来。

金兵推进的速度加快了之后,林立也紧张了起来,手中捏着令旗静静地等待着,先前牛仁在山顶处已经用令旗下达了命令,按照常规战来打,也就是告诉他,守住山头。

林立得令后,便知道了什么该动什么不能动,看着金兵已经来到了山道口,前面的士兵已经将脚掌踏在了山道之上。

林立一挥令旗,大声喝道:“放箭!”

无数的箭矢,恍如从天而降的瀑布,蜂涌倾泻而下,金兵手上的盾牌几乎瞬间就爬满了箭支。

“嘣嘣嘣……”

箭头钉入盾牌之上的声音,夹杂着惨叫声传了出来,一阵阵凄惨之声,响彻耳际,山顶的守军气势为之一盛,攻击愈发凶猛了起来。

然而,金兵虽然伤亡加大,却并没有到了无法抵御之时,因此,依旧不断推进着,同时,乌古伦得了完颜满的军令也不敢怠慢,想抓几个活口,不冲上山怎么行。

在他的催促下,金兵的速度更加的快了起来。两千步兵快速顺着山道而上,山顶的弓箭虽然凶猛,却挡不住他们的势头。

眼看着前头部队已经过了山道口,山道口中也堆积了打量的金兵,林立觉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将手中的令旗一举。

崖壁之上,两侧的士兵推着石头疯狂的砸了下去。

“轰隆隆……”

一时之间,整个山道口全都被巨石滚落的声音所占据,金兵的喊杀之上和惨叫之声,也被掩盖了起来。

这一次和岳少安上次遇险不同,上一次只推下去一波,便被杨凡阻止了,而这次,士兵们恨不得一下次全部都推下去,因而,无论是声势上,还是在杀伤力上,都要比上一次强的多。

乌古伦看着那些疯狂滚落的山石,为之一怔,却没有下令撤兵,因为,此时前面的士兵已经冲了上去,现在撤下来的话,上面的人将无一生还,而且,一点收获都没有,如此损失兵将,却也让他无法和完颜满交代。

因而,明知如此下去伤亡只会更大,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上道口中的士兵顶不住滚落的山石,被砸的败退了回来,却又被强行命令再次冲了上去。

金兵强行迎着山石不断往上冲着,那势头,丝毫不像是刚刚急行军过后的队伍,山上的守军见着金兵如此悍勇,无不动容。

看来他们能在第一次南下攻入汴京并非偶然。虽然,金兵们自己却不一定这么想,他们以疲惫之身被逼着攻山心里也许早已经将乌古伦家中的女性问候了个遍,但是,却给宋军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西大营的士兵们以前并没有正面和金兵交锋过,由岳少安带领后,更是每战必胜,如今金兵虽然悍勇,他们却也并不畏惧,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他们自认为也是狼虎之师。

“轰隆隆……”

山石滚落的声响渐渐稀落了起来,倒不是崖顶的石头被扔完了,主要是金兵扔下大堆的尸体后,已经冲到出了山石可以砸落的范围,就算是后续一些士兵因为山石阻路行进的慢了些,林立却也不想因为这么几个人再浪费崖顶的石头。

这些石头运送上来,可是花了大力气的,岳少安命他做山道口的守将,他可不想给帝师留下一个败家子的影响。

冲出了山道口的金兵,已经不在林立防守的范围之内了,故此,林立命令士兵们时刻注意着金兵的动向,却对已经冲上山去的金兵,并不多加理睬,那里,自然有人收拾他们。

在金兵刚刚冲进山腰之后,几路兵马快速的冲了出来,两相赤膊上阵,刀光剑影,叮叮当当,一阵兵刃碰撞之声。

金兵虽然悍勇,却经过了连番行军早已经有了疲惫之态,碰上了以逸待劳的宋军自然讨不得好去。牛仁在得知金兵没有再次加派人手攻山的之后,便让人将他的战刀递了过来,双手将衣袖一挽起,咬牙切齿,道:“老黑,牛哥给你报仇来了……”

说罢,翻身上马,挥刀朝着战阵之中冲去。身旁的几个副将拼命想要拦住她,却也没有办法,只好急忙派人向岳少安报告去了。

岳少安得知消息后,气的连声咒骂,甚为全局指挥者,居然自己冲杀到了阵前,若是此时金兵大举攻山,身在两军阵前交战的他,还指挥个屁啊。

不过,岳少安也了解牛仁的为人,当初之所以跟着行出来,便是有些不放心。

可现在阵前没有人指挥,却是大问题,岳少安本想自己指挥,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朝杨凡望去

第421章 放下兵器!

山下。

乌古伦现在已经和山上自己的人联系不上了,山道口这道屏障,没有大队兵马是不可能冲上去的,然而,完颜满却没有给他私自调动更多兵马的权力,所以,隔了一会儿,乌古伦不得不回去向完颜满报告战况。

因为,现在让他调动兵马上去救援显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将两千人扔下不管,却也不行,做不了主的事情,自然,只能去请示上级了。

乌古伦来到完颜满这里,还未开口说话,看着他那难看的脸色,完颜满便知道此战一定失利了,这一切本就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他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淡淡的语气,让乌古伦将战况说清楚。

乌古伦说完之后,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将是什么,至少也应该被严厉的训斥一顿吧,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完颜满只是点了点头,轻描淡写的道:“让他们撤回来吧!”

乌古伦庆幸之余,也顾不得去多想为什么完颜满没有责罚他,便急忙转身欲走。

“急什么!”

完颜满没有丝毫情感起伏,平淡的有些异常的声音传了过来,却让乌古伦整个身子怔在了那里,见他呆立着,完颜满依旧用平淡的语气道:“现在,没有人去接应,他们怎么能撤的回来。你去裵满那里,让他给你一千人,去吧!”

“是……”乌古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味,他这时才知道四殿下为什么没有折罚他了,让他去裵满那里要兵,这本身就是一个折罚了。

完颜满手下有五员猛将,分别是夹谷、仆散、术虎、裵满、徒单,这五个人的官职均比乌古伦大,而,他的性格也各有不同,其中裵满最为严厉,若是有人犯错,损兵折将,别让他知道还好,若是让他知晓,便是同级别的将领他也不依不饶,何况是比他官职低的乌古伦了。

果然,当乌古伦来到裵满这里要人之时,被裵满骂了个狗血喷头,若不是乌古伦哭丧着脸求着,说是每耽误一刻,可能就要损失许多性命的话,兵没要着,很可能就被唾沫喷死了。

要到了人马,乌古伦一刻也不敢耽误,即可带人离开,朝着山上又攻了过去。

山腰处,激战正是惨烈,悍勇的金兵本就疲惫,再加上没有大将坐镇和兵力少于宋军这些因素,已经提现不出他们的悍勇来了。

牛仁带了四千人,团团将金兵围困在了中间,先前冲过山道口之时,金兵已经损失了近千人,此时厮杀中,人数又在不断的下降着,宋军已经足足比他们多了五倍之多,被完全消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最后,宋军越杀越勇,金兵的战圈越缩越小,眼看着没有了逃生的希望,金兵却陡然间爆发出了强悍的战力。

当宋军士兵将手中的枪头捅向金兵的身体之时,他们却避也不避,在枪头入体的同时,手中的刀刃也将对方的脑袋砍了下来,负伤后的他们更是可怕,直接冲上来和宋军扭打在了一起,没有了兵器,便用牙齿充作兵器,狠狠地撕咬了起来。

往往,一个金兵居然能杀死两三个宋兵,这种悍不畏死的打法,竟是生生的将宋军给震住了,包围的圈子又慢慢地大了起来。有些宋军士兵甚至眼中露出了深深地恐惧。

牛仁看到这一幕,心知不好,若是气势被打没了,那么纵使是五倍与对方的兵力也不一定能将对方困住了。情急之下,牛仁大吼一声:“兄弟们,大帅就在上边看着我们,谁英勇表现,谁畏敌人后退,大帅都看的一清二楚,我牛仁以前是山贼出生,能有今天,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为了不让帝师失望,也为了你们的妻儿老小和前途,将这些鞑子兵砍了吧……”

牛仁本就是个粗人,虽然性格上有细腻之处,但是做了半辈子山贼,让他身上的匪气早已经根深蒂固,平时没有表现出来,战场上却是显露了本性的一面,让他说一些漂亮的鼓舞话,他说不来,他这一番话,无非就是问士兵们,你们想升官么?想的话,就把眼前那些金人的脑袋砍了吧,谁看的多,大帅都看着呢,你看,我就是因为脑袋砍的多,这才当了将军的。

这话说的无比直白和粗糙,甚至有些赤裸裸的引诱之意,但是,就是这么粗糙的话语,却调动起了士兵们的士气。

牛仁一马当先冲入金兵之中,手中的战刀瞬间削去了几颗脑袋,骑兵们被他感染,根本就没去想过,四千多人,就算大帅是神人,他能看的清楚谁砍了几颗脑袋吗?

他们只是被一股热血鼓舞了起来,也许冲上去之前,心中还想着要立功升官,但是冲上去之后,却什么也不想了,一切念头只凝聚成了一个字。

“杀——”

震天的喊声从宋军的口中喊了出来,双方都是一条命,一旦人多的一方少了畏惧,那么,人少的一方必输无疑,这里没有变数。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对方越是表现懦弱,自己便越是强横,一旦对方强横了起来,自己却没有那般强横了,甚至是因为底气一松,反倒是懦弱了起来,

现在的金兵和宋军就是这样,宋军对于金兵的悍不畏死没有了畏惧感之后,依靠人多的优势,很快,便将金兵杀的人仰马翻,哭爹喊娘了起来,那种向先前那般就算死,也要咬死一个的人越来越少。

在宋军的一轮强有力的进攻之后,金兵的只剩下了不到几百人在支撑着,而且,他们大多身上已经带了伤,缩成了一团。

牛仁看着已经差不多了,金人的气势已经被彻底的打了下去,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他一抬手,下令停止进攻。

“放下武器,饶你等不死!否则一个不留。”牛仁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

“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

“放下武器……”

宋军大声喊了起来。金兵却是左右凝望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有人已经心动了,却并没有人真的放下手中的武器,因为,倒不是他们的必死的决心有多大,主要是,现在他们还不肯定宋人是不是真的会放过他们。

牛仁凝望一会儿,见着没有人主动出来投降,他双目一凝,战刀高举:“一个不留——”

“且慢!”忽然,一个金兵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紧接着“当啷……”兵器被丢在了地上,和地面的山石碰撞在一起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我投降……”扔下武器的金兵跑了出来。

牛仁点了点头,命令士兵将他看管住,随后,目光又扫了过去。

胆怯就如同传染病一般,在恐惧和死亡的威胁下,一旦出现了这种心理,便瞬间传染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金兵们纷纷扔下了手中的兵器朝宋军跑了过来。

突然,金兵之中的一个将领大声咒骂了一句,举起兵刃快速朝着牛仁冲了过来,牛仁眉毛一挑,大喝一声,高举的战刀呼啸而下。

“咔嚓……”

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到了一旁,那无头的身体脖子上如同开了一个喷泉一般,鲜血狂涌着喷溅了出来,染红了牛仁的衣服后,又朝前奔跑了几步才“噗通!”到在了地上,抽搐着,昭示着他的死亡。

金兵们全部都呆了,己方的将领死亡给他们的打击太大了,纵使还有些不打算投降的金兵,也陆续的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牛仁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冷声道:“将他们看管起来,我去请示大帅发落……”

“是!”数千人齐声答应,打了胜仗后,声音之中都带着些许兴奋。

岳少安在高处看的清清楚楚,对这一战,他很是满意,虽然他可以有更好的办法来减少将士们的伤亡打退这次进攻,可成功俘虏几百金兵和击退他们是两个概念,趁着金兵疲惫之时,打这一场胜仗很是必要,对于军队的士气提升是无可比拟的。

“给牛将军摆庆功酒吧!”杨凡微笑着说道。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杨兄果然有将帅之才!”

“帝师过誉!”杨凡客气道:“帝师已经全部都安排好了,杨凡只是顺势而来,实在惭愧!”

“杨兄不必过谦。”岳少安面带笑意,道:“山口处被你阻击住的金兵,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放他们进来,不知帝师意下如何?”杨凡轻声问道。

“正合我意!”岳少安嘿嘿笑了起来。

“杨凡明白!”说着,杨凡打了一个手势,手下人会意,令旗一挥,山道口岩壁上方的林立抹了一把汗,下令道:“停止攻击……”

第422章 救援

山道口处,金兵扛着盾牌快速向上冲着,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们的伤亡减少了许多,但,任旧有人不时被砸死和砸伤。

惨叫声在身边不断响起,让前冲的金兵们心惊胆寒,不知什么时候就轮到了自己,突然之间,山顶的攻击停了下来,反倒让他们愣住了。

金兵警惕地靠在了崖壁死角,抬头向上面望了过去,只见上面空空如也,透过崖顶只见看到了顶上的晴空,山石和箭矢全都消失不见了。

金兵不知道宋军在耍什么阴谋,一时间,竟然停下不敢前行。好在,乌古伦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一心想要接应山上的人,因而不断催促着士兵前行。

本来,士兵们还有些惧怕,行动异常缓慢,忽然,山顶上一个调皮的宋兵随意丢下了一块石头,金兵们正一边前行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上方看。

那石头“呼!”的一声就砸了下来,刚好砸在了一个抬头瞭望的金兵的脑门之上,那金兵惨叫一声,急速朝着上方冲了过去。

其他金兵先是一惊,随即,具都反应了过来,原来宋军是搬石头去了,他们这样想着,再也不敢停留,蜂拥着向上冲去。

此时不用乌古伦再督促什么,甚至是乌古伦想让他们慢下来都不可能了。

金兵快速前进着,林立在崖顶看得真切,手中令旗一挥,将金兵的动向传递给了杨凡。杨凡扭头望了岳少安一眼,面带询问之色。

岳少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的这种表情很是明显,既然交给了杨凡,自己便不打算干涉,一切都有他来指挥。

岳少安越是这样,杨凡却越是觉得有压力,不过,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对他来说,指挥起来游刃有余,到也不会感到吃力,有压力的原因是因为,他不知道岳少安心中怎么想得,最后,他决定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便好。

随即,令旗一挥,杨凡果断命令牛仁继续进攻。

牛仁本来不知道山下金兵的情况,将战俘押解着,正打算回去见岳少安,忽见令旗,心下生疑,莫非金兵又攻上山来了?

不过,很快,他的疑惑便被驱除了干净,因为,金兵的喊杀声已经传了上来,牛仁双目一厉,将战刀猛然插在了地上,然后一把将上衣脱了下来,紧在腰间,随后,身子一弯,探手将插在地上的战刀抽了上来。

牛仁将刀刃高举过头,浑身的肌肉如同要炸裂一般紧绷着,纵马疾驰,怒声喊道:“杀——”

士兵们刚刚打了一场胜仗,正觉得杀的还不够过瘾,眼看着上来了一小队金兵,不用牛仁下令,便提着兵刃呐喊着冲杀了下去。

牛仁杀的兴起,连看押俘虏的人都不安排就冲了出去,结果,俘虏这边,却没有人看管了。

杨凡不好打乱岳少安原本的布置,便询问了一声。

岳少安淡淡的道:“让高崇去看着就好了。”

杨凡点头,给高崇传令后,高崇甚是郁闷,自己被折腾了好几次,一开始要去偷袭金兵,结果自己还没去,金兵反倒偷袭了过来。刚接到原地待命的命令没多久,这又让去看俘虏,不过,虽然高崇心下不大情愿,却依旧带人前去了。

他这样以来,却苦了那些俘虏,高崇将一肚子郁气全都发在了他们身上,只要有人敢抬头望向战场,便恼怒地大声喝骂。

偶尔抬眼看着牛仁英勇的身影,高崇便恨得牙痒痒,恰好,身边一个偏将还不识趣的道:“都便宜了牛将军了,我们什么时候也去砍几个金人的脑袋玩玩……”

“玩?”高崇本就心中憋着闷气,猛然扭过了头来:“打仗是玩么?滚到一边去……”

偏将被训斥,不敢还口,一扭头看到被看押着的一个金兵正抬头看了过来,不由得心中火起:“看什么看,滚到一边去,不然老子抽死你……”

那金兵急忙低头,左右看了看,早已经被自己的同伴挤的没有了地方,想滚也没有地方滚了,他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望了上来,却见那偏将不知道走到了那里,别没有注意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金兵都这般委曲求全的,也有的见着自己的人冲了上来,便想冲出去和他们汇合,然而,现在手无寸铁的他们那里是宋军的对手,高崇下令杀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其他的人便不敢动弹了。

要说是郁闷,被俘虏了的金兵还好一些,尤其是冲上来接应的金兵们,原本以为冲上来之后,和之前的兄弟们汇合在一起,可以好好的大杀一场,出一出先前被石头所砸的闷气,然而,当他们冲上来之后,却发现期待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他们来接应的人早已经被宋兵俘虏了起来,一个个眼中带着期盼望了过来。

乌古伦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差一点没气得吐血,然而,宋军却不给他太多的时间生闷气,牛仁带着人已经杀了下来,先头的金兵一接触便被打的节节败退,面对士气高昂,人数又是他们几倍的宋军,金兵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牛仁虽然悍勇,却并不只知道一畏的冲杀,带人冲杀着的同时,已经让手下的两个副将从两翼包抄,打算将这股金兵也留下来。

乌古伦看着这阵势知道大势已去,今天这一仗自己是肯定讨不得便宜去了,如若再坚持只能将带上来的这些人也全部葬送在这里了。

“撤!”乌古伦咬着牙一声令下,转身带着人又跑了回去。

牛仁带人一路尾随追杀,只杀的金兵狼嚎鬼哭,没命的朝山下跑去,速度之快,几乎都赶上战马了,若是他们行军之时能有这般的速度,那么青山也不会落入岳少安的手中了。

兵败如山倒,只顾逃命的金兵武器,旗帜,甚至是盔甲,丢了一路。宋军在后面猛追着,看到前面的屁股就砍,那些金兵也当真悍勇异常,屁股重刀,血流不止,却犹自飞奔着。

身后的地面上,屁股上流下来的鲜血滴了一路,恍如喷气式的飞机留下来的痕迹一般,只是这道痕迹是红色的。

金兵被掩杀大半后,终于又跑到了山道口,此时,山上的追兵已经不追了,让他们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而,金兵们刚慢下来,崖山的林立却又接到了命令,单手一挥,崖顶的石头又开始砸了下去,山道口中,顿时,“轰隆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同时,惨叫声四起。

还没喘过气来的金兵又没命的朝山下逃去,可是,这次和上来之时不同,此时,乌古伦早已经指挥不了他们了,溃败的金兵各自为政慌不择路的奔跑着,先前的盾牌已经丢弃,血肉之躯一旦被山石砸中,便是一股血雾喷起,让人看着肝胆俱裂……愈发没命的跑了起来……

当金兵逃到山下安全地带之时,乌古伦哭的心都有了,这一次,他总共先后两次带了三千人,结果到现在跟着自己安全返回的三百还不到。

若不是手下人拦着,他险些当场自刎在山道口前,最后,哭丧着脸去和完颜满请罪去了。

最茫然的摸过去逃回来的普通士兵了,他们相互望着,看着同伴们屁股上的刀伤,想找个坐的地方休息一下都不能。

到现在他们都不明白自己这些人上山去做了什么,上去的时候被石头砸了一顿,结果又让宋军砍了一气,回来再被石头砸了一顿,结果,他们恍然发现,自己这些人似乎就是跟着乌古伦将军上山被宋军砍了一半的人又回来了……

第423章 处置俘虏

山顶大帐中,岳少安坐在中央处,身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酒。杨凡高举着酒碗,给每一位进帐的将军敬酒,首战大胜,宋军的气势空前高涨了起来。

打金兵和灭内贼不同,这种国与国的仇恨更能激发起士兵们的情绪来,因而,他们今日都显得异常兴奋,当然,也有崔头丧气的人杵在一旁。

“牛将军,今日首功非你莫属哇!我带帝师敬你一杯!”杨凡举着酒碗来到牛仁身旁,仰头喝了个精光,末了还将酒碗倒过来示意。

牛仁嘿嘿一笑,也不多话,将碗中的酒“咕嘟,咕嘟……”灌入了吼中,面色丝毫不变,对着杨凡拱了拱手,随后来到岳少安的身旁,道:“岳大哥,您别躲在后面,今天这碗酒,您是逃不掉的,哈哈……”

岳少安迈步上前,微笑着道:“老牛今天做的不错,不过下次你再给我扔下指挥的担子上阵厮杀,我就打你三十军棍!”

牛仁知道岳少安是戏言,不过,其中也隐含着些许认真,他站直了身子,认真回道:“岳大哥,保证以后不会了。”说罢,又憨笑着,道:“以后,您就不要让我指挥了,您也知道,我不是这块料……”

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迈步行出了帐外,大声说道:“今日一战,将士们的英勇,我全都看在了眼中,诸位幸苦了,我以你们为荣……”

牛仁跟了出来,站到了岳少安的面前,单膝跪地,将酒碗高举过了头顶,大声喊道:“谢大帅……”

“谢大帅……”随后,士兵和将军们齐声喊了起来。

五千多人同饮的场面甚为壮观,饮罢之后,岳少安将酒碗交给了身边的士兵后,又大声说道:“兄弟们,碗就别砸了,不然,多喝上几次酒,以后吃饭的时候,就只能爬到锅上了……”

“哈哈……”将士哄笑了起来,气氛为之一松。崔头丧气的高崇却走了过来:“岳先生,那些俘虏怎么处理?”

岳少安扭头看了看众将,道:“你们看呢?”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岳少安微微蹙眉,扭头望向了杨凡。杨凡对视一眼,上前道:“帝师,依我看,这些俘虏杀不得!”

“哦?”岳少安故作惊讶,道:“为何?”

杨凡道:“现在我们和金兵交战,才刚刚是一个开始,以后必然还会有金兵投降,若是现在将这些人都杀了,那么,到时候金兵必然会因此而殊死一战,宁死不降,这样的话,便得不偿失了。”

岳少安点头,又向牛仁望了过去。

牛仁想了想道:“岳大哥,我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况老黑兄弟便是被这帮婊子养的给……”

牛仁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听到这里岳少安便明白了,昔日金国一行,已经让牛仁对金人恨之入骨了,他对他们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可是,岳少安却明白,这种仇恨不能如此延续,不然的话,是很可怕的,仇人可以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家族,一方豪强,但,绝对不能是一个民族。

当然,此时,他却不能将这些话说出来,先不说这个时代的人能不能接受这种思想,单是今日交战双方损失的士兵,他们之中便有自己的朋友,甚至是亲人,这种仇恨就不可能是三言两语就是消除的。

“留下!”良久,从岳少安口中说出的这句话,让众将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岳少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又笑了起来,只见,岳少安微微一笑,道:“金人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你们之中不是早就有人抱怨搬石头上山幸苦么?现成送来的人,干吗不用,少搬一些石头,不比你们多砍几颗没有了反抗能力的脑袋来的爽快么?”

众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气氛又缓和了起来。

处理过这件事之后,岳少安回头对高崇说道:“别哭丧着个脸,像什么样子。现在你可以带人下山去了。”

“下山?”高崇疑惑。

“打金兵!他们攻打了我们半日,也该是讨还的时候了。”岳少安轻声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你这会儿不就是觉得牛仁立了大功,你空座了半日心里不痛快么?现在有机会了,去吧,机灵些。”

“是!”高崇重重的点了点头,立刻转身行去,带着自己的一千人马朝山下冲去。

-=-=-=-=-=-=-=-=-=-=-=-=-=-=-=-=-=-=-=-=-=-=-=-=-=-=-=-=-=-

山下,乌古伦低着头跪在完颜满的身前,痛苦流涕,自从他跟着完颜满以来,从来没有吃过此等败仗,所带的三千人,居然损失了九成之多,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他此时不单觉得没脸见完颜满,更重要的是,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

完颜满听着他将事情的经过叙述完毕,面色依旧很是平静,那俊俏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那阴冷的气质似乎更加冷了起来。

说完了一切,乌古伦似乎整个轻松了许多,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静等着完颜满对自己的处罚,即便是砍头,他也认了。

帐中,一下子安静了起来,没有人说话,所有的目光都望着完颜满。乌古伦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忽然,帐门外面猛地冲进来一个身材魁梧,胡须颇长的中年男子,他一进帐门,就大声喝骂了起来:“乌古伦,你办的好事,奶奶的,居然将我的人带到山上给宋兵砍,你去看看……”

乌古伦不抬头也知道是裵满来了,他现在一心求死,对于裵满的咒骂也不做理会,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帐中,只有裵满的声音在大吼大叫。

“裵满,滚出去……”冷冷的声音很轻,比起裵满大吼大叫来说,几乎让人听不到,但就是这个声音,却让裵满身子一怔,马上住口不言了。

他顺着声音望了过来,恰好接触到了完颜满的目光,裵满跟着完颜满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自然看的出来那道目光的意思——完颜满,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殿下息怒!”裵满恐惧的望了完颜满一眼,躬身说道。

完颜满又瞪了他一眼,裵满慌忙转身跑了出去……整个人那里还有先前半分气势……

第424章 反攻

帐中一时又陷入了僵局,完颜满背对着众人,双手背在背后,习惯性的用食中二指捏了捏拇指的指背,帐中大多都是跟着他时常日久的部下,自然知道他现在在思考,因而,没有人敢打扰他。

时间流淌,帐外的青草在风中摇摆了几下,而帐中,跪在那里的乌古伦却感觉如同过了许久,额头上的汗水不由自主的渗了出来,滴在了身前的地面上。

虽然,他已经有了求死之心,可是,事到临头之时,却忍不住心生害怕,人往往都是如此,决心容易下,却也容易出现动摇。

乌古伦一分一秒的挨着时间,突然,他似乎隐约听到了外面有喊杀之声,正当他想要侧耳细听之时,帐外,卫兵匆匆忙忙地报告,道:“启禀殿下,宋军攻过来了。”

完颜满依旧不动神色,双目微微闭上,侧耳细听一会儿后,平淡的语气从口中传了出来:“人数不多,应该是宋军在试探我们,不用慌乱……”

说罢,他的目光扫过了众将的脸,最后,落在了乌古伦的身上,淡淡地道:“乌古伦,你去应战,将他们击退就是了……”

帐中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乌古伦平日间为人随和,人缘不错,众人都不想看着他就这么死了,不过,这次他闯了这么大的祸,却没有人敢给他求情,眼下,完颜满既然派他出战,就说明不会治他死罪了。

乌古伦自然也知道了这个事实,他感激的看了完颜满一眼,低下头,“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只磕的额前出血,这才停下,声音哽咽着道:“谢殿下!”说罢,起身跑了出去。

完颜满回头望了一眼离去的乌古伦,心下也安心了不少,乌古伦虽然不是什么难得的将才,但是,跟了他这么久办事还是很稳妥的,也深得他的信任,这次,他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按照他以往的做事风格是必然要赐他一死的,只是,心中却有些不舍。

方才,他之所以一直没有说话,也是在思考,怎么样才能免他一死,恰好宋军来攻,让他做了一个顺水之事,将乌古伦推出去戴罪立功,应该可以从轻发落了。

只是,完颜满不知道,他一时心软,却给了高崇机会,乌古伦败军之将,又加戴罪之身,而且自己的亲信兵马全都葬送在了山上,此时让他来防守,却是将金兵的防守能力大打折扣了。

高崇一马当先带着的一千多人都是骑兵,速度极快,待到乌古伦赶出去之时,金兵前方阵营已经乱了起来,上千人冲刺进来,杀了金兵一个措手不及。

新战败的将军威严早已经大不如前,因而,乌古伦在指挥防守上调动部队缺乏了机动性,再加之金兵本是主攻方,没有想到宋军会主动进攻,在第一次南下时,宋军的懦弱给他们留下了固定性的印象,骤然被攻来,一时之间却有些反应不过来,导致了防守愈发不力。

高崇带人冲杀着,故意躲避着金兵大队人马,只在边缘地带骚扰性的攻击,每次金兵一扑上来,他们便马上调转马头,避其锋芒,同时,宋兵的马背上还悬挂着一个个由火油和火药裹成的小包裹,看着营帐便点燃了扔进去。

没过多久,金人营帐前沿处处火光燃起,甚至有的还没卸下的辎重也被点燃了不少。乌古伦气的直跺脚,这样下去,便是完颜满真的想饶他不死都不能了。

他早已经看出来了,宋军中,冲在最前面,吼得最凶的那个小子最坏,一定是他们的头,拿定主意,他翻身上马,提着两柄大锤便朝着高崇冲了过来。

高崇正冲杀的高兴,忽然看到一个金将急速地朝着自己杀来,那目中的凶光泛泛,恍然是自己抢了他的老婆一般。

看着那金将手中的两柄大锤,高崇便知道这小子不好惹,调转马头便跑,就在他扭头逃跑的过程中,却发现金人居然不动声色的向山道口的方向聚拢了过去,看那阵势是想将自己这些人包围起来然后再慢慢吃掉啊。

高崇心中一惊,连忙下令撤军,若是被对方真的围在中间,面对着十万大军,金兵的后续之力是恐怖的,自己便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他们砍的。

乌古伦并不知道自己这样追杀宋军,却给高崇带来了生机,但是,这一举动却是气煞了完颜成功,那合围之势本就是完颜成功的杰作,虽然,完颜满将防守的任务交给了乌古伦,但是,完颜成功却明白,等乌古伦组织起了有力的防守,宋军早已经逃回了山上了。

他对战局的判断能力本就在乌古伦之上,何况,此时的乌古伦已经在连番败阵下乱了方寸,他也不去想,宋军凭借这么点兵力怎么可能真的来攻打他们的十万大军。

高崇带着人想要逃跑,完颜成功看的明白,只是,现在合围之势还没有形成,这让他心中大急,果断下令弓箭阻击。

金人的骑兵快速出击,他们的骑术和箭技极高,冲出来之后,便分成了两队,交叉奔跑着,箭矢轮番射了过来。

宋军的急奔之势,竟被阻挡了下来。

前冲的势头为之一滞,速度顿时慢了下来。完颜成功见到有机可趁,心中一喜,命令队伍加速前进,金兵快速围拢了起来。

高崇在马上看的真切,恍然被人从头灌了一桶冰水一般,不由得从头凉到了脚底,整个人心底深寒,一旦让金兵将回去的路堵死了,那么,便是插翅也难飞出去了。

大惊失色之下,高崇停了下来,转身看了看四周的形式,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此时必须当机立断,若不然,便真的没有了退路,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高崇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奋力冲出去,他将手中的战刀一紧,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把手紧紧地缠绕在了刀柄之上。

“冲出去——”

高崇沉声一喝,打马如飞朝着山道口的方向急奔而去,后面的宋兵紧随其后,跟着冲了过去。马蹄踏地声与呐喊声交织着,宋兵带高崇的带领下如同疯了一般,看着那飞来的箭矢避无可避,他们索性也不去避讳了。

利箭不断从身边擦过,宋兵将上身紧贴在了马背上,以减少受攻击的范围,可就是如此,依然有许多人中箭。

高崇的身边虽然有不少士兵护着,但是,即便这样左边的肩头还是中了一箭,他闷哼一声,咬牙忍着痛不去理会。

只到从到了金兵合围处的近前,高崇这才一举战刀,士兵们纷纷将手中火油和火药做成的包裹点燃了朝着前方扔了出去。

“轰……”

火油一落地便四溅开来,引线引燃了火药,地面骤然火起,当在最前面的金兵惨叫着四下逃开,身上的火苗令四周的同伴避之唯恐不及,合围圈顿时薄弱了许多。

高崇眼见机会到了,直起了身子,大喊道:“兄弟们,杀啊——”

“杀——”高崇的话语未落,宋兵集体大喊了起来,手中的兵刃高举着,直冲上前,与金兵交战在了一处。

一时之间,兵器相碰的声音大起,惨叫声和喊杀声直冲云霄,灰尘荡起一丈多高,浓密之处,双方都分不清楚是自己人还是敌方的人,一切都拼着本能在厮杀着。

日头到中天,天气异常炎热,战场之中更是经过方才的火油炙烤,恍如成了人间炼狱,交战双方的士兵汗水顺着面下落下,还没滴下来,便因混合了空气中的尘土被固定在了脸上,一个个,都如同是带了面具一般,脸皮和脖子的厚度直线增加着……

高崇也已经成了一个土人,肩膀处的伤口不断渗着血水,尘土落上,已经变作了暗红色,身边是几个偏将护着他向前冲着。

可是,金兵实在太多了,虽然被他们突如其来的一把火弄乱了阵脚,让他们冲出了一段距离,然而,有前面的人拖着他们,后续的兵马越聚越多。

眼看着包围圈不断的加厚着,而且,后面的追兵也已经追了上来,周围不时传来同伴们凄惨的叫声,高崇绝望地望了望山顶,咬了咬牙,他决定绝不头像,即便战死也不能给岳先生丢脸,岳先生,来生再见了……

拿定了主意,高崇仰头大喊一声,再也不估计肩头的伤势,双手握紧了刀柄,挥舞着朝身前的金兵头上看了过去……

第425章 兄弟们啊!

丈许高的尘土范围不断地扩大、加高着,范围之内,被裹进去的人数越来越多,骑兵步兵混杂着乱作了一团。

本来完颜成功的合围之势颇有章法,弓箭阻隔,枪兵拦截,若是按照正常的情况下,高崇这一千宋兵是绝对冲不乱他的阵型的。

然而,他却没有和岳少安交过手,不知道岳少安手下的人,打仗最正常的就是在他们眼中的不正常,几个火油包裹便打乱了他们的阵型,接着骑兵借机冲下,原本摆好的阵型便乱了。

若是单单如此的话,依照完颜成功的能力还是可以控制局势的,可,后面还还跟着一个立功和报仇心切的乌古伦。

他带人一冲,整体上打乱了完颜成功的部署。乌古伦带的人都是直属完颜满的兵马,并不受完颜成功的先锋营指挥,如此一来,虽然依旧是金兵打宋人,可局势已经混乱不堪,恍如三方混战一般,再加之尘土飞扬,四周围又看不真切,士兵们的耳中全都是喊杀之声,周为只要看到有人冲着自己亮出兵刃便挥起手中的兵器,或砍、或刺……

高崇心知已经逃不出去,只求多杀几个金兵够本,策马急冲,手中的战刀连挥,也不管砍到那里,反正在他们眼前阻隔的全都是步兵,自己的人是骑兵,他也不管那么多,只要见着没有起码的就是一刀。

高崇虽悍勇,可自身的本领却并不是十分高强,也就和一般的将领差不多,在几番冲杀下,手臂便已觉吃力,若不是身旁的部下极力护着他,他现在早应该成为了一具尸体,被随后而来的马蹄踏烂了……

只是,身旁的部下越来越少,金兵虽然混乱,但是,战力却不是梁王或者张先让那些残兵可以比拟的,他们单人战力极强,宋军急速损失着。

荡起的尘土虽然越来越大,但是,宋军的防守区域却越来越小,一千多的骑兵,到现在已经剩下不到一般了。

高崇手中的战刀都已经砍的卷了刃,他的双臂越使越觉得沉重,尤其是左臂的箭伤,起先还不觉得如何,现在却影响极大,一条左臂已经隐隐发麻,握在刀柄上的左手也几乎失去了知觉。

就是还有知觉的右手也已经是虎口破裂,血流不止了。他现在很是庆幸自己先前的做法,要不是一开始便将刀柄和手掌绑到了一起,现在的战刀一定早已经脱手了吧。

眼前,一个金兵的长矛斜刺而来,高崇一惊,急忙凝神,侧身一让手起刀落,那金兵的脑袋便飞舞了起来,然而,喷溅到半空的血花还没有落下,却又有一把长枪刺了过来,高崇手提着战刀只觉得刀身沉重异常,想躲开,已经来不急了。

然而,想弃掉战刀也是不能,刀柄和右手紧紧地绑在一起,如何能过甩的脱。情急之下,高崇只能腾出已经麻木了左手急探而出,一把抓住了枪杆向一旁扯去。

本来,一个普通士卒刺来的一枪,如果换做平日,高崇一定很简单地就扯到了一旁,可是,现在他的左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力气也消耗深巨,只能将那枪头扯离了自己胸口的位置,却是不能再撼动分毫了。

长枪前刺之势未能被阻隔,枪杆滑脱了他的手指,直刺了下去。

“啊——”

高崇惨呼一声,长枪的枪尖直刺进了他左臂的臂膀之中。随着高崇的惨呼,身旁的部下也已经解决的缠住自己的金兵,回身一矛将那金兵刺死在了马前。

本来已经失去知觉的左臂传来了钻心的剧痛,高崇咬着牙强忍着,然而,那种剧痛却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他眼前一黑,险些掉下了马去。

还好,身边的下属伸过了手,将他扶住,这才使得摇摇欲坠的他有重新坐稳在了马上。

一开始的剧痛过后,高崇深深地吸了口气,脸色一片惨白,下巴也因为牙齿咬的太紧而微微颤抖着。手下的偏将看着高崇那血肉模糊的左臂,那长枪的长头已经从另一条穿了出来。

枪头至中间穿过,血肉都翻了出来,偏将眼圈一红,根据目测,他已经知道,那枪头一定是刺断了骨头,不然不可能从正当中穿出。

“将军……”

偏将的声音有些悲切,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若是将他那头拔出,又没有止血的工具,高崇一定会流血而死的,若要是不把的话,拖着这么一杆长枪,想要逃出去,那更是不可能了,虽然,他们也知道今天十有八九是死在这里了。但,每个人都会将自己的处境往好的地方想,即便是九死一生的绝境,也会幻想着那一生后的事。

高崇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缓缓地扭了过来,伸出了右手递到了那个偏将身前。

偏将现在还在吃惊之中,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高崇颤抖声音从牙缝中挤了出来:“解开……”

偏将听到他说话,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动手将他绑在右手和战刀刀柄上的布条解了下来,“当啷——”战刀落地。

高崇伸手握住了长枪的枪杆,双目一凝,沉声喝道:“砍——”

“将军……”

偏将看着高崇血肉模糊的左臂,怎么也下不了手。

看着偏将的模样,高崇知道,这傻小子一定是以为自己让他砍手臂,若是换在平日,一定会臭骂他一顿,不过,此时剧痛之余,他也没有太多的力气骂人了,只是又将话重复了一遍:“砍枪杆……”

“哦……”

偏将恍然大悟,这次,速度极为麻利,他枪矛一挑将高崇掉在地上的战刀刀柄挑了起来,探手抓在了手中,然后,将长矛往地面一插,看着高崇道:“将军,忍着点!”

说罢,猛然抬起了战刀,“呼!”咬着牙砍了下去。

“咔嚓——”

“啊——”

随着枪杆的断裂之声,高崇再次惨叫一声,脸色更加没有了一丝血色,惨白的厉害,恍如一张没有一丝杂色的白纸一般。

那战刀本来就在他的冲杀中已经被砍的卷刃,不在锋利,而且,那枪杆也是韧性十足,这般深深砍断,枪杆上的震动直传到了左臂只上,高崇只觉得自己的左臂都似乎本震断了一般。彷如骨头都层层碎裂,变成了粉末装。

那种疼痛险些就让他当场晕了过去,如果不是现在身在战场,他心中知道,若是自己现在晕了,自己带出来的这一千人便真的没有一个能回去了,因而坚持着,换一个地方,他此时也早已经晕过去几次了。

偏将扶着高崇,脸色也是一片惨白之色。看着高崇那因疼痛而不断渗出的汗水将脸上的泥土洗去,又再次覆盖上。

他心中十足的不是滋味,高崇这人和岳少安一样,平日里没事总喜欢调侃他们,甚至是一有不对,便上去就是一脚,或者一巴掌,但是,待人极好,而且,是一副热心肠,在部下面前也不摆什么架子,他的这些部下对他都很是忠心。

如今看着他这幅模样,偏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跃到了他的马背上,解开自己的腰带将两人绑在了一起:“将军,放心,我们誓死护您杀出重围!”

高崇心中感动,只是此时他已经痛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牙关紧咬着摇了摇头。

偏将不在说话,而是扭头对着身边正在奋勇护卫着高崇的同伴们大声喊道:“兄弟们,我们护着将军杀出去,若是我死了,你们就过来背起将军,就是我们全都死在这里,也一定要将将军护送出去。”

其他的同伴并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会给他的只是一个肯定的眼神,和随着前冲之势的呐喊:“杀——”

十几匹马被马上之人打的如同惊了一般,朝着前方直冲了出去,马上之人全都爆发出了自己所有的潜力拼死厮杀着。

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如果有一个人倒下了,其他的人便会利马补上去,以填补空缺,高崇和那个偏将始终被他们护在中间。

冲杀之中,高崇看着身旁的一个个忠心的下属倒了下去,以前,他只觉得这帮小子只会和自己贫嘴,统统都是饭桶,眼见他们为了自己如此惨烈,高崇已经是热泪盈眶。

无声的泪水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将脸上那灰色的尘土冲出了一条细小的沟壑……兄弟们啊!下次再在一起喝酒调侃之时,还能剩下几人?或许,我们会在地下再聚吧!

泪水已经模糊了高崇的视线,他最后能看清楚的只有无数的金兵……

第426章 各胜一场

突然杀出的二十多骑,横冲直撞,势不可挡,竟是冲出了荡起的尘土范围之外,清新的空气入鼻,让他们为之振奋。

然而,侧门相望,二十多骑,已经只剩下了十几人了,前面,还有厚厚地人墙阻挡着去路,先前在尘土之中,势力范围有限,他们还不觉得如何,现在看着厚厚的人墙,每个人都不由得心生绝望。

高崇靠在偏将的后背,双臂下垂着,他只觉得自己的视力越来越模糊,眼前好像挡着什么东西似的,左臂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鲜血顺着枪伤的伤口处不断淌出,流到手指处,滴落在了地面,一路之上,划出一条由血渍凝成的断点线条。

他想抬手擦一擦已经模糊的眼睛,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左臂自然不用说,就连右臂都抬不起丝毫,眼皮越来越沉重,他拼命的忍着,却怎么也支撑不住。

要死了么?

高崇最后一个念头便是这样,之后,他双目一合,彻底的没有了知觉。下垂着的双臂随着战马的奔跑前后摇晃着,靠在偏将后背上的脑袋也后仰了过去,战马每次颠簸,都会随波摇动。若不是身体被偏将用腰带紧紧地绑在了一起,他现在已经坠下了马去。

身下的十几人面色异常凝重,相互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他们立马挺枪,高举着手中的兵刃,爆发出了巨大的吼声:“大宋万岁,帝师万岁!”

在他们心中,只有大宋国和帝师,浑然忘记了这个大宋还是皇帝的大宋,这些都是终于岳少安的勇武之士,吼出这番话,只是在有了战死的觉悟后,由心而发,他们并没有顾忌到这样的话会给岳少安带来什么麻烦。

当然,即便是岳少安在场,看到如此忠心的勇士们在决定战死之时的由衷之言,有的也只会是感动的泪水,那里会忍心责备他们的无心之过。

吼声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勇士们的惨烈突围,十几骑,对上对方厚厚的人墙,他们没有退缩,看着前面步兵叠起的枪阵,明晃晃的枪头直对着自己,炎热的中午,太阳炙烤着,但那枪头之上却似乎发着一道道寒光,刺痛着他们的眼睛。

虽然如此,他们还是毅然决然的冲了上前,冲在最前的四匹战马被他们的主人拼命拍打着,狂冲之势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朝着那一杆杆长枪扑了上去。

“噗哧……”

“噗哧……”

“噗哧……”

“噗哧……”

“…………”

数十声枪尖入体的声音响起,血花四溅,喷洒出一道道血雾,血雾飞起,阳光照耀中,异常的鲜艳,刺痛着后面冲上来的同伴们的心。

他们的眼中早已经浸满了泪水,嬉笑怒骂的兄弟,以前为了一条洗破了的裤子还大打出手,为了他多喝了一口酒还连连讽刺,此时,却以性命表达着他们的心意。

战马上,堂堂男儿泪洒满襟,前冲之中,泪珠被丢在了耳边的风中,破裂成了无数的小水滴,消失不见……就如同他们的心被狠狠地撞碎了一般。

兄弟们慢走,稍后我们便来了,下面,我们还要在一起抢酒喝,还要在一起打架,上次,你多打了我一拳,我一定会还给你,等我……

还剩下九匹马,十个人,他们毅然决然地朝着前面死个兄弟冲开的血路冲了过去,他们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身体还耸立在那里,身上插满了长枪的枪杆,支撑着他们屹立不倒。

后面冲过来的九人却用手中的兵刃将他们挑倒在了一旁,不是他们心硬,只是他们知道,不能让兄弟的死白白浪费,他们是给自己争取一条出去的路啊。

枪阵被以点破面的技巧冲开了一个小豁口,九匹马冲小豁口中冲了进去,短兵相接,又交战在了一起,然而,没有了阵型的步兵,却不是骑兵的对手。

只是,金兵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在杀了几人之后,终于寡不敌众,又倒下了几人……

近了!近了!真的近了……

只剩下了四匹马了,但是,他们已经坚持到了边缘处,再往前冲几丈的距离就冲出了包围圈,几丈,对于战马来说,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可是,就是这短短的几秒钟,却仿佛永恒一般难以跨越,这里的人墙已经到了最薄弱处,只是,他们也已经精疲力尽了。

四匹马中又倒下了一匹。终于,他们冲了出来,对于他们创造的奇迹,以后可以在自己的营中大吹特吹了,他们有这个资本,可是,还未等他们庆幸之时,金兵又从两旁包抄了过来。

余下的两人看了看偏将,扭头分别朝两旁杀了过去,为了只是给他争取一点时间,偏将咬着牙,丝毫不停,径直冲了出去。

不是他忍心丢下两人,只是他知道,他背上还有一个高崇,他要把他带回去。

冲出包围圈之后,又奔出十几丈的距离,偏将霍然眼前一亮,露出了狂喜的表情。是牛仁将军带人来救我们了,帝师派人来救我们了。

他兴奋的勒住了战马扭过头,刚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告诉后面的两位兄弟,却看到了那两人正缓缓倒了下去……

他一时之间哑在了那里,双眼圆睁着,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救兵来了,救兵来了……他想喊出来,却张着后,发不出一丝声音。

“嗖——”

“呲——”

一道突来的利箭直射而来,刺入了他的胸口,他惊讶的张大了嘴。

“呲——”

“呲——”

“呲……”

又是数到响声,他的身体上又中了几箭,他喃喃地张着口,还是想告诉兄弟们,帝师来救我们了,可一张口,一口鲜血便涌了出来,呛到了他的鼻孔之中,让他一阵窒息……

牛仁带着救兵终于冲了出来,落在他眼中的最后一幕,便是偏将缓缓落马的模样……

“这帮畜生!”牛仁咬牙切齿,挥刀便要冲上前去。

忽然,收兵的声响传了过来。牛仁双拳紧握着,关节咯咯作响,面前,金兵已经在推进了,那荡起的尘土已经开始在慢慢谈去……

牛仁虽然很是不甘,却无法违抗岳少安的命令,他亲自策马过去,将偏将和高崇提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马背上,挥手下令队伍撤回。

金兵随后追赶,但是,他们距离宋军最前沿的是步兵,和宋军的骑兵在速度上没法比,因而,追击的距离越拉越远……

岳少安站在崖顶,双目紧闭了起来,他强忍着没有让自己落下泪来,远处渐渐淡去的尘土告诉了他的一个信号,那就是,那里已经没有了战斗,没有战斗的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他们战死了,另一种便是他们被俘虏了。

但是,岳少安却知道,他们都已经战死了,不可能被俘虏……

良久,岳少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派出去的兄弟全部殉国,无一生还……”他低声的说着,说罢,拍了拍杨凡的肩膀道:“杨兄,这里就交给你了……”

随后,也不等杨凡回话,他便一跃上了马背,双腿一夹,红马撒开四蹄,快速地朝着牛仁他们撤回来的方向奔跑了过去。

金人的追兵已经到了,他们又一次蜂涌着朝山上冲来。

杨凡双眼泛红,站在林立身旁的他,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给我狠狠地杀——”

林立也是情绪异常激动,他挥手下令,崖上的宋兵如同疯了一般,不在吝啬山石,疯狂的朝着崖下山道口中砸着。

“轰隆隆……”

巨响声不断,山石如雨般落了下去,山道口中的金兵惨叫声顿起,有些幸免于难,出山石范围之外的,林立便下令弓箭和连弩齐射,务求一个活口也不留下。

山道口中,已经成了单方面的屠杀,金兵两攻了两次,全部都无一幸免,倒在了这里……

本来金人就没有打算真的攻山,如此两次,便收兵回去了。

时近傍晚,整个战场终于安静了下来,青山上下,堆积了大片的尸体,金人二次南下,初次交锋,以各胜一场的结果,画上了一个短暂的句号。

今日,双方都已经无心再战,但是,他们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427章 临行前

岳少安飞奔而至,红马还没站稳他便一跃下马,几步冲到了近前,拉住牛仁问道:“怎么样了?”

牛仁摇了摇头,面上带着痛惜之色,没有说话。

岳少安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整个人似乎都傻了一般,脸色黯然,急切道:“人呢?人那里去了?”

“岳大哥!”牛仁开了口:“下山的兄弟们只有高崇一个人还活着,但是,现在昏迷不醒,已经让军医查看了,是生是死,也只能等军医的消息了。”

岳少安听着牛仁前面的话,紧绷的心略微松弛了一些,然而,还未等他完全松下,牛仁后面的话,却有让他将心提了起来。

这一战的损失是岳少安没有估计到的,此时,他的心中甚为自责,可高崇重伤,生死未卜,却让他来不及多想,便朝着医治高崇的营帐前跑了过去。

来到帐前,岳少安刚要进去,军医却跑了回来,两人迎头而行,险些撞在一起,军医吓得急忙跪下磕头道:“帝师恕罪……”

岳少安心中焦急也懒得听他说一些废话,一把将他揪了起来,大声喝问,道:“高崇怎么样了?快说……”

“高、高将军……没、没有性命之忧……”军医磕磕巴巴的说着。

岳少安听罢,双手一松,迈步就要进去。军医却又有连声喊道:“帝师请留步……”

岳少安扭过头,面带不悦,疑惑的看着他。

军医咽了一口唾沫:“高将军的左臂伤势太重,恕属下技穷,实在无能医治……”

岳少安脸色一变:“什么意思,都什么时候了,直说!”

军医点了点头,道:“高将军的左臂恐怕是要保不住了。”

岳少安心中一惊,不在理会军医,撩起帐帘便走了进去。帐中,高崇躺在了一张干净的床上,依旧不省人事,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上衣已经被剪开取了下来,身上多处伤口都不太严重,唯独左臂上的枪头是那么的显眼。

在高崇的身旁,侍卫队长双眼泛红盯着他的左臂。虽然,他一直是岳少安的贴身护卫,但是,和高崇平日的关系也甚好,见他这幅模样,心中不是滋味,那左臂的上方血肉从中间裂开,上面的枪头还没有取下来,在一旁还放着一支箭支,不过,枪头刺出的巨大伤口却已经让人忽略掉了一旁的箭伤了。

岳少安双目有些湿润,他知道,这次高崇之所以这样,完全是自己的命令错误,若是高崇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这辈子他也很难原谅自己了。

高崇的伤口上被撒了一些白色的药粉,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伤口却没有进一步处理,岳少安刚要问军医这是怎么回事。

军医却已经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帝师,您也看到了,高将军的伤势太过眼中,属下没有能力保住他这条胳膊,恐怕……”

“可有其他办法?”岳少安眉头紧蹙,扭过头来问道。

“如今之计,若让高将军返回杭州城中遍访名医,也许有人还能有些办法,只是,此地距离杭州城路途遥远,怕是来不及了。”

“此话怎讲?”

“我已给高将军的伤口伤过了药,但是,即便如此,就算有人能医治的了,也得在两日内才有办法,若是超过了这个期限,便是神仙也无能为力了。”

听着军医的话,岳少安脸色不住的变幻着,从这里回杭州若是即便不眠不休也得三日路程,现在只有两日的时间,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就在岳少安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侍卫队长站了起来:“帝师,让我去吧!”

“你?”岳少安有些诧异:“此去路途遥远,我虽然知道你轻功不弱,可这是长途跋涉,你能行么?”

侍卫队长略一犹豫,使劲地点了点头,道:“帝师放心,我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赶到,只是……”

“只是如何?”岳少安急道:“有什么要求,你但说无妨,我会尽力满足你的。”

“帝师误会了。”侍卫队长摇了摇头道:“只是,我人小言微,怕是就算到了杭州城也寻不着名医,还请帝师与皇上修书一封,请皇上派宫中的御医政治。”

“这有何难!”岳少安说着便命人将纸笔拿来,可纸笔递上,他却有皱起了眉头,缓缓放下了手,宫中规矩太多,即便是传御医出来,至少也要耽误半日时间,本来两日时间对他来说,已经太紧了,若是应为宫中之事再耽误了,却又如何是好!

“帝师?”侍卫队长疑惑的望着岳少安。

岳少安摇了摇头,忽然,灵光一闪,提笔给潇湘剑派的穆兰写了一封信。乐儿师傅既然已经离开,那么必然是回到了萧香剑派,现在也只能靠她了。

岳少安写好了书信,交给侍卫队长,仔细叮嘱给他去萧香剑派的路线,随后,军医将高崇的伤口又包扎了一番,把左臂用特制的木板固定好,又弄了一个特制的马鞍,这才将他扶到了马背上。

侍卫队长正要离开之时,岳少安却突然又道:“等等,你骑着我的马去吧,速度要快上不少。”

侍卫队长摇了摇头道:“帝师,不用了,我怎么能骑您的坐骑呢,再说,要想两日赶到,我必然要抄小路,走直线,遇山爬山,遇水过水,不可能一路上都乘马的,如此一来,中途必然要换许多匹马,带上您的坐骑反而不方便。”

岳少安想了想,他说的有理,便不再坚持了,但是,想要下山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山下都是金兵,他独自下山太过危险。

岳少安喊过了牛仁,道:“牛仁听令!”

“属下在!”牛仁上前行礼。

“集合你手下的兄弟们,掩护他们离开。”

“是!”牛仁大喊一声:“保证狠狠地揍鞑子兵一顿。”

岳少安点头,走到牛仁身旁,压低了声音,道:“老牛,一切小心,只要掩护着他们离开之后,你们便离开撤回来,我不想让高崇的惨剧在发生在你的身上。”

“岳大哥,放心!”牛仁点了点头,转身招集自己的人去了。

-=-=-=-=-=-=-=-=-=-=-=-=-=-=-=-=-=-=-=-=-=-=-=-

金兵大帐之中,完颜满脸色阴沉着,听着手下的兵将报告着。

“启禀殿下,我军大胜。宋军已经被我们全部歼灭……无一人逃脱……”

完颜满脸色铁青着,缓缓地问道:“我们的损失呢?”

“我、我们……”

“说!”阴冷的声音从完颜满的喉中传了出来。

“是!我们战死两千余人,伤两千余……”

“伤亡四千。”即便是一直都喜怒不形于色的完颜满,也不由得眉头蹙了蹙:“宋军有多少人?”

“确切的数字还没有统计出来,大约千余人,全部是骑兵。”

“饭桶!”完颜满冷冷地说道:“这样的大胜,我若是宋军的统帅,我也很乐意看到对方有这样的大胜!”

回禀战况的将领面色一苦,其实,真正被宋军杀死的人并没有那么多,主要的还是金人自己在混乱中相互踩踏所致,但是,这个原因他却是不敢说出来的。

好在完颜满似乎不想太过难为他,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

那将领如获大赦,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转身退了出去。

完颜满转过头,目光扫过众将,微微摇了摇头,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众人刚要退出,忽然,“报——”帐外一拖着长长尾音的声音传来进来,接着一个士兵跑进来,单膝跪地,道:“启禀殿下,宋军攻过来了。”

“哦?”完颜满眉头一紧,宋军的这次攻击,却让他大感意外,不由得起身迈步行出了帐外,想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28章 激战!

山道口中,宋兵再次冲了下来,本来以为宋军已经逃了回去,怎么可能再出来,所以,金兵还在收拾着战场,对于防御并没有太过注重,这一下次却是吃了大亏,被宋兵杀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这次完颜满亲自坐镇,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整支金兵队伍恍如一下子有了灵魂一般,将军们指挥着进退,变幻阵型。

士兵们,慌而不乱,前方已经被冲乱了的阵型无法从新组织起来,却是有序而默契地退回了后方,如此,后方的骑兵步兵相得益彰,层层推进。

没过多久,金兵的阵型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反手围攻,逼近了过来。

牛仁看着眼前队形整齐的金兵,一抬手,宋金回退几丈,也摆好了阵型,两军凝滞不动,对持了起来。

完颜满乘着快马,从后面感到了前面,在金兵队列前停了下来,弹眼打量了一番对面的宋将,面无表情的道:“让岳少安出来搭话!”

牛仁双目一立:“我家帝师并为在此,你是何人?”

果然是他的人!完颜满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却并未正面回答牛仁的问话,而是道:“告诉岳少安,宋氏已腐,让他不要愚忠,投得我大金来,京中还有人在等着他。”

牛仁并不知道只是短短的两句话,自己便被完颜满算计了进去,听得完颜满如此一说,心中怒火便腾的一下升了起来:“休要口出狂言,这些话,如果你有命见到我家帝师之时,再当面告诉他吧!”

看着被几句话便激怒了的牛仁,完颜满摇了摇头,很是不屑的轻声说了一句:“莽夫……”随后,便再也没有兴趣与牛仁说什么了,抬起单手一挥,便调转马头朝后方而去。

“杀——”

随着完颜满挥手的动作,金兵骤然大喊着朝着宋军冲了过去。

“杀——”

牛仁也是一声怒吼,宋兵同样大喊着,急迎而上。

两边的队伍恍如两股急冲是巨浪,轰然撞在了一起,衔接处,猛然爆出了无数的血花,飞溅了起来,洒落向天空,染红了地面……

退回去的完颜满似乎对战场上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异常冷漠,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却给他的部下们提供了无比巨大的信心。

在他们看来,殿下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胸有成竹,知道金国必胜,因而,才不会有所担心。

若是让岳少安看到这一幕的话,他一定会很吃惊的以为,完颜满这小子放到现代绝对是一个合格的传销头子,不,他应该比传销头子更厉害,那些家伙们还会先许以重利,然后,再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他倒好,直接就开始装了,而且还装得这么成功……

战场之上,喊杀声,惨叫声,踩踏声……各种声音混杂着,阵阵传来,完颜满却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些,没有半点不适,表情依旧自然着冷漠着。

“殿下……”

正打算返回帐中的完颜满被一个突来的声音喊住了脚步,他回头一望,发现是术虎在喊他,便勒住了缰绳,道:“术虎,何事?”

“殿下,我们发现宋军后方有一骑快速远去,这一次宋军进攻,应该便是掩护他逃离,我来请示亲,要不要追击?”

完颜满略一沉思,抬头问道:“依你们看,那人像是要干什么去?”

术虎想了想道:“不能确定,不过,应该不是重要人物,因为只有一人一马,我们推断,应该是宋军的信使,会不会是此处宋军兵力薄弱,派人回去搬救兵去了?若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是不是该加派兵力,在他们救兵来之前,先将这里的宋兵灭掉?”

完颜满点头,这个分析很合乎常理,不过,他却不像术虎这般草率定夺,青山显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若是攻山不利死伤大半,或者是被拖得时常日久,那么,对已经防守整顿好后的汴京一战他们就没有了把握,这般耗费国力,最后攻下一座山头,对金国来说,显然是很荒唐的一件事。

因而,完颜满摆了摆手道:“现在宋军阻路,便追击,也不一定能追得上,而且,派的人少没有什么效果,徒劳无功,人多的话,却犯了孤军深入的兵家大忌,你先下去吧,此事,我自有定夺。”

“是!”术虎躬身退了下去。

战场之上,牛仁杀的浑身浴血,一把战刀所过之处,斩杀无数,金兵畏其勇武,尽皆躲避。这时,连番犯错的乌古伦却冲了上来,在这之前他就在山上见过牛仁,虽然,浑身是血的牛仁令他记不清楚长相,但是,他却记得那把刀,追着自己的人砍得最凶的便是他。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乌古伦二话不说,冲到牛仁面前,挥舞着手中的大锤便照着牛仁的脑袋上砸了下去,锤身极重,所过之处,带着阵阵风声。

牛仁看着冲过来一个提锤子的金将,照着自己脑袋砸来,急忙双手托刀向上一挡,“当——”一声巨响,厚重的刀背与锤身碰撞在了一起,火星四溅。

牛仁的战马后退了几步,他使劲得勒住了缰绳这才稳住身形,不过,双臂一阵酸麻,却让他有些不适,活动了几下胳膊,才感觉好了一些。

牛仁再次抬起头,望向乌古伦的眼神却有些不一样了,之前在山上一站,乌古伦大败,两人并未如何交手,因而,牛仁对这个圆圆的金将并没有太过在意。

方才一战,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胖子好大的力气。

这边的乌古伦同样吃惊不小,战马连连后退,险些没能控制住,他高顶的肚子起伏不定,喘息着定了定神,抬手一看,虎口处已经被震得裂开了一条小伤口,鲜血渗了出来。

一般来说,使用的兵器便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力气大小,一般使锤的人力气都要大些,而且,乌古伦的锤身还要比一般的锤子大上一圈,他一直都自己的力气很是自信,却没有想到,对面这个小子居然和自己正面对上,还隐隐占了一丝上风。

当然,战场上厮杀,却不像两个高手对决,可以站在原处大量对手,甚至惺惺相惜握手言和,四周都是喊杀之声,自己的手下都在拼死交战,两人不可能考虑太多,因而略一停顿,便再次向对方冲了过来。

不过,有了先前的了解,两人似乎产生的默契一般,再次站在一处,却不死拼力气了,乌古伦的双锤一晃一砸,虚实并用,照着牛仁的战马和身体不断攻击着。

牛仁也不含糊,掌中的战刀上下翻飞,专攻乌古伦的大肚子和双肩处。

乌古伦因为肥胖,速度上要比张横慢一些,而且,他的双锤是短兵器,每次自己的锤身还距离牛仁有一段距离之时,牛仁的刀刃便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不得不撤锤护身,如此几次,只气的乌古伦哇哇大叫,恨不得一锤将牛仁砸个稀巴烂,可惜牛仁怎会给他机会呢。

看着乌古伦被激怒,防守上渐渐多于了攻击,牛仁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待到乌古伦以为自己抓住了机会,双锤直奔他的头顶砸来之时,牛仁猛然一托刀柄,将刀刃磕在了锤柄上,顺势一推,同时,身子猛然侧转。

只听乌古伦惨叫一声,双锤随着手指一起脱离了手掌,“砰!”“砰!”两声闷响,锤身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之上。

牛仁双腿一夹,战马骤然向前蹿出,战刀横扫而过,“噗——”刀刃划破了乌古伦的盔甲,在他的肚子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肠子混着鲜血流了出来,乌古伦身子一晃“噗通!”栽倒在了马下……

第429章 围而不攻

乌古伦肥重的身体砰然倒地,从战马上落下的瞬间,脚和马镫还没有完全脱离,此时,战马却惊起长嘶一声,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乌古伦的脚被卡在了马镫上,整个身体被拖着疾速远去,处了地面上出现的一条长长的血痕和已经被厮杀声掩盖住了的惨叫声之外,彷如他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战场之上,最多的便是死人和惨叫声,所以,乌古伦的死亡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此时,牛仁才送了一口气,方才看似轻松的一战,却是他和金兵交战以来,最凶险的一次。

一战下来,牛仁力气大损,由宋兵掩护着,退回了后方,恰好,崖顶处的令旗传来,命令收兵,牛仁传令军士们且战且退,慢慢地朝着山道口的方向聚拢了过去。

金兵层层推进,紧追不舍,就要到达山道口附近时,完颜满却突然下令收兵。虽然,有些将领不理解,现在自己这边占了优势,怎么不顺势追上,却要在这个时候收兵。

但是,对于完颜满的命令,却没有人敢质疑,虽然有太多的不情愿,不过,金兵还是有序地返回了驻地。

在崖顶观战的岳少安叹了口气,完颜满如此谨慎,看来,这一战要比预想得艰难的多……高崇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想着,他不由得举目朝南边望去,天空渐渐暗了下来,洪猛的身影早已经消息不见,只是,担心却如同黑夜一般,越来越深……

金兵营帐中,完颜满从新布置了防守,虽然他很是自负,但是对于岳少安这个对手,还是不由得让他谨慎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很是难缠。

战事一过,完颜满便将高级将领全都招集到了营帐之中,自从他发现守山的是岳少安之后,便觉得不再强攻,改变策略了。

营帐中,众将相继而立,站立了两排,只到所有的人都站好了之后,完颜成功才姗姗来迟,他一进营帐便脸色很是难看。

完颜满看了他一眼,平静的说道:“二皇兄是去布防了,诸位对今日一战有什么看法?”

众将相互对望着,没有人敢说什么。

完颜成功迈步上前,道:“大帅,今日一战,我有些看法。”完颜成功论起地位甚至在完颜满之上,所以,自然不会称呼他殿下,只以军中职务相称。

完颜满点了点头,道:“二皇兄请说。”

“方才一战,我们大获全胜,正是趁胜追击之时,大帅急令收兵,不知有何深意,错过今日,等他们将防务重新修复,我们再攻起山来,又要多损失多少将士的性命。”完颜成功有些激动,说着,脸色隐隐泛红:“今日之事,还请大帅给我们一个信服的理由。”

说罢,完颜成功双目紧紧地盯在了完颜满的脸上,众将也都望了过去,完颜成功的问题,正是他们想要知道的,在今日,这种优势的情况下撤兵,本就不是金军的一贯战法,让他们很是不适应,但是,畏惧着完颜满,是以没有人敢问出来,完颜成功说出来之后,众将不禁好奇,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完颜满满含深意的望了完颜成功一眼,面色依旧很是平静:“二皇兄,你有所不知,守山的岳少安,乃是宋氏未曾一败的名将,我们贸然攻山,恐落其圈套之中……”

“宋氏还有名将么?”完颜成功不已为然道。

完颜成功办事稳妥,只是这自负的性格却颇为强烈,第一次南下之时,金兵势如破竹,让他更是养成了抹空一切的性格。

完颜满知晓他的脾气秉性,因而,依旧语气平淡的道:“据我们的密探传来消息,柳伯南七万人围攻汴京近一年之久,都没能攻下城来。然,岳少安一到,只用了数百人便将城攻破,这样你便知道他的能力了。当然,仅此一战,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在这之前,南边梁王反叛,李俊耗时颇久,六万大军被击溃也没能将梁王所守之城攻破,岳少安的两千人便破城而入,梁王不敌而自缢……”

说罢,完颜满的目光扫过的众将,只见,众将的脸上全部都是赫然之色,他又缓缓地说道:“如此人物,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引起重视么?”

完颜成功的脸色变幻着,不过,还是有些不服,道:“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宋军之中,不管是张先让,还是那个什么梁王,全都是一些残兵,如何能与我大金的精锐之师相比。”

完颜满点了点头,道:“二皇兄说的对,我大金精锐之师自然不是宋氏那些残兵可比,对于岳少安,我们也不必过分高估,不过,谨慎一些却是好的,如今岳少安人被困于山,只要我们围而不攻,用不了多久,自然不攻自破。”

“围而不攻?”完颜成功皱眉道:“可是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在这里耗着……”

“二皇兄,所以,我决定兵分两路!我继续南下,你在这里围山!”完颜满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过,他的话便是命令,没有人会质疑。

完颜成功点了点头。随后,完颜满给完颜成功加派了兵力,一切就绪后,这才转头问道:“乌古伦有消息了么?”

“乌古伦战死了……”一人出列,挥手让帐外的士兵抬进来两柄大锤,放在了帐中地面之上,道:“尸体已经在踏的不成人形,只剩下兵器和战马……”

完颜满看着那对铁锤,良久无言,最后,他摇了摇头道:“你去处理吧,好生安置。”

“是!”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二皇兄等等,我有话对你说!”说罢完颜满背过了身去,众将陆续退出帐外,帐中,只剩下了他和完颜成功两人。

“二皇兄。”完颜满请完颜成功坐下后,才道:“岳少安此人善用计谋,而且战法和我们以往遇上的宋将不同,你要小心,切不可主动攻山,只再次守候,等我的消息!”

完颜成功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好!”

“宋军攻下山来,你可派人反击,也可追击,但切记不要踏入山路……”

完颜成功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太认同,但是,看着完颜满的眼神,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交代过后,完颜成功离去。完颜满独自在帐中沉思……

时间缓缓而过,夜色渐深,白日还是清空万里,入夜却被乌云遮挡,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岳少安心中事多,没有睡意,静坐在烛台前,手捧着酒葫芦小抿一口,这世间的事当真蹊跷,记得,和完颜满初次相遇之时,他守山,自己攻山,现在却是反了过来,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对于完颜满,岳少安从来就没有轻视过。

他这般想着,却不知道,完颜满已经决定不和他在这里玩了。

“砰砰砰……”

轻微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帝师睡了么?”

“杨兄?”岳少安轻声问道。

“是属下!”杨凡回道。

“请进!”

杨凡推门而入,手中提着一些酒菜,一进门便道:“看着帝师屋中还亮着灯,便想一定是心思战事,睡不着,冒昧前来,还请帝师莫怪。”

“杨兄客气了。”岳少安微微一笑,看这杨凡手中的酒菜,不由得道:“我想,杨兄深夜前来,不单单是想与我喝上两杯吧?”

“果然逃不过帝师的慧眼啊。”杨凡笑了笑,随即,面色一凝,道:“今日天色怪异,我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担心金兵会趁黑攻山,故此,想与帝师商量一下对策。”

岳少安摇了摇头:“林立那里,我已经交代过了,杨兄不必太多担忧,倘若金兵真的敢上的山来,却是我希望看到的,这等天色虽然对我军不利,可对金人有何尝有利?相对来说,金人不熟悉地形,这样摸黑来攻,对他们来说,要比我们被动多了……”

“帝师顾虑周详,却是我多虑了。”杨凡低声轻言,给岳少安满了一杯酒。

岳少安上下打量了杨凡几眼,道:“杨兄机警过人,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层,今日所来,恐怕是担心我因为思虑高崇之时,心思没有放在战事上吧?”

被岳少安点破,杨凡脸上略显尴尬,干笑了几声:“帝师心思缜密,我这点伎俩如何能逃得过您的法眼……”

岳少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将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可他还没有放到唇边,便听外面一阵骚乱,接着,卫兵急急地跑了进来:“启禀大帅,金兵攻山了,牛将军请您定夺……”

“嗯?”岳少安“砰!”的一下,将酒杯放在了桌面上,不由得眉头紧蹙,完颜满这是玩的哪一出?他站起身来,道:“告诉牛仁,让他原地待命。”

“是!”卫兵答应一声。

“杨兄,我们出去看看……”说着,岳少安迈步走了出去。

第430章 兵分两路

山道口处,灯火通明,漆黑的夜空下,这里恍如白昼,远远望去,份外的显眼。金兵喊杀声大起,火箭飞射,不断朝着崖顶攻击着。

崖顶的林立也不甘示弱,弓箭和弩箭并用,还击着金兵,只是令他奇怪的是,金兵喊杀起来颇为壮观,却并不攻上山来,不知是想要做什么。

这时,林立身旁的一个副将看了许久,回头对林立言道:“将军,我觉得金兵这是在用疲军之法,他们是想吵着不让我们睡觉,然后,过上几日,待我军疲劳之时,再攻上山来,那时,他们便可以占尽了优势……”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林立臭骂一顿:“放屁,有这样疲军的么?你看看金人出动了多少人马,少说也有几万之众,他们总共才有多少人?加上他们是急行至此的,这般疲法,是疲自己的军呢,还是疲我们的?金兵莫非傻了不成?”

被林立臭骂一通,副将这才挠了挠头,恍然大悟,道:“多耶……将军果然英明神武……有帝师之风范……非我等粗俗之人可……”

“啪!”林立一巴掌将他拍了出去,瞅了他两眼,又将目光又集中在了下面的金兵身上,虽然,现在看来,金兵似乎无意攻山,只是佯攻,但是,林立依旧不敢大意,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万一一时疏忽,被金兵乘机而上,他怎么能有脸去见岳大帅。

岳少安此时已经与杨凡行了出来,站在山顶的一处视角比较广阔的地方凝望着,山下,金兵成千上万地涌动着,火把明晃晃地照耀着。

但是,岳少安仔细观察一会儿,便发现,他们火把不经意间似乎便会灭去不少,而灭去的方向都是靠近南边的。

看着这怪异的一幕,岳少安皱了皱眉,低头沉思起来,突然,他猛地抬起了头,朝远处望了过去,远处依旧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岳少安却凝视着,似乎深怕错过了什么一般。

时间静静流淌而过,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南边的天际亮起了一丝光亮,恍如天空中骤然出现了一颗不太明亮的星星一般,如果不是在这般漆黑的夜空之中,而且,岳少安一直注意着那个方向的话,绝对不会发现它。

岳少安叹了一口气,回头对杨凡道:“我们回去吧!”

杨凡诧异。

“今日可以睡一个好觉了,完颜满走了……”岳少安的语气总有着一丝的失落,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好好的与完颜满打一场,不过,眼下的主战权却不在他的手中,而是在完颜满的手中,既然对方不愿意和他在这里消耗时间,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几日,他只觉得有些心身疲惫,对杨凡又交代了一番,便返回了屋中,灭灯睡觉去了。

杨凡至始至终也没想明白,岳少安是从那里判断出来完颜满已经离开的,山下的金兵攻势似乎还是很紧,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汹涌澎湃,实则暗流涌动,真正的意图并不在次。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金兵才退了下去,杨凡下令密切注意金兵的动向,别也没有多想,不过,这一夜,他注定不能休息了,岳少安不在,他却是不敢睡觉的。

隔日清晨,岳少安刚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走了出来,便见杨凡急急地行了进来,道:“帝师,金兵退了大半,现在山下已经不到一般的兵力了。”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看来,完颜满真的急了。知道留守的将领是谁么?”

“似乎是金国的二皇子,完颜成功!”杨凡的语气有些不能肯定。

岳少安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随即,他看到了杨凡眼中布满了血丝,便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杨兄,你去休息吧,一切有我。”

杨凡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待到杨凡离开,岳少安扭头问道:“月夜,山下的可是完颜成功?”

“是!”月夜闪身走了出来,语气中很是肯定,没有半分犹豫。

岳少安很是满意,在情报这方面,还是卓岩派来的人比较可靠,他回过头,又问道:“关于完颜成功,你知道多少?”

“完颜成功,性格自负,但是,办事沉稳,战法向来以稳中求胜为主……”月夜缓缓道来,语速不快不慢,说的很是仔细。

岳少安听着不住的点头,待月夜说完,轻声,道:“幸苦了,你去休息吧!”

“是!”

月夜退了下去。

岳少安的眉头却又紧蹙了起来,完颜满让一个习惯以稳中求胜的人留在这里,显然是不想攻山了,如此一来,自己便被动了,先前做的那么多的准备都白白浪费了。

他凝眉沉思了一会儿,不断重复着月夜的第一句话:“性格自负,性格自负……”

在岳少安看来,完颜成功这个人,只有从这一点上突破了,他似乎抓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却怎么也想不透彻……

山下,完颜成功完全打算按照完颜满临行前交代下来的方式来办,已经开始组织人手开始挖战壕,修营寨,以防止宋军的骑兵突袭。

这番举动,很面相是打算长久对持,才会如此做的,宋军观察到之后,急忙像岳少安报告,岳少安当即下令,命牛仁不时派小股的骑兵去骚扰对方的布防。

然而,牛仁每次下去,金兵都会必然反击,只是,每次追到山道口时,便住步不前,这让岳少安大感头痛,却又无计可施。

双方你来我往,如此交战不休,却并没有在出现前一日那边大规模的惨烈情景。

岳少安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坐在屋中苦思着对策,同时,他的心里对高崇的安危,却也是担心不已……

此时的侍卫队长奔行了一夜,路上休息了几次,都是给高崇换药喂饭,长途奔波下,高崇的身体更是虚弱了。

不过,他已经不再昏迷,幽幽地醒了过来,起先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在那里,对之前发生的事也忘的一干二净,甚至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当时可急坏了侍卫队长。

他并不知道,人昏迷的太久,骤然醒来会有短暂的失意,因而,还以为高崇就此便完全的忘却了一切,直到,高崇想了许久,终于想了起来,他这才放下了心来。

与高崇讲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高崇先是一惊,随即有些感动,看着满脸风尘的侍卫队长,他虚弱的声音,道:“难为你了……”

“我没事,关键是你,如此重伤,还要远路颠簸,能扛得住么?”侍卫队长笑了笑回问道。

高崇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唐正,谢谢你!”

侍卫队长正为高崇弄着马鞍,因为前面就是山路了,他们必须弃马步行,这个特制的马鞍既可以放在马背上,也能拿下来背着,侍卫队长紧了紧两条牛皮做的背带,听到高崇喊他的名字,诧异的抬起了头。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喊了,平日里,他最长接触的人便是自己的下属,他们只喊他大人,即便是以前的高崇,也最多喊一句唐侍卫,此时高崇喊出自己的名字,让他们感觉到,高崇似乎已经将他当成了可托性命的知交来对待了。

他感叹了一声,笑了笑,将高崇背到了背上,向前走去,行出一段路程后,他轻声问道:“高崇?”

“嗯!”高崇答应一声,对于以前一直喊他高将军的人,突然改口,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来。

“既然你拿我当兄弟看待,那么,我有些话,就直说了。”唐正说罢,等着高崇的反应。

高崇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正在对方的背上,两人背对着,他不可能看到自己的表情,无奈一笑,想转过头看一看他,却没有一丝力气,只好用虚弱的声音,道:“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没有什么不可说的。”

唐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怪帝师么?”

“呃?什么?”高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现在弄成这样,完全是帝师派人只带一千兵力下山才导致的,当时你领命之时,便有些不情愿,现在弄成这般结果,你恨帝师么?”

唐正的话传入高崇的耳中,让他良久无言,隔了许久,高崇才慢慢地道:“岳先生待我极好,今生便是我将这条命交给他也没什么,再说此次下山之前,岳先生便暗示我,试探一番便返回,是我贪功心切想烧毁金人的辎重,这才被围,与岳先生有和干系,若说是恨的话,我只恨我自己,那么多好兄弟,都是我害了他们啊……”

说着,高崇的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想起当日的惨烈景象,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第431章 一泡热尿

高崇的话,说的很是缓慢,重伤令他异常的虚弱,一段话,说了几次才说完,感觉到他的悲伤,唐正伸手到后面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

高崇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随即,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嗽牵动了伤口,一阵专心的痛专递了过来,让他险些有晕了过去,不过,这些疼痛,比起心中的伤痛,似乎轻的多,身体的痛,让他暂时忍住了心里的痛,那么多兄弟的死,让高崇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咳嗽缓减了一些,他苦笑一声,想抬手擦一擦脸上的泪痕,手臂全重的厉害,完全抬不起来,只能任由清风化干了……

“让你见笑了。”高崇轻声说道。

唐正的心情也有些沉重道:“男儿有泪,便是痛到了深处,我理解,若是此时你还能谈笑风生,却让我看不起了……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那日你既然有些不情愿只带这么点人去,后来又如此,你便对帝师没有一丝的怨恨么?”

“我说过,岳先生待我极好!”高崇喘息了一会儿,似乎说这段还,都让他很吃力一般,当呼吸略微匀称了一些,他才接着道:“我只是一个副统领级别的将领,若是换做军中任何一个和我同一级别的人,他们对岳先生的话都会毫不迟疑的领命而去,那里可以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之所以这样做,只是我觉得他还是以前的那个岳先生,从来未曾变过,而我,还是他的学生,在自己的长辈面前有些矫情而已,别无他意……我是不是很丢人?”

唐正摇头:“我看的出来,帝师很是自责……”

“是我对不起岳先生!”高崇的声音中透出了一丝凄凉:“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给他丢脸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唐正道:“你以一千的兵力足足让金人损伤四千人马,这样的战绩足以自豪了,没人会觉得你打了败仗,我想,就连金人自己也不会觉得他们胜了吧。”

“你不用安慰我了。”高崇凄声言道:“败了就是败了,我打了败仗还让岳先生为我自责,我这个弟子做的很不肖吧……若是岳先生带着卓岩或者牛青任何一个人,他们都要比我做的好吧……”

“你们都很优秀!你并不比他们两个差。”唐正接口道:“高崇,我没有看错你,你若是看的起我,以后我们便是生死的兄弟……”

“若是我方才我说,我恨岳先生的话,你便不认我这个兄弟了?”高崇反问道。

“我还会认你,但是,我会亲手杀了你,那样至少可以在帝师心里留下一好学生……”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说谎呢?”

“做了这么多年侍卫,我若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你认为我还能混到今天么?呵呵……”唐正的话语中带一丝调侃的味道,让气氛为之一松。

“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会吹牛,没想到你吹起来也不比我差……”

“嘿嘿……坐稳了,前面就要攀山了!”

“嗯!”高崇象征性的答应了一声,其实现在他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整个人都是用绳子固定在马鞍上的,即便是想不坐稳也不成,方才一唐正的一番说话,让他有感觉到很是疲劳,不知不觉中,双眼缓缓地闭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唐正看着眼前的崖壁,寻找了一根距离地面比较近的藤条,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一段助跑之后,脚掌猛然在崖壁上一踏,整个人瞬间跃起一丈多高,右臂一使力,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朝着崖壁上的一条岩石缝隙刺了进去。

固定好匕首后,脚掌再次踏击崖壁借力,猛地又向上跃起,如此几次,终于探到了藤条,双手并用地攀了上去……

唐正带着高崇还在奋力赶路,岳少安这边却是毫无进展,牛仁一连派出去多支骑兵轮番骚扰,金兵却是看着宋兵一倒,便出去应战,他们一跑便追,追到山道口处,却怎么也不会再追半步了。

到后来,完颜成功仿佛已经厌烦了宋兵无休止的骚扰战,干脆下令不在应战,宋兵前来,便是弓箭侍候,一顿乱射。

攻守双方转换了角色,这让岳少安束手无策,虽然现在宋军成了主攻方,但是,这只是暂时的,整体上来说,还是金人为攻。

这次和以往几次都不同,以往的攻城战中,岳少安的身后都有雄厚的兵力支撑才能让他毫无顾忌的派极少的人去攻城,可现在即便是完颜满带走了大半兵力,完颜成功这里还有将近五万人马,若是硬碰,宋军必败无疑。

岳少安可没有自负到,自己用不到两万的兵力去消灭金国的五万精兵的地步。

整个白天,就这样过去了,夜幕又一次降临,黑色的天空,彷如带着巨大的压力,让岳少安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然,牛青那里还有些兵力,若是调过来,可以里应外合,形成夹击之势,将完颜成功一口吃掉,可是,现在完颜满正南下而去,牛青被完颜满阻隔,已经不能来增援了。

对于牛青,岳少安也很是担心,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牛青这头小牛也许不怕完颜满,有勇气和他正面一战,可是完颜满是身经百战练就出来的统帅,绝对不是牛青这中靠着一些天赋和家世背景上来的青头小子所能对付得了的,而且,牛青那里能不能真正的将牛宏志手中的兵马接管过来,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若是不能尽快的将完颜成功解决掉的话,万一完颜满将汴京攻破,反过头来,再对付自己,那么,自己便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岳少安一整日都愁容不展,思绪中全部都是怎么将完颜成功引上来,可想破脑袋也没有一个好的办法,现在就好比狗拿刺猬,无从下手。

虽然,蜷缩起来的刺猬未必就真的没有办法,换做狐狸的话,一泡热尿就能让他伸直了身子,可惜,岳少安现在缺的恰恰便是这泡热尿……

-=-=-=-=-=-=-=-=-=-=-=-=-=-=-=-=-=-=-=-=-=-=-=-=-=-=-=-

墨黑的夜色,几缕清风吹过,山脚之下,几个黑影慢慢地朝金兵营地靠近着。明亮的火把照亮着的营地前,渐渐映出了黑影的模样。

此时,才看清楚,那并不淡淡只有几个,而是至少有几十个人影。金兵见着有人靠近,马上警惕了起来,弓箭上弦,大声喝问道:“什么人?报上名来,站在别动,在靠近就要放箭了……”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人影中,其中一个人向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兵刃一扔,双手高举过头,道:“我是来投诚的……”

“你什么人?”金兵并没有放松警惕。

“我叫胡万,原先是这座山上的寨主,被宋兵给赶了下来,这位军爷,麻烦你帮我传个话给守营的将军!”

胡万奸细的嗓音在深夜里听在耳中份外难受,守营的金兵鄙夷地看了他两眼:“放箭——”

听着声音,胡万心中一阵绝望,这个距离,他们已经是逃不掉了。自从小道离开青山时,本来百十余人,摔死了大半,只剩下几十人的他们一直藏匿在附近,本来打算战事一完,再谋个去处。

然而,出来之时,他们只带了一些细软,却并没能带多少粮食,才没多久,就绝了粮,百般无奈之下,胡万只好决定来投金兵。

可还没见着对方的重要人物,便眼看着要死在这里,他心中很是不甘,却无可奈何,就在他双目一闭,打算等死。

忽然,金兵帐中行出一人,高声喝道:“慢!”

守卫的金兵听着声音急忙停下了手中的弓箭,先前下令的那个小军官回过投来,一看,上前行礼,道:“术虎将军!”

“他们是什么人?”术虎问道。

“据说以前是山上的山贼被宋军赶了下来,想投奔我们,但是,我看着那人长的贼眉鼠眼,不想是什么好人,怕是奸细,所以……”

术虎皱了皱眉:“好人会在脸上刻字么?把那个领头的带上来,其他人先看押起来,等我的命令行事!”

“是!”

随后,金兵将胡万等人押解了上来,将胡万绑了直接送到了术虎的营帐之中。

被摁着跪在下面之后,胡万这才抬头看清了面前的金将,只见对方身材魁梧,面色发黑,坐在那里很是威严,急忙道:“将军请听我一言,切莫杀我……”

术虎摆了摆手,让身旁的士兵退后了一些,点头示意。

胡万大喜,跪行了几步想要靠近一些,却听身后的金兵一声冷哼,吓得他急忙停下不敢再前行了,观其此时的模样,那里还有在山上伏杀岳少安时的半分气势……

第432章 细作

“将军,我本是宋氏的普通百姓,自幼习武,喜好除强扶弱……”

术虎眉头一挑,沉声道:“说重点!”

“是是是……”胡万急忙住口,脑中捋了一捋思路,道:“小人受宋氏朝廷欺压,被逼造反,在这青山之上占山落草,本想等大金国的勇士们一到,便带人归降,怎奈宋兵早到了一步,劝小人投向,小人抗拒不降,最后被他们攻破了山寨,将这青山主峰占了去,小人带着兄弟们好不容易才杀了出来,却是死伤甚重,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了……”

“这么说,你早已经逃了出来,怎么现在才来归降?”术虎疑惑的反问道。

“将军明鉴,小人早有投军之心,只是一直在混战,小人若是那个时候出来,难免被当成宋兵,因此才待到了此时。”

胡万的嗓音太过难听,术虎听着眉头不由得连连皱起。胡万察觉到了这一切,急忙道:“小人的嗓子便是被那该死的宋兵打伤后才成这样的……”说着,面色露出了凄苦之色,彷如甚是辛酸。

术虎点了点头,对于他的嗓子是被打成这样,术虎深信不疑,因为,这声音实在太难听了,不似哪个母亲能生出来的。

只是,是不是宋兵打的,却有待考证了。

术虎想了想道:“你用什么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胡万从双手被绑着,挪了挪肩膀,道:“将军可以让人从我怀里拿一个东西出来,它能证明!”

术虎轻抬了一下头,士兵会意,几步上前,从胡万的怀中掏出了一个画卷。

术虎示意展开,金兵便在胡万的面前,将那画卷展了开来。胡万看着这一举动,心中一紧,知道面前的这位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是担心画卷中藏着什么暗器之类的东西,因而,说话更加小心了起来。

“将军,这是青山二峰的地图,里面详细标志着一切,您不信可以查看一番。”

术虎一招手,士兵将画卷双手呈递了上去。术虎摊开画卷放在了桌面上,仔细一瞅,禁不住面色一喜,虽然他对青山主峰不甚了解,但是,青山次峰却是他们占着的,这图上将青山二峰画的很是仔细,至少次峰上的一切都和他所见一样。

不过,术虎却不会就此就相信了他,虽然他对那张画卷已经有些动心,但是,依旧面色不变,道:“就这么一张破画,你让我如何相信他是真的?”

胡万心底连连叫苦,什么叫一张破画啊,当年他绘制这张东西的时候,可是花了大力气了,现在满心欢喜的呈了上去,居然被对方叫成了一张破画,他哭的心都有了,但是,脸上却不得不任旧堆起了笑容,道:“将军放心,自然不单单是它,我还知道有一条通向山顶的密道,可以祝您破敌,您若不信的话,大可派几个人跟着我去探路……”

术虎听在耳中,有些心动:“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我怎么敢骗您呢!”胡万连声陪笑道。

“这么说,跟着你的那些人,也是从这里逃出来的了?”对于胡万先前所说的杀出来,术虎自然不会相信,故而顺势一问。

胡万连忙点头,道:“将军英明,确实如此。”不过,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倒不是后悔自己是不是杀出来的这一件事,只是如此一说,就等于告诉对方,自己的手下也知道那条密道,如此一来,自己在金人这里的价值便降低了许多。

术虎似乎对他的老实回答甚为满意,点头道:“这样,我派一小队人,你让人带着他们去,若是你所言属实,我自然会在殿下面前保举你的!”

“是!多谢将军!”胡万面色一喜,不过,随即想到自己逃下了时摔死了大半,心下又一凉,道:“只是,那山道凶险异常,我们下来之时,就摔死不少兄弟,将军若是派人的话,派一些身手矫健的比较安全一些。”

术虎点了点头,和手下的人交代了几句,那人便将胡万带下去安排好了一切。

待到探路的人离去后,术虎命人将胡万看管好,以礼待之,但是,却不能让他们出营门半步。

之后,他朝着完颜成功的帐中行去,可行至半路,术虎又折返了回来,现在的事情还没有最后定下来,他这样就去向完颜成功禀报万一不是真得,那么便是给自己惹麻烦上身了,想到了这样,术虎便耐着性子静等消息了。

此时,他的心情虽然焦急,不过,却带着几分的欣喜,只要此时一旦落成,那么便是大功一件,虽然,完颜满的命令他是听清楚了的,但是,那只不过是因为攻山不易,才做的权宜之计,若是有了破山之法,那么他们还惧怕什么,攻下山来,尽快和四殿下兵合一处,只会被奖励,没有处罚的可能。

夜间的风带着几丝凉意,之前,胡万曾强调过,这个时候攀那小道,危险性将大大增加,尤其是今夜又是乌云蔽空,没有一丝光亮。

可术虎却已经等不到明天了,强行让他派出几人跟着从后山小道攀去。

约莫过了两个多时辰,正当术虎有些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

不过,出去的时候,有五十多人,回来时却只有十几个了,而且,死的大多是金兵,其实,这也不难解释,胡万的人毕竟道路熟悉,相对来说危险性就要小了许多。

原来胡万还害怕术虎会因为死了那么多人而迁怒与他,却没有想到术虎在得知确实有一条密道可以同上山顶,而且还没有人防守之时,心中顿时大喜过往。亲自给他满了酒举起酒杯,对饮而尽,以示欢迎他的加入。

这让胡万甚至有些飘飘然的感觉,觉得自己的选择果然是没有错的,他现在对岳少安和杨凡是又怕又恨,恨不得他们早早地死掉。

可是,之前他一直都没有机会实现这个愿望,他曾以为,这只能是一个梦了,却没想到希望来的这么快,投靠了金兵这个大靠山,想要岳少安和杨凡死,便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一想到这些,他那奸细的嗓音便传出了一阵难听的笑声……大有天不亡我之感叹!

术虎肯定了这个消息,当夜便带着画卷朝完颜成功的营帐中赶了过去,硬是将熟睡的完颜成功给叫了起来。

帐中完颜成功听说有紧急军情禀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胡乱的套了几件衣服,就将术虎接待了进去。

可术虎一见面,却拿出了一副画卷给他看,差点没讲他气炸了肺,其实,这也怪术虎自己卖了关子,没有将事情直接说明。

见到二皇子生气了,他这才慌忙解释原因:“殿下息怒,这可不是普通的画卷,这是青山的详细图啊,您仔细看看,而且,我们还在后山发现了一条密道,我一派人去试过了,可以直接蹬上山顶,属下不敢擅作主张,因而,特来请示,我们要不要攻山?”

完颜成功没有搭话,而是将那画卷摊开了仔细观瞧着,当他看到那标着的青山主峰上的那个湖的时候,脸色骤然一白,恍然一下子明白了完颜满为什么不让他们攻山了。

他有些不悦的看着术虎,既然术虎呈上来的图,那么他一定看过这张图了,身为多年的老将居然看不到潜在的危险,这让他有些失望。

完颜成功摆手,道:“攻山?怎么攻?你想把我们五万大军全部都葬送在这山上么?”

看着完颜成功发怒,术虎有些茫然,急忙道:“殿下息怒,属下不知何意。”

完颜成功用手指着那湖道:“若是我们攻上山去,宋军将这湖中的水全部都放出来,那么将是什么后果,你想过么?”

术虎神色一呆,今日他被巨大的功劳有些冲昏了头脑,看了画卷后,并没有多想,因而,对那湖,他也只是觉得好看而已。

此时听完颜成功说了出来,这才骤然一惊,额头上的汗水不由得渗了出来,他咬了咬牙,道:“看来,那人是宋军的细作,我这就回去砍了他!”

完颜成功看着术虎,知道他其实并没有这么气恼,这一切都是怕自己责怪做给自己看的,这边老将,在军中任职多年,打仗的本领没长进,演戏的本事倒是长了不少。

不过,对于这事,倒也不是光一张画卷就能定夺的,他摆了摆手道:“你去把那人带来,我想亲自见一见他。”

“殿下,您不是?”

“有问题么?”完颜成功有些不悦。

“是,殿下!”术虎急忙行出营帐之外,让人将胡万带了过来……

第433章 试探

胡万见到见到完颜成功后,急忙跪下行礼,他心中忐忑难安,他本是一个普通百姓,后来又做了一个山贼,在杨凡加入后,才有了些模样,像完颜成功这种皇子龙种,他以前想也没想过自己可以见到,何况,对方又是可以随时将自己的小命要去的人。

不过,令胡万意外的是,完颜成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戾气颇重,相比起来,却要比术虎先前对他和蔼多了。

“你便是胡万?”

一个颇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胡万愣了一下,急忙低着头道:“小人正是!”

“抬起头来!”

胡万闻声抬头,只见眼前之人气质高贵,面色白净,相貌堂堂,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很是舒服,不过,他却知道,对方的心肠却不一定和脸色一样白净。胡万本身生的黑上一些,他也不知道听谁说过一句,小白脸的心肠全都很是歹毒,故而,便记了下来。此时想起这句话,立刻不敢掉以轻心了。

完颜成功手中拿着那副画卷递到了他的面前,道:“这画卷可是你献上的。”

“是小人!”胡万使劲地点着头。

“大胆胡万,你可知罪?”完颜成功猛然提高了声音,喝问道。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胡万的脑袋鸡啄米般点个不停,点了一会儿,他霍然反应了过来,什么罪啊?

不及他多想,完颜成功便又问道:“你所犯何罪,从实招来。”

“我、我……”胡万脸色犯苦,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总不能说,我的罪是没有把岳少安的脑袋砍下来献给殿下吧,他我了半晌,最后,壮着胆子,道:“小人不知,还请殿下明示!”

完颜成功实在没有闲工夫戏弄他,用手指了指图道:“你献图,又告知密道,你心怀何意?这青山主峰上的大湖中的水一旦放出来,便是我们数万大军也不够淹的,你分明便是宋氏的细作,想要诱使我军上当受骗……”

胡万双眼圆睁,一脸赫然,娘哎,天地良心啊,我什么时候有过这份心思了,他心中叫苦不迭,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自己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纵使用自己祖宗十八代各路挨着边的男女性都发上一遍毒誓,对放也不会相信他,甚至那样的话,死的会更加的快上一些。

胡万看着完颜成功指着的,画卷上的大湖,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在这个地方,压力太大了,他的额头不断得出着冷汗,让他有事思考不过来。

他在脑中使劲得捋了捋自己该怎么说,然后,战战兢兢地道:“殿下,您冤……错怪小人了,你就是给小人天大的胆子,小人也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五雷轰顶之事啊……山上确实有这么一个湖,不过,那湖全部是由岩石包裹,想要从中防水,那是不可能之事,纵使有千军万马,想要在短时间内将湖水放出也是难度颇大,再说,宋军又怎么会知道我军什么时候攻山,他们若是提前挖,那是淹了自己,若是过后挖,还有什么用?”

“他们就不能先挖到差不多的时候,等我们攻山之时再挖么?”术虎在后面突然接口道。

“啊?”胡万诧异的抬头望向了他,张了张口,却是不敢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完颜成功看了术虎一眼,眼神恍如看白痴一般,让术虎一怔,不过,老将军的面皮却也颇有厚度,怔过之后,便是面色不变,他不敢对完颜成功如何,却将双目猛地瞪向了胡万。

“若想用水攻,必须得有突然性,不然有何用?”完颜成功解释道:“这样的话,救得从湖低处开挖,在那里开挖的话,如何能确定挖到哪一处才是不多不少刚好呢?”

“噢!”术虎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殿下果然见多识广,属下受教。”

完颜成功没去理会术虎,却是双目紧盯着胡万,在研究他话语的真实性,他们浑然没有想过,就算胡万说的全部都是真的,那么,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人能将岩石包裹的忽地瞬间放出水来么?

当然,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实在怪不得他们,相信,除了岳少安与朱重一其他人也很难想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吧。

胡万见完颜成功还在怀疑,急忙道:“殿下,您要相信我啊,若是我不是真心投诚的话,那么我怎么会在、在……”情急之中,胡万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最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比较容易说服的理由,双眼一亮,慌忙道:“若是那湖水真是能放出来的话,当初我也不会被他们逼下山了,只要一放水,管他来多少宋兵,不全部都淹死了么?殿下,您说是吗?您说……”

完颜成功面色变幻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殿下,殿下啊……”胡万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如果完颜成功不能相信他的话,他也算是活到头了。

还好,完颜成功思索一会儿,点了点头,道:“胡万。”

“小的在!”胡万赶忙大献殷勤,道:“殿下有何吩咐,小的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完颜成功露出一个笑容:“你既然有此忠心,那便留下来,在我帐下听用吧!”

“啊——”胡万惊喜交加,连忙“嘣嘣嘣……”的一个劲的磕头:“多谢殿下,多谢殿下,胡万自当尽忠竭力,报答殿下知遇之恩。”

“你先下去休息吧!”完颜成功摆了摆手,道:“明日予你以前兵马,在山下叫战,若是立了战功,再行封赏。”

胡万他能够把,愣在了当场,完颜成功这样做,摆明了还是不相信自己啊,可是,若是自己前去的话,必然会被认出来,杨凡知道自己投靠了金人,那么密道处,肯定会有人把守的,到时候,密道便不能再用了。

他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更知道,现在他不能推辞,若是现在推辞,那么将会引起完颜成功更大的疑心,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现在只能期盼,明日所战的宋兵,全部都是岳少安的旧部,没有以前山上的人吧。可惜,他并不知道,他的这个愿望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牛仁早已经将原先山上的人马打乱了安插在了各个营中,明日一战,不管是岳少安派谁出来,里面都会认识他的人的。

胡万心中极不情愿,口上却说的很好,斩钉截铁的道:“殿下放心,明日一战,胡万定然奋勇杀敌。”

“嗯!”完颜成功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殿下若没有什么吩咐,小的便退下了!”胡万识趣,知道完颜成功不愿再和他说话,便即请退。

“让术虎给你安排一个住处!”完颜成功说罢,看了术虎一眼。

术虎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带着胡万行了出去。

隔了不久,术虎有走了进来。

“都安排好了?”完颜成功问道。

“殿下放心,已经安排好的人手,他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术虎极有信息的回道。

完颜成功迈步行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进去,这种小事,他相信术虎必然安排的滴水不漏,倒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殿下示下!”术虎见完颜成功不说话,又开口言道。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给他一千人,让他们明日应战?”完颜成功将口中的酒咽了下去,回身问道。

术虎脸上马上浮现出了钦佩的神情,道:“殿下果然英明,属下正是此意。”

对于术虎脸上的表情,完颜成功视而不见,这些面皮上的功夫,他见的太多了,早已经麻木了起来,不过,对于术虎的问话,他还是语气平缓的回答,道:“因为,我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但是,对于他的信任却关系到这一战的结果,和我军几万将士的性命,我不得不谨慎行事……”

听闻此言,术虎明白,完颜成功已经心动了,若是能确定了胡万说的俱都属实的话,他便会下令攻山了。攻山一直都是术虎想要做的,若是让人表决,他绝对会双手赞成。

他连忙道:“殿下顾虑很是周全,若是明天他一战而败,我便亲手宰了他。”

完颜成功没有理会术虎的这句话,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他有多大的本领,是不将才吗?”

术虎摇了摇头,略作沉思后,道:“此人不堪大用。”

“那你让他怎么赢?”

“这……”术虎一时词穷,随即明白了过来:“殿下的意思是……”

完颜成功未等他说完,便点了点头。术虎会意,住口不言,轻笑了起来。

第434章 攻山

隔日清晨,天光大亮,昨夜遮挡在天空的乌云已经散去,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岳少安一夜未睡,天亮之前,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刚闭上眼不久,便听得喊杀声阵阵,将他吵醒了过来。

他起身外出,行到门前,两个卫兵正蹲在那里看着什么,他走进一瞧,原来是成群结队的蚂蚁正在搬家,岳少安抬眼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不禁疑惑,这样的天气会有雨么?

他轻咳了一声,卫兵急忙站直了身子,喊来卫兵一问,才知道金兵一清早就叫阵,在山下喊杀着,杨凡交代了不必理会,也不让打扰帝师。

岳少安明白杨凡是见自己这几日劳累,故而,想让自己多睡一会儿,然而,心牵战事,他怎能睡的安稳,而且,今日金兵叫战,有些反常。他更是不能不管不顾了。

“牵马!”岳少安轻声对卫兵说道。

“是!”卫兵将红马牵了过来,岳少安翻身上马,向山下而去。

来到山道口的崖边之时,上面,牛仁、杨凡、林立……等诸将正站在那里观看着下面金兵的动向。看到岳少安过来,众将急忙行礼。

岳少安摆手示意,迈步上前,与杨凡并行站立,杨凡这才反应过来,小退了一步,站到岳少安的身后,道:“帝师何时到来,属下不知……”

“无妨!”岳少安看着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便问道:“怎么了,什么情况?”

杨凡用手指了指金兵前面的一金将,道:“帝师请看。”

岳少安顺势望了过去,却没看出什么特殊来,不由得扭头朝他看来。杨凡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摇头轻叹,道:“那人便是胡万。”

“胡万?”岳少安一时没想起这个名字来,思索了一下,才霍然想起,这人不就是杨凡归顺之前力保的人么?他那个反叛出去的结拜兄弟。

望了望胡万,在看一看杨凡,岳少安明白了杨凡脸色难看的原因了,看着他的神情,岳少安骤然提高了声音:“杨凡听令!”

杨凡一愣,急忙行礼,道:“属下在!”

“给你三千人马,去擒杀胡万,生死不论!”

“是!”杨凡高声答应一声,感激的望了岳少安一眼,其实,他早已经想请缨出战,只是自己归顺时日太短,怕其他将领说他想要抢攻,故而,没有提出来,岳少安的话,无疑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才说的,得主如此,夫复何求。

杨凡挺枪上马,点齐了兵马,一马当先,向山下冲杀了过去。一直冲到金兵阵前,杨凡才勒住马头,停了下来,枪尖一指胡万,破口大骂:“你这无父无君之徒,还不快快下马受死?”

胡万面色一变,怒道:“杨凡,你别说的那么大仁大义,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如今各为其主,你我有本事就战前交战,用刀枪说话,少扯那么没用得!”

杨凡气得浑身发抖,想起陈克文的惨死,仰头大叫了一声,挺枪便刺了过去。

胡万将枪尖刺来,侧身避让,还枪迎击,两人战在了一处。

杨凡的一把长枪使得出神入化,只是,他却是使得君子枪,扎人要害也要先喊上一嗓子,并且不使用阴招。

反观胡万,却要比他阴狠多了,刺肚子的时候,喊脑袋,此脑袋的时候看裤裆,不时还故意说上一些话来刺激杨凡。

若不是杨凡本身的武功要比他高出许多,此时说不定已经被他得逞中枪身亡了。

牛仁在崖顶观看着两人交战,不时点头,道:“一直以为这位杨凡将军满身的书生气,排兵布阵还行,上场厮杀应该不能成事,没想到,居然一身武艺颇为不俗。”

岳少安点头,不过,杨凡这种太多君子的战法,却让他有些不能认同,所谓战场无父子,在战场之上,还像他这般,显得有些迂腐了,倒是胡万的表现让他比较认同。

不过,杨凡这样的人却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也正是这一点,让岳少安很是看重,他不由得摇头苦笑,这世界上那里有那么完美的人。

崖上众人谈论着,崖下的战事,已经快有了结果,杨凡的根基要比胡万高的多,虽然他投机取巧,却也不是杨凡的对手,先前还可以持平,战之稍久,便显露出了他的不足来。

“扎脑袋——”胡万大吼一声,却是照着杨凡的马头刺了过去。

杨凡长枪一甩,“啪!”将胡万的枪荡了开来,回手再刺,手腕一抖,喊道:“看枪!”

胡万枪头被荡开,一时收不回来,只好用枪杆格挡。

杨凡一连刺出三枪,他却只挡住了两枪。只听“噗——”的一声,第三枪正中胡万的小腹。

胡万惨叫一声,大喊道:“快救我——”然而,金兵却动也不动,没有人听他的指挥。胡万看着这般模样,心底已经绝望了,这帮混蛋,他想破口大骂一番,却已经没有了机会。

杨凡手腕用力,将他挑落在了马下,回身又是一枪,“砰!”胡万的胸骨碎裂,枪头穿胸而入。

只见胡万,口中喷出一口血,抽搐了两下,便不在动弹了。

此时,术虎在后面一挥手。

“杀!”金兵喊杀声大起,朝着杨凡蜂拥冲来。

两军短兵相接,又战在了一处,这两日,双方相互厮杀,早已经杀红了眼,一见对方冲来,不用杨凡指挥,宋兵便已经冲了上去。

前面两军正厮杀着,术虎退了回去,来到完颜成功身旁后,对完颜成功,道:“殿下,胡万死了,可以确定他不是宋氏的细作了。”

完颜成功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随即,大手一挥,高声喝道:“攻山!”

随着完颜成功的吼声,金兵之中如同炸开了锅,近五万人一起呐喊了起来,其声势之壮观,让人叹为观止。

看着这一幕,岳少安又惊又喜,即命收兵,随即一连几道命令下去,令旗急挥,各处守兵,纷纷回应准备就绪。

岳少安一跃上马,回头,道:“老牛,准备!”说罢,双腿一夹,红马快速朝着山顶冲了过去。

“是,岳大哥。”牛仁高喊一声,随后也跃上马背朝山上冲去。

山下,杨凡面对着多出己方十数倍的人马,一路指挥着撤退,此时才显露出了杨凡的指挥才能,面对着如此大军,杨凡没有一时的惊慌,弓弩手和骑兵配合的相得益彰,且战且退下,始终压制着金兵没让他们跟得太紧。

将三千兵马损失压制到了最低,但是,金兵倾尽全力攻来,他却是阻挡不了的,来到山道口后,杨凡带人快速撤离。

山崖之上的林立一声令下,山石又一次滚落了下去,其密集程度胜过了之前的每一次,然而,这一次金兵却是无所畏惧。

任凭山石如何滚落,依旧疯狂的向上冲着,速度没有一丝停歇,山道口中,金兵密密麻麻,每一次山石砸下,都能换回金兵的惨叫之声,可是,就是如此,金兵却如同杀不完一般,依旧不停歇的冲着。

其无所畏惧的势头,让崖顶的宋兵都为之憾然。

在丢下无数尸首后,金兵终于冲出了山道口,一路向着山腰冲了上去,此处的道路,已经不是只有山道可以限制的了,地域广阔,可以让金兵自由冲杀,一时间,两旁的密林之中,也尽是金兵的身影。

整个山头,都视乎并金兵包裹住了一般。

半山腰处,姚方防守的地方,巨石堆积成的防御工事,恍如城墙一般,看这下面一眼望不到头的金兵,姚方下令,滚木齐放。

“轰隆隆……”

伴随着滚木落下的声音,又换来无数的惨叫之声,滚木所过之处,留下了一道道鲜血突然的樱红痕迹,然而,金兵实在是太多了,如此这般,也未能将他们的攻势击退,刚刚打下去一波,随之而来的,却是跟多的金兵。

最后,滚木硬生生的被金兵的尸体阻隔了起来,在也扔不动了。同时金兵的尸体在巨石下面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后面上来的金兵,踏着前面同伴的尸首向上攀爬着。

有些还未死去的金兵,被自己人踩踏在身体上,一阵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眼看着金兵已经冲了上来,姚方将军帽一甩扔了出去,一提身边的兵刃,大声骂道:“奶奶地,这帮孙子们,兄弟们,跟我砍了他们。”

“杀——”

宋兵跃了出来,冲到现在,死伤无数,却还没有砍刀一个宋兵,这让金兵心中憋闷的厉害,看到宋兵冲下来,眼睛睁得血红,扑了上去……

“老牛,情况怎么样?”岳少安看在眼中,心中大急,这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一战,不得不让他加倍重视。

“岳大哥,山下还有许多金兵没有山来。”

“他娘的!”岳少安咒骂一声:“老牛,带着兄弟们,顶住,不能让他们上来。”

“是——”牛仁翻身上马,一提战刀:“兄弟,杀啊——”

第435章 插翅难飞

【爆发,爆发!今天至少12更!这是第一更!】

姚方已经带人与金兵战在了一处,可是他的兵力要比金兵差上许多,被杀的节节败退,就连姚方本人,都身中了两处刀上。

眼看就顶不住的时候,突然,牛仁一马当先,冲杀了下来,手中的战刀所过之处,金兵的脑袋应声而飞,这些时日,牛仁的悍勇,让金兵早已经领教过了。

他一加入战团,金兵的气势顿时被压制住了,姚方喘着粗气,暗自庆幸,看着牛仁感激的点了点头。

牛仁却没有时间回应头,只是望了一眼,便又冲杀到了阵中。不过,即便牛仁加入到了战团,依旧是短时间的压制,金兵多出了宋军太多。

而且,宋军的兵力已经被岳少安分散到了各处,现在能利用起来阻挡的也就只有牛仁、杨凡和姚方这里的人了,总兵力,还不到一万人,而金兵此时冲上山的便已经有三万余人,而且,后续,还有人不断冲杀着。

岳少安在山顶之处心中大急,却是没有好的办法,现在的兵力全部被迁至着,他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可用了……

山道口上方的崖顶,林立的石头已经扔完了,崖壁和山顶相连,除非金兵攻破了山腰处,不然的话,他们这里是没有危险的。

因而,林立请示岳少安是不是让他们也加入战团阻挡金兵的进攻,岳少安一口回绝了,因为,他们还有着更重要的任务要做,此时就算是歇着,也不能离开。

看着山道口已经没有了山石,术虎陪同着完颜成功也上了山。举目一看,满山的金兵打的宋军不住的败退,术虎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不过,他这种老狐狸,却是不会把功劳全都贴在自己的脸上,他深刻的明白,领导有功就够了,会让功,才会让领导赏识,只要领导赏识了,哪怕是寸功未建,也会有高升的机会。

若是被领导唾弃,便是有天大的本领也会被埋没,因而,他笑着对完颜成功,道:“殿下果然英明,果断断绝,才有现在的胜利啊。”

完颜成功心中也是甚为高兴,不过,他并未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急,还未到最后,等打完再说也不迟。”

“是是是……”术虎连声答应着。

山顶处,束手无策的岳少安双拳紧握着,心中不断的说着,再顶一会儿,再顶一会儿就好……

“岳大哥,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没有!”朱重一面色凝重的走了过来,看着岳少安面脸担心之色,忍不住问道。

岳少安回头一望,连忙问道:“小重,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朱重一肯定的道:“岳大哥,放心吧,我按照您的吩咐,刚才有去检查了一遍,没有问题。现在,只等您的命令了。”

“再等等,再等等……”岳少安说着,又朝下面望去。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过头,问道:“小重,那土雷还有多少?”

“还有不到一百颗。”朱重一回道。

“够了,够了!”岳少安急切着,道:“去,将那些土雷,全都给我赏给金兵去……”

“是!”朱重一答应一声,带人离去。

下面,双方厮杀的异常惨烈,牛仁和杨凡、姚方已经被金兵压制在了一处,就如此,依旧挡不住金兵的攻势,不断被打压着后退。

忽然,天空之中,一颗颗黑色的圆球飞了过来,宋军看到,陡然士气大振。而,金兵却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看着圆球落下,还好奇地凝望着。

直到圆球落了下来,在人群总炸开之时,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宋军的武器,靠近了会死人的……

“轰——”

“轰——”

“轰……”

一颗颗土雷被相继扔了出来,金兵的攻势为之一凝,宋军得以喘息,随后,大举反攻,又将金兵压制了回去。

完颜成功看着那莫名其妙的黑色圆球,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对完颜满的话赞同了起来,先前,他还因为宋军被一路压制而有些小看岳少安,现在却觉得对方果然不容小觑。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那东西的数量不多,之所以现在将自己的人压制下来,主要是因为太过突然,引起的恐惧感,只要时间一长,这种恐惧感被压下去,便不足为虑了。

不过,他对岳少安的看法却是没有改变,不由得扭头对术虎说道:“岳少安此人果然有些非凡之处,若是我们同等兵力的话,我不一定能胜他。”

术虎笑道:“殿下过谦了,依多取胜,本就是兵者正道,那岳少安输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若是非要抱怨的话,就怪他选错了主子,跟了宋氏的皇帝吧……”

完颜成功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对了,后面的人还有多少没有上来?”

术虎看了看道:“差不多了,最多不超过五千人,营中留下了三千人马守营,宋军的主力全部被我们迁至在了这里,应该万无一失。”

完颜成功松了一口气,道:“传我军令,岳少安要活捉,父皇爱惜人才,我要招降他……”

术虎有些诧异,不过依旧点头,道:“是!”

军令传下,金兵之中骤然爆发出了“活捉岳少安”的声音,几万人齐声呐喊,声音改过了土雷的爆炸声,金兵的气势空前高涨了起来,恰好,朱重一的土雷在这时已经扔完了。

这更加助涨了金兵的气焰,一时间,处处都是金兵的喊声,宋军再一次败退下来。

眼看着宋军已经顶不住了。忽然,站在山顶的岳少安看到了那个等了许久的令旗:“他娘的,终于全部上来了。”

“传令,红火!”

岳少安一声历喝,在他身后的高台声,“腾!”的一声,窜起一道一丈多高的火苗。接着,火苗灭下,红色的浓烟飘然而起。

占到看的林立见到信号,大声喝道:“放!”

两旁崖壁上早已经准备好了的木材一股脑地朝着山道口中扔了下去。看着那木材甚至有整个小树没扔下来,刚刚爬出山道口的最后一批金兵疑惑的回过头看着崖顶不断扔着木材的宋兵,心中大概奇怪。

莫不是这些家伙们被我们的气势吓傻了?怎么人过去了才用东西砸?

于此同时,牛仁、杨凡、姚方三人也快速的后撤,翻上最后一道防线后,早已经埋伏在那里的宋兵,立刻起身,藏好的木材和滚木一起朝这金兵砸了下去,硬生生的顶住了金兵的攻击。

山道口处,好奇的金兵正疑惑的看着,直到木材将正个山道口布满了之后,上面忽然,倒下了一桶桶的火油。

到这个时候,傻子也知道宋兵要干什么了,果然,接着一个个火把扔了下来,“轰——”浇了火油的木材被碰着火把便燃烧了起来,火焰冒起几丈高。

山道口的金兵顿时大乱了起来,宋军这是在绝我们的后路啊。

在后军刚刚开始骚乱,前方最后一道防线处也燃起了大火,挨着近的金兵甚至连身体上都被火油泼了上去,一遇火焰,迅速燃烧了起来。

哭喊声,惊叫声,喝骂声,瞬间便乱作了一团。

在前方和后方起火的同时,边的林中也燃起了大火,原来在树林里的地面中,多处都埋藏了火药,见着信号,宋军这边一燃火,林中火势大起。

金兵突遇骤变,已经对命令已经不在听从,一个个各自忙着四处逃命,可周围全都是火,他们没处可逃,如此,相互践踏着,死伤无数。

不过,最后,金兵发现中间的地方最是安全,因而,越来越多的金兵聚积到了这里。

就在他们认为自己安全了的时候,突然,天空之中,一个个小木盒子飞了过来,飞到他们的头顶之时,木盒忽然炸开,里面黑色的粉末飞舞了下来。

那些木盒位数极多,不一会儿,半空之中,黑色的粉末越来越多,金兵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直到那粉末落到了身体之上,他们这才发现,居然全部都是火药。

金兵惊叫着,四下逃开,然而,还未到他们逃出去,一支支火箭已经飞到了上空,飘舞在半空中的火药一旦引燃,却要比那土雷厉害多了。

粉末装的火药是可以引起爆炸的,随着轰然的炸响之声,山腰处,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站在山顶,岳少安都似乎能够闻到烤肉味。

此时的完颜成功才充分的理解了完颜满的话,心下后悔不已,想下令撤退,可是山道口已经被封了,那长长的山道口中到处都是火焰。

而且,宋军还在上面不断的添着材,这个时候,上山之前完颜成功就奇怪,山道口的山石视乎用的太快了,那么大的地方,怎么可能就放了这么些石头,现在才明白,原来,其他的地方都放了木材。

这样看来,自己是插翅也难飞出去了。

第436章 一切都结束了?

【爆发,爆发!今天至少12更!这是第二更!】

大火腾然而起,林中的鸟兽四散,惨嚎声直冲云霄,声震数里之遥,整个山腰处,浓烟火海,一团团火影奔跑翻滚着。

四万多的金兵眼看就要活活地烧死在这里,岳少安看着自己一手布成的局面,不知怎地,心中并没有胜利后的轻松和快感,更多的却是深深地悲凉。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为什么一定要让对方死在自己的面前呢?他禁不住在心底这样问着自己,不过,让他们从新再来一次的话,他依旧会选择这样做,战争是可怕的,虽然,他心底深处有些排斥,可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关心自己的人,扼杀对方便是最直接的手段。

牛仁、杨凡、姚方几人已经退上了山顶,分别站在岳少安的身旁,他们全部都沉默不语,静静地观看着,似乎是参加朋友的葬礼一般。

之前的厮杀中,他们从未手软过,可是,站在旁边看着几万人集体在自己的眼前用最惨烈的方式死去,那从凄惨的叫声,便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杨凡的脸色很是难看,他那种悲天悯人的性格本就不适合做一个沙场厮杀的将军,但是,命运往往就是这般玩笑,一个不敢捏死蚂蚁的人,往往要被逼着去砍人。

四个人依次站着,牛仁、岳少安、杨凡、姚方。他们的神色各自不同,但是,有一种却是相同的,那就是,面对这种消灭敌人的方式,没有人会产生快意的大笑。

“一切,都结束了。”岳少安伸手拍了拍牛仁的和杨凡的肩头。

两人回头,同时朝岳少安望来。姚方单手捂着肋下还在滴着血的伤口,脸色有些发白,轻声咳嗽了一声,道:“帝师,您看那边……”说着,手指指向了中间的一处空地之中。

岳少安三人同时望去,面色微变,先前,那里被两旁树林中的浓烟遮挡,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时岳少安才看清楚,原来,中间的那条小河被金兵利用了起来。

金兵整很有组织的轮番跑到河中将身上的衣服弄湿,虽然,两旁林中的金兵到现在为止,至少已经烧死上万余人,不过,却还有大批的兵力依旧安然无恙,或者轻伤。

岳少安面色微变,咬了咬牙,道:“老牛,去告诉小重,再加一把火。”

“是!”牛仁重重地点头。看着那些金兵的凄惨之状,牛仁心中有些不忍,不过,他也明白,在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心软,不然,消灭不了金兵,他们之后的报复将是残酷的,就算奈何不了自己,但是,大宋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们却要遭殃了。

因而,牛仁并无停顿,赶忙朝朱重一的方向而去。

就在牛仁离开不久,天空之中,先前的小木箱又一次飞舞了起来,黑色的粉末再次笼罩在了金兵的头顶,而且数量之多,却要比先前更甚。

完颜成功好不容易组织前来的局面,因为这些黑色粉末的出现,再一次出现了混乱,在生死立判之前,命令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了约束力。

听命,立刻就得死,不听命,也许能抢到河中弄湿了衣服逃过这一劫,求生的欲望打破了他心中对上峰命令的畏惧。

金兵们争先恐后的朝河水中冲去,人流涌动,受伤行慢的人顿时被后来涌上来的同伴踏在了脚下,伴随着骨骼被踩裂的声响,惨叫声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完颜成功仰头望天,脸上的绝望之前溢于言表,他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却依旧无力可施,无计可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感觉,完颜成功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

身为大金国的皇子,他本人对皇位没有野心,这使得和兄弟之间没有了矛盾,因而,平日间锦衣玉食,让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一个这般的死法。

术虎此时也是狼狈万分,胡子都被烤没了,脸上被火势熏烤的发黑,他咧着嘴道:“殿下,我们快逃吧!”

“逃?”完颜成功似乎是在问术虎,又似乎是在问自己,他猛然提高了声音,大声喝问,道:“往那里逃——”

“往……”术虎的脸上难看着,他扭头朝四处望去,周围全部被大火包裹着,早已经没有了可去之所,忽然,他双眼一亮:“殿下,河里,河里啊……我们往河里逃!”

完颜成功看着并不是太宽阔的河床中,金兵如同下锅的饺子一般,使劲的往河中挤着,其实,在四面大火炙烤下,他现在也很想到河水中躲避,然而,他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这样做,和那些普通的士兵们往河水中挤,这种事情,在他看来,被活活烧死更难以让人接受。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术虎看着完颜成功的样子,面色连连变幻,想了想,道:“殿下,您不去,那我去了啊……”说罢,他一拖身上的盔甲,径直朝着河水之中冲了过去。前面几个挡路的士兵,被他两脚踹了出去。

完颜成功看着术虎的模样,鄙夷地瞅了一眼,收回了目光,不在看他。周围,火药粉末已经落了下来,遇火后,迅速炸响。

手下的士兵们的惨叫声,让完颜成功一阵揪心,他悔不当初,若是听了四皇弟之言,哪能有今日之败,便是逃了出去,他又有何脸面去见完颜满。

完颜成功缓缓地抽出了佩剑,猛然长剑一挥,朝着自己的脖子上斩去。

“殿下——”

一声惊呼,一个人影迅速跃起,将马上的完颜成功扑倒在地,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殿下,不能啊——”

“乌林,放手!”完颜成功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卫,脸上因为愤怒有些泛红。

“殿下,还没有到最后关头,您不能放弃啊……”乌林的双手抱得更紧了。

完颜成功的手缓缓松开了佩剑,站了起来。

“当啷……”

佩剑落地后,乌林的手也同时松开,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

“将剑拾起来!”完颜成功的声音平静的不似人声:“身为大金国的皇子,我便是死,也要有尊严的死去,乌林,难道你连这一点也不明白么?”

“可是,殿下……”

“不必说了,将剑拾起来!”完颜成功伸出了手掌,头盔已经在先前落马之时,掉落在了地上,一头长发散落了下来,随着热浪狂舞着,英俊的面容,此时,却是霸气十足。

乌林最终没能违抗他的命令,颤抖的双手满面握住了剑身,高举过了头顶,可双手却不是平放着,而是紧握着剑刃。

随着完颜成功缓缓将佩剑从他的手中抽出,鲜血顺着乌林的指缝滴落下来。乌林却越握越紧,任凭剑刃划破皮肉,浑如不觉疼痛为何物一般。

面对如此忠心的下属,完颜成功也不由得为之动容,握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起来。然而,他却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咬了咬牙,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正当完颜成功打算横下心将佩剑抽出时,乌林却霍然放开了剑刃,高声叫喊了起来,声音中却是带着些许兴奋。

“殿下,快看,我们的人攻上去了。”

完颜成功睁开了双眼,朝着乌林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山顶处,从后山杀来了一队金兵,径直朝着方才宋军发信号的高台处杀了过去。

虽然完颜成功并不知道那里具体有什么人,不过,他却明白,岳少安一定会在那里,因为,根据目前的情况来判断,所有的命令都是从那里传递出来的,那里必然就是宋军的统帅所在之处。

在攻山之时,完颜成功派了一队五百多人的队伍让胡万的手下带着朝后山的密道上去,其实,那个时候,他对这队人马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以至于开战之后的势如破竹,到后来被困之死敌,令他早已经将这队人给忘之脑后了。

现在,陡然见着这支奇兵杀出,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若是能将岳少安袭杀,那么宋军必然打乱,到时候别说逃跑,就是反败为胜也不是不可能的。

骤然出现在后方的金兵顿时如同一般从背后刺来的利刃一般,让宋军防不胜防,此时宋军的大批兵力都在最后一道防线的边缘处,仓促之间,只有百余名卫兵在奋力阻挡,然而,金兵虽然在攀山之时,损失了大半,但是,这些能被选出来攀山的人,都是身手矫健的好手。

加之,金兵有将近三百多人,岳少安的卫兵却只有百十余人,双方交战之后,金兵被迁至住了百余人,剩余的一百多人,却仍旧朝着岳少安冲杀而来。

此时岳少安的身旁只有杨凡和已经受了伤的姚方,同时,一直护卫在岳少安身旁二十多名侍卫挺身上前,将岳少安护在了身后。

眼看着形势岌岌可危,牛仁大惊,红着双眼,带着人疯了一般向这边冲来,然而,金兵已经到了近前,他们还距离颇远,如此距离下,却已经来不及了……

“杀——”

一百多余金兵高举单刀,冲到了岳少安身旁,瞬间岳少安的身影便被金兵掩盖住了……

下面,双目一直紧盯着此处的完颜成功,面色一喜,双拳紧紧握了起来。因为岳少安被围,宋军突然乱了起来,那洒着黑色粉末的箱子也停了下来。

周围的火势,少了宋军人为的控制,也小了许多,金兵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完颜成功的双目,再次明亮了起来……

第437章 送他们去吧!

【爆发,爆发!今天至少12更!这是第三更!】

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山顶处。岳少安被金兵围攻后,不管是金人还是宋人,他们的心,全都提了起来,在这个战场上,若是一个人的生死可以主宰战局的天枰的话,那么,无疑便是岳少安。

尽管,完颜成功也是一方统帅,可惜,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太大的作用,一切局势全部都掌控在岳少安的手中,此时,只也他的生死是最重要的。

宋军不约而同的朝着岳少安的方向冲来,此刻,他们已经忘记了岳少安千叮万嘱,不能擅离职守的话语。其实,现在众人都明白,面对百余金兵疯狂的攻击,岳少安身边的二十多个侍卫并不能顶的了多久。

情况,对金兵来说是乐观的,对宋军来说无疑很是悲凉,距离岳少安最近的便数牛仁了,可是,便是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赶过来。

很多人都已经绝望,朱重一甚至哭了起来。岳大哥、岳大帅、帝师……各种惊呼声几乎掩盖住了战场上金兵的惨叫声。

不过,这种悲切的呼喊,却如同是金兵的兴奋剂一般,让他们骤然间多了不少活力,本来绝望的金兵,就如同一只瞎了眼,快要饿死的猫咪,被一群老鼠撞了个跟头一般兴奋。

然而,命运有时候也会无聊,开一个善意的玩笑,也是很常见的事情,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岳少安必死无疑之时,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噗噗噗噗……”

一连串的响声,便随着飞舞而起的血花,樱红点点,围攻岳少安的金兵瞬间倒下了一大片,剩下零零散散的金兵也是恐惧的睁大了双眼。

这一幕落在宋军的眼中,让他们欣喜异常,那点点樱红,恍如是在青楼之中办完事之后,却发现了床单上的樱红一般。

而金人却恰好反了过来,同样的床单,同样的樱红,不一样的是,他们发现这些樱红是自己落上去的,恍如胯下之物不翼而飞,只有一点血迹可以证明他曾经的存在一般悲哀。

倒下的金兵,让出了视线,这时,众人才看清楚,岳少安被众侍卫围在了中间,侍卫们的手中全都捧着一把特制的连弩,那小巧的东西发着黝黑的光泽,金兵的身上却是一个个小小的血洞,在汩汩涌着血迹……

牛仁裂开了嘴大声笑了起来,拍着肩膀的朱重一道:“快说,是不是你小子搞的鬼,怎么不早说,吓死你老牛叔叔了……”

朱重一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我一着急,便给忘记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黑东西还真他娘的好……”牛仁拍着朱重一,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

宋军诸将同时松了一口气。

反观金兵,却是在希望中被重重的打击了下来,绝望来的更加强烈,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呆立在了当场。

“帝师,帝师,帝师……”

宋军之中,不知是谁,带头喊了起来,很快,这声音就传遍了军中,所有的宋军齐声呐喊了起来,嘹亮的吼声,一声声地打击在金兵的心坎之上,层层重压,让他们几乎喘不过起来……很多人干脆已经不喘气了——死得很是踏实。

岳少安看着这一幕,面色一沉,虽然士兵们是为了他在欢呼,可是,擅离职守的后果,直接导致了火势低沉了下来,如果再耽误的久了,尤其是山道口处,很可能会让金兵逃了出去。

牛仁带来的人很快将残余的金兵偷袭部队消灭了干净,岳少安再次下令,红烟顿起,宋军再次行动了起来。

天空中的洒着火药粉末的箱子又投了出去。完颜成功放下去的佩剑再次提了起来,所有的一幕又仿佛在从新演绎一般。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乌林却没有起身阻止,而是跪在那里,低着头,泪珠忍不住掉了下去,因为,偷袭队伍的领头者正是他的亲弟弟,此刻,在亲人的死去和绝望中,他已经接近了奔溃的边缘。

完颜成功叹了口气,缓缓地举起了佩剑,人要自杀,其实是一件非常难以下手的事,在第一次没有成功后,想要提起第二次勇气再这样做,却是很难的。

眼看着火势再一次腾然而起,岳少安不禁松了口气。忽然,“轰隆……”天空之中一声巨响,接着,狂风大起,本来先前还晴朗的天空骤然之间布满了乌云。

一道闪电当空而过,洒落在空中的火药粉末被狂风瞬间卷得无影无踪,大火在风中胡乱摇摆,贴近火线的宋军被突然扑来的火舌烧伤不少,疾速后撤着。

接着着又是几道闪电和闷雷过后,瓢泼大雨狂泻而下,火势顿小。完颜成功感受着浇在脸上的雨水,口中喃喃道:“天不忘我,天不忘我啊……”

大雨侵盆下,不消片刻,先前还暴戾无比的火焰,很快被浇灭了下去,渐渐地,浓烟化作了水气,最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地面上,来不及流去的积水漫到了小腿之上,金兵欢呼着,宋军震惊着。只有岳少安很是无奈地拍了拍手,娘的,知道今天有雨,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早已准备好的一把小伞被他拿了出来,身边被淋成了落汤鸡般的杨凡吃惊不小,看着岳少安的目光与以往有些不同,眼前的人,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居然,可以上知天将降雨,又能利用地势攻敌,给他的震憾他大了,一个这般年纪的人,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杨凡的震惊,并没有引起岳少安的注意,他瞅着倾泻而下的雨水,正在考虑要不要就此放过金兵。然而,没等他作出决定,完颜成功却帮他做了出来。

眼看着,大火熄灭,宋军士气下降,金兵的欢呼声越来越高,同时,各处的将领也已经聚拢了过来,完颜成功看着眼下是攻击宋军的最好时刻,即便不成,再次败退,也不会受到什么阻拦了,想到此处,他立刻命令将领们整顿队形。

时过不久,散乱的金兵再一次被聚积了起来,让上面的宋将看在眼中,不由得心生钦佩,这般损伤和混乱之时,居然还能将队伍有组织的聚拢,甚至从新排好阵型,金兵无论是士兵的素质还是将领的凝聚力都是可怕的。

同时,完颜成功这个人,也让岳少安高看了几眼,看来,完颜满敢将他留下来,确实是有一定的原因的,此人果然有些本领。

正在宋将思考之时,金兵却又喊杀着冲将上来,没有了大火的阻隔,他们眼中的愤怒和仇恨恍如变成了火焰一般,也要将宋军烤上一烤。

牛仁一见这阵势,破口大骂了起来,提着战刀,就要带人去应战,却被岳少安叫了回来。

岳少安来到朱重一声旁道:“送他们去吧!”

朱重一面色严肃,点了点头,众将茫然,却见朱重一快速的离去,不一会儿,一团青烟在信号台上冒了出来。

紧接着,便听湖边瀑布之处,一声巨响,恍如山摇地动一般,随后,瀑布之处,湖面处的崖壁瞬间坍塌,湖中之水因为大雨的缘故比先前更多了不过,一朝放出,如同被困多年的怪兽一般,伴随着轰然而响的水声。

几丈多高的浪头骤然冲将下来,直奔半山腰而去。

完颜成功听闻声响,转头望去,看着狼头,面色大变,急忙下令撤军,可人腿怎能与大自然的力量相抗衡,在这种力量面前,任凭你多少精兵,全都是渺小的。

在声势浩大的巨浪面前,金人来不及多想,便被卷进了狼头之中。

巨浪翻滚中,有的人甚至直接被拍飞了出去,摔在崖壁上一片血肉模糊,有得运气好一写掉在了崖顶,留了一条命在,不过,在这里,宋军正微笑着,等着他们……

而,大多数的金兵却是直接被大水淹没,连一个泡都没冒,就消失了……

这一次于大火不同,金兵避无可避,惨呼声还没传出来,便被巨浪掩盖了下去。

水势持续良久,待大水过后,山腰处满是浮尸,被水托着,顺着山道口涌了下去。

时过半日,再看半山腰处,已经成了光秃秃的一片,连树木和燃烧过后的痕迹也被冲的干干净净,没有留下痕迹……

第438章 专克大舅子

【爆发,爆发!今天至少12更!这是第四更!】

第二日,直到晌午时分,岳少安还在酣睡,牛仁一早便出了带人下山,将青山次峰上的残余金兵收拾了,面对如此大败,金兵已无战意。

只打了一场,便尽皆投降,三千的守军对上五千的宋军,被抓回来二千七百多的俘虏。这些俘虏正被宋军看押着掩埋自己同伴们的尸体。

一场大战,宋军撤离之后,这里便改了名字,不再叫青山,当地的老百姓都管这里叫万人坑,传说之中,每到深夜都能听到有人在此处哭喊。

外面,众人忙着给牛仁庆功,不过,这次的庆功与以往不同,没有熙熙攘攘的叫喊声,也没有哄笑声,一切都静悄悄地,就连端酒碗的动作也异常的缓慢。

这一切,只为了屋中的那一个人,众人皆知,他已经几天没好好的睡一觉了,因而,没有人敢打扰他,灭金兵四万余人,加上大水过后没有死亡的人,和战败投降的,被俘的金兵近一万余人。

这一场胜利,皆因屋中酣睡之人,士兵们不用军官吩咐,都很自觉的悄声说话和行动,不敢打扰与他。

直到当日下午,岳少安方才醒来。

待到负责打捞尸体的林立欣喜地将完颜成功的尸体抬上来给他看时,岳少安的脸色却隐隐发白,他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在他心中其实很怕面对这样的时刻,他一直幻想着完颜成功能够活下来,然而,一些事情,总是事以愿违,看着被水泡得有些浮肿的尸体,岳少安彷如看到了完颜香满是泪痕的脸。

他握紧了拳头,用食指关节敲了敲发愣的脑袋,轻声说道:“烧掉,将骨灰收好,等碰到完颜满交给他吧……”说罢,神情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林立退下。

林立本来满心欢喜,看着岳少安并不十分高兴,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呆立在了当场,求助地看了看牛仁,牛仁示意他先出去,自己随后就到,他这才行礼退下,派人处理完颜成功的尸体去了。

牛仁看着岳少安的模样,便知道他为何事烦恼,完颜香与岳少安之间的事几度在军中传的沸沸扬扬,不过,军中之人,只是当笑话来听,何况,宋军中的传言自然不会对金国的公主有什么好话,因而,真正能理解岳少安的,也只有牛仁这个曾经参与过事情经过的人。

他看着岳少安,轻声说道:“岳大哥,不要烦恼了,我相信香香公主一定能够理解你的,两国交战,难免你死我活,这是谁都不能避免的……”

岳少安苦笑了一声,他知道牛仁是在安慰他,试问,别人杀了自己的哥哥,自己能不怪他么?他抬起头看了看牛仁,摇头道:“老牛,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牛仁点点头,转身行出了外面。一出屋门,便被早已等候在外面的林立给拉了过去:“将军,大帅他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热他老人家生气了?”

牛仁微笑着摇了摇头,他心中不知道岳少安愿不愿意将完颜香的事公布出去,因而不敢乱说,但是,林立这里若不给他的理由,估计,他在一段时间内都不能睡一个安稳觉了。

“没什么,此事与你无关,你也知道,岳大帅生平罕封敌手,这完颜成功却能和我们对持取胜,看着被视为可以一战的对手就这么死了,难免有些失落……”

牛仁扯出了这么一个玄乎的理由,他也不知道林立会不会相信,不过,以他的智商也只能想出这些了。

林立的反应,证明牛仁的担心是多余的,只见林立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高手都是寂寞的,像大帅这般高手一定更加寂寞吧,完颜成功得确是个人物,在那般环境下居然还能组织起兵力反攻,我自认万万做不到,若不是遇到了大帅,他肯定不容易如此惨败的……”

他这般一说,却让牛仁一愣,本来是忽悠别人的,却反被忽悠了一番,让他都怀疑自己说的是真的了,他拍了拍林立的肩头,道:“放心吧,大帅很快就会和往常一样的。”

“嗯嗯!”林立点着头,道:“我相信,不是还有完颜满么,大帅下一个要击败的就是他了吧!”

两人在外面说着话,岳少安在屋中听得真切,对上完颜满更是让他头疼,先不说完颜满的难缠,便是完颜满和完颜香兄妹之间的情感之深,也让他估计颇多。

本来他现在极力的想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可是门口那两个家伙唧唧歪歪说不没完,不由得怒道:“滚远点,吵死人……”

林立和牛仁急忙跑远了些,牛仁还好,他与岳少安朝夕相处,自然明白他的性格,林立却吓出一身的冷汗来,让牛仁不禁莞尔……

完颜成功的死,不由得让岳少安想起了昔日死在龙小凤手中的周龙瑜,萱儿也是因此事与自己关系疏于,直到现在生死未卜……

他不由得怀疑自己,别人说是有克妻克夫之命,莫不是自己专克大舅子?想起大舅子,他又担心起了柳伯南,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返回了杭州城了么?也不知道如烟收没收到自己的信……

杭州城,帝师府中。

柳如烟独自待在府中,手捧着岳少安给她的信,上面尽是一些琐碎之事,让她看着觉得这封信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看到那送信的侍卫日夜兼程的奔行后,更是疑惑不已。

可是,这信纸他用了多种方法,用水泡,用火烤,折腾的字都快没有了,也没看出什么蹊跷来。

今日她又拿起了信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上面多次提到了酒,让她眼前霍然一亮,急忙寻来了酒,将信纸泡了进去。

期待着等了半晌,却依旧没有办法,失望下,她伸手将泡在酒中的信纸取了出来,却一不小心扯破了一角,急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扶住下边,却不曾想,慌乱之下,将酒碗碰倒,酒水洒了满桌都是。

她赶忙将桌上的信封拿了起来,看着已经湿掉的信封,她先是秀美微蹙,接着便露出了欣喜之色,原来,真正的信并不在信纸上写着,而是写在了信封中。

知道了秘密,便好办了,从新让下人端来一碗酒,将信纸摊开在酒中后,没过多久,隐隐的字迹渐渐清晰,看完了信中内容,柳如烟面色一变,急忙离开府中,朝对面的柳府而来。

柳府的下人都认识她,自然不敢阻拦,别说她是柳伯南的妹妹算得半的主人,便单是岳少安的女人这一条,在整的大宋也没有多少人敢惹她。

在前不久围攻帝师府的人是如何下场,众人境界心知肚明,就连那一千官兵都没放过,这种做饭前所未有,一般都是只惩罚主谋,当兵的只是一把利器,一把刀而已,没听说过,谁因为杀了人,受了惩罚之后,还要把刀砍断的,但是岳少安便将刀也砍了。

这种护短和报复之强,直接让人对帝师府的敬畏攀升到了仅次于皇宫……

一入柳府,柳如烟便径直来到韩莫儿的房间,没等下人通禀,便急急地推门行了进去。

韩莫儿正在屋中静坐,忽然有人进来,她诧异的抬起头,望了过去,看到是柳如烟后,便露出了一个笑脸,俊俏的面容,很是好看,柳如烟却无心欣赏,几步走到她的身旁,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道:“嫂嫂,兄长可曾回来?”

“刚不久有人送信来,说他不日将归。可到今日还未曾归来,妹妹找他可有急事?”韩莫儿说着,脸色的思念之情溢于言表,这也难怪,她与柳伯南时近一年没有见面,两人夫妻情深,如何能够不思念对方。

“兄长他……”柳如烟刚一开口,便想起了岳少安在信中交代,此时不能由第三个人知道,她只能亲自劝说柳伯南,若是不行的话,再找其父亲说明原委。因此,话到了口边,却又咽了回去,改口道:“也没什么急事,只是前些时日听说他也到了汴京,想向兄长打听一下他的消息……”

说着,柳如烟觉得自己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她一直都不善这种言辞,就是对岳少安也说不出来,何况现在面对的是韩莫儿。

韩莫儿见她脸色羞红,绝美的脸上伴着两道红霞甚为可人,柳如烟的美丽是可以美到让人嫉妒的,韩莫儿虽然每日与她相见,却也是忍不住心生感叹,女人总是避免不了和长相漂亮的女子比一比容貌,便是韩莫儿这等女子也避不了俗。

看着柳如烟这般模样,韩莫儿再不生疑,轻声,道:“原来妹妹是想打听帝师的消息啊,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都快成妹夫了……”

“嫂嫂……”柳如烟被韩莫儿调笑,忍不住娇嗔起来。

“好吧,我不说了!”韩莫儿柔声笑道:“不如这样,你今日便留在这里,等他回来直接问他便好,你看如何?反正我也一个人,正想过府找你说说话,没想,你反倒是先来了……”

“那边叨扰嫂嫂了……”柳如烟轻声说着,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她心中有事,实在笑不出来,因而,那笑容很不自然。

还好,有先前之是,韩莫儿只当她是害羞,还有些不好意思,并未多想,笑着拉过她的手,道:“都是自家人,何故这般客气……”

本来就古灵精怪的韩莫儿,虽然,嫁给柳伯南之后,性子收敛了许多,不过,她依旧能说会道,不一会儿,便将柳如烟逗得笑了起来。

两女心中各有心思,却在等着同一个人,然而,她们不知道,柳伯南其实此时已经到了杭州城,只是没有回府而已……

第439章 伯南入皇宫

【爆发,爆发!今天至少12更!这是第五更!】

熙熙攘攘的杭州城中,街道之上,行人遍布,热闹非常,一匹黑色的马匹迈着低沉的步子穿街过巷,马上之上,气质非凡,却是一身普通的着装,异常低调。

他的身旁,跟着几个随从,也是低调的打扮,虽然都乘着高头大马却也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时近一年,柳伯南再次踏上了杭州城的街道,心中感慨良多。

只是,他这次却肩负着重事,无心细看,一路低着头朝皇宫的方向行走着。马蹄踏击地面的声音异常缓慢,彷如在昭示着主人心中的沉闷。

一路行至皇宫门前,柳伯南让随从在外等候,自己独自来到了宫门前,脸色暗淡,着装普通的他,一时没有被侍卫认出来。

直到表面身份后,侍卫才慌忙前去禀报。不大的工夫,便有一个太监跟着侍卫折返而来,恭恭敬敬地将他请了进去。

再入皇宫,柳伯南不禁多看了几眼,他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似乎,这皇城自己现在不看,以后看的机会便少了一般……

御书房中,皇帝接见了柳伯南。

两人一见面,皇帝便将太监打发了出去,柳伯南上前行礼,皇帝赶忙相扶:“伯南,这么久未见,为国操劳,你瘦多了啊……”

“承蒙皇上挂念,微臣感激不尽,这些都是做臣子的该做之事,不敢邀功!”柳伯南依旧坚持着,行了君臣之礼后,才起身。

皇帝摇了摇头,道:“伯南,你还是老样子,这里又没有外人,这些虚礼何故如此在意!有时候,朕真的很怀念做那个逍遥王爷的时候啊……”

“现在皇上已是九五之尊,这君臣之礼却是不能懈怠,皇上厚恩,伯南自然谨记于心!”柳伯南低着头道。

皇帝无奈,坐回了龙椅,抬手示意他坐下。柳伯南谢礼之后,才坐在对面,神情肃穆,身子笔直的看着皇帝。

“伯南,汴京现在的情形如何?”皇帝对汴京的形式很感兴趣,虽然他有自己的渠道得知情况,不过,他更想从柳伯南的口中知晓。

柳伯南起身呈上一个奏折,又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在他的话语中,非但没有将自己的功劳夸大,反而是把岳少安的作用,又加重的说了出来。

皇帝听在耳中,不住的点头,对于柳伯南的人品,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有这种表现也实属正常,而且,柳伯南只是说话的崱重点放在了岳少安的身上,并没有改变事实,两相对照,与自己得到的消息并无而至。

皇帝很是满意,正要说一番嘉奖的话之时,柳伯南却是话锋一转,猛然跪了下来:“皇上,微臣还有一事启奏!”

他这话一出口,皇帝的脸色便变了,他沉声道:“伯南,你也不是第一天为官了,应该知道,有些事能说,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臣认为,无事不可对人言,何况身为臣子,自当将所知之事尽皆启禀皇上,否则,则视为不忠!”柳伯南坚持着自己的想法,看着皇帝瞪视而来的目光,没有一丝动摇。

皇帝紧紧盯着柳伯南,似乎,他敢将口中的话说出来,便会当场让他血溅五步,柳伯南身为无名榜上的高手,自然感觉的出来,这个御书房中,埋伏了至少十多位武功俱都不俗的杀手,然而,他却没有因为这个而退缩。

其实,两人都明白,皇帝是知道柳伯南要说什么的,但是,这番话说出来和心中明白却是不同,一旦说出来太子还活着,那么,皇帝就得有所顾忌,若是不说出来,便是有人杀了太子,那也不管他的事,因为太子已经死了。

一时之间,御书房的气势凝重了起来,皇帝脸色难看至极,柳伯南却依旧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四个字:“太、子、健、在……”

随后,他将张先让将太子送入金国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唯一没有说的便是皇帝和张先让合谋陷害太子,篡权夺位之事。

这倒不是柳伯南怕死不敢说,主要是他觉得此事没有证据,而且,在他内心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的,虽然,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就是事实……

待到柳伯南说完,皇帝的脸色慢慢地好看了一些,也许是因为柳伯南没有将篡权之事说出来,因而,让他觉得柳伯南还留有了一份情面。

世界上总是有这种人,为了道义,或者是心中认为的道义,自己觉得是对的事,便不计后果的坚持去做,柳伯南无疑便是这种人,若是岳少安在的话,看到他这般模样也许会气到脱下鞋子扇他两个耳光,大骂几声白痴。

只是,若柳伯南不是这种白痴的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为岳少安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兄弟。

皇帝没有说话,柳伯南也沉默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张桌子,皇帝的面子变幻着,柳伯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他在决定该不该杀掉柳伯南,也或许他在权衡下令杀柳伯南的话,在这样的距离下,御书房中的杀手能不能在柳伯南杀死他之前赶来,更或许是他还念着一份以前彼此的一份友情,不管怎么样,也不管是什么原因,最终,皇帝没有说出诛杀柳伯南的话来。

他只是将因激动还站起来的身子,又缓缓地落回了座位上,脸上满是疲惫之色,轻轻摆了摆手,道:“朕知晓了……你退下吧……”

柳伯南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之礼,起身缓缓退出了御书房。就在柳伯南离开御书房的一刹那间,皇帝一抬手,在他身后的屏风后面,十多个人影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那里。

柳伯南离开皇宫后,神情没落的厉害,其实,在他心里,并不想相信皇帝是一个无情的人,甚至自己的亲身兄弟都能残害,可是,最后皇帝的反应,很明显是告诉了他,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行出宫门外,柳伯南的亲随早已经等的心焦不已,看到他出来,急忙迎了上去,想要询问些什么,柳伯南却缓慢地摆了摆手,道:“我累了,回府吧!”

在回府的路上,柳伯南一直都低着头,不知心中喜爱想些什么,只是那神情比回来之前更加暗淡了些,看着他如此低沉,随从们份外安静,直到回到府门前,管家大声吼着:“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柳府之中,一下子热闹起来后,他的脸色才略微好看了一些。

等候了许久的韩莫儿和柳如烟跑了出来。韩莫儿怔怔地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唇有些颤抖,缓缓靠近了他的身旁,伸出白皙的小手抚摸着那因为战事而便的黝黑的面颊,良久,轻声喊出一句:“夫君……”已是满脸泪珠,泣不成声……

柳伯南也是心情激动,伸出臂膀将她搂进了怀中,使劲的眨了眨眼,道出一句:“娘子幸苦了……”

在这一刻,他才觉得生命的宝贵,在这时,他才明白,其实,他的命还是有用的,还有人在等他,还有人会因为他的生死而痛不欲生。

只是,若是让他再选择一次,他相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这样做。

两人相拥着,丫鬟和家丁们停止了吵闹,站在一旁扭过了脸,给两人留下了一丝单独的空间……

柳如烟看着兄长和嫂子,紧咬着下唇,她的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个经常一脸坏笑,脸皮极厚的家伙,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吃得好么,穿的暖么?和金兵打仗的时候,他有危险么?

柳如烟想着,看着两人的目光流露出了深深的羡慕之情。

过了一会儿,他才上前,轻声喊了一句兄长。

韩莫儿听闻柳如烟的声音,慌忙从柳伯南的怀中起身,面色发红,一片娇羞,捏着袖子蘸了蘸脸上的泪珠,才道:“你看我,让妹妹等久了……”

“嫂嫂,无妨!”柳如烟露出了一个微笑,道:“我和兄长有些话说,说完后,便将他还给你……”

“妹妹说的那里话,说便说吧,哥哥是你的……”她越说,越似乎是在故意掩盖,声音越来越小,还好,柳伯南出来替她解围,道:“有什么话,我们进屋中说吧!”

两女同时点头,朝屋中行去。家丁和丫鬟们又热闹了起来,老爷回府,府中大摆宴席,虽然柳伯南不与同僚交往,府中只有几个亲随下属,却也是热闹了许多,令冷清了许久的柳府又一次恢复了一些生机……

第440章 庞大的队伍?

【爆发,爆发!今天至少12更!这是第六更!】

柳府,柳伯南的书房中。

柳伯南与柳如烟兄妹相互对视着,就在方才,柳如烟将岳少安交代她的事与柳伯南说了,苦劝了他一番,让他不要在皇帝面前提这件事,然而,当柳如烟说罢之后,柳伯南却突然猛地一拍桌面站了起来,如此,便造就了眼前的局面。

“如烟,我的事,你不要管!”柳伯南有些不耐烦的摆着手道。

柳如烟神情紧张,道:“可是,兄长,你这般对皇上说的话,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够了——”柳伯南一声历喝,打断了柳如烟的话语,深吸了一口气,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

“兄长——”

“你管好你们岳家的事便好,柳家的事不用你操心……”柳伯南冷冷地说了一句,扭过头去,不在看柳如烟一眼。

柳如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柳伯南的身影,喃喃地道:“兄长,你说什么?”

“你现在处处听岳少安的,不是岳家的人,难不成还是柳家的人?你回去吧,以后好好地待在帝师府中,不要再过来了。”柳伯南头也没回,声音依旧冰凉的道:“岳少安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还有闲心来管我的闲事,你告诉他,我柳伯南做事,还轮不着他指手划脚——”

“少安,他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这般说他……”柳如烟的泪珠滴落了下来,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整个人瞬间又变作了以前那个冰山美人,声音冷漠的说道:“好好好……是我们多事,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说罢,转身推开了书房的门跑了出去,泪珠又一次滴落了下来。

待柳如烟离去后,柳伯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跌坐在了椅子上,脸色的神情痛苦非常,握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砰!”的一声,将扶手掰了下来,捏成了木屑……

“夫君,你这又是何苦呢?”韩莫儿缓步走了进来,她本就在隔壁,柳伯南和柳如烟的对话声音很高,何况她的武功本就不俗,两人的对话,自然是一字不差的听在了耳中。

“你全都听到了?”柳伯南抬起了头,看着妻子,脸上的痛苦之色没有掩藏。

“嗯!”韩莫儿点了点头,苦笑道:“你何苦那般伤害妹妹……”

“既然你都听到了,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柳伯南摇了摇头,道:“我若是不这般做,以她的性子,必然会弄的不可收拾,到时候,连岳少安也要跟着遭殃了……现在,皇上是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不能冒这个险,让他们受我的连累……只是苦了夫人了……”

“你我本就是夫妻,我自然相信你是对的。”韩莫儿摇了摇头:“莫儿从来没有后悔嫁你为妻,也从来没有觉得苦过……”

柳伯南将妻子搂入了怀中紧紧地抱着:“莫儿,我对不起你……”

韩莫儿本不想听他说这些自责的话,不过,她知道他的性子,若是不让他说出来,反而会令他不好受,待他说罢,这才,道:“你那般的激如烟,她一时想不明白,但是,岳少安得到消息的话,一定知道你的意思,到时候,你不是全都白做了么?还让如烟错怪你……她难受,你也不好受吧?”

柳伯南叹了口气,道:“少安正和金兵对阵,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能拖几时,便算几时吧。再说,若是少安回来的话,如烟那里,我也就放心了,朝中有他和柳宗严保护她,就是皇上也不会轻易为难她的。”

“只是苦了你自己……”韩莫儿微笑着将头枕在了他的肩上,一颗泪珠悄然滴落了下来……

柳府前院,宴席还在继续,传来阵阵欢笑之声,然而,府中的欢笑声,却掩盖不了两人心中的悲凉……

夏日时节,就连夜晚也是炎热非凡,杭州城中,闷热的天气让人难以入眠,深夜之中,城中街道上依旧有着行人来往。

不过,同样的时间,青山这里却是异常凉爽,入夜,甚至还有些微微的冷意,这都是因为那一场暴雨与湖水的冲刷所致。

岳少安站在山顶高处,仰望着天空,那一颗颗明亮的星星终于在暴雨之后露出了尊容,星光闪耀下,青山之上,一片吵闹之声,打了胜仗之后,士兵们全都放松了下来。

大帐之中,众将喝酒行令,热闹不已,就连屁股还未好的张横,也是凑起了热闹,几碗酒下去,便连连大叹遗憾,不能亲自上阵杀敌。

他这么一说,章初三不干了,上去拍了他一把,道:“大哥,老子还没抱怨呢,你抱怨个什么劲,你看帝师给老子的都是些什么营生,让老子搬石头扔木头,这不是大材小用么?要是让老子去杀那些金兵的话……诶,大哥,你不是这么不经打吧,轻轻拍了一下而已,你的脸色就这么难看了?我就是这样拍了一下……”说着,章初三又一巴掌拍了上去。

“章初三,你个兔崽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你他娘的那里不能拍,专找我的伤处拍……”张横的骂声把众将笑的前俯后仰。

林立趁机说道:“章初三,你还别不服气,我说大帅安排的就很是正确,让你这小子上了战场,你会那么听话,让回来就回来么?反倒是搬石头有用多了,一个人比五个金兵搬的都多……”

“那是,那些金兵算是东西,老子搬死他们……”

“哈哈……”又是一阵哄笑,一些官职略低的将领捧起了牛仁来:“这次若是战功,牛仁将军当属首功,这一战下来,便是提起牛仁两个字,金兵便吓的尿裤子了……”

“少扯淡,少扯淡……”牛仁摆着手道:“那是我的名字吓的么?那都是湖水灌的,给你喝那么多水,看你尿不尿……”

众将又说笑着,相互捧着对方,这一战下来,杨凡和姚方很快就被众将接受,润入了进来,众将正喝着高兴之时,岳少安却走了进来。

“帝师!”

“大帅……”

众将纷纷起身行礼,岳少安按了按手,道:“都坐下!”

众将入座,岳少安山前,早有人给满好了酒,他端起酒碗,道:“这一战,全赖诸位将士齐心协力,我这里敬大家一碗!”

“敬大帅!”众将齐饮!

“好了!今日高兴,又无战事,大家可以开怀畅饮一番,但是,不要耽误明日之事,明日我们挥军南回,夹击完颜满……”

“是——”

岳少安离去后,众将一直喝到夜色颇深之后,才一个个回帐休息。

翌日一早。

岳少安拔营起寨,挥军返回,出来之时,只带着不到一万五千兵马,一战过后,加上俘虏和收编了杨凡的人,再抛去损失,现在总人数却扩充了将军一倍,已经有了两万五千多人。只不过,那些俘虏只能做苦力,却是打不了仗的。

而且,带着这么多的俘虏,却还要分兵去看管他们,这样一来,名义上兵力增加了,实则,战斗力却减弱了。

这些俘虏带在身旁,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一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处处都不不稳定的因素,一旦他们反叛起来,将是可怕的,因为这些人都是金国的精兵,战力是很强的。

可是,若要岳少安将他们就此放掉,岳少安却是不舍得,杀掉,他又不忍心,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将他们留下来了。

队伍上路,为了安全起见,岳少安命人将俘虏们分组看押,用身子将几个人连成了一串,若是发现其中一组里有一个人的绳子被弄断,便将整个组的人全部暴打一顿,若是有一人逃跑,便将整组的人砍头给他陪葬。

之前有过一次绳子断裂,岳少安果断的将那一组的人每人打了十板子,这样,即让他们受到了教训,又不必担心走不了路。

果然,这一招杀鸡儆猴很有作用,俘虏们都老实多了。

踏上返回的路,岳少安小心了许多,一路之上斥候每隔半个时辰就派出去一队,轮番探查着金兵的动向,在无险可守的时候,这样小心是很必要的,不然,金兵杀来,自己这点人马再加上一堆俘虏,到时候,只有提着裤子跑的份了……

第441章 将才!

【爆发,爆发!今天至少12更!这是第七更!】

大军浩浩荡荡前行着,长长地队伍一眼看不到头,前面的宋兵,全部都是衣甲鲜亮,队伍整齐,大胜初过,锋芒正胜,看起来杀气腾腾,锐不可当。

但是,越往后面看,便截然不同了。在后方,士兵们分批押送着俘虏,因为俘虏们都被绳子捆绑着,因而走起路来,歪歪斜斜,恍如难民逃难一般。

岳少安又换上了他那一身标准的行头,左手持枪,右手折扇,一路走,一路摇着折扇,看似不伦不类,却羡煞了宋兵们,觉得这般模样实在是太有气势了。

人便是这样,一但他们认定了一个人,这个人不管怎样做他们都觉得是好的,但是,反过来,自己这样做的话,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队伍前行半日,第一批斥候折返了回来,探得消息,金人在前方约一日路程的地方对上了牛青带来的拦截人马,双方已经战了几场,牛青三战三输。

现在前方的宋兵士气低沉,牛青已经坚守营寨,闭不出战了。

岳少安听罢探报,眉头一皱,下令加紧行程,这样一来,却苦了那些俘虏,他们被绑着,本就行动不便,在加之急行军,当真是苦不堪言。

不过,军情紧急,岳少安却是不得不狠下心,若是,有人行得略慢一些,便一顿皮鞭侍候,以至于,后方的队伍,经常传出阵阵惨叫,令岳少安头疼不已。

在岳少安头疼的同时,其实,完颜满也好过不到那去,就在完颜满连连胜利之时,北边的逃兵传来了消息,近五万大家全军覆没,完颜成功生死不明。

这个消息,让完颜满当场便险些晕了过去,若不是牛青的人马还在前方虎视眈眈,他早已经带人杀了回去。

消息传至,完颜满知道,岳少安的人一定已经在路上了,若是岳少安的人马一到,两边形成了夹击之势,不用宋军攻打他们,便是岳少安按下营造,阻断他们的后路,金兵便会不攻自乱,时日一久,没有粮草支援,到时候,必然打败。

经此一役,完颜满对岳少安更是高看了起来,已经将他放在了同等级对手的位置上,在这样的对手面前,他不敢有丝毫的疏忽,何况,现在宋军占有着优势。

仔细思虑后,完颜满决定在今日,先集中兵力对付牛青,在岳少安到来之前,他必须攻破牛青,不然毫无胜机。

牛青避而不战,让完颜满有些被动,不过,他还没有将牛青放在眼中,之前之所以,没能速战速决,只是想保存更多的兵力,避免不必要的损失,现在看来,这一步算是走错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完颜满,他怎么会算到自己的二皇兄五万兵马居然会被岳少安的不到两万兵力打得全军覆没。

完颜满一声令下,金兵倾尽兵力,全力攻击着牛青的营寨。

牛青守在营帐前,看着蜂拥重来的金兵,指挥着弓箭手不断射击着,然而,宋兵的弓箭相对金兵的强弓来说,却是差了许多。

几番进攻下,牛仁营中死伤无数,此次前来,牛宏志拨给他四万人马,兵力相当的情况下,牛青连吃败仗,让他的自信跌入了谷底,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不是自己的老子不行,确实是完颜满厉害,就是现在自己守营,对方进攻,也是很无力。

金兵的骑兵从两翼不断冲击,火箭连射,营中的帐篷不时燃火,牛青一边指挥救火一边强顶着对方的攻击,汗水不断的从头上滴落下来。

正在牛青手忙脚乱之际,金兵的步兵却顶着盾牌稳步推进上来,在巨大的盾牌面前,宋兵的弓箭显得是那么的苍白。

箭矢射击在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金兵却不做理会,依旧逼近着。

眼看着金兵就要来到近前,牛青一咬牙,将枪兵调了过来,同时,投石机也轮番轰炸了起来。

可是,就在投石机投入之后,金兵却突然从两翼散开,远远地躲了出去,正当牛青奇怪之时,士兵们慌乱的叫了起来。

牛仁放眼一望,双眼不由的圆睁,只见,在金兵散开的同时,无数的牛群拉着燃着大火的粮草车直冲而过,还没等宋兵反应过来,营寨的大门便被轰然冲破。

牛群冲入营地之中,不断的胡乱冲撞,宋营之中,顿时到处燃火,宋兵被冲撞的七零八落,已经不能保持住完好的整形了。

随后,金人的骑兵骤然杀到,慌乱下的宋军仓促抵挡,却是被斩杀无数,牛青好不容易组织起了兵力作出有效抵抗之时,兵力却已经折损了大半,被斩杀的,逃跑的,满山遍野全部都是宋军的逃兵。

牛青见此阵状,眼睛都红了,带着组织起来的骑兵大喊着冲杀了过去,这时,单方面的屠杀才得以终止。

两军交战在了一处后,牛青手持大刀见人就砍,所过之处,血流成河,硬是挡住了金兵,然后,手下的普通士兵却是不同了。

在金兵的冲杀下,宋军的骑兵不断被逼退着,虽然牛青奋勇,却无奈整体战力上相差甚远,加之金兵气势强横,宋军士气低靡,战局的天枰已经很明显了。

完颜满远处观望着战场,看着场中的小将如此悍勇,不由得点了点头,对着身旁的裵满问道:“那便是牛青。”

裵满轻声回道:“回殿下,那正是牛青。”

“是个将才,可惜不是帅才……”完颜满摇了摇头。

“据说此人是岳少安的学生。”

“哦?”完颜满有些诧异,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么说,我欺负孩子了?可惜,他没学到他先生的狡猾……”

“殿下,您不恨岳少安?”裵满冒失的问了一句。

完颜满收起了笑容,猛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么一眼,便让裵满身子凉了半载,额头出现了冷汗,心中后悔不已。

裵满之所以有这么一问,主要是因为,虽然传来的消息是完颜成功下落不明,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完颜成功若不是被岳少安生擒,便是死了,尤其是裵满在军中多年,了解完颜成功的性子,大半是不活了,故而由此一问,却没想完颜满的反应居然这般强烈。

见裵满如此狼狈,完颜满收回了目光,平静的说道:“大将难免阵前亡,从军这么多年,你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若说恨,这天下有多少人在恨我,打仗难免死人,二皇兄技不如人,无话可说……”

“是是是……”

裵满急忙附和着道:“殿下所以甚是,受教,受教。”

“好了,牛青已经不足成事,你带人从后方包抄,他这点残兵,便算是到头了。”完颜满丢下了一句话,转身回到了行帐之中。

裵满被训斥了一顿,满身的火气,大骂着让士兵快速集合,带着人直冲到了后方,手中的狼牙棒见着人就往脑袋上砸,一时间,宋军的后方也乱了起来。

与此同时,两翼的金兵也紧紧跟进,宋军已经完全被包围在了里面,战圈越来越紧。腹背受敌之下,牛青已经无力可施。一直跟在牛青身边的张帆眼看大势已去,拉着牛青,道:“少将军,我们突围吧!”

“不要管我!”牛青大吼一声,又冲入了战场之中。

张帆大急,此时若是不突围的话,便没有机会了,他咬了咬牙,跟着冲了进去……

第442章 牛青突围!

【爆发,爆发!今天至少12更!这是第八更!】

厮杀,惨叫,哀鸣,喝骂,嚎哭……各种声音参杂,宋军丢盔弃甲,四下奔逃,金兵随后掩杀,与人便斩。

牛青一马一刀,在金兵的围攻下奋力抵挡,不时大刀疾舞,斩杀几人与马下。但金兵也不是傻子,见其悍勇难敌,便冷箭齐射。

牛青终究难以敌众,在箭矢的射击中不断被逼退着,金兵趁势而上,一齐砍杀而来,牛青格挡箭矢本就手忙脚乱,一时间险象环生,顿时陷入了危险之中。

这时,后面本阻隔的张帆也已经带了人冲将上来。自从送信后,便一直与牛青待在一起的洪猛见他这幅模样,猛然从战马上跃起,脚尖一踏前边不远处金兵的脑袋,便快速的朝着牛青冲了过去。

他身在半空之中,顿时吸引了金兵的目光,几道射向牛青的箭矢齐射而来,洪猛在空中一个侧身,双手急探,连抓。

几支箭尽数被他抓在了手中,随后,又跃过两个金兵的头顶,便落在了前面牛青身旁,他一转身,一屁股坐在了牛青的马背上,两人背对背乘着同一匹马。

战场混乱吵杂,洪猛不得不大声喊道:“牛统制,您这般拼命也无济于事啊,帝师帐下的月夜大人已经派人给我送了消息,说帝师不日便到,我们现在应该保存实力,等帝师到来,现在便是战死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洪猛,你回去禀告岳先生,牛青无能,只求力战而死,无颜再见家父,更无颜再见岳先生。”牛青一边抵挡着金兵的攻击,一般冷声回应着。

洪猛无奈,心里暗骂,真他娘的倔,这老牛和小牛还真是父子,一样的臭脾气,若说是强行将牛青带走,他又没有那般的本领,只是轻功比较强的他,若与牛青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他相信,不出数合自己便一定被打趴下了,他拔出腰间的单刀护着牛青身后,道:“牛统制,您怎么就不明白呢,帝师让您阻击金人,便是拖住他们,没让你一定要取胜,打输一场不丢人,打输了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才丢人呢。”

牛青听着他话中带刺,怒视而回,忽然,他猛地一拍马身,战马前冲,同时,后背向后一撞,在惯性和冲击的双重力道下,洪猛冷不防,身子前倾,被甩下了马去。

牛青回过头,高声喝道:“洪猛,你回去告诉岳先生,牛青已经无颜见他……”说罢,再不搭话,大喊着冲进了金兵阵中。

洪猛挥舞着手中的单刀,荡开几杆刺来的枪头,心中大怒,急冲而上,又朝着牛青追去。张帆也已经到了近前,紧跟在他的身后朝牛青追了过去。

张帆所带的将领都是跟随牛宏志多年,忠心耿耿的老将,此时看着牛青这般模样,不顾生死的冲进金兵群中来救他。

然而,这样一来,便脱离了大队人马,弄得恍似一队由将领组成的敢死队一般,其实,现在的情形与敢死队也差不了多少。

虽然,他实则是救人,不是冲击敌人的重要环节为了一战胜利,不过,其惨烈程度却丝毫不差,在金兵的围攻下,大多将领已经受伤,更有几人战死在了当场,尸体随后而来的金兵掩盖,只是一瞬间,便再也看不到了。

张帆看在眼中,痛在心里,这些可都是他多年的兄弟啊,为了冲动的少将军还要死多少兄弟,他双拳紧握,凄声高喊,道:“少将军——”

张帆的声音透过战场传了过去,牛青听在耳中身子一怔,侧头望了过来,恰好,洪猛又一次疾冲而上,一支利箭射来,洪猛单刀格挡,只是,侧面又同时射来几支,洪猛躲避不及,伸手一抓不住,利箭射穿了手掌。

洪猛痛呼一声,手掌上顿时鲜血淋漓。但是,他尤自不敢停下步子,依旧前冲着,望着牛青的眼神很是急切,深处,却又有些愤怒。

洪猛受伤,速度慢了下来,张帆带人冲上,将他护在了中间。

牛青看着浑身是血的众将,在金兵围攻之下倒地身亡,此时他才明白了过来,现在的他,不单单是军中的一个将领,而且,他还是一个统帅,众将都以他为首,他现在已经不是在父亲或者岳先生帐下之时,可以意气用事,凭借着自己的性子、好恶做事的人了。

惨痛的教训,让他明白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自己还差的很多,无论是比起他认为行事有些谨慎到窝囊的父亲,还是做事不拘一格的岳先生,自己都还嫩的很。

终于,在张帆的急切呼喊中,牛青调转马头冲杀了回来。

张帆、洪猛……等诸将面色一喜,士气为之振奋,大喊着迎将上来,牛青与众将汇合在一处后,带头反冲而去。

好在牛青先前虽然奋力冲杀,但金兵人多势重,他并未陷入太深,回冲之时,加之外面的士兵接应,难度降低了不少,很快便回归到了宋军的阵营之中。

有了士兵的保护,牛青和诸将得以喘息,他转头向张帆问道:“现在金兵哪边的兵力比较薄弱?”

张帆看了看道:“西边比较薄弱一些。”

“那我们从西边突围?”牛青沉声言罢。正要下令,张帆却拦住了他,道:“少将军,不可!”

牛青疑惑:“为何?”

“您看!”张帆手指一指前方道:“西边虽然兵力相对来说比较薄弱一些,但是,那边骑兵较多,而且,弓箭势头迅猛,从那边突围,便是冲出去,我们必将伤亡惨重。依我看,南面的金兵看似兵强马壮为数极多,但是,领兵的将领似乎想保存实力,对我军逼的并不是太紧,我们从这里冲杀出去为易。”

牛青举目探望,想了一会儿,道:“言之有理,我们便从南面突围出去。”说着,他高举掌中大刀,刀尖直指前端,大喊道:“兄弟,跟着杀将出去……”

“杀啊——”宋军高声回应,随着牛青冲杀了过去。

张帆在后面组织断后,牛青身先士卒,朝着南面急冲而至。本来抱着狼牙棒在那里敲击宋军脑袋的裵满,猛然一惊,宋军居然朝着自己杀来了?

他满是疑惑,感情刚才敲破脑袋的那个小子和宋军的统帅有一腿?本来想保存实力的他,看着这般阵势,脸色难看了起来。

若是现在松开道路,让宋军冲出去,那么,他不知道如何迎接完颜满的怒火,完颜满一向治军极严,往往很是轻描淡写的事,便会引起他的杀意,自己做的太多明显的话,到时候,完颜满怪罪下来,裵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得起。

思索良久,他还是不敢冒这个险,一咬牙,胡髭撅起,狠狠地问候了一遍牛青家的女性,狼牙棒一挥,大喊一声:“杀——”

第443章 大败!

【爆发,爆发!今天至少12更!这是第九更!】

裵满狼牙棒看似举的颇高,喊声也十分雄壮,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他这般勇武的将军,当真有一股势要将宋军的脑袋全部敲破的精神。

不过,他身旁的亲信却跟随他多年,知晓他的性格,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悄声问道:“将军,如何办?”

“混蛋,还用我教你么?”裵满小声骂道:“三分力,七分喊,按照老套路来……”

“是!”亲信将领答应一声,呐喊着冲了出去,只是战马看着奔跑迅速,实则被他悄然揪着缰绳,并为跑出多远。

裵满看在眼中很是满意,狼牙棒举得更高了,看着模样,恍如像牛青一样要身先士卒,只是,他吼声却大,看着宋军全力扑来,自己却不上前了。大有小的们上吧,老子我给你们呐喊助威的味道。

不过,也许是他的狼牙棒举得太高了,也或者是牛青看出了他是主将,一挺大刀,直奔着裵满杀了过来。

本来还意志满满的裵满,一见着牛青带人杀来,面色一变,当下便想转身而逃,不过,他知道,自己不战而逃的话,不单完颜满不会放过他,就连手下的士兵们都会对他大感失望的。

因此,他虽然不情愿,却还是硬顶住没有动弹,直到牛青冲杀到了近前,这才挥舞起了手中的狼牙棒照着牛青的脑袋上砸了下来,同时,口中大喊着:“小子,死吧——”

“啊——”牛青高声一喝,双手挥舞起大刀击斩过去,兵刃相交,火星四溅,金属碰撞之声大作。牛青的知觉刀身之上,一股大力传来,他激战良久,气力有些匮乏,急忙使劲一稳,这才稳住了刀身,朝着刀刃上望了一眼,只见,两排小豁口出现在了刀刃上。

他心疼的摸了摸刀刃,长长的刀杆在手中一抖,再次挥舞起来,朝着裵满的头顶劈了下去。

裵满方才和牛青一交手,便知道对方武功不俗,正在想怎么对付对方之时,忽见,牛青的刀砍了过来,急忙双手举起狼牙棒格挡。再次战在了一处。

“叮叮叮……铛铛铛……”

一阵急促的金属碰撞之声传来,牛青恍似疯了一般,不顾生死的朝着裵满不断劈砍着。两人交战时间一长,牛青便发现眼前的这个将领似乎份外关心自己的性命,从来不用险招,稍有不妥,便回身护防,深怕自己受到一丁点伤害。

在战场厮杀这种畏首畏尾的战法很是吃亏,至少在气势上就差了许多,其实,以裵满的武功,和牛青若是真刀真枪,不畏生死的大战一场的话,还不一定谁输谁赢,不过,他越是谨慎,便越显得懦弱,越怕危险,危险便越是逼近。

看着他一畏防护,牛青的进攻便越是猛烈,到最后,直接演变成了牛青一个劲的砍,裵满不断的挡。逐渐的,裵满恍如是牛青练功的靶子一般,被他猛烈的攻击逼得不断后退。

裵满的亲信见此,拍马挺身上前帮忙,跟在牛青身后的众将也俱都上来阻挡,双方将领一时之间混战在了一起,不时,便有人损伤或战死。

裵满听着身旁惨叫声不绝于耳,心中大急,宋军的死活他当然不会关心,不过,那些自己的亲信们一个个倒下,却是让他心疼不已。

就算这一战,自己打赢了又如何,到时候亲信们都死了,实力大损,在军中还有什么地位,他现在已经开始在想要不要放开道路上宋军过去。

现在宋军是在逃命,自然会拼命,和这帮不要命的家伙们拼老命自己值不值得。裵满的心事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情绪,情绪低落之时,恰好,身旁的一个亲信被宋将一枪挑落在了马下。

这令裵满骤然分神,双方交战,武功在伯仲之间的人,最怕的便是心不在焉,何况,现在牛青掌握着主动权,看着裵满走神。

牛青手中骤然加大了力气,照着裵满的脖子斜斩而过,裵满慌忙抵挡,却是用力不足,高举的双臂被牛青骤然加力之下猛地压了下去。

双臂一弯曲,刀刃跟着急下,裵满大惊失色,双臂拼命使力的同时,身子一侧,牛青的刀刃斩偏了,不过,虽然,没有砍到裵满的脑袋,却斩在了他的左肩上。

裵满惨呼一声,狼牙棒反手朝着牛青甩来。

牛青顺手将手中的刀杆一提,一顶,在格挡的同时,又在裵满的身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从左肩到手腕处,裵满的战袍被划破,两尺多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痛呼之下,裵满只能弃了手中的兵刃,转身策马便逃。他这一逃,牛青奋起直追。

主将逃跑,金兵大乱,宋军在牛青的带动之下,士气提升,第一次开始追着金兵掩杀,所谓,兵败如山倒,一旦败退下来,再想顶上去,便是难上加难了。

完颜满在行帐之前,瞅了南边一眼,轻哼了一声:“废物!”便交代下去,前方不必派人阻击,只随后掩杀便好了。因为,他明白,在大队人马被宋军冲乱之后,若是再派兵在前方拦截,先不是来不来得及,便是处理那些乱兵也很是费力,弄不好新派上去的拦截部队,也会被他们给冲乱了阵型。

事实证明,完颜满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在冲杀的过程中,宋军逃命的势头,力不可挡,已经出现混乱的金兵四下奔跑。

没有了阻击的宋军只顾逃命,杀气渐渐消退,被后面追杀上来的金兵斩杀一路,直追出去五十余里,宋军逃到了一座山中,金兵这才扯了回来。

裵满狡猾的很,追兵没有回来的时候,他不敢归营,因为,在那个时候,营中将领都被派了出去,完颜满若是翻脸要杀他,连个求情的都没有。

时间过了半日,追兵陆续回营之后,裵满这才缓哭丧着脸返回了营中,一入大帐,他便放声痛哭了起来,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他故意没去包扎以显示自己的凄惨。

完颜满看着跪在下面哭成了一堆的裵满,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裵满心惊胆颤,一边哭着,一边用他那沾满了鲜血的右手摸着脸,不一会儿,鲜血、鼻涕,泪水,混成了一团,涂满了他整张脸。

众将有得看不下去,上前帮他求情,完颜满却不为所动,裵满见状,急忙“梆梆梆……”不住的磕头,直到脑袋都磕出了血之后。

完颜满才厌恶的摆了摆手,就像赶一直恶心的苍蝇一般,冷冷的说了一句:“你的脑袋,暂且记下,滚出去……”

裵满孟获大赦,急忙起身,连声道谢,朝着帐外跑了出去,其跌跌撞撞的势头,似乎是在应着完颜满那句“滚”字,众将看在眼中,连连摇头。

第444章 完颜满遇岳少安

【爆发,爆发!今天至少12更!这是第十更!】

处理罢裵满之事,完颜满这才勉励了几句有功的将领,然后,开始听他们的战报。

这一战,金兵大获全胜,斩杀宋军不计其数,光俘虏便抓了八千多人,金将们认为这些俘虏没有什么用处,待在身边反而碍事,请令全部斩杀。

完颜满却否决了这个提议,这一次和第一次南下不同,那时,宋军没有什么有力的抵挡,金兵只求以迅雷之速将宋氏朝廷击破,以掠夺大多财物,俘虏自然是累赘,若非重要人物,全部斩杀。

然而,这一次,却有不同。这次,宋氏朝廷出了一个岳少安,青山一战,全歼金兵一半的兵力,这让完颜满很是担忧,在这个时节,金兵并不存在绝对的优势,相反,在岳少安迎击而来的时候,也许,他们还可能处于不利当中。

到那个时候,也许,这些俘虏另有大用。

金兵之中,完颜满的话,一项都如同是圣旨一般,没有人敢违抗,既然完颜满说不杀,便是手下的金将想杀,也不敢杀了。

不过,宋兵的这些俘虏比起被岳少安俘虏的金兵来,却是苦了许多。岳少安虽然在施罚的时候,从不手软,但是,至少是给他们吃饱饭的。

宋军的这些俘虏们,却连连遭殃金兵的毒打不说,还没有饭吃。甚至有的金兵无聊至于,用他们来取乐,揪出两个来,让他们互相缠斗,弄瞎对方一直眼睛,便给一碗饭吃,输的便斩手,或者斩脚。

金兵们在那里却是吆喝着助威,下着赌注。

大战之后,获胜的一方必然是庆功欢笑,而输的一方却是凄惨的很,逃出去的牛青现在脸色难看至极,点齐了兵马,当初的四万多人,到现在却连一万不到。

面对如此惨迹,牛青放声痛哭,所谓,一江无能,累死千军,他现在自责的厉害,这一战,全因自己的过失才导致如此局面。

张帆与洪猛不断劝慰着,牛青却是依旧想不开,到后来,陆陆续续的有逃跑的散兵跟了上来,慢慢地又聚集起了几千人,牛青才略微好了一些。

这是他成长史上的一战,却给他带来了惨痛的教训,现在,他并不担心朝廷会怎么处置他,他担心的是,怎么面对岳先生和将这些活生生的士兵交到他手上的父亲。

在逃跑之中,宋军的粮草辎重大部分被金兵掠夺了过去,现在所带的一些根本不够这一万多人食用,无奈之下,张帆只好一方面派人就近找汴京守军求援,一方面让士兵们在山上挖一些野菜参杂着剩余不多的粮食充饥。

同样的夜晚,一方吃野菜,饥肠辘辘,另一方却是酒肉欢腾,不过,双方的主将却是都高兴不起来。牛青自然不必,如此惨败,他如果还能笑出声来,那便不是人了。

而,完颜满这边却不单单是因为完颜成功身死之事,就在方才,国内的快马传来消息,说是京中兵变,大皇子和三皇子合谋,趁着他不在京中,刺杀了皇上,已经将整个皇城占领了起来,不日大皇子便要登基。

当夜,完颜满彻夜难免,思索良久,最后,他突然下令,金兵连夜撤军返国勤王。

本来还兴致满满的金兵,突然接到返国的消息,俱都不明所以,不过,完颜满的话,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不容置疑的。

当夜,金兵便起兵朝北上,连夜行军,向国内返去。

牛青虽然战败,却并没有放松了对金兵的监视,在得知金兵突然返国之时,牛青思虑良久,与张帆讨论了一番后,觉得金兵返国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岳少安解决的那边的战局,同时朝廷又派出了重兵,在合兵突进在下,完颜满认为自己已经占不着便宜,因而撤军。

另一种便是金国内部出了问题。

当然,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那就是金兵故意引诱他们,想要将他们一举歼灭,在讨论许久之后,牛青还是决定跟进,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一直与金兵保持着三十多里的距离。

就这样,完颜满一路走,满面牛青一路跟着,如果完颜满一旦派兵回击,牛青便拔腿就跑,当然,完颜满也不敢真的派人追击,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便是快速返回,解决金国内部的事情,回击牛青,也是不想让他们跟的太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如此这般,北上的道路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完颜满就好比是一只带了老鼠的狗,牛青是一只想吃老鼠的猫,狗一回头,猫便跑,狗一走,猫便跟着……

金兵疾行之下,速度很快,同时,岳少安也急速赶来,如此,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不少,完颜满成功的与岳少安碰到了一起。

不过,双方都很是默契的没有开战,岳少安当道扎营,横在了道路中间,完颜满却是脸色难看,紧盯着宋军的动向。

僵持半日,完颜满率先沉不住气了,因为,牛青就在身后,而且,国内的形式已经不容他多做耽搁。在天亮之前,金兵发动了第一次攻击。

对上岳少安,完颜满沉稳了许多,没有一出手就急攻猛打,而是压着宋军的俘虏在前面遮挡宋军的弓箭,后面的金兵却是弓箭齐射,想以此来让岳少安不得不投鼠忌器。

然而,岳少安一看到这个阵势当下便乐了,效仿着完颜满,也将俘虏押到了阵前,抵挡金兵,干脆,连箭也懒得射了,直接把金兵丢给金人当靶子练箭,宋军还藏在盾牌后面不断大喊着。

“射的好……”

“好哇……”

“好箭法……”

“射他的眼睛,对对……娘的,你射到裤裆啦……”

听着同伴的惨叫和宋军的嬉笑,金兵的第一次攻击,不得不放弃,随后,完颜满撤回了俘虏。岳少安也很合作的将俘虏扯了回来。

不过,这一次,却让他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就在被押送到前面的金兵俘虏中,眼看着激射而来的箭矢,一个俘虏大喊起起来,自己叫术虎。

当时看押的宋兵还将他胖揍了一顿,都他奶奶的被揍成猪头了,还敢称自己是虎。不过,恰好训营的杨凡无疑中听到士兵们当笑话讲的话语,将这件事重视了起来。

随后,将那自称术虎却被揍成猪头的人押了上来,一审问,才知道对方果然是真正的金国大将术虎,他一直藏在普通的俘虏中,想蒙混过关,直到死到临头,才在惊吓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完颜满的这一招,却给自己引出了一条大鱼,岳少安亲自将术虎审问了一番,才发现,藏在金兵之中的将领还真不少。

当即,全部都收押了出来,将他们加重看管了起来。

第445章 和谈

【爆发,爆发!今天至少12更!这是第十一更!】

第一次攻击虽然失利,不过,金兵并没有损伤什么,完颜满随后就组织了第二次进攻。第二次的时候,完颜满又用上了对付牛青的战法,因为,他现在不能再过分损耗兵力,故而,觉得这种战法还是最稳妥的。

在金兵盯着盾牌冲击过来的时候,宋军并不理会,而是将身子紧紧地藏在了营后,待金兵靠近之时,又用起了他们管用的战法,火油火药齐射,烧的金兵哭爹喊娘,一阵惨叫。

当完颜满的疯牛阵再冲过来的时候,岳少安干脆放它们入营,用加了土的推车将营门前的空地圈了起来,那些带着燃烧的粮草车冲进来的牛群顿时没了去处乱冲乱撞起来,只是,装满泥土的车排了几排,更不就可能冲的开。

金兵见状想趁机冲进宋军营中,岳少安却是加派弓弩手,远处用弓弩,近处用火油火药,金兵的攻势顿时弱了下去。

在击退金兵后,岳少安命人大声呼喊道:“谢四殿下送肉……”

随后,宋军杀牛吃肉,还不断吆喝着好吃,将金将气得差点没将口中的牙齿咬碎。完颜满得知信息后,只是面色淡然的道:“岳少安果然有些本事,看来,想速战速决是不可能了,派人给岳少安送信,我要与他见面和谈。”

在信使到达宋营后,岳少安大感意外,完颜满居然和谈,而且,他这般急速攻击显然是需要急速借道而过,但是,这是通向北边的路,重重迹象表示,金国内部出了大事。

有了这个筹码,岳少安反而不着急起来,轻描淡写的告诉信使道:“回去告诉你家四殿下,我同意和谈,时期便定在半月之后吧,因为的这几日受了风寒,不便出营见客,待我养好了病再说。”

看这神采奕奕的岳少安,金兵信使打死也不相信他生了病,不过,这是宋人的地盘,而且,眼前这位却是不把金人放在眼中的主,他不敢得罪,行礼退出,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当信使将岳少安的回复告诉完颜满之后,完颜满摇头苦笑,也许只有面对岳少安这种,让他认为是对手的人,他才能从那了冰冷而目空一切的战神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吧。

完颜满又派了信使过去道:“天一亮便要谈判,既然帝师不方面,那么便在两军中间谈吧。”

信使过去,不一会儿又返了回来,将岳少安的话原封不动的带回:“四殿下所言有理,不过,岳某人实在是不便多行,若是四殿下不放心的话,在营外谈也可以,不过,得距离我们营地近一些,一边我多行几步,劳累过度,我还年轻,香香还没娶回来,不想过早的英年早逝……”

信使传话完毕,担心的看着完颜满的脸色,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敢这样与完颜满说话的,只是没想到,完颜满却点了点头,道:“可以……”

随后,信使又过去传话,本来以为岳少安该很痛快的答应了,却没有想到岳少安的毛病又来了:“告诉四殿下,我的人胆子小,他来的话,必须一个人来,若不然,万一我的人理解成了金兵要进攻,那么结果便不好了……”

信使苦着脸又跑了回来,如此两边奔跑,将他累的实在够呛,他摸着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将岳少安的话说与了完颜满。

完颜满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回道:“可以,但是,帝师也必须同样如此。”

信使又跑到了宋营。之后再次带回了岳少安的话:“为表诚意,四殿下给我那没有的学生送点吃的吧,他们的粮食都被你给抢了跑,现在还饿着肚子,欺负小孩子是不应该的……”

完颜满咬了咬牙,派人给身后的牛仁送去了一天的口粮,不过,牛青面对金兵的突然到来以为又追杀了过来,跑出一段路后,才发现对方是送了粮草过来,他很是警惕,第一反应便是,无事献殷情,金兵一定想要毒死我们。

但是,查看了许久却发现粮食很是正常没有什么问题,谨慎起见,牛青先喂了几匹战马,见战马无事,这才敢食用。

这边,办好了事后,完颜满又派信使过去,道:“岳少安,有什么话你给我一个气说话,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陪你贫嘴……”

这一次,岳少安回答的很是干脆:“好吧,满兄不要生气,一个时辰后见面吧。”

终于谈定,完颜满挥手示意信使去休息,信使拖着反软的双腿缓缓地走退出了帐外。帐中无人,完颜满的面上才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疲态和担心。

宋营中,众将极力反对岳少安去见完颜满,因为,没有人见过完颜满出手,所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手如何,这般出去,太危险了。

岳少安却是轻描淡写,无所畏惧的模样,不过,在衣服里面却是穿了三层软甲,就连护心镜都贴了多块,这身装束却不像是毫不担心的模样。

完颜满这里就简单多了,相对宋军营中一阵劝慰之声来说,这里,他只一句话,众将便不敢再说言。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完颜满独自一人朝着宋军营帐之前而去。

来到约定的地点,等候许久之后,岳少安才摇着折扇缓步行了出来,远远地金兵看到宋军营门打开,担心不已,都已经准备好了见事不妙,就冲将上去的打算。

随后,看到岳少安也是独自一人之后,这才放下心来。两人见面后,并没有人们预想中的高层会晤定当神仙放屁不同凡响的气势。

都表现的很是平淡,岳少安看着完颜满,恍如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几步上前,轻声说道:“久等了吧?换了一身衣服,便晚了些……”

完颜满淡笑一声:“衣服是穿的多了些……”

“嘿嘿……”岳少安面不改色的笑道:“手下的将士们非要说金国四殿下的武功高强,神鬼莫测,硬是把我摁在了地上给穿了上来,盛情难却,不要见怪……”

“哦?”完颜满略感好奇,道:“还有此事?没想到,我这不会武功之人,也能让人如此惧怕!”

“你不会武功?”岳少安吃惊的道。

“学武功有何用?”完颜满脸色平静,摇头言道:“那些莽夫,要多少有多少,真正的将帅之才何用上阵厮杀……”

“你干吗不早说!”岳少安将里面的软甲揪了出来,护心镜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他轻松的呼了一口气:“啊……凉快多了……”

完颜满看了他一眼:“我真的很怀疑,你这样的一个人,在用兵上居然有如此造诣……”

“我不会用兵!”岳少安摇头道:“我只是会用人而已!”

完颜满诧异,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直接开门见山的言道:“我让你让道,你开出条件吧!”

“哦?”岳少安奇道:“我还以为你会很强势的告诉,若是我不让道,你将挥军将我灭掉呢!”

“跟聪明人说话,不必那么费力,何况,我也不习惯说废话!”完颜满的话很明显是说岳少安喜欢说废话。

岳少安怒目而视,瞪了过来……

第456章 仅仅为了一个女人?

【爆发,爆发!今天至少12更!这是第十二更!别离开,下面继续……】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岳少安摇头道:“好吧,既然你希望抓紧时间,那么,你说吧,你能给的底线是?”

“俘虏留下,我们走!”完颜满语气很是肯定,似乎没有一丝可商量的余地。

“好!”岳少安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次轮到完颜满好奇了,他没想到岳少安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下来,眉头皱了皱,问道:“何事让道?”

“嘿嘿,不要着急嘛!”岳少安笑了笑,还有些事我们需要商量商量。

“除了这件事,我们还有其他事可商量的么?”

“当然!”岳少安一本正经,道:“比如说,你不打算将我们这边的俘虏赎回去么?”

“你肯放人?”完颜满看着他道。

岳少安揉了揉鼻子,伸出一根指头,摇了摇,道:“不对,不对……我说的是让你赎人,不是我放人!”

完颜满蹙眉言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要赎呢?”

“因为你要用人。”岳少安将折扇合了起来,轻轻敲击着掌心,道:“原因有三点,第一,你急着赶路,让我让道,是你有求与我,所以,我说的话你要考虑考虑,不能让我不开心,当然,我也会照顾你的心情……”

说着,他看了看完颜满的脸色,见对方没有反应,随后又道:“第二,能让你这个统兵的大帅急着回国,金国朝中必然发生了大事,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不过,若是我估计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与皇权之争有关吧?”

再看完颜满,只见他抬起眼皮同时向自己望了过来,岳少安便知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他笑了笑,接着,道:“你这次损失惨重,少了一半兵力的你,急需用人,我这里有近万的俘虏,放在我这里虽然没什么大用,可是还给你,他们可都是精兵,我相信你用得着。”

“开出你的条件吧!”完颜满淡淡的说道。

“一匹马,一个人。”岳少安嘿嘿笑着,那表情分明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奸商,或者该说是趁火打劫的强盗。

“笑话!”完颜满冷冷一笑,道:“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好吧。”岳少安摇头,你这人便是太过小气了:“一匹马两个人,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回去和我上头那个皇帝也没法交代了。”

完颜满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半个时辰后,你带人后撤二十里,我给你让开道路!”岳少安摊开了折扇摇着说道:“当然,在这之前,你得先将我们的人还给我,顺便送上马来,我会直接将你的人留在这里给你!”

“你认为我会是在你起营之时攻击你的小人么?”完颜满抬了一下眼皮,瞅着岳少安说道。

“兵不厌诈!”岳少安很平静的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用我手下几万将士的性命来测试你的诚信。”

“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岳少安微微一笑:“你没得选择,只能相信我。”

“好吧!”完颜满点头,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何不提粮草之事?”

“呵呵……”岳少安轻笑一声:“你现在应该已经断掉了国内的补给了吧,我把粮草要去,你吃什么?”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帮我?”

“香香……”岳少安说出两个字后,大步向营地中走去。

“等等……”完颜满叫住了他:“仅仅为了一个女人?”

岳少安转过身,摇了摇头,道:“你错了。不是为了一个女人,是为了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不知道其他人和香香的关系如何,但是,我却可以肯定你不会伤害她,这便够了……”

岳少安离去之前又道:“你放心,你离开后,我不会派人追你,不过,你若是敢再南下而来,我定然全力对付你……”

“我回去后,回送香香来见你……”完颜满留下这句话后,再不停留,不等岳少安离开,他便迈开大步朝营中而去。

返回营中后,完颜满即可起兵,后撤二十里,牛青也跟着后撤了回去,因为时间太短,中间又有金兵阻隔,岳少安无法给牛青送去消息,因而,他们那边不明白状况,又空担心了许久。

留下的马匹和俘虏,岳少安统统的收了过来,牛宏志的人,他是不打算还给他的,直接就编到了自己的军中。

有了这五千匹战马,岳少安的兵力又提升了不少,留下俘虏后,他便带兵撤离,把道路让了出来。

金兵的表现证明完颜满是个守信之人,对于岳少安的动向,完颜满也没有派人去打探。

俘虏们又回到了各自的人中,让他们喜出望外,觉得生活是多么的美好,他们一致认为,对方的军营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尤其是术虎,被宋兵揍的猪头一般,见着完颜满后,激动的眼泪横流,然而,完颜满对于他鼓动完颜成功进攻青山的事耿耿于怀,术虎激动的眼泪还没有流完,还马上变成了悲伤的眼泪了。

因为完颜满看到他之后,只说了一个字:“斩——”

伴随着术虎的死,金兵这次南下画上了一个很凄惨的句号。

回程的路上,完颜满的心情有些滴落,这一战不单损兵折将,更重要的是,国内的形式让他很是担忧。

一路之上,裵满拖着伤残的胳膊不时前来嘘寒问暖,大献殷勤。

即便完颜满对他很是厌恶,不过,面对他的笑脸,也不好如何,何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也不能将军中的高级将领全部斩掉。

最后,在裵满的殷切努力之下,终于让完颜满对他的态度好了些,这让他很是兴奋,一度拍着胸口对手下说道:“我所做的事,充分证明了,只要不懈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这次南下,裵满所表现出来的水准和第一次南下之时大为不同,相差甚远,完颜满虽然疑惑,却也不知道如何改变,最后,他只能是认为,也许人年纪大了的原因吧。

完颜满回国的道路很是顺利,岳少安若真如他所说那样,并没有派人追击他。完颜满不知道,岳少安其实将金国内部的动荡到没有向上面禀告,可以说,岳少安这一次做了一回真正的君子。

本来应该痛打落水狗的他,却是在后面暗暗的扶了完颜满一把……

第447章 得胜归!

【今天答应的十二更已经完毕,现在是第十三更。嗯嗯,不要走开,稍后还有……】

大宋,杭州城,帝师返程,所过之处,百姓夹道欢迎。青山之战,岳少安一战而将名声推至了顶点,尤其是号称从未有一败的完颜满,在攻击宋营无果不得不和谈,这在民众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时候金人主动和宋人和谈过,每次都是宋人和金人和谈,而这一次,岳少安开创了一个先河,一时之间,消息不胫而走。

文人骚客们歌功颂德的诗篇满天飞洒,消息似乎总是比战马跑的快,岳少安派人给宋师城的老婆们送的信还没有到,宋师城便已经有了岳少安大败金人的消息。

一时间,宋师城成了文人们必访之地,虽然,朝廷的公文中,只是说宋师城又岳少安暂为管理,但是,百姓们都已经将宋师城当成了岳少安封地。都想去看一看帝师所管理的地方是个什么模样。

在岳少安返回的途中,牛青的人终于与他汇合在了一处,牛青在见到岳少安后,低着头,彷如一不做错事的孩子,在等着老师批评。

岳少安却摆了摆手,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不用太过在意,将这一次的教训记下,来日方长,胜仗有得打的。”

牛青很是感激,心中发誓以后一定不让岳先生失望,岳少安不知道,便是他这么一句话,给以后的宋师城中造就出了一位可以比肩他和完颜满的牛大帅来。

在送往朝中的战报上,岳少安主动将牛青的责任自己担了下来,皇帝本想治牛青的罪,见岳少安如此护短,他又立了如此大功,便将牛青将为了副统制,如此解决了。

其实,这种惩罚和没有罚是一样的,因为,岳少安在军中有自己独立的任免权,何况,在他的熏陶下,他手下的将领已经成了只知道帝师,不知道皇帝的主,他让牛青如何,还不是依旧如何。官职也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

岳少安来到牛宏志的营地中后,留下来休整了几日。

因为这一次的事,牛宏志与岳少安的关系也好了许多,牛青战败后,牛宏志曾一度黯然伤神,身为军中大员,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惨败等着牛青的是什么,却没想到,岳少安居然能将此时抗下来。

对于救了自己儿子性命的救命恩人,牛宏志自然不好再像以前那般了。

原本,岳少安还担心朝中如果命自己去追杀金兵的话,自己该怎么应对,却没想到,皇帝不单没下这样的旨意,而且,还让他即可返朝,等候封赏。

听到这个消息,岳少安第一反应便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却感觉出来这其中的一丝不妥来,皇帝这般做,分明是怕他常年在外,功高震主。

不过,岳少安对于这个也不太在意,这样也好,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只是,在牛宏志营中却不能耽搁了,接到旨意的当日他便启程返回,牛宏志亲自宴请,为他送行,不过,谈起归还士兵之事,岳少安却是睁着眼说瞎话,说自己收编的全部都是金兵那边的人,根本就没有老牛将军的兵。

当牛宏志指着一个自己认识的士兵问岳少安时,他吃惊的道:“没想到老牛将军带出来的人,居然也成了金兵?”

牛宏志虽然知道他胡搅蛮缠,但是,他拒不归还,却也无可奈何。

临分别时,老牛将军看着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只是说了一句:“好好的跟着你岳先生学吧……”

牛青一战之败,锋芒收敛了许多,虚心的点了点头。

从牛宏志的营中离开,回程之时,众将之中缺少了两个人,岳少安为杨凡表功的奏折,皇帝看了之后,甚为高兴,加封杨凡为副统制,姚方为统领,留守在了汴京城中。

分别之时,众将唏嘘不已,战场中培养出来的感情,不是一般能比,本来还以为大家可以一起回去,却没想到,现在便要分开。

岳少安拍着杨凡的肩头只道出一句:“珍重!”

杨凡霍然跪下:“帝师大恩,杨凡此生难忘,他日若有差遣,但凭帝师一句话,杨凡纵使粉身碎骨,莫敢不从……”

岳少安也是有些不舍,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便启程而去。

同时,牛仁也被升为了统制,不过,对于他来说,却不在意这些,他依然是岳少安的亲兵队长。

这一日,队伍已经距离杭州城不远。岳少安却下令安营扎寨。

这让众将很是奇怪,因为皇帝已经下旨,让尽快返回,这样做,万一惹得大领导生气,那可是要杀头的,但是,岳少安却明白,只要他在皇帝的眼皮子低下,皇帝便安心了,至于他早回去几天,还是晚回去几天,这对皇帝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排除众议之后,岳少安让众将安心等候,只带了几个侍卫,便离营而去,名义上,他是去接高崇,实则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身为萧香剑派的唯一男弟子,却让大多数人都不承认,岳少安想起来,不由得就摇头苦笑。这里也许是整个大宋唯一不把他这个帝师当一回事的地方了吧。

来到萧香剑派,青绿色的树木草丛,让人不觉间便心旷神怡,战争带回来的血腥之气,恍如在这里一下子被洗净了一般。

岳少安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许久没有这般的轻松过了,他看了看远处剑派中的花圃,不由得想起了往事,萧乐儿与郭霜怡脸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玉若姐姐应该也在吧,岳少安禁不住感叹一声,让侍卫在外等候,自己前去敲门。

开门的依旧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女子。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岳少安微笑着轻声问道:“请问,穆兰师姐在么?”

小姑娘看着面前一个长相英俊青年男子,小脸禁不住一红,道:“你是?”

“哦!”岳少安岳少安一报拳道:“你是新来的师妹吧,我也是本门的弟子,只是许久没有回来了,你可能不认识我!”

“你就是那个师姐说的岳师兄?”小姑娘好奇的眨着眼睛问道。

“你知道我?”岳少安略微有些吃惊,双目紧盯她道。

“霜儿师姐说的。”小姑娘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那你可以让我进去了么?”岳少安看着小姑娘害羞的模样,不禁莞尔。

“不、不行……”小姑娘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为何?”

第448章 回首!

【第十四更送上,不要走开,接下来还有……】

萧香剑派门前,岳少安面对着一个小姑娘。岳少安紧盯着对方,小姑娘面带羞涩的低着头,远处的侍卫看到这一幕,全部都莫名其妙的相互对望着。不明白帝师在做什么,小姑娘为什么脸会那么的红?

传闻中,帝师生性风流,处处留情,莫不是这么一个小姑娘也和帝师有一腿?当然,他们是不敢说出来的,即便岳少安不在这里,周围都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兄弟,有些话也是不敢说的。

不过,他们相互对望着的眼神,却是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本来,岳少安以为,既然对方知道自己,应该进门的话,便没有难度了,却没想到,反而被拦了下来,他期待地看着小姑娘,等待着她的答案。

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初来萧香剑派之时的他了,按理说,现在便是皇宫门口的侍卫们都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在这里却被一个小姑娘拦了下来,也许,正因为是个小姑娘,也或许因为这里萧香剑派,不管是哪种原因,现在的岳少安却是没有办法直接创进去。

隔了一会儿,小姑娘才抬起头,羞涩的道:“霜、霜儿……师姐说了,她说,你要敢来,必须挡在门前,她、她要……”

“她要怎么样啊?”岳少安看着小姑娘半晌说不完一句话,不由得心焦道:“你倒是说啊。”

“她说,她要打断你的腿……”

“打腿而已……”岳少安松了一口气,忽然,他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不会是中腿吧?不过,现在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流氓先生了,这种话,倒不至于对着一个小姑娘说出来。

“对了,前些时日,应该有两个人来过这里吧?”自从唐正带着高崇离开后,岳少安便再也没有得到他们的消息,前些日子,一直忙于战事,他没有办法来分身顾虑高崇这边,这时,深怕高崇他们没有来此,故而,急切的问了出来。

“两个人?”

“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受了伤的。”岳少安补充道。

“没有……”

小姑娘的回答,让岳少安心中凉了半截,若是高崇他们没有来的话,那会去那里,回到杭州,应该有人通知自己才对,可是自己也没有得到消息,岳少安不由得便往坏处想去。

“不、不……”小姑娘看着他面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急忙解释道:“我是说,前些日子,不是我守山门,因而,我没有看到,具体来没有来,我想不知晓。”

“原来如此!”岳少安略微安心:“这位师妹,你说怎么样才能让我进去,我有急事……”

“我也不知道……”

小姑娘的回答让岳少安有吐血的冲动,他猛地跨前了一步,双眼一睁……

“你、你要做什么……”小姑娘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岳少安。

岳少安无奈,只好又退了回去,道:“我是说,你总得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行吧,准不能总在这里站着吧?”

“可是,霜儿师姐……”

“你把郭霜怡叫来,让我和她说。”

“这样……好吧!”小姑娘点了点头,似乎这么一件小事,也得下很大的决心似的,说罢,她便朝里面走去,可走了几步却又返了回来。

“又怎么了?”岳少安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我是说……我走开之后,你不可以自己进来……”

“你看我像那种人么?”岳少安双目紧盯着小姑娘的眼睛。

小姑娘面色一红,没有回答他,急忙跑开了。

待小姑娘离开后,岳少安迈步走了进去,轻声一笑:“其实,我便是这种人……”说罢,他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什么时候有了逗小姑娘的恶趣味了,也许,一直便有吧……

走进门中,一切景物看起来似乎很是熟悉,又似乎很是陌生,院中的石桌和石凳还摆放在那里,他轻轻迈步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心中很是怀念那个时候的日子,那个时候虽然权力小,也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可活的很开心快乐,生活也很轻松。

现在,整个大宋,乃至金国、大理,他的名字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按理说,功名利禄,他现在无疑不缺,应该像普通老百姓向往的那里,每天吃好的,娶好多老婆,带一堆手下,看到谁不顺眼,便胖揍一顿。

可惜,现在的生活却与人们想象当中截然不同,那种一念决断数万人的生死感觉,固然吸引人,可是,那样真的快乐么?

岳少安不由得摇头苦笑起来,若是能回到过去的话,他情愿停留在书院中做先生的日子,情愿再带着高崇和卓岩去抓校长的奸,情愿再在课堂上一顿胡侃……

然而,时间却是一过去,便再也不可能返回来了,有些人,有些事,终究只能当做过去,来回想,来挂念……

正当岳少安双目盯着石台发呆的时候,却忽听一声惊叫,先前离开的那个小姑娘折返了回来,看着他,吃惊的道:“师、师姐,不是我让他进来的,是、是他自己……”

“好了,没关系,我去修理他……”郭霜怡的声音传了过来。

岳少安抬眼向她望了过来,那大眼、翘鼻、水嫩的肌肤,依旧是那么熟悉,只是,整个人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而且,脸上的稚气略微退却了一点。

那妙曼的身影,正迈着步子朝自己走了过来,岳少安有些激动,下意识的就挪动着脚步迎了过去,张了张口,轻声喊道:“霜儿……”

“霜你个头!”郭霜怡冲上来就是一顿胖揍!

小姑娘在一旁吃惊的看着霜儿师姐,她说是要打断他的腿,她还以为霜儿师姐只不过是说说而已,看着架势,她是来真的啊。

听着岳少安凄惨的呼喊声。外面的侍卫大惊失色,急速冲里面冲来。

“唰……”

“唰……”

“唰……”

几柄钢刀立刻拔出了刀鞘,奔着郭霜怡便砍了过来。

“呀——”

一声刺耳的女声尖叫划破了院中的宁静,顿时,萧香剑派,一连串白影闪烁,几十个女弟子手持长剑朝着门前冲来……

第449章 有其师,必有其徒

【第十五更送上,大家不用等了,今天爆发到此完毕!!】

刀光剑影,清一色的白衣女子,手持长剑,将岳少安的众侍卫围在了中间。侍卫们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付这些娇滴滴的女子,自然不在话下。

看着众女,侍卫们很默契的立刻分成了两拨,一拨向着正在揍岳少安的郭霜怡冲了过去,另一拨背对着里面,警惕地凝视着外面的女子。

他们手中黑色的连弩已经拿了出来,这些连弩在青山之上曾经对付突然偷袭岳少安的金兵用过一次,当时的威力深深震憾了在场的人,若是他们放出来,无疑,这些如花似月的姑娘们便要香消玉殒了……

“住手——”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岳少安见状,急忙站直了身子,大喝一声。别看之前他似乎被郭霜怡打的很惨,但是,此时认真了起来,不知不觉间,那种战场之上练就的气质就提现了出来。

侍卫们听到他的命令,立刻整齐地站立在了一旁,手中的连弩也同时收了起来。众女看到眼前的一幕,俱都吃了一惊。

方才侍卫们身上散发出那种无形的血腥之气,让她们一个个小白发白。但是,岳少安一声呼喝下,那种血腥之气,似乎都被岳少安一下子给压制了回去。

而方才还哇哇怪叫的岳少安,似乎整个人利马变了模样,那种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一念断人生死的气质让郭霜怡不由得乖巧了许多。

“都下去——”岳少安瞪视了侍卫一眼:“不是不让你们进来的么?”

郭霜怡并以为侍卫们会有人解释说怕他遇到危险,然而,结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侍卫们只是齐身行礼,道了声:“是!”随后,便快速离开,退出了门外。

其实,方才只是郭霜怡长时间没有见到岳少安,在与他撒娇,看似拳头迅猛,其实,没有什么力道,岳少安之所以叫喊,也是为了配合她,两人打闹着玩耍,却没想到引起这么大的动静,差点弄出人命来。

岳少安不禁摇头苦笑,现在的自己,连这种嬉笑玩闹的权利也没有了啊。

不过,还好郭霜怡没有被刚才的阵势吓住,她瞥了岳少安一眼,故作生气,道:“好哇,岳少安,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一来就带人欺负我……”

“呃……”岳少安诧异的看了郭霜怡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小奶奶,是我欺负你,还是你欺负我?好了,好了,先别发脾气,你看,这里这么多师姐们都在看着呢,快给他们解释一下……”

“嗯嗯……咳咳……”郭霜怡向前走了两步,咳嗽了两声以示庄重后,才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当今大名鼎鼎的帝师大人,我只是轻轻碰了人家一下,便险些没命,便知道了……”

郭霜怡的话酸溜溜的,听在岳少安的耳中,知道这丫头还在生气,故意这样说来调侃自己。而听在别人的耳中却不是这么回事了。

尤其是刚才的那个小姑娘,听郭霜怡说罢,吃惊的看着岳少安,道:“霜儿师姐,你、你说的是真的么?”说着,不等郭霜怡回答,她便自言自语道:“是了,是了,不然,岳少安、岳少安……帝师不就叫岳少安嘛……啊——这么说他真的是——”

后面,她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低声地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地说着:“我居然和帝师说话来着……”

其他众女一是吃惊不小,大多数与先前那小姑娘的反应差不多,不过,守山的弟子基本都没有见过岳少安,也不知道岳少安以前来过萧香剑派,吃惊到也没有什么惊奇的。

但是,她们的表现却让岳少安吃了一惊,看着她们看自己的眼神如同看怪物一般,岳少安只觉得浑身上下全都难受不已。

然而,郭霜怡似乎很乐意看着岳少安难受,她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岳少安,不住得掩口偷笑。

“诸位师姐,师妹……我……”岳少安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众女却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反而是相互议论了起来。

“我还以为帝师是个老头子呢。”

“我也是,没想到这么年轻……”

“嗯嗯,而且,长的好俊……”

“……”

岳少安听在耳中,任凭他的脸皮够厚,却也是冷汗直流……

“都在做什么?”这时,突然,一个威严的女子声音传来。

众女一惊,急忙闭口,齐身行礼:“掌门!”

岳少安举目一望,只见一个女子款款而来,看那气势竟然颇有风度,一时之间,岳少安居然没有认出来是谁,仔细一瞅,才发现原来是穆兰。

“穆兰师姐!”看着穆兰,岳少安高声喊了起来。

穆兰扭过头,对着他微微一笑,随即,面色又肃然了起来,冷声,道:“还不回去!”

“是!”众女偷偷地吐了吐舌头,纷纷离去。

见众女离去,穆兰这才微笑着走了过来,道:“岳师弟,你可是稀客啊!”

“穆师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乐儿师傅她们好么?”岳少安笑着上前。

郭霜怡偷偷地在他身后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穆兰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岳少安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说道:“岳师弟,你可来了,你是来接你那个学生的吧……”

听着穆兰的话音有些怪异,岳少安也没多想,顺着话,道:“他怎么样了?乐儿师傅医好他了么?”

穆兰轻声,道:“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得静养,估计没有半年不能完好。”

岳少安点了点头,放下心来:“他在那里,我先去看看他吧。”

“好!跟我来吧!”

穆兰说罢,率先走去,前面带路。岳少安紧跟在她的身后,七拐八拐,行了半晌,这才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中。

还没进门,岳少安老远便听到了高崇的声音,他面色一喜,加快了脚步,可是还没走到近前,感觉那声音变了味道。

只听里面高崇言道:“李师妹,哎哟,哎哟,这疼,对,对,就是这儿,嗯嗯,捏捏……轻点,对对,哦哦……好好,舒服,舒服,你的小手真的好巧哦……”

岳少安听得一阵恶心,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郭霜怡却“咯咯咯……”的娇笑了起来,看着他道:“正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这叫胜梁不正,下梁歪……”

第450章 高崇恋爱

“砰——”

院门,被岳少安一把推开。

“谁?”一个女子娇喝声传来,接着,那女子看清了岳少安的面容,秀美微蹙,道:“你是什么人?”

“岳先生?”高崇顺势望来,看到是岳少安,急忙道:“李师妹,别误会,那是岳先生。”

“他?”被高崇叫作李师妹的女子,吃惊的看着岳少安,又回头看了看高崇,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他便是帝师?”

“嗯嗯,对的!”高崇连忙点头。

“哈哈……师侄,你怎么能叫李师妹呢,应该叫李师姑才对,你先生可是我们剑派的弟子呢,论起辈份来,你要……哈哈……”郭霜怡说着,大声笑了起来,似乎这是件极好笑的事情。

“岳先生是岳先生,我是我,怎么能混为一谈呢……”高崇的脸有些憋红,似乎这个称呼对他有莫大的关系,脸皮如此之厚的他,居然也有脸红的时候,这倒是让岳少安颇感意外。

不过,更让岳少安意外的却是,先前还气势汹汹的李师妹居然也是面色微红,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岳先生。

这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看面带娇羞的李师妹,又望了望高崇,岳少安明白了些什么,这小子的功夫见涨啊,这才几天啊……

站在他一旁的郭霜怡却没有多想,指着李师妹,道:“哎哎……错了,错了,你应该叫师兄才对,怎么也叫起先生来了。”

她这般一说,却让李师妹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这时,穆兰也迈步走了进来,看到这幅情景,不禁眉头微蹙,瞅了瞅岳少安,又看了看高崇,微微摇头,那眼神分明就是这师生两人都是同样的祸害,留在此地实属妖孽作乱。

不过,萧香剑派虽然禁止男子入内,却没有规定弟子不许嫁人,再说,这禁令也让岳少安给打破了。被打破的禁令在这对厚脸皮师生面前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任凭岳少安脸皮再厚,看着穆兰的眼神也略微有些尴尬,恰好,李师妹见到掌门到此,急忙行了一礼,找了个借口逃了出去。

少了这个麻烦,剩下的都是熟人,岳少安说起话来,也方便多了,他尴尬地对着穆兰一笑,道:“穆师姐,麻烦你先回避一下,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

穆兰含笑点头,迈步行出了外面,郭霜怡却好奇的眨着眼睛,似乎在等着要看岳少安怎么教训高崇。

“霜儿,你也先出去一会儿,这小子脸皮薄,当着你他会不好意思的……”岳少安对这位小姑奶奶不得不好言相劝。

郭霜怡看着高崇,却是满脸不相信的模样,他会脸皮薄?这句话,在她看来,恍似天方夜谭……

岳少安又是一顿好话,这才将郭霜怡打发了出去。

待到郭霜怡一离开,岳少安立刻变了模样,双眼一瞪,紧紧地盯着高崇,看得高崇害怕不已,盯了良久,岳少安突然冒出一句:“快说,怎么泡上人家姑娘的,泡个几个,老实交代,不然军法侍候……”

“泡、泡……”高崇张着口,不禁哑然,泡了半晌也没泡出一个字来。

岳少安皱了皱眉,目光从上面到下面将高崇扫了一眼,嘿嘿一笑,道:“无妨,无妨,男大当婚,便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也没什么,若是你不喜欢姑娘,那才真的有问题了。”

见岳先生不是真的生气,高崇这才放下心来,道:“岳先生,其实也没什么,那日医好了伤之后,那位穆兰师姐交代要好生调养,但是,唐正那小子每日不是跑到偏僻的地方练功,就是在院中举石头,他那手劲,莫说是我这胳膊是伤着的,便是好的也能让他给捏碎咯,如此,穆兰师姐便让李师妹来照顾我,其实,我们没什么的……”

“当真?”岳少安明显不信他最后那句“没什么”。

高崇底气不足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神色凝重地看着岳少安问道:“岳先生,那会儿霜儿师姐说的是真的么?您也是这里的弟子?”

“哦!”岳少安想了想,道:“算是吧!”

高崇本来神色紧张地等着岳少安的答案,眼中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当岳少安将答案说出来之后,他的神色明显暗淡了下去,低声的说道:“这么说,她当真是我的师姑了……”

岳少安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年代的人,伦理纲常,在他们一生下来便被传输进了脑子里,纵使高崇与他朝夕相处,受他的熏陶不少,依旧面不了俗。

看着高崇这副模样,岳少安知道,若是不点醒他,这小子怕是难以想看了。

“啪!”习惯性的一巴掌啪在了刚才的脑袋上。

本来还抑郁寡欢,满是失落的他,不由得痛呼一声。

“师姑又怎么了?”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脑门道:“跟了我这么久,我都白教你了,只要不是亲姑姑,别说是师姑,师傅也照样能娶知道吗?”

高崇一时诧异,抬头看着岳少安,忽然,他灵光一闪,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岳先生和师母不就是这样么!”

“孺子可教!”岳少安摸了摸他的脑袋,微微一笑。只是心中却想起了自己和凝儿的事来,那个时候,因为这一层关系,自己顶了多少的压力,以至于,两人以为阴阳相隔,过了这么久后,才能在一起。

可见,世俗的压力是多么的恐怖,好在这一切过已经过来了,高崇和那个李师妹的关系也没有自己和顾香凝的那么复杂,再加上有自己帮他,应该问题不大。

想起顾香凝,便想起了没看上几眼的儿子,岳小安来。这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还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岳先生……”高崇的声音将岳少安的思绪拉了回来,见岳先生扭过朝他看了过来,高崇才接着,道:“岳先生,这么说,那个……您不反对?”

“哪个?哦哦……”岳少安哈哈一笑:“没什么可反对的,只要姑娘人品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就知道岳先生见识广博,与众不同,您如果同意的话,我父母那边便没有什么问题了。”

看着高崇欣喜的样子,岳少安这才感觉到,自己一直都将高崇的家人忽略掉了,他点了点头,道:“等我离开的时候,你跟着我一起走,将你父母也一起接上,去萱城静养吧……”

“岳先生什么时候离开?”高崇连忙问道。

“三五日吧,皇上那里催得紧,不能逗留太久!”

“哦……”高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脸色满是失落之色。

岳少安轻声一笑:“放心,若是那姑娘愿意的话,我便帮你要过来,一起带上便好。”

“他愿意的!”高崇脱口而出。

岳少安哈哈大笑起来,随即,面色一变,严肃的道:“不过,你既然决定了,便不能对不起人家姑娘,若是那天喜新厌旧的话,我也不饶你,知道么?”

“嗯嗯!”高崇一个劲的点头,但是心里却想着,岳先生不也是娶了一堆的师母么?哦,对了,不能喜新厌旧,可以喜新不厌旧。

高崇想着,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岳少安看在眼中,摇了摇头,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与高崇短暂的相聚后,岳少安便步出了小院,恰好,唐正练功回来,见到岳少安后,面色激动,急忙下跪行礼,岳少安亲自将他搀扶起来,交代了侍卫们都在山门外。

唐正欢喜异常,进去和高崇打了个招呼后,便朝山门外奔了出去。

郭霜怡一直没有走远,就在外面等候着他,看到方才的一幕,迈步走了过来,嘻嘻一笑,道:“你现在好威风啊,那个人和木头一般,平日里见着我们不理不睬的,没想到见着就和耗子见着猫一般……”

“别瞎说!”岳少安捏了捏她的小脸,道:“走吧,带我去见见乐儿师傅她们。”

“好啊!”郭霜怡说罢,便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却又面露难色,道:“不过,师傅已经许久不见人了,我得先去问问看……”

“嗯!”岳少安轻轻点头,心中满是期待……

其实在他心底,还有另一个人是他最想见到,却又怕见到的,她和与他之间有太多的隔阂,让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她,可是,他又放不下她,矛盾的心里,让岳少安为之揪心不已。

来到后山入口处,郭霜怡刚要上去,穆兰却出现在了那里。

待岳少安说明原因后,她神色复杂的望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道:“我可以给你传话,不过,师傅要不要见你,却要她来决定……”

“多谢穆师姐了……”岳少安深深地施了一礼。

穆兰转身而去……

第451章 再遇萱儿

萧香剑派后山的花圃之中,一阵悠风吹过,花草轻轻摇摆,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两个模样颇为想象的俏丽女子站立花圃中。

萧乐儿一身白衣,显得清丽脱俗。

洪玉若却是一身红装,妙曼多姿。

两人此时的目光,都盯着远处一个呆坐在小屋前的女子,女子双手抱着膝盖卷曲着腿弯,双目空洞地看着前方,目光中没有一丝色彩。

悠风吹起了她的头发,散乱下来,遮挡住了她的面容,娇小的身子,显得弱不经风,模样楚楚可怜,让人看在眼中,便忍不住心中隐隐作痛。

“他来了!”

许久,洪玉若先开了口,轻声言道。

“嗯!”萧乐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洪玉若微微叹了口气,道:“不让他上来看看她么?”

萧乐儿转过头来:“她如今这个模样,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见面。”

“也许,见着他,她会好些了呢?”

“其实,她现在的样子,不一定就比以前好……”

“可是,总不能一辈子都如此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好了,萱儿现在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让他见了,反倒不一定是好事。”萧乐儿看着远处那娇弱的女子,眼中露出一丝痛色。

“我觉得,我们还是见一见他吧,萱儿的消息也该让他知道,不然,这样对他,对萱儿,都不公平。”洪玉若微微摇头。

“让我再想一想吧!”萧乐儿低下了头。

“可是他已经等了许久了。”洪玉若急切道。

“你先出去看看他,我随后就到。”萧乐儿想了一会儿,终于做出了决定。

此时,岳少安正在后山的入口处,焦急地等着,因为心中着急,让他忍不住来回走动着。

郭霜怡在一旁,不耐烦的挥舞着拳头,道:“岳少安,你烦死了,能不能停下了,转的我都头晕了……”

“你不看便是了。”岳少安扭头甩出了一句。

“你在人家眼前晃,能不看么?”郭霜怡撅起了嘴,怒气冲冲的道:“你停不停?”

“小师妹……”穆兰的声音传来,将郭霜怡的怒火压了下去:“师傅让岳师弟进去!”

岳少安面色一喜,急忙大步走了上去,

穆兰让开了道路,鼓励的看了他一眼,岳少安点了点头,两人眼神交汇后,岳少安便走了进去。

一入后山,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目空一切的感觉。空旷的山野,满是鲜花小树,隔山对望,远处的丛山峻岭间,小河蜿蜒,如此美景,让人的心情也为之好了起来。

岳少安缓缓走着,绕过了一片小树林,便见到前面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一身红衣陪着美丽的面容,洪玉若依旧是那边的好看。

大战过后,能见到心中的人儿,岳少安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几步上前,拉起了洪玉若的手,柔声道:“玉若姐姐,你还好么?”

洪玉若咬了咬薄唇,轻轻点了点头,小手任凭他拉着,却没说话。

岳少安探手将她搂入了怀中,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洪玉若挣扎开来,温柔的道:“我带你去见见萱儿吧!”

“萱儿?”岳少安神色一暗,张了张口,道:“她还好么?”

洪玉若摇头不语。

两人并肩而行,没有想想中的久别重逢后的激动,也许是彼此心中都压着许多事的缘故,不过,洪玉若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异常的温柔,深处似乎还有一丝痛色。看是他难受,她的心里也应该不好受吧。

两人到来之时,萧乐儿正背对着他们,看着远处,门前的那个女子。

因为花草遮挡,岳少安的目光恰好看不到那里,他只看到了萧乐儿一人,禁不住喊了一句:“乐儿师傅……”

萧乐儿身子一怔,缓缓转头,容颜依旧,美丽动人,只是眼中的一丝幽怨,却是以前没有的。

岳少安上前,伸出了手,萧乐儿却后退了几步。

岳少安心头涌出一丝失望,摇了摇头,收回了手:“乐儿师傅,你是在怪我么?”

萧乐儿抬起头,长长的睫毛缓缓撩起,看着他,她的心很乱,若说一点都不怪他,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又何尝想伤害萱儿。

盯着岳少安看了许久,萧乐儿将目光移到了洪玉若的身上,目光中似乎有一些责怪的意味。

洪玉若缓步走了过来,拉起萧乐儿的手,道:“迟早都是要面对的,既然姐姐下不了决心,便让我帮你下决心吧!”

萧乐儿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知道,你见着他便不忍心拒绝,我不该让你去的。”

“你又何尝不是……”

两女的声音岳少安并未听在耳中,因为,此时,远处屋前的那个瘦弱身影吸引住了他,他挪动着步子向她走了过去。

萧乐儿想要开口说话,洪玉若却拽了拽她袖子。

萧乐儿回过头,看了洪玉若一眼,轻叹一声,摇头不语了。

“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吧!”洪玉若轻声说罢,拉着萧乐儿的手,朝远处走去。

萧乐儿回头望了望岳少安的身影,点了点头,两女随即不动声色的离开了这里。

岳少安看着花草丛中,小屋门前的女子,散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薄薄的纱裙随风而摆,轻轻抖动着,一双小手抱着自己的臂弯,双臂环在膝间,蜷缩着的身影,是那么的让人心疼。

她没有看他,长发遮挡着她的眼睛,让他看不清楚她的眼神,他慢慢地靠近着,深怕惊扰了她。

在面对千军万马之时,他没有害怕过,此时的一段路,却让他心生悸悸。他每迈出一步,都异常小心,深怕,她会突然喊出,让他停下,深怕,她会突然告诉他,自己不想见他……

还好,她一直都没有说话,他还可以走下去。

忽然,她动了一下,他定立在了原地。

然而,她并没有向他望来,只是将脸放平放在了胳膊上,随后,便又一动不动了。

他心中奇怪,以她的武功,就算不看他,也不可能在他靠的如此之近后,还没有发现他。

不过,在他的心里,还有着一丝庆幸,至少,她没有说,那就表示没有拒绝,没有拒绝,他就还有机会……

他很想说,两人之间其实是一个误会,自己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可是,这话他却说不出口,疼爱她的哥哥,疼爱她的父亲,虽然不是他亲手杀死,可却因他而死,都是由他间接造成的,他话能说什么呢……

面对这个铁一般的事实,所有的解释,全都是苍白而无力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请求她的原谅,然而,如果是自己遇到是这样的事,反过来的话,自己能原谅她么?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越是靠近她,他越是觉得自己没有勇气来面对,最后,他咬了咬牙,加紧了步伐,来到了她的身前,张开口,轻声喊了一句:“萱儿……”

山风吹起了她的头发,随风舞动,及臀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异常的美丽……

只是,面对他的声音,她依旧没有反应,静静地坐着,不言不语,不挪不动,甚至是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哪怕是她对他大吼大叫,大声哭骂,甚至是拔剑相向,他都能够接受,可是,她现在却是没有一点反应,彷如没有他这个人存在一般。

他迷茫了,害怕了……

有一种悲伤叫作沉默,有一种情感叫作心死……

她难道已经对他心死了么?

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哪怕是现在她把他当做仇人,他也不愿意她无视他的存在……

这,太可怕了……

他猛地弯下了腰,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依旧没有似乎的回应,娇嫩的胳膊任凭他抓着,一动也不动。

他不愿意放弃,捧起了她的脸……

风,吹起了她脸上的长发,熟悉而美丽的脸露了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看到了她的眼睛,呆立在了当场……

第452章 暂留

萧香剑派,后山的树林边,一条小溪穿过,周围的花草依旧如其他地方一般美丽。

萧乐儿与洪玉若站在那里,两人沉默不语,他和她见面,她们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担心的神色溢于言表,却没有人愿意说出来。

时间缓慢的过着,彷如面前的小溪,静静流淌,偶尔,一丝被风吹起的微波,也在随后的溪水中被荡平了下去。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们都清楚,只是,面对这样的事,他如何才能面对她,面对自己,这一点,她们谁都不知道,包括当事的两人。

“姐姐……”

洪玉若打破了宁静。

“嗯!”

萧乐儿轻声应着。

“你说,他们……”

洪玉若没有将话说下去,不过,意思,却是两人心知肚明的。

“我,不知道……”

萧乐儿的话,其实,是在洪玉若的意料之中,只是,当她说了出来,她还是觉得有着一丝的失望。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周围除了溪水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动静。

忽然。

“啊——”

一声怒吼传了出来,声音极大,歇斯底里,吼声中,悲哀,自责,无奈,愤怒……甚至是带着哭腔,各种情感参杂其中。

两女同时一惊,侧目朝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只是,树林遮挡,她们什么也看不清楚,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是他的声音……”

这一次,萧乐儿先开了口。

“嗯!”

洪玉若点了点头,她的脸上,同萧乐儿一样,充满了担心之色。

“他们不会出事吧?”

洪玉若又问道。

“他没有那么脆弱!”

萧乐儿的回答让洪玉若略微安心了一些。

是啊,他经历了那么多,什么生死考验,生离死别,成长到今天,他已经超越了她们,是个肩膀宽阔,可以依靠了男人了,还有什么好担心呢。

只是,两人都明白的道理,却依旧忍不住担心之情。

“要不要过去看看?”洪玉若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给他留一点时间吧……”萧乐儿轻轻叹了口气。

再度沉默。洪玉若咬着唇,脸色紧绷着,强忍着想出去的冲动,心里乱的很,虽然,他知道他一定没事的,他那么多困难都走了出来,不会被打击的做出什么傻事,可是,心里却止不住要去想一些可怕的后果。

萧乐儿的脸色也好不那里去,一双小手紧紧捏着,透过细嫩的皮肤,关节处的骨头显得异常苍白。

河水潺潺,溪流传声……

良久。

“我们去看看吧……”

“还是去看看吧……”

两人同时说了出来,随即,又同时摇头苦笑,迈步而去。

穿过树林,映入两人眼中的是他的身影。两人身子一紧,他的脸色难看的吓人,隐隐还带着泪痕,他的怀中,抱着一个柔弱的身影,正是她……

她双手放在怀中,头靠在他的肩上,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珠子都不转动一下,空空洞洞,恍似没有一丝生机一般,死寂着……

他抱在她腰间和腿弯的受伤斑斑血迹,还沾染着些许泥土。

两女看在眼中甚是心疼,急忙走了过去。

岳少安看着因为担心自己,两女焦急的脸色有些发白,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玉若姐姐,乐儿师傅,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然而,她们如何能够做到不担心呢。萧乐儿已经从怀中掏出了手帕和药瓶,轻轻地拭擦着他手上的泥土和血迹。

看着那有得地方已经脱皮,泛着白色,骨头都露了出来,她忍不住双眼湿润了起来,两颗泪珠悄无声息的滴落了下来,温柔的给他擦去了上面的泥土,急忙洒上了瓶中的药。

看着萧乐儿微微抽动的肩膀,洪玉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只是自己却也忍不住咬着唇,她同样很是心疼,但是,多年在江湖上行走,让她的心性要比一直待在萧香剑派中的萧乐儿要强得多,因而,最终,她没能像萧乐儿那边落下泪来。

“萱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岳少安脸上露出一丝痛色,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轻声问道。

“一月前……”洪玉若轻声说道:“那个时候,我和姐姐待她回来后,她便一直昏迷不醒,试了很多方法也没有用,直到一月前,却自己醒了过来,不过,人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岳少安看着周龙萱呆滞的面容,若不是那双圆睁的,空洞而没有一丝光彩的眼神的话,她恍如是睡着了一般,不,确切的说,和睡着又有不同,睡着的人,还会带有梦中的喜怒哀乐,而她,那张苍白而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感情色彩。

岳少安低着头,沉默不语,许久,才长舒了一口气,深深地呼吸了几口,平息了一下自己几乎快心疼到无法呼吸的情绪,缓缓说道:“乐儿师傅,玉若姐姐,我要带萱儿离开,你们跟我一起走么?”

洪玉若点了点头。

萧乐儿本想拒绝,可是,当她接触到岳少安那让人看了就心疼的眼神时,全身的力气,却如同被瞬间抽光了一般,再也无力拒绝他了,只能也如洪玉若一般,轻轻地点了点头。

“先休息两日再走吧,你手上的伤也需要好好包扎一下……”看着岳少安想要拒绝,洪玉若又急忙,道:“萱儿的药,姐姐还得准备,而且,门中的事物她也得交代一下……”

岳少安知道洪玉若是见他这幅模样不放心,想要等他的情绪略微好一些在离开,至于准备药材和交代门中事物全都是借口。

萧乐儿早已经将掌门之位传给了穆兰,她不过问门中之事已经许久,药材的话,以岳少安如今的地位什么样的药材弄不到,还用得着在这个小门派中专程采药么?

虽然,心中明白。不过,岳少安看着两女的眼神,不忍拒绝他们的好意,便点了点头,同意了洪玉若的提议。

看着岳少安这般,两女同时松了口气。

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萧乐儿便索性搬了出来,不在住在后山,以前她的屋子已经给了穆兰,姐妹两人在静灵堂的旁边厢房中安顿住下。

岳少安却住在了以前那间周龙萱住过的屋子之中,这里比较幽静,倒也不会影响到其他女弟子们。三人商量决定,周龙萱还是由姐妹两带在身边照顾,岳少安也不反对,就这样,暮色西陲之际,岳少安返回了屋中。

一整夜,他都难以合眼,一闭上眼睛便是梁王死后,周龙萱那种绝望的眼神……让他忍不住揪心的疼。

直到天明之际,他才睡了过去,然而,刚刚睡着没多大工夫,便觉耳朵一痛,一个声音传了进来:“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快起来……”

郭霜怡的小手捏着他的耳朵硬是将他拽了起来。

可当她看到岳少安难看的脸色和那布满血丝,红得吓人的双眼时,自己反而被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她赶忙放开了抓在岳少安耳朵上的小手,轻轻给他揉了揉耳朵,道:“你别吓我啊,是不是弄疼你了。”

岳少安将她的小手拿了下来,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这么早便跑过来,有什么急事啊?”

郭霜怡担心的看着他,将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确定他没事后,才道:“我是听说你和师傅她们都要走了,我来问问你,带着我一起走好不好?”

“哦?”岳少安好奇,道:“你怎么也要离开?不喜欢待在师门中了么?”

“师傅都走了,我也不想留下来了,虽然有些舍不得师姐和师妹们,不过,和她们在一起不好玩,我还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好玩些。”

岳少安摇了摇头,这丫头的玩性还是这么大,许久没见,似乎都没有什么改变。想了想,他点头道:“跟着我走也可以,不过,你得先和穆师姐说清楚。”

“放心了,放心了……”小丫头拍着高耸的胸脯,道:“我说出的话,师姐一定会答应的。”

岳少安点头,露出了一个微笑。

看着他的脸色依旧很是难看,郭霜怡,道:“你等等啊……”说罢,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一个木盆,盆中清水荡漾着,她“砰!”的一声,将木盆放在了地上,然后弄湿了毛巾,拧了拧后,起身,道:“你看你这人,怎么弄的,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说着给岳少安擦起脸来。

清凉的感觉从脸上传来,让岳少安很是诧异,这小丫头居然也有这般乖巧和细心的一面,经过昨夜,他已经将周龙萱的事相通了,即便自己再如何自责,也无补于事,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怎么治好她。

现在不被郭霜怡这么一闹,心情也为之好了许多。

“好了……”岳少安正想着,郭霜怡已经忙完了工作,拍了拍手,将毛巾扔进了木盆之中……

第453章 我要嫁给他

清晨迈出房门,清香的空气沁入心脾,一夜未睡带来的疲倦之感彷如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岳少安的脸色渐渐变的好看了些,郭霜怡上前嬉笑,道:“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吓死我了,你到底怎么了啊?”

“没什么,只是没睡好而已!”岳少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次吐出,似乎要将心中的郁气全部随之吐出,直到肺中没有一丝空气猛地咳嗽了起来,他这才停下,大口大口的喘气起来。

郭霜怡上前拍着他的后背,道:“岳少安,你傻了?”

岳少安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他,咳了一会儿,苍白的脸色咳出了一丝红潮,他站直了身子,道:“这里的空气依旧是那么的好闻!”

“废话!”郭霜怡瞅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师傅种那些花药是干什么用的?”

“原来如此!”岳少安点了点头,恍然大悟,他还以为自己感觉这里的空气比其他地方清馨是因为心境的问题,没想到居然确实如此:“到了萱城后,一定让乐儿师傅也种一些才好!”

“萱城?”郭霜怡疑惑道。

“好像还有一个名字叫宋师城!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哇哇……”郭霜怡高兴的叫了起来:“你说的萱城就是宋师城啊,这么说,我们要去宋师城去?出去的师姐妹们说过,居然说那里好漂亮,恍似人间仙境一般。”

岳少安皱了皱眉:“有么?我怎么不觉得?”

“你去过?”郭霜怡好奇的问道。

“呃……”岳少安诧异的看着小丫头,既然知道宋师城,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城的名字由来,不过,他也懒得和她解释,随意的点了点头,道:“我去过!”

“快和我说说那里怎么样!真如她们所说么?”郭霜怡拉着他的胳膊不住的问道。

“你去了便知道了。”想起自己离开时的模样,岳少安不想打击郭霜怡的积极性,转移话题,道:“对了,明日便要离开了,我先去和高崇说上一声,让他准备,准备。”

“我也去……”郭霜怡拉着他的胳膊,一副不让我去,我便不放手的架势。

岳少安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两人来到高崇的住处后,院门大开着,便径直走了进去,看了看时辰,太阳才刚刚爬起,这个时候,高崇应该还没起床吧。

耳边听着郭霜怡叽叽喳喳说个不听,岳少安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倾听起来,郭霜怡见状,也急忙凑上前去。

屋中,一男一女,两个人正在争论着什么,仔细一听,郭霜怡压低了声音,道:“是李师妹的声音。”

“哦?”岳少安看了她一眼,道:“偷听不礼貌吧!”

“你傻啊!”郭霜怡白了他一眼:“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错过。”

岳少安还想说些什么,只听里面的声音大了起来。

“李师妹,你听我说啊,这次你要是不跟我走的话,我们俩个人就……”高崇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住口不言了,里面传来了轻泣之声。

“好了,好了……我不逼你,我们晚些再说,晚些再说……”

之后,良久无音。正当郭霜怡等的不耐烦,想要进去的时候,李师妹却轻声言道:“师姐待我极好,我怎能忍心离去,再说,剑派之中还没有人因为这般事离开的,我若是这样的话,以后还怎么见人,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啊?”

“而且,岳先生也是本门的弟子。我们这样不行的……”

“这有什么啊……”

“怎么没有什么,伦理常纲怎能不顾不管,那与禽兽何异……”

“够了!”高崇突然大吼了起来:“李青琴,你太过分了。不愿意走,你现在便走!”

话音刚落,便听“砰!”的一声,房门大开,正缓缓凑上前去的郭霜怡差点被碰到了鼻子,急忙一闪身跃了回来,双手抱住了岳少安的胳膊。

李师妹出来后,看到岳少安和郭霜怡,顿了一下,随后,捂着脸跑了出去。

“我去看看她!”郭霜怡丢下一句话,便急急地跑了出去。

岳少安眉头微蹙迈步走进了屋中。

进屋之后,只见高崇躺在床上,脸色因为生气而显得有些通红,见到有人进来,刚想发火,却见是岳少安,急忙收敛了起来,道:“岳先生,您怎么来了?”

岳少安叹了口气,他知道,高崇平日里做事虽然一副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模样,骨子里却是非常的尊重他的,方才那位李师妹一句“与禽兽何异”无疑是骂到了他的身上,因而高崇才发那么大的火。

他拍了拍高崇的手,道:“做事不要他冲动,那小姑娘也不是有心的,你何故如此生气。”

“岳先生,您都听到了?”高崇低下了头。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无妨,这个世界上说我好的人固然很多,骂我的人也不少,到了这个时候,我难道还会因为一句无心之言而生气么?”

“岳先生!”高崇抬起了头来,双目认真的道:“别人我不管,要做我高崇的女人,绝对不行!就是无心的也不行!”

岳少安摇头:“你这又是何况呢?有些东西,当你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她的可贵。”说着,他不由得神色一暗,萱儿,终究是他的一块心病。

“岳先生,我明白的,可是,即便这样,那也不行……”高崇摇头苦笑道:“也许,我们没有缘分吧!”

“好了,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岳少安站起身来,迈步向外走去:“不要让自己后悔一生!”

岳少安最后的这句话,让高崇身子一震,想要说些什么,岳少安却已经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背影,他摇了摇头闭口不言了。

岳少安刚刚行出屋外,便见郭霜怡急冲冲的跑了进来,一把揪住他的胳膊,道:“快跟我走。”

“做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到了你便知道了。”

说着,郭霜怡拉着岳少安七拐八拐的跑的他都有些头晕,她这才停了下来,道:“别说话,一会儿,看我的眼神行事。”

“呃?”

“走!”说话间,郭霜怡行至一间屋前,轻轻推开了屋门,探头进去,道:“李师妹,我将他带来了,你自己问他吧。”

李青琴显得有一丝慌乱,急忙对着岳少安行了一礼。

岳少安看着她双眼哭得红肿,连忙摆手示意她免礼。

“他以前是京杭书院的先生,应该是有学问的吧,你让他说说,你和那个小师侄能不能在一起。”

李青琴面色一红,娇嗔的看了师姐一眼,似乎对这位师姐如此直白有些接受不了,随后,低着头,轻声说道:“帝师乃是大宋之师,自然是天底下最有学问的人……”

“那你问他啊。”郭霜怡急道。

李青琴抿了抿嘴,却是开不了口。

“好吧,我帮你问吧!”说着,郭霜怡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眨了眨,道:“我要嫁给他了。”

“啊——”

“呃——”

她这一句,顿时让岳少安与李青琴同时一惊。

李青琴面色羞红,隔了一会儿才道:“师姐与岳先生本就是同辈,便是真的成亲,也无不可……”

“谁说的,我是他的学生。”郭霜怡双手叉腰,道:“以前,我去杭州,就在京杭书院读过书,便是他教的。”说着,她还怕岳少安不够配合,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

李青琴也是诧异的抬起了头,望着两人等着岳少安的答案。

岳少安看着胡搅蛮缠的郭霜怡,若是跟着她说,一会儿还指不定说出什么来,便将她拉到了一旁,对着李青琴,道:“你先告诉我,若是没有这些世俗的说法,你愿不愿意嫁给高崇呢?”

李青琴羞得低下了头,不敢看两人,许久,才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那动作幅度极小,若不是岳少安有意注意,更不就看不出来。

看着她点头,岳少安松了一口气,柔声,道:“既然如此,便好办了。这世俗之事有些地方其实很是混账,比如说,什么表兄妹可以成婚,而师与徒不能成婚,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错误。”

李青琴诧异的抬起了望向了他。

岳少安接着道:“所谓伦理纲常,当然有他对的地方,可是,也有些是古人用自己的思想来给后人套上的枷锁。这些必将会被打破的,也许现在的人还接受不了,认识不到,但是,本身是对的东西,他总有一天会得到人们的承认,这一点,也许你现在不太相信,也会怀疑,但是,都已经不重要了……”

李青琴整个人震惊的看着岳少安,这些事,她以前闻所未闻,却是从她平生最敬仰的人口中说了出来,她很早以前就听过了岳少安的故事,一直将他视为这天下的真男儿,和高崇之所以发展的这么快,其中,高崇是岳少安的学生这层关系也不无作用。

然而,岳少安所说的话,却和她成长至今所经历的,所见,所闻,有太多的出入,这一时之间,让她难以接受。

岳少安接着,道:“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你和高崇其实并无什么关系,当然,我值得是辈份上的。其实,当然,我拜入门下,也是为了求医,你应该也听说过门规,剑派是不许男人进入的。”

李青琴点了点头。

“那时也是为了这个门规我才拜师的,不过,在这之后,我便被逐出师门了,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您说的是真的?”李青琴激动的抬起了头,却发现自己这样做似乎太冒失了,急忙又将头低了下去。

“对了,那会儿高崇和你生气,是因为我自己便娶了自己的学生,所以才……”

“啊——”

“其中的细节你可以去问高崇,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他而已……”说罢,岳少安转身向门外走去。

屋中,李青琴想了想,小手一握,随后,也急忙起身,朝着高崇所住的小院而去……

第454章 谁稀罕嫁你了

“喂。你等等!”郭霜怡后面追着岳少安,岳少安却是大步走着,速度极快。郭霜怡见他依旧不停下,气恼的跑了过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道:“我让你等等,你听到了没有……”

“做什么?”岳少安头疼不已,这小丫头脑子都想着些什么,方才劝人之时,居然不计后果的瞎说一通。

“你方才为什么不听我的?”

“听你什么?娶你?”岳少安白了她一眼:“没空陪你玩,我现在要去一趟乐儿师傅那里,你去找你的师姐妹去……”

“怎么,你不愿意?”郭霜怡双手叉腰,气鼓鼓的说道。

岳少安单手握拳,用食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发疼的脑门,没作回答,大步而去。

郭霜怡在后面看着离开,气恼的大声呼喊了起来:“呸!谁稀罕嫁你了!”

岳少安苦笑摇头,加快了脚步。

他本想去看看萱儿今日的情况怎么样了,却被洪玉若给拦了出来,说是萧乐儿正在给萱儿医治不易打扰。岳少安神色黯然,便将高崇和李青琴之事与洪玉若说了,让她向萧乐儿说上一声。

洪玉若却笑着说此时直接询问穆兰就好,现在她是掌门。岳少安想了想也对,不过,他却也不着急,反正明日才行,到时候与穆兰说上一声,她应该也不会拨了自己的面子。

看了看太阳,时日尚早,岳少安便于洪玉若找了一个幽静之所,坐了下来。看着洪玉若他轻声喊了一句:“玉若姐姐!”

“嗯!”洪玉若柔声答应。

岳少安抓着她的小手,道:“幸苦你了。”

洪玉若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次,和我回去后,便不许你再离开了。”

洪玉若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她还加了一个附加条件,道:“只要姐姐不走的话!”

“乐儿师傅么?”岳少安微笑着道:“她也不许走。”

看着岳少安今日的状况好了许多,洪玉若安下了心了,她之前之所以不让他见周龙萱,其实,并不是因为医治的关系,主要是怕他见了人又会令他伤心。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心中的苦闷压抑住,岳少安在洪玉若的眼中得确成长了许多,他伸出小手,摸着他那没有刮去的胡渣,温柔的眼神之中全部都是款款深情。

“在外面打仗也不懂的照顾自己,你看你都瘦了好多……”洪玉若眼中闪出一丝痛色,柔声说道。

“是么?这样便好,我还担心有最近减肥没有效果……”岳少安抓住了她放在自己脸上的小手,又伸出另一只手摸向了她的小脸,细腻光滑依旧,触感顺着手指传来,让他心中不禁有些感动,调笑一句,接下来的话语有些动情::“玉若姐姐依旧是那么好看,这一次便做我漂亮的新娘吧!”

洪玉若听着他动情的言语,鼻子微酸,泪珠禁不住涌上了眼眶,随之滚落,打湿了他的手指,不过,她的心中虽然有百般个愿意,却是不能答应他。

她微微摇了摇头,道:“这样不是很好么,何必要成亲。”

岳少安眉头一皱:“玉若姐姐,现在,你还担心什么,以前,你担心我的仕途,现在我却已经位极人臣,除了皇帝,这天下难道我还能有官可升么?”

“我不是担心这个……”洪玉若从他的手中抽回了小手,反手抓住了他的手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不愿意?”

“是我不配!”洪玉若将头低下,泪珠不断的滚落而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嘤嘤轻泣,落在岳少安的耳中,可可泪珠滴落在了他的掌中,令他心里一痛,探手将她搂入了怀中,封建思想在这个年代根深蒂固,非自己的三言两语所能道清。

处女情结,更是每个中国的男人都不能免俗,即便是岳少安有着现代人的思想,却也做不到浑不在意,可是他明白,正是因为这种思想,坑苦了多少女子。

她们本身优秀,却只为一层薄膜,却被思想的枷锁打扁在了坑中,陷入泥土,别人不容许她们上来,见着便是一脚。

自己却也不敢上来,苦在深处。

人生若河,少女无知,只用年少时的一小段让一生来承受,对她们实在是不公平,这个世界不能给她们宽容,自己怎能忍心让深爱自己的人再度受伤。

他搂着她,手紧了紧:“玉若姐姐,你知道,我是不在意的……”

“可是我在意。”此时的洪玉若份外脆弱,却又固执而坚强,她抬起了头,看着他,道:“我不能那么自私……”

“可是,你这样做,却是让我自私了。”岳少安伸手拭擦着她的泪痕道:“听我的好么?”

洪玉若心中感动,刚刚被擦去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却是依旧摇头。

岳少安轻叹一口气,知道此时纵使如何劝她,也一时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便不再言语,只是紧紧抱着她柔弱的身子,将她搂在怀中,给予安慰……

这一日,有洪玉若陪着,岳少安刺痛的心有着一丝丝的温存,没有再因痛彻而使得自己彻夜难眠,夜间,洪玉若一直陪着他说话,直到他握着她的小手进入梦乡之后,她才为他盖好了被子,起身离去。

翌日清晨。

几辆马车停靠在了院中,萧乐儿与穆兰交代过,让她不许弟子们出来送行,因而,萧香剑派中,显得格外清静。

安排好了周龙萱,萧乐儿这才让洪玉若去叫岳少安起来,然而,话刚出口,却见郭霜怡拉着岳少安远远走来。

同时,高崇也被李青琴扶着跟在他们身后。

见到穆兰后,岳少安便率先走了过去,在他看来,萧乐儿、洪玉若都是自家人了,自然不论辈份,现在有求与穆兰,自当客气一些。

“穆师姐,今日有一事相求还请不要拒绝才好。”

“哦?”穆兰煞有兴致地望着他,微微一笑,道:“帝师何等人物,还用求穆兰么?”

岳少安略显尴尬,道:“穆师姐便不要取笑了,今日我想带走一人,还请穆师姐行个方便。”

穆兰听言,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岳少安背后做鬼脸的郭霜怡,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满含深意的瞅了岳少安一眼,道:“有师傅在,那里用的穆兰做主……”

“此言差矣!”岳少安摇头,道:“现在穆师姐才是掌门,乐儿师傅已经不管门派之时了。”

穆兰点了点头,道:“既然那人已经同意跟着你走,我这个做师姐的怎好横加阻拦,便由她去吧,只是,你以后不要让她受了委屈就好。”

说罢,她将目光投向了郭霜怡,看着她,有些感叹,霜儿这丫头都要嫁人了么?

“掌门师姐,我没有答应要走……”忽然,李青琴放开了高崇跑了上来。

穆兰诧异,莫非岳少安要的人是她?她眉头皱了皱,还未说话,高崇便在那边狼嚎鬼哭了起来,说什么胳膊断了,要做残废了,以后只能一只手吃饭了……连上茅厕都容易掉到坑里了……

看着他脸上满是痛苦的样子,李青琴急忙跑过去将他扶住,担心的询问着,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可当她发现高崇的脸色有些怪异之后,随即知道自己上当,狠狠地在高崇的屁股上拧了一把。

这次,先前还偷笑着的高崇,顿时痛的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发出声响,让人看在眼里,不禁失笑……

不过,其他人不说,不代表郭霜怡也可以心照不宣,这一幕落在了她的眼中,她当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喂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当着师姐的面,居然捏起屁股来……”

李青琴腾的一下,一张脸红至了耳根,而高崇却是面不改色,嘿嘿干笑两声便算是过去了,其无耻的模样,让人不禁想起来第一次来时的岳少安。

“李姑娘,穆师姐已经答应了,你这次若是不走的话,以后便不一定再有机会了,你可想好了。”岳少安戏虐了看着两人,说罢,便带着郭霜怡朝马车边上走了过来。

郭霜怡的去留自然不像李青琴这些新入门的弟子那般需要穆兰的同意,她只打了一声招呼,便跳到了师傅的车上。

却被无情的赶了下来,因为车中有着周龙萱,萧乐儿知道郭霜怡与她的情感很好,一直都不想让她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小丫头有些失落地撅起了嘴,却是洪玉若上前拉着她的手,两人一同乘在了另一辆马车之中。

这边,李青琴最后实在耐不住高崇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只好同意同他一起走,穆兰也无异议,就这样一行人出了山门外。

山门之前,侍卫们早已经收拾好了行军帐篷,由唐正带队,一个个高立在马上迎接着众人,双方汇合后,侍卫两旁护卫,向营地返去……

第455章 那些都是师母

半日之后,众人返回军营之中,两万多将士列队欢迎,高声呼喊,恭迎岳少安。其阵势,那里是这些女子见过的,就连一路之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郭霜怡也是小脸一紧不敢说话了。

岳少安摆手让众将士退下,挥手间数万人的队列便听命而去,那种统帅气质卓显出来,让郭霜怡看得一呆。

藏在马车之中偷看的李青琴吃惊地望着这一幕,悄声对高崇说道:“岳先生好厉害啊,这么多人都听他的?”

“那是!”高崇自豪的道:“岳先生是何等人物,你还没看到他挥手间歼灭金国近五万大军之时的气度呢,那才叫真男儿……”

“五万人?”李青琴的小脸有些发白。

“怎么?你同情他们?”高崇看了李青琴一眼,道:“金人在我宋境烧杀抢掠无所不为,杀了我们多少人?以前没有人对付得了他们,更助涨了他们的气焰,现在岳先生才杀了他们五万,实在便宜了他们了……”

“其实,我的爹娘也是被金兵杀死了,后来,我才来到师门的,只是,一次杀五万人也……”李青琴的声音低了下来,听着五万人惨死,她便有些不忍。

“好了,好了,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不要管这些了。”高崇摆了摆手道:“快进去看看以前的兄弟们吧,许久不见,都有些想他们了。”

高崇进账之后,士兵们与一些低级将领上前嘘寒问暖,行礼祝福,让他的虚荣心大大的得到了满足,同时,李青琴一直以为他只是脸皮厚,却没有想到在军中也有这般的声望,心中不禁一甜,看着他的眼神也是不由得不一样了。

看着李青琴的变化,高崇更是得意忘形,脑袋都比平日里抬的高了些,直到章初三出来后,才将他打回了原形,章初三一见到他便哈哈大笑着,道:“高崇兄弟啊,看到你没事老子太高兴了,真太奶奶的这些时日可想死你了……”

高崇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其他将领们见到高崇带着女子后,都伪装了一些斯文,唯独章初三依旧是那般模样,见着他使眼色,却是好奇的问道:“唉?老子只记得你的胳膊受伤了啊,怎么眼睛也有问题了……”

高崇差点没吐血,若不是看在打不过这个愣头青的份上,早就上去将他胖揍一顿了。看着高崇吃瘪的模样,李青琴却是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章初三才反应过了,敢情旁边还有一个娘们儿?他瞅了瞅李青琴,不住的摇头:“我说高崇哇,你在那抢来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娘子,快说说,改天老子也去弄一个回来,唉,这么好看,配着你太浪费了……”

“滚——”高崇人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大声骂了起来:“他娘的,你胡说什么,什么抢不抢的,你再这么口无遮拦,还带着你那做山贼时的毛病,看我不告诉岳先生打你一顿板子……”

听着高崇抬出了岳少安,章初三还真是有些怕了,急忙摆着双手,道:“好了,好了,老子不说了,帝师那板子能是随便吃的么?你看大哥吃了三十板子,到现在屁股肿得都比脸大,老子可不想那样……”

“呸!屁股不比脸大,那不成了怪物了,去去去……老子懒得和你扯淡……”高崇怒目而视,在李青琴面前保持了这么久的想象,全都被这个小子给弄坏了。

听着两人争吵,李青琴觉得有趣,抿嘴轻笑着,待章初三挠着他的大秃头离开后,这才轻声,道:“那人长的好凶啊……”

“不要理他,他就那样……”高崇摆着手道。

李青琴吐了吐舌头,道:“看着岳先生的样子好似很温和,怎么这么多人怕他啊。”

“那是你没见着他凶的时候。”高崇想起了在青山脚下岳少安罚张横,斩张末的样子,悄声说道:“岳先生起气来,可是动不动就杀人呢!”

“真的?”李青琴小手抱住了高崇的胳膊,抱的极紧。

“嘿嘿……”高崇笑了笑,道:“不过,你放心好了,岳先生待我极好的!而且,他杀的人,都是犯了大错的该杀之人,不会滥杀无辜的。”

回到帐中,岳少安安排下去,让将士们开锅造饭,吃罢后,起营朝杭州城而去。

杭州城中,百姓不知道从那里得到了帝师回城的消息,纷纷出来在夹道相迎。

然而,朝堂之上,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早朝的时候,朝堂中由李刚等人为首的倒岳派,却是纷纷上奏折弹劾岳少安。

岳少安此时正是功高之时,他们寻不着什么把柄,却是因为岳少安在奉旨返京的时候,突然停留了两日,让他们以此为借口攻击着。

只是,奏折上去,皇帝都是压而不发,有人进言,他也是打着太极给推了出去。相对来说,岳少安这次的表现虽然有违旨之嫌,不过,皇帝却是知道他的行踪。

岳少安越是将女人看的重,皇帝便越放心,他一直认为,一个太过重情的男人是没有什么野心的,其实,皇帝理解的也很是正确,岳少安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将他推翻,取而代之。

君臣之间,虽然都在相互暗中警惕着对方,不过,他们却都很默契的将这种警惕控制在了一定范围内,至少,现在,皇帝还是很相信他的。

岳少安返回杭州,将队伍安置在了城外,自己只带了一些亲信将领回到了城里,然而,让岳少安出乎意料的是,回城后,从城门去帝师府这段路却让他差点没有回去。

百姓的热情超乎了他的想象,围堵在街道上都想一睹帝师的风采,直到后来,岳少安从城外调来一队卫队后才让热情过度的百姓平散开,回到了府中。

卫队围在府外,关上府门后,这个世界才得以清静下来,一回到府中,柳如烟便迎了出来,看着岳少安,她双目一红,心中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泪珠忍不住便滴落下来,不顾他们的目光便扑进了岳少安怀中哭了起来。

岳少安很是诧异,柳如烟一直都很坚强,外表冷漠的她,一直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这次是怎么了,看着怀中的玉人哭的梨花带雨,恍如雨后的海棠,份外美丽动人。

红肿的眼睛让人忍不住便生出的怜惜之情,岳少安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询问着原因。待柳如烟将柳伯南的事说明白之后,他心却沉了下来,并不是因为柳伯南对柳如烟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而是,他觉得柳伯南一定已经将太子的事与皇帝说了,因而才会如此做。

他本想安慰柳如烟几句,却不想,柳如烟却抢先,道:“我好担心兄长,他现在如此不听劝住可如何是好。”

岳少安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一切有相公在,相公回来了,你便不用担心了。”

柳如烟面色一红,听他这般说,心里觉得一暖,整个人似乎轻松了许多,压抑了良久的负担一似乎不存在了一般。

随后,马车中的人陆续下来,她慌忙擦了擦眼泪,挣脱岳少安的怀抱后,恢复了自然,又变作了那个冷若冰霜的玉人。

郭霜怡第一个下车,伸着懒腰,道:“啊……终于到了啊,累死我了……”

当她看到柳如烟后,便是一愣,禁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众女之中没有一个容貌差的,但是,相比柳如烟这种绝世的容颜来说,却没有一个女子敢说自己比她强的。

就在郭霜怡发愣之际,高崇于李青琴也下了马车,李青琴本来还奇怪郭霜怡为何会如此反常,但是,当她看到柳如烟的面容后,也是禁不住一呆。

柳如烟被两女看着,却是面无表情,扭头望了望岳少安,眼中有着询问之意,岳少安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解释。

郭霜怡先反应了过来,上前几步,眨了眨眼睛,看着柳如烟,她与柳如烟以前是见过的,只是那个时候在法场之上,又下着大雨,场面比较混乱并没有看的太清楚,今日才将柳如烟看了仔细。

“你是,如烟姐姐吧。”郭霜怡笑着道:“越来如烟姐姐这么好看啊……”

柳如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高崇在车上却叫了起来:“琴琴啊,你愣着干什么,快扶我下去啊……”

李青琴这才急忙回身将高崇扶下车来,小声问道:“那位姑娘声的好美啊,那是谁啊?”

“哦。”高崇看了看道:“那是师母。”

“师母?”李青琴神色微微一暗,道:“果然,和岳先生相配的人都是人间绝色……”

高崇捏了捏她的脸道:“我的琴琴也不差啊,不过,你说的也对,师母们确实一个个都颇为好看的。”

“是么?比师傅和师叔她们还好看么?”

“你傻了吧?”高崇看了她一眼,道:“那些都是师母……”

“啊……”

第456章 欺负我老婆?

高崇与李青琴的对话将郭霜怡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正当她扭头望来之时,却听高崇,道:“以后霜儿师姐也不能叫师姐了,得叫师母……”

“你说什么——”高崇的话音刚落,并听到郭霜怡咬牙切齿的声音,接着,便见郭霜怡挥舞着小拳冲了过来,看那架势,一定是要将高崇打一个满地找牙了。

“老婆救命啊……”高崇大吼着,躲在了李青琴的背后。

打闹间,岳少安让管家带了几个家丁和侍女过来,将车上的东西全部都搬了进了屋中,他亲自来到萧乐儿的车前,先将萧乐儿扶下了车,随后,探身进入马车之中,将周龙萱抱了出来。

萧乐儿本想阻止他,可想了想,便放弃了,既然将萱儿接了过来,那么岳少安肯定会每日都见着她的,反正迟早也阻止不了,便由着他去吧。

萧乐儿与洪玉若上前之后,便主动与柳如烟攀谈起来,她们两人见多识广,却要比郭霜怡好上许多,柳如烟让管家帮着安排好了住处。

岳少安独自一人抱着周龙萱回到屋中,放在了床上,周龙萱依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着,便是挪了地方也没有一丝改变。

岳少安看着眼中心疼不已,轻声喊道:“萱儿……这是咱们自己的家,你看一看……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能说一句话,哪怕就一句,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求你别这个样子好么……”

周龙萱缩了缩身子,岳少安一喜,随即面色又暗淡了下去,因为周龙萱只是如同他第一见到时那般将脸枕在了胳膊上,之后,便不在动弹了……

“萱儿……”岳少安的声音有些哽咽,一颗泪珠滴落在了周龙萱洁白的小手上……

“嘎吱……”房门轻响。

岳少安急忙抬起袖子摸了一把脸,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笑容:“乐儿师傅,怎么样,这里还住的习惯么?”

萧乐儿看了看他,也微微一笑,道:“一切都好,萱儿如何了?”

岳少安摇头。

“我来照看吧,你去看看柳姑娘,你征战在外,府中都是她在照料,不要冷落了人家……”

“乐儿师傅……”

“去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朝外面走了出去……

帝师府,柳如烟的房中。

岳少安轻轻推门而入,柳如烟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后,又低下了头,岳少安知道她这是在吃醋,不过,柳如烟一生对女人并不重视,以至于男人三妻四妾的思想从小就落在柳如烟的意识中,虽然,她今日听高崇那般一说,当时没有如何,心里却已经酸酸的不是滋味……

岳少安缓步走了过来,搂住了她的肩头:“如烟,这些日子幸苦你了……”

柳如烟依旧低着头,不言不语。

“娘子,媳妇,宝贝……小心肝……来,抬头给老公看看……”岳少安本想逗她开心,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俏脸抬了起来。

然而,落入眼中的却是一张满含泪珠的脸,岳少安微微一愣,佯作恼怒,道:“好个柳伯南,敢欺负我老婆,我这就收拾他去。”说着,岳少安迈步朝外走去。

“别!”柳如烟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道:“你不要找兄长,我知道,其实他心里也很苦……”

岳少安回过头,将她搂在了怀中,道:“我明白的,但是,迟早要去见他一面,有些事,我得和他谈一谈,你也一起去吧。”

“我……”柳如烟缓缓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去了,兄长不一定想见到我。再说,你们男人谈事,我在一旁却也不方便。”

岳少安笑了笑:“那里会不方便,这样吧,我们一起去,你去陪着嫂子,我去找他可好?”

柳如烟想了想,点了点头。

岳少安牵着柳如烟的手,两人出了房门,岳少安喊人将马儿牵了过来,单手握枪,跃上了马背,又伸手将柳如烟揪了上来,放在了身后。

柳如烟微微吃惊,道:“你去兄长家,带着兵器干吗?”

“当然是去教训他,欺负了我老婆,能就这般放过他么?”岳少安说着回头对她轻声,道:“我不这般做,他指定不会见我,你放心吧。”

柳如烟咬了咬唇,还是有些不放心,搂在岳少安腰间的小手,也禁不住捏紧了起来。

岳少安双腿一架,来到了府门前,早已得到了消息的唐正已经等候在了门前,看到岳少安过来,急忙行礼。

岳少安抬手示意免礼后,轻声道:“我们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喊,你看着办吧。”

“呃……”唐正一愣,随即问道:“什么罪名?”

“趁我不在,欺负如烟夫人……”

“这个……”唐正面上露出了难色,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变的柳如烟,道:“属下不敢。”开玩笑,骂顶头上司的大舅子,秋后算帐的时候,有的受了……

“没出息!”岳少安瞥了他一眼,道:“去砸门,让柳伯南滚出来就好了。”

“是!”唐正答应一声。

不一会儿,“通通通通……”砸门声便想了起来,五百多人的卫队一起大声呼喊着:“柳伯南,滚出来——”

夜间时分,周围一片寂静,卫队如此一吼,几百人的声音汇合在了一处,一时间,声震数里,老百姓们莫名其妙。

“什么声音?”

“好像帝师在骂柳将军……”

“什么?帝师砸了柳将军的府邸?”

“那里是!是帝师和柳将军打了起来。”

“柳将军被杀了?”

“帝师杀了死了柳将军?”

“……”

一时间,各种谣言纷纷四起。岳少安还没进入柳府,杭州城中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柳府之中。

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敲着门,道:“老爷、夫人,不好了,帝师带人来吼着要见老爷,看那阵势,来者不善啊……”

老管家吓坏了,柳伯南的府邸,在杭州城中没有人敢惊扰,一来是柳伯南本身的官职和武功便是没人得罪得起的。

二来,便是因而众人皆知,柳伯南与岳少安是好友,再加上他是柳宗严的儿子,这三人在一处,便是权倾朝野,那里敢有人得罪。

可今日不同,今日来的可是帝师,若说是在这杭州城中,除了皇帝,还有谁敢在柳府撒野,那么,便是帝师了。

这不由得让管家不害怕,不慌乱。

韩莫儿秀美紧紧蹙起,看着柳伯南,道:“出了什么事?”

“岳少安回来了……”柳伯南苦笑了一声。

“他这是为妹妹做主来了?”

“这小子滑头的很,他这是怕我不去见他,逼着我见他……”柳伯南叹了口气,对着管家喊道:“去,让岳少安进来,吵死了,也该闭嘴了……”

“是……”管家急急地跑了出去,不过,他可不管照着柳伯南的原话传递,万一那些当兵的发起火来,把自己砍了,到时候哭也没有地方哭了。

管家蹑手蹑脚的轻轻掩开了一条门缝,弹出了头来,高声说道:“帝师,老爷有请。”

岳少安一抬手,士兵们停止了呼喊,他回过头对着唐正说道:“让人看着些,不许有人靠近。”

“是!”唐正领命,交代了下去。

岳少安骑着马进入了柳府之中,管家战战兢兢的一路跟在岳少安的马后,来到柳伯南的屋前,岳少安抱着柳如烟的腰跳下了马来,看着管家道:“将马看好。”

“是是是……”管家连声答应着。

岳少安这才提着长枪,搂着柳如烟推门走了进去。

看着岳少安消失在了屋中,藏在一旁的家丁和丫鬟们才敢跑出来,小声议论着:“帝师和老爷不是好朋友么?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

“你不知道么?前些天老爷把小姐骂走了,帝师这是来做主了。”

“小姐也真是的,再怎么说老爷也是她的兄长,怎么能这样啊……”

“小声点,小心被帝师知道了,没了小命……”

下人们外面议论着。岳少安与柳如烟进入房中后,却是将长枪往旁边一立,给韩莫儿施了一礼,喊了一声嫂子,韩莫儿急忙回礼。

柳伯南轻轻瞟了他一眼,道:“闹够了?明日这杭州城的百姓算是有了话题了。”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岳少安笑了笑,道:“嫂子,你和如烟先坐着,我与伯南出去有些话说。”

韩莫儿点了点头。

柳伯南无奈的站起身来,陪着岳少安走出了屋外。

一处房门,柳伯南提了口气,纵身一跃,脚尖在墙上“蹬蹬蹬……”连点了几下,人便跃上了屋顶。

岳少安看了看三层高的屋顶,破口大骂了起来,以他的本领普通的房屋跃上去自己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如此之高,却是他这三脚猫的轻功能够做到的了。

柳伯南却在上面对着他戏谑地轻声笑着。

“梯子,梯子……”岳少安怒气冲冲地大喊了起来、

第457章 宝贝,我要抱着你睡

屋顶之上,岳少安与柳伯南两人一人一个银色的酒壶,对饮着。

银月,凉风,却是惬意非常。

“你都说了?”岳少安转头问道。

“说了!”柳伯南面无表情。

“怎么不听劝呢?”岳少安摇了摇头:“你这倔脾气迟早将你害死。”

柳伯南伸了个懒腰:“至少,现在还没有死。”

“辞官吧!”岳少安将酒壶在手中转了转,道:“辞官后,带着嫂子一起去萱城吧!”

柳伯南摇头:“我不能去。”

“为何?”岳少安轻声一笑:“你怕连累我?”

“我不去,那里依旧是你的宋师城,我若去了,皇上会坐立不安的。”柳伯南叹了口气,他与岳少安两人在军中的威望甚高,若是两人在一处的话,至少能控制大宋的大半兵力,而且,他们控制的都是能征善战之兵,皇帝怎能放心,柳伯南深深地明白这一点,故而,道:“到时候,你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你认为我怕连累?”岳少安扭过头来看着他,嘴角上带着一丝怪异的微笑,嘲讽味极重。

柳伯南自嘲地笑了笑:“你怕不怕我不管,但是,我柳伯南还没沦落到靠人保护,苟且偷安的地步。”

“好,你崇高,你自傲。那我问你,嫂子怎么办?”岳少安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夫人她,我自会保护……”柳伯南说着面色暗淡了下来。

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辞去官职,皇上也许不会再追究什么,现在,你很危险。”

“皇上不会那么绝情吧,大不了罢官便是了。”柳伯南说出了这话,自己的心里也有一些动摇,想起当日皇帝看着他的眼神,心里便不由得有一些异样,自己说的真的是对的么?他不禁连自己也不相信起来。

岳少安看着柳伯南的模样,心中明白,他这人有时候便是死脑筋,认定的事,便是天王老子也改变不了,面对他这种性格,岳少安不禁有些生气。

“功名利禄,这些东西,我知道你不是很看重的,你留着这个官职干什么?”岳少安愤而说道:“若说是别人,听了我这话也许觉得我是在害他,可你还不明白这里面的事么?”

“金人未除,我若辞官,金人再次攻来,如何是好?”柳伯南反问了一句。

“不是还有我在?”岳少安灌了一口酒道:“别把自己的位置放的那么高,这大宋少了你柳将军,还是有能打仗的人的。”

“我知道你打仗行。”柳伯南捧起酒葫芦喝了一口,轻轻摇头,道:“只是,现在内忧外患,新皇初立,现在兵权都控制在你我手中,朝政得意安稳,若是我辞官后,兵权落入心怀叵测之人手中,便是你在,又有何用,到时候,你独力难支,将自身难保。”

“别一付大意凌然的口气与我说话。”岳少安站起身来,道:“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而且,我还用不着你担心。”

柳伯南沉默,突然,他将酒葫芦提了起来,“汩汩……”将酒葫芦中的酒全部灌入了喉中后,道:“好吧,我这边的事,你也不用操心了,凭我的本事,我若想逃,这个世界上除了师傅,能拦住我的人还真的不多。”

岳少安见他这般说,放下了心来,他最担心的便是柳伯南的愚忠思想占据了上风,到时候被砍头都傻愣着伸出了脖子。

“好,既然你这样说,我便不再勉强你了……”岳少安说罢,微微叹息一声:“我打算将如烟送到萱城去,你若不走,让嫂子跟着我走吧!”

柳伯南轻笑了一声:“你明知道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何苦又提出来呢?”

“你这人太自私了。”岳少安怒声骂道:“即便你……”

岳少安的话还没有说完,柳伯南却笑了起来,笑声很是温柔,让岳少安不由得一愣,骂人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只见柳伯南笑了笑,道:“你嫂子现在已经有了身孕,你让我如何放心交给你带走?”

“呃……”柳伯南的话,让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看着他面上带着的轻松、幸福之意,岳少安知道,他是在说真的,便也笑了起来:“没看出来,你小子挺强啊,一年未见嫂子,这回来还没多久,便怀上了?不过,还是没我强,我的儿子都快会叫爹了。”

“谁和你比这个了。”柳伯南白了他一眼,道:“好了,我们也该下去了,她们应该等急了。”

“等等……”看着柳伯南就要跃下屋顶,岳少安急忙叫住了他,道:“现在事情已经说开了,你也没必要再在如烟面前装了吧?你这个当兄长的,还真不称职,你不知道,因为你的话,骗了我老婆多少眼泪……”

“我这么做,因为什么,如烟一时看不明白,你还看不明白么?”

“所以,我今日才弄这么一处,让大家都知道我和你翻了脸,你现在和我们面前不用装了吧?”

“再说吧……”

话语一落,柳伯南便纵身跃了下去。看着那飘逸的身影,岳少安急忙喊了起来:“等等……”

可是,柳伯南却没有停顿,已经跃下了地面,岳少安大怒,却无可奈何,看着距离地面如此之远,他大骂了起来:“哪个混蛋把梯子撤走了……”

好不容易喊来了下人,将梯子再次搬了过来,待岳少安返回了屋中之后,屋中的三人已经其乐融融,谈笑在了一起。

他心中宽慰,行至柳如烟的声旁,看着她一双美眸下还带着未擦干的泪痕,知道方才柳伯南解释过后,她一定又掉眼泪了。

不过,总算是了却了她的心事,岳少安也放下了心来。

当夜,韩莫儿将下人都打发了下去,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四人同桌而饮,不再谈论那些令人头疼的事情,不觉间,岳少安便多喝了几杯。

回府之时,却是柳如烟搀扶着他,红马由柳府的管家给送到了唐正手中,柳伯南夫妇并未出来送他们,在柳伯南的心中,还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以免连累到他。

被扶回府中后,已是深夜,府中大多数人已经睡下,柳如烟不想打扰到别人,因而,格外小心。

待将岳少安扶到床上后,看着他那白皙的脸上因为酒气而泛着红潮,柳如烟皱了皱眉,将他的鞋子衣服慢慢褪去。

当岳少安结实的胸腹显露出来后,她俏脸一红,赶忙揪了被子给他盖上,定了定神,这才压抑住了“砰砰”直跳的心。

她羞红的脸份外的动人,此时却没有人看的到,心中隐隐有些失落的她,甩了甩头,让自己的情绪安稳了一些,伸出小手拍了拍胸口……

正打算离开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小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攥在了手中,抓的那么紧,任凭她怎么掰都掰不开他的手指。

感觉到手指被他捏的生疼,她薄唇凑了上去,轻声说道:“少安,你抓疼我了,松手……”

岳少安迷迷糊糊的放开了手。

柳如烟揉了揉被捏红了的小手,扭头向外走去,忽听,一声轻响,却是岳少安翻身的时候,滚落在了床下。

看着他躺在地上尤自熟睡的模样,柳如烟摇了摇头,又折返了回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从新扶会了床上。

只是,她已经香汗淋漓,微微喘息了起来。

还没缓过气来,岳少安却又将辈子踢开了去,她连忙又伸手给他去揪被子,这时,忽然,一双大手,将她的身躯搂在了怀中。

同时,岳少安有些口气不清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宝贝……别走……老婆……我要抱着你睡……”

“腾——”柳如烟的俏脸一下子红至了耳根,良久,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又左右看了看,心里安慰着,没人看到,没人看到……

这才,红潮微退,她娇嗔的瞅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又沉睡了过去,看着他浓浓地眉毛,高高的鼻梁,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自己的脸与他的脸贴的几近,他每一次吐气,都吹的自己皮肤痒痒的,柳如烟想了想,现在走开,没有人照顾他,万一再掉下床去,这一夜还不睡出病来。

随即,他又想,他如此紧紧抱着自己,即便是自己想起身也做不到,便揪过了辈子将自己和他的身子一起盖了起来。

褪去鞋子,小手贴在他的胸前,她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待他醒来之前自己便离开,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的……

心中安慰了一会儿,她似乎说服了自己,便爬在了他的怀中,轻轻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中,却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如烟忽然觉得身子一紧,呼吸都有些困难,猛地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第458章 浓夜美人痛……

柳如烟醒过来后,看着天色还早,不由得眉头微蹙,这是怎么了?

忽然,岳少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好渴。水……”

她慌忙起身,口中说道:“你等一下,我这便给你倒水去……”

岳少安此时已经醒来,看着眼前的玉人吐气芳兰,那嘤嘤小口,却似乎是最解渴的东西,他也未多想,便一把将柳如烟拉入了怀中,双手捧起她的小脸,自己的唇便吻到了她的唇上。

柳如烟身子骤然一紧,双拳一下子握紧了起来,小脸滚烫,身体僵直,整个人不敢挪动一分,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能想了……

只觉得,他的双唇贴在自己才唇间好热,好热,热的都有些烫人……

恍惚间,她感觉到一条强有力的舌头硬是将自己的牙齿撬开,舌尖进入自己的小口中,不断的蠕动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当那条舌头碰触到自己的舌尖之时,猛地便将自己的小舌吸了过去……

被吸到他口中的舌尖,只觉得他的力气好,任凭自己怎么使力,都挣脱不出来,越是用力,他便吸的越近,到最后,居然疼痛了起来……

“呜呜……”

柳如烟想说话,想告诉他放开自己,可是舌头被他紧紧吸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渐渐中,因为疼痛,她慢慢地放弃了挣扎,痛感马上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身体似乎在不断的升温,眼神也有些迷离了起来……

岳少安紧紧地抱着柳如烟柔若无骨的身子,贪婪地将她的香舌含在口中,将她口中的香津不断吸入自己的口中,然后咽下,感觉无比香甜。

同时,抱在她身上的双手也顺着她的后背缓缓移动着,一寸、一分、慢慢向下,纤腰,翘臀……

一直移到了她修长的美腿处,他开始缓慢而不动声色地一点点的揪起她的长裙……

她双颊滚烫着,美眸轻轻闭合,小手紧握的拳头缓慢的松了开来,却不知该放在那里才好,脑中似乎没有了意识,最后,小手下意识地放在了她的肩头……

肌肤相触,她身子一证,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的右手,还在一点一滴地揪动着,异常温柔而缓慢,甚至让她没有感觉出来,自己的长裙已经被揪了起来,整一点点地脱离的自己的腿,向着腰间而去……

他的左手也没闲下,在右手工作的同时,左手却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和秀发,眼中尽是疼爱之色,虽然,此时胯间之物已经隆起,却也并不着急,深怕惊扰到她……

她在他的带种下,小手渐渐环住了他的脖子,生涩的回吻起来,只是,一条小舌只会放在他的口中任他摆布,却是不懂动弹……

笨拙的吻技,却让他更加的恋爱起来,眼神也愈发的温柔起来,只是,她的一双美眸却不敢睁开,只能看到长长的睫毛贴在眼皮上,轻轻颤抖着……

长裙终于被他揪到了腰间,他猛地探手进去,将手贴在了她的后背。

这一次,中间没有了衣服阻隔,这是她的身体第一次接触到男人的肌肤,她的身子恍似触电一般,猛然一颤,睁开了双目,想要阻止……

然而,他已经熟练的捏住了肚兜的系带,轻轻一拉,系带便已经霍然而开,两只玉兔,少了束缚,紧贴在了他身上……

她惊得陡然坐了起来,双后向胸前掩去……

他的手,还在她的长裙之中,骤然之下,没能抽出来,只听一声轻响,长裙便被两人之力撕扯了开来,雪白的身子落在了他的眼中……

细腰、嫩肤、尤其是胸前的玉兔,让他看在眼中,猛地便是一呆……一直以来,众女之中,论起容貌来,便是柳如烟最为好看……

然而,岳少安从未想好,褪去了衣服的她,居然能美到这般程度,看在眼中,他甚至有窒息的感觉……

她惊慌之下,忘记了喊叫,脸色羞红,美眸睁大,惊吓、羞涩……各种情绪从眼中显现了出来……

岳少安看在眼中,探手一将她搂进了怀里,慌乱下,她似乎怕被他看到身子,双手猛地伸了出来,搂住了他的脖子,用他的身体来阻挡他的视线……

可是,如此一来,两人的身子别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岳少安感受着胸前一堆柔弱的娇嫩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就如此,他的下身恍如骤然胀大了一倍多,险些爆体而烈,强烈的感觉让他猛地将她压在了身下……

“嗯——”

她嘤咛一声,之中带着慌乱,与不知所措的情绪,他却又一次堵住了她的唇,蛮横地将自己的舌头伸出了她的小口之中,贪婪地亲吻起来……

她感觉自己在他如此强烈的攻势下,几乎无法呼吸,鼻息间的呼吸声,越来越强烈,喘息间,一只大手已经探到了她的胸前,将左边的小白兔握在了掌中,轻轻揉捏了起来……

“呜呜……”

她惊呼着,伸出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手停了下来,双唇分开,他将唇凑到了她的耳边,柔声说道:“宝贝,给我好么?”

“不、不要……”

她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

他没有开口,只是将唇贴在了她的耳上,轻轻吻了下去,柔软的细耳,被含在口中……

“嗯——”

又是一声嘤咛,她抓在他腕间的小手一松,轻声喘息了起来……

他的唇离开了她的耳边,顺着她的面颊而下,一路从脖子轻吻下来,来到右边的玉兔之上,将那一点樱红纳入了口中……

她闭着眼睛,颤抖着的双手推着他的头,却是那么的无力,根本对他造不出阻力……

他肆无忌惮,却异常小心……

她娇羞异常,却无力可施……

一点,一滴……他轻轻撕咬,娴熟的动作,怎能是初次的她所能抵挡……随着他的动作,她的纤腰开始不由自主的轻轻扭动……

趁她抬起身子才刹那间,他快速地将胳膊伸入了她的腰间,紧紧地揽住,随即,一手抚摸着玉兔,双唇却挪动了下来,一直向下,沿着她平坦无一丝多余之肉的腹部而下,直到碰触到了下面的衣服,才停了下来。

她紧咬着唇,双手下探着,想要抱住他的身子,然而,他已经划出了她能探到的距离,她探了几次,也没能抱住他,只有指尖在他的头发上轻轻划过……

猛然间,她抓住了他捏在她胸前的那只手,便牢牢的抱住,一丝也不敢松开,此时的她,似乎,只有抱着他的手,才能让自己不再那么害怕,不再那么惊慌……

他任凭她抱着,另一直手,却已经从她的腰间,滑下,捏住了下面那一层薄薄的衣服……

她的双腿夹得紧紧地,不时,还扭动着身子,两条腿下意识的相互磨动着……

终于,他又爬了上来,顺着她的小腹又吻到了胸前……

她慌忙放开了他的胳膊,抱住了他的身子,好紧,好紧……深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不见了……

她没有母亲,所以,也没有人教她,在她出阁时,洞房中会发生什么事,因而,她现在便认为自己已经给了他,已经是她的人了……

火热的身体,迷离的眼神,她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只是一味的抱着,不敢出声,不敢说话,虽然,她觉得胸中很是憋闷,好想喊出声来,可是,那般,不是要羞死人……

她拼命的忍着……

“宝贝,不用这般……”

见她忍得幸苦,他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她咬着唇,不敢看他……

他说罢之后,一手支撑着身体,腾出一只手,缓缓地将她的衣服褪了下去……

他自己身上的一条亵裤,却被自己如同扯一块破布一般,一把撕烂,扔了出去。

如此,两人的身体便赤裸相对,彼此一览无余……

他看着她完美的身躯,双眼放出了一丝光亮,恍如在欣赏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美景……

“宝贝……你太美了……”

他不由得说道。随后,一只手从她的身体上摸了过去,一直到了腿间……

柔柔细软,微微湿润,让他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

他轻轻抱起她的美腿,小心翼翼地分开,将自己的身体贴在了她的腿间……

她觉察到他的东西顶住了自己,眼睛猛地睁大了起来,心底不知道怎地,便霍然生出了一丝恐惧,她慌忙间,想要推开他……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他猛地吻住了她的唇,身子骤然用力……

“呜呜——”

她的两只小手胡乱抓着,眼中的泪珠突然涌了出来……

他抱紧了她,眼中尽是怜惜之色,她的痛苦,令他好不心疼……

第459章 做女人的快乐

轻喘,香吟,低声哭泣……

屋中,床间,美妙的画卷,涌出无数的迷人风采,却没有人有机会欣赏。

他很是温柔,吻着她的泪痕,一点一滴,一路而下,让她感觉着他对她的疼爱,她终于止住了泪珠,面色红润了起来……

奇异的感觉,在身体之中蔓延开来,让她第一次尝到了做女人的快乐……

她是他的,她这般想着,一切都随他施为,任凭他如何,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冷若冰霜的女神,而只是她的女人,仅此而已……

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味道,吸入鼻孔,彷如深深地融进了心底,一丝丝甜蜜之意泛起,她已经不似先前那边痛苦。

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身躯,每一次行动都很是小心,深怕再给她带来痛苦,如此,在她渐渐适应了他的身体之后。

她忍不住发出了让他为之骨头酥软的声音……

长久的思念和欲望,让他一起交给了她……高亢的声音,在夜间划出动人的乐章……

她和他,喘息着。他微微一笑,吻了吻她,她满面羞涩,却并不躲避……

她真正的成为了他的女人。这不禁让他心中充满了自豪感,曾几何时,她是如此的高傲,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容貌更是力压群芳……

她的身世背景,在大宋也屈指可数,如此的女子,怎能不目空一切,但是,他得到了她,不单单是人,而且她的心也是他的……

这,放在世间内个男子身上足以自豪了,他也不例外,因为,归根结底,他也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急促的呼吸声,慢慢平缓了起来,他起身下床。

她伸手拉住了他,眼中的柔弱和害怕流露无遗。

他捏了捏她的小脸,微笑,道:“老婆别怕,老公去弄水来,给我的宝贝清理身子……”

她俏脸一红,小手缓缓松开,看到他真双眼放光的欣赏着她的身子,她急忙提起辈子掩盖住了身体。

他咧开嘴,幸福的笑了笑,便光着屁股走开了床边。

第一次仔细看着清楚了他的身体,她禁不住又是脸上一热,急忙用双手挡住了眼睛,不过,她好好奇,心中怯怯地告诉自己,他已经是自己的相公了,看看无妨的,只是,却羞得怎么也张不开眼睛……

不一会儿,他已经端着水走了过来,轻声喊了一句:“宝贝……”

她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身体落在了自己的眼中,那壮硕的身体,让呼吸急促,赶忙又闭上了眼。看着她娇羞的模样,他轻声一笑,温暖的白布为她将身上的痕迹拭擦而去。

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羞涩,道:“这是妇人该做的事,我……”

“嘘——”他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间,轻声道:“在我眼中只有我的老婆,我的宝贝,没有妇人……”

她听得一呆,她虽然知道他是真心喜欢他,可是,他早已经不是当初认识时的那个他了,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居然对自己依旧如此,她心里感动,想起以前对他那般冷淡,不禁心中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

“宝贝,怎么了?”

他慌忙拭擦着她的泪痕,关心地问着。

她摇了摇头,不知那里来的勇气,一双小手抓住了他的大手,认真的说道:“相公,如烟能嫁你为妻,今生无悔……”

他笑了,笑得那般开心,洁白的牙齿一排排显露了出来,其中有幸福,有开心,还有着一丝得逞的坏笑,他轻声回道:“相公也是,不过,相公有一点不同,那就是不单今生不悔,便是来生,千千万万生已经不悔……”

她看着他,心中感动的无以复加,眼泪又涌了出来,点了点头,道:“如烟也是……”

他将她搂在了怀中,紧紧地,恍似要将她润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一般。

良久,两人分开,经过方才的肌肤相触,他又雄壮的蓬勃而起……

她贴在了她的耳边,柔声说道:“宝贝,再来一回可好?”

她脸红,低头,闻声细语地回道:“可是,好痛……”她恍似怕他以为她在骗她一般,补充道:“真得好痛……”

他心疼的吻了吻她,温柔地道:“这次不会像上次那般痛了,相公会温柔的……”

她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他嘿嘿一笑,将她抱了起来,重新放在床上,让她躺得舒服一些,随后,扑了上去……

轻喘,香吟,再次响起……

夏日时节,屋中却是春色无边……

翌日一早,岳少安醒来后,看着怀中的玉人还在熟睡,睡像极美,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他忍不住低头在她的唇边轻轻一吻。

她睁开了眼睛,长长地睫毛撩了起来,看着天色大亮,刚要挣扎着起来,却被他摁了回去:“对不起,相公吵醒你了?”

她抿着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你多睡一会儿吧,我会安排下去,不让下人吵你!”他又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今日我得去上早朝,虽然战报已经交了上去,却怎么也得去听皇上夸奖几句,不然,我这个做臣子的显得架子太大,而皇上也显得不够仁德不是……嘿嘿……”

“不许胡说!”她娇嗔的望了他一眼:“皇上也该拿来调笑,让别人听了去,可是要杀头的!”

“这里又没有别人,莫不是宝贝要把我告出去……”她嘿嘿笑着,又捏了捏她的玉兔,弄得的她满面红霞,娇羞动人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我就是这般的人,我所不这样,恐怕皇上也会不习惯吧!”

她无奈摇头:“路上小心!”

“嗯!”他穿戴好了衣服,又亲了亲她,这才起身出了屋门。

看了看天色,此时尚早,看着已经忙碌起来的下人们,他将柳如烟贴身的丫鬟叫了过来,告诉她注意着听传唤,但是不要进去打扰。

丫鬟连忙点着头。

随后,他本想去看看萱儿,却想,萱儿和乐儿师傅在一起住着,她们现在应还没有起床,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叫来了唐正,备好了马,便向着朝堂而去。

来到殿前,百官已经来了不少,这让岳少安很是意外,看了看时辰,距离早朝至少还有小半个时辰,本来以为自己来的这般早,这里应该没有几个人才对,却不想,这些大臣们居然如此勤快。

看了看来往的官员,有一些是新面孔,不过,这也不奇怪,新皇登基,怎么也要扶持一些新的官员,而且,他都不怎么上朝,遇事大多是御书房去找皇帝谈。

因而,便是有些人不认识,却也正常,他也懒的理会。

不过,那些官员们,却是不同的,看着一个人居然敢骑马而来,而且不穿朝服,又一个新晋的官员,甚得皇帝宠信,便想借机发上一威风。

也改着他倒霉,前几日被派出外面办事,直到最日深夜才回,因而,并不知道岳少安归来之事,不然,他用脚后跟也能想到眼前这个是谁了。

可惜,他还以为岳少安在北边和金人打仗,这个人一定又是什么新来的官员不懂礼数,便打算给他好好的上上一课,也好在朝中给自己树立威信。

本来一些官员看到岳少安上前,便想上去套个近乎,然而,这位却抢先了一步,几步走过来,面色一暗,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如此放肆,不穿朝服就敢上朝,莫不是嫌自己的脑袋太过沉重,不想要了不成?”

一言道出。群臣哗然。

那些不认识岳少安的人还好,认识岳少安的却是大惊失色,刚想上前道出岳少安的身份,岳少安却觉得好玩起来,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事。

那些大臣们面色一暗,都替这位新晋的大学士担心不已。

“敢问阁下是谁,我乃一武将,最近才回到京中,皇上急召,来的匆忙,故而没能穿上朝服……”

“武将?”这人鄙夷的看了一岳少安一眼,在大宋武将之中大多没有什么地位,重文轻武的思想,在先帝之时,便流传了下来,现在也没能改变官员们的想法。因而,他一听是武将,便更加瞧不起岳少安来了。

又是一顿训斥下来,岳少安坦然受之,只说是若现在去换朝服,必定会错过早朝,到时候皇上怪罪吃罪不起,如此这般,这为大学士才扯高气昂的又叮嘱了岳少安几句,转而离开,朝众臣所立的地方而去了。

然而,当他走到众臣所站之处时,先前还和他和颜悦色的众臣,却如同躲鬼一般,远远地躲避着他。

这让他很是奇怪,心中不由得想,莫不是我方才的气场过胜,将他们吓着了吧……

他背对着岳少安,却没看到岳少安戏谑地笑容,但是,这一幕却是落在了,其他众臣的眼中,不由得心中一寒……

第460章 朝堂闹剧

时间过的很快,岳少安今日的心情很好,有了这么一个意外插曲,只觉得好玩,却也并没有往心里去。在早朝时间即将到的时候,柳宗严乘着轿子缓缓而来。

岳少安上前打了一声招呼,柳宗严表现的并不是很热情,因而,两人没有说几句话,便即分开了。

这一幕落在了先前那位大学士的眼中,他不由得蹙了蹙眉头,莫不是,这小子和丞相有关系,这才敢这么大胆子,但是,他想了想先前岳少安的表现,再看柳宗严冷漠的神情,便明白了过来。

哦,一定是想高攀相府,想投到相府那一派系之下,却被瞧不上,相通了这些,他瞅向岳少安的眼神,更是鄙夷了……

早朝时间一到,众臣入殿,都是按照队列排序,官职大小而进去的,唯独岳少安一个人,既不排队,也不动弹。

那大学士看在眼中,嗤之以鼻,一看便是什么都不懂的家伙,现在傻了吧。

待到众人全部进入大殿之后,岳少安走了进去,但他依旧不进入队列,只是站在了中间的位置。

那位大学士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切,只等皇上一来,便看这小子该如何是好,他乐呵呵地等着看岳少安的笑话。

不一会儿,皇帝上朝,百官齐身下跪,山呼万岁,只有岳少安却只是行了一个躬身之礼。

那位大学士这次的眼神却不一样了,他便是再不济,也看出了些端倪了,能上朝堂的人,怎么会连下跪这事都不懂的,除非是傻子。

若不是傻子,那么这大宋,只有一人有次特权。再看众臣的脸色,似乎都在看着他窃笑,他的心骤然一凉,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他的心中却任旧期盼着,这不是真的。可惜,希望总是用来破灭的。

果然,皇帝看到岳少安之后,面上露出了微笑,一抬手,道:“来啊,给岳先生赐桌。”

话音刚落,身旁的太监便急忙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到了侧面,请岳少安坐了下去。

岳少安坐下,皇帝喊出平身之后,众臣便纷纷贺喜帝师凯旋而归,歌功颂德,一番恭维,各种话语听在岳少安的耳中,让他觉得异常虚假,深怕哪位不小心的话,就说一句,千秋万代,一桶浆糊出来。

他求助的朝皇帝望了一眼,皇帝会意,微微一笑,道:“众卿家说的有理,帝师此次一役,可谓是一雪前耻,重振我大宋之威,此一战,岳先生当局首功自然合情合理。朕定然有重赏……”说到赏赐,皇帝有些为难了,岳少安现在已经位极人臣,加官进爵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而,皇帝想了想,便对岳少安说道:“岳先生,你想要什么但请直言,朕能做到的便一定为你做了。”

“多谢皇上!”岳少安回礼道:“该有的皇上都已经赐于了臣,臣别无所求……”

“哎!”皇帝摆手道:“岳先生此言差矣,此次如此大功怎能不赏……”

“若如此的话,那么臣便斗胆请皇上为萱城的百姓免税一年吧!”

皇帝笑了起来,岳少安依旧是岳少安,贪财,萱城早已经就完全的交给他治理了,城中的税赋,都是有他定制,然后由他再向朝廷交付,这样一免税,钱便不用上交朝廷,便成了他一个人的了。

不过,岳少安越是表现出这种小人物的心态,皇帝便越放心,听他这样一说,不禁没有生气,反而,甚为高兴。

“岳先生既然有为百姓着想之心,朕心甚慰,准了!”

“多谢皇上!”

众臣又是一阵歌功颂德,说什么皇帝仁心,仁德……反正是什么词好,他们说什么,岳少安看了看皇帝,见他受之泰然,

不由得心中佩服起来,一直以为自己脸皮后,现在才见识到了什么叫脸皮厚,做皇帝果然很是痛苦啊,岳少安心中感叹,若是自己每天被这样说上几次,便是不恶心死,便被烦死了……

听着众臣的恭维之词,皇帝却很享受的模样,点了点头,向朝堂之下望了过去,却见有一个人一直跪着没有说话。

皇帝仔细一看,是大学士范缜,他皱了皱眉,道:“范爱卿,你有何事启奏啊?”

“启禀皇上!”范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皇上,微臣、微臣……”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皇帝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面色有些不悦道。

岳少安却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范缜,等着他的下文。

范缜鼓了鼓勇气,道:“回皇上,方才微臣有眼不识泰山,在殿外将帝师当做了不懂礼数之人,多有得罪……”

皇帝扭头朝岳少安望来,岳少安却是笑着,道:“皇上,这种小事,私下里让范大学士来找臣便好,何必在朝堂之上议论呢!”

皇帝点头,对这范缜,道:“范爱卿,你先退下,此事,退朝之后,你去单独找帝师便好。”

范缜苦着脸,起身退了回去,心中懊悔不已,以至于,整个早朝,他都没什么心思去参与……

今日没什么事,早朝退了很早。

退朝后,皇帝让岳少安陪他去宫中随意走走,两人信步游亭,不在正式场合,岳少安随意多了,一边走,一边说着一些奇闻趣事,和自己征战中的过程。

“岳先生最近可有留意金国方面的动向?”

皇帝的话,让岳少安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皇帝问这话,其中有没有另含深意,便道:“皇上,你知道我这人很懒的,回来之后,便不想再关心这些了,还望皇上莫怪。”

皇帝轻声笑了笑:“岳先生乃国之栋梁,莫要过分操劳,不过,金国之事,关系到大宋运势,还望岳先生切莫懈怠!”

“臣谨记!”岳少安微微躬身。

“你看我,说是与你说说话,却由扯到国事上来了。”皇帝不由得摇了摇头。

“皇上身系大宋百姓,关心国事自然应当。”岳少安接口言道。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怀疑皇帝突然将话题引到这上来来的用意,故而,仔细观察着皇帝的表情。

“完颜索这人,当年我便看他城府颇深,一直深藏不露,在外装作闲散王爷,暗地里却是不断培植自己的势力,当年他之所以把我留在府中,还不是想借助我来收拢我大宋人才,现在,他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哦?”

岳少安大感惊讶,对于金国内部之时,他关心的并不多,几次派人前去,都是打听完颜香的消息,不做,完颜香却如同消失了一般,没有一点音讯,只是据说她一直在皇宫之中,消息却也并不准确。上次完颜满说是要将她送来,但是,完颜满的话,岳少安觉得并不能完全相信,当日形势所逼,他用这么一句话安抚自己也很是正常。

如今听皇帝说到金国是索王爷,他不禁担心起了香香的安危,便急忙问道:“皇上所言完颜索的尾巴是指何意?”

“看来,岳先生的消息是不够灵通啊。”皇帝缓步向前走着,表情很是平静,没有什么波澜:“不过,这也难怪,岳先生一直忙于战事,无暇顾及金国朝政之事,却也正常。完颜满为何退兵,岳先生可猜的到其中原因?”

“莫不是金国起了内乱?”

“正是!”皇帝点头,道:“金国放出的消息是,大皇子与三皇子逼宫,要趁着完颜满南下之际篡权夺位,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真正的幕后之人却是完颜索,那蠢笨的两人还以为他在帮他们,虽然没有最新的消息传来,不过,若是估计不错,现在完颜索已经借着勤王的名义将两人杀了……”

岳少安低眉沉思了起来,两人缓步前行着,皇帝看着他思考,并不打扰,隔了一会儿,岳少安再次抬起头来之时,却已经面色有些暗淡:“这么说来,完颜满此去凶多吉少了……”

“正是!”皇帝点头道:“完颜满自然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天下名将,也唯有岳先生能与之比肩,只可惜,此人向来自负,目空一切,对于朝政局势的把握却是差了许多,以为自己有一支强兵便可任意视威,实不知,明枪果然难挡,暗箭却更是会要人命的。只要他在途中一死,那么金国的皇位便完颜索的囊中之物了。”

岳少安听罢,久久无言,深深一叹,心中禁不住涌出几许失落之感。

皇帝看着他的模样,淡笑着道:“岳先生是不是觉得这天下少了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故而有次一叹啊?”

第461章 让他跪着吧

皇帝的问话,让岳少安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与完颜满做对手,任凭是谁都会感到头疼的,我还没有自负到目空天下英雄的程度,只是觉得惋惜,如此奇才,却会死在这种手段之中,不免让人感叹啊。”

“岳先生恐怕不淡淡感叹完颜满吧。”皇帝微笑着望向了他。

岳少安嘿嘿干笑了两声,面色有些尴尬,道:“不怕皇上笑话,我确实有些担心香香……”

“帝师多情已是众人皆知之事,岳先生也不必介意,那金国公主一介女流,对完颜索造不成什么威胁,再说,她与岳先生的关系,完颜索也是知晓的,想来完颜索也不会傻到用这个来激怒岳先生,现在我大宋的态度可是对他至关重要的。”

皇帝的话,让岳少安安心不少,他试探地问道:“那皇上打算如何?现在金国正值动荡不安,皇上有没有出兵之意?”

“现在出兵,正合了完颜索之意。此时,完颜满在中间,我们出兵必然与他相对,到时候,我大宋与完颜满两边损伤,他反到是做了渔翁,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们是不做的。”

岳少安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只待那边有了结果再说。岳先生也不必急着会萱城了,这边的战事也许会一触即发,到时候,还要劳烦岳先生挂帅出征……”

“是!”岳少安躬身答应着。

随后,两人便避开此事不谈,闲聊了起来,一直到了中午时分,皇帝留岳少安在宫中用过膳之后,这才放他出来。

从皇宫中返出来后,晴朗的天气,却已经阴沉沉一片,岳少安行在回府的路上,还没有到家,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跟随在他身旁的侍卫急忙递上了一把伞,岳少安看着如此举动,不由得笑了笑,唐正这小子现在的心越来越细了。

不过,他却是想在雨中行一会儿,故而轻轻摆手,并没有接伞。就如此,淋着雨,回到了府邸之中。

回府之后,岳少安径直来到了柳如烟的房中,昨夜一场,让他有些担心她。

一进屋门,便见柳如烟静坐在桌旁,受托香腮,似乎在想着什么,听到动静,回头一望,看到岳少安后,却是两腮绯红,可见,所想之事定然与岳少安有关。

看着他浑身湿透,发梢间还滴着水滴,柳如烟急忙行了过来,只是之路的姿势却有些怪异,让岳少安情不自禁地朝着她的美腿望去,又惹的她娇羞无限,可爱非常。

估计到她昨夜“受伤”岳少安不让她过来,喊了丫鬟将衣服换好之后,这才走到她的身旁,轻轻捏着她的小手,问道:“还疼么?”

“嗯……”

声若蚊丝,却是轻轻传入了耳中,那般的动听,岳少安伏下身去,在她的美脸上香了一口才道:“怎么这般就起来了,要注意身体啊。”

柳如烟脸色绯红的望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辰了,让下人看着成什么话……”

“嘿嘿……”岳少安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朝床上走去:“我看谁敢乱说什么,好好的休息,不然相公会心疼的。”

两人说话间,门外传来了敲门之声,岳少安回头一问,屋外传进来的是唐正的声音。唐正身为侍卫队长,一般这种传话的营生都不是他来做的,既然他亲自来传话,应该有重要的事情。

岳少安将柳如烟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轻轻吻了吻,安顿她好生休息之后,这才行了出来,看着躺着问道:“何事?”

“帝师,府外有人求见!”

“谁?”

“范缜,范大学士。”

“哦?是他?”

“请帝师示下!”

“不见——”

岳少安一甩衣袖,便要回屋。唐正赶忙言道:“帝师,范大学士是跪在门前求见的。”

“哦?”岳少安微微一笑:“那便让他跪着吧。”

“呃——”唐正一愣:“这样不好吧,再怎么说,他也是当朝的大学士……”

“又不是我让他来跪着的。”岳少安戏虐的笑了笑,道:“不必理会!”

唐正只好领命而去,不过,在走之前,却又回过头道:“帝师,现在正吓着雨,要不要给他送把伞过去?”

岳少安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回到了屋中。

唐正无奈,只好退了下去。

一身惊雷炸响,乌黑的天空,小雨逐渐增大,看着天色,岳少安让下人弄了几个小菜和一壶好酒,口中念叨着:“雨天饮酒,酒也香了三分,如烟,你要不要来点。”

柳如烟抿嘴摇头,躺在床上,双手合十,平放在枕头,小脸枕着手背,静静地望着他,不知怎地,每日能见的人,却仿似看不够似地。

岳少安喝了一会儿,却觉一个独饮太过无趣,正想派人将柳伯南请过来,却有想起门前还跪着一个人呢,便摇头作罢。

“砰砰砰……”

岳少安的屋门被敲响,同时,郭霜怡的声音传了进来:“岳少安,你在不在啊,好无聊啊……”

“我不在……”

岳少安随口回了一句。

“哦,你不在啊……”屋外,满是疑惑的声音传来进来,还没等岳少安做何感想,紧接着,便听“砰——”闷响一声,郭霜怡一脚将门踹开走了进来,吼着,道:“你不在,那是谁在说话?”

柳如烟一惊,已经坐起了身子,面色变的严肃了起来。

郭霜怡看着柳如烟,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如烟姐姐也在啊……”

“你这丫头,门都给你踢坏了,匆匆忙忙的做什么?”岳少安皱了皱眉,瞅了她一眼。

趁着柳如烟不注意,小丫头挪动着身子走到岳少安身旁,伸出小手捏着他的胳膊,狠狠地掐了一把,悄声说道:“如烟姐姐在,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又没问。”岳少安咧了咧嘴。

“如烟姐姐在,那我便走了……不打扰你们了……”郭霜怡低下了头,朝外面行去。

“将门关上,过来陪我喝一杯。”岳少安话音刚落,被刚才的声响吸引过来的下人便已经将门合了上去,倒是省去了郭霜怡的事。

岳少安给她倒了一杯,递到了她的面前,道:“敢不敢喝啊?”

“谁怕谁……”说着,小丫头仰头将酒灌入了喉中,却猛地低头咳嗽了起来,她直觉得吼中火辣辣地似乎要烫穿了一般,眼泪也涌了出来,伸出小舌头,不住地用手扇着:“啊啊啊……辣死了,辣死了……”

“哈哈哈……”岳少安忍俊不禁,终于笑出了声来,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柳如烟也是忍不住掩口轻笑,扭头瞅了岳少安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如此戏弄小姑娘。

“霜儿妹妹吧,不要理他,过这边陪姐姐说会儿话来。”看着小丫头这般可爱的模样,柳如烟微微一笑,对着郭霜怡言道。

郭霜怡抬起头来伸出小拳头对这岳少安挥舞了几下,恼怒着道:“你坏死了……”

“好了,好了……”岳少安笑着递上了筷子,道:“吃点吧!”

“不吃——”郭霜怡生气地瞟了他一眼,扭头朝柳如烟走了过去。

两女坐在一处,轻声细语,不一会儿,便传出了郭霜怡的笑声,却是将岳少安冷落在了一旁,他摇了摇头,女人不知道那里来的那么多话,便是言语极少的柳如烟在熟悉了之后,也很是健谈,说个没完。

两人说着话,岳少安提着酒壶行出屋外,分别去萧乐儿和洪玉若的房间行了一圈……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晚饭时间,岳少安才又将唐正喊了过来,询问那范缜走了没有。唐正摇了摇头示意还没有走,随后补充,道:“从您一回来,他一直跪倒了现在……”

岳少安沉思一会儿,道:“安排人给我单独准备一个房间的饭菜,将他范缜叫进来吧,都等到现在了,很面相是想蹭饭,便满足他的愿望吧……”

唐正被岳少安的话逗得一乐:“咱帝师府的饭还真难吃到啊。”

“嘿嘿,那是……”岳少安摆了摆手,唐正下去安排好一切,不一会儿,又返了回来,道:“帝师,已经将范大学士请到了房间中了。”

“嗯!”岳少安点头,迈步而去。

第462章 完颜满的命运

来到房中,范缜已经等在了那里,一见岳少安进门,便急忙跪了下去。

岳少安抬眼一望,只见眼前的范缜浑身是水,脸色苍白的厉害,恍似没有人色一般,他挥手让人取了几件干净的衣服出来,让范缜换上。

范缜却是连连呼道不敢,不断地磕头赔罪,只到岳少安有些不耐烦的喝骂了一句,他这才战战兢兢地去把衣服换了。

再次回来,范缜的气色好了许多,岳少安抬手请他坐下。

“范大学士,请用!”

“下官不敢!”

岳少安觉得无趣,便道:“让你吃饭,有什么敢不敢的。”

“帝师称呼下官范缜便好了。”范缜躬身言道。

“好吧!”岳少安点点头:“范缜,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你一来便请你入府么?”

“帝师应该是在考验下官的诚意吧。”

“错!”岳少安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会因为那点小事于你记仇么?”说着,他轻笑一声:“那你也太小看我岳少安了。”

范缜茫然,却不得不迎合着说了几句恭维的话。

岳少安听在耳中摆了摆手,显得及其不耐烦,道:“范缜,你若是再这般惺惺作态,那么我们也不必再谈下去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范缜一愣,躬身言道:“还请帝师明言。”

“我虽然身在外面,但是朝中之事也是略有耳闻的,你以前任知府之时,颇有建树,也算是一方的清廉好官,故而,便多注意了你几分。”说着岳少安面露失望之色,道:“却没想到,至从你入朝之后,却慢慢地变得狂傲起来,做事也渐渐趋向了自己的喜恶,这样很不好。”

范缜脸色一白,不敢打扰岳少安,静静地听着。

“今日早朝的误会,其实是可以避免的,只要我不拦着那些认识我的人道出我的身份的话,那么你也便不会如此无礼了。”

“是是是……若是早知是帝师,范缜是万万不敢的。”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阻止他们么?”

范缜低眉想了想,莫不是想耍我吧?转念一想,岳少安是何等地位,怎么可能无聊到这种程度呢?若是他知道,岳少安其实真的有些寻趣的想法的话,不知道他做何感想。

想了良久,范缜也没有头绪只好摇了摇头,老实承认自己并不知晓。

岳少安似乎早已经料到了他的这种反应,点头,道:“你在地方之时,本是一个好官,怎地一入朝中便多出了傲气,也许是你自持皇上赏识你吧,但是你想过没有皇上赏识你的是什么?”

范缜摇头,非是他不知,而是他明白,现在自己是被训斥,最好不要多言,安静的听着。

岳少安接着,道:“其实你也应该知道,皇上赏识的是你的清廉和才学,若是放纵你现在这个状态不管,你只会越来越觉得自己有皇上赏识便什么也不惧怕,到时候,逐渐的迷失了本性,只贪图权势地位,那么,最后,皇上终究会烦,大宋也少了一个好官。我今日如此做,便是让你清醒一下。不知那大雨淋身,让你清醒了没有。”

范缜低着头,岳少安的话,恍如惊雷一般,让他震撼不已,是啊,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仔细思索着自己的过去,寒窗苦读,心系百姓,那些抱负都那里去了……

“噗通!”范缜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道:“帝师之言,犹如当头棒喝,令范缜幡然醒悟,范缜愿拜入帝师门下,做一门生,每日聆听教诲,还祈望帝师答应。”

“你起来吧!”岳少安但是虚扶一下:“你应该知道,我虽然顶着帝师之名,却是一个武将,教诲是不敢当的,不过,我若在府中之时,你可以闲暇时过来便是了。”

“多谢恩师!”范缜又磕了一头,这才起身,那称呼也顺势改了。

岳少安无奈,便也随着他了,这一顿饭吃的并不是很痛快,范缜总是恭敬的让岳少安举着不舒服,好不容易吃罢,让人将范缜送出府后,岳少安来到书房,独自静坐着。

今日早间皇帝与他说的话,让他反复思量,却是心中放心不下。想了一会儿,他还是将月夜唤了进来,让她安排几个人手去一趟金国查探动向。

月夜领命而去后,他这才略微心安了一些。只是,完颜满的命运如何,他却有些担心,随即,自嘲的笑了笑,怎么说,完颜满也和自己是站在对立面的,再说,他的生死还轮不着自己操心,只求香香没事便好了……

-=-=-=-=-=-=-=-=-=-=-=-=-=-=-=-=-=-=-=-=-=-=-=-=-=-=-=-=-=-=-=-=-=-=-=-

三个月后,盛夏已过,燕京城下树叶泛黄,秋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杂乱的黄叶随风飞舞,洒落在了完颜满的营地之中。

金兵们忙着开锅造饭,燕京城头上重病防守着,只是,守将也没有太大的信心来抵御完颜满,完颜满在金国的军中,便皇上神一般的存在,一直以来,都让他们仰望着,突然之间成为了敌人,由不得他们心中不惧怕。

完颜索也是愁眉不展,完颜满已经围城一月,却是每日只是操练,并不开战,即便如此,给城中将士与他的心里压力都是无比巨大的。

轻轻的敲门声,将完颜索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低沉的声音喊了一声:“进来……”

一人推门而入,竟然是以前一直跟在完颜满身旁的万先生。看着是他,完颜索的面色好了一些,随后,却又紧张了起来:“消息传出去了?”

“嗯!已经传了出去。”万先生的声音很是平淡。

完颜索面色微微一变:“结果如何,他肯做么?”

“还不知晓。”万先生摇了摇头。

“这个废物,安插在完颜满身边这么久一直没用过他,他不会是已经把自己当成完颜满的人了吧。”说着,完颜索“砰!”的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这到不会!”万先生摇了摇头,道:“完颜满赐人极是自傲,他的手下将领对他大多都是敬畏多,忠心的少,他是王爷您早已经安排过去的,自然不会真心对完颜满的。”

“那他为何还不动手?”完颜索的双目紧紧地盯住万先生,似乎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些什么来一般。

万先生缓缓摇头:“要杀完颜满,谈何容易,还是再给他一些时间吧。”

“给他时间?”完颜索冷笑,道:“只怕完颜满不给我们时间啊,每日被完颜满这般施压,昨日已经出现炸营之事了,如何能等。再派人过去,告诉他,若是再不动手,他便等着完颜满砍他吧。”

“是……”万先生退了出去。

城外,完颜满的军营中。

一个黑影悄然飘进了营中,完颜满的侍卫长迄石咧,恰好金国这里那个身影刚好收入了他的眼中,他眉头一蹙,悄然更了上去。

只见那个黑影穿着普通士兵的军服,左躲右闪,看到没人注意后,才大摇大摆的朝着裵满的营帐之中而去。

迄石咧悄然跟着,一直行到裵满的帐前,这才停了下来,侧耳倾听了起来。

只听里面裵满急躁的声音问道:“王爷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王爷说,杀不了完颜满,便等着完颜满取你的头吧!”

“能不能让王爷再宽限些时日,杀完颜满那里有如此简单啊……”

“权衡利弊,将军自己决定吧,在下已经将话带到,其他的事,也不归在下管了……”

听到这里,迄石咧骤然一惊,接着连是怒火中烧,没想到裵满居然是完颜索的奸细,迄石咧一直对完颜满忠心耿耿,听到这般的话语,早已经是怒不可遏,当下便一撩帐帘冲了进去。

第463章 完颜满之死

迄石咧冲进帐中时候,怒目而视着裵满,“唰!”抽出了手中的单刀,朝着裵满便走了过去。

“误会,误会啊……”

裵满惊慌不已,此时被完颜满知晓的话,自己当真是活到头了,虽然比起武功来,自己并不见得比迄石咧差,可是他先前却没有想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眼看着迄石咧一步步的靠近,他只能苍白地解释着。

突然。

“噗——”

一柄长剑从迄石咧的身后穿过,胸前穿去……

裵满大惊失色,想要跑过去。

先前那穿着普通士兵服饰的人却一抬手,沉声道:“别动。”接着,他望着缓缓回过头来的迄石咧,冷声说道:“不要无视我的存在好么?下次记住了……”

说罢,长剑骤然抽出,一股鲜血喷涌而出,迄石咧的心脏被一剑穿透,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是不活了……

“坏了,坏了!”

裵满拍着自己的腿,惊慌地说着,他那雄壮的模样作出如此女儿般的姿态显得有些滑稽,然而,此时却没有人会嘲笑他。

“你知道他是谁吗?”裵满抬起双目瞪着正在缓缓将剑还入鞘中之人,道:“他是完颜满的侍卫长,你杀了他,用不了多久完颜满就会知道,到时候我们都会没命啊……”

那人却面色不变,平静的说道:“所以,你现在已经没得选择,只要杀了他,要不然他便会杀了你!”

说罢,他突然将一把匕首递到了裵满面前:“上面已经涂了毒药,见血封喉,你只要划破完颜满一点皮肉,或者是将这匕首在他的饭菜之中蹭上一蹭,便能要了他的命了……”

裵满颤抖的双手结果了匕首,咬了咬牙,站直了身子,道:“如今也只要如此了,只是,完颜满的营帐前,侍卫繁多,我们即便成功了,到时候,也会死在那里的。”

“起先,我也担心这个问题,现在不用了,看来,天要灭完颜满!”说着,他弯下身子,从迄石咧身上搜出了一块令牌,在裵满的面前晃了晃,道:“有了他,我们便能调走那些侍卫了。你去见完颜满,我复杂调人,这样的话,即便是完颜满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你了。”

裵满点了点头,两人在帐中合计了一会儿后,裵满起身出帐,朝着完颜满的大帐而去。

来到帐前,侍卫们对他行了一礼,裵满尽量使得自己平静一些,轻声问道:“殿下在么?”

“在!”侍卫说着朝里面喊道:“殿下,裵满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完颜满的声音依旧是那边没有任何情绪色彩,平静的有些异常。

裵满进入帐中之后,完颜满正在捧着一本书看着。他上前,道:“殿下,这几日请战的将士越来越多,我们什么时候开战?”

完颜满放下了书本,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将士们的亲属大多在城中,而且,守城的士兵也都是我大金的子民,如此境况下,没到万不得已,我实不想兵戎相见,血流成河……”

“是是是……”裵满连声答应着,道:“殿下真乃仁厚……”

“殿下,请用膳吧!”这时,侍从准备好了饭菜端了上来。

完颜满摆了摆手,让侍从退下后,看了看裵满,道:“你也一起吃点吧!”

裵满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多谢殿下……”

帐外,此时却已经有人借用迄石咧的名义将大部分的侍卫调走了。

帐中的完颜满与裵满并不知晓,裵满心中担心不已,看着完颜满身前盘子当中的牛肉,他将心一横,陪着笑脸从怀中掏出了匕首,轻轻割下了一块儿,给完颜满递到了面前,道:“殿下请用。”

完颜满看着裵满手中的匕首,眉头皱了皱。

这一眼看得裵满差一点便瘫软在地上,他强撑着身子低下了头,将匕首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这时,完颜满才点了点头,将那牛肉夹起来,放在了口中。

看着完颜满一口口的吃了下去,裵满心里紧张着,身子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完颜满看在眼中,蹙眉道:“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他便猛然觉着腹中一阵绞痛,心里骇然明白了什么,一双眼眸骤然锁定在了裵满的身上。

裵满见状,急忙磕起了头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完颜满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踢翻在地,伸手揪住了裵满的衣服,将他扯了过来,想要说话,一张口,却是一口鲜血涌了上来……

“喷——”

鲜血喷了裵满满头满脸都是。

裵满看着完颜满那双阴冷的眼睛,吓得猛然惊叫了起来:“啊啊啊……”

裵满狂叫着,手脚并用朝着远处躲去,一直躲到了大帐的角落之中,却依旧不敢回头。

其实,完颜满本身没有武功,此时侍卫已经被调走,就是力敌,他也能杀死完颜满,可是,不知怎地,看到那双眼睦,他便吓的魂不附体,只求远远离开……

慢慢地,裵满缓缓回过头来,却看到,完颜满依旧是先前那般姿势,身体一动不动,他剧烈地喘息着,让自己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一些,迈出一小步,朝完颜满靠了过去。

一点一滴,裵满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

终于,他来到了完颜满身前,颤抖地将手指伸到了完颜满的鼻孔下方,感觉到他已经没有了呼吸,这才恍如整个身体的骨头全都消失了一般,瘫软地坐倒在了地上。

完颜满那张白皙的脸却依旧没有表情,双目似乎还在看着他,这让他浑身得不自在,刚想过去将完颜满的眼睛合下。

忽然,先前的侍从喃喃自语着,道:“怎么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了……”

说着人已经走了进来,他一进门,便看到满脸是血的裵满,惊呼道:“裵满将军,您怎么了?”

裵满抓起了桌上的匕首,直冲上前,还没等他说出第二句话的时候,便将手中的匕首插入了他的喉头之中……

侍从挣扎着,没有多久,身体缓缓下滑,抓在裵满衣服上的手,缓缓地脱落了下来……

裵满慢慢地将侍从的尸体放在了地上,又找从一旁的茶壶中倒出了水,拼命的洗着自己脸上的血迹,他也不顾茶水的滚烫,就那般洗着,也许是他脸上的肉得确够厚,居然并没有烫出水泡来。

安排好了一切后,裵满厉声叫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殿下遇刺了……”

声音一响起,换班的侍卫恰好赶来,闻声大惊……

不一会儿,消息一传出去,营中顿时乱了起来,正在吃晚饭的将士们纷纷扔下了碗筷朝着大帐奔跑而来。

一时间,整个营中哭喊的声音,抓刺客的声音,响彻起来,营中大乱,却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裵满,但是,在南下的一战中,大多数的高级将领都战死了,尤其是完颜成功死后,现在完颜满一死,这营中,便没有人能治的住裵满了。

而且,凭借着裵满的狡猾,南下与宋军一战中,他的兵力损失的是最少的,完颜满活着的时候,这个优势没有显现出来,现在,完颜满一死,嫡系兵力的强弱直接影响了他们在营中的地位。

众将纵有怀疑,却也是无人敢查他……

傍晚一过,夜色已深,营地中火把通明,哀嚎声一片……

本来,有的将领还主张默不发丧,以免城上的守军趁机攻来,然而,裵满却是怕城中的完颜索不知晓,怎么能听他的。

看着哭的最凶的裵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完颜满是他亲爹呢。

一代名将,就此玩笑般的死去,很都人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然而,明眼人却看的出来,完颜满的死,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因为,他与岳少安不同,岳少安想做名将,是一系列的事件将他推上去的。反观完颜满,他却只是一个单纯将领,尽管这个将领异常的强大。

但是,将领却是有国家为后盾的,支持他的后盾已经倒塌,他的死,便成了一个必然的结果。

古往今来,死在自己人手中的名将,完颜满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第464章 两妞分尸

完颜满死后,金国的局势急转直下,众将离心,虽然,完颜索在随后的一系列手段中,将完颜满的兵马收整了回去,可是,他这个篡权而来的皇帝,却依旧有许多的人不服,尽而,发展成了镇压。

一时间,金国内部,完颜索铁血手段排除异己的做法,让人人自危,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杀身之祸。动荡的金国,呈现出了大宋第一次被金兵南下之时的风雨飘摇之势。

如今金国的局势,却是大宋最想看到的,皇帝得闻消息后,在朝堂之上便笑了起来。当然,众臣也免不了一番恭维,什么皇上洪福齐天,大宋运势如何……等等……

他们说的唾沫横飞,恍似被他们这么一说,金国便已经俯首称臣,拱手把大片河山让给了他们,浑然忘记了当初京师被占之时的危机了。

岳少安听闻这件是后,却是脸色暗淡,对于朝廷之上那些专攻马屁之术而成名的家伙们,他都懒的评价,所谓,鄙视到了懒的鄙视,便是这种境界了……

此时的他,唯一担心的便是完颜香,可惜,月夜依旧没有带回完颜香的消息来,似乎,完颜香正个人人间蒸发了一般。

每每想起此事,他就头疼不已,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打仗的,可是这次,却希望皇帝早些下令,让他挥军北上,最好能把完颜索抓起来,捏着脖子问一问具体情况。

可惜,有时候,便是这样,你愈是想做什么事,便愈是不能如愿……

时间又过了一月有余,岳少安每日在府邸之中待着发慌,到是郭霜怡找他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没事便让他带着四处游玩。

有时候,看着这个已经发育的颇为成熟的小丫头,岳少安也不免心动,不过,他随即便将这种想法甩出了脑中,主要,这小丫头虽然发育良好,却还是太小了,而且,他欠了那么多情债,还没有还清,却是不想在给自己增加罪孽了。

总而言之,在这段时间中,金国风起云涌,大宋看似平静的背后,却也是暗流涌动。

说来奇怪,一直以灭金为自任的柳伯南最近这段时间却是安静的有些异常,反倒是不如平日里不管世事的岳少安积极。

不过,岳少安却是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一来,柳伯南明白皇帝现在对他的态度,兵权能不能从新掌控在他手中,这个并不由他决定,也许,他不动反而会好些,若是主动争取,却可能引起皇帝的警惕之心。

二来,韩莫儿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柳伯南马上就要做父亲了,每日都陪在妻子身边,享受着这种温存。

他们这种幸福的姿态,曾一度让岳少安怀疑,是不是老婆当真只娶一个好。

不过,他这好色之徒,这个念头只是一闪,便又被他抛了出去……

这一日,岳少安正在屋中喝着闷酒,府上却突然传来了消息,萱城来人了,他面色一喜,急忙行出了门外。

外面,一个乘在马上的女子,看着他后,突然跃了下来,朝他跑来,身后眼角处的泪珠,随风破裂开来,化作了点点水光……

岳少安看着一身红衣的女子,也跑着迎了上去。

来的居然是小郡主,段君竹。

小郡主飞奔着扑在了岳少安的怀中,泪珠颗颗滚落,轻声说着什么,岳少安却一句也没有听明白,只听到了她的抽泣声。

小丫头惹人怜爱的模样让岳少安情不自禁地将她抱了起来。

许久未见,小丫头激动的良久止不住哭泣,却是让正好出来的郭霜怡看在了眼中。

不知怎地,看到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丫头被岳少安这样抱着,她便觉得心头有气,似乎是被人抢了自己的东西一般,恼怒的跑了过去,噘着嘴道:“岳少安,她是谁啊?”

本来还嘤嘤轻泣的小郡主闻声转头,看到说话者是一个俊俏姑娘,顿时,似乎是怕自己的东西被抢去一般,反手将岳少安紧紧抱住,止住哭泣,提高声响,道:“相公,她是谁?”

说话之时还特意将相公两字提高了不少,似乎在强调着,这是她的,不许别人抢。

“呃……”

两个小丫头这般一闹,却让岳少安有些无奈了,她拍了拍小郡主的纤腰,道:“那个是霜儿师妹。”

说罢,又给郭霜怡介绍,道:“这个,你叫君竹姐姐吧!”

“她都不一定有我大,凭什么让我叫姐姐啊,说不定我才是姐姐呢!”郭霜怡不知怎地,看到小郡主那警惕的眼神便觉得不大高兴,又撅起了小嘴。

“叫不叫姐姐无所谓,叫嫂子就好了……”小郡主却似乎很是得意,摸了摸脸上的泪珠,展颜一笑,嘻嘻说道。

“才不叫呢,他又不是我哥,干吗要叫嫂子……”郭霜怡走了过来,拉住岳少安的胳膊道:“岳少安,我好无聊,我让你陪我玩……”

小郡主一看这阵势,当下便急了,揪住岳少安的另一只胳膊,道:“相公,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今天谁也不许陪,就陪我一个人。”

两个人说着,一边一个撕扯了起来,岳少安被她们拖来拖去,心中叫苦不迭,这整不好,还要弄个两妞分尸啊。

他猛地一甩胳膊,道:“好啦,别吵了,好烦呐……”

他的话刚一出口,便后悔了,果然,这一句话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郭霜怡恼怒地转身跑了出去,而小郡主刚刚擦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岳少安头疼不已,急忙哄着小郡主,口水都差不多说干了,这才哄住了一位。正当他像要歇上一歇的时候,郭霜怡却背着包裹走了出来,说是要回潇湘剑派去。

他又慌忙来哄这位小姑奶奶,两相忙乎,直到天色渐晚,这才将势态平息了下来。

只是,两个小丫头似乎因为此时相互看不顺眼,晚饭上,互相瞅着对方,狠狠地扒拉着碗中的饭菜,视乎要将对方像嚼口中的饭菜一般嚼碎了,咽下去。

如此举动,却是让一旁的岳少安大吃一惊,吃惊的原因却不是她们对望的眼神,而是,这两人今日太能吃了,居然比自己吃的还多。

直到深夜,岳少安搂着小郡主娇小的身躯,摸着她那胀鼓鼓的小肚肚地时候,才忍俊不禁,大笑了起来,想来,郭霜怡那丫头也好不那里去吧。

他禁不住调笑,道:“听说过撑死的,那是吃别人家的饭不要命,可,这是咱自家的饭,你也这般不要命啊,哈哈……”

小郡主又羞又怒,捶打着他,让他帮忙揉着肚子,如此一折腾,却是两人都没有了睡意。

“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不会是淡淡想相公了,这个原因吧?”

“是伯父……”小郡主娇羞低头,道:“伯父说,让你去一趟大理,商谈我们的婚事……”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又蹙眉,道:“可是,现在金国正值动乱,皇上不知何时便会对金用兵,我怎么能走的开。”

“可是,我们的婚事……”

岳少安摸了摸她的俏脸,道:“你不已经是我的老婆了么,放心,相公一定会为你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伯父派出去的使臣已经入宫了。”小郡主有些失落,道:“这么说来,皇上会拒绝了?”

看着她失落的神情,岳少安将她搂进了怀中,心中知道,皇帝一定不会让自己去的,现在正是出兵金国的最好时机,柳伯南却已经和皇帝有了间隙,朝中的将领,也只有自己能胜任此事了。

不过,她不忍心打击小丫头,便道:“也许皇上还会答应呢,别想了,明日便知了。”

“嗯!”小郡主轻轻点头,依偎在了他的怀中,将小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闭上了双眼……

第465章 “机会”

一夜过去,隔日清楚,天蒙蒙亮之时,忽然,府中一阵吵杂,抓刺客的身影响了起来,瞬间传遍了整个府邸。

岳少安被惊醒了过来,他急忙穿戴好了衣服,向门外走去,小郡主也跟着他跑了出来。

他刚行出门外,不一会儿,便见几个侍卫押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同时,那几个人口中半清不楚的喊着自己并不是刺客,说是要见帝师。

岳少安眉头微蹙,这声音吵的极大,屋中的人大多被惊醒了过来,柳如烟、萧乐儿、洪玉若、郭霜怡……等人都朝着岳少安这边而来。

就连养伤的高崇也被李青琴扶着走了过来。

唐正更是早已经护在了他的身前,岳少安看着唐正问道:“怎么回事?”

唐正面带愧色说道:“都是这帮小子,抓几个小贼也吼出这般动静来,惊扰了帝师和夫人们……”

唐正发泄着对手下的不满,却不知这一句话,将在场的女子都说了进去,顿时让萧乐儿面色一红,使得跟在一旁的郭霜怡也红了红小脸,随后,似乎觉得自己这脸红的很是没必要,竟而怒视了唐正一眼。

唐正正欲让侍卫们将几人压下去审问,岳少安却拦了下来,让他们把人带到了面前。

那几人还哇哇大吼着为自己争辩,侍卫们不耐烦的一人一脚,将几人踢得跪了下来,喝骂,道:“见着帝师还不跪下。”

“帝……师……”看着像是为首之人,面上露出了喜色,半清不楚的话语说了一句,随后,又一叽里呱啦一连串的话说了出来,末了还重重地一点头,加了一句:“嗨!”

高崇听着感觉不对劲,面色微变,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又将话重复了一边,高崇大怒,上去一便是一脚,回过头来,对着岳少安道:“岳先生,这狗东西他骂你,说‘孙子我一哈要你妈就得死……’”

“啪!”岳少安一巴掌打在了高崇的后脑上,骂道:“不学无术,你知道什么……”

高崇揉着脑袋道:“岳先生,是他骂你,又不是我骂您的……”

“他说的是日语,也就是东瀛话,他们是扶桑人,刚才是给我问安来着,不知道别胡说!”岳少安皱了皱眉,白了高崇一眼。

“哦!”高崇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岳先生还真是厉害,居然连东瀛话也听的懂。”

小郡主在一旁看着高崇的模样忍不住掩口轻笑。

现在的日本和中国还没有那段历史,所以,众人对这几个东瀛人到也不太排斥,听到岳少安的解释,反倒是好奇的看了起来。

岳少安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感,摆摆手,交给唐正道:“问清楚他们为何来此,意欲何为。”

唐正点了点头,便将人带了下去,听着那哇哇乱叫之声渐渐远去,岳少安打了一个哈欠,拍了拍嘴,扭头又回到了屋中,补了一个小觉。

再次醒来,已经是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他步出房门,小郡主急忙上前给他加了一件衣服,现在已是深秋,天气渐凉,看着小丫头也会如此细心的关心人,岳少安不由得会心一笑。

用过早饭,唐正那里也终于有了答案,原来,这几个东瀛人是想与大宋做贸易往来,可是,大宋朝廷对此并不看好,觉得番外蛮夷,况且弹丸之地,没有什么好合作的。

连皇帝都没见着就被下面的官员给拦截了下来,他们四处打听,知道帝师与皇帝关系亲密,便想走这条门路,却不想,他们那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还没说清楚来意,便被家丁挡在了外面,连府门也进不来。

今日,他们是实在着急了,这才派了一个人进来,想向帝师说明来意,那曾想到,那人刚刚*而入便被抓了起来,同时,侍卫们不由分说,连外面等候消息的人,也当做刺客的同党一起抓了。

听唐正解释明白后,岳少安想了想,面色一喜,现在因为连年战乱,大宋为了防患海外势力趁隙而入,已经禁止了民间与海外通商,那么,若是自己把这条线牵起来,价格上,便完全可以由自己控制了。

此时,那几个东瀛人在岳少安的眼中似乎也不那么讨厌了,他们都变成了一捆捆钱袋。当下,岳少安便让唐正派人将几个东瀛人送去宋师城。

同时,他给文成方修书一封,里面翻覆强调了一定要在这帮家伙身上榨出钱来,货物的价格可以提高到二十倍以上……

当那几个东瀛人被送走的时候,听说帝师愿意与他们贸易,乐得笑逐颜开,岳少安却在轻笑,到时候看到了文成方的供货价,有你们哭的时候。

送来的钱财,没有不收的道理,岳少安心安理得的收下后,开心的笑了起来,一早晨心情都份外愉悦。

然而,到中午之时,皇宫却来人了,一道圣旨下来,大出岳少安的意料。

却是乐坏了小郡主。

让岳少安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皇帝接见了大理使臣之后,居然会同意让他去大理面见大理皇帝,谈他与小郡主的亲事。

接到圣旨后,岳少安百思不得其解,当下便随着传旨的公公去了皇宫。

来到皇宫之中,似乎皇帝早已经料到了他会来一般,一见着他,便笑着言道:“岳先生次来可是想问你走了之后,何人挂帅出征?”

岳少安诧异,想了想,点了点头。

皇帝胸有成竹的道:“朕已经想好了,让伯南挂帅……”

皇帝的这句话,让岳少安吃了一惊,没想到皇帝居然会真的派柳伯南去,他沉默着,良久无言。

皇帝淡淡的道:“岳先生可是怕伯南不能胜任?”

岳少安摇头:“伯南挂帅当然是可以的,现在完颜满已死,金国的朝中已经没有人能够做他的对手了……”

“那岳先生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皇帝问道。

“我是担心伯南的性子,他对金人很是仇恨,万一太过急功近利的话,金国虽然没有了完颜满,但是,依旧有些能打仗的将领在,出了什么意外反而不好……”岳少安借口言道。

“呵呵……”皇帝笑了笑:“岳先生应该是怕伯南在燕京大开杀戒,伤了完颜香姑娘吧!”

岳少安面露尴尬,此时,虽然皇帝可能猜到,他已经知道了太子未死的事,却也不能说出来,只好用香香的事掩盖了下去。

最后,皇帝叹道:“你与伯南都是朕的左膀右臂,该给他的机会……”

这一句“机会”二字,却不知是指的什么,表面上来看,是给柳伯南立功的机会,其实,岳少安明白,皇帝是给柳伯南一个表明心迹的机会。

毕竟,这么多年了情感,让皇帝真的对柳伯南下手,他还是有些不忍心的。可惜皇帝到现在都没有子嗣,若不然,立了太子的话,到时候,就算是以前的太子再回来,已经有了正统,到也没有什么说法了。

那样,皇帝也能安心,柳伯南也不用如此为难了。

离开皇宫后,岳少安心情有些低沉,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来到了柳府之中。

见着柳伯南后,柳伯南表现的并不热情,似乎对他这种大摇大摆的进府很不满意,前些时日,岳少安演的那出戏,让他如此多来上几次,便没有半点效果了。

岳少安却不以为然,拉着他又爬上了屋顶,捧出了酒葫芦,对饮起来。

看着岳少安低沉着的脸,柳伯南知道一定又出什么事了,便也不在与他计较进府之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皇上打算派你带兵去攻打金国,你有消息没有?”

“呃?”柳伯南面色一紧,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便是吃了一惊。

第466章 败家子

秋风萧瑟,带来丝丝凉意,屋顶之上,岳少安与柳伯南两人却是浑然没有感觉一般。

柳伯南站在屋顶,凉风吹荡,长衫随风而舞,面容依旧如此英俊,只是那往日的飘逸气质,却已经不复存在。

整个人看起来,消沉,黯然,更多的却是深深的忧虑。

岳少安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皇上给你一次机会,你也要给他一次机会!”

“机会?”柳伯南长叹一声:“你让我怎么给他机会?”

“记住,没有太子。”岳少安淡淡地说道。

“你想说什么?”柳伯南抬起了眼皮。

“杀了他。”岳少安轻描淡写地说着,喝酒的频率也没有变,对他来说,杀死太子,和战场上死一个人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

然而,这句话却给柳伯南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思虑良久,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到时候,金人若是将太子推到阵前,你让我该怎么做?”

“怎么做?”岳少安微微一笑:“照杀!”

“嗯?”柳伯南扭过了头,看着岳少安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疯子一般。

“别这样看我。”岳少安平静地道:“金人妄图用一个与太子极像的人来蒙混我们,还好柳将军识破奸计,将其斩杀与阵前,粉碎了金人的阴谋……”

“不可能的……”柳伯南摇头道:“只要太子一推出来,绝对会有人相信的。”

“不对!”岳少安摆摆手,道:“应该是有人会明白的,但是,却没有人会相信,准确的来说是,没有人敢相信,只要皇上不信,那么,便是假的!”

柳伯南身子一怔,低下了头,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岳少安点点头:“为了嫂子,为了你没出世的孩子,哪怕是为了我这个兄弟,也为了你自己,你好好想想吧……”

柳伯南沉默不语。

“对了,我看出来了,嫂子怀上的一定是个女儿。”突然,岳少安冒出了一句。

柳伯南一愣,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为何?”

“这还用说么?”岳少安嘿嘿一笑:“我的是儿子,你的一定得是女儿,咱们怎么做亲家。”

这句话,让气氛缓和了许多,柳伯南轻笑一声:“也许他们可以做兄弟。”

“那不可能。”岳少安摆了摆手指。

“好吧!”柳伯南道:“便是女儿,也得看看你儿子长大后是什么秉性,若是如他老子一样,还是算了吧,如烟命苦,我可不像再害了自己的女儿……”

“切……”岳少安踏步向前走着,伸出了手背,向身后摆了摆手:“走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连串的响声。

“呼!”

“啪!”

“哎呀!”

柳伯南转头朝下面望去,只见岳少安拍着身上的尘土,也不知嘟囔着骂了几句什么,缓缓地朝府外而去。

柳伯南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梯子不禁微微一笑,随即,却又神色一暗,岳少安最后那句接亲家的事,让他的心中一痛,不禁轻轻问了自己一声:“我该怎么做……”

-=-=-=-=-=-=-=-=-=-=-=-=-=-=-=-=-=-=-=-=-=-=-=-=-=-=-=-=-=-=-=-=-

回到府中之后,岳少安看着早已等在门前的小郡主,上前捏了捏她的小脸,“啵——”狠狠地亲了一口。丫鬟和家丁们急忙转过了头,不敢看过来。

小郡主俏脸微红,却没有责怪他,只是问道:“怎么样了,我们何时启程?”

“既然决定要走,那么,明日便走吧!”岳少安拉起她的小手,道:“我们先回萱城去,你的那些姐姐们,肯定也想我了吧,先回去看看她们,然后再随你去大理,你看可好?”

“嗯!”小郡主轻轻点头。

一日无事,晚间之时,岳少安来到了周龙萱这里,每次看到她现在的模样,都禁不住一阵心痛。然而,最近在杭州,他已经求医无数,却依旧没有办法。

宫里的御医也来了许多次了,每次看着御医们摇头兴叹的表情,都对岳少安是一种深深地打击,这让他很难接受,到最后,甚至是将御医一顿臭骂,吓得御医们也不敢来了。

每次登门都战战兢兢的,好在,岳少安对他们已经彻底失望,便也不再用他们,这才让御医们松了口气。

从周龙萱的房中出来,萧乐儿正在屋外站着,月光下,她那修长美丽的身影依旧如此迷人。

岳少安长吁短叹一声,听在萧乐儿的耳中,她慢慢转过头来,轻声道:“明日便要回萱城了,到了那里,也许故地会让萱儿好一些吧。你也不要太过担心。”

岳少安点了点头,上前抓住了萧乐儿的小手,萧乐儿慌忙后退了几步,抽了几下,没有揪出来,便不再挣扎了。

“乐儿师傅,你还在怪我么?”

萧乐儿看着他略微忧郁的双目,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这件事,站在你的立场来说的话,你也做的没错,只是,对萱儿太不公平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我没得选择……”

随后,他放开了萧乐儿的手,缓慢地迈着步子远去。萧乐儿看着他的背影,摸着被他捏过的小手,心中隐隐有些失落感,却是甩了甩头,回到了屋中。

翌日一早,帝师府忙碌了起来,临行之前,岳少安去了一次军营,张横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他和牛仁听说岳少安到来,急忙出营相迎。

因为即将北上,张横和牛仁他们不能跟随岳少安一起回宋师城,岳少安与他们说明的情况后,众将都依依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军令如山,岳少安的话他们不敢不听。

岳少安本来打算在安排他们在金国若有机会便将太子杀掉,最后,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柳伯南挂帅,必然重用他的亲信,即便是他们有机会杀死了太子,若是柳伯南不愿意的话,反而害了他们的性命。再说此事知道的人越多越是不好。

如果弄巧成拙的话,却是不美了,这件事,还是交给柳伯南自己去办吧。

离开军营,岳少安踏上了返回宋师城的路。

一路之上,小郡主兴高采烈,心中极美,高兴的像一直小鸟一般,也不乘轿,总是喜欢爬上红马的马背,让岳少安抱着。

这让郭霜怡看了极不顺眼,每次看着两人这般,她就在后面撅着嘴,挥舞着小拳头,彷如恨不能将岳少安和小郡主一拳打进地缝里去。

萧乐儿每当看到这一幕,便微微摇头,心中感叹,霜儿也长大了……

如此几日,终于有一天,郭霜怡忍不住上前拉住啊岳少安的胳膊道:“岳少安,我要骑马……”

“哦!”岳少安正要让侍卫给她牵一匹马过来,郭霜怡却又道:“我不会骑,你教我!”

岳少安无奈,最后,只能如同与小郡主那边,将她放在身前的马鞍上,双手环住她的腰肢抓着缰绳,如此,郭霜怡撅起的小嘴才变作了笑脸……

看到郭霜怡如此后,小郡主却是气恼不已,跑到柳如烟身前,道:“如烟姐姐,你看他们……”

柳如烟拉起她的小手,展颜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往里面坐一坐,深怕她激动起来掉下马车去。

马车徐徐前进,因为此次并不赶急,因而,一路之上且游且行,倒也惬意,并不疲累。

行路半月有余,才到达了宋师城。

一来到城门前,岳少安有些傻眼,看着那美丽的护城河,虽是深秋之际,却有别样的景色,城头顶上,如同白玉般的城墙明显是修饰过的,各种精美雕刻,走兽肖像,栩栩如生,当真是美不胜收。

郭霜怡欢喜地惊叫了起来,大呼师姐妹们没有骗她,这里果真美丽。

岳少安也有些傻眼,这里和他离开之前恍似变了个地方一般,此次回来,他并没有提前派人送信,是以,没有出现众女第一次入城时百姓围观的场景。

入城之后,感觉更是不同,道路两旁的房屋街道全部都粉刷成了统一颜色,远远望去,异常整洁干净,这真的是萱城么?

岳少安自问着,直到行至宋师府才缓过神来,可是眼前的宋师府更让他大吃一惊,整个都变了摸样,不过,想想也是,城强都建设的那般好看,这宋师府自然更加美轮美奂。

堪比皇宫的雄伟之气,这里更像是人间仙境,众女之中,除了小郡主外,其他的都不禁看得一呆。

不过,岳少安与他们的反应大为不同,看到那雕刻花草,白玉般的围墙,他第一反应便是,这些都是银子啊,文成方你这个败家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467章 万里金枪,永垂不朽

回到府中,卫兵们拦截在了门前,只到小郡主上前之后,这才得以进门,这令岳少安很不爽,自己的家居然进不去,还得老婆放话,这种感觉太憋屈了。

当即,他便交代给了唐正,将自己的帅气的画像给这些卫兵们一人发上一张,让他们好好认识认识,拦截主人像话么?以后坚决杜绝这种现象的存在。

见到唐正连连点头,岳少安这才住口不言,大步朝里面走去,此时,众女们全部在后院休息,他也不急前去,只是让小郡主给这次来的几人去安排住处,自己却来到了大殿,派人将文成方喊了过来。

文成方听说帝师召见,一开始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帝师不是在杭州么,自己没有得到消息啊,怎么突然就来了,是不是误传,不过,随即一想,想必手下们还没这个胆子来传这种假消息,便急急忙忙奔行而来。

来到大殿之后,卓岩已经站立在了岳少安身旁,想必文成方来说,卓岩的消息可就要快的多了,他早已经得知岳少安要回来,不过,岳少安没有通知他们,他也就装作不知没有惊扰,但是,一路之上,他却暗中派人一直保护着。

待岳少安一回府,他就前来问安,因而,比文成方快的多。

不过,让卓岩没有想到的是,一见到岳先生便被臭骂了一顿,被质问监察司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文成方那小子这般败家?

卓岩无奈,并不争辩,好在岳少安的气都在主谋文成方身上,对他的火气倒不是很大,只训斥了几句,便不在理会了。

这时文成方刚来,还没说话,岳少安的火就发了出来,一通喝骂,口水都差点溅到文成方的脸上,却是让他苦不堪言委屈万分。

自己的钱可都是花在了公家的地方,唯一一处私人宅邸便是宋师府了,自己一处小院还是和以前一样破破烂烂的,本来以为帝师回来会夸奖,却没想到引来一顿骂。

不过,待文成方讲明了缘由之后,岳少安却是笑逐颜开,连拍他的肩膀说又是一番夸奖,弄的文成方哭笑不得。

原来,在文成方将整个宋师城重建之后,又加之这里的商业贸易发达,地价陡然飙升了起来,说来奇怪,越是地价高,那些有钱人却越喜欢来,当然,这和宋师城现在的环境有着必然的关系。

如此一来,富人入住的多了,更带动了经济的发展,同时,各种新增的税收也相应而出,比如占地、交易、场地转手、治安管理……等等,这些从富人身上抠钱的方法,让宋师城的税收比以前翻了十几倍之多。

于此同时,各种以前施加在穷人身上的税赋却是能免则免,不能免的则减,反而让普通百姓连声叫好。

本来这完全是文成方一手操办,甚至岳少安都不知晓这些琐碎的事情,但是,百姓们却是连声喊着帝师的好处……

当然,这其中细节繁多,岳少安倒也懒得细听的,只要没乱花银子,不败家,他便放心了。

随后,看着岳少安心情好了起来,卓岩才向岳少安禀告了这些日子以来城中官僚和治安的问题,治安上,监察司一手负责,碰到什么流氓恶棍,不问缘由,先抓起来教训一顿再说。

便是街头斗殴的也都是一起请回来,不管谁对谁错,先把两人关上三天,再从重处置引起事端的一方,卓岩这种严刑律民的方法一开始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不过,后来却是慢慢适应的下来,而且,百姓们发现,在一段时间之后,整个宋师城的民风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

虽然还不能做到路不拾遗,但是夜不闭户却是真的做到了。因此,潜移默化下,百姓们也就接受了这种严刑律民的方法。

现在的宋师城,经常可以看到两个人在街上吵架,却是没人敢动手,而且,就算是外地来的流氓恶棍,也个个学起了好来。

因为,在宋师城中没有人敢耍什么威风,便是官僚子弟,监察司也从不手软。

这还不算,同时宋师城的破案率急剧上升,在顾章来到这里后,他接受了主审断案之后,机会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在这种情况下,犯案率却是急速的下降了下去。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目前宋师除了唯一的缺点一般人不容易在这里定居外,其他的都好的没话说,让岳少安大感欣慰。

更让岳少安惊喜的是,在宋师城外,原来的村庄也在急速夸张着人口,很多人因为在城中无法定居,便在附近的村庄居住下来,现在的村庄也是一片繁荣。

就连本来只是作为贸易交易的土城,也已经发展成了规模不小的城池,同时,文成方因为不急请示岳少安,便与卓岩商定了一番,已经将土城也悄然的布置了防守,以备不时之需,这一点,让岳少安很满意,能做到这点,说明文成方已经完全是自己的人了。

以后,他们这些核心亲信们,便是只知有帝师而不知有朝廷了,这一点,是岳少安很希望看到了,庆幸的是,失态发展的结果迎合了他的心意。

看着现在宋师繁荣的景象,岳少安安下心来,自己当初用人没错,有现在的结果,也是自己慧眼识人的功劳,他很不客气的给自己脸上贴了一层金,将这巨大变化的首功心安理得地交给了自己。

解决了公事,他也不留卓岩与文成方吃饭,只交代了明日两人前来,而且将一些重要的官员也都发帖,要在宋师府设宴款待他们。

文成方与卓岩都了解岳少安,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想老婆了,便很默契地离开了。当然,卓岩与高崇长时间没有见面又知晓他受了重伤,自然要来看望一番。

反正这也与岳少安关系不大,他并不关心,匆匆来到后院,激动地大吼了一声:“老婆们,我回来了……”

还好,后院的大多是丫鬟侍女,纵使见到帝师如此,也只是想着帝师风流痴情,梦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给帝师做个填房也便心满意足了,到不至于引起什么轩然大波。

若是让那些卫兵们听去的话,这帝师在他们心中的完美形象就要抹上一笔浓浓的黑墨了。

见着一个个房门打开,朝思暮想的身影向自己奔跑而来,岳少安差点幸福地飘了起来,轮番抱着一个个或小脸盈泪,或轻咬薄唇,或面带微笑,或眼神幽怨……神态各异,不足而一的老婆们,他飞奔过去,挨个抱着狠狠地亲上一口。

激动的他,连还没有确定关系的小思与田月玲都没有过来。

不过,两女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

小思直觉得自己好幸福,心中激动不已,忍不住便眼泪哗哗地涌了出来,从第一次见到岳少安,到后来照顾他,跟着小姐去救他,再到金国相遇,一路到此,时间是漫长的,心却一直没有变,今日岳少安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这一个吻,足以证明他心里其实是接受了她的……

反观田月玲,却是整个人呆在了那里,半晌过后,脸上的红潮腾然而起,心跳得极快,似乎高耸的胸脯也因心跳加速而微微颤抖着……

众女之中,岳少安唯一没有上去啃上一口的大概便只有欣儿了,倒不是他故意跳过了欣儿,而是这丫头性子比较烈,在岳少安胡乱抱人的时候,到了她身前,被她一把推了出去。

怜梦怜心姐妹两个,怜梦还好一些,只是咬着唇,面上带着一丝不满,似乎在责怪他将自己扔下这么长时间。

而怜心,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不过,脸上却是笑着的,梨花带雨,惹人疼的模样,让岳少安差一点就忍不住想要现在就将她怜惜一番……

殷雨倩微笑地望着他,被亲了一口后,虽然微微脸红,却倒是不至于像田月玲那般烫人……

凝儿却是幽怨地看着他,轻声一句:“坏人……”愈发让岳少安疼爱了。

最后,看着岳小安,岳少安嘿嘿一笑,点了点他的小鼻子,道:“叫爸,呃,不对,叫爹……”

小家伙却似乎受到了惊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弄得岳少安手忙脚乱:“不叫便不叫了,哭什么,快别哭了,你还哭?难不成让我叫你爹不成……”

他的话,让本来还在轻泣的人,也笑出了声来。凝儿瞥了他一眼,道:“坏人,那里有你这般当爹的……”说罢,便去哄儿子去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岳少安开心不已,却唯独发现少了龙夫人,询问之后,才得知,她并不在此,似乎前几日有了一丝龙小凤的消息,出去寻找龙小凤了!

以龙夫人的武功,岳少安并不担心她的安全,只是没有见着她,心底不禁有些失望……

当夜,岳少安挨着去敲老婆们的门,当然,还没有跨出最后一步的,他怕被踢出来,便故意跳过了,凡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他一个都没有放过,最后,在怜梦怜心姐妹两的房中,自诩万里金枪,永垂不朽的岳少安,也在温柔紧紧包裹之中,两腿发软,眼冒金星,呼呼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看着一个个走路姿势有些怪异的老婆们,岳少安很满意自己的战力,心中充满着成就感,笑容异常的灿烂,只是,两腿发软的他,却似乎还是意犹未尽,悄然向着殷雨倩丰满的胸脯望了过去,却被欣儿狠狠地瞪了一眼……

第468章 大理之行

生活是如此美妙,空气是这么清新,岳少安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一个开心得笑容,这般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每日和心爱的女子在一起,嬉笑怒骂,开怀畅饮。

他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只是,每次抬眼望向北边天际,低头扫过后院屋子之时,心中难免有一丝惆怅……

杯酒下肚,他放下酒杯,起身朝大殿而去,他很像抛开那些烦心的公事,可是,他心中明白,若是自己不关心这些事了,那么,现在的日子便也快到头了。

现在的他,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待在这里不动的可能。

文成方等人被叫来之后,岳少安施行了一个新的计划,那便是囤粮,当然,不能直接收购周边的粮食来囤积,这样的话,很容易给一些有心人用来大作文章。

因而,岳少安与文成方商定,在宋师城中暗中扶持商人们经营粮食生意,做的越大越好,方便悄然囤积,虽然,岳少安什么也没对文成方说,但是,文成方却明白,帝师这般做应该是放缓着什么,一般备战之时才大量囤粮,现在如此,可能是帝师意识到了什么。

因而,文成方在说此事之时,很是严肃认真,岳少安却与他截然相反,说起来轻描淡写,如同此事与他的关系并不大一般。

说罢此事,岳少安随即便问晚上设宴之事,这让文成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他心中这两件事的重要性乃是天壤之别,而看着岳少安谈话的语气,似乎完全一样。

岳少安的这种表现,一时之间令文成方有些不能适应,愣了一会儿,这才点头应声,将事情与岳少安交代了一番。

岳少安未待听完,便草草而去,只说了一句这里的事便交给你办了,随后,就消失而去,只留下了又一次愣住了的文成方。

最后,文成方摇了摇头,对帝师,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有时候觉得他什么也不关心,可他每次轻描淡写交代下的事,都是无比重要的……

一日忙碌,到了晚间,宋师府之中热闹了起来,各色官员,全都被请了过来,他们都从各种不同渠道得知了岳少安将赴大理的消息,一时之间,恭贺之声不断……

岳少安却是笑着一一回应,对着这些宋师城中的骨干官员,他有意拉拢着,虽然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下属,可恩威并施,的道理岳少安是懂得,想要下面的人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办事,律法严厉故而不可荒废,但人情味却也不能没有。

他们的俸禄是不能涨了,各级官员,朝廷都有标准,就算是宋师城现在全权之事都是岳少安说了算,他也不好打破这个规矩,以免其他地方的官员对其不满。

但是,凡事都有变通,帝师就要去谈成婚事宜,发些红包还是说得过去的,因而,宋师城中的官员,按照官职的大小,重要程度和个人的功劳,每位官员都得到了一笔不小的份外之财。

发完红包后,官员们道谢自然是不能免俗的,帝师讲话也是不能免俗的,但是,当帝师将话讲完之后,众官员都心中明了的许多。

此番作为果然不仅仅是给钱这么简单,依照帝师的意思,这叫高薪俸廉,我这里给了你们钱了,你们就得好好的办事不能偷懒,更不能受贿,不然到时候砍头的刀,可比手中的银子重多了。

其实,纵使岳少安不这样做,以现在宋师城的风气,也没有官员敢徇私枉法,纵然有些小恩小惠也最多只敢从轻。

不过,有了这件事之后,往后的日子中,清廉之风便更甚从前,虽然不能做到没有一丝不公之事,但比起其他城来,却是好上了百倍。

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才散去,宴席过后,岳少安单独见了顾章,这段时间内顾章的神色明显比以往好了许多,人生的大起大落,他经历了不过,只到现在才明白亲情的可贵。

女儿非但没死,而且还给自己多了一个外孙,沐浴在天伦之乐中,让他老态龙钟的身子居然从新焕发了光彩。

和这位昔日一方大员的老岳父深谈一番后,岳少安对今后宋师城的走向又有了一个深层的定位,这次谈话中,岳少安也听出了顾章隐含着的意思,身在宋师城内部,顾章又是高层,因为其是岳少安的岳父,文成方有些地方也不瞒他,因而,以他对政事的敏感度,早已经理解出了岳少安的想法。

这一席话中,顾章也隐隐地将自己的看法和态度表露给了岳少安,虽然,顾章只是说了一句,人老了,不想再多做折腾,只想陪着凝儿和小安,让他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自己就满足了。

但,就是这句话,让岳少安很是欣喜,有了这句话,顾章的意图就很明显的告诉了他,自己会站在女儿和外孙这边。

凝儿和儿子当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无疑,顾章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不过,顾章这种到了现在都不明言的做法还是让岳少安禁不住轻笑一声,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凡事都要弄几道弯弯绕,不留话柄于人。

不晓得凝儿若是知道岳少安这般评价其父亲的话,会不会揪住岳少安的耳朵大骂“坏人”。不过,岳少安却是因为儿子被骂了。

送走了顾章,满身酒气的岳少安摸到了凝儿房中都弄儿子,本来已经是深夜,小家伙早已经熟睡,被他捏捏小手,摸摸小脸,不一会儿,便展开嘹亮的嗓门对其这个嬉皮笑脸的父亲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竟而,岳先生摆出了父亲和帝师的威严也不管用,岳少安哄了一会儿,不管用后,大吼一声,我是你爹,你要听话。

小家伙却是小胳膊小腿乱踢乱蹬,大有爹有怎样的气势,这惹得他娘不高兴了,虽然,做了母亲,不过,凝儿到现在都不满二十岁,撅起小嘴生气的可爱模样,让岳少安很快便败下阵来。

面对这对“蛮横”的母子,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落荒而逃了。

出了凝儿的房门,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让岳少安的心情大好,微笑着在后院中走了几步,深秋的凉意笼罩在因酒精而浑身发热的身上,很是舒服畅快。

这一夜,他没有在去其他老婆们的房间,被风一吹,困意上涌,便回去呼呼大睡,直到天明了。

翌日清早起来之后,岳少安便安排好了去大理的事宜,好在宋师城距离大理并不遥远,岳少安又不急着赶路,路上到也惬意非常。

在临行之前,郭霜怡非要跟着,这可吓坏了他,这小丫头和小郡主不知怎地总不对路,好不容易有个由头将她们分开,岳少安可不想再给自己找罪受。

再说,去大理见段易明,岳少安不单单是谈论婚事,更重要的,他还想看看段易明的态度,面对这个便宜老丈人的哥哥,他还是有很多期待的。

宋师城能有大理支持的话,对岳少安的好处无疑是巨大的。

送行之时,各女的神情各异,有地凝望,有地轻泣,有地微笑……相同的是,无一不是国色佳人,真是羡煞旁人……

反观小郡主,却是喜气洋洋,小嘴上的笑容就没有离开过。

看着众女望向小郡主的眼神中那一丝羡慕之情,岳少安过去将她们一一拥抱亲吻,偷偷地告诉每一个人,她们的婚礼绝对不会比小郡主晚,这才让众女面含娇羞,心情好了许多。

踏上了到大理的路,小郡主这个蛮横地小丫头也乖巧了许多,一路之上对岳少安百般的温柔,讲着大理的风土人情,伯父和父亲的喜好……等等。

看来,小丫头在心中,父亲和伯父的地位无疑是很重要的,不想让岳少安给他们留下一丝的不合心意之处,然而,岳少安却是不怎么在意,也许换做以前,要面对一国之君,尤其是岳父,岳少安还会谨慎地考虑上几天,该怎么说话。

可,现在的他,挥手间决定数万人的生死,这种气度,早已经超脱出了当年那个教书先生,即便是大理皇帝又如何,若是老狗敢龇牙,照样也是一粪叉……

满面欢喜的小郡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若是他知道自己满意的夫君这在把他自己比作拾粪的老头,而将伯父比作一条老狗后,还能如此开心么,那微笑着的小嘴便该撅起来了吧……

岳少安欢喜上路,迎娶大理郡主,而杭州城中,却又发生了一件令岳少安意想不到的大事,这件事间接推动了岳少安后期与皇帝之间的矛盾。

柳伯南那小子又出状况了……

第469章 立储

杭州城中。

柳府之中,这一日,柳宗严破天荒地来到了儿子的府中。本来韩莫儿异常兴奋,公公到来,她欢喜地前去相迎,然而,柳宗严却是一脸的煞气……

脸色难看地厉害,显然是怒极所致。

韩莫儿急匆匆地迎上前来,柳宗严却是黑着脸询问柳伯南所在,她心中微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怯怯地带着公公前去了。

柳伯南正在书房之中静坐,见着妻子带着父亲进来,而且,妻子眼中尽是慌乱之色,他先是走过去,拍了拍妻子的肩头,柔声说道:“你先去休息吧,我们谈的是朝中之事,与你无关的。”

韩莫儿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柳宗严也不等柳伯南说话,便几步上前来到了主人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们本是父子,柳宗严坐这个位置也无可厚非,虽然,柳伯南与其父的关系并不润恰,却也不会违背常纲,将他赶下去。

柳宗严双目紧紧地盯着儿子,本来,他自己做自己的事,不愿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管他,柳宗严也就放手不管了,他们父子感情不合是一码事,但,柳宗严一直都儿子的品性很是满意。

可今日早朝之上,差点就将他的胡子气歪了,柳伯南这个混小子居然和皇上建议立储之时,朝中,人人都知道皇帝尚无子嗣,甚至连一个女儿都没有。

虽然,没有人敢在人前说什么,但是,私下里已经有人在想,皇帝是不是不举,不然这么长时间了,后宫嫔妃那么多,怎么连一个中招的都没有。

以至于,这件事一直成为了朝中众臣的忌讳,没有人敢在这方面提出什么,那里知道,本来不傻的儿子,今日却做出如此混账之事。

朝堂之上,当柳伯南提出此事后,柳宗严隐隐觉得,皇帝的脸都气绿了,若不是他涵养极好,当时便可能冲出去将这混蛋小子踢出大殿了。

虽然,后来皇帝也没有怪罪于他,只是说了一句此事不及,容后再议,大臣们也极力附和,皇上正值壮年,此事,确实不宜过早定论。

可柳伯南恍如是邪神附体,居然硬着头皮一再坚持,直到皇帝不耐烦地宣布退朝之后,这才算了完结了。

柳宗严今日前来,便是想痛骂他一顿,让他做一些补救,然而,当他看到柳伯南那张灰败的脸时,满口责骂的话语,却是说不出来了。

从小到大,自己都没怎么管过他,现在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却来喝骂,真得底气充足么?

未等柳宗严开口说话,柳伯南便提前说道:“今日之事,我有我必须这么做的理由,但是,这个理由不能告诉您……”

这么多年来,自从母亲死后,这是柳伯南第一次用尊称,柳宗严本来应该感到欣慰的,可是,他现在却是觉得深深地疲惫……

身为文臣之首,若说是柳宗严对柳伯南所谓的理由没有一丝消息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却无法说出来,这种事,柳宗严看的很清楚,不能说,便是不能说,那么是私下里也不能说,隔墙有耳,这种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也只有柳伯南这个混蛋小子会如此执着了吧。

看着柳伯南,柳宗严不知道这该说他刚正不阿好,还是该骂他混蛋糊涂好。

最后,满腔的怒火,却只化作了一声长叹,柳宗严疲惫地站起了身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只要我不死,我便不会让你死,但是,你最好不要做出连我也没有活路的事来……”

说完这句话,他缓慢地行了出去,房门轻响,随着柳宗严的离去,柳伯南的双目却有些湿润,多年的父子不合,恍如在柳宗严进门后这唯一的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中化解了开来。

他良久无言,身子恍然僵直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房门再次响起,却是韩莫儿行了进来,她从身后拦住的丈夫的腰身,将头枕在了他的后背之上,柔声说道:“父亲走了……”

柳伯南调节了一下情绪,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了!”

韩莫儿理解他心中的苦处,也报之微笑,将身子投进了他的怀中,待到他看不到她的脸时,泪珠却是忍不住滴露了下来……

刘伯纳纳觉察到胸前衣服上的凉意,心中一紧,双眉微微一凝,搂着妻子的双臂更加地紧了……

-=-=-=-=-=-=-=-=-=-=-=-=-=-=-=-=-=-=-=-=-=-=-=-=-=-=-

御书房中,皇帝愤怒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了地面,茶杯碎片四下飞溅,将一旁小太监的脸划破了几条血口子,小太监吓得赶忙跪下,身体颤抖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皇上如此愤怒。

他战战兢兢地收拾着身前的茶杯碎片,却被皇帝一脚踢了出去。坐在椅子上,喘息良久,皇帝才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

又隔了一会儿,他轻声言道:“怎么样,柳宗严说了些什么?”

屏风后面一个人影走了出来,轻声言道:“柳宗严说只要他活着,便不会让柳伯南死……”

“那就让他死吧!”皇帝愤而言道。

人影没有说话。皇帝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算了,柳宗严护子心切,情有可原,再说伯南也罪不至死,宋师城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帝师将那里治理得治安良好,百姓富足,只是,监察司的卓岩各个环节都把控严密,我们的人插不进去高层之中,只能在中层官员中了解情况,如今看来,帝师并没有什么异动,最近已赴大理,现在应当已经到了大理城中了。”

皇帝点了点头:“岳少安对权势没有什么野心,一心扑在女人身上,却有爱财,切身怀惊世之才,正是当用之人,你们切不可惊动与他,那边的人手还需安插,但是,要异常小心,不能让对方有一丝察觉,知道么?”

“是!”

“好了,你去吧!”皇帝抬起手臂,用手背朝着身后摆了摆。

人影悄然消失。

御书房中,又恢复了一片宁静,皇帝拿起桌上的一个奏折,看了两眼便扔到了一旁,现在金人求和,这些大臣们居然欢喜异常,纷纷上奏,要求皇帝答应金人的求和,面对这种奏折,皇帝看了便心烦。

这些慵懒的文臣们,只顾自己享受,浑然忘记了当年被金人追砍的日子了,现在金人求和,若是应承了他们,再给他们几年的时间,一旦金国的局势稳定,完颜索也是个浪子野心的家伙,到时候再次挥军南下,那个时候,求和的恐怕要是大宋了。

皇帝看的很明白,若不借此时间将金人打残,或者打弱,再想逢次良机,便是难了……

他沉思良久,突然喊道:“来人!”

太监匆匆进来……

-=-=-=-=-=-=-=-=-=-=-=-=-=-=-=-=-=-=-=-=-=-=-=-=-=-=-

柳伯南在府中心情沉闷,一个人喝着闷酒,却忽然接到圣旨,让他挂帅出征,攻打金国。

这让柳伯南大感意外,本来,他以为,今日之事促怒了皇上,这挂帅之事,是决计轮不着他了,可是没想到居然下午时分便有了圣旨。

柳伯南的心里宽慰不少,他似乎觉得,皇帝还是以前的五王爷,他并没有改变多少,灰暗的心情也为之一震。

当即,柳伯南入宫谢恩,与皇帝做了一番长谈,谈话内容不为人知,只是,柳伯南返回之后,却是心情好了许多。

一夜温存,隔日一早,与妻子恋恋不舍地分别,分别之时,还摸了摸妻子隆起的小腹,柳伯南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在韩莫儿含泪目送下,柳伯南带着岳少安留在杭州外的两万多人,北上而去了……

第470章 焦黑的老头

大理城中,人流涌动,过往行人穿梭其中,熙熙攘攘,热闹非常,岳少安的车队格外低调,并未惊动大理百姓。

由使臣前方带路,倒也无有阻碍,一路畅通,直至宫门前,小郡主从小在宫中长大,对此自然是异常熟悉,久别未归,如今归来,她份外激动,拉着岳少安便朝里面冲去。

宫门前的侍卫们吓了一跳,这姑娘是怎么了,把这当菜市场了?行进之后,使臣道出了郡主的身份后,见过郡主的侍卫仔细辨认,他们这才放行。

本来,使臣还想让岳少安按照外交礼仪来觐见自己的皇帝,可是,小郡主这么一闹,却让他无可奈何了,转眼之间,两人便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进出皇宫对于小郡主来说恍如回自己家一般,可是,使臣却有些麻烦了,这样,一来二往,再想寻着两人,却是不能了,只好吩咐手下先将岳少安的随从和战马安排好了,一切请皇上定夺了。

岳少安被小郡主拉着一路朝宫中跑去,到了后宫之后,更是没有了阻拦,因为此处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这个刁蛮郡主的。

看着郡主拉着一个俊俏男子,宫女们暗暗吃了一惊,这小郡主长时间没见,敢情胡闹的本领已经升级了?也要学着皇上弄一堆后宫嫔妃不成?只是,她们想归想,却是不敢说出来的。

小郡主拉住一个宫女询问到了皇帝是所在,便又与岳少安向这边而来。两人行了半柱香的时间,小郡主指着前方的前方一旁房屋道:“伯父便在那里了,我们过去吧!”

“呃……”岳少安略一犹豫,道:“这样好么?毕竟,按理来说,我现在还是宋臣……”

“有什么不好啦?”小郡主嬉笑着言道:“你都是我的相公了,去见见伯父怎地还要那么麻烦……”

两人说话间,忽然,前方“轰——”一声闷响传来,接着便听宫女和太监们慌乱地叫了起来:“不好了,失火了,快保护皇上……”

小郡主一惊,连忙拉着岳少安先前方奔去,他们还未到近前,却见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人黑糊糊地跑了出来,不住的咳嗽。

脸上的胡须和眉毛也被烧没了,好在头上带着帽子,头发应该还是完全的。

岳少安一看这人,当即便是一愣,那微胖的身子,满是焦黑的衣服和脸,看了让他忍俊不禁,虽说对方被火烤了,是件悲哀的事,可是,面对如此滑稽的一幕,实在是太可乐了。

即便岳少安使劲忍着,却还是笑出了声来,可他刚一开笑,便被小郡主的一句话给怔住了,当即哑然在了那里。

只见小郡主急急地跑了过去,喊了一句:“伯父——”

“呃——”岳少安大概惊讶,这微胖的焦黑老头便是段易明?盛名已久的大理皇帝居然是这般模样,本来,岳少安还幻想着,见着大理皇帝后,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是一位气度非凡的中年模样人,谈吐文雅,却又很是睿智,可是,眼前的段易明完全地颠覆了他心中所想,不由得不让他大跌眼镜。幻想中大理皇帝的风度完全破灭了……

“相公,快来帮忙,看看伯父伤着没有。”小郡主焦急的喊声,这才让岳少安反应了过来,他急忙行上前去,扶住了段易明,仔细擦看了一下,拍了拍小郡主的小手,道:“无妨,伯父只是燎去一些毛发,身体并无损伤,你不用担心……”

两人的对话,段易明听在了耳中,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欠佳,不及询问岳少安的身份,便咳嗽了两声,摆了摆手,对小郡主说道:“君竹,你先去休息一下,待会儿,我让人去传唤你……”说罢,也不等侄女回话,便由侍卫们簇拥着,急急而去。

小郡主与岳少安对视一眼,知道伯父没事后,小郡主安下心来,想起刚才的一幕,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相公,伯父可能是觉得这样见你有失颜面,才急着走的,你别在意啊。”

“理解,理解……”想起方才段易明的模样,岳少安便也忍不住轻声一笑,转而问道:“方才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砸响的声音,莫不是这宫中还有什么危险之物不成?”

小郡主道:“伯父总是喜欢弄一些火器,这次叫你来,其中有一个原因便是想询问你攻打汴京之时的黑色火球是什么。想来,他有在鼓弄这些东西了……”

“哦!”原来如此,岳少安点了点头,敢情,这位大理皇帝还想兼职做鞭炮厂的厂长?

小郡主不知岳少安在想些什么,拉起他的手道:“伯父让我们等,我们便去等等吧!先去我的房中吧!”说着,两人东窜西转,走的岳少安都有些头晕的时候,终于到了小郡主口中的房间。

看着空中还有他的一处住处,岳少安便明白了段易明对小郡主的宠爱了,看来,她明为郡主,实则比一般的公主地位还高。自己娶这么一个老婆,是捡到了宝贝了。

有了这次层关系,岳少安对他这次的大理之行,信心更加的足了起来。

两人在房中闲坐一会儿,小郡主与岳少安讲了一些趣事,过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有人来通禀,说是皇上召见。

岳少安与小郡主随着来人一路而去,发现段易明是在书房之中见他们,便明白了,段易明应该考虑到了自己的身份,若是小郡主一人的话,肯定是在寝宫之中了。

推门进去,段易明已经变了个模样,衣服早已经换去,身体也洗了干净,微胖的身子透着威严,双目炯炯有神,只是那短去了一些的眉毛,和只剩下不太长一截的胡须,都似乎在昭示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人都说第一印象很是重要,段易明对于岳少安来说,也是如此,看到了他方才的模样,即便现在改变了,对他来说,这大理皇帝的威严却似乎隐隐透着幽默的元素。

岳少安上前微微施礼,道:“岳少安见过皇上……”

皇帝看他施的是晚辈对长辈的礼数,也不介意,他知道岳少安在大宋皇帝面前都不用下跪的,何况大理在名义上还是大宋的属国,就是一般的时节不下跪也说的过去,况且岳少安身份不同,这一礼应该是按照段君竹这边来行的,他点了点头,看着岳少安长相俊美,仪表不俗,不由得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胡须,却没有捏到,这才想起早已经当口粮,喂给了那一场火,不由得有些尴尬,摸了摸下巴,道:“帝师果然人中龙凤,风度不凡,来人啊,赐坐……”

岳少安微笑着谢过,坐定之后,接下来的一幕份外有意思,两人都想让对方先提出提亲之事,然而,却都故意躲着不说。

段易明夸赞岳少安统兵有方,岳少安称其治国有道,两人互相吹捧一番后,说的岳少安直恶心,面对能做帝王的这些人,岳少安都是心生佩服的,不单是佩服他们的能力,更主要是佩服他们受马屁的功夫,即便是夹枪带棒的马屁也能泰然受之,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来的。

最后,段易明将话题引到了火器上,对面坐着的岳少安,无疑是火器上的大行家,在他出名的几次战役都,没有一次无有火器的身影,恰好,段易明却喜好此道。

如此一谈,双方的关系似乎更近的一些,说话也越来越投机,不过,岳少安并不傻,那些东西都是自己的杀手锏,就连大宋皇帝,他都没告诉过,何况是大理皇帝。

几番交谈过后,每每说道关键处,岳少安把打个哈哈饶了过去,这弄的段易明心中痒痒地,却又不好过分逼问,早已经将亲事之事忘之脑后。

小郡主本来满心欢喜,以为他们会提及亲事,却发现他们两人越扯越远,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伯父,您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呃?忘了什么?”段易明诧异地看了看她,想了想道:“哦哦……对了,你们远路风尘,该设宴……”

“不是啦——”小郡主气恼地撅起了嘴,几乎是用喊的说出来的……

第471章 决斗,你不配

小郡主的恼怒,将段易明与岳少安的谈话打断了,岳少安笑着捏了捏小郡主的手。段易明这才会意,轻笑一声:“你这小丫头,真是女大不中留哇……不过,此时还需你父王同意才行,既如此,伯父便不留你们了,你们先回王府吧!”

小郡主这才喜上眉梢,辞别伯父后,带着岳少安朝王府而去。

在离别之时,岳少安看到段易明露出了一个满含深意的微笑,这笑容落在岳少安的眼中只觉得有些玩味之意,他心里不由得便感觉到,此去王府似乎会有一些自己意料之外的事。

出了宫门,却见外面一群在不知在做些什么,走到近前询问之后,才得知,岳少安的侍卫们不肯离去,决意要在外面等着岳少安,弄得使臣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岳少安返回,这才急忙上来说明了缘由深怕岳少安什么地方不满意。

岳少安笑了笑,说了几句宽慰的话,随后向着唐正望了一眼,这小子现在越来越心细了,眼中的一丝欣赏之意,落在唐正眼中,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一行人朝着王府而去,来到王府之后,小郡主却比皇宫更加自由得多了,连同侍卫和随从一起都带来进去,安顿好他们后,这才拉着岳少安匆匆忙忙地朝着大厅跑来。

远远地,小郡主便嬉笑着喊道:“爹爹,我回来了……”

里面,一个须发皆白,身材魁梧之人,先是面色一喜,随即,脸色沉了下来:“疯疯癫癫的,没有一点女儿家该有的模样。让朱将军看着像什么样子……”他虽然在教训女儿,但眼中的疼爱之色,还是不由得流露了出来。

小郡主吐了吐舌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喊了一声父王之后,这才有嬉笑着跑了过去,拉住父亲的手,道:“爹爹,我好想你哦……”

看着女儿撒娇的样子,段易雄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还不和你朱叔叔问好!”

小郡主转过头,笑着道:“朱叔叔好!”

一旁坐着的朱将军点了点头,笑道:“郡主都长成大姑娘了,愈发的水灵了……”

“郡主……”这时一个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小郡主回头一看,眼中有些厌恶,道:“朱子明,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不得无礼!”段易雄面色一沉,轻声喝道。

小郡主却似乎并不买账,噘了噘嘴,不去理会坐在朱将军下首的朱子明。

此时,被小郡主扔在大厅门外的岳少安,才缓步走了进来,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小郡主赶忙跑了过来,悄悄地捏了捏岳少安的手,低声说道:“相公,方才见着爹爹太高兴了,你不许生气……”

岳少安知道她是在解释将自己扔在门口不管的事,摇了摇头,这任性的丫头一路之上似乎学乖了许多,可一到这里却又变了回了原来的本性。

先前几人在里面的对话,他已经全部听清楚了,而且,在来之前,他已经了解过大理的情报,对里面的人物关系,自然是明白的,他几步上前,抱了抱拳,道:“段王爷、朱将军、小朱将军……”

“这位是……”

段易雄见着岳少安气度不凡,却没有见过,想了片刻也想不起此人是谁,不由得脱口问了出来。

未等岳少安回答,小郡主便抢先言道:“爹爹,他就是岳少安啦……”

“岳……”

段易雄倒吸了一口凉气,岳少安现在已经是天下闻名,虽然他们知道对方的年纪并不大,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年轻小伙子,若是不说出来,怎么也不能将岳少安这个名字和眼前之人联系起来。

“不知帝师到来,有失远迎……失礼失礼……”段易雄起身还礼,小猪将军和老朱将军也跟着还了一礼。

小郡主看着父亲对岳少安如此看重,心中美滋滋地,比别人对他恭敬还高兴了几分,跑过来,拉住父亲的胳膊,道:“爹爹,你看他怎么样?附和您选女婿的标准么?”

段易雄似乎对女儿这般脸皮厚的问法有些不适应,赶忙咳嗽了一声,掩盖了下去,但是,段君竹的话,却已经落在了一旁的朱子明耳中,只见他面色一连变幻了几次,几次都险些忍不住站起身来,却都被其父用目光瞪视了回去。

小郡主却似乎没有擦觉到父亲的意图一般,任旧说道:“爹爹,不是你和伯父让他们过来的么?现在人家已经过来了,你到是说话啊……”

面对自己这个任性的女儿,段易雄显得有些无奈,本来此事是自己的皇兄与大宋皇帝定下来的,岳少安此来,也是他们的意思。

可,此事并没有在国内宣布,而且,对面的朱将军乃是大理手握重兵的重臣,也是自己的好友,而且,他的儿子也是一直都段君竹有意,此事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却有不妥。

果然,在听了这话之后,朱子明再也坐不住了,猛然站了起来,目光朝着岳少安望了过去,心中有些气愤,其实,在他们年幼之时,双方父母便有意结亲,只是,并没有定下来。

后来,两人慢慢年长,段君竹长的愈发好看,朱子明一直以为她会是自己的老婆,心中不时还美上一阵子。

平日间,在段君竹面前也表现的恍如段君竹生下来便是给他做老婆的一般,因而,让段君竹很是厌恶他。这在朱子明看来倒是没什么,小丫头有点脾气是正常的,只要以后成了亲,还不是乖乖地。

可是,现在半路杀出个岳少安,他的出现,直接便要将段君竹从自己手中抢走,这让他如何不怒,先不说失去了段君竹对自己以后的地位有什么影响,便单单是这种夺妻之恨,便让他大丢脸面。

如何能让他咽下这口气,当即,朱子明便脸色阴沉地道:“王爷,您这一女怎可许两家……”

“啪——”

朱子明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便结结实实地被打了一巴掌,朱将军怒道:“放肆,怎可对王爷这般说话。”

骂罢儿子,他也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这些年来,自己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却瞒着自己与宋人和亲,此等事,虽然他表面上不说,心中却是很不快。

其实,段易明不与他说,便是怕他从中阻挠,与大宋和亲,对大理很是重要,不容破坏,也不能完全怪皇帝对他不信任。

岳少安看着眼前这一幕,便是一愣,我靠,怎么又跑出一个抢老婆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顺势朝着小郡主望了过去,目光中有询问之意。

小郡主见岳少安这般神情,怕他误会,急忙跑了过来道:“相公,你别听他胡说,那只是他一厢情愿之事,我和爹爹从来没有答应过的。”

本来挨了父亲一巴掌,朱子明已经将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此时段君竹的一句相公,让他的火气不由得,腾的一下又蹿了上来。

“相公,恬不知耻,叫的好是亲热啊……”

“放肆——”这次,段易雄也忍不住喝了出来,怎么说,自己的女儿身份地位也要比朱子明高的,怎能如此被辱骂,这不是打自己这张老脸么?

朱子明却似乎气昏了头,咬着牙,道:“王爷息怒,只是,这岳少安我看也只是虚有其名,并无真本领,我要与他决斗……”

“你当本王的女儿是什么了?”段易雄的脸沉了下来,平日间,他看着朱子明还挺顺眼的,对于这次皇兄决定和亲之事,他还是觉得有些愧对朱家父子的,但是,此时朱子明所表现出来的涵养,让他大感失望,心中不由得庆幸起了皇兄的决定。

朱子明并没有回答段易雄的话,而是转头,道:“岳少安,你敢是不敢?”

“朱子明,你要做什么?”小郡主伸开双臂挡在了岳少安的身前。这个动作让朱子明的心中一痛,看着岳少安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似乎在鄙视岳少安让女人来保护的态度。

岳少安微微一笑,拍了拍小郡主的肩膀,道:“丫头,到后面去,一个女孩子张牙舞爪的也不怕别人笑话。”

小郡主扭过头来,对着岳少安吐了吐舌头,对他很有信心地点了点头,转而来到了岳少安身旁抱住了他的胳膊。

“小朱将军是吧?”岳少安依旧带着笑容,道:“你刚才说什么?决斗?当真可笑至极……”

“你怕了?”朱子明一脸不屑之色。

岳少安淡笑着摆了摆手指,道:“与我决斗,你不配……”

“你——”朱子明气极。

忽然,岳少安猛地齐身而上,瞬间就跃到了朱子明的身旁,一拳击在了朱子明的面颊之上。朱子明“蹬蹬蹬……”一连退了几步之后,才稳住了身形……

“不过,你辱骂我的女人,却是该打的!”岳少安吹了吹拳头,补上了下一句。

第472章 二十对二百

一时间,场面的气氛骤然一紧。朱子明被岳少安突然偷袭的一拳打得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以岳少安这等身份居然会偷袭。

待他反应过来后,突然,仰头大叫一声,双目圆睁,整个人恍如疯了一般朝岳少安冲了过来。

看着朱子明这般模样,朱将军猛地一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揪了回来,面色一沉,道:“我们走!”

朱将军比他儿子聪明多了,他将眼前的形式看的很清楚,现在别说是他们父子,便是整个大理都不一定敢得罪岳少安,今日负他们的是段家皇室,与岳少安并无干系。

现在与岳少安结仇实在是愚蠢的行为,不过,岳少安刚才那一拳,却也让他心中怒火中烧。

可惜,此时的朱子明如何能如此善罢甘休,挣脱了父亲的手掌,伸手将嘴角的一丝血迹抹去,冷笑着,道:“岳少安,你不是举世名将么?可敢与我阵前一战?”

“哦?”岳少安煞有兴致地看着他:“与你一战可以,不过,我告诉你,君竹已经是我的女人,你若是为了争夺他而和我一战,实在没有必要。若是你想请教与我,我倒是可以指点指点你。”

朱子明气得牙齿咯咯直响,双拳紧握,默不作声。

岳少安并不着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好!朱子明便请大宋帝师指教一番……”

朱将军本想阻止,可惜晚了一步,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岳少安久经沙场,岂是自己儿子这种连战场都没上过,只凭纸上谈兵的将领能胜的。

眼见这一战已经定下无法改变,他赶忙道:“既然是切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将人数限制在二百人以内如何?”

他说罢,还深怕岳少安不同意,因为,越是人少,比的便是双方士兵的战力,人越多,战术才越重要。

岳少安点了点头:“好!不过,我只带二十人即可,小朱将军随意……”

“岳少安,你别小看人。”朱子明咬牙,道:“我也只带二十人。”

“混账!”朱将军喝骂了一句:“帝师乃是举世有名的名将,你如何能够相比,你便是带二百人也不一定能取胜。”

“小朱将军!你父亲说的很对!”岳少安微笑着言道。

岳少安的这种态度,让朱子明怒不可遏,本来,若是以他的性格,被岳少安这么一激的话,定然不会同意父亲的提议,不过,方才父亲说的时候,暗示了他,想赢就抓住岳少安自大的机会,以二百对二十,要么就趁早死了这条心。

联想起以前岳少安打的各种战役,大理国还专门研究出来,给他们讲授过其中的关键战法,尤其是对金兵一战,更是被奉为经典,大理国中,换了任何一位将军,都不敢说能打出岳少安这般漂亮的仗来,他心中不由得有些底气不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既然大宋帝师如此有自信,那么,我便成了帝师的心愿,就以二百对二十!”

朱子明这话说的大气凛然,彷如他这般做,是岳少安占了莫大的便宜似的。岳少安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说什么。

小郡主却是不行了,她将小脸一板,上前,道:“朱子明,你好不要脸,用二百人打二十人,亏你说的出口,还这般理直气壮,我若是你的话,早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了。”

朱子明面色一红,却并不反驳,抬头问道:“还请说明时间与地点。”

岳少安转过头,对这段易雄道:“段王爷,您看在那里比较好?”

“既然只是数百人的话,便在王府之中吧,后面有一个比武场,到是可以。”段易雄知道现在已经说就,他也不相劝,定在王府之中的话,方便他照看,不至于双方作出什么不可调和之事。

岳少安点了点头,又转了回来,对着朱子明道:“既然如此,那边明日辰时吧,你看如何?”

“明日便明日,明日辰时,我便在比武场恭迎帝师了……”他的恭迎两个字说的极狠,恍如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不送……”岳少安微微一笑,竟是一副主人的神态。

朱子明冷哼了一声,迈步而去,朱将军无奈叹息了一声,与段易雄和岳少安作别之后,才追着儿子的脚步离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超出了段易雄的控制,他安排好岳少安后,便急急地朝宫中而去,见自己的兄长去了。

来到宫中,段易雄与皇兄一说事情的经过,段易明先是一惊,随后,却倒是安稳了下来,微笑着道:“既然如此,却也好。”

“好?”段易雄瞪大了双眼看着皇兄,两人的容貌相比的话,段易雄更像是当兄长的,比其须发皆白的他来说,段易明却显得年轻多了。不过,他一直很佩服皇兄眼光和胸襟,因而,段易明说出这番话,他虽然觉得皇兄的话让他很难认同,却也没有过分反驳,只是疑惑的问道。

段易明轻声笑道:“没什么,在王府之中,你控制好局势,只要不让岳少安本人收到什么伤害,应该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我对岳少安这个人也很是好奇,这次他居然扬言二十人能战胜二百多人,这让我很难相信,若是他说两万人战胜二十万人,我还勉强可以考虑考虑,可是,现在二十人对二百人,我没看出来他的取胜之处,在那里。”

“皇兄,你说,会不会岳少安带的全是高手,因而才有恃无恐?”段易雄忍不住问道。

“有可能!”段易明道:“不过,我不认为是这样,首先,若是这样的高手,不容易聚齐这么多,就算是岳少安能够聚齐,那么,混在之中却不比高手对决,难免会出现损伤,你舍得用你府中的高手来做马前卒冲锋么?”

“这道也是!”段易雄想了想,觉得没有什么头绪,又望向了皇兄,希望他能说出一些自己心中的疑问,却见段易明也是摇了摇头。

“一切,明日便知晓了,现在我们想这么多也没有用。”

“嗯!”段易雄点了点头。

“那你回去准备吧,好生招待岳少安,我们和宋氏必须要处理好关系,不能出任何差错。大理边陲小国却不能于宋氏为敌。”

“好,那我这便回去了。”

“去吧……”

段易雄回到王府之后,晚上亲自设宴款待岳少安,两人坐在一起,段易雄客气的厉害,反倒让岳少安有些不适应。

这可是未来的岳父啊,不过,看着一旁的小郡主却似乎很享受父亲对待岳少安的模样,岳少安也就坦然了。

这次之所以答应与朱子明一战,他倒不是单纯的想教训朱子明,更重要的是,他想把自己的实力给大理皇室看一看,到时候,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们该战队的时候,便也应该知道往那边站了。

酒足饭饱,一夜过去后,第二日一早,岳少安带着侍卫们便等在了比武场,今日来的人却出乎的岳少安的意料。

比武场中,不单是朱子明早早的到了,就连段易明也早已经等候在了这里,甚至还有很多大理的众臣都在这里。

大理的这种反应,让岳少安有些不适应,这不是把自己当猴子看么?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计较这些了,既然他们愿意看,便让他们看好了。

两军列队,二十名侍卫分成两行,一字排开,站在了岳少安的身前,在岳少安身旁,唐正紧紧跟随着,这样看来,岳少安这边到是二十一人了。

不过,以岳少安的身份,身边放一个贴身的侍卫保护周全却也无人说什么,更何况,即便是二十一人对二百人,也是朱子明占足了便宜,他那里还好意思吼着问,我们这里才二百人,你那边怎么二十一个还多?

岳少安静静地站着,放眼朝着朱子明望去,只见,朱子明的阵型排列整齐,二百个士兵衣甲鲜亮,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

他不由得点了点头,看来这朱子明却是也有几分本事,到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

朱子明看着岳少安,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眼中的怒火和一丝恨意显而易见。岳少安只和他的目光接触了一下,便随即转开不去看他。

扭头朝段易雄的方向望了过去,却见小郡主在那里,双手荷在唇边,不知吼着些什么,不过,想来也是给自己加油打气的话,他微笑着对她点了一下头。

就在此时,朱子明一挥手,却从后面蹿出了二百多匹战马。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皇帝也不禁面容一紧,在这么小的场地中,用二百多骑兵,对上对方二十多人,即便是对方全是高手,但是,马上战,和高手们的对决是完全不同的,二百骑兵一冲过来,即便对面都是高手,也难阻挡……

第473章 孩童伎俩

朱子明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带有玩赖兴致的,昨日虽然没有说明白用什么兵种,但是,这种东西并不用说的太明白。

就好像两人在一起,饭上来了,其中一人说吃吧,自然是指的饭,而另一人却上去咬前一人的手,这显然是不合理的,虽然,前一人并没有指定另一人说,你必须吃饭。

朱子明违背常理,这样钻话语的空子,与岳少安玩文字游戏,是岳少安没有想到的,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无耻。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娘也不能忍,娘的,无耻本来是岳先生的专利,却没想到这小子倒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是无耻地挑衅,太无耻了,太可恶了。就是婶娘能忍,小郡主也忍不住了,当下小郡主便破口大骂了起来:“朱子明,你不要脸——”

这一声吼,绝对是重量级的女高音,声音远远传来,却让先前还有些气氛的岳少安轻声一笑,不太在意了。

朱子明却是面不改色,气不长出,远远地望着岳少安,眼中尽是戏谑之色。

岳少安轻声说了一句:“布防……”

“喝——”

一声大喝,第一排的侍卫应声而出,朝一旁的武器架疾速而去。武器架分别在比武场的两边,一边五个人,配合十分默契。

同时,后面一排中,也一边分出两人半道接应。

比武场中,刀枪剑戟,各种兵器都有,然而,枪却是最多的,因为平素里士兵们用枪的比较多,这里多备一些,也很是合理。

但见两旁的五人直奔成捆的枪跑了过去,来到近前,头也不会,搬起来便朝后方直射而至。后面接应的人也不用手去接,上去便是一脚,直接踢到了原地不动的几人身前。

站在原地的六人又分成了两组,其中两人拆绑在枪上的绳索,另外四人快速散开,看到同伴扔来的枪便抄到了手中,夹在腋下。

同时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不断地将枪杆往地面中插着。

“唰唰唰……”

“砰砰砰……”

一连串的响声不断,投递的人看着原地已经堆积了大量的枪后,立刻返回,二十人齐齐动手,动作极快,而且极度统一,恍似是在表演一般,极具观赏性。

不笑片刻,声静,人停!

在场的众人再望向岳少安他们身在之处,四周已经被密密麻麻地枪杆所包裹,无一例外,所有的枪全部都是头冲外,斜插在了地面之中。

明晃晃地枪头,份外晃眼,整齐的枪杆一排排的排列四周,无论从内个方向望去,都很是整齐……

在场的人眼睛都直了,一个个双眼使劲地睁大着似乎深怕睁的不够大便看不清楚似的,而在岳少安这个角度望去,却好像他们在比谁得眼睛睁的更大一般。

短暂的寂静后,议论之声轰然而起,这是什么样的速度和配合,而且如此一来,骑兵便是想进来也不能了。

刚才那一幕,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岳少安面无表情地站在中央处,似乎,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并没有任何对手下的夸赞之言。

朱子明却是脸色一白,如此一来,他的骑兵想要过去,便难了,冲过去,简直是送死,若是骑兵到了近前由人下去拔那枪杆的话,那更不可能了,因为,枪杆插得极有规律,中间的距离有的地方可以通过一人,有的地方并不能通过,这其中那里能走,那里不能走,看来对面的人提前就布置好的,若是自己的人过去,他们必然会冲出来截杀。

在场的人,都以为这样一来朱子明便没了本事,就此认输了。

可是,朱子明却突然笑了起来,扬起头,哈哈大笑着,笑容异常狂放,似乎,他已经胜了。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被对方吓住了,吓傻了,或者是承受不住不战而败的打击,而傻了。反正,不管怎么样,现在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此事的朱子明是正常的。

就连他的父亲,也有些不相信,怎么会这样,他深怕儿子出个好歹,正打算上前去查看之时,忽然,朱子明闭上了嘴,止住了笑声。

“岳少安,你这是作茧自缚,我看你现在还有什么本事赢我。”说着,朱子明再次挥手,后面的人很快送上来了二百人所用的弓箭。

看到这一幕,所有的人又一次怔住了,岳少安也不禁佩服起了对方的无耻,真正的战场上固然什么都可以用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朱子明的做法却是让人很不屑。

现在人们才知道他为什么笑了,因为,长枪林立之下,里面的人想出来,必然会费一些手脚,这个时候,朱子明的骑兵有足够的时间冲到弓箭射程之内的地方,到时候,里面的人就成了活靶子,乱箭齐射下,都得死在这里。

之前,朱将军之所以以为儿子出事,是因为他没有他的儿子无耻,想不出这么卑鄙的招数。

这个时候,就连在一旁看热闹的段易明也有些着急了,若是让朱子明这么胡闹下去,万一把岳少安射死在当场的话,那么,大宋和大理之战便难免了,现在金国自顾不暇,大宋想要灭大理,并不是很困难。

慌乱中,段易明便想阻止这场所谓战斗,然而,他有有些估计,不知道岳少安怎么想,正当他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之时,岳少安说话了。

“孩童伎俩……”

只有死个字,声音也并不高,却似乎将所有人都怔住了一般,在这种情况下莫非这大宋帝师还有什么手段解围?

也许他那里都是高手,二十人对二百人可以胜,可若是二十个人站在当中,当靶子一样被二百人轮番强弓激射,想赢显然是痴人说梦了。

朱子明看着岳少安,冷笑着道:“岳少安,你现在认输,我可以饶你不死,只要你乖乖地滚回你的宋师城去,以后不要打郡主的主意。”

“白痴……”岳少安淡淡回了一句。他周围的手下之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子明脸色憋红,怒声吼道:“给我杀……”

“慢——”岳少安猛地抬起了手掌。

此时两百骑兵已经已经冲前一截了,看着岳少安抬手他们并未停下,因为,他们都是朱府的亲兵,只听朱府的命令,对这个外来的帝师,并没有太多的顾忌。

朱子明却高声下令,让他们停了下来,因为他也知道,岳少安的身份不一般,若是能和平解决此事,他并不想杀人,或者说,他有些胆怯,有的选择的话,他还不敢杀岳少安。

就在朱子明以为岳少安要认输的时候。岳少安却大喊道:“大理皇帝陛下,待会儿刀枪无眼,若是伤了贵国的勇士们,还请莫怪……”

“哗——”

场中又是一阵骚动,难道在这个时候,岳少安还有取胜的办法?他们都出不来,而且身上也没有带弓箭,就算是他们带了弓箭又如何能够对付得了外面二十多把强弓?

段易明还未说话,朱子明却已经恼羞成怒了,他愤恨岳少安到现在还装作高深莫测,也害怕皇上为了顾全岳少安的面子,让他们撤下去。

因而,朱子明当机立断,大喊一声:“杀——”

骑兵们又一次向前冲了过去。

岳少安面色一沉,本来,他还不想将事情闹到流血的地步,但是,现在他没得选择了。只见他轻轻摆了摆手,道:“尽量不要伤人……”

“是——”

二十人齐声呐喊,随后,一阵机璜紧绷的声音响起。

接着。

“簌簌簌簌……”

连弩的声音响彻起来,冲在最前面的战马顿时身中数支弩箭,悲鸣长嘶,奔行着倒地。

疾速奔行,突然倒地,战马上的士兵被甩出去老远,跌落在地面上,恍如被大力摔在地面上的西瓜一般……

鲜血飞溅,便是不死,也残废了……

那些没有被甩出去的也好不了多少,掉在附近的地面,虽然没能让他们向甩出去的同伴那样惨烈,但是,随后冲上来的马蹄,却将他们踏成了肉泥,死的不能再死了……

“簌簌簌簌……”

又是一连串的声响,惨烈的一幕重复上演了……

如此几次,骑兵们死伤大半,即便侥幸不死的,却也已经没有的战马。

场中,所有人都傻眼了,就连朱子明自己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怎么会这样,岳少安手下的人,手中拿着的黑色匣子是什么东西?

他呆立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场中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段易明更是震惊非常,岳少安这个人,让他深深地感觉出了危险……

第474章 震惊四座

段易明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长吁了一口气,他心中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岳少安此人,只能为友,不能为敌。

他的手中也许如此强兵并不多,可是,方才露出的器械,却是可以大批派发的,一直几万人的军队,如果都配发了这种东西,那么,他们的战力之强悍,将是无可想想的。

其实,段易明不清楚,那些特殊的连弩由于材料的特殊和制作工艺的复杂,现在只有朱重一一人能够制作,因而,并不能大批生产。

不过,岳少安却是不会向他解释什么的。

比武场中的惨烈远远没有岳少安所带来的震憾让他们吃惊,这样的一个人,以二十对二百,最后能以完胜的之态,做的如此干脆。

这时,他们才相信,岳少安统帅不到两万多人面对金国的五万大军,以极少的伤亡将对方完全歼灭并不是一个神话。他有这样的实力。

岳少安看着尤自在场中发着呆的朱子明,微微摇了摇头,摆手让侍卫们朝场外而去,侍卫们顺着枪阵中留下的空隙缓步而出,慢慢地朝着出口而去。

此时,一直在那里带着呆的朱子明却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大吼着朝行在最后面的岳少安冲了过去。

岳少安低声对旁边的唐正道:“留他一命!”

唐正点头,停下了脚步。岳少安继续前进,脸上带着微笑向着小郡主走了过去。

嘶喊着的朱子明直接无视了唐正,他的眼中,只有岳少安一人,手中挥舞着长枪快速冲了过来。

唐正也不出声,一闪身,便来到了他的身旁,左脚向前一伸,朱子明的身体已经巨大的冲力和阻力相接而横飞了出去。

唐正膝盖上顶,磕在了朱子明的小腹上,朱子明痛呼一声,身子被顶了起来,未等他落地,唐正左脚踏实,右脚高高向后抬起,直至超过的头定,待朱子明的身子刚好落在适合的高度时,他猛地踢了出来。

“砰——”

巨大的爆发力将朱子明的身子骤然踢飞了出去,恰好朝着前来追朱子明的朱将军了过去。朱将军急忙伸手将儿子接在了怀中。

情急之下,他没能顶住巨大的冲击,“蹬蹬蹬……”一连退了几步,“噗通!”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噗——”

他怀中的朱子明张口喷出了一股鲜血便晕死了过去。

朱将军大喊了起来,悲痛欲绝。唐正皱了皱眉,道:“帝师不让伤他性命,放心他死不了,只是断了几根骨头,抬回去好生养着吧,不过,至少半年之内,他是下不了床了。这样也好,以他这般冲动的性格,迟早会死在别人的手中……”

朱将军愣了一下,抬起头,望向了唐正,唐正却已经转身离去了。他抱起了儿子,摇了摇头,岳少安这种人,是他们所得罪不起的,既然,对方已经留有了余地,他也不想多生事端了。

朱将军抱着儿子悄然离去,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失败者总是容易被人无视的。

此时的岳少安已经来到了小郡主身前。小郡主欢喜地跳了起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双腿盘在了他的腰上,如此不雅的动作,她却没有发现,先前还以为岳少安就要输了,却没想到转眼之间便是大胜,这种惊喜交集之感,让她有些忘乎所以……

“咳——”

段易雄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不过,他一张老脸却已经是略带羞红了,女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岳少安做出了这种动作。

唉,现在就是不想让女儿嫁给他,恐怕也不行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岳少安拍了拍小郡主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丫头,你做什么,你看,王爷的脸都绿了……”

“嗯嗯,我知道啊……啊?什么?啊——”一声惊叫,她急忙跳了下来,脸色羞红,滚烫的厉害,似乎现在放一口锅上去,都能煮鸡蛋了……

岳少安呵呵一笑,将她搂在了怀中,对段易雄,道:“王爷,我先送君竹回去。”

段易雄正想着怎么将这个不知廉耻的丫头打发出去,以缓减自己的尴尬,听岳少安如此说,当然没有什么意见,点着头道:“好。好……”

岳少安行处比武场后,门前早已经有侍卫给他准备好了战马,他一跃而上,又将段君竹揪上了马背,两人疾驰而去,到了没人的地方,小丫头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娇羞了。

“咯咯咯……”欢快的笑声从她的口中传出:“相公,你好厉害啊,太厉害了,你不知道,当时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你,爹爹的嘴张的老大老大的,我试了试,我的拳头都能放进去了,而且是不碰牙齿的,哈哈……太好笑了……”

岳少安微微一笑,将她搂的紧了紧,每个男人都希望成为自己女人心中的英雄,即便是岳少安有了今天的地位,他依旧不能免俗,看着小丫头如此开心,他也禁不住笑出了声来。

“还有伯父,伯父也是呢,只是我不敢往他口中放拳头就是了……咯咯咯……”

“你要是真放进去,再把你伯父噎着,那些大臣们就该喊护驾了……”岳少安顺着他取笑道。

“是啊,是啊……”小丫头嬉笑着道:“不过,他们的嘴张的更大,就是喊,也得先合上吧……”

两个人无所顾忌的将大理国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都取笑了一番,偌大个大理,也只有他们会这般,敢这般了吧。

两人在外又说笑一气,直到小丫头玩累了,熟睡在了他的怀中,岳少安这才慢慢返回,回到王府之中,已经快正午时分,府中设好宴席,等着岳少安入席,文武官员,凡是能在朝中有几分话语权的,还有段易明,段易雄两人也在其中。

可以说,大理的高层们都已经齐聚,看到岳少安到来纷纷上前见礼。岳少安微笑着轻声一一回应着,本来已经睡着的小郡主,听到周围的吵杂之声,眨了眨眼睛,醒了过来,左右一往,却是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岳少安悄声说道:“还困么,要不要送你回房。”

“才不呢!”小丫头吐了吐舌头,道:“这么好玩的场面怎么能错过啊,待会儿我要坐到你旁边。”

“这个……”岳少安略一迟疑,道:“你爹爹若是不同意呢?”

“我不管!”小丫头撒娇,道:“我偏要坐你旁边,爹爹若不同意,你去于他说,好么?”

看着小丫头期待的神色,岳少安不忍拒绝,点了点头:“好!恐怕这样一来,你爹一定会把我当成拐骗他女儿的恶棍了……”

“咯咯咯……”小丫头笑了笑,道:“敢做,还怕说啊……”

“呃……”岳少安挠了挠头,故作疑惑,道:“好像是……嗯……那个……你拐骗我的吧……”

“讨厌——”

“哈哈……”岳少安不再都弄她,将她放下了马背,自己也跃了下来,将马儿交给侍卫后,走上前来,与大理众臣回礼,谈笑着。

席间,岳少安与段易明、段易雄两兄弟同桌而坐,旁边还陪着一些朝中大员。

段君竹果然悄悄地挤到了岳少安身旁,段易雄刚要训斥,岳少安却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了段君竹的唇边,小丫头也很配合地张开小嘴,一口咬住,吃了起来。

段易雄看到这一幕,到了唇边的话硬是给憋了回去,好不难受。

段易明微微一笑:“反正,今日就要宣布他们的婚事,便让她留在这里吧!”

段易雄无奈点头,只是面色的尴尬之色未褪,落在众臣的眼中,都装作看不见,低头吃起了菜来。

岳少安这边却是不言不语,与他在比武场中的表现截然不同。

然而,他岳少安这般,大理众臣便越是觉得帝师了得,风度不凡,前来敬酒的人越来越多,当然,同座还坐着两位大人物,皇上与王爷自然也是要敬的。

如此,本来岳少安还担心自己被他们灌醉,现在却不用担心了,因为在他之前,段易明已经隐隐有了醉意,为了不在席间倒地,他便借着替岳少安说话将酒全都挡了回去。

“帝师远来,众卿家的心意帝师是知晓的,只是,你们这每人一杯,纵使海量也难免一醉,这样吧,朕与诸卿同敬帝师一杯可好?”

皇帝说话,谁敢说不好,当然是叫好声一片,最后,一同喝下这一杯,这才算是将这敬酒的人群给挡住了。

随后,太监出来宣读圣旨,将大宋皇帝与大理皇帝定下的婚事公布了出来,顿时道贺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第475章 金人劫粮

酒席散去之时,岳少安已经微带醉意,段君竹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回了房中,一夜过后,第二日,段易明亲自来看望于他。

这让岳少安很是意外,虽然自己的身份不同,但是,怎么说,对方也是皇帝,这种待遇真是羡煞了旁人。

本来岳少安打算定下了亲事,便带着小郡主返回宋师城,怎奈,段易明却是好说歹说,硬是留他多住几日,岳少安口头上推脱不过,心中却窃骂了起来。

段易明留他的目地,他是知道的,看着岳少安用兵如斯,段易明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即便不让他帮忙练兵,但是,让他传授一些经验是在所难免了。

如此,岳少安便又留了下来,当然不单单是因为段易明的面子,更重要的是,小郡主许久未归,想在这里多住几天,岳少安不忍小丫头难受,只好随她了。

岳少安在次逗留,而北边金国方面,柳伯南的大军却已经入境了,一路之上,柳伯南势如破竹,一直打到了大同府以北,直指燕京之时,这才遇到了阻力。

金国整合人马,在距离燕京三百里处将柳伯南阻击了下来,同时,后方的经过部队不断地干扰着宋军的补给路线。

接连几次粮草被夺之后,柳伯南不得不分派大批兵力保护后方。

柳伯南这次北伐的军队本就是拼凑起来的,岳少安的两万五,牛宏志的三万,原先北大营留下守汴京城人马后,又抽调了四万五千多人,刚好凑成了十万。

如此一来,为了方便管理调派,这次带来的十万大军却是被分派出去五万之多,只留下了他嫡系的四万五千人。

若说战力,无疑岳少安的军队是战力最强的,不过,柳伯南使得顺手的还是自己的人,何况,将岳少安的人打完了,回去之后,那小子还不吵翻了天?

这样,牛宏志的三万大军由牛青带领着分击金人各个单衣部队,而又牛仁和张横带领的两万五千人却是肩负起了押运粮草的任务。

前不久军中已经缺粮,这一次,由张横带了一万人负责押送着,一路之上,辎重车碾过的车辙深深印在了地面之上。

张横乘着战马前面行着,章初三跟在了他的身旁,口中不断唠叨着:“我说大哥,你怎么就不吧朱重一那小子留下呢?那小子鬼点子多着呢,以前帝师打仗的时候不总用他么?”

在大军出征前,张横派人将朱重一送回了宋师城,故而,章初三由此一问,听着章初三发问,张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你知道个屁,小重只是会做一些东西,那些点子都是帝师想出来的,把他留下,你会用啊?你知道该让他做什么么?”

“不知道!”章初三的大秃头摇的很干脆。

“那你还叨叨个没完?”张横瞥了他一眼。

“大哥,你这就不对了,就算老子不会用,那以前用过的黑蛋总行吧?”章初三胸有成竹的道:“把那些东西都弄一些,我们用起来也是好的啊。”

“闭嘴吧,现在我们是运粮,又不是去攻城,现在是别人来打我们,这几日你也见了,那帮鞑子兵,见着我们打不过就跑,你还扔个屁啊?”

“这倒也是!”章初三点了点头:“嗯嗯,大哥说得对,可惜了,可惜了……那玩意还真他娘是爽……”

两人说话间,后面乱了起来,喊杀声响起。

张横骂了一句娘,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道:“这帮孙子,又来了。”

“大哥,你不用去,我去便好了!”说罢,章初三车马奔行而回,手中的战斧高高举了起来,哇哇怪叫着冲了过去。

章初三一到,恰好看见一个金将整追着宋军砍杀,他二话不说,冲将过去,一斧子便劈了下去。

那个金将本来正追杀着兴起,忽然看到一人冲来,举目一望,只见一个秃头壮汉,手拿一把大得出奇的战斧,脸上长着三字眼睛,他骇然一惊,其实,章初三脑门上的那一只眼睛,只是一道疤痕而已,还是那次在汴京城时被飞来的砖头砸出来的。

但是,眼前的金将却被他吓住了,看着急冲而来的章初三,脸色大变,眼见战斧斜砍着劈了过来,他急忙将手中的战刀横过来抵挡。

“砰——”

两兵相交,没有发出预料之中的金属碰撞声,而是一声闷响,那个金将被硬生生地拍飞了出去。飞出几丈远之后,才后背装到一块地面的尖石喷血而亡。

他的战马还在原地傻愣着,似乎不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什么突然之间学会了飞翔。

章初三拍飞了金将之后,并没有停留,继续前冲着,遇着他的金兵金奖一个个全都被拍飞了起来……

一时之间,章初三所过之处,处处可闻金人的惨叫和飞翔落地的声音。

不过,他不单单是打飞金人,有的时候,拉着辎重粮草的车辆也会成为他失误的牺牲品,而且,他这种失误还很多。

不一会儿,后面负责押运的将领就跑了过来,和张横诉苦道:“统领大人,您快去看看吧,章将军又在砸粮草车了……”

张横一敲脑门,大骂了一句:“这个浑球……”

说罢,朝后面而去。

一路之上,满面狼藉,粮草散落一地,车辆横七竖八,倒在地面之上痛苦地呻吟着。

而此时的章初三正追杀的兴起,哇哇大叫着,隔着老远便能听到他的叫喊声。

直至将金兵追杀出十余里后,他这才返了回来,一见到张横,他便是一愣:“大哥,才一会儿不见,你的脸怎么这么黑?晒着了?按说不会啊,这才多大会儿的工夫……”

“念——”张横轻声道出一句。

负责统计损失的官员跑了过来,轻声念道:“损失粮草辎重车辆合计四十五辆,其中金兵放火烧掉九辆,章初三将军砸毁三十四辆。”

听完这个报告,张横的脸更黑了,咬着牙说道:“章初三,若不是我对你这个浑球有一些了解,我真怀疑你是不是金兵派来的细作,他娘的,你看看,你比金兵都狠,多派你出去几次,金兵都不用来了。”

“为什么?是我吓走了他们?”章初三挠了挠自己的大秃头,嘿嘿笑道。

“我呸——”张横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道:“粮草车都让你这个浑球砸完了,他们还劫个屁啊?”

“那玩意能劫么?”

“你小子存心气我是吧?”张横提着齐眉长棍便要揍他。

章初三一看张横真的要揍人,吓了一跳,他与张横切磋过几次,张横的力气固然没有他的大,但是耐不住张横要比他灵活的多,几次下来,挨揍的总是章初三,这让他深深地服了,以后都不敢再和张横切磋了。

看着张横一步步地逼近,章初三连忙后退着,道:“大哥,不是我的错,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大不了以后我少砸几辆……”

“娘的,你还敢砸?”

“不砸了,不砸了,我以后一辆也不砸了……”

“你次你便是这般说的,结果,这次砸的更凶。”

“这次我记住了……啊……哎哟喂……大哥啊,你能不能换个地方打,怎么每次都是屁股哇……”

“下次你再敢砸一辆车,我就将着棍子捅进你的屁股里,砸一辆捅一寸,我看你小子还敢不敢……”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战斗过后,本来心情有些沉重的士兵们,被他们一闹,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隔了不久,队伍再次上路,章初三揉着发疼的屁股乘在马上不断地抱怨着,每当张横回过头来的时候,他便急忙闭上了嘴巴。

如此,且战且行,每日都会有小股的金兵前来骚扰,长此以往,张横都习惯了,哪一天,他们不来,反而有些不适应。

但是,让他不适应的事,却是一连发生了三天,连续三天了没有金兵来偷袭,这让他很是奇怪,敢情,这帮鞑子觉得偷袭也取得不了什么大的成就,放弃了?

想来想去,张横也想不明白。最后,他索性不想了,既然如此,还想个什么劲,就这样便好了,他们不来,难道还盼着他们来么?

时间缓缓而过,这一日,行至下午时分,突然,前面的斥候回报:“前方发现了大批金兵正朝我军方向而来!”

“有多少人马?”张横急忙问道。

“暂时不确定,不过,观其阵型,少说也有两万人!”

“据此多远?”

“三十余里!”

“再探!”

“是——”

斥候远去后,张横头疼了起来,敢情金兵是攒着来的?只是,让他奇怪的是,这里是后方,按说,金人的兵力应该都集中在柳伯南那里才对,在这里怎么能出现如此之众。

第476章 绝佳的逃跑本领

“报——”斥候飞马来报。

张横眉头一皱:“说!”

“金兵已经据此不足十余里。”

“呸!”张横唾了一口唾沫,将手中的长枪一句,高声喊道:“备战!”

话音刚落,宋兵匆匆摆好了阵型,准备迎击金人。

宋军准备好后,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到远处的马蹄声阵阵传来,“轰轰……”的声响,几乎令地面都在颤抖。

张横凝神而视,果然,金人的人马要比自己的多上许多,他咬了咬牙,看来,这一仗很是幸苦了……

“准备!”张横低吼一声。

“唰!”弓弩手整齐地排列在了阵前,一排排弓箭与强弩横架在前,凝神戒备起来。

张横静静地盯着金人直冲而来的骑兵,只待他们冲到近前,便即下令放箭格杀。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金兵居然在还没到近前之时,便突然停了下来。

这让早已经将神经紧绷地宋兵郁闷的想要吐血,给他们的感觉就好比一只可爱的老鼠正到了他们这只瞎猫的唇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隐匿了气味一般。

宋军郁闷不说,张横更是如鲠在喉,眉头一皱,唾了一口唾沫,回头问道:“可知金兵何人带队?”

“回将军,好似是金将裵满。”

“好似?”张横眉头一皱,喝骂道:“他娘的……”

骂了半句,张横却又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此时两军相对,不是责罚手下之时,因而他还是忍住了。为了求正,他下令士兵大声骂起裵满来。

果然,不一会儿,金兵那边,裵满催马走上前来,一口一个张横小儿回骂起来。

章初三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道:“大哥,你们怎么和娘们儿似的,这是打仗呢?还是骂街?”

“滚——”

张横没好气地回头骂了一句,眼下金兵比宋军人多,却又不主动攻击,不知是什么意思,莫非他们并非想要劫粮,而只是打算拖住自己的去路么?

可,若是这样,还是有些说不通,金人出动了两万多兵力,却只是为了僵持阻拦?要知道,宋军这边又要护着粮车,又要对付金兵,在同等兵力之下,金人就占绝对的优势了,现在却出动了双倍的兵力,未免也太看的起张横了。

其实,张横不知,他的猜测却很是准确,裵满并没有想和他们硬拼的打算,此时的裵满,满肚子的怒气。本来,他以为在他刺杀完颜满成功之后,完颜满的位置便是他的了,却没想到,完颜索对他并不是十分信任,虽然,他在刚刚带人归降完颜索时很是风光,可是,在安稳下来之后,却被完颜索又打回了原型。

而帮着他刺杀完颜满的那个人,却占据了本来该是他的位置,这让他很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这次,他本来是被派来劫杀张横的,故而,才带了这么多人。

但是,来到这里后,裵满却并不想与宋军硬拼,故而,才有了眼前的如此一幕。

看着宋军队形严整,裵满心中不断咒骂夺他兵权的温迪汗,同样口中还咒骂着张横,若是换了牛青的人,也许他现在已经带人冲过去了,不过,岳少安与完颜满交战打的几仗他都看在了眼中,对于完颜满,裵满便是到现在,心中还有些畏惧,面对岳少安手下得力悍将,而且张横带的人全部都是岳少安当初的原班人马,这让他心中有些没底。

战,则两败俱伤,就算赢了估计也好不到那里去。

不战,温迪汗与完颜索那里又不好交代。裵满心中烦躁异常,脸色难看的厉害,听着对面总是扣着他杀完颜满的事骂,军心也有动乱的迹象,更是愁苦的厉害。

其实,张横并不知道裵满杀完颜满的事,让人这样骂也是觉得这个借口比较有力而已,然而,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而且,在金人中,裵满刺杀完颜满的事虽然没有证据,却也是暗地里广为流传,本来裵满手下之人还不相信,但是,被宋军一吼,便逐渐的诱人开始相信了,人心惶惶,不战便乱了起来,纷纷交头接耳,悄声议论着。

张横见此,当即下令队伍推进,骑兵压阵,弓弩手步步逼近,宋军的气势为之一震,金人却乱了起来。

眼看着自己的人就到了宋军弓弩的射程之内,裵满一咬牙,下令放箭阻击。

然而,在金人放箭之前,宋军却突然加快了速度,弩箭齐射,金兵刚至,本便是骑兵在前,弓箭手还没冲到前来。

如此一来,顿时惨叫声一片,身在队伍最前的裵满若不是身旁的士兵保护,当即便被射成了刺猬,结果,几个士兵代他成了刺猬,才让他全身退了回来。

不过,即便如此,金兵却是哭爹喊娘地败退了下来。

章初三见状,哈哈大乐:“大哥,老子算是服了你了,居然骂都能把金人骂到畏惧,你如果上街对骂去,绝对要比我们村的资深泼妇都要强悍啊……”

“少他娘的扯淡,给老子杀——”张横骂了一句,率先提起长棍,呼喊着冲将上前。

章初三也不落后,一巴掌拍在了战马的屁股上,他的手劲颇大,战马吃痛,痛鸣一声,疾速前冲,居然将提前冲出去的张横给摔到了一边。

一马当先的章初三直冲敌阵,顿时,金人一个个被打飞了起来,鲜血飞溅,人影狂舞。张横看在眼中,却是担心不已,章初三这个蠢货,每次都是这样,独自冲杀很容易被困死在金兵群中。

张横大喝一声,骑兵快速出击,冲杀了过去,接应章初三。

冲杀之中,金兵大溃,节节败退,裵满看着眼前的惨状,再想组织起有力的反击却是不能了,他的能力比起完颜满,或者是完颜成功来,终究还是差上了一些,以前跟在完颜满身后拣便宜,他是一把好手,可是在败局之中反败为胜,的本领却是没有的。

更何况,在队伍的凝聚力和指挥力上,他带着逃跑还行,力战却是没有那个能力的。

金国如今依旧不缺少悍勇战将,然而,帅才却是缺少的厉害,完颜满死后,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有那般对全局把控的能力。

完颜成功死后,却再也没有了能在像青山一战那般惨败之中组织反击的人物。

裵满不行,那温迪汗也不见的有多强。

因而,眼下金兵的败退看起来好似是裵满的指挥不力,出于偶然,但是,总体上来看,却也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即便与张横一战不败。

裵满再遇牛青,也许会输的更惨。

听着耳边的惨叫之声,裵满脸色一变,拳头紧握,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发挥自己的强项,带兵逃跑了。

说起来,裵满带兵冲击虽然不行,然而,逃跑却想一把好手。

他的嫡系队伍,也在他的熏陶下练就了如此的保命本领,在裵满一声令下之后,无论是骑兵步兵都没命地逃跑了起来。

而且,如此逃跑效率,却也不能称得上是逃跑了,可以说是完美的撤退,居然辎重、武器、旗帜保存完好,而且速度极快。

章初三在后面急追着却也追不住,气的哇哇大叫了起来。张横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有些纳闷道:“裵满的兵莫不是个个都是飞毛腿?怎么战马都撵不上。”

其实,后面的追击中,张横也看出来了,金兵在逃跑之时,却也是极有章法的,枪兵和弓箭兵配合良好,压制着追兵的同时,自己的速度居然也不落下。

宋军将领观看过这一次完美逃跑之后,都意外裵满是估计诱敌,到后来也是无心追击了。

直到许久之后,张横才明白,原来裵满这次一是真的大败而逃,他不由得感叹,论起逃跑的本领,这天下,裵满当属第一啊。

其实,张横不知道,他们的大帅岳少安也是逃跑的好手,只是他没有机会见到而已。

最后,战斗结束,宋军发现,自己并没有杀死多少金人,在金人如此逃跑的效率之下,一路追杀,宋军损失五百余人,金人却也只损失了不到两千人。

眼见裵满大军绝尘而去,张横目光呆滞地望着滚滚尘烟脸上满是茫然之色。裵满这是在做什么?带着人来让自己见识他的逃跑本领的么?

“变态……帝师所言之词,用在这里果然合适。”章初三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杀得不够过瘾,骂骂咧咧,道:“这帮孙子怎么会跑的如此之快?追都追不上……”

张横疑惑的望了一会儿,回过头来,一挥手:“上路……”

队伍又徐徐前行而去……

第477章 柳伯南的抉择

裵满逃出五十余里之后,才派人回去查探,得知张横的人又缓缓上路,并未追击之后,他这才放下心来,心中不由感叹,岳少安便是不亲至,但是手下将领便如此厉害,看来大金危矣。

想着整个金国的命运都不知道何去何从,裵满坚定了一个信念,那便是在金国亡,自己也不能亡,去他娘的完颜索,去他娘的温迪汗,自己还得以自己为重,打仗,老子不敢了。

可惜,他虽如此,世事却不能如人之意愿,就在裵满刚刚下令队伍原地休息之后,斥候快马来报,前方发现了牛仁带领的宋军。

裵满当即蹦了起来,他娘的,还让不让老子活了,刚刚甩脱了一个张横,又来了一个更狠的,牛仁在青山之战中所表现出来的善战,让他心有余悸。

一听说牛仁带军前来,裵满刚刚端起的一碗水“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站起站了起来,大声,道:“撤——”

一声令下之后,气还没喘匀的金兵又惶惶而起,急急而去……

牛仁本来得到消息,裵满败退至此,便快速行至,到来之后,却那里还有人在,在一番查探之后,裵满居然失去了踪影,本来还以为有异常恶战,这样的结果,让牛仁不禁哑然……

随后,牛仁与张横汇合后,两人说起自己的所见,相视而笑,裵满以前在完颜满手下本有五虎将之名,却没想到,没了完颜满之后,此人竟然由猛虎变作了丧家之犬一般,遇人便逃。

“张大哥,你说,若是我们将此事与岳大哥说知,他会是什么反应?”牛仁与张横并肩而行,轻声问了出来。

张横想了想,笑道:“岳兄弟恐怕会让我们去照着裵满,让他传授逃跑之法吧!”

“哈哈……”

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至从跟着柳伯南出来之后,两人便觉得少了往日与岳少安在一起时的乐趣,现下一站,却让他们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风采,许久没有的开怀大笑,又一次恢复到了两人的脸上。

若不是现在处在特俗时期,说不定,两人便停下队伍,席地而坐狂饮了起来。

张横与牛仁大笑之时,裵满哭的心都有了,奔逃了一天一夜之后,本来他以为现在宋军是决计追不上来了,结果,又碰到了牛青的人,为了保存实力,他不得不再度奔走,当真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了。

与柳伯南对阵的温迪汗听闻战报之后,恨得牙痒痒,恨不能将裵满当场处决,却是连他也找不找人了,原先预计将柳伯南围困于此断其粮草之计,却是不行了。

两军阵前,柳伯南早已经得知了裵满前去劫粮之事,只是自己这边分身乏术,却也无可奈何,在得知裵满打败,粮草完好的消息后,多日不见的笑容也浮现在了的嘴角。

当即,柳伯南便带人叫战,温迪汗却是避而不战,任凭柳伯南如何叫阵只是金兵营门。宋军骂到喉咙都有些沙哑,金人彷如个个都是聋子一般,充耳不闻。

柳伯南甚至有些怀疑,金兵是不是个个都修成了得道的高僧,居然有如此良好之心态,虽然没有打不还手,但这骂不还口的涵养,却也让人钦佩不已。

如此僵持几日之后,最终刘伯纳纳先忍不住了,战线颇长,在补给上,对宋军不利,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隔日一早,柳伯南大举进攻。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本来前些时日强攻不下的营寨,却瞬间就被攻破了。

柳伯南踏步入营之后,却发现原本温迪汗的强军都已经消失不见,营中只有一些伤残的金兵,经过盘问,才知道温迪汗早已经在昨夜悄然离去,退回了燕京,打算与宋军隔城池而战。

宋军大部推进,当日便紧追着温迪汗向燕京城而来。

同时,柳伯南派人给牛仁与张横送信,让他们加紧行军,好尽快汇合,对燕京城形成合围之势。

宋军这边气势如虹,步步紧逼,金人却是寝食难安,在燕京城中,完颜索与温迪汗商讨之后决定与柳伯南和谈,愿意将被张先让送来的太子归还大宋。

和谈使臣一入宋营将此话说与柳伯南之后,柳伯南的脸色就是一变,其实,此事,他早已经料想过,只是一直都未能作出决断。

此时金国骤然提出,柳伯南顿时为难了起来,岳少安的话不时在脑中闪出,让他几度决定拒绝金人的和谈,不承认太子之事,可自己的良知却让他做不出这等事来。

最后,柳伯南将使臣打发了回去,只说是要通知朝廷才能作出决断,但是,如此一来,太子在金国之事便算是承认了下来。

使臣松了一口气,回去与完颜索禀报后,完颜索当即便将太子送还了宋营。

柳伯南派人将奏折送至朝堂请皇帝定夺,皇帝在接到奏折的当时,面色便是一白,长叹了一口气,下令让柳伯南护送太子回国,急调岳少安北上接管柳伯南的事物。

圣旨下至大理之后,本来每日逍遥快活,正与段君竹嬉笑的岳少安立刻便笑不出来了。

时间缓步而过,岳少安一刻也不停留,自己都没有亲自去与段易明辞别,只是遣人到皇宫送去了一封书信,便带着段君竹朝宋师城返去。

一路之上,段君竹见岳少安面色阴沉不苟言笑,担心地询问了起来,没想到如此一问,却勾起了岳少安心中的怒火,将柳伯南骂的一无是处。

看着他生气的模样,段君竹小脸惨白,还从来没有见过岳少安这般模样,她心中担心不已,不断劝慰着,岳少安将她送至宋师城后,天色已晚,都没有停留,便径直朝着北面而去。

柳如烟在得知消息后,面上露出了深深地忧色,凝望着北方的长久没有动弹。

岳少安本想先入杭州见一见皇帝,然而,皇帝似乎早已经料想到了他的想法,在他还未至杭州之时,便又是一道旨意传出,让他即刻北上,不必再入杭州城了。

岳少安愤而骂了一句娘,却不得不依照旨意做,北上而去。一路之上,岳少安心中实在放心不下,皇帝的种种举动让他深深地感觉到了危机感,对于柳伯南的命运,岳少安似乎已经看到了结果,可是,他却不愿意承认这个结果。

因而,他不断派人探查着柳伯南的踪迹,决定在北上的途中将他拦截下来,但是,派出去的人,却带不回来有用的信息,柳伯南似乎在刻意藏匿着,不想让人找到。

是夜,岳少安站在营帐之中,月夜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月夜是他最后的希望了,然而,当岳少安询问出声后,月夜却轻轻摇了摇头。

岳少安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你下去吧!”

月夜躬身离去。

岳少安步出营外,月夜洒下落在了他的身上,淡淡地银光映出一丝寒意,随风舞起的长袍轻轻抖动着,英俊的面容之上却挂满了忧愁。

清凉的夜空恍如宝石一般蔚蓝,月光之中,看不到一丝云彩,只是,岳少安的眼中却尽是茫然之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今,只能是时刻观察着杭州的动向了,柳伯南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自己也没有办法将他找出来。

只是希望皇帝还会顾忌着柳宗严的存在而不要作出让人无法回旋之事吧……

第478章 反守为攻

在柳伯南离开,岳少安未至之际,驻守在燕京城外的宋军突然遭到了袭击,一夜之间,竟然败退了一百余里。

在金兵的追杀下,宋军并未能表现出如裵满那般逃跑本领。

金兵倾巢出动,六万余人的大军,一路斩杀,宋军损失惨重,多元将领战死,士兵也损失了两万余人。本来此事是可以避免的,在宋军获得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有此惨败,皆是因为柳伯南离开后,军中无首,将领们都各自为政,组织不起统一的指挥,因而才由此大败。

金兵的追杀一直到了牛仁与张横赶至,方才停下,可惜,此时宋军优势已去,在金兵大军的压制下,宋军不断后退着。

一连几日,宋军攻陷的地方很多又被金人占了回去。

牛仁与张横脸色凄苦,不知该如何与岳少安交代,至从跟了岳少安之后,还从来没有打过如此窝囊的仗,这让他们很是难以接受。

可,事实摆在眼前,面对金兵的攻势,宋军只能不断败退,却没有反击的能力。

在金兵取胜的同时,本来四处败走的散兵也慢慢地聚拢了回来,而且,看到希望的金国百姓也在积极地投军。

宋军的倾入与战败,直接触动了金国百姓,让他们更快速的认同了完颜索的皇权,给完颜索的巩固统制提供了异常强大助力,让他本来打算花几年时间办到的事情,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办到了,这让完颜索欣喜不已。

不过,他的欣喜并未能持续多久。

因为,就在金兵的势力越来越大的时候,岳少安终于到了。

在岳少安到来的同时,牛青的队伍也一并而来,宋军顿时又壮大了起来。

而且,有岳少安在,之前北大营的将领们都俯首听命,不在相互争夺指挥权,因为,无论是威望还是官职,他们对岳少安统军都没有任何异议。

这样,本来有些算乱的宋军再一次凝聚了起来,面对金人的群追猛打,岳少安故意带人依旧后退,但是,这一次的后退,却不像先前那般毫无章法的乱跑了。

一路后退中,岳少安在假装败退的同时,各种要点全都留守的付兵,就在温迪汗以为自己将一举把宋军打会汴京以里之时,岳少安却突然下令不在后退,转守为攻。

信号烟雾一起,四面伏军同时杀出。整天地喊杀声让金兵为之一懵。

牛仁、牛青、张横、章初三……还有柳伯南手下的众将分几路杀出,满山遍野彷如都是宋军,天色渐晚的树林中也都是暗影。

在喊杀声中,一杆写着岳字的大旗挑了出来,这时,温迪汗才知道岳少安已经到了,他本是怕岳少安到来之后,宋军难以抵抗,是以,打算在岳少安未到之前,将宋军一网打尽,那个时候,便是岳少安来了,他一个光杆元帅纵使有通天的本领,也扭转不了局面了。

可惜,他低估了岳少安速度,因而才会中此埋伏。他手下许多的金兵都被岳少安打怕了,以前有完颜满在,还没觉得如何,现在,少了完颜满,这天下一流名将中,便少了与岳少安齐名的将领。

光是那一杆大旗,便让他们的气势矮去了三分,再看着四处皆是宋军,顿时草木皆兵,看着树林中的暗影也害怕了起来。

温迪汗一直跟在完颜索的手下,本来军功就极少,很多将领不服他,在宋军的攻势下,温迪汗的指挥力度顿时弱了许多。

张横一条长棍横扫而来,一扫便是几个金兵的脑袋开花,很快,棍身就成了鲜红色。

牛仁的战刀更是凶猛异常,冲杀起来比张横犹有过之。

不过,最高兴的还是章初三,这几人一直被打着跑,他的心中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眼下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他如何能够不兴奋。

战斧挥舞起来,口中不断哇哇乱叫着,人还没到,嗓门便震得金兵耳膜痛了。所过之处,又上演了一幕空中飞人。

岳少安凝望着战场,挥手让弓弩手上前,顷刻间,黑压压的箭矢直飞而起,恍如一条横流而过的瀑布一般,朝着金人最密集的地缝猛刺下去。

鲜血飞溅中,惨叫声连连响起。

温迪汗眼看地狱不过,急忙下令大军撤退。然而,他却也是没有裵满的本事,况且,岳少安也不是牛仁与张横可比,包围圈最弱的地方,岳少安早已经安排了许多的弓弩手守候在了那里,眼见金兵退来,弩箭齐发。

前冲的金兵硬是被射了回来,就连温迪汗也是肩头中了一箭,看着四处全部都是宋军,温迪汗不由得心中生出了一丝绝望。

岳少安却没有留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令旗一挥,宋军蜂拥而至,合围的圈子骤然一紧,金兵奋力突围,朝着牛青所守的北边冲去。

牛青以前被完颜满杀的大败,心中本就一肚子的怒气,眼见金兵朝着自己的方向冲来,将手中的大刀高举,大声喝道:“都听好了,谁若是让金兵从我们这边逃出去一人,便提着脑袋来见我……”

话毕,一震冲天的怒吼之声从牛青身后士兵们的口中发了出来:“杀——”

随着吼声,宋军急冲而至。

金人此刻正值逃命,也是一步不退,双方人马猛然碰撞在了一起,溅起了朵朵血花,至岳少安下令开战以来,最惨烈的一幕便是这里了。

牛青为了一雪前耻而寸步不让,金兵为了逃命也豁出了命去,不顾生死的厮杀着,战场之上宋军与金兵不断的有人倒下,同时,又有人不断地冲杀上来,再次碰撞在一起。

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横流,道路之上都被堆积的尸体挡住了,双方却依旧冲杀着,攀爬着。金兵后方,几路宋军全部围了上来。

这边,却没有牛青这里惨烈,却更像是屠杀,金兵顾着逃命,后方无心恋战,而且,留在后方的大多是步兵,在宋军骑兵的冲杀下,步兵们的脑袋不断地飞起。

很快,便又大批的金兵开始投降。

岳少安站在一处山坡上,望着下面的战场,看到牛青那里的惨烈景象,摇了摇头,心中有些不忍,便挥手下令让牛青放行。

牛青虽有不甘,却是不敢违抗军令,宋军一退,金人便入是开闸后的洪水,直冲了出去。

没有了阻挡的金兵,便只知道逃命,无心再战了。

岳少安再一挥手,牛青又一次扑了上去,随后掩杀,这一次,宋军的损失却是小了许多,有了生路,金兵不再那般不顾生死地厮杀,屠杀又一次开始了。

温迪汗带队一路向北逃窜,岳少安随人紧随其后追击,金兵前些天的气势在逃跑的过程中丢的一无所有,狼狈的温迪汗现在能聚集起来的只有不到两万人马,其他的四万人不是溃散,便是被宋军俘虏或者砍死了。

他现在心中无比气愤,将裵满的亲娘舅奶奶,所有与之有关系的女性都亲切的问候了一遍后,还不解恨,若不是身份有碍,他很有可能画一个小人,写上裵满的名字狠扎一通……

可惜,现在的他连这点权力都没有了。

相比温迪汗,裵满活的要潇洒多了。就在温迪汗急急奔逃,慌如丧家之犬时,裵满却带着自己的人悄然藏匿着,正在研究以后自己怎么做才不会让完颜索拿自己开刀。

他不知道,其实,温迪汗由此一败之后,他变是金国最大的军阀了,完颜索即便是想要拿他开刀,也要考虑一番了。

温迪汗潜逃回燕京城后,岳少安随后追到,又一次形成了宋军对燕京的合围,除去双方都损失惨重之外,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不过,在完颜索看来,却是改变的更加棘手了,去了一个刘伯南,来了一个岳少安,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

第479章 哭、笑

燕京城中,完颜索面色阴沉地坐在那里,一双手毫无规律地敲打着桌面,观其模样,已然是心中怒极。

在他的身前地下,温迪汗已经跪在那里多时,却是头也不敢抬一下。

不一会儿,万先生从门外行了进来,上前先与完颜索见过礼之后,轻声言道:“皇上,派去的使臣已经回来了,岳少安没有答应什么,只是答应与我们一谈,但是,在谈判的前提上,他要求见到香香公主!”

“什么?”完颜索猛然站了起来,随即,脸色变的更加地难看:“香香早已经失踪多时,让我如何将人交给他?”

“岳少安看来是志在必得,若是少了这个条件,我们连谈判的资格都没有了。”万先生的语气虽然很是客气,不过,话语中的内容却是紧逼着。

不过,完颜索此时头大如斗,他怎么说的全都不在意了。他现在发愁如何将香香找回来,可是,香香失踪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何能在短时间内找到。

思索良久,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愤而一掌击在了桌面之上,巨大的响声使得跪在那里的温迪汗脑袋低的更低了。

完颜索觉着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实在是够窝囊,居然让宋人打到了家门口,而且换逼着要人。他看着战败的温迪汗,不由得便将全身的怒气发到了他的身上,若不是他作战不力,自己怎会受到这种待遇,何苦再这里如此为难。

“站起来,你说一说,怎么办?”完颜索双目瞪着温迪汗道。

温迪汗浑身一颤,微微挪动了一下双腿想要站起,却因跪的太久双腿发麻而又跌坐了下去。

完颜索看着他笨拙的模样,心中大怒,伸手提起桌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

“啪!”

随着砚台破裂的声音,温迪汗的额头血流如注,樱红的鲜血一滴滴地滴落在了地面,他也不去拭擦,强作镇定,道:“皇上息怒!微臣觉得此事应与岳少安明言。”

“明言?”完颜索怒声,道:“明言有用么?那岳少安与香香是什么关系,想必你也清楚的很,万一他怀疑是我们杀了香香,还有得可谈么?”

“陛下!”万先生上前轻声言道:“臣倒是觉得温迪汗将军所言有几分道理,岳少安的耳目众多未必就不清楚香香公主消息,他现在提出如此条件,很可能是为了试探我们的诚意,若是我们哄骗与他,那么,反而不美。”

万先生的话落在完颜索的耳中,让他信服了几分,没有了先前那般暴躁,低眉沉思一会儿后,微微点了点头,道:“万先生所言有理,好吧,既如此,那边这样办吧!”

“是!”万先生点头答应,退了出去,安排具体事宜去了。

完颜索看着满头是血的温迪汗,依旧是一肚子的怒气,禁不住一摆手喝骂,道:“滚——”

温迪汗慌忙点着头退了出去。

“废物,都是废物!”暴怒的完颜索气急败坏,桌上能扔的全部都扔了出去:“温迪汗,该杀。裵满更该杀!”

“皇上息怒!”身旁之人急忙劝阻着:“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杀了他们,谁来统兵啊……”

“你是说我大金无人了么?少了裵满,少了温迪汗便无人统兵了?”

劝阻之人很想点头承认这个事实,但是,虽然这事很明显,可是,却没有人敢说出来,依旧低声说道:“我大金自然是将才甚广,只是,战前换将,难免军心不稳,让宋军有机可乘啊。”

“滚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完颜索怒火中烧,他娘的,一个个都说着一些屁话,将人一个个赶出去后,自己脸色惨白的缓缓坐了下去,脖子靠在椅背上,将头扬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这些日子瘦了整整一圈的肚子起伏下,又吐了出去,双眼闭紧之后,似乎好了许多。

夜,异常漫长,幽幽凉风吹过,深秋之极,北方的寒意渐浓,燕京里外,人潮汹涌,却显得份外冷清。人在多,人心是凉的,便没有了一丝气氛。

岳少安与完颜索,本来一个是胜利者,一个是失败者,按照常理,应该是前者笑,后者哭。然而,两人虽然依旧是一个笑一个,只是,岳少安满脸苦笑,完颜索却是又哭又笑。

凉意阵阵,岳少安凝望着城中的灯光,心思阴沉的厉害。香香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其实,在他第一次从燕京城离开之后,香香的伤还没完全好,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谁也不知道她去了那里,现在,岳少安终于知道了,完颜满居然真的在离开时与说了谎话,在那种情景下,还能说出谎话来,岳少安不知道完颜满抱的什么心态,是为了给自己安心,还是为了他自己无忧后顾之忧。

总之,人已死,这个答案是不可能得到了。岳少安也不会无聊到与一个死人较劲。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香香,她既然早已经离开了燕京,可是,她又没去找自己,现在会在哪里呢?岳少安不敢深想,他深怕自己朝着不愉快的地方想了过去。

秋风瑟瑟,冬意渐近,身着单衣的岳少安站在营帐之前的树林边上,他已经下令不让侍卫跟随,想一个人静一静,如此,四周空旷,侍卫们远远地注视着这边。

同时,树林之中,有两了双目眼眸在凝望着他。

一双是刺杀他两次的白衣女子。另一双,是保护他几次的黑衣女子。两人相互警惕着,同时,悄然护卫在岳少安身旁的月夜却是紧紧注视着两人,手已经握在了腿间匕首的手柄之上,只要对方有什么异动,她马上便会出手。

白衣女子深深地看了岳少安一眼,又望了望黑衣女子和月夜,身影一闪,隐没到了树后,尽而快速的消失不见。

黑衣女子直追着她的身影而去。

月夜看着两人疾速远去的身影,松了一口气,这两女的武功之高,她一点信心都没有,见两人离去,避免了一场恶战,他又悄然隐藏了身形。

两女一前一后,远远遁去,白衣女子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黑衣女子一眼:“你追着我如此之久,到底要做什么?”

“我知道的……”

第一次听到黑衣女子说话,白衣女子有些诧异,淡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一般,真是难得,居然会说话。你如此护着岳少安,莫不是也喜欢上了那个小白脸?”

“你管不着。”

“哈哈……”白衣女子大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好听,然而,黑衣女子却似乎并无心欣赏,看着面无表情的黑衣女子,她收起了笑声,道:“你能护着他一辈子么?该死的终究要死的,百密一疏,我就不信,每一次你都能护着他,除非你与他睡在一处,不过,那个好色之徒,若是你与他睡在一处的话,恐怕很容易被他……咯咯……不知道哪个时候,你还有本事保护谁么?”

黑衣女子面色一沉,不在言语,抬起手指,连连弯曲轻弹。

“嗖嗖嗖嗖……”

一连串地破风之声轻响而起,随着声响,几颗石子一闪便至。白衣女子面色一凛,身影连闪,急急而避,人影躲闪之际,渐去渐远。

黑衣女子急追而上,手中的石子越打越快。

“嗤——”

白衣女子的衣衫接连出现了几个破洞。她面色大变,连忙加快了速度。

两人很快便消失在了远处……

第480章 破城

隔日一早,岳少安在没有了后顾之忧后,为了尽快解决此间战事,好回杭州处理柳伯南的问题,在他眼中,柳伯南十足的是个浑球,不懂变通,同样的事情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便变作了不一样的味道。

好在,杭州城中还有柳宗严在,皇帝应该还有所顾忌,会给他网开一面,但是,现在岳少安最担心的一点是太子的安全。

现在,柳伯南既然接了太子回去,无论如何,太子都不能死在他的手中,当然,若是他自己杀掉的话,也许皇帝会记下这一暗功,即便明面上要做一些惩罚,很快,他也会从新得到重用。

可惜,岳少安知道,柳伯南这个一根筋的家伙绝对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来。若如此,那么,太子的安全便与柳伯南的安危有了直接的关系,倘若被皇帝派去的人杀掉,那么,柳伯南便没有了活路。

玩忽职守,致使太子身死,这一罪名,无论是谁都担不起的。

愈是想着,岳少安便愈发的担心,因而,攻城事宜,一刻也不拖沓。清晨,太阳还没上来,岳少安便派人展开了攻城战。

首先,骑兵压阵待命,弓弩手压制城头的守军,同时,火药盒子与土雷轮番朝着城头射了上去,唯一的一点缺憾就是朱重一不在,而且时间过于短缺,像攻打梁王时的那种特大号土雷却是无法造出。

如此,攻城的速度便慢了下来,不过,相对于柳伯南攻城时的力度,却是大为不同了。本来,金兵就被一路追杀打成了残军。

面对如此强势的攻城,许多金兵都无心再战,只是碍于将领们的命令。就是有些信念不强的将领也开始阳奉阴违,说一套做一套。

人前吼得异常凶猛,但是,一旦宋军的弓箭与土雷向他们投来,便一个个悄然躲开到了一旁,将身体藏好之后,慢慢地生出半个脑袋来,大声吼杀。

如此将领所带的兵不瞧可知。一时间,城下的宋军越杀越勇,云梯之上密密麻麻地趴着一片,在宋军的冲杀中,起先金兵还奋力抵挡着,到后来,几颗土雷炸响过后,城头上的金兵一个个只顾逃命,守城的力度顿时便小了起来。

宋军杀上城头后,占领了一块区域,岳少安将头一点,牛仁一挥手臂,将刀咬在口中,快速朝着城头冲去。

后面的士兵,蜂涌上前,喊杀声震天而起,打开了缺口,再想堵上便是难了,就算双方的兵力相差不多,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到的事,何况,现在双方的差距已经拉大。

在气势上,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温迪汗对岳少安一直都怀有敬畏,一场败仗下来,更是不单是他,就连手下的兵丁都是害怕的厉害。

眼看着宋军势大,温迪汗心知守城是不能了,只好集合兵力在城中打算与宋军打巷战,同时,温迪汗亲自跑到了皇宫之中通知完颜索准备逃跑。

温迪汗见到完颜索之后。完颜索脸色难看至极,盯着满脸是血的温迪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伸出了一直手,指头都颤抖不已。

温迪汗“噗通!”跪了下来,“砰砰砰……”不断的磕着头。

完颜索顿了顿,一甩衣袖,冷哼了一声,转身而去。

温迪汗看着完颜索远去之后,这才站了起来,踏步朝外而去。

外面,已经是混战起来,街道之上,百姓纷纷哭喊着,宋军在冲入燕京城后,居然表现出来的与金人攻破汴京城的模样一般无二。

在宋军占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宋军士兵居然也是烧杀抢掠,不时传来金国女子的呼喊声,和宋军士兵的嬉笑声。

岳少安随后入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听在耳里,脸色骤然一变,当即下令,对百姓只可俘虏,不可奸污妇女和乱杀无辜。

起先,有些人还不以为然,直到岳少安砍了一排脑袋之后,这才讲军心定了下来。

看着路经之处,到处都是暴尸的百姓,有的女子全身赤裸,身体之上全都是淤青的痕迹,更有甚者,双腿之处插着木棍钢刀之类。

惨不忍睹的一幕幕出现在面前,岳少安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双拳紧握着,将牛仁、牛青、张横等将领全部都叫了过来。

查问之后得知,做这些事的居然大多数是牛青带着的牛宏志原来的人马,有部分的是牛仁手下之人,柳伯南所带的北大营的人马居然是最为规矩的。

眼见这个结果,岳少安不禁长叹,所谓什么人带出什么样的兵,看来,在人品上,柳伯南确实比自己要做的好。

好在,岳少安进城及时,惨剧没有蔓延开来,在整顿过后,燕京的百姓渐渐地安稳了下来。

金兵一路败退,完颜索早已经退出了燕京,朝着北方黄龙府退去。

温迪汗却表现出了一位将领该有的气节,带军冲杀在前,与宋军相互厮杀之中寸步不让,他的身上已经多出负伤,却是依旧奋勇。

在后来,金兵渐渐败退,护卫在温迪汗身边的亲信士兵也尽皆战死,只有他一人还在冲杀,宋军将他团团围在中间,刀枪齐上。

温迪汗已经是浑身是血,却愈发悍勇了起来。

牛仁看在眼中,点了点头,不由得心中生出几分敬意,一抬手拦住了冲杀的士兵,大声喊道:“全部退下。”

宋军虽然诧异,不过,牛仁发话,没有人敢违抗,渐渐地,宋军全部退了下去。

中间的空地上,温迪汗手提战刀,浑身的鲜血顺着刀尖滴落着,他双目缓缓抬起,朝着牛仁的方向望了过来。

牛仁脸色不变,催马上前,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温迪汗轻咳一声,吐了一口血,张开了口,缓慢地说出了一句:“谢谢……”

牛仁将上身的铠甲卸去,又将上衣褪了下来,挽在了腰间,点了点头道:“不用,这是你应得的。”

虽然两人是敌对双方,不过,牛仁的表现却给了温迪汗足够的尊严,因而才有那一声谢谢道出。

两人相互凝望着,温迪汗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能让宋军名将认可,便是战死也可以含笑九泉了。随即,温迪汗的笑容一敛,扬起了头,将手中的战刀高举,大喝一声。

整个人恍如化作一坐战神一般,直冲了上来,浑身浴血的他,在这一刻,身上的伤口仿佛全部都绽放成了美丽的花朵,那因为剧烈动作而涌出的血花异常的耀眼。

牛仁面色一紧,神色认真的看着温迪汗,看着他一点点的接近,看着他高举的战刀,他骤然双腿一夹马背,战马长嘶一声,狂冲了出去。

两人迎头而上,相冲在了一起。

“当——”

两把战刀交织在了一起,火星四溅,声震四野。周围的宋军又向两旁让出了一段距离,不约而同的具都闭口不言,静静地观瞧着。

“好刀法——”牛仁大喊了一声,调转马头喝道:“再来!”

说罢,又朝着温迪汗冲了过来。

温迪汗冷笑一声,反冲而至。

又是一声巨响,两马再次分开,温迪汗回过头来,张开口“呵呵……”笑出了声,突然,“哇——”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温迪汗扶在腰间的手缓缓跌落了下来,一条尺与长的伤口,出现在了那里,鲜血顺流而下,内脏也随之流了出来。

战马向前走了几步,温迪汗的身子一斜,栽倒与马下,身体抽搐了几次,便即不动弹了。

牛仁回过头,将战刀上的鲜血拭擦了一遍,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厚葬——”

“是!”

士兵答应一声,急忙将温迪汗的尸体收敛了起来……

第481章 战魂

牛仁与温迪汗一战,让许多士兵认识到了金人并非全部都是嗜杀成性,也有带有满腔血性之气的汉子。在随后的战斗中,如此一幕也不乏上演,只是,双方却都因身份低微,或是被温迪汗与牛仁的光芒掩盖而不为人所能记住。

本来,宋军以为金人一旦溃退应该很快就会被尽数歼灭,而没有了反抗的野心与勇气。然而,这一次他们错了,燕京作为金国的京都士兵们对这里的归属感之强烈促使了他们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愤然而战。

当然,其中也不乏胆小不战而逃的,不过,总得来说,更多的人却是浴血奋战而不退缩,在战场之上,不时便上演着身负重伤的金兵与宋军战士同归于尽的一幕。

即便岳少安见惯了死人,却也为之觉得惨烈,以前,岳少安都是杀人的,自己的人损失很少,自己的征战生涯中,若说自己这边死人最多的一战,便是攻破燕京城后的这一战了。

温迪汗与几位金兵将领的死,直接促使了金兵拼死抗敌的勇气,最后,岳少安下令宋军撤下,面对这些勇武的金兵,他也很是欣赏和钦佩,不过,他身为统帅,却是不能如牛仁那边因为钦佩便派自己手下的士兵于他们拼命。

在宋军撤离的同时,当然,金兵并不会傻站在哪里看,他们很快便追了上来,只不过,面对宋军的强弩,他们拼死的精神却是伤不到任何人了。

所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并不是虚夸敷衍,温迪汗可以说是一名悍将,甚至是以个英雄人物,不过,他统兵的本领得确一般,若不是被岳少安一战击溃,凭借这般勇猛的士兵,宋军别说能如此轻易的攻下城来,便是双方公平一战也未必能赢。

此时也不知道完颜索会不会后悔自己自毁长城,若是完颜满带兵的话,岳少安并没有信心可以赢他,不过,想来完颜索心中后悔倒是不至于,因为,若是完颜满不死,他迟早要死在完颜满的手中的。

只是,遗憾,估计会长留在他的心中吧。

金兵的势头被压制了下去,岳少安凝望着他们,他很想将他们招降,因为,看着自己以前来到的这种美丽的城中遍地都是尸体,心中终究有些不忍,何况,这也是香香的家。

可惜,当他接触到金兵们那些目露凶光,异常坚韧的眼神之后,只能长叹一声,这些人的眼中透出的是深深地恨意。

在他们眼中自己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更准确的说,自己还是一个让他们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自己没有能力解除他们的仇恨,那么只能让他们的消失了,因为,岳少安明白,这些人若是不死,自己决计不能收服他们,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讲给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麻烦。

最后,岳少安摇了摇头,抬起了手,轻声说了一句:“放箭,一个不留……”

话音一落,传令兵的令旗疾速挥下。

随着弓弦绷响的声音,无数的箭矢激射而出,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箭网,箭网飞扑着涌向了城墙脚上的金兵,恍如飞落九天的巨大瀑布,醍醐灌顶般的直冲而下。

周围,没有一处可以躲藏,也没有一处可以避让,剩余的几千金兵眼中刚刚露出恐惧之色,便被寒光遮挡,消失不见。

惨叫声接连响起,一连串的箭矢破开皮肉的声音夹杂其中,渐渐地,瀑布变成了雨滴,箭矢的密度慢了下来。

弓箭手们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雨过后,前方先前还怒目而视的金兵死伤无数,大多都已经当场死亡,有些侥幸不死的也是身中数箭,便是没有被射死,也很可能被同伴的血水淹死……

鲜血平缓地流了过来,漫过了红马的四蹄,传来阵阵腥味,岳少安皱了皱眉,闭上了双眼,隔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朝着后面的张横望了一眼道:“张大哥,这里便交给你了,或烧,或埋,你看着办吧!”

“是!”

张横领命。

岳少安没有再说什么,催马上前绕过了那一段城墙,朝着皇宫之中而来。

岳少安早已经下令,皇宫之中没有抵抗能力的人一概不能杀,宫中的物品一概不能乱动。本来他想,有了自己的命令之后,皇宫之中应该会好一些。

可是,进来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乱作了一团,并没有自己想象当中一片和谐的景象出现。

询问了负责攻打皇宫的将领之后才知晓,这些并不是宋兵所为,大多数是皇宫之中的侍卫和宫女、太监们干得,大难降至,这些人大多都逃命去了。

在逃命之前,他们将宫中值钱的东西能拿的全部都带了出去。

很多死在这里的人居然都是因为与同伴抢夺东西而被杀死的,相对于外面那一群忠勇的士兵,这里居然显得异常可笑。

在这种时刻,往往都是最能体现一个人的价值的时刻,岳少安明白,可惜,他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宫门和外面只隔着一道墙,但表现出的嘴脸却是如此的不同,这里面的人甚至让人有些恶心。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再看了,虽在他身后的将领将忙下令将面前的尸体清理了出去。

岳少安骑着红马缓步而行,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朝着他唯一去过的一处房屋走来,这边是香香的寝宫,令他如此怀念,他一边走,一边回想着与香香在一起时的日子,心中便忍不住有一丝窒息的感觉。

香香到底去了那里,这是他心头最大的疑问。

最后,太终于来到了寝宫门前,望着紧闭的屋门,岳少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心中还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香香就这样消失了。

他特别希望自己一旦打开前方那扇屋门,里面便会有一个面脸笑意,眼睛异常的大,出奇美丽的姑娘转过头来。

慢慢地,岳少安下了马,他轻轻迈步,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着,前方的道路并不远,只有几步之遥,然而,他却走的异常缓慢,每一次迈步,都似乎很是小心,很是谨慎,身经百战,刚才挥手间便让数千人在顷刻间死亡的他,却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他是害怕的,准确的说,他是在害怕他自己,害怕自己亲手将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掉。

终于,他靠近了房门,抬起了手。可,就在他手掌接触房门的刹那间,彷如一股电流击遍全身一般,让他猛地有缩了回去。

其实,在他心中明白,自己的这种妄想,早已经在心底有的答案,望向始终是妄想,当被现实无亲击破之时,真的会流血,会痛。

甚至是痛不欲生,可是,这个世间,总是有些人,或者说有些时候,人们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知道的真相。他们更寄望于一个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幻想。

人生如梦,梦如人生,活在梦中有时候似乎很快乐,可惜,梦终究是要醒的,不管是被尿憋醒,还是被人踹醒,亦或者是自己开心到笑醒过来……

岳少安还是将手摁在了门上,轻轻推了出去。就算是心中最坏的几种猜测都是真的,香香当日重伤不治,为了不让自己伤心而悄然离去,或者是香香去找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亦或者香香因为什么原因对自己没有了爱意……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让人痛彻心扉的。

“嘎吱——”

门开了,岳少安抬起了眼皮,朝里面望了进去。霍然,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他面色一喜,却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第482章 杭州之变

一抹清风伴月,半壶老酒寒心,想起往日的切切之情,岳少安不禁长声叹息。屋门之中,与其他地方诧异并不太大,唯一的区别只是,这里有一个人。

准确的说,应该是以个瑟瑟发抖的宫女,兵荒马乱,到处都是喊杀与惨叫之声,能留在此处的宫女已然不多。

岳少安在看清之后,心中的失望之情油然升起,不过,当他看清楚宫女似乎在守护着一个什么事物之时,脸色好了许多。

在香香的寝宫之中,守护之物也必然是与之有关的事物,如此说明,这个宫女必然与香香有着什么联系,他缓缓迈步朝宫女行去。

宫女似乎对宋军很是恐惧,看着一位宋军的高官走来,下意识地朝后面缩着身子,面上的表情也异常惨白。

岳少安靠近了几步,看着如此模样,便停了下来,轻声问道:“你可是香香的侍女?”

宫女面上露出茫然之色,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我是说香香公主,便是完颜香?”

宫女略一思索,一双大眼看着岳少安,顿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着自己该怎么回答。

看着她如此模样,岳少安心中有了一丝安慰,常年军中磨练让他的感触力早已经超出常人许多,宫女的面色变幻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观瞧之下,他便明白,宫女定然知道香香的一些信息,最起码她的身份可以确定下来了,为了让宫女安心,他急忙又道:“我是她的朋友,你知道她的对不对?”

宫女仔细地看了看岳少安,又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你知晓她现在在那里么?”岳少安追问道。

宫女缓缓摇头,却似被揪起了什么伤心事一般,眼圈一红,竟是落下了泪来。

岳少安微微摇头,知道现在便是逼问她,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喊来跟随在身后的宋兵交代了好生照看,随后,步出了屋门。

外面,宋军忙碌着清理俘虏与追讨一些财物,同时,不断地统积着,秘密封装,打算运回宋师城中。说白了,岳少安并不是什么忠臣,对于皇帝的忠臣度,他远没有柳伯南那般直接和死心眼。

每次打仗,除了一些太过明显不能自己独占的东西,一些自己能力所及,可以掩盖起来的财物,他都会运回宋师城中,给自己的自保增添几分助力。

在几次轮番作战中,这些东西都在不知不觉中润入了亲信部队的意识之中,他们这些人,不用岳少安如何吩咐便悄然运作了这些,就连在柳伯南帐下听用之时,也并未停下。

岳少安离开皇宫,步出城外大帐之中,他心中其实很想再去完颜满的府邸去看上一看,那里有着自己和香香最美好的回忆,只是,他怕自己承受不住如此切切思念,最终忍住了没有去。

一入大帐,许多将领前来报功,岳少安心中惆怅,表现的并不热情,只是让牛仁扶着统计下来,便让他们褪去了。

将领们不知道帝师为何打了胜仗还是不开心,个个都心中揣测,眼望之下,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当然,什么时候都不乏自作聪明之辈,有人分析,帝师一定是因为一战之下,损伤了许多士兵,帝师一向爱兵如子,肯定是因为这伤感。

当然,也有的人嗤之以鼻,认为帝师久经沙场这些东西早就应该看开了,怎么会因为此事而如此呢?

但是,大多将领都认同了这种说法,对于岳少安的怠慢非但没有心生不满,反而觉得有如此统帅才是自己的幸事。

总之,将领们的反应,岳少安现在并不关心,对于他来说,现在只觉得自己很累,很累。

打了胜仗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喜悦之情,看着百姓们流离失所,在他眼中,无论是金人还是宋人,其实都是中国的兄弟,百姓是无辜的,战争给他们带来困苦实属不该。

只是,身在其位,有的时候,他得确是无从选择,面对如此一幕幕,只能是咬牙忍受,该做的,依旧得继续做下去。

时间过的很快,一日的战斗到了夜间已经是接近了尾声,虽然城中依旧人心惶惶,不过,吵杂之声中,大多都是宋军的声音,在岳少安的军令下,宋军对于百姓都不敢过分骚扰,这样,让他们还比较安心一些。

岳少安捧着酒壶,关闭了帐门,吩咐有什么事但让牛青与牛仁处理便好。

对于牛青与牛仁,他很是信任,也相信他们的能力,一般的事物交给他们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若是有什么事是他们处理不了的,他们自然会来见自己。

帐中现在没有一个人,岳少安半躺着坐在椅子上,将双腿横放在桌面,仰起头,口中“汩汩”之声接连响起,酒葫芦中柳如烟酿制的酒灌入吼中,让他们心中略微温暖了一些。

长舒一口气,酒气随口而出,弥漫在了空气之中。月夜的身影出现在了帐中,她的鼻子微微一嗅,柳眉微蹙,望向岳少安的目光中满是关切之情。

缓步挪移中,脚步声传了过来,岳少安一动未动,轻声问道:“是月夜吧,有什么事?”

月夜身子一怔,几步上前,行礼言道:“是,属下有要事回禀。”

“无需多礼!”岳少安摆了摆手:“月夜,有什么话,你但说便好!”

“是!”月夜点了点头,道:“方才杭州城传来消息,丞相柳宗严病危!”

“嗯?”岳少安猛然坐起,一双眼眸望了过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你说清楚一些,到底怎么回事?”

月夜想了想,摇了摇头:“事情还未下定论,属下不敢断言。”

岳少安放下手中的酒葫芦,眉头紧蹙起来,这个消息似乎给了他什么警示,却有捕抓不住,其实,事情很是明显,在柳伯南闯出弥天大祸之际,柳宗严突然病重,这其中定然有着什么必然的联系,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皇帝会如此狠心,对柳宗严都下此毒手。

短暂的失神之后,岳少安很快反应了过来,柳宗严病重,那么柳如烟一旦得知消息之后,一定会赶赴杭州城,到时候,有她在,自己做起事来便会缩手缩脚,在关键时刻不免要投鼠忌器。

“月夜,你立刻派人去一趟萱城,给卓岩传话,告诉他,一定要将消息封锁,不能让如烟知晓此事。”

“是!”

岳少安低头,“唰唰唰……”奋笔急书,不一会儿,一封信便已经写好,他递给了月夜,道:“将信妥善保管,交与卓岩,你们虽然是他的下属,不过,这种事情,他是比较谨慎的,没有我的手书,怕他会有怀疑。”

“是!”

月夜答应一声,正要离去,岳少安又一抬手站了起来,道:“等等……”

言罢,他低头沉思一会儿,又道:“等人赶回宣传的话,恐怕消息已经传开了……这样吧,告诉卓岩,若是消息已然封锁不住,让卓岩一定要将她留下来,实在不行,我允许他用强,但是,切记,不能伤害到如烟。”

“是!”

月夜低头,等候着岳少安,看他还有什么吩咐。

岳少安摆手,低声道:“你去吧!”

月夜没有再说话,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岳少安望着空荡荡地营帐,再也无心饮酒,来回走了几步之后,觉得始终是心神难安,脸色连连变幻,最后,他霍然步出营帐之外,高声喝道:“来人——”

第483章 阻路

宋师城中一辆马车快速地使出了城门向外而去,因为马车之上挂着宋师府的标志,因而,没有士兵敢于阻拦。

马车一出城门便急速远去,其速度之快带起了阵阵微风,使之城前花瓣为之飞舞不已。

隐藏在城门前的监察司官员急忙返回城中询问,得到确切消息之后,便急急地向卓岩而来,报告所遇状况。

“启禀大人,方才柳如烟夫人快速离城,不知去往何处……”

“哦?”卓岩皱了皱眉,想了一下,点头道:“夫人行事不要惊动,派人暗中保护便好,切记,既要保护夫人的安全,也不可被夫人发现。”

“是!”

得令后,官员急忙退了出去自行安排。

就在监察司官员刚刚离去,又有人行了进来,请见卓岩。

卓岩一听是月夜的人,知道定然岳少安有什么吩咐,急忙命人将来人带了进来。

来人一入屋门,还没来的及将气喘匀便连忙呈上了岳少安的书信,将月夜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

卓岩听罢,面色一变,慌忙问道:“你说什么?”

“帝师吩咐,绝对不能让柳夫人离城,若是劝住不成,强留亦可,但绝对不能伤着夫人。”

卓岩一边听着,一边将岳少安的书信看了一遍,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随后,一连几道命令下去,监察司的门前很多人都聚集在了那里。

卓岩一出门,便有手下牵来马匹,他翻身上马,一声令下,整队人马快速朝着城外冲去,道路之上,行人见之,纷纷退避,监察司办事向来很是霸道,虽然他们并不没有滥用职权,不过,面对这帮凶神恶煞,寻常百姓那里敢于招惹,况且,现在前来的全部都是监察司的官员,便是寻常的官僚也不敢不避。

因而,道路之上监察司的人刚刚过去,身后行人便议论了起来,不知又有哪家要遭殃了。

卓岩带队一路冲出城门,早已经不见马车的踪迹,他叫过守城的卫兵询问了马车的去向之后,便一马当先急追而去。

一路奔行,直追出去三十余里后,也没有发现马车,卓岩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追错了方向,不过,好在前探路的先前队伍返了回来,报告卓岩说是已经发现了马车的踪迹。

卓岩面色一喜,急忙加速追去,又追出十余里路后,终于看到了前面疾速飞驰的马车。卓岩一口气直冲了上去,挡在了马车前方。

赶车的车夫慌忙停车,慌乱下,马蹄高高扬起,荡起阵阵尘土,尘土过后,柳如烟的绝色容颜从车轿之中显现了出来。

之见她秀美紧蹙,双目紧紧地盯着前方,望向了卓岩等人,脸色寒若冰霜,没有一丝表情,当看清楚带队的是卓岩之后,面色更是沉了下来。

“卓岩?”

“是!”卓岩急忙上前躬身抱拳:“师母,卓岩在!”

“为何阻我去路?”

“师母见谅……”

“是不是你觉得你家岳先生不在,我一女子可欺?”柳如烟冷漠的脸上微微泛起了几分怒意,目光冷冷地望着卓岩。

卓岩赶忙下跪行礼,道:“师母恕罪,卓岩怎敢冒犯,只是岳先生刚刚传来消息,杭州的之事,岳先生自会处理,请师母安心在城中等候消息,卓岩奉命而来,实是没有半分对师母不敬之意……”

听到是岳少安的命令,柳如烟的面色略微好了一些,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卓岩,你起来吧。你派人告诉他,家父病重,为人子女者不能在身前尽孝怎行,这次,我不能听他的,我要回去……”

“师母!”卓岩站了起来,恭声道:“请师母不要为难卓岩,您知道,卓岩是不能违抗岳先生的命令的。”

柳如烟俏脸一白,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脑中的思绪飞转,她明白,岳少安既然让卓岩来阻拦自己,那么,必然有他的道理,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这一次回杭州会有危险。

不过,越是这样,便越证明父亲的病重有很多蹊跷之处,虽然自己现在还看不明白具体蹊跷在那里,但是,既然如此,那么自己更要回去了。

因而,她咬了咬牙,坚持着道:“今日我定然要走,你莫不是要强留不成?”

卓岩一低头:“岳先生有交代,若是师母执意要去,卓岩也只好冒犯了,待到事情过去,卓岩自当当面向师母请罪。”

“你敢?”卓岩如此强硬的态度,让柳如烟缓和下来的情绪又一次激动了起来,面上的怒容再次浮现,绝美的脸蛋冰冷的厉害。

“卓岩不敢,但是卓岩不可不为,请师母原谅……”

“我倒要看看你们谁刚拦我?”说着,柳如烟朝着车夫喊道:“赶车——”

车夫看了柳如烟一眼,面色微变,望着卓岩同样冰冷的眼神,身子猛然一颤,相对柳如烟来说,还是卓岩更让他害怕。

车夫哆嗦着手臂,却是不敢挥舞手中的马鞭。

“下来!”卓岩对着车夫冷哼了一声:“这里没有你的事!”

车夫回头又望了望柳如烟,急忙跑下了车去。

看着车夫离开,卓岩又上前行礼言道:“师母,请回。”

柳如烟并不理会,伸手抓起车夫下车之时丢在马车上的马鞭,猛地一挥“啪!”一声清脆地响声,马鞭打在了马的身上。

马儿吃痛,长嘶一声,前蹄霍然跃起,眼看便要冲将出去。

卓岩看在眼中,心里明白,若是让马冲出去的话,再想拦住,便要费一番手脚了,弄不好还要伤着柳如烟,因而,他猛然高声喊道:“拦住它——”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监察司的官员齐齐上前,死死地抱住的车辕,合几人之力,硬是将马车给生生地停了下来。

柳如烟在后面不断地催打着,马儿悲鸣着,四蹄在地面之上一阵乱抛,却是动弹不得。

忽然,一个人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手起刀落,鲜血狂喷,马头骨碌碌地滚落了下来。

车上的柳如烟面色一呆,看着溅在自己衣裙之上的鲜血,小脸猛然惨白了起来,跌坐在了马车之上。其他几人也是一愣,慢慢地将车辕放了下来。

卓岩面色一冷,几步走了过去,一个巴掌便打在了方才出刀之人的脸上:“没用的东西,滚到一边去,谁让你出刀了?惊着了师母唯你是问。”

那人一句话也没敢说,急忙连声致歉向后面退去。

卓岩看着柳如烟的模样,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方才那人太过鲁莽,不过却也合了他的心意,这般没有了马车,柳如烟便是想走,也难了。

可,世事往往都是难以预料的,就在卓岩以为已经没有了问题之时,柳如烟却又站了起来,她伸手抹去了脸色的一丝血渍,柳眉倒竖,迈步向前走去:“你们有本事便将我的头也砍了去……”

众人全都傻眼了,杀马容易,可谁敢对帝师夫人动手啊。

看着柳如烟一步步地靠了过来,卓岩也是没有了办法,想要伸手去阻拦,柳如烟却是猛地娇喝一声:“我看你们谁敢碰我?”

听着柳如烟的喝骂声,所有的人都禁不住后退了一步,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帝师的女人平日里他们连多看一眼都是不敢的,更何况身体上的碰触……

柳如烟每前进一步,卓岩带着的人,便后退一步,众人既不敢离开,却也不敢靠近,就这样僵持了下来。

柳如烟居然打算就如此步行着向杭州城而去……

【不好意思,今天有事,第二更晚了!】

第484章 帮手

所有人都低估了柳如烟的决心,就连卓岩也一度以为,柳如烟行一段路后,累了就会停下来了,可惜,他们全部都会意错了。

半日过去了,柳如烟居然依旧前行着,竟然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看着她绝美的容颜之上,满是尘土之色,卓岩不住劝慰着,他这半日几乎将之前半生的话全部都说了出去,只是,柳如烟却是不闻不问,似乎一切都莫不关己。

即不说话,也不看卓岩一眼。半日的时间,柳如烟柔弱的身体居然没做一刻停留与休息。

看着她双脚上的绣鞋已经有了破损得痕迹,同时,隐隐有着一丝樱红溢出,卓岩头上的冷汗便下来了。

道路之上荡起的尘土敷在面上,与汗水一和,每个人都是灰头土面,满是狼狈。卓岩更是心中压力颇大,面对柳如烟的决心,他无法上前阻止。

虽然,岳少安交代若是劝住不成可以强留,可是,面前的是师母,尊师重道一直都是卓岩的行事本性,让他上去将柳如烟强行抱着回去,还不如杀了他容易些。

眼见阻挡不住,卓岩面色一沉,悄然交代了一声,便有人悄悄地离开,乘着快马急速朝宋师城中返去。现在,唯一能阻止柳如烟的便是城中的那些夫人们了,只有他们前来,才能强行将她抱回去。

有了岳少安的书信,请动他们帮忙问题应该不大,卓岩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同时也不敢稍离寸步,一直紧紧相随。

柳如烟娇声喘息着,迈出的步子已经有些蹒跚了,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小脸惨白的厉害,虽然上面蒙着一层微微尘土,不过,却依旧可以透过尘色,看出她现在已经是疲累不堪。

卓岩又一次上前劝阻,却还是没有得到柳如烟的回应,她的面上依旧没有一丝的表情,但隐隐间,咬着牙齿的模样,却着显着她现在每每迈出一步都十分地吃力。

卓岩毫无办法,只求派出去的人能快一些回来……

此时,卓岩派出去的监察司官员正快速地朝城中返去,他一路打马如飞,心中也是颇为着急,在距离城门尚远之处便大喊了起来:“监察司公务,行人避让……”

呼喊中,手中高举着监察司的令牌,守城的卫兵急忙避让,面对监察司的人他们却是不敢招惹,前面的百姓们也是个个面路恐慌之色,两旁让开。

但是,意外总是无处不在,此时城门之前却有一个面带气恼之色的俏丽人影正乘在一匹骏马之上缓步行来,听闻呼喊之声,她俏脸一凛,喝骂道:“站住,谁给你们的权利如此横行,若是卓岩的话,我倒要问问他是如何管理监察司的?”

监察司的官员正要反口喝骂,突然听到前面之人直呼卓岩的姓名,便急忙住嘴,再一观瞧,发现前面前行的女子身旁有几个宋师府中的护卫暗中跟随,他身子猛然一紧,眼见如此阵势,便是用脚后跟想也明白对方是什么人了。

在宋师城中,不惧监察司官员的人还真不多,但是,宋师府的人,却是他们也惹不起的,见着前方女子如此容貌,如此年纪,必然是夫人中的一位了。

他慌忙上前询问,道:“属下乃是卓岩大人手下监察三队监司,敢问前方可是帝师夫人?”

挡道的女子正是小郡主,段君竹,她听闻对方喊着一声夫人,面色好了一些,道:“你便是有紧急公务,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胡乱冲撞。”

“形势紧急,请夫人见谅,卓岩大人命我来……”这位监司,跳下马来,单膝跪地,在确定了段君竹的身份之后,便将卓岩交代之事与前方情形详细叙说了一遍。同时,连同岳少安的书信一并呈上。

段君竹在听罢之后,草草看了一眼书信,便二话不说,一挥马鞭,喝道:“前面带路……”

监司跳上马去,快速冲出城门,前方奔行而去,段君竹紧随其后,两人朝着卓岩与柳如烟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

说来,这位监司也是一个运气不佳之人,若是他遇到的不是段君竹,而是其他女子之中的任何一位也要好过她一些。

可惜,一个股所顾忌,一个不明所以,如此一来,却将岳少安的全盘计划都给打乱了。

两人快速前行中,身后的护卫也急急跟上,一路奔行下,当到达卓岩与柳如烟所在之地时,已是一个多时辰过去。

眼见着一群监察司的人将柳如烟围在中间,柳如烟步履蹒跚,行走之中已经是跌跌撞撞,站稳都有些吃力,段君竹也不想缘由,便是满腔怒气,挥舞着马鞭将围在柳如烟身旁的监察司官员全部打开到了一旁,冲到柳如烟身旁,怒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对待如烟姐姐……”

柳如烟本是坚强之人,一路行来,都没有露出半分女子本该显露的柔弱,可强撑的她,心中早已经是苦不堪言,身体的疲累和困苦还可以忍受,可心里的哭,却是憋的厉害。

眼见段君竹跳下了马扶住自己,满脸的关切之情,她忍不住眼圈一红,泪珠便滚落了出来:“郡主妹妹,我爹爹他……”

一句话还未道出,便是哽咽的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柳如烟如此模样,段君竹更是心中愤然,将柳如烟扶上了马背,自己也跃了上去,怒声喝道:“让开……”

卓岩一愣,派人去请帮手,却是请来一个更棘手的人物,柳如烟虽然一直都不苟言笑,气质颇冷,却是不会打骂人的,可眼前这位却是不同,她恼怒起来,可是要揍人的,而且,自己这些人还不能还手,如何能拦得住她。

他回头望了一眼派出去的监司,心中恼怒异常。

那位监司也是傻了眼,怎么会这个样子?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本打算请人来帮忙的,却是请来一个帮倒忙的,他看着卓岩投来的眼神,心中一苦,却是无从可说,急忙上前喊道:“夫人,您……”

第485章 众女夜谈

那位监司的苦涩面容,小郡主段君竹似乎没有看到一般,并不理会,此时,她一心只想帮柳如烟出气,看着一帮大老爷们围着柳如烟一人,早已经让她火冒三丈,那里还会顾虑其他。

“你们到底让不让开?”段君竹修眉一力怒声喝问道。

“夫人呐……”监司声色凄苦,凄声喊了一句,他心中苦的厉害,天啊这叫什么事,如此一来,卓岩大人回去还不将我的皮剥下来?

“你们不让是吧?”段君竹不做理会,沉声喝道:“来人,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

“是!”护卫在段君竹身旁的侍卫猛然冲了出来,这其中有许多是大理来人,所以,面对监查司的人他们并不害怕,对于段君竹的命令更是不会稍作违背,只要段君竹一下令,他们必然是全力以赴。

卓岩自从建立监查司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他一贯的作风是杀伐果断,然而面对这两位师母,却是无可奈何,眼见小郡主这般无理取闹,却是毫无办法。

小郡主的护卫已经渐渐逼近,卓岩知晓,这些人并不会因为畏惧自己而退下,若是真的动手,那边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而且对方不留情面到时候,还是阻拦不住。

他想了想,猛然一咬牙,道:“两位师母若是执意要去,卓岩自然是阻拦不住,也不敢过分阻拦,只是,岳先生交代给卓岩的事情,卓岩从来不敢怠慢,此次卓岩已然无法与岳先生交代,但求两位师母从卓岩身体之上踏过去,这样,卓岩也便死心了……”

“卓岩,你……”柳如烟有些于心不忍,眼见卓岩如此为难,都是因自己而起,心中不免有些难以释怀。

正要解释一些什么,以便给卓岩一些安慰。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段君竹却是面色一冷,冷哼一声,道:“卓岩,你少拿这套来唬我们,我们知道夫君很是看重你,断然不会让我们伤害你的,不过,今日我必要带如烟姐姐走,你弱是再做阻拦,我便当真不客气了……”

言罢,还未等卓岩反应过来,便是一马鞭挥舞了下去,“啪!”一声轻响而起,身下的战马猛然抬起前蹄,长嘶一声,急速朝前冲去。

组在前面的监查司官员下意识的闪了一下身子,战马便已经冲了出去。

卓岩一看不好,急忙下令,道:“快,拦住她们……”

监查司的官员一个个猛地跃上马背,刚要冲将出去,一直跟在段君竹身边的侍卫却是冲上前来,将他们挡在了身前,面色冷冷地望着他们,一个个既不说话,也不动手,但那意思很是明确,只要你们敢追,我们便敢砍了你们。

眼见如此阵势,卓岩微叹一声,他明白,现在若是真的冲过去的话,这些护卫们固然是挡不住监查司官员的去路,可是,一但宋师城开了如此先河,那么,以后的影响却是深远的,摆了摆手,让手下停了下来,对这众护卫说道:“你们快些前去保护两位夫人,我不追便是了,不过,你们要记住,若是两位夫人收到一丁点伤害,我卓岩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护卫们相互对望一眼,齐齐躬身行了一礼:“卓岩大人放心,定然不负职责……”

说罢,护卫们转身急忙朝着两女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卓岩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五味陈杂,想了一会儿,侧身跃上了马背,高声喝道:“回城……”

众官员随着卓岩朝着宋师城返回,同时,卓岩也派出了一些好手,紧紧跟随着两女,以防不测和报告她们的踪迹信息。

卓岩快马返回宋师城的路中便不断思索着该如何收场,来到城门前,他左思右想,还决定先去一趟宋师府请其他几位师母出面处理此事,同时,派出了人手,千里加急给岳少安送去了消息,禀报眼下之事,其中不乏自责之言,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现在能不能挽回。

卓岩急急地朝着宋师府而来,来到门前,卫兵急忙行李,卓岩并不理会,快速朝里面而去。这让胃病们很是疑惑,往日,卓岩虽然身份高贵,却很是平易近人,他的话虽不多,但是,有人打招呼,便会很微笑着点一点头,今日如此模样,他们知晓定然是出了大事,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能管的了的,便是不再出声,退到了一旁。

只是,卓岩的反常模样一传了出去,宋师城中便是每个人心中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没过多久,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宋师城要发生大的变故,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这变故到底要出在那里。

卓岩进入宋师府后,径直朝着后院而来,后院门前的侍卫却不如府门前的卫兵好说话,他们可不管对方是不是监查司的头,只要是男的一律阻拦在外。

卓岩心中虽然焦急万分,可是脸上却是没有意思太多的变化,只是让侍卫快些通禀,自己找夫人们有要是相商。

不过,即便是侍卫想要快一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门外的侍卫全部是男的,里面的侍卫却又是女的,男侍卫是禁止入内的,他们必须先通知里面的女侍卫,然后,再由女侍卫进去通禀到夫人们的贴身丫鬟那里,再让她们通禀,如此,消息传回来却又是如此。

就这样,当里面的最快得到消息的殷雨倩通知卓岩进来之后,却也耽误了不少事,等卓岩进来,却已经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不过,此时却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一得到允许,便急忙跑了进来,在见到殷雨倩的第一时间,卓岩便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殷雨倩听罢之后,绣眉蹙起。思索一会儿后,点了点头,道:“好了,我知晓了。你去忙你的吧,这件事便交给我处理就好。”

卓岩感激地点了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在卓岩离去之后,殷雨倩心中想法颇多,他已经从卓岩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些意味,柳宗严突然病重绝对不像是表面这么简单,身在皇室之家,她自然是理解的很是清楚。

五哥!你到底要做什么?殷雨倩面色阴沉着,她与皇帝的兄妹之情很深,两人的母亲惨死,自小相依为命,她不想兄长难做,却也不想他犯错,可是,身在其位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却是不能光光用感情去衡量的。

殷雨倩脸色变幻一会儿后,决定还是与姐妹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她缓步来到大厅,派下人将众女招集了过来,不一会儿,当众女到齐之后,便将事情的经过与他们细说了一番。

众女一个个面色各异,表现出来的表情也截然不同。

有的认为小郡主与柳如烟两人做的对,有的却认为她们太过冲动,岳少安这样做必然有他的用意,她们太不顾虑岳少安的感受。

不过,不管如何,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也没了办法。

如今已经是深夜,卓岩在一来一往下,耽误了至少一天的路程,现在想要追上去却已经很难了,殷雨倩看了看中姐妹的脸色,轻声言道:“现在他不在,此事只有我们做主了,各位姐姐、妹妹们,你们说说你们的看法,我们该如何做好?”

众女低头不语,一个个沉思了起来,却是萧乐儿最先开了口,她柔声说道:“不管如何,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们两人冒然前去着实危险了些,先不说杭州城中有没有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危险,单是,她们两个女子单身上路,本身有没有很强的武功,这便是危险重重,不能不防,单凭几个护卫未必能保护的了她们的安全……”

“乐儿姐姐说的对!”顾香凝轻声言道:“她们两人就这样前去着实让人放心不下,虽然那坏人平日间没个正经,可是,在紧要关头,他却是心中有数的……”

“去杭州城,不管如何,我们姐妹们不能就这样丢下她们两人不管……”阮怜梦淡然言道。

阮怜心站在姐姐的身旁,点了点头,道:“我与姐姐的看法一样……”

“我没有什么意见,单凭各位姐姐做主。”小思低声说道。

“我也认为该去看看……”洪玉若轻声说着……

殷雨倩见目光转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田月玲。田月玲紧张地捏了捏衣角,她与岳少安的关系,不像其他几个女子那般,还并未正式确定,因而,她一直没有说话。

此时,看到殷雨倩投来的目光,猛然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府中之人不能全部离去,还有小安与萱儿需要人照顾,这样吧,月玲妹妹与凝儿留下,我们其他几个姐妹前去,你们看怎么样?”殷雨倩说罢,环视着众女,目光依次在她们的脸上扫了一遍。

“如此甚好!”萧乐儿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吧,我没有意见……”说罢,也朝着其他几个女子望了过去。

凝儿却是撅起了嘴:“几位姐姐全部要去,为何却要我留下来……”

第486章 但看结果

几女说着话,争论不休,郭霜怡却是双手叉腰一副气恼的模样,众人将她无视让她很是不痛快,不过,当她看到凝儿的样子,眼中便露出了一丝狡黠。

她嘻嘻一笑,上前拉住了凝儿的手,道:“凝儿姐姐,你留下来很是应该啊,小安是你生的,当然得你照顾,月玲姐姐不会武功,留下来照顾萱儿师姐也是应当的。”

郭霜怡深怕萧乐儿不让她跟着,因而一个劲地劝着两人留下,其实,即便她不如此,萧乐儿也一定带着她的,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只知道周龙萱的伤还没完全好,却并不知道是什么模样,萧乐儿也一直瞒着他,所以,并不打算告诉她。

若是让她留下的话,那么便是瞒不住了。

然而,郭霜怡却不明故里,一个劲地劝着凝儿留下,凝儿被她缠着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忽然,小安似乎很乐意这样的安排一般,在丫鬟的怀抱中嘿嘿地笑了起来。

众女一愣,这么小的家伙居然发出的笑声和他爹有几分相似,不禁相互对望了几眼,一阵哑然,小家伙长大了必然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主。

笑声过后,大厅中的气氛为之一缓,殷雨倩轻声说道:“那便如此吧,为防万一,我们今夜便动身如何?”

众女点头称是。随即,派人去安排好了马车和护卫,便即出发。

车队行出城外后,卓岩这里才得到了消息,他大惊失色,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般模样,本来是要阻止柳如烟一人,结果,却是成了倾巢出动了。

如此阵势,他知道,自己再想阻拦是决计不成了,神色黯然下,他当机立断,派出了监察司的好手沿途护送保护,同时,又是快马给岳少安送去了消息。

-=-=-=-=-=-=-=-=-=-=-=-=-=-=-=-=-=-=-=-=-=-=-=-=-=-=-=-=-=-=-=-=-=-=-=-=-

时过境迁,岳少安当日放出消息后,便即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因而行出帐外之后,将一干将领喊来,交代了严守燕京,清理燕京以北的残兵,大军不再北上,以此为界与金兵相持。

做完一系列的交代之后,他便带了自己的亲兵队朝着是杭州城返了回来,此事太过蹊跷,若是请示皇帝在做定夺的话,必然是回不去了,因而,他并未请示皇帝,径直朝着杭州城而来。

这几日,一路之上,他都甚为担心,也不知交代给卓岩的事办的如何了,本来,卓岩办事他并无疑虑,只是,他知道卓岩面对众女都很是尊重,这其中便出现了变数。

随着时间的推移,卓岩那边的消息终于传递了过来,得知小郡主与柳如烟一同前去杭州城后,岳少安眉头皱了皱,不过,段君竹的为人他是知晓的,有这个小丫头在,卓岩留不住她们也并不怪他。

可是,后面又传来的消息却让他大吃一惊,众女居然全部都去了杭州,这样一来,自己想帮柳伯南都难了。

看着卓岩的手书,岳少安单手将书信捏成了一团,双拳紧紧地握了起来,他狠狠地将书信扔到了地上,沉声喝道:“出发!”

正在围着篝火说笑的众将,不知大帅为何突然发怒,不过,对于岳少安命令,没有人会质疑,顿时,先前还嬉闹着的宋军营帐,很快就集合了起来,辎重、帐篷快速收集完毕,长长地队伍排列开来。

岳少安乘在马上,命令队伍疾速前进,计算一下日期,若是自己速度快一些的话,也许能截住她们,因而,岳少安不敢稍作停留。

不过,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越是想快一些,路上却不断的出着状况,那些金人残留的队伍视乎一直知道他们所行的路线,道路之上,不断有残兵小队前来骚扰,让岳少安不得不减缓了速度。

这一日,击退了前来骚扰小股部队后,队伍暂时驻扎了下来,开锅造饭。岳少安没有什么胃口,独自在一片树荫下喝着闷酒。

牛仁提着一些下酒菜行了过来,放在了岳少安的面前,道:“岳大哥,您有没有觉着这几天着实有一些蹊跷?我们不断的改变着行军路线,但是,金兵却视乎总能察觉的到,有几次,甚至在前方设了伏兵和陷阱,若不是发现的及时,差一点就着了他们的道……”

岳少安抬起眼皮,看了牛仁一眼,没有说话,微微抬了一下手指。牛仁会意,将身边的人全都赶到了一旁,这才返了回来,静静地坐在了岳少安的身旁,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岳少安灌了一口酒,轻声一笑,道:“你以为如何呢?”

“我觉得,会不会,我们的队伍中,有金人的奸细?”牛仁皱眉言道。

岳少安摇了摇头:“不止……”

“岳大哥的意思是?”牛仁有些疑惑。

“皇上的人。”岳少安只说是四个字,不过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这……”牛仁面色一凛,低下了头来,这样的可能,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一提起这个头,他便不敢再想下去了,如今,从岳少安的口中说出,不由得他不深思下去。

牛仁本也不是一个粗旷之人,一直以来,他都是有勇有谋,有些事情,他虽然不说,却不见的他看不明白。

柳伯南此次如此做法,已经触动的某些底线,牛仁自然是看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皇帝居然真的如此之恨。

“岳大哥的意思是,皇上不想让我们过早的回去?”牛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其实,他自己也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想从岳少安的口中得出更加肯定的话语而已。

岳少安没有说话,而是放下了手中的酒葫芦,仔细地盯着看了良久,才长叹一声:“希望,他不要让我太难做……”

他?是谁?岳少安并没有言明,但是,这句话落在了牛仁的耳中,却让他面色一变:“岳大哥,您是想?”

岳少安摇了摇头,站起了身,道:“此时还没有什么想法,一切但看结果吧……”

说罢,他迈步朝着将士群中行了过去……

第487章 深夜奔袭

将士们看着岳少安到来,纷纷起身让座,岳少安微笑着点头示意,一路行至了大帐之中,一入帐门,他的面色猛然便严肃了起来。

“如何了?”

岳少安的对着空荡荡地营帐轻声问道。他的声音低沉,显示着此时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依照我们现在的速度,恐怕是赶不回去了。”月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岳少安的身后,她微微低首,面上带着一丝忧色。

岳少安没有回头,抬起了手背,朝着身后挥了挥手,月夜悄然隐去。他这才回过了头来,看了一眼,而后,大步上前,来到椅子旁边,坐了上去,一条腿搭在了桌面上,满脸地疲态,从怀中掏出酒葫芦,攥在手中,紧紧地望着,良久,长声叹息了一声。

帐外,张横正要入帐,听着叹息之声,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

牛仁出现在了他的身旁,拉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张横回过头来,两人对视一眼。牛仁放开了他,迈步朝着远处行去。

张横看了看营帐,又望了望牛仁,略一思索,跟着牛仁的脚步而去。

岳少安朝帐外望了一眼,方才的一幕,他虽然没亲眼看见,却也知晓定然是牛仁和张横,此时,他并无心情与二人再说什么,因而并没有理会。

此刻,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杭州之事,给他的压力远远要比与金国之战时大的多。现在他的身体虽然壮硕,心却累的厉害。

正当他打算静下心来,独处一会儿之时,忽然,帐外传来了一阵喊杀之声,岳少安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几步行出了帐外。

帐外,夜色弥漫着整个天地,若是没有火光几米之外,便看不着人影。远处一队人马正急速而来,长长的火把排列成了长队,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前方的队伍已经与宋军交战开来,后面的却依旧不断涌进。

岳少安心头一沉,这一次,很明显不是小股部队。略一思索,岳少安便判断了出来,现在,能在这一代出现如此之众的金兵,也只有裵满的队伍了,只是,一向小气胆小的裵满怎么会冲着自己来呢?

岳少安不明白,其实,裵满更不明白,他得到的消息是有一队押送战利品的宋军小队正在急速赶往宋氏地界,这段时间内,他东躲西藏,带着的粮饷早已经食用不多,一听这消息,也没详细探查,便派人而来。

因为,这段时间,裵满着实饿极了,又加之他得知宋军的大队人马正囤积在燕京城中,就是派出去扫荡金国残余部队的人马也只是在燕京城周围活动,因而,已经饿得双眼放着绿光的裵满率领着这群恶狼蜂拥而来。

可是,直到杀到了近前,他才发现,彷如并不是那么回事,这群宋兵居然出奇的顽强,战力之强悍,是他生平仅见。

岳少安固然不明白裵满为什么会来,不过,既然来了,他便不打算让裵满讨得好去。裵满这种人,是他很是看不起,刺杀完颜满之事,让岳少安彻头彻尾地对裵满厌恶了起来。

看着渐渐逼近的金兵越来越多,岳少安迈步走向了高台,急令弓弩手上前,骑兵在后压阵,在前方激战的步兵快速推后。

随着步兵退下,弓弩手的逼近,一排排箭雨直射而出,前方顿时惨叫声连连响起,岳少安沉着脸,看着快步赶来的牛仁,闻道:“还有多少火药?”

“都已经制成了黑匣……”

牛仁还待说话,岳少安一抬手,道:“好了,全部都抬上来,就要离开这里了,不给裵满留一些纪念怎么成,全部都送给他吧!”

“呃……”牛仁睁大了眼睛:“全部?”

“对……”

岳少安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听在牛仁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咽了一口唾沫,看着越聚越多的金兵不禁为裵满担心了起来。

“先不要放,等他们靠近的人多了再放……”牛仁还没将先前的话语完全消化,岳少安又交代道。

“是!”牛仁下意识地答应了下来。

岳少安不再理会牛仁,抬眼朝着远处金兵望去。

裵满的前头部队在强弩下吃了大亏,死伤颇多,不过,毕竟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眼见如此形势,急忙将骑兵撤了下来,急命步兵扛着盾牌上前。

“嘣嘣嘣嘣嘣……”

一连串箭矢钉在盾牌之上的声音响起,裵满得意地看着自己的人马不断推进,宋军缓缓后退,前方的队伍已经冲进了宋军的营地,他喜上眉梢,心中对宋军的统帅颇为不屑,面对如此阵法居然还将弓箭手放在阵前,这不是找死么?

若是突然冲出一队骑兵来,自己的步兵必然难以抵挡,到时候必然会令自己手忙脚乱的,眼见前方势头良好,裵满一挥手,后方队伍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岳少安双目紧盯着裵满的动静,看着金兵越聚越多,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冷了起来。

裵满步步紧逼,脸上的喜色越来越多,饿极了的士兵们,彷如看到了一块块煮熟了的肥肉一般,也不用裵满如何招呼,双眼放着绿光便冲上了前来。

后面人潮涌动,逼着前方的步兵不得不加快了速度,急冲而至的金兵眼看就要接近宋军的营地。岳少安一挥手,弓弩手放箭的速度与密度突然加大了起来,硬是将金兵的势头又压制了下去。

裵满望着前方的战况,只觉得宋军是强弩之末,狗急跳墙,只要坚持过这一轮箭雨之后,便会好上一些了。

他满脸得意之色,冷笑着望着眼前的一切,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忽然,天空之中阵阵怪异的声响传了过来,咋听之下,恍如是什么东西破裂了一般,金兵下意识地举头望去。

然而,天空之中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岳少安这边却是摇了摇头,走下了高台,接下来的一幕必然惨烈无比,他已经见多了这种场面,却依旧有些不愿多看,因而,退避到了营中之中。

随着火药粉末的落下,金兵高举着手中的火把向上观瞧。

“轰——”

猛然一声巨响,火药沾染到了火把之上,骤然引爆起来,举头观望的金兵只见一片火光,双目一痛,便什么也看不到了,同时,头发、胡子、眉毛,总之能露在外面的毛发在顷刻只见,便全部消失不见了。

运气差一些的,甚至身体之上也燃起了大火。

烤肉的味道瞬间高涨起来,弥漫在了空气之中。

漆黑的夜空,在火光绽放的同时,骤然放亮,恍如白昼。

裵满的位置略微靠后一些,因而,本身的伤害,并不是很大,只是胡子被燎去了不少,他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惨白了起来。

在火光之下,宋军营地之中,那一杆大旗之上,斗大的“岳”字映入了他的眼帘,他大惊失色,这才发现自己与之交战的人是谁了。

完颜满与完颜成功与岳少安交战都没能讨得半分便宜,他一直对完颜满畏惧如鬼神一般,对岳少安同样是不敢轻视,每次,只要看到挂着“岳”字旗,他便远远地退了开来。

这一次没想到自己却找上了门来。

此刻,他心中恨极了那个给自己报信的人,高声呼喊,道:“快撤——”

说罢,也不管士兵,自己调转了马头,就朝外跑去。

其实不用他说,他手下的亲兵们都了解了状况,纷纷调头奔跑着。

只是,天空之中,那怪异响声接连响起,阵阵传来,轰然之声不断出现在耳边,惨叫声也越来越多。整个空间恍如都是火海一般,没有人知道该往那里跑。

终于,当裵满被熏黑了脸后,明白了一个事实,这些火其实都是他们自己引燃的,便急忙大声喝道:“都他娘的将火把扔掉。”

他的嗓门颇大,声音传出老远,很多人都听在了耳中,围在身旁的金兵率先将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有了示范者,后面的人学的很快,金兵队伍中,一时之间,火把乱飞,有的人本来没有被火药烧着,却被同伴们的火把给砸了个半死。

金兵队伍中,已经是混乱不堪,裵满也顾不得去管其他人,自己带着卫队仓惶逃命,打马如飞,急速远去。

看着金兵队伍之中,火光渐渐暗了下来,牛仁前去请示岳少安该如何做。岳少安只说了一句,你看着办便后,随即,就不再理会牛仁。

牛仁挠了挠头,步出了大帐,想了一会儿,猛然一跃上马,提起了战刀:“他奶奶地,砍他娘的……”

说罢,他带着一队骑兵追了出去。

金兵队伍已经散乱,宋军在后面冲杀过来,恍如是收割粮食的镰刀一般,宋军所过之处,金兵的脑袋伴随着鲜血飞舞了起来。

夜空之下,虽然看不真确,却已经是尸横遍野,死伤无数……

牛仁一把战刀不断挥舞着,只要看着奔跑的人群便冲将过去,上去便是一刀。

他的这种方法使得很多人都在效仿,如此一来,本来借阻黑夜奔逃的金兵死伤之数有大大地增加了,不过,凡事有利必然也有弊处。

这种方法直接导致了有一些不慎跌落马下的宋军骑兵,也被自己的同伴当做了金人砍死在了马前……

第488章 银色火莲

厮杀声中,裵满茫然若失,左顾右盼,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窜,一路之上,所过之处皆是逃窜的人群,因为火把被灭,道路看不清楚,相互践踏着,四面八方已然分不清楚是被宋军砍杀而惨叫,还是被自己人践踏而死的。

裵满唯一知道的就是朝着宋军营地相反的方向而逃跑,每每回头望向那灯火通明的营地,他便如深惧恶鬼般双目不断朝后望着,脸皮之上,被刚才的灼热,烫的深深发痛,却也估计不上,一心只想逃出这个地狱般的区域。

他所带领的士兵都已经面带土色,脸色蜡黄着,不过,裵满逃跑已经让她们练就出了逃跑的本领,因而,不用指挥,一个个急速奔逃着。

可惜,这一次,他们遇到的人,却是不同,以前在牛仁与张横面前,也许,逃奔还是他们足以自傲的本领,但是,遇到岳少安之后,他们再想那么容易的逃

跑却是不是那么容易了。

岳少安看着金兵四下奔逃,心中并不是很在意,他现在一心想要回到杭州解决心中所思之事,不过,裵满此人,他却是极度厌恶,本来,因为时间的关系,他还没时间去寻找他去。

现在看来,岳少安知道机会来了,绝对不能放过他。

“章初三!”岳少安,冷哼一声,面色严肃的喊道。

一直被困在这里不让出战的章初三,心中早已经焦急万分,只是,身旁是帝师,他一直害怕的紧,是以一直憋着不敢说话,一听到岳少安喊他的名字急忙几步奔到岳少安的身旁,大声喊道:“帝师,属下在——”

岳少安只觉得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不过,这小子一直这样,他也已经膝盖了,随便,并不会太过在意,轻轻点头道:“现在派你去抓裵满,只要活的,不要死的,你可有把握?”

“回禀帝师,老子……呃……属下保证抓到裵满,只要死……不……只要活的,不给死的,死的不值钱……”章初三,高声喊着,往日的习惯在岳少安面前,他不由得不改口,岳少安的威严在很早以前就给章初三的心中留下的阴影,因而,老子是万万当不得的。

岳少安险些笑了出来,这小子太浑了,抓人又不是杀猪,先来值钱的,不过,面对裵满,太也没有心情做太多的解释,只是轻声说道:“好吧,你看着办,只要不杀死他,不让他跑掉,便给你记一大功。”

“帝师,那能不能不让我在大哥的帐下?”章初三苦着脸道:“我再在他那里呆下去,屁股非烂掉不可。”

“此事,先做好了再说,如果,你做的满意自然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岳少安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个大个子,秃秃的脑袋,有时候,让人看来着实很是可爱。

“好!”章初三喜上眉梢:“帝师说的话,我知道一定会算数的,好了,那我便将裵满抓来给你看……”

岳少安点头:“好!我便等你的消息,你快速去快回……”

“是!”章初三答应一声,大喊道:“兄弟们,走啦,陪着老子去抓裵满……”

他刚喊完,却发现自己似乎露了点什么,正当士兵们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的主将为什么喊着冲杀有停了下来的时候,他却突然又回头,道:“帝师,你不是糊弄咱老章吧?我都没见过那裵满的模样,怎么能抓的到他?万一不小心打死了岂不是吃了很大的亏?”

岳少安微微一笑:“好吧,准算你小子聪明了一次!”说着,岳少安将一张画像递了上去,扔给他,道:“这便是裵满,你按照画像上抓人,便没有问题了。”

章初三点了点头,却又是聪明了一次:“帝师,您给我的画像,现在看是很清楚,可惜,此时,正值黑夜之时,四周漆黑一片,伸手看不清五指,您让我如何能够按照画像抓人呢?”

岳少安彷如很是诧异他会说这般的话,脸色没有变化,轻声言道:“这个你自然放心,你只管向前冲,拦截金兵的去路便好,我自然会让你能看清楚金兵的动向的。”

“真的?”章初三有些怀疑,毕竟,如此漆黑的夜中,能让自己看清楚敌方的人马,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岳少安说的如此肯定,他很是怀疑。

岳少安面色一冷,道:“你是在怀疑我?”

“呃——”章初三有些慌了,急忙,道:“帝师莫怪,属下怎敢……”

“那还不快去?”

“是!”章初三答应一声,再也不敢迟疑,显然他虽然不会在想岳少安会瞬间化作山一般大小的天神,却是知道岳少安的板子很是厉害,经常揍他屁股的张横,都被将屁股大的皮开肉绽,自己那里能够幸免,因而,不敢在说废话,急忙带着人匆匆而去。

岳少安耳边听着远处的喊杀之声,面色有了几分黯然,他当然知道,这其中必然会有自己的人惨死,因而,并没有一丝喜色显露与面上。

对于他来说,每死一个人,自己便欠下了一分的债,如此情况,又有多少父母失去的儿子,多少妻儿失去了丈夫和父亲,此间种种,他虽然经历的许多,却是难以麻木,每每想到,都是不觉心中有几分寒意。

如果有的选着的话,他宁愿自己不要现在的权利,也不想每日看着这些凄惨的一幕。

时间过的很快,岳少安的脸色却是没有再出现一丝变动,心中虽然翻滚,但是,作为统帅的他,却明白,现在的自己不能出现意思的惰态,若是有那么一丝,便足以让军心大乱。

宋军愈杀愈勇,金兵狂奔着,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一幕幕出现在眼前,让岳少安苦笑出声,自己又能左右什么呢?

就算是统帅也不能阻止杀戮,若是自己命令士兵们不动手,那么,自己就是对他们的犯罪,他摆了摆手:“放——”

轻微的声音传出,没有一丝让人心悸的感觉。

然而。

“嗵——”

“嗵——”

“嗵——”

剧烈的响动不断出来,岳少安的面色始终维持不变。天空之中,朵朵莲花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那一朵朵发着银色亮光的莲花,彷如是金兵的催命符,宋军借着亮光疾冲而上,将金兵杀得哭爹喊娘。

宋将们一个个大喜过望,不断冲杀着。只可惜,这银色火莲的始作俑者,岳少安却是满脸的伤感,当初,做这东西的时候,他便是满含伤感,想起当日龙小凤为了自己纵身落崖的瞬间,他这一生都觉得愧疚不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自己亏欠小凤的似乎太多,太多了,以前不觉得,自从她离开之后,才想起她的好来。

有的时候,岳少安真的觉得自己很贱,应该说男人都有贱的一面,当然,也有绝世好男人,可是岳少安并不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

在小凤还在身旁的时候,他总是觉察不出什么来,现在才知道她为了自己付出了多少,只是,当自己想弥补的时候,却已经没有的机会。

有时候,岳少安在想,她是不是太过残忍了,都没留给自己补偿的机会。

天空之中的银色火莲绽放开来,久久不熄……

第489章 何人挡路

突然如昼日般的黑夜,给人一种错觉,同时,也让人微微一愣,章初三看着这一幕却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他一路奔跑,单手捏起画像观瞧着,同时,还瞅着金兵群中,寻找裵满。

只是,人群杂乱,如何能找的着一个人。

况且,以章初三这般笨拙之人,找敌方将领居然挨着人头找,如此怎能找的到。不过,他的手下却也有明白之人,瞅了一眼画像后,就开始向着人群中搜寻而去。

金兵虽然杂乱不堪,不过,裵满身旁的亲兵护卫却是紧紧拥立着他奔逃着,先前因为四周黑暗还发现不了,现在一望便很容易分辨出来。

“裵满,裵满——裵满给老子滚出来……裵满在那里??”

章初三不断大吼着。落在手下人的眼中一个个张大了嘴,您傻,以为裵满也傻啊?丢人不能丢的如此有创意啊。

“将军,裵满在那里呢……”手下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急忙用手一指前方,对着章初三言道。

“那里?”章初三回过头。顺着手下人的手指望去,果然有一金将被众人拥立着朝远处奔跑而去。

“站住——”章初三哈哈大乐:“裵满老小子,老子来啦……”

随着话音,胯下骏马急奔而上,朝着金兵阵中冲了过去。

章初三手下宋军看着主将又这般发浑,俱都是一愣,以前打小股队伍也就算了,但是,现在这般,前方可是近万大军啊。

只见章初三冲进敌阵,哇哇怪叫着,手中的战斧上下飞舞,金兵见着大多躲避,躲避不及的便被砸飞了出去。

本在前方逃跑的裵满一见后面来了一个如此勇猛的愣头青,若是以前的话,他只要一声令下,乱箭齐放中,章初三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必然落得个惨死当场,可惜,现在的裵满胡子眉毛全部被烧掉了,脸上也已经被熏得乌黑,一心只想逃跑,那里还能镇定的处理眼下之事。

他一个劲的催促着手下,命令他们快跑。

章初三的手下们本来还担心他的安危,急忙催马前来掩护,眼看这般结果,一个个在颇感意外的同时,紧随着章初三的脚步冲了上去。

很快,宋军便已经追了上来,两军交战在一起,顿时,兵刃碰撞之声,惨叫声,喊杀声,骤然响起。金兵且战且退,隐隐就有抵挡不住的趋势。

眼见宋军如此悍勇,裵满帐下偏将不由得的冷汗便下来了,这样下去,裵满让活捉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他想了想,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脸色一暗,来到了裵满身前,轻声言道:“将军,我们换一下着装吧?”

“为何?”裵满急奔中,回头问了一句。

“您看,现在宋军势大,而且,一心直奔您来,但是,大多宋军都是不认识您的,以防万一……”

他的话没有说完,裵满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点头应承了下来。而后,先是下令让人抵挡宋军,这才悄悄地换了着装。

这一幕宋军自然是没有人看的清楚,不过,在远处,一个黑影却是悄然将这一些尽收在了眼底。

章初三此时还不知道前方所发生之事,他还在朝着前方不断疾冲着,满脸的兴奋之色,口中大喊着裵满的名字,看那阵势,似乎要将裵满喊死一般。

手下的宋军看在眼中,不由得上前,道:“将军,大帅让你是将人活捉吧?”

“废话,当然……”章初三不耐烦的说道。

“那您这般喊着,万一把人吓死了,可如何是好?”

“对啊!”章初三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一拍大腿,急忙又冲上了前去,大喊,道:“裵满,老子不杀你,你可不能死啊……”

“噗——”

宋军差点没当然吐血而亡,这叫什么事啊。

章初三却是喊得兴奋不已,一把战斧挥舞之间上砍下伐左横右劈。所过之处,金兵惨叫连连,阵阵传来,惊响着人们的耳朵。

前方的金兵快速奔逃着,章初三竟是一时追击不上。

金兵这个时候,借着亮光,也充分发挥出了他们逃跑的本领,没过多久,居然与宋军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章初三一看这般模样,顿时急了:“裵满,老子都说不杀你了,你还跑个球啊……给老子站住!”

他这一喊,非但没能达成所愿,却是让人更加的害怕了起来,金兵逃跑的速度骤然加快,看着就追不上了,章初三哇哇大叫着,手掌拍打在战马屁股上“啪啪”作响,战马却已经是精疲力尽,他手中的战斧太重,能跑如此速度已经是到了极限,那里还加快的了速度。

拍打一气后,章初三见依旧没有效果,怒喝一声,猛然跃下了马背,提着战斧,拔腿向前追去。

战斧的斧头落在地上,奔跑之中,溅起阵阵火花。

可若说比力气,章初三固然谁也不怕,可比速度,他却不成了,跃下马背,本是想快一些,可是,却适得其反,反而慢了下来。

章初三看着渐渐拉开了距离的金兵,心中大急,脸色大变,却是干着急,没有办法……

就在章初三以为没有办法的时候,突然,前方一队骑兵冲了出来,挡住了金兵的去路。

章初三见状,面色大喜,高声喝道:“牛大哥,你来的正好,快些帮老子把裵满老儿拦住,老子要活剥了他……”

“将军,您不是要活捉么?”

“哎哎……”章初三急忙又改口道:“留活的,老子不是活剥,是活捉。”

牛仁抬眼望了章初三一眼,没有理会他,章初三这人,有的时候,他很是欣赏,但是,每当他口无遮拦之时,牛仁便懒得理会了。

其实,牛仁的出现并不是巧合,而是他看到裵满被章初三追击后,专程带队前来堵截的。

牛仁挥舞着战刀带着骑兵突然冲出,横在前方,金兵突然乱了起来,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如何是好?

裵满的脸色一片惨然,心头有几分绝望。

就在这时,与他换了着装的那个将领却突然冲上前来,怒喝一声:“何人挡路?”

第490章 假裵满

假裵满一声历喝,气势十足,横在阵前,给金兵提升了不上气势。他本以为牛仁会停下马来与他理论一番。可没想到,牛仁却是不安套路出牌。

看着眼前一个金将上前胡扯,牛仁瞅了他一眼,二话不说,上来便是一刀。假裵满正值得意,突见一刀劈来,愣神间,慌忙抬起手中的狼牙棒格挡。

“当——”

火星四溅,假裵满一个踉跄,差点掉下马去。他本不使狼牙棒,现在手中拿着的是裵满的兵器,因而,自身的本领连五分也发挥不出来。又加之牛仁突然出刀,顿时令他候忙脚乱了起来。

假裵满刚刚坐直了身子,还没坐稳,牛仁的倒却又劈了上来。

“呼——”战刀又一次劈了下来。

“我草……”假裵满慌乱再次抬起了狼牙棒,又挡了上来。

可惜仓惶之间,他那里是牛仁的对手,手中的兵刃脱手便飞了出去,“嗵——”整个人也应声倒在了地上。

牛仁挥手又是一刀,却砍了空,正纳闷人怎么突然消失了,假裵满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剧烈地咳嗽着,口中的泥土混着鲜血喷了出来,还带出了几颗门牙。模样滑稽至极。

牛仁却没心情欣赏他这滑稽的一幕,抬手便又是一刀,直奔他的脖子砍来,假裵满此时身在马下,一摔之下,跌的晕头转向,那里还躲的开。

眼见刀刃劈来,却也只能做到闭目等死的份了。

就在刀刃即将落在假裵满的脖颈之际,突然,一柄大斧又空中疾飞而至,猛然砸在了牛仁的刀刃上。

一声巨响下,牛仁的战刀被高高的荡了起来,两兵相交之下,声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牛仁只觉得虎口发麻,隐隐作痛,战刀都险些脱手飞出。

他怒视而回,盯着疾奔而来的章初三破口大骂,道:“章初三,你个浑球,你想做什么?惹恼了老子,先劈了你……”

“牛仁大哥,别生气,别生气……”章初三一边跑,一边喊着:“帝师让咱老章抓活的,你给劈了,我还抓个屁啊,到时候帝师打板子的时候,老子的屁股可受不了啊……”

说着话,章初三已经冲了上来。金兵一哄而散,居然丢下了假裵满狂奔而去,牛仁看着有些发愣,这金兵着实奇怪,怎么丢下主将就自己逃了?

牛仁疑惑之际,章初三却已经哈哈大笑着冲了上来,一把掐住了假裵满的脖子,提了起来:“好小子,老子看你再跑?”

牛仁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带着人去追击逃跑的金兵去了。

“哈哈……跑哇,再跑哇……”章初三左手掐着假裵满高高提起,右手不断地拍着他的脸,道:“再跑一个给老子看看……”

眼看着假裵满双眼翻白,四肢不断地乱蹬乱踢着,章初三的手下着急了:“将军,您快放手,再掐下去,他就要死了……”

“嗯嗯,啊?”章初三这才注意到假裵满已经是满脸通红,奄奄一息了,他赶忙放开了手:“这小子也太不结实了,抓上一把,怎么就这样了?”

章初三满脸疑惑之色,扭头着手下的士兵。

宋军们差点没狂吐三升血,这也叫轻轻的捏一下吗?就您那手劲,这还是身体结实的,若是碰着一个不结实的,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章初三提着假裵满朝着营中而来。岳少安却已经派张横带兵追近金兵而去,他独自站在营帐之前,面色肃然,看着前方的战况。

天空之中,朵朵银莲依旧绽放,假裵满被提上来之后,章初三哈哈大乐着:“帝师,您看,这小子跑的可真快啊,最后,还不是被抓来了?”

假裵满爬在地上,不断咳嗽着,岳少安抬眼瞅了他一眼,冷声,道:“抬起头来。”

假裵满低头沉默不语,也不理会岳少安。

岳少安扭头看了章初三一眼。章初三领会,一巴掌打掉了假裵满的头盔,伸手揪住了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都提得站直了身子。

“娘的,帝师和你说话,你小子给老子装聋子是吧,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打聋你?”

假裵满龇牙咧嘴,心中愤然不已,岳少安威名远播,本以为怎么也会有些与众不同,自己有些骨气,说不定还会被其欣赏,却没想到,对方果然与众不同,而且他的手下也是满身的匪气,说动手就动手。

岳少安扭头看了假裵满一眼,面色微变:“来人——”

“属下在。”几个卫兵上前。

章初三甚为得意,嘿嘿笑着,道:“帝师,您何必喊人呢,有我在,您说怎么办?尽管吩咐就是了……”

“将章初三给我拖出去砍咯……”

“嘿嘿,将章初三……啊……”章初三猛然傻眼了:“帝师,您是不是说错了,应该是裵满吧?”

“就是你!”

“这是为何啊?”章初三愣愣地问道。

“你看看你抓的人是谁?”岳少安沉着脸言道。

“裵满啊……”章初三说着,从怀中掏出了皱巴巴的画像,比对着瞅着假裵满:“盔甲一样,头盔不一样,呃,是我打掉的,唯一不同的便是……嗯嗯,好像脸不一样……啊?脸不一样?”

章初三傻在了那里,这可如何是好,这金人也太狡猾了,居然脸长的不一样,他是怎么做到的呢?直到现在章初三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前方,牛仁带人冲杀着,但见前方一个金将快速奔跑着,身旁许多人护卫着,看似杂乱无章,却颇有章法。

牛仁先前没有注意居然让他们冲了出去,现在看来,却满是疑惑,之前的裵满他们不保护,怎么护着一个普通的将领?

忽然,牛仁脸色一变,难不成这个才是真正的裵满?想到了这个可能,牛仁越思索越觉得不对劲,裵满身为完颜满帐下的五虎将,怎么可能武功如此不济,连自己两招都接不了,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合理了。

牛仁觉察出来后,猛地朝着那队金兵望了过去,紧紧地盯着,可是,对方已经冲出了自己的包围,再想追上,如何能够。

他愤愤地唾了一口唾沫,大骂了一声,道:“快追,不能让裵满逃掉——”

第491章 暗中的石子

金兵快速地逃窜。牛仁紧追在后边,却是距离越拉越远。裵满的逃跑本领本就是一绝,如此惶急逃命中,更是发挥出了平日里的十二分潜力。

金兵前行的中,一路绝尘而去,荡起尘烟滚滚,让宋军一时为之傻眼。

后面的张横带领大军压进,清剿着落下的散兵。

牛仁一路追逐,眼见裵满就要从自己的眼前消失而去,忽然,前方一声惨叫传来,金兵顿时乱了起来。牛仁加快了马速,穿过了尘土,前方的情形终于看清楚了。

原来,裵满不知怎地突然马失前蹄,一头栽倒在了地面之上,金兵正手忙脚乱地扶着他奔逃,但是,如此一耽误,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牛仁很快追了上来,金兵慌忙应战,此次厮杀,金兵才拼了命,先前金兵一路奔逃,无心恋战,因而才会被宋军杀得大败而逃。

现在为了保护裵满,他们的战力才显现了出来,一时之间,牛仁居然冲不破金兵的防护,几次冲杀下,硬是被抵挡了回来。

裵满趁机又换了战马向前奔逃,距离又一次拉开了。

牛仁心中大急,想要冲上前去,却毫无办法,他一柄战刀急急挥舞,身旁的金兵瞬间被劈砍的血肉横飞,死伤大片。

金兵虽然悍勇,却因大多溃散,光凭裵满的亲兵护卫,如何能够抵挡得住宋军的骑兵,尤其是当裵满逃远之后,他们又没有了拼死一战的决心。

一个个抵挡之中就开始逃跑起来,牛仁趁机奋力冲击,一举冲破了金兵的抵挡,再次朝裵满追了过去。

然而,这一次,裵满已经逃出太远,隐隐地已经接近了黑暗,再行一段距离,便要离开光亮所能照到的地方,如此一来,再想抓到他,便是不大可能了。

牛仁高声呼喊着,急急而上,眼看着裵满就要逃脱。一直隐在黑暗中的女子暗叹一声,身影一闪,便欲冲上前去。

她扭头间望向牛仁的眼神中不免露出几分失望,先前裵满马失前蹄,也是她悄然打出的石子所致,可惜,牛仁并未能抓住机会。

为了不使裵满逃脱,她只好亲自出手了。就在此时,忽然,在前方出现了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之人,疾速冲进了裵满所在的金兵群之中。

手中黑色铁盒急闪而出,箭矢飞射的声音划破夜空,声声惨叫接连响起。顿时,裵满身旁的金兵成群倒下。二十多个黑衣人身影飘忽不定,闪烁间,手中的匕首所过之处,便有金兵手捂着脖子,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二十多人快速穿插,很快,便冲到了裵满身前。裵满此时手中正提着一把单刀,看着来人大吼一声,举刀朝着最前面的一人砍了下来。

“嗤——”

一声轻微的响动传来,在吵杂的战场中,这声响实在不起眼,无人可以注意的到。然而,裵满手中的单刀却是突然飞了出去。

随后而上的黑衣人猛然扑身上前,一脚将裵满踢下了马去,紧接着,匕首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裵满身子一紧,不再敢动弹了。

抓着裵满的黑衣人正是月夜,她抬手一掌砍在了裵满的脖颈上,裵满轻哼一声便晕了过去。将裵满随手扔给后面冲来接应的手下后,月夜才抬起头朝着方才发出轻响的方向望了过去。

她疑惑地瞅了瞅,却没有发现人影,低头沉思一会儿后,摇了摇头,虽然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不过,对方既然是帮自己的应该没有什么恶意,便不打算再追究了。

裵满手下的护卫亲兵看着主将被抓,恍如疯了一般,齐齐冲了上来。

月夜将手指伸入唇边,用力一吹,哨声响起,他手下的黑衣人迅速靠近她的身旁,手中的黑色连弩又一次射出,将金兵逼退了下去。

接着,二十多人疾速撤离,被打晕的裵满本来身材颇为壮硕,但是被提在手中却如同小鸟一般浑不吃力,一点也没有减缓速度。

在二十多人撤离的同时,宋军也追赶了上来,双方兵刃相接,金兵顿时又被阻挡,二十多人趁机隐没在了宋军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失去了踪影。

裵满的护卫亲兵还想将他救回来,但是,张横所带大军也已经直逼而上,眼见大势已去,金兵不得不逃离而去。

宋军大帐之中,章初三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跪在岳少安身旁扁着嘴,他心里十分委屈,目光不时狠狠地瞪上一眼已经被他揍了个半死的假裵满,若不是怕岳少安发怒,他早已经冲上前去,将这个先前抓在手中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现在看怎么看怎么恶心的家伙生吞活剥了。

岳少安煞有兴致地看这章初三,其实,他早已经预料到派章初三出去决计是难以抓到人的,不过,章初三最近因为屡屡建立战功,因而,使得他本来就张狂的性格更加的发扬光大,有的时候,居然是张横都难以约束他了。

就是在岳少安面前还好一些,如此下去,岳少安深怕一个好的将才就这样荒废掉,最后弄得没人使唤的了,却是毁了。

这一次,岳少安便是想错一错他的锐气,那里会真的砍了他,别说是他犯错岳少安早有预料,便是真的犯了比这还严重一些的错误,岳少安也不会舍得就此砍了他。

“帝师……”

章初三可怜兮兮地抬起了头,望了岳少安一眼。

岳少安看着他这副模样,差点笑出声来,不过,此时却不能真的小出来,因而,岳少安依旧沉着脸,道:“章初三,你还有什么话说?”

“帝师,此事不能光怪我老章啊,主要是这小子太狡猾了,他居然找一个人来假扮他,不然,我怎么可能抓错?”

“哼——”岳少安冷哼了一声:“到此时,你还不知错?难道你想让裵满站在那里高声喊着让你来抓他?”

“这个、这个、我……”

“若是如此,那里还用的着你,我随便喊几个卫兵去便是了,交给你如此重要的任务,是看重与你,没有完成,便是你自己无能,有什么好抱怨的。”

“帝师……我……”

“你说,砍了你,你是服也不服?”

章初三低着头不再言语,岳少安面色一冷:“说话——”

“服!”章初三猛地抬起了头:“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眼看着章初三如此模样,岳少安一愣,正待说话。章初三却又厚起了脸皮嘿嘿一笑,道:“不过,帝师,您看,能不能不砍,这砍了脑袋吃饭不香,喝酒也没有味道了……”

岳少安的话顿时被噎了回去,望着章初三,不禁哑然……

第492章 打板子

岳少安笑了起来,笑声之中带着阵阵狂放之意。哈哈之声传出老远,宋军士兵们听着主帅突然发笑,具都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良久,岳少安才收回了笑声。面色一凛,冷声喝道:“章初三,你小子太浑了……”

“呃……帝师……我……”章初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岳少安突然发笑,他心中有些发毛,突然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袭上心头,让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有些害怕,不由得低下了头。

岳少安没有回答他的话,迈步朝着帐中而去,酒葫芦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汩汩”的声音响起,随着岳少安脚底踏击地面的声音,一句淡然恍不可闻的话语传了出来:“跪在这里,好好的反省一下,以后多听听别人的意见,一个人纵使有本领却也不能目中无人,如此这般,你终究难成大气……别让我太失望……”

这声音隐隐约约,章初三起初听在耳中都有些分辨不清楚是不是岳少安说出来的,但是,仔细一品位,心头却如重锤捣击,骤然怔在了那里。

章初三虽然憨笨,而且性格有些张狂,却并不是真的傻,听了岳少安的话,他低下了头,沉思了起来。

岳少安行如大帐,回过头来,看了章初三一眼,见他低头沉思的模样,不由得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行入大帐之中,岳少安躺在了椅子上,满脸的疲累之色,帐中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响动。忽然,一声轻响,月夜的身影出现在了帐中,她单膝跪地,轻声言道:“帝师,人已经带回来了,您要不要见一见?”

岳少安轻轻摆手:“算了,你们看押起来,回杭州之后,他还有用处,不能出什么意外,切记要小心。”

“是!”月夜点头答应。

岳少安又道:“你去看看章初三如何了,若是有悔过之意,便让他起来吧,毕竟这次他也是有功的。”

“是!”月夜又答应了一声,转身行出帐外,不一会儿,又行了回来,行礼,道:“回禀帝师,看不出章将军有没有悔过之意……”

“哦?”岳少安疑惑,道:“为何?”

“他已经睡着了!”月夜的回答很是平淡。

岳少安猛然一愣,不可置信,道:“睡着了?”

“是!”月夜点头。

岳少安一时气结,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低叹一声,道:“好了,你下去吧!”

月夜离去。

岳少安看着月夜悄然消失后,才对着帐外喊道:“来人——”

“大帅——”

卫兵行了进来。

“将章初三给我打十板子,记得,要狠些!”岳少安愤然言道。

“是!”卫兵答应一声,行了出来。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章初三的喊声:“他娘的敢打老子,活的不想死了不成?”接着,便听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卫兵们给一个打飞了出去,有一个甚至直接飞进了大帐之中。

岳少安面色一变,几步走出了营长之外,面色一沉,道:“章初三,你想做什么?”

“帝师,我……”章初三急忙又跪了下来。

“打——”岳少安冷冷地说道。

几个卫兵上前将章初三摁在了地上,有岳少安在前,章初三不敢动弹,“啪啪啪……”板子的声音响起,章初三硬挨着一声也没有啃。

十板子很快便打完了。章初三低着头,模样愣愣地,似乎不是在打他一般,打完之后,居然自己站起了身来,轻轻拍了拍屁股,咧了咧嘴道:“帝师,我错了……”

“错在了那里?”

“我不该打人!”章初三摇了摇头,道:“帝师,我可以去睡觉了不?”

“睡觉?”岳少安愣了一下,怎么又扯到了睡觉上了?

“张横大哥上次挨了板子不是睡了好久么?我是不是也该去睡了?”

岳少安无奈地摇了摇头,猛然抬起了脚,照着章初三的屁股上就是一脚:“滚吧——”

“啊哟——”章初三怪叫了一声,急忙一溜烟跑了。

“这混小子。”岳少安摇了摇头,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这般也好,像章初三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也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让人无可挽回的事情,他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了落了地。

随后,岳少安步入大帐之中,将月夜又喊了过来,吩咐她给众将传令收兵,既然裵满已经抓到了,那些散兵也不足为虑了,更重要的一点是,岳少安现在还不想将金兵完全打残。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岳少安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若是金兵就如此一蹶不振,那么自己也该成了皇帝对付的对象了。所以,金兵这边总该留有一些实力,他并不想赶尽杀绝。

月夜得令后,很快便派出了人手,而后,月夜却是看着岳少安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岳少安坐在椅子上,抬眼间看到月夜的表情,眉头皱了皱,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月夜想了想,将先前抓裵满之时所见的疑惑说了出来。

岳少安听罢后,猛然坐直了身子,抬起了头来:“你确定是石子?”

月夜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属下可以确定,当时虽然那石子声响微弱,而且身处混战之中,不过,裵满的刀被荡开的刹那间,属下还是看清楚了的。”

岳少安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摆手言道:“好了,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月夜退下。

岳少安闭上了双目,能使用如此威力石子的他见过的人唯有三个,一个是老和尚,一个是柳伯南,另一个却是一直琢磨不定的黑衣女子。

他们三人会是谁呢?岳少安在脑中捋了捋,却是确定不下来,不过,这之中,柳伯南的可能最小,黑衣女子的可能最大。

至于老和尚,岳少安一直都无从判断,这老和尚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对他,实在是没有踪迹可以寻。

队伍集合起来后,岳少安抛开了思绪,不管是谁,总之这个人是没有恶意的,岳少安也就不在去多想了。

轻点人马后自己的人损失了一千有余,所获得战果却是金兵损失了大半,金兵主将被生擒,这个战果足以让宋军自豪了。

不过,岳少安却没有太多的兴奋之色,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又命令队伍上路,直奔杭州城而去了,同时,派人急调卓岩回杭州,而且,让他秘密行动,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他的踪迹。

这一次,岳少安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好意思,断更是墨墨不对,这几天新婚的兄弟逼着墨墨喝酒,不胜酒力的我三瓶白的就成了烂泥一堆了。难受,难受,还好没有呕吐,丢人没丢出创意来。为了补偿,墨墨过两天爆发,大家知道,墨墨的爆发一般是很给力的,就原谅兄弟一回吧!嘿嘿……帅哥总是容易没原谅的……】

第493章 柳宗严之死

杭州城外,萧瑟的秋风吹拂而过,几片深黄的落叶飞舞过了一群人的头顶。人群中的众人都头戴硕大斗笠,遮挡着面容,看不真切长得什么模样。

“南哥,您真的要入城?”一个声音传来,语气之中满是担忧之色:“这次我们闯了这么大的祸,回去怎么交代?皇上能够饶过我们么?”

斗笠轻轻抬起,柳伯南满是胡须的脸露了出来,整个人憔悴的已经不成模样了,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不戴斗笠,其实也没有几个人能认出他来。

只见他长声叹息一声:“那太子突然暴毙,我一直觉得奇怪,他的毒是怎么中的呢?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见一次皇上。”

“南哥,您不能去。这事在咱们看来,是一个意外,不是咱们办事不力,而是金人太过狡猾,可是,皇上却不一定会这样认为,太子是死在咱们手上的。到时候,您就是浑身是嘴,也是说不清楚啊。”

柳伯南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自己迈步朝着城门口行了进去。他身后的随从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摇了摇头,跟了进去。

杭州城中,帝师府里。

众女围坐在大厅的方桌边上,每个人都是满脸的忧色。当然,段君竹与郭霜怡两人却似乎想的并不多,两人相互对视着,又不知因为什么事弄了矛盾,正在相互怒目而视。

众女之中,柳如烟并不在内。夜间,相府传来消息,柳宗严已经重病垂危,柳如烟只是匆匆回来打了一声招呼,便又返回了相府之中。

现在柳宗严的生死看似好像只是与朝堂相关,但是,众女回到杭州后,才察觉到并不是那么简单,尤其是殷雨倩,她在回杭州后,多次去宫中想见皇帝,却都被用政务繁忙给推了回来。

以她的敏感只要有些蛛丝马迹便够了,何况,这次皇帝做的如此明显,此时,殷雨倩甚至怀疑自己这样贸然回来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因为,如今的情况很明显她们在这里,对于岳少安来说很是被动。

今日众女所谈之事,也正是殷雨倩所顾虑之事,可惜,现在即便是她们已经看出了什么,却也不能离开了,因为,柳如烟这里肯定是不能走,也不会走。

众女又不能丢下她一个人,而后离开,这样一来,却是僵持在了这里。

大厅中的气氛异常压抑,众女相互对视着,都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殷雨倩望了望众女轻声言道:“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吧,现在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尽量多收集一些有用的信息给他便好了。”

萧乐儿点了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朝堂中的事,终究不是我们女子能左右得了的。”

她的话得到了其他人的赞同,众女刚刚做下了决定。忽然,管家急报,说是相府传来了消息,丞相柳宗严病逝……

殷雨倩听罢,骤然一惊,急忙命人备轿,众女急匆匆地朝着相府而去。

来到相府门前,已经是一片白色罩在了门庭之上,府中哀声阵阵传出,众女亮明身份后,由相府下人径直带到了灵堂之前。

本来若是前来祭拜,这种方式是不合礼数的,不过,柳如烟现在一人心中颇乱,又加之伤心已极,柳伯南又没有音信,唯一的依靠便是她们了,故而,将她们请了过来。

众女来到灵堂之时,柳如烟已经哭成了泪人,双眼红肿的厉害,抬起眼眸望向她们时,一双眼睛隐隐带着丝丝阵痛,看在人的眼里,让人揪心不已。

段君竹忍不住眼圈一红,扑上前去,抱住了柳如烟的胳膊,柔声道:“如烟姐姐,你怎么样了?别太伤心了……”

柳如烟点了点头,可是泪珠忍不住又颗颗落下,打湿了她的衣襟,惹得段君竹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间,郭霜怡、阮怜心全都落下了泪来,众女一个个具都穿了校服,陪着柳如烟守灵。

韩莫儿更是脸色暗淡,心情难以抑制,先前她忙于事物并不在灵前,此时过来,看着众女的模样,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柳伯南现在音信全无,柳宗严又突然暴毙,这其中所参杂的种种因果,让她每每想起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现在,她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行动上多少有些不便,面对突然造访的众女,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心力交瘁的她,只是对着众女点了点头,便跪在了灵堂之前,沉默了下来。

相府中尽是凄然的白色,柳宗严的死让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感受,朝堂之上也许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心中最为复杂的却要属皇帝了。

皇宫之中,皇帝疲惫地坐在书案前,轻声问道:“他已经死了?”

“是的!”屏风后的黑影传出了一个判断不出年纪的声音:“不过,他死之前应该知道是谁让他死的……”

“他说了什么么?”皇帝问道。

“他说的话有些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他只说了一句,他还年轻太过冲动,希望皇上能留他一条活路,只是,这个他是谁,臣下却是不得而知了。”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摆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随后,整个人低着头,脸色难看的厉害,柳宗严对皇室的忠心在这一刻表露的淋漓尽致。

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柳宗严用实际行动,用自己的生命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一刻,皇帝甚至有些后悔了。

柳宗严这种既有能力又无比忠心的人,想要找一个实在是很难,可惜,事到如今已经无可挽回了。

皇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恍如是在将胸中的郁气排出去一般。

若是他现在不是皇帝的话,他很可能会仰天狂吼一声,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却是不能那样做的。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做了,便是明知道是错的,也必然要错下去,这一次,皇帝无疑要错下去了……

只是,当他想起柳宗严临终的话时,心中却出现了几分动摇……

第494章 柳伯南发威

皇帝的布置已经齐备,再想收回,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在说,皇帝本身也并不拿不定注意,有些许的犹豫也只是因为柳宗严最后的话语,可是,柳宗严已经死在了自己的手中,他还能回头么?

皇帝长叹一声,又长笑一声,声若疯傻,好在御书房中没有人,不然如此一幕,已可让许多人为之惶恐了。

笑罢,皇帝的眼中落下了几滴泪珠,堂堂九五之尊,有此一幕,足见其心中难受至极。

御书房中,寂静的厉害,时过良久,御书房门前,几个身影跪在了那里,高声喊道:“启禀陛下,柳伯南已经回到了杭州城中,是否缉拿?”

御书房中,许久没有传出声音,只是听到脚步声来回出现在书房之中,几人静静地等待着,又过了一会儿,书房之中的声音传了出来:“照原计划进行……”

“是——”

“等等!”皇帝突然又道:“把柳伯南带来见我,就说我有话对他说。”

“是——”

这次之后,御书房又静了下来,几个身影悄然闪烁,消失不见,御书房中,又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漆黑地杭州街道上,静悄悄地一片,时间过往中,几个身带斗笠的人出现在了街道之上。

“南哥,您要想清楚,现在回头还来的及……”

“没什么好想的,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了退路。”柳伯南摆了摆手,声音之中满是萧瑟之意,比起刺骨的秋风,更觉阴冷,只让人寒入骨髓之中。

“那要不要回去看看嫂子?”

柳伯南听到“嫂子”两字,想起了身怀六甲的妻子,回想起来,自己已经许久未见到她了。寒冬将至,也不知她是否穿的暖。

现在的他,还并不知道柳宗严的事情,一路之上,他都伪装成了寻常百姓沿路而行,所过之处并未留下丝毫蛛丝马迹。

而且道路之上,也并没有走大路,一直都是走得人际罕见的小道,因而,岳少安想要找到他,也没有办法,只可惜,柳伯南并不如岳少安那般心中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对皇帝多出提防,让自己的身边没有一个皇帝可以安插进来的人。

柳伯南现在随行中的人,便有皇帝的密探。

几人径直而行,忽然,路途之中出现了几个人将他们围留起来,二话不说,提着手中的单刀便上。

柳伯南双目一厉,向前一个翻身,单手拖地,再次抬起手时,手中已经握了许多的石子,他屈指连弹,一阵轻响之后,一连几人倒地不起。

其余几人还想冲上前来,柳伯南不屑的冷哼一声,一脚飞起,“砰砰……”两声,两人先后飞出,飞出丈许之后,去势犹自不止,又撞倒了几人之后,才落在了地上,抽搐了几次之后,便不动了。

围攻的众人脸色剧变,先前冲上的几人都是他们平日里的兄弟,功夫如何他们自然知晓,但是,柳伯南对付起他们来,却是轻描淡写,很是轻松,每次出手都视乎并未尽力。

如此这般,自己即便冲上前去,也是一个个白给,他们不禁犹豫了起来。

“他娘的,都愣着干什么,他便是有三头六臂也就是一个人,大家一起上,我就不信抓不住他。”为首之人脸色连连变幻,猛然冲上前去,由他带头,其余众人也具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这一次,柳伯南并未出手,他身边的手下们霍然上前,这些人全部都是柳伯南挑选出来的好手,虽然武功不如柳伯南,但是,比起围攻的这些人来,却也只在伯仲之间,而且,他们全部都是战场上厮杀下来的,满身的杀气,却不是这些皇宫之中养尊处优的秘密杀手所能比拟的。

双方进入了混战之中,柳伯南尽力在一旁,静静地观瞧着。

围攻的几人之中,只有为首之人武功颇高,所过之处,柳伯南手下之人并不是对手,没有几合就败下阵来,其他人,却是僵持在了一起。

时过不久,围攻之人渐渐不敌,败退了起来。

为首的那人大喝一声,手中单刀猛然提了起来,挥舞开来,刀光一闪,便有几人受伤倒地。杀退了身边之人,他猛地将手放在了唇边,一个口哨厉声吹出。

忽然,隐藏在一旁的人骤然冲了出来,这一次围攻之人的数量突然多出了数倍与柳伯南的手下,情况直转急下。

柳伯南的手下顿时抵挡不住,一个个后退了起来。

为首之人更是双目冷冷地盯着柳伯南的手下,一把单刀所过之处又有数人负伤倒地。

柳伯南闭上了双目,抬起头,叹息了一声,猛然睁开双目,右手突然深入腰间,“苍啷……”一声脆鸣,很久没有出鞘的软剑抽了出来。

他脚底一踏地面,猛然冲上前去,一把剑挥舞之间,围攻的众人直觉眼前一剑影一闪,接着,便觉脑门上被剑面一拍,便是眼前一黑,随即“噗通!”一个个倒在了地上。

柳伯南一人仗剑上前,手中长剑在漆黑的夜中闪出点点光华,所有的人具都被他的英勇所震憾,围攻之人想要阻挡,却是无能未力。

柳伯南所过之处,便有人倒下,很快,他便朝着为首之人冲了过去。他的眼中满是愤恨之色,这些伤在他手下的人,全部都是柳伯南的亲随,一一个全部都和他有很很厚的感情,看着他们负伤,一直都息怒不溢言表的柳伯南这一次动了真怒。

虽然他心中还是有所顾忌并未下杀手,不过,伤在他手下的人全都被他暗中下了重手,现在看似他们只是晕了过去。

但是,想让他们醒来,却是难上加难了,即便真的醒过来,也有很大的几率成为白痴。

柳伯南急冲中,为首之人面色大变,他急忙后退着,可惜,他的速度那里比的上柳伯南。没过多久,柳伯南便冲上了前来。

一柄软剑恍如一条出洞的蟒蛇一般,闪烁间,阵阵轻鸣之声传出,直奔着为首之人的面门而来。

为首之人惶急之下,急忙挥舞手中单刀朝着软剑砍去。

柳伯南不屑地瞅了他一眼,手腕一抖,软剑猛地缠绕在了单刀之上,柳伯南一抽手,单刀便飞了出来。

他一转身,骤然出脚。

“碰——”

随着声响,一道鲜血飞溅而出,柳伯南随脱了单刀几步上前猛然一脚踏在了他的胸口之上,脚上踩踏着他的身体直飞而出老远。

为首之人的脑袋“咣当”撞在了墙脚,这才止住了去势,他猛地咳嗽了起来,同时,一仰头,喷出几口鲜血……

柳伯南面色一冷,手腕又是一抖,软件轻鸣着径直朝着他的面门刺去。

“柳大人,手下留情——下官并无恶意……”

眼看着就要毙命在剑下,为首之人急忙脱口喊了出来……

第495章 父子

“下官”这个词一出口,柳伯南的剑猛然停了下来。剑尖距离那人的眼球只有一丝的距离,眨眼间,睫毛都几乎被斩断几根。

那人满头大汗,身体轻微地颤抖着,抱在柳伯南脚上的双手缓缓地挪了下来,放在一旁,脸色陪着笑,但是,笑容却是异常的难看,几乎快哭出来一般。

“柳、柳大人,皇上命下官来请柳大人……”

其实,即便是他不说,柳伯南也明白他们是皇帝派来的人,本来这一次他回来便是打算去见皇帝的。现在之所以不去,只是因为他在回来的途中所派出去的密探全部都失去了联系,这让他很是不安。

其他的还好,尤其是柳宗严这边没有一丝音信,因而,他现在是想先去相府一次,而后再入皇宫,一来,柳伯南对自己此次回杭州城会如何并不乐观。二来,对于政事的把控他很清楚的知道相对柳宗严来说,自己差的很远,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柳伯南看着眼前之人,心中百味陈杂,不知该不该出手,正值他犹豫之际,忽然,脚下踏着的人却是轻微的动了一下。

柳伯南眼角的余光一扫,只见他偷偷地打着什么手势,顺着他的手势望去,黑暗中,两旁的街道里又出现了许多的人,这一次出现的人却是弓箭手,虽然他们行动很是隐蔽,可怎么能够逃的脱柳伯南的眼睛。

看着这人被自己制住还不死心,又望了望受伤的手下,柳伯南面色一冷,手腕猛然一沉,同时,脚下突然发力。

一声闷哼传出,那人的胸骨破碎,软剑也刺入了他的眼中,直入大脑,当场死在了这里,没有任何悬念……

若是岳少安在此的话,一定会为柳伯南的这一剑当场喝彩,拍手叫好的,这一剑刺的太应该了。这样才有当日京杭书院时柳伯南的风采。

可惜,柳伯南接下来所做的一切,却又将岳少安气得当场吐血。他慢慢地收起了软剑,抬起眼皮,看了周围之人一眼,缓声说道:“你们这里谁负责?”

言下之意很是明显,负责之人已经死了,现在谁可以说的上话?

先前围攻的人已经停了下来,相互对望着,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不过,在皇帝还未对柳伯南发落之前,他们却是不敢真的将柳伯南如何的。

再说,以柳伯南的本领,若是真的有心逃脱,他们还真没有把握拦的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向前走了几步,抱拳行礼,道:“柳大人,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您多多见谅,皇上有请,希望您不要让小的们为难。”

柳伯南点了点头:“此次我本来便是要去见皇上的,自然会去,只是,我想在入宫之前先见家父一面,还请各位稍容片刻……”

皇帝派人来拦截他,为的便是不让他知晓相府所发生之事,怎会就此放过他呢,因而,那人面露难色,道:“柳大人,皇上有命,让您立刻入宫,还请您见过皇上后,再去见丞相为好。”

柳伯南脸色微变,静静地盯着眼前之人,双目之中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平静,时间过了良久,两人对视着,最后,还是皇帝的人先沉不住气了。

他缓慢地低下了头,不敢再与柳伯南对视,不过,口中却依旧没有松口:“在下知道柳大人的本事,想来您要做什么事,我们也是拦不住的,不过,皇上有旨,属下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了,便是死在柳大人的受伤,也不敢违抗圣旨。只是希望您不要为难小的们……”

柳伯南看了他一眼,心中惊疑不定,一时之间,周围都寂静了下来,没有一丝的声响。忽然,漆黑的夜空之中,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接着,轰隆之声骤然传来,几乎就与闷雷响起的同时,大雨也随之而下,突如其来的雨滴如同是天塌了一个大洞,九天的爆瀑之水倾其而下一般。

地面之上,瞬间便是聚积起了雨水,淹没了人们的脚面。

雨中依旧僵持着,柳伯南抬起头,雨滴打在脸上,隐隐作痛。过了一会儿,柳伯南长叹一声,皇帝既然如此,应该是已经下了决心,今日想入相府看来是难上加难了。

便是到了相府门前,也不一定进的去,想来那里也已经派人埋伏了。

“好吧,我们入宫。”柳伯南说罢,举目朝着相府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颇为遗憾,现在的他已经渐渐原谅了柳宗严,从心底之中开始承认了这个父亲。

本来,柳伯南以为这一生中他都不会原谅柳宗严了,不过,随着韩莫儿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他越来越能理解一个做父亲的心情了。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再也不能听到他喊一声爹了。

其实,柳宗严对这唯一的一个儿子疼爱之甚,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丢,却一直都不肯低头,父子两全部都是这种脾气,才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柳大人请吧——”

一个声音透过雨幕传了过来,打断了柳伯南的思绪,他点了点头,回过头来,对身后的人,道:“你们不要跟着,我们去去便回。”

“南哥……”

柳伯南猛然抬起了手:“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说罢,柳伯南迈开大步朝远处而去,亲随们想要冲将上来,却被皇帝的人阻拦在了那里。

“南哥——”

呼喊声中,几人冲了上来,手中兵刃高举,便要再次开打。

“住手——”柳伯南头也没回,冷哼一声:“都给我滚回去。”

“南哥——”

“谁敢再动手,我便再也不认识他……”

丢下这句话,柳伯南向远处行去,脚掌每一次踏击在地面之上,都溅起了朵朵水花,他的背影逐渐的模糊在了雨幕之中。

天空之中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杭州城。随着雷鸣声,柳伯南最后一次显露出了他的身影,随后,消失在了黑夜的雨幕之中……

第496章 大雨中的杀戮

相府之中,大雨浇灌下,灯光也朦胧了起来,众女灵前跪着,寂静无声,只有“沙沙”地雨水之声响彻在耳际。

大雨阻隔了视线,也阻隔了消息,相府之外,皇宫里的密探已经悄然地包围了这里。柳伯南离去后,他的亲随彷徨一阵后,便向这边而来。

不过,似乎皇帝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在他们还未接近之时,密探们便群涌而出,将之围在了中间。

“拿下——”

随着话音,密探们单刀出鞘,高举过了头顶,急速朝着这边冲了过来。脚掌踏击地面之时,无数的水花飞溅。

柳伯南离去后,他的亲随中便以金诗厚为首了,眼看着密探们冲了上来,金诗厚脸色骤然一变,皇上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此刻,他再也没有了什么侥幸心理,他明白,今日若是不抵抗,自己这些人很可能就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想通了这个环节,金诗厚不在迟疑,轻喝一声,给自己的同伴们发出一声信号,随即,各持兵刃,返身而退。

密探们紧逼而上,金诗厚脸色越来越白,对方的人太多了,光靠自己这些人,看来今日是难以逃脱了。

急退中,金诗厚左右观瞧着,想找一处可以脱身之所,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落入了对方布好的网中,四面八方全部都是人影,根本就没有可以离开的地方。

金诗厚的思绪为之一凝,身子也停顿了下来,就如此一顿之下,四面的人潮已经全部冲了上来。

大雨中,相互都看不太清楚,不过,愈是这样,却愈发地惨烈,随着密探们冲上,兵刃碰撞之声应声而响。

雨中的双方交战在了一处。惨叫声响起,却传不出去多远便被雨水阻隔了起来,场地之中,金丝猴等人被围在中间,其他人都护着他堵在外围与皇宫密探们厮杀着。

他几次想冲上前去,都被挡了回来……

相府里依旧平静着,虽然距离并不遥远,但是,雨水的阻隔,却让他们听不到这边的厮杀之声。本来相府之中的众女应该是强援,现在却是听闻不着他们的声响,而帮不上什么忙。

交战中,战圈内金诗厚手下一人中刀倒地,金诗厚大急,急忙挥起长剑冲杀上来,他的剑法本是柳伯南所教授,故而,自然弱不到那里去。

一加入战圈,长剑在雨幕中来回穿插过往,顿时便有几朵血花飞溅而起,在雨中一闪,便被雨水冲刷的消失不见了。

“噗通——”

“噗通——”

“噗通——”

接连几声轻响,雨水飞溅中,便有几人重伤倒地。天空之中的闪电闷雷不断响起,每一闪现,便能看到金诗厚黯然的脸色在雨水中异常地冰冷。

如今的他在战场之上磨练出来的杀气着显于身,早已不是京杭书院那个莽莽撞撞的愣头小子,一把长剑所过之处,凛冽的杀气便带了过去。

一时之间,居然硬是将皇宫的密探逼退了下去,露出了一条薄弱的口子。

金诗厚仗剑疾冲,高喝一声:“兄弟们,冲出去……”

手下之人一声高呼,双双后背相对,兵刃护身,摆出了一个简单的防守阵势,朝着金诗厚靠了过去……

金诗厚等人急冲中,却并没有发现,密探们似乎有意放他们朝那边而去,因为,那边刚好是与相府相反的方向,而且,隐隐中,似乎有不少人在那里等着……

-=-=-=-=-=-=-=-=-=-=-=-=-=-=-=-=-=-=-=-=-=-=-=-=-=-=-=-=-=-=-=-=-=-=-=-=-=-=-

这一场突来的大雨不单出现在杭州,同时,远在汴京之外,金国腹地的岳少安遭遇着同样的天气。好不容易处理了裵满,那些散兵不再敢出来骚扰,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加紧行程了,却没想到又没大雨阻隔,不得不安下了营寨。

一般来说,以岳少安现在焦急的心态,便是碰到了雨天,也会紧着赶路的,只可惜,这一次的雨实在太大,而且,又是夜间,队伍正行进到了地势险要的地方。

大雨中别说看路,便是想点一支火把都难。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岳少安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只好下令寻了一块高处扎下了营寨。

“沙沙”的雨声在耳畔不断响着,岳少安的心中几分凄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焦急。

岳少安长吁一声,提起了酒葫芦,桌上的几盘小菜已经凉去,放在一旁的筷子也未有挪动的迹象。

显然,岳少安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手捧着酒葫芦不断地一口口的灌着,“汩汩”之声从他的喉中传出。身旁唐正的脸上,满是担心之色。想要开口劝慰几句,却不知该如何说出。

恰好牛仁撩起帐帘走了进来。

唐正几步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雨伞放在了一旁,这些事本不该他这个侍卫队长做的,不过,此刻他有话对牛仁说,便亲自上前了。

看着他的举动牛仁有些意外,抬起眼皮望向了他。

唐正压低了声音,道:“老牛大哥,你去劝劝吧,帝师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如此下去,怎么可以……”

牛仁看了岳少安一眼,点了点头,将鞋底的泥水在地上磕了磕,迈步踏上了大帐中的地摊上,向前行了过去。

岳少安半躺在椅子上,一条腿放在桌面,脸色因为酒气而有些泛红,不过,深藏在深处的一丝苍白却也显而易见。

尤其是那种疲惫的神态,若是落在众女的眼中必然心疼的厉害。

“岳大哥,你这般饮酒怎么可以,吃些东西吧。”牛仁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担心之色。

岳少安抬了抬眼,长叹一声,没有理会牛仁的话,而是摆了摆手,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呃……”牛仁一愣,刚要回答。岳少安却又摆手,道:“算了,这些也不重要了,杭州那边有消息了么?”

“没有!”牛仁摇了摇头,道:“现在大雨阻隔,派出去的斥候应该没有那么快回来。”

岳少安点头表示已经明白,随后,将放在桌面上的腿收了回来,苦涩一笑,言道:“是我心急了。将士们的情绪如何?”

“岳大哥放心,将士们很好,刚刚打了胜仗,他们都还没从兴奋中褪却,现在正在饮酒,不过,我已经交代了下去,不让他们多饮……”

岳少安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抬眼朝着远处望去……

第497章 一壶酒

皇城里,御书房中,踏过白玉般的砖石地面,柳伯南缓步走了进去。

今日的御书房中与往日不同,一直坐在书案旁的皇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屏风阻挡在了那里。在御书房的另一边,却摆了一张寻常的圆桌。

圆桌之后,皇帝静坐在那里,手中攥着一个酒杯,轻轻捏着,脸色不变。看着柳伯南进来,他抬起了眼皮望了过来。轻声言道:“坐……”

柳伯南这一次并没有向以往那般很是恭敬的行礼,他看了看眼前的一幕,觉得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不禁微微一愣。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抬手,微笑着,道:“是不是很熟悉?”

问罢,见柳伯南满脸的疑惑之色,却并没有说话,他又接着,道:“以前,你我总是这般对坐互饮,自从我即位以来,却再也没有如此了……”

柳伯南点了点头:“身份不同,自然不能再如以往,现在你是君,我是臣,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想要回到以往那种朋友的状态当中,已是不可能了……”

“现在并无外人,你还介意这些么?”皇帝的脸色带有了几分没落与失意:“真的不能再回去了么?人生有得有失,权力越大,却觉得自己失去的越多,以前那种快乐似乎距离我越来越远了……”

皇帝今日所言句句都是发自内心,柳伯南当然听的出来,他的这种神情,让柳伯南也放松了下来。柳伯南行至圆桌对面坐了下来。

“皇上……”

柳伯南的话一出口,皇帝却抬起了手:“今日没有君臣。伯南,我还想听你喊我一声五哥……”

“五哥?”柳伯南摇了摇头:“今时不同往日,便是能坐在一起,却也不可能如以前那般了,再说,喊五哥之时,你我年纪尚幼,自从你封王之后,我便已经改口喊你王爷了……”

“是啊……”皇帝长叹一声,摆了摆手,道:“好了,今日不说这些,我们好好地喝上一场,许久没有人陪我醉过了……”

柳伯南看了看桌面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热气的菜,轻声言道:“菜已经凉了……”

“嗯!”皇帝点头:“我本以为你来的比较快,准备的早了些。不过,这样也好,往日,我们也没少吃凉菜……”

这一次,皇帝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而是径直举起了酒杯,仰头喝了进去。杯中酒尽,他将酒杯举到身前,向下倒了倒。随后,抬手另一只手,示意柳伯南。

柳伯南看了看面前已经倒满了的酒杯轻轻摇了摇头,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将面前的酒壶端了起来。

去掉壶盖,仰起头“汩汩”地将整壶的酒尽数喝了进去。

皇帝双目盯着他,眼中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还没动过的酒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站起的身子僵持在了那里,隔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坐了下去,苦笑一声,道:“我将我的话尽数堵了回去了。”

柳伯南打了一个酒嗝,有几分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红润,他站了一下身子,果然,全身发软,连站起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摇了摇头:“其实,你并不需要动这番手脚的,只要你一句话,伯南的命一直都是你的。”

皇帝低下了头,沉思了一会儿,站直了身子,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这酒再喝下去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他将酒杯倒扣在了桌面上,缓步离开了椅子。

身体离开的瞬间,他的气质已经变了,不再是酒桌上那个昔日的王爷,又做回了大宋的皇帝。他的声音也变得不再包含什么情绪色彩。

“你还有什么心愿么?”

皇帝问出这句话后,柳伯南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其实,从一进门,他看到面前已经满好的酒杯后,就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心底还存在着一些幻想。

这一次,皇帝的话,无疑是打破了这中幻想。彻底失望和酒中的药,使得柳伯南脸色有些难看,他单手扶着桌子,背靠在椅子上,抬眼看了看皇帝,心下想起岳少安的话,不禁苦笑,这小子又该骂人了吧。希望他不要干什么出蠢事来。

说来奇怪,在这个时刻,自己第一时间想起的居然是他,同时,柳宗严、柳如烟、韩莫儿的身影依次从脑中闪过。

最后,柳伯南缓缓地张口了嘴:“心愿没有了,只是,有两个人有些放心不下,家父年纪大了,皇上就让他辞官养老吧。至于岳少安这个愣小子,也许会作出一些什么过激的行为,还望皇上到时候能容他几分……”

皇帝回过头,看了柳伯南几眼,眼中露出几分异样的神色,本来,柳宗严、柳伯南这对父子不合是众人皆自的事情。

其中的缘由皇帝也是知道的,他本以为他们两人此生都难再和睦了,但是,两人在最危险的时候,却都想到了对方。

这种情感说起来似乎有些怪异,但是,给人的触动却是颇为深刻。

皇帝看了看柳伯南,现在的他,愈发的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了怀疑,柳氏父子的忠心已经完全的表现了出来。

柳伯南本来可以离开的,以他的武功,已经知道了酒中有问题,若是想走,皇帝这里的人还真的不一定能留下他。

可他依旧选择了将酒全部饮下,皇帝有些心痛,不知道这算不算自毁长城呢?只可惜,现在他想回头也已经晚了。

柳宗严被自己派人下毒而死,就算是柳伯南现在不知道,但是,终究会知晓的,那个时候,他的忠心自己还能相信么?

皇帝的思绪不定,眼中有着几分茫然,柳伯南的话他听在了耳中,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无法了却他这些心愿了,柳宗严已经死了,这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实。

至于岳少安,皇帝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办,他只求到时候岳少安不至于让他太过难做吧。柳伯南是他的大舅子,自己也是,他总不至于做出太过的事来。

想了许久,皇帝对着柳伯南说出了一句:“岳少安还在北边,他一时回不来,你可以放心……”

说罢,他迈步走出了御书房,一挥手,门外藏着的几人快速冲进了屋中。

第498章 雨夜嘶吼

夜依旧深长,大雨略微小了些,风却又起。呜呜的风声伴着雨声,像是婴儿啼哭,又像女子轻泣,其中的凄凉之意,直透人心。

杭州城中,街道之上,金诗厚带着人正浴血狂冲。前方漆黑之中,恍似没有什么人阻拦,众人似乎看到了希望。

金诗厚大声喊道:“兄弟们,快冲……”

一声答应,一声呼喊,众人纷纷拼死前冲,后面的密探紧追不舍。却已经拉出了一段距离,金诗厚回头望去,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

若是平日里,他早已经看出来这其中有蹊跷,这些密探们虽然比起杀人的本领也许不如他们,不过,轻功上却并不逊色,甚至犹在他们之上。

这在之前的围攻中看的出来,可惜,现在的金诗厚一心想要突围,却没想这么多,只顾着带人前冲,对方没追上来,他心中还有些暗自庆幸,怎还会再作他想。

前方,一到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的亮光照明了整个街道。

冲在最前方的金诗厚脸色骤然一白,借着亮光,他终于看清楚了前方的情形。

前方,几排身着黑衣的人,手中具都提着弓箭,箭尖直指着他们。

“退——”

金诗厚歇斯底里地喊出了声。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随着他喊声的同时,一道道箭光划破夜空直逼而来。

金诗厚挥起手中长剑激舞而开,在身前荡出无数躲剑花,只听得“叮叮当当”一连串的响声,直射向他身前的箭矢顿时落在地面一片。

不过,他身旁的其他人却并不如他一般。金诗厚见敌先机,有充分的时间准备,他们却是不同,仓促之下,未能反应过来,箭矢所过,惨叫顿起。

此时,金诗厚这才明白为什么密探们没有追击上来,原来,他们早已经准备好了,故意拉开距离,为的便是让前方的弓箭手可以无所顾虑地激射。

只是,现在就算他明白过来,却已经晚了,身旁的兄弟们已经伤亡过半,还剩下的人,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轮箭雨过后,前方的人已经收起了弓箭,提起兵刃,踏着雨水冲将上来。同时,后方的追击者也蜂拥而过。

一时间,夹击之势已成。

金诗厚手提长剑身上已经多处负伤,他左顾右盼下,看不出一丝的生路。身边的兄弟也在不断的倒下。

厮杀中,绝望的他,猛然将长剑刺入地面,仰头狂吼了一声:“南哥——”

随即,密探们的人潮便如同漫天的雨水一般,将他淹没在了中央,再也传不出一丝的声响了。

街道上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也很快销声匿迹,再也无迹可寻。这一夜发生的事,似乎从未发生过一般。

惨烈过后,所剩的也只是墙脚间的几处刀伤剑痕。

金诗厚最后的嘶吼之声,终于让相府之中的众女听在了耳中,她们一个个脸色微变。尤其是韩莫儿,金诗厚的声音他是很熟悉的,况且,那声南哥,却如同敲击在了她的心上一般,让她身子猛然一怔,脸色骤变。

她站起了身来,双眼隔着雨幕向远处凝望,辨别了一下方向,也不管是否自己的判断正确,便疾冲了出去。

她一身孝服,还挺着肚子,众女见她这般,具都担心不已。其中除了不会武功的柳如烟被段君竹拉住没有动,其他众女全部都随着韩莫儿冲了出去。

相府之外,静悄悄,除去雨声,再无其他声响。韩莫儿却不理会这些。她顺着声音冲了过去,在到达方才交战之所时,四周已经静了下来。

密探们已经撤去,雨水阻隔着痕迹,她向前望了望,隐隐间似乎前方有什么声响,便急忙全速追了过去。

众女尾随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如此身体在雨夜中狂奔,具都担心不已,呼喊着让她停下来。可现在的韩莫儿似乎疯了一般,对身后的喊声充耳不闻。

雨水敲打中,韩莫儿渐渐地看到了前方的人影。密探们搬运着尸体,奔行的速度并不是特别的快,终于让她追了上来。

只是,她此时因为守孝,身上并未带有兵刃,可她并未顾虑危险,依旧向前冲着。

忽然,前面的密探们停下了几人,阻拦在了道路中央。

“柳夫人请留步。”

密探们一语道破了韩莫儿的身份,让她大感意外,不由得停下了身来。随着她脚步的停顿,身后的众女也跟了上来。

韩莫儿看着面前一个个身着黑衣,黑布蒙面的人,秀美轻蹙,因为跑动,她不断地喘息着,双肩抖动中,小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目光却没有移动分毫。

众女跟上之后,一字排开,将韩莫儿护在了中间。殷雨倩挺身而上,双目盯着前方的人影,俏脸一沉,轻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密探中一个小头目跨前一步,掏出一块腰牌,在殷雨倩眼前一亮,行了一礼,道:“公主莫怪,属下等人奉了圣上之命缉拿逃犯,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恕罪。”

殷雨倩面色连连变幻,贝齿咬起了嘴唇,此时,对方已经亮明了身份,自己等人若是再出手的话,无疑和公然反叛差不多了。

就算自己的身份有异,不会被定罪,不过,和自己的哥哥必然会出现巨大的隔阂了。

正当她犹豫之际,密探们又躬身行了一礼:“公主若是无事,属下们先告退了。”说罢,未等殷雨倩说话,他们便急身而退……

“站住……”阮怜梦却是不依了,她踏前一步,就欲追上去。

“不要追了……”韩莫儿突然喊出了声,她双眼发红,脸上一片水色,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面容之上满是痛苦的神情,她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却不敢说出来。

她知道,若是柳伯南在此的话,一定也不会让自己连累众女的。她说出这句话后,脸色却一白,只觉得小腹之中一阵绞痛,她强咬着牙撑着,看到阮怜梦还要冲上前去。急忙伸手一拉,却觉眼前一黑,当即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众女一阵慌乱,急忙将她扶住,匆匆朝着相府之中返去。

第499章 重逢

众女惶急中,却忘了查看韩莫儿的身体状况。直到将她送入房间之中,看到她身下的衣裙中满是鲜血之后,这才猛然惊醒。

她现在还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这般折腾身体怎么受得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郭霜怡焦急地喊叫着,惊动了一旁的柳如烟,她也慌忙跑了过来,却也是因情急之下,又加丧父之痛,而乱了章法,只是干着急,并未能帮上什么忙。

这时殷雨倩走上前来,仔细查看了一下韩莫儿的身体情况,便回头道:“乐儿姐姐,您过来看看吧。”

萧乐儿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她们几个挡在身前,一时不好过去,听殷雨倩这么一说,她轻轻点头,几步走上前去,抬起玉手,捏起了韩莫儿的手腕……

看着萧乐儿的动作,郭霜怡忽然高声叫了起来:“对啊,师傅的医术那么高,一定可以的……”

她这一高喊,顿时打破了屋中的寂静,见她叽叽喳喳还要说个不停,洪玉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道:“霜儿安静些,不要打扰你师傅诊治。”

郭霜怡急忙双手堵住了小嘴,转过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洪玉若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屋中又寂静了下来。段君竹今日有些反常,比以往乖巧了许多,也许是,她从小在深宫之中长大,对这些名利争斗多少有些敏感,嗅出了什么味道。

也或许是她被相府中伤感的气氛所感染,总之,今日的她却没有再与郭霜怡斗嘴,而是一双美目担心地望着韩莫儿,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萧乐儿转过头来,在殷雨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随后,殷雨倩点了点头,回身对其他众女说道:“我们先出去吧,别打扰了乐儿姐姐。”说罢,她又行至柳如烟的身旁,让她吩咐下人带来了萧乐儿所需之药材,众女便行出了门去,静静地在外面等着了。

看着众女满脸的担心之色,殷雨倩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道:“你们不要担心了,莫儿姐姐只是动了胎气,虽然有些严重,不过,却是能医治好的。”

听了殷雨倩的话,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面色缓和了许多,只是谁也没有发现,殷雨倩在说完这番话后,脸上的笑容却缓缓地敛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丝不太明显的忧色。

雨水依旧冲刷着大地,不管是相府还是皇宫的上空,全部都笼罩着一层阴霾。只是,两地所处之人的心思却有不同。

皇宫之中,皇帝透过窗户望着远处,面色看似平静,目光深处几分不为人知的情绪却在闪动。

几道人影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静静跪下,言道:“骑兵皇上,人已经全部落网。”

“嗯!”皇帝没有回头,淡淡地声音从口中传出:“相府那边有什么情况?”

“帝师的诸位夫人,包括公主,全部在那里。柳夫人似乎也要在不久便要临盆……她该如何处置,请皇上示下。”

皇帝微微蹙眉,沉思一下后,言道:“严密监视,先不要动作……”言罢,他顿了一会儿,微微叹息一声,又道:“若是生下的是女婴,便不要为难她们了……”

“是……”

随着话音,四周又一次静了下来。

突来的雨,恍如昭示着大宋的变故,这一场雨何时方停,没有人知晓。

天牢之中。

柳伯南身带加粗了的镣铐静坐在枯草之上,脸上满是茫然,这些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岳少安的话不时闪现在他的耳边。

正如岳少安所言,他终究还是应了那句话。

仔细思量中,不由得仰起头,长叹了一声,伸手入怀,将那银制的酒葫芦掏了出来,葫芦中的酒已经所剩不多。

他放在眼前轻轻摇晃几下,刚想饮上一口,却被外面的一阵吵杂之声惊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随后,几个人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朝着边行了过来。

柳伯南凝眉仔细观瞧,只见那人浑身多出负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重伤处的伤口显然是经过简单处理了的,已经不再流血。

柳伯南盯着他那被乱发遮挡着的脸,觉得这人是这般的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只到那人被拖到近前。

距离近了,柳伯南才认出眼前这个奄奄一息之人,居然是金诗厚。他双目圆睁,猛然跃前几步,厉声吼道:“猴子——”

起先金诗厚并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才抬起了头,朝柳伯南望了过去,当看清楚柳伯南的脸时,他挣扎着想要说话,却是嘴唇张了张没能说出一个字来,便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押送他的人,并没有理会金诗厚的变化,依旧将他拖行着,来到柳伯南身旁的一间牢房后,提手将他扔了进去,锁好了门,扭头朝外而去。

至进来,到离去,居然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目光都没有向柳伯南这边移动一分。

柳伯南也顾不上理会其他人,他看着金诗厚被扔进去,慌忙来到隔壁牢房前,双手抓着铁制护栏一个劲地摇晃着,呼喊着金诗厚的名字。

他喊了许久,嗓子都有些沙哑了,金诗厚却依旧没有半分的反应。

良久,柳伯南仍旧没有放弃,终于,金诗厚的手指动了动,艰难地抬起了头,顺着声音朝这边望来。看清了柳伯南容貌后,含糊不清地声音从他的喉中发了出来:“南……哥……”

“猴子,是我!”

柳伯南有些激动,探过护栏将手臂伸了过去,努力地想抓住金诗厚探过来的手,只可惜,两人终究隔着一段距离,金诗厚又因伤势过重而挪动不了身体。

最后,看着金诗厚面上的痛苦之色,柳伯南摆了摆手:“算了。不要过来了,我们就这样说说话便好。”

柳伯南言罢,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金诗厚跟着他已经多年,本以为入宫前的分别便再也见不着面了,没有想到,却在这里又再次重逢。

只可惜,重逢是喜,重逢之地却是太过悲凉,让人不得不心生伤感……

第500章 兄弟情

天牢中的两人依稀相对,却良久无言,柳伯南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许久之后,才道出一句:“猴子,南哥我……连累你了……”

金诗厚喘息一阵后,勉强的能挪动身子后,艰难地爬到了柳伯南身旁,背靠在贴紧柳伯南的护栏上,又喘息了一气,才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南哥,你这样说的话,就轻看猴子了……猴子我自从跟了你,便从未后悔过,到今天也依然如是,南哥,以后这般的话,便不要再提了。再说,皇上也不一定真的那么绝情,也许过几天就会放我们出去的……呵呵……你说是么?”

金诗厚后面的话说的十分没有底气。其实,他与柳伯南都清楚,这句话,也只是一个美好的奢望而已。皇帝既然已经动手了,又怎么会轻易的收手。

尤其是柳伯南,他跟了皇帝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气秉性相对比较了解,更是没有什么信心,若是皇帝真的收手。如果皇帝真的收手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岳少安这边会有大动作,只是,这却不是他所希望的。

他的这一举动已经连累了太多的人,对岳少安,他真的不想再连累他了。

叹息声中,两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这个话题只是一提,便被两人默契的扔到了一旁,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无有必要再提,再提也只是在徒增伤感而已。

与其这样,还不如闭口不提,由金诗厚挑头,两人说起了以前在军营之时的事。说着说着,金诗厚便又晕了过去。

“猴子,你记不记得,当初打张先让的时候,你这小子……”柳伯南空至言着,另一旁已经没有了回应,言语中,柳伯南的双颊之上已经浸满了泪水。

心中的苦,对谁言,可怜柳氏一门忠烈。

一夜的雨,到了清晨已经小了一些。天牢之中,冷清的厉害,一股寒风吹出,袭袭卷卷,飘至不知所终……

身在军营之中的岳少安,整个人半卧在椅子上熟睡着。忽然,浑身之上,一阵凉寒侵袭,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猛然站了起来。

守在他身旁的唐正急忙上前,道:“帝师,做噩梦了么?”

岳少安茫然地左右看了几眼,身子一松,跌坐在了椅子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双手按着发疼的脑袋,道:“雨停了么?”

唐正摇了摇头:“未停,不过,已经小了许多。”

“今日能否行军?”岳少安又问道。

“可以,只是道路泥泞,行军速度必然会慢下来的。”

岳少安点了点头:“你告诉牛仁,让他集合兄弟们,吃过早饭,准备出发吧!”

“是!”唐正退了出去。

岳少安双目之中满是血丝,抬头朝身后望了望,看到一丝黑布挂在那里,便轻声言道:“月夜,出来吧!”

月夜悄然现身,单膝跪地,道:“帝师……”

“这些虚礼就免了吧!”看着月夜的发丝上还带着水滴,岳少安伸手指了指椅子,道:“坐下说话。”

月夜顿了一下,站起身子,朝前走了几步,来到椅子旁后,略带犹豫地朝岳少安望了一眼。见岳少安轻轻点头,便抬起翘臀跨在了上面。

“情况如何?”待到月夜坐下,岳少安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回禀帝师。”月夜又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前日在杭州城附近发现了柳大人的踪迹,好像是要入城,后来的消息还没传来,还不能确定。”

“太子有消息么?”

“没有发现太子想讯息,柳大人应当没能将太子安全护送回去。”

岳少安低下了头,沉思起来,其实,后面的事情,即便没有情报,他也能判断出来了,以柳伯南那等臭脾气,必然是要入城的。

只是,岳少安知道,这一次,他入了城,便是凶多吉少了。

良久之后,岳少安甩了甩头,这些事,现在自己已经是不能左右的了,多想也无益处。便转而言道:“汴京方面有没有什么消息?”

汴京城中大多都是柳伯南的旧部,柳伯南返回杭州的消息,估计他们也是知道,而且,这其中的凶险,聪明人总是可以看出来的。

在柳伯南身遇危险之时,想来他们也会得到消息,这些热血忠心的将士们,应该会有些行动,故而,岳少安才有此一问。

月夜面带忧色,道:“城中柳大人的旧部有意带人返回杭州,却被杨凡将军阻拦了下来,现在城中将士们相互并不和睦,若是杭州城再传来什么消息的话,估计,杨凡将军是压制不住的。”

岳少安点了点头,对于杨凡他很是了解,杨凡是个帅才,但是,为人也与柳伯南有得一拼,对朝廷的忠心,必然是会让竭尽全力去阻止有可能发生的兵变,这一点,岳少安从来也没有怀疑过。

不过,正所谓风雨欲来,光凭杨凡一人怎能阻止的了。

这些问题,岳少安不愿再去想,一切都只能随机应变了,这一次,岳少安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皇帝真的要灭柳氏一门,岳少安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现在的他却不是柳伯南,手下的士兵们对他是绝对忠诚的,因为,从一开始岳少安察觉到几分危险的气息后,便已经着手办理这些事了,队伍中的中层将领几乎都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就算有几个对自己不是死心效忠的高级将领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现在柳宗严死亡的消息因为距离太远又加大雨连夜下着,阻隔了月夜的通讯手段,因而还没有传来。使得岳少安现在还未能知晓。

若是他现在便知晓了柳宗严的亡讯,必然决心更加的坚定了,因为,那个时候,他就可以肯定,柳伯南必然是不会活了。

兄弟两人相隔甚远,却是彼此牵挂着对方,一个深陷牢狱,一个奋力赶路,双方彼此的心中想法不同,却有相互了解。

这个世界上,能完完全全的了解岳少安,可以判断出他下一步要怎么做的,估计也只有柳伯南一人,他现在十分的担心岳少安,却不知,等待自己的将是如何惨烈的一幕……

第501章 神秘来人

杭州城,早朝之上。百官齐聚,却唯独少了丞相柳宗严。

以柳宗严总领的门下、中书、尚书三省之事,今日也搁浅起来。往日间,虽然柳宗严病重,却依旧带病处理公务,今日却没有一点消息,让人不免疑惑。

其实,明白人早已经留意着相府之事了,现在朝廷之上的老臣们大多都是人精,也许,让他们处理国家大事,为百姓造福,他们有时候表现的力不从心,不过,这些官场争斗,什么事该自己,什么事不该知晓,他们却是了然于胸的。

这些时日,皇帝的心思他们没少猜,每每有一丝细微的变动,他们都能研究半日,其严谨的态度,当真犹如是在做科研工作一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只可惜,研究到最后,他们恍然发现,其实,这一切越是研究,就越是危险,到最后,他们明白了,也学乖了,装聋作哑才是正道。

因而,今日虽然柳宗严亡故的消息实则知者甚众,却无一人提出。

皇帝看着这些臣子们,眉头轻蹙,他的心中明白,这些人都是一群老而成精的家伙,故而,皇帝也没指望他们会道出柳宗严的死讯。

用目光扫了一眼后,皇帝将柳宗严的死讯通知了出来。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众人哗然,恍如天塌下了一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惶惶然间,当然有一些是真的心中震惊。

但是,大多的人都是装腔作势,惺惺作态。

皇帝看着这一切,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下达了一道道圣旨,内容无非就是命百官前去吊孝,给柳宗严追封,歌功颂德等等……

总之,做死人的文章,给活人看,这种面子功夫,是这些文臣们的拿手好戏,皇帝提出之后,众臣纷纷上表,补充一些还未完全的东西。

皇帝已经不耐烦了,交给几个大学士处理后,便退朝而去。

回到御书房中,皇帝对着候在一旁的太监喊道:“去,将李刚、李俊、还有葛成刚喊来。”

太监看着皇帝面色不好,急忙匆匆而去,他刚离去不久,御书房屏风的后面,行出一个人来。皇帝的面色并不是很好看。

他轻轻敲击着桌面,道:“回来的感觉如何?”

来人一身灰布长衫,手握一把折扇,一副儒生打扮,身形有些清瘦,唇边几许轻须,行来的步子异常轻缓,走到皇帝的身前之后,才道:“人生匆匆数十年,漂泊在外已半生。我早已经没有什么家了,回来或者是过来,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无所谓了。”皇帝轻声言道:“你在金国这么多年,我都没用过你,就是让你毒杀老二这件事,你怎么还推三阻四?莫不是真把自己当了金人了?”

“我如此做是怕你自毁长城,那柳氏父子都是对你忠心耿耿,你为何非要如此?”

“啪——”猛地一声惊响,皇帝满面怒容地一掌拍打在了桌面之上,冷冷地道:“我如何做,难道还用你教?”

这件事现在如同是皇帝的逆鳞,在他的心中,也对此事颇为后悔,只是,身为九五之尊,他怎能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更何况,现在事已至此,已经是退无可退。

这句话,真正的触到了他的痛处,如何能够不怒。

来人面对皇帝的怒容,却是不动声色,依旧轻描淡写的,道:“你现在已经是皇帝,做事自然不用人教。只是,你应该知道,我所说,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够了!”皇帝双目一厉:“万寒生,注意你的身份。”

来人原来正是昔日完颜满帐下的万先生,后来他跟了完颜索后,便一直蓄谋着削弱金国国力,最终,完颜满身死,导致了金国武帅才可以用,才导致了后来的大败。

在岳少安攻城的前一夜他就脱离了完颜索,秘密地返回了大宋杭州城。

一直以来,他都是皇帝伏在金国的一颗棋子,现在那边已经用不着他了,这才将他调了回来。

万寒生面对皇帝,并不行礼,只是轻声言道:“我没有什么身份,即便有什么身份也是你给的,我并不在乎。”

皇帝看着他,脸色有些苍白,想了想,摆了摆手,道:“今日让你来,是有一个案子要你审……”

“柳伯南?”

“对!”皇帝点头:“不过,不用你亲审,我会给你钦差之职,到时候,你只做监督便好了。”

说话间,御书房门外,一个尖细的嗓音喊道:“陛下,李刚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李刚缓步而入,行罢跪拜之礼后,静立在了一旁。

“给李爱卿看座。”

李刚急忙谢恩,他行礼的中间,扭头悄悄地看了万寒生一眼,见此人在皇帝面前居然没有意思恭敬之意,心中不禁有些犯着嘀咕,此人到底是谁?

正在他思虑间,门外其余的两人也陆续而来。

看着人已经到齐,皇帝轻声道:“给诸位爱卿介绍一下,这位万寒生万先生乃是先皇在位之时便派往金国做内应的,此次大破金国他也是居功至伟,这一次,关于太子身死一案,便由他作为钦差监管,你们三人作为主审,具体的事宜,你们自己商量吧。”

皇帝说罢,其余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万寒生,能让皇帝称呼先生的,当朝之中也只有岳少安一人,但是,岳少安声望地位,没有人敢做丝毫怀疑,即便是一直都与他不和的李刚都不得不承认。

现在,又出现了一位先生,可见这位一定也不是什么善于之辈。

想通了这些,他们隐隐觉得,似乎岳少安有了什么危机一般,对这位万先生不由得恭敬了起来,急忙一个个上前见礼。

万寒生看了看他们,却是面色不变,微微点头,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皇帝又道:“余下的事,你们去办便好,到时候将结果呈来就是。”

三人急忙应声,随后,皇帝一摆手,连同万寒生一起,四人悄然退了出去。

第502章 会审

又过了一日,雨终于停了。

杭州城中,却热闹了起来,百姓们口耳相传的只为两件事,一件是丞相柳宗严之死,另一件却是大将军柳伯南下狱。

这两件事一传开,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柳氏一门,在新皇即位以来,一直都是如日中天,朝中有柳宗严,军中有柳伯南,文武把持,可谓是没有哪一家可以比肩。

然而,就是这样看似牢不可破的参天大树,却在顷刻之间便轰然崩塌,归于尘埃了。

如此突然,以至于让人们听到之后,竟然短时间内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相府确实挂出白幡;大理寺审讯的鼓声敲响,百姓们这才相信了。

原来,柳家真的倒了。

只是,即便是到了现在,依然有许多人很是吃惊,这到底是为什么?不是只有寻常百姓家才会遇到这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事么?

怎么这些大人物也会这样?

当然,百姓之中也不乏明眼之人,根据这个结果就能判断出来这一定是皇上想让柳家倒下,不然,凭借柳家如此实力,谁又能动的了他们呢?

街头巷尾,一些自认为是有识之士者,三五成群,饮上一些小酒,悄声议论着。

“听说这柳将军护送太子不力,有谋杀太子的嫌疑,故而才被下了大狱。”

“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了?”

“那你说说看……”

“这个……”

“告诉你吧,其实什么罪名都是假的,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柳家权势过大,遭到皇上猜忌了,这才要办了他们。听说就连丞相都是被皇上赐死死的……”

“嘘——”噤声的嘘声响起。随后,便听一个人压低了声音骂道:“你们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语,若是传将出去,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随着这个声音,其余几人急忙闭上了嘴,警惕的朝四周望着。

隔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有一个胆子比较大一些的,道:“我们小声点,就咱们几个兄弟,没事的,不会有人知道。哎,你们听说了么?据说帝师已经往回赶了,我看八成是为了救柳将军而来的。”

“听说是听说了,不过,这消息也不知道准确不准确,咱们这些人,那里能知道帝师的行踪,不过,若是帝师真的回来的话,柳将军还真说不定能够安然无恙呢。”

“是啊……若是帝师真的回来,那便热闹了。真是可惜呢,柳将军那么好的人,居然会落得个如此下场,到是那些飞扬跋扈的奸臣贼子却一个个落得个泰然模样,当真是世道不公啊,也不知帝师能否主持这个公道。”

“据说皇上见了帝师也很有礼数,帝师回来一定可以吧。”

“难说……”

“唉……”

街头的这一幕并非偶尔,现在的杭州城中,许多地方都这样悄然地谈论着,这一几乎公开了的“秘密”。

大理寺大堂之上,正由李俊、李刚、葛成刚三人主审着柳伯南。

万寒生并未出席,只是派了一个书记官记录着整个审问过程。

李俊自从上次被梁王大败之后,就一直闲职在家中,做了一回“金甲天神”,又被牛青取笑,让他心中愤恨不已,对岳少安更是痛恨的厉害,每每都想找机会寻仇。

只可惜,以岳少安现在的地位和与皇帝的关系,他是万万没有机会的。本来以为,这一生都再也找不到机会报仇了。

却不想,喜从天降,与岳少安最要好的兄弟,柳伯南。居然落在了自己的手中,若是往日时节,柳宗严还在世的话,便是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柳伯南怎么样,只可惜现在柳宗严已经不在,而且,看皇上的意思是要严办柳伯南。

这样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李俊当然不会放过,因而,柳伯南一被带上来,他便猛地排起了惊堂木,大喝着,让柳伯南跪下。

可惜的是,柳伯南一身傲骨,又怎会轻易下跪,李俊的大喝之声,落在他的耳中,他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便随即收回了目光,甚至是连第二眼都懒得看了。

李俊看到柳伯南的这种态度,顿时大怒,猛然站起声来,大喊喝道:“柳伯南,你没有听到本官之言吗?是不是要本官重复一遍?”

柳伯南依旧不做理会,对于他来说,李俊便是重复十遍,也无关紧要,并不做出理睬。

“李大帅,消消气,消消气……息怒,息怒……”李刚呵呵笑着,双手将李俊扶着坐下后,面带微笑地望着柳伯南。

他与岳少安之间的过节乃是众人皆知之时,自然不必多言。不过,相对李俊的脾气,他却沉稳了许多,即便心中也许比李俊还气氛,面上却不表现出来。

只是轻声言道:“柳将军,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我们三人乃是代表皇上审案的,你这般不配合怎么可以,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等怎能消受的起。依我看,这样吧,你就直接招了吧,也免得我们麻烦,你也不好受……”

柳伯南抬起了眼皮,苍白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扭头朝他望了一眼,道:“你要我招什么?”

此时,甚为大理寺少卿的葛成刚才张口,道:“谋害太子,企图叛逆之罪……”

“谋害太子?叛逆?”柳伯南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直笑的前俯后仰,恍如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他一直笑到上面三人心中发毛。李俊忍不住喝骂,道:“死到临头,还笑的出来?”

听了李俊的话,柳伯南才止住了笑声,冷着脸,道:“说我谋杀太子,你们有和凭证?”

“这还要什么凭证么?”李俊冷笑,道:“太子是由你护送着返回的,结果在路上却出了意外,这段时间内,只有你能有机会谋害太子,不是你又是谁?”

“太子确实是在我护送途中不幸亡故,可单单是如此能说明什么呢?我是有失职之罪,可我谋害太子?动机在何处?我为什么要谋害太子?叛逆?当真可笑?我回城之时,只带了十几个亲随,我就是打算用他们叛逆的么?”

“……”李俊被柳伯南一顿抢白,一时间竟然是哑口无言,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第503章 用刑

李俊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面对柳伯南的话语,他无从辩驳,最后,憋红着脸,道:“你招是不招,不招,老子可要用刑了。”

柳伯南一身傲骨,如何能够惧怕此等威胁,看着李俊,他只是面无表情,不做言语。

李俊气急败坏,道:“来人呐,动刑。”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差役上前,双手抓住了柳伯南的肩头,摁在了地上,就要开打。柳伯南饮了皇帝的药酒,身上又戴有镣铐,一身本领,半分也使不出来。但神色却没有一丝变化,更无惧色。

这时李刚却有站了出来,上前几步,将差役喝退了之后,回头对这李俊,道:“李大帅,我们审案,怎能屈打成招,还是先审问一番再说。”

说罢,他也不等李俊回话,便又转头,看着柳伯南,道:“柳将军,柳氏一门素来有忠义之名,你何故要行次忤逆之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柳伯南站直了身子,轻声言道:“若我柳伯南有忤逆之心,今日便不会在此了。”

“呵呵……”李刚轻笑,道:“柳将军武功盖世,这在朝中乃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本官也什么钦佩,但,此言恐怕有些过了吧?天下之大,武功高强着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若说没能够拿的住你,本官却是不相信的。”

2

柳伯南看了他一眼,深知自己便是说什么也无用处,还不如闭口不言的好,便不再理会李刚。2

李刚却并不气馁,依旧滔滔不绝地说着,似乎,要凭借自己一张利嘴将柳伯南说的跪地受刑,签字画押,痛苦流涕地认罪一般。

李俊在一旁看着,将李刚的话语听在耳中,心中烦躁不已,书生就是书生,做事真他娘的费劲,几棒子下去,就是再硬的汉子,也一定会招供了,费什么话呢?

而坐在中央处的葛成刚却是听着眉头皱了起来。葛成刚此人与李俊和李刚不同,他为人想来耿直,其实,皇帝这一次让他做为主审的一员,对他并未报有太大的希望,只是因为他身为大理寺少卿,这乃是他职务之事,故而才让他们参合了进来。

先前,葛成刚话语厉色,也只是例行公事,公事公办,现在柳伯南是犯人,与他说话,总不能和颜悦色如带上宾一般。

但是,听着李刚的话,葛成刚却有些怀疑了。他们既没有证据,也没有合理的事件推理,就如此便要柳伯南认罪,看来,这其中有许多的蹊跷之处啊。

依照常理来说,柳伯南若是有心反叛的话,决然不会杀死太子,如果他将太子控制在手中,便可有出师之名,真的想反叛,这才是正道,怎么会杀死太子,自己孤身一人,只带几个随从便返回杭州城,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么?

看着李刚在那里滔滔不绝,葛成刚的眉头愈皱愈紧了起来。

“柳将军,你快些认罪,我们好向皇上为你求情,说不定皇上还能网开一面,让你去祭拜一下丞相大人,若是你这边执迷不悟,恐怕……”

李刚的话,说至这里后,骤然停了下来,一张老脸上露出了几分和蔼的笑容,看着柳伯南的眼神中,却有几分戏虐之意。

“什么祭拜丞相?”柳伯南猛然睁大了双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柳将军还不知晓么?”李刚故作惊讶,道:“就在你下狱当日,令尊,也就是丞相大人病重亡故,啧啧啧,柳将军,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令尊辞世,你居然不知,当真是枉为人子啊……”

柳伯南双目睁得欲要裂开一般,紧紧地盯着李刚,道:“你说的可是真得?”

“此等大事,本官怎敢戏言。”李刚摇头,道:“柳将军想好了么?”

柳伯南双拳猛然紧握了起来,十指几乎就要插进手掌之中,面色苍白的厉害,牙齿紧咬着,一字一顿地,道:“你好狠呐——”

这句话,看似说给李刚听的,不过,李刚却明白,柳伯南这是为皇帝说的。他这番言论,无非也就是暗暗透露给柳伯南一个讯息,皇上想让你死,你是断然活不了了,你就乖乖地领死吧。

柳伯南此时心若死灰,原本心中还有着的一点幻想瞬间破灭,自己父子尽心竭力所辅佐之人,居然要对自己一门赶尽杀绝。

他不明白,昔日的五哥,那个亲近的五王爷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人一旦做了皇帝,便不在是人了么?

看着柳伯南如此模样,李刚得意的笑了笑:“柳将军,怎么样,想通了么?”

柳伯南抬起头,哈哈大笑一声,面色一冷“呸!”一口浓痰吐了出来:“小人——”

李刚面色一变,缓缓地伸出了手,将脸上的浓痰一点一点地擦了下去,隔了一会儿,面色阴沉,道:“用刑——”

他的话一吼出来,一旁的李俊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让你这老小子在扯,原以为你还能扯出点什么来,赚了一口痰,还不是如老子一样?

其实,李俊不知道,李刚要比他狠毒多了。他用刑无非就是打板子,上棍,李刚的却有不同。随着李刚的话音,又一波差役上前。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将柳伯南摁倒在地上。

而是搬上来一个木架,将柳伯南绑了上去。

随后,在旁边支起了一口大锅,锅地木炭生火,锅中一团团暗黄色的胶状液体冒着气泡,旁边的木架上,还挂着一条条皮制长条,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用来捆绑的话,略显短小,用来抽打,却又有些不着力。

李俊看在眼中也是满脸的迷茫之色,不知道这是要动什么刑。但是,一旁的葛成刚看到了这些,便是面色大变。

他急忙站起了身来,几步行至李刚身旁,道:“李大人,刚上来便动如此重刑,怎可使得?”

“如何使不得?”李刚回头轻声一笑:“葛大人,你太过多虑了……

第504章 贼子安敢如此

柳伯南被绑在木架上,上身的衣服已经褪去,露出了结实的背脊。

葛成刚几欲阻止,却都被李刚拉回了桌位之上。李刚微笑地看着柳伯南,伸手摸了摸脸,似乎那一口浓痰还在残留着一般,眼睦之中,却是露出了几分狠色。

他对着几个差役一使眼色,差役应声,几步上前将锅推到了柳伯南的身旁。

一把刷子拿在其中一个人的手里,他将刷子在国中一蘸,抬手便将沾染了锅中液体的刷子刷在了柳伯南的背上。

滚烫的液体一接触到皮肉,柳伯南闷哼一声,脸色骤然更加惨白了起来。背脊之上,已然变作了赤红之色,一个个水泡鼓了起来。

看在人的眼中,都不觉间似乎自己身上泛疼。

这还不算,在刷液体的差役身旁,另一个人带着一副皮制手套,上去便将鼓起的水泡撕扯了下来。接着,又是一层液体刷了上去。

“柳将军,我看你还是痛痛快快地招了吧。”李刚再次行至柳伯南的面前,依旧带着笑容,道:“这才是一个开始,重刑还在后面,你便是铁打的,浑身又能捏上几根针呢?反正迟早都是要招的,何故要受此皮肉之苦,你说是不是?本官也是为了你好,你这般……”

“滚——”未等李刚讲话说完,柳伯南猛然瞪大了双眼,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其中的恨意可见一斑。

李刚并不生气,煞有兴致地看了看柳伯南,轻声一笑:“柳将军,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怪本官心狠了……”

说罢,李刚猛然转过身,对着一旁的差役冷哼一声,道:“动手——”

这些差役都是李刚的亲信,平日间这般事情也没少干,做起事来自然游刃有余。几人将那液体刷满了柳伯南的后背。

随后,便拿起木架上的皮制长条,一条条地贴在了柳伯南的背上。原来,锅中的液体却是热胶,皮带贴在上面,很快便紧紧粘合起来,微微凉却一会儿后,便牢固得紧了。

“你招是不招?”

李刚冷冷地问出了一句。

柳伯南双眉紧蹙,额上的汗水一颗颗地滴落了下来,却是咬着牙一声不啃。

“撕——”

随着李刚的话音,一旁的差役猛然揪住其中一根皮带,陡然用力,撕扯而下。

“啊——”

柳伯南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如此硬汉依旧忍不住出声呼痛,可见痛楚之深切。

李刚将目光移到了柳伯南的背上,只见,方才被撕扯去皮带的地方已经是血肉模糊,一长条的皮肉随着粘在皮带之上被扯了下来,背上已然缺了一长条肉……

柳伯南双拳紧握着,汗如雨下,疼得他浑身只打哆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柳将军,还是不招么?”李刚呵呵一笑,又是一声轻喝:“撕——”

又是一根皮带撕扯而下。

随着闷哼之声,柳伯南双手猛地抓在了木架之上,手指紧紧地扣着木架,因为过度用力,指甲也被翘了起来,一时间,十指齐齐流血,模样惨不忍睹。

李刚的轻笑之声入耳,柳伯南颤抖的声音传了出来:“贼子安敢如此,待少安回来,我看你们还能不能笑的出声……”

这话声音不大,却如同一个晴天霹雳震响在了当场。

葛成刚脸色难看无比,整个人木然地坐在了那里。李俊却有些慌了,岳少安的报复手段向来狠辣,这一点,李俊深知,一直以来,他心中对岳少安都有怨恨,却未敢轻动便是因为这一点,他怕自己承受不住岳少安的报复,故而才一直拖到现在。

李刚却是一愣之后,便有些不以为然了,岳少安现在还关押着他的儿子,他对岳少安的恨意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强烈。

以前他与岳少安也没少交锋,全部都安然度过,这一次,更是皇帝授意,他自然更不惧怕了。只是,他忽略了一点,以前岳少安没有动他,是因为碍着皇帝的面子,不好动手。

这一次,他已经触动了岳少安的底线,在这个世界上,柳伯南无疑是岳少安唯一的兄弟,兄弟与女人,都是岳少安的逆鳞,触者,再也无情面可讲。

所以,自从李刚对柳伯南动手之后,便已经完完全全地成为了岳少安的敌人。

不过,此时的李刚,却并不在意这些。其实他对柳伯南并没有多大的恨意,现在之所以如此对待柳伯南,一来是揣摩圣意,二来,却也是为了让岳少安心中难受。

因此,李刚在听完柳伯南的话后,却是眉目俱历,猛地喝道:“撕——”

“慢——”

葛成刚与李俊同时站了起来。

李俊几步来到李刚身旁,道:“李大人,我看,这刑还是缓一缓再用,他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万一动刑动死了,我们在皇上面前也不好交代不是?”

“呵呵……”李刚笑道:“李大帅,这个您就放心吧,我的人都有分寸,绝对会给他留一口气的。”

“话虽如此,我们却也不能不防啊!”李俊的脸色变了变,道:“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万一若是弄死了……”

“哈哈……”李刚轻声一笑:“李大帅莫不是怕了岳少安吧?”

“胡说——”李俊面色一红,被说到了心中去,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他憋红着脸,道:“谁怕他了?岳少安算个什么东西,我会怕他?”

“我便知道李大帅不是这等怕事之人……”李刚微笑着拉起了李俊的胳膊,将他拉回了坐位之上,道:“那么,我们继续吧,放心,绝对死不了的,再说,柳将军武功高强,本身便比寻常事强壮的多,这刑寻常人都死不了,何况是他……”

李俊心中虽然极不情愿,但是,已经僵持在此,他却是抹不开脸再说什么,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占同。

葛成刚看着李刚这般模样,双眼微微一眯,抬手道:“李大人,我看今日便到此为止了。柳将军虽然武功高强,不过,他已经身上带伤,再受这般重刑,如何使得……”

葛成刚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心中对柳伯南很是钦佩,他本就是一个忠义之人,看着李俊和李刚的嘴脸,顿觉厌恶无比,只可惜,身在其位,他也不好出言再说什么。

说罢那番话后,也不等李刚回话,便大声,道:“来人呐,将人犯带下去,好生照看……”

第505章 李大帅

审案之所,本就是葛成刚的地盘,大理寺内,他这个大理寺少卿的话自然要受用一些,他说将人带下去,差役自然不敢怠慢。

李刚虽然并不情愿。但是李俊却是乐意的很,他急忙在一旁帮衬着,将李刚劝慰了下来。

柳伯南被带下去之后,李刚双目紧紧地盯着葛成刚,似乎要看出一些什么来一般。

葛成刚与他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厌恶之色,只看一眼后,便即一甩衣袖,扭头而去,不再理会与他。

李刚正欲说话,却被葛成刚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将话给噎了回去。看着葛成刚离去的背影,李刚面色微微一变,缓缓地闭上了双目,冷哼一声,随后而去。

李俊却是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望了两人一眼,有些木然地缓缓摇了摇头!

大理寺内一时间清静了下来。待三人离去后,本来不该出现在大理寺内的万寒生却从后厅之内悄然行了出来。

他低头瞅了一眼地面上的血迹,嘴角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其中似是凄苦,似是惋惜,似是无奈……或者皆而有之。

最后,他收回目光站立在厅堂中央,目光之中几丝黯然,几丝疲惫,双手缓慢地背起,一步一步又消失在了后堂。

时间堪然过往,很快一日便已过去。

翌日一早,早朝之上,葛成刚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为柳伯南求情,却遭到了皇帝的冷脸,随即便将大理寺少卿葛成刚罢官,柳伯南的主审也只剩李刚和李俊两人,新的一轮审问又将开始。

李刚冷笑目送葛成刚灰败的身影离开朝堂,心中得意之极。这葛老儿昨日还那般牛气哄哄今日便被罢官,这皆因不识时务所致。

这种人,能做到大理寺少卿之职本便少见,这种脾气,现在才罢官,已经是很便宜他了。

就在李刚打算再次开始审问柳伯南,将那未动完的刑再动上一次之时。突来的一个消息却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熙熙攘攘的杭州城,突然城门紧闭,严密备战起来。

就在退朝之时,守城官惶惶急急地奔跑而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群皇宫侍卫和太监,守城官跑到朝前,急忙双膝跪地,大呼,道:“启禀皇上,大事不好……”

皇帝双目一凛,沉下了脸来。一旁的大臣们也怒声呵斥了起来,一个小小的守城官居然胆敢没有召唤便擅闯朝堂重地,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让他上前说话。”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守城官如此急躁,显然是出了大事,若不是天大的事情,他怎敢前来。

果然,皇帝一放话,守城官跪爬着上前,磕了几个头后,便连忙,道:“皇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哇。那汴京守将之一的方宁带兵将城围了起来。”

“哦?”皇帝猛然站了起来:“有此等事?”说罢,他双眉紧蹙而起,怎么方宁离开汴京朝杭州城而来,自己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先不说沿途的各路密探,便是那杨凡也不应该放行才对。

皇帝不知,方宁此次归来已经提前派出了小队在城前埋伏,发现可疑之人便提前拿下,消息自然传不进来,至于杨凡,他虽然有能力而且对皇帝甚为忠心,只可惜,他接任的时日尚短,城中的将士们他并不能完全约束,方宁这等北大营的老将要带着人走,他自然是阻拦不住的。、

皇帝沉思间,朝堂之中的众臣已然乱作了一团。

“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会这个样子?”

“出了什么状况?”

“……”

各种言语飘然在内,吵杂之声,响彻耳际,却没有一人说出丝毫有建树的话语来。

皇帝看在眼中,不免有些失望,文臣之中,少了柳宗严,居然便如此不成样子,以前的一些能臣也具都闭口不言,一个个没有了声响。

其实,这些能臣们,何尝不知方宁此来之用意,方宁是柳伯南昔日手下得力大将,此番前来,必然是得到了柳伯南被下狱的消息,为了救柳伯南才赶过来的。

这些人都觉得柳伯南实在是冤枉,都想让方宁此番作为可以惊醒皇帝,让他改变初衷,因而,自然没有人会说什么。

良久,皇帝冷哼一声。朝堂顿时安静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守城官轻声言道:“那方宁带了多少人马来,可说了些什么话?”

“那方宁带了两万余人,口口声声说是要皇上放了柳将军,不然他便挥军攻城了……”

“他敢——”皇帝双目睁起,威严顿起,百官慌忙跪下,山呼万岁。

“都起来……”皇帝摆了摆手,道:“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对策?”

众臣一听皇帝发问,具都低下了头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当然,其中不乏心里知道,嘴上不说的。

看着一张张可憎的脸,皇帝有些不耐烦,道:“平日间一个个说起来滔滔不绝,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

眼看着皇帝发怒,李刚站了出来,微笑着,道:“皇上息怒,微臣有一策,不知可行与否。”

“你但且说来听听。”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依微臣之见,既然方宁带人前来。那么,朝廷自然派将前去阻挡便是了。”

李刚说罢,不知怎地,李俊却是心中一紧,顿觉汗毛根根倒竖而起,一张脸上冷汗颗颗滴落,低着头不敢多言一句。

果然,皇帝听罢李刚的话,眉头一皱,追问,道:“依李爱卿之意,当由何人出战呢?”

“皇上,现在朝堂之上,便有一人啊。”李刚扭头望着李俊,道:“李大帅,现在叛军在前,您难道不打算为皇上分忧么?”

李俊心中将李刚咒骂了不至几十遍,李刚家女性朋友们被他问候了还不算,连大爷、儿子的菊花都没有放过……

不过,心中虽然极度不爽,但是,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李俊干笑了两声,又轻咳了几下,本来打算搪塞蒙混过去,不过,接触到了皇帝投来的目光后,他的身子一紧,抹了一把汗,嘿嘿笑道:“李大人,我等武夫自然是要为皇上分忧的,敌军到此,便是凭借三尺热血独洒疆场也自当应该……咳咳……不过嘛,这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我血洒疆场却也改变不了什么,李大人不是不知道吧,现在我李俊乃是一个单杆将军,手中并无兵权如何遇敌?”

“哈哈……”李刚一副得逞的模样大笑了起来。

第506章 方宁战李俊

笑声回荡在朝堂之上,众臣具都望向了李刚。

李刚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干咳了一声,收起笑声,道:“李大帅多虑了,此番事宜,皇上自然有安排,一切但听万岁所言便是。”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李俊明知道这事谁做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却也不得不应承着。

柳伯南在军中的威望颇高,仅次于岳少安,在民间也很受百姓爱戴。这一仗,不管输赢自己都没什么好处,即便是赢了,李俊在军中或是百姓中,都留不下什么好名声。

若是输了,那更是会被朝中百官所耻笑,在皇帝面前,也没法交代,怎么说,这也是一个苦差事。

“就如此办吧!”皇帝突然发话:“朕给你三万人马,便由李俊爱卿率军去击退叛军,可有问题?”

李俊急忙跪倒磕头:“谢皇上信任,李俊定当将方宁首级献与殿前。”

“好!”皇帝露出了一个笑容:“爱卿忠勇可佳,朕心甚慰,那朕便敬候爱卿佳音。”

“定当不负圣望。”李俊又磕了一个头,抬起眼皮,狠狠地瞪了李刚一眼。李刚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依旧目不斜视,面不改色。

李俊站起身来,弓着身,缓缓朝外退去,脸上慢是不甘之色。

待到李俊离去,李刚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这一下,三人之中已经去二,剩下的便只有他一人了。柳伯南还不是随他怎么折腾?

朝中有许多人看出了李刚的心思,不过,此时却也无法反驳,毕竟,李刚虽然是提议者,决策者却是皇帝,此时若是对李刚之言多加职责,无疑便是打皇帝的脸。

不过,他们望向李刚的眼神,却是别有深意。

李俊迈着沉重地步子行离朝堂之后,回过头来,深深地望了朝堂一眼,骤然加快了脚步,几步来到亲随身旁,牵过马匹,一跃而上,快速地朝远处而去。

杭州城前。

方宁立马在前,手握长枪,身披一亮甲,立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望着紧闭着的城门。这身装束乃是宋军将军标准的装束,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弓箭了,一般的将领们,要么不带弓箭,要带,便都将弓箭挂在后背,唯独方宁却在挂在了马鞍之上。

两万大军一字排开,横立在城前,嘹亮的吼声从他们的口中齐声吼出:“交出柳将军,交出柳将军……”

吼声雷动,声声震耳,城中的百姓人心惶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街头巷尾各种版本的谣言四起,只是半日时间,便传遍了整个杭州城。

有人说是岳少安回来了,要救柳伯南,正在城外给皇上施压呢,他们不会真的打进城来的。

也有人说,柳伯南是真的反叛了,这便是佐证。

各种版本,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不过,第一种却是最接近事实,虽然城外不是岳少安,但是,方宁也一样,他只是为了给皇帝施压,让他将柳伯南放出来,却不打算攻城,在他心中,对大宋皇室还是保有一份忠心的,并不打算挑起事端,令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第二种说法却是信的人最多的,因为,朝廷是在暗中推衍这种说法,因而,才有现在的结果。

总之,不管如何,谣言终究要停滞下来的,就在下午时分,城内终于有了反应,李俊带领着三万人马浩浩荡荡地朝城外而去。

一路之上,百姓纷纷探出头来,观看着出城的队伍。

李俊面上神气活现,气势汹汹,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只是,他的心中却是苦不堪言,几乎是一步一滴泪地朝城外而去。

方宁本以为皇帝会作出妥协,却没想到,皇帝非但没有一丝改变,反而是将他们真的当成了叛军,居然派军出来镇压。

方宁只觉得心寒无比,一张脸顿时铁青了起来,他一咬牙,愤愤地言道:“兄弟们,看来朝廷是不打算拿咱们当自己人了。既然如此,咱们只有一样可做了,那就是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让朝廷的那帮孙子们好好看一看。”

“是——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高昂的声音震天喊出,整齐划一,彷如是从一个人嘴里喊出来的一般,带着阵阵杀气,腾腾而燃,汹汹而至。

刚刚出门的守军们,本就没有上过战场,一个个队列到是整齐,却那里能够与这些战场厮杀,死人堆里滚过几回的士兵们同日而语的。

光是这种喊声,便让他们具都一怔,有些胆小的,甚至吓得脸都白了。

李俊看在眼中,心里明白,别看现在自己人多势众,比起战力来,绝对不是北大营这些将士们的对手。不过,事已至此,却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李俊来到阵前,催马向前几步,高声喝道:“方宁,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反叛,你难道连祖宗都忘记了么?”

方宁也一提缰绳,行上前来,冷笑,道:“李大帅,好一顶大帽子啊,方宁我只是一个副统制,可受不起您这般大的帽子施压,您这帽子还是留给脑袋大的人戴吧。方宁此来是何目地,想必您也清楚。方宁并不想让大宋的将士们兄弟相残。还望您回去与皇上叙说一番,柳将军忠心为国,绝无反意,希望皇上能网开一面,不要错杀忠臣良将才是。”

“方宁,你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敢教皇上怎么做?我看是你嫌自己活的长了。”李俊面色一沉,抬起手中的长枪,道:“柳伯南是否真得反叛,现在还未定论,本来还要三司会审之后,才能定案,不过,现在以你这般行为,却足以证明,那柳伯南得确是狼子野心,反叛之心昭然若揭。再难更改。”

“李大帅……”方宁面上的笑容猛然一敛,面色骤然一变:“李俊,你好不要脸。当日若非帝师搭救于你,你早就给梁王的粪坑淹死了,我看你是大粪灌坏了脑子,连事理里外,恶善忠奸也分辨不清楚了。我方宁与你说话,简直就是侮辱,你这满口的粪味,还是洗尽了,再来与我说话罢。”

李俊脸色陡然通红了起来,一直以来,在攻打梁王之时,他自己掉在粪坑的事,都是一个忌讳,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

而他自己也是竭尽全力地掩饰,淡忘着,如今被方宁当着五万将士的面前说了出来,而且还句句恶毒,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李俊如何能够忍受的住,他脸色由红变紫,又由紫变黑,最终变成了铁青之色,他咬着牙,双目似乎有着熊熊怒火欲要喷射出来。

手中长枪猛然握紧,直刺而来,口中大喝一声:“庶子,找死——”

随着话音,枪尖直奔方宁的面门而来,枪尖带着丝丝风声,恍如将化作了一条灼热的火龙一般,在即将寒日的清风中穿梭横行。

方宁眼看着长枪已经近,却并不格挡,而是一仰头,惨呼一声,倒了下去。

李俊一击而收之后,满脸的茫然,自己刺到了么?按说不会啊,那方宁也是军中有名的善战之将,尤其使得一手好弓箭,今日怎么半分本领也没发挥出来,便挂掉了?莫不是自己的威名太甚,连老天也帮着自己?

若是没有刺住的话,那这小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惨叫起来?可要说刺住,却又有些不太像,自己手上没有感觉到刺到什么东西啊。

正当李俊疑惑之际,翻身藏在马肚子下面的方宁却已经一跃而上,急忙调转马头,疾奔而回,远远地逃了出去。

李俊看在眼中,猛然醒悟过来,我日,这小子给我玩阴的,竟然敢诓骗与我。

他厉声高喝一声:“贼子——休走!”

说话间,便一拍马追了上去。

方宁那里会听他的,枪交左手,单手提枪,不断用枪杆拍打着马臀,同时,右手悄然地抽出鞍上挂着的弓,将箭搭在了弦上,脚掌支撑着躬身,手膀一用力,整张弓,便被拉的满满的了。

做好了这一切后,他双腿一踢马肚子。战马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主人这般举动,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让它假逃。

因而,战马看似还在保持着先前狂奔之姿,脚步却要比先前碎了许多。

马蹄之声接连响起,频率异常的快,只是速度却较之前慢了很多。方宁奔逃之中,悄悄地回过头来,瞅着李俊。

待到李俊快要进到身前之时,他猛然单手一拖马鞍,整个人翻转了过来,倒骑在了马背上,大声喊道:“看箭——”

骤然之下,李俊大惊失色,急忙低头爬在了马鞍之上,惶急躲避。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到箭矢穿过的声响,他一抬头,却见方宁手中的箭,依旧握着,并没有放出来。

而方宁看着李俊的模样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李俊面色一红,恼羞成怒,大叫一声,拍马急追而上,看情形,不杀方宁,今日他是不会干休了。

第507章 屁股上的两支箭

方宁放肆地大笑着。李俊却已经是怒不可遏,先是被恶语相待,现在又被如此戏弄,这一切都是当着五万将士的面前做的,如此一来,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军中立足?

李俊一杆长枪高高举起,拍打着战马怒声大吼:“方宁匹夫,留下狗头再走——”

方宁哈哈大乐着:“李大帅,想吃狗头自己买去,老子的还要留着下酒呢,怎能给你?哈哈……”

说罢,方宁笑容一敛,又是一声疾呼:“李俊看箭——”

李俊慌忙又躲,却那里有箭,方宁又是在戏弄与他。

看着李俊刚刚抬起头,方宁将枪挂好,放在一旁,探手从箭囊中又揪出了一支箭,喝道:“看箭——”

“还敢骗——”李俊的话还没说完,便听一阵破风之声,激射而来,那箭头直奔着自己,越来越近……

只是速度太快,当他反应过来之时,箭尖已到,恍然间,只听“当——”一声闷响发出,脑门一疼,头盔骤然飞起。

那箭尖竟是顶着头盔射了出去。

李俊瞬间便浸出一身冷汗,这箭若是再低一点,自己的命便没了,看来,方宁的箭法也是徒有虚名,不然,这一次自己一定是死在这里了。

正当李俊庆幸之时,忽然,又是一声破风之声传来,他还没来得及低头,那箭已经从头顶穿了过去,磨着头顶上方而过。

劲风带动着还没坐稳的他,径直朝后倒去。

“噗通!”

随着响声,地面荡起阵阵尘土,李俊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这才爬了起来。

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至头顶传下,李俊伸手一摸,樱红的鲜血浸满了手掌,他大叫一声,再也不敢停留,拔腿便朝来路跑了回去。

方宁看着李俊狼狈奔逃的模样,将手指放在唇边,猛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高声喝道:“兄弟们,李大帅要走,我们怎么也得送送不是?走,和我送李大帅去……”

方宁吆喝着,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他手下的将士们,也一个个疾冲而出。

李俊带出来的三万人马,并不是他的直属部众,加之这些队伍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眼见主将战败奔逃,他们居然率先跑了回去,城门前迅速被堵塞起来。

三万人马出来之时浩浩荡荡,气势汹汹,现在却是争先恐后的逃着命,狼狈不堪。这还不算,奔逃中,一个个挤来挤去,尤其是城门前,许多士兵被同伴们推攘着,倒在地下,被随后而来的人踩踏着惨叫不断。

李俊在后面徒步逃跑,却没有人上前接应,他摔得灰头土脸,脑袋上有一处头皮被射了下去,鲜血不断地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后面的方宁却是紧追着,哈哈大笑,手中的弓箭也没闲着,不时搭弓上箭,给李俊身旁来上一箭,惊的他肝胆欲裂。

方宁一路追着,一路喊着,一路射着。

李俊一路跑着,一路喘着,一路躲着。

远远望去,这一幕太过滑稽。方宁追了一会儿,彷如举得太过无聊,或者是觉得李俊跑起来太过轻松,因而,他“嗖嗖”射出了两箭,径直朝着李俊的屁股上射了过去。

“嗤……嗤……”

两声箭矢入肉的声音传出,李俊猛然站直了身子,屁股上插着两支箭,疼的他只咧嘴,正当他想要停下来,将箭拔去之时,方宁在后面又大声喊了起来:“李俊,看箭……”

这一次,李俊那里敢看啊,头也不敢会,撒开双腿便又跑了起来,屁股上插着两支箭,却似乎速度更快了一般,竟然一下子蹿出了老远,不一会儿,便融入了败军之中,失去了身影。

好在方宁看着李俊大败,却也只是虚张声势吓唬他们一下,并不真的追上来砍杀,固而,守城军这边只是惶急着往城中逃命,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伤亡。

不过,就算如此,死亡的固然不多,但是,伤的却也不少,大多都是因为在奔逃中,自己人相互推攘踩踏所致,与方宁却无太大的关系。

只可惜,方宁这番不想挑起事端的心思却并未能让守军们和李俊领情,他们都将这笔帐算在了方宁的头上。

即便是他们心中明白,方宁此次没有追杀他们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却也并不领情,依旧拍着自己身体上的脚底印说,这是叛军用到砍得。

尤其是李俊,更是心里将方宁几欲恨死,不过,他却明白,这次刚刚出去便大败而归可谓是丢人丢到了家。当然,事情绝对没有如此简单,丢人倒是没什么至少不会破财,更不会损命。

但是,这一场败仗却有可能引起皇帝的怒火,皇帝发怒,可是要杀人的。因而,李俊逃回城中之后,并没有回到府邸休息,而是直接又朝着朝堂这边跑了过来。

朝堂之上,今日的早朝并没有退朝,一直持续到现在,皆是因为城前李俊的兵临城下,李俊的带兵出战。现在皇帝坐在上面等着李俊的消息,百官自然也不敢妄动。

只是,皇帝是坐着的,他们却是站着的,一些年纪大的老臣们的双腿已经因站立太久而开始打着哆嗦了。心中可谓将李俊骂了一个半死,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打胜打输,你倒是快点出一个结果啊。

好在,李俊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就在他们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大殿之外,一人疾速跑了进来,跪倒在地,高声呼道:“启禀皇上,李大帅回来了……”

皇帝猛然站了起来:“战况如何,快让他进来。”

皇帝的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声音隔着老远,还未看到人,便传了进来:“皇上啊,您要给微臣做主啊……”

皇帝一听这带着哭腔的声音,便知道了结果,面色一沉,坐了回去。

随后,李俊*土脸,屁股上插着两支箭跑了进来,一入大殿,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哭喊,道:“皇上啊,皇上,您要给微臣做主……”

这一幕落在了众臣的眼中,具都是一愣,这是出了什么状况?李俊的造型也太怪异了,脑袋上少了一块头皮也就算了,这屁股上插着两支箭算是怎么回事?

看着李俊跪在那里,两支箭倒立着,直竖而起,随着他“梆梆梆”的磕头声,两支箭还在不断地颤抖着,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皇上啊,你可要给微臣做主,那方宁太不是个东西了,居然早早在城外做好了埋伏,微臣一出城,便被乱箭齐射,微臣奋力冲杀,眼看就要杀将过去,活禽方宁了,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又放冷箭,偷袭与微臣……”

“哼——”皇帝冷哼了一声,上的怒火越来越重,兵不厌诈,在战场上还做仁人君子,岂不是白痴一般,身为统帅居然用这等理由作为借口,当真是该杀。

还好,李俊在说话间,悄然偷看着皇帝的反应,一见皇帝脸色有变,便急忙改口,道:“不过,这些都是因为微臣疏忽才有此败,请皇上折罚……”

说罢,李俊拼了老命,磕头时,将脑袋磕在地上,恍如脖子上的头不是自己的一般,声响极大,闻着动容。

皇帝本来已经怒不可遏,打算拿李俊开刀了,但是,看着他浑身是血,头磕在地上已经是一摊血色的印记,怒气不由得小了许多。

摆了摆手,冷哼一声,道:“滚下去——”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李俊慌忙站起了身子,再也不提做主之事,弓着腰,回退的速度异常迅速地退出了殿外。

他转身离去之时,屁股上的两支箭还摇晃了两下,似乎在和众臣与皇帝说再见一般。看在其他人的眼中,一阵的愕然……

李俊离去,朝堂之上又静了下来,皇帝的脸色难看至极,自己这个做皇帝的被自己的军队围困了起来,想来换了哪个皇帝,也不可能心情好到那里去。

再加之李俊又吃了败仗,在李俊离去不久后,战报便送了上来。

皇帝一看战报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对方没损一兵一卒,自己三万人马居然踩踏死伤两千有余,若是早点送来这战报,李俊便是当场磕碎了脑壳,也绝对不能轻饶。

不过,方才已经放过了他,再揪回来的话,也没有这个必要了,更重要的是,现在朝中已经没什么将才可用,而李俊怎么说也是带兵多年的老将,倘若是真的杀了李俊,皇帝在心中还真有些舍不得。

既然已经放过了他,便不在追究了,只是,朝堂上的众臣们,却为李俊挨了训斥。

“该怎么办?你们倒是说话啊?”皇帝的目光依次扫过众人,凌厉之极。

目光所过之处,有的人低下了头,有得人蹙起眉,做沉思状,又有的人干脆抬头挺胸,就是不发一言……

最后,皇帝的目光锁定在了李刚的身上,之前信心满满地出言让李俊出战的是他,现在一言不发的也是他,当真可恼。

看着皇帝带有怒火的目光,李刚心中一惊,慌忙跪了下来,一连磕了几个头后,才道:“皇上息怒,料来那叛军也只是虚张声势,一时不敢攻城,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第508章 两难的皇帝

李刚的话刚刚说完,皇帝的脸便更加阴沉了。倘若他还是当初那个五王爷的话,早就一鞋底飞了过去,痛骂一句,“从长计议个屁。若是从长计议,老子问你干吗?”

只可惜,现在身份不同,他已经是皇帝了,那般粗俗之事再也不能做了,不然,那些老臣们便又该上书说什么有损国体之类的言语了。

看着李刚的模样,皇帝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厌恶,抬起手背甩了甩手,就如同甩去爬在手上的一只恶心的苍蝇一般。

李刚却如获大赦一般,急忙站起身来,退回了朝列之中,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满朝文武,居然没有一人能出出良策,统统都是饭桶……”

皇帝有些气急败坏,他的心中当然明白方宁的意图,也明白方宁不会攻城,至少短时间内,只要柳伯南还在自己的手上,他便不会攻城。

可是,自己堂堂大宋皇帝,却被围困在这里,先不说,这会造成多么大的负面影响,自己能不能丢起这个人,单是如此围困久了,对于自己的统治地位,朝廷的威严便会有所动摇。

一旦动荡开始,便会如同洪水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到时候,再想挽回,却又要费尽千辛万苦了。大宋这些年来风雨飘摇,已经满是沧桑,破败不堪的国土,看似已经被自己收服了回来,但是,其中的损失,又那里是打几场胜仗所能弥补的。

在这个时候,大宋不能再出现兵变了,若是方宁此事处理不好,便会直接引起兵变,光是一个方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由方宁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皇帝此时陷入了两难境地,若说他对于柳氏父子的处理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就在柳宗严临终时留下那句话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些后悔了。

只可惜,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明知道是错,却也不得不错下去了。

因为,现在如果同意方宁的要求,将柳伯南放出去的话,皇帝不敢保证柳伯南不会因为他毒杀柳宗严而不报复他。

柳伯南的忠心在柳宗严死前也许是不可动摇的,可是,现在柳宗严已死,他与他之间有的是杀父之仇,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在这份仇恨面前,任何的忠心和感情都会变质的。

皇帝对自己没有这个信心,同样,对柳伯南也没有这份信心。柳伯南与柳宗严在面对死亡之时所表现出来的父子深情让他震憾了。

一直以来,生在皇室之中,他都没有体会过真正的父子亲情。柳伯南与柳宗严一直都父子不和,就如此,皇帝还是有些担心,这才提前将柳宗严毒死。

只是,当他发现柳宗严和柳伯南父子两人都情愿让自己死,而保全对方时,他就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现在发方宁看似来势汹汹,却也并不是心腹大患,只要将牛宏志调回,很容易就能将方宁击退。但是,若将柳伯南放出去,到时候,柳伯南翻脸之时,那么便不是方宁这般好解决的了。

先不说柳伯南的文韬武略,排兵布阵的能力。但是他的威信,便不像区区方宁那边,只能调动两万人,若是他想,他甚至能调动起北大营所有的军队,到时候,杨凡必然只是一个空架子。

在柳伯南面前,他绝对没有说话的余地。

这才是皇帝真正担心的。然而,柳伯南是不能放的,方宁却也不好退去。急调牛宏志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此一来,一旦开战,影响面便扩大了。

这是皇帝现在所惧怕的,本来想动用城中的兵力将事情解决,却没想到李俊打了一个完美的败仗回来。打破了皇帝所有的计划。

现在看来,城中的兵马再派出去,显然是不行了。如今的朝中最能打仗的也只有李俊一人,他也不行,其他人自然更是不成了。

面对着满朝鸦雀无声的文武百官,皇帝恨不能下去,一脚一个,统统地踢了出去……

最后,看着这一场面实在太过无趣,皇帝厌恶的摆了摆道:“退朝——”

听到这句话后,百官们全部都松了一口气,急忙跪倒磕头,山呼万岁,一个个地逃离了现场。

直到所有的人全部都离去后,皇帝依旧坐在龙以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久久没有动弹。

“看来,因为柳宗严之事,朝中的众臣已经和你有了间隙啊……”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让皇帝猛地抬起了头。他双目紧盯着眼前站立之人,面上的疲态尽去,趁着脸道:“你怎么进来的?”

万寒生提出一块令牌在皇帝眼前晃了晃,道:“你忘记了,你给了我这个?有了他,我那里不能去?”

“哼——”皇帝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言道:“这些人,当真是该杀,全部都杀了,便也清静了。”

“杀?”万寒生满带轻蔑的问了一句,随后轻笑一声言道:“杀了你口中的该杀之人,恐怕你这皇帝也了尽头……”

皇帝瞅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就这么一句话,便足够你死上几次了!”

“呵呵……”万寒生轻笑,道:“死亦何方,柳宗严倒是没说过这话,他不还是死了,你想让人死,说不说这话,根本就不是问题。”

面对万寒生的不恭敬,皇帝并没有表现出如何反感的表情,反而是低眉沉思了起来,其实,万寒生说的对不对,他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万寒生口中与他有了间隙的人,大多都是能臣,唯有能臣才能看出他与柳家之间存在的问题,也唯有能臣,才是大宋的根基柱石,若是当真将他们全部杀死,那么大宋的能臣尽费,就算金国现在已经没有了能力反扑,但是,大宋从内部也会开始动荡不安,最后走到亡国的命运。

这一点,无需什么证明,历史上许多王朝覆灭,都是很好的例子。

皇帝低着头,没有再看万寒生一眼,而是轻声问道:“面对眼下的困境,你可有何办法?”

万寒生瞅了皇帝一眼,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道:“这有何难……”

“哦?”皇帝双眼一亮,霍然抬起了头。

第509章 妙策

纠缠了一日,令皇帝头疼不已的事,在万寒生的口中却显得轻描淡写。这让皇帝大感意外,他的眼中满是询问之色。等着万寒生说出答案。

其实,这也难怪,万寒生能以一个汉人的身份在完颜满的帐下混的风生水起,虽然说不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却是绝无仅有的。

单单是如此,便足以证明万寒生的能力了。满朝文武之中,倒也不是全然没有人能比的上万寒生,只是,能想到对策的人,全都不愿意说出来。

毕竟,最好的对策,却是最不要脸的做法,其他人没有这个勇气背负这个骂名,而万寒生却对这些早已经浑然不在意了。

昔年,自己的爱人被皇帝所夺,自己落得个凄惨下场之时,他就已经在也不在意什么名声,这一切在他看来,全都是过眼云烟,人生匆匆数十年,只为自己愿为事,这便是他现在的想法,也是他的行事总则。

因而,他才不惧怕皇权,对皇帝也不恭敬。只是,在他的心里,还是愿意帮助这个自己爱人儿子的。故而,才在金国潜伏多年,金国没落后,回到大宋继续辅佐皇帝。

看着皇帝等得有些焦急,万寒生也不卖什么关子,轻声言道:“其实,想退兵,也容易,让柳伯南去劝说便好。”

“什么?”皇帝猛然睁大的双眼:“让他去却说?”

这在皇帝看来,无疑是天方夜谭,自己将柳伯南下狱,其中缘由,柳伯南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的。现在有人来救他,却让他去告诉那人,你们滚吧,是我自己想死的,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这样做,可能么?皇帝第一时间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吃惊了。他望向万寒生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白痴一般,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等了半晌,却等出了如此的一个白痴提议,任谁都会失望加愤怒的,皇帝没有当场暴怒骂人,已经是涵养极好了。

但是,不料,万寒生却并不在意他的眼神,依旧面不改色,道:“如今,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你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处理掉眼下的困境。而且,还可以堵住以后前来寻事之人,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了。至少,我能想到的,唯有如此,方位上策。”

皇帝见万寒生说得头头是道,眉头蹙了起来,他是了解万寒生这个人的,既然他如此肯定,可见,此事,前前后后,他已经想了许多遍,应该是可行的。

只是,皇帝还是有些担心,万一柳伯南心记父仇,直接煽动着方宁攻城,那不是弄巧成拙么?人一旦心中有鬼,便估计颇多,这是常理,也是常态。

皇帝虽然号称天子,却终究只是一个人,是人,便会犯下错误,和心含不安。会可以回避自己不想碰触到的问题,不愿提,更不愿想,深思自然更是不可能了。

因而,皇帝虽然是个聪明人,对于此事,他却并没有看的透彻。也没有往深处去想。

万寒生似乎看出了皇帝想法,微微摇头,道:“你的顾虑大可不必,柳氏父子得确非同一般,两人都是人杰,不过,他们两人却也有着同样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极爱名声,不管是生前或者是生后的都爱。”

“此话怎讲?”皇帝抬起了眼皮,追问道。

万寒生看了皇帝一眼,继续,道:“柳宗严明知道你要对付他们父子,却依然赴死,不是他没有能力逃走,只是他不想背负反叛之名,他知道,若是他死了,那便是千古流芳,若是走,必然会遗臭万年。这种极爱名声之人,只愿惨死留芳名,也不要活着挂恶名,足见一斑。”

说罢,万寒生话锋一转:“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是担心柳伯南会为报父仇而煽动方宁即可攻城。这一点实在没有必要。现在柳伯南还不一定能够确定柳宗严的死与你有关,即便他已经认定,那也无妨,因为,现在未他定的罪是叛逆,这对柳伯南来说,比杀了他还难以让他承受,因而他抵死不从。可方宁现在却带军前来,如此一来,正好坐实了他的叛逆之罪。以柳伯南为人,这绝对是不允许的,所以,只要你将他带上城头,那么一切不必你如何做,柳伯南自然会给你处理妥当的。”

皇帝陷入了沉思之中,想了一会儿,他才道:“此事倒也可行……”说罢,他猛然提高了声响:“来人呐,传李刚——”

“慢——”皇帝的话音刚落,万寒生却突然出言阻止。

本来已经跑过来的太监,面上满是慌乱之色,他吃惊地看着万寒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如此对皇上说话,可皇上却也并没有表现出如何的态度,这倒是让他惊疑了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去,一双眼睛,转来转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皇帝瞅了他一眼,甩了甩手,不耐烦道:“你先下去吧!”

“是!”小太监如获大赦,急忙忙地跑了下去。

皇帝沉着脸,皱眉,道:“你想要做什么?”

万寒生摇头,道:“你怎能如此用人?”

“你在教训朕么?”皇帝面色一冷。

万寒生却并不理会,依旧言道:“那李刚怎能做的了此事,你让他去主审柳伯南,行栽赃陷害,使一些小手段还可以。但是,这等事,却是他做不来的。在说,他与柳伯南已然结仇,让他去,很可能弄巧成拙,反而会坏事。”

“那你的意思是让谁去比较合适?”皇帝反问道。

“我去!”万寒生淡淡地说道:“此事不难,但是有一点,你要注意。相府那边,一定要严密封锁消息,切不可走路半点风声。”

皇帝蓦然地点了点头。

“其实,方宁与柳伯南,都不难对付。真正让人头疼的是岳少安。此人行事向来没有章法,却有着经天纬地之才,而且,他不是一个君子,不会与你将什么正大光明,他如果返回,才是你该头疼的时候,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引来几万大军,到时候,可不像今日这般好与之的……”

说罢,万寒生再不停留,迈开大步朝外面行去。

皇帝却是眉头越锁越紧,最后,在眉心间出现了一条深深地沟壑……

第510章 天牢之言

天牢之中,柳伯南侧卧在墙角,赤裸着的上身之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白布,白布大半已经被染成樱红之色。

布下的伤口每每稍动,便又会浸出几丝血渍,看在金诗厚的眼中,让他一阵揪心,几颗热泪禁不住溢出眼眶,滴落下来。

“南哥……”金诗厚的声音有些哽咽,出声之后,没说几句,便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了。他缓缓地伸出手,朝着柳伯南探了过来。

柳伯南抬起手,轻轻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动弹,随后,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一时之间,天牢之中寂静的厉害。

金诗厚顿了顿身,最后,还是缓缓地放下了手去。看着柳伯南的双眼,满是担心之色,脸上的肌肉不时抽搐几下。

想起往昔在军营中的生活,恍如便是昨日,那一幕幕纠缠在心中,时而欢笑,时而高歌,时而大声呼喊,时而策马狂奔。

那是何等的快意,何等的欢畅。

只可惜,往事已矣,如今的模样,又有几人知晓,北边的兄弟,此时应该还等着他们的好消息。但是,这个消息,恐怕永远也送不出去了。

若说是他的心中没有恨意,那是不可能的,金诗厚现在对皇帝,对朝廷的恨,比之柳伯南更甚。在他心中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责备柳伯南。

他只是为柳伯南不值,为他对朝廷如此忠心而不值。

金诗厚想着,将后背靠在了围栏上,闭上了双眼,此刻,心中也只能有恨,却无能为力。

“嘎吱——”

一声开门的轻响声出现在了寂静的天牢之中。金诗厚霍然睁开双眼,顺声望去,却没有看到人影,只是有一个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许过来。”

听闻声响,金诗厚急忙朝着柳伯南望去,连声,道:“南哥,南哥……有人来了……”

柳伯南却是充耳不闻,恍如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提起一丝。

“柳将军,别来无恙……”

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金诗厚急忙转头,却见眼前之人五十多岁的模样,面上花白的胡须稀稀洒洒,看起来很是精神,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却尽显疲惫。

这个人看起来给人一种即亲切,又远离的感觉。总之,看着此人,并不会让人厌恶。

柳伯南缓慢地抬起眼皮,扭过头来,望了来人一眼,他的面上很是平静,并没有像金诗厚那般露出吃惊的神色。

“我们好像并没有见过吧?何来‘别来无恙’之说?”柳伯南异常平淡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我们虽然并未谋面,不过,相互应当也是神交已久,至少,我对柳将军的威名已经仰慕已久,此乃实言,柳将军勿需见怪……”

“阁下是什么人?”柳伯南心中有些好奇,既然此人如此说,想必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也定当是个颇有名望之人。只是,他从脑中搜索了一遍,却并无此人的信息。

“在下万寒生。也许柳将军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不过,完颜索的国师万先生,想必柳将军并不陌生吧!”万寒生缓缓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如同是老友攀谈一般,语气平淡中,带着几分亲切,听在人的耳中,似乎顿时便拉近了不少距离。

柳伯南直了直身子,上下打量了万寒生几眼,对于万先生这个称呼,他自然不会陌生,在金国的时候,几乎每日都听到这个称呼,一直都想见一见这个人,却从未寻得机会。

本来自从自己下狱之后,想来再见此人,已经是无望之事,便不在去想,却没想到,他居然来到了天牢。

柳伯南每天微微一蹙,双目紧盯着万寒生,看着他,一言不发,不过,眼中的意思,万寒生已然是明了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的谈话,自然省事的多,单单是一个眼神,万寒生便明白了柳伯南的意思,他是在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宋的天牢之中。

此次前来,万寒生并不打算对柳伯南隐瞒什么,因为,面对柳伯南这样的人物,即使再完美的谎言终究有破绽的。

反而是不太完美,甚至是很令人怀疑的实话,却比较容易博得他的信任。

因而,万寒生实话实说,道:“柳将军是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吧。其实,原因很简单,我是宋人,虽然在金国,却一直都是宋人,而且,我以前是五王爷的人,现在是皇上的人,如此解释,不知道柳将军口否明白?”

其实,万寒生最后一句,明显是废话,不过,这句废话,他却是不得不说。有时候,往往便是一句看似无用的废话,却是点睛之笔,更容易取信于人。

不过,万寒生的话也许多柳伯南有用,但是,对于金诗厚却并无用处。

听罢万寒生之言,金诗厚瞅了他几眼,轻笑一声,道:“我说,这为万寒生先生,您这话视乎说的太过轻巧了吧?您的意思是,您在金国一直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看不见的吧?完颜索能给你国事之职,皇上能给你什么?能给你个宰相么?即便给了你宰相,那么也等于是和金国一样,但是,这么多年来,你培植的亲信,应该是带不过来吧?即便带的过来,皇上有怎么能重用他们?这样一来,你回来,什么好处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回来?如此浅显的谎言,你以为我们会相信?”

万寒生露出了一丝微笑,淡淡地看了金诗厚一眼,眼中并没有轻蔑之色,只是平白间生出了几分距离之感。

他轻声,道:“放在世俗人的眼中,我如此做,得确是不理智,很多人都会这么认为,这并没有什么错误之处,只是,有些东西,是只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才能理解的了的。在大宋的年轻人中,岳少安算得上是一个能够理解的,但是,我相信他却是做不到的。还有一个人,却即理解,又能为之。这人便是柳将军了,他现在所为之事,其实,与我又有几分区别呢?”

金诗厚还待说话,柳伯南却突然抬起来手,示意他闭嘴,随后,又从新打量了万寒生几眼,点了点头,道:“我信你!”

“柳将军果然没有令万某失望。光凭这一点,万某今日之行,便没有白来。”万寒生面上露出了赞许之色。

柳伯南轻笑摇头:“看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拿我当过推心置腹的兄弟,他这人当真是厉害,居然能在金国安置先生这等大才,却一直都不动用,直到最后才抽出来。这份城府,实在是无人能及啊。”

说着,柳伯南叹了口气,道:“我一直都以为,以少安的聪明,应该自保没有问题,现在看来,他也不是他的对手,本来,现在便是死去,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如此一来,却是为少安多了几分担忧。”

柳伯南直言不讳的说出这个问题,并不是没有想过会为岳少安带来什么,不过,他也明白,皇帝加万寒生,如此城府,如此才智,对于岳少安若是不加防备,那么才怪事,他此时挑明,将事情摊开在了明面上,对岳少安并没有什么坏处,反而可能带来几分皇帝的松懈。这也是为了岳少安好。

但是,万寒生显然是看出了柳伯南的意图,微微一笑,言道:“自顾皇室无亲亲,柳将军应该明白这个道理,皇帝以前能对你和岳少安做到那个份上,已经是超出了我的预料,所以,你大可不必患得患失。至于岳少安,呵呵……柳将军多虑了……”

这一句多虑,显然是一语双关,其中一层意思,便是点破方才柳伯南了话中的隐意。而另一层便是对岳少安本身能力的肯定的。

只见万寒生停顿了一下,接着言道:“岳少安此人,我与之接触过,起先看来,如同市井无赖一般,但是,越是对他了解的多,便越看不透这个人。这样的人,万某从未遇到过,即便是完颜满也比不上,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早已经给自己留下了后路,若是没有的话,反而奇怪了。”

“是么?”柳伯南不置可否的随意问了一句,岳少安的后路他是知道的,再这之前,岳少安已经对他说过,让他去宋师城避难。所以,柳伯南可以肯定,岳少安的后路便是在那里。随后万寒生的话,却也证明了这一点。

“宋师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皇帝心中自然是有数的,之前几次欲要调离那里的兵力,都被各种事由耽搁了下来。其实,他想调离也不是不能,只是他现在还需要岳少安,不想与之弄的太过离心才没有动手,不过,这一天,相信也不远了……”

柳伯南沉默了下来,万寒生与他说话之时,一直叫的都皇帝,而不是皇上,这一点,他也注意到了,而且,他们谈话的内容,放在一般的大臣口中,足够杀头了。

柳伯南固然已经无所惧怕,只是,万寒生也如此有恃无恐,却让柳伯南有些意外了,因而,柳伯南望向万寒生的目光之中,也带有了几分特殊的意味。

第511章 让你言中了……

两人相互对望着,一时无言,似乎,万寒生并不急于道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而柳伯南也是不言不语,面对万寒生一句话也不说。

天牢之中,从新寂静了下来,良久,金诗厚忍不住,道:“我说,万先生,你此次来不会只是练习定力的吧?”

万寒生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金诗厚一眼,一双眸子,依旧紧盯这柳伯南。

最后,还是柳伯南先开了口,他缓缓地收回了目光,面上带有一丝疲惫之色,轻声言道:“万先生有什么话,之言便好。至从来到这里,我便没打算出去,什么样的结果,对于我来说,都能够接受。”

柳伯南显然是将万寒生的到来理解成了是自己生命终结的预兆。

万寒生并没有解释,只是轻声喊道:“来人……”

随着他的话音,几个太监带着几个御医行了进来,躬身行礼,道:“见过万大人。”

“柳将军便交给你们了,你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后,我不希望柳将军还是现在这副模样。”万寒生说罢,便退到了一旁,不再言语。

牢门打开,御医和太监行了进去,柳伯南面无表情的闭上了双眼,而金诗厚却是满是疑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几个太监将柳伯南身上的白布扯开,本来已经止住了血的伤口又渗出血水,他慌忙喊道:“你们住手,要干什么?”

“猴子,闭嘴……”柳伯南低沉的声音从吼中传出,显然扯去那些白布之时,他并不好受。

金诗厚的话被噎了回去,焦急地盯着动手的太监,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当白布被完全撤去之时,血肉模糊的后背显露在了众人眼前,那扯布的小太监轻叫了一声,急忙躲到了一旁,脸色一片惨白。他自小便被送进了宫中,那里见过如此伤势,一时之间,居然被吓了一跳。

躲开之后,眉头紧紧锁起,有偷偷看了柳伯南后背几眼,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似乎看着那伤势,自己身上都疼了起来。

御医们凑上前去,看到柳伯南的伤后,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刑当真是太过残忍了一些,那伤口上的皮肉居然是被生生的撕扯下去的,有几处已然露出了生生白骨,看在眼中,当真是给人的震憾不小。

不过,若单单是这些伤的话,到也好治,只是,在柳伯南背上还粘着几条皮带,却是不好取下来,先给柳伯南处理了一下伤口后,几个御医商量了一下,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只能是用小刀轻轻剔去一层皮肉才能将之取将下来。

但是,如此一来,却是加剧了痛苦,若是放任不管的话,皮带阻挡,下面的皮肉又不能上药,很容易引发病症。

商讨一气后,御医们还是决定将其取下,便准备忙着准备好了药,递给柳伯南,道:“柳将军,请先饮了吧,我们好为您治伤,不然,待会儿治伤之时,疼痛难忍,怕您挨不住。”

柳伯南伸手将药推到了一旁,轻笑,道:“无妨,你们动手便是,那般重刑都受的,这些痛楚,又能疼到那里去?”

御医相互对视一眼,面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万寒生,征求他的意思。

万寒生面色肃然,淡淡地道:“一切按照柳将军的意思办便好。”

御医点了点头,两人不在言语,提起手中的小刀,开始去那皮带……

柳伯南面无表情地盘坐在那里,脸色没有一丝改变,只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却缓缓地渗了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金诗厚也已经明白,这些人是给柳伯南治伤,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只是焦急地看着柳伯南,目光不敢有一丝稍离。

最后,御医们将那皮带取下,上好了药,从新包扎过伤口之后,摸着头上的汗水行出了牢门,来到万寒生的面前,道:“柳将军真乃神人,老朽还是第一次给这般人物着医……”

万寒生微微点头,道:“你们下去吧。”

御医刚欲离去,忽然,柳伯南却伸手喊道:“等等……”

万寒生将目光投了过来。见柳伯南看了看一旁的金诗厚,便明白过来,对着御医轻声言道:“你们去给那位将军也看看伤势吧……”

御医领命,来到了金诗厚所在的牢房之中,为他查看起了伤势,金诗厚却不像柳伯南,很大方地将御医递上来的药喝了进去。

那边御医为金诗厚治伤之时,这边先前的小太监也缓了过来,摊开抱来的包裹后,取出了一件件干净整洁的衣服,七手八脚的给柳伯南洗脸梳头,换起妆扮来……

一切就绪之后,又有好酒好菜送了上来,柳伯南也不客气,张口大吃了起来,半壶酒灌下之后,背上的伤痛也解轻了许多。

一张惨白的脸上也泛起了几许红润,此刻,柳伯南已然明白,今日,应该不是送自己去断头台,不然,也不会治伤这么麻烦了。

不过,既然万寒生不急着说,他也懒得去问,吃喝完毕之后,居然侧卧着身子靠在了围栏之上打起盹来。

万寒生缓步行入牢门之中,一摆手,让众人退了下去。轻声说道:“柳将军,感觉如何?”

“多谢万先生照料,已然好多了。”

“这样便好。”万寒生点了点头:“那么,万某便给柳将军讲一讲如今杭州城的情况吧。”

柳伯南点了点头,被困在这里,外界的消息没有一点可以传进来,他早已经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相府、柳府、帝师府,这三个地方,是他现在最关心的。

万寒生看着柳伯南,又道:“不知柳将军想知道那方面的消息?”

“先说说相府吧。”

“相府之中,如今百官吊孝,满城皆哀,柳丞相的葬礼很是隆重,柳将军不必挂念……”万寒生知道柳伯南还想问什么,所以,不等他发问便又,道:“将军府上,现在只剩下了下人,夫人在相府之中行孝,至于令妹与帝师府其他女眷,也在其中。有岳少安在,皇帝应当不会对她们不离,你可以放心……”

柳伯南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些,便没有什么再担心的了,他看着万寒生,道:“万先生,现在你可以说你的来意了。”

万寒生含笑点头:“其实,此次,万某的来意很简单,就是给柳将军带一个消息,至于听过了这个消息之后,柳将军如何决策,全听尊便,万某不进一言!”

说罢,他轻咳了一声,道:“昔日将军帐下可有一位神射手?”

“你说方宁?”

“对,正是方宁将军!”

“你带来的消息与他有关?”

“方宁将军现在正在城下,拥立两万之众,扬言若是不开城放柳将军出去,他便要攻进来救你了……”

万寒生说的很是平淡,不过,听在柳伯南的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猛然愣在了那里。方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按说方宁是岳少安的人,自己离开后,他已经听岳少安的才对,他来这里莫非是岳少安授意?这个念头在柳伯南的脑海中只是一闪,便随即甩了出去,不可能的,方宁若当真如此的话,绝对不会是岳少安的主意,他应该是了解自己的,这样做,不是逼着自己死么?

柳伯南的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不是岳少安授意,那么便是方宁自己要来了。自从知道方宁是岳少安的人后,一直以来,柳伯南便对他产生了间隙,北上之时,也没有带他,而是将他留在了汴京城中,却没有想到他居然对自己如此厚意。

竟然貌似抄家灭族的危险前来救援。只可惜,方宁的这房好意,自己真的能领受的了么?

柳伯南长叹了一声,答案是否定的……

就在他思索之际,万寒生却又轻声言道:“皇帝已经派李俊带兵去平叛了,不过,李俊吃了败仗……”

“哦?”柳伯南抬起了头,略一思索一会儿后,道:“李俊此人本也是个将帅之才,只可惜心窄量小,方宁又擅长激将之道,他吃了败仗,也在情理之中。”

万寒生点头,道:“这只是其一,还有一点,那就是杭州城的守军虽然甚众,却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普通兵士自然比不得北大营的人马。”

柳伯南没有否认,也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持续下去,而是反问,道:“万先生的意思,是想让我劝方宁退兵?”

万寒生摇头。

他的这一举动倒是让柳伯南有些疑惑:“先生的意思是?”

“万某早已经说过,一切但凭柳将军自己决定,万某只是一个带消息之人……”

“呵呵……”柳伯南轻声笑了两声:“万先生此言有些言不由衷了,你既然带了这个消息,就是肯定了我会前去,故而才来的吧?你认为我会让你的计谋得逞么?”

“你会!”万寒生点头。

柳伯南苦笑:“让你言中了……我们走吧……”

第512章 攻城——

杭州城外,方宁已经安下营寨,派兵在城前不断吆喝骂阵,声色俱厉地要求皇帝即日放人。

城门却是紧闭着,城头之上一片肃然之色,守城将人心惶惶,严密待阵,不敢稍有松懈,前日一战,已经让他们心生恐惧,面对着下方方宁带领着的北大营士兵,一个个心里具都没有底气。

其实,坐在大帐之中的方宁也是心神不宁,虽然说,做此事之前,他已经知道,不管如何,他也没有了退路。拥立重兵包围皇城,这是莫大的罪过,即便是皇帝同意了放人,他终究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因而,方宁已经想好了,只要柳伯南被放出去,那么他便悄然归隐,从此不在过问朝中、军中之事。

只可惜,即便是如此简单的要求,却也是难以办到的。

这几日,方宁的耐心已经磨灭的差不多了。他现在心中也有几分担心,若是再耽误下去,皇帝很可能会从外调兵,到时候自己所带的这两万兄弟便是凶多吉少了。

冒犯皇帝威严,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故而,今日方宁便决定,若是还不放人,他便派兵攻城,进一步逼迫皇帝就范。

看着日已西沉,天色将晚,若是再等下去,天便要黑了,方宁放下了酒杯,从帐中行了出来,高声喝道:“备马——”

候在帐外的士兵急忙将马牵了过来,同时,兵器,弓箭也一并准备完毕。方宁翻身上马,大声喊道:“兄弟们,看来,皇上还是不打算放人,为了救柳将军,我们只有攻城这一条路了,愿意跟我走的,即可出发,若是贪生怕死不愿意走的,那么现在就可离去,我方宁绝不强迫你们……”

“攻城——”

“攻城——”

“攻城——”

方宁的话音落下,没有一个人说半个不字,将军驭兵,其中必然会有自己的亲信部众,这些人,在关键时刻,都是起得带头作用。

有他们带头,气氛一起来,这些热血的将士们那里还会退缩,现在便是刀山火海也上得,也跳得……

“好——”

方宁将长枪当头一举,高声回道:“兄弟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柳将军没有看错你们,我方宁没有看错你们,我方宁以你们为荣——”

说罢,方宁长枪一指,大喝一声:“攻城——”

“吼——”

两万人齐声怒吼,气势震天,声音彷如将城头上的方砖都震动地微微颤抖着。

城头上的守将脸色一下子便白了起来。若是放到之前李俊没有带他们打那一仗之时,也许,他们也不至于如此。

只可惜,李俊本来是带兵出去立威的,却反而帮助方宁立了威。面对着如此一群杀气腾腾的悍勇之众,城头这些未经战事的士兵那里是对手。光在气势上,便被压了下去。

城下。

方宁带人步步逼近,速度并不是很快,每一步踏出来都异常整齐,阵阵脚步声敲击着地面,也敲击在了守军的心上。

有些人已经双腿发软,如果不是碍于军命,很可能现在已经逃跑了,便是胆子大上一些的,也不禁喉头蠕动,咽了一口唾沫。

守城的将领看着如此一幕,脸色难看非常,带着这样的兵,如何抵挡。到时候抵挡不住,自己可没有李俊那般地位,也没有他那般运气,脑袋飞搬家不可。

不过,日已至此,多想无益,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方宁已经带人逼近了上来。守城的将领一抬手,高声喝道:“弓箭准备——”

虽然说这些士兵们没有实战经验,心头惧怕,但也是训练有素,有了命令,弓箭很快搭好,只等叛军到了近前便放箭了。

本来,这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就待方宁靠近了。

忽然,方宁一举长枪,高声一喝,手下的两万人也齐身呼喊起来。突来的声响,让城头一片大乱,惊慌之下,没有接到命令的士兵们居然手一松,一支箭便飞了出去。

有了第一支之后,便如同会传染一样,一个个全部都开始放起箭来。

方宁带领的人还没有走到弓箭的射程之内,便见城头箭矢狂飞,一时之间具都是一愣,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兵比起金兵差远了,打他们简直如同玩一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看着一轮箭矢过去,此时攻城是最好的机会,伤亡会降到最低点,百战之身的方宁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骤然一声令下,士兵们蜂拥而上,抬着云梯便冲了出来。

眼看便要冲到城前。城头上的弓箭手们此时手中却没有了箭,再换箭,便耽误去了许多时间,面对叛军的勇猛势头,无疑是杯水车薪。

守城的将领几乎已经绝望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方宁,你要造反么?”

本来,千军万马之中,这么一个声音是不应该被方宁听到的,可是,不知怎地,方宁却是耳根一动,抬起了头来,左右看了看,喝骂,道:“谁在说话?”

“将军,是将军,柳将军啊……”

前方猛冲的士兵们突然停了下来,一双双眸子全部都集中到了城头之上,欢喜地喊出了声来。

方宁顺着士兵们的目光朝城头望去,只见,一个面色白净,风度翩翩之人屹立在城头之上,一身白净的衣服随风而动,那一张脸虽然因为距离颇远,有些看不清楚。

不过,方宁可以确定,那就是他们此次所来的目地,那就是柳伯南,那气质一直都是令方宁敬佩不已的,他怎能忘却……

方宁虽然另一个身份是监察司里的人,隶属于岳少安,他对岳少安也是无比忠心,但是,从一开始,他就跟着柳伯南,对柳伯南的这份情感却不岳少安那个单纯的上司可比的。

攻城的士兵们一副狂喜之色,高声叫唤着。

方宁跃下马来,向前走了几步,声音有些激动,道:“来人呐,快,快去迎接将军——”

“是——”

手下的将官欣喜地答应一声,带人朝前跑了过去。

就在此时,城头之上,却又传来了一个声音,这次呵斥之意甚重。

“方宁,你给我立刻滚回汴京去——”

方宁骤然愣在了当场,面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柳将军怎么会这样?

第513章 将军保重

柳伯南的话,如同旱地炸雷,又如晴天霹雳,不单让方宁愣在了那里。就连两万将士也一起呆立住了。

“方将军?柳将军不会是被他们打傻了吧?”方宁身旁的一个将领吃惊地说了一句。

方宁脸色阴沉了下来,回头怒喝一声:“滚开——”

那将领灰溜溜的滚到了一边,不敢再作声了。

方宁抬起眼,望着城头上的柳伯南,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略微平静了一些后,才道:“将军,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方宁愚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方宁的眼神中含着急切之色,他想听柳伯南说刚才那句话不是他的本意,他是受人胁迫,或者,即便不说,给他一些暗示也好。

只可惜,方宁注定是要失望的。柳伯南心意已经定下,那里还会办点更改,他看着听着方宁的话语,心中微微一痛,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更改先前的话语了。

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面色一凛,道:“你想陷我于不义么?现在马上带人回去。我的事自然有朝廷做主,你如此所为,眼中可有朝廷?可有我这个将军?”

“将军,您别傻了,您怎么能指望朝廷……”

方宁高声吼道。只是,话还没有说完,柳伯南便厉声呵斥:“住口。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你这般无父无君之人,我柳伯南不屑相交,若是你还认我这个将军,就给我赶紧滚回去,若是不认,那我的事与你又有何干。话也无需多说了……”

“将军啊——”

“滚——”

柳伯南的口下没有一丝情面可留,方宁泣血而呼,却也只换来一个滚字。便是这个字让众多将士们都寒了心。

“方将军,我们走吧,既然柳将军心意已决,我等在此拼死相救,却显得多余,还留个什么劲?”

“是啊,是啊,一片好心全然不被领情,心寒至甚……”

“走吧——方将军,我们……”

方宁身旁的将士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怒气冲冲,面对柳伯南的喝骂,他们心中着实的不好受,都为方宁觉得不值。

“都给我住口——”方宁双目圆睁,霍然转头,对城头一字一顿,道:“将军,您是不是被什么人胁迫?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方宁。我最后说一句……”柳伯南深吸了一口气,冷声喝道:“滚回去——”

“好好好……”方宁一连说出三个好字,随后,高举长枪,大声喝道:“下马——列队——”

“唰——”

随着整齐的声响,骑兵和将领们一起下马,列成了一个个整齐的方队。

方宁凝望着城头上的柳伯南,双膝猛然跪倒,一个头便磕在了地上。后面的队伍也随着他跪倒在地,只是,这一次没有号令,却都是自发而为,显得有些参差不齐,人头如同波浪一般,层层而过,波澜而起,甚为壮观。

城头上的人具都为之震撼不已,两万人同时下跪,而且是自愿而发,别无号令,足见柳伯南之品行。如此人物会是反叛之人?看过这一幕的人,全然是不相信了。

万寒生在一旁看着下面的将士,感叹,道:“柳将军真乃人杰……”

柳伯南闭上了双目,不忍观看下面的将士,他心里的疾苦,又有几人能够了解,他何尝不想跟着方宁他们反出城去,可是,他不能……

“今日一别,还望将军保重。”方宁站起身来,翻身上马,掉转马头,高喝一声:“我们走——”

话音落下,两万人马齐齐转身,朝远处而去,道路之上,顿时荡起遮天蔽日的尘烟,不一会儿,便阻隔了人们的视线。

柳伯南在城头上目送着方宁他们离去,眼中两行清泪禁不住落了下来,今日一别,他日还有见面的机会么?

柳伯南一拳击在城头的方砖之上,上面顿时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手上的痛楚瞬间传了上来,柳伯南却浑不在意。似乎,身体的疼痛能使心里的痛略微减轻一些。

望着两万大军远去,万寒生转过头来,看着柳伯南,道:“柳将军,我们该回去了……”

柳伯南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城下行去……

-=-=-=-=-=-=-=-=-=-=-=-=-=-=-=-=-=-=-=-=-=-=-=-=-=-=-=-=-=-=-=-=-=-=-=-=-=-=-=-=-=-=-=-=-=-

相府之中,今日前来吊孝的人异常得多,而且,每人都带不了不少亲随停留在相府的门前,就连相府的下人想出去,都被拥挤着出不去。

这看似合理的一幕,落在众女的眼中却是着实让她们有些心神不宁。

房中,殷雨倩与萧乐儿两人面带忧色地望着还在昏迷中的韩莫儿,殷雨倩紧了紧她的被子,回头问道:“乐儿姐姐,情况如何?”

萧乐儿道:“身体已经无碍,只是她这段时间太过劳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应该今日能醒过来,安排下人在她醒来之时,只吃一些清淡的东西便好,切不可暴食……”

殷雨倩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乐儿姐姐,今日府外之事,你如何看?”

萧乐儿看了看殷雨倩,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殷雨倩本是聪明之人,自然知道她顾忌什么,苦笑摇头,道:“乐儿姐姐不用顾虑我,所谓出嫁从夫,我虽未嫁,心却已从他,自然完事为他着想。再说,五哥此事所为,便是我也难以原谅他的。”

萧乐儿点了点头:“卓岩可能鼓励到你的身份,已经派来的人将消息送给了我,为了不惊动她们,我并未说出去。方宁围城,欲要救出柳将军,却被柳将军骂了走。现在柳将军又被押回了天牢。今日府外突然出现这么多人手,也应该是防备着我们前去劫人。”

殷雨倩面带黯然之色:“有他的消息么?”

“有!”萧乐儿轻声言道:“他应该不日便会抵达杭州城,现在朝中已经开始戒备,恐怕柳将军的事,便在这几日就要有个定数了……”

殷雨倩听罢,良久无言,隔了许久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轻轻摇头。

这时,躺在床上的韩莫儿突然轻声嘤咛,惊动了二女。两人收回各自的思绪,急忙上前观瞧……

第514章 监斩

一夜秋风过,清晨落雪寒。平素里,几年不见的雪花,如今却是突然而致。深秋的凉爽还未过去,便来寒冬。

清晨间,儒生们如往日那般摇着折扇走出来之时,骤惊,随即骤喜,几首酸诗过后,突然身上颇冷,几个喷嚏过后,寒气侵袭,一溜烟地跑回了家,方才的酸诗忘了个一干二净,折扇也丢弃不用了。

今天清晨,这样的事在杭州城中屡见不鲜。

一层薄雪盖地,整个杭州城都是一片白色。今日,柳宗严出殡,这一层白雪使得杭州城都似乎在为这位枉死的相爷挂孝一般。

柳宗严出殡的日子是皇帝钦定的,虽然,这个时候便出殡显得有些为时过早,不过,既然是皇帝定下的日子,便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了。

出殡的队伍很长,女眷颇多,就连殷雨倩也行着女儿至孝,一国公主如此,柳宗严的葬礼算是异常隆重了。只可惜,唯独少了挂孝的儿子。

天牢之中的柳伯南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万寒生特意带来了孝衣给柳伯南,允许他在牢中行孝。冷清的天牢之中,三杯清酒洒落地面。

柳伯南闭上双目,心头百般滋味,难以释怀。父子两人不和半生,到了最后,居然也没能见上一面,出殡之时,也只能在此一杯薄酒祭拜。

人生若此,悲哀莫甚。柳伯南只到现在,才明白了喜多事。

“柳将军,事已至此,万某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你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朝廷要求你做什么。李刚那种手段万某不屑为之,也侮辱了将军……”

“万先生!”柳伯南抬手拦住万寒生,摇头道:“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柳伯南此生没有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更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宋的事。谋反?恕伯南无法承认……”

柳伯南的话徐徐到来,声音很低,若不是天牢之中异常寂静的话,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话语,不过,就是这么低沉的声音,却表现出了无比的决心,尤其是最后“无法承认”四字,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停顿和商量的余地。

万寒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万某告辞了。”

说罢,万寒生转过头去,缓缓地朝外迈出了步子。柳伯南没有看万寒生一眼,甚至连头也没有抬一下。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柳伯南才抬起头,望向了一旁的金诗厚,苦笑一声:“猴子,陪我喝上几杯吧。这万寒生要比李刚好多了,至少能给留几坛子酒……”

“南哥……”金诗厚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哭腔,今天是什么日子,柳伯南心中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他心中最明白不过,柳伯南可以忍着什么话也不说,他却有些忍不住了。

“猴子,别那么没出息!”柳伯南提起了酒坛子,倒了两碗,递给金诗厚一碗,道:“喝——”

金诗厚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珠,端过酒碗“汩汩”灌了几口,抿了抿嘴,将眼中的泪水忍了回去,张嘴哈哈一笑,笑的极度勉强。

“南哥教训的是,我们喝酒……”金诗厚将碗底的酒一饮而尽后,捧起酒坛子满上了酒,提到柳伯南的身边,道:“南哥,来,我们干了……”

“干——”

柳伯南举起酒碗“叮……”一声轻响,两人仰头喝了进去。万寒生留下的酒,乃是宫里的御酒,自然是不差的,但是,喝到两人的嘴里,却是苦涩的厉害……

-=-=-=-=-=-=-=-=-=-=-=-=-=-=-=-=-=-=-=-=-=-=-=-=-=-=-=-=-=-=-=-=-=-=-=-=-=-=-=-=-=-=-=-=-=-

皇宫之中,李刚急冲冲地赶了过来。今日他去提柳伯南审讯居然被告知不给提人,这让他大为恼火,跑到皇帝这里告御状来了。

然而,李刚跑进御书房没多久,就又一脸菜色地跑了出来。皇帝居然告诉他,这事不用他管了,这让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脸色蜡黄,却毫无办法。

御书房中。

万寒生坐在皇帝的对面,轻轻抚摸着唇下的胡须,面无表情。

皇帝却是眉头紧锁,盯着万寒生,看着他一言不发。

许久,皇帝站起了身子,来回走了几步,扭头,道:“此事该如何处理,你可有办法?”

“没有办法。”万寒生淡淡地道:“让柳伯南认罪,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皇帝双拳猛然紧握,眉头皱的越发深了。隔了一会儿,他缓缓松开了双手:“你说的对,我早应该知道的,让他认罪,绝无可能。岳少安又要回来了,若是再加上一个他,事情就难办了。”

“对。所以,必须在岳少安回来之前,将此事做好。”万寒生道。

“嗯!”皇帝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便交给你办吧。”

“不……”万寒生摇头,道:“我不愿做此事,你还是交给李刚吧。我累了,先回去了……”

万寒生说罢,径直行处了房门。屋中,皇帝一脸疲色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缓缓地摇了摇头,高声喊道:“来人呐,宣李刚……”

离去不久的李刚,又被叫了回来。

这让他满头雾水,不知皇帝唤他所为何事。

一入房门,李刚赶忙下跪行礼。皇帝的心情并不好,摆手让他起来后,便直接了当地道:“明日午时,处决柳伯南,你为监斩官。下去吧!”

“啊……”李刚抬起了头:“皇上,柳伯南认罪了?”

皇帝回头来,双目一厉,道:“滚下去——”

李刚一惊,不知自己有那里得罪了皇帝,急忙行礼退了出去。出来后,他依旧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发那么大的火。

一直行到宫门之前,他这才猛然一拍脑门,反应了过来。皇帝是没有对自己说什么理由,柳伯南也未必需要认罪,但是,只要皇上让他死,这便足够了。

自己方才多嘴,得确欠佳,难怪会被骂了。想通了这些,他反而倒是不再在意皇帝的那一句“滚”字了。心中却是高兴了起来。

岳少安将自己的儿子下狱,到现在都没有放出来,这份大仇可算是结的深了,自己没能力奈何他,但是,砍了他的兄弟,倒也不错。

心情大好的李刚,行路也与平日间有了几分不一样,他迈步前行间,不由得,便笑出了声来……

-=-=-=-=-=-=-=-=-=-=-=-=-=-=-=-=-=-=-=-=-=-=-=-=-=-=-=-=-=-=-=-=-=-=-=-=-=-=-=-=-=-=-=-=-=-

远离杭州,北上的道路上。

方宁带着两万人马气势低沉地行走着。来时志得满满神奇活现,返回时,却是一个个垂头丧气,脸色黯然,没有一丝光彩。

这一来一回,情况却已经是截然不同了。

方宁知道,朝廷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之前之所以没有动自己这些人,是因为没有缓过手来。现在,每往回走一步,都面临着一分危险。

方宁甚至担心,自己再往前行上几步,就会碰到朝廷派来围剿自己的人。

坐下的战马也似乎毫无生气一般,迈开的步子,也异常的疲懒,马蹄敲击在地面的声音,听在人的耳中,份外难受。

其实,这也难怪。在离开杭州城后,方宁怕朝廷追杀,便下令一刻不停地疾行,行至现在,他们所带的粮草也有所不济。

将士们又累又饿,战马也自然好不那里去。

方宁看着目前的状况,心中担心不已,若是现在这种情况追兵到了的话。那么,自己所带着的两万大军如何御敌?

正值他担心之时。忽然,前方派出去探路的斥候急速奔行而回,高声喊道:“方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方宁吃惊,道:“发生了什么事?”

“前发发现大量精兵,正朝我们所在的方向而来。”斥候急忙下马有些情急地说道:“请将军定夺。”

方宁脸色也是骤然一暗,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出这等事。若是从后面来的兵马,他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心,因为,杭州守军的战力,他是知道的,在他看来,那些守军虽然人多,却并不难以抵挡。

但是,从北边而来的队伍却是不同了,北边的人马,任何一支都不必自己所带的人差。再加上现在自己已经因为急速行军而导致了战力急剧下降。

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北边的军队,无疑是最坏的情况了。

方宁心中已经几近绝望,试探着问道:“前方是谁的人马?”

“不清楚!”斥候回答道。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似乎看着有些像帝师的人,不过,属下并不敢肯定。”

“何以见得?”方宁如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追问道。

“前方的队伍中,似乎看一个熟人,就是上次攻打汴京之时,使大斧的那个。不过距离太远,不能肯定……”

使大斧的?方宁低眉沉思一下,霍然想起了这个人,不正是章初三么?当初章初三在汴京城下,凭借一己之力将那特大号的土雷甩将出去,可以是震憾了许多人,其中便有方宁。

事情过后,方宁便打听了他的名字,一听是他,方宁心中一喜,若是章初三在的话,那么便绝对是帝师的人无疑的。

是帝师的人,那便是自己人,看来是虚惊一场。

方宁刚刚略一轻松,他身后的一个副将看着他这幅模样,有些担心了起来,提醒,道:“将军,您也别太大意,以前帝师与柳将军交好,却不一定等于现在,现在柳将军是反贼,我们是叛军。帝师兴许还是皇上急调而来,拿我们的……”

方宁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便变了……

第515章 少安发飙

本来,岳少安的人到来,方宁满心欢喜,队伍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而且没有补给的渠道。再加上将士们疲惫不堪,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

帝师的人,便是自己人,方宁一直这样认为的。原以为这次碰到了救醒,可是,下属的一句话,却使得他动摇了。

是啊!自己现在是叛军,而帝师是朝廷的帝师。昔日他与柳将军是兄弟,可是,现在柳家已经覆灭,柳相爷身死,柳将军被下狱,在这个时候,帝师还会站出来帮他们么?

要知道,帮柳伯南,那便是和朝廷作对,帮自己等人更是会被扣上公然反叛的罪名。帝师的声威如日中天,会因为一个倒下的柳家,会因为自己这么一个旧日的部属而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帮自己么?

如果帝师反过来,将自己这些人都抓了押送回去,那么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方宁犹豫了,他有些彷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就算是将自己放在帝师那个位置上,相信自己也不一定会念及旧情的。

有了此种想法,方宁便没有了底气,先前的欢喜也在顷刻之间化成了深深地担忧。

怎么办?怎么办?方宁不断地在心底问着自己。然而,没有答案,根本就得不答案,他有些愁苦,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将军,您快拿个主意吧。再耽搁,人便要到了。”一旁的将领焦急地言道。

方宁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心一横:“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见帝师,若是帝师当真要拿我们,那么有我这个带头的在,在念及柳将军的旧情,只要你们不抵抗,应该也不会为难你们的。若是帝师……”

方宁说到这里,觉得第二种可能很小,帝师没有道理放着阳关大道不行,而走那难行的独木桥。故而,他一摆手,道:“算了,你们等着便是,总之不管如何,都不要公然抵抗。帝师的精兵不比杭州守将,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将军,我们同生死……”

“放屁——”方宁怒骂一声,高声喝道:“都给我记住了没有?”

没有人回答。

“好好好……”方宁目光横扫而过:“看来,现在,我的话,你们已经不听了……”

“将军!您千万别这么说,我们……”

“都记住了没有——”方宁突然提高了声音再次问道。

“记住了——”齐声高喝,声震数里。

方宁跃上马背,单骑而去……

此时,距离方宁的队伍不远处,岳少安正乘着红马径直而来,他的消息网络很是灵通,少了大雨的阻隔,州城发生的事情,他已然知晓。

方宁就在前方的事,他也明明白白的。之所以没有派人前去联系,是因为岳少安很是恼火,对方宁,他恨不得抽上两个大嘴巴子。

在他看来,方宁围困杭州城,简直就是白痴般的行为,说难听点,还不如白痴呢,至少白痴还想不出这种看似强势,却硬生生地将柳伯南逼得没有退路的办法。

这些时日,岳少安一路疾行,满面的愁苦,恨不得马上飞回杭州城去,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直接单骑而回。

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若是自己单独一人回去的话,很可能除了救不了柳伯南,自己也陪他一起死在杭州城。

现在,已经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了。

即便是最好的结果,也是一身兵权被夺,只留一个空架子。

岳少安到也不是有多么眷恋权利,其实,他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是,他更明白,若是没有了权利,手中没有一兵一卒的时候,也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帝师?算什么官职,若是少了皇帝的信任,自己有没有保护自己的实权,那么屁也不是一个。

他看的很清楚,心中很明白。因而,他知道,若想救柳伯南,自己必须带人回去,要给自己和柳伯南两人留下退路。

正值岳少安思索之际,牛仁催马行至岳少安身旁,轻声道:“岳大哥,方宁求见。”

岳少安眉头微蹙:“押他上来。”

“押?”牛仁有些疑惑。

“对!”岳少安点头:“若是你不好动手,便让章初三去。”

牛仁想了一下,咧了咧嘴,还是自己去吧,若是让章初三去,方宁还不少了半条命啊。

“岳大哥稍等。”

与岳少安打了一声招呼后,牛仁便带人走了下去。不一会儿,方宁被五花大绑着揪上前来。岳少安一抬手,队伍停下了脚步。

方宁看着岳少安,心中惊疑不已,不知帝师会如何处置他,忐忑间,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而岳少安却也只看着他,双目紧紧地盯着,似乎要吃了他一般,也是一言不发。

最后,方宁被岳少安如此望着,心里有些发毛,张了张口,道:“帝师……”

“帝个屁。妈的,你长得是猪脑子啊?”岳少安未等方宁讲话说完,猛然间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他娘的,若是围困杭州城逼迫皇上有用的话,老子早用了,还要等到你?你这么一来是提前将他送上了断头台,你知道么?”

“帝师,我……”

“我什么我?你是不是不服?”岳少安憋了许久的怒气,今天一股脑地全部发泄了出来:“我告诉你方宁,别以为手底下有几个人就可以乱来了,惹恼了老子,照样砍了你——”

“帝师,如今……”

“如今什么?如今你已经成了叛军,除了人没救出来,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做事之前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岳少安沉着脸,道:“你这是背上到那里去?”

“回汴京……”方宁低下了头,一见面就被一顿痛骂,却也骂的他心中踏实了许多,看来,帝师并没有忘情,他还是自己人。

这一顿骂,反而使得方宁心中暖暖的。

“回汴京?”岳少安轻笑一声:“亏你想的出来,回到汴京你还活的了么?”

“帝师,您的意思是?”方宁骤然一惊,抬起头来。

“你当真没脑子么?”岳少安厌恶地摆了摆手,道:“你现在是什么人?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副统制么?你已经是叛军首领了,再也不是什么大宋的副统制。回到汴京,即便杨凡不会为难你的两万人马,但是,你这个头目,却是逃不掉的,这一点,你还不明白么?”

“我明白的!”方宁轻叹一声:“只要能保住兄弟们的性命,我死有何方。”

“白痴!”岳少安瞥了他一眼:“你的命就如此值钱?杀了你,其他人就不用死了?别白日做梦了,也许一开始皇上只会对你一个人下手,但是,我告诉你,这两万人若是回到汴京的话,迟早有一天,你们之中的将领们都将一个个莫名其妙的的死去。”

“啊——”方宁听罢,猛然一惊:“帝师,您的意思是?”

岳少安没有理会方宁,而是转头对张横,道:“张大哥,给他派发一些粮草辎重,两万人,半月的用粮便好。”

“是!”张横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岳少安这才对这方宁,道:“汴京是不能回的。你带着你的两万人去寻一处地方安置下来,半个月内,要解决自己养我自己的问题。怎么做,我不管,但是,有一点是底线,那就是不能祸害百姓,若是让我知晓,定然斩了你的头,可记住了?”

“记住了!”方宁急忙点头。

第516章 送粮失败

两万将士等得焦心不已,方宁手下的几个统领在一起商量着,都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他们对岳少安并不了解,就连岳少安与柳伯南之间的兄弟情义,也只是耳闻,因而,并不能确定岳少安会为柳伯南做到什么程度。

而且,他们也不知道方宁与岳少安的关系。这件事,虽然方宁已经与柳伯南坦白了,但是,当时只有柳伯南、金诗厚与方宁三人,柳伯南并未将此事公布于众,故而,方宁手下之人并不知晓。

由此种种,导致了他们对岳少安的判断,只能从常人的角度来看待。如此,他们对方宁此去,便抱着凶多吉少的想法了。

几次,他们都想带兵前去要人,可是,每每看到前方严正以待的队列,都有心生胆怯,退了回来。帝师的人可不是杭州城那些杂兵可比的。

岳少安的威名早已经在军中成为了一中神话,不败的完颜满都在他手中吃了亏,没有人会怀疑他的作战能力。

说不害怕,那当真是开玩笑,金国近五万精兵都对上他不到两万人,都能全军覆没。自己这些只是两万疲惫之军,如何能是对手。

就在众将忐忑不安之际。岳少安这边的人却过来了,张横将送粮的事交给了章初三。章初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提着战斧气势汹汹而来。

众将心中一紧,帝师这是要动手啊。他们硬着头皮排开了阵势,等着章初三缓缓靠了过来,一个个额头具都见汗。

章初三一步步靠近,正当方宁这便的众将忍不住想要提前动手之际,章初三却突然笑了起来:“各位兄弟已经得到消息了?这么大的阵仗欢迎啊,嗯嗯,受用……嘿嘿……”

众将一愣。欢迎?这从何说起?

正值他们疑惑不已之时,章初三又道:“不就是送一点粮么?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帝师让送的东西,老子可是一点也不敢含糊,你们去点一点,两万人,半月的粮草,看够不够,不够的话,老子再替你们去张大哥那里去要。”

众将先是吃惊不已,随即面露狂喜之色。雪中送碳,饿时给饭,还有比这更好的事么?这两日因为粮草的问题,将士们已经勒紧了裤腰带过了,帝师如此做,当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就在众多将士都欢喜着要去搬粮之时,却被一人怒喝一声,停了下来。

众人扭头望去,却是方宁手下的一个统领,名叫罗顾城,此人一向办事谨慎,深得方宁的信任,因而,一般方宁不在,或者是懒得处理的事,便全都交给了他。

此时方宁未归,岳少安却突然送粮,所谓兵不厌诈,他却是不敢收的,万一粮草有问题,那么两万人便全部都交代在这里了。

“这位便是章初三将军吧?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罗顾城打着哈哈上前,道:“将军前来送粮,我等感激不尽,只是,现在方将军未归,此事我等却是做不了主的。要不这样,章将军,您稍等片刻,待方将军归来,再行定夺,您看如何?”

章初三一番白眼,朝罗顾城望去,只见此人面色白净,几缕胡须随风而动,盔甲穿在身上,看起来颇有气质,不过,越是这样的人,便越不对章初三的胃口,尤其是自己来送粮,对方居然不收。章初三虽然是个大老粗,不过,这种掉面子的事,他还是很在意的,当下脸色便沉了下来,口中那里还有什么好话。

“老子就是章初三,你是哪个鸟?”

章初三的话,落在这边众将的耳中,众将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话太不中听了。简直粗俗的让人发指,章初三的话音刚落,便有人忍不住想要上前。

罗顾城却并没有生气,依旧面带笑容地抱拳,道:“在下乃方宁将军麾下统领罗顾城,章将军有何见教?”

“老子没功夫教你。”章初三本就是倔驴脾气,若不是张横再三交代他绝对不能与北大营的兄弟起冲突的话,他早就动手了,此时,那里还有心思与罗顾城理论什么,他怒气冲冲地说着,转头对手下言道:“给老子回去,好心当作驴肝肺。想要?老子还不给了。兄弟们,给我推回去。”

罗顾城没想到章初三如此性烈,一句话不对,便已经翻脸。先前,他只是多疑,想拖延一下,那句话中,本来还有探听方宁消息的意思。

那里知道,章初三非但没有透露半点消息,居然要将粮车推回去,这样怎么行,怀疑粮草有问题,也只是一个怀疑,罗顾城的心中其实还是愿意相信帝师送粮是没问题的。

章初三这么做,无疑是把路给堵死了。万一方宁真的和帝师谈好了,那么自己这样一来,不是坏了大事了么?

先前听了章初三的话有些怒意的将领们,此时也是急了,眼看到手的粮,怎么又不给了。兄弟们饿得眼睛都快绿了,没有粮食,吃什么?

眼看着章初三已经动身要走,几个将领急忙围上前来劝说:“章将军啊,您误会了我们的意思了。我们是……”

“别说了,有话找帝师说去,老子还没办过如此憋屈的事。兄弟们走……”说罢,章初三带人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几个将领还待说些什么,章初三却突然一提战斧,道:“再不让开,老子要动手了。”

众将无奈,这要是一动起手来,很容易引发出更大的事端,现在,北大营这两万人是承受不了什么事端的,只好让出了道路让章初三离去。

望着章初三渐渐远去,众将都将目光投向了罗顾城,他们虽然没说什么责备的话语,不过,不满之色,却是显在了脸上。

罗顾城摇了摇头,也没解释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缓步走了回去。

章初三一路之上,越想越觉得心里憋屈,行至一块山石旁边,他猛地挥起战斧砸了上去。

“轰——”

一声巨响过后,山石应声而开,碎裂的石块四下纷飞。

恰好,被岳少安训斥完了的方宁途径而过,看着这阵势,不由感叹,道:“章将军真乃虎将……”

“你又是哪个鸟人?”

章初三没好气的蹙眉问道。

“呃——”方宁一阵错愕,此人行事没有章法是早有耳闻的,却没想到居然到了如此地步,他干咳了一声,道:“我是方宁……”

“方宁?”章初三上下打量了方宁几眼,道:“你便是方宁?”

“正是!”方宁点头,现下他的心情颇好,虽然自己被帝师一顿痛骂,脸上略微有些挂不住,不过,压在心头的巨石也随之而去,没有活路的感觉当真不好,现在有帝师撑腰,顿时腰杆也直了许多。故而,章初三虽然不怎么客气,他也不介意。故而,与章初三说话之时,他脸上始终是带着笑容的。

“对了,告诉你个事。粮,老子已经送去了,是你的人自己不要的,不干老子什么事了……”说着,章初三已经催马向前而去。

章初三的话音一落,方宁便笑不出来了,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人怎么会不要粮呢?他们傻了不成?

方宁想着,再也无心逗留,一挥马鞭,疾速朝着前方而去。渐行中,方宁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难不成自己的军中出了什么事?不然好好的送粮过去,怎么会不要呢?

章初三却没有管那么多,带着人推着粮车一路返了回去。张横在送别方宁后,并没有回去与岳少安交差,一直等在这里。

看着章初三回来,急忙迎上前去,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那帮小子不要,老子又给推回来了。”章初三怒气冲冲地道。

“不要?”张横吃惊地睁大了双眼,禁不住问道:“出了什么事?”

第517章 疾行

章初三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好似没有将人揍上一顿是极为不爽的事情。说话间,一张黑脸居然气得隐隐泛起红色,可见一斑。

张横哭笑不得,罗顾城虽然办事谨慎,搁在自己这边人的头上有些,因对方的不信任而有些郁闷,却也并无大错。这事若是随便派个人去,也会忍一忍便过去了。

只可惜,罗顾城错就错在不该对着章初三说,这个愣头青性格太过直爽,那里受得了这种弯弯绕。

张横知道与他解释也是白费唇舌,因而,也不废话,只是喝令,道:“你个浑球,让你办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快些给我送回去。”

“老子不去——”章初三将光头一扭,满是不服之色。

“你去不去?”张横双眼圆睁。

章初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依旧道:“老子就不去。”

张横二话不说,提起了齐眉长棍就靠上前去。章初三拔腿便跑。张横的长棍,他是打心底里害怕,被揍了几次后,便不敢再与张横厮斗了。

这倒不是说章初三在战场上不如张横厉害,主要是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张横早已经掌握了他的弱点,章初三的力气固然是无人能比,不过,张横那里会与他比力气,每每都是一巧劲胜之。

“老子再问你一句,你去不去?”张横在后面追赶着问道。

“老子说了不去就不去。”章初三一边跑,一边回头道。

两人一个追一个赶,奔跑了半晌,张横也未能追的住他。却是将方宁等了过来。

方宁在回去之后,询问清楚缘由,便将罗顾城好一顿训斥,随后,就亲自前来找张横要粮来了,因为他知道岳少安将此事交与了张横负责,让他再去找岳少安,他是断然不敢去的。

那一顿臭骂现在还犹如在耳,那里还敢再过去。

张横看到方宁返回,便不再追赶章初三,返身而回,来到了方宁身旁,道:“方兄弟,你看此事……”

“张大哥无需多说了。这事是我们那边的兄弟不懂事,错在我们。”方宁干咳一声,有些尴尬,道:“这次便不劳章将军,小弟已经带了人来,我们自己推回去便好。”

说罢,他又跟在一旁的罗顾城,道:“待会你去给章将军道个歉……”

罗顾城还未说话,章初三却跑了过来:“老子看你们谁敢动这粮?”

“章初三,反了你了?”张横面色一变,现在岳少安正急着返回杭州城,因为这点小事已经耽误的够久了,怎能再耽误时间。

偏偏,这个浑球却是不管不顾,硬是牛住这股字劲不放。这可如何是好,张横看着章初三,面色沉了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他转头对方宁,道:“方兄弟,你们动手,我看这个浑球敢阻拦。”

章初三一看这势头,居然不再说言,几步跑到粮车旁,双手猛抓车辕,一用力,整个粮车便被举了起来。

方宁看在眼中,禁不住感叹道:“好大的力气。”

罗顾城却是额头见汗,看来方才没动起手来殊为明智,不然,光这一人,自己这些人都不一定是对手,帝师手下果然多能人啊。

这边,方宁与罗顾城感叹着。张横却是急了,这个浑球发起愣来,当真是没人管的住,万一他将粮车都给砸了,自己怎么和岳兄弟交代。

“章初三,放下——”

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并不大,但是,落在章初三的耳中却异常的清晰,他面色变了变,缓缓地将粮车放在了地面之上,低着头道:“帝师……”

岳少安乘在红马之上,对着方宁道:“将粮车推走,找着落脚的地点之后,往萱城送个信来,我会派人联络你们的。”

“是!”方宁急忙点头,挥手让人将粮车带上,急急而去。

岳少安看了章初三一眼。章初三摸了摸屁股想起前些时日打的板子,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不敢说话了。

岳少安没有再理会他,对着张横,道:“张大哥,集合人马,上路。”

“是!”张横答应一声,拉着章初三朝后面行去,这一次章初三没有再躲,乖乖地跟着走了。

岳少安凝望前方,双目之中闪出一丝黯然之色,本来,他还打算队伍调整一下再行,现在看来,时间上是不允许了。

就在方才,月夜带来消息,皇帝已经决定明日处斩柳伯南,这让他心情沉至了谷底,原先的计划已经被完全地打乱了。

现在,想要在柳伯南定罪之前将他救出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劫法场一条路可行。岳少安其实不想这样做,尤其是众女都在杭州城中。

如果自己一行动,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失态发展到什么地步还真不好说。

虽说岳少安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要怎么做了,可是,他还是有些遗憾,他本不想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的。他虽不怕事,却也不想多事,尤其是现在娇妻美眷,他只想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只可惜,世事无常,想安稳下来,必然要有一番大的动荡。

这是无奈,也是悲哀。

他收回了思绪,回头对着一旁一个身材娇小的侍卫问道:“卓岩现在在那里?”

“卓岩大人轻装简行,日夜兼程,现在已经抵达了杭州城。”侍卫正是月夜,自从得知柳伯南的消息之后,岳少安便让她伪装成常伴身旁,随时报告着最新的消息。

“给卓岩传信,告诉他,随时注意相府的消息,若有特殊情况,可以无需请示,直接将她们几个带离杭州城。”岳少安说着,双拳猛然一紧:“这一次,他可以使用无力,哪怕是绑也给我绑出来。”

“是!”月夜点头,道:“帝师还有何吩咐?”

“你先将此事办好,随后再说!”岳少安一摆手,不再多言,催马上前,高喝一声:“出发——”

队伍加快形成,急速朝着杭州城而去,士兵们虽然不知道具体要发生什么事,不过,他们对岳少安的忠心却是绝对的。

就算是岳少安下令让他们去砍了皇帝的脑袋下来,也不会有人皱眉,这一点岳少安深信,因而,这一方面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这一次,一旦劫法场,那么便如同是对皇帝宣战了,岳少安的心中还是有些茫然……

第518章 西城门

杭州城,城西,树林。

白色的积雪薄薄地洒落在尤自绿色的树叶上,一层层薄似轻纱,白中透绿,有一种特别的美丽景致。小鸟落脚间,树枝轻抖,几缕积雪落下树梢滴露在了枝下地面之上。

树林的深处,“嘎吱,嘎吱……”的踏雪声缓缓出来。积雪掩盖地小径上,出现了几个孤单的身影。为首之人,正是卓岩。

阔别已久的杭州城,对于卓岩来说,似乎并无太多的留恋,行在杭州城中,如同行在普通地方一样,双目没有因为周围这种特殊的景色而停顿一刻。

想起昔日种种,恍如除了书院那段时日,其他的并未留下什么记忆。

卓岩行至一处三棵成品字行排列的树木跟前,回头问道:“是这里么?”

“大人,是这里,三司的余成书中所言之地,应该不会错的。”

“廖华,你跟我也不是一天了吧?”卓岩眉头微蹙。

廖华急忙跪下,道:“大人,属下知错。不是应该,确实是这里。”

“嗯!”卓岩语气不变,面无表情道:“起来吧!”

廖华站起身来,回身对着身旁的手下,道:“去看看,余成怎么还没到?”

手下之人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人匆匆而来。

来人满头大喊,喘着粗气,一到近前,便急忙跪下,道:“属下来迟,请大人恕罪。”

“余成?你一项办事得体,这次是什么原因?”卓岩冷生冷语地说道。

“相府出事了!”余成抬起头来,脸色难看地说道:“夫人们不见了……”

“什么?”一向沉稳的卓岩,禁不住睁大了双眼:“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时辰前。”余成急忙道:“属下就是派人寻找夫人们的下落,才耽误到现在。”

“找到了没有?”这一次,廖华急着问道。

“还没有。”余成低着头,不敢再言。

卓岩并没有怪罪与他,因为卓岩知道众女的本事,皇宫之中如此之多的明哨暗探都没能留住她们,相对来说,监察司在杭州城的实力是最为薄弱的,如何能够做到。

余成实则是尽了力的,他自然判断的出来,监察司项来赏罚分明,执法异常严厉,不过,卓岩也知道体恤下属,恩威并施,才能让属下们忠心卖命。

“起来吧。”卓岩淡淡地说道:“我们去城门前。”

“城门前?”余成面色一惊,道:“大人,城门前防守严密,您不能去啊,万一出了什么事……”

卓岩迈步前行,一边走一边道:“来时都进的来,去有何妨。”

余成听卓岩如此一说,心中一顿,便不想通了,现在皇上针对的只是柳伯南,卓岩并未犯什么过错,就算是被发现了,最多也就治个擅离职守之罪,有帝师在,这点小罪名还不是一抹就平的么?

余成想明白这些后,心便安了下来,不在多虑,站起甚来,急忙跟了上来。

其实,卓岩的心中并不想他面上这般平静,他手下的低层官员并不知晓太多的内幕,而且,他们也不了解岳少安的性情。

故而,并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卓岩却是心如明镜,他这么急着去城门前,也是想要阻止众女出城,因为,要想出城,西城门是最好的选择。

在那里,一出城外,行出数里之后,便是连绵数十里的密林,藏匿形迹,无疑便数这里了。

但是,有一点却是众女不知道的,西城的守城官是监察司的人,若是她们强行从这里冲出城去,到时候守城官便为难了。

若是放她们出去,那么不管如何,他这个守城官肯定做不安稳了。一个官位到是其次,返回宋师城后,他的地位不会比这里差,重要的是,岳少安留着他还有重大的作用。他若丢了官职,岳少安救下柳伯南后,退路便没有了。

很容易被皇帝困死在城内。

可是,他如果将众女抓了的话,万一众女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卓岩最担心的,便是众女从西城门前而去。她们的目标太大了,一个绝色美女便足以引起人们的注意,这么一群过去,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卓岩越想,越觉得心下不安,行起路来,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余成在后面看着卓岩这般模样,急忙道:“大人,属下在林外备了战马,您看……”

“带路——”

卓岩并不废话,丢下一句话,便停下了脚步,扭头望向了余成。

余成本来跟在卓岩身后,低着头一路小跑着,卓岩突然停下,让他差一点撞到了卓岩的身上,还好及时收住了脚,才没有撞上去。

不过,这样一来,却已经使他额头上又出了一层细汗,不由得伸手擦了擦。

卓岩停下之后,见余成还未到前面而行,不禁眉头一皱:“还愣着干什么?”

“是是是……”余成被呵斥之后,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到了前面去,快步而行。

几人匆匆忙忙地行出林外,果然前方马车与战马齐备,可见余成是个细心之人,卓岩满意的点了点头。余成面色大喜,赶忙上前,道:“大人是骑马还是乘轿?”

“没时间了,上马!”卓岩低喝一声,率先一跃而上。其他的人也都不敢怠慢齐齐上马。径直朝着西城门奔去。

林间的雪花,随着马蹄的震动稀稀疏疏地落下,滴落在地面的积雪上,印出几朵一样的花瓣,煞是好看……

在西城门附近,几个比花朵还美丽的女子悄然藏匿在一处民房之内,虽然她们一个个都做了简单的易容,不过,依旧掩盖不住本身的靓丽。

其中还有一人是身怀六甲的妇人,她的脸上满是愁容,面色异常苍白,抚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儿姐姐,你觉得怎么样?”殷雨倩低头轻声问道。

“公主不必担忧,我没事的。”韩莫儿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在她心中对殷雨倩的热情还是有些回避,毕竟,令自己丈夫蒙冤,令自己有家不能归的,是皇帝,是眼前这个女子的亲生哥哥,虽然,她知道这不关殷雨倩的事,可是,有得时候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殷雨倩虽然听出了几许味道,不过,她并不生气,心中却对韩莫儿多了几分愧疚。以前五哥还不是皇帝的时候,韩莫儿是他的义妹,柳伯南是他的好兄弟,她们夫妻二人没少为他卖命,可是,现在他们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就在昨日晚间,众女得到消息,柳伯南已经被定罪,今日一早,柳府就要被抄家,连同韩莫儿也要被牵连。

这些虽然皇帝没有明确授意,不过,李刚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听说抄家自然不肯轻易放过韩莫儿,即便不杀她不对她动刑,但是,牢饭也总要吃几天的。

众女并不知晓其中事情,因而,都为韩莫儿担心起来,她的肚子里是柳家唯一的血脉,断然出不得什么闪失的。

今日一早离开是她们昨夜计划了一夜所得的成果,不然,相府外那么多皇帝人,她们怎么能轻易离开。

清晨一早,由萧乐儿与洪玉若带着几个府中的侍卫假装众女引开了府外之人,其他几女趁机扶着韩莫儿逃了出来。

事先她们已经约定好了在这里见面。但是,直到现在,萧乐儿与洪玉若都没有消息,这令她们担心不已。

“雨倩姐姐,让我去找找师傅吧!”郭霜怡的小脸上满是担心之色,握了握拳头说道。

殷雨倩却摇了摇头,道:“霜儿,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乐儿姐姐在哪儿,如何寻找,若是惊动了那些密探,反而会令她们更加被动的……”

“那我们怎么办?”郭霜怡急道。

“静观其变——”殷雨倩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四个字。

郭霜怡撅起了小嘴,坐在一旁不再言语了,虽然殷雨倩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不过,她也明白,现在自己即便是出去,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说不定还会给这里的人带来危险。她虽然任性却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雨倩姐姐……”柳如烟双目依旧有些红肿,这一次众女本来不会遇到这种危险的,若不是为了她,那里会来到杭州趟这趟浑水,她的心里自然明白,现在萧乐儿和洪玉若下落不明,她内疚的无以复加,想说些什么,却是张了张口,无从说起。

殷雨倩微微一笑,当然明白她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道:“什么都别说了,都是自家姐妹……”

“嗯……”柳如烟点了点头,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一向冷若冰霜的她,此时却是无比的脆弱。

说来,女人当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岳少安在的时候,她们会对彼此隐隐带有醋意,面上看似和睦实则每个人心中都酸溜溜的。

岳少安不在了,面对困难,她们却如同亲姐妹一般,表现的无比团结……

外面一阵凉风吹过,几许雪花飞舞,屋中的众女满面担心之色,静静地候着窗外的动静……

第519章 两女脱险

杭州城中,因为积雪的原因,路上行人很少。街边拐角处,两个身影一闪而过,身后追着数十个大内密探。

两个身影闪烁间来到了一条深长的死胡同里,周围将近五六丈高的围墙阻隔了她们的去路。

萧乐儿面色一紧,回头与洪玉若使了个眼色,两人疾速抽身而来,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了回去,即将到达巷口之时,却晚了一步,随后追来的密探们已经挡在了道口。

两人相视一眼,萧乐儿轻声说道:“冲出去!”霍然同时亮出了兵器。萧乐儿长剑轻抖,洪玉若长鞭激舞,两女骤然前冲。

密探们也抽出兵刃默声而上。

兵刃相交之声大作,两女却是越战越勇,刚一交战便有密探受伤倒地,不过,显然他们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居然受伤之后,居然没有人高声痛呼,看来,白日作战他们是有所顾忌的。

起初因为两女的武功本身便比密探们高,又加之皇帝怕岳少安发疯严令不许伤到她们,因而,密探们在交战之时,表现的缩手缩脚,不断的有人负伤。

但是,时间稍久,带头之人看着情形不对,忽然下令手下的密探们都将刀刃换做刀背,只要不使重伤便好。

如此一来,密探们的攻势顿时凌厉了许多,两女的压力瞬间大了起来。双方交战稍久,洪玉若便觉有些吃不消了,她们两人的体力本就不如这些男子,长久战对于她们来说,极为不利。

一连几次冲不出去,外面聚积的人越来越多,洪玉若已经是气喘吁吁,回头再看萧乐儿,虽然比她好上一些,却也强不了多少。

也是香汗淋漓有些体力不支了。

姐妹两人相互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退意,只是,现在前有追兵,后无去路,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

洪玉若瞅了几眼前方的密探,拉起萧乐儿的手,朝后面退去,一边退,一边侧目朝着两边的高墙望去,她目测了一下,凭借自己的轻功最多只能到达一半的高度,是决计出不去的。

这可如何是好,两人都没有了主意。萧乐儿的汗水已经顺着光滑的面颊流到了下巴,又滴落到了手中的长剑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就是这么一声几乎弱不可闻的响动却陡然吸引了洪玉若的目光。她看了看萧乐儿手中的剑,又望了望墙壁,脑中猛地闪出了一个念头。

“姐姐,将你的剑插到那里,我们便可以离开了……”洪玉若单手一指,面带喜色地说道。

萧乐儿有些疑惑,不过,此时也不是细问之时,她看了洪玉若一眼,点了点头,将长剑平放在了左手手掌之上,右手猛地一排剑柄,长剑恍如被强弓激射而出一般,霍然飞出。

“嗖——”

飞出去的长剑径直钉在了洪玉若所指的地方,轻轻晃动一下之后,便牢牢地固定在了墙壁之上,晃动几下后,便稳固下来,纹丝不动了。

洪玉若拉起萧乐儿的手道:“姐姐,帮我。”

萧乐儿此时已经看出她想要做什么了,因而,并不需要她说明,脚下便突然加速,快步冲上前去,来到墙边之时,萧乐儿半蹲在了地上,轻喝一声。

洪玉若疾步而上,长鞭一舞,“啪——”抽打在了地面之上,借着长鞭及地之力,她的身体猛然前冲,快速地落在了萧乐儿的肩上。

萧乐儿双手抓住了洪玉若的脚掌,轻喝一声:“起!”随即,双膀一用力,猛地将洪玉若甩了出去,被甩飞在半空之中的洪玉若,长鞭再舞,准确地缠绕在了剑柄之上。

长鞭疾收,带动着洪玉若飞身而起,眨眼间地工夫便已经落在了长剑之上。

“姐姐,接着。”

洪玉若说着,将手中的鞭头朝着萧乐儿甩了过去。

萧乐儿向前疾跑几步,一跃而起,脚掌在墙面连踏两步,便抓住了长鞭,随即,洪玉若用力将长鞭朝着墙头狂舞而上。

萧乐儿借力踏着墙面一路奔行,很快,便抵达了墙顶。她身子一转,右脚踏击墙面,左脚勾紧墙头,身子犹如钉在墙壁之上一般,高声喊道:“妹妹,抓紧了——”

“嗯!”洪玉若微笑点头。两姐妹虽然同生共死之事经历的不止一次,可是,配合最为默契的便就属这一次了。

两人对视之间,被抛却了二十多年的姐妹亲情,恍如冲开了时间的枷锁,再无芥蒂。

萧乐儿手腕用力,双手猛拽鞭身,极为快速。洪玉若顺势而为,双脚踏行在墙壁之上,如履平地一般,速度极快,眨眼间,两人的小手便紧握在了一起。

萧乐儿将洪玉若往上一甩,自己脚下用力,身子在空中猛地翻转而起,款款落下,已然稳稳地站在了墙顶之上。

洪玉若稳定身形后,长鞭又一次甩了下去,紧紧缠绕在了剑柄之上,她轻喝一声,鞭身骤收,长剑霍然脱离了墙壁,直飞而上,朝着萧乐儿飞了过来。

萧乐儿玉手探出,很自然地便将长剑从新握回了手掌之中。

姐妹两人相视一笑,两人都额头都已香汗淋漓,却是畅快无比。直到此时她们才看清了自己的所在之处,原来两人奔逃之时,慌不折路间,却是跑到了昔日为防金兵破城而建的瓮城之内,此处竟是距离西城门已经不远。

“走——”

萧乐儿低声说了一句,便挽起妹妹的手,跃下城头,快速离去。

直到此时,下面围攻的密探们才反应了过来,急忙饶过瓮城,从这边包抄而来。两女本就是千里挑一的美人,方才那一番动作更如仙女降世一般,着实吸引着人们的眼球,令密探们回味不已。

不过,他们的效率不可谓不高,偌大的瓮城,居然没用多少时间便饶了过来,只可惜,他们的效率不错,萧乐儿姐妹两人却也不差,待到他们赶来之时,两女早已经不知消失在了那里。

再难循迹了……

萧乐儿与洪玉若甩掉密探之后,一路小心翼翼地又在西城边转了几个圈子,确定无人跟踪之后,这才朝着几个姐妹事先约定好的地方而去。

可是,正所谓智者千虑,百密一疏,就在她们确定安全而放松了警惕之时,在两人经过的一处民房内,却探出了几颗脑袋。

几个声音悄然响起。

“确定是要找的人么?”

“确定,与画像上极为相像,只是本人似乎更好看一些……”

“好,六子,你出去跟上,切记千万不能被发现,要找便必须全部找出来……”

“是!”被换做六子的人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屋内,轻功可见一斑。

“有六子去,应该会万无一失的。”

“但愿如此吧……”

几个声音又静了下来……

第520章 背后的窃笑

萧乐儿与洪玉若两人并肩而行,所行之道,全部是僻静的小路,周围并为人影。因而,她们很是放心,警惕性也越来越小,浑然不知,在她们的身后,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悄然尾随。

西城门附近的民宅中,其他几女正焦急地等待着,忽然,小屋之外传来了阵阵急促地脚步之声,众女霍然警惕起来。

殷雨倩将手一伸,放到了唇边,作出噤声手势后,缓缓挪动着步子来了门前,朝门外望去。

“砰砰砰……”

轻微的敲门声过后,萧乐儿的声音传了进来:“雨倩妹妹,是我们……”

听闻声响,殷雨倩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面色的担忧之色也骤然退了下来,随即泛起喜色,急忙开门,将两女让了进来,探头朝外望了几眼,发现没有异常之后,这才关上了门,回过头来。

此时,两女已然被人其他几女围在了中间,一个个七手八脚地查看着她们是否受伤,询问她们离开后的经过。

殷雨倩面带微笑几步行上前来,拉起两女的手道:“快坐下歇歇吧。霜儿,倒两杯水来。”

水杯送来,萧乐儿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道:“接下来,怎么办,有计划了没有?”

殷雨倩眉头微蹙,面带忧色道:“思虑良久也无可行之法,现在看来,唯有硬闯了。”

萧乐儿点头:“如此的话,那么便得快些行动了,若是再耽搁下去,城门前加派了人手,便更不好出去了。”

殷雨倩望了韩莫儿一眼,道:“只是,如此的话,莫儿姐姐的身子却怕是受不了。”

“无妨。”韩莫儿苦笑摇头,道:“不用担心我。”

萧乐儿望了望她,也是眉头紧锁,没有一个好的办法。正值她沉思之际,殷雨倩一拍手掌,道:“实在不行,只有如此了。”

“怎样?”众女不由得齐声问道。

“我留下,你们走。”殷雨倩沉声道:“怎么说,我也是公主,由我挡着应该能送你们出去的。”

“不成。”洪玉若抬头言道:“皇上既然已经知晓此事,那么他定然会防备着这些的,到时候,恐怕反而坏事。”

“若是我以死相逼呢?”殷雨倩微微一笑:“我想,这些人应该不敢承担这个责任吧。”

“万一……”

“就这么办吧,好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便行动……”殷雨倩打断了众女的担忧,斩钉截铁的道。

萧乐儿低眉沉思一会儿后,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此事还需谨慎为之,切不可过于急躁,我们先研究一下具体的……”

众女低声讨论了起来,屋顶,瘦小的身影轻轻地将一块瓦砾放置回了原位,慢慢地挪动到了墙角,身体贴着墙壁顺溜而下。

落地之后,他骤然加速,很快便消失在了远处。

屋中的众女并不知晓这些,依旧在讨论着她们的计划。那个身影离去后,径直朝着出来之时的小屋而去。

途径半道,他却猛然停了下来,在前方,一队官兵们分成了若干个小组挨家挨户地搜查着。他仔细查看一会儿后,脸色微变,悄悄地隐去了身形……

他顺着原路又返回到众女所在了民宅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东西,小心翼翼地贴在了门梁之上,这才赶忙离去。

过了一会儿,先前那小屋之中,瘦小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了这里。

“六子,如何?有消息了没有?”

“找到了。”

“在那里?”这次说话的并不是先前问话之人,而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身的冷漠气息,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

六子看了两眼,每天微蹙,他并不认识此人,而且,房屋之中站立的大多的监察司的高层人物,年纪也大多接近中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来,让他感觉很是不适应。

因而,并未回答。

先前问话者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看到六子如此态度之后,急忙道:“六子,还不见过卓岩大人?”

“卓岩?”六子猛然吃了一惊,卓岩这个名字,每天他们都会听上几遍,一直以来,六子都对卓岩都是敬若神明的,本来,他还以为卓岩一定是身材高大,气质凛然之人。

如今见到,却是大违他心中所想,居然是一个身材干瘦,气质冷漠之人,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卓岩的敬畏。

六子猛地单膝跪地,道:“属下参见卓岩大人。”

“在那里?”卓岩没有理会六子的行礼,依旧问着同样一句话。

“在城门不远处的一桩民宅。”六子低头言道。

“带路——”卓岩抬脚便欲出门。

六子急忙道:“大人等等。”

“嗯?”卓岩回头望了过来。

“属下方才在回来之时,发现道路之上很多官兵在盘查,民宅也是被紧盯着。您此去多有危险,还是让属下单独跑上一趟吧。”六子说着,觉察到卓岩的面色有异,连忙又道:“大人放心,夫人们所在的屋前,属下已经放置了监察司的暗标,官兵中的兄弟应该会加以照看的。”

卓岩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以后便跟在我身边吧。”

六子微微一愣后,霍然大喜,急忙磕了几个头,连声道谢。

“好了,起来带路吧。”卓岩面无表情地说道。

“大人,您?”六子疑惑不已,自己已经将利害都说了出来,卓岩大人怎么还是要亲自前去?

“夫人们不会相信你的。”卓岩难得地多废话了一回,说罢,他回头对着廖华,又悄声说了些什么之后。廖华点了点头,便率先出了门。

六子这次不敢再多说什么,起身前面带路而去。

六子有了先前的经验,刻意饶过了盘查的官兵,带着卓岩一路东拐西绕,速度却是不慢的……

两人即将到达众女所在的房屋之时,却忽见房门大开,几个人影悄然地行了出来。

一望之下,卓岩便明白,几女这是要行动了,他惶急之中,却不敢高声大喊,寂静的小巷中,若是自己来这么一嗓子,后果可想而知。

“六子,快去拦住夫人们。”

卓岩本身的武功并不高,轻功更是没有什么底子,自然是赶不上的,不过,六子却是不同了,早在他刚到那个小屋的时候,那里的负责人便已经将六子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因而,此事情急之中,卓岩才会喊出这么一句。

六子听罢,也不言语,急速冲了上去,他的轻功自然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跟踪萧乐儿与洪玉若那么久而不被发现。

但是,唯一的缺点却是,他对众女与岳少安的关系并不是十分明确的知道,前面众女,她都以为是岳少安的夫人,并不知晓有几人还是没有确立关系的。

故而,他情急之下,不管不顾,看到郭霜怡距离最近,便猛然跑了过去,单膝跪地,道:“夫人且慢——”

他的话刚一出口,殷雨倩便心下生疑,对着萧乐儿使了一个眼色。

萧乐儿会意,玉腕轻抬,快速地朝着六子的胸前点去。六子感觉到一股劲风而来,下意识地便朝后一跃,却不想撞到了身后的房门之上。顿时“咣当!”一声巨响,远远传了出去。

众女具是一惊,萧乐儿更是吃惊不已,虽然方才因为对方的身份还未明确,她并没有下杀手,但是,以她是身手,虽然未尽全力,但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居然一击不中,却是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萧乐儿再次望向六子的目光便已经与先前不同了,她秀眉微蹙,便要全力施为。忽然,六子急忙喊道:“夫人别误会,属下是监察司的人,卓岩大人即可就到。”

萧乐儿手下一顿,回头望去,却见卓岩正在急速奔行而来,心下一松,露出了一个笑容,有卓岩在,她们的事便好办多了,也用不着殷雨倩再冒险而为了。

看着六子还跪在那里,萧乐儿轻声,道:“方才错怪你了,起来吧。”

看着天仙般的萧乐儿,六子恍然有些失神,不过,这也只是稍瞬即逝,反应过来后,他便急忙低头,不敢再看萧乐儿一眼,连声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萧乐儿与岳少安并未确立到这般关系,连着几声夫人听着,令她的俏脸不禁微红,不过,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她轻咳了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便算是过去了。

卓岩来到近前之后,众女刚要出言询问,他便抬起了手,道:“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先离开这里再说。”说着,他面带忧色地望了望被六子撞倒的房门,转头快速朝着前方而去。

就在众女刚刚离开之际,在他们的身后,却出现了几个人影,一个官兵的小队长悄悄地探出了头来,面上一阵窃笑之意。

第521章 追踪高手

卓岩带头,几女跟在后面一路而行,具都默不作声。方才房门的响动,卓岩一直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行路间,他不时回头观望,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常年在监察司中,已经让他练就了对于危险的敏感,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现,却是心下难安,他想了一会儿,对身旁的六子,道:“查看一下跟踪我们的是什么人,速去速回。”

六子一愣,那里有什么人跟踪啊,之前行路之时,他已经发现了卓岩的武功并不高,相对而言,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上一些。

可是,自己这个擅长追踪的人都没有发现有人跟踪,他怎么能发现呢?不过,六子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违背卓岩的命令。

听卓岩说罢,点了点头,便悄然隐藏了形迹,向后面摸了过去。

起先六子还不以为然,觉得卓岩太过谨慎了,然而,就在他心中还有些不以为然之时,前方不远处,却突然出现了几个官兵,缩头缩脑地悄悄跟了上来,他们所过之处,却不盯着前方看,而是在地面上寻找着什么。

六子奇怪地看着这几个人,很明显,他们也不是什么武功高手,不然,也不会距离这么远跟踪了,但是,他们是凭借着什么寻找的呢,六子却是看不明白。

最后,实在看不明白,他正欲离开之际,那几人却说话了。

“怎么样?别跟丢了。”

“放心吧,我的追踪术不敢说天下第一,但是这杭州城中却也没有几人比的了,这一点可以放心的,现在又是积雪,痕迹很是明显,虽然有人刻意避让,但是,这些东西却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掩盖住的。”

“好,我已经派人去调集人马了,很快便到,到时候可不能出什么纰漏,不然,我对上面就没法交代了。”

“嗯,放心……”

六子这才明白了问题出在了那里,心下微惊,若是放任不管的话,卓岩大人与几位夫人所在的位置一定会被搜寻出来的,但是,现在杀人灭口,却又怕打草惊蛇。

想了一会儿,他还是觉得即便打草惊蛇,却也比坐以待毙的强,因而,他的手缓缓地摸到了腰间,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朝几人靠了过去。

搜寻之人总共有五个,其中三个正在俯身查看着什么,另外两个却是面带焦急之色,回头凝望着。

六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几人所在的墙边,双方隔墙而立,他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墙头,朝外面望去。忽然,一声号角之声远远传来,声音虽然不大,却异常清晰可闻。

凝望着的两人,听闻到号角之色,面色一喜,张口言道:“他们来……唔……咯……”他只说了半句清楚的话语,后半句却变的异常怪异,似乎被人堵住了嘴,又似乎是在学那隔断了气管的鸡叫一般。

而另一个人,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俯身的三人心中有些奇怪,正待抬头观瞧,便听耳边“噗通!噗通!”两声轻响,三人急忙回头,却见两人已经倒地,脖子上一条长长地伤口正在喷溅着鲜血。

三人大惊失色,惊叫了起来,然而,他们的叫喊之声还没有完全传出口中,便觉眼前白光一闪,喉头一痛,眼前一个人影如同鬼魅一般,飘然闪过,他们还没有看清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便满是遗憾与不解地倒在了地上,抽搐着,一命呜呼了……

六子抹了抹匕首上的血渍,收回到了腰间,最后那声惨叫虽然被他及时抑止,可还是传了出去,远处的马蹄声与脚步声骤然加快,阵阵而来。

六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处理这些了,正待离开,却发现被最后一个被自己击杀之人的腰间带了一块玉佩,看起来颇为精致,他便顺手抄了起来,打算回去问问卓岩,看能不能从这个上面寻出那人的身份来。

将玉佩收好之后,六子长身而起,快速地消失在了原地。

随后,一个身披盔甲,将军模样的人,带领着官兵便赶到了这里。看着地上躺着的五人,他眉头皱了起来。

在他身旁的一人,同样将目光投在了五人的身上,不过,这人的反应与他却是截然不同的,看着被六子拿走玉佩的尸体,他如同疯了一般,猛地扑了上去,口中大喊喝着:“大师兄,你醒醒,醒醒啊……”

呼喊中,声音悲切,眼泪鼻涕具都涌了出来,看来,他对这个人的感情颇为深刻……

六子并没有离开太远,他只是躲在了一旁静静地观察着,看到如此一幕,六子心中有些踌躇,他记得,被自己取下玉佩之人,正是五人中的追踪高手,原以为杀了他,便断了线索,可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师弟,看来,这家伙应该也有几分本领。

但是,现在对方兵强马壮,自己一人不可能再出去刺杀,也只能放任之了。

想到此处,六子急忙朝着卓岩他们所在的方向追了过去。

卓岩带着众女行得并不是很快,加之六子的轻功卓绝,因而,很快便追了上来。

看到六子身上带有血迹,卓岩便知道出了事。六子停到卓岩身前正欲行礼,却被卓岩抬手拦住,道:“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快走。”

说罢,几人急急而行,穿过了几条小胡同后,径直朝着一间当铺行了进去。

当铺的老板正一脸微笑地看与一个人攀谈着什么,看到卓岩几人进来,笑容一敛,忽然言道:“汪兄,你的腿上那是什么?”

那人一惊,急忙低头观望。

当铺老板霍然抬起右手,猛地一掌劈在了他的后颈,这位汪兄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晕倒在了桌前。

当铺老板挥手让人将他抬走后,站起身来,急忙迎上前去,行礼,道:“大人这边请。”

“廖华,让人出去处理一下痕迹,别出什么意外。”卓岩看了当铺老板一眼,淡淡地言道。

“是!”廖华答应一声,对手下之人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们便领会了他的意思,先前在那小屋之中,卓岩已经将事情交代给了廖华,因而,他早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所以,一切做起来都是游刃有余……

几人跟着廖华行入柜台之内后,廖华开启了一道暗门,便之将众人让了进去。

来到密室之内。

卓岩这才面色微松,与众女见过礼后,对六子,道:“好了,说说你遇到的情况。”

六子点头,将先前之事讲述了一遍,又将那玉佩拿了出来,道:“这便是从那人身上所取之物,大人请看,从这上面能不能判断出他的身份……”

卓岩示意廖华,廖华伸手接过了玉佩,放在眼前仔细观瞧了两眼后,眉头便蹙了起来。

第522章 突来的意外

卓岩见着廖华如此模样,轻声问道:“怎么样?”

“大人!”廖华伸手一指玉佩,盯着玉佩中间的一条红线,道:“您看,这中间有一条红线。”

“什么意思?”

“这是西南一个门派世家的标志,他们一向很少有门人路面,因而,在外界也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但是,他们的追踪术,却是首屈一指的。据说,只要是被他们盯上的人,没有找不到的。”廖华面带忧色地说道。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听上面一阵急促的跺脚声,廖华面色一变:“有情况。大人我出去看一下。”说罢,也不等卓岩说话,便径直走了上去。

“六子,你出去,从后面离开……”在廖华迈步的同时,卓岩对这六子言道。

“大人,我去那里?”

“去那里都可以,只是两个时辰之内,不要靠近这边。”

“是!”六子答应一声,身影一动,居然抢到了廖华之前,跑了出去。

廖华吃惊地望了六子一眼,不禁有些惊讶六子的速度,随即,脑子一转,便明白了卓岩的用意,微微点了点头,朝外而去。

他刚刚从密室中出来,便听到伙计高声喊叫着:“官爷,官爷,您别为难小的,您看,您这是……”

“少废话,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听着吵杂之声,廖华打了个哈哈,笑着走了出来,拱手抱拳,道:“各位官爷,伙计们不懂事,不知那里得罪了各位?”

“你便是掌柜的?”

“小民是这里的老板,不知官爷……”

“我们怀疑这里有朝廷钦犯,老板行个方便吧,让我搜查一番……”

“不不不不……”廖华挥舞着双手阻拦着官兵,道:“官爷冤枉啊,我们这小店怎么会有朝廷钦犯呢?”

“滚开——”一个官兵猛然双目一厉,怒声喝道。说话间便要动手。

“慢着——”突然,在他后面一人出声阻拦,那人看似好像是一个当官的,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廖华的手,双目盯着廖华手中的玉佩道:“那里来的?”

他开口便问是那里来的,而不是拿人,这让廖华心中猛然一松,在这之前,他便是想用这块玉佩来吸引人的目光,因而,在故意放在了手上。

但是,如此做,也是兵行险招,若是被认定是他杀人夺了玉佩的话,一切便前功尽弃了。好在,廖华多年扮演各种角色来从事秘密行动,让他的演技早已经是炉火纯青,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

廖华心中放松,脸上却是不敢放松,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道:“官爷,这、这个,是一位客人的,他方才拿了这个东西来当,小民见着是一块好玉,正在查看……”

那人显然是懒得再听这个当铺老板废话,一把提住了他的衣领,道:“快说,人在那里?”

廖华非常敬业地扮演着他的角色,吓的脸色都白了,双腿抖动的频率异常逼真,就差一点裤裆里便尿湿了。

“官、官爷……出、出……了、什么、事了……”

“我问你,人呢?”那人双目猛然圆睁了起来,彷似要吃人一般。

“里、里面……”廖华伸手一指后院。

“噗通!”随着响声,廖华被大力的甩了出去,手中的玉佩也被人抢夺了去。廖华惨叫着,大喊道:“官爷,那玉佩您不能拿走啊,不能啊……”

那人随手扔出了一锭银子到廖华的身旁,头也没回,带人径直冲到了后院,他双目一扫,只见一行很不明显的足迹消失在了墙外,当即,大喊一声:“追——”

话音落下,官兵们搭着人梯便朝墙外爬去,径直朝着那人个没有见过面的人追了去。

众多官兵,*的,从门口跑的,乱作了一团,唯有那带队的将军却一动不动,双目紧盯着躺在地上嚎哭的廖华,他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只是还没有下决断。

廖华斜着眼瞅了这人一眼,心下微惊,该不会是露出了什么马脚吧?廖华想着,突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人若是真的察觉到了,那应该强制搜查才对,但是,现在既然不动手,这其中肯定有蹊跷。该不会是……

廖华想着,借着擦眼泪的空档,双手提起了衣衫,在衣衫的内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图案,却落在了那将军的眼中。

他双目一亮,随即便别过了头,看着跟在自己身旁的官兵,高声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官兵们一阵腹诽,不是您老一直待在这里么?我那里干追,不过,满肚的牢骚,也只敢在肚子里发一发,却是不敢说出来了。

被呵斥了,也只能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那将军临走之时,回过头来,轻声说了一句:“你这店该关门了……”

这看似带些威胁之意的话,落在了廖华的耳中,却让他猛然一怔,这句话,很明显是在提醒他,看来,对方得确是监察司的人。

待到官兵离开之后,他猛地跳了几起来,几步跑进了密室之中,压低了声音,道:“大人,夫人们。此地不宜久留……”

卓岩先前已经听到了上面对话,自然是了解情况的,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好,你留几个人在这里接应六子,我们半个时辰后动身……”

“是!”廖华急忙离去,前去安排人手去了。

卓岩对众女恭敬地行了一礼。在他心中还是比较恪守传统,方才是没有办法才和众女待在一起的。

现在可以离开了,便觉得再待在这里,就有些对师母们不尊重了,因而,他行过礼后,便急急地退了出去。

卓岩离去后,密室之中只剩下了众女,其中殷雨倩与萧乐儿两人满面忧色,洪玉若面带微笑地在一旁与郭霜怡说着话。

柳如烟却是双目红肿,有些失神,似乎,还未从丧父之痛中解脱出来。

而韩莫儿,却是额头见汗,双眉紧锁着。

小郡主段君竹见状,关切地上前问道:“嫂子,您怎么了?”

韩莫儿抬起眼皮,摇了摇头,道:“没事……”

柳如烟闻声,转过头来,这才看到韩莫儿一张脸却已经白的如纸一般,情急之下,她急忙对着萧乐儿,道:“乐儿姐姐,您快看看,嫂嫂她……”

萧乐儿上前捏起了韩莫儿的手腕,诊脉过后,脸色便的有些难看,转头对着众女道:“她的身子不好,方才疾行又动了胎气,现在不能移动……”

“这可怎么办啊,卓岩不是说半个时辰后便要离开么?”段君竹小脸一紧,下意识地说道。

殷雨倩起身,道:“我去与卓岩说吧。”说着,她便要离去。

“等等。”萧乐儿叫住了她,道:“这样吧,你们先跟着卓岩离开,我一人留在这里陪着莫儿便好,反正,你们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怎么行?”郭霜怡第一个叫了起来:“要走一起走,要么便一起留下,怎能把师傅和莫儿姐姐两人单独留下来呢。”

“都别争了。”洪玉若收起了笑容,轻声言道:“由我和姐姐留下来,你们几个跟着卓岩先离开。”

“我也留下!”柳如烟一脸倔强之色,道:“此次,大家都是为了我们家的事,已经连累你们颇多,如烟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乐儿姐姐,您将药方留给我,由我来照看嫂嫂便好,你们都跟着卓岩先走吧。”

“都别争了——”殷雨倩突然道:“现在还是先医治莫儿姐姐,其他的待会儿再说,乐儿姐姐,你需要什么药材写下来,我去找卓岩置办。”

萧乐儿想了想,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方子,道:“便依照上次的药方置办便好。”

殷雨倩拿着药方行了出去。众女安静了下来。

出来后,殷雨倩将事情与卓岩说清楚后,卓岩脸色一沉,眉头皱了起来,不过,他并未多言,只是答应一声,便安排人手去置办药材去了。

萧乐儿需要的都是一些普通的药材,因而很好置办,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一切便已齐备,将药材交给殷雨倩后,卓岩恭声言道:“既然如此,那么师母们便安心待在这里,我会想办法处理此事,今夜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听罢卓岩的话,殷雨倩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到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只是道了一声:“幸苦……”随后,便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返回了密室之中。

第523章 李府惨案

殷雨倩离开后,卓岩静静地行入后堂,寻了一把椅子坐下之后,面色逐渐地冷了下来。

“大人?”廖华面带担忧之声,轻声问道。

“现在,追捕我们的人中,除了皇宫的密探,还有谁?那些官兵是谁的人?”卓岩面无表情地问道。

“现在皇宫的密探,我们基本已经甩脱,他们虽强,却是人手比较少,而且,皇上似乎并不想将此事明了化,也不愿逼得太紧,只要夫人门不急于出城,皇上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危险。”廖华沉思了一会儿道:“只是,现在紧追不舍的,却是李刚,他借助职务之便,全城戒严,到处加派官兵,却是不好对付。这厮素来与帝师不合,此番作为,极有公报私仇之嫌。”

卓岩点头:“是他,倒也在意料之中。既然如此,那么便让他忙上一阵吧。”

“大人的意思是?”廖华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不敢确定,脸色微微一变,拱手问道。

卓岩没有回答廖华的问题,而是转而问道:“现在四司可以招集起多少人马?”

监察司四司,乃是专门用于暗杀的部门,卓岩有此一问,廖华便知晓了他的意图,只是,他却有些担心,若是监察司当真刺杀朝廷大员的话,很可能就会逼着皇帝将他们列为除去的对象。

是在,卓岩说话,他却是不敢多说什么的。想了想,点头道:“现在各司的好手全部在赶往杭州城的路上,因而,属下也不能确定可以招集起多少人马。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一百五十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若是稍晚点,两百多人也有可能。”

卓岩抬手,道:“够了,你现在马上招集一下人手,有一百人便好,给李刚送一份大餐去……”

看着卓岩面上一副凛然之色,廖华的担心不禁尽数去除,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面色一凛,嘿嘿笑出了声来。

监察司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中大的动作了,看着卓岩隐隐有几分期待之感,廖华也是豪情万丈,上司如此,还怕他个鸟。

皇上有怎地,老子们身后还有帝师呢。监察司的人,早已经被卓岩潜移默化下,将岳少安神话了,对于皇帝的畏惧,并不比对岳少安的信心多。

因而,一想起帝师,他们便什么也不怕了,即便是皇帝,只要卓岩一声令下,也敢跑去揪他一绺头发,甚至是将脑袋带回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日光西沉,天色渐晚。

廖华招集好了人手之后,匆匆返回,向卓岩请示什么时候动手。

卓岩只说了两个字:“即刻!”

随后,廖华霍然离去。

在廖华离去不久之后。杭州城中,突然出现了一批黑衣蒙面的人,他们一个个右手持剑,左手持着匕首,悄然而行,径直奔着李府而去。

他的身影并不是什么的快,但是,每个人出手必然是夺命的招数。

李福门前,似乎已经防备着这些,一队官兵严加戒备着,只可惜,这些官兵数量并不多,只有两百多人,面对监察司四司的杀手们,他们这些人,如同是四司训练时的草人一般,被任意宰割着。

一百个黑衣杀手恍如无人之境一般,从官兵身边蹿了过去,跃上墙头进入了院子之中。在他们的身后,那些官兵门双眼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

杀手门手中兵器上沾染的血迹滴露在墙壁之上,鲜红异常,恍如一副完美的壁画一般,只是,这壁画,却是太过血腥,落在人的眼中,异常的刺眼。

李府之外的惨状,同时,也正在府内上演着。四司的杀手们并不管是不是下人,见人就杀,所过之处,没有一个豁口。

包括女子与老人也没放过。

他们在最初训练之时便已经练就了冷血的本领,在他们眼中,只有目标,而没有老人或者是女人这么一说,只要是目标便杀得。

西边天际血一般的红,似乎在辉映着李府的颜色。李府之中,惊叫声,惨叫声接连响起。鲜血飞溅间,阵阵传出。

只是,这声响,却并未持续多久,便寂静了下去。

从杀手们出现,到进入府中,然后退去,这之间,几乎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杀手们便已经消失在了落日的余辉之中。

这一次,李府上下,居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唯一活着的几人,却是李刚和他的儿子,还有李刚的轿夫。

李刚之所以逃过一劫,皆是因为他的运气太好,就在四司的杀手将去的前一刻,李刚恰好乘轿入宫去了。

因而,才留下一命,他的轿夫也托了他的福,才保住了性命。

至于他的儿子,却是被关在天牢之中,一直在监察司的控制之下,岳少安有过交代,要留李玉溪一命,故而,他虽然失去了自由,却活的健健康康的,并没有什么损伤。

李府的惨剧,刚刚发生不久,便如同是湖中投去一块巨石一般,以李府为中心,四面涌出了巨大的波浪,随即变作涟漪,层层远播,整个杭州城都震憾了。

李刚闻讯之后,急急地奔行而回,回到府中之后,看着墙壁之上,那异常妖异的壁画,李刚一阵揪心的痛。

盯着唯一没有染上血迹的府门,他猛地跑去,一把推开,落入眼中的惨状,让他大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亲随们急忙将他扶起,放在轿上之后,回到了杭州府衙之中,安顿了下来。

至于李府之中的事,却是由皇宫之中派出的人去处理了。

御书房中,皇帝一拳打在了书案上,满脸的愤怒之色:“岳少安这是想公然造反啊!”

“他没有想造反!”万寒生在距离皇帝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他淡然地言道:“你应该知道岳少安的为人,他若是当真想造反的话,便不会如此做了。这一次,分明是你逼的太紧了,你应该明白,岳少安最重视的便是他的女人。”

皇帝缓缓地收回了手掌,没有说话,不过,在他的心中,却已经认同了万寒生的判断。是啊,岳少安是个重情之人。

自己以前一直都很注意这一点的,但是,这一次,却疏忽了。

李刚这一次,也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岳少安这应该是给朕警告啊。皇帝眉毛低垂着。忽然,他猛地站了起来,双目一厉,没有人能够威胁的了朕,更没有人可以左右朕的想法。谁也不能,岳少安也不行。

皇帝的想法,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万寒生看着他的这副面容,微微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起身朝着外面行了出去。

直到关门声响起,皇帝才反应了过来,看了一眼房门,从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第524章 天牢晚宴

李刚晕倒的消息传到当铺之后,卓岩难得的露出几分笑容,至少,今夜他们已经安全了。不过,卓岩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个时候,越是觉得安全了,便越得谨慎一些。那些因麻痹大意而送掉性命的人,古往今来,比比皆是。

卓岩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

所以,在笑过之后,卓岩便作出一系列的调整和部署。首先,他通知了密室中的众女,在必要的时候,必须转移,即便韩莫儿身体不行,也得想办法离开。

其次,杭州府衙内派了人不间隙地盯着稍,稍有异动,便会有人前来报告。

同时,皇宫门前也是派出了许多的人手,甚至,就连一些隐藏极好的监察司暗中人物也已经开始启用了。

做完这一系列的安排之后,卓岩才略微的放下心来。

好在,少了李刚带头,那些官兵们也不是傻子。李府上的惨剧,谁也不想尝试了。

这是帝师的报复啊,官兵中的高层们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以前,李刚与岳少安交锋过一次,那一次,一千官兵被带到了战场,最后,不知生死,反正是一个也没能回来。

这一次,干脆送给了他两百具尸体,面对如此局势,谁敢强出头,那便是觉得自己的脑袋多余了,想挪一个地方。

如若不是,还是乖一些的好。因而,官兵们这一晚,全部变的很是乖巧,有些甚至干脆跑回了家,给他们的老娘去做乖儿子,给他们的媳妇去做乖相公去了。

卓岩却是放心不下来,虽然一切都已经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了,但是,这里毕竟是杭州城,只要一天不离开这里,那么他们便不是绝对安全的。

尤其是,现在韩莫儿还身怀六甲,而且又动了胎气,随时都可能遭遇到危险,便更不能不放在心上了。

已经到了冬日,夜很是漫长。

月亮升起之时,长街上的行人因为耐不住寒冷都已经回到了家中。月亮洒下冷冷的光芒,照在地面之上,泛起一层层亮银色,恍如和墙角的积雪成为了同一个颜色一般。

卓岩在当铺之中静坐着,慢慢地挨着一分一秒,方才有人送来消息,岳少安最快也得明日中午之时才能感到。

这让他心中颇为为难,不知该如何做了,现在,柳伯南在明日午时就要处斩了,但是,自己却知道该不该出手。

若是自己不出手,到时候岳先生赶不回来,那自己怎么与他交代,可若是自己出了手,凭借自己手上这点现有的人马,怎能将柳伯南救出来。

别看四司的杀手门,做暗杀做的滴水不漏,可是,劫法场,却不是他们的强项。到时候,必然有许多的官兵看守。

让他们劫法场,面对整齐的官兵阵营,绝对会全军覆没的。

卓岩正值为难之际,六子却行了过来,轻声言道:“大人,您是为了柳将军的事而担心么?”

卓岩摇了摇头,道:“此事,你无需多管,我自有分寸。”

六子点了点头,却又道:“要不,我去天牢看上一看吧,说不定还能寻个机会将柳将军救出来呢。”

卓岩回头望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摆了摆手道:“不必,天牢重地,那里是谁随便进就能进的去的。你去休息吧。”

六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卓岩挥手赶了出去。

卓岩想救柳伯南,其实不单单因为柳伯南与岳少安的关系,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却是因为自己与柳伯南也是交情不浅。

当年,岳先生将自己将给柳将军后,可以说自己和高崇是被柳将军一手栽培出来的。虽然监察司是后来到了宋师城之后,才发展壮大起来的。

但是,监察司的雏形,却是当时柳伯南给造就的,若是按照这个来说的话,柳伯南对于监察司整体都是有着大恩的。

卓岩心烦的也是这一点,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派人去天牢将柳伯南劫出来呢,只是,这样做,一来不一定能够成功。

二来,即便,就算是成功了,那又能怎么样。到时候,一定会全城戒严,皇帝下令搜索与李刚的搜索力度可是不同。

那个时候,很有可能不单是自己,就连众位师母也被困在了城中,这个风险卓岩却是不感冒的,故而,方才六子提出了想要去一趟天牢,才被他一口否决。

只是,一人独坐于此,手中提着酒杯,卓岩却是心下难安,望着挂在天际的月亮,他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柳将军却也不知在天牢之中受的什么苦,卓岩低下了头。

此时,同一个月亮下,柳伯南却感受不到月光的皎洁,天牢之中,只有一个很小的通风口,那里却是透不进半点光线的。

只是,今日夜间,柳伯南并不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度过的。

在他身前一张干净的桌子,明亮的烛台,美酒美食,一切应有尽有,在他对面坐着万寒生,两人相互对视着,就好像许久不见的老友一般。

唯一不同的一点却是,柳伯南双手双脚都有镣铐,而且,更为怪异的却是,这张桌子上,只有一双筷子,和一个酒杯,全部都放在了柳伯南的身前。

柳伯南看了看在隔壁牢房中啃着干饼的金诗厚,轻声对万寒生一笑,道:“谢谢万先生。”

万寒生望了金诗厚一眼,摇了摇头:“柳将军,万某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不过,一切还要看他的造化。”

柳伯南点头,忽然哈哈大笑一声,看也不看桌上的酒杯,伸手抱起了酒坛子,仰头灌了起来。一口气灌下半坛子酒后,才高喝一声:“好酒——”

万寒生望着柳伯南,面露惋惜之色,道:“柳将军,还有什么遗憾没有?”

“遗憾?”柳伯南收起笑容,闭上了双目,再次缓缓地睁开,道:“遗憾有许多,不过,最为遗憾的却是不能与岳少安一起同饮如烟酿制的酒……”

万寒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这个遗憾,万寒生可是不敢给他圆满的,天知道岳少安来了,能做出什么事来。

柳伯南也不客气,伸手提起筷子架着桌上的饭菜,大口大口的吃着。

桌上的菜肴颇为丰盛,足够十多人吃的。但是,柳伯南却没有让在隔壁啃干饼金诗厚来一同享用。只是一个人自顾自地吃着。

饭菜很香,隔着老远的距离便能嗅到里面的香味了。

柳伯南却吃着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一畏地往嘴里塞,几乎嚼都不嚼,就那里咽了下去。

万寒生看在眼中,不禁长叹出声:“柳将军,柳氏一门,万某倍感钦佩,但是,将军之时,万某却帮不上什么忙。将军还有什么心愿,但请之言,到时候,万某必定尽全力帮你实现。”

柳伯南缓缓地放下了筷子,怔怔地望着万寒生:“没有什么了,只是有一件事放心不下,那就是内子和她腹中的孩子。若是诞下的是女子,自然无需先生帮忙,若是诞下的是儿子,却劳烦先生保他们母子一命。”

万寒生想了想,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却出生言道:“柳将军,我想帝师应该能为你办好。”

“他?”柳伯南想起岳少安,心头有些黯然,当日岳少安的话语历历在耳,如今想起,他不禁摇了摇头:“我已经连累他够多了,不想再让他做什么了……”

万寒生看着柳伯南,没有再说什么。

而在一旁一直抱着一块干饼啃的金诗厚,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柳伯南不让他去吃那些菜的原因,他自然知晓,其实,在他心中何尝不想陪着南哥一起吃。

只是,南哥还有话让他带出去,自己还不能……本来金诗厚以后自己一咬牙,一闭眼,也就挺了过去,但是,听着柳伯南说着话,他却是有些忍不住了。

眼泪一颗颗地打在手中的饼上,他突然转过头来,高声喊了一句:“南哥——”

柳伯南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并不理会与他,而是对万寒生,道:“万先生,可否借文房四宝用一下?”

万寒生点了点头,一转身,对着身后的手下,道:“没听到柳将军的话么?”

手下之人急忙匆匆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文房四宝便已经取了过来。

柳伯南一伸衣袖“哗啦!”一声,将桌上的饭菜一起打飞在了地上,将纸张铺平,墨磨好之后,提起笔来,一阵狂书。

不一会儿,便写好了一封书信。他将书信收好后,递到身前,对着万寒生,道:“万先生,麻烦你将这个交给岳少安……”

万寒生看了看他,双手接过书信,闭上了双目,点了点头……

第525章 城外五十里

翌日一早,天冷的厉害。平地上的积雪被狂风卷起,到处飞扬,直至最后,甚至是遮挡住了人们的视线,十步之外,便看不真切人的脸了。

岳少安已经到了距离杭州城不足五十余里的地界,这样的速度,任谁看来都是难以想象的,不过,这却不是什么奇迹。

为了快速赶路,岳少安甚至丢下了步兵只带骑兵而来,但是,行到此处之时,却是被狂风阻隔,速度再难快起来。

再想保持先前的疾行速度,显然是不可能了,即便是人可以,战马却也不再行走。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岳少安只好下令所有人下马,牵着战马走。

如此一来,却是比步兵都慢了些许。不过,好在只剩下了不到五十里的路程,便是坚持一阵也就过去了。

可是,即便如此,岳少安还是担心不已,柳伯南的行刑时间是定好了在了午时,但是,依照现在的天气状况,自己能不能在午时之前赶到,却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即便是午时之前能够赶到,但是,监斩官会不会提前将人斩了,这也是一个变数,现在,这些环节都不是岳少安能够完全控制在手中的。

因而,越了靠近杭州城,他的心,反而越是不能平静下来了。

“岳大哥。”牛仁看着岳少安的脸色连连变幻,有些担心,道:“您要不要上马车休息一会儿,这几日你已经太过劳累了。”

岳少安摆了摆手:“时间紧迫,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告诉大家,都行的快一些,到了杭州城,重重有赏。”

“是!”牛仁答应一声。看了看岳少安有些苍白的脸色,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前去交代部众去了。

岳少安骑乘在红马上,双目眯成了一条缝,瞅着前方满天的风雪,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本出生在北方,面对这点寒冷倒是无所畏惧。只是,这茫茫风雪阻路,却是让人头疼无比。

前行中。

岳少安将张横叫了过来,他心中实在是安心不下,如果等着大队人马前去,必然延误时辰,因而,他便想自己独自先去了再说。

可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却被张横极力反对,此去本就带有凶险,怎能一人前往,张横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地:“不成,不成,决计不成。如此做,太过危险了。”

岳少安脸色一凛,眉毛上扬:“张大哥,我不是与你商量该如何做的,我只是通知你带好队伍快速前来便好,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了……”

张横一时语塞,顿了一会儿,才微微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么我陪你一起去吧,把队伍交给牛仁便好。”

“不用!”岳少安摆手言道:“军中不能无人,你和老牛都留下,我带着章初三与洪猛去。”

张横咬了咬牙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吧。”说罢,他扭头大喝一声:“章初三,你个浑球,给我过来。”

章初三闻声,以为他又要算那送粮之时的老账,猛地吓了一跳,非但没有过来,却是朝后躲着了。不过,当他看到张横的脸色有些不对,便又挪着身子走了过来道:“大哥……”

“少废话,这次帝师让你跟着提前去杭州城,你小子一定要保护好帝师,若不然,老子凝下你的狗头来,你可知晓?”

“真的?”章初三面色大喜,哈哈大乐起来,他本便是一个喜好热闹之人,越是混乱的地方,他越是喜欢,硕大的脑袋里根本就不知道危险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一听张横如此说,便急忙言道:“有此等好事,大哥怎么不早说,放心吧,若是保护不好帝师,不用大哥动手,老子自己便把头提给你了。”

“少凭嘴,快去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咱老章只带着斧头和脑袋去便成。”章初三兴致勃勃地嘿嘿笑道。

至于洪猛,却是一直跟在岳少安身旁的,到也不用交代什么,岳少安往了章初三一眼,轻声说了句:“出发。”

随即,他双腿一夹,红马便撒开了四蹄向前奔去。

洪猛的轻功卓绝,这中短途奔驰自然是不在话下。唯独章初三的战马有些耐不住这般狂风不肯上前,张横见状,便将自己的战马借与了他,章初三大笑着追着岳少安与洪猛而去。

待三人走出一段距离去。一直在后面的唐正,却是脸色铁青着。

一直以来,做为岳少安的贴身侍卫,唐正都是寸步不离的,然而,这一次,岳少安却没有带他前去,这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当然,他明白,岳少安之所以不带他,而是因为,他本身便是皇宫出来的人,此番前去,很可能会与旧时熟人交手,岳少安不想令他为难。

可是,他的心里终究有些不痛快,感觉自己像是被丢弃了的孩子一般。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猛然转身对着身旁的二十多名侍卫,道:“兄弟们,此次帝师为何不带我们去,众位兄弟想过没有?”

众侍卫也是因为岳少安没有带他们而有些情绪滴落,听队长如此一问,具都抬起了头,望向唐正。

唐正接着道:“帝师是心疼兄弟们,我们昔日都是皇宫里的人,此番前去,很可能与以前的兄弟们发生冲突,到时候,若是真的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交手也是在所难免。可是,帝师如此厚恩,让我等如何报之?我们只能誓死保护帝师,职责所在,便是与昔日的兄弟兵刃相见,也在所不惜。现在我决定追随帝师前去,若是有人不愿前去的,可以留下,愿意跟着我走的,向前跨出一步。”

“唰——碰——”

迈步声与脚掌踏击地面的声音整齐划一,异常响亮。二十多名侍卫,不约而同地跨出了一步。

唐正满意的点头点头:“既然如此,那么,兄弟们,我们走——”

唐正的话语刚落,张横却突然上前,道:“唐正,等等。”

唐正转头:“张将军,何事?”

“大帅既然没有让你们跟着,你们此去合适么?”张横有些担心的道。

“呵呵……”唐正微微一笑:“张将军,我们是什么?是帝师的贴身侍卫,侍卫跟着保护,还需如何明言么?”说罢,他扭过头,高声喝道:“上马——”

随即,二十多名侍卫追逐着岳少安的脚步绝尘而去。

张横望了望唐正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唐正最后的话,多少有些强词夺理之嫌,不过,即便如此,却有如何?

面对这般忠勇之士,张横还能阻拦么?其实,唐正此举,他在心中是赞成的,觉得很是安慰,岳少安没有看错人。

岳少安已走,自己也该加快脚步了。张横回过头,猛地一挥手,道:“兄弟们,加快脚步——”

大军冒着风雪,猛地加快了速度,朝着杭州城的方向疾奔而去……

第526章 裤裆里空荡荡

杭州城,风雪飞舞中,异常冷清的街道上,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马车之上,李刚脑袋上缠着一块白布,彷如挂丧一般,却是昨日惊吓与伤心至于,头疼病犯了。

在他身后,跟着两辆囚车,前面的囚车中柳伯南镣铐枷锁将他牢牢地固定在了车上。而后面的一辆却是简单多了,金诗厚只是被关押在里边简单地上了镣铐。

其实,这也难怪,相比起柳伯南,金诗厚确实不太重要,先不说他本身的武功和威信,单是他这一身伤已经是让他没有了什么威胁,便是放开他,让他自己逃跑,也不一定跑的出去。

其实柳伯南被皇帝下了药之后,武功已经用不出来了,但是,就如此,却也令李刚放心不下,无名榜上前十的高手,放在那里,都是一个极大的危险,更何况,这位高手在军中和民间还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这就更可怕了。

李刚看着风雪,拍了拍发痛的额头,回头望了一眼囚车中的柳伯南,只见,柳伯南满头长发在狂风的吹拂下,随风乱舞中,雪粒打在他的脸上,处肌即溶,一双眸子却是紧闭着,脸上没有一丝额外的表情,整个人平静的可怕。

死到临头,还傲气个屁。李刚看着柳伯南这副表情很是不爽,揉了揉鼻子,冷笑了一声,放下了轿帘。

不过,刚刚放下轿帘的李刚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就在此时,轿子外面,一骑狂奔而来,还未冲到轿前,便哭喊了起来:“大人,不好啦,大人啊,出大事了……大事不好啊……”

李刚一惊,听这声音,他就知道是谁来了。将头探出轿外一望,果然是府上的管家,管家也是个命大之人,当日被他派去照顾李玉溪,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不过,管家一向很是沉稳,今日如此急躁却不知道是因为何事。李刚心中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因为,他记得,一早之时,管家便去探望自己的儿子去了。

现在如此,难道是玉溪出了什么事。

李刚想到这里,急忙喊道:“停轿,停轿。”

马车停下,李刚跃出了车轿,头疼也顾不上了,一把将管家从马上揪了下来,高声问道:“是不是少爷出事了?快说,他还活不活着?”

“活着,活着,少爷还活的好好的!”管家赶忙回道。

李刚安下了心来,面色一沉:“既然少爷无碍,你如此急躁却是为何?什么大事不好了?”

“大人呐,少爷他……少爷他……”

管家的话,又将李刚略微安下的心揪了起来,他双眼一睁:“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

“少爷他昨夜里被人阉掉了……”管家说着,嚎啕大哭了起来:“今日小的刚刚跑去看望少爷,便发现少爷晕倒在了牢中,上前查看,却是已经熟睡,应该是被人救治过了。但是,裤子却没有穿,而且,裆里已经空了,什么也没有……”

李刚听罢这话,整个人恍如被晴天霹雳骤然炸响在了脑袋上一般,他双目猛地呆滞不动,口中喃喃着:“李家绝后了,李家绝后了……”

“大人,大人……”管家见着李刚这副模样,也惶急了起来,急忙站起身来,揪住他的衣袖晃动着。李刚却是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和傻了一般。

忽然,管家似乎想到了什么,抹了一把眼泪,急忙道:“大人,大人……李家应该没有绝后,没有绝后啊……”

“什么?你说什么?”李刚恍如是黑暗中看到了曙光一般,急忙揪过了管家,盯着他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说清楚些,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您还记得那个欧阳菲菲的么?就是那个青楼名妓,少爷看中的那个,后来少爷下狱后,老奴就将那女子包了下来,送到了牢中陪着少爷。这事少爷说怕您责骂,便一直没有对您说,那女子可能已经怀有了少爷的身孕……”

“此言当真?”李刚猛地睁大了双眼,他浑然没有注意管家话语中的那句“可能”二字。此刻,这如同是他唯一的希望一般,就和救命的稻草一样,让他死死地拽住了,一刻也不敢放松,此刻,他已经不再去想什么是不是门当户对,是不是好的出生,只要能给他李家延续香火,便是一头母猪,他也认了。

至于儿子现在到底如何,李刚却是没去深想,连声催促着管家,道:“快去,快去,你倒是快去啊……”

管家被催促的有些傻眼,有些害怕,喃喃地问道:“大人,去那里,去、去……那里?”

“快去将那个什么菲菲的寻来,接到府中好生对待着,切不可再出了什么意外……”李刚说着,看到管家还在发愣,猛然飞起一脚,将他踢在了一旁:“快去——”

“哎!哎、哎哎……”管家答应着,慌忙爬起了身子,跃上马匹,一马鞭下去,急急而去。

看这管家离开,李刚才狠狠地咬了咬牙,骂了一句:“岳少安,我草你祖宗……”随后,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用完了一般,慢慢地爬上了轿子,疲惫地下令道:“走……”

随后,队伍又朝着刑场而去了……

此刻,其实他很想自己去将他欧阳菲菲接回来,然后,留在家中,每天盯着她的肚子,等着她给生孙子,只可惜,皇命在身,他便是由此想法,却也是不能走的。

再次行开,李刚撩起轿帘,又回头望了柳伯南一眼,心中恨极了岳少安,却是奈何不得,不由得将所有的怒气全部都迁到了柳伯南的身上,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将柳伯南砍掉,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看着车队缓缓而行,不由得急躁起来,大声喝骂道:“行快些——”

刑场之上,现在已经聚积了许多的人,风雪之日,却也拦不住百姓们前来观看,他们有得人是来看着叛徒被砍头的,有得人却是觉得柳伯南不可能造反为他送行来的。

不过,不管是抱着什么样的目地,柳伯南在他们心目中都是一个大人物,大人物被砍头,自然是多年难得一见,当然要来观上一番。

不过,这其中,却也有一些人是抱着不同的目的。这些不同目地的人,也分为几种,一种是监察司的人,他们打算在适合的时机将柳伯南救下。

而另一只中是皇宫里的密探,他们却是放着监察司的人。

剩下的大多是江湖中人,因为,柳伯南不单是一个将军,他也是无名榜上的高手,许多人都想一堵他的风采,却无缘得见,此次前来,自然是想看上一看。

囚车驶来,官兵门驱赶着人群散开道路。

两旁人群之中,卓岩一身普通商贾打扮,混迹在其中,悄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韩莫儿的身体经过一夜的调理,虽然未能痊愈,却已经可以挪动地方了,卓岩将她们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后,并没有告诉众女今日柳伯南要被处斩之事。

只是和他们说岳少安即将到达杭州城,让她们安心等待。得到这个消息,众女全部都喜上眉梢,就连韩莫儿也是心情大好起来。

因为,不管怎么说,只要岳少安一到,柳伯南的性命便有了很大的保障,她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虽然柳伯南早已经说过不想连累岳少安,韩莫儿也听从了夫君的话语,并没有央求众女让她们找岳少安帮忙。

但是,岳少安真的道来,却是她喜而乐见的。

因此,卓岩放出了这个消息后,众女没有一丝怀疑,在卓岩的安排下,都静静地等待去了。

这样,卓岩才放下了心来,打算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故而,才能出现在这里。

不过,监察司的人,却对他的安全并不太过放心,在监察司这些人的心中,卓岩就如同是天一般,不敢让他出丝毫差错。

因而,即便卓岩已经装扮的很是隐蔽,不会惹人怀疑,但是,在他那边围观的百姓,却都是监察司中的好手假扮的。

李刚下了马车,缓缓地朝着台上桌椅走去。看着李刚的脸色,卓岩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看来这老小子已经知道了李玉溪的事……

第527章 瞪眼而死

李刚难看的脸色,着实让卓岩心中暗爽了一把。看着他那灰白的脸,被风雪敲击下,显得气急败坏的模样。卓岩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一旁监察司的人,看着卓岩微笑的模样,具都吃惊不已,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乐的事情,居然能让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卓岩大人如此。

不过,他们却是不敢问的,看着卓岩发笑,都悄悄地扭过了头去。

监斩官的座位上,李刚行到那里,坐了下来。他轻喝一声,柳伯南与金诗厚都被押解上台。

看着柳伯南一步一步地走上抬去,行起路来,腰杆还是那么挺直,卓岩不禁点了点头。柳伯南这中人,什么时候都能表现出那一身傲骨来,这也正是卓岩钦佩的地方。

其实,在卓岩的身上,许多地方都有柳伯南的影子。在岳少安将他和高崇托付给柳伯南之后,接触了一段时间,卓岩便开始钦佩起柳伯南来。

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不经意间,便受到了柳伯南的影响,在卓岩的心中,其实那一方傲骨,却也不比柳伯南差多少。

所谓青出于蓝,在这一方面,卓岩做的很好。

柳伯南与金诗厚被押上台后,两个官兵扶摁着他们猛吼,道:“跪下。”

金诗厚本来伤势未愈,那里能受的了如此重力摁下,顿时摔倒在了地上,脸触台面,鲜血淋漓。

柳伯南低眉看了金诗厚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又抬起了头。他身后的官兵摁着他的身子,他一动也没有动,那官兵急了,猛地跳了起来,几乎吊起在了他的身上,却也没能让柳伯南移动分毫。

柳伯南的头,依然高抬着,心底的那份骄傲,让他不能在这些人的面前低下头来。

李刚见状,面色一冷,一挥手,又上去了几个官兵,几人一齐用力想要将柳伯南摁倒在地,却依旧没有办法。

柳伯南的腰杆依旧挺直着。

其中一个官兵猛地从一旁抽出一根木棍,用足了力气,狠狠地敲击在了柳伯南的腿弯处。

“咔嚓——”

木棍断裂,柳伯南的腿弯也缓缓地渗出了一丝血渍。他皱了一下眉,扭过头,盯着那个官兵望了过去。

卓岩看到这一幕,双手骤然紧握成了拳头,险些就要忍不住出手了,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

那官兵接触到柳伯南的目光后,猛然心中一颤,“当啷!”手中剩下的半根木棍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却是一脚踩在了先前断裂的木棍之上,脚下一滑,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

“碰——”

坚硬的石台,与那官兵的后脑做了一个剧烈地亲密接触,发出一声闷响后,鲜血顺着官兵的后脑缓缓流出,那官兵抽搐了几下,便不在动弹了。

如此一幕,落在其他官兵的眼中,使得他们猛然睁大了眼睛,尤其是柳伯南身边的几个,如同见了鬼魅一般,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急忙退到了一旁。

“废物!”李刚气急败坏地骂着:“一个个全部都是废物。”他几步走上抬起去,指挥着人将柳伯南捆绑在了一根圆木之上,看着柳伯南不能动弹后,他这才冷笑了几声,退回了原位。

不过,柳伯南那一眼瞅死了一人,却也在围观的百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百姓们并没有近距离看清楚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台下,又加之风雪影响了视线,对那官兵脚下的木棍没有注意到太多,只是看到柳伯南回头瞅了一眼,那人便退了两步,随后就一命呜呼了。

这情景太过震憾了,比之当年岳少安一枪嘣了索魂箭之时,也丝毫不逊色半分,有此一幕,杭州城中的百姓们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离奇话题。

说书先生们也又有的新段子可说了。

百姓们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已经开始有人说,柳将军与帝师一样,是天神下凡,他不可能是叛徒,绝对是冤枉的,不然,怎么会连老天爷也在帮他。

这种说法,起先只是有个别的人在说,不过,监察司的人,却是善于利用这种流言的,他们见到有机可乘,顿时加入了议论之中,一时间,将这议论的声音提高到了极致。

其他的各种说法全部都压制了下去。

李刚听在耳中,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他猛然下令,让百姓们闭嘴,不过,这那里能够禁止的住。他总不能因为这么一句话,就将如此多的人抓起来吧。

但是,李刚还是有办法的,他直接抓起来几个在前面议论的人,顿时,议论之声便小了许多,只是,这种手段却是治标不治本的。

在远处,还是有人在小声议论着。

不过,那里距离远了,李刚听不在耳中,便也不在多管。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却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正要询问时辰,忽然,远处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李刚举目望去,待那马匹距离近了些,他才看清楚,那是皇里来的人,他慌忙起身迎接,那人来到李刚身旁后,却道:“传皇上口谕,即刻行刑。”

李刚一愣,怎么会这样呢?他心中着实有些奇怪,不过,随即便是面色露出了一丝狠厉之意,管他是什么原因,反正这样正合了自己的心意,这便够了。

李刚行礼接旨,便没有再问什么。

若是他知道皇帝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的话,估计他就不会这般开心了。

其实,能让皇帝做出这样的决定,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岳少安的人已经距离杭州城很近了,若是让岳少安赶来,皇帝也没有信心能不能将柳伯南处决掉。

因而,才突然做出这个决定的。

但是,皇帝不知道,其实,岳少安已经扔开了队伍,自己只带了几个人提前朝这里赶来了,依照他的速度,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了城门前了。

不过,这些现在都与李刚无关,令命之后,他的心情畅快了许多,从昨天到现在,自己家中发生的一系列惨剧,都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地点。

从他口中狠狠地喊出了一个“斩!”字之后,刽子手一口烈酒喷在了刀刃上,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柳伯南被绑在那里,双目直视着前方,眼眸之中,没有一丝畏惧之意,眼睛一眨也不眨。

“南哥——”金诗厚歇斯底里地喊出了一句,在他的身后,同样站着一名刽子手,手中的刀也同样举了起来,他却没有理会,一双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柳伯南,对于自己身后的刀,恍如是不存在一般。

“嗖嗖嗖……”

金诗厚的话语还未落下,突然,一道亮光直冲天际,接着炸响开来,闪出绚丽的光彩。同时,四面八方具都传来了一阵箭矢飞射的声音,这声音只是一闪而逝,接着便被箭矢射入肌肤的声音所掩盖了。

台上的刽子手们鲜血飞溅而出,一层血雾飞起,他们的身上插满了黑色的箭矢,还没来得及惨叫,便连人带刀一起倒在了台上。

随着刽子手倒下,李刚大喊了起来,官兵们纷纷朝着射出弩箭的人冲了过去。

同时,皇宫里的密探们也开始行动,兵刃交击之声骤然而起。百姓们吓得四散奔逃。卓岩却是双目平静,站在那里有一动不动。

这一次,监察司出动的阵容很大,光四司的杀手便有两百多人,再加上其他各司的人马和卓岩直接从宋师城总部带来的人,将近六百监察司的人投入到了这次营救之中。

不过,官兵的数量却在五千之众,看来皇帝这一次,已经将这些都计算在里面了。先前外围的官兵也是千把人。

这在卓岩看来,很是容易,监察司的六百好手,便是对上两千人,都不成什么问题,但是,他并没有掉以轻心。

在人员的布置上,卓岩下了大工夫,六百人虽然混迹在百姓群中,但是,布置的方位却是很有将就。

果然,他的布置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在一千官兵和混迹在人群中的密探们冲上来之时,四司的杀手很快顶了上去。

与此同时,六司的人员,却将一个个小型土雷不断朝着官兵群中扔了过去。这些土雷虽然威力比起岳少安打汴京的时候小了许多。

不过,由朱重一一手配置的六司人员却早已经改进了土雷,在如此密集的人潮中,炸响的土雷,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藏匿在暗处的官兵们冲出来之时,一开始气势汹汹,四千多人面对六百多人,依照他们看来,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么?

可惜却事以愿违,本来浩浩荡荡地冲出来的官兵们,却被突然飞过来的土雷给炸懵了。

伴随着惨叫声,他们都傻了眼,这是什么东西?炮仗么?可是炮仗他娘的那里来得如此大的威力?真他娘的活见鬼了。

在官兵发懵之时,皇宫的密探也没有讨得好去,面对四司杀手门手中的黑色连弩,他们吃了大亏。这些连弩虽然比不上岳少安贴身侍卫们手中的,但是,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所带来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这还是卓岩交代了下去,不许伤及平民,四司的杀手们有所顾忌,不然的话,密探们的伤亡会更加的大。不过,到后来混战之后,百姓们四下奔逃的差不多之时,四司的杀手,便也没有太大的估计了。

毕竟那些密探也都穿着的如普通百姓一般,误伤百姓是在所难免的。

卓岩被人护着远远地躲到了一旁,他在躲避的同时,却在观察着外围官兵们的动向。果然,当他扫向随后出现的四千官兵之时,却发现许多的弓箭手出现在了后方,已经抬弓搭箭,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卓岩的脸色一变,额头的汗就下来了,看来,他们是想将密探们和自己的人一起射死在这里啊,自己还真的低估了皇帝的狠心……

第528章 刑场激战

拉满的弓弦,已经对准了混战场中。如下局面必须当机立断,稍有迟疑,可能监察司的精锐便会尽毁。

当然,卓岩也不排除这是官兵在虚张声势,毕竟,在和平时期的杭州城做这种敌我不分的绝杀,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很可能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更有可能会影响到皇帝在朝廷之中的威信。

不过,尽管如此,卓岩却也是不敢冒险的。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卓岩回头打了一个手势,一道亮光再次冲天而起,炸响在了半空之中,与此同时,卓岩身旁之人连打手势,混战中的监察司精锐,了然领命。纷纷抽身而出,脱离了缠斗,飞身进入了官兵群中。

四千官兵被突然冲进去的六百监察司精锐一搅,顿时慌乱起来。后面的弓箭手却也傻眼了,如此,弓箭还有个屁用?

他们可不认为自己的箭法会神乎其技,说射左眼,连左眼皮都不带挨得。这种混乱局面下,射出箭去,死的人绝对大多数是官兵。

混战之中。官兵伤亡自然是比较大的,监察司的人,在配合上,要比官兵默契的多,而且,在兵刃器械上,也要比官兵精良。

虽然各有伤亡,但是,官兵的伤亡明显大的多。

不过,虽然如此,卓岩却依旧脸色难看了起来,因为,目前的伤亡已经超出了他的预计,突来的剧变,让他乱了阵脚。

皇帝毕竟是皇帝,所用的招数得确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得了的,最起码,卓岩自认没有这般冷血。尽管,监察司的人,一直认为他执法太过严厉,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自己的人来当做陪葬来灭杀敌人,更何况,自己的人所牺牲的人,比敌人更多,这更是无法想象的。

但是,皇帝却做了这样的举动,不管是不否真实他真的会不会如此,但是,光这么一个举动便需要许多的勇气了。

混战之中,卓岩这边身为指挥所在,自然已经引起了官兵的注意。官兵们恍似疯了一般,撤出大部的兵力朝着卓岩杀了过来。

卓岩竟是监察司的顶尖人物,无论武功、心机、装备之精良,全部都是监察司之最,若是抛开岳少安的侍卫不算,他们的装备甚至是大宋之罪。

如此强悍的兵力,当然不会让官兵们轻易靠近,小型土雷和强劲的连弩配合着射击,使得官兵冲上来一批便倒下一批。

不过,官兵们却如同不畏生死,倒下一批,便又冲上来一批,前赴后继,一波比一波强烈。

卓岩看着眼前的战况,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般的结果,本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最早的打算,他并没有想要动手。

之所以来这里,便是怕岳少安来不及赶到,而拖延时间的,他知道,自己动手,绝对没有岳少安那般的力度。

自己无论是在军中的威望,还是在朝中的地位,都没有人会忌惮与他。强行出头,在这杭州城中,即便是救下了柳伯南,能不能掏出法场都是一个问题。

可惜,现在一旦开战,卓岩便没有了退路,只能是死撑到底了。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官兵,卓岩所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予以支撑。

护在他身边监察司精锐们手中的土雷和弩箭都已经不多了,若是在如此继续下去,卓岩知道,自己这边的绝对是支持不到官兵退去的。

无奈之下,卓岩发出了第三道响箭,天空之中,再次炸响,火光四溅,一直暗中隐藏在一旁的监察司最后一批人员终于出动了。

这一部分人,本来卓岩是打算在最后退去的时候,用来断后的,只是,他已经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只好现在动用了出来。

最后这批监察司的人员,总共有四百多人,他们清一色配备着连弩,突然出现在屋顶和街边的墙角之上,弩箭居高临下,杀伤力倍增。

前冲的或者是后面的官兵顿时倒下一片。弩箭射完,他们一个个从腰间摸出了匕首,直冲而下,加入了混战群中。

本来占有优势的官兵,被这突来的袭击冲击之下,顿时被压制了下去。

官兵们不知道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到底有多少,只是感觉他们战力强悍的异乎寻常,而且是越战越多,好似不曾减少过一样。

只是,卓岩心中却明白,现在监察司的精锐已经战死了两百多人,这些人中,每死一个,他都揪心的疼。如今骤然损失了这么多,他的拳头不禁紧紧地握了起来。

手掌泛白,关节凸显,可见他现在的心情之坏。

当然,着急的不单是卓岩一人,在台上的李刚也是双眼圆睁,愤怒不已,杀一个柳伯南便这么难么?刀子已经举了起来,却依旧劈砍不下,这是何道理?

“给我杀,杀光他们——”情急之下,李刚大吼了起来:“来人呐,继续行……”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从一旁飞来一只弩箭,直奔他的面门而来,李刚正在愤怒地咆哮着,浑然不觉,好在,他身旁却有皇帝配给他的侍卫,摁住他的脑袋将他摁了下去。

那弩箭带着风声,擦着李刚的头顶射了出来,连同他的官帽一起被带着脱落而去,而弩箭去势不止,“噗——”钉入了那侍卫的左肩之上,才停了下来,但是,那侍卫也被带出了老远的距离,朝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在李刚身前不远处,一个陪着他押送柳伯南的官兵,手中捧着连弩,见着一击不中,又将连弩对准了低下去的李刚,连声射了出去。

李刚这次却学乖了,一见连弩对准了自己,也不用别人提醒,便猛然钻到了桌子低下躲避。

“嘣嘣嘣嘣嘣……”

一连串的响声过后,弩箭径直钉在了桌面之上。

那官兵还没来得及后退,突然,李刚身旁的一个侍卫冲上前来,手起刀落,那官兵便被从头至脚砍做了两段。

卓岩看在眼中,心疼无比,这些隐藏在朝廷之中的监察司人员很是稀少,没死一个,都是极大的浪费,这个浑球,怎么不等命令便自己贸然出手。

卓岩几乎想要冲上前去责骂他一番,只可惜,这个官兵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第529章 第一杀手

李刚惊吓之余,面对这群突如其来的人员更是恨之入骨,他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但是,他却知道他们的目的。

不过,这也就够了,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便知道他们是敌人。是敌人,李刚自然不会让他们好过,更何况,在心中李刚隐隐地觉得这些人一定是岳少安的人。

只是,他还不敢直接往这方面想,因为,以他的认知,岳少安有了今天的地位,肯定不会再冒次奇险来公然与皇家作对的。

要知道,一旦公然做到这一步,那么,他便没有了退路,叛逆之罪,必然会扣到他的头上,若当真如此的话,李刚倒是喜闻乐见的。

他正愁着想要对付岳少安,而没有把柄和实力,如此一来,却是帮了他。

“统统都是废物,快,清除叛逆,给我杀……来人,来人……速速上去给我将柳伯南砍咯……”

李刚扯起嗓子大叫着,现在的他却是没有时间多想什么了,眼看着柳伯南很有可能被人劫走,李刚是真得急了。

指挥官兵的将领听着李刚的话,心中郁闷的厉害,几乎便欲吐血。自己难道不想将这批贼人拿下么?问题是,他娘的,一时半会儿能拿的下么?

老子在这里冒着生命危险拼杀,你他娘的叫嚷个毛?

这将领郁闷加不爽,不过,情绪虽然不好,这些话,他却是不敢明着说出来的。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一个武将,本身的职位便不如李刚,被吼了,也只能忍着。

他看的很清楚,现在的贼人攻守颇有章,进退有度,全都是因为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中所在之人。他明白,只要攻破了那一点,其余之人,便不足为虑了。

因而,他集中了兵力全部朝着卓岩所在之地攻了过去。

卓岩见状,脸色骤然难看了起来,对方的将领不知是什么人物,怎么在时机选择上如此恰如其分,现在正好是自己这边人手大多派出去增援场中,而且弩箭与土雷都所剩无几之时,在这个时候集中兵力攻来,决计是不好抵挡呢,动辄便有身死的危险。

其实,卓岩给那将领的评价还是太高了一些,他浑然不知,那小子并不是看出了什么最好的时机,而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这才在误打误撞之下杀了过来。

“大人,您快撤吧!”廖华见着眼前的危险骤然加剧,担心卓岩的安危,慌忙将六子叫了过来道:“六子,快带大人先撤……”

六子答应一声,跑了过来,就欲背起卓岩离去,却被卓岩一把推到了一旁。卓岩冷着脸,道:“胡闹,此时,我怎能离开。我一走,军心必然涣散,到时候,官兵势大,你们怎么办?”

“大人,您就别管我们了,您快走吧……”廖华急道。

“好了,不必多言。”卓岩一抬手,道:“发令,让楚断魂出手吧。”

“大人,您可想好了?”廖华担忧地看着卓岩。

楚断魂,又被人叫作阎王帖。无名榜上排名第七的高手,人虽多知他的名字,却很少有人知道他长作什么模样,因为,被称为第一杀手的他,见过他的人大多已经死了。

昔年,在机缘巧合下,廖华的父亲曾今救过他一命,楚断魂给了他三支响箭,答应为廖家无偿做三件事,廖华父亲死后,廖华已经让楚断魂出过一次手,因而,现在他的手中还剩下两支响箭。

卓岩让楚断魂出手,廖华面露担忧,倒不是因为他心疼手中的响箭,恰恰相反,自从他们加入了监察司后,便已经将两支响箭的使用权交给了卓岩。

他担心的是,只要楚断魂一出手,必然会夺人性命,依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卓岩所杀之人必然是官兵的将领。

多杀一个人,倒是没什么,毕竟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可是,一旦杀死的是朝廷命官,便有所不同了。因而,廖华才有此一问。

卓岩摇了摇头,道:“顾不了那么多了。兄弟们的性命才是要紧,到时候若真的走到那一步,大不了,我给他抵命便是。”

廖华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了一支短小而精致的响箭,其实,在他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楚断魂会出现,因为,之前他虽然用过一次,但是,并没有见着楚断魂的面。

那次,他也是要杀一个人,本想用响箭叫出楚断魂告诉他要杀谁,但是,用过之后,却没有见着楚断魂的人影。只是在隔了不久之后,他想要杀的那人的头颅却被扔在了他的脚下。

“碰——”

一声轻响,廖华将响箭拉响,一道亮光直冲天际,闪出了一个“杀”字。

随着天空中的“杀”字闪出,所有人都是一愣,这传闻中,楚断魂出现的地方便会随之出现的异象,落在众人的眼中,具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传闻中的杀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目标是谁?一时之间,人人自危了起来。混战的人群,也停了下来,官兵和监察司的人左顾右盼着,不知楚断魂会从那里出现。

廖华也是愣住了,这次怎样又是这样,响箭发出去之后,人呢?这次,自己都没有提过要杀谁,甚至连自己都是猜想,他楚断魂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吧。

廖华发愣之际,卓岩却没愣住,他挥手下令,监察司的杀手们率先动了起来,一连串的惨叫声,将官兵们惊醒过来。

他们郁闷之极,这帮混蛋太没素质了,怎么不说一声就动手,难道他们对楚断魂就没有好奇之心么?随着惨叫声,双方又混战在了一起。

就在此事,卓岩却是眉头一皱,骤然感觉到身旁的气氛有些不对了。一种冰凉刺骨的寒意出现在了身旁,那满天的风雪似乎都被这寒意驱散了一般。

卓岩猛地将头转了过来,目光之中的诧异之色一闪既隐:“原来你便是楚断魂?”

“卓岩大人,果然与众不同,呵呵……”一声轻笑传了出来,其中竟是隐含着睥睨天下,一往无前之气势……

第530章 给老子他娘的刀下留人

这股气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不过,最为吃惊的便要属廖华了,他大张着嘴,一根手指伸了出去,指着前方之人,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六子……”

“阁下行事果然特异。”卓岩摇了摇头,感叹道:“我一直还不知道,天下闻名的楚断魂,居然在我身旁做了两天的跟班……”

“不止两日。”说话之人居然是一直站在一旁的六子,此时的他,浑身的气质已经变的与之前没有一丝相同,一柄墨黑色的单刃剑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缓缓地将剑抽出了剑鞘,随着他的动作,冷意渐盛:“其实,很早之前,随着廖华被调到大人的身旁,我已经在暗中跟随了,只是后来觉得此般太过麻烦,这才……”

“这才用了六子这个身份混在了监察司之中?”卓岩补充道。

“非也……”楚断魂轻声一笑:“六子本就是我的小名,并不是我捏造出来的身份……”说罢,楚断魂再不停留,飞身而起,整个人恍如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利剑一般,对着那将领直冲而去,速度之快,可要比他在做六子之时快了不止几倍。

刹那间,卓岩只是看到一条黑影一闪而逝,楚断魂的身影便已经到了那将领身前,从他的身旁直穿而过,落在了对面的屋顶之上。

只是,落在那里的楚断魂却是眉头一皱,脸色微微一变,缓缓地回过了头来。

“楚断魂,果然是楚断魂,这般居然还是让你将人伤了!”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了出来,声音的主人左手之中提着的一个断臂之人,正是先前那个将领,此时他的脸色发白,一条右臂,却是至手肘中断了下去。

楚断魂上下打量着说话之人,看着他右手之中一把五尺多长的巨剑,若有所思,道:“辛莫寒?”

“正是!”手握巨剑之人,将那将领挥手扔给了他的手下,看也没看一眼,依旧与楚断魂对视着,道:“无名榜上的排名,我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排在第七的,但是,这些年来,都找不到你的行踪,你藏的很好……”

“虚名而已,有什么好争的。”楚断魂淡淡的言道:“不过,对于你这种甘愿做朝廷鹰犬的人来说,可能很是重要吧。”

“你楚断魂莫非只会用嘴么?”辛莫寒手腕一震,五尺长的巨剑平举在了胸前,直指着楚断魂,发出一阵嗡嗡的响声。

随后,厚重的剑鞘,霍然炸开开来,露出了里面银光闪闪地剑刃,同时,一身白衣的辛莫寒急冲而出,朝着楚断魂直飞而至。

楚断魂看着急速来的一剑,眉头紧蹙了起来,对方能从自己的手中将人救走,可见得确不愧是无名榜排名第八的高手。

虽然,刚才自己有些大意,并未尽全力,可是即便如此,能从他手中救走人的,之前还从未遇到过。

要知道,楚断魂虽然排名在第七,但是轻功却是应该排在第二的,他的身法速度之快,除了无名榜上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排在第一的高僧之外。其他人都是不及的。

因此楚断魂一直都很自负,作为杀手他也从来没有失手过,这一次失手,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不过,好在对方也是无名榜上之人,倒也不是特别丢脸。

但是,这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却是难以抹去的一个污点,让他有些难以容忍。

楚断魂双目紧紧地锁定着辛莫寒的剑,直到那剑快要接近他的身旁之时,他这才动了起来,右手之中的黑色单刃剑贴子啊小臂之上,剑刃朝外,身体化作一条黑光,骤然朝着辛莫寒划了过去。

“好剑——”

辛莫寒大喝一声,长剑却是不及完全收回,直将剑柄向前一送,半尺余长的剑柄之上满是尖刺,恰好挡住了楚断魂突来的一剑。

火星四溅下,楚断魂一触即退,这是他的一贯战法,作为一个杀手,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中打发,一击不中,绝不给对方留下反击的机会。

辛莫寒似乎很了解楚断魂的出招,对于他这般行为,并不感到意外,面上犹自带着微笑。

“你我都是擅长攻击,不过,你每次出手,只有一招,我的却可以连绵不断,今日便试一试到底谁的攻击手段比较强吧。”

说着话,辛莫寒战意昂然,挥起手中的长剑,再次朝着楚断魂冲了过去。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快似闪电一般,场中,除了柳伯南能看清楚俩人相斗之中出超的频率外,其他人,只是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兵刃交击之声,并不能看清楚两人是如何出招的。

廖华张大的嘴巴直到现在都没有合上,反而张的更大了,他喃喃地说着:“居然是他,居然是六子……他居然就是楚断魂……我居然这么久都不知道是他……居然会如此……怎么……”

“啪——”

卓岩在廖华的肩膀上拍了一把,道:“趁着现在的机会,让兄弟们先将柳将军救下来再说……”

廖华回过头来,茫然地点了点头,霍然反应过来,急忙站直了身子,重重点头,喝了一声:“是——”

随后,廖华在也不去管楚断魂的事,直接跑到了前边,带着人朝着行刑台上冲了过去。

“拦住他们——”

断了一条胳膊的将领脸色惨白,但是,还是很尽责的下着命令,不过,因为忍痛,他的声音却是嘶吼出来的,听在人的耳中异常凄惨。

数千官兵急急地包抄了过来,双方剑拔弩张,混战一处,虽然廖华所带之人都异常强悍,但是,数量却是太少,面对官兵的阻挡,他们竟是一点也靠近不了行刑台。

此时,李刚已经调集了刽子手上台,要对柳伯南和金诗厚行刑。

卓岩看在眼中,心下大急,但是,距离太远,而且,这一次官兵已经有了防备,他不可能再向先前那般用弩箭射击了。

李刚冷笑着望着台下,只要砍了柳伯南,看你们还有什么本事救人,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柳伯南的人头飞滚下台,鲜血喷溅的场景了。

刽子手的刀高高地举了起来,眼看就要落下,卓岩脸色一下子没有了血色,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楚断魂也不可能救的下人来了。

柳将军死了,自己怎么和岳先生交代,卓岩闭上了双眼,不忍观看眼前即将发生的这一幕……

忽然,一声巨大的吼声传了进来:“给老子他娘的刀下留人——”

伴随着巨大的吼声,一匹快马疾冲而来,快马之上,一个脑门发亮的大秃头憋红着,显然是这一嗓子用足了力气。

与此同时,一柄硕大的战斧四下飞舞,快马所过之处,不管是监察司的人或者是皇宫的密探,还是官兵们一个个全部都飞了起来。

区别只在于,武功高者,用兵刃格挡着,被砸飞,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武功低的,却是用身体接触着大斧,即便是和斧面接触,也是胫骨断裂……

刽子手们听着喊声,放下了手中的刀,有些迷茫地望着来人……

“行刑——”

李刚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急忙又一次下令道。

眼看着刽子手又举起了手中的刀,章初三是真的急了,眼睛睁得如同两颗鸡蛋一般,大吼,道:“李刚老狗,帝师在此那里有你这老狗说话的份,谁敢动手,看老子不拍扁了他的狗头——”

“帝师?”

“帝师……”

“帝师——”

场中一阵惊呼之声,刽子手们谁也不敢动手了。就连官兵与监察司的人也都停下了手来。

那些官兵们之所以停手是因为岳少安并不像柳伯南那边被皇帝定罪,现在的他还是堂堂帝师,军中大帅,普通的官兵那里敢在帝师面前舞刀弄枪,那是嫌自己的命比较长了。

监察司的人自然不必多说,他们全部都是只知道有帝师不知道有皇帝的主,岳少安到来,他们那里还有不听话的道理。

至于皇宫的密探们此时因为监察司的人集中对付他,而他们的数量又少,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自然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冲上前去送死。

章初三喊着,战马并没有停下,依旧朝着行刑台冲着,这一次,不用他用大斧赶,人群便自动地给他让开了道路。

就连在一旁激战的两大高手,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剑,朝这边望了过来。

两人都对这位有着传奇色彩的帝师很感兴趣。岳少安之前籍籍无名,只在短短的几年间,便一句成为了朝中皇帝之下的第一人,在军中更是威名之盛,比皇帝都要高出些许,这样的人,就是他们这种站在武道巅峰的人物,也不敢漠视的。

章初三开出的道路之中,洪猛手牵着缰绳,缰绳那边系着红马,红马之上,岳少安满脸萧杀之意稳坐其上,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整个场中,唯独一人却是不会听岳少安的。此人便是李刚,听到岳少安到来,他知道,指望这些刽子手已经无济于事了。

惶急之下,身为监斩官的他,猛然跃了出去,跪爬着奔跑着,朝着柳伯南跑了过去,他这样的文官,做这般举动还真是难为他了。

短短的一段路,李刚居然是跑的鲜血直流,连摔了两跤,差点让他没有爬起来。

他跑到柳伯南身旁后,一把夺过刽子手手中的刀,高举了起来,猛地朝着柳伯南的脖子砍了下去……

第531章 神来一指

狂风乱舞,积雪飘飞,李刚在行刑台上脸色憋红,双目圆睁,似乎要裂开一般,双手握在刀柄之上,因为沉重而用力,手上变得一片煞白,竟似鲜血都涌到了脑袋上一般。

刀光闪耀,带着阵阵寒意。

柳伯南不去理会那刀,只是将一双眸子投向了岳少安,看着他的面色变化,柳伯南觉得很是欣慰,嘴角翘起,带着几分笑意。

但是,又似乎有些遗憾,笑意之中,带着几分遗憾。

他,还是来了。这证明,在他心里,自己这个兄弟比他的地位权势更加重要,一生能交如此之友,是个人便应该觉得欣慰吧。

可,他不该来。自己的命运早已经定下,何况再连累他,以他那种圆滑的性格,和对名利的不看重,皇上必然不会为难他的。为了自己,何苦呢?

李刚举着刀站在他的身旁,他却浑如不觉,双目不曾闭一下,任凭风雪狂舞,雪粒打在眼角之上,都不曾有一丝眨动。

也许,他是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故而,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有些舍不得这个世界吧,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李刚眼看着自己便要成功了,脸上少了一贯的沉稳微笑,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种狰狞之色,在他的这张老脸上能出现这样的面容当真是让人大感意外。

楚断魂看在眼中,眉头紧蹙而起,身子一闪,便欲冲将出去,黑色的单刃剑,剑尖直指前方,正对着李刚,看他的架势,这是要将剑射出去。

但是,就在他摆好了架势之际,忽然,辛莫寒手中那五尺长的巨剑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同时辛莫寒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这里。

“那里去?”辛莫寒紧紧地盯着楚断魂,道:“有我在这里,你能走开么?”

“让开——”楚断魂的脸冷了下来。

辛莫寒却是纹丝不动,两人对持的时间只是一瞬,不过,这一瞬已经足够了,即便现在辛莫寒让开了,楚断魂也绝对没有时间冲到柳伯南的身边将他救下来了。

“啊——”

李刚爆喝一声,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将刀照着柳伯南的脖子上砍了下去。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李刚的身上,这一刻,李刚便是焦点,是场中最吸引人的,连岳少安都已经被他比了下去。

“碰——”

火光四射,岳少安右手平举,手枪之中一道火光激射而出。他左手握着长枪,伸出枪头拍了拍洪猛的肩膀,道:“老洪,到台上去。”

说着,将枪口挪到唇边吹了吹枪管,然后放到了怀中,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台上,只见,李刚双手抱着刀柄,面色狰狞,嘴巴大大张开,却是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他的眉心处一个圆孔缓缓地溢出了鲜红的血液,僵持片刻,整个人慢慢地朝后倒了下去。

“轰!”

李刚倒地声响起,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之前枪响之时,已经将在场的所有人震惊在了当场,场中异常的寂静。

在这种寂静的氛围中,李刚倒地声响顿时显得响亮了许多。

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洪猛牵着马,不急不缓地朝着台上而去。岳少安在马上对着柳伯南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一阵地挤眉弄眼,似乎在说,怎样,哥的枪法不错吧?

“神来一指——”

“神来一指啊,帝师的神来一指……”

场中,死一般的寂静过后,便是阵阵惊呼之声,岳少安当年一枪嘣了无名榜第二高手索魂枪之后,这神来一指便成了传说,再后来,因为岳少安的子弹不多,很少再开过枪,即便是开枪也是在比较僻静的地方,因而,并没有再流传出来。

许多人都以为那是说书的在夸大其词,当时一定还有什么内情,久而久之,这个传说,也只成了笑谈,很少人再真的当做一回事了。

但是,如今,却是亲眼所见,怎能让人不震惊而疾呼……

楚断魂望向岳少安的目光猛然一亮,方才那一幕,就是以他的目力都没能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岳少安的手一伸,一道火光之后,李刚便倒了下去。

这是暗器么?也许不了解暗器的人会这样理解,可是,楚断魂却也是用暗器的大家,在他的记忆中,还从未见过有此等威力的暗器。

可是,要说是武功,这又是什么样的神功呢?传说中,无名榜上排名第一的神僧可以发出穿金断玉,威力极大的石子,但是,楚断魂相信,即便是那神僧也一定发不出如此犀利的一击。

而与楚断魂僵持在一起的辛莫寒却是面色大变,神色闪烁不定,忽然,他身子一转,脚下骤然发力,手中巨剑挥起,猛地朝着岳少安冲了过去。

早在辛莫寒出宫之时,皇帝便已经交代过他岳少安的保命利器威力极大,不可小觑,他当时还有些不以为然,现在见到,才知道皇帝说的还只是一点皮毛,实际的威力,要比皇帝口中所说更加的强大。

难怪皇帝会对岳少安如此忌惮了,辛莫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夺取这件利器,虽然,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这样的东西,落在岳少安身上,对自己是一个绝对的威胁,就算没有威胁到自己,那东西也太过诱惑了。

辛莫寒的动作岳少安却是注意到了的,其实,岳少安看似漫不经心,行走的闲庭信步,但是,他却注意着四周人的活动。

他双目一扫之下,便马上判断出了在场之中谁的威胁比较大了,楚断魂与辛莫寒两人他自然早已经注意到了。

此时见着辛莫寒居然朝自己冲来,岳少安唾了一口唾沫,心中暗骂,他妈的,又要浪费老子一颗子弹了。在骂人的同时,他的手已经伸进了怀中,手枪都没往出掏,便将枪口对准了辛莫寒。

眼看着辛莫寒已经越来越近了,岳少安正要开枪之时,忽然,嘴角露出了一丝怪异的微笑,将伸入到怀中的手,又拿了出来,空手对着辛莫寒一指,戏谑地瞅向了他。

第532章 兄弟相聚

风舞,雪飘,刑场之前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岳少安的身上。

场中,官兵这边,唯一还在动便只有辛莫寒了。辛莫寒一身白衣,白色的身影前冲之势极快,径直朝着岳少安而来。

岳少安戏谑地望着辛莫寒,伸出了右手,做了一个手枪的姿势,将食指对准了他,轻轻一点。缓缓地张开了口,说出了一个死字。

辛莫寒大惊失色,急忙侧身避让。

就在此时岳少安对着他身后疾速冲上的楚断魂点了点头。楚断魂对于岳少安对他的善意,并不意外,因为在他的身上有着监察司的标志,岳少安自然是认得的。

早在辛莫寒动手之际,他便随之冲了过来,此时,辛莫寒被岳少安一惊之下,慌忙躲避,身影便慢了下来。

楚断魂本身的轻功身法就比辛莫寒要快,只是短距离下,一时显现不出来,现在辛莫寒的身子一顿之下,楚断魂便急速赶了上来。

他霍然前冲之际,身子恍如化作一道黑光一般,箭尖朝前直指辛莫寒的后背。

辛莫寒不愧是无名榜排名第八的高手,感觉到身后的异动之后,头也不回,还在空中的身子便猛地一转,五尺长的巨剑猛然送出,奔着楚断魂的胸前刺了过去。

楚断魂目光发寒,并不躲避,而是将墨色的单刃剑横挡了过去,身子借着一挡之力,快速地旋转了起来……

“叮叮叮叮……”

电光火石间,两把兵刃也不知碰撞了几次,一阵阵响声传出,楚断魂的身体已经与辛莫寒的身体紧挨在了一处。

楚断魂的身体半蹲着,双脚踏击在了辛莫寒的巨剑之上,手中的墨黑色单刃剑,在距离辛莫寒的小腹不远处被辛莫寒用手紧握了起来。

看这阵势似乎,两人平分秋色,但是,在楚断魂的左手之中却又多出了一把短剑,短剑的剑柄紧贴在了辛莫寒的胸口处。

而剑刃却从他的后背透了出来。

辛莫寒低着头,惊讶地望着楚断魂左手中的短剑,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你不该用后背对着我。”楚断魂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声音极轻,但是,落在辛莫寒的耳中却是字字清晰无比:“你更不该在我跟在身后的时候而分心他顾……”

“咳咳……”辛莫寒咳嗽了两声,嘴角处缓缓地溢出了一丝鲜血:“我不知道,你居然还有一把剑。”

“因为知道的人已经都死了。”楚断魂轻声说道。

“岳少安,很卑鄙。”辛莫寒又道:“若不是他,即便你用处第二把剑,也不一定能伤我。”

“你应该感谢帝师!”楚断魂面色冷漠的言道:“他绝对有能力杀的死你,他只是将这个机会留给了我。死在我的手上,你不丢人……”

说罢,楚断魂猛地将那短剑抽了出来,只见黑光一闪,短剑已经被他从新收回到了身上,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楚断魂的身影疾速退去,速度极快,快到他离开辛莫寒的身体一仗距离之时,辛莫寒胸口的鲜血才喷溅了出来。

“当——”

一声巨大的响声,辛莫寒的巨剑落在了地面之上,入底半尺有余,辛莫寒的双手紧握在了剑柄之上,支撑着身体,大口地喘息着。

只是,任凭他如何努力,生命却已经随着他胸口喷溅着的血液在快速流逝,没有一丝停留的迹象。

辛莫寒之后的一个动作却是将头转向了岳少安,他的双目紧盯着岳少安,目光之中,阵阵寒意着显,对于岳少安,他不知道有着什么想法。

他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眼中的生机渐渐淡了下去。

岳少安看着辛莫寒,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对洪猛挥了挥手,继续朝着邢台而去了。

章初三却是看着辛莫寒的那把巨剑直流口水,这小子看别的不行,看兵刃却是有着很好的眼里,自从他出现在这里,便看出了辛莫寒那把剑不是凡品,而且,如此重剑,正是他所喜好的兵刃。

如今有了机会怎能放过。

章初三一拍战马,快速地奔跑到了辛莫寒的身旁,猛地跳下马来,几步上前,飞起一脚将辛莫寒的尸身踢飞了出去。

辛莫寒的尸体一直飞出去十余丈的距离,才“砰!”的一声,落在了地面之上。若是还有可能的话,辛莫寒看到了这一幕,一定活过来,再被气死一次。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也太不尊重高手了,哥死的如此有个性,死而尸身不倒,多么有高手风范了,你这小子怎么能如此粗鲁?

当然,辛莫寒是不可能在看到这一幕了。不过,站立在一旁的楚断魂却是满脸错愕之色,对于辛莫寒这个对手,他还是有几分尊重的,却不想岳少安手下居然有这号人物。

楚断魂正值错愕之际,章初三已经哈哈大笑着,单手握住了辛莫寒的剑柄轻轻一用力,将那长剑抽了出来,在手中舞得虎虎生风。

“虽然有点轻,不过,还不错,嗯嗯,很好,嘿嘿,老子就说嘛,这小子怎么配用这等好剑,这剑分明就是给老子量身定做的嘛……”

章初三的话语落在楚断魂的耳中,让他苦笑不已,对于被大脚飞出去的辛莫寒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但是,这一幕落在官兵们的眼中,却是一个咋舌不已,那巨剑方才落在地面之时,地面那么厚的石板,被自身的重力便刺了进去。

如此重量,至少也有一百斤以上吧,那大秃头居然还嫌轻了,这是什么概念?

不过,官兵们联想到他手中那柄和锅一般大小的斧头之后,便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他们依旧吃惊不已,这人的力气该有多大啊。

这边,章初三耍着威风,那边,岳少安却已经来到了台上。岳少安所过之处,官兵们没有一个敢于阻拦的,纷纷自觉地让出了道路。

帝师,对于他们来说,便如同是神一般的人物,在他们眼中,帝师的话语便是无可违背的。这天下除了皇上,便属帝师最大,那里敢有半丝阻拦之意。

场中的形式已经完全地被岳少安控制了起来,没有人会有反抗之意,要说是还有不怕死的,那便是所剩不多的皇宫密探了。

他们知道现在这种情形下,凭借自己这点人手是怎么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了。故而,相互使了一个眼色,便打算退离这里,向皇帝报信去。

不过,就在他们刚刚有着一丝异动,不等岳少安说话,楚断魂便已经骤然消失在了原地,随后,出现在了密探们的身旁,手中的黑色单刃剑如同收割稻草一般,收割着那些人的生命。

在鲜血的洗礼下,顿时没有人敢再动弹了。

岳少安听到响动,猛然转过了头来,目光冷冷地在场中一扫,官兵们心中一紧,忽然,不知是谁,承受不住此等压力,猛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接着,好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跟着跪了下去,随后,场中的官兵与监察司的人都跪在了地上,站立在场中的也只有岳少安、卓岩、楚断魂、章初三这个楞头青和牵马的洪猛了。

岳少安这才回过头来,一步步朝着柳伯南走了过去,他走着,张开了双臂,看着柳伯南,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只是,笑意之中,眼角却有些湿润。

“你不该来的!”柳伯南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话的口气居然还如往常一般。

“少他娘的扯淡,以前你都管不了我,现在你更管不了我了。老子想来便来,到是你,说了那么多话,你都没听进去一句,若不是老子看在打不过你的份上,早就将你揍个鼻青脸肿了……”说着,岳少安已经来到了柳伯南的身旁,大大地给了他一个熊抱,在嘴唇靠近他的耳边之时,却是改变的语气,道出了一句:“苦了你了……这个皇帝,不值得你如此对他……”

“不要再说了,你快些离开这里吧。”柳伯南叹了口气,强忍住了想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哈哈一笑,道:“救了我,你也该做逃犯了,哪有你这般做逃犯的,一点也没有做逃犯的自觉,这会儿,你应该逃命才对……”

听着柳伯南居然开起了玩笑,岳少安有些许意外,不过,此时,只要他是平安的,便是他将自己臭骂一顿,自己也是高兴的,又那里会在乎这么多呢。

岳少安面上带着笑容,撩起裤管,从腿弯间拔出了匕首,亲手给柳伯南松了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走吧,兄弟,让我们做一对合格而敬业的逃犯……”

两人说话间,在一旁的金诗厚,却是双眼的泪珠止不住的落了下来,他带着哭腔,道:“岳先生,您怎么才来啊……南哥他……”

忽然,柳伯南一道凌厉的目光投向了金诗厚。

金诗厚接触到那道目光后,后面的话突然噎在了嗓子里面,张着口,却没能将下面的话说下去……

第533章 退

岳少安盯着金诗厚,满面疑惑,看他这幅模样,恍似有着莫大的心痛之事,但是不能宣之于口,着实让人费解。

岳少安正待询问。柳伯南却一伸手,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头道:“猴子只是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而难过,我们俩人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死者已矣,便不用你再烦恼了……”

岳少安望着柳伯南的目光之中,明显写着“老子不信”四字,不过,岳少安也知道,现在此地不是就留之所。便不再追问他了。只要人救出来,以后有的时候机会发问,到也不急在一时。

此刻,卓岩已经赶上前来,带着人将金诗厚解开扶着向台下而去。

楚断魂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岳少安的身边,双目上下打量着柳伯南,这位在江湖中和朝中都颇有名望的柳将军,他一直都有心结交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今日所见,柳伯南面对迎头而下的刀刃而双眼不眨,这份胆气果然令人钦佩,因而,楚断魂已经升起了结交之心。

这才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其实,他在方才已经站在了这里,只是,刚刚柳伯南与岳少安两人情绪激动,不好打扰,他这才没有动弹,此时见着两人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便微笑着走上前来。

“帝师、柳将军,在下楚断魂,今日能同时一睹二位的风采,当中三生有幸。”

“阎王帖的大名,柳伯南也是久有耳闻,今日之助,柳伯南万分感谢。”柳伯南露出了一个笑容,冲着楚断魂抱了抱拳。

“柳将军客气了,微末之助,何足挂齿,只要柳将军安然无恙,楚某能落下你这个人情,却是赚了的,呵呵……”

两人说话间,岳少安仔细地看了看楚断魂,方才激战之中,他并没有闲暇仔细打量,现在一观,只剑楚断魂一身黑衣,身材瘦弱,眉眼间并没有那种杀手的狠戾之气,却是透出几分善意。

他不禁微微一笑:“卓岩何事网络到如此人才,我还不知道呢。先前见着阁下出手,当真是神乎其技啊……”

“帝师见笑。”楚断魂抱拳,道:“楚某这点微末伎俩那里比的上帝师的神来一指,今日当真是让楚某大开眼见啊。”

岳少安平日里很少这般文绉绉地说话,今日在楚断魂面前,却也是破例了。正值此时却恰好有了一个借口让他脱离这种状态。

只见,前方的章初三得了一把趁手宝剑后,哈哈大笑了没完,这还不算,一把剑却是乱劈乱舞,搞的跪在他身边的官兵与监察司人员提心吊胆的,身怕这位秃头将军一个留神,便将自己也给削成了秃头。

“章初三,你个浑球,疯吼什么?给老子快些上马走人。”岳少安扯开了嗓子怒骂一句。

章初三扭头一望,见着岳少安怒视而来的眼神,急忙收回了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大秃头,嘿嘿干笑了两声,猛地跳上了马背,灰溜溜地朝场外而出去。

这一幕,若是落在岳少安的大军之中,却也是司空见惯的,没人会觉得有什么意外。

不过,在这里,照成的结果却是不同,众人望向岳少安的眼神又是不同了。就在先前,他们可是亲眼见着了章初三的神威,单手挥起的斧头便能一起拍飞几人,这是什么样的力气,原以为,这种人,应该是没人能治的住吧。

即便是在帝师的军中,也应该是被好生对待着,浑然没有想过,会被骂的和狗似地,灰溜溜地跑掉。看来帝师当真是厉害的角色啊……

楚断魂也是禁不住点了点头,岳少安之名,他是听过不少,但是,对于岳少安这个人,他却是了解的不多,如今看来,岳少安对于驭人之术,却也是有着一套,这般莽汉居然能驯服到如此地步,军中的战力,自然不用多想,肯定是不会差的。

岳少安训出过章初三后,让洪猛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有分别给柳伯南和楚断魂准备了马匹。安顿好了柳伯南后,岳少安转过头来,对着楚断魂言道:“怎么样?楚大侠可愿意通行?”

楚断魂微微一笑:“帝师言重了,楚某可不是什么大侠,既然帝师热情相邀,楚某也正有此意,那便叨扰帝师了。”

“请——”岳少安也不多话,一伸手,示意楚断魂上马,随即,自己也跃上了马背,朝着城外一路狂奔而去。

卓岩自然不会等到岳少安吩咐,早已经派人去接了众女朝城门前率先行去。岳少安出城所需要经过的要道,他也派人严密查探着,只要稍有移动,便会收到消息。

岳少安在离开刑场之时,又回头望了一眼,那行刑台上李刚的尸体,李刚也够衰的,自己是监斩官,结果自己却死在了行刑台上,当真是一个极具讽刺的笑话。

红马慢慢悠悠地朝着刑场之外行去,一路之上,走的很是缓慢,就如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一般。但是,岳少安越是这样,对官兵们的压制,便越有成效,他们一直跪着,直到岳少安离去,也不敢站起身来。

不过,岳少安这般做,却也是顶着极大的压力,虽然,他们极力地控制着密探们,不让他们向皇宫之中传递消息。

但是,这里是杭州城,完完全全是皇帝的地盘,消息的封锁,绝对不能控制太久,相信现在已经有人在向皇帝报告消息了。

因而,岳少安一离开那些官兵们的视线之后,便突然加快了马速,疾速地朝着西城门前冲了过去。

因为,在他们入城之时,西城门的守将已经暴露,现在有耽搁了如此之久,恐怕皇帝已经开始对西城门有所行动了。

一行人快速前冲之中,岳少安的脸色不断地变幻着,这其中的凶险,他是深知利害。皇帝的绝情,在柳伯南身上已经着显了出来,岳少安也不指望他会念及旧情,放过自己。

现在,只有凭借自己的实力才能逃离着了,时间,便是生命,晚一刻,也许就丢了命。

第534章 密探截杀

一行人急急匆匆,所过之处,尘烟滚滚。狂风吹拂下,身后的道路一片朦胧。

“岳先生,方才传来消息,师母们已经赶到了下车,但是,她们却不愿出城,要等你一起走。”卓岩在一名监察司官员离去之后,上前在岳少安身旁说道。

“胡闹——”岳少安面上闪出一丝怒意,现下这种情况下,她们还使这般小性子,怎生得了,万一被困住,可如何是好。先不说段君竹、柳如烟她们,怎么萧乐儿与殷雨倩也这般任性了?

其实,岳少安这样想,实则冤枉了萧乐儿,她极力主张她们先退出城去,现在留下无疑是给岳少安添着麻烦的。

可是,其他众女却都不愿意离开。殷雨倩是担心岳少安被困,自己可以用公主的身份来帮他,而其他几女却是抱着同生共死的念头。

任凭萧乐儿怎么劝阻,却也是劝不动众女。最后,萧乐儿也只能轻叹一声,与她们一起留了下来。

几女凝望着岳少安他们赶来的方向,一个个全部都是面带焦急之色,西城门的守城官望着她们几个,心中大急,不一会儿,便跑过来劝上一番,想让这几位姑奶奶赶紧出城,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众女并不听他的,在她们的心中,只要岳少安不来,她们是绝对不会走的。

守城官情急之下,也是无计可施,只能陪着众女朝着那个方向不断地望着,他满脸大胡子,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但是,现在却没有人有能笑的出来。

岳少安听卓岩说完,脸色难看固然,但心中却也有着几分欣慰,他不由得又将战马提起了几分速度。在他身后的柳伯南却是脸色惨白的厉害,骑在马上,似乎很是幸苦,几次,身子都摇摇欲坠,却被他咬了咬牙,又坐直了身体。

岳少安在前方急奔,自然是看不到柳伯南的情况。这倒不是他不关心柳伯南,只是,柳伯南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那里会想到他竟然如此不经折腾,这么一段路,便受不了战马的颠簸了。

不过,楚断魂在看了一眼柳伯南的模样后,却是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奔跑中,他将战马朝着柳伯南身旁靠了靠,低声道:“柳将军,你这是……”

“咳……”柳伯南轻咳了一声,惨白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楚断魂的眼光何等犀利,肯定是看出了些什么,故而,他才及时打断了楚断魂的话,低声道:“切莫伸张,此时,少安不能分心……”

楚断魂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缓缓地点了点头。

“多谢……”柳伯南真诚地道了一声谢。

楚断魂脸上露出了一分茫然之色,他从小被训练着杀人的伎俩,很早的时候,甚至在一段时间内,本身都不具备什么感情的。

只到后来,自己的本领越来越前,脱离了别人的控制,这才慢慢地知道了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友情,只是,他从未想过,友情可以到了这般地步。

岳少安可以不顾自己的一切,前来相救柳伯南。而柳伯南现在的症状,明显是中了毒,但是,他却不理会自己的安危,而强忍着痛苦,为得,居然是怕岳少安分心。

这份友情,让楚断魂有几分感动,却又有着几分羡慕。楚断魂思索间,忽然,前方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阻断了他的思路。

他抬头一望,只见,岳少安已经停了下来。

在他们所要通过的道路之前,出现了一队大约两百多人的皇宫密探,他们都是清一色的着装,黄色的短衣,银色帽子,帽子构造特别,将整个脑袋都包裹在了里面,只露出两字眼睛。

每个人的手中,都是一把闪闪发亮的单刀,拦在道路中央,却是异常的整齐好看。

“帝师,皇上宣您入宫见驾。”密探之中,一个带着金色帽子的人,上前微微躬身施礼言道。

“好,你们回禀皇上,说我现在有要事在身,暂时走不开,稍后便去。”岳少安将手中的长枪攥的紧了紧,道。

“帝师,您没听明白下官的话,皇上是让您即可见驾,不得有误。”那密探又说道。

岳少安脸色一变:“老子说没空,你听不懂么?”

那密探朝后退了两步,抬起头来,脸上因为帽子的遮挡而看不清楚表情,不过,他的声音之中,明显带有了几分冷意:“那么,帝师便不要怪罪我等冒犯了。”说罢,他猛地一挥手,轻声喝道:“上——皇上要活的——”

其他密探们一不说话,将手中的单刀拖在地面之上,便冲了过来,两百多把单刀在地面摩擦之声,落在人们的耳中,异常地刺耳,同时,地面之上,火星四溅而起。

卓岩一见如此阵状,急忙冷哼一声:“保护帝师。”

监察司的精锐们从后面急冲上前,让过了岳少安等人,迎着密探们冲了过去。尤其是四司的杀手们,手中的长剑与短刃配合着,所过之处,便是一阵血雾溅起。

密探们顿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竟是节节败退了下来,不过,这些皇宫的密探毕竟不是官兵可比的,首战不利,皆因他们不熟悉四司杀手们的狠厉所致。

丢下十几条人命之后,他们便反应了过来,一个个调整了战法,三五结伴,摆成了战阵,顿时,便抑制住了四司的攻势。

后面监察司的精锐正在收网撤退中,不断的有人员补充上来,倒是不必担心会对付不好这些密探,虽然,他们一时顶住了,不过,绝对不会坚持太久。

现在,岳少安唯一担心的便是,如果被他们拖上一时半刻的话,皇帝调动了军队过来,那么,他们便真的走不了了。

所以,此刻,是决计不能耽误的。再说,城门前还有人在等着他呢,对于城门前众女的性命,在岳少安看来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如何能够让他们出得半点闪失。

因而,看着监察司的人与密探们混战起来,僵持在一处,岳少安再也不能等了,双手猛然将枪一斗,冲入了阵中。

“少安……”柳伯南吼了一声,岳少安却浑如不觉,没加理会,依旧向前冲着,顷刻间,便消失在了混战的人群之中。

柳伯南心中大急,想要冲上去帮忙,却是力有不济。

“柳将军不必着急,我去帮帝师……”楚断魂突然留下一句话,单手托住马鞍,身体向前一跃,凌空一个转身,便站立在了马鞍之上,随即,他脚下轻点,轻身而起,快速朝着岳少安冲入的地方跟了进去。

柳伯南看着楚断魂跟了过去,心中才略微安定了一些,不过,脸色却依旧难看的厉害。

其实,岳少安担心是完全有必要的。皇帝既然能想到派人在半路拦截,怎么能想不到去城门前堵截。

此时,西城门已经被皇宫的密探接管了起来。

守城将血淋淋的头颅被挂在了城门前,而众女却被围在了城墙脚下,动弹不得。

“各位夫人,公主,皇上有令,召帝师入宫,命你们陪同前去,希望各位夫人和公主行个方便,不要让我们做属下为难。”

段君竹小脸铁青,向前跨出一步,冷声道:“说的好听,我们若是跟着你们去了,还不是被压入大牢啊,什么行个方便,骗鬼呢?要抓人就抓人,这般假惺惺地做给谁看啊?”

段君竹说的话固然不好听,不过,郭霜怡做起事来,却是更为狠厉,她口中娇喝一声:“看剑!”提着长剑,便直奔着说话之人刺了过去。

那人一惊,急忙后退,却是慢了一步,剑已经到了他的眼前,他急退之下,同时将头一矮,堪堪躲过了一击,只是,头顶上的帽子却被砍飞了出去,连同头发却被削去一片。

他直觉的头皮火辣辣的痛,伸手一摸,头顶处却已经是光秃秃地,没有了头发。这密探头领看着血淋淋的手掌,心中怒火腾然,这大好的头颅,大好的头发,却在眨眼间变作了地中海,如何能够让人不怒,不恼。

实在是可恶,不杀此女,呸,不杀此贱人,老子誓不为人。暴怒之中,密探头领也没有招呼手下,自己一提单刀,便冲了上来,双手握着刀柄,整个人如同一尊战神一般,将那单刀由上至下,奔着郭霜怡的头顶便斩了下来。

郭霜怡本来先前那一击便是带有了几丝侥幸,主要是这密探头领没有想到她会突入出手,这才让她得了手。

但是,现在的情形却是急转直下了。一击得手后,郭霜怡便有些轻敌之心,看着那密探头领冲过来,也并未及时躲避,直到单刀快要劈落到头顶之时,她这才发现不好。

可是,此时再想躲避,却是已经晚了。大惊之下,郭霜怡急忙双手握住剑柄用足了力气向那刀刃迎了上去。

可是,她手中的长剑那里能够抵挡的住沉重的刀刃。只听郭霜怡一声惊呼,一阵金属碰撞之声响过之后,长剑断做了两段。

而单刀尤自去势不止,直劈了下来——

第535章 银色火莲

断去的箭尖飞过,郭霜怡白皙的俏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条血痕,她惊呼一声,霍然坐倒在了地上。而那密探头领手中的单刀,却是去势不止,力劈而下。

刀锋所过之中,急促的风声响起,郭霜怡已经被如此一幕惊呆在了当场,一张小脸被惊得没有了一丝血色,只是伤口处渗出了一丝樱红的鲜血。

“霜儿——”

同时,几个女声骤然传出。却是萧乐儿与洪玉若的速度最为快速,萧乐儿整个人恍似疯了一般,剑锋前指,脚下连动,快速地朝着密探头领刺了过去。

而洪玉若却要比萧乐儿快了几分,她的身影直跃而起,手腕轻翻下,长鞭骤然向前甩了出去。

就在那刀刃即将砍到郭霜怡的肩膀上之上之时,洪玉若的长鞭也已经到了。

“啪——”鞭声响起。

那密探头领与郭霜怡同时惨叫一声,郭霜怡捂着被刀刃划破的肩头,满眼泪花。而密探头领却捂着双眼连连后退,大声吼叫着。

鲜血顺着他捂在眼上手指指缝中缓缓溢了出来,在狂吼声中,整张脸已经一片血红,他手中的单刀狂舞中,叫声不断。

他身后的密探大急,朝着这边急冲了过来,但是,看着头领如疯了一般,却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恰在此时,萧乐儿的剑却已经到了。

“噗——”

那密探头领猛然停了下来,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伸出了手,缓缓地摸向了刺进胸口的剑,嘴巴大大地张着,吼中发出个“咯咯咯……”的声音。

萧乐儿一咬下唇,猛地将长剑向前一送,那密探头领仰头喷出了一口血,身子慢慢地倒了下去……

萧乐儿将长剑收回,洪玉若也停身在她一旁,两女相对而立,目视前方,众密探少了头领,第一时间只想到了给头领报仇,因而,呼喊着,一起冲了上来。

萧乐儿与洪玉若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面对着密探们的攻势,两女面色不变,没有露出丝毫慌张之意,同时娇喝一声。

两人快速前冲,一条鞭,一把剑,在密探群中上下飞舞,惨叫连连,却是将密探们杀的人仰马翻,每每,密探们还没将刀举起来,洪玉若的鞭子便已经到了,将他们击中之后,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萧乐儿的剑却已经到了他们的胸前。

相对来说,洪玉若似乎没有什么致命的攻击力,不过,她的牵制,却是萧乐儿夺命的保障,一时之间,两女恍如是一堆煞神一般,在人群之中穿梭,所过之处,必定留下几具尸体。

本来,密探们便已经没有了主心骨,头领死后,他们一心只想报仇,因而,所有的攻击,都对准了萧乐儿。

洪玉若一条长鞭上下翻飞,挥舞疾驰下,密探们那里近得了身,她连同萧乐儿一起护在了中央处,却是将密探们逼迫的只能躲在外围。

这边,郭霜怡在惊吓之余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喊了一声:“师傅……”便冲将上前,别看刚才对阵密探头领时她险象环生,但是,这些普通密探们却不是她的对手,长剑一出,顿时便被斩杀了几人。

不过,密探们人手确实很是充足,在不断围攻下,郭霜怡便有些吃不消了。

洪玉若见状,急忙挥舞着长鞭上前帮忙,这样一来,萧乐儿这边的压力却是增大了,不过,萧乐儿本身的本领便不比洪玉若差,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其他众女面对密探们的攻势,也是脸色一变,加入了战团,当然,像不会武功的柳如烟等人却是被监察司的人紧密得保护了起来。

其他人具都冲了上去,混战开始,娇喝声不断,起先,众女因为武功比之密探们高强,将密探们压制了下去,不过,很快密探们便借住着人多的优势冲将上前,将众女的攻势压制了下来,隐隐之间,武功比较低微的。

像段君竹这般的,顿时便被逼退了回去,在密探们的攻势下,段君竹手中的短剑显得异常笨拙,掩护自己的同时,没有了一丝攻击,堪堪躲避中,几缕发丝已经被密探们手中的刀刃斩落而下。

“叮叮叮叮……”

一连串金属碰撞之声响起,段君竹连连后退,她已经被密探们逼到了墙角之下,与众女脱离开来。

眼看着段君竹便要防守不住,在密探的攻势下险象环生。

洪玉若长鞭激舞,想要上前救援,却是被困在了当中,一时之间冲不过去。她心下大急,看着一柄单刀直奔着段君竹头顶斩落而下,而段君竹的短剑还在当着胸前的攻击。

洪玉若历喝一声,却已经来不及了。

众女具都大惊失色,却也只能如此看着,没有丝毫的办法。

段君竹感觉到头顶的风声,小脸吓得没有了一丝血色,此时,她才后悔没有听从守城官的安排提前出城。

死在这里,她便再也见不着自己心爱的夫君。一想起岳少安因为自己的死而伤心的模样,段君竹便揪心断肠。

只是,她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等着那刀斩落在头顶,而无法躲避,也无法阻挡。

就在那刀刃距离段君竹的头顶不远处,段君竹都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之时,忽然,一个红色的身影快速跃至她的身旁。

“砰——”

闷响声传来,提着单刀砍向段君竹头顶的那个密探,胸口突然凹陷了下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瞬间朝后飞舞了出去。

惨叫声刚刚想起,便又听得几声闷响不断,围在段君竹身边的密探们一个个恍如被无形的巨力撕扯一般,具都飞了出去。

就在段君竹的压力剧减之时,那红色的身影却已经落在了她的身旁。

“没受伤吧……”

温柔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几分慈爱,一只温暖的小手摸在了段君竹的头顶。

段君竹抬眼一观,却是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她带着哭腔,道:“龙姐姐,谢谢,谢谢……”

龙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满是眼泪的小丫头,微微一笑道:“不要哭了,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嗯嗯!”段君竹点着头。伸手摸了摸眼泪,龙夫人的本领她是知道的,得确如同同夫人所说,有她在,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了。

微笑过后,龙夫人又拍了拍小妮子的肩头,抬起了头,微笑着的脸色,瞬间变作了肃然之色,她怒目而视,看着密探们,一双细手猛地闪烁而起。

银色的光线直飞而至,同时伴随着剧烈的爆裂之声。一朵朵美丽的火光,如同花瓣一般绽放在了密探群中。

密探们顿时惨叫不断,惊惧之色溢于言表。

火银莲,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再次出现在了杭州城中,无名榜上排名第三,被誉为最厉害的暗器,其威力自然不会查到那里去。

密探们面对如此攻势,已经没有了再战之心,若非畏惧皇权,他们现在可能已经很有组织的逃跑了。

不过,在皇室的威严下,他们纵使知道自己不敌却也是不敢有策略的逃跑的,在面对龙夫人无情的攻击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龙夫人的骤然出现,无疑是给众女增添了莫大的助力,同时,她也给众女增添了巨大的信心。

众女之中,无疑是萧乐儿与洪玉若的武功最高,不过,即便是她们,在看到龙夫人神乎其技的暗器手法之后,也是面脸是惊喜之色。

一时之间,众女的士气大涨,而密探们却是节节败退,不敢上前。

就连先前还捉襟见肘的段君竹也是神威大发,一柄短剑寒光连闪,冲上前去,顷刻之间,便已经收割了几个密探的性命。

柳如烟在后方观望之中,惨白的脸色微微泛起了几丝红润之色,本来,众女之所以回到杭州城,都是因为她的关系,若是在这之中有人受伤或者身死,她便是心难所安了。

只是,再看着众女脱险的同时,她却是想到了,既然自己这边收到了攻击,那么,岳少安那么必然面对的攻击要比她们这边凶猛的多。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第536章 四司杀手

岳少安这边,密探们在监察司的精锐攻击下,已经是转攻为守,溃退下去。只是,一时之间,还在僵持着,监察司的人却是脱离不开。

岳少安一把长枪挥舞间,连番突刺,身旁由楚断魂护卫者,并无惊险。再说,常年在军中培养出来的杀伐之气,在这一刻着显无疑。

后面,卓岩调集人手,将柳伯南护在中央跟随岳少安身后向外冲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监察司的人越聚越多,密探们的伤亡惨重。随后,岳少安冲出阻隔,一路向前,卓岩留下一部分四司的杀手断后,便跟了上来。

尘土飞扬,岳少安带人直冲而去,后面留下一百多四司的杀手在垫后。只是,在岳少安他们离去不久,就在密探们即将被消灭之际,突然,剧烈的响动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队官兵从后方快速赶了过来,人数之多,放眼望去,却是占满了整条街道,望不到头。

杀手们脸色骤变,面对如此势众的官兵,他们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不过,却没有一个人逃离,甚至,连后退一步的人都没有。

这些杀手,是由四司的一个提司带领着,他望着渐渐靠近的官兵,咬了咬牙,猛地低喝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其余的杀手们,除了还在和为数不多的密探交战的人之外,剩下的全部跟着提司冲了上去。

这一群全身黑衣,双手握剑的杀手们突然冲上,却是让官兵吓了一跳,对方只有区区百十来人,居然敢冲上来送死,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次出动的官兵们显然是个个训练有素的,只见带队的将领将手中的战刀缓缓举起,官兵们便停了下来,快速转变阵型,迎着杀手们稳步踏上前去。

“叮——”

第一声兵刃碰撞之声传出之后,接着便是惨叫声骤然想起,四司的杀手充分地发挥着他们收割人命的本领。

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每每攻出,必然是人体要害,要么不中,中则必死。

只是,他们的人太少了,在一轮攻击过后,面对十倍,甚至是几十倍于他们的官兵队伍,杀手们一个个地开始倒了下去。

官兵如此之众,每次,杀手们刺出手中的剑时,面对他们的往往是数把刀刃。

很多杀手在全身多处负伤的同时,还在战斗着,厮杀着,在收割别人生命的同时,他们却也在流失着自己的生命。

惨叫声渐渐地少了下来,杀手们的数量也在急剧下降着,最后,只剩下了四人,其中三人满身是伤,紧紧地将那四司提司护在中间,面带狠厉之色望着将他们围在中间的官兵。

双方都已经停下了手来,官兵们虽然势众,但是,面对如此不畏生死,即便是死都要拉几个垫背的杀手们,他们却有些胆寒。

带队的将领望着这些杀手,脸上露出了几分欣赏之意。方才一战,不到百人的杀手们居然挡住了自己一万大军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而且,死伤之数居然超过了五百人。

作为带兵的将军,帝师,一直都是他所崇拜的人。今日皇帝命自己前来阻截,他起先还信心满满,想与岳少安交一交手,纵使不敌,也要试上一试,只可惜,一战过后,他的信心却是滴落到了极点。

不过,他明白岳少安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若是自己再在这里耽误下去的话,很有可能追赶不上,到时候,自己怎么和皇上交代。

想到此处,他缓缓地抬起了手,轻声说出了一句:“杀——”

随即,官兵大吼一声,猛地冲了上去,四人顿时被淹没在了人潮之中。厮杀声过后,官兵们又扔下了十几具尸体。

而场中,却已经只剩下了那提司一人。他的身上插着几把单刀,手中的长剑也早已经不知那里去了,剩下了左手之中的短剑,还紧紧地握着。

带队的将领提着缰绳缓缓地行至了他的身旁,抬起眼睦,仔细地打量着他,过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

那提司浑身是血,口中也有鲜血在不断的涌出,他握在剑柄上的手有些泛白,猛然间,他大吼一声,手中的短剑高高举了起来,朝着带队的将领便冲了过来。

就在他即将冲上前来之时。“噗噗噗……”一把把长矛从旁边刺了出来,插在了他的身上,鲜血飞溅下,“当啷……”提司手中的短剑掉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缓缓地矮了下去,“噗通!”双膝跪地,身体却被长矛抵住,未曾倒下……

带队的将领轻声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手掌一挥,官兵们留下了一小队人清理战场,其他的人快速地朝着西城门追了过去。

岳少安在脱离战斗之后,看着柳伯南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是担心不已,放慢了速度回身,道:“伯南,你怎样了?”

柳伯南摆了摆手,强笑,道:“无妨,在天龙之中呆过的人,能好到那里去……”

他如此一说,又加之现在时间紧迫,岳少安没有多加细问,只是转头交代卓岩好生照顾柳伯南,随后,便又带头朝着前方冲了过去。

又行处不远,便听到前方喊杀声,娇喝声不断,他放眼一望,果然,众女正在激战之中。太久没有见到她们,现在看到,却是一个个浑身沾满了血迹,呼喊间,一个个满含杀意,让岳少安担心不已。

他二话不说,提着长枪便冲了上去,密探们本来被龙夫人的火银莲一阵轰炸已经狼狈不堪,现在腹背受敌,又少了头领,顿时便如同一盘散沙一般,四下奔逃了起来。

城头上的守军们望着下面混战的局势,却是一个个袖手旁观,理也不理,现在,那密探头子道来之时,提出了圣旨便将守城官斩杀在了当场,而且,对守军们也是没有好脸色,黑着一张脸,恍似昨夜被爆了菊花一般。

守军们那里还会对这些密探有半丝好感。

也是那密探头领太过自负,当时并没有让守军们配合他们作战,现在密探吃了大亏,他们不在一旁摇旗呐喊大呼高兴已经很仁慈了,那里会出来帮忙。

如此,岳少安带领着监察司的人将密探们杀的抱头鼠窜,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密探们便已经顶不住了,而且,他们已经靠近了城门,再过一会儿,便能冲出城去。

忽然,后方一阵马蹄之声大作,同时,一个声音猛然传来:“西城守军听令,皇上有命,截住岳少安与柳伯南等同党,一人也不可放过——”

第537章 城下危机

岳少安扭头侧目望去,近万大军疾奔而来,为首之人,却是不认识。看着气势汹汹的官兵,岳少安脸色渐渐暗了下来。

看来,皇帝是下了决心要将自己和柳伯南一起留下了,到了此刻,他再也没有一丝幻想和希望了。对皇帝已经彻底绝望,此时,他才发现,原来那个人的绝情比自己想想之中更甚。

方才那一句“岳少安与柳伯南的同党”,无疑是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包括的进去,就连他的亲妹妹,殷雨倩也被一同包括了进来。

都说帝王无亲,岳少安一直都不能完全认同这句话,在他看来,帝王确实是无情,不过,也只是因为权利和地位的不同而比一般人更为冷酷一些,断然是做不到一点都不顾忌情感的。

现在,他却是相信了。在对皇帝彻底的失望后,岳少安变得有些心灰意冷,黯然失神,虽然,对于这些他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只是,事到临头却还是有些放不下。

终究,他还是一个重情之人,对于失去的一丝情感,还是有着一些留恋,尽管,他明知道,有些东西迟早是要失去的。

这边,岳少安已经与众女汇合到了一处。在此情此景下,她们一个个都有些神情激动,却没有冲上前来,因为,她们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不能让岳少安分神。

只有小郡主任性惯了,却又不向郭霜怡一般有人管着,因而,她当看见岳少安的第一眼,便是双目含泪,几步跑了过来,带着哭腔道:“相公,你怎么才来……”

说着,小嘴已经扁了起来,泪珠稀稀疏疏地滚落而下……

岳少安看着她这幅模样,抛开了脑中的思绪,微微一笑,俯下身子,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乖乖的,听话一些,等我们出城了再说。”

段君竹拉住了他的手,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肩膀被人轻轻拍了拍,她转头一望,却是殷雨倩走上前来,对她摇了摇头。

小丫头虽然心中不舍,不过,也看的出来现在自身所面临的危险,缓缓地将手收了回去,只是,目光中,却是有些不舍离开岳少安。

岳少安抬起了头,没有再望向众女,而是一举长枪,高声下令,向城门攻了过去。

“帝师且慢。”忽然,带队的将领高声喊了出来,随即,他向前冲了几步,在战马上一报拳,道:“下官梁坤,久闻帝师大名,今日得见,当真三生有幸,帝师何必如此急着走,皇上也只不过是听闻帝师归来,想见一见帝师而已,还望帝师跟着下官入宫见驾,也好让下官瞻仰一下帝师的风采,顺便在皇上那里,也好交代不是。”

岳少安抬头看了一眼自称梁坤的人,在他的脑海之中似乎没有这么一个人的名字,但是,对方既然能带上万人前来,显然应该是统领级别以上的将领。

岳少安疑惑地望了卓岩一眼,在收集情报这方面,卓岩要比岳少安专业的多,而且,对这些官员们,他也要比岳少安熟悉的多。

故而,岳少安想从卓岩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果然,卓岩不负所望,见岳先生望向自己,卓岩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靠近了一些后,道:“这个梁坤前不久还只是一个统领级别的副将,此人倒也有几分真本领,先前我曾派人收拢过他,却被拒绝了。看来,皇上应该是怕那些老将与您有交情,在抓捕之时故意放人,这才提拔了这些年轻的将领。”

岳少安点了点头,卓岩的分析,与他所想的并无二致,看来,和事实应该也是颇为接近。

“帝师?”梁坤似乎等着有些着急,又喊了一句。

岳少安抬起了头,一对眸子变得异常平静,他白皙的脸庞上,此刻没有一丝表情,略微停顿一下之后,慢慢地泛起了一丝冷笑。

梁坤看着岳少安的模样,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不知怎地,恍然间,他似乎感觉到岳少安在望向自己的目光之中满是轻蔑之意。

这让他心中极为不舒服,任凭你是世间名将又如何,也不带如此看不起人的。哥们儿怎么说也是堂堂的一方将领,而且,还是皇上极为信任的。

你不就是打过几场硬仗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敢用这般的眼神看我,现在你得罪了皇上,很快便要成阶下之囚了,还有什么资本可以嚣张的?

虽然,梁坤之前还将岳少安当做偶像一般的人物,但是,被对方轻视,让让他心中有些恼怒。就在梁坤气恼之时,岳少安却说话了。

他低下了头,撩起眼皮斜睨了梁坤一眼,淡淡地说道:“梁坤是吧?你认为你今日能留得住我么?”

“帝师,果然自信。梁坤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在帝师的眼中自然没有什么分量,不过,一切现在多言,还为时尚早,不妨,我们试试看吧……”梁坤很有自信地说着。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章初三却是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你他娘的属叫驴的?叫唤个没完?要打就打吵的老子头都疼了。”

说罢,章初三提着斧头便冲了上去。对着梁坤便是一斧子砍了下去。

梁坤浑然不知这厮居然说打就打,全无一点涵养,惶急之下,战刀倒迎而上,朝着斧头挡了过去。

“当——”

一声巨响,火花四溅,梁坤的战刀被嘣飞了回来,直接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差点让他背过气去。好在,梁坤到也不是虚有其表,真的有几分本事,一见自己不敌,掉转马头便退回了队伍当中。

回到安全地带之后,他尤自心有余悸,只觉得刀杆一阵发热,几乎有些烫手,再看刀刃,已经弯的不成样子,这刀那里还能使。

他心头震惊之下,怒火却也是忍不住升腾起来,一松手将战刀扔在了一旁,怒声喝道:“给我拿下,死活不论……”

其实,不用他说,官兵们就已经冲了上去,只是,章初三这撕,也许与人单打独斗不行,但是,在人群中混战的话,岳少安的帐下却也没有几人能像他这般。

只见章初三一把大斧抡圆了使劲地挥舞着,官兵们只要挨着的尽皆飞了起来,这还不算,飞出去的官兵再落下来,又是砸倒几个,一斧子下去,战果斐然。

如此几次,梁坤的眼睛都直了。难怪岳少安能打胜仗,手下带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么如此变态?

岳少安看着章初三在那边大发神威,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到也不做理会,这般吩咐着卓岩组织人手快速地朝城门前攻了过去。

梁坤被章初三震惊过后,却是头脑迅速冷静了下来,他并没有忘记这次自己的目标是谁。加派了人手抵挡章初三后,便不再理会于他,转而朝着岳少安这边望了过来。

在岳少安身旁不远处,柳伯南脸色苍白地看着韩莫儿,嘴角之上却是满含笑意。韩莫儿已经是泪眼模糊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两人相拥在一起,韩莫儿将他抱的紧紧地,不敢有松开一丝,头贴在他的胸口之上,很快,柳伯南胸前的衣襟便被泪水打湿了一片。

抱着妻子,柳伯南心中即幸福又苦涩,猛然间,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洒在了韩莫儿的后背之上,他急忙伸出袖子哪个嘴唇擦了干净,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而抽搐了几下之后,便被他强忍了下去。

当韩莫儿担心地抬起眼睦之时,他已经从新露出了笑容,轻轻摇头道:“我没事……”

混乱之际,没有人注意到柳伯南的变化。

本来,人家夫妻两人在一旁叙旧,谁也不会无聊到紧盯着看,何况,现在众人还在命悬一线间,更没有兴趣了。

只是,柳伯南的举动却落在了楚断魂的眼中。他眉头皱了皱,最终却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岳少安这边带人向城门冲去。梁坤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城头上那些士兵们的反应却让他很是郁闷,抵挡岳少安居然只有皇宫的密探,守军们没有半点动静。

梁坤脸色发黑地喊了几次也没有反应,其实这也难怪,他并不是守军的直接上司,人家不听他的也完全说的过去。

梁坤咬了咬牙,狠狠地瞅了守军一眼,猛地从怀中掏出了一道圣旨,大声喝道:“圣旨在此,皇上有令,从现在开始,杭州城的一切防务由我一人担起,号令所到,敢有不从者,军法处置。”

圣旨一出,果然,不敢再有人怠慢,城头上的守军急忙拉弓搭箭,对准了岳少安这边。

岳少安心下一惊,现在自己在城墙下,守军在上,居高临下,若是弓箭射来,自己如何抵挡?

“放箭——”

不等岳少安多想,梁坤却已经下了命令……

第538章 飞起来的感觉

紧绷而起的弓弦,似乎发出了一阵震彻耳际的怒吼,岳少安眉头皱起,脸色大变。这个叫梁坤的人,看起来绝不是一个庸才,此时此刻,若是万箭齐发,自己这边绝对是阻挡不了的。

“慢着——”

情急之下,岳少安大吼一声,抬起了手。

梁坤见此情景,微微一笑,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他戏谑地望着岳少安,道:“怎么?帝师改变主意了?早这样做不是很好吗?也省得下官如此难做,浪费时间不说,若是惊扰了众位夫人,却是莫大的罪过了。”

说着,梁坤挥了挥手,城头之上的守军讲弓箭放了下来。

岳少安并不理会梁坤臭屁的嘴脸,而是转头对着洪猛道:“他娘的,牛仁和张横死了不成,给他们发信号。”

“是!”洪猛答应一声从怀中掏出了一直响箭,朝天空之中发射了出去。

梁坤正等着岳少安回话,突见天空之中的亮光,心知不好,刚要再次下令放箭。忽然,城头之上,突然出现了二十多人。

黑色的衣甲,黑色的连弩,随着弩箭激射而出的声响,城头守军一阵大乱,惨叫连连。

于此同时,一个人影快速地跃上前来,单膝跪地,高声道:“属下来迟,请帝师折罚。”

岳少安顺声望去,只见唐正满头是汗地跪在面前,脸上露出几分焦急之色,看来,他们所来费了不少手脚。

的确,唐正随着岳少安赶来之时,却是晚了一些,当他们来到城门前的时候,岳少安已经进了城,在这个特殊时期,守城官放岳少安进去,已经冒着被砍头的危险了,他们这些人没有岳少安的手令,守城官是万万不敢放他们入城的。

就如此,唐正与他手下的二十多名侍卫,却是被困在了城外,虽然,他们心中万分着急,一只都想寻找机会进入城中,只可惜,城头上的守军看得很紧。

尽管守城官下令不许伤他们性命,却也不会放他们进来,如此,一直僵持到现在,当岳少安在城下大闹一通,梁坤讲圣旨抬出来之后,守军这才放松了对城外唐正他们这二十多人的警惕。

就算是这样,唐正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才带着人攀爬着城墙跃进了城来。

见着唐正,岳少安一阵的欣慰,以前,他总觉得唐正他们如同跟屁虫一般,总是在暗中跟着自己,让人好不厌烦,现在却是万分高兴,赶忙道:“不怪你们,快起来。”

唐正的到来,无疑是将守军给予的压力在无形之中消除了。梁坤看着城头之上的护在城门两旁的黑色人影,恨得牙根痒痒。

岳少安这一手做的也太无耻了,简直就是一个小人。其实,岳少安从来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君子,再说,现在生死相搏之际,所谓兵不厌诈,难道站在那里让别人砍才是君子?

梁坤在心中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被人在眼前摆了一道,却让他有些气结。梁坤不再多言,几次交锋下,他这才发现,自己在使用计谋这方面,与岳少安相比,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趁着现在的绝对优势,先将人拿下才是正道。

相明白了这些,梁坤再不废话,挥手下令全力攻击,除了主要的几人之外,其他人死活不论,而且,每杀一人,便有重赏,若是能将岳少安活捉,更是可以加官进爵。

官兵接到命令,在重赏的诱惑之下,蜂拥而上,朝着岳少安这边冲了过来。

并不是很狭窄的街道,瞬间被挤压着水泄不通,监察司的精锐尽出,护在岳少安等人的外围抵挡着,还有一部分在全力攻击着城门处,只是,面对如同潮水一般的官兵,他们的抵挡却是显得那么的无力。

岳少安见状,急忙叫住正欲冲上前去的唐正,道:“老牛呢?张横呢?他们到了没有?”

“到了,在城外,方才我怕他们靠得太近引起守军的防备,便让他们停留在了远处树林中,现在就算赶过来,应该还需要花一些时间的。”唐正摸了一把汗,道:“帝师您稍等片刻,他们应该快到了。”

“我日!”岳少安双目圆睁,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等的了么?等他们来了,老子早被那臭屁的小子抓去皇宫了。

看着暴怒的岳少安,唐正更是汗如雨下,自己本想帮忙,现在看来,却是反而坏了事,这可如何是好?

“他娘的,不管了。”岳少安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抬手道:“洪猛,再发信号。卓岩收紧战圈,全力抵挡,能坚持多久,算多久。老子便不信了,让这些杂军困死在这里。”

两人听命,各忙其事。

岳少安吼着虽凶,但是,心里却是越来越没底了。自己手下就几百人,对方可是上万人,这仗怎么打。若非此间地势并不开阔,自己这边的人还能多坚持一会儿的话,如果放在平原地带,现在早已经全军覆没了。

眼看着尸体堆积的越来越多,到处都是兵刃撞击之声与惨叫声,岳少安挺枪而立,便欲出战。忽地,章初三大吼着杀了回来。

“老子看哪个敢动老子的帝师——”

不得不说章初三的嗓门若是放到现代绝对是不折不扣的男高音,在如此剧烈的厮杀声中,他的声音却也清晰地传了过来。

岳少安抬起一望,面露喜色,怎么把这小子给忘记了,有他在,开城门不是简单多了。

看着章初三在战场穿梭,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官兵们在大斧之下,纷纷被砸飞了出去,岳少安大吼道:“章初三,开城门——”

章初三听到岳少安的喊声,也不缘由,只要是帝师说的肯定是对的,他调转马头便朝着城门前冲了过去。

梁坤见状,急忙吼了起来:“拦住他,不能让他接近城门。”

其实,梁坤的话有些多余,因为,面对着章初三,没有人会听他的,这个煞神,躲还来不及呢,谁敢拦啊。

得确,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是,能傻到没有不顾性命而勇猛的人却是不多,再多的赏赐若是没有性命去享用,要来还有个屁用啊。

章初三的悍勇,给官兵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的官兵一辈子都摸着屁股上的斧头印感叹,当然,此刻他们只知道疼了。

总之,没有人会因为梁坤的一句怒吼,把自己送上去给章初三砍。

因而,章初三向城门前冲的时候,梁坤不吼还好,这一嗓子吼下来,却是将本来站在那里的官兵也都惊走了。

不过,尽管章初三勇猛异常,却也不是当真无人阻挡,至少,皇宫的密探却是不怕他的,在即将接近城门前时,皇宫的密探们分出了大部分的人手上前阻挡章初三。

这些密探们一个个虽说不是一流高手,却也是武功精湛,有他们阻挡,章初三却是不能如同拍飞官兵一般,将他们尽数拍飞。

虽然,就是密探们,在章初三的攻击下,也是不断败退着,但是,情况却要好的多了。

梁坤见有机可趁,急忙下令加紧攻势,争取在章初三还没冲到城门前时将岳少安他们拿下。即便是不能讲人抓住,那么,至少也要讲他们包围起来,阻断他们的去路。

岳少安也看出了梁坤的用意,眼见章初三一时半刻居然是到不了城门前,他眉头微蹙,略作沉思之后,将目光投向了楚断魂。

现在,唯一能指望上的便是楚断魂了,由他去配合着章初三,杀至城门前的话,应该把握会大一些。不过,楚断魂毕竟不是自己的直属下属,人家在监察司也只是借住另一个身份,现在不一定会听自己的。

但是,即便如此,岳少安还是打算试一试。毕竟,现在几人全部都被困在了这里,相信楚断魂不会袖手旁观的。

然而,岳少安刚刚转过头,还没开口。突然,“轰——”一声巨响在城门前响了起来。

随着巨响之声,半尺多厚的城门居然四裂而开,一人多高的碎木四下飞散,讲城门前的密探们尽数轰飞,同时,章初三也没能幸免。

一块城门碎片将他连人带马一起砸飞了出去。

砸飞了那么多人的章初三,此刻,他自己终于也能体会一回飞起来的感觉了……

第539章 战——

城外,岳少安的亲兵们浩浩荡荡地开了过来。在最前方,张横与牛仁并行着。

“张大哥,威力是不是大了些?”牛仁望着尘土飞扬的城门,只见城门上方的碎砖,还不断地滴落着,他有些疑惑地望着张横,挠了挠头道。

“应该不会吧!”张横也是满脸疑惑之色,道:“记得当初攻宋师城的时候比现在的威力大多了。”

“可那个时候的城门是一尺多厚的铁板,现在这可是木制的……”牛仁白了张横一眼,缩了缩头道:“岳大哥他们在不在这里啊?”

“应该在这里!”张横点头:“方才的信号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可是……诶?”牛仁望着被灰尘阻隔了视线的城门,道:“怎么里面一点响动也没有?”

“是啊。”张横也愣住了:“这太奇怪了!”

正值两人奇怪之时,里面的喊杀声又响了起来,先前里面的人全被如此一声巨响给震懵了,飞出去的章初三刚好落在了四人堆上才幸免于难。

他早已经是浑身是血,此时,跳降起来,每踏出一步,地面之上都是一个红色的脚掌印。

章初三向前走了几步,低着头喘息了几口,猛地仰起头,怒声吼道:“我日你姥姥,是谁偷袭老子?”

章初三这一嗓子吼出来,外面的两人具都一愣,随即面露喜色。张横兴奋,道:“老牛,我没听错吧?可是章初三的声音?”

“没错,是他的。”牛仁哈哈一乐,道:“不过,张大哥,他好像在日你姥姥,你怎么还如此兴奋?”

“少他娘的扯淡,岳兄弟应该也在里面,我们快进去,别出了什么意外。”张横说着,马鞭猛地抽打在了战马的身上,向城门内冲了过去。

城内,章初三还在扯着嗓子骂着。岳少安只看了一眼便明白出现了什么事,他双腿一夹,红马本就颇有灵性,也不用岳少安如何动作,便径直朝着城门前冲了过去。

在途径众女身边之时,岳少安伸手将不会武功的柳如烟提了起来,朝外奔去,其他众女紧随其后,跟着岳少安向外冲了出去。

岳少安向外奔跑之际,卓岩也反应了过来,此刻,官兵们被那巨响之声震过之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此时是脱身而出的最好时机,他急忙带着监察司的精锐护着柳伯南等人朝外退了出去。

岳少安望着在那里疯吼叫的章初三,喝骂道:“疯叫什么,快走——”

“哦!”先前还吼着没完,要日这个姥姥,那个的奶奶地,现在居然一下子没事了,乖巧地点了点头,跟着岳少安便朝外面退来。

岳少安前冲之时,恰好,张横与牛仁也带人冲了进来,城门处尘烟滚滚,看不清楚道路,若非此间风大,讲尘烟很快吹散着稀薄了些,很有可能就造成了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悲剧了。

好在,当岳少安冲至近前之时,张横认出了他,牛仁也急忙带人跑了过来,激动的道:“岳大哥,您没事吧?”

岳少安本来激战一场,浑身是汗,在尘烟中跑了一回,一张脸泛着土黄色,有些地方混迹了血迹,看起来发黑。

他的这副模样,着实将两人吓了一跳,不过,岳少安知道现在也不是解释什么的时候,不理会两的惊讶之色,连声道:“卓岩他们便在后面,你们不用进去,直接在这里接应他们便好。”

两人慌不迭地点头,正要去准备,岳少安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赶忙道:“回来——”

两人疑惑地转过头,岳少安在他们身旁交代了一番后,两人不住的答应着,随后各自分头行动。

岳少安出了城后,交代众女先朝林中退去。

然而,众女那里肯扔下他,自己先走。

岳少安和颜悦色地劝着,却一点作用也没有,小郡主干脆拽住红马的缰绳,小嘴高高撅起,道:“我不管,今天说什么,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你走,我便走,你不走,我便也不走。”

“现在卓岩还带着几百人没有退出来,听话,你们先走,我最后便到。”岳少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

“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你把这里交给他们不就好了,你都累了一天了……万一再出什么危险……”小郡主不依不饶地道。

郭霜怡也上来道:“岳少安,你到底走还是不走啊,你如果不听我们的,便不要管我们,我们爱留便留爱走便走……”

至从离开宋师跟着众女出来之后,便很少说话的小思,此刻也是面色一紧,担心地道:“公子……”

“够了——”岳少安猛然沉下了脸,神色有些激动道:“城中还有几百兄弟在那里,你们怎么不为他们想想,若不是你们执意不肯出城,怎么会死这么多人?我出事,你们会担心,但是他们没有妻儿么?好了,谁也不要再说什么了,速速离开,身为主帅,我怎能现在抛下大家不管。”

岳少安说这些话,其实,并没有想责怪她们什么,只是现在形势紧张,不容他在闻声细语的劝慰了,若不让他们尽快撤离,自己办起事来也会缩手缩脚。

只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柳如烟听了这话,一张小脸惨白的厉害,这件事如果深究起来,她的责任最多,若不是她执意要回来的话,卓岩也不用在她们身上耽误这么多时间,安排起脱身的事宜必定会更加周全。

若不是她们被困在这里,让岳少安有些投鼠忌器的话,甚至不用得到柳伯南上刑场,在天牢之中便能想办法救出来,总之,现在的柳如烟,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脸色难看的厉害。站在她身旁的殷雨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却什么也没有说,她知道此刻不能再给岳少安增添什么心里负担了,就是要劝慰,也只能等到她们先离开之后再说。

段君竹双眼发红,倔强地扭转了头去。

郭霜怡却是恼怒地撅起了小嘴,小拳头挥舞着,看这架势,似乎想与岳少安打上一架。

“霜儿——”萧乐儿上前拉住了她,将她带到了一旁,这才了事。

“公子,你要小心……”小思低下了头,缓缓地退到了一旁。

岳少安点了点头,微微叹息一声,看着一身红衣的龙夫人,轻声道:“龙姐姐,她们便交给你了,在前方的林中有我的人,你们到那里便好。”

龙夫人轻嗯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对着殷雨倩与萧乐儿说了几句什么,众女跃上了马背,回头望了望岳少安,径直而去。

待众女离去之后,岳少安深深地吸了口气,高声喝道:“备战——”

第540章 章初三的菊花

岳少安一声大喝过后,后方的队伍整齐地向前踏出了一步,不过,牛仁与张横带来的人并不对,总共只有三千人,两人分头行动的时候,分别带走了一千人。

现在,岳少安所带的也只有一千的军士。但是,就是这一千人,踏前一步后,气质却陡然不一样了。

衣甲鲜亮的士兵,队形整齐异常,随着踏步,一声高喝不约而同地从他们的口中发出,高喝落下,狂风中,队伍一动不动,恍如一座小山屹立在城前一般。

这些士兵们,每个人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他们身上所带着的杀伐之气,却不是四司那些杀手们身上的阴冷之气可比的。

也许,单个拿出来,他们比不上四司的杀手,但是,在一千人对上一千人之时,胜负却很难说了。尤其是四司的杀手们在对战官兵之时,绝对没有这些士兵们的效率高。

一千人在手,岳少安便无所畏惧地立在宽广的城前空地之上,目视着前方,等待一战。

柳伯南与韩莫儿现在也已经被人护送着向后方撤去,金诗厚自然陪在柳伯南的身旁,安顿好了他们,卓岩这才带着人逃了出来。

这一次,卓岩带出的监察司精锐共计一千有余,但是,现在带着逃出来的,却不足三百人,其他人都丢在了杭州城内。

说他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这些人的培养花去了他多少的心血,现在看着一个个战死,就如同在割着他身上的肉一般。

不过,面对如此情况,卓岩却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来到岳少安身旁轻声道:“岳先生,能撤离的,都已经撤离出来了,城中除了没有暴露的,再没剩下什么人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面色沉重,道:“幸苦你们了,你带人去后方休息吧,死伤的人数尽快统计出来,家属的抚恤不要吝啬,监察司没有,便从萱城的库中提取。”

“嗯!”卓岩重重地嗯了一声,带人快速朝后面撤去。

最后退出来的,却是唐正带着的侍卫,和章初三。侍卫们从城头上挂着绳索径直滑下,下滑的途中,连弩激射,掩护着自己的安全,二十多人中,处了个别人有些轻伤之外,竟是无一损伤,全部由唐正带着安然撤回。

再看章初三,在城中他是最出风头的,退出来之时,他却也是最为狼狈的,只见章初三浑身是血,硕大的光头之上泛着暗红之色,恍似要与夕阳比灿烂一般。

在他背上背着他那柄招牌似的战斧,斧柄早已经不知道那里去了,只剩下了一面斧头,斧头的大小刚好护住了他的后背,在他手中,却是挥舞着辛莫寒的那把巨剑。

屁股和大腿处还插着几支箭矢,狂奔起来别具个性,却不影响速度,到是让人称奇,不过,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模样,应该是很疼的。

岳少安见着章初三奔跑起来甚为有力,心知他虽然看起来模样有些吓人,实则伤的不重,便放心了下来,不觉间竟是有几分笑意。

不过,在章初三身后,梁坤杀气腾腾地带人追杀着,却又让岳少安有些担心。

他单手缓缓立起。身后的军士们前几排突然快步上前,半蹲了下来,手中的弩箭对准了前方。

岳少安双眉紧凝,盯着章初三。

“啊啊啊——”章初三大吼着,奔跑中,一步跃出一丈有余,落地之时闷响声不断,脸上的肉也跟着颤动着,一边跑,一边嘴里也不闲着:“帝师啊,我日他姥姥的,这帮混蛋玩阴的,打不老子,就放冷箭,老章的屁股可是完了,今天晚上喝酒的时候,还做坐啊……日他奶奶的,那个小白脸不是东西啊……”

章初三口中的小白脸,自然便是梁坤了。其实,梁坤比他还郁闷的厉害,本来见岳少安逃离,梁坤带人奋力追杀,这个时候,已经逃至城门的章初三居然又返了回来。

这个煞神一回来,官兵们那里敢阻拦。梁坤好不容易布置好的阵型,又给他搅乱了,愤怒中,梁坤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急调弓箭手上前一顿乱射。

说起来,章初三虽说有些憨笨,却也并不是真的傻,看着无数的箭矢朝着自己射来,居然想出了用自己的战斧当盾牌用,干脆背在了背上拔腿就跑。

不过,终究他还是跑的晚了些,后背有斧面护着没受什么损伤,屁股上却给插成了刺猬,集体有没有被爆菊花,也只有章初三自己知道了。

这小子也是个不厚道的家伙,他把人家梁坤手下杀了多少,自己不说,被射了几箭,便骂个没完,这可把梁坤气坏了。

“死贼秃,别跑,今日不杀你,爷爷我誓不为人。”梁坤气恼间,早已经没有了什么风度,对于章初三这种货色,他是看着就恨。因为章初三这一出,直接导致了梁坤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看到光头便想上去抽两个大嘴巴子。

“我日,小白脸,老子有那么傻啊,等着给你射?有种你与老子来单打独斗……”章初三逃着命,却也不忘回头还几句嘴,不过,骂了几句,他却发现,似乎自己吃了亏,这小子给自己称爷爷,自己给他当老子,似乎是挨了一辈。

咱老章什么时候吃过亏啊,章初三心中不乐意了,小白脸也忒他娘的坏了,居然占老子的便宜,想到此节,他猛然又装过头,大骂道:“小白脸,老子是你爷爷——”

梁坤大怒,大喊道:“放箭,放箭——射死他——”

无数的箭矢又朝着章初三飞射而来,章初三大惊,赶忙不敢再多言半句,憋着气,没命地朝前奔跑而去。

好在,梁坤带的大多都是新征而来的兵,平日里训练中箭法还好些,但是,面对这中急速移动的物体,箭法便跟不上了,更何况,这物体把自己遮掩的很结实,只留下了一个屁股可以射,自然,准头更加差了起来。

因而,尽管箭矢来势凶猛,但,真正能射中章初三的却是一支都没有,甚至,连接近他身边的都很少。这样一来,章初三却是有惊无险,不过,屁股上被射了那么多箭,菊花眼看不保,任凭章初三再浑,却也是吓出一身冷汗来。

屁股上挨几箭,但是没什么,大不了疼几天。但是,如果被爆菊,那么这一世英名不就尽毁了?

到了这个时候,章初三也顾忌不了什么面子了。再说,在岳少安面前,他一直都没觉得自己该拿什么面子,因而,听着身后箭矢刺入地面的声音,章初三突然大吼了起来:“帝师,救命啊——”

这一声救命,嗓门之大,可谓是惊天动地,人还未到近前,岳少安便觉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喊救命喊道这个境界,章初三也可谓是古今第一人了吧。

看着梁坤的人已经追到了弩箭的射程之内,岳少安猛地将手一挥,直指前方,前排的弩箭突然疾射而出,朝着梁坤的人马射了过去。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一道响箭炸响,夕阳下,响箭炸出的火花异常美丽。

伴随着官兵的惨叫之声,两旁藏匿形迹的张横与牛仁猛然杀了出来,向着梁坤的后路包抄了过去。

第541章 老子要捅小白脸的屁股

本来,岳少安立马在前,只带了一千多人,梁坤虽然忌惮岳少安。但是,自己带着近一万人,岳少安只有一千人,怎么打也没道理怕他。

尽管,岳少安曾今用不到两万的兵力灭到金国近五万大军,被誉为传奇之战,这一战的战法,在军中广为流传,梁坤之前也学习过。

不过,梁坤始终认为,岳少安只是借助了地势之利,而且,那完颜成功也着实笨了一些,居然能上这种当。这其中的细节,他却是没有注意过的。

这一次,是在广阔的平地之上,而且,自己身后有着杭州城中的兵力补给,而岳少安只带了一只日夜奔行的疲惫之军,再加上,他现在人数又少于自己,梁坤几乎认为他必定能够取胜。

因为,他直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失败的因素,纵观战局,几乎所有的优势都在自己这边,如果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打不赢,那简直没天理了。

只可惜,没天理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那些官宦之后,欺男霸女,居然得不到严惩,这就是很没天理的事,但是,在杭州城哪天都会发生?

别看老百姓得不到天理,其实,有的时候,当官的也得不到天理。就如同现在的梁坤,就在他信心满满,打算一句擒下岳少安,让自己一战扬名之时。却突然从两边冲出了两队人马。完全地打破了梁坤的幻想。

看着岳少安镇定的模样,再看两旁尘烟滚滚,骑兵突袭而至,后面尘土遮挡,也不知有多少人。梁坤心下疑惑了,他断然不会去想岳少安自己带的人,再加上两边的骑兵总共也只有三千人。

因为,在梁坤看来,一个人若没有足够压制对方兵力的情况下,是决计不会如此镇定的。岳少安之所以这么镇定,那骑兵必然人数极众。

没有实力,就没有底气。梁坤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其实,他这样想倒也没有什么错误,只可惜,他把实力与数量花上了等号,这便是他最大的错误。

岳少安之所以如此镇定,是因为在岳少安看来,三千骑兵对付他们这些杂军足够了,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如何动容。

如此一来,结果显而易见,梁坤本身便胆怯了,何况他手下这些士官兵,处在绝对优势下,他们还能说成是英勇善战,但是,一旦所处劣势,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战力可言,一个个心中都萌生了退意。

相对于岳少安身后一千军士面对一万大军而全无惧色来说,这些得确是杂兵。

牛仁与张横两人一路狂冲,对望之中,两人眼中全都喷射而出无穷战意,这几日真够憋屈的,自从离开燕京城,往杭州返回之时,便没有舒坦过一天,每日除了赶路便是赶路,一路之上,累的和够似的,回来居然还被追杀。

窝了一肚子火气的两人,看着梁坤,似乎盯着一刻大白菜一般,两人谁都想去咬上一口。在他们看来,梁坤便已经是囊中之物,就差自己伸手抓来了。

梁坤看在眼中,心下虽然有些没底,不过,他得确有几分本事,不然,皇帝也不会将如此重任交付与他。

看着两队骑兵突然冲来,他并不慌乱,急忙组织着弓箭手放箭抵挡,同时,让步兵摆出枪阵御敌。

然而,战法虽然正确,但是,两边士兵的素质却是截然不同。

在官兵们抬弓搭箭,准备放箭之时,牛仁与张横这边,冲在最前的士兵们却已经将手中的弩箭射了出去。

刚刚摆好的枪阵,在乱箭飞射之下,瞬间崩溃。

后面的弓箭手也因回退的长枪兵拥挤之下,无法再射出手中的箭。更有甚者,胡乱射击下,居然伤了自己人。

就在骤然慌乱,梁坤还没能从新收拢人马之际,两队骑兵已经冲至近前。弓弩收起,战刀出手。

这些骑兵在面对金人强悍的轻骑,都能杀个来回,面对这些没有经验的菜鸟们更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当真是虎入羊群,骑兵所到之处,官兵惨叫连连,四下奔逃。

一个个都如同是突遇歹徒,弱小待受的女子一般,居然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只是一畏地逃跑。

“给我顶住,顶住——”

梁坤的叫喊声如同是狗血电影中的没路英雄在做最后的挣扎一般,只可惜,他手下的官兵却没有电影中那边顽强的毅力。

故而,他注定是要杯具了。

牛仁与张横哈哈大笑着,冲杀之中,居然没有一丝的压力,当然,他们也知道这些官兵并无战心,因而,也并不将他们往绝路上逼,在冲杀之中,并不围堵,他们身后的城门处始终没有派兵把守,给他们留出了一条生路。

如此,有了生路,便不可能出现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可能。官兵们在溃退之中,便不可能再生出什么战意来。

不过,牛仁和张横却也留了个心眼,目光始终盯在梁坤的身上,谁都可以放走,唯独他却是不能走的。

梁坤本来还想组织人手抵挡,即便是输,他也不想输的这么惨,这么的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事以愿违,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威信力,小的可怜,除了自己的几百亲兵,其他的官兵根本就不听他的,那些低层的将领们,也只顾着逃命,军无战心,何以御敌。

“将军,大势已去,我们撤吧……”梁坤手下的亲兵拉着他道。

“唉——”梁坤狠狠地在自己腿上捶了一拳,扭头道:“撤——”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一个黑影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一只手抓在了战马的缰绳上。

梁坤大吃一惊,大吼到:“拿下——”

梁坤身边的亲兵也是猛地一惊,急忙挥刀朝着那黑影砍去,只见那黑影轻轻一闪,一个转身,便跃到了梁坤的战马之上,一把发着寒光的墨黑色单刃剑架在了梁坤的脖子上。

“梁将军,帝师有请。”来人骇然便是楚断魂,先前将柳伯南护送在安全地带后,便急速朝着这边赶了过来,这一仗下来,楚断魂对岳少安可谓是佩服的厉害。

无论是岳少安对柳伯南的态度,还是他所表现出来的能力,都让楚断魂有着深深地震憾。以前,他用另一个身份混在监察司中,只是为了方便保护廖华,让自己不至失信,直到现在,他才有了真正加入监察司的想法。

原因无他,只因为监察司是岳少安的。

只是,作为他这般身手的人,胸中自然有着傲气。若是岳少安不主动邀请,他自然不会主动提出的。不过,梁坤此人,今日却已经得罪了他,无论是出于自身的原因,还是出于对岳少安的原因,楚断魂都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趁着官兵被牛仁与张横杀的大乱,没有战心之际,他悄然地冲了进来,借住着他本身极快的身份,却是没有遇到多少抵抗便来到了梁坤身旁。

亲兵们本就慌乱着六神无主,眼前主将被擒,那里还能作出什么正确的反应,只是一个个愣在了当场,不知该怎么做。

“不要管我……”梁坤本来想做一次大义凛然的英雄,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楚断魂却单手上扬,捏住他的下巴一使力。

只听“咯嘣……”轻响一声,梁坤的下巴居然被摘脱了臼,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楚断魂微微一笑,手掌一闪,一枚三棱镖便出现在了掌中,接着手腕一番,打在了战马的屁股上。

战马长嘶一声,猛然朝前冲了出去。

“哈哈……”楚断魂一声长笑,战马朝着岳少安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所过之处,无人敢阻。很快,便冲出官兵所在的范围。

章初三正撅着屁股拔着上面的箭,猛然间抬眼一望,梁坤被抓了过来,他大喜过望,也不急着拔屁股上的箭了。

急忙站起身,大吼,道:“快些给老子带过来,老子也要捅捅这小白脸的屁股——”

第542章 好爽的两巴掌

章初三之语突然爆出,当真是如旱地惊雷炸响,晴日闪电突至,让人惊讶不已。若不是岳少安手下这些都是百战精兵的话,很有可能一个趔趄便倒下一片。

这年头,有娈童之癖,喜好菊花绽放的人也不是没有,甚至有些富家公子也是堂而皇之地征集,然而,在战场之上,大军厮杀之际,大吼捅人家屁股的,章初三可谓是第一人。

岳少安倒吸一口凉气,上下打量着章初三,眉头轻蹙,脸上作恶心状,这小子没想到居然有此等癖好,以后看来,得把他调的远离自己一些。

如果是平日间,岳少安一定会鄙视章初三几眼,但是现在,一来战场之上,自然需要谨慎一些,二来,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这小子不要脸的程度,已经超出了哥的鄙视范畴……

岳少安已然如此。楚断魂更是吃惊地张大了嘴,楚大杀手平日间什么阵仗没见过,杀人和喝凉水似地,吃惊这个词在他的生活中,已经很少会出现了。

但是,今日给他的惊讶实在太多了,先前是岳少安的“神来一指”,现在却又是章初三的勇爆菊花。这让楚断魂不由得心中轻叹,帝师是人才,他的手下也尽皆人才啊。这位仁兄真乃猛人也!

不过,楚断魂虽然惊讶,却也不至乱了方寸,先前他擒拿着梁坤之时,还因梁坤的所作所为而对他用了重手,单手捏在梁坤的脉门处,谁没用多少力气,却也让这小子吃了不少苦头。

此刻,梁坤已经是大汗淋漓,脸色发白,也不知是被楚断魂捏得,还是被章初三的话气得,应该是皆而有之吧。

楚断魂现在望向梁坤的眼神之中,却带着几分同情之色。章初三的本事,他在先前已经见识过了,如此力猛之人,不知道梁坤会被会散架……

章初三浑然不觉自己的话中有什么不妥之处,看着楚断魂越来越近,笑声愈发地大了起来,几乎忍不住要跑去接楚断魂了。

此时,前来救援梁坤的官兵终于提起勇气冲了上来。

岳少安单手轻挥,在他身后的士兵们看着牛仁与张横两队人马冲杀,心里早已经有些痒了。只是碍于帝师没有命令,而不敢稍动,现在军令一下,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

本便毫无战意的官兵,眼见冲过来的骑兵如此凶猛,具都呆住了,刚一接触,还未完全交锋,便调头便跑。

骑兵还好,虽然官兵的素质不行,但是,战马却都是好马,逃起命来,倒是厉害非常,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这样一来,却是苦了这些步兵,在没有阵型的情况下,步兵在平原上对上骑兵,而且还是逃跑的状态,那里能讨得好来。

岳少安的骑兵一路疾奔,丝毫都不作停顿,在速度不减的情况下,一路砍瓜切菜,惨叫鲜血,充斥着战场。

梁坤听在耳中,缓缓地闭上了双目,神色暗淡的厉害。

章初三却与他截然相反,兴奋地异乎寻常,来到楚断魂身旁之后,章初三大手一挥,一把掐住梁坤的脖子便提了下来,大笑着对楚断魂说了句:“兄弟,谢了……”之后,便没有了下文。

不过,能从他嘴里说出这么一句礼貌用语,却是很让岳少安意外的。

看着章初三手中掐着梁坤朝后方行去,岳少安脸色沉了下来,现在还不能让这个浑球乱来,不然被他带走,人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一个大问题,自己还要留着梁坤给皇帝传话呢,怎么能就这样让他死在章初三的爆菊手段中。

“章初三,回来。”岳少安低喝一声。

正值大笑的章初三笑容一收,扭头骂道:“谁喊老……”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他,猛然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只见岳少安沉着脸,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嘿嘿……”章初三赶忙转换了一副面孔,堆起了微笑,提着梁坤又转身行了过来:“原来是帝师啊,有什么吩咐啊……”

“人放下,我还有事要问。”岳少安淡淡地说道。

“呃——啊?”章初三有些不情愿道:“那我怎么办?”

“滚到一边去。再敢在大帅面前胡言乱语,老子揍扁你!”

这次说话之人正是张横,此时官兵们被杀的大败而逃,大多数已经逃回了城中。剩余之人,有牛仁的人在,相信也很快便会清理干净。至于攻入城中的话,岳少安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他们两人却是不敢擅作主张的。

章初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转头一望,瞪大了双眼,道:“老子怎么……大哥,你怎么能……”说了半句,章初三便闭上,急忙调头便跑。因为,张横已经提起了齐眉棍打算上前揍人了。

岳少安淡淡地瞅了一眼半趴在地上不断咳嗽的梁坤,缓缓言道:“今日,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皇帝,他的所行之事太让我失望了。当年的兄弟,此间弄成这般地步,我实不愿,却不得不为。我不是伯南,没有他那份胸径,今日我不攻入城中找他,已经是念及旧情。有今日之事,我与伯南肯定是不会再为他卖命了……”

“哈哈……”听着岳少安的话语,梁坤猛然抬起头大笑了起来:“岳少安,你这个无父无君的逆贼,你有什么资格评论皇上的是非功过。你位极人臣,皇上给的你少么?现在你恩将仇报,公然造反,居然还说的如此大义凛然。亏我梁某人以前还视你为一代英杰,看来我是瞎了眼。你的脸皮之厚才堪称英杰……”

“啪——”

“啪——”

两声脆响骤然响起,却是只躲到不远处便停下来的章初三听了这话暴怒了,冲过来挥起大手,便是两巴掌:“我日你姥姥,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不看看你现在是和谁在说话。”

梁坤那里受得住章初三暴怒之下的重手,被最后一巴掌摔出了老远,半天没有爬起来。

张横举起手掌愣在了那里,方才他也忍不住想要给上两巴掌,却没想到章初三的动作比他还快,正当他要打的时候,章初三已经打完了。

张横看了看章初三,有望了望梁坤,自认自己打过去的话,绝对没有章初三这般的效果,便也就释然了,上前拍了拍章初三了肩膀,道:“你小子做事,老子一直没有一件满意的,但是,这一件事却是很满意。那两巴掌是怎么打的,老子都有些佩服你了。”

“客气,客气,大哥太客气了。说实话,老子好久都没有打的这么爽的。豪爽的两巴掌啊……”章初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还在回味着方才那种感觉,心情也好了起来,哈哈大笑着道:“大哥,要不老子再给你示范一次?”

说着章初三朝着梁坤走了过去,挥手便要再次打下去。

忽然,梁坤猛地一抬头“噗——”一口血水混着被打落了的牙齿喷了出来。

章初三本就便浑身是血,再多点血倒也没什么,只是,其中有一颗牙齿却喷到了他正裂开大笑着的嘴里,这让他异常气恼。

怒喝一声,挥手朝着梁坤的天灵盖便拍了下去。梁坤脸上满是轻蔑之意,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第543章 枪杆爆菊

眼看着章初三愤而出手之下,这一掌若是打实了,梁坤必然落得个脑经崩裂的下场。

岳少安留着梁坤还有用,那里能让他死在这里,急忙大喊道:“章初三,住手!”可章初三一掌已经打了出去,如何能在如此大力之下停下手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楚断魂骤然出手,提着梁坤的后襟将他猛然提出了半尺的距离。

“砰——”

一声闷响,却是章初三的手掌打在了梁坤两条腿间的空地之上,尘土溅起,结实的地面居然被深深地打出了一个坑来。

梁坤面无人色,死亡插肩而过的感觉,让他硬气的骨头位置松动了,一直以来,他都是凭着一股傲气才表现出这般勇气来的。

就好比畜生牛犊不怕虎是一个道理,但是,这头牛犊若是被老虎在屁股上咬去一块肉的话,那么,下一次,他绝对不会再如第一次一般,对着老虎龇牙了。

现在的梁坤无疑便是被咬了一口的牛犊,所有的傲气和勇气,一时之间消失殆尽。呆坐在了那里。

岳少安看着他这副模样,似乎是在意料之中一般,这种人,其实岳少安平生也没少见,倒也不足为奇,他先前行了一段距离。

来到了梁坤的身旁,道:“我并没有与你谈话的兴趣。我说的话,只是让你转达给皇帝,所以,你给我记好了,转达回去便好,多余的话,我不想听。你可知道了?”

梁坤木然地点了点头。

“你告诉皇帝,我和伯南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希望他不要再来打搅我们,不然,岳少安也不会吝啬到不敢背一个反叛之名。”

说罢,岳少安对梁坤再没有什么兴趣了,这句话说的并不详细,但是,岳少安相信皇帝是可以理解的,自己的意思无非就是,我们只想过些平静的生活,只要你不来宋师城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来找你的麻烦,大家既然已经把事做到了这个份上,那么便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好了。

岳少安调转马头,收拢了队伍后,对着牛仁,道:“老牛,派人将裵满送给皇帝吧,我们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

牛仁点头,领命而去。

“张大哥,告诉章初三,如果把人整死了不能传话,小心他的脑袋。”岳少安留下这句话之后,便调转马头,朝着后方的密林策马疾奔而去。

张横微微一愣后,随即露出了微笑,岳少安这般说话,便证明了章初三可以出气了,只要别把人弄死,怎么都成。

得到消息后的章初三又乐了起来。

他带了几个士兵将梁坤四肢分开绑在了一条如同长椅一般的木架上。

梁坤吐进他口中的那颗牙齿,章初三也没舍得扔,连同地面上散落的一同收集了起来,坏笑着吩咐士兵们拔下了梁坤的裤子。

梁坤怒吼着,奋力挣扎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章初三让人将那牙齿一颗一颗地填入了梁坤的菊花中,看着因羞愤而惨嚎的梁坤,章初三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不是射老子的屁股么?现在知道滋味不好受了吧?”

惨嚎中的梁坤忽然脸色猛然闭住气,将头扬了起来,脸色先是惨白,接着满满便红,到最后血红血红的,似乎全身的血液全部都涌到了脸上,一张脸似乎要被撑爆掉一般。

章初三看着梁坤的这般变化,急忙收起了笑容,脸色微变,道:“我日,你们这个畜生,怎地捅进去那么长一截,万一给捅死了,老子怎么与帝师交代。”

说着,章初三盯着梁坤屁股上耸立而起的枪杆,摇了摇头,伸手猛然抓住给抽了出来,看了看插进去的长度,咋了咋舌。

随着章初三的动作,梁坤“呃——”的一声长呼,似是痛苦,似是轻松,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章初三摆了摆手道:“送到城前去……”

说罢,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身后还插着的一支箭,猛地一咬下拔了出来。随之,将手中的箭与枪杆对比着看了看,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小子应该不会死吧。

章初三摸了摸自己的大秃头,又甩了甩头道:“应该不会死,嗯嗯,找帝师去……”说罢,翻身上了战马直奔着远处而去。

……

……

密林之中,岳少安急奔而至,看着焦急地等在那里的众女,他露出了一丝笑容,跃下了战马,正欲跑上前去,挨个来个熊抱。

众女却好似松了口气,扭头走开,不理他了。

“呃——”

张开了双手,大步走上前来的岳少安不禁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这些丫头们是真的生气了。自己一直没有那样发火,偶尔发一次,居然引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众女之中,当然也有不愿意走的,像小思与柳如烟,便停顿了一下身子,但是,两人最终还是被其他几人拉走了。

场中只剩下了龙夫人一人。

岳少安张开的手臂,却是不知该不该抱上去,最终,他还是缓缓地放了下来。对于龙夫人,岳少安一直都觉得亏欠她们母女的太多。

现在龙小凤已经没有机会回报了,虽然,有迹象表示龙小凤还尚在人间,然而,时过如此之久,却也没能证实。

在岳少安的心中,却是不敢给自己希望的,因为,给的越多,受到的伤便也越重。

不过,龙夫人却是一直都相信小凤还活着,岳少安自然不会破坏她的这份信念,现在自己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一丝莫须有的牵挂了吧。

只可惜,虽然岳少安不给自己希望,但是,早已经派人去寻找过龙小凤的踪迹了,却一直都没有什么结果。也帮不上她什么忙。

“龙姐姐……”岳少安心中有些愧疚,在喊出这一句的时候,也少了几分往日的洒脱,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相对来说,龙夫人倒显得很是自然,她微微一笑,先前走了几步,一身红衣,在大战过后,居然依旧保持着干净整洁,甚为难得。

她的身段依旧前凸后翘,酥胸高耸,翘臀丰腴,盈盈纤腰不堪一握,人似乎没有变,只是,走起路来,却再也看不到昔日那提着裙摆的张扬之色了。

岳少安轻叹一声,终究还是变了……

“她们都使得小性子,这也难怪,如此担心你,却被你骂了一顿,任谁都会不理你的。”龙夫人笑着,道:“不过,依你的本事,应该哄她们开心不难吧?”

岳少安苦笑一声:“龙姐姐,你……还好么?”

这一句问非所答,顿时让龙夫人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也缓缓地淡了下去,一双美丽的眸子低垂下来,良久,长长的睫毛撩起,她装作拨弄额前的长发拭去了眼角的一丝泪珠,从新绽出笑容,道:“有什么不好的。倒是你,看起来怎么如此颓废了,那里还有往昔的半分影子。”

岳少安仰起头笑了笑,道:“我本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人,几时有过什么风采了。”说着,他似乎觉着这个话题太过沉重,随即摸了摸因为急着赶路而没有刮去的胡子,道:“龙姐姐,你看我蓄了胡须,是不是多了几分男子汉气概?”

龙夫人轻声一笑,道:“本来是有几分的,只是,你这贫嘴的毛病一犯,便全然丢光了。”

“哈哈……”岳少安大笑出声:“还是龙姐姐了解我啊。”

“好了,不要贫了。”龙夫人摇了摇头,道:“去看看她们吧,她们必然有许多话要对你说的。”

岳少安收起了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龙姐姐,那你先休息吧,回头我再来看你。”

“嗯!”龙夫人微笑着言道:“你去吧!”

岳少安缓缓地迈着步子离去。龙夫人望着他的背影,脸色的笑容早再他转头的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丝苦涩……

第544章 叛徒,叛徒

岳少安离开之后,龙夫人久久凝视,最终,缓缓迈开步子,行入了旁边不远处的一座营帐之中。隔了一会儿,提着一个包裹走了出来。又朝着岳少安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收回目光之时,身影一闪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带龙夫人离开之后,岳少安猛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盯视着龙夫人先前所在的地方。良久,他摇了摇头,其实,方才他已经看出来龙夫人有离开的意思,只是,自己却无法阻拦她,也没有理由阻拦。

既然如此,只能是装作不知,以免离别之时又互自伤感。

停留一会儿,岳少安向柳伯南所在的营帐望了一眼,本想过去看看他,转念一想,现在人家正值夫妻情深,自己还是不要过去大煞风景了。

不知不觉中,岳少安就来到了几女所待的营帐前。因为并不打算久留,士兵们只搭建了几张简单营帐供高层的休息。

结果一战下来,监察司的伤员颇多,让他们占去了大部分营帐。众女也是识体之人,自然不好再分开,便挤在了一个营帐之内。这到也方便了岳少安,不然,他还得一个个轮番奔跑,却也颇为麻烦。

收拾一下心情,来到近前,岳少安便听到里面几个声音传了出来。

“你说,岳少安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怎么这会儿还不过来?”郭霜怡的声音。

“相公才不会生气呢,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那里像你这般小心眼。”段君竹的话中带刺,她与郭霜怡自从第一面见着便争锋相对,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公子他也是为我们担心,你们……”

“谁?”忽然,阮怜梦猛然跃起,伸手将帐帘撩了起来。

“嘿嘿……咳咳……”岳少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抬起头来,看着众女怪异的眼神,他伸手摊了摊衣服上的尘土,只是一身衣服已经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任他弹得尘土飞扬,却依旧没有丝毫好转,倒是让众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嗯喝——”岳少安清了清嗓子,尴尬的道:“都在啊,都在……”

没有人说话。

“那个……”

依旧没有人说话。

“我说……”

还是没有人说话。

岳少安有些下不了台了,这群姑奶奶,这是怎么了。他求助地望向了阮怜心。

阮怜心看着他,有些不忍,欲要站起来说话,忽地,阮怜梦却坐在了妹妹身旁,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袖,摇了摇头。

阮怜心给岳少安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之后,便低下了头。

岳少安再将目光投向柳如烟,此时她却双眼红肿神色暗淡,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公子……”小思刚一开口,郭霜怡却踏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挑衅似地看着岳少安。

岳少安无奈摇头。

“相公,你知道错了么?”却是段君竹忍不住上来抱住了岳少安的胳膊,一双大眼睛对着他使劲地眨着,似乎在传递什么暗号。

“呃……”岳少安有些木然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相公,我知道你是来认错的对吧?”段君竹又着她眨了眨眼。

“叛徒——”郭霜怡小鼻子一哼,白了段君竹一眼。

“你说谁是叛徒?”

“说你。”

“你再说一句试试?”

“叛徒,叛徒,叛徒……”

“你、你、你……”

看着两女争吵个没完,岳少安猛地喝道:“够了——”

众女一怔,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他。

岳少安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丫头,你先坐下。”说罢,他面色微微一变,行到近前自己揪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本来,这一次他是想过来说几句好话,哄她们开心了也就是了,但是,现在看来,众女似乎还没认识到自己的想法,自己哄她们开心,并不是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岳少安觉得,自己该与她们好好地谈上一谈了。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话,那么便听我说吧。”岳少安深深地吸了口气,语气颇为平淡,似乎是在对自己的士兵说话一般:“这一次,你们是不是认为我不该对你们凶,不该那样说你们?”

众女漠然。

“其实,有这样的想法也无可厚非,站在你们的角度来想,得确,你们没有错。百善孝为先,如烟回来吊孝,她没有错。你们回来帮她也没有错。我让你们离开,你们担心我,这也没有错。”岳少安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语气变了温柔了些,忽然,他话锋一转,猛然提高了声音,道:“可是,你们知道就是你们认为没有错的做法,却直接导致了监察司的几百兄弟丧命么?”

众女看着岳少安的目光有几分不可置信之色。监察司的人死在官兵的围剿下,看起来着实和众女没什么关系。

就算当时她们不在场,那么岳少安他们想退出城外也必然会受到阻拦,监察司的人还是会死的。

岳少安依次望着她们,看着她们眸中的神色,岳少安并不意外。他承认她们都是冰雪聪明的,只可惜,她们不在局中有些事情却是不了解的。

“你们是不是觉得他们的死,和你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岳少安平淡地说道:“确实,乍然一看,得确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若不是因为你们被困在城中,想救伯南,在天牢之中便可救的出来,那里用的着等到现在。如果在那个时候救出来的话,西城门的守将便不会被发现是我们的人,他便不会死,在撤离的时候,也就安全的多……”

看着众女的脸色一个个变的难看起来,岳少安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多了,其实,这件事有如此之多的因素,到也不全是因为她们。

看到她们这样,岳少安有心软了下来,微微叹息一声,道:“倒也不能全怪你们,这之中,我也有许多责任,今天说这些话,我并不是想则别你们什么,只是想让你们以后不要这般任性。战场厮杀是我们的是,只要你们一个个平平安安的,便是我最大的欣慰了。你们要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牺牲不起了,万一哪个出了意外,我的心都会很疼,异常的疼……”

“这事都是因我……”柳如烟咬着薄唇轻声说道。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岳少安便抬手拦住了她:“如烟,不必说了,我理解的。其实,从另一个方面想,若你当真能冷漠到看着父亲重病垂危却只因为卓岩的一句话就留下来的话,却也不是我爱的那个如烟了。”

“相公……”段君竹双眸含泪走到岳少安的身旁,低声说道:“我错了……”

岳少安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小手,道:“相公原谅你了。嘿嘿,让相公亲一个……”说着抱住她的小脸“啵——”便是一口狠吻。

段君竹顿时小脸一片绯红,虽然,她早已经与岳少安有了夫妻之实,但是,当着众位姐姐的面,还是忍不住双颊发烫,羞得不行。

“没羞!”郭霜怡丢下了一句话,背过了脸去。

“来来来……”岳少安张开双臂,哈哈一笑,道:“别嫉妒,每个人都有……”

顿时,众女一阵尖叫,躲避着他的禄山大抓。

一阵嬉戏胡闹,方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光,众女的脸上都染上了一丝红霞。正值嬉闹之中,帐外卫兵却突然禀报,众将请岳少安过去。

岳少安答应了一声,回过头,笑着与众女告别行出了帐外。

帐中,几女脸上都带着娇羞之意,只是,殷雨倩与萧乐儿却是眉头微蹙,神色暗淡了下来……

第545章 捅进去多长一截?

行出帐外,却是牛仁在找岳少安。方才来到门前,听着里面嬉闹之声,他却没敢进去,让卫兵通禀之后,自己便在帐前等着。

看到岳少安出来,牛仁急忙上前,道:“岳大哥,事情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办好了,只是章初三将那梁坤折磨的够狠,我派军医查看了一下,没有性命之忧,耽误不了您的事。裵满已经送给了城中守军,现在应该已经在去往皇宫的路上了吧。”

岳少安点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落下了山,过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他眉头一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岳大哥,我们今日动身么?”牛仁面带几分担忧之色道。

岳少安收回了目光,缓缓地,道:“传令,即可起兵,回萱城。”

“是!”牛仁身子猛然站直,答应一声,急忙转身而去。

这时,随后回来的章初三缩头缩脑的走了过来,他目光有些游离,左右看着,似乎深怕碰着什么人一般。这也难怪,岳少安交代他不许将人给弄死,他其实,也只是想用箭在梁坤的屁股上插上几支抱负一下也就算了,但是,没想到他手下的兵比他还狠,直接用枪杆捅人,想想也疼啊,那东西那么硬,那么粗,而且捅进去的还那么长。

章初三摸着光头上的汗水,在脸上一抹,血渍和汗水顿时在脸上画出了一副优美的图案,整个人如同戏台上办关公的戏子一般。只可惜关公却没有他这么秃的脑袋。

鬼鬼祟祟地走着,章初三发现四周似乎没有什么人,心下稍安,缓缓地抬起了头。

忽然,章初三大叫了一声,一连退出了老远:“帝帝帝、帝师……”

岳少安盯着章初三也是微微吃惊,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如此模样,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这般。

看着他那副尊容,岳少安禁不住有几分笑意,不过,还是忍了下来,装作严肃,道:“章初三,你这鬼鬼祟祟的是要干吗去?”

“没、没有……”章初三磕磕巴巴地说道。

“没有?”岳少安眉毛微抬,猛地提高了声音,道:“还不老实交代。来人啊,军法处置。”

“我说,我说。”章初三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被射了这么多箭,若是再被打上几板子,那里还受的了呢。他唯唯诺诺地,道:“帝师啊,这事真的不能怪我,我只是想让他们也插那小子屁股几箭,可没想到他们居然用枪杆捅那小子的屁股。这事真的不怪我啊。”

岳少安愕然地张大了嘴:“等等,你说什么?枪杆捅屁股?”

“嗯嗯……啊,帝师,敢情您不知道啊?”章初三顿时发现自己上了当。

岳少安将脸一沉:“我怎么不知道,我只是想让你自己说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说还是不说。”

章初三点了点头,苦着脸,道:“事情是这样的……”接着,章初三将事情的经过与岳少安说了一遍。

岳少安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你捅进去多长一截?”

“这么长……”章初三用手比划着。

“呃?这么长?”岳少安睁大了双眼。

章初三赶忙,道:“不不不……是这么长”说着,他又将刚才比划的长度又加长了一截。随后摸了摸头上的汗,道:“……帝师啊,您是不是当时就在旁边啊,怎么会连多长都知道呢?”

岳少安震惊的看着章初三的双手比划的长度,摇了摇头,他到不担心梁坤会死,因为牛仁之前已经来汇报过了,梁坤没有生命之忧,但是,看着听着章初三的讲述,他还是忍不住感叹,道:“这梁坤,真乃神人也……”

“帝师,您不会打我板子了吧?”章初三看着岳少安,悄声问道。

“滚吧!”岳少安习惯性地抬脚在章初三屁股上踢了一下。

章初三痛呼一声,急忙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看着章初三离去,岳少安回想着他方才的讲述,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牛仁已经整盒好了人马,耽搁了这么久,后面押送辎重的步兵也已经跟了上来,将伤员和女眷分别送上马车之后,队伍便朝着宋师城启程而去了。

一夜之中,岳少安不敢稍待,这里毕竟是杭州城,虽然杭州城中的兵员素质不行,但是,人数却是不少,岳少安并不打算用自己将士们的性命来与皇帝玩赌局,因而,这一夜又是急行军,到天明之时,硬是赶出了将近三百里的路程。

直到翌日上午时分,途径一处依山傍水之所,岳少安这才下令队伍休息,劳累如此之久,昨日还封大战,岳少安自己也是疲累不堪,双腿在马背上颠簸的都有些弯曲变形了。刚下马之时,走路都恍似骑着马一般,两条腿的距离都能放进去一口锅了。

岳少安使劲的揉了揉腿,这才好了些,寻了处安静的地方便跳入了河中洗澡去了。

……

……

杭州城。今日的早朝皇帝来的有些晚。而且一上朝,便沉着一张脸。看着皇帝脸色如此难看,大臣们具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昨日的事情,他们都已经有了耳闻,也知道皇帝因何心情不好,更没有人去触霉头了。

在这当口,沉默便是金,弄不好,被打几板子都是轻的,这些老油滑们,那里不明白这个道理,一时间,朝廷之上居然静的出奇,没有一丝声响。

众人的呼吸声,都似乎异常的响亮了。

皇帝脸上疲态尽显,昨日,裵满已经送到了宫中。本来,岳少安是打算临走之时,再做一个顺水人情。但是,皇帝看到裵满之后,理解的却与岳少安所想完全背道而驰了。

裵满去攻击岳少安,这本就是皇帝一手导演出来的好戏,现在裵满却被活捉了,放在了他的面前。在皇帝看来,岳少安就好比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当即,盛怒之下,他便让人将裵满砍了。砍之后,却又有些后悔,现在金国还没有完全攻下来,只是打到燕京,黄龙府那边,金国还是有兵力的,裵满活着的话,对他还有用,但是,现在一刀下去,却什么也没有了。

所以,导致了他的心情更加的坏了起来。

而且,柳伯南被岳少安救了出去,虽然,他提前做了安排,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若是柳伯南现在登高一呼,加上岳少安的影响力,这两人便能集齐大宋的半数兵马,而且,还具都是精兵。

这如何能让他不头疼。

看着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全部都低着头沉默不语,皇帝更是怒不可遏,冷眼看了一会儿,猛地站起了身,大骂,道:“统统,都是饭桶。退朝——”

众臣具都松了一口气,正待行跪拜之礼,然后离去。忽然,一个太监急冲冲跑了过来:“启禀皇上,梁坤将军醒过来了,现在正在殿外,求见皇上。”

“他还有脸来见朕。”皇帝恼怒地一挥手,道:“不见……”话刚出口,他便猛然想到,梁坤打了败仗,若是没有急事的话,在家里养伤才是脱责的最好方法,既然如此匆忙而来,必然是有大事。便招了招手,改口道:“让他进来吧。”

太监传话后,不一会儿,梁坤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之前。昨日被章初三折磨一通后,梁坤便伤痛加羞愤而晕了过去,故而拖到现在才来见皇帝。

梁坤一入殿门,众臣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本来皇帝已经退朝,今日算是躲过去一劫。没想到让这小子给搅和了,当然,众臣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当他们看到梁坤的模样后,却一个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梁坤两腿伸得绷直,单手护着屁股,走起路来异常的缓慢,几乎是用挪着着,脚都不敢迈高一点,入殿门的台阶时,居然费了好大一会儿的工夫都没能迈进。

直到后来,咬着牙将脚抬高在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痔疮犯了?众臣一阵傻眼……

第546章 莫儿不苦

大殿门口通向里面的道理,说长倒也不长,但是,在梁坤的眼中确实沉长无比。这也难怪,任谁这般幸苦的走路,都会觉得路途长远而难以到达的。

只是,他这般走倒是不要紧,却将众人累了个够呛,一个个想去看他,却又被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挡住的视线,不得不伸长脖子张望。

这样一来,却是一个比一个脖子伸得长,他们又不敢随意挪动身体所站的位置,着实幸苦。当然,其中也有明白人,知道梁坤昨日被人爆菊的惨剧。

看着他行路的模样,自己的菊花都隐隐作痛。得亏这是武将,若是换了咱们文臣,被那东西一捅而下,还不当场挂掉?

看着几个胸有成竹,面带忧色之人,那些不知所以的人,顿时悄声问起了缘由,一时之间,悄声议论之声,忍不住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皇帝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梁坤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自己亲自挑选出来的战将居然被岳少安如此侮辱,皇帝只觉得,那爆菊的枪杆似乎杵到了自己的脸上一般,岳少安这不是在捅梁坤的屁股,是在打自己的脸。

他这是成心给自己难看,这算是报复么?

皇帝这般想,其实也无可厚非。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般侮辱人,却是太过了一些。岳少安与梁坤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会这样做,很明显是针对自己的。

他这样想,按照推理来说是没有错的。只可惜,他从来没有想过,这只是一个意外,岳少安并不知晓章初三真的会捅梁坤的屁股。

章初三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下士兵居然会用枪杆。一系列的意外,造就了梁坤的杯具。同时,也让皇帝愤怒不已。

原本,皇帝还没有想过要真的将岳少安逼向自己的对立面。纵使他劫走的柳伯南,皇帝也没想过要派大军讨伐他,在抓捕岳少安的过程中,皇帝也是下过令要活的。终究,他还是想收服岳少安,因为,岳少安这个人看起来,满身的缺点,贪财、好色,对女人的看重,都无一不是可以牵制他的地方。

皇帝自信,收服岳少安并不难。可现在面对这种处境,他却改变了主意,若不是现在杭州城的兵力不够,他绝对会一举将岳少安灭杀的。

看着梁坤艰难地行走着,皇帝实在看不下去了,挥了挥手,道:“将他抬到御书房。退朝——”

说罢,不等百官跪拜,便径直起身,一甩衣袖愤而离去。

百官愕然。

梁坤更是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颗颗滚落而下。

随后,几个侍卫将梁坤抬走之后,百官愕然的表情逐渐变成了笑意,待到离开大殿之后,猛地传出了一声大笑,随即,却是被强行忍了回去。

但是,有人带头之后,却是一发而不可收拾,笑声顿时响了起来……

御书房中,梁坤羞愧地将岳少安的话带给皇帝后,皇帝良久无言,最后,无力地摆了摆手将他赶了出去。梁坤离去后,御书房安静了下来。

隔了不久,忽然,一阵器皿破裂的声音至里面传出,门口的太监吓得赶忙跪了下来。他们服侍皇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每次皇帝摔东西的时候,都是怒极而至,此时却是没有人敢进去触霉头的。

……

……

至杭州返回宋师城的道路上,大军休整了一日之后,从新踏上了行程。

岳少安今日的心情好了许多,众位娇妻陪伴,柳伯南也安然无恙。这番卸去了重任,不用再去打仗,可以返回宋师城平静的过日子。

这正是他想要的生活,便是想心情不好都难。

至于皇帝会不会派兵来围剿自己,岳少安倒也并不挂怀,今朝有酒今朝醉,休管明天喝凉水。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歇下了一身的负累,岳少安又恢复到了以前那个吊儿郎当的状态。

纵马前奔间,义气所指,仰头高呼,却是甚为快活。有时候,他还忍不住轻声哼上几句流行歌曲,却是惬意的很。

后面的马车里,柳伯南听着岳少安在外面鬼哭神嚎,脸色露出了几分笑意。搂着韩莫儿的肩膀,道:“娘子,我们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韩莫儿双眸红肿,显然是哭过,眼中还隐隐地带着泪光,似乎怕柳伯南看到,她轻轻背过身去,蘸了蘸眼角的泪珠,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道:“你真的不打算告诉他么?”

柳伯南摇了摇头,笑着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纵使告诉他,他也无力回天,就是我师傅在这里,也已经晚了。你看他现在多开心,何必再给他增添烦恼呢。”

韩莫儿面色暗淡了下去,抿了抿嘴唇,却是没有说话。

“娘子……”柳伯南伸出一只手,摸着韩莫儿的脸颊,脸上面是歉意,道:“只是苦了你了。”

韩莫儿缓缓地摇了摇头:“莫儿不苦……今生能嫁你为妻,莫儿很幸福……”

说话间,韩莫儿眼中的泪珠忍不住滑落而下,递到了柳伯南的手上,顺着他的手指钻进了他的衣袖里。

柳伯南的手微微颤抖一下,咬紧了牙关,强硬如他,看着妻子这般模样,却也是忍不住眼眶有些湿润,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平缓心神,又露出一丝笑容,道:“娘子,你下去帮我把少安叫来吧。我想与他说说话……”

“嗯!”韩莫儿点了点头。正欲下车,柳伯南却又伸手揪住了她,道:“你怀有身孕,还是我自己去吧。”

“可是你的身体……”韩莫儿担心的道。

柳伯南摆了摆手:“无妨。”说罢,他咬着牙直起了身子,又对着妻子报以一个微笑,迈步朝着车轿外行去。

可刚迈出一步,便觉得胸口异常憋闷,身子有些不稳,一仰头,“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车轿中的棉被顿时出现了一潭血红的印记。

韩莫儿大惊失色:“相公,你怎么了——”

柳伯南跌坐在了车厢中,急忙摆手,道:“娘子小声些,我没事……”

只是,话虽如此,但观其面色,惨白如纸,唇下的鲜血殷红异常,那里有半分没事的模样。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猛地撩起了轿帘,闯了进来。

却是一直行在柳伯南所乘马车不远处的楚断魂闻声前来查看。

看着柳伯南的模样,楚断魂急忙伸手给他把了把脉,随后,双手依次在他前胸和后背推拿一阵,手法之中却是用上了内力。

直到楚断魂额头见汗之后,柳伯南的脸色才好了些,他直起了身子,转头望了楚断魂一眼,道:“多谢楚兄出手相助。”

楚断魂轻叹一声,道:“你这般情况,又能瞒得了帝师多久呢?”

“能瞒多久,算多久吧……”柳伯南摇头苦笑着道。

韩莫儿从怀中掏出一块小丝巾,将柳伯南唇边的鲜血尽数擦干净之后,柳伯南这才又,道:“还要劳烦楚兄一件事,麻烦楚兄帮我把少安唤来,我有些话想对他说。”

楚断魂点了点头,迈步朝车下走去。

忽然,柳伯南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道:“楚兄,切莫让少安知晓我现在的状况。”

楚断魂看了看他,微微摇头,随即,嗯了一声,跃下了车去。

第547章 伯南离去

当楚断魂来到岳少安身旁之时,岳少安正陪着段君竹嬉闹。楚断魂交代罢事情之后,便径直转身离去,他本不善扯谎,深怕在岳少安面前表现出什么来,故而,未等岳少安说什么,他躲开了。

听闻柳伯南唤自己,岳少安倒也没在意楚断魂的神情,他嘿嘿一笑,捏了捏段君竹的脸蛋,道:“这小子终于想起我来了,我还以为他每天抱着老婆和女儿把我这的兄弟给忘了呢。”

“女儿?”段君竹奇怪地蹙眉,小眉头蹙的煞是好看,进而问道:“那里来的女儿啊?”

“当然是在他老婆肚子里。”岳少安拍了拍她的小肚子,道:“你什么时候,也给老公生个女儿出来啊?”

段君竹俏脸微红,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打了一记,娇嗔道:“没羞。你怎么知道莫儿姐姐怀着的一定就是女儿?”

“不是女儿怎么可以?”岳少安双目一睁,道:“他若不生个女儿出来,我们家的小安怎么娶媳妇?”

“嘻嘻……”段君竹娇笑了起来,转过头,看着岳少安一脸坏笑的模样,道:“你这人忒坏了,人家莫儿姐姐不生个女儿出来,难道小安就终身不娶了么?”

“那可不行。”岳少安脑袋甩得如同拨浪鼓一般:“要娶,还要多娶,娶他个几百个才好。只是,伯南和他老婆的模样都不错,若生个女儿的话,绝对是个小美人。不生岂不浪费了这大好的资源?”

两人调笑着,便已经行至了柳伯南所在马车边。段君竹急忙将青葱般的小手伸到了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别说了,小心被莫儿姐姐听着了生气。”

“没事,没事。这是事实,有什么好生气的。嘿嘿……”岳少安说着,柳伯南却从车厢中探出了头来,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

“啊……咳……”岳少安对着段君竹挤了挤眼,转过头来之时,已经是一脸正色,嘿嘿一笑,道:“终于想起我这个兄弟了?你不是就打算这般与我说话吧?也不请我进去坐坐?便是不方便我进去,你出来总行吧?咱们兄弟许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我要走了……”柳伯南却是神色一暗,轻声地说道。

“呃……你要走?”岳少安以为柳伯南在开玩笑,依旧笑道:“怎么走?不想乘车,想坐轿自己走了?”

“少安,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已经厌倦了世间的这些纷争了。我现在只想带着莫儿归隐山林,平平淡淡地了此残生,再无他想。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柳伯南的话语中满是沧桑之感。

“等等……”岳少安吃惊地看这柳伯南,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去萱城你便不能平静的生活了么?我们兄弟好不容易可以聚在一起,你这是怎么了?说走就走?我没听错吧?”

“少安,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柳伯南摇头道:“在宋师城那里会有平淡,你是一城城主,只要你身在其位,你便不可能过平常人的生活。经过这一次,我累了。少安,我真的累了……”

柳伯南脸上的疲惫之色尽显,显然不是装出来的。岳少安看在眼中,心头不知怎地,感觉到异常憋闷,方才嬉笑的心情恍似突然从身体之中被抽去一般,只觉得整个人一阵地空虚,他苦笑一声,以他对柳伯南的了解,知道柳伯南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的了。若是真能改变的话,岳少安也不用去刑场救他出来了。

“什么时候走?”岳少安抬起了头,看着柳伯南道。

“现在便走。”柳伯南话语中充满了凄凉之意,他有何尝真的愿意离去,只是,却有说不出的苦衷,他不能对岳少安明说,不代表他的心中便不难受。

“这么急么?”岳少安低声问道。

“嗯!”柳伯南点了点头:“临走之前,我想对你说几句话。”

“你说。”岳少安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满是失落之色。段君竹看着他如此模样,小手缓缓伸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我走后,希望你不要主动去找老五,现在,大宋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我不想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你放心,我不是一个好事之人。”岳少安平静地望着柳伯南,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多少诧异,虽然,柳宗严因何而死,他与柳伯南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柳伯南没有提这件事,他也不会不合时宜地说起。只是,说罢这句话后,他猛地目光一厉,道:“如果他来犯我的话,我绝不会退缩的。”

柳伯南还想说些说,却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最后,他缓缓地将头缩进了车轿之中,轻声说道:“此生能交你这么一个兄弟,我很满足……如烟那里,我便不去了,你带我说上一声吧。”

说罢,柳伯南不再停留,与车夫交代了一句,车夫赶着车向前走去,马车先是缓缓而行,接着,速度骤然加快,远远而去……

“安顿好了,稍了信来——”岳少安看着离去的马车,突然双手荷在了口边大声地喊着。

马车之中,没有声音传出。

柳伯南双拳紧握着,将头低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口口的鲜血喷洒而出,将前胸的衣襟染成了一片凄红之色。

他双目含泪,抬起了头,看着满脸泪珠的韩莫儿,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个笑容,洁白的牙齿满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他不是不想再与岳少安多说几句话,只是,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走,便忍不住会露出马脚来。人这一生,可以犯错,但是,有些错误只要犯了,便再没有补救的机会。

柳伯南不想让自己的错,给岳少安再带来什么麻烦,自己给他添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莫儿……”

看着妻子,柳伯南心疼的厉害。她嫁于自己之后,都没享过什么福。从一开始,自己便常年作战,不在他身边,现在,在她身怀六甲之时,自己依旧不能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男人做到这般程度,柳伯南觉得自己很失败,至少,在妻子面前,他很失败。

他伸出手,将妻子搂入了怀中,抱的很紧,很紧,似乎深怕稍一松手,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远处,望着马车离去的岳少安,神色有些没落,目光盯着那个方向,久久不动。

“这柳伯南也真自私,相公刚救出他来自己便走了。把事情全给留给你,你看莫儿姐姐还有身孕,他也不为她担心。”段君竹也同样望着柳伯南离去方向,只是,她却是满嘴的牢骚。

“你不懂!”岳少安眉头皱起:“伯南不是那样的人,他这般做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罢了,不管如何,只要他觉得这样好,便这样做吧!”

“可是……”

“不要再说了。”岳少安的声音并不高,却用着命令的语气,道:“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

“凶什么凶嘛!”段君竹有些委屈,自己还不是为了岳少安着想啊,结果骂人的也是他。

岳少安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迈步朝着前方走去,脸色很是疲惫。方才的好心情,随着柳伯南的离去,也随之没有了。

段君竹在后面喊着,岳少安却没有反应。最后,还是小丫头忍不住跑上前来,拉住了他的手。

岳少安迈步,她却死死地拽着不让他向前走。

岳少安回过头来,看着她噘着小嘴,一副你不说话,我便不放手的架势,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好了,算我怕了你了。走吧。”

小丫头这才嘻嘻一笑,挽着他的胳膊向前走去。她生性本就没什么心机,再加之年纪又小,自己说过的话,隔一会儿便忘记的,从不往心里去。

这一点,岳少安是知道的,所以,方才她那般说,岳少安并没有过分地责怪她。只是,柳伯南的离开却让岳少安怎么也无法释怀……

第548章 穿白衣的不一定是天使

柳伯南离开后,一连几日,楚断魂都没出现。岳少安有些奇怪,对于楚断魂这个人才,他可没打算就次放过,怎么也得揪过来,就是实在不能为自己所用,把他留在宋师城做一个朋友也是好的。

因此,岳少安特意派人前去寻找,这才知晓,这几日间,楚断魂每日都与卓岩在马车中下棋。这两人也算是臭味相投。

卓岩死板的模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楚断魂却是心中有事,半天不想说一句话,两个人,两杯水,一盘棋,一坐便是一整天。

岳少安得到消息后,便即赶了过来。经过这么多事之后,有些事他也想明白了。现在的自己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混小子了。

现在,自己一个人的情绪有时候会影响很多人,自己心情不好时的一个无意的动作,甚至会让别人难过几天或者几年。

先不说与她亲近的人会因他不开心而难过。单是前两天,岳少安因为柳伯南的离去而没有什么胃口,送上来的饭菜他只尝了一口,便一甩筷子走了人。

结果,为他做菜的那个厨子却倒了霉,手下之人还以为这厨子做菜不合他的胃口,当即便要赶人走。本来这个厨子能摊上这么一个好差事,全家人都跟着高兴呢,结果,被赶出来后,非但没有了喜事,就连其他地方都不敢用他了。

帝师不用的人,别人那里敢用。这样一来,却是将这厨子坑苦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那里,便大祸临头了。

好在,岳少安第二日发现菜的味道变了,这才问出了缘由,将他又找了回来。

像这样的事,并不单单是这么一件,因而,岳少安逐渐的便学会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心里不痛快也是隐藏了起来。

毕竟,柳伯南离去,又不是永远也不见面了,什么时候,自己把这边这些事都平定下来,再去找他不就好了。

这样想着,岳少安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当他来的卓岩与楚断魂所在马车边上时,看着监察司的人正要通报,便挥了挥手让他们闭上了嘴,随后,自己一跃而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是由四匹马拉着的,比一般的马车宽了许多,设施很是豪华,颠簸极小。岳少安站在车辕处,撩起了轿帘,探进了头去。

抬眼一望,卓岩左手摸着水杯,右手捏着一颗黑子,双眉紧蹙着,似乎在思考着极难的决断,一双眼眸盯在棋盘上一动也不动。

岳少安看着他许久,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不由得有些急了,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棋子随意地往棋盘上一扔,道:“下个棋吗?至于如此么?这里便挺好。”

“胡闹。”卓岩大急:“这么能在此处落子,你懂不懂棋……呃……岳先生?”卓岩正欲发货,却发现是岳少安急忙闭上了嘴,起身行礼。

楚断魂也抱拳见礼。

岳少安摆了摆手,按住二人的肩膀,道:“我没让人通报,今日不为公事,随意些便好。”说罢,看着两人身旁的水杯皱了皱眉,朝外面喊道:“来人啊,上酒——”

酒水上齐,岳少安面带微笑给两人一人满了一杯,道:“眼下马上便要入城了,闲来无事,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担心了,你二人陪我喝几杯可好?”

二人同时点头。

岳少安正欲举杯。突然,“嘣嘣嘣嘣嘣……”车外有人敲击轿门。

“何人?”卓岩的瞬间变作了一副冷漠的面孔,轻喝喝问道。

“属下廖华。”车外中年人的声音响起:“大人有您的信。”

“什么信?”卓岩蹙眉。

“城中孙小姐的来信。”廖华回道。

“现在没空,稍后再说。”

“是!”

“慢!”听着廖华要离去,岳少安出声阻止,道:“呈上来。”

“这……”轿外的廖华有些犹豫,他并不知道出言的是何人,但是,能在卓岩大人面前抢话的人必然地位不低,一时之间,他不敢应承,也不敢拒绝。

“岳先生,这样不好吧。别影响了您的兴致。”卓岩面上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岳少安观其面色,却愈发好奇起来,那里会听他的,对着外面,道:“怎么?我说话我管用?”

轿子外面的廖华,一听岳先生这个称呼便知道是岳少安无疑了,那里还敢迟疑,急忙道:“帝师恕罪,方才属下不知是您……”

“好了,先进来再说。”岳少安打断了廖华解释的言辞,煞有兴致地道,本来他的兴致并不高,见着卓岩这般表情后,兴致反而高了起来。

岳少安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学生了,一向雷打不动的他,居然会露出这般神色,显然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内情,况且是一位小姐的书信,看来这小子是思春了。

廖华不敢怠慢,急忙进入车轿,看着下跪行礼。

岳少安伸手虚按一下,道:“无需多礼,廖华,我听说这一次在杭州城,你也出力不少,看来监察司人才济济啊。当给你记一大功。”

“多谢帝师夸赞。”廖华恭敬地道:“属下那里有什么功劳,这一切都是卓岩大人安排的,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不敢邀功。”

岳少安点了点头:“不错,可以做到不居功自傲,很是难得。坐下吧,今日本也无事,一起喝上一杯。”

“多谢帝师,多谢帝师……”廖华受宠若惊,急忙行礼。这是多大的殊荣啊,在宋师城,岳少安当真如同皇帝一般,廖华在监察司里只是一个三级官员,能有这里的礼遇,当真是莫大的恩宠,如何能够不欣喜。

岳少安抬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拘谨,随即,笑着问道:“这孙小姐是何人啊?”

“这个……”廖华面露为难之色,悄悄地抬眼望向了卓岩。

岳少安扭头一望,只见卓岩双眉凝起,对着廖华连使眼色,不禁笑容一敛:“卓岩,你眼睛疼么?”

“呃……不、不疼……”

“那就给我坐好了,挤眉弄眼像个什么样子。”岳少安训斥罢卓岩,扭过头,看着廖华道:“你说你的,他若是敢因此事假公济私对你怎么样的话,我收拾他。”

廖华从来没见卓岩这样过,一直以来,卓岩都是一副冷脸,走在那里,身上那种冷漠的气质都让他们这些监察司的官员生出几分惧意。现在见卓岩如此,恍如一个乖宝宝一般,他禁不住有几分笑意,但是,当着岳少安与卓岩的面,却又不敢笑出来。

这样一连,面上的表情却是极为丰富的。听到岳少安问话,这才收敛心神,急忙恭声,道:“这位孙小姐是宋师城中孙博旺的女儿,生性开朗,容貌姣好,平日里喜穿白衣……”

岳少安摆手,道:“直接说重点,以你看此女怎么样?”

廖华想了想,道:“以属下观瞧,孙小姐应当是不错的。这纯属属下个人认为,并没有做过调查。”

“喜穿白衣?”岳少安皱了皱眉。

“喜穿白衣应该是个喜欢干净的女子,想来差不了。”楚断魂微笑着,道:“人人都以为我穿黑衣是为了方便出手,其实,他们不是知道我是懒得去洗而已……呵呵……”

看着楚断魂居然开起了玩笑,岳少安也笑了起来:“楚兄有所不知,这穿白衣的不一定是天使,也有可能是护士。”

“哦?”楚断魂有些诧异,道:“此乃何意?护士是什么?”

“护士啊……”岳少安一时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却又有些头疼,该怎么解释呢,他想了想,道:“其实,这护士与楚兄还是有几分相同之处的,唯一不同的是,你们是收了钱取人的性命,而她们却是不送钱,便夺人性命。”

“帝师所言莫不是再说山贼?”楚断魂有些疑惑。

“呃——”岳少安也不知怎么才能与他说明白,这里面牵扯的事情太多了,便嘿嘿干笑了几声,道:“也有几分相似,有几分相似……”

第549章 什么妙招?

因岳少安的一句话,车轿之中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几分怪异。楚断魂见岳少安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也不是一个胡搅蛮缠之人,自然也就住口不问了。

随即,话题又转了回来。岳少安低眉沉思一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有孙博旺这么一号人来,便问道:“这个孙博旺是?”

廖华微微一错愕,这才想起那孙博旺虽然在宋师城中颇为有名,但是,比起帝师来,他还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物,自然不会引起帝师的关注,急忙解释,道:“孙博旺其人乃是宋师城一有名的富商,家财万贯,为人倒也乐善好施,现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华烨楼便是这孙博旺的产业。”

岳少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我知晓了,书信呢?交与卓岩吧。”

“是是是……”

廖华这才想起自己所来办的正事,急忙将书信呈上。卓岩有些尴尬地接了过去,却没有拆封,而是揣进了怀中。

岳少安知他性格,倒也不会逼迫他在此处观信,嘴角一抿,便即转移了话题。他望着楚断魂,道:“楚兄,我有一事想与你相商。”

楚断魂神色一紧,干笑了两声,道:“帝师请言。”

“既如此,那我便直言了。”岳少安饮了一口酒,放下酒杯,道:“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我观楚兄乃是怀才之人,若是就在江湖之中,却是屈才了。所以,想请楚兄留在萱城,不知楚兄意下如何?”

听岳少安说罢,楚断魂明显地松了口气,方才岳少安刚一开口,他还以为岳少安知晓了柳伯南的事,来与他求证。

若是真的问出来,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现在岳少安的问话,很明显,并不知晓此事,却是让他暗惊了一把。

看着楚断魂的神色变化,岳少安心中有些疑惑,略一思考,摇头笑道:“若是楚兄为难的话,那便当岳少安没说过此话。”

“帝师误会了。”楚断魂笑着言道:“并非在下不愿,只是,到现在,楚某还欠着廖家一桩事没有做完,所以,还不能应承。待办完此事,自当去帝师帐下效力。”

楚断魂说完这话,卓岩随即明白了过来,将目光投向了廖华。廖华起先有些发愣,不过,他也是聪明人,只是片刻,便明白了楚断魂的意思。

现在很明显,若是楚断魂加入到岳少安这边来,以楚断魂的本事,官职必然要比廖华高,到时候,若是廖华手中有这么一件可以让楚断魂行事的东西,却是有诸多的不便的。

身在官场的话,却不似身在江湖之中了。虽然,大家也相信廖华不会为难楚断魂,但是,总归是将事情了解了,比较好一些。

廖华明白了过来,当即不再迟疑,几步行处车轿外,将怀中的响箭直接放掉之后,再次转回,却是恭敬地对楚断魂行了一礼,道:“廖华最后的一个要求,请求楚大侠加入监察司中……”

楚断魂还没说话,卓岩却是眉头皱了起来,若是楚断魂加入了监察司,那么官职必然比自己低了,如此一来,以楚断魂的本事,不一定会信服。廖华这里面看来还是藏了私心的。

虽然,宋师城中的各方势力都是为岳少安效命,他们都岳少安自然是忠心的,但是,监察司却不代表岳少安。

宋师城中,也不单单是监察司的天下,自然,岳少安手下这些各色机构都有相互制约的作用,廖华让楚断魂加入监察司,无疑是给监察司添了一大助臂。

对岳少安虽然没什么大想影响,反正都是他的人,但是,对监察司来说,却是有很大的影响了。

卓岩自然知道廖华的意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廖华急忙低下了头。随即,卓岩将目光投向了岳少安,希望他作出决断。

岳少安笑看着楚断魂,道:“楚兄自己决定吧。”

楚断魂点了点头,道:“其实,就算廖华不说,我也是打算加入监察司的,我本就是个杀手,监察司的四司,我很喜欢。”

卓岩面露喜色,尽管他不喜欢廖华那般带有勉强意味来要求楚断魂,但是,楚断魂真的加入,他还是由衷的高兴的。

当下,卓岩便一拍手,道:“如此甚好,那么四司以后便仰仗楚大侠了。”

“卓岩大人太客气了,以后还是叫我六子吧。”楚断魂哈哈一笑,举起了酒杯。

两人一饮而尽,相视一笑,气氛却是异常融洽。

岳少安欣慰地点点头,命人又添了菜,几人却是开怀畅饮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队伍缓缓行进,却已经到了宋师城的城前不远处,隔着老远,便听一个声音大喊着:“岳先生,岳先生……”

岳少安在马车中,一听便知是高崇到了,这小子因为上次负伤后,已经许久未见,咋然听到他的声音,岳少安站起身来,与三人交代一声,便跳下了马车。

刚一落地。高崇便撒腿跑了过来,张开双臂,便欲来个熊抱。同时下车的众女中,忽然,冲过来两人,挡在了岳少安身前。

“你干什么?”却是段君竹与郭霜怡不约而同地说了出来,郭霜怡甚至将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之上。

“两位小师母,这、这……”高崇大吃一惊。

这时两人却不理会他了,只见段君竹秀美立起,扭头看着郭霜怡,道:“谁让你学我说话了?”

“什么?我学你说话?”郭霜怡瞪大了双眼:“小丫头,是你在学我好吧!”

“你叫谁小丫头呢?”

“叫你。”

“你再说一句。”

“小丫头、小丫头、小丫头……”

“看招——”

两人却是横在高崇与岳少安中间动起了手来。看得高崇目瞪口呆。急忙摸了摸脑袋,绕开了道路,这还了得,想与岳先生说几句话,还得冒着生命危险。

还是找卓岩去吧。调转了方向,高崇又大喊起卓岩的名字,四处得寻找着卓岩。

看着高崇如同眉头苍蝇般乱跑着,卓岩露出了微笑,他们这对兄弟从小便在一起,直到现在虽然分别的时日不是很久,但是,卓岩却经过了一场死战,再见着他时,感觉到异常的亲切。

只是,高崇这般没头没脑的性格还是让他禁不住摇了摇头,这小子怎么还是这样,队伍中这么多人,他这般自己乱找,那里找的到啊。

随便找一个士兵打听一下不就好了,居然如此费劲,真不知道他先前那将军是怎么做的。

不过,高崇却没有卓岩想的那么笨,再怎么说他以前也是岳少安手下的将领,自然知道卓岩应该在那里,不一会儿便找了过来。

看着卓岩,高崇方才那个熊抱用在了他的身上,几步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卓岩:“可想死我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说着,他还发出了抹鼻涕的声音,卓岩眉间一阵抽搐,但是,看在他这般兄弟情深,也就忍了。

高崇抹着鼻涕,继续道:“兄弟啊,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可苦死我了。你不知道啊,那姓孙的小妞三天两头的就来烦我,问你的消息,我家的门槛都快被她踢坏了。”

“……”卓岩无言以对。

“不过,哥哥我可有妙招,这几天,她便不来了。”

“哦?”卓岩好奇:“什么妙招?”

“我说,你其实是宫里的太监,是岳先生从杭州城的宫中带来的,让她断了这份念想吧。起初那小妞还不信,后来我就问她,你看卓岩为什么这么大年纪都没有找过女人呢?这还不明白,她就……”

“滚——”卓岩怒吼一声,拳脚一起飞了上来。

第550章 突来的少女

“玩笑,玩笑……”高崇急忙解释着,嘿嘿笑道:“卓岩,不是我说你,你小子变笨了。你看你,堂堂大好男儿,怎地能这般的笨?我真怀疑,监察司在你小子手里,会不会……哎哎……别动手啊,你怎么跟着岳先生出去几天学会了动手动脚了……”

卓岩泄气般地扭过了头,不再理会高崇,这小子每次扯起蛋来,便没完没了,越是理他,他越是来劲。果然,见着卓岩不在理会自己,高崇主动闭嘴跑了过来。

“不会吧?这样就生气了?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你是太监么?你裤裆里又不是真的没那玩意了,有什么可生气的。”高崇揉着鼻子,道:“再说,就算我说了,那孙小美他会信么?你也不想想。这事我得与岳先生说一说,让他老人家帮你定夺,不然,那丫头每天往我家里跑,我受得了么?”

说着,高崇便又朝着岳少安这边走了过来。

“回来。”卓岩深怕他去与岳少安说什么,急忙喊住了他。

其实,岳少安早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情况,听到孙小美这个名字,岳少安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名字怎地如此恶俗,居然与当年上小学时那个一屁股可以压死三头猪的女生一样的名字。

岳少安狂汗、大汗、汗瀑布、成吉思汗……

如此看来,那个孙家小姐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本来还想去与高崇打听一番,现在却也没有什么兴致了。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快速朝城门前而去。

路过红马旁边,岳少安将缰绳接了过来,拍了拍洪猛的肩膀道:“老洪,你也许久没见高崇了,过去吧!”

“多谢帝师!”洪猛行了一礼,大笑着跑了过去。

岳少安看着他的背影,微笑着摇了摇头,跃上马背朝前而去。在他身后,段君竹与郭霜怡本来剑拔弩张,猛地听到马蹄声响,急忙转头。

“相公……”

“岳少安……”

两个小丫头同时喊出,却又相互怒视一眼,拔腿追了上去。

这边,洪猛乐呵呵地朝着高崇跑了过来。高崇回头一望,哈哈一乐:“老洪,你小子怎地依旧这般难看,许久未见,都没见你好看几分,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彼此彼此,也没见着你有多好看,以前我以为咱军中只有章初三那大秃子比较难看,现在看起来,你高崇也是直追而上,颇有超越之势啊。”洪猛大笑着走了过来。

“诶?”高崇从头到脚,好好地将章初三打量了一翻,倒吸了口凉气:“你小子,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居然学会顶嘴了。”

卓岩白了高崇一眼:“你这人,总是这般,不见你的时候,还有几分想念,见着了,却巴不得你死的远远的……”

说罢,卓岩扭头便走。

“卓岩,你站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哥哥我怎么了?”高崇在后面追着,卓岩却并不理会,两人一前一后。看着卓岩便要翻身上马。高崇扯开嗓子大吼,道:“孙小美……”

此语一出,颇有奇效,卓岩利马转过头来,不过,眼中却是寒光闪闪,一副欲要吃人的模样。高崇胸脯一挺,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三人这边闹腾着。城门前,文成方已经带着宋师城中的高层官员迎了上来,看着岳少安渐近,百官上前一起行礼,城头之上的几万将士一同高呼:“恭迎帝师、恭迎帝师……”

数万人高呼,声震数里,一时之间,岳少安回城的消息,短时传遍了整个宋师城。岳少安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感慨良多,静立一会儿,这才抬起了手。

随着岳少安的动作,瞬间,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岳少安目光从城头一侧,一直环视到另一侧,城头上的将士们顿时肃穆而立,“刷!”长枪依肩,整齐划一。

如此军容,那里是杭州城那些新兵可比的,岳少安望着他们,心中很是宽慰,微微点头,策马向前走去。

“帝师一路幸苦。”文成方上前亲自牵马,恭声说道。

岳少安皱了皱眉,脸色暗了下来。很早以前,他便与文成方说过,自己不愿意看到他这般模样,离去这么久,老毛病又犯了不成?

看着岳少安面色有变,文成方是个聪明人,自然马上明白了过来,急忙解释,道:“成方绝无他意,只是感觉帝师此去幸苦,故而为之,还望帝师莫怪。”

岳少安看了看文成方,见他一脸真诚,心下一松,点了点头。

文成方见状,心下稍安,牵着马向城中走去。

忽然,从一旁冲出了一个女子,直奔前方而来。

跟在岳少安身后的唐正低喝一声,骤然出手,一柄单刀直劈而下,同时,其余的侍卫很默契的四处散开,包围了所有可能另人逃走的死角。

就在唐正的刀就将劈到那女子身上之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霍然划破长空,传了出来。

“唐侍卫,刀下留情。”与此同时,文成方大喊出声。

听到叫喊声,唐正急忙收刀,作为侍卫队长,他的判断力不可谓不快,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当即便判断出来,此女并不是刺客,这才堪堪地留下了这女子的性命。

唐正出手太快,这一幕只是眨眼间的事情,加之文成方并没有注意这边,竟是唐正出刀之后,才看清楚了女子的面容,这才喊出声来。

唐正面带冷意,后退了一步,瞅了一眼已经被吓得蹲坐在地上的女子,缓缓地退回到了岳少安身旁,面带询问之色,朝着文成方望了过来。

文成方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道:“帝师有所不知,这位姑娘乃是城中一富商孙博旺之女,名叫孙小美……咳咳……她和卓岩……”

岳少安一抬手,示意文成方不要再说下去了。一听名字,他便已经知晓了这女子的身份。因为岳少安现在还不了解这个女子的品行怎么样,因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想让文成方把卓岩与她的事说出来。

尽管,岳少安已经猜到,城中必然把这件事传开了,但是,当众说出来,与暗中知晓却是两个概念。就拿今日如此场景下,此女居然会这般闯出来,岳少安便有些不看好她。

现在的卓岩,已经不是当初书院中那个沉默寡言的学子了,若是娶妻不当的话,到时候,影响的可不单单是他一人。

不过,岳少安心中还是有几分好奇,便朝那女子望了过去。

女子低着头,看不清楚面容,但是观其身形,却是身形修长,前凸后翘,当真是不错的。

第551章 不像我的儿子

这边,动静很快便吸引了随后过来的高崇等人。后面车轿中的众女也陆续下车朝这边走来。段君竹和郭霜怡也忘记了吵架,挤开侍卫们走了进来。

侍卫自然是不敢阻拦她们的,但是,现在侍卫们对这个女子的来历却并不清楚,自然不敢放松警惕,一个个都下意识地将黑色连弩拿了出来。

场中被围着的女子抬起了头,一双眼眸之中满是骇然之色,岳少安盯着女子的脸看一眼,只见,这女子长得倒是并不像柳如烟那种绝美,也不像殷雨倩那种高贵。

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眼睛却很大,睫毛颇长,高鼻小口,看起来,很是机灵,便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一双幽黑的眼珠却依旧左右望着。

段君竹看到岳少安这般盯着一个女子看,顿时有些恼怒,小嘴一厥,冷哼一声,道:“这姑娘那里来的?相公,你什么时候又找了一个?”

“呃……”岳少安眉头一皱,这小丫头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啊,当然,他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解释什么,恰好高崇赶了过来,岳少安便挥了挥手,道:“高崇,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你去安排一下。”

说罢,不等高崇搭话,便带着人朝城里行了进去。

看到岳少安对这个女子不理不睬的模样,段君竹这才放下了心,撅起的小嘴也舒展开来,不过,方才她举得自己理亏,看到岳少安走后,又见高崇上前,顿时小脸一沉,道:“好你的高崇,居然也学会了勾三搭四了,看我不告诉青琴去。”

“啊——”高崇猛然睁大了双眼,这哪跟哪啊,这不是卓岩那小子的女人吗,怎么能算到我的头上,若是让小郡主回去与李青琴一说,自己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了,看着段君竹丢下一句话后,便愤愤而去,刚才急忙大喊,道:“师母啊,我冤枉——”

段君竹其实也只是因为方才之事,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训斥过高崇便舒服多了,那里会真的跑去向李青琴说什么,再说,高崇的解释,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因而,任凭高崇怎么喊,段君竹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死了,死了……”高崇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急什么,嫂子那里,我会去说明的。”这事,卓岩却走了过来,淡淡地说道。

“都是你小子惹的事。”高崇转头怒目而视:“女人是你的,你自己处理,我不管了。”言罢,高崇径直而去,居然走的颇快,似乎深怕卓岩把他抓回来一般。

“喂——”卓岩刚想叫住他,这时,瘫坐在地上的孙小美却站了起来,可怜兮兮地走了过来,轻声喊了一句:“卓岩……”

卓岩回过头,脸色很是冷淡,道:“孙姑娘,你胡闹也有个限度,今日敢亏碰到的是岳先生,若是别人,你早死了几回了。”

“我没想那里多。”小丫头十八九岁的模样,两只手捏着衣角低着头,楚楚可怜地道:“人家只是听说你回来了,急着想见你,那里想到会冲撞到帝师。”

卓岩看这她,只觉得头疼无比,其实说起来,这里面也有他的责任,若不是这孙小美与他有些关系,那里能这般容易便到了岳少安的身边。

“谁让你来的?”卓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冷冷地问了一句。

“我自己。”说罢,孙小美便低下了头,无限委屈地站在他的身旁,不言不语了。

卓岩感觉自己刚才从属问了一句废话,也不知怎地,平日里,监察司那么多事情,他都处理的有条不紊,现在面对孙小美这个难缠的丫头,却是失去的平日里的冷静。

两人就这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待卓岩回过神来之后,身边居然没有了人,连监察司的人都静悄悄地走了。

这时,卓岩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和孙小美成了独处的局面。看着牛仁和张横在城外命令队伍支起了营寨,不时,那边便有人朝这里望过来。卓岩的脸腾的一下便红了。

他朝着城中疾走几步,却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望,只见孙小美依旧站在那里,手握着衣襟,不说话,只是一双眸子望着他,眼中含着微微泪珠。

卓岩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一软,摇了摇头,道:“走吧!”

“嗯!”孙小美重重地点了点头,猛地跑了上来,竟然对着他嘻嘻笑了起来。

卓岩有一种想死的冲动,感觉自己刚才被这丫头的外表给骗了,以前便知道她难缠,怎么方才就忘记了呢?真是防不甚防啊。

孙小美却不管那些,居然主动地拉起卓岩的胳膊。卓岩身子一紧,脸色更红了,急忙甩开了她,大步向里面走去。

孙小美看着他这般模样,嘻嘻一笑,我娘说的没错,男人啊,便得这样。说罢,居然追了上去。

……

……

回到府中,岳少安第一件事,便是跑到了后院,后院之中,顾香凝与田月玲正站在门前张望。

看到他微笑着走来,顾香凝的眼圈猛地便红了,两行泪珠顺着脸蛋滑落了下来。而田月玲却望着他神色有些紧张,在他即将到达近前之时,悄悄地退了几步,躲到了屋中。

现在的田月玲,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岳少安,一颗芳心虽然早已经给了他,但是,她却不奢望能与他在一起。

岳少安看着田月玲离去的模样,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不过,他也理解田月玲现在的想法,知道现在叫住她并不合适,便缓缓地收回了目光,慢慢走到了顾香凝的身旁,将她搂进了怀中。

“凝儿,相公想死你了。”

轻声一言,却让顾香凝身子猛地一怔。

“坏人,坏人……”泪水奔涌而出,随即小拳头捶打在了他的身上,打着打着小手却缓了下来,猛然抱紧了他的腰,带着哭腔,道:“相公,凝儿也好想你。凝儿好担心你,每日夜间都睡不着,深怕你出了什么事情。”

“笨丫头,你老公如此威武雄壮,力拔山兮,那里会出什么事,就是出事也是别人出事,比如哪家的姑娘,看上了你如此英俊的老公……”岳少安话语轻挑,声音却也有些哽咽,不过,随即他便嘿嘿一笑,将激动的心情压抑了下去。

凝儿是他第一个女人,为他付出的却也很多,甚至在身孩子的时候,他都不在身边,岳少安怎么能不感动,怎么能不疼她,每每想起这些,他的心里都觉得有几分对不住凝儿。

可是,每次想补偿她,却又因各种事物而分神他顾……

跟在岳少安身后过来的众女,看着两人的样子,都很默契地停住了脚步,给他们两人留下了一片空间。然而,也有不识时务的。

正在两人紧紧抱着,低声细语之时,一只手,却伸向了顾香凝的大腿,顾香凝身子一紧,急忙松开了抱着岳少安的手,从他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小脸霎时一片嫣红,弯腰抓住了伸向退旁的手,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小家伙正是岳少安的儿子岳小安,现在已经勉强的可以走路了,只是还不会说话,方才顾香凝一直牵着小家伙的手,看着岳少安过来,情急之下,居然把儿子凉到了一边。

这小家伙却似乎急了,仿似看着自己的母亲抱着一个男子居然不抱自己而有些恼怒,一边揪着顾香凝的衣裙,另一只小手还不断地推着岳少安。

直到顾香凝将他抱起来之后,这才裂开没牙的小嘴,露出了一个甜死人的笑容。

岳少安看着这小家伙,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上一次他见着自己的儿子之时,这小家伙还在襁褓之中,现在居然已经这么大了。

“这是小安?”岳少安看着小家伙问道。

顾香凝本来还对他柔情万分,现在却似乎都给了儿子,听他问出这般的话语,略带气恼,道:“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

“哦?”岳少安皱着眉,道:“不对,这小子不像我的儿子!”

眼见顾香凝怒视而来,岳少安急忙补充,道:“你看他爹我是多么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这小子那里继承了,我半点优秀品质,头发没有就不说了,脸蛋居然圆嘟嘟的,这也就不说了,最可气的是,他居然没有牙齿。”说着,他还一龇牙,道:“凝儿你看你老公,多么白净的一口牙……”

“讨厌……”

“嘿嘿……”

第552章 佩服,佩服……

一夜温存自然不在话下,憋了许久的岳少安,在这一夜大战雄风,一人独占众女,清晨之时,竟然依旧一柱擎天,当真是威猛异常。

不过,今夜所去之处,也只是已经归身与他的几女,其她几个,她并未亲近。情感到了这个地步,有时候,阻隔人的已经不单单是情感了,更多的却是客观因素,因而,岳少安知道,现在便是急也没用,反正现在自己也已经清闲下来,来日方长。

只是,昨夜的柳如烟却是抱着他痛苦了一场,一路之上,她都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父亲亡故,兄长离别,这种突然之间只剩自己一人的感觉当真是难受的紧。

好在,还有岳少安陪着她,让她哭泣之时有一个肩头可以靠着。伤心至深处,肩膀上的肉也任凭他咬着,当然,岳少安被咬之时,却是龇牙咧嘴的。只不过,怀中的人儿却是并不知晓。

一夜过后,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后,岳少安伸了个懒腰,说是要独自去园中转转,没让人跟着。出来行出没多久,他便来到了周龙萱的放假。

屋中,周龙萱双手抱膝,那姿势彷如亘古不变一般,坐在床上靠近墙角的地方,低着头,长发自然下垂,遮挡着她的双眸。

岳少安看在眼中,心不由得一阵绞痛,慢慢地靠了过去,缓缓地伸出手,拨弄起了她的长发,露出了那张美丽而苍白的脸。

犹记得当年初次见面时,岳少安说出的那句,“人美,姓更美。”只是,事情的结果却大大的违背的这句话,人是美的,姓却并不美。

她若不姓周,若不是梁王之女,两人也不会如此坎坷,以至于现在虽然人在一起,但是,已经物是人非,不复从前的模样。

哪个气质多变,一会儿端庄,一会儿俏皮的人。现在却只剩下了一副躯壳,除了会呼吸,能吃饭喝水之外,这个人却再无半点生机模样。

岳少安抚摸着她的脸,缓缓地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两人的身子贴的很近,很近,但是,岳少安却感觉不到她的心。

萱儿的心死了么?岳少安在问自己,但是,他自己无疑是回答不了自己的。其实,有时候岳少安再想,与其这般让她如此痛苦的活着,当初乐儿师傅还不如不将她救回来。

只是,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便让他有抽自己两嘴巴的冲动。萱儿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可是自己给她的呢?

兄长的死,父亲的死。相比是柳如烟的痛苦,周龙萱无疑更加强烈,强烈到她甚至不想让自己有思想去想这些。

岳少安就这样抱着她,一动也不动一直从早晨至中午都没有改变一下姿势。

只到午饭时分,萧乐儿在窗外微微叹了口气,道:“萱儿已经这样了,你便是伤感也无济于事,外面还有许多事情要你去处理。皇帝那边定然不会就如此善罢干休,你还是早作准备为好。”

岳少安小心翼翼地将周龙萱放回到了床上,苦涩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萱儿的,一定会的……”

他的话说的很是坚定,虽然是说给萧乐儿听的,但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周龙萱的身上。语气上却又似乎是对着自己在说。

也许,他说这话,也只是下意识地,给自己一个信念,也给自己一个希望。

言罢,岳少安站起身,迈步朝外走了出来。他知道萧乐儿既然贸然前来,必定是有事,便问道:“乐儿师傅,出了什么事?”

萧乐儿看了他一眼道:“今日城门前挡路那位姑娘父母在外求见,这事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事关卓岩,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见上一见,至于如何做,还需你自己定夺。”

岳少安点了点头,并没有直接回答萧乐儿,只是轻声言道:“我知道了。”说罢,他缓缓地迈开步子远处行了出去。

萧乐儿看着他的背影,秀美微微蹙起,脸上的色神暗淡,低叹了一声,退进屋中带上了门。

岳少安出来后,并没有召见孙博旺夫妇,在他看来,现在还完全没有必要见他们,因为,岳少安现在还不知道卓岩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件事情的,而且,对孙博旺其人其女都不了解。

所以,现在他无法做出决断了,此时关系到卓岩的终身大事,自然不能马虎,当年卓大娘死后,他便决定要为把卓岩的事担起来。

罪人现在卓岩已经成长到不用他在操心,但是,这种事情,他这个做先生的自然还是要帮着把把关的。

来到大厅,岳少安喊来了下人,交代道:“知会孙博旺夫妇,就说我现在公务繁忙,不能抽人,他日再行约见。”

随后,想了想,觉得该是与卓岩好好谈一次的时候了,便又让人去叫卓岩前来,不一会儿,派出去的人回禀,卓岩并不在监察司,也不在家中,居然是与孙小美在一起,本来岳少安还想与他深谈一番,如此也只能作罢了。

此时的卓岩,其实头疼无比。一大早他便被孙小美找上了门,闭门不见后,居然等在了监察司的门口。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还好一些,卓岩装作看不到便也蒙混了过去。

然而,让卓岩吃惊的却是,这个孙小美居然在那里大肆宣扬自己就要和卓岩结婚了,还在监察司的门前一副夫人派头,正享受着热亲的招待。

监察司的人虽然一情报和暗杀见长,但是,多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调查卓岩。再说,最近卓岩与孙小美的事在宋师城已经是传的沸沸扬扬,尤其是昨日一幕,更是让人津津乐道。

而且,事过三人口,便与原本的版本不同了。现在最可信的一个版本却是,孙小美历尽千辛万苦想要在第一时间见到卓岩大人,而恰好冲撞了帝师,就在被斩杀的刹那间,卓岩大人凌空而出,单手抓住了那斩下去的刀。

而另一只手,却深情款款地伸出,牵住了孙小美的小手,之后,两人含情脉脉对视着。帝师当即带人回避,给两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城门前士兵们看到的最后一幕,居然成了宋师城最流行的经典爱情镜头。

好在宋师城的人没有盘点年底十大爱情镜头的癖好,不然,这一幕首当其冲,绝对毫无疑问地荣登第一。

卓岩来到监察司的门前后,看到孙小美这般模样,脸色铁青,冷声喝道:“孙小美,你在干什么?”

“人家、人家在等你啊……”孙小美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望向了卓岩,若单看她现在的样子,所有的人一定都会认为,这是一个乖巧的女孩。

至少现在监察司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一个个望向卓岩的眼神不由得钦佩起来,难怪卓岩大人平日里对我们这般严厉,原来,对自己的夫人也是一视同仁啊。

佩服,佩服……

第553章 孙家小姐

当此一幕,卓岩脸上乌云密布,眼看便要忍不住发火。孙小美急忙上前,双眸含泪,道:“卓岩,你不要生气,人家以后不敢了……”

威严,威严,绝对的威严,监察司众官员投出了崇拜的目光。无需说话,但是一个凌厉的眼神便让夫人如此乖巧,这是什么境界啊。

尤其是那些在家是“妻管严”的官员更是艳羡不已,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这般风光一回便好了。

在手下官员们的目光之中,卓岩却是哭笑不得,这种事情越是解释便越说不清楚,再说,他并不是一个很善言辞之人,索性懒得做出什么解释了。

可面对孙小美的温柔攻势,自己却有不能对这一个女子发火,一肚子火气尽数转到了看戏的官员身上。卓岩面色一沉,冷哼道:“看什么看,都没事做么?”

“呃……”

众官员正一个个窃笑着,猛地看到势头不对,相继错愕。是啊,怎么能如此不识时务,人家两口子的事,自己这一群人在这里观瞧,这不是成心找骂么?

一时间,监察司的官员表现出了他们应有的效率,都不等卓岩说第二句。“嗖!”一下子尽皆消失,没了踪影。

门前只剩下了卓岩与孙小美两人,两个人相互看着,孙小美依旧是那副神情。卓岩眉头皱了皱,道:“孙小姐,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要和你谈谈。”孙小美几步上前拽住了卓岩坐下战马的缰绳,道:“有些话,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

卓岩看了看她,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吧!”随即,跃下了战马,在马屁股上拍了一把,战马便很听话的进入了监察司院内。

守在门前偷看的官员们急忙将战马牵往了马厩。

卓岩猛然回头,他们急忙将脑袋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再伸出头来,卓岩与孙小美已经不知去往了那里,消失不见了。

宋师城一处僻静的绿林前,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卓岩行在前方,孙小美与他错着半个身子,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缓慢行走着,却都不说话。隔了一会儿,卓岩忍不住开口,道:“孙小姐,有什么话,但请之言,恕卓岩公务繁忙,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卓岩便不奉陪了。”

说着,卓岩作势欲走。

“别走——”孙小美急忙伸手揪住了他的胳膊,看着卓岩皱起了眉头,她又缓缓地放开了小手,低下了头,语气有些伤感,道:“卓岩,你知道么?从那次你带人清剿华烨楼的贼人之时,我便对你颇为好奇,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监察司的卓岩大人是一个老沉持重的老大人,或者是一个面貌凶历之人。却没想到居然这般年轻,甚至身体还有些单薄。那我时候,我便很好奇,一个如此单薄的肩膀,怎能扛起如此重任。所以,我便到处打听你的消息。”

孙小美说着,偷偷看了看卓岩,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便接着说道:“后来,我便打听关于你的事情,这才知道你是帝师的学生,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凭着与帝师的关系才做上了监察司司长之位,可是后来,逐渐的对你了解深入之后,才知道,原来监察司居然是你一手办起来的。我很是吃惊。当然,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帝师的暗中帮助,可是,即便这样,一个如此年轻之人居然能作出如此辉煌的成就,而且宋师城在你们监察司的管理下,竟然再没有了以前梁王在位时的恶习。”

“岳先生的大才,岂是梁王可比,孙小姐莫要太过抬高卓岩。”卓岩淡淡地回了一句,似乎,对孙小美的夸赞没有一丝感觉一般。

“我承认,帝师得确是天才一般的人物,如此年纪居然立下不世之功,打得嚣张跋扈的金人再也不敢正视我大宋。相信许多女子都想嫁给这样一个伟男子,可是,在我心中帝师只是偶像是传奇,甚至有些虚无缥缈。倒是你,却是那么真实,是一个可以看清楚的人。”孙小美抿了抿:“所以,之后我便找机会接近你,也许你会觉得我不知廉耻,不像其他大家闺秀那般久居深闺,恪守礼数。但是,我知道,我若是那样的话,只会距离你越来越遥远,永远也不可能进入你的视线之中,所以,我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我想要争取我自己的生活,不想因为世俗的礼数而让自己后悔终身。”

听着孙小美这般言语,卓岩有些触动,是啊,岳先生不是早就这样教导过自己么?岳先生的眼光向来是不会错的,但是……

卓岩摇了摇,在他的内心深处,从小便被深深地烙上了这个世界中人的行事准则,想要改变,又谈何容易,若不是接触了岳少安,现在的他,听了孙小美这番话,也许会把她当做一个不知廉耻的下贱女子吧。

孙小美见卓岩不说话,自己苦笑一声,仿似自言自语一般,道:“一开始,确实我达到了自己的目地,渐渐地接触到了你,甚至和你说上了话,成了朋友,这才发现,你这人其实很可爱。这样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我不满足只是与你做朋友,我想做你的妻子。”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忽然暗淡了下来,面容有些凄苦,道:“可是,我发现,我越是努力,便与你的距离越是遥远。直到后来,你每次见着我,都刻意躲避,我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又不敢问你。但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孙小美不是那种贪恋权势之人,相信你应该能够看得出来。然而,我却不知道,你为何躲避着我,难道我就另你那么讨厌么?”

卓岩回过头,深深地望了孙小美一眼,摇了摇头,道:“孙小姐,你不该算计我。直前能与你做朋友,我得确是真心诚意的,也并不后悔。你性格开朗,为人正直,是个好姑娘。只是,我不知道,你如此聪明之人,为什么会做那么笨的事情,这让我很不理解。”

孙小美望着卓岩,脸色猛地一白,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指得是那一次我在街上被人调戏而你恰好路过的事情吧?其实,我也应该想到了,以你们监察司的能力,这样的事怎么能查不出来。可是,当时我真的害怕了,至从我表明心迹之后,你便刻意远离我。我怕长此下去,我便真的远离你的生活了……”

“所以,你便找人来做一出戏给我看?”卓岩眉头皱的更紧了,脸色也冷了下来:“你是想以此来证明什么?证明你在我这里的重要性?还是证明你的决心?”

“不是的,不是的!”孙小美摇着头:“我只是不想让你远离我。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我现在知道错了,卓岩,你不要怪我好么?”

“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卓岩摇了摇头:“若是我真的与你计较的话,那几个人早已经死在了监察司中。”

说罢,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孙小姐,我觉得我不适合你,你还是另寻如意良君吧。”话语落下,卓岩迈步向前走去,走了两步,他忽然又停了下来,道:“还有,以后不要做那种傻事了,昨日你在岳先生回城之时突然冲出,我想你也不会想不到会有什么后果吧?你只是想让岳先生注意你。但是,你知不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想要岳先生的性命,他的身边又岂是那么好接近的,昨日若不是文成方文大人,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孙小美脸色惨白无比,想起昨日那惊险的一幕,确实如同卓岩所说,若不是文成方认识她,她早已经死在了唐正的刀下。

看着卓岩迈步而去,孙小美的小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牙齿咬着嘴唇,一双大大的眼睛已经是饱含泪珠。突然,她猛地冲了上去,从后面猛地抱住了卓岩:“卓岩,我知道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别这样对我。”说着话,眼泪已经狂涌而出,溢满了脸庞。

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卓岩有些动容,身子猛然一紧,停了下来,其实,前段时间的接触下,他对孙小美还是甚欣赏的。

只是,他这个人在情感方面却没有得到岳先生的真传,自己动心了,有的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就算知道的时候,也不轻易表现出来。

现在,他能感觉到身后的孙小美的情感是真挚的,就拿昨日她不顾性命也想让岳先生注意到她,便说明了许多问题。

但是,卓岩现在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了……

第554章 皇帝的动作

宋师府中。岳少安回到书房之中后,月夜的身影悄然出现。现在的月夜已经不属卓岩所管辖,在监察司中,她的身份很特殊,直属岳少安,除岳少安外,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下命令,却又在监察司身居官职,权利仅次于卓岩。

这样的安排到不是岳少安不信任卓岩,恰恰相反,这个主张反而是卓岩主动提出来的。他的理由是,纵使现在的监察司如同铁板一块,自己对岳先生绝对的忠诚,但是,监察司不可能永远都由他来把持,以后还是要放权给别人的。

而且,岳少安在位也许没什么,可如果到时候岳小安长大了,却不见能有岳少安这般的威信和震慑力,权臣将主子架空的事,在每个朝代都屡见不鲜,不可不防。

岳少安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圣人,现代社会的民主选举在这里实施的话,一来,现在的社会氛围不允许,二来,岳少安也不认为自己打拼下的东西,让儿子来继承有什么错误。

当然,在他心里,却早已经决定了,如果岳小安到时候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那么自己首先便废了他。不过,这都是后话。

卓岩所提出的方法,却是颇有成效的。不单在监察司实施了这种策略,在其他方面也同样实施了。现在宋师城中的权利已经完全地集结在了岳少安手中。

至于军队方面,完全是由岳少安一手打造出来的,而且,里面的将领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做了一次大换血,基本上都已经换成了自己的心腹,自然更没有任何问题。

月夜静静地站在岳少安的身前,平时,他都是隐藏在暗中,隐藏在人的背后,唯独在岳少安面前,她会才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岳少安单臂伏案,手肘衬在桌面,一张脸贴在拳头上,眉间几分隐忧之色。

月夜看着他,一言不发,默默地等待着。

“情况如何?”

良久,岳少安抬起头,轻声问了出来。

“启禀帝师,皇帝已经开始回调兵马,许多将领都被他罢免,现在金国之地的兵马正在返回的途中。”月夜的声音很是平淡,似乎这般大事在她眼中就如同街边两个小孩吵架,并没有什么可值得惊讶的地方。

岳少安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基本上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其中细节,也乏想象,故而对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太多的兴趣。转而问道:“牛青那边有消息没有?”

“牛青将军已经脱离了撤回的大军之外,单独带了三千亲兵抄小路朝着宋师城而来。不过,皇帝那边应该也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牛青将军就危险了。”月夜说罢,低头不语,对这件事,她也十分担心,不时悄悄地抬起头,观察着岳少安疲惫的面容,神色也有几分隐忧。

岳少安皱起了眉,这些事,他知道,在他与皇帝彻底决裂的同时,必然会一件件接连发生的。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现在牛青单独返回,路上必然会收到层层阻隔,牛宏志给大宋做了一辈子将军,渗入骨髓中的忠君思想,甚至会让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大义灭亲,因而,牛青现在很危险。

岳少安从一旁拿出地图,摊开在桌面上,眉头深锁,低着头问道:“牛青从那里出发,已经行了几日?”

“汴京前一百里出发,到现在已经行了四日。”月夜达道。

“可有步兵?”

“没有!”

岳少安点头,双目紧紧地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他手指点在了距离杭州城三百里处的地方,双目一凝:“是了,就是这里。”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了月夜:“方宁可有消息?”

“方宁将军现在带人在葫芦山占山,靠惩治贪官和为富不仁者维持。”

“葫芦山?”岳少安有些疑惑,这的地名他并不熟悉。

“在杭州城西南处,那里道路盘扎,山势险峻,进退皆可,是个不错的驻兵之地。”

“西南?”岳少安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看着地图道:“牛青这一路必然不会通畅,在汴京到杭州城这段路程之中,有牛宏志驻守,皇帝必然不会派大军阻拦,以牛青的能力应该能够通过,关键便在此处了。”

岳少安看着自己方才点过的地方,道:“现在从城中派人前去支援显然是来不及了,速速给方宁传信,让他接应牛青,接到牛青后,他也不必会葫芦山了,直接来萱城便好。”

说罢,岳少安提笔给方宁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月夜,又道:“速速安排,安排好了此事,再过来,我还有话问你。”

月夜点头,随即隐去了身形。

岳少安站起身,缓步来到窗前,遥望着北方天际,脸色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月夜在出现在房中之后,岳少安已经恢复了正常,一伸手,道:“坐下说话。”

月夜寻了张椅子,半跨着坐在了上面。

岳少安也走到了桌后坐下,微微一笑,道:“卓岩与那个孙小美到底怎么回事?”

月夜似乎意料到岳少安会问起这个事,说起此事,她也没有向先前那般严肃,恍如是在聊天般地将事情讲了出来。

在月夜的口中,大致也与孙小美与卓岩所言一致,只是,月夜却更加全面地,连孙家的家世背景,以及孙博旺此人也介绍了一遍。

听了月夜的介绍,岳少安很是意外,没想到在宋师城中排得上号的富商,居然是书香之家出生。在这个时代,商贾并不被很是看重,一般读书人都看不起经商者,更别说自己去经商了,尤其是孙博旺的祖父居然在朝中做过侍郎一职,这更是难得了。

月夜的话,让岳少安对孙家有了很大的兴趣,在月夜离去后,他便派人给孙博旺送去了消息,自己后日有空。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后天有时候,想请我吃饭的话,就准备准备吧。

这一消息送到孙府之后,孙家之人自然是高兴莫名,虽然说,现在天下的富商大多云集在宋师城中,能在宋师城排得上号的富商家财可见一斑。

但是,帝师是何等人物,在宋师城中,岳少安便是皇帝,一个皇帝见一个富商,谁高谁低,自然很是分明,怎能让他们不兴奋。

第555章 卓岩的红痕

是夜,卓岩孤身返回了宋师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脸的茫然之色,这一日,他并未去监察司办公,却不知与孙小美之间发生了什么。

岳少安当然不会亲自来问他。至于其他人却未必敢问。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在卓岩这里,高崇便是一个例外。

他今日一早便听说卓岩与孙小美单独出去,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大的八卦机会,因而,早已经派人在卓岩这里盯着了。

一听说他回来,便急忙跑了过来。

“哈哈……”老远高崇便大笑起来,推开房门,贼头贼脑,细声细语地喊出了一句:“卓……岩……”声调异常的诡异,里面包含了各种极度猥琐的含义。

高崇满以为这样一声喊出来,卓岩不是白眼瞅来,便是冷哼出声,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卓岩却彷如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一个人呆坐在桌前,满脸的茫然之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崇看了看觉得无趣,便上前一拍他的肩膀道:“嗨,小子,你想什么呢?”

卓岩猛地吃了一惊,转头一望,却发现是高崇,恼怒地道:“你怎能进来都不出声的?”

“什、什……么?”高崇睁大了双眼:“我不出声?”说着将手放在了卓岩的脑门上,道:“我说兄弟,你没发烧吧?”

卓岩抬手将他的手打开,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过了身去,神色间还似乎有几分慌乱。

就在卓岩转身的同时,高崇的双目却紧紧盯着他脖子上一处红色印记张大了嘴,表情夸张地“啧啧”声起:“哎呀呀,哎呀呀……卓岩啊,兄弟我可是走了眼了,没看出来,你小子居然如此强大而彪悍,你和这孙小美才认识多久啊,居然已经到了翻云覆雨的地步了?我说你小子今天怎么这般反常,原来是初尝人事,乐不可支了。”

说着,高崇伸手搓着自己的下巴,眉毛挑了挑,将卓岩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打量了一遍,道:“你小子长大了。嗯嗯,不错。不过,我却有些不明白了,即便是尝过那般滋味,你也不用如此吧?你看看你,彷如被百十多个彪悍妇人榨干了一般,怎么会这个样子?莫不是那孙小美初尝人事便如此厉害?看来你小子危险了,弄不好,便要被吸尽阳元,惨死在她的肚皮上了。”

“滚——”卓岩扭头飞起一脚:“你小子他娘的口中便放不出一个带着香味的屁来。”

“卧槽。”高崇睁大了眼睛:“你小子不用如此激动吧?你倒是用嘴放一个出来看看,好吧,我不让你用嘴,只要是放一个带香味的便好了。”

卓岩扭头坐会了椅子上,他已经许久未这样失态了,虽然,他在高崇的面前,并不会刻意伪装什么,但是,以他的性格能说出这般的话来,却也是很让人吃惊的。

高崇看他这般模样,也不在调笑,坐在了他的对面,盯着他脖子上的红痕,认真地问道:“你脖子上那是什么玩意?”

卓岩一听此言,脸色突然如同高温煮过的螃蟹一般,腾地一下红了起来,而且红的面子颇大,头皮若不是头发遮挡着,估计也会是一片血红之色。就连那脖子间的红痕也几乎看不明显了。

高崇倒吸了口凉气。不是吧,这小子思春了,绝对的思春,不然,怎么会这般模样,自己与他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还真没看到他如此脸红过。

“到底出了什么事?”高崇愈发地好奇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卓岩的衣袖,道:“你小子今天不说出来,我跟你没完。”

卓岩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缓缓地朝门口走去。

高崇看着他,有些发愣,下意识地跟了过去,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两人行出门外,卓岩低头看了看高崇的手,道:“放手。”

高崇放开了手,嘿嘿一笑,道:“好吧,老实交代。”

卓岩并未说话,而是伸手指了指高崇所住的方向。高崇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猛地觉得屁股一痛,整个人被踢着向前奔跑了几步。

卓岩收回了脚,扭头回到房中,“砰——”将房门关上后,道出一句:“滚回去睡觉,没空与你废话。”

“卧槽。”高崇气急败坏急忙跑了过来,可等他跑到门前,迎接他的却是一阵门闩卡紧的声音。

“卓岩,你小子狠,奶奶地,老子跟你没完。”高崇揉了揉屁股,在门上踢了两脚,叫嚷着,直到巡逻的护卫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前来查看之时,他这才愤愤地一甩衣袖,朝着的住处行了过去。

房中的卓岩,和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乱的厉害,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思绪烦乱。最后,他猛地将被子蒙在了头上。

忽然,房门被人敲响,卓岩烦闷地将被子掀开,猛地喝道:“滚回去睡觉去,怎么又来了,你烦不烦啊?”

门外猛地,没有了声响,隔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微带怯意的声音,道:“卓岩大人,帝师有请,说是有紧急公务……”

“哦?”卓岩猛然坐了起来,杂乱的思绪彷如一下子全都被抛出去一般,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沉声说道:“好,你睡去吧,我随后便到。”

“是!帝师在书房等您。”随着话音,门外传来的远处的脚步之声。

卓岩深深地吸了口气,推开了房门,朝着岳少安的书房而来。

来到书房门前,卓岩正要敲门,岳少安的声音传了出来:“卓岩吧?进来。”

卓岩推门而入:“岳先生,您找我?”

“嗯!”岳少安点头,道:“你现在即可准备,把杭州城附近监察司的人手整合一下,让他们全部都动起来,将一切军事调动都汇集成情报分为两份,一份直接送来给我,另一份整理好了交到葫芦山方宁的手中。”

岳少安说话的语气十分的凝重,卓岩一听便知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连忙点头:“我即可去办。岳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卓岩便是这样,对于岳少安交代的事,只问需要自己做什么,岳少安如果不说的话,他从来不问原因,这一点,一直都另岳少安很是欣赏。

“没有了。随后,我会派人将这次行动的内容和布局给你送过去,你在派人详加考量一下,看一看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将其完善。”

“是!”说罢,卓岩扭头行出了门外。

待卓岩离去后,岳少安想起了卓岩脖子上的红痕,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其中的缘由,他已然知晓,而且,根据各方面的消息,和卓岩的态度,岳少安已经可以初步肯定卓岩心中的想法了。

此时,卓岩脖上红痕的肇事者,却没有岳少安这般轻松和胸有成竹。孙府之内,孙家小姐的房中,一阵“噼里啪啦”的器皿破碎之声传了出来。

丫鬟们一个个吃惊地躲在屋外,小脸吓得惨白,却没有人敢进去。

这时,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由丫鬟簇拥着急急而来,刚行至门前,便听到里面孙小美暴躁而带着哭腔的声音骂道:“滚,滚,都滚出去,我谁也不要见……呜呜……”

“小美啊。你怎么了,我是娘啊……”

妇人正是孙小美的母亲,孙夫人。她正在屋中闲坐,今日帝师送来的消息,让孙府上下都带着一丝喜气。正值高兴之际,却没想到,丫鬟急冲冲跑来,却说自己的女儿恍似疯了一般,又哭又闹又砸东西的。

她这才慌忙赶了过来,孙博旺一生并未纳妾,就娶这么一个夫人,两人也只诞下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一听说女儿出了事,孙夫人那里还坐的坐,路上走得飞快,若不是身旁的丫鬟,可能连门牙都摔掉了。

屋中的孙小姐听到母亲的声音,突然停止了摔东西,不过,却是大哭了起来。哭声异常悲凉,彷如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听到女儿的哭声,孙夫人吓坏了,急忙推门走了进去,惶急中,还不忘将身边的丫鬟赶出去。

然而,她一进门,却是大吃了一惊,只见屋中已经没有了一块可以下脚的地方。满地皆是破碎之物。

不过,这还不是令她吃惊的主要原因,让她吃惊的是,女儿此时已经成了一个泪人,满脸的泪珠还不算,在她的左脸颊上,居然有着鲜红的五个指头印记。

“这是怎么了?”孙夫人骇然地看着女儿,问道:“这是谁干的?”

“娘……”孙小美猛地扑进了母亲的怀中,大哭着,道:“我和他完了……呜呜……娘,他不会喜欢我了……呜呜……我今天做了些什么啊……娘,我真的错了,我真的错了……呜呜……”

第556章 彪悍母女

看着女儿如此模样,孙夫人心疼不已,这是怎么回事啊。她一边给女儿拭擦着脸上的泪痕,一边轻轻抚摸着那肿起的面颊。

上面,五个鲜红的手指印是那么的明显,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一定是被人打的了。只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打自己的女儿。

孙夫人哄着女儿,直到她情绪略微平静了些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美,告诉娘,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

“娘,您别问了……呜呜……”本来已经渐渐止住哭泣之声的孙小美,被母亲如此一问,顿时再次哭了起来。

“乖女儿不怕,告诉娘,娘给你作主。”孙夫人怒气冲冲地又开口问着。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己怎么能不问呢。再说,自己的女儿可是监察司里卓岩大人未来的妻子,这宋师城中,难带还有人是卓岩治不了的不成?一想到此处,孙夫人的底气就更足了。这巴掌绝对不能就这样平白无辜地挨了便没事了。

孙小美看着母亲这般逼问,再加上自己心中确实无限委屈,故而,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珠,道:“娘,是卓岩打的……”

“该死的卓岩,居然敢……啊……女儿,你说什么?是谁?卓、卓……岩?”孙夫人本来还气势汹汹,猛地意识到事情不对,这件事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在宋师城没有卓岩治不了的人,可同样的,谁能治得了卓岩啊?

孙夫人愣在了当场,久久无言,目光都有点呆滞,一口气憋在胸中,高挺的胸脯都被憋高了几分,脸色也渐渐趋红。

看着母亲突来的变化,孙小美却也害怕了,赶忙止住了哭声,摇晃着母亲的身体,道:“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呼——”随着吐气之声,孙夫人将胸中的闷气长长地吐了出来,胸脯又恢复到了原来的高度,脸色难看地问道:“女儿,告诉娘,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与卓岩不是好好的么?他怎么会突然打你?”

孙小美小嘴一扁,又哭出了声来:“本来,我与卓岩一起出去……”孙小美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两人外出,谈到最后,卓岩欲走,却被孙小美从身后抱住。僵持片刻之后,卓岩还是摇头叹息了一声,缓缓地将孙小美的手掰了开。

孙小美当时害怕极了,深怕卓岩就这么走了,自己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居然猛地扑了上去,抱住卓岩便是一通狠吻,卓岩脖子上的红痕便是那个时候孙小美留下的。

单凭那红痕便足以证明孙小美嘴下绝对没有留情,当真是要么不下口,下口便留痕。

卓岩生平连女孩的手都没碰过,更别说如此突来之袭了,条件反射般地推开了孙小美,反手便是一巴掌,之后,两人具都愣在了当场。

孙小美的眼圈渐渐泛红,而卓岩却是慌乱了起来,随即,拔起腿,没命了跑了出去……

听着女儿讲述完后,孙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错愕间,一时都没能缓过神来,隔了一会儿,她这才缓缓地低下了头,看着孙小美,道:“女儿啊,你如此作法,也太过大胆了吧?”

孙小美脸色一红,随即却抬起了头,道:“娘,您不是说过么?要想男人对你死心塌地,便要对自己狠一点,脸皮厚一点,抛开女子的矜持,然后对他也狠一点么?您不是说,女子的矜持是对外人的,对自己的男人用不着么?你不是还说,当初您和爹爹……”

孙夫人急忙用手堵住了孙小美的嘴,额头之上,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一颗颗滚落了下来,她悄悄地回头往了往门口,看着几个丫鬟的身影还映在门窗之上,面色一沉,轻喝,道:“都退下去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未经传唤不得靠近。”

“是,夫人……”外面传来几声丫鬟的声音,随即,丫鬟们便远远地退了出去。

孙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过头看着女儿,道:“女儿啊,不是娘说你,娘是让你大胆一些,可你也不至于这般吧?太便宜那小子了。娘要想办法给你出气,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嗯嗯!”孙小美点着头,伸手将眼泪抹干净,道:“是不能便宜他。可是娘,不便宜他,那便宜谁啊?”

“死丫头,太给老娘争气了。你娘的脸都让你丢光了。”孙夫人度过了起先的错愕之后,居然渐渐地显露了出了本身具有的彪悍气息。

“娘额,我那里会知道他居然打人……”孙小美小嘴又扁了起来,万分委屈的道。

“那就不会打他啊?”孙夫人似乎对女儿万分鄙视,面上的表情也是凶恶状。

“人家、人家……不舍得……”

“没出息……”孙夫人白了女儿一眼,低下了头来,一双丹凤眼上的柳眉皱起,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这一对母女的彪悍之语,越说越是离谱,若是卓岩见识了孙夫人的风采,便马上就会明白为什么孙小美会如此悍勇了。

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有这样彪悍的母亲,孙小美想不彪悍也难啊。

孙夫人想了一会儿,拍了拍女儿的肩头,道:“好了,此事我会与你爹爹说知,这宋师城中,不见得便没人能收拾的了他卓岩。”

“啊……”孙小美抬起了头来:“娘,您要和爹爹说啊,你不羞死人了?”

“放心,我还不想把你爹吓死,他那没出息的书生样,和他说了,他还不得大喊着家门不幸,当即晕倒啊。”孙夫人扶了扶胸口,道:“好了,这个事别管了,此事便交给为娘了。”

说罢,她瞅了瞅满目狼藉的屋子,摇了摇头,道:“这屋子没法住了,你去换一间房,让下人们打扫一下。”

“娘!”孙小美看到母亲要离去,急忙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道:“您方才说有人能收拾卓岩,说的是谁啊?”

“你这丫头真笨呢。”孙夫人没好气的道:“还能有谁,帝师呗……”说罢,再不停留,径直而走了。

孙小美呆呆地望着门口,忽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若是帝师真的将卓岩给治罪,那可怎么办啊,不过,他转念一想,卓岩是帝师的学生,帝师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他吧。

嗯嗯,只要让他负责人,娶我便好了。想着,孙小美居然“噗哧!”笑出了声来。先前还泪流满面,顷刻间便破涕为笑,这心情转化的也着实快了些……

第557章 孙夫人的计谋

孙夫人离去之后,一路急急而行。这一次却不同先前,不像是先前那般惶急,因而,两腿迈的飞快,脚下呼呼生风,却没有一丝慌乱之色。

反倒是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意味。现在宋师城的气候相对来说,还比较暖和一些,吹过的风,也甚为柔和。

衣裙随风飘摆中,轻轻荡起,孙夫人本就生的极美,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比起孙小美来却也不逞多让。加之这飘逸的感觉,却是显得端庄特体,甚为诱人。

不过,如此一副皮囊下,却隐藏着如此彪悍的一个灵魂,着实让人惊讶。孙夫人翘臀微挺,步入了厅堂之中。

刚踏入门槛,孙夫人便高声喊了起来:“老爷啊,你可要为咱们的女儿做主哇……”

妇人们的经典说腔,从孙夫人的口中道出,却有几分令人骨头酸麻的感觉。

厅堂之中,一个年近半百,面色白净的男子坐在里面,几缕微须却是黝黑亮泽,一副儒生打扮的他,怎么看也不想是一个商贾。

此人正是孙小美的父亲——孙博旺。

听到妻子的声音,孙博旺手中的茶杯差点掉落在地上,他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已经靠近的夫人,吃惊地道:“出了什么事了?”

“老爷啊,咱们女儿让人给打……了……”孙夫人特别强调了“打”这个字,尾音拖得异常的长。似乎,这样说话的话,会有更好的效果一般。

果然,孙夫人的话音刚落,孙博旺猛然站了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何人如此大胆?”

“老爷,妾身还是不说了,此人颇有地位。说出来怕老爷也无能为力,空增气受而已。”孙夫人愁容满目,低着眸子,一副苦涩的模样,道:“还是不说的好。”

孙博旺一听这话,脸色沉了下来:“这叫什么话?宋师城还是讲理的地方,怎能以权势而论?”

“那妾身便说了?”孙夫人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微微抬起头,悄然望着孙博旺。

“你说便是!”孙博旺已经被激起了些怒气。

“还是不说了,妾身怕……”

孙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孙博旺猛然打断了她,道:“夫人,你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怎地没见你这般模样,那人到底是谁?便是天王老子,我也要与他理论一番,宋师城中的衙门里没人管的了他,我便直接去找帝师告状去。”

看着丈夫这般模样,孙夫人眼神之中露出了几分得逞的狡黠之意,不过,只是一闪便隐,很快便恢复成了那副担心的模样,低声,道:“老爷,你真的打算如此做么?”

“这是自然,难道我孙博旺还怕了不成?”孙博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这倒不是做作,孙博旺本是书香世家出身,虽然从商,但是骨子里自然还是有几分读书人的傲气,加之被孙夫人暗激了几次,更是傲骨铮铮,看这样子,似乎便是皇帝老子,他也敢揪几根胡子下来一般。

“那我便说了。”孙夫人怯生生地道。

“你说便是。”孙博旺有些不耐烦,道:“你还让我说几次?”

“好!那老爷听好了。”孙夫人清了清嗓子,道:“是卓岩。”

“嗯!什么?”孙博旺刚刚坐会椅子的屁股恍如被针刺了一下,猛然又弹了起来,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估计那人必定有几分权势,却没想到是卓岩。孙夫人一说出来,还是让他吃了一惊。卓岩在宋师城中,虽然不能说一手遮天,但是,除了岳少安其他人最多也只是与他平级,还真没人能管的了他。

“老爷,你看你,我便说不说吧,你非要我说,说了之后,你有能有什么办法呢?”孙夫人趁机又添了一把火。

孙博旺缓缓地坐了下去,面色变了变,猛地一咬牙,道:“纵使是卓岩,不是还有帝师能治他么?我孙博旺什么时候怕过事了?咱犯病的不吃,犯法的不做,却也不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

说罢,孙博旺猛然高声喊道:“来人,备好请帖,明日一早给帝师送去,我要宴请帝师。”

孙夫人在一旁,微微一笑:“老爷,你是想在请帝师之事,将此事与帝师说明?请帝师做主么?”

孙博旺看着夫人的神情突然转变,先是有些错愕,随即便明白了过来,他本就是个聪明之人,不然也不会挣下如此大的家业。

冷静下来的他,再望向孙夫人的目光却带有了几分疑惑之色,他想了想,突然问道:“你说是卓岩打了小美?可知是何故?那卓岩是何等人,怎地会如此不顾身份贸然出手打一个女子?”

“呃……这个……”本来还洋洋得意的孙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傻眼了,这个了半天,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她过来之时,一心只想着怎么激丈夫了,还没想过被识破后的说辞,被如此一问,却是问住了。

孙博旺看着夫人的模样,越看越是疑惑,不禁隐隐有几分怒意:“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你打算就这么瞒着我么?”

“瞒着你什么了?”孙夫人见蒙混不过去,猛然厉声,道:“孙博旺,你居然怀疑我?咱们的女儿被人欺负了,我让你给她做主,你居然怀疑我?”

“那你倒是告诉我原因啊?”孙博旺有些无奈的道。

“女儿和卓岩的事,你多少也知晓一些吧。就在他们两人出去的时候,卓岩那小子居然动手动脚的,女儿不从,他便下手打了。”孙夫人理直气壮地说着,突然又双手掩面盈盈轻泣,道:“这样的话,你让我怎么能说的出口,亏你还是小美的生生父亲,居然一听说是卓岩,便退缩了起来。我真是看错你了……”

“夫人……夫人……”孙博旺见妻子一哭,顿时没了脾气,双手都不知道放在那里好了,不断地劝慰着,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孙夫人其实并没有真的哭,她看着孙博旺这般模样,知道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便停止了装哭的动作,强挤着两滴眼泪,挂在了眼角,抬起头,道:“老爷,那你说,你该不该给小美做主啊?”

“我的女儿,自然要做主的。”孙博旺一抬头,道:“待帝师到来,我必然请帝师做主,让卓岩还我们一个公道。”

“怎么还?”孙夫人期待着道。

“让帝师定罪吧,这种事,也不是我们能定得了的,帝师素来执法严明,我就不信,他会袒护卓岩。”孙博旺怒气冲冲地道。

“老爷,这倒是不必。”孙夫人一看事情要朝着自己控制之外发展,急忙道:“你也知道,咱们小美是喜欢卓岩的。而且,卓岩也行了那事,让他负责,将小美娶过门去便是了。”

“嗯?”孙博旺吃了一惊:“什么?他如此对小美,你还让小美嫁与他?”

“那当然!”孙夫人肯定的回答,道:“你看,现在小美与卓岩的事在宋师城中都已经传得无人不知了。又出了今天这种状况,你说,小美不嫁他,还能嫁别人么?”

“可是,他如此对小美,小美跟了他会吃苦的。”孙博旺皱了皱眉,道:“不信,我宁愿小美不嫁人,也不愿意让她嫁一个这样的人。”

“老爷,此言差矣。”孙夫人咬着头道:“你若不让小美嫁他,小美的名节不是就毁了么?到时候一时想不开,出点什么事,那怎么办?”

孙博旺皱着眉,盯着自己的夫人,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他的女儿和夫人,他还是了解的,这对母女什么时候把名节看的那么重了。

难道是自己的教育起到了神奇的效果?连孙博旺自己都没有信心。

孙夫人看着孙博旺已经开始怀疑,急得眼珠直转,额头上的细汗又一次渗了出来。没办法了,只能用绝招。

想到这里,孙夫人又掩面哭了起来:“孙博旺,我告诉你,我的女儿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死给你看。一个女子,在这个时候,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若是不请帝师做主,让卓岩那小子负责的话,我就自己去宋师府找帝师去。到时候,我若是被当成刺客死在那里,你别后悔。”

“这又是怎么了?”孙博旺顿时头大如斗,没了章法,孙夫人这一招用了半辈子了,每次都有奇效,当然,这一次也不例外:“好了,不要哭了,我答应你还不成么?”

“你答应了?”孙夫人抬起了头。

“嗯!”

“好夫君,赏你一口!”孙夫人猛地抱住了孙博旺的脖子“啵!”的一声,狠狠地吸了一口,一道红痕出现在了那里。

第558章 忙碌的孙府

翌日一早,孙家便派人到宋师府送了请柬,岳少安接到请柬后,淡淡一笑,回复了一句,会准时赴约,孙家来人乐得屁颠屁颠地跑了回去。

这个消息一时间居然不胫而走,宋师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都知晓了,平日间与孙家有生意来往,切关系密切之人,一个个全都跑了过来。

孙博旺正在家里为明日的宴请做准备,突然涌来这么多人,让他猛地吃了一惊,起先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宋师城难道出现了兵变?

不过,想了想应该不会,以前梁王在位之时,时局那么混乱,都没出现什么兵变,现在帝师把城治理成了如此模样,绝对不可能。

这些人也是,一个个来了也不说实话,先是客气寒暄,慢慢地把孙博旺的耐心快磨没了的时候,这才道出了来意。

原来,他们听说孙博旺居然能请动帝师,一个个都艳羡不已,纷纷想要前来作陪,如果能与帝师拉上点关系,哪怕是一星半点,那也是好处大大地啊。

就算是没有拉上关系,能与帝师同桌吃饭,传出去,那也是无比荣耀啊。

因而,这些人为了吃这顿饭,口中不断地说着略被薄礼,但是,送上来的礼却是沉甸甸的黄白之物,或者是厚厚的银票。

看着堆积了满地的财物,孙博旺膛目结舌,这买卖也太划算了,请帝师吃顿饭,便是再过铺张又能花去多少钱,这进项,可比自己做成一桩大生意也多几倍啊。

起先的震惊之后,孙博旺便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所有的礼品全部都拒绝接收,原封退回,开玩笑,若是借着宴请帝师而大肆收礼的话,先不说自己的名声如何,单单让帝师知晓了,对自己也没半分的好处。

别说孙博旺还有几分书生的气节,便是当真完全是个商人的话,以他的智商也不会办这样的事。

好在,他退礼是当着众人的面,全部退掉的,到也不会得罪那一家。但是,众人提出来的请求,却让他不好拒绝,这些人都是与孙家有生意来往的,得罪了哪一家都不好。

最后,实在没办法,孙夫人却出面了,只见她笑盈盈地对着众人说道:“此次宴请帝师,能给我们老爷几分薄面,孙府上下当真是蓬荜生辉。按理说呢,主事者,是我们老爷,同时宴请谁,也该我们来做主。可是诸位想一想,那帝师是何等人物啊,我们孙家那里敢做帝师的主啊。万一惹的帝师不快,咱们这经商之人可吃罪不起是不是。”

孙夫人这些话说的倒也得体,只是,众人却心中有些不快,腹诽不已,拿着帝师来压人,当我们是傻子啊。

看在众人的面容,孙夫人暗中咬了咬牙,恨不得一个个踢将出去,她使劲地忍了忍心中的怒气,这才又道:“不过,诸位都是我们老爷的好友,却也不能拨了面子不是……”

众人一听这话,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孙夫人的脸上,看来此事还有转折的余地,一个个都是曼联期待地等着下文。

孙夫人清了清嗓子,道:“想来想去,我这里想出了一个主意,不知可否?”

“夫人轻言。我们洗耳恭听。”

“是啊,既然孙夫人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想必也是可行的。”

孙夫人看着已经调动起了众人的胃口,便笑着,道:“我们打算将诸位的名字列一张表,程到帝师那里,请帝师他老人家定夺,诸位觉得是否可行,若是不行的话,奴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了一番,得出的结果可想而知,孙家这只是给出了一条路,孙夫人虽然说话委婉,看似有选择的余地,可是,那答案无非就是,这条路,诸位,您是走呢?走呢?还是走呢?

答案只有一个,怎么选都是一样,所以,他们很快就静了下来。

“既然孙夫人已经言尽于此,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按照夫人的方法来办了。”

孙博旺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回头对着妻子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即,转过头来,双手抱拳,道:“诸位,此事便如此了。明日的事,孙某虽然做不了主。但是,今日既然大家都来了,若不嫌弃,那么便在寒舍小聚一番,与孙某饮上几杯如何啊?”

孙博旺能请得动帝师的这个事实,让众人对孙家的看法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就算不能与帝师同桌用餐,那么,能与孙博旺多亲近也是好的,自然都答应了下来。

先前,因为众人都忙于正事有些忽略孙博旺脸上的红痕,此事看见,都不禁露出了几分男人才懂的微笑,让孙博旺尴尬不已。

反观孙夫人,倒是处之泰然,巍峨不动,当真有几分女中豪杰的意味。

孙家上下热闹非凡,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此时,宋师府中,岳少安面带微笑地看着月夜递上来的情报,看罢之后,对这月夜,道:“这孙夫人倒也是一个妙人。”

月夜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岳少安看着到孙家的宾客名单,这当然不是孙博旺送来的,而是月夜根据实际当场的人数整理出来的。看了几眼后,岳少安皱了皱,对上面的人,他并不熟悉,虽然月夜已经将他们的详细资料做了出来,标准在了人名的后面,但是,岳少安依旧没有太大的兴趣。

想了想,他让人喊来了文成方。待文成方到来之后,月夜已经又悄然隐去。一入房门,看着岳少安的面带喜色,文成方松了口起来,看来城中并未发生什么让帝师烦心的事。

他上前行礼,道:“参见帝师,不知帝师叫属下来有何吩咐?”

岳少安招了招手,道:“成方啊,坐下说话。”

文成方点了点头,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刚抬起头,便见岳少安递过来一张纸,他伸手接过,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居然全部是宋师城中比较有势的商贾。不禁疑惑地问道:“这是……”

“明日孙博旺要请我吃饭,你从这里面选几个作陪者,城中的商贾们可控制着很大一部分货物流通,该了解的,也需了解一些的……”

岳少安虽然做了解释,不过文成方还是有些疑惑,商贾们不能放任不管,这些他自然是明白的,可是,这也用不着帝师亲自出马吧,便是自己也不会接触到这些人啊。平日里都是下层官员们才干这些事的。

文成方百思不得其解,想了良久,最后,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他也不方便发问,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刚要起身退下之时。

岳少安却又道:“明日你也一同前去,卓岩也去,对了,高崇也要空出一个位置,具体孙府那边要几个作陪者,你自己看着办便好。好了你去忙吧。”

“呃……”文成方有些诧异,居然自己也要去,看着帝师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特殊意味的笑容,文成方仿佛预感到明日一定很有趣,便欣然地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第559章 钱家三钱

第二日一早,孙博旺早早地便将华烨楼命人从新整装了一番,当日的客人也全部都推脱了出去,一切布置好后,已经是时至中午。

岳少安这一次出来,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因而路上围观的人颇多。孙博旺也正为此事感到头疼,然而,在开席的前半个时辰,孙府的下人却急冲冲地赶到了华烨楼,告诉孙博旺,帝师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府中,由夫人陪着用茶。

孙博旺有些傻眼,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也来不及多想,他急忙带着人返回了府中。

客厅之中,岳少安正做在首位饮着茶,看到孙博旺进来,并未说话,只是淡然地笑了笑。孙博旺疑惑地望着岳少安,他当然是听说过帝师的威名,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怎么也和他想象之中的联系不上。

只见眼前之人面色白皙,恍似女子肌肤一般,一张脸生得异常好看,举手投足间,并没有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反而是显得很是平淡。

不过,整体看起来,却是透着一股正气,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便觉此人一定很是正直。

看着自己的丈夫傻傻地盯着帝师在看,孙夫人急忙站起身来,来到他的身旁悄悄地捅了捅他。孙博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行礼,道:“草民孙博旺参见帝师,方才被帝师威严所慑,失了礼数,还请帝师恕罪。”

岳少安轻轻地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微微一笑,道:“孙员外无需多礼,今日冒昧前来,却是叨扰了。本来打算去华烨楼的,但是又恐惊扰了百姓,因而才自作主张来到府上,孙员外莫怪。”

“那里,那里!”孙博旺慌忙摆着手,道:“帝师能来,草民直觉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啊……”说着,孙博旺不由得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岳少安越是客气,他觉得压力越是大,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得罪了帝师。

“孙员外请坐,今日并不是办理公务,随意一些便好。”岳少安笑着伸手指着文成方,道:“这位是文成方,相信孙员外应该知晓吧?”

“哦?”孙博旺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中年模样的文成方,一身百姓衣衫,异常纯朴,怎么看也不像是传闻中身居高位的文大人,起先的吃惊后,他急忙上前见礼,道:“见过文大人。”

“呵呵……”文成方轻声一笑,道:“今日陪着帝师前来,打扰孙员外了。”

“文大人太客气了,您这样的贵客请都请不来,那里能说的上打扰。”

“这是我的学生,现在在军中任职,叫高崇。”岳少安又指着高崇道。

“见过高将军。”孙博旺恭敬地道。

“孙员外客气了。”高崇轻声答应一声,却看着孙博旺脸上的红痕,又回头望了望卓岩脖子上的印记,不禁有些错愕。

孙博旺有些尴尬。卓岩却是狠狠地瞪了高崇一眼。

岳少安微微一笑,看着孙博旺说道:“卓岩想必你们已经认识了,便不用我介绍了吧。”

“卓岩大人威风自然是早就领教过的。”孙博旺皱了皱眉,话里有话地道。

卓岩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看着气氛有些紧张起来,孙夫人急忙上前,道:“好了,老爷,帝师已经等了许久,现在饭菜也已经差不多了,请帝师入席吧。”

孙博旺急忙点头称是,上前请众人入席。众人缓步而去,孙博旺前头带路,悄然地给妻子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不得不说,这孙夫人得确是与众不同。

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都相夫教子,很少人能够如孙夫人这般,替丈夫撑起场面来。尤其是岳少安直接上门,并未说要在孙府用餐,她却能提前猜着这份心思,也是殊为不易的。

穿过一条小径,一行人来到了花园之中,在花园的正中央处,一座四面围窗的屋子座落在那里,屋子前方已经等了一个人。

岳少安看了一眼,那肥硕的身体,便知晓一定是文成方选得陪坐商贾了。

果然,还未到近前,孙博旺便紧走了几步,上前给引见了。原来此人乃是宋师城首富,名叫钱万贯,当初孙博旺起家之时,就受过他的恩惠。

因而,文成方点了此人的名字,孙博旺却是满怀感激的。

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进入了正席,岳少安自然是坐在首位,其他人依次落座。

酒菜上齐,孙博旺是主人自然要当先举杯。然而,此间却有人比他还着急,只见一个圆球般的三十多岁一男子,当先举杯,道:“小民钱猛来,敬帝师一杯。”

“呃……”

众人相继错愕。孙博旺刚刚端起了杯,却是愣在了那里,放下也不是,举起来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钱万贯的脸色猛然一沉,呵斥道:“你孙伯父都没举杯,那里轮得到你这个小辈?还不给我坐下!”说罢,他忽然满脸堆笑,道:“帝师,各位大人,此乃犬子,年纪小,不懂礼数,各位多多包含。”

“哦?”岳少安倒吸一口凉气,本来以为这位也是文成方点到的商贾,却没想到居然是钱万贯的儿子,这一家人是想钱想疯了,钱万贯、钱猛来……

还有钱万贯那句年纪小不懂礼数,这就更雷人了,他的年纪还小?场中的岳少安、高崇、卓岩,那个看起来不比他小。

高崇强忍着笑意,道:“钱员外,无妨,无妨。岳先生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居然令公子举杯了,那么大家便同饮一杯好了。”

说着高崇举起了杯,当先干了。

孙博旺打了个哈哈也顺势喝了进去。高崇给的台阶很是及时,因而,尴尬的气氛顿时缓解了下来,气氛一时间融洽起来。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孙博旺正欲开口提卓岩的事情。忽然,那钱猛来又说话了。

“帝师啊,您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钱猛来说着,还吧嗒吧嗒了嘴,道:“论才干,论相貌,当真是无话可说。”

岳少安有些诧异,这钱猛来说话,怎么就和相女婿一般,一时不知该如何答他的话。

钱猛来却也实在,不等岳少安说话,便径直,道:“帝师啊,小民家有一小女,年方十六,早已经仰慕帝师已久……”

“呃呃……钱兄,等等……”岳少安有些有些发愣,这是要干吗?吃一顿饭,带一个媳妇回去,这也太夸张了吧。

观看眼前这两人的体形当真有些……男子还好些,但是一个女人长成这般全球似地模样,怎能看的过去。再说,钱万贯与孙博旺是平辈论交的。

如果卓岩娶了孙小美的话,那么卓岩就和这钱猛来是平辈了,自己要了钱猛来的女儿,那算是怎么回事。

因而,岳少安未等钱猛来说完,便道:“今日只是小聚,不谈这些……”

“别啊,帝师……”钱猛来猛然站了起来,小女已经来了,在外面等着呢,只能瞻仰一下帝师的风采。说罢,猛然朝着外面吼了一嗓子:“多多,快些进来,帝师要见你。”

钱多多?岳少安有种要朝后倒去的感觉,这一家子都是什么名字啊。然而,不等他多作他想,门前便走进来了一个女子。

岳少安一眼望去,差点没当场将吃进去的饭菜喷出去,果然不出所料,来人不单身体好似一颗球,连脑袋也似一颗球,胸前的两颗球当然也是壮观。

整个人就如同是被四颗大小不同的圆球堆集起来的一般,往门口一站,居然整个门口都她堵得结结实实地。

高崇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来,偷偷地朝岳少安看了一眼,似乎在担心岳少安的身体受不受得了对方一压。

岳少安也是大汗淋漓。

这时钱猛来却眉头冷喝,道:“小妹,你在在门口做什么,快让开,多多呢?”

“哥,我不也想看看帝师吗?”

“没你什么事!”钱猛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虽然这位不是钱多多,不过,看着她,岳少安对那钱多多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求她不要比这位更吓人便好了。

待那圆球离开之后,从她身后,慢慢地显露出了一个人影来。

众人正朝着门口望着,看到那个人影,高崇猛然双眼发直,笑容也慢慢地收敛了起来。就连岳少安也是睁大了双眼。

这、这是真的么?

第560章 孙博旺告状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圆球隐去,显露出来的是一张绝美的脸庞,十六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不过,柳眉如画,眼波似水,这般面容落在谁的眼中,都会禁不住多看几眼。

尤其是,先前的肉球给人的震憾实在太大了,两相对比,更显后者美若天仙。岳少安甚至怀疑,这个钱猛来是不是在故意装疯卖傻,实则本是一个精明之人,那胖妞便是他故意安排来衬托自己的女儿。

岳少安举杯小抿一口,不经意间,扫了钱猛来一眼,却发现,钱猛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乐呵呵地望着钱多多。

再看钱多多,却是低着头,不时抬头瞅上一眼,却是朝着文成方的方向望的,而且,眼中露出几分不悦之色,秀眉也微微皱了起来。

待她眼角的余光扫向岳少安之时,双眼猛地一亮,随即,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接着神情又是一暗,低下了头去。

看着钱多多的变化,岳少安有些诧异,这小丫头是在做什么?

钱猛来却是了解女儿的,一见她这般模样,心知,她肯定是用常理去看待帝师了,以为帝师便一定要上一些年纪,有一些胡子才应该是对的。

场中有胡子的人,她都认识,只有文成方胡子短一些,是她不认识的,当然下意识的便把文成方当成帝师。后来望向帝师之时,目光发亮,这倒是正常,一个中年人,与一个样貌如此英俊的青年相比自然是青年好些。

不过,这个小丫头应该是又想到即便那青年好看又怎样,自己还不是要侍候中年人么。因而神色才变得暗淡了下来。

钱猛来看出女儿的顾虑,哈哈一笑,单手伸出,指着岳少安,道:“多多,抬起头来,让帝师看看。”

钱多多缓缓地抬起了头,目光对着文成方,却让文成方有些尴尬,自己难道还这般有魅力么?人到中年了,还惹小姑娘喜欢?

即便真的是这样,也不能抢帝师的风头啊,小姑娘,你这般不是害人么?文成方急忙端起了酒杯,大袖一挥装作喝酒,挡住了自己的脸。

小丫头略感诧异,仔细一瞅,却见父亲的手,居然指着中间那位少年公子,小丫头心头震憾了,难道他才是帝师?

一直以来,她旧居深闺,宋师城的帝师自然是听说过的,但是,却并未知晓具体多大年纪,样貌如何。只是听说着他的英雄事迹,这一次,父亲让她给帝师做小,其实,在她的心里是很不愿意的。

因为,在她看来,帝师的年纪必然已经不小,能作出这么多丰功伟绩的人,怎么可能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少年。不了解内情的人,是怎么也不可能相信的。虽然,每个女子都会希望自己嫁一个英雄,可是,如果这个英雄是个老头,却又另当别论了。毕竟,就算是英雄,垂垂老矣的话,又怎能让自己倾心呢。

她一直都以为嫁一个少年英雄,那是自己的梦想,永远也没有实现的一天。然而,父亲那肥厚的手掌,却似乎圆了这个梦想。

小丫头盯着岳少安看着,眸中先是惊讶,后是欣喜,再然后,一张美脸突然殷红一片,娇羞地低下了头去。

钱猛来一见这阵势,不禁会心地微笑了起来,做父亲的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女儿。露出这般娇羞模样,定然是对帝师很是满意,这才会如此,先前看文成方之时,那里见她出现过一丝的娇羞之态。

岳少安望着钱多多,心底有些感叹,观着女子的容貌神态,却是和怜心有几分相似,如此女子,让他父亲取了这么个招财的名字,当真是有些不匹配。

“哈哈……”钱猛来大笑着,道:“帝师,您看,小女对您甚是心仪,以小女的容貌,还能入您的法眼么?”

看钱猛来的神态,似乎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既然女儿愿意,如此美女送到面前,帝师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自己虽然有卖女求荣之嫌,但是,这笔买卖却是划算的。他不时还望孙博旺两眼,似乎在说,你给女儿找了个一监察司的卓岩。哥们儿我找的可是帝师,比你强多了吧。

他浑然忘记,岳少安答应不答应,还两说呢,自己倒是先得意了起来。

岳少安看着钱猛来,轻咳了一声,道:“钱兄请坐,令暧得确是德貌双全,只是,此事怎能仓促,再说令暧年纪还小,实在还不是谈婚论嫁之时。”

岳少安的话音刚落,小丫头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有些发白,虽然,岳少安的话说的很是委婉,已经尽力婉转了,但是,拒绝之意,已经表达了出来。

小丫头本来对岳少安很是满意,然而,这种拒绝不管是不是直接的,都已经算是当众拒婚了,这如何能让她处之泰然。

小丫头的面子上已经挂不住了。而她老爹钱猛来却如同没有听出来一般,依旧哈哈笑道:“帝师,此言差矣,小女已经是二八之龄,正是成婚之龄,怎能是小呢。不小了,不小了……”

钱猛来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岳少安却是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了,如果直说的话,当然,以钱猛来这肥硕的脸皮,应该也没有什么,但是,那边小丫头的变化,岳少安却已经是看到了的。弄不好小丫头感觉被人羞辱,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来,却是大违自己的初衷了。

正值岳少安为难之际。孙博旺却是看了出来,自己请来的帝师,被这钱家的愣头青给逼婚,这可如何是好,他急忙上来打圆场,道:“今日还不谈这些,再说,谈婚论嫁之事,也不是酒桌之上能说的清楚的。”

岳少安急忙道:“孙员外所言甚是。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钱猛来还要说些什么,孙博旺急忙出言打断了他:“帝师,今日草民有一事相求。”

岳少安知道正戏要来了,今日他之所以来此,便是为了孙博旺此事,已经等了许久,一听孙博旺的话语,岳少安当即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孙员外有事,但言无妨,若是合情合理,我定然秉公办理。”

岳少安此言一出,孙博旺却是吓了一跳,自己还没说什么,帝师难道就已经知道了?他疑惑地看了看岳少安,帝师难道当真如此厉害?能看透人的心思?

不过,孙博旺虽然心中有些没底,但是,岳少安既然说出了会秉公办理,却让他底气略微足了些,他整了整衣衫,面色一凛,沉声言道:“帝师,今日草民要状告监察司的卓岩大人。他无端骚扰草民之女,而且,还大打出手……”

“哦?”岳少安故作惊讶,道:“有此等事?”

卓岩的脸色猛然一变,眉头也紧锁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孙博旺,又低头想了想,始终没能说出话来。而这边的高崇,却是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孙员外,你说话可得有凭证,不能随意冤枉好人。卓岩可是宋师城中有头有脸的人,这样的屎盆子可不能随便扣,若是没有凭证,陷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你可是担当的起么?”

“高将军。”孙博旺转头朝高崇望来:“我孙博旺虽然是一介草民,但是,也知道礼义廉耻四字,怎能用小女的名节来冤枉他人。众人皆知高将军与卓岩大人乃是同窗好友,更是帝师的得意门生。但是,今日我所言句句属实,但凭帝师做主,高将军顾忌好友感受,草民自然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卓岩大人是何等人物,平日便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多说什么。我孙某人怎敢冤枉与他。此事自然没有虚言……”

“呵呵……”岳少安轻声一笑:“孙员外不必激动,此事我自然是会详查,若是当真如孙员外所言,定当还你孙府一个公道。”

“多谢帝师!”孙博旺便要下跪,却被岳少安一把揪了起来:“孙员外不必多礼,此事当然不能只听一人之言,还是要听听卓岩怎么说的。”

“是啊,岳先生,这事不能光听孙博旺胡说,卓岩的秉性您还不知道吗……”高崇看着卓岩呆坐着不说话,心中大急,急忙插嘴,为其开脱。

“高崇,现在还不是你说话的时候,让卓岩自己说。”岳少安摆了摆手,扫了高崇一眼,望向了卓岩。

卓岩缓缓地站起了身,抬起头来,看向了岳少安。

岳少安皱了皱眉,道:“卓岩,你从未在我面前说过谎,这一次,我不希望你破例。”

卓岩张了张口,缓缓摇头,道:“岳先生,卓岩没有什么好说的。”

孙博旺冷冷地瞅了卓岩一眼,果然是做贼心虚,若不然,他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看来今日之事,帝师应当会为自己做主了。

岳少安抬手虚按了一下,示意卓岩坐下,随后,转过头来,看着孙博旺,道:“孙员外,你是想让我如何惩罚卓岩呢?”

这话问的很有深意,一般这种情况自然是依照律法来定,怎能是问苦主,但是,岳少安就是这样问了出来,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意外的。

因为,在宋师城岳少安的话无疑就是律法,至少在孙博旺、钱万贯这些富商的眼中是如此。

第561章 肥妞爆喝

岳少安问出那句话后,孙博旺还未开口,高崇却急了。岳先生看来这便要下定论了,这可如何是好?高崇当即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他已经豁出去了,即便被岳先生骂死,也要为卓岩将此事抗起来。高崇这样想着,脸上的申请肃穆,开口言道:“岳先生,卓岩不说话,不代表他便默认了此事,您不能只听孙博旺一面之词而下结论,要彻查此事啊。”

高崇的话音刚落,卓岩却猛地将他揪得做在了椅子上,沉着脸,道:“这件事,你不要搀和!”

“卧槽!”高崇瞪大了双眼:“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兄弟,我能不管么?”

看这高崇就要急眼,岳少安皱了皱眉,道:“高崇,你安静些,先听孙员外把话说哇。”

岳少安出言,高崇虽然心中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愤愤地坐了下来。

“孙员外,你接着说。”岳少安淡淡地微笑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孙博旺看了看高崇,又望了望卓岩,虽然文成方一直也没有说话,但是,他也没有遗漏,他知道,今天算是把这些人都得罪了。

不过话已经说出来了,却是不能咽回去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小女的名节既然是毁在卓岩之手,自然要让他担起责任来。草民恳请帝师做主,让卓岩迎娶小女。”

“呃……”

“啊……”

“噗……”

孙博旺的话音落下,各种声响相继而起。钱家父子两人本来先前看到孙博旺居然和帝师几人有闹翻的趋势,心头一阵发寒。

感觉到自己今日来作陪似乎有被孙博旺拉来做垫背的嫌疑,不过,孙博旺爆出最后那句话后,有些战战兢兢的两人差点仰头从后面掉下去。

这算是什么事啊,闹了半天居然还是推销自己的女儿,尤其是钱猛来,都恨不得上去抽这老小子几巴掌,你忙着推销女儿,至于把老子的女儿架在外面么?老子又没和你抢女婿,老子要的是帝师。

被岳少安呵斥后,正闷闷不快,自己喝酒的高崇,干脆将酒喷得满桌都是,错愕地望着孙博旺,眼神之中满是迷茫,似乎在问,您这是要玩什么?

要说是最惊讶的人,莫过于卓岩了,先是被孙小美一顿强吻,自己还失手扇了人家耳光,这件事卓岩多少有些自责,因而,先前才阻止高崇,打算让岳少安责罚他一顿,心里会好受些。

然而,现在孙小美的老子居然提出了这种要求,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啊。一向习惯了运筹帷幄的卓岩,这一次并没有让监察司的人调查孙家的情报。因为此事直接关系到自己,他自然不会往自己身上差。

如此一来,却弄的他现在被孙博旺逼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岳少安煞有兴致地望着孙博旺,道:“孙员外,这样处理你很满意么?”

孙博旺面色一正:“这样处理虽然便宜了他,不过,事关小女的名节,草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岳少安转头望向了卓岩:“卓岩?依你看,该当如何?若是你没有异议的话,那么便按照孙员外所说的做吧。”

卓岩眉头紧锁着,沉着脸,隔了一会儿,缓缓地抬起头,道:“岳先生,我不能答应。”

“哦?”岳少安微微一笑:“卓岩,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现在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若这事当真如孙员外所说,那么你必须迎娶孙小姐,此事没得商量。”

卓岩一时语歇,低眉沉思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道:“岳先生,孙员外所说的话,我不能认同,而且,也不是试试,得确我是打了孙小姐,不过,那是出于无心,至于事情的经过。岳先生,请恕我不能说。”

岳少安看着卓岩点了点头,这小子的性格他是了解的,这样的结果,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若是卓岩当众什么也不顾,将事情的真实情况说出来,反而会让岳少安觉得意外。

卓岩的这种表现,让岳少安很是满意,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想再为难自己这个学生了,现在,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想看看卓岩到底是怎么想的。

岳少安望着孙博旺,笑容猛然收敛:“孙员外,此事其实,我早已彻查过了,我的两个学生的品行我怎么能不注意呢。这事还需让孙小姐来当面对质才好。”

孙博旺本来以为事情已经定下,听岳少安如此一说,猛地愣住了。在他心中还以为岳少安这是护短,不过,事情已经逼到了这一步,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现在,孙博旺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夫人骗了自己,在他看来,无非岳少安是想找一个给卓岩脱罪的机会而已。因此才会如此。

想到此处,孙博旺猛地一抬头,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啊,将小姐和夫人喊来。”

孙博旺喊罢之后,面沉如水,低下了头。

饭桌上的酒菜因为高崇那一口酒的关系,已经不能吃了,几人围坐在桌前,一时都没有了话语。只是,被众人忽略了的小丫头,钱多多,却是站在门前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不时,将目光投向了父亲和岳少安。

似乎是在询问他们,但是,却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小丫头等了一会儿,见他们依旧没有反应,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姑姑。

站在门前的肥妞看到侄女向自己望来,猛然往前迈了几步,地面似乎在一阵地晃动。

“嗵、嗵、嗵……”

沉重的脚步响起,落在众人的耳中,众人一阵惊讶,转过了头来。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们的多多?”肥妞扯起嗓子,大喝一声,房屋似乎都随着声音而震动。

声音落下,众人却都没有缓过神来。

那肥妞却似乎很不满意现在众人的反应,脸色骤然一变,又喝道:“就没有一个会说话的吗?”

第562章 孙小美的谎言

岳少安看着那肥妞,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看着钱猛来,道:“钱兄,令妹如何称呼?”

“钱快来。”钱猛来嘿嘿一笑,道:“怎么样,帝师,这名字有气势吧?就快赶上我了。”岳少安下意识地微微点头,心头却是一紧,这钱家一家子怎么看起来,只有钱多多一个像人的。

当然,这话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岳少安是不会当面说出来的。他干咳了几声,看了看高崇。高崇心领神会,向前踏出一步,道:“钱快来小姐是吧。”

“正是!”

钱快来肥硕的肚子向前一挺,想体现一下自己的气势,却将高崇猛地吓了一跳,看着那不断反弹跳动着的肚子,高崇脱口而出:“你想干什么?”

此事孙博旺上前,道:“钱侄女,今日有些家事要处理,多有怠慢,你先稍作一会儿。”说着,孙博旺对外面,道:“来人啊,搬两把椅子来。”

说罢,他看了看钱快来的身形,又加了一句:“其中一把结实点,不要有扶手。”

“孙员外倒是一个细心之人啊。”高崇淡淡地说着,经过方才之事,他对这个孙博旺多了几分好奇。

“高将军过奖。”孙博旺也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

不一会儿,两把椅子搬来,钱快来拉起钱多多的手,坐在了上面,两人这下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小丫头还不时朝着岳少安望上两眼,也不知道心里再想什么。

岳少安当然不会以为小丫头见他第一眼就会爱上他,即便他对自己很自信,他不自觉将小丫头的目光理解成了好奇。

其实,岳少安这样认为也不完全对,因为,在这个年代像钱多多这样旧居深闺的女子,就算是未来的夫君都不一定能在婚前见面的。

对于自己的婚姻,小丫头本就没想过能自己做主,能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之前父亲与她说,让她嫁与帝师,小丫头的心里其实是很失落的。

如今见到岳少安,却发现比自己想象中要好的多,自然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就会衍生出来,尽而带几分欢喜,却也正常。

她之所以不断地望向岳少安,一来是因为,岳少安是父亲指定要嫁的人,二来,岳少安这般年少有为,且容貌俊朗的人得确是会吸引小姑娘的。

屋中的几人刚刚安定下来,远处,孙夫人带着孙小美却是快速而来。

一路之上,孙夫人眼神游离不定,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想来应该猜到自己的图谋可能败露,正在思考对策吧。

岳少安对这些却并不在意,一切的情况,他都心知肚明,知己知彼下,当然不会有什么疑虑。

孙夫人带着孙小美进来之后,便急忙上前对着岳少安与文成方几人行礼。岳少安微笑着抬手示意后,却将目光停留在了孙小美的脸上,在月夜带回来的情报之中,他已经知晓孙小美被打了一巴掌,但是,现在看到之后,还是不由得有些惊讶。

只见孙小美白嫩的小脸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高高隆起,半边脸都被带得肿了起来。

岳少安不由得看了看卓岩,这小子还真是个极品,被姑娘吻一口,值得这样打人家吗?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一点都没有得到老子的真传。

高崇此时也是满脸疑惑,孙小美脸上的伤明显不是伪装的,如果不是卓岩打的难道还是她自己打的不成?可是,为了陷害卓岩,她至于这样么?

联想起先前卓岩那般神情,高崇长长地吸了口气,看向了卓岩。

卓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变幻着。望了孙小美一眼后,猛然低下了头。这一幕如果落在监察司官员眼中的话,一定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一项冷酷无情的卓岩大人,怎么会怕一个小姑娘,当真是活见鬼了。

“孙小美?”岳少安看着孙小美,面色淡然,轻声问道。

“民女在。”孙小美那日差点没唐正砍了脑袋,全是因为岳少安,因而在岳少安面前,她心中不由得便生出几分惧怕之意。

“我现在问你话,你要老实说,如果有半句虚言,那么必然不会轻饶,知道么?”岳少安的声音猛然冷了下来。

孙小美身子一怔,在他看来,这位帝师可是说杀人便杀人的主,当日在城门前,她便见识了,因而,心中对帝师的畏惧,却与自己的父母是不同的。

“帝师,民女、民女……”

“帝师啊,不关小美的事,她毫不知情,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眼看着孙小美吓得慌了,孙夫人怕岳少安迁怒到女儿,急忙上前陈清。

岳少安看着孙夫人,道:“孙夫人,现在没有问你话。”

“帝师……”孙夫人还待说什么。

文成方却面色一冷,上前道:“孙夫人,帝师说话,那里有你插嘴的份?还不退下去——”

孙博旺此时才发现事情并不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样,有些傻眼,急忙上前,欲要说话。文成方却转头望向了他。目光之中厉色,让孙博旺猛然打了一个冷颤。

别看文成方在岳少安面前像是一个老好人一般,但是,他在帝师城中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像孙博旺这般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岳少安要来,还真没资格与他同桌吃饭。

因而,文成方此事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并不是刻意而为。孙博旺害怕也是正常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商贾,如何能与这般权势通天的人物一较高下。

此刻,钱万贯与钱猛来都推倒了桌角一旁,他们知道,现在没有自己说话的份,自然不会多嘴,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

就连先前气势汹汹的钱快来也是乖巧了许多。

而小丫头钱多多望向岳少安的眼神之中,却多了几分诧异,自从她进入那一刻,岳少安便一直都是和蔼的笑容,不曾有半点厉色表现出来。

现在骤然的变化,却是让小丫头有些不能适应了。

这边,孙小美“噗通!”一下,跪了下来,双目之中满是惊慌,她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而,惊慌之中还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帝师为什么找自己前来,心中疑惑,难不成是自己吻了卓岩的缘故?

岳少安看着孙小美的模样,心中对这个丫头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几日的调查之中,他已经知晓,这丫头绝对不是看上了卓岩的权势,而是真的喜欢卓岩,因而,对她也不好太多严厉,以免吓坏了小姑娘。

岳少安面色微微一缓,轻声,道:“慢慢说,不用害怕。”

孙小美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道:“帝师,您让民女说什么?”

“说说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要据实而论,绝对不能编造谎言。”岳少安淡淡一笑,道:“放心,若真是卓岩打的,我一定会惩罚他,还你一个公道的。”

“惩罚?”孙小美猛地抬起了头,朝卓岩望了过去,只见卓岩低着头一眼也不敢看她。孙小美心中大急,若是帝师真的因为这个惩罚卓岩的话,那可如何是好。

同时,孙博旺夫妇的目光都也集中在了女儿的身上。其他几人也都望向了她,屋中除了钱家三个胖子的喘气声,其他人都不发出一丝声响,寂静的厉害,落针可闻。

“是不是卓岩打的?”岳少安又问道。

孙小美低着头,贝齿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秀眉紧紧蹙起,一双小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似乎在下着莫大的决心一般。

“告诉帝师。是,是卓岩打的啊……”孙夫人看这女儿的迷眼,自己只觉得胸口憋得慌,忍不住出言提醒。

“闭嘴——”文成方今日的黑脸算是完全地扮了下来。猛地扭头冷喝了一声。孙夫人急忙住口,不敢再言。

岳少安一动不动,瞅着孙小美等着她的回答。

隔了一会儿,孙小美缓缓地抬起了脸,摇了摇头,道:“帝师,不是卓岩打的!”

“啊——”孙博旺夫妇猛地睁大了双眼,女儿如此回答,那么便是说自己这一家人先前是在诬陷卓岩。卓岩是什么人啊。那个是监察司的头。诬陷他,这罪名自己这普通的商贾如何承担的起。

同时惊讶的当然不止他们两人。卓岩也同样惊讶地抬起了头,望向孙小美。孙小美的回答太令他意外了,他怎么也没有想过,孙小美居然会如此说。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孙小美说是自己打的,然后,岳先生逼着自己娶她。到时候,自己便是任凭岳先生怎么惩罚,也决计不会娶她为妻的。

可是,自己的想法还未完全,孙小美便已经说出了在他意料之外的话语来。看着孙小美,卓岩心头不知道生出一中什么滋味。

“帝师,此事与卓岩无关,乃是民女一人所为,请您不要惩罚与他。”孙小美的声音很低,但是,话语却说的什么肯定。

岳少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最后的考验孙小美算是过关了,不过,卓岩那里,却还需一记猛药。

第563章 要那个混蛋侍卫负责

屋中众人怔怔地望着孙小美,这一幕也太过让人吃惊了。唯一不动声色的便只有岳少安与文成方。岳少安了解全局经过,孙小美的回答,也基本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而文成方却是老成持重,处变不惊。这两人在众人之中神色最为自如,不过,文成方在心底却对岳少安十分佩服。

他自己想要炼就成这种处变不惊的老成状态,需要多少岁月和经历的洗礼。虽然文成方一直都很相信岳少安的才能,但是,如此年轻便能做到这般,却不是光有才能变可以的。

岳少安看着孙小美,面色不变,眉头蹙起,故作疑惑地道:“孙小美,你要想清楚了,切不能说谎。你说脸上的伤是你自己打的?可要说明白,这很明显是右手打出来的痕迹,你自己怎能打成这般模样?”

孙小美咬着唇,道:“那日卓岩要离去,我怕她不要我,我就上前……上前……上前亲了他,然后,卓岩最终还是离去了。我觉得自己不要脸,便打了自己……”

孙小美说着,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面对着这么多人,一个女子这般说自己,即便是孙小美从小被母亲教育着少了一般女子的那种观念,却也是受不了的。

孙小美的话,无疑如同是一块落入水中的巨石,荡起的浪花,险些拍死孙夫人,孙夫人听到女儿如此言语,一头便向后扬了过去。

孙博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只是自己也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一张老脸瞬间变得惨白的厉害。

钱万贯、钱猛来、钱快来三人面色怪异,肥厚的身体也不禁颤抖了一下。而钱多多却是吃惊地张大了小口,满脸不可思议之色,望着孙小美。

在众人目光的压力下,孙小美头低着,脑袋几乎就要碰触到地面,这一刻,她几乎想马上就死在了当场,只觉得自己无地自容,没有一丝颜面可存了。

站在一旁紧紧地看着孙小美的卓岩,忽然向前跨出了两步,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孙小美一张俏脸已经被泪珠所淹没了,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她,一双眼眸之中满是委屈。卓岩看着她的脸,不由得感觉到心中一疼,伸手拭擦了一下她脸庞上的泪珠,道:“岳先生,孙小美她所言并非事实。”

孙小美的身子一怔,抬起了头,看着卓岩,脸上满是慌乱之色。

岳少安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卓岩,道:“你先带着孙小姐下去吧,此事容后再做处理。”

“岳先生,此事关系到她的名节,我必须把话在这里说清楚。”卓岩说罢,转头望向了众人:“当日的事情是这样的……”

听着卓岩讲述,高崇的表情跟着变化,卓岩说到孙小美上来趁其不备强行吻他的时候,高崇吃惊的张大了嘴,听到卓岩忍不住回头扇了孙小美一巴掌后,高崇的嘴巴张的更大了。

“好哇,卓岩,哥们儿,兄弟,我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太厉害了,哥哥我以你为荣,你太强大了,哥哥我……”

到最后,卓岩居然面色凛然,迎着高崇的口风而立。孙小美低着头,脸色羞红的厉害,却已经止住不哭泣。

“好了。”岳少安淡淡地说道:“高崇,你可以闭嘴了。卓岩,你带着孙小姐先下去休息吧。”

卓岩点了点头,刚要离开。

高崇却嘿嘿一笑:“你们两个别光卿卿我我,记得商量一下婚事……”

“啊?”卓岩猛然转过了头。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事已至此,孙小美也只能嫁你为妻了。此事不必多说,我做主了。去吧!”

卓岩的脸色变了变,还欲说些什么。

高崇却猛然一脚飞了过来:“还不快走?”

卓岩与孙小美离去后。孙博旺夫妇却是面色怪异,两人一个比一个尴尬,今日这一出闹的,当真是让钱家人看了笑话了。

岳少安微微笑,道:“孙员外,孙夫人,今日叨扰,就此告辞了。”

随着岳少安的话音,文成方与高崇分站在了岳少安的两旁,两人分别告辞之后,朝外面而去。

“等等……”就在岳少安三人刚刚行出门外,钱猛来却突然冲了出来:“帝师留步,帝师留步……”

岳少安转头:“钱兄还有何事?”

“帝师,小女多多之事,您还没处理呢。您看,是不是在卓岩大人办婚事之时,小女也一起过门?”钱猛来信誓旦旦地言道。

岳少安一阵尴尬,咳嗽了两声,道:“这样吧,钱兄,今日我还有事,此事容后再议。”说罢,岳少安不再停留,转身便走。

钱猛来还欲说些什么。文成方突然一伸手,挡住了他,道:“钱兄请回,帝师公务繁忙,还是不要为难帝师的好。”

钱猛来看着文成方冷着张脸,干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

文成方放下了手,向外面行去。忽然,后面一阵剧烈的响动传了过来。

“嗵——”

“嗵——”

“嗵——”

……

……

文成方回头望去,只见,钱快来快步跑了上来,一步一步向前而来,干净的地面,居然随着她的脚步声荡起阵阵尘土,滚滚而来。

“站住——”

一嗓子喝出来,声震四野,轰隆隆一声,恍然一道惊雷一般。任凭是谁,都难以想象,这个声音居然是从一个女子的口中发出的。

同时,四颗肉球组成的身体,在奔跑中,除了脑袋,其他三头肉球上下晃动不已,波涛汹涌异常。

眼看那钱快来就要追上来了。这时,一直在暗中保护岳少安的唐正,猛地蹿了出来,刀光一闪,横在了钱快来身前。

钱猛来一看,顿时慌了,急忙跑上前来,大喊着:“英雄住手,不不不……大人饶命……”

“这位是唐正大人,乃是帝师的提身侍卫,对钱快来小姐并没有什么恶意,两位留步吧。”文成方说罢,转头而去。

“慢着……啊……”钱快来一伸手,又向前追了两步,突然,身前的衣衫至中间由上而下“嗤——”的一声,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肥肉恍如倾泻而下的稀泥一般,涌了出来。

钱快来猛然尖叫了起来,刺耳的声音还未落下,便听她大吼,道:“我要那个混蛋侍卫负责——”

刚刚走出不远的高崇,听了这话,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面带同情地转头望向了身旁的唐正。

第564章 花轿中的危险

高崇与唐正的关系自然是不差的,那次唐正背着他去萧香剑派疗伤,两人在那一次当中也算是培养出了铁一般的兄弟情意。

因而,高崇在唐正面前自然不会装模作样,越是熟的人,高崇越是喜欢调侃。这一次,抓到如此大的一个新闻,比那特大号黑蛋的威力还大,怎么能让高崇放过。

“唐正,你听到没有?钱快来小姐,让你负责呢,你到底是打算怎么办?”高崇说着,见唐正不动声色,便又道:“喂,你把人家的衣服都扒开了,怎么,就打算这样拍拍屁股走了么?”

唐正扭头白了高崇一眼,没有说话,冷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在他身后,钱快来双手努力地抱着肚子,不过,她的手臂长度和手掌大笑明显是不够用,因而,只能蹲下身来,手脚并用了。

慌乱中,钱快来哇哇大哭了起来,钱猛来在一旁劝慰着。岳少安他们却已经走远了。剩下高崇一人,看了看实在无趣,也摇了摇头,跟着离去了。

此时,钱万贯与钱多多也出现在了这里,两人一前一后,钱万贯眉头微蹙,始终没有说话。钱多多却是望着岳少安离去的方向,慢慢地一双美眸之中出现了几分坚定之色。

岳少安离开之后,并没有多想这边的事情,对于钱多多这个小丫头,虽然姿色甚美,但是,他却没有什么兴趣,在后院中,哪个不是丽人。

有这些都已经让他很头疼了,如何有经历再弄一个回来。

因此,一离开孙府,岳少安乘着红马朝宋师府行去,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今日在孙府,算是将卓岩的终身大事给定了下来。

自己的这两个学生,最是让人头疼。高崇还好点,父母健在,而且,自己也挺挣气,带回来一个。只有卓岩,像个木头一般。

这么大的人了,居然对自己的事情一点也不着急,这让岳少安很是烦恼。好在,今日总算是尘埃落定,那孙小美也很令岳少安满意,而且,经过竟是的试探,岳少安已经知道,卓岩对这个女子也是有情的,这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岳少安穿着便装,行在路上,方便的侍卫也都是便衣,看起来只像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在宋师城中,这种公子哥多的是,自然不会太过招人注意。

渐行间,前方的岔路上,一队娶亲的人马缓缓行了出来,花轿周围,媒婆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周围拥簇着的迎亲队伍,个个喜气洋洋。

望着那红色彩缎迎风飘舞的花轿,岳少安彷如看到卓岩娶亲之时的模样一般,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一方的文成方扮了一天的黑脸,脸上的肌肉也有些紧绷了。

看着岳少安如此高兴,他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几声,只是,不笑还好,一笑,却发现似乎有些不适,伸手揉了揉脸,才感觉好了一些。

文成方缓缓地松开了手,忽然,一辆马车急奔而来,马车上的车夫大声惊叫着:“躲开,躲开……”

再观那拉车的马匹已经是口吐白沫,却依旧狂奔着,显然是惊了。

马车直冲而过,正对着那娶亲的队伍,一阵慌乱的惊叫声响起,随即,人群四下奔逃,乱作了一团。唐正身为侍卫队长,第一时间轻喝一声,当即跃下马背,护在了岳少安的身前,他手下的二十多名侍卫默契地将岳少安、文成方与高崇三人围在了中间,背朝里,面向外,手中的黑色连弩已经捧了出来,作势待发。

同时,随着唐正带着岳少安后退中,他们也跟着挪动着身子,但是,相互之间的距离却是始终不变的。

那急冲而至的马车,直接撞在了新娘所乘的花轿之上,一声惊叫过后,花轿居然被撞飞了起来,直接朝着岳少安的方向而来。

唐正见状,脸色一变,伸手揪过战马,单手托在马背之上,身子借势一跃,脚掌便踏在了马鞍上面,随即,他脚下再度发力,身体“嗖”地一下蹿了上去,猛地朝着那飞来的花轿连踢几脚,这才止住了花轿的去势。

“砰——”

一声闷响,花轿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就在唐正还未完全落地之时,忽然,花轿之中一道寒光激射而出,直奔着岳少安的咽喉而来,岳少安大惊,不过,常年在军中作战,生死之间徘徊了几次,早已经让他不会因此而慌乱了。

眼见那寒光快速而来,岳少安骤然躺在马背之上,那光影贴着他的鼻尖射了过去。就如此,岳少安依旧不敢掉以轻心,脚尖顺势便磕向了红马的前腿。

红马随着他的碰触,瞬间蹲下了身子,如此,又有两道寒光从距离岳少安面上不远处飞了过去,“噗!”的一声,其中一道寒光刺入了岳少安身后一名侍卫的肩头之上,这才看清,那居然是一支银光闪闪的短箭。

尽管有惊无险,不过,岳少安依旧出了一头的冷汗,待他再坐直了身子的时候,唐正已经落在了地上,提刀先前冲去,侍卫们也分成了两组,一组护着岳少安围城了一个圈,另一组却是将那花轿围了起来。

唐正双手握着刀柄,猛然朝着花轿之中力劈而下。

就在唐正的刀刃即将接触到花轿之时,忽然,轿中一条白色的人影疾冲而上,手中一把长剑夹在了唐正的刀刃之上,迸发出一阵火星。

与此同时,那花轿猛然碎裂开来,里面的银色的短箭四面激射而出,首当其冲,围在花轿周围的侍卫们眼看就要避免。

岳少安望在眼里,心中一阵揪疼,这些侍卫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少场战争中,都活了下来,而且,自己被他们救过多少次命,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这些人虽然是自己的侍卫,平日里上下级关系很是严谨,双方之间也没有说过多少话,但是,在骨子里,岳少安已经把他们当成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

一下子损失十多个,怎能让他不揪心。

岳少安已经绝望了,因为,在如此短的距离下,以那般速度射出的短箭,想要救援着实是来不及了,就算岳少安用手枪去击落短箭也不见得能来得及。

突然,从上空之中一阵乱石飞来,“叮叮当当……”乱响之声陡然而起,本来已经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侍卫们惊喜的发现,那些短箭居然全被乱石砸了下去。

与唐正交战的白衣人见状,猛地一连刺出三剑,每一剑都直奔着唐正的要害处,唐正一时堪堪招架,连退了两步。

那白衣人脱离了唐正的纠缠,骤然飘身离去,一跃上了墙头,这时,岳少安才看清楚,原来,此人正是当初刺杀了自己几次白衣女子。

而在她跃上墙头的刹那间,一道黑色身影直追而至。

那白衣女子狠狠地看了一眼那黑影,愤愤地道:“又是你——”

黑影正是一连救了岳少安多次的黑衣女子,只见她并不搭话,只是单手前伸,指尖轻弹,一颗颗石子瞬间化作一道道流光朝着那白衣女子飞了过去。

白衣女子面色大变,猛地一跃,跳了下去。黑衣女子随即跟着她的身影直追而上,两人在房屋间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远方……

岳少安看着那石子和离去的身影,心中惊疑不定,回身望来,只见,地面之上的短箭构造特殊,与先前那白衣女子刺杀的方式没有一丝相同。

他缓缓地回过头,望向了文成方,道:“成方,马上封锁周围现场,所有可疑人物全部抓起来,回头交给卓岩审讯。”

文成方面色一凛:“是!”

岳少安的兴致已然全无,带着人匆匆而回,不在停留片刻。

随后,文成方派去调集的人马便赶了过来,这一次,他直接从军中调集了三千人,将周围的道路严密封锁了起来,所有可能涉案人员不论男女老幼一律全部抓了起来。

然而,最主要的两个人却不翼而飞了。第一个便是那个白衣女子,此女武功极高,让日在军中刺杀岳少安时,那么多兵马都让她逃脱,这一次人手如此之少,被逃掉也属正常。

但是,之前混乱之中,被众人忽略了的那个车夫,现在却也消失无踪了。文成方派人翻了几条街也没有将其找到。

最后,无奈下,文成方只好下令封城三日,又找了当时在场的围观之人,合适了对方的样貌,画影图形,严城搜查。

但是,一连两日过去了,却依旧没有丝毫的结果。而这边,卓岩也早已经从孙府返回了监察司之中开始严刑审问,监察司的手段不能说光明,但是,自有其独到的功效,就在第三日,却有了结果……

第565章 对策

寒意恍如是乍然来到一般,前日还风和日丽,今日便又几分冷清。宋师城的街道上,一连三日都没有行人。

这一次,文成方搞出的阵仗着实大了一些,城门前已经堆积了许多商家,出城的与入城的行人,将城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

就在第三日下午时分,岳少安亲自下令解除了禁城令。而且,就在当日,岳少安亲自等上城头,做了安抚工作。

一时间,宋师城又一次欢腾了起来,甚至比下禁城令之前还要气氛高涨。

当然,这与亲自岳少安做安抚工作是分不开的,岳少安在接触禁城令之时,尤其地强调了一点,那就是为了宋师城中百姓的安全。

之前百姓们那里听说过,高高在上,如帝师这般地位的人,会抛弃脸面当着全城百姓的面,道歉的。

岳少安这样做,无疑是给百姓们吃了一颗定心丸,因而,这三日的恐慌情绪,在顷刻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监察司的酷刑虽然严厉,但是相对来说,那些有嫌疑,但是经过调查而排除之人的补偿却也是很可观的,甚至有的普通百姓被抓了之后,再放出来,看着手中的银两和监察司的大门,还幻想再被抓一回。

最终,那白衣女子与车夫也没能找到,岳少安已经察觉出此事的蹊跷之处,想来此人也是不好抓的,便让文成方撤回,将事情交给了卓岩。

当夜,宋师府中,岳少安的书房。卓岩坐在岳少安的对面,将这几天调查的情况一一报告着。

岳少安时而眉头紧锁,时而面带忧色,时而手指轻击桌面,询问几句。

卓岩说罢。过了半晌,岳少安抬起了头,看着卓岩,道:“如此说来,此事应该与皇帝脱不了干系。”

“嗯!”卓岩点头,道:“只是,那白衣女子分明是梁王的人,一直以来他刺杀岳先生也应该是为了梁王报仇。可归根结底,梁王之死,岳先生当时也是奉命行事,她与皇帝合作,却是让人想不通。”

“没什么想不明白的。”岳少安轻声,道:“梁王本就与我有杀子之仇,虽然后来攻打他是皇帝的意思,但是,他最恨的人却是我。这件事本事并没有什么值得太过重视的。”

“岳先生指得是?”卓岩面色猛然沉了下来,双目睁起:“皇帝要对牛青下手?”

“对!”岳少安收回了敲击桌面的手,道:“得确如此,这一次刺杀,皇帝本就抱着两种态度。当然,如果能将我杀死,那么正如他所愿,倘若杀不死,也将我们的重心牵引至了这件刺杀之事上,从而对牛青那么的事少了几分关注。”

卓岩听着岳少安解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皇帝这次对付牛青,是志在必得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即便方宁的两万人马成功接应到了牛青,却也是凶多吉少。”

“嗯!”岳少安轻嗯一声,道:“如果我所了不错的话,我们停下了搜捕,那个车夫反而会自己制造出蛛丝马迹再次引起我们的注意。”

“那么,岳先生,如此一来,我们该如何处之?”卓岩问道。

“呵呵……”岳少安轻声一笑,道:“这有何难,你回去将此事交给楚断魂,估计这段时间他也手痒了,让他去追杀那人便是了。其后,这边的事,你就不用管了,让监察司的人都动起来,用最快的时间把牛青那边所面临的情况摸清楚。”

“是!”卓岩领命离去。

岳少安看似不温不火,但是,随着卓岩离去,屋中的他,却是有些坐不住了。先是眉头紧锁缓缓地敲击着桌面,随后,又站起身来,在书房之中来回走动着。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下身子,从新坐回了椅子上,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啊。将牛仁唤来。”

外面的侍卫领命而去。

牛仁正与张横在屋中饮酒,听到岳少安传唤后,他知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岳少安不可能在夜里还如此着急的唤他前去。

因而,牛仁当即放下酒杯,与张横告辞便急急而来。

一入房门,牛仁便问道:“岳大哥,出了什么事?”

岳少安招了招手,递上一个令符,道:“老牛,给你三万兵马,你速速带人去接应牛青和方宁,此战不求有功,不可恋战,务求将他们安全带回,保存实力,便是大功一件。”

牛仁看着岳少安面色凝重,急忙双手接过令符,点头领命。不过,他对此事知之甚少,不禁又问,道:“岳大哥,到那里接应他们两人?”

“现在,他们的行踪随时在变动,还不好确定。不过,大致应该在杭州城一带,我会让监察司的人给你们随时送信的,你现在便上路吧。”岳少安说罢,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声音放缓,道:“对了,听说你刚刚将你同村的那位姑娘接了过来,已经安顿好了吧?”

牛仁一愣,随即心中感动,现在这种情况下,岳少安还能记得他的家事,着实让他有些意外。牛仁摸了摸鼻子,尴尬一笑,道:“岳大哥竟然还记得我这点小事。我已经安排她们在城中住下了,没什么好牵挂的。”

“临行前还是去看看,不过,最晚不能超过子时。”说着,岳少安面色一凛,沉声,道:“子时前,一定要带人上路。”

“是——”牛仁站直了身子,恭声领命而去。

处理完眼下之事,岳少安却并没能安心。虽然,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对策,但是,杭州城毕竟据此较远,如此远距离的遥控下,很多事情都会出现变数,也不知牛青与方宁如何了。

而且,这次皇帝会派谁带军拦截,也没有一丝头绪。想了想,岳少安还是觉得牛宏志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派别人前去,一来牛青与方宁都是善战直降,不一定能拦的住他们。

再者,派别人去,很可能会引起牛宏志的不满,毕竟牛青是他的独子,怎么处理,相信牛宏志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若是真的派了牛宏志,却是岳少安最不想见到的局面。因为,牛宏志为人正直,岳少安并不想与他为敌,而且,牛青那里也必然缩手缩脚。

此事,也只能交给牛仁了……

第566章 钱多多入府

凉风吹拂,几分冷清,几分凄凉。宋师府的屋顶上,岳少安捧着柳伯南送给自己的酒壶,长发随风飞舞中,缓缓地仰起头,酒水灌入吼中,思绪爬满心头。

回想起往日与柳伯南一起饮酒的日子,只觉得时光飞逝,再也不复当日的快乐。现在,手中的权利越来越大,压在心头的担子也越来越重。而,以前那种快乐时光,也似乎越来越遥远。

柳伯南自从离去后,就再也没有一丝消息送来,岳少安本来想派人去寻找他。但是,想起他离去时的话语,又打消了念头。

现在,牛青与方宁那边才是当务之急,他收回思绪,目光朝远方望了过去。在那里,一颗夜星异常明亮,猛地闪耀一道亮光之后,骤然陨落而下,在天边划出一道长长地轨迹之后,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岳少安双眸微缩,盯着那渐渐淡去的轨迹,心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丝慌乱,无来由的慌乱,甚至有些恐慌之意。

他本来是不相信什么流星飞逝,是人之将死的事。但是,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觉得有许多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有些事情,他已经变的不是那么肯定了。

“相公,相公……你在那里啊?”

就在岳少安沉思之际,下面传来了段君竹的声音。

岳少安微微一愣,抬起头,道:“什么事情?”

“相公,你快些下来啊。”段君竹气恼地说道:“你是不是又找了一个小老婆?”

“什么小老婆?”岳少安疑惑道。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段君竹双手叉腰,撅起了小嘴,道:“就是那个叫钱多多的丫头,她现在都住进了后院了。相公,有这么多姐姐和我,还不够么?你是不是要学皇帝?”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岳少安头大如斗,纵身跃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你自己做的好事,我那里知道啊。”段君竹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很明显是醋劲憋上了脑门:“那个钱多多啊,她爹把她送了过来,说是你要纳妾。这几日你一直在忙,公主姐姐不让我打扰你。刚那会儿听人说你一个人来到了这边,想来也应该没有什么事了,我便来看看。”

“钱多多?”岳少安眉头紧锁,自己这几日一直没有理会这个事,居然是把那日孙府之上的事给忽略了去。不过,岳少安怎么也没想到,那钱猛来敢就这样把自己的女儿直接送入府来,因此,虽然段君竹说的明白,但是,他还是有些不能相信,又问道:“你是说,那钱多多已经住进了后院?”

“是啊。怎么是不是想赶紧去看看啊?”段君竹小脸一撇,气氛地道。

“是谁将她留下的?”岳少安脸色沉了下来。

“是公主姐姐留下的。”段君竹道:“怎么,你是不是怕人知道?现在城中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说是那个什么宋师城首富的孙女做了帝师夫人。你难道不知道么?”

段君竹说着,看到岳少安的面色不似伪装便问道:“相公,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岳少安这些时日忙于北边事物,对城中的八卦之事自然是没有时间来理会的。再说,事情关乎与他,别人自然是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什么的。他被闷在鼓里,也属正常。

想了想,岳少安一甩衣袖,道:“走,过去看看。”说罢,当先朝后院而去。

“相公等等我……”段君竹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

……

钱府。

钱万贯将儿子叫到了自己的房中,看着怒气冲冲地用粗壮的手指点着钱猛来厚实的脑门,骂道:“看你办的好事。”

“爹。怎么了啊?”钱猛来莫名其妙的问道。

“多多呢?”钱万贯怒声喝问道。

“宋师府啊。”钱猛来疑惑地问道:“爹,您糊涂了?前日不是送过去的么?当时已经说与您知了啊。”

“这个老子自然知道。”钱万贯怒声,道:“可当时你不是告诉老子说那是帝师派人通知你,让你送过去的吗?”

“是啊!”钱猛来使劲地点着头。

“滚出来——”钱万贯对着里屋怒喝一声。

随着钱万贯的声音,一个肥硕地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轻唤了一声:“爹——”

“屁——他娘的,你们两个以后别叫老子爹。老子不是你们的爹……”钱万贯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道:“你们两个败家的玩意。居然学会了瞒天过海。老子派人去打听过了,帝师压根就不知道此事,你们这般做,若是多多被人送回来,到时候你让她如何嫁人。老子一世英名,怎么生了你们这两个没脑子的货。”

“爹。您这话就不对了。”钱猛来摇着头,道:“咱多多是多么好的姑娘啊。那小模样长的,和她娘一般好看。帝师怎能不喜欢。怎么可能送回来。您以为我的女儿和您的女儿一般啊,不会被送回来的。”

“钱猛来,你是什么意思?”钱快来一听这话,有些受不了了,肥厚的大脸猛地紧绷在了一起,眉毛上扬,一对小眼睛奋力大睁而起:“你的意思是我嫁不出去是吗?”

“不是!”钱猛来决然,道:“我绝对不是你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嫁出去,有可能被送回来。”

“你——”钱快来厚掌一挥,便欲出手。

“够了——”钱万贯一声历喝,骂道:“滚,都给老子滚出去。”

钱猛来,钱快来兄妹两人对视一眼,朝外面走去。忽然,钱万贯又喝道:“回来——”

两人站定身子,转过头来,道:“爹,不是你让我们滚的么?”

“多多的事怎么办?不说清楚,谁也别想走。”钱万贯当真是气得够呛,脸色都变了,一条条黑线爬满在了脸上。

“爹,事情已经这样了,您生气也没用啊。多多,我是已经送过去了,难道还能要回来不成?”钱猛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腆着脸道。

“是啊,爹。”钱快来也帮腔,道:“你看那孙博旺就比你会做人,夫妻两个加上女儿,三人那戏码演的多足啊。你看,不就成功的把那监察司的卓岩搞到手了么?咱们也不能落后,不然啊,以后还不让孙家骑在头上拉屎?”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钱万贯一甩衣袖,将桌面上的茶碗猛地摔在了钱快来身前,骂道:“老子还没下作到靠出卖孙女来攀权贵的地步。”

“那上次和帝师那里提亲,您不是也没反对吗?”钱快来小声说道。

“这是一回事吗?”

“怎么就不是一回事,反正是要把多多嫁给帝师,怎么嫁不是嫁?”钱快来揉了揉肥脸,把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尽数挤进了肉里,随后再显露出来,看那模样,根本就没把钱万贯的话,当一回事。

“你给我闭嘴。滚出去——”钱万贯喝骂着,站起身来,作势欲要揍人。

钱快来急忙一扭身子,快步跑了出去。

“你——”钱万贯又指着钱猛来,道:“给老子过来。”

钱猛来走上前来,道:“爹,您就别骂了。您骂的费劲,我听着也不舒服,现在人已经送进去了,您就是再骂我,也无济于事啊。”

“给我去接回来。”钱万贯手指点着钱猛来,道:“要是接不回来,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是是是……”钱猛来点着头,道:“爹,我先出去了。要接您去接啊,我是不敢的。”说罢,一转身跑了出去。

钱万贯一时愣在了那里。钱猛来最后那句话,着实让他为难了起来,儿子不敢去接,自己就敢去么?他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

“砰——”

听着屋中的闷响声,钱猛来缩了缩脖子,快速地溜到了自己的屋中,终于逃过了一劫。其实,他对于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宋师府,心中也没有什么底。

不过,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了,还没被送出来,看来问题已经不大了。

钱猛来看着屋中墙壁上一张女子的画像,怔怔出神。那画上的女子与钱多多有几分相似,看着很是惹人恋爱。

钱猛来上前轻轻抚摸着画像,道:“娘子啊,你以前说过,嫁人就要嫁个英雄。可惜我让你失望了,现在我把多多送给帝师,让她嫁个英雄,你泉下有知,也应该可以安心了吧。”

钱猛来说着,眼中尽是有几分水雾,他揉了揉鼻子,干笑了两声,又自语,道:“嘿嘿,你看我,还是这般没出息,该让你笑话了。若是多多能安然地嫁给帝师的话,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当年丢失的女儿,我却到现在都没找到,你应该还在怪我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一定会找到她们,到时候,带着她们去给你上香,陪你说话……我是个没本事的人,这一辈子让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最后也没能让你享几天福……嘿嘿……好了,不说了。再说,你又该嫌我啰嗦了……”

钱猛来转过头,闭上了双目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让心情平静了一些后,迈步朝外面走了出去。在行出房门之后,缓缓地转过头,在关门之时,还不忘朝着那画像瞅上几眼,这次啊依依不舍地关紧了屋门朝远处而去。

第567章 段君竹的心思

宋师府后院,殷雨倩等众女正围着钱多多与阮氏姐妹看着。一开始到来之时,众女还没发现,此事凑在一起,慢慢细看,却发现这三人有许多相像之处。

尤其是阮怜心,她与钱多多居然不单在样貌上有几分相似,就连性格与神情也颇为相像。阮怜心在众女之中,一直都是温柔可人,与谁相处都异常融洽。因而,众女爱屋及乌的心态,对这位新来的丫头,却是甚为喜爱。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段君竹与郭霜怡却与其他众女不同。段君竹这个小醋坛子看到一个来抢老公的自然不会有好脸色,而郭霜怡却因为段君竹不喜欢钱多多,反倒是对钱多多好的没话说。

刚刚才认识三天的人,在她这里,都似乎相处了十几年那般的亲切。

每次看到段君竹挑衅的眼神,郭霜怡都觉得自己似乎做出了一件莫大成就的事,甚至于,都不屑与段君竹争吵了。

今日,她又带着钱多多在后院之中游玩,其实,她是想找段君竹再气气她,可惜,寻了许久都没见着人。正值纳闷之际,段君竹却与岳少安赶了过来。

看着岳少安,郭霜怡微微一愣,随即瞅向了正在对着她扬眉毛的段君竹,小脸沉了下来,几步上前,先发制人,道:“岳少安,多多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怎么每日也不见她?你什么意思?”

“呃……”岳少安错愕地看着郭霜怡,本来自己是来问钱多多怎么来的,结果,被这小丫头先摆了一道,这还有王法么?

“说话啊?你哑巴啦?”郭霜怡见岳少安不说话,禁不住催促道。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道:“霜儿,你和君竹先下去吧,我要和钱姑娘谈谈。”

“钱姑娘?”郭霜怡怒道:“多多都来给你做妻子了,你居然叫她钱姑娘?”

“这里的事,有些你是不明白的。”岳少安摇着头,摆了摆手,说道。

“什么我不明白啊。”郭霜怡虽然没有什么心机,却并不笨,一听岳少安这话,便感觉出了不对,那里肯轻易离去,说着话,她小脸紧绷了起来,怔怔地望着岳少安,不再多发一言。

岳少安有些无奈地望着郭霜怡,不知该怎么与她解释。突然,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钱多多却走上前来,拉起了郭霜怡的小手,道:“霜儿姐姐,谢谢你,不过,此事你帮不了我的,让我们两人单独谈谈吧。”

“可是……”郭霜怡起了头,却看到钱多多已经双眸含泪,便随即住了口,有些不忍,道:“那好吧,不过,他若是欺负你,你可要告诉霜儿姐姐,姐姐一定替你出头的。”

“嗯……谢谢霜儿姐姐……”钱多多点了点头。

郭霜怡看了看她,转身狠狠地瞅了段君竹一眼,迈步而去。段君竹有几分得意,冲着她的背影皱了皱鼻子,回过头来,刚要说话。岳少安却道:“丫头,你也一起去。”

“我?”

“对!”岳少安脸色沉了下来:“我有事要处理,去吧!”

看着岳少安很是认真,段君竹不敢多说什么,怕惹恼了他,只好点了点头,朝外面而去。

段君竹刚刚走出后院门口,前方石桌前坐着的郭霜怡便冷冷地道:“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段君竹愣了一下,随即展颜一笑,道:“那是,当然得意了。”

“哼——”郭霜怡冷哼了一声,道:“你简直没人性。”

“你说什么?”段君竹猛地抬起了头,面带吃惊之色,随即有转成了愤怒。她与郭霜怡两人相互看不对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两人的争吵一般也只是小事,有时候虽然也对骂,不过,从来没有升级到这般真对人格辱骂的局面,因而,段君竹直到现在都有些不可置信。

“我说什么你没听懂么?”郭霜怡冷冷地道:“我说你没人性,简单点来说,就是形同禽兽,这次听懂了吧?”

段君竹眼圈一红,贝齿紧咬,伸手一指郭霜怡,道:“郭霜怡,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我怎么没人性了。若是你今日不说明白,我断然不与你干休。”

“你不与我干休?”郭霜怡不依不饶,道:“我还不与你干休呢。那日师傅与雨倩姐姐说的很是明白,多多的到来,岳少安应该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已经来了,我们就不能把她撵出去,不然,多多便毁了。你今日带着他来,看他的样子,很明显是被你煽风点火,说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话,才让他这般的……”

“什么叫不不三不四的话?”段君竹气得身子有些颤抖,道:“我句句实言,那里有半句假话了?”

“是,你是句句实言。可是你想过没有,岳少安若是真的将多多赶走了,那她怎么办?”郭霜怡双目盯着段君竹,似乎要吃掉她一般。

“能怎么办?从那里来,回那里去啊。”段君竹回了一句。

“你说的轻巧,若是换了你也许可以。可是多多,她可是一个要廉耻的姑娘,若真的被赶走,名节何在,她还能活么?”郭霜怡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都有些憋红,明显心情异常的激动。

“为何不能……”段君竹的话只说了半句,突然小脸一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郭霜怡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段君竹低下了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次抬起头,脸色的自信之色却已经没有了,她喃喃地问道:“若是真的这样,那她……”

“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郭霜怡坐下了身子,将脸撇了过去。

段君竹一个人站着,想了想,突然,道:“不行,我得去找相公,和他说明白……”说着,她迈步便朝着里面而去。

“等等……”郭霜怡急忙站了起来,跑过去一把揪住了她:“现在你过去可能会适得其反,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结果吧。先看看再说……”

段君竹有些茫然地回过头,面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清明节到了,忙着回去上坟,昨天一早回去,今日深夜才赶回来。一天都没吃饭了,抱着泡面赶出一章来。今日就更一章吧,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第568章 变脸

后院之中,岳少安缓缓地行至一处凉亭之内。在他身后,钱多多乖巧地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直到岳少安坐下后,钱多多依然静立在他身后,双手环握,在身前放着,不敢稍动。

岳少安转过头,望着她,轻声道:“不要如此拘谨,坐吧。”

钱多多看了看他,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微微顿了一下身子,还是行上前去,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岳少安看着钱多多眼帘微垂,翘鼻高挺,一双眸子之中带着些许委屈之色,贝齿轻咬着朱唇,低着头,不敢看他。

岳少安摸了摸鼻子,怎么看这丫头怎地都不讨人厌呢,除了名字俗气点之外,其他地方居然无可挑剔。尤其是这股温柔的气息,着实让人喜爱。

只是岳少安却不想再多惹红颜债了,他使劲的甩了甩头。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在骂他,你本就是一个色鬼,还装什么装,不装有瘾啊,有美女不收,这不是犯贱么?

但是,理智却告诉他,自己不能如此草率地便将这女子收下,自己背负的情感实在有够多,再多了会让人窒息的。

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开口,道:“钱姑娘……”

听闻他说话,钱多多的身子猛然打了一个冷颤,这小丫头本就很是聪明,怎么能不理解岳少安要说什么,本来,她心里一直想着,希望岳少安不要开口。

但是,却又矛盾着,想让岳少安开口,只是,她想从岳少安口中听到的是自己的名字。

若是岳少安喊出一句“多多”,那么,此时的她一定会欣喜而诧异地抬起头来。可惜,岳少安道出的却是“钱姑娘”三字。这三个字一出口,钱多多便知道了岳少安的想法。

她的眼中已经浸满了泪珠,一颗泪珠悄然地落下,砸在了桌面,溅起点点水花。岳少安只觉得手背一凉,低下头,看着那溅在手背上的泪滴,他后面的话却是停在了口中,没能说出来。

这时,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岳少安面前,急声,道:“帝师,有紧急军情……”

钱多多被这黑影猛然吓了一跳,险些惊叫出声,她小脸一白,最终忍住了没有发出声音。

岳少安望着突然出现的月夜,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月夜平日里做事谨慎,若不是事情紧急,她断然是不会如此的。

看着受到惊吓的钱多多,他微微一笑,道:“钱姑娘莫怕,今日有军务要处理,便先说到这里吧。你先去休息,等我有时间了,再找你……”

钱多多缓了缓神,微微点了点头,虽然,她知道今日只是将问题押后,并不是解决了问题,但不知怎地,心里却无来由地松了一口气,甚至还略有些欣喜。

对于突然出现,惊吓了她的月夜,她此时看见,都觉得是那么可爱,虽然月夜始终蒙着脸,她并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不等岳少安多言急忙转身快速离去,似乎,深怕岳少安改变主意一般。

待钱多多离去后,微笑着的岳少安骤然笑容一敛,面色凝重地望着月夜,道:“出了什么事?”

“刚刚传来消息,杭州城外一百里处,牛青将军被围,方宁将军的援军也被阻隔在外,无法救援,情况紧急,请帝师定夺。”

“什么?”岳少安大吃一惊,猛然睁大了双眼,快步向着书房而去。月夜跟在他的身后,两人速度极快,匆匆而过。

路过后院门口之时,郭霜怡与段君竹两人正低头说着什么,看到岳少安出来,段君竹急忙喊道:“相公,相公……”

岳少安背着身子,伸出手,用手背朝后甩了甩,脚下是速度并未稍减,很快便转过了墙角消失在了两女的视线之中。

段君竹有些发愣,喃喃,道:“出了什么事了。”

“先别管他了,我们去看看多多。”郭霜怡拉起了她的手便朝里面跑去。

说起来,两人认识这么久,这却是第一次做如此亲昵的动作,不过,两人全然没有注意这一点,依旧快步跑着。

进入后院,两人正要寻找钱多多,再她们两人看来,岳少安定然是与钱多多说了什么。此时钱多多的情绪定然非常的不好,甚至她们两人都已经做好了救人的准备。

然而,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当她们看到钱多多之时,钱多多居然很是安静,只是面带忧色地看着远处。两人有些诧异。

不约而同地上前,郭霜怡顺着钱多多地目光望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她不禁好奇地问道:“你这是在看什么?”

“哦……”钱多多一愣,随即面带羞涩,道:“霜儿姐姐,帝师他……”

“他和你说了什么?”段君竹急忙上前,拉起了钱多多问道。

“没、没……”钱多多有些慌乱,道:“什么也没说……”

“什么也没有说?”郭霜怡向钱多多投去了怀疑的目光:“他真的什么也没有说?”

“嗯……”钱多多微微点头。

“妹妹,你别怕。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姐姐给你做主。”段君竹拍着自己的胸脯,道:“你千万别想不开,一切有我呢。”

“啊?”这次轮到钱多多诧异了,前几日,自己来了之后,段君竹一直都对自己冷眉竖目,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不过,不管怎样,人家关心自己,却也是好的。钱多多微微摇头,道:“谢谢姐姐,可是帝师真的没和我说什么,他刚要说话,突然出现了一个蒙面的黑衣女子,与他说了几句话。他便说有要是要去处理,随后便让我去休息,接着就走了……”

“就、就如此么……”段君竹有些不能相信。

“嗯!”

“应该是了。”郭霜怡却点头,道:“方才我们看到他,不是很着急的离去了么?若没有紧急公务,以他的性格,怎么你喊他,他会不予理会呢?”

“也是哦!”段君竹也认同了郭霜怡的说法。随即,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对,脸色一变,道:“不行啊,他这次有事离开了,可是,下次他一定还会赶多多走的。”

“是啊!”郭霜怡也着急了起来。

再看钱多多,却是面色低沉,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砰砰——”

“咳咳……”

段君竹使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因为用力太猛都忍不住咳嗽出声,她缓了缓气,才道:“放心吧,有姐姐在,他敢不留下你。”

“真的?”

“当然……”

“谢谢姐姐……”

“客气客气……”

“这才像个小郡主嘛。”郭霜怡趁机帮腔道:“若是此事成了,连我也要忍不住对你说一声佩服了……”

“客气客气……”段君竹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第569章 杀手对决

晴空万里的天际,一阵凉风袭来。大片的黑云迅速聚拢在了天空之中。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豆大的雨滴倾泻而下。

顷刻间,地面的积水便漫过了脚尖。

宋师城的街道上,百姓们一扫而空,不一会儿,整个城中,便空荡荡地没有了行人,只剩下了雨水敲击地面所溅起的水花。

城南处,小酒馆中,一个人披着斗笠缓缓地行出了酒馆,左手提着一个酒壶,右手捏着一条鸡腿,在雨水中边吃边饮,行路间,身体左摇右晃,显然是有了几分醉意。

在他身后不远处,同样是身披斗笠的一个人,随着他的笔阀慢慢地靠近着,这人身体修长,迈步沉稳,行走间,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冷冽之气,给人的感觉异常不舒服。

前面行走着的人,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仰起头“汩汩”地灌了几口酒,缓慢地转过头,猛然打了一个喷嚏,微微一笑:“朋友,今日你一直跟着我,不知有何事啊?难不成是要抢酒?”说话间,他还打了一个酒嗝。满是醉鬼形态。

“帝师要见你。”冷冷地声音说出来,恍如不似人声一般。

“楚断魂?”那人略微有些诧异,随即收起了醉态,面色一变,道:“没想到,岳少安居然派了你出来。”

“我也没想到,你会给皇帝效力。当年师傅一家死在了朝廷手中,你如此做,对得起师傅么?”楚断魂少了往日那边自然的表情,转而变得冷厉异常。

“少和我说那个老不死的,他将左手剑传与你那天,我便再也不是他的徒弟了。”那人说着,将酒壶塞紧,揣进了怀中,伸手啃了一口酒肉,嚼了嚼冷笑,道:“其实,你也不要说我,你又如何,还不是给岳少安做了狗腿子?别和我说什么岳少安对你有恩,或者你欣赏他的为人,这些都是屁话,哄小孩用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四字,咱们彼此彼此,你也别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恶心我。”

楚断魂深吸了一口气:“今日,我也不想与你多言过去。我只是奇怪,当日你为何没有出手。以你醉杀手的本领,刺杀帝师,应该你是主力才对吧。”

“呵呵……醉杀手”那人笑了笑,笑容很是惨淡:“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人提起了。我现在的追究和你不同,杀岳少安?笑话,岳少安是什么人,若是我亲手杀了他,这世界之大,恐怕以后我都要隐姓埋名的度过了吧。我是给皇帝效力,但是,却没打算把自己搭进去。”

“可是,现在你已经搭进来了……”楚断魂冷声说道:“以前我还不明白师傅为何会如此对你,现在,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那老东西无非就是觉得你能给他争脸。在我看来,你这是傻,傻的离谱。被那老东西推了出来,还以为他给了你莫大的恩德?”

“师傅的功过,不是你我可以评论的,今日,我也不想与你叙旧。我只问你一句,帝师让你去见他,你去是不去?”楚断魂声音愈发地冷了起来。

“去?”醉杀手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异常怪异,恍如是一只鸭子被人掐住了脖子,而艰难地呼叫所发出来的声音一般:“去了我还能回来么?你这话分明就是废话。”

“好吧。”楚断魂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便得罪了,师兄……”

“师兄?”醉杀手又冷冷地笑了几声,道:“别这么叫,老子最烦的就是你这中假仁假义,要出手便出手,那里来那么多废话。”

说罢,他的手腕一翻,霍然从手中之中发出了一道白影,穿过层层雨幕,直奔楚断魂的面门而来。

楚断魂并不躲避,右手猛然举起,“嗤——”一声轻响,“啪啪……”两声过后,却是一条鸡腿在单刃剑上分作了两段,掉落在了地面的雨水之中。

“看剑——”

与此同时,醉杀手身上的斗笠陡然四下碎裂开来,一柄银白色的长剑直奔楚断魂而来。

至始至终,楚断魂的目光都集中在醉杀手的身上,眼见长剑刺来,他手腕一抖,立在面前的单刃剑霍然向前刺出。

“叮……”

随着响声,两柄剑尖撞击在了一起。醉杀手脚掌猛然向前踏出一步,水花四溅下,他大喝一声,另一只手托在剑尾,用力地将长剑推上前去。

楚断魂的左手始终没有动弹,只是牙齿一咬,闷哼一声,身体微躬,硬是抵住了那银白色的长剑,没能让他再先前挪动一分。

“啊——”

又是一声大喝,醉杀手的身子猛然跃起,剑尖交错,一道剑光闪过,“叮叮叮……”兵刃碰撞之声大作。待声响停下,醉杀手,却已经停留在了楚断魂的另一边。

两人后背相对,静了下来,四周只有沙沙地雨水声响,二人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隔了一会儿,两人同时转头,醉杀手的肩头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流着鲜红的血液。而楚断魂的手背上也溢出了丝丝血水。

“痛快——”

醉杀手哈哈大笑一声。

随着他的笑声,楚断魂的一条袖子骤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从小臂到手背居然出现了一条一尺多长的口子。

“你死的时候会更痛快的。”楚断魂冷哼了一声,他已经动了真火。

“来吧。让老子看看你这个不成气的师弟到底长进了多少。”醉杀手说着,提起长剑,再次冲了上来。

楚断魂这次一是目光一厉,手腕一紧,应着冲了上去。

“叮叮叮……”

又是一阵兵刃撞击之声,两人分开,再次以背对之,却都静了下来。忽然,楚断魂身子一矮,单膝跪地,单刃剑支撑着身子,喘息了起来。

“你居然在剑上涂了毒?”楚断魂冷声说着,双目如同一道厉光一般,射了过来。

“咔嚓——”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倾泻而下的大雨更加猛烈起来。

醉杀手慢慢转过头,咳嗽一声,道:“做为杀手,用毒难道不应该么?你果然是个不成器的师弟……”

雨水阵阵,落在了楚断魂的脸上,颗颗滴落,砸在地面,溅起了朵朵水花……

第570章 姑且一试

狂风疾驰,雨滴阵阵卷起,击打在两人的身上。

醉杀手站在距离楚断魂不远处,左肩上的伤口鲜血不断流出,他却不管不顾,尤自哈哈大笑着,狂笑一阵,伸手入怀,将那酒壶再次拿出,仰起头和着雨水猛灌几口,随即,一扭头“噗——”一口烈酒喷在了左臂的伤口处。

接着右手中的长剑环身划下,上身衣衫顿时断做两段,猛地缠绕在了左肩的伤口处。

他在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楚断魂的身体。对于楚断魂,他的心中还是尤为的忌惮,因为他知道,楚断魂这中级别的杀手,一般的毒药是很难杀死他的。

果然,就在醉杀手处理好自己伤口的同时,身前的楚断魂缓缓地站了起来。

醉杀手猛地向后跃出丈余远横剑凝视了起来。

楚断魂深深地洗了口气,缓慢地转过身体,脸色一片惨白,手中的单刃剑却握的更紧了。突然,“啪——”雨水四溅而起。楚断魂脚下骤然发力,整个人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一般朝着醉杀手冲了过去。

黑色单刃剑拖行在地面之上,居然将积水斩作了两段,霍然断裂开来的水面如同一直激射而出的利箭一般,笔直地射向了醉杀手。

醉杀手大吃一惊,双目圆睁而起,双手握紧剑柄高举过了头顶,口中大喝之声作响,白色的剑光力劈而下,迎上了楚断魂的单刃剑。

“啪——”

一柄断剑滴落在了地面之上。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了一起,雨水掠过,朦胧中,却看不清两人的身影……

隔了一会儿,传出了一阵轻微的笑声。

“嘿嘿,嘿嘿……嘿嘿嘿……”

醉杀手的笑声依旧怪异,笑了一气,他轻声说道:“那老东西的剑,果然是好兵刃,可惜了,可惜了……”

说着,他慢慢地伸出手抚摸着架在脖子上的黑色单刃剑,目光之上满是留恋之色。另一只手中的断剑,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你不是一直想看一看左手剑么?现在你终于看到了。”楚断魂说罢,向后退出了一步,两人的身体也随之分开。

在楚断魂的左手赫然握着一把短剑,短剑的剑刃已经完全地没入了醉杀手的胸口之中。

“很好的剑……”醉杀手低着头,瞅着胸前的短剑,露出了一丝惨淡地微笑。

“我知道,我已经带不会你的人了。现在只能带你的尸体回去了。”楚断魂的声音有些虚弱:“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与你的不同了。你追求的是荣华富贵,我却不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大笑中的醉杀手猛然停下了笑声。

与此同时,“嗤——”一声轻响,短剑猛地抽了出来,楚断魂连连后退,就在站稳身子的瞬间,身体却笔直地朝后倒了下去。

忽然,在从一旁冲出了几道人影,快速地朝着楚断魂奔行而来,口中呼喊:“楚大人,楚大人……”

此时的楚断魂已经昏迷不醒,方才他本就中毒,又强行运功,现在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几人中为首的一人急忙吩咐道:“快将楚大人送到卓岩大人处。”说着,他又指着醉杀手的尸体,道:“将这尸体抬到二司,交给古大人。”

这几人正是四司的杀手,乃是楚断魂的直属下属,本来他们是由楚断魂带着捉拿那日的车夫,但是,当楚断魂认出了那车夫正是自己的师兄后,便严令他们不许出手,由自己解决,因而,才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几人快速地清理了交战痕迹,便消失在了雨水之中。

直到他们离去,才有听到声响的百姓偷偷地朝这边望了过来。

……

……

宋师府中,岳少安与月夜在书房之中交谈着,他面色凝重地盯着地图,眉宇间挂着一丝忧色。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岳少安面带不耐喝道:“什么事?”

“启禀帝师,卓岩大人有要事求见……”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咣当……”一声,房门大开,卓岩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岳先生,出事了……”

卓岩这边惶急,很是少见,因而,岳少安心中猛地“咯噔……”一下,心知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急忙,道:“快坐下说。”

“岳先生,楚断魂中毒了,现在性命垂危,我也让二司的人看过了。束手无策……”

“人在那里?”岳少安心中一惊,监察司二司的人平日里在处理外伤与驱动不乏好手,他们都不行,看来着实很是严重。

卓岩不敢耽搁,连声言道:“人已经带来了,现在就在外面。”

“抬到隔壁。”岳少安说罢,吩咐人速速去请萧乐儿,随即,自己也欲跟去。

正当岳少安刚刚行出门外,忽然月夜叫住了他,道:“帝师,牛青将军那边……”

岳少安停下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回过头来,对月夜道:“现在我们这边再派人去,显然是来不及了,你速速给牛仁传令,让他日夜兼程,务必赶上……”

“是!”月夜领命而去。

岳少安转而来到了隔壁厢房,这里本来是他临死的休息之所,里面的一切用度都很齐备,楚断魂已经被抬到了床上。

来到床边,岳少安一眼望去,只见楚断魂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没有了一丝血色。右臂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地流着血,本来应该是鲜红的血液,现在却隐隐透着一丝黑色。

看着那伤口,卓岩解释道:“二司的人已经给他吃了解毒药丸,此处的伤口,他们不敢包扎……”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愁眉道:“人呢,怎么还没请来?”

他的话音刚落,萧乐儿与洪玉若两女便出现在了门前,两女发丝与衣服都已经湿透,显然来得匆忙都没来得及打伞。

岳少安也不多做客套,急忙道:“乐儿师傅,你快过来看看,有没有救。”

岳少安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某些准备,因为,楚断魂现在的状况着实不太乐观。

萧乐儿上前伸出小手,打在了楚断魂的手腕处,闭起双目,把了把脉后,轻轻摇头,道:“中毒太深,只能姑且一试,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和玉若在便好。”

岳少安摆了摆手,众人跟着他退了出去……

第571章 阵前换将

雨越下越大,岳少安却站在房门之外不肯回屋。无奈下,下面的人只好搬来了椅子和一柄柄巨伞,在屋门前临时搭建起了一座避雨的凉亭。

这边岳少安焦急地等待中屋中的消息,而在距离杭州城西南百里之处,牛青此时却在浴血奋战。

前方三万大军阻隔着方宁,让他不能向前一步。这里一万人马围堵着牛青的三千骑兵,步兵的枪阵层层排列在前,使得牛青毫无办法。

大雨不断地冲刷着,地面已经聚起了厚厚的积水,而围困着的步兵,还在雨中不断地挖着壕沟。积存雨水,和稀泥。如此状况,一旦壕沟建成,牛青这三千骑兵便是插翅也难飞出去了。

眼看着这般形式,牛青立马在阵前,双眼望着前方的步兵,脸色难看的厉害。

“将军,老将军何故如此绝情啊……”牛青身旁一个副将年逾半百,看着眼前的阵势,竟是老泪纵横,道:“他就您这么一个独子,怎么忍心干净杀绝——”

牛青抬起头,任凭雨水击打脸上,长声叹息一声,低下头,睁起双目,轻声言道:“战场无父子,亘古便有此理。现在各为其主,天地君亲师,君在前,亲在后。父亲他一生忠于大宋,如此做,却也在意料之中。不能怪他……”

“可是、可是……再怎么说,你们毕竟是父子,老将军如何忍心……”

“李怀,不必再说了。如今我们父子对阵于前,便让老爹看看他孩儿这些年学的本领吧,若是今日能够冲将出去,他日再尽孝道。也算是父亲与岳先生没有白教我一场,若是今日战死在这里,那也是学艺不精,为后人做个前车之鉴吧。”牛青说着,竟是提起了一股狠厉之气,猛然喝道:“来人啊——”

“在——”

数位将领齐声喝道。

“弓箭开路,粮车添道。我们便冲上一阵。”牛青高举手中大刀,高声喊道。

“将军,且慢。”忽然,李怀横在了牛青的马前,道:“将军,现在老将军那边势大,即便我们出这道封锁,前方还有三万大军,我们如何冲的过去,到时候必然腹背受敌,可如何是好?说不定现在老将军便想着我们这般做呢。”

“我了解我父亲,他这一辈子都以沉稳著称。若是放我们过去,那边方宁的人必然还拼死杀来。到时候,我们固然腹背受敌,可是那三万大家的阵型必然也因我们而乱,变数便增加了不少。以我父亲的性格,断然不会如此冒险。所以,他必然要将我们困死在这里。”牛青说着,目光中露出几分神往,道:“但是,岳先生不同,岳先生用兵,从来都猜不出他下一步会怎么做。这一点,正是我一直想学,而学不到的。现在,我便要试一试这置之死地而后生,兵行险招一次。”

“将军,不可啊,万万不可。”李怀急忙摆手,道:“我们与帝师不同,帝师之所以能每战克敌,一来是用兵如神,二来,帝师军中装备精良,许多武器都是以前闻所未闻。而且,帝师善于借助水火之势,断然不能是我们所能比啊。将军请三思。”

借助水火之势!牛青双目猛然一亮,此时他后背依山,一条小河正依附在山脚之下,平日间,因为水量稀少,这小河中的水到也只够饮用,但是,今日大雨滂沱,水势已经涨起,若是将河水截流,再设法引之,到时候前方这枪阵断然是不复存在了。

牛青刚刚想到这里,突然又摇了摇头,对方可是自己父亲的子弟兵,难道真的要用此方法么?那么到时候水火无情,谁能保证伤不了父亲呢?

牛青疑虑了起来。

李怀看这牛青脸色变幻以为自己的劝阻起到了作用,急忙又道:“将军,我们现在死守在这里,一时半会儿,老将军也攻不过来。我相信,帝师的援兵一定在路上了,只要帝师的援兵一到,我们便可解围,将军切莫冲动啊。”

牛青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这里距离杭州城只有百里之遥,岳先生的援军断然是没有杭州城的援军快的,我们在这里多拖延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到时候,那里还有机会。”

说话间,突然,前方的敌阵之中一震骚乱,居然又是一支新的队伍赶了过来,隔着雨幕一眼望去,却是看不到尽头。

李怀的脸一下子便的惨白无比。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说到援军,对方的援军便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牛青也眉头皱了起来,一时间,冲杀过去的念头,也淡了下来。

……

……

牛宏志的营帐之中,李俊气势汹汹而来,一撩起帐门,高声喊道:“牛宏志接旨——”

牛宏志有些发愣,听到接旨两字,将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牛宏志久围叛军而不得利……”洋洋洒洒一堆冠冕堂皇的话语,大体意思是,已经围困这么久,还没有成效,应该是老将军兵力不够,朕现在派李俊来协助你,你只需要负责方宁那边的兵马,牛青这里,便交给李俊吧。

虽然话语之中说的很是温婉,而且,给牛宏志的赏赐也不少。但是,牛宏志怎么能听不出来这其中的隐意。

这分明就是觉得自己在维护自己的儿子不忍下手,派了一个屠夫来。牛宏志听罢,领旨谢恩,心中却不是滋味,为了皇家,自己连自己儿子的生死都不顾了,居然还是换来了猜忌。

一时间,牛宏志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一般,疲惫地挥手让手下之人撤去枪阵,将这边的防务交给了李俊。

李俊本来在杭州城一战败给方宁后,便不再得用,好在这一次,皇帝正值“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本来打算扶持起梁坤来,却没想到与岳少安一战,梁坤差点被章初三废掉,也只好派李俊来了。

这一次,李俊可算是扬眉吐气,再上高位,自然是意气奋发,势不可挡,当即嘿嘿笑道:“牛老将军,你便好生休息吧,看本帅将那牛青的头提来,哈哈……”

第572章 李俊的悲哀

看着李俊做作的嘴脸,牛宏志恶心地差点没将午饭喷在他的脸上。那笑容落在耳中份外的刺耳,老牛将军只气得浑身发抖,冷着脸,道:“李大帅的伤不知好了没有,提牛青的脑袋时小心一点,那牛青不比方宁差,别反被人把脑袋提了去。”

“牛宏志,你个老匹夫,你什么意思?”李俊生平誉为奇耻大辱的两件事,其一,是在攻打梁王在在粪坑中躲避那一夜,其二,便是被方宁削去头皮那次。平日里身边的人都是忌讳从来不敢稍提,现在牛宏志居然顶着脸就说了出来。他那里受得了,当即恼羞成怒地骂出声来。

“老夫能有什么意思?”牛宏志看着李俊发火,自己的怒气反而无形消散了,不过,怒气是散了,但是李俊的那副嘴脸落在他的眼中,依旧是那般的恶心,因而,他又忍不住说道:“老夫只是好意提醒李大帅,不过,看来李大帅胸有成竹,应该不用老夫提醒。”

“不劳你费心。”李俊白了牛宏志一眼,道:“你顾好你那边便好,本帅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那是,那是……”牛宏志嘿嘿一笑:“李大帅的威名老夫也是久有耳闻的,这打仗的本领自然无需多说,但逃命的本领还是有的。想那梁王在自己的城中,几万兵马都为能将李大帅这位金甲天神给揪出来,果真是好手段,好煞气,好威风……老夫当真是佩服得紧,佩服得紧呐……”

牛宏志这话不可不说,实在太损了,就连他的老部下也有些意外,老将军平日里为人耿直,这种话还真不长说。

其实,这也怪不得牛宏志,俗话说佛也有三分火,这李俊做人太不厚道,本来将牛宏志的人调换下来,便让牛宏志心生不快了,他还冷言冷语的多加讥讽,还当着人家的面说是要提人家儿子的脑袋过来。换了是谁也忍不住会发火。

然而,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牛宏志却是硬生生地揭了李俊的短,这般骂人,就是脾气好的人,也是受不了。

何况李俊这般心胸狭窄之人,更是难以忍受,当即李俊便脸色一变,单手猛然拔出佩剑,破口大骂,道:“牛老匹夫,你是不是当本帅不敢宰了你?”

苍啷!利剑出鞘的声响,直接惊动了牛宏志手下的众将,一个个脸色骤然一变,踏步上前,将李俊围了起来。

同时“哗啦”声响,众将全部都亮出了兵刃,显然,一言不合,便要让李俊血溅五步。

李俊看着这阵仗,心底一寒,这才想到,自己现在还在牛宏志的营帐之中,周围都是他的人,若是贸然出手,定然是讨不得好去。

但是,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却也不好退让,若是当即收回兵刃,传将出去,自己还如何带兵,因而,他脸色铁青着,咬了咬牙,道:“牛宏志,你什么意思,你打算造反么?”

牛宏志冷眼看着李俊,一言不发,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随着牛宏志的动作,众将整齐地退立在了两旁,兵刃却没有收回。

牛宏志眉头微蹙,目光依次扫了过去,众将这才整齐地将兵刃收了回去。

“李大帅,还是留着你的剑对付牛青吧。老夫没兴致与你一较长短。”牛宏志淡淡地说着,算是给了李俊一个不软不硬的台阶下。

李俊脸色铁青,他知道今日断然是讨不得好去了,这剑抓在手中却也难以收回去,但是,想刺出去,他又不敢。

心中不由得暗骂自己的随从不识眼色,这般情况下,居然不懂得给自己一个台阶。其实,他的随从倒也不是蠢笨到此,只是李俊平素为人眼高于顶,对下总是一副黑脸煞神的模样,动辄便出言训斥,手下之人对他早已经心生不满,却一直敢怒不敢言,现在有人收拾他巴不得让他多难堪一气,那里会管他。

当然,其中也不乏献媚者,只是方才被那阵仗给吓傻了,现在见众将收回了兵刃这才上前,道:“大帅,还是战事要紧,大敌当前,我们这里起内哄实在不好。”

李俊本想再说几句有气势的话,挽回几分面子,但是,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谁知道这自己手下这帮猪头们会不会到时候又成了死人将自己晾起来。

“牛宏志,咱们走着瞧,今日战事在前,本帅便不与你这老儿多做计较了。”说罢,李俊猛然将佩剑归回到鞘中,大步朝外面走去。

“不送……”牛宏志轻哼了一声,转身进入了内帐之中。

“李大帅,等等!”待牛宏志离去后,牛宏志手下的一个统领突然站了出来,冷声道:“以后来到别人的地盘说话还是小心一点,以免兄弟们手抖,将兵刃掉在了李大帅的身上,伤了和气,那便不好了。”

“好大的胆子,你是何人?”李俊双目一瞪便要发作。

牛宏志手下众将骤然齐身踏前一步,道:“李大帅有何见教?”

“好、好、好!”李俊气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伸出手指指着众将,道:“你们等着,待我禀明圣上,有你们哭的时候。”

“哈哈……”忽然,一人笑了起来:“我听着李大帅这话说像是小孩子打架,打输了放的狠话啊?”

众人仔细一品,得确是这么回事,两个小孩打架,其中一个打输了,最长说的话便是,你给我等着,我告诉我爹去,让他来收拾你。

这话若是小孩说出来的话,当然是童言无忌,一笑置之,但是,从李俊口中说出,虽然不是原话,但也颇为相像,听在耳中,当真让人忍俊不禁。

李俊脸上恍如有着一道道黑线直窜而上,脸色难看地如同死人一般,咬着牙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在众将的笑声中,李俊种种地哼了一声,迈步朝着帐外而去。

在他的身后,众人哈哈大笑着,道:“李大帅慢行,下雨了路滑,摔到泥水里便不好了。”

“瞎说什么,人家李大帅在粪池里都能带上一夜,这点泥水算得了什么。”

“是啊,怪不得人家能做大帅,当真是能忍人所不忍啊……”

“你羡慕了?那你去也做一次金甲天神去?”

“兄弟我可没有这份本领,这种事恐怕整个大宋,也只有李大帅这般能人才能做的了吧……”

第573章 帐内长谈

李俊在众将的调笑中,一步步远去,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内帐之中。牛宏志坐在桌前,脸上满是疲惫之色,整个人那里还又先前在李俊面前之时那种气度。此时看起来,竟是和一般的老人没有两样。

听着外面的吵杂之声,张帆面带忧色,道:“将军,如此这般,咱们和那李俊的关系便彻底闹僵了。要不要属下去喝止他们?”

牛宏志抬手拦住了他,道:“算了,让他们去说吧,以李俊的肚量,便是他们不说这些话,他也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今次皇上如此猜疑,看来,我也该是告老还乡之时了。在留下去,说不准会成为第二个柳氏父子啊……”

“将军,怎么可能,您一生鞠躬尽瘁,对大宋尽心尽力,身上的伤疤哪一块不是为了大宋留下的。皇上他……”

“呵呵……”牛宏志苦笑出声:“那柳宗严也不是三朝元老吗?一生尽心竭力,我虽看不管这老儿那副文官之上的臭脸,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个忠诚,也是个能臣。一身为大宋做的贡献难道比我少了么?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就算抛去他不说,那柳伯南,从皇上势微之时,便一直辅助与他,而后带兵打仗,一身本事又岂在我之下。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最后又不是惨淡收场?”

“柳伯南皆因接回太子犯了皇上的大忌,这才遭此横祸。这与将军不同啊。”张帆解释道。

“你太天真的。”牛宏志摇头,道:“柳伯南一直都是皇上的亲信之臣,都落得如此下场。以皇上的多疑,我又怎能免俗。柳伯南被治罪,岳少安反了,牛青跟着他也反了。你要知道牛青是我的独子,纵使我不因私而废公。可别人会怎么想,皇上会怎么想?”

说着,牛宏志长叹一声,道:“今日李俊的到来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说明,皇上已经开始不信任我了。”

“唉——”张帆摇头,道:“只怕是这次少将军凶多吉少了……”

“你是这样想得?”牛宏志抬眼看了张帆一眼,道:“我却不怎么认为。青儿自小在军中陶冶,后又随着岳少安南征北战。怎能没有一点长进。前两日你也见着了。只有三千人马,一万大军居然硬是攻不破他们的防区。换了你,你能做到么?”

张帆想了想,摇了摇头,与他们交战的,大多都是以前牛宏志的旧部。后来随着牛青战争,渐渐地成了牛青的亲兵,这才被他带走,他们的战力,张帆自然是知晓的。张帆自认自己带队的话,绝对是顶不住的。

“这就是了。”牛宏志接着言道:“你不行,但是牛青做到了。他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跟在我身边听我训斥的青儿了。已经是名将牛青,也许,现在他的名字还没我的响亮。但是,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便会成为岳少安之后有数的名将。”

“将军为何对少将军如此有信心。纵使少将军现在用兵如神,但是,三千人怎能突出重围?”张帆不解道。

“你仔细研究过岳少安的战法么?”牛宏志没有正面回答张帆的问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张帆想了想,道:“岳少安,固然是大宋突然冒出的一个鬼才,他的战例居然大多都是以少胜多,而且,还能使自己的损伤降到最低。我研究过他的战法,但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做到的。若是换了我,断然是不成的。而且,我还发现岳少安胆子大的出奇,居然每每都行奇险之兵,真不知道他的信心是那里来的……”

“呵呵……”牛宏志轻笑一声,道:“这便是你没看明白的地方。岳少安行兵,其实并不险,或者说,站在他的角度上,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般危险。”

说着牛宏志神色有些神往,道:“就拿青山一战来说吧。在我们看来,他以一万多兵力居然敢直接挑衅完颜满的十万精兵。这换了任何一个人来看,岳少安无疑都是疯了。可是,他却胜了,而且一仗下来,兵力不单未减,反而增加了不少。这好似一个奇迹,几乎让人不能相信。”

“是啊……”张帆赞叹道:“当初他初来我们营中之时,看他那般毫无修饰的模样,还真想不到他有这般本领。”

“其实,你往深处研究,便可发现。岳少安当初并未冒险,可以说,那样的遭遇是他刻意安排出来的。”牛宏志面露赞赏之色,道:“我敢断定,当初以青山作为战场,绝对是岳少安事先定好的。若是那时候岳少安拿不下青山,或者青山没有那般险要的话,他应当早已经退了回来,金兵绝对追赶不上。所以说,看似凶险,在岳少安那里,其实并不如何凶险。”

“属下这点便不明白了。”张帆疑惑,道:“岳少安怎能断定当初完颜满会兵分两路,若是十万人马直取青山,将他先行灭掉,再度南下,那么他还有何办法?”

“那样,完颜满也会死在那里。”牛宏志摇头道:“当初完颜成功怎么败的,你不会不清楚吧。”

“是了!”张帆若有所思,道:“可是,若是完颜满围而不攻呢?”

“这就更不怕了。”牛宏志笑着道:“一来,金兵习惯以战养战,粮草供应不足,不适合僵持战。二来,若是金兵围山,柳伯南必然会带兵增援,到时候,我们也必然会被皇上派去。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一场力战,对于岳少安来说,还是有惊无险。”

“将军所言,让属下茅塞顿开……”张帆点头言道。

牛宏志摆摆手,道:“这一点,还不是我要说的重点。重点是,岳少安没战,几乎都是全歼敌军,你注意到这点了么?”

牛宏志一说,杨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牛宏志不说,他还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仔细想来,得确是如此,每战下来,岳少安大多都是将敌军彻底击溃,即便没杀死的,也尽数俘虏了去。当真让人称奇。

不过,他现在总算听了出来,老将军是话中有话,必然还有下文。张帆眉头微皱,问道:“将军的意思是……”

“岳少安擅长借助器械和地势为战,后来,你也跟过牛青一段时间。你觉得他学得如何?”牛宏志淡淡地问道。

张帆听言,低眉沉思了起来,隔了一会儿,抬起头,道:“如此一说,少将军还真有几分岳少安的真传。虽然不似岳少安那般出人只所料,但是,和将军的战法已然大不相同。”

“这便是了。”牛宏志点了点头道:“善借地势者,草木水火山石皆可为兵,你现在你认为牛青手中只有三千兵马么?”

“这……”张帆吃了一惊,听着外面惊人的雨声,他忍不住道:“将军的意思是,少将军会借助水势而攻?”

“有这个可能。”牛宏志点头,道:“不过,现在我还看不明白……”

“若是如此,那么为什么到现在少将军都没有用出来?”张帆惊疑不定道。

“可能是时机还未成熟,亦或者他不忍心伤了我这把老骨头,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但是,现在换做李俊,我对青儿很是有信心。”牛宏志将牛青又说成了青儿,此时恋子之情溢于言表。

张帆点了点头,他是看着牛青长大的,对牛青也是感情颇深,在心底确实不想他出事,听牛宏志言罢,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两人一时无言,看着帐外层层的雨幕,张帆深深地吸了口气:“但愿少将军可以平安。”

牛宏志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显示着他也和张帆想的一样。不过,牛宏志还有另一层担心,那便是岳少安会不会举兵反攻京师,若是他真有心这般做的话,大宋现在将才凋零,能征善战之将大多被岳少安所收拢,到时候,大宋当真堪危。

岳少安反叛,绝对要比金人南下要更可怕的多。因为,金人就算能征善战,但是,他们毕竟是外族,百姓不会帮着他们。

但是,岳少安不同,他无论是在军中,还是百姓之中,声望都颇高。到时候若是他真得举兵来攻,一呼百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以当今大宋国力,一旦挑起全名战争,那么,金国必然死灰复燃,大理那边与岳少安的关系也极近,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帮助岳少安,如此一来,大宋就真的不是大宋了……

牛宏志愁容满目,对于大宋的外来担心不已。只可惜,他已经遭到了皇帝的猜忌,知道自己注定不能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了,想着,不由得神色又是一暗,面容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第574章 让他们多喝一些

大雨从上午一直到夜间不间断地下着,不单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是越下越大,到最后,雨水都似乎将天地连在了一起,茫茫雨雾中,能见度急剧下降。

在这种情况下,部队换防,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不过,李俊那里管得了那么多,对牛宏志和他手下的众将,现在李俊是恨之入骨。

连带着,牛宏志手下的士兵也被他恨屋及乌地,看着不顺眼,若不是还顾忌着他的大帅风度,李俊已经忍不住要扑上去一脚一个,如同蹴鞠般,将他们都飞出去了。

所谓什么人带什么兵,岳少安吊儿郎当,带出的兵一个个也是胡侃高手,而牛宏志倔脾气,带出的兵,也一个个如同一头头的倔牛,李俊越是催促他们反而越是走的慢。

李俊的人催促的再紧了,却回了一句“让李大帅也下来试试着深水漫步的滋味。”一句话,差点没将李俊气得背过气去。

正打算缉拿那人好好地教训一顿,却发现,那人早已经不知道早什么时候混入人群之中,消失在了雨幕里了。

再想训出来,谈何容易,满天的雨水是最好的藏匿工具,李俊也只能不了了之,反正今日在牛宏志那里的气有够多了,好似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一般,这气多了,再多受一点,李大帅也能泰然处之了。

牛青在山脚下寻了一处高地,立顶而望,虽然依旧看不真切,但是,这么多人换防,还是能瞅个大概的。看了一气,牛青禁不住笑了起来。

只要不是老头子的人在打自己,那么无论是自己还是手下的士兵们,打起仗来,都顺手多了。

看清楚了情形,牛青知道,现在趁乱可以抓个舌头回来问问,若是一会儿全部防务被接手过去之后,阵型一旦摆开,自己再想抓人,便不容易了。

所以,当即,牛青便下来寻了军中的武功好手,吩咐了下去。

不一会儿,从牛青这般的阵前冲出了几匹快马。此时天色已暗,再加连绵暴雨,周围十米见方便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了。

因而,牛青的人冲过来之时,居然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距离十几米的时候,这般的士兵才大喊了起来:“敌袭,敌袭……”

叫喊间,李俊这边顿时乱作一团。李俊被士兵的叫喊声误导,以为牛青真的攻了过来,急忙命人排兵布阵,迎击牛青,但是等了半天,却没发现大批人马到来。

却是先前喊声最凶的几人此时不再喊“敌袭”而改口喊“救命”了。而且,便是救命声也是很快便远去,不消片刻便消失在了雨声之中。

李俊等了半晌没有等到牛青的人,想了想觉着不对,便喊来前方之人仔细一询问,这才知道,方才只来了几人,抓了几个人便跑了。

李俊当即被气得七窍生烟,今日怎地这般的晦气,刚在牛宏志那里受了一肚子气,一来换防又让牛青给摆了一道。

他也不是第一天带兵了,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显然是牛青不了解这边的情形,抓了几个俘虏去问话了。牛家这一老一少,让他只恨得压根痒痒。

只是,牛青那边他现在还不敢贸然前去进攻,一肚子的气,又迁怒到了牛宏志手下兵士的身上,叫来自己手下的一个统领,道:“让这帮孙子他娘的快点,都是他们坏了事,耽误了布防,让牛青跑掉,老子一个个地砍了他们。”

这统领下去,将李俊的原话放大了三倍的嗓门朝着牛宏志的人喊去,却是收效甚微,除了灌了自己满口雨水之外,这些家伙们似乎也只是在喊话的时候,略微加快了几分脚步,过了他身边,便又恢复了常态。

这边,李俊郁闷致死。而那边,牛青带着手下中间却哈哈大笑了起来。派出去的几人将对面的情形一说,连带着被抓的几人在地上使劲地磕头讨饶,也着实有几分滑稽。

牛青被困的这几日,众将一直都愁眉不展,只到现在方能笑出几分来。

看着面雨水中磕头如捣蒜的几人,牛青收起笑声冷着脸,道:“抬起头来说话。”

那几人急忙抬起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起饶来:“将军啊,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新婚媳妇,小的当兵也只是想混口饭吃。那里晓得居然还要打仗的。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来啊。”

“将军啊,小的更惨。老母九十九,儿子刚会走,一家老小全凭小人一人所养,您若是砍了小人,他们都得饿死啊,将军饶命……”

“将军,这两人太过没出息,我光棍一个,早就仰慕将军的威名,想来投奔,却是迫不得已,心在曹营,身在汉……”

旁边一人捅了捅他道:“你说反了,是心在汉营,身在曹……”

“哦哦,将军我心在那边,身在您这……呸,呸……是心在您这里……”

“什么乱七八糟的……”牛青还未说话,牛青手下的几个将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帮小子不是事先编好的吧。怎么一个个说起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像是说书的……哈哈……”

“这种熊货也来参军,真是给大宋丢脸……将军,依属下看,一刀一个,砍个算了……”

牛青抬起手,示意众将安静。众将闭口不言,那几个人却还在不断讨饶,顿时有一将领听着不耐烦,上前一脚踢翻一个道:“都给老子老实点,闭上你们的臭嘴,谁再吵,老子便先砍了谁。”

这招果然很起作用,立马那几人便不敢再出声了。

牛青看着眼前几人道:“你们是从那里来的?”

“小人是从杭州来……”几人争先恐后地说着,深怕立功表现不足,牛青只问了一句,他们差点连自己的祖坟在那里都交代了出来。顿时又吵闹了起来。

不过,在他们的吵闹声中,牛青也听明白了,这些是李俊的人。想起李俊,牛青不禁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当初李俊在宋师城藏粪坑之时便是牛青发现的。那一幕,他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发笑,今次虽然大敌当前,却也不例外。

知道了与自己对阵之人是谁,牛青对这几人便再无兴趣,转身对旁边一个壮汉,道:“王魁,这几个人交给你了,半个时辰后,我要李俊那边的详细信息。”

“是!”那壮汉喊了几个士兵,便将讨饶的几人带了下去。

牛青又对另一个将领,道:“河水的涨势如何了?”

“依照将军的吩咐,已经堵塞了河道,依现在的水势来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积满了。”

牛青点头,随后又道:“河床再垒高些,既然是李俊的人,那么便让他们多喝一些吧。”

“好嘞,嘿嘿……”

第575章 一场大水

大雨之中,双方将领和士兵具都忙碌着,只是李俊这边忙着换防。而牛青那边却是高垒壁墙,筹划着自己的打算。

双方都以为自己必胜,只是牛青这里还多少有些顾忌,毕竟,这边牛宏志还在换防,他的人必然也退不远,若正好迎上,殃及鱼池也在所难免。

不过,牛青却知道,此事自己不能再做犹豫了,手下三千多的兄弟,都会因自己一念而有生死之危看。因此,到现在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牛青静立山前,任凭雨水迎头落下,并不遮挡躲避,双目直视前方,透过雨幕,看着远处的人影,沉默不语。

“将军,已经问清楚了。”王魁赶至身前行礼道:“李俊所带兵马有一万两千余人,但是,这些人大多都是新近征集而来,故而战力不强,即便我们直面突围应该也能冲将出去。”

牛青回过身,轻轻摇头,道:“没有这般容易,这些人也许战力不强,但是,装备必然精良,若是我们硬冲的话,也许能够突围出去。可是,你想过没有,以三千的兵力对敌一万二,就算冲出去,必然也是损失不小。而我们还要对上前方四万精兵,到时候不是只剩下了任人宰割的份了么?”

“但是……”王魁刚一开口又似乎觉着不对,便即住口。

牛青看着他的神情,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先前我面对着一万精兵还敢硬冲,现在对上李俊一万两千战力极弱的新近士兵却不敢了是么?”

“属下不敢。”王魁急忙行礼道。

“无妨,其实,这很简单。先前,我们没得选择。若是不冲出去,一旦被困死在这里,那便插翅难飞了。”牛青平静地说道:“但是,现在不同。那李俊一向狂傲自大,不听人言。现在又是直接换防而来,他必然想速战速决,我们不用担心被死困。另外,后方的河水也够他喝一壶的了。为何还要白白牺牲兄弟们的性命呢。”

“属下明白了。”王魁点头笑了起来。

两人说话间,忽然,探马急报,道:“启禀将军,山下已然换防,敌军正向着我们杀了过来。”

“来得好。”牛青翻身上马,高举大刀,大声喊道:“众将听令,立刻退向山腰处,聚险而守。”

随着牛青的喊声,众将齐声呐喊,各带部众转身朝着山腰处而上。这边,牛青却将先前负责垒砌河岸的将领留了下来。

两人行在最后,牛青笑着,道:“怎么样,都准备好了么?”

“将军放心。”那将领一行礼笑出了声来。

“好,那便交给你了,切莫让我失望。”牛青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言道。

“将军便等末将的好消息吧。”

牛青不再多言,催马向着山上而去。

看着牛青离开,那将领高声喝道:“兄弟们,今日我们才是主力,便让牛将军与帝师看看咱们的本领吧。”说罢,他顿了一下,猛然将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厉声喝起:“准备——”

士兵们同时一声大喝,迅速地按照先前的布置各司其位,做好了准备。

此时,李俊还不知晓这边发生了什么,看着牛青大批人马朝山上退去,只留下一小部分人卡在山脚处,脸色不禁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牛青小儿这是怕了。

“哼哼……”他冷哼着笑了几声,大声喊道:“给我冲,拿下牛青的人头,重重有赏。”

士兵们也看到了牛青向着山上跑去,想法自然与李俊一般。因为只有这样才合理,自己这边一万多人冲了上去,若是他居然反冲而下,反而不正常了。

因而,一个个也提了几分气势,朝着山顶疾冲而上。

牛青此时已经退至了山腰处,居高临下地望着下放,眼见满山遍野全部都是前冲之人,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目光又朝远方往了过去。

只是,雨幕阻隔,他想看的地方却什么也看不清楚,除了如同珠帘般的雨幕,其他什么也没有。最后,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他心中想着,但愿父亲已经撤离了吧。随后,轻轻摆了摆手。

手下将领得令,猛地发出了信号。

山脚下最后留守的将领大手一挥,高声喝道:“放——”

几百人一齐动手,只听得数百声大石落地的声响,响彻雨幕。每块大石之上,都系着一条极粗的绳索,绳索的另一边与河岸旁一个个装满泥土的口袋相连。

加高的河岸正是被这些口袋垒砌而成,这时受到大石的牵引,顿时被拉飞了出来,河岸边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口子。

积满了雨水的河道早已经水满为患,一旦有了宣泄之口,骤然蜂拥而出,顷刻之间,打水便冲垮了堆砌而起的泥墙,直冲下来。

李俊正带着人向前拼命地冲着,忽然,前方传来了巨大的声响,那声响似若牛吼,却又比牛吼要强烈的多,还没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便见一人高的浪头直奔而至,距离自己居然已经不足百步。

冲在前方的士兵更是早已经有人没浪头吞没,哭喊间,只冒了一个头,便再也寻不着痕迹了。

李俊肝胆俱裂,面对这种大自然的威力,他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无计可施。还那里敢多逗留片刻,一拽缰绳便将战马反转过来,直冲了下去。

只是,战马再快,也比不上水流的急促。奔跑间,李俊头也不敢回一下,忽然间便觉着屁股被一股大力猛推而起。

一个浪头打下,居然没将李俊打入水中,反而是将他拍飞了起来。飞舞间,李俊在空中大叫着,猛然“啪——”一声闷响。就如同一团稀泥被用地地拍在了墙上一般的声响传了出来。

在瞧李俊,却是径直撞在了一颗大树之上,整张脸都拍在了树杆之上,顿时,鼻血横流,昏头转向了。

不过,不得不说,李俊逃命的本事得确厉害,即便如此,却也不忘双手紧抱树杆,甚至就连双脚也盘在了树上紧紧地。

如此模样,他的大脑昏昏沉沉间,几乎不能思考,却还能本能地做出这些救命地动作,得确是了得。

隔了一会儿,李俊才缓过了身来,感觉到下面的水已经漫过了自己的小腿,急忙使力,又猛地向上攀了一段,直到寻了一处可以骑乘的树杈,他这才坐了下来,查看自己的伤势。

伸手一摸,整张脸针扎一般的疼,鼻孔嘴巴,脸上全部都是血,也不知道是那里流出来的,只觉得一张脸上没有不疼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却发现两颗门牙均已少了一半,只留下了半颗。方才没发现还好,这一发现,居然是疼的要命。

“来人……”

李俊刚喊出了半句,便即住口,此事那里还有人能来听他的号令。放眼望去,水中到处都是扶起来的人影,这没有人骑乘的战马。

其中不乏已经身死的,当然也有水性好的侥幸未死,正在努力地找寻可供逃生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一切,李俊忍不住想哭,这次自己死定了。自己也太他娘的背了,他娘的自从碰到岳少安,便没有一天好日子过,自己带兵三次,居然三次惨败。这一次,皇上怎能饶了自己。

李俊想哭,却又欲哭无泪,心中痛苦的厉害。将牛家父子只恨到了骨头里。使劲地摇了摇只剩半颗地门下,李俊狠狠地吐出了一口血痰,愤愤地道:“牛宏志,老子这次若是不死。你这老儿也别想好过……”

这边李俊绝望而气愤地叫嚣着,而牛宏志却在大帐之中饮者热茶。牛宏志早在刚一换防,便命人急退五里,幸而免去了一难。

张帆匆匆地从帐外跑了进来,大声地报告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牛宏志点了点头,面色的表情异常怪异,似是欣慰,又似是痛心。竟是让人看不出来,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将军真是料事如神啊。”张帆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兴高采烈地道:“少将军果然厉害,如同将军所言,一场大水居然将李俊直冲冲垮了。现在那李俊的人已经溃不成军。就连他自己,想必也在水中挣扎,或者是干脆喂了鱼虾,哈哈……当真是畅快啊……”

牛宏志听着张帆的言语,却没能笑出声来,反而是面上挂满了浓浓地忧色……

第576章 奇袭

洪水如猛兽,吼声震天响彻,声声传来。前方迎击洪水的新兵们哭爹喊娘地疯跑。而后方已经扯下的,牛宏志的人,却是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切,居然没有人上前帮忙。

其实,即便他们想去帮忙也是不成,在这种天地之威下,人的力量根本就是微乎其微的。

骑在树上的李俊满脸是血,伸手一抹,阵阵疼痛传来,这一次李俊算是丢脸丢大了,他双拳紧握,狠狠地一拳砸在了树杆之上。

忽然,一块巨石被洪水冲过,撞击在了树杆之上,一阵晃动,李俊急忙双手抱紧,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牛青在山顶之上,陪着众将看着眼下的一幕,众将齐声大笑着,当真是爽快无比。只有牛青一人,却不苟言笑,面色凝重。

他知道,过了李俊这一关,真正的战斗才即将开始,而面对的却是自己的父亲,若是自己不敌而身死,那么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定然心痛万分。

可是,若自己成功突围,那么,皇帝必然会认为父亲徇私舞弊,到时候,必然会受到牵连,怎般地说,总之,这一次,都是两难境地。

水势略微减缓了些,但是河道已经被冲开,后面的溪水源源不断而来,一时之间,水势却是减不下来。虽然,牛青心中焦急,却也无法可施,只能静等了。

牛宏志这边,也同样有着担心,不过,他担心的却是牛青。他虽不打算徇私,可心底却希望牛青能够战胜自己,突围出去。

心情低沉间,牛宏志与张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突然,帐外急报,方宁倾尽兵力攻来。

牛宏志微微一惊,急忙起身出了营帐,快马来到了战场前方。

前方不远处,方宁的人如同疯了一般,居然骑兵步兵并用,一起冲杀了过来。牛宏志看在眼里,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以方宁如此迅猛地攻势看来,他们必然是得到了消息,知晓了那边的情况。可是,此处距离那边已经将近二十余里。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方宁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呢。这让牛宏志很是不解。

其实,牛宏志不知,监察司的暗线遍布,虽然上次救柳伯南,在杭州城内,损失了不少。但是,其他地方的却依旧健全,尤其是军中,更是遍布极广。

甚至,牛青那大水淹没的人中,也有监察司之人。牛宏志的军中更是不能例外。就在洪水冲泻而下之时,便有人通知了方宁。

方宁知晓细节后,便明白了,绝对是牛青的杰作。当然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因而,当即下令,全力攻进去。

大雨之中,双方将士厮杀而起,到处都是喊杀声和惨叫声。地面的积水很快便被染成了鲜红之色,来回冲杀的将士们,似乎是泡在血池里一般,战况异常地惨烈。

本来已入夜间,处了高挂在营地之中防雨火把之外,在外面更不能就点不起火把来,朦胧中,根本就看不出多远。

因而,牛宏志并没有想到方宁会在这个时候杀将过来。因而,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现在牛宏志赶至,却已经晚了,双方已经混战在了一起。

再想组织起来有效的防守却已经晚了,混战之中,双方的弓箭手都已经退到了最后,在这种视线不清的环境下,又是混战局面,弓箭手已经成了鸡肋般的存在。

但是,弓箭手中,却有一个例外,那便是主将方宁,方宁的箭,总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将牛宏志手下的将领射于箭下。

让牛宏志这边的指挥系统出现了不小的混乱,牛宏志看在眼中,拍马横刀便欲上前,却被张帆死死地拽住了缰绳。

“将军,那方宁号称神箭,您这般贸然前去,万一有什么不测,便正中敌人下怀。如何使得。”张帆将牛宏志拦下后,自己跃上了马背,道:“还是我去吧。”

牛宏志眉头一皱,深深地吸了口气,冷静了下来,摇了摇头,道:“下令收兵弓箭手上前拦截,先把混战的局面扭转过来再说。”

张帆急忙领命去办。不一会儿,牛宏志这边的人马便急剧回缩,退了回来。

方宁一见这般态势,顿时明白了牛宏志的打算,那里肯让他这般安然退去,在胶合状态稍缓后,便挥手下令骑兵快速上前,跟在后面,沿途掩杀,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雨水中,战马的马蹄踏击着地面荡起阵阵水花,同时,骑兵手中的兵刃,每一次挥下,都带起一道血花和一声惨叫。

当然,牛宏志手下的兵马,却不是杭州城时李俊所带之人可比。他们在撤退中,却也慌而不乱。面对着后面急追而上的骑兵,却也能做到且战且退,并不是一畏地被屠杀。

不时,方宁的骑兵便有的被对方枪兵挑在马下,竟而消失在了随后而来,同伴们的马蹄之下。

当然,这种追赶方式下,牛宏志的人却是比方宁之人成倍损失着。不过,却没有人会质疑牛宏志的决定,这些兵马,都跟随他多年,一声令下,进退绝不懈怠。

双方从僵持到交战,再到牛宏志的人后退,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四周一片漆黑。这样,也就方便了,牛宏志的人撤退。

最终,方宁始终没能拦住对方,在扔下许多尸体之后,牛宏志的人终于退回了内营之中。而方宁,却也只能无奈地望而兴叹。

牛宏志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在防守上,居然滴水不漏,先前,他们占据了时机,杀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却依旧未能突破防线。

现在,牛宏志已经整顿好了人马,再想杀进去谈何容易。

无奈下,方宁只能在外围下令不断佯攻,骚扰着牛宏志,让他不敢在牛青那边投入太多的兵力,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以目前的兵力,方宁毫无信心。好在已经传来消息,牛仁的部队,距离这里已经不足三百里的路程。方宁现在,也只能期盼牛青可以多顶一天,等到牛仁到来,一切便都好办了……

第577章 李大帅的脸

方宁的人,从晚上到天明,一直不断地攻击着牛宏志。虽然,牛宏志心中也想到了他这是缓兵之计,但是,他作战一贯沉稳,并不敢冒险。

一夜过去,天光放亮之时,暴雨终于停了下来。

牛青的一场水也已平息,随着水势退去,地面之上,满是一具具浮尸平铺着。在树杈上骑了一夜的李俊,缓缓地爬了下来。

摸着脸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李俊一瘸一拐地朝着远处走去。

慢慢地,一旁的密林之中,树影上一个个人影都爬了下来,居然越聚越多,在李俊爬上一块比较高的岩石上面,打算休息一下的时候,回头一望,身后居然跟着有三四千人。

李俊见状,大喜过望,本来他以为那一场大水过去,他能活着便是一个奇迹了,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人生还。

李俊也是被那突来的水给吓懵了,产生出了错觉。他那时虽然不是在队伍的最前端,但是,也是靠前的。

因而,水势正猛的时候,让他碰到了。其实,到了后面,水势便没有那般汹涌了。后面的队伍,有会水的,也有急忙爬树的,因而,才能有如此多的人生还。

而且,生还的数字还在不断地增加着。

李俊过了刚开始的狂喜之后,随即便神色暗淡了下来,甚至忍不住两眼落下了泪来。毕竟,损失过半,这样的战果,是现在的他所承受不起的。

李俊的副将爬到了他的身边,面露骇然之色望着他的脸,吃惊道:“大帅,您这是怎么了?你的脸……”

不说还好,一说,李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回头怒视了副将一眼,冷声道:“去清点一下人数,看看武器装备如何!”

副将领命而去,隔了一会儿,跑了回来道:“启禀大帅,到目前为止,已经集结气了四千八百五十九人。只是,武器装备完善者,却不足四百。”

李俊听罢,顿感头疼无比,这个时候,若是牛青带人杀来,自己岂不是要扬颈待死?

当即,他再不敢多做停留,急忙下令,让队伍快速朝着牛宏志所在的方向而去。

而燃,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塞牙都是轻的,放屁也要将脚后跟打骨折。李俊现在是标准的衰人一个。牛青又怎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就在他刚刚下令完毕,便听到远处马蹄踏击地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看到牛青带着三千骑兵直冲而来,马蹄带起的泥泞扬得满天都是。

李俊大惊失色,急忙招呼手下之人快速撤离,在他们身后,牛青手下之人,却突然进入村庄的土匪一般,吆喝着,大喊着,手中的兵刃在头顶不断挥舞,急冲而至。

在后方,顿时传来阵阵惨呼之声。

本来这些士兵的战力就不强,现在没有了兵刃,在骑兵的冲刺下,他们如同是立在地上的一颗颗大白菜一般,任人砍伐着。

牛青虽然心中有些不忍,毕竟这些都是大宋的人,自己人杀自己人,当真没有什么快感。然而,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现在不杀这些人,一旦他们再次拿起武器来,就会反过来杀自己的人了。

“战争,从来都是惨烈的,讲求道义,讲求仁义,那就乖乖地滚去城中做文官去。谁他娘的在这个时候心慈手软,就趁早别出来,我手下不要这样的人。”牛青回想着岳少安的话,面色一凝,手中的大刀疾斩而下,身前逃命的一个士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成了两半。

内脏和着鲜血,哗啦啦流了一地,被随后而来的战马踏击到了淤泥之中再也看不出半点痕迹。牛青没有回头,手中的大刀也没有一丝停留,挥舞间,鲜血飞溅,染红了他的脸庞和衣服。

李俊早已经慌了神,带着只顾着奔跑,其速度发挥到了极致,竟然将后面的队伍扔出一里多地,后面的副将看在眼中,双目瞪的如同鸡蛋一般。

李俊现在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虽然他身为武将,身体壮硕,又善保养,看起来像四十多岁的人。可毕竟年纪不轻了。

可速度居然比那些壮丁士兵都快,怎能让人不吃惊。

牛宏志的营帐距离这边也只十余里地,因而,数千人没命的奔跑,时间没过多久,便已经遥遥在望了。

牛宏志这边守营的士兵,看着如此壮观的一幕,都有些吃惊。

尤其是李俊在前方狂奔,更是颇有看点。

很快,李俊便来到了营寨门前。守营的士兵弓箭架起,高声喝道:“来者何人,不要怕再往前走了,再上前,便要放箭了。”

李俊心中大急,却是不敢再向前行,停留在一箭之地外,高声喊道:“快些放行,本帅乃是李俊……”

里面的士兵不敢擅自做主,急忙将情况上报给了守营的将领。那将领上前一望,满脸疑惑之色,他是见过李俊的,但是,并不熟悉。

在他的记忆中,李俊是一张白脸,现在脸色怎么会如此之红。远距离下,他并不能看清楚李俊脸上的是鲜血,还以为是有人冒充,便冷声喝道:“你说你是李大帅?可有什么凭据?量你也拿不出来,李大帅明明是一张白脸,你要装也找一个样貌相像的装一下,以为本将军没有见过李大帅么?你去扮关老爷倒是有几分相像。”

李俊听了这话,心中那个气啊。我日,我草,我他娘的,瞎了你的狗眼,没看清楚老子这是撞成了这般么?不过,他心中虽然怒火冲天,却不敢在此时发火,毕竟,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现在自己还要靠着对方逃命呢。

又怎能把关系闹僵,他强忍着胸中之气,道:“本帅昨夜激战,脸上乃是敌人只鲜血,哪里还能是白色。这位将军既然见过本帅,可否容本帅走进一些,仔细辨认?”

说话间,后面的人也已经冲到了近前,守营将看了看,心中思量,觉得李俊说得有理,便点头言道:“好,那只能让你一人上前,待本将军确认之后,再做计较。”

李俊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守营将这般呼喝,不过,他还是忍气吞声地行了过去……

第578章 援军

李俊来到近前,那守营的将领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起来,不看不要紧,此事细看,却是将他吓了一跳,只见李俊的脸上多出被蹭破了皮,而且鼻梁还有塌陷的痕迹。

这一眼望来,守营将的双目便有些发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俊看着他这幅神态,猛然间大怒,冷声喝道:“看够了没有,本帅虽然战败,却也不是你能羞辱的。”

那守营将,听闻李俊话语之中带着阵阵怒意,这才收回了目光,李俊虽然有些破相,好在还没到了不可辨认的程度。

此时观瞧下,他已经认出了李俊,急忙,道:“李大帅莫怪,末将也是为了安全起见,那岳少安诡计多端,派人来做诈也是很有可能的。末将职责所在,让李大帅受委屈了……”

“少废话,快些快营放我的人进来,那牛青还追在后面,时间晚了,损失你承担的起么?”李俊见对方的话语恭敬了许多,忍不住便又打起了官腔来。

但是,他平日间气势汹汹地说这番话并无什么不妥,可现在狼狈不堪,脸上又如同战场一般,再说出这番话,却是有些滑稽。

当即便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嬉笑声就如同会传染一般,一声出来,接着便有了第二声,随即,更多的人笑了起来。

听着耳边的笑声,李俊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恼羞成怒,道:“闭嘴,不许笑,都不许笑。”

然而,他的话,在牛宏志的营中,却没有几个人听。方才那守营将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回头喝道:“都不许笑,打开营门,迎接李大帅的部队……”

随即,营门大开,李俊行在最前,昂首挺胸,倒是如同平日一般颇有气势地行了进来。只可惜,他身后的士兵们却不给面子,这些人被牛青的人追杀的早已经吓破了胆。嚎叫着,声音异常凄惨,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往里面奔跑着。

使得李俊那气势看起来颇有几分别样的意味。

牛青在后面带人一路上来,许多士兵手中的战刀都砍卷了刃,这一场,却已经不能说是厮杀了,只是单方面的屠杀。

让他们这些日子被追杀带来的郁气一扫而空,一个个士气高昂,若不是牛青阻拦,甚至便要冲进牛宏志的营地之中大肆屠杀一番。

待李俊的人全部逃进去后,守营将便即下令弓箭手防备。牛青的人刚好停留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三千骑兵一起扬马立刀,大声呼喝。

血红的战刀上还在不住地滴着鲜血,气势空前强烈。就连牛宏志手下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看在眼中都有些心底发寒。

至于李俊的人,干脆被吓破了胆,连回头一望的勇气都没有了。

李俊的副将这次不用他吩咐便轻点好了人数,回来报告之时,李俊差点没当场吐血而亡,将近五千人,逃进来的,居然只有八百多人,其他的人都死在了逃跑的路上。

其实,这也难怪,牛青的可是骑兵,对上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步兵,还不是一刀一个,能逃回来的,全部都是跑的快的。

李俊面色暗淡地挥了挥手,示意副将下去休息,副将却没有当即走开,而是担心地道:“大帅,您的脸要不要找军医包扎一下。”

李俊本来就心中烦躁的厉害,这张脸更是先前被牛宏志手下的士兵没少笑,一听这话,突然暴怒,大声喝骂,道:“滚——”

副将一惊,急忙扭头退了下去。不过,心里却有些不忿,自己好心,却反而招来了喝骂,当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待副将离去,李俊心下稍安,这才觉着脸上疼了起来,隔了一会儿,又突然喊道:“来人——”

本来那副将便距离他不远,听到呼喊便行了过来,躬身问道:“大帅,有何吩咐?”

“找军医来……”

“呃……”副将一愣,方才自己问的时候,他不要,现在却有主动要找了,一时之间,竟是有些诧异。

“还愣着干什么?”李俊心中烦躁的厉害,厉声喝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副将急忙跑了下去。

……

……

这边,牛宏志坚守着营寨避而不出,前面的人已经将牛青追杀李俊的情况报告给了他,他现在却没打算派兵去捉拿牛青。

因为,牛青那的三千骑兵,要想破敌,这边至少要派出一万左右的步兵才行。现在,牛宏志已经没有这个能力。

就在清晨,牛仁所带领的援军终于赶了过来,与方宁汇合了,双方的人马已经到了旗鼓相当的地步,牛宏志不可能再分兵截杀牛青。

牛仁的名气现在已经颇大,在外甚至已经压过了牛宏志。而且,牛仁带领的是岳少安的嫡系队伍。这支队伍不单身经百战,战力极强,而且,有一点是其他军队怎么也比不上的。

那便是装备之精良,众所周知,岳少安的亲兵队里各种装备齐备,很多都是大宋其他军中所没有的。

岳少安之所以能以少克多,屡战屡胜,与这支队伍是分不开的,因而,现在牛宏志的压力空前巨大了起来。

他正与众将在营中商量对策。李俊却带人冲了进来。

刚一进来,众将都是一愣,只见一个满头被白布包裹的人行如营中,他们还有些意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随随便便一个这么奇形怪状的家伙,就能进入到议事大帐。

不过,好在有人认出了李俊的副将,便上前问道:“程将军,你怎么来了,李大帅呢?”

“本帅在这里。”李俊突然出声,说着,几步来到牛宏志的面前,因为脸已经被包裹了起来,看不清楚面色,但是,语气却异常不善,道:“牛宏志,你为何按兵不动,那牛青已经攻至营前,你居然不管不顾,你是什么意思?”

牛宏志还未说话,张帆却有些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来道:“李大帅,您这是什么话。现在外围方宁与牛仁正在虎视眈眈,将军正在苦思破敌之策,那里有过懈怠。”

“呸——什么破敌之策!”李俊冷言冷语地道:“我看是不想拿自己的儿子才是真吧。”

第579章 牛宏志之死

李俊的话,骤然引起了营中众将的不满,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双目盯着李俊那颗包裹严实的脑袋,冷哼,道:“李大帅莫不是脑袋被牛青打坏了?居然在这里逞起了威风,我还以为李大帅这一战,必定能将牛青的头提来,却没想到,差点自己的脑袋被提去……”

“你说什么?”李俊暴怒:“你再说一遍试试……”

“李大帅,末将也只是就实而论。有些话,大家都明白,只是没人所而已。再说,李大帅便是还想听,末将却也没有兴趣再说了。若是李大帅当真想听得不成,那么末将可以让归末将所属的五千将士轮番喊上一遍,从早到晚,保证让李大帅满意。”

那将领面色怪异,声调异常,一声声地说出来,听在人们的耳中,众将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李俊如今的状态,让他们很是解气,想起当日李俊刚来之时那气势逼人的模样,再看他现在的样子,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好好好……”李俊气得浑身发抖,扭头又望向了牛宏志,道:“好啊,牛宏志,你带得好兵。”

“李俊,我怎么带兵,那是我的事,你今日不请自到,到底所为何事?”牛宏志伸手虚按了一下,众将都收声坐了下去。他扭过头,望着李俊。对于李俊,牛宏志自然没有什么好感,说出的话语,当然也不会如何客气。

“我让你速速带兵将牛青擒来,枭首示众。”李俊咬牙切齿地道:“就是不知道牛宏志你是不是会因私而忘公。”

“我做事,还轮不着你来指手划脚。”牛宏志的脸沉了下来:“再说,怎么处置牛青,还得皇上说了算,你李俊,还没这个资格。”

说话间,外面卫兵突然来报,牛仁与方宁在营外叫战。

牛宏志面色一凛,瞥了李俊一眼,挥手让众将先行出去御敌,自己回头等着李俊,道:“老夫没空理会与你,李大帅自便吧。”

李俊气得浑身发抖,食指指着牛宏志,道:“牛宏志,你什么意思?”

牛宏志却不予理会,径直朝外面而去。

李俊若不是白布包头,此时的面色定然发黑,他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牛宏志,道:“今日你不把话说清楚,那里也别想去。”

“李俊,你也是堂堂一大帅,怎地这般厚颜。”牛宏志冷眼相对,道:“你放手。”

李俊那里肯这般就干休,他现在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牛宏志成心维护牛青,因而不予出兵,看着牛宏志这般不合作的态度,怒火更甚,“苍啷……”一声,将配剑拔了出来。剑锋直至牛宏志,道:“牛宏志,那牛青便在你营外,你到底是出不出兵?”

“李俊,我这里还轮不到你撒野。”牛宏志脸黑了下来:“你若是嫌我碍眼,趁早滚出营外去。”

“牛宏志,你欺人太甚!”李俊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众将已然离帐。帐中只有牛宏志,李俊和李俊的副将三人。如若不然,现在又有几柄剑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牛宏志看着李俊的模样,似乎很是可笑。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径直朝帐外而去。

“站住——”李俊大吼一声。

牛宏志回头瞅了他一眼,道:“李俊,你要疯,便自己疯去,老夫还有正事要做。便不奉陪了。”说罢,牛宏志迈步而去。

“本帅让你站住——”李俊双眼血红地吼着。而这一次,牛宏志却不再停留,甚至连头都没有再回一下。

“牛老匹夫,老子让你站住——”李俊吼着,手中的佩剑猛地朝着牛宏志刺了过去。

听到喝骂声,牛宏志再也忍不住,骤然转过身来。

“噗哧——”

一声利刃入体的声音响起,李俊的配角,居然从牛宏志的左胸处直穿而过,从后背露出了剑尖。

牛宏志双目圆睁着,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俊居然会真的敢杀他。而李俊也惊呆了,他这一剑本是含怒而出,其实,并不打算真的要刺在牛宏志的身上,只是牛宏志突然停顿转身,这才一时收不住剑,刺了进去。

当看到鲜血顺着剑刃流出来之时,李俊这才慌了神,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双目紧紧地盯着牛宏志的胸口,嘴巴大张着,一时之间,竟是缓不过神来。

牛宏志的双手缓缓伸出,紧紧地抓住了李俊的肩头,嗓子中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声响。

“啊——”

李俊的副将突然惊叫一声,夺路便朝门外跑去。

惊叫声起,李俊也缓过了神来,猛地将佩剑拔出,几步赶上,剑如长虹,骤然刺出。

在牛宏志的尸体倒地的瞬间,李俊的副将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门外的卫兵听到声响,急忙冲了进来。

一眼看见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卫兵大惊失色,主将死在帐中,这可如何是好。现在将领们都已经到前方御敌,他们这些小兵,却是没了主意。

李俊将配角从副将的身体里拔出,鲜血跟着飞溅而起,将他脸上包裹着的白布染成了一片血红之色。看着慌乱的卫兵就要跑出去。李俊急忙高声喝道:“都不要慌,一切有本帅做主。”

卫兵听着他的喊声,略微镇定了一些,站住了脚步。李俊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剑尖指着自己副将的尸体,道:“这厮居然是岳少安派来的人,潜伏在本帅身边如此之久,居然没有被识破。就在方才,他竟然斗胆刺杀本帅。还好牛将军及时出手,这才救下了本帅一命。只是可惜牛将军却惨遭暗算,死在了这个畜生的手上。本帅已经将其就地立毙,为牛将军报了仇,你们几个,快些将牛将军抬入内帐,现在岳少安的人正在攻营,先不要惊动各位将军,以免中了岳少安这贼子的奸计。待这一战过后,本帅必将奏明皇上,为牛将军讨回一个公道……”

李俊的话说得大义凛然,只是心底却在不住的颤抖,牛宏志那未合上的双目依旧在紧紧地盯着他,让他禁不住有些不寒而栗……

第580章 同饮一碗

营前,牛仁与方宁并立前方。方宁脸色凝重,道:“牛将军,这牛宏志可不比李俊,难缠的很。他娘的,还真应了那句话。”

“什么话?”牛仁好奇反问道。

“别人一碰便碰着的是貂蝉,老子一碰便碰着了这种难缠……”方宁有些颓然地说道。

“哈哈……”牛仁大笑了起来:“我说方宁啊,你说话怎么有些岳大哥的风格?看来这些日子,你被那牛宏志折腾的够呛啊。”

“何止够呛。”方宁摇头苦笑了一声:“难怪帝师曾说过,这牛宏志论起防守战,是大宋屈指可数的。以前我还不信,现在着实领教了……”

“呵呵。”牛仁轻笑一声,道:“无妨,你别忘记,岳大哥最擅长的便是进攻,而我这一次带来的又是宋师城中最精锐的部队……”

两人说话间,斥候突然来报,前方,牛宏志的大营中,有大队人马出营而来。

牛仁与方宁对视一眼,催马朝着前方而去。

前方两军相对的阵前,牛宏志手下的众将齐出,停留在这里,一个个面带狠厉之色,凝视着前方。

牛仁看到大多数的将领,他是认识的,便上前几步,高声喊道:“各位兄弟,昔日我们并肩作战,今日却要阵前交锋,老牛我心中实不是滋味……”

“牛仁,不要多说了。当日我们并肩作战那是共同抗击金兵,今日却各为其主,岳少安反叛大宋,没什么好说的。手下见真章便是。”

牛仁微微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我实不愿往昔的兄弟,如今兵戎相见。今日,我便只是要将牛青接走,并不想大动干戈。你们昔日也是追随牛青的,何故如此干净杀绝?”

“牛仁,昔日追随少将军,也是老将军的意思。我们跟随老将军多年,绝对不会像那些人那般所为……你便不要多费唇舌了。”

他们口中的那些人,当然指的是跟着牛青的三千骑兵。

牛仁深吸了一口气,陡然面色一变,长笑一声,道:“好,大家都是豪爽之人,既然言尽于此,那我老牛也不废话了。”

牛仁说罢,高喝一声,道:“来人。上酒。”

随即,几个军士端上上了酒碗与酒坛,将酒碗满好后,牛仁拿了一碗,道:“将酒送到对面,看哪位将军看的起牛仁,便同饮一碗吧。”

待酒碗送到,牛宏志手下的众将却犹豫了起来。

有人想伸手接,却被人阻拦了下来。所谓兵不厌诈,以前是并肩作战的兄弟,现在却是双方对阵的敌人,这些人不相信牛仁也属正常。

送酒的军士走的一圈,最后,只有一人端起了酒碗,高声,道:“牛仁,战场之上,不宜饮酒,但是,盛情难却,便由我代替大家与你喝上一碗吧。”

他们之所以如此做,是怕牛仁使诈,在酒中下毒,但若是无人敢举酒碗的话,便显得太过怯懦,因而,才由一人上前。

牛仁虽然知道,却也不介意,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啪——”

随着酒碗破裂之声,牛仁高举战刀,大声喝道。

“唰——”

后面的士兵整齐地跨前一步,将最前方的弓弩手挡在了身后。每个士兵手中都拿着一张巨大的盾牌,木制的盾牌,铁皮包裹,盾牌的底部成品字形排列着三根尖刺,却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不单牛宏志手下众将望着这奇异的盾牌,心中奇怪。就连方宁也是一头雾水。盾牌底部做成尖刺状的他们倒不是没见过,这种一般都是攻山战中使用,防止敌人的滚木和山石的,但是,平地交战,用这种盾的还真不多见。

一来,这种盾的体形太大,会遮挡后面的人的视线,二来,这种遁一般都很沉重,少了灵活性。在这个时候,弄出这种盾来,当真猜不透牛仁要干什么。

若是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将领,他们还会以为对方战术运用不当。但是,牛仁现在却已经名满天下,他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没人会相信。

而且,岳少安的这支部队向来以诡异的战术著称,因而,这盾牌一出现,牛宏志的人都不由得将心提了起来。

“嗵——”

“嗵——”

“嗵……”

声声整齐的脚步之声响起。举着盾牌的士兵一步步靠上前来。

“备战——”

牛宏志这边,随着一声高喝,士兵们整形一变,枪尖直指前方。

而牛仁这边,却没有因为对方的变动产生一丝变化,队伍依旧匀速向前推进着。

张帆看着牛仁的队伍,额头上的汗便下来了,他侧头望去,却依旧没有发现牛宏志的身影,心下不由得有些奇怪。他跟随牛宏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一时之间,张帆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急忙交代了一声,自己策马朝营中奔去。

待他来到营前,叫来守营的将领询问之后,才知道牛宏志根本就没有出营。他眉头紧锁,急忙朝着议事大帐而来。

来到近前,看到门前的卫兵居然一个也没有了,心下大惊,急忙撩起帐帘冲了进去。

进来一看,几个卫兵正跪在内帐门前,而地面之上却有着两摊血迹。张帆疾奔过去,扯起一个询问起来,一问之下,当即他便愣在了那里,只觉得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一般。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卫兵后面再说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发愣的他,猛然打了一个冷颤,急忙跑到了内帐之中。

内帐的床上,牛宏志的尸体被安稳地放着,双目圆睁,早已经没有了呼吸。然而,张帆却如同疯了一般,大喊着:“快传军医,快传军医……”

卫兵们,本来就提心吊胆的,李俊早已经不知道跑到了那里去,他们一直守在这里,一动也不敢动,现在张帆放话,他们如获大赦,急忙跑了出去。

几个卫兵一出去,消息顿时传开,牛宏志身死,这在牛宏志的大营之中,无疑是天塌了下来。营中当即便喧哗起来,乱作了一团。

第581章 两位牛爷爷

阵前,牛仁的队伍在双方即将接近之时,突然停了下来。“咔咔咔……”一连串的响起大作,一张张巨大的盾牌居然相互紧扣了起来,不消片刻,居然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盾墙。

随后,“嗵——”一声巨响,盾墙猛地插入了地面。将双方的人马分割开来。

还不待牛宏志的人反应过来。突然,满天的酒坛飞舞过来,“啪啪啪……”一声声酒坛破裂的声音响起,地面之上,满是从酒坛中流出的液体。

在积水之中,这液体却是飘在水上的。一个士兵伸手摸了一下,骤然脸色大变,高声呼道:“是火油,是火油……”

众将脸色大变,急忙下令撤军。可此时那里还来得及,只见空中一团团火苗扑来,落在地面一触即着“腾——”火势似乎就在瞬间便布满了整个战场,火油飘在水面之上,随着人群的纷乱,四处涌动着。

那盾墙之前,也满是大火,却被盾墙牢牢地阻隔在了外面。

方宁看着,双目圆睁,佩服不已。他攻打了这么久没能破开牛宏志的防御,现在,牛仁只是一会儿的工夫,对方便已经大乱起来。

只是,火攻太多残忍,就算是见惯了死人的方宁也不禁面色微变。而他手下的士兵更是脸色发白。再看岳少安的亲兵队里的士兵们,居然面色不改,就那样凝望着。似乎对他们来说,这事很是普通一般。

方宁不禁有些动容,这些人怎能如此冷血?其实,方宁这般想,也是冤枉了他们。他们并非冷血,只是,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们早已经看开了。

而且,他们用火攻也不是第一次了,再震憾的事,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大火焚烧下,本已乱作一团的士兵,得问牛宏志的死讯后,更是士气低落,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再战之心,纷纷夺路而逃。

在火势稍缓的时候,牛仁大手一挥,盾墙两旁分开,后面早已经准备好的士兵推着土车上前,尘土扬下,顿时将残留的火势扑灭。

随后,牛仁一马当先,扑了上去,后面的方宁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将近四万大军齐杀过来,顿时将牛宏志的大军冲散开来,掩杀中,已然溃不成军。

……

……

牛青在那边正在苦思如何才能冲过营地,忽见营中大乱,远处“岳”字大旗高举进了营中,牛青作战经验早已经非常丰富,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面色一喜,当即下令全力攻营。

很快,在里应外合的攻击下,牛青便破营而入。一路杀将过来。

牛仁与牛青汇合后,哈哈大笑一声。他们的目的便是脱困,现在目地已经达到,便即不再恋战,立刻撤军南去。

两人相逢欣喜,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脑袋被染了血的白布包裹着的人带着一队残军灰溜溜地趁乱溜了出去。

待牛仁与牛青他们远处之后,张帆这才整合残军,清点了一下人马,损失了五千余人。牛仁并没有干净杀绝,因而,相对来说,损失还是比较小的。

但是,因为牛宏志身死,他们已经无心追赶。张帆下令全军戴孝,一时间,哭声一片,声震四野……

退去的牛仁和牛青两人正在叙旧,忽听远处传来的哭声,两人面色相继一变,牛青急忙策马奔至一处高地望去。

只见,牛宏志的营地一片白色,在大旗之上挂着长长的白色丝带……

牛青双目圆睁,眼泪刷地一下便下来了。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调转马头,直冲而下。手中的大刀拖在身后,一张脸憋红着,模样异常吓人。

牛仁老远见着他回来,上前询问,道:“牛青,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牛仁,你办的好事,我要杀了你——”牛青大喝一声,整个人暴怒而起,掌中大刀奔着牛仁的头顶力劈而下。

牛仁本来笑脸相迎,忽见牛青这般,仓皇之下,举刀相迎。

两柄刀刃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一个是暴怒而击,一个是仓惶应对。高下立判,牛仁连人带马一齐退了几步,面色一红,虎口发热,险些将战刀脱手而飞。

“牛青,你疯了?”

“拿命来——”牛青却不依不饶,又是一刀劈了过来。

牛仁急忙招架。

叮叮当当……一阵兵刃碰撞之声传出,一旁的方宁却看得傻了眼,不知道这两人怎么了。

牛仁连问几次,牛青都不搭话,只是一畏地砍杀,而且,出手都是杀招,一通乱劈乱砍下。牛仁也火了起来,他娘的,老子刚救你回来,不说声谢谢也就算了,居然这般报答我。

是佛也有三分火,牛仁那里还忍的住,不再一畏的防守,荡开了牛青的刀后,用足了力气,回手砍了过来。

“牛将军……牛将军……我说,两位牛爷爷……”方宁大急,这算是怎么回事,两个人怎么突然就拼起了命来。

可任凭方宁如何劝阻,却没有什么用,两人早已经战作了一团。

就在方宁无计可施下,忽然,牛青闷哼一声,大刀脱手而飞。“呼——”牛仁的刀击斩到了他的头顶,猛然停了下来。

牛青双眼血红,盯着牛仁,道:“砍啊,砍啊,你他娘的怎么不砍?”

牛仁气得双手有些发抖,狠狠地放下了刀:“你给老子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了?老子哪点对不起你了?”

“是啊,牛青将军,到底怎么回事,也许是误会呢,你把话说出来。我们也好解决不是。”方宁上前急忙帮两人圆场。

“解决?”牛青惨笑一声:“我爹死了,怎么解决,牛仁,你杀我爹,我该不该找你报仇?我说你怎么如此简单便能破营,原来你居然行如此卑鄙之事。”

“什么?牛宏志死了?”牛仁愣了一下,随即仔细一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战场上见过牛宏志,作为主将,若是自己没见过,手下之人可能杀死他么?牛仁当即便否定了这个想法,脱口,道:“牛青,你血口喷人。当时方宁也在场,那里有老子在?”

第582章 回城

两人四目相对,牛青一番大战之后,也感到有些力竭,冷静了许多。他转头望向方宁,等着他的答案。

方宁点了点头道:“牛青将军,当日得确没有见着牛宏志将军,我当时也有些奇怪,为什么破营会如此简单,一开始还以为是牛仁将军的战术有了奇效。现在看来,当时牛宏志将军应该已经遇到不测……”

牛青双眉凝起,看了看方宁又望了望牛仁,面色惊疑不定。

牛仁知晓他一时接受不了父亲身亡之事,故而也不怪他,瞅了他一眼,道:“牛青,你先冷静一些。这次有监察司的兄弟军中随行,他们的消息灵通,我派人去查一下,应该很快便有消息了。”

随后,牛仁下去交代了几句,不一会儿,便有人回报,声闻牛宏志被刺身亡,但却不知是何人所为。待确实消息之后,牛仁见牛青依旧脸色灰暗一言不发。

他几步上前,道:“怎么,你到现在还认为是我做的?如若真是我牛仁所为,我会拒不承认么?”

牛青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父亲一生戎马,倘若真的死在战场之上,也算死得其所,没有什么好怪人的。但是,现在是被人刺杀而死,我牛青发誓,若是让我知道仇人是谁,我定然将他碎尸万段,以报血仇……”

说罢,他抬起头,看了看牛仁,道:“牛仁大哥,方才是小弟太多冲动,还望莫怪……”

牛仁听他如此说,心下松了一口气,几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节哀吧,仇我们会一起帮你报的。”

“牛仁大哥,你回去与岳先生说上一声,牛青迟些时日再回。”牛青咬了咬牙,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我要去给父亲吊孝……”

“万万不可啊……”牛青的话音刚落,方宁急忙,道:“牛青将军,现在我们与皇上的关系复杂,已经视彼此为大敌,你如何能够前去,若是去了,那还回得来吗?”

“纵使身死,又当如何!”牛青伸手抹了一把眼泪道。

牛仁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是,你若是死了,谁为牛宏志将军报仇?再说,他生前便有谣言说他对你故意放行,你这般一去,还不坐实?你父一生忠于皇室,我想他也不想死后落得个不忠的罪名吧。”

听了牛仁的话,牛青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此事,还是回禀岳大哥,让他定夺吧。他定然会为你找出凶手的。”牛仁说罢,又在牛青的肩头拍了一把,转身而去。

牛青脸色一暗,对着牛宏志的营地,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方宁跟在牛仁身旁,回头瞅了牛青一眼,道:“他……”

牛仁摆了摆手,道:“算了,给他点时间吧。我们先走!”说罢,高喝一声:“出发——”

队伍便朝南边浩浩荡荡而去。

在牛仁与方宁的人离开之后。在先前他们停留的地方,整齐地排列着三千多匹战马。战马的前面,三千将士随着牛青恭恭敬敬地朝着牛宏志营地的方向深深地叩了一个头。

……

……

时间过的飞快,三日一晃眼便已经过去。牛宏志的大营中,到处都是一片白色,战死的士兵们都已经被焚烧,骨灰分坛子而装,要带回去给他们的家人。

而牛宏志的尸体也已经被焚烧,张帆抱着骨灰坛痛哭了一场后,招集来了众将,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这两日,他冷静下来后,已经重新询问了那些卫兵,他当然不会如同卫兵那般上李俊的当,当即便推断出来定然是李俊所为。

只可惜,李俊已经跑了。若是他们带兵去追,便是要兵临杭州城了,那个时候,若李俊反咬一口,说自己这些人要造反,便是百口莫辩。因而,心灰意冷的张帆决定辞官不作。

与众将交代过后,便带着牛宏志的骨灰坛朝着宋师城而去……

……

……

宋师城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楚断魂身上的毒终于被解除,只是他现在身子虚弱,却还有些行动不便。岳少安留他在府中休息,他却坚持不肯,最后只能让卓岩派人将他接回了监察司中。

忙完了楚断魂的事,岳少安这边却还有个钱多多。而且,孙府那边也多次暗示想要让卓岩早些将孙小美娶过门。这些事,着实让他头疼不已。

不过,好在牛仁那边的捷报给了他几许安慰。可刚刚看完捷报,便又被牛宏志的死,影响了心情。岳少安对牛宏志,倒是没有太多的情意,不过,他却为牛青有些担心。

当夜岳少安烦躁地狂饮一坛酒,步入后院,抛却烦恼,一夜疯狂,一夜春光,第二日双脚发软地走了出来,唐正却急急而来,道:“帝师,牛仁将军他们回来了。”

岳少安拍了拍发疼的额头,道:“什么?牛仁回……牛仁回来了?”听闻这个消息,头疼似乎也突然好了一般,他高声喝道:“凡叔,凡叔……”

唐正笑了起来,岳少安这人看起来凡事好像均不在意,实则骨子里却对人十分关心,这些时日,自从得知牛青被困后,他便没睡过一天好觉。

“呵呵……帝师,凡叔距离这里还远呢,您的马,我早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门外。”

岳少安嘿嘿一笑,拍了拍唐正的肩头,道:“你小子越来越会办事了。”说着,两人行出了门外,翻身上马,朝城外而去。

刚刚来到距离城门前不远处,便见百姓两旁围观,牛仁、牛青、方宁三人带了一小队人马迎面而来。见着岳少安后,三人急忙行礼。

牛仁面带微笑,一副幸不辱命的模样。方宁却是异常兴奋,自从离开汴京之后,他一直都觉着自己似乎没有了根一般,现在终于又有了安生立命的地方,自然是心情大好。

只有牛青两眼无神,看着岳少安一言不发,眼圈却有些发红,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几乎便要当场落下泪来。

岳少安轻声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道:“回来便好,好生休息一日,一切明日再说。”

牛青点了点头,轻嗯一声。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来报,抓到一个形迹可疑之人,声称要见牛青将军。

岳少安眉头一皱,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张帆!”

第583章 紧急军情

一听张帆的名字,牛青面色一怔,忙道:“快带他过来。”

“是!”随着应答之声,不一会儿,一个人被推推搡搡地带了上来。

岳少安与牛青同时举目望去,却疑惑地互看了一眼。难道是同名者?两人的心中同时泛起一个疑问。只见被带上之人,蓬头垢面,本该及背的长发扎乱地倒立而起,一张脸上一条条地黑泥都凝固其上,衣甲破烂不堪,大腿处还破开了几道通彻的口子。

透过口子,可以看到里面的肉还是比较白净的之外,再没发现什么可取之处,不过,他双手却紧抱着一个干净亮泽的坛子,却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那人来到近前,一见到牛青,便双膝着地,泪如泉涌,喊了一声“少将军。”就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了。

不过,距离近了,同时听到他的话音,牛青确定了他便是张帆,急忙将他扶起,道:“张帆,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张帆待要回话,岳少安左右望了一眼,道:“此处不是说话之所,先回去再说。”

随后,众人回到了帝师府,岳少安吩咐下人为张帆清理干净,将他和牛青让到屋中。这才带着牛仁方宁等诸将在大厅中坐下。

一番交谈过后。牛青眼圈微肿,从屋中出来。刚行出屋门,他的目光便集中在了岳少安的身上,显然,与张帆商讨后,两人知道,现在预想报仇,也只能依靠岳少安的力量了。

李俊杀人并未有人亲眼所见,牛宏志已死,军中已经不可能有人告得倒李俊。

“噗通!”来到近前,牛青双膝跪地,泣声,道:“岳先生,牛青求您为家父报仇雪恨……”

岳少安微微一愣,急忙起身相扶:“到底怎么回事?”

牛青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听罢之后,岳少安长叹一声,道:“想不到牛宏志将军一生戎马,却……唉……好了牛青,此事你便放心吧,即便没有你的事,那李俊,我亦不会让他好过的。”

“多谢岳先生。”牛青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大厅之中的主将,均唏嘘不已,为牛宏志而感叹。几人说话间,卓岩匆匆而来,看了看众将,来到岳少安身旁,道:“岳先生,刚刚从杭州城传来了消息……”

岳少安见他面色凝重,似乎出了什么大事,他四下一瞧,厅中除了张帆,其他的都是亲信之人,便轻言道:“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卓岩点了点头,道:“皇帝已经在近日将牛宏志手下诸将打散,分入各地驻军之中,同时急调汴京驻军,在杭州城集结,显然是欲要大举进攻……”

进攻的对象,因为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因而卓岩并未说明,但是,此事用脚后跟都想得到,一定是宋师城无疑了。

有岳少安这个不定因素,现在的皇帝不可能北上灭金,如此大举集军,自然是有大的行动,既然不是对金用兵,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岳少安定了定神,道:“有多少军队?”

卓岩道:“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九万余人,但各地的军马还在不断增加着,保守估计,到用兵之时至少也应该有十四万人。”

“十四万?”众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十四万人,已经超出了大宋半数人马,如此之众,这是铁了心要将宋师城灭掉啊。

岳少安也是面色凝重,眉头紧锁,道:“卓岩,加派杭州城那边监察司的力量,尽量将详细情报收集于此,最重要的是,对方的主将是何人。”

“嗯!”卓岩点头,道:“现在似乎主将还未定下,我即可去办,一有消息便来通知岳先生。”

“嗯!”岳少安微一摆手,道:“你去吧。”

卓岩转身离去。岳少安带着众将离开了待客的大厅,来到议事厅中,派人将张横、文成方等比较重要的将领全部招集过来。

议事厅中的长桌边上,围坐着二十余人,全部都是宋师城中的高层和军中有影响力的将领。待岳少安将事情说明之后。众将全部都面带忧色,就连一向诸事嬉戏无所定性的高崇,也不苟言笑,低头不语了。

看着众将的模样,岳少安心知,若是敌人未至别灭了士气,那么就完了。

他缓缓起身,站直了身子,轻咳一声后,待众人将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之后,这才慢慢地说道:“怎么?光是一个数字便将你们吓倒了?”

众将不语,突然,从门外行入一人来,光溜溜地大脑袋,背后背着一把巨剑,一进门便,大声喝道:“帝师太多言重,不就是十四万人么?怕他个球,老子一斧子一个,来多少砍多少。”

岳少安眉头一皱:“章初三,谁让你进来的?”

“呃……”章初三看到岳少安面色沉下,急忙缩了缩脖子,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了:“这个……那个……我……”

“滚出去——”张横双目一瞪,喝了一声。

章初三这才灰溜溜地跑了出去,那光头几乎缩进了脖子里面。逗得众人哈哈大笑,为之压抑的气氛也松动了许多。

看着这幅场面,张横若有所思地看了岳少安一眼,方才岳少安派人去通知他的时候,曾告诉他将章初三带上,但是不许他入议事厅,让他在门外等候,回头有事要用他。

当时张横还不明白什么事要用到章初三,现在一见,猛地明白了过来。他的作用却原来在这里。他正思索间,岳少安却开口说话了。

“诸位,虽然章初三话语有些粗糙,但是,话糙理不糙。皇帝十四万人马,得确颇有气势,但是,不要忘记,我们城中,抛却不能投入战斗的军队,至少也有八万多人,若是全数算上,九万也尤有之。”说着岳少安淡淡一笑,颇有信心,道:“更何况,我们的军队,全部都是精锐之师,相比之那十四万人,战力呃不见得弱多少。再说,我们是守城,对方是攻城,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众将纷纷交头接耳,大点其头,都认为岳少安言之有理。刚刚有些失落的心情,也为之一振。

岳少安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便长声一笑,又道:“大战在即,便让我们也粗鲁上一回。正如章初三所言,怕他个求——”

张横、牛仁等将,跟惯了岳少安,听着他说粗话,都见惯不惯了,同时高声喝了起来:“怕他个求——”

连声高喊中,那些本来大皱其眉的文官们也尝试着喊了几句,几句下来,却是感觉颇为爽快,到后来,居然一声比一声喊得高。

议事厅门外,都是有护卫队把守,平日里这里庄重严肃,今日突出从里面传出如此高喊,却是惊人的粗话,他们一个个都有些震惊,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时,唐正从一旁行了出来,冷声说道:“今日听到之事,不许传出去,不然诛灭三族。”

惊愕的护卫们,急忙缩了缩脖子,连声称是。

喊过“惊人”的口号后,岳少安又带着众将研究了一番到时候该如何部署,后勤,军粮,百姓等一系列的问题……

待他从议事厅中行出来之后,已经天色将晚,伸了伸腰,他迈步朝后院而来。

来到后院,殷雨倩正在门前的石凳上坐着,面带焦虑之色,见着他过来,急忙几步行至他的身旁,道:“事情真的那般严重么?五哥他,真的要赶尽杀绝?”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虽然还没有兵临城下,但也是迟早之事。看来,今日我要去一趟大理了。”

“去大理?”殷雨倩眼眉微垂,轻声言道:“光靠我们守不住城么?”

岳少安轻叹一声,之前他在议事厅中信心无比,但是,现在却也担忧不已,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却是没有必要装样子了。

他伸手搂住了殷雨倩的肩头,道:“确实如此,所谓没有必救之兵,便无有必守之城。当然,我们若是坚守,一年半载内,应该没有问题。但是,若是城池被围,到时候,却有诸多不便了。首先城中赖以生存的经济便要瘫痪,而且百姓人心惶惶,时间稍久,将士们也会多有浮动,那个时候,便麻烦了……”

殷雨倩点了点头,轻声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打算明日便动身。”岳少安回道。

“这么快?”殷雨倩抬起了眼眸:“派别人去不行么?”

岳少安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第584章 再行大理

深夜时分,皓月当空,悠悠清风徐徐而来,将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水波缓缓荡漾下,碧波轻飘,跃上小湖边缘,沾湿了岳少安的鞋面。

宋师府后院之中的小湖边,岳少安长叹一声,收回了远眺的目光。其实,他又何曾不想派别人前去,宋师城这么大一个摊子,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可是,大理那边,也只有自己能说的上话。而且,大理一直给大宋做附属国,早已经成为了习惯,现在让他们出兵救援自己,无疑是让大理公然站在了和大宋的对立面上。尽管自己还顶着一个大理女婿的头衔,可是,在整个国家的利益面前,这又算的了什么呢?

岳少安对自己没有信心,对大理皇帝,他也同样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切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他现在唯一能肯定的便是,大理那边纵使不帮他亦不会为难他,固而他才决定亲自去一趟。

这一夜,他没有再去众女的房中,也没有去看岳小安。之前,他与殷雨倩所言,可能会需要三五日,其实,他心中早已经定下。现在时不待我,当然是越快越好,为了不增加离别惆怅,另一点是为了不使自己离开宋师城的事让皇帝那边知道,他决定连夜出城。

这一次出发,岳少安依旧轻装简行,打算只带唐正等人。当然,段君竹是要带着的。去大理这丫头可是重中之重。

此刻,他已经派人去唤段君竹了。他身在此处便是等她。

看了看月色,岳少安眉头微微皱起,回头对唐正道:“再派人去看看,怎地这么久还未到?”

唐正点头,刚要派人前去。却见段君竹急急忙忙地行了过来。

岳少安看了看她,道:“怎地这么慢?”

“不是我慢啊,是各位姐姐的事太多。”说着,她伸手递过一个酒壶,道:“这个是如烟姐姐让我带给你的酒。”

然后又拿起一个包裹,道:“这个是雨倩姐姐让我带给你的衣服……”

“这个是……”

岳少安看着段君竹这丫头如同变戏法般一件件地拿着各色东西出来,有吃得,有用的,还有防身的,更离谱的,居然还有岳小安的尿布。

段君竹的解释是,她问小安要不要给父亲带点东西,小安伸出小手,给了一块尿布。

岳少安有些哭笑不得地拿起那块尿布,放在眼前,传来一股奶味。多看了几眼,不禁露出了几分带着慈爱地微笑。

段君竹见他皱着的眉终于舒展开来,嬉笑着揽住了他的胳膊道:“相公,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现在。”岳少安说罢,一挥手,众人便踏上了行程。

宋师城中,真正知道岳少安离开的,也只有寥寥数人。甚至众女之中,他也只告诉了段君竹一人,只不过,诸女皆非普通人,加之对他的了解又颇深,自然能猜得出来他的心思,故而,才在临行前送来了东西。

一夜车马劳顿,翌日一早,岳少安从马车下来,改乘了红马。监察司那边的消息还在不断地送来,让他知晓着最新情况。

现在汴京守军还在回杭州城的路上,算一下时间,要比自己的慢的多,因而,岳少安的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至少,在赶路上,不用那般惶急。

观着沿途的风景,岳少安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虽然他还是心事重重,但是,却已经不挂在脸上了。反观段君竹却是如脱缰的野马,快乐地四处奔行着。

不时采上一朵小花,捏来给岳少安看。看着他点头,便笑得愈发开心。

一路之上倒也比较轻松惬意。只是在入大理国境时却受到了些许阻隔,现在宋师城与杭州城的关系异常微妙,明眼人自然看得出,这之中的蹊跷。

故而,大理这边也防范了起来。

不过,好在段君竹这个小郡主的身份却很好用,一块令牌拿出,便畅通无阻了。因为此时,段君竹还在岳少安面前大大地得意了一番。

然而,这看似正常的一幕,却让岳少安嗅到了不正常的味道。大理国境处已经加派的军队防守,沿路盘查之严比宋师城都不逞多让。

这一切都说明着大理皇帝段易明断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至少在这件事上,岳少安知道,觉得不会比自己想像中简单。

这日来到了大理城中,望着街道两旁热闹非凡的行人,岳少安微叹着摇了摇头。

他并没有带着段君竹直接去王府之中居住,而是寻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派人给段易明送去消息之后,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段易明甚至都没有召见他,这让岳少安心中不禁有些不安起来。

一连几日,均是如此之后,不单岳少安,便是段君竹也觉察出了不对。几次来到岳少安这里,要求自己进宫去找伯父要个说法,然而几次都被岳少安否决了。

今日,段君竹忍无可忍,又一次找到了岳少安,要求让自己进宫去。岳少安想了想,却没有反对,在他看来,现在的火候也差不多了。也是该给段易明下猛药的时候了。

第585章 小丫头的心计

当日夜间,在岳少安有意或无意的话语下,段君竹义愤填膺,得到岳少安的允许后,径直朝皇宫而来。宫门前遭到了阻拦,段君竹正值气愤那里管得了那么多,手中马鞭一挥,恍如蛟龙出海,左右挥舞间,顿时有几人被打到在地。

其余众人见状,那里敢上前阻拦,一个个吓得全部躲在了后面。

段君竹长鞭握在手中,冷眼对视着阻拦自己的几人,迈开大步朝里面而去。这一次,果然没有人再敢阻拦了。

段君竹本来就在大理城中横行惯了,后宫之中,更是她从小长大之所。虽然皇帝下令不让她进去,可这些人那里敢强阻,谁都知道皇帝对小郡主的疼爱,万一现在得罪了,到时候皇帝发怒,那里吃罪得起。

所以,他们一个个都留了一个心眼,阻拦不成,只好派人赶紧通知皇帝去了。

段君竹一路行进,在她身后跟着一堆人,隔着距离,不敢稍近,只要她一停步,这些人立即停下,她再行,便再度跟上。赶了几次,也赶不走。也只好随着他们了。

段君竹来到台阶前,跃下了马背,迈步想去行去。

正行走间,忽然,前方跑来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太监,隔着老远便喊了起来:“小郡主哎,我的小祖宗。您可别为难老奴咯,让皇上知道了,我这条老命便算是搭进去了。”

“李公公。”段君竹顺声望去,发现是总管太监李春生。这张面孔并不陌生,从段君竹记事起,这李春生便在总管太监了,他为人和蔼,小的时候,段君竹还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看到了他,段君竹的面色缓和了一些,轻声,道:“李公公,我要见伯父。”

“小郡主啊,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加之略有风寒,已经两日没有上朝了,交代下来谁都不见的,您这么一闯,我可怎么交代啊。”

老太监面色凄苦地上前跪了下来说道。

段君竹心中一软,不过,险些便停了下来。不过,她一想起岳少安已经来了这么多日,伯父都避而不见,显然是不想插手宋师城与杭州方面的事。

但是,她却是知道岳少安此行的重要性,因而,怎能就如此半途而废,想到此处,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李公公,既然伯父身体不适,那我更要去探望了。”说罢,迈步而去。

李春生见状,急忙起身,在后面追着,道:“小郡主,小郡主……”

“李公公请放心,伯父怪罪下来,我会一力承担。”段君竹丢下一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回头。

因宫门中是不允许骑马的,当然,段君竹是个例外。因而,报信的人虽然极力奔跑,却也只比段君竹稍快了一些。

就在报信之人刚刚将段君竹强闯而来的消息报告给他。段君竹却已经来到了寝宫之外,还不及通报便闯了进来:“伯父,您的身体怎么样了?侄女来看您了。”

段易明一愣,挥手将下人赶了出去,惶急地跑到了床上,揪起被子盖在身上,却是装起病来。

段君竹进来一看,小脸一紧,心中的气却是一下子消去了大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伯父,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痛,急忙跑到近前,担心的问道:“伯父,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虽然前后两句话相同,但是,语气却大不一样了。前者像是兴师问罪,后者,却已经慢是关切的闻声细语了。

段易明微抬着眼皮,道:“你这孩子,这里怎么说也是皇宫大内怎么能硬闯呢?”

“伯父,人家还不是担心你嘛。你那里难受?御医怎么说的?”段君竹和颜悦色地询问着。

“无妨。”段易明摆了摆手,道:“岳少安现在怎么样了?这些日子伯父没时间见他,他有说什么没有?”

“相公他很好,这几日,我早就想来了,一直都是他阻拦着不让过来。说是怕惊扰了伯父……”

段君竹说着,段易明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岳少安若是气急败坏,寝食难安,他还认为正常一些。现在岳少安这般坦然淡定,却让他的心中有些不安了。隐隐中似乎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是却一时想不起来,具体是那里不对。

段君竹正说着话,忽然斜眼一瞧,发现了一截露在被子外面的龙袍,她是何等机灵之人。有了此等发现,当即就感觉出了不对,再观段易明的脸色,分明比正常人还正常,那里像是生病之人。心里顿时便明白了过来。

不过,跟着岳少安这么久,她早已经不再是打理皇宫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郡主了。为人也多少有了几分忍而不发的心思。

想了想,便微微一笑,道:“伯父啊,这次相公过来,说是监察司最新研制出了一批威力巨大的火器,想拿来给伯父一观。但是等了几日,伯父都不便相见,因此便打算就此返回宋师城了。这不,今日相公说是明日一早便要离开。人家想念伯父,这才硬闯了进来。伯父不会怪罪吧。”

“什么火器?”段易明猛然坐了起来,整个人生龙活虎,双眼放光,道:“你怎么不早说。”他的话音一落,看着段君竹面色有变,便明白自己上当了。

本来,以他一国之君的心思,那里是段君竹这种小丫头能够唬的住的。然而,便是因为段君竹的身份,小丫头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又是他最疼爱之人,当然对她没设什么戒心。加之小丫头一直心思单纯,所说之言,当然更容易让人相信,因此才会被摆了一道。

看着段君竹怪异的眼神。段易明微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都说女生外向,起先我还不信,诶,连自己的侄女都学会了帮着别人来糊弄我了……”

段君竹听他这般说,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低头,却是双眼一红,道:“伯父,我也不想的。这次相公前来,有重要的事要与您相商,您一直避而不见,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过,我却知道他心中的苦,我实在是不忍心……”

说着,居然可可泪珠滚落而下,嘤嘤轻泣起来。

第586章 唇枪舌剑

皇宫之中,众人惊慌地在段易明的寝宫前跪倒一片。让段君竹进去,他们心中都没底,不知道到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毕竟,这种事以前是没有发生过的。

而寝宫之中,段易明却是慌乱地哄着自己的侄女,他对这小丫头太过宠爱,从段君竹小的时候,他就一直宠着,最见不得她哭。

此时见她这般,顿时焦急,道:“别哭,别哭。这是怎么了……”

段君竹背过头去,只是轻声哭泣,并不说话。

段易明看了看,微叹一声,道:“好了,好了。伯父答应你,现在就见他还不成?”

段君竹转过头来,止住哭声,抬起泪眼,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伯父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不作数了?”段易明有些无奈道:“只要你不哭,什么都依你还不成?”

段君竹破涕为笑,小脸一红,急忙道:“伯父,那现在咱们就去见相公好不?”

“咳咳……”段易明咳嗽了两声,道:“怎么说,伯父也是一国之君。就算不论君臣之礼,我也是长辈吧。还是让你那相公入宫吧。”

段君竹有些窘迫地点了点头。心中欢喜异常。

段易明当即下旨请岳少安入宫。

岳少安来到宫门前,段君竹早已经等候在这里。看到他后,飞快地跑了过来,嘻嘻笑道:“相公,我厉害吧?”

岳少安微笑着将他搂入怀中,疼爱地揉了揉她的小脸,道:“老婆当然厉害啦!”

得到岳少安的夸奖,小丫头异常兴奋,挽着他的胳膊,朝里面走去。

岳少安看着她得意的模样,心中微叹。段易明是何等人物,怎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决定见自己,如若真是这样的话,当初怎么会想和亲的想法。

其实,岳少安早已经想到,这一次不管如何,段易明一定会见自己的。时间拖得越久,说明段易明想在他这里得到的越多,当然,岳少安是不会把这些和小丫头说明的。

一些权利的斗争和交易,还是留在男人的心中。给她多留一些快乐吧。

一入宫门,再往里行,便有侍卫上前将唐正等人挡在了外面。唐正面色一暗,脸色骤然变冷。岳少安却回头轻笑,道:“你们便留在这里吧。”

唐正听到话音,面色微缓,点头答应。

岳少安转身欲行之时,忽然神秘一笑,背对着唐正轻轻打了手势,随即大步而去。

这次见面,依旧在段易明的御书房中,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却有许多大臣相陪。一入房门,十数只眼睛向他望来。

段易明高坐在那里,并为起身,微笑着,道:“少安来了啊,赐坐!”

内侍搬来椅子后,岳少安也不客气,大步走了过去,将椅子一挪,与段易明面对面坐了下来,嬉笑着,如同唠嗑般地问道:“伯父近来身体可好?”

段易明脸色有些怪异,干咳了两声,并未回答岳少安的问话,而是对着众臣,道:“诸位卿家坐吧!”

众臣坐下,段易明使了一个眼色,当即便有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帝师此来,想必不是单单探望皇上之事吧。”

“哦?”岳少安抬头一望,问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大学士,甘明!”

“哦。久仰久仰!”岳少安嘿嘿一笑:“甘明大人,那你以为我还有何事?”

“帝师所想,老朽怎能知晓。”甘明有些尴尬道。

“了解,了解!”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不知道,为何认为我不单单是探望呢?”

“这个……这个……”

“呵呵……”又有一人起身道:“帝师也不必如此。现在天下大势,明眼人自然看的清楚。帝师与大宋皇上的关系似乎也是众人皆知。时至今日,杭州方面集结大军,所为何事,想必也不必多我等多言了吧。”

岳少安淡笑一声,翘起了二郎腿,道:“哦,原来这位大人也知道杭州方面集结大军之事。看来这次我来,是多此一举了。”

“帝师此言何意?”

“既然知晓杭州方面集结大军之事,自然应该知道,我宋师城,只一城。那十数万大军几乎是举国之兵,难道只会为了区区一城而劳师动众?”说着岳少安站起身来,突然提高了声音,道:“错了。大错特错。光是为了一座城的话。便是那十数万大军所需钱粮也不止于此。何必劳师动众。所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大理竟是无一人看破吗?当真让我十分惋惜啊。”

“帝师这话似乎太过危言耸听了吧。”又一人起身,道:“宋师城虽只是一城之地,但富足之名,相信也不用我等多言。而且,帝师只威胁,在大宋皇上看来,恐怕不是区区一城这么简单。”

“哈哈……”岳少安大笑了几声,道:“即便如你所言,难道不知唇亡齿寒只典故吗?现在金人对大宋已经没有了威胁,十数万大军若是南下而来。先不说他们的目地,倘若大宋皇帝的目的只是为了亡我。那么,我亡了之后呢?大理这一方沃土,好比一块肥肉放在唇边,那里有不食之理。”

“帝师此言差矣……”

众臣与岳少安舌枪唇剑地争论不休之时,段易明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岳少安看似是在和众臣较劲,有些话甚至有些强词夺理,但是,却已经深深地震憾了段易明。

唇亡齿寒!这些话落在他的耳中,重重地敲击在了他的心上。细细想来,事情着实如此。倘若岳少安真的败亡。到时候,宋师皇帝真的会放弃这个一统南疆的机会吗?

若是换了自己,恐怕也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吧。段易明心中已经开始动摇了,派兵看来是势在必行,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若是让岳少安如此简单便借助了大理之力,而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的话,自己岂不是太过窝囊了。

段易明思绪间,忽然,外面“嗵!嗵!嗵!!”三声巨响骤然响彻在了耳际。

第587章 倒塌的宫墙

那响声异常独特,似战鼓,又似炮仗。但仔细一听,却又似乎什么也不是。紧接着,外面一片吵杂之声,甚为慌乱。

段易明眉头皱起,起身行至门前,高喝一声:“何人在外喧哗?”

“启禀陛下,是帝师的人将宫墙给轰了……”

“轰?”段易明有些诧异道:“怎么回事?”

“小的说不清楚,是……”

“算了,你退下吧!”段易明挥了挥手,回头瞅了岳少安一眼,见他依旧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头疑惑,淡然道:“我们出去看看!”

众臣跟在他的身后,缓步向外走去。岳少安也长身而起,慢慢地渡着步子,跟在了他们的后面。出了房门,往前行出不远,便见前方唐正等人被一群侍卫围在中间,双方争执不下。

段易明脸色沉了下来,扭头看着岳少安,沉声言道:“这是怎么回事?”

“伯父不是一直想看看宋师城的火器么?”岳少安笑了笑上前,道:“我是让他们演示一下,那里晓得这帮小子居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抱歉,所有的损失,我一律赔付。”说着,大声朝着唐正等人喊道:“你们这帮浑球,怎么能把宫墙给轰塌,还不过来请罪?”

他这话,看似在教训自己的手下,实则将唐正等人被围的窘境在无形之中解除了。听了这话,唐正带着手下几步上前,脱离了大理侍卫的包围圈。

有岳少安放话,皇帝有没说什么话反对,这些侍卫们那里赶阻拦。唐正等人来到近前,却不对段易明行礼,而至径直给岳少安跪了下来,齐声道:“属下鲁莽,请帝师责罚。”

岳少安看到段易明似乎有说话的意思,急忙道:“好了,都起来吧。伯父大人大量不与你们计较,但是,我却不能放过你们。眼下还在大理皇宫,责罚就暂且记下,待回去之后,绝不轻饶,可记下了?”

“记下了!”众人大声回道。

“好了,记下就好,且站到一旁。”岳少安挥了挥手,转头朝段易明看来,笑着道:“伯父,您还有什么话要教训的,尽管骂,就当他们和他们一样就好。”他说后面的“他们”之时,大手一划,却是将跟在后面的众臣和前面的侍卫、宫女、太监们都代指了。

段易明差点没被噎住,干咳了几声,才道:“无妨,无妨……”口上才这样说,心里却有当场掐死岳少安的冲动。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还让我说什么,这小子做人怎能如此无赖。

段易明身后的众臣也是气得够呛,一个个瞪起了双眼,怒火中烧,有我们什么事。

岳少安却像是没事人似地继续道:“伯父,您看刚才那火器的威力如何?”

他这样一说,段易明将目光集中到了那宫墙之前,只见破裂的并非外墙,而是里面隔着后殿的内墙,不过,即便是内墙,却也有半尺余厚,就如此被轰出一个大洞,周围还有焦黑之色,让他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说话之时也与先前不一样了,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道:“这是什么东西所致?”

“呈上来。”岳少安微微一笑,露出了几分得逞的目光,段易明好火器,是他第一次来便知晓的,这次来,自然在这方面做足了工夫。

听到他的话声,唐正一挥手,边有人杂七杂八地堆在地上一堆铁质的零件,其中最大的一件,当属炮筒了,居然四个人才抬了过来。

段易明俯下身去,仔细地看着那一堆零件,伸手在炮管上摸了摸,尚带余温。他有些感叹道:“便是这东西么?”

岳少安点头,道:“这次来的匆忙,只带了这么一个小件,也只能轰踏这内墙,若是外墙,或者是城墙的话,便不成了。”

“这么说,宋师城中还有威力更大的?”段易明双眼亮了起来。

岳少安笑道:“自然有的,不然怎么对付那十几万大军。其实,这次杭州方面主要的目地也是夺取它们。不过,我宋师城也不是如此容易对付的。到时候只怕他们无功之下,转而像大理攻来。亦或者到时候我们不敌,送上些火器,杭州方面达到了目的亦会退兵吧。”

岳少安说着,脸上还露出惋惜之色。

“不可!若如此利器落在他人之手,再反过来对付你们,反而不好。”段易明大摇其头。

岳少安道:“这个我自然知晓,不过,宋师城孤城一座,若到时候真的没有办法,也唯有出此下策了。”

段易明这次却没有直接说话,而是低眉沉思了起来。岳少安的意思很是明显,到时候我们打不过,就送些火器,有了火器他们不打我们,爱打谁打谁去。

这话中,说得好似诉苦,实则威胁之意甚重。其实,段易明在御书房中之时,就已经决定要出兵了。但是,他想从岳少安这里得到些好处。至少钱粮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岳少安是出了名的不吃亏,那里会如此简单的就给。因而,他在故意多方刁难。

现在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段易明却志不在钱粮之上了,他想要的反而是这些火器。不过,岳少安真的能给么?

这令他头疼了起来。

——————————————————————————————————

——————————————————————————————————

【最近筹备新书,更新有些不给力,实在抱歉。月底了,该是补偿大家的时候了。明日爆发!】

第588章 激情荡漾

【爆发,第一更送上!】

看着段易明的表情,岳少安似乎看表演一般,双手环抱在肩头,冷艳旁观,一言不发。相交之前重重,如今的岳少安却是放下心来。

在来此之前,他还有些拿捏不准段易明的想法,亦不敢过分自信。但是,现在他却已经成足在胸,段易明已经完全地落进了他的套路之中,再想跳出去,却是难上加难了。

其实,从段易明邀他入宫那一刻起,大理和自己已经绑在了一条绳上。就算段易明不肯出兵,以大宋皇帝的多疑,亦会自然地认为段易明与岳少安只见必然有着什么联系。

何况,岳少安还顶着一个大理女婿的头衔。

段君竹自从陪着岳少安入宫之后,便知道他要谈正事,躲到了后宫之内。听到这边的动静,由宫女拥簇着行了过来。

看到岳少安与段易明两人一个面带得意之色,而另一个却是愁眉满目,完全转换了状态,心下大奇。不由得行了过来,轻声问道:“相公,伯父。发生了什么事?”

段君竹一开口,段易明却是双眼猛地一亮,既然在谈判桌上不好谈的事,那么把亲情这层关系拉上,再谈也许会好一些。

此刻,他已经不再犹豫派兵不派兵的事,而是想着办法,要将岳少安手中的火器弄上一些来。至于制作图谱,他根本没有想过找岳少安要。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奢望,纵使自己不顾颜面地开口,岳少安也断然不会给的。

这种东西,在谁看来都是绝对的军事机密,怎能轻易示人。他只想着,由岳少安这里撰上一些事物,让后自己找人仿制便好。至于成不成功,那便另当别论了。

拿定主意。段易明愁容即刻消散,嘴角不由得上翘,轻声道:“众位爱卿,今日之事,便议到这里吧。你们先退下,有事明日早朝再奏。”

众臣看着皇上龙颜大悦,具都退了下去。

段易明又将宫女侍卫遣散之后,这才对岳少安和段君竹道:“少安、君竹,今日天色已然不早,你们便在宫中住下。待会陪我一起用膳吧!”

饭桌上谈话,几杯酒下去,男人之间的距离感便会莫名的消去,这正合了岳少安的心意。那里会拒绝,当即拉起段君竹的小手,嘿嘿笑道:“我正欲与伯父同饮几杯,既如此,那再好不过了。”

段易明点头道:“前次来,少安一直住在王府,对宫里不怎么熟悉吧。这会儿便由君竹陪着在宫中逛逛,大理的景致虽不一定比得上你宋师城,不过,却并有风味。且宫中之色,更胜别处。定然不会另你失望的。”

岳少安再次谢过。便与段君竹闲逛去了。

段易明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当即便喊人去唤其弟段易雄去了。打算两个老头先商讨一番怎么对付岳少安。

而岳少安却心情大是舒畅,今日之事如此顺利,却是超乎了他的想象。挽起小丫头的柔荑,两人畅快游玩起来。

皇宫后花园中,碧波轻荡,绿叶怡人,果然如段易明所言一般,景色着实不错。两人行在此处,却是心旷神怡,加上岳少安现在心思搁下,更觉周围的一切都美轮美奂,甚是喜人。

两人并肩而行着。岳少安的手揽在段君竹的蛮腰上,出手温软,不禁轻轻地捏了捏,段君竹并不介意,还转过头,小脸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甜死人的微笑。

这更让岳少安兴奋莫名,揽过她的肩头,张开大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香唇。

跟在他们身后的宫女见状,一个个小脸腾然而赤,挂满了红霞,低着头不敢看两人。紧张之下,脚步微一错乱,顿时发出一阵轻响。

段君竹听在耳中,微微一惊,伸出小手轻轻推开了他,面上泛起一丝红晕,看在眼中,更是诱人非常。岳少安轻咳一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几个宫女,道:“这里没什么事了。我与郡主随意闲逛一会儿,你们不必跟着了。”

宫女们这般尴尬地跟在身后,本就有些难受。听闻话声,急忙行礼退了下去。

待宫女离去后,岳少安伸出怪手,探向了小丫头的胸前,揉捏几许,嘿嘿坏笑,道:“现在没有人打扰了。”

小丫头瞅了他一眼,娇嗔道:“此地随处有人,莫要让人撞见。”说着,小手抬起,抓住了他的手腕,向下拉去。

岳少安并不用力,随着她的动作,顺势放下了手,轻声笑道:“好,那老婆是不是该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

“呸!”小丫头轻啐一口,突然认不出嘻嘻笑了起来,大声喊了一句:“岳少安是个登徒子——”喊罢,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脱离了他的怀抱大步向前跑去。

“嘿嘿……”岳少安怪笑一声,扮装凶恶状追在后面,大声道:“那里跑,看我不吃掉你!”

两人一前一后,渐渐地跑入了前方一片小树林之中。小树林并不是很大,没过多久,便穿了过去。段君竹在前方一块空地上站定身子,喘息了几口,就地寻了一块洁白如玉的岩石坐了下来。

岳少安随后来到她的身边,贴着她的身子也坐在了一旁,伸手再次揽住她的纤腰。段君竹顺势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抬起头道:“相公,这里便是小时候我常来的地方。那个时候,最喜欢德妃娘娘了,她一直都哄着我,和她在一起好开心的。”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手掌捏着她的耳垂,柔声道:“这次回来怎么不听你说起她?”

小丫头神色一暗,略带伤感道:“在我去杭州的前一年,她生病故去了……”

岳少安听着她的话语中有几分凄然之色,微叹一声,将她搂得紧了紧,道:“别多想了,你不是有相公嘛!”

“嗯!”小丫头点了点头,将头在他胸前蹭了蹭,不再说话。

岳少安感觉着气氛有些压抑,随即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捧起小脸,嘿嘿笑道:“方才让她们打扰了好事,现在我们继续。”

“讨厌……”

“便是如此讨厌!”岳少安再次吻住了她的双唇,一条舌头破齿而入,直探里间,寻着了她的小舌便缠绕亲昵起来。同时手上也不听着,开始上下摸索,忽而探向高耸诱人之所,忽而深入平原沟壑之内。熟练地尽享着其中滋味。

这些日子,两日虽然整日在一起,但是,岳少安一直被心事压着,整日愁容满面,对男女之事并无兴趣,因而,对小丫头也显得有些冷落。

此事在他怪手之下,小丫头那里还忍耐的住,没过多久,便已动情,身子有些微微颤抖,猛地伸出玉臂环在他的颈上,回吻起来。

岳少安也憋得够呛,某处已经横立而起,几乎可以挂起几十斤的巨石。手也不再局限与衣表之外,撩起衣衫,便探入里间。

扯去系着肚兜的细绳,一对温软小兔,便落入他的掌中。

红樱轻触,细软婆裟,两人缠绵之中,翻滚下石,落入一旁的芳草之中,悠悠草气入鼻,岳少安的大手已经探入下方。

淅淅泉涌间,该湿润的地方,却已是沾湿了他的手指。

一声嘤咛响起,骤然唇分,小丫头有些慌乱地抓住了他的手,道:“相公不行,此处不能行事。还是回屋……”

“嘘……”

岳少安一根手指摁住了她圆嘟嘟地嘴唇,道:“休要管他,谁干偷看,便……嘿嘿,让她嫉妒去吧……”言罢,再次吻上了她的双唇。

小丫头起先还略带挣扎,随后,便任他施为,双手环抱他的脖颈,双目紧闭,不在管那许多了。

第589章 露天行事

【爆发!第二更送上!】

————————————————————————

悠悠清风,淡淡清香,落入鼻孔之中花草香气混杂着小丫头的体香,让岳少安难耐不已,他翻身将小丫头微微托起,手掌从她的肌肤上移出,已经开始褪去她的外衣。

段君竹猛然抓住了他的手,道:“相公,此处真的不行。”

“乖老婆,让相公放肆一次罢!”岳少安的呼吸有些急促,喘息着道:“宫女们已经被遣去,没人会看到的。”

听了他的话,小丫头却没有即刻放手,依然紧抓着,待到岳少安眉头微蹙,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之时,这才缓缓放手,面上露出一丝娇羞,低眉闭眼,从新将手臂环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岳少安眼见小丫头已经默许,心中一荡,双手夹住她的细腰,将衣衫径直推了上去,露出了光滑的小腹和诱人的莲峰。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俏脸,随即下移,一口轻轻含住那樱红之处,牙齿轻错,舌尖环弄,不消片刻,那本来柔软的樱红处,却挺立起来。

岳少安揉捏着峰盘的同时,食指与拇指还轻触着另一颗樱红。小丫头禁不住轻吟一声,腰身挺起,双腿微动,显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岳少安此时却并不着急,一双手臂紧贴着她的肌肤,慢慢下滑,滑至腰间,这才拽住她的下衣,寸寸向下褪去。

从大腿到膝盖,再到脚踝,一路而下,一边褪着她的衣服。一边吻了下去。一左面吻下,再从右面上来,岳少安的动作异常轻柔,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遗漏。

小丫头咬着下唇,身体微微扭动,张开小口,轻嗯一声,喊了一句“相公!”,便不再多话。

岳少安跪坐而起,迅速地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将裤子直褪到膝盖处,长物腾然而出,挑动了几下,霍然出现在了小丫头的眼前。

小丫头娇羞莫名,赶忙闭紧了双眼。

岳少安微微一笑,弯下身子,将她的下衣从左腿上褪下。然后缓缓地分开她的双腿,将两条腿的腿弯处搭在自己的双臂上,探手捧起她的翘臀,柔声道:“宝贝,抱紧老公的脖子。”

小丫头娇羞不已,却依旧听话得伸手拦住了他的脖颈。

岳少安双膀用力,猛然将她抱了起来,长物傲然,紧贴柔处。嘿嘿一笑,道:“宝贝,老公来了……”

……

一声轻吟,一声低吼。

岳少安尽情地释放着自己的体力。小丫头的身体被他紧抱着,紧搂他的脖子,酥胸随波轻荡,俏脸渐渐泛起红潮……

两人忘情地疯狂着,周围的一切都被她们忽略掉了。皇宫的旷野中,各色花香水气刺激着两人的神精,让他们愈发地感到刺激。

不单是小丫头第一次在露天的地方行这种事,就是岳少安也从未感觉到如此刺激过。

两人似乎淡忘了一切……

……

就如此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岳少安长吼一声,缓缓地放下了小丫头,两人大汗淋漓,却是彼此相视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

又隔了一会儿,待两人穿戴好了衣服之后,一个怯生生的宫女从林间小径行了过来,低着头,满面通红地道:“帝师、郡主,皇上有请……”

她说完话,站在那里,双手互握着,一动也不敢动。

段君竹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顿时一张俏脸通红异常,狠狠地瞅了岳少安一眼,却是说不出话来。

岳少安反倒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道:“走吧,不然伯父该着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相公有多强。这一次,少说也过去了三个时辰,哈哈……”

“呸!”段君竹唾了一口,迈步向前走去。经过宫女的身旁之时,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岳少安看着小丫头的模样。哈哈大笑着,慢步跟了上去,途经宫女时,他停下了脚步,轻声道:“方才,你什么也没看到,是吧?”

“啊?”宫女诧异地抬起了头。

“嗯?”岳少安眉头一皱,装作很是不满的模样。

宫女吓得身子一抖,急忙点头道:“是!”

岳少安再度露出了笑容,摆了摆手道:“好了,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我们自己认得路,自己过去便是了。”

“是!”宫女如获大赦,急忙转身从另一条路离去了。

岳少安交代完了这事,心情舒畅的他,快速追上了段君竹,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身道:“放心,她什么也没看到。再说,她那里敢看,你说是不是?”

小丫头争脱了他的手臂,快步向前而行,不去理他。

岳少安却是穷追不舍,又拉住了她的小手,使劲地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道:“好了,宝贝,不生气了。老公亲亲……嗯啊……”

“噗哧!”小丫头忍俊不禁,还是被他逗得笑了出来,娇嗔道:“待会儿见着伯父之时,不许你提方才之事。”

“放心,放心!”岳少安揉弄着她的头发道:“你相公我又不是傻子。如此英明神武,气宇不凡,聪颖过人,风流倜傥的夫君,怎么会犯那么蠢笨如牛,愣头愣脑,形如白痴,毫无技术含量的低级错误呢?”

“呸!”小丫头扭头看了看他,笑道:“哪有你这么脸皮厚的人。”

“我脸皮厚么?”岳少安故作惊讶,道:“当真如此?老婆,你不是说笑吧。你来摸摸,应该是很薄的啊。”

“讨厌!”

“嗯嗯,我明白老婆的意思,讨老婆喜欢,百看不厌。是吧?”

“没羞。”

“哈哈……”岳少安大笑着,道:“方才老婆一定累坏了。来吧,让夫君抱着夫人前去,如何?”他口中说着疑问句,但是手上却完全做着祈使句的动作。

也不等段君竹说话,便伸手将她抱着了起来。

段君竹惊呼一声,急忙道:“快放我下来,此处人多……”

……

两人打闹着,慢慢地来到了用膳之处。推门而入,满桌的饭菜便映入眼帘,同时,段易明,段易雄两兄弟已经坐定在一旁。

岳少安仔细一瞅,饭桌用得是圆桌,并非惯用的长桌,这样一来,便不会出现段易明高坐中央的局面。由此见得,这顿饭应该是很有意思……

想到此处,岳少安禁不住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第590章 饭桌斗计

【第三更!】

——————————————————————————————

两人坐定之后,小丫头面色红润,微带娇羞,低着头,不敢看对面段易明兄弟两人。两个老家伙都是过来人,一眼看去,顿时明白了什么。

两人相视而望,面上均露出几许尴尬之色。

反观岳少安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大大咧咧地寻了座位坐了下来,将衣袖微微卷起,笑着道:“斟酒!”

一旁侍候着的宫女急忙上前将酒杯斟满。他也不客气,直接举杯道:“我在大宋之时,常常记挂着伯父和岳丈大人。今日一见,两位身体康健,神采奕奕,着实安心不少,这一杯酒,敬二位!”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喝完还将酒杯的杯口朝下,示意里面已经没有了酒。

段易明眉头微蹙,岳少安此次的表现,与上一次截然不同,上次多少还有些文人气息,谈吐也甚为文雅。而这一次,干脆就一身的匪气,恍似土匪一般。前后为同一人,怎会生出这般变化。这着实让他有些不习惯。

段易雄却不已为意,他常年与军中之人结交,这种场面却是司空见惯,当即也举杯而饮,微笑着道:“少安这次来。可有何事,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岳少安看了看段易明,见他也是满脸期待之色,便点了点头。这么演戏,他着实也有些累,便之言,道:“此次前来是为了共抗昏君之事。”

“哦?”段易明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听他说出来,心中虽然有些兴奋,不过,面上任是一副略作诧异的模样。

岳少安看在眼中,心中却十分了然,笑着道:“伯父与岳丈大人应当知晓,少安我实在无心争霸天下,只想安乐一世便好。然而,事事难料,前番因伯南之事,与大宋皇帝已然没有了谈和的余地,即便我现在高呼自己打算归隐田园。那昏君却也不能放过于我。此次,宋师城已然没了退路,只能背水一战!”

段易明捏了捏胡须道:“既如此,少安是否想向大理借兵呢?”段易明问出这话,心中异常着急,几乎忍不住就想上前揪住岳少安逼着他点头称是。

然而,事情总是不能尽如人意,这一次依旧事与愿违。只见岳少安端起已经被从新斟满的酒杯,小抿一口,不急不缓地放了下去,这才悠悠缓缓地道:“非也!”

段易明转头看了段易雄一眼,两人眼中均露出诧异之色,这一次绝非做作,岳少安这些时日之所以如此,还不是为了让大理出兵,眼看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居然矢口否认,当真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

岳少安看着两人疑惑的表情,解释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次一行,确实是想让大理出兵。但绝非借兵。以宋师城如今实力,抵抗那十几万大军,却也能够勉力为之。只是,争战毕竟是劳民伤财之事,如此硬战定然伤亡极大。我实不愿看到如此结果。故而,想请伯父派兵在前方佯作支援宋师城,以迁至对方兵力即可。”

段易明听罢,脸色连连变化,岳少安说的轻巧,看似自己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将兵力往前方一搁便可。可事实上那里有如此简单,倘若自己真的如此做了,那么便是摆明了和大宋对着干了,到时候那里抽得干净。

宋师城一旦告急,大理在那个时候,断然是不能坐视不管了。岳少安这一招果真很是厉害。既不用落下借兵之名,当然也不用支付钱粮,却又为他自己解决了燃眉之急。

段易明又不是傻子,那里能如此简单便答应下来。当即装作难以决断,道:“少安既然开了口,那么大理自然相助,只是,大理连年遭灾,国力已然空虚,若是动兵,必然更加吃紧。这粮草补给,却有些难以为之……”

段易明后面的话并未说下去,只是轻轻地摇着头,一脸为难之色。岳少安看着他这幅表情,心中暗骂,大理这几年风调雨顺,国强民富,若说是军事力量有些薄弱还说的过去,若说国力空虚,这不是扯淡嘛。

当然,他亦明白段易明想说什么。想让这老小子出兵,看来光说不练,不给点好处是不行了。不过,岳少安是个什么都愿意吃,就是不愿意吃亏之人。那里会如此简单便出钱出粮,宋师城虽然不缺钱,但是,也不能如此浪费。

“这样啊?”岳少安想了想,愁眉蹙起,道:“按理说,大理与宋师城共同御敌,支持些钱粮自然是分内之事。然而宋师城光一城之力,养了那么多军队,已然不堪负荷,这、这个……着实让人头疼啊。”

听了这话,段易明心中暗骂。岳少安几次北伐,所得战利品几乎都堆不下宋师城里的仓库了,而且,这些年,短短的时间内,宋师城俨然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富足之城,这是人所共见之事,如今岳少安这边说,很明显是端着金碗讨饭,装乞丐哭穷,怎能让人不生气。

段易明的脸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连吃饭与喝酒的胃口也没有了。

岳少安知道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该是摊牌的时候了,不然,这老家伙说不定便没了耐心,反而不好,当即呵呵一笑,道:“钱粮宋师城虽然拿不出来,不过,火器却是可以支援一些的。”

岳少安的话音刚落,段易明的双眼猛然一亮,本来他便眼红着宋师城的火器之利,这一次也是想要一些火器,只是,他深知岳少安此人断然不会如此简单就给他,因而,才退而求其次,提出了索要钱粮之事。如今听岳少安亲口说出来,如何能够不喜。

不过,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心中狂喜,面上却有些为难,道:“火器虽利却也不足拟补军粮所缺。当真是让人为难啊……”

“唉!”岳少安也有些脸苦,道:“本来因为宋师城中的火器也是不多,还打算顺便送上一份火器制图,让伯父命人赶制一批,现在看来,大理之困难,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既然如此,那此事,还是算……”

“啪——”岳少安的话还没有说完,段易明猛地一掌拍在了桌面之上,满桌的饭菜顿时弹跳起来,酒水、菜汤洒落满桌。他却不管不顾,大喝一声,道:“成交!!”

声音之大,动作之意外,让坐在他身旁的段易雄,猛地吓了一跳,几乎当场跳将起来。

“哈哈……伯父果然爽快……”岳少安哈哈大笑了起来。

段易明这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坐下,尴尬的道:“吃饭,吃饭……”

“伯父啊,这还怎么吃嘛!”段君竹撅起了圆嘟嘟的小嘴,看着满是狼藉的饭桌,有些不满地说道。

“咳咳……”段易明干咳了几声,连忙命人撤去桌上的饭菜,从新做过……

岳少安了却了心事,对此却是一副无所谓的心态,静立一旁微笑着。

第591章 回程

【第四更送上!】

——————————————————————————

一餐过后,天色已经晚,当夜,岳少安与段君竹留宿皇宫。一夜间自然少不了甜蜜温存。翌日一早,再度上路,踏上回程。

段易明清早便来送行,言语间,却是离不开那火器与图纸。

岳少安当即将随身带着的火器留了下来,同时附上一些弹药,并告知弹药都是特殊处理的,不可随意拆卸,不然会导致自动引爆。至于图纸,则在返回宋师城后,在派人送来。

有了岳少安的承诺,段易明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下来。不过,岳少安所言自动引爆之事,他却没放在心上。就在岳少安刚刚离开大理城不远,皇宫之中,便是一声轰响,随后有几个血淋淋的人被抬了出来。

段易明脸色惨白地看着这一切,说不出话来。

岳少安本就料到段易明会这般做,因而在城中留下了人手探听消息。待消息传到之后,他忍不住捧腹大笑,这次大理之行,他一直都觉憋闷。

尤其是那几日段易明避而不见,着实让他一连几日都愁眉不展,这一次,终于算是出了一口气,心情为之舒畅不少。

回程的路上,唐正一直闷闷不乐,满怀心事的样子。

岳少安看着他如此模样,便寻了个机会,两人乘马前蹦,行至无人处后,岳少安坦然问道:“唐正,这些时日,到底出了什么事?”

唐正有些诧异,岳少安这样问出来,让他有些料想不及,不过,张了张口,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岳少安似乎想到了什么,直接道:“有什么话便说,我不会怪你的。”

唐正想了想,点头,道:“帝师,本来此事不该是我一个侍卫所言。但是,这几日一直卡子心中,如鲠在喉,憋的厉害,今日我便不吐不快一次,便是有什么责罚,属下也担着了。”

“那里来这么多废话。有话便直说,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拐弯抹角了。”岳少安瞅了他一眼,笑骂道。

“是!”唐正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次帝师答应大理皇帝要将宋师城火器的制作图谱相赠,属下认为极为不妥,此乃宋师城安身立命只根本,若是没有了火器之利,纵使精兵悍将,却也难以抵挡人多势众。到时候便是能胜,损失必然也会异常惨重。属下认为,帝师以此为条件换得大理援兵,却是为解燃眉之急而伤及根本,遗祸万代啊。”

遗祸万代,岳少安吃了一惊,唐正的话也太过玄乎了,那里能遗祸万代,现在得确宋师城的火器领先不少。但是,到了明朝之后,便已经超越了现在的水准,那里能遗祸万代。

不过,岳少安却不会与唐正谈这些的。他只是微笑着道:“唐正,你能想到这层,我很欣慰。不过,此事,你大可放心。那火器的制作图谱虽然重要,但是,弹药却是更为重要。火药的配制方法,我却没答应给他们。而且,这些图谱也只是一些威力较小的。”

说罢,他哈哈一笑,策马而回。

唐正落在后面,脸上满是错愕之色,隔了一会儿,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数日之后,岳少安返回了宋师城。他离城本就是秘密而行,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一入府门,却是让他愣在了当场。

因为,宋师府中,似乎许多人都知道了他不在的实施,而且,里面很是热闹。居然处处张灯结彩,高挂红灯。

岳少安有些奇怪,不过,却没多问。径直来到书房后,派人将文成方唤了过来。

一番询问之后,文成方给处的答案居然差点让她从椅子上跳出来。府中居然准备为他举行婚礼了。

让文成方退下之后,岳少安便匆匆朝着后院而来,后院的诸女都已经从段君竹口中得知他回来的消息,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见他到来,具都围了上来。

岳少安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们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女均不说话,只是看着殷雨倩。隐隐中,她这个宫主已经被众女当成了大姐般的人物。诸女中,只有洪玉若与萧乐儿比她年长,但是洪玉若不管世事,而萧乐儿却别有心思,与岳少安的关系处在若即若离间,因而,此时众女便推给了她。

殷雨倩看了其他几女一眼,拉起了岳少安的手步入了房中,将原因与他细细说了出来。

原来,此次大战,众女并不是十分看好,因而便决定在今日与他完婚,而且,在他离开之后,钱猛来曾到府探望钱多多,居然说是阮氏姐妹是他丢失的双生女儿。

阮氏姐妹自然是不承认的,后来,不知如何,最后居然双双做了钱猛来的义女,如此一来,钱多多顿时更被众女所接受。

这一次,与钱多多的关系,却也是分不开的。

岳少安听罢,脸色变幻着,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她们给他付出的太多了,像凝儿已经为他生了儿子,到现在都没有个名分。

岳少安自己可以不在意,但是,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名分却是很重要的。自己若是再推脱的话,便显得太过自私了。

不过,众女也不皆愿与他完婚,像萧乐儿与田月玲却是不同意的。萧乐儿因为周龙萱的关系,与岳少安心中有了芥蒂,一时之间不可能想得开,又何况,他们两人始终处在朦朦胧胧之中,关系并未明朗化,便更增添了诸多困难。

而田月玲却是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岳少安,故而不肯答应。

在众女之中,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却是小思,一直以来,小思做梦都想嫁他为妻,然而,事到临头,眼看一直梦想的事情便要实现,小思却退缩了。

而且拒绝的异常坚决,让众女很是不解。

岳少安虽然对小思的情感不想其他几女那般深,可小思为他的付出,他也是看在眼中的,因而对此事也有些不解,离开了殷雨倩后,他便朝着独自在房中的小思行去。

第592章 娶亲

天空有些阴沉,没有一丝风。本该清凉的天气,却有些些许憋闷。岳少安推门行入屋中。小思霍然抬头。看到他后,脸上先是一喜,随即却又是一暗,站起了身,但低着头。

“小思……”岳少安轻声唤了一句。

“公子!”小思未等岳少安问出,便道:“小思知道公子想说什么。其实,在小思的心中是千肯万肯的,只是小姐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小思实在不能……”

岳少安本想还说些什么,但是一听小思提到完颜香,便整个人呆了呆,说不出话来了。最后,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小思,你决定了?”

小思顿了顿,似乎在下着莫大的决心,隔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决定了!”

岳少安长久无言,最后,长叹一声,轻声言道:“我知晓了。香香,我一定会找到的。”说罢,他不再停留,迈步向屋外行去。

小思猛地踏出一步,张开了口,手臂前伸,几乎忍不住便要唤他回来,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两行清泪,顺着她的面颊滚落而下,咬在唇间的贝齿已经被鲜血染作一片樱红之色。

行出房门之外,岳少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抛却胸中郁气,大步朝着前方而去。前方诸女都面带关切之色望着他,见他面带笑容,均心中一松,露出了一张张笑脸。

看着诸女的笑容,恍如百花争艳般诱人,岳少安张开双臂,嘿嘿一笑,道:“老婆们,来集体香一个!”

众女分作鸟兽散去,顿时娇笑响彻而起……

……

……

这几日,岳少安一般留意着杭州方面的行动,一边张罗着婚礼之事,忙碌得不可开交,倒也无心去理会那些让人烦恼之事,却也舒心不少。

这次婚事,高崇却是高兴万分,不单自己拉着李青琴打算与岳少安一起操办,连同卓岩也被他拉下了水。

起先卓岩怎么也不同意,无奈下,高崇去找岳少安做主,这才成功地让卓岩妥协。

定下了日子,宋师城中便忙碌了起来。处处张灯结彩,文成方亲自找来能工巧匠大作布置。而所用费用,宋师城的库中却没有出任何银两。皆由钱万贯和孙博旺出资,由两人带动,其他富商们都怕因此而被两家排挤,也急忙都纷纷捐款助资,一时之间,竟然让宋师城的库存又大涨了一截。

这样的奇效却是文成方没有想到的,急忙前去与岳少安报告。岳少安却是不以为然,拍着他的肩头,道:“此事,你拿主意便好。”

虽然如此淡然的一句话,却让文成方很是感动,对于岳少安如此信任,他是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做起事来,也更加的尽心尽力了。

……

……

婚礼这一天到来之日,整个宋师城一下子轰动了起来。街头之上,百姓们奔走而告,一个个兴奋的厉害,反而是岳少安这个新郎官,却是寻了一个小酒家坐了下来,一个人自酌自饮很的惬意。

看着酒店之中空空荡荡,岳少安放下酒杯,轻声问道:“店家,你这生意好像不怎么好啊,一上午怎地就我一人?”

酒店的老板是一个年逾中旬的胖子,憨厚地笑着回道:“客官,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平日间本店的生意是很好的,只是今日帝师成婚,大家都去看热闹去了,因而才冷清了些。”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道:“看来这帝师成婚也不是什么好事,都影响了百姓们的正常生活,实是不该啊!”

“客官!”酒店老板的脸突然沉了下来,道:“您若是如此说,那么本店便不欢迎您了。起先年我在其他地方生活多年,那些地方不是贪官恶霸欺辱百姓。”说着,他有些激动,用手指指着地面道:“唯有这宋师城的官不欺负百姓,也无强盗恶霸,这是谁人之功?别说是帝师娶亲使我的小店一日生意不好,便是一月不好又怎地。这顿算是本人请了,客官还是请吧!”

岳少安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有几分安慰。其实,仔细想想,自己也没有做什么,但是,在百姓心中自己的地位却是如此的高,当真是料想不及的。

他起身道:“那便谢过店家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踏步出门远去。

行出外面,处处都是人影晃动,汹涌的人潮中,两匹大红马由远及近,行了过来,岳少安被人群猛地挤的连连后退。

好在他身材高大,倒也挡不住他的视线,他侧目一望,却见高崇与卓岩两人乘在马上,绸缎加身,到也很好看。

只是两人却是两种神态,高崇一路嬉笑着,不断拱手抱拳,和百姓们打着招呼。而卓岩却是一张脸微微泛红,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岳少安看着自己的两个得意门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第593章 特殊的婚礼

宋师城别开生面的一天,热闹非凡。只是早晨至下午时分,却一直是在忙着卓岩与高崇的婚事,真正的主角岳少安,却怎么也寻不着。

这让自告奋勇接受婚礼安排这个差事的文成方却是头苦不已,人是派出去了,满世界的找,但是怎么也不见岳少安的踪迹。

最后,文成方不得不找着卓岩要了一封手令,将监察司的人手调动了起来,这才有了些眉目。

原来,岳少安在看过高崇与卓岩之后,居然又厚着脸皮回到了那个小酒馆。

酒馆的老板自然对他不甚欢迎,不过,看他给的钱多,便勉强将他留了下来,而且再三警告,若是再胡乱出言,便将其赶出去。

岳少安连连点头答应,一个人喝得倒也畅快非常。

正值惬意之时,忽地,从门外窜进几个身着官衣之人,为首的正是文成方。看到岳少安,他微微松了口气,急忙上前跪倒在地,道:“帝师啊,可算找着您了,您快些回府吧。不然,属下就该被夫人们分尸了……”

岳少安摇头轻叹了一声,将酒杯放下,长身而起,道:“唉,看来清静的日子又过去了。”说着,他招了招手道:“唐正,给老子滚出来,屋梁上蹲了一天,你都不嫌累得慌?”

“嗖!”

一个人影霍然从上方跃下,于此同时,四面八方,各穿便装的二十多名侍卫迅速集合,整齐地站立在了唐正的身后。

唐正尴尬的一笑,道:“原来帝师早已发现了啊?”

“你每次藏得地方都大同小异,什么时候换个新鲜的。若是想不到,可以学学李俊嘛!”岳少安白了他一眼道。

“嘿嘿!”唐正笑了笑,道:“李俊那本事境界太高,咱学不来。”

“唉,连你都学会了凭嘴。”岳少安装作十分惋惜的摇了摇,转身对着酒店老板,道:“多谢店家了。”说罢,迈步行出店外而去。

酒馆老板眼睛睁得老大,下巴不受控制地地落下来,惊愕地合不拢嘴,只到岳少安离去良久,他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口中喃喃地说着:“帝、帝、帝……师……”

当然,如此一个小插曲,岳少安并不放在心上。别说是酒馆老板虽然赶他,但是却在瞻仰他,即便辱骂几句,以他现在的心境,也决然不会在意的。

唯一让他头疼的是这婚事,岳少安倒不是不想.操办婚事。只是,在他心中始终有着遗憾,让他自己都无理由的有点想要逃避。

只是,他现在自己都有些不清楚,就如同今日,本来欢欢喜喜地左拥右抱,然而,他却莫名的想要一个人出来清静,清静是一样的。

当初,他本打算将众女一起娶回来。妻妾不分先后,大家一起结婚,那是何等的美事,然而,世事总难尽如人意。时过境迁下,失踪的失踪,痴傻的痴傻,有隔阂的更是让他心中难受。

不过,事已至此,逃避总不是办法,他深吸了一口气,跃上文成方带来的红马,由众人簇拥着,朝着宋师府而回。

岳少安的婚礼,相对高崇与卓岩来说却是简单多了。即没有什么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也没有大张旗鼓,只是简单地弄了几对戒指给媳妇们戴上,便宣布了入洞房。

文成方本来还想看看这夫妻对拜的场面是何其壮观,然而,眼前的这一幕,让他太过吃惊了。惊愕中,岳少安却已经带着诸女朝后院而去。

本来兴致高昂的人群,一个个都有些悻悻然,只有章初三抱着酒坛子,瞪着眼睛,道:“哇,帝师果然一种不同,这媳妇娶得,真是简单啊。连高堂都不用拜了。老子本来还说没见过帝师给你下跪,想见识一下,唉,看来这辈子没有机会了。”

“啪!”张横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光头上:“少说两女能死啊?赶紧坐下喝酒,若是不想喝,就死到一边去。”

“大哥,你他娘的……”

“嗯?”张横双眼一瞪:“你说什么?”

“嘿嘿,没什么……”章初三急忙坐了下来。

这边的洪猛却笑着行至章初三的身旁,道:“老章,我来陪你喝两杯。其实啊,这样做也是很不错的。你想想啊,以帝师的地位,谁人敢受他老人家的大礼啊,若真要拜那高堂,还指不定谁难受呢。你说是不是?”

“有道理,有道理。”章初三大点着他的秃头,道:“还是老洪说话顺耳啊。大哥他没品位了,说出的话,总是粗俗不堪。老子都有点不想与之为伍了。那个话怎么说来着?近猪者黑,近赤者红是吧?我看大哥他就是一头猪,和他在一起久了,老章我已经黑得不堪了……真他娘的……”

“嘘……嘘……”洪猛一个劲地给他使着眼色,然而,章初三正说到兴奋处那里管得了那么多,依旧唾沫横飞地说着。

忽然,他猛地停了下来,皱了皱眉,道:“老洪,你发现没?有杀气!欸,不对啊,帝师的婚礼上怎么会有杀气。”说着,他骤然转头,突然看到张横一张脸气得通红站在他的身后,这次总算是知道杀气是那里来得了。

大惊之下,他怪叫一声,急忙转身狂奔而出。张横紧追其后,大吼着:“你小子给老子站住!”

“老子才没那么傻呢,站住还不被揍啊!”章初三一边跑,还不忘回头表现一下他的“聪明”。

两人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武将们看在眼中,齐声哈哈大笑。而另一处的文臣们却是一个个大摇其头。

显然,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太过粗鲁。不过,好在宋师城中,并不像整个大宋那边重文轻武,而且,文臣和武将们平日间的交集也少,因而,到也没有什么矛盾产生。

文成方作为主事者,今日却是忙得不可开交,岳少安这个甩手掌柜一离开,这般文臣武将却都得他招呼着。

他这个武将出身者,平日里在武将群中显得文质彬彬,但是到了文臣群中,却是大感头痛了。好在有顾章在,给他分担了不少烦恼。不然,当真是苦不堪言。

第594章 别致的礼物

前厅之中,处处欢畅热烈,武将们的喝酒声,吆喝声,粗言秽语满屋飞溅,其中还夹杂着文臣们的行酒令。

而在后面,单独为卓岩和高崇划出的小院之前,一张石桌上,兄弟两人却对坐着。两人的身上都穿着大红袍子,相互对望着,别样有趣。

静坐一气,高崇先开了口:“卓岩,你也被媳妇赶出来了?咱们兄弟可真命苦,你说,她们怎么就不能像师母们那样贤惠……”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进去。”卓岩没等高崇发完牢骚,便打断了他。

“什么?”高崇睁大了双眼:“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哥是因为爬到了媳妇的身上,刚想行动,她说弄疼了她,便被一脚踹了下来。你是怎么回事?”说着,高崇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道:“莫不是你被你媳妇弄疼了吧?”

“是!”

“啊?”卓岩的回答,让高崇大吃一惊,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你怎么会疼?”

“屋中她灭了灯,我看不着路,装在了窗框上,疼,所以出来了。”卓岩好似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赶兴趣,淡然地说着。

高崇听罢,良久无言,隔了一会儿,才竖起了拇指:“人才。”

说罢,两个人都没有了声音,一杯清酒下肚,高崇有开口道:“对了,你平日里在监察司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能撞在窗框上?”

卓岩脸色一红,低哼了一声,道:“你问的太多了。”

高崇嘿嘿一笑,投出了一个明白的眼神,转移话题,道:“你说,人为什么要娶老婆?”

卓岩微叹一声,道:“闲的!”

“非也!”高崇摇着头道:“你看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见,这老婆是必须娶的。”

“……”

“你也认同了吧!”

“……”

“不认同吗?”

“……”

高崇看着卓岩闭口不言,怒道:“你他娘的倒是说话啊。”

“话!”

“卧槽!”高崇大怒:“你小子能不能说句人话?”

“人话!”

“娘的!你不和我抬杠能死啊?”高崇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

“不能!”

“不能死,怎么总是抬杠?”

“不抬杠,你什么时候能闭嘴?”

“……”高崇被气得直翻白眼:“好吧,老子今天不和你说话。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便让我看看你这监察司的本事吧!”

说罢,刚才离座而起,摆开了架势道:“让你三招,来吧!”

“监察司,我从来都不出手,你想见识的话。我可以招四司的杀手来。”卓岩端起酒杯,淡然地言道。

“你小子要气是我死吧?”高崇又行了过来,坐下之后,端起酒壶一口气饮了半壶。

两人说话间,忽地见着后院之中,一个人影悄悄地溜了出来。

卓岩眉头一皱,朝高崇望了一眼。高崇心领神会,压低了声响,道:“什么人半夜里鬼鬼祟祟地到后院去了?”

“过去看看。”卓岩起身言道。

“嗯,先抓起来再说。”高崇附和着,两人快步朝着黑影跑了过去。

“砰!”

“砰!”

刚跑过去的两人,屁股一疼,一人种了一脚,又被踢了出来。那黑影缓步行出,沉着脸,道:“你们两个新婚之夜不在房中陪着自己的夫人,瞎跑什么?”

“哎哟!”高崇夸张地唤了一声疼,道:“岳先生,您还不是一样?”

那黑影竟是岳少安。听到高崇如此疑问,顿时冷起了脸,道:“我的事什么时候轮着你管了?还不给我滚回去?”

卓岩与高崇对望一眼,两人无奈起身,慢慢悠悠地朝着自己的小院之中行了过去。

待两人离去后,岳少安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道:“今日这几个丫头都怎么了。居然没有一个让进屋的。苦也!”

说着,他来到高崇与卓岩先前坐着的圆桌前坐下,从腰间解开酒壶同饮一口,皱了皱眉,寻思着这几人是不是商量好的。殷雨倩她们便不说了,就连刚入门的钱多多这个小丫头也紧闭着房门。这其中实在蹊跷。

思绪间,忽然,前方一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岳少安定睛一看,竟然是文成方,他起身上前,道:“出了什么事?”

“帝师不好了,城中突然出现一队人马,朝着粮仓攻打了过去。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特来请您定夺。”

岳少安听罢,坐了下去,轻声问道:“来了多少人?”

文成方想了想道:“现下还不知,不过,估计不会多。宋师城一直都是按照您的吩咐,每一个入城者都登了个人信息和家眷情况。即便有人混进来,应该也在少数。不过,这些人是冲着我们的粮草去的,八成是杭州派来的无疑了。”

岳少安点头,道:“此事我早做了安排,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你现在即可带三千人前去资源。抓到的人,全部交给监察司审问便好。”

“是!”文成方接到命令,急忙离去。

岳少安却是翘着二郎腿,自语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说话间,一个红色的人影突然闪身落下,来到的他的身旁。他抬眼一看,却是龙夫人。岳少安面色一喜,道:“龙姐姐?你回来了?”

“嗯!”龙夫人点了点头,看着他一身新郎服饰,美眸之中闪出一丝异色,不过,一闪即隐,轻声道:“你好似并不意外。”

“没什么好意外的。因为以宋师府现在的防守,若不是府中之人如何能够轻易往来。而之前,我已经注意到有一个红色的人影,便料想八成是你。”岳少安说着,柔声问道:“龙姐姐,此次你还走么?”

龙夫人看了看他,神色有些复杂,道:“听说你要成婚,我给你带一封贺礼来。送过之后,便走。”

岳少安神色一暗,不过,他却不想在龙夫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强作欢笑,道:“龙姐姐的贺礼,必然是不错的。还不拿出来给我看看。”

龙夫人递上一个红色的包裹,道:“其实,这份礼不应该今日送的。在今日送来,好似有些煞风景。不过,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

岳少安看着那个圆鼓鼓的包裹,心下好奇,急忙解开一看,却是猛然一惊。包裹之中居然是一颗人头,这头的主人,他并不陌生。正是那屡次大难不死的李俊。

只见李俊的面上有着几个巴掌印记,满脸苦色,都有些变形,显然是死前受过不少折磨。

“这……”岳少安缓缓地将包裹从新系好,任然有些惊疑不定,道:“龙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我孤身一人,李俊已然失势。要杀他并不难。”龙夫人说着,美眸瞅着他,道:“怎么样,还满意么?”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满意,很是满意。”

“满意便好!”龙夫人微微露出一个笑容,道:“好了,那我便走了。带我和她们倒一声喜。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说罢,转身欲走。

岳少安急忙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胳膊。龙夫人身子一怔,停了下来,然后缓缓转头,将他的手推了下去。

岳少安面露失望之色,道:“龙姐姐,真的要走么?”

“嗯!”龙夫人转过了头去,轻嗯一声。

“什么时候回来?”岳少安忍不住问道。

“待小凤有了消息之后!”她说着话,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岳少安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龙小凤因他而落崖,虽然后来有消息说她可能还活着,但是,岳少安对此并不乐观,他没有理由留她。最终只说出了一句:“保重!”

“你也保重!”龙夫人说罢,再不停留,红色的身影一闪而没。

岳少安怔怔地望着龙夫人离去的方向,心中不是个滋味,神色一下子黯然了许多。忽然,一直小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手上。

“相公,那便是姐姐们说的龙姐姐么?”

一个动听的声音传了过来。岳少安回头一望,居然是钱多多。就在方才,她因岳少安推不开房门离去后,心中有些不忍,便寻了出来。当她来到之时,刚好好看来岳少安和龙夫人分别的那一幕。

见到岳少安如此伤感这才鼓起勇气上前搭话。

岳少安看着小丫头美丽的脸庞在月下更显得迷人,心情略微好了些,道:“你还没有休息么?”

“妾、妾身……有些、有些担心相公……”

小丫头很明显还不习惯这样的称呼,因而话语中多少有些不自然。

岳少安看着她如此模样,心中不禁涌起几分柔情,道:“你早些歇着吧。今日累了一天了。我没事的!”

小丫头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隔了一会儿,她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猛地抬起头,道:“相公今夜便来我房中吧!”

第595章 漫长一夜

清风微荡,丝丝浓浓。小丫头说过话后,一张脸便通红异常,羞得不敢抬起头来。岳少安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也不会对已经过门的媳妇尽而远之。

看着她恍若雨后桃花般喜人的俏脸,心中不禁一动。不过,他现在却已经不是毛手毛脚的青头小子了,自然不会急色到当即扑上去抱回房中的程度。

再说,桌上还有一件“礼物”他要转送。当即点了点头,道:“好。待我先将这件礼物让人收起之后我们便去。”

“礼物?”小丫头很好奇地抬起了头,有些诧异道:“什么礼物?”

“人头!”岳少安说着,喊来了巡逻的护卫,让他们将李俊的首级送给牛青。

小丫头起先还以为岳少安说笑,当听到他与护卫们的对话后,忍不住惊叫一声,抱住岳少安的胳膊,将身子藏在了他的身后。

岳少安转身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说话,这次其实他是故意让小丫头知道的,因为,作为他的女人,这一关必须要过去。一旦战事将起,便是尸横遍野,提前让她知道些也好。

做好了这些,岳少安只觉得份外疲累,搂着小丫头便朝着后院房中行去。

前厅的酒宴中,牛青独自寻了一桌,坐在那里喝闷酒。酒杯酒下肚之后,便觉太过无趣,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行出了屋外。

刚行出屋外,便见几个护卫上前,道:“前方可是牛青将军?”

牛青抬眼一看,只见几人不认识,不过,护卫的着装他却是认识的,在宋师府中,倒是不用担心有人混进来,便点头,道:“正是,有何事?”

“帝师差我们送一封大礼!”护卫说着,恭声将那包裹递了上去。

牛青诧异地看着包裹,不知岳先生在新婚之日会给自己送什么。低声道了一声谢,待护卫离开之后,牛青便一个人朝着房中走去。

行在路上,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打开了包裹。

“扑腾!”一声轻响,包着人头的红布掉在了地上,牛青双手捧着李俊的人头,双手颤抖着,脸上的神色骇然至极。

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今夜会看到仇人的首级,大脑短暂地短路之后,牛青急忙甩开了手,将那红布提起再度把人头包裹好,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跑了过去。

在院中,张帆正给牛宏志上香,敬了一杯酒后,便忍不住落下了泪来。他来宋师城,却并不打算投奔岳少安,只是为了给牛青送牛宏志的骨灰。

因而,为了避嫌,张帆没有去参加岳少安婚礼,一个人留了下来,陪着牛宏志灵位。

“咣当——”

随着声响,张帆霍然回头,只见牛青一脚将门踹开,两眼发直地看着灵位。他心下惊疑不定,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正待上前询问,牛青却已经几步上前,“噗通!”跪了下来。

张帆怔怔地道:“少将军,出了什么事?”

“爹——”牛青高呼一声,痛哭了起来,伸手将李俊的人头“砰!”的一声,放在了桌案之上。

张帆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也跪了下来。两人痛哭一场后,给牛宏志从新上了香,这才坐了下来,将事情的原委说了清楚。

张帆听罢,长叹一声,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少将军为何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岳少安,甚至不惜与将军沙场相见了。”

“岳先生带人赤诚,以后你就会明白了。”牛青擦干了眼泪,道:“我牛青发誓,此生若是有负岳先生,便遭天打雷劈,万箭穿心而死。”

“少将军,你这又是何苦?”张帆看着牛青发毒誓,微微摇头。

牛青却没有搭话,长身而起,道:“我们也该让李俊入土为安了。”

张帆吃惊道:“少将军,你?”

牛青冷笑一声,踏步上前,将李俊的人头提起,又跪下给牛宏志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来到后面的茅厕前,使劲将李俊的脑袋扔进了粪坑之中,道:“李俊喜好粪池,便成全他,让他以此为宿吧!”

说罢,不理会张帆的吃惊模样,喊来了手下之人,不一会儿,便将那粪池填了干净。

牛青这边大仇得报,心中再无压抑,除了父亲新丧,还有些伤感外,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正常。

宋师府中依旧热闹非凡,而文成方却累的够呛,他带了人急促地奔行了过去,待到场时,却见处处皆是尸体,每具尸体上至少插了三支以上的箭矢。

他诧异的上前询问,这才知道,岳少安早已经命人在此处埋伏,数千吧强弩立在高达三丈的墙里,空旷而沉长的巷道之中,便是向楚断魂那样的高手到来,也免不了中箭而亡,更别说这些混迹进来的人了。

不过,因为人数众多,依旧有漏网之鱼,文成方一声令下,余者己皆被生擒。清点过后,活捉了五十余人,这时文成方才明白了岳少安和他说的那句,将活捉的交给监察司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岳少安竟是早已经料到他去了只能捉几个活的。到此,文成方对岳少安的佩服之情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他当即不敢怠慢,派人将活口送往监察司后,这才匆匆返回。

巷道之中堆积的尸体很快便有人出来清理的干净,这一些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是百姓们却并无影响,他们依旧以为今夜乃是欢畅之夜,一派喜气洋洋。

甚至在城中各处景点还摆着灯市,灯市之上,行人来往,调情嬉笑者,喝酒吟诗者,层出不穷,络绎不绝。

而宋师府的后院之中,钱多多的房内,一声痛吟,几番低声细语和轻声啼哭,便渐渐地缓和了下去。岳少安这一夜,却过的并不销魂,小丫头出尝人事,每每轻动,便痛呼不已,岳少安努力半夜,依旧傲物长身而立。

除了一身臭汗,竟是不能泻去心火。无奈中,也只能搂着小丫头悻悻然地睡去了……

第596章 翌日温存

清晨的阳光透过屋子射了进来,岳少安微眯着双眼,左右一望,只觉得胳膊发麻,侧头一看,只见钱多多的小脑袋压在了他的胳膊上,一双小手攀附在他的胸前,面上尽是恬静幸福之色。

他挪动了一下身子,猛地一惊,胯下之物居然依旧傲立着,将被子都顶起了一个帐篷。

“我日!”岳少安头疼不已,刚开始还好,现在发现这家伙如此不老师,而且身旁抱着一个俏丽的美人,他的心中又开始痒了起来。

微微动弹,钱多多被惊醒了过来,美眸睁开,正好与他四目相对,一时间,俏脸蓦染红霞,娇羞的低下了头。

岳少安看着她如此可爱,心下更是难以自抑,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两人皆是衣无寸缕,肌肤相触,温软缠绵之意顿起。

岳少安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大口一张,狠狠地吻住了小丫头的小嘴。小丫头娇羞莫名,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躲避不是,逢迎也不是,只能呆呆地任他施为。

岳少安憋了一夜,此刻显得有些急色,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他的动作,将小丫头双腿分开,便凑了上去。

小丫头的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害怕之色,昨晚实在太疼了,她现在还心有余悸,不过,她知道自己是他的妻子,却是心甘情愿的。

岳少安身体挺动,小丫头痛呼出声。他微微一呆,颓然放弃。钱多多与其他诸女不同,传单上的嫣红居然有巴掌大一块,而且都淫湿了下面的褥子。

不向其他几女,只有几点梅红,由此可以推断出来,她所受的痛楚必然也比其他诸女大。岳少安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疼地抱了抱她,道:“疼么?”

“嗯!”钱多多轻嗯一声,将头埋进了他的怀中。

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躯,岳少安深深地吸了口气,压抑了一下冲动的心情,将那事物缓缓挪开她的腿边,吻了吻她,道:“好了,乖乖的休息吧。昨夜累坏了吧!”

小丫头感受着他的疼爱,心中却隐隐有些愧疚之意,抬起了脸,看着他,道:“相公,妾身不怕疼的,你若是忍的幸苦……”

“嘘!”岳少安轻轻堵住了她的小嘴,道:“无妨的,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你先养好了身子在说。”

小丫头有些感动,眼睛微微带着些许水雾,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缓缓地闭上了双目。

岳少安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的胡须匀称起来,这才慢慢地离开了她的身体,跃下床来。回头将被子掩好,穿戴好了衣服,迈步行出了屋外。

屋门轻响,小丫头睁开了双眸,看了看房门,嘴角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她实则并未睡去,只是看到岳少安忍的难受,故而才装作熟睡。

屋外,岳少安刚刚行了出来,便听得一声冷哼,左右一看,只见段君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侧,双手叉腰,一副气恼的模样。

岳少安看着她撅起了圆嘟嘟的小嘴,微微一笑,道:“我们的小郡主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你!”段君竹怒气冲冲地道:“喜新厌旧,我就知道你会到这里来。”

岳少安哑然地看着她,瞪大了双眼,昨夜不是这小丫头自己把房门插上不让自己进去么?现在反而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他皱了皱眉,道:“昨夜我不是去过的么?”

“你就推了一次门,推第二次我不就让你进来了?”段君竹气恼地道:“昨夜我们姐妹们商量好了,你若是推谁的门超过两次,便会让你进来。可没想到这钱多多居然……”

“噢!”岳少安这才恍然大悟,看来昨夜自己不够执着啊,应该是钱多多最后看到自己离开,心下不忍这才跑出来把自己让了进去。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那里能想到这层啊,这是谁出的主意?”

“要你管!”段君竹显然还没有消气,岳少安的话落在她的耳中,没有一丝效力,扭过头不再向这边望来。

岳少安无奈地走了过去,伸手搂住了她的纤腰。

段君竹小手一甩,却是躲了开去,小鼻子发出冷哼之声,不予理会。

岳少安微微谈了口气,道:“我说丫头,你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相公昨夜可是憋了一夜,你现在已为人妇,难道不打算为相公分忧解愁?”

段君竹早已不是未知人事的少女了,一听这话,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轻啐了一口:“不知羞!”说罢,拔腿朝着自己屋中跑去。

岳少安双眼一亮,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随即追了上去,以他的情场本领自然明白这丫头是嘴硬心软。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屋中。

起先是嬉笑怒骂,细语温存,接着便风雨欲来,潮水涌动了。

待到日出三竿之时,岳少安兴致满满地行了出来,段君竹却没有出屋。可见憋了如此一夜,岳少安的威力之凶猛。

再度出来,岳少安并未离开后院,而是朝着顾香凝的房间而来。凝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女儿,因而,对她,岳少安有着特殊的情感。而且,他至从回来还未见到小安,也是该尽一尽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责任了。

来到顾香凝的屋前,他推门而入。顾香凝整抱着岳小安指着画卷说着什么。

岳少安走进一看,居然是结合了画卷在教小家伙认字了。岳少安有些哑然道:“凝儿,这小东西说话没没学全,你现在教他认字,是不是早了点?”

顾香凝抬起头,白了他一眼,道:“坏人,你什么时候想起关心小安了。”说着,她有些气恼,道:“再说,什么叫小东西啊?他是笑东西,那你是什么?我又是什么?”

“这……”岳少安没一顿抢白,有些说不出话来,凝儿这丫头这么这般的凶,不过,对付她,他早已经驾轻就熟,嘿嘿一笑,伏下身去抱住了她,道:“他是小东西,我自然是大东西。我的凝儿嘛,自然是最漂亮的年轻母亲……”

“坏人……”顾香凝俏脸一红,同样的一声“坏人”却是语气大不相同,气恼之意,竟是在他的一句甜言蜜语中化于无形了!

岳少安哈哈一笑,将儿子从顾香凝的怀中抱起,双手举过头顶,道:“小子,以后要像你爹学习,男儿生在天地间,一定要娶几个好老婆。嗯嗯,要找就找像你娘这样好的女子。不过,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运气了。即便你有如此本领,那个时候,也不一定还会出现一个像你娘这般的人。”

听他说着,顾香凝心中欢喜。本来因为岳少安这段时间对小安的冷落而淤积着的郁气也莫名地没有了。

岳少安一边说着,不时偷看这顾香凝的反应,见她忍不住偷笑,心中放下了心来。打算将这小家伙放下来。

忽然,小家伙小腿一蹬,哇哇大哭了起来。哭着,从腿间直射而出一道水箭,直奔着岳少安的头顶而下。

哗哗地劈头盖脸的浇落下来。

岳少安狼狈不堪,却又无可奈何,将小家伙放下,大怒,脱下长袍一通乱抹之后,指着小家伙的鼻子,道:“不孝子,大大地不孝。你爹我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敢在老子头顶撒尿的,若不是为了以后传宗接代,老子现在就把你那个玩意给你切了!”

顾香凝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娇笑不已,将岳小安放到摇床之上后,急忙寻了干净的布子给他拭擦,同时吩咐侍女准备了洗澡水,让他沐浴。

看着岳少安脸色不好,还不断地温声细语劝慰着。

其实,岳少安那里会和自己的儿子较劲,不过是大战降即,这样温存的时间已经不多,他份外珍惜,故而才故意装作气恼。

听着凝儿的话语,他悄然地伸出手,将她的柔荑捏在了手中,板着脸,道:“子不教,母之惰。今日便要惩罚你亲手替孩子他爹洗澡。”

顾香凝看着他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只好答应了他。

试好了水温,岳少安舒适地坐进了大木桶中,凝儿轻轻撩着水,为他拭擦身子,看着他身上一处处伤疤。不知怎地,竟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顾香凝和其他诸女不同,她们最早结识,便是在书院之中,最早全览对方的身体也是在那时。那个时候,岳少安身上光洁无比,那里像现在这般,多了那么多处狰狞的伤疤。

岳少安感受到她的关切,心中一暖,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道:“没事,多些伤疤不是更显男子气概么?好在这是在身上,没跑到脸上,不会影响到你老公帅气的容颜。”

“坏人!”顾香凝一颗泪珠滴落,轻声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还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你怎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岳少安心中感动,却不像让她如此善感,坏笑着言道:“爱惜,怎么不爱惜啊。你看你的小手把相公摸的又有了反应,为了爱惜身子,凝儿,你看是不是……”

顾香凝听他如此一说,透过水雾,朝里面一看,果然那羞人的东西又傲立了起来。惊呼一声,便要逃开。

岳少安早放着这招了,那里能让她跑掉。大笑着猛地一揪她的胳膊,“哗啦!”一声,娇躯便已落入了水中……

第597章 大战降即

新婚之日的欢喜气氛,在整个城中持续良久。然而,本该欢畅热烈的气氛,在宋师府中却消退的很快,第三日,便一切照旧,和往常一样了。

为了不影响到城中百姓,岳少安还是将消息封锁了起来。不过,在宋师城外专供贸易用的土城却加派了大批兵力,更在前方驻军两万余人,积极备战。

卓岩也只是新婚之夜在房中逗留了一日,第二天便返回监察司中忙碌起来。杭州方面的消息源源不断送来,超乎岳少安预料的是,最终集结的兵力居然超出了之前预计的十四万,竟有十六万之众。

这样的变化,让岳少安放弃了一些提前制定好的策略。本来他还打算保住土城,但是,现在看来却是奢望了,若是在土城放置大批兵力,到时候被围困住,便毫无办法了。

最终,不想影响百姓也不成了。在杭州方面大军出发之日,岳少安果断将土城之中的居民迁移至了宋师城中。

当然,安置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在宋师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拿土城中的土地换得,百姓们反倒是兴奋不已。

不过,这样一来,却是少了许多的麻烦。

杭州城十六万大军分三路进发,浩浩荡荡,不可一世。看样子势要将宋师城踏平。然而,随着柳伯南下狱,岳少安离去,牛宏志身死,现在整个大宋已经到了无将可用的地步。

三路大军的领军人物分别是梁坤、杨凡,其中最强的一路,皇帝居然御驾亲征。如此来势汹汹,不可谓不强大。

然而,岳少安对此却又是另一番态度。他本不像和皇帝闹僵到这个地步。只可惜,现在纵使他想隐退,也是不可能的。

以皇帝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让他自由,哪怕是将他软禁起来,也不可能把他放将出去。

大战一触即发,土城之中已经清理的空空荡荡,没有百姓,满城皆是宋师城的士兵。岳少安、朱重一、牛仁、张横等人亲抵现场,看着一切安排就绪后,这才返了回来。

土城之前的两万士兵却并没有跟着撤回,而是由张横带领着,驻守在了这里。

岳少安返回宋师城之后,便即刻派人通知了段易明,同时将事先答应下来的火器制作图谱送了过去。段易明见状大喜,责令段易雄亲自带领五万大军在大理边境处留守,以迁至宋军。

岳少安对段易明这样的反应很是满意。不过,外交已定,城中百姓的情绪也不能不管不顾,在这几日间,岳少安经常带着夫人们上街出游,表现的云淡风轻,恍似大战对与他来说很是简单一般。配合上他一望的善战之名。百姓们心中大定,起先人心惶惶地局面顿时被稳住了,茶馆、酒店中依旧热闹非凡,不单没因战事将至而萧条,反而更加热闹了起来。

百姓们谈论的话题当然离不开皇帝和帝师一战,不过,宋师城百姓对帝师显然是信心非常之足,既然之前与金人一战,不但两万人,最后能退去完颜满的十万精兵,那么现在宋师城中有十万之众,对方便是有十六万有能怎地。

当然,这十万之众是官方有意无意地故意透露出来的消息,实际的兵力其实并没有这么多,也就九万左右。不过,这并不影响百姓们无来由的强大信心。

反观宋师城的高层们,却是眉头紧蹙,尤其是以顾章为首的文臣体系,虽然他们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但是,一个个均担心不已。

反倒是武将们摩拳擦掌并不惧怕。

书房之中,岳少安与卓岩静坐其中,卓岩面色严肃地汇报着监察司得来的最新消息。这么多日过去,十六万大军距离这里已经不足五日的路程。而且,还有一队先锋精锐的骑兵,距离宋师城前方的土城居然已经不足两日行程。

岳少安听罢卓岩汇报,点了点头,询问道:“先锋队有多少人马?战力如何?何人带兵?”

“带兵者名叫金茂,此人并无什么履历,似乎是被破格提上来的将领,具体能力不知。共有五千余人,多数是牛宏志的旧部,还有一些是以前柳将军手下之人。”卓岩神色认真的回道。

岳少安听罢,心下微微松了口气,道:“新将,老兵。这样仓促而行,即便是这个叫金茂的真有几分本领,也难以驾驭。皇帝派这先锋队来,是不是给咱们送战马的?”

卓岩听着,并没有发笑,点了点头,道:“岳先生,以我看,咱们不能轻视这个金茂,既然皇帝能派他过来,则证明这人必然有些真本事,若是太过大意,吃亏的说不定是我们。”

岳少安对卓岩的反应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此次,你觉得派何人前去比较合适?”

卓岩想了想道:“这些人马既然与牛宏志和柳将军有关系,那么,最合适的人便只有方宁和牛青了。不知岳先生如何作想?”

岳少安微微一笑:“我也觉得牛青去最为合适。”

当即,岳少安便派人将牛青唤了过来,说明缘由后,牛青跃跃欲试,牛宏志的死,不单让他对李俊恨之入骨,同时,对皇帝也是痛恨不已。

一听说可以带兵出战,愤然,道:“岳先生,既然那金茂只带五千人马,也给我五千人,我要与他公平一战,打的他心服口服。”

岳少安瞅了他一眼,伸脚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记,道:“你便是不爱学习,平日里怎么教你的?”

对于岳少安突来的一脚,牛青并没有反感之意,反而是觉得很是情切,恍如回到了当初的书院中一般,笑了笑,道:“学生愚钝,还请岳先生明示。”

“我这么能教出你这么一个白痴学生。”岳少安装作大失所望,道:“我给你两万人,两万骑兵。你轻装简行,速战速决!”

“啊?”牛青有些吃惊,道:“岳先生?两万人吗?对付区区五千人,那里用的着怎么多人啊?”

“嘿嘿……”岳少安笑着言道:“咱们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这番皇帝不是带了十六万人以重兵压境吗?咱们现在就用两万人欺负他五千人了。那又如何?”

牛青双眼一亮,猛地点头,道:“岳先生高见。”

岳少安背起双手,道:“嘿嘿,你小子还得多学着点。这是行军打仗,又不是擂台比武,那里来那么多公平,若是你带一千人前去,难道对方会留下四千人用一千人与你对阵吗?”

“学生受教了!”牛青大点其头。

“少来这套。你什么时候如此斯文了,快给老子滚蛋。若是给你两万人还打不一个漂亮仗,小心我拧下你的脑袋。”

“嘿嘿!听命!”牛青令了兵符,大步而去。

第598章 反间之计

经过李俊之死后,张帆终于相通了。听闻牛青领命出兵,张帆以家将的身份随军出行。这一次,牛青算是扬眉吐气了。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对付对方的先锋队,相比起来,恍如是穷惯了的人,突然成了暴发户一般,大军浩浩荡荡地前行,声势极为壮观。

大军渐行间,斥候回报,双方的距离只有不到两百里了。牛青一声令下,大军故意放慢了脚步,同时派出小队前方探查对方的斥候。

待到相距不到百里,对方的斥候刚刚返回之后,牛青骤然命令队伍快速行军,行军速度猛然提高了三倍有余,打扰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当牛青来到近前之时却发现,对方已经占据了一座小土丘,防御工事也简单的布置停当,并没有中计。

看着眼前的一切。牛青忍不住点了点头,看来那金茂得确有些本事。当即不敢再小看对方,命令大军将土丘围困了起来,两万人马分成四路,每路五千,而且之间的距离不足五里,可以随时做好相互支援。

同时,将人派了出去先是骂阵,大骂皇帝无道,残害忠良,逼反帝师。把柳伯南和牛宏志两人的遭遇加油添醋的说了出来。随后,又软语劝降。说得金茂那边的将士人心杂乱,似有所动。

金茂年近三十,生的样貌俊美,却是一生的浩然正气,远远望去,竟是与岳少安有几分相似。他看着士兵有心动之意,脸色沉了下来。寻了一高处,大声喊道:“将士们,我们赤胆忠心讨伐逆贼,怎可听信叛军的胡言乱语。想想你们的妻儿父母,他们正等着我们得胜凯旋的消息。若是你们引叛军的几句话语便为之所动,日后,你们的家族子孙必然会以你们为耻。我们尊君爱国,面对肖小之辈只能以刀剑对之……”

他声色俱厉,洋洋洒洒千言道出,居然没有一丝停顿,每字都直击人心,很快便将浮动的军心安稳了下来。最后,五千将士甚是跟着他齐声呐喊了起来。

“忠君爱国,奋力杀贼——”高亢的声音齐声传了出来。

牛青面色凝重起来。他侧目向张帆望了过来:“这金茂果然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张帆点了点头,道:“看来,心理攻势不起作用。我们只能强攻了。”

“嗯!”牛青认同,道:“如此,便只能速战速决了,若是拖得时久,一旦皇帝的大军到来,到时候被动的就是我们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战术,半个时辰后,牛青霍然下令强攻。

第一轮攻击的队伍冲上。金茂借着地势之利,弓箭山石齐发,虽然牛青这边有强弩辅助,但是,对方居高临下,自己这边的弩箭无论是准头还是射程都大打折扣。

两个时辰过去了,双方互有损伤,但显然牛青这边的损失更大一些。

看着自己手下的将士如此损伤,牛青痛在心头,当初还和岳少安夸下海口,说是以五千对五千,现在看来,若是只带五千人来的话,此战的胜负还很难说。

金茂看出了牛青想速战速决的意图,他自己很是明白,若是正面交锋自己必然要被对方的两万大军吞噬掉。现在唯有坚守待援才是正道。因而,他死守不出,同时还不断地加快防御工事的建造。

双方交战一直打到深夜,也未能将金茂的防区攻破,牛青眼见如此伤亡太过庞大,便急令队伍撤了下来。搭起营帐后,牛青与张帆两人点起灯,再度商议起来。

牛青脸色铁青,道:“这金茂显然冰法纯熟,排兵布阵上居然滴水不漏,看来这是块硬骨头啊。”

张帆也是愁眉紧蹙,想了想,微叹一声,道:“现在看来,我们应该做好强攻不下的准备了。”

“何意?”牛青霍然抬起了脸。

“加上我们行军的时间,现在已经两日过去了。皇帝的大军慢则两日,快则一日便可到达,若是明日一早还攻不下来,我们便只能撤军了。到时候,这金茂便是首功,以他的能力若被重用,与我军却是大大的不利。”张帆说着,微微摇头,显然对这次攻山,他并不是很有信心。

牛青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张帆所言极是,他长叹了一声,道:“倘若结果真的如此,我有何面目去见岳先生啊。”

“少将军不必如此悲观!”张帆轻声,道:“强攻不下,我们可以用计。”

“哦?”牛青急忙道:“有何妙计?”

“皇帝太过多疑,柳伯南那般亲信之人他都信不过,可见他对何人都不相信。现在金茂带领的都是以前与与宋师城方面有瓜葛的部众,若是我们使一个反间之计,恐怕那金茂纵使不死,也必然不会被重用了。”

牛青想了想,一拍大腿,道:“如此绝对可行。只是不知道这反间之计如何使用?”

张帆笑了笑,道:“这个并不难,今日我们虽然强攻不下,却也抓了几个俘虏,只要从他们口中套出话来。只需派一些当年将军的旧部前去,撒布谣言说是金茂有谋反之心,已经与少将军密探,打算待时机恰当便率众来降,到时候,恐怕他即便能回去,也必然难以脱得干净了。”

仔细商量之后,牛青双眼渐渐亮了起来,随即,两人将细节又商量妥当之后,便让张帆着手安排去了。

不过,如此虽然可以解除后顾之忧,但是,眼下的难关却还是度不过去。倘若那金茂死守到援军到来,那么到时候自己这边反间之计的效果也要大打折扣了。

正值牛青头疼不已之时,忽然,帐外急报:“朱将军求见。”

“朱将军?”

牛青有些疑惑,自己的帐下得确有几个将领姓朱,但是,他们现在应该在前方围困金茂,贸然到来所谓何事呢?莫非是前方有变。

牛青心下一惊,急忙命人将那朱将军唤了进来。

待来人进入帐中。牛青举目一看,只见对方并未穿戴盔甲,略显矮小的身上,一件宽大的长袍裹住了整个身体,一顶布帽遮挡去了大半了脸,看不清楚容颜。

牛青正待出言询问,对方却已经将帽子摘了下来。牛青看着那上代稚气的脸庞,惊讶,道:“小重?你怎么来了?”

来人居然是朱重一,小伙子笑了笑,几步上前,道:“牛青将军,这次监察司的情报有遗漏,在你率军出发之后,岳大哥那边才知道这金茂居然颇为不凡。他怕你求功心切,反被金茂拖住,故而便即命我过来相助。”

牛青哈哈大笑,几步上前给了朱重一一个熊抱,道:“岳先生真是雪中送炭啊,小重,快坐。咱坐下说话。”

朱重一笑着坐了下来。

牛青却是兴奋不已,朱重一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岳少安屡次出奇制胜,大多都依靠着他制造出来的利器。自然没有人敢小看与他。牛青更是详知内情的人,怎能不欢喜。

待朱重一坐下后,他又换人前来奉上了香茗,这才开口,道:“行军之中,招待不周,小重莫怪。”

“牛青将军说这话便是见外了。大家都是为了宋师城,这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再说朱重一也不是那么矫情之人。”朱重一这些年来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正太了,说起话来,也有板有眼,令人不敢小觑。

牛青长笑一声,道:“是是是……是我显得有些矫情了。不瞒你说,我现在可是心急如焚,既然岳先生派你来,必定有什么良方。咱们也不来虚套,直接说吧,小重到底有何破敌良策?”

“破敌良策我是没有的。”朱重一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一个木匠,岳大哥抬爱给了一个将军之职,但是,我却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

朱重一的话音刚落,牛青面上便露出了失望之色。

观他这边模样,朱重一笑了笑,道:“不过,我却带了一些东西,至于具体怎么运用,还是要看你牛青大将军的了。”

牛青本来有些失望,一听这话,希望又起,急忙问道:“什么东西?”

朱重一站起身来,道:“我们还是到外面看看吧。牛青将军一看便知。”

牛青那里还忍得住,当即起身,道:“好好好!这便出去——”

两人说着,快步行出了帐外。

第599章 初战大捷

步出营帐。牛青迫不及待地向前走去,然而,目光左右巡视,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疑惑地问道:“小重,你带来的东西呢?”

朱重一慢步行至后方一处装运粮草的车前,命人将上面的遮布撤去,里面露出了一个个木箱子。随即自己动手打开了木箱,从里面掏出一个比人头略小的黑色物体。形状呈椭圆形,上面还有一个铁环,可以大小正好可以握一只手进去。

牛青看着这些东西,有些疑惑道:“这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朱重一没有正面回答牛青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军中有铁盾么?”

牛青摇了摇头,道:“此次轻装简行,为了争取时间,粮草都没有多带。那里会运那些东西,不过木盾倒是有。”

朱重一想了想,道:“木盾也可以,两个合一个用吧,应该也可以抵挡。”

牛青虽惊疑不定,但还是按照朱重一的要求,命人将两个木盾装钉在一起,带了过来。

朱重一接过木盾,试了试,虽略微有些沉重,到也不太碍事,便一跃上马,道:“我们距离远些,免得惊动了那金茂。”

牛青点头,也跃上马背。

两人疾驰一阵,大约奔行出五六里远的距离,朱重一这才停了下来,寻了一处地势低矮的地方,翻身下马,站定之后,对着牛青道:“这里的坡度金茂所在之地相似,而我的体力也与一般士兵相近,或者略有不如。”

说着,他猛地将那黑色物体在掌中一个事物上轻轻一蹭,顿时,引线发出丝丝火光,朱重一不敢怠慢,骤然将手中之物投了出去。随后,急忙用盾牌将两人的身体遮挡了起来。

“轰!”

一声闷响,伴随着沙石四下飞舞着激射而来。“噼里啪啦!”一阵怪响之后,待外面没有了动静,朱重一这才把盾牌移开,两人放眼望去,借着月光,只见前方满地都是黑色的颗粒装东西,将盾牌翻转过来仔细一瞧,上面居然钉满了铁钉,同时,到处都是细细的小坑。

牛青看在眼中,吃惊地张大了嘴,隔了半晌,才惊叹道:“这东西居然有如此威力?这如果在近距离下骤然抛出的话,杀伤力可是极大的。”

朱重一点头,道:“嗯,我按照岳大哥告诉的方法多次实验下,现在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虽然还不能真的将人当场杀死,不过令对方失去战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好东西啊。好东西……”牛青不住地赞叹着:“这东西你带了多少?”

“因为时间的原因,制出来的并不多,检查合格的就更少了,仓促下,只准备了一车,大约有四百多个。”朱重一的语气中微带歉意地道。

牛青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他以为这东西只有几十个,现在一听,顿时喜上眉梢,道:“有了这玩意还愁攻不破那金茂的防御吗!嘿嘿,小重啊,你可帮了大忙了。”

说罢,两人急速返了回去。当即牛青便挑选了一百名会些武功的,同时臂力强劲,头脑灵活的士兵出来,让朱重一给他们讲解了用法。又用别的东西代替着练习了一番,看着都已经学的差不多了,这才拿出几颗演示了一遍。

当然不能让他们每个人都试投,在牛青看来,这些东西都是宝贝啊,那里能如此浪费。

一切就绪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牛青虽然后面扯下了队伍没有继续强攻,但是骚扰战却是一直不断的。时至此刻,人正是最为疲惫的时候,牛青的人因为人手充足可以轮番上阵,因而都休息好了。但是,金茂那边却没有这个优势,一夜下来,人困马乏。

就在这个时候,牛青一声令下,新的一轮强攻又开始了。

当然,这一次,牛青的重点却已经放在了那一百人的身上,他们一个个高举盾牌,在其他人的掩护下直冲敌阵。

土丘上用来防守的山石已经所剩不多,加之这些人用的都是后盾,对于激射而来的箭矢丝毫不惧,因此,很快便冲上了山去。

金茂也看出了这批人不对劲,不过,任凭他如何聪明,也决然想不到对方会用这般的战术,会有这种利器。因而,为了防止被对方集中力量突破一点,金茂在此处加派了大批兵力,如此一来,却是正中牛青的下怀。

待双方接近之后,牛青这边信号发出,一百人同时引燃引线,黑色的物体顿时飞满了天空。

“呼呼!”声响中。金茂这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及反应下,便听得“轰轰轰……”一阵轰鸣声接二连三地响彻起来。

与此同时,惨叫声随之响起,一时间,此处本该为最强的防守区域却是中门大开,成了唯一的突破点。牛青见状,掌中大刀一挥,大叫一声,带领着人马急速冲杀而上,对方还不及反应下,牛青已经杀到近前。

憋闷了一夜的牛青,此时能够和对方真刀真枪地战在一处,郁气尽泻,掌中大刀如同砍瓜切菜般见人就砍,在他身后,士兵们喊杀声震天响起,四面八方一起杀来。

金茂看着如此阵势,心知大势已去,便无心恋战,带领着人从牛青相反的方向冲杀了下去。

此时看来,金茂当真是个人物,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下,居然还能慌而不乱地组织人马突围,自己掌中一杆长枪更是上下翻飞,一路势如破竹,竟是无人可挡。

大战一直延续到天明,待红日初生之时。战事终于接近了尾声,牛青带领着人轻点战场之后,便集合了人马,打算就此返回。

一战下来,牛青这边损失了千余人,杀敌三千,俘虏一千多人。金茂带领着不到一千人成功突围跑了出去。

朱重一早已经在战事刚起,便原路返了回去。

牛青与张帆看着战场,两人面色都很凝重。隔了许久,牛青轻声问道:“金茂此人,你怎么看?”

“将帅之才,假以时日,必非池中之物。”张帆的语气很是肯定。

牛青点了点头,今日一战,他不得不承认,金茂得确是个人才,若非自己兵力强过对方太多,而且还有朱重一送来的利器相助,那么这一战的结果,就应该是倒过来了。

“如此人才,若是在我们宋师城,那该多好!”牛青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张帆摇了摇头,道:“金茂此人也是生不逢时,未遇明主。今次他回去,恐怕再难被重用了。”

“但愿如此吧!”牛青长叹一声,道:“若是由此人带兵的话,接下来的仗,便真的不好打了。”说罢,他转过身来,大手一挥,队伍调转马头,远路返了回去。

第600章 火海

金茂回到大军之中后,果然被皇帝猜忌,若不是因证据不足,又有人求情的话。命都难以保住,不过,即便如此,却也被人押解回了杭州城,待事情未明之前,断然是不会再被重用了。

得此消息的牛青大大地松了一气。不过,这一战下来,却也激怒了皇帝,大军的行进速度又提快了不少。同时,因为大理那边的动静。皇帝将杨凡派往了大理方向,以防止大理那边派兵救援宋师城。

牛青与张横汇合后,只打了一个照面,便又匆匆上路返回了宋师城中,而张横却在半日后,与皇帝大军在土城之前遭遇了。

皇帝分兵给杨凡五万人马,现在自己带着八万,还有三万有梁坤率领。因而,对张横这一战,皇帝并不亲自出手,而是交给了梁坤。

梁坤与章初三之仇不可谓不深,对于张横,他也是恨屋及乌,充满的仇恨。

张横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一点。他非但不怕梁坤的仇恨,而且还怕他的仇来的不深,不快。因而,在梁坤率领三万大军到来之后,他便率人退回了城内,同时派人在城头大肆宣扬着梁坤被章初三捅菊花一事。

一时之间,梁坤咬碎口中牙,气炸心肝肺。指着城头大骂了几声张横匹夫之后,便急命攻城。擂鼓响起,攻城的队伍疾冲而上。

喊杀声阵阵传来。张横站在城头,望着下面的形势,眼见梁坤居然将三万大军一齐派了出来,心下大喜。不过,他却不打算就次便放他们入城。

因而,城头之上,张横却是奋力防守着,双方厮杀中互有损伤,不过,守城方的损伤却比攻城方要小的多。好在土城的城墙并不高,虽然后来因为此处渐渐繁华,文成方命人重修了城墙,不过,却也是以华美为主,并没有建立什么防御攻势。

因此,在梁坤重兵攻打下,张横抵挡了一个时辰后,派渐渐退去。梁坤大喜,更加拼命地催促着手下一鼓作气,奋力而战。

就在城门大开之时,他甚至亲自带领着人朝城中冲杀了进来。

可是当他一入城之后,张横却带着急速朝着后面的城门逃去。梁坤与张横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眼见张横要逃,那里还能想那么多,带着人便追。

街头巷道之中,又是一番混战,最终张横的人成功地撤出了土城。

就在张横离开,土城的城门被反堵了之后,梁坤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不过,具体那里不对劲,他却说不清楚。

忽然,他身旁的一个将领疑惑地说道:“人人都送宋师城前的土城异常繁华。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是,怎么全城连个百姓都看不到。莫不是听说要开战,全都跑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梁坤猛然间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他现在终于明白问题出在那里了。这土城既然没了百姓,联想到张横之前的反应。他陡然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土城很明显已经成为一个瓮城,自己怎么会没有看出来呢。

当即,他大喝一声,道:“快退,撤出城去。”

可是,张横既然将他引了进来。怎么能让他安然地撤出去。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轰——”的一声巨响,城墙四周突然燃起了大火。

同时,火势快速闪电般的四处蔓延开来。土城之中居然处处都是火油和火药,火苗窜起来异常迅速,顿时三万人便置身在了火海之中。

哭声,喊声,从土城之中传了出来。现在的土城,叫火城更为合适一些,只见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四周没有一处可以遁形的地方。

张横看在眼中,微微轻叹一声,三万人的惨嚎声落在耳中,当真不是个滋味。

那边皇帝还有八万大军虎视眈眈,此处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故而,他再不停留,一声令下后,队伍便朝着宋师城退去。

皇帝本来还等着梁坤的捷报,结果却是看到了满城的烈火,听闻战报之后,大惊失色,急忙命人前来救援。然而,现在还那里救的了人。正座土城已经变得如同一个大号的火炉,距离稍近一些,便被炙烤的消受不了。

就连城头上的方砖,都隐隐泛起火红之色。岳少安既然火攻,自然不会给他们留下灭火的机会,周围的水井早已经派人填了起来,前来救援的人,也只能望而兴叹,毫无办法。

三万人的惨嚎声持续了半日有余。皇帝的脸色铁青,这次出师,没想到居然如此不利,先是折损了先锋队,现在还没到宋师城前,便又死了三万人。

这仗还怎么打啊。他甚至都开始萌生退役了。不过,劳师动众,十几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若是就此灰溜溜地回去。先不说他这皇帝的脸往哪里搁,单是岳少安可能会趁着自己退兵而随后发兵攻城略地这个可能性的危险,他也不敢冒。

所以,虽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不过,有此一败,大军的气势受挫,皇帝却已经不急行军,大军停滞在了土城前,休整起来。

宋师城中,岳少安为牛青和张横摆了庆功宴,大喝了起来。城中的百姓也得问消息,也欢腾热闹无比。以前本来还有些担心的人,现在一个个都放下了心。

就连一直都对战事不报乐观态度的文臣们也好了许多。

庆功宴上,众人皆来给牛青和张横道喜。刚刚新婚不久的高崇更是高声说着牛青和张横不够意思,有立功的机会也不带上他。

几人说话间,因为有事而一直没来的卓岩,这时也行了进来。高崇见状,急忙上前,道:“等了你半天了,你去那里了?”

卓岩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岳先生呢?”

“在后堂。你找岳先生什么事?”高崇疑惑地道。

卓岩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很是难看,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径直朝后面而去了。

高中心下大是不解。奇怪地瞅了瞅卓岩,低头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没有理会。端起酒杯又与众人喝起酒来。

卓岩来到后堂之时,岳少安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眉头紧蹙着,似乎有什么心事。看到卓岩进来,他招了招手,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今日不知怎地,我总感觉心神不宁,好像要出大事一般。皇帝那边是不是有了什么行动?”

卓岩微微摇头。

岳少安看着他这般模样,沉声,道:“有什么话,你直说便好。”

卓岩抿了抿嘴,闭上了双目,隔了一会儿复又睁开,缓缓言道:“刚刚监察司打听到了柳将军的下落。”

“哦?”岳少安猛然站了起来:“他在那里?”随即,又坐了下去,摇了摇头,道:“算了,知道他的下落便好,不要惊扰他,他既然想过平静的生活。便随他的愿吧!”

卓岩双目微微湿润,使劲地吸了一口气,才道:“柳将军已经不在人事了!”

“嗯!啊?”岳少安骤然睁大了双目,惊道:“你说什么?”

“早在几月前,也就是离开我们不久后,柳将军便已经毒发身亡。”卓岩说着,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珠滴落而下。当初岳少安背上去金国之时,将他和高崇交给了柳伯南。那段时间里,柳伯南对他们二人照顾有加。可以说卓岩有今天,和柳伯南的培养是分不开的。因而,他对柳伯南一直都心怀感恩,听到他的死讯,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

岳少安的身子有些颤抖,急忙从一旁拿起茶杯想要喝一口水稳定一下情绪,然而,颤抖着的双手却怎么也提不气茶杯来。抓了几次,均未能将那茶杯端起。

忽然,他猛地一拳捣在了茶杯之上,茶杯的碎片顿时飞溅而起,手上也被划开了数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在疼痛的刺激下,岳少安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一口银牙却因咬的“咯咯……”作响。

他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这才将情绪压抑了下去,只是,突然间直觉的心疼的厉害,恍似被生生撕扯开了一般。他想大哭一场,却是怎么也落不下泪来。想说些什么,心里疼得却让他无法张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卓岩站在一旁,也一直没有说话。

良久,岳少安缓缓地转过头,从吼中发出了低沉的声音,问道:“那里来的毒?”

“其实,当初我们将他救出来之时,他便已经身中剧毒,当初执意要离开,也是为了不想让您担心……”卓岩说着,声音有些哽咽起来。

“他们现在在何处?”岳少安的声音却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距离宋师城不足百里的落叶林中。”

“我知道了!”岳少安轻声说着,伸出了手,微微摆了摆,道:“你先下去吧,我想好好想一想!”

“岳先生,节哀——”卓岩留下了一句话,缓慢地退了出去。

第601章 战

柳伯南死了。

岳少安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来面对这个事实。当初,柳伯南执意离去,他的心中还有些不快。虽然不会真的去怪他,可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就这么一个兄弟,好不容易有相聚的机会,他却离开了。怎能让人心中好受。

可是,得到这个消息后,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明白了柳伯南为什么会执意离开,亦明白了皇帝为什么会对柳伯南的下落不明而不做理会。

一开始他还以为皇帝终究是念及一些旧情,见柳伯南无心权势,只想在隐居起来过田园生活,因而不再追究。现在知道,这一切原来都是假象,都说帝王无情,看来果真如此。他早已经知道柳伯南会死,所以才不问不闻,不管不顾。

岳少安只觉得心好疼。疼的厉害,他不自觉的伸手捂住了胸口,整个人缩到了椅子上。深深地喘息着,隔了良久,这才略微好了一些。

当初的五王爷怎会成为如此一个皇帝,岳少安虽早看出了一些端倪,但是如此无情,还是让有些难以接受。最难以让他接受的还是柳伯南的死讯。当初不知晓此事,尽管他一直在担心,但是,心中总算有一份牵挂。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兄弟存在,只要存在便会有几分欣慰。

可是,现在连这份欣慰也没有了,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他捧出了一直随身所带的酒葫芦,这是他从柳伯南那里要来的。为了珍惜这份兄弟情意,他从来没有丢弃过。现在,当然也是一样。

猛然仰头,他狂灌起来,直到整个酒葫芦空空如也,没有一滴酒再滴出来的时候。他这才颓然地放下了酒葫芦。

时间,静静而过。一日夜过去,书房之中再没有传出什么声响。只是在中途有人唤他用膳,被他痛骂而去之后,便再没有人敢来打扰。

整个宋师府也因岳少安的异常而变得有些阴霾起来。起先欢畅的庆功宴,现在也变得空空荡荡。柳伯南的死讯已经传开。

当然,没有岳少安的同意,是没有人敢通知柳如烟的。

得到消息的方宁闭门不出,只是房中传出了痛哭之声。许多人都为这个消息掉下了眼泪,这其中不单是柳伯南的旧部。就连一些与他关系并不亲密的人也闻之伤心。

柳伯南的人品,无疑是高尚的。在他的面前,岳少安显得多了几分狡黠。相对与柳伯南,高崇当然是更喜欢岳少安,可是,与卓岩一样,他亦受过柳伯南的恩惠,对于柳伯南的死,高崇破天荒地没有再与卓岩斗嘴。

两人只是静坐狂饮。待到饮得差不多是,卓岩还是能保持几分冷静,伸手按住了摆在一旁的酒坛,道:“现在大军马上就要兵临城下。若想给柳将军报仇,我们是不能醉的!”

高崇双眼发红,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他,良久,收回了抓在酒坛上的手。凄然道:“我……连醉的权利也没有了么……”

“是的!你没有!”卓岩见他收手,也缓缓将手移开,慢慢地道:“不单你没有,我也没有,岳先生更没有。”斩钉截铁地说罢,他却低下了头,转过身去,低声说了一句:“其实,我也很想醉……”而后,便迈步离开,不在停留。

高崇有些茫然地望着他,猛地抱起酒坛,端过头顶,任凭坛中之酒倾泻而下,浇湿了头顶和衣衫,接着“碰!”的一声,将酒坛摔在了桌上,碎成无数片……随后,也迈步跟着卓岩而去。

两人来到岳少安的书房前时,这里已经站满了人。牛仁、张横、牛青、文成方……等等,总之现在能过来的,都已经过来了。

卓岩行至牛青的身旁,轻声问道:“岳先生还没出来么?”

牛青点了点头,道:“已经一天一夜了,岳先生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大家都很担心,但是,却没有人敢上前去打扰。”

卓岩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

众人均不说话,都站在这里,就连一项大呼小叫的章初三也不敢稍言。

忽然,一骑突然冲来,马上乘着一名监察司的官员,看到诸将皆在此处,急忙下马,来到卓岩的身旁,低声说道:“皇帝的大军已经距离城前不足二十里,正全速赶来……”

卓岩,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下去。随即,又有几匹快马接连而至,这次却是军法的探报。军方之人,不向监察司这般,隔着老远便大声喊着:“报——”

一连几次之后,众将都骚动起来,现在岳少安闭而不出,虽然他们都是统兵之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有权利全局调动兵马。

皇帝的大军在这个时候而来,众将全部都心惊起来,寂静的书房门前,顿时低声吵嚷了起来。

这时,突然“嘎吱——”一声轻响,书房的门霍然而开。

众人骤然将目光集中到了门前,一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岳少安缓缓地迈步行了出来,整个人满是疲惫之色,头发略微有些蓬乱,双眼布满了血丝,只是步伐却异常稳健。

“啪……啪……”

脚步声一步步震想在了人的心头。众将的呼吸皆是一紧,忽然,岳少安抬起眼眸,朝着众人扫来。吼中发出了低沉的声音,道:“出了什么事?”

众将相互对望,却没有人说话。牛仁迈步上前,道:“岳大哥,皇帝已经兵临城下了……”

岳少安看了看众人,突然轻咳了一声,道:“区区几万人马,便让你们惊成这边模样了吗?都给老子滚回去,谁那里出了问题,老子第一个斩了他的头。”

众将听闻他的口气,心中都是一松,帝师还是以前的帝师,并没有因为柳伯南的死讯而被击垮。有了主心骨,他们的信心倍增,高喝一声:“准命!”随即,尽都散去。

场中只留下了牛仁、张横、牛青、卓岩和高崇五人。卓岩迈步上前,轻声问道:“岳先生,如今之际,您打算如何做?”

岳少安看了他们一眼,道:“战——”

说罢,自己率先迈步而去。五人对望一眼,随后跟了上去。

第602章 守城

城头之上,众将站在岳少安身后。依城而望,没过多久,便见远方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滚滚而来。再过片刻,便见远方的人影出现,一眼望去,竟是看不清楚有多少人马。

“来了!”洪猛静立岳少安身旁,陡然睁大了双目,吃惊地说道。经过两场大战的损失,再加上杨凡带走的五万人。现在皇帝所带领的人还有八万左右。一起快速行来,伴着地面荡起的尘土着实让人震憾。

高崇瞅了洪猛一眼,斜睨着眼睛,道:“废话。别人又不是没长眼睛。”

“闭嘴!”卓岩在一旁冷声言道。

若是还在平日,高崇绝对会大侃胡侃地与卓岩理论一番,不过,现在他却没什么心情,乖乖地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众将的神色全部警惕起来。

岳少安看着已经渐渐靠近的明黄色战车,脸色突变,双拳猛地紧握。目光如同利箭一般,直射了过去。

坐在战车上的皇帝本来与岳少安隔着老远,中间还有数十层士兵阻隔着,但是,那目光投来,却陡然间让心底生出一丝很不舒服的感觉。也将目光投向了岳少安。

两人四目相对,虽然相互看不真切,但是,彼此之间却是似乎都感觉到了对方眼中的战意。皇帝当即一抬手,队伍停了下来。

然后,他沉声说了几句什么,号角突然吹响,前排的骑兵霍然散开到了两旁,于此同时,抬着云梯的步兵喊杀声大起,朝着城前冲了过来。

见此一幕,牛仁惊道:“皇帝是不是疯了,刚刚到来,还没站稳脚跟便要攻城?”

“他没有疯!”岳少安低声道:“只是一连两次的战败,让他着急了。”

牛仁点了点头,道:“岳大哥,让我出城迎战吧!”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不用。坚守即可。”

说话间,城下的攻城士兵已经过了护城河,云梯也已经搭在了城墙之上。同时,弓箭骤然飞至,恍如倒涌而上的瀑布一般,倾泻朴至。

两旁的侍卫急忙手持巨盾挡在了岳少安的身前,“嘣嘣嘣……”一连串的响声下,盾牌上钉满了箭矢。随后,岳少安在众人的掩护下退下了城去,攻防战即时拉开。

城下的士兵初来之时,士气正旺,冲杀声震天响彻。城头之上,守军们雷石滚木不断飞射而下,同时配合着超劲的守城弩,守城弩上都绑着一个个小型的土雷,一旦激射至人群之中,引起的伤亡却是巨大的。加之守城弩的射程极远,顿时将攻势压制了下去。

不过,守城弩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射出一支箭后,再想上箭,却得好几个人才能拉的开,因而,效率并不高。

在第一轮弩箭射完之后,趁着上箭的空隙,皇帝这边又派出的大批兵力强攻而上。

城上城下,一时间箭矢狂舞,恍如春天被大风刮起的飞沙一般,密集异常。惨叫连连中,已经有人攀上了城来,双方在城头展开了肉搏战。

岳少安站在城内为了这一战而专门搭起的高塔之上,目光扫视着战局,微微一挥手,道:“让章初三上去。”

张横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章初三大喊着杀将出来,在他身后,带着的全部都是膀粗腰圆身体魁梧之人,这一群扎眼的人冲出来,看着就如同机器一般,与其他的军士显得格格不入。

岳少安早就知道张横专门挑选了这么一批人给章初三带着,事实上,这也是他提出来的意思,在他看来,如此,章初三的特长才能发挥出来。

不过,这批人一直都没有用,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战力如何。岳少安与张横都有些期待地看着章初三。

章初三并未骑马,因而战斧留在了那里,并没有带着,手中一把巨剑挥舞着冲上了城头,一上城头,他第一时间便冲至了敌军攀上最多的地方。

手中巨剑一挥,“啪啪啪……”一连串好似竹板拍在猪肉上的声音响起,顿时五六个人便应声而起,惨叫着被甩飞到了城池之外。从几丈高的城头上跌落了下去,顷刻之间,便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章初三带上来的人,也效仿着他,一人手中一柄巨型铁剑,几番拍打砍下,城头上的压力便小了许多。战势又回到了最初阶段。

看着战况暂时定下,岳少安的神经略微松懈,突然之间,困意上涌,空空的腹中,也抗议的叫了起来。

他缓缓地闭上双目,坐在塔内的长椅上,神情异常的疲惫。

高崇见状,悄声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有人将准备好的饭菜提了上来。然而,此时,岳少安却已经沉沉睡了过去。他这一天一夜太累了,心里的那种累,有时候比身体的疲累更让人难以承受。

高崇刚想唤他起来,卓岩却拉住了他,微微摆了摆手,悄声道:“让岳先生睡一会儿吧。”

高崇有些愕然道:“岳先生已经快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这……”

卓岩摇头道:“待他醒来再说吧!”

高崇想了想,点了点头,又吩咐人带上来一张薄毯,轻轻给岳少安盖在了身上,这才和卓岩守在一旁,静静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看着岳少安熟睡,张横与牛仁对视一眼,两人慢步走下了高塔,来到城头,在岳少安睡着的这段时间,他们不敢有一丝的大意。因而,亲自上去指挥起了守城事宜。

激战,从下午时分,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圆月当头,将地面的一切照的恍如白昼一般,银色的月光照在地面的鲜血之上,反射出一丝诡异的光芒。

一丝凉风吹过,带着丝丝血腥之气,飘至岳少安的身前,他猛地打了一个冷颤,睁开了双目。左右一望,见高崇和卓岩静立一旁,而牛仁和张横已经不在身边。他拍了拍脑门,道:“我睡了多久?现在什么时辰?”

高崇上前道:“岳先生,现在还未到子时。”

“哦!”

岳少安抬头朝着前方城头望去。那里还在激战着,呐喊声和惨叫声依旧持续着,而且,不断地有伤兵被从城头之上运送下来。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么?”岳少安没有责怪高崇和卓岩为什么没有叫醒他,其实,他能够熟睡,主要还是对身边的人比较放心。高崇且不必说,卓岩办事一向严谨,颇有分寸,因而,既然他没有唤醒自己,说明前方的战事应该还在控制之内。故而,岳少安也并不是很担心。只是,他刚刚醒来,却觉得有些头疼,不断地拍打着脑门。

“岳先生,先吃点东西吧。”这时,高崇命人提上了饭菜,给他摆放在了前方的桌子上。

岳少安想了想,看着战势稳定,便没有推却,而且,他已经快两日没有进食,得确是饿了,因而,拿起了筷子,便大吃起来。

看着岳少安吃饭的模样,高崇嘿嘿地笑了起来,心中的担心尽去。就连卓岩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两人对岳少安的感情颇深,自从柳伯南的死讯让岳少安得知之后,他们两人就一直担心不已,现在看来,岳先生依旧是岳先生,悬着的心,这才放在了肚子里。

岳少安狼吞虎咽地吃着,忽然,前方一阵号角声大作,接着,喊杀声居然比先前响亮了几倍有余。

岳少安猛然将筷子扔在了桌上,站起身来,朝远处望去。只见城外攻城的兵力骤然增加了两倍还多,一眼看去。密密麻麻全都是人头和火把。

他当即不在迟疑,沉声道:“我们上城头去看看。”

高崇和卓岩两人也意识到事情可能有变,因而,急忙跟着他下了高塔。刚刚下来,便见一个人影跑了过来。岳少安定睛一望,却是洪猛。

洪猛见到岳少安后,急忙行礼,道:“帝师,敌军突然加派兵力,牛仁将军让我前来请示您,该如何应对?”

岳少安道:“待我先看看再说。”说罢,迈步朝城头上走去。洪猛只好跟在了他的身后。

高崇看着洪猛灰头土脸的模样,道:“老洪,这次的攻势真的这么猛吗?牛仁大哥都抗不住么?”

洪猛挠了挠头,道:“我也不晓得,牛仁将军按理说应该能守得住,不过,这次敌军突增兵力。我估计牛仁将军应该是惧怕损失太重不好与帝师交代,故而才让我来请示的。”

高崇想了想,点头认同了洪猛的说法。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按理来说,以牛仁的能力,岳少安一直都给他放了很大权利,此刻,便是自己做主,只要不将城给守丢也不应该会承担什么严重的后果吧。

他疑惑地跟在岳少安的身后,忽然,他脑中亮光一闪,猛地抬起了头,似乎有抓到了一些什么。莫非是牛仁大哥想动用那个东西?因而才不敢擅自做主?

他的心中突然狂涌出了一丝期待感……

第603章 强悍的牛仁

城上望去,下面密密麻麻地人头蜂拥而至,被推翻而下的云梯再次横架上来。士兵恍似搬家的蚂蚁一般,沿着云梯攀爬之上,后面的弓箭启发,投石车,和火炮齐放。

不过,皇帝那边并没有岳少安这样从现代带来技术的能人,所谓的火炮也只是响声大而威力小,比起岳少安这里的土雷都差了许多。对于宋师城这样墙厚石坚的城来说,基本上只能装装声势,却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不过那震耳欲聋的声响,也着实让攻城的士兵提起了不少士气。

岳少安看着这一切,脸色陡然一沉,思起柳伯南之死,心头疼的厉害,他猛地一拳捣在了城墙上,对着牛仁道:“再撑半个时辰,可以放一些人进来,但是,你要保证可以随时清退出去。”

牛仁一听,额头见汗,这个任务不可谓不难,若是让他守着不让对方进来,这他绝对是有把握的。但是,现在要求放人进来,而且还要随时能够赶出去。这做起来就有难度了,对方又不是小孩,一赶就会跑。不过,他还是猛地一咬牙,点头应承了下来。

岳少安拍了拍牛仁的肩膀,道:“老牛,我知道这个有点难。不过,我相信你。”说着,将手上的兵符交给了他,又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在城头之时,所有的兵马都交由你全权指挥。不要让我失望……”

牛仁双手接过兵符,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郑重地道:“岳大哥放心。牛仁在城在,就是牛仁不在了,城也一定还在。”

岳少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迈步朝着城下而去。一边走,一边侧头对卓岩道:“将朱重一唤来。”

卓岩答应一声,不敢有一丝怠慢急忙派人去唤朱重一。

城头之上,牛仁猛地将身上的盔甲卸了下去,手中战刀一握,高喝一声,道:“兄弟们,成败便看今日。是带把的就跟着老子杀——”

“杀——”

数万将士齐声猛喝,声震数里之遥。

牛仁将几个重要的口子加派重兵防守之后,便把其他地方略微松懈了一些,本来现在城下的攻势太猛,便有些抵御吃力,这几个地方兵力一松懈,敌军顿时攀上了城来。

牛仁掌中大刀一横,回头到张横,道:“张横大哥,这里就交给你了。”

张横虎目圆睁,握在长棍上的手猛地抓紧,高声回道:“牛仁兄弟,你放心,若有半点闪失,张横提头来见。”

牛仁听罢,猛然转头,大喝一声,朝着敌军冲了过去,在他身后的士兵,由他带动着,也是个个悍不畏死,直冲而去。

两军恍似两股急冲的水流一般,轰然撞击在了一起,只是溅起的水花却是殷红的鲜血。

牛仁一把战刀左砍右劈,浑身刀削出来一般的肌肉已经被染成了一片血红,他双眼瞪得,眼珠都几乎快要掉出来一般。

战刀由上至下将一个敌军劈作了两半,内脏、鲜血混杂着各色脑浆散落一地,就在这时,一杆枪却从他的侧面直刺而来。牛仁侧身一让,却是晚了几步,枪尖穿着他的皮肉而过,大腿上一条半尺长的口子霍然出现在了那里。

牛仁单手抓住了枪杆,仰头大叫一声,臂上骤然一用力,将那人猛地拽到了近前。挥刀砍翻了一个又欲偷袭之人后,一口咬在了那人的脖颈之上。

惨叫声伴着咽喉破碎的声音,牛仁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挥手扔入了人群之中,大声喊道:“杀——”杀字一出口,口中那人的鲜血随之喷出,整个人如同化身煞神一般。让人望之心寒,一时间,竟是没有人敢靠近他。

此时,他的部众已经赶至身前,喊杀声大起,敌军的攻势顿时被压制了下去。

皇帝在下方看着,眼见已经冲上城头,心中大喜,正在观望,突见又被压制了下来。他心头一惊,急命大军全力出击。

在他身旁一将,看着皇帝居然将全部的人都派出去攻城,大惊失色,急忙谏言:“皇上,万万不可如此啊。”

皇帝眉头一皱,道:“你是在怀疑朕的决断?”

那人额头见汗,赶忙跪倒:“皇上恕罪,臣绝无此意,只是那岳少安狡猾多变,若是在城外设上一队伏兵,皇上身旁又没有人保护的话。那……”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不过,言下之意,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皇帝蹙眉想了想,道:“那便留下一万将士,你负责护驾。”

“是!”

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却是救了皇帝一命,城外岳少安一直都有着五千人马隐藏在据此不远的密林处,若是皇帝真的将人全部都派出去,后防空虚,那队人马很容易趁着夜色杀将过来,来一个釜底抽薪。不过,由此一幕,却是无所为了。

加派了兵力之后,城上城下的战事更加惨烈起来,牛仁已经多处负伤,却依旧韩勇异常。而章初三却是被牛仁搁置在了一旁观战,此刻将他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提着巨剑走来走去,不断地破口大骂着。

城下七万大军全力进攻,城门前的吊桥已经被卸了下来,撞击城门的声响一波波传来,里面的守城的士兵排成了人山,用身体全力阻挡着。

倒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城门顶上的千斤闸一直横在上方,只是岳少安却早已经下令,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放下来。

如此,战事一时间进入了胶合状态,双方混杂在一起血战,守城的士兵不断地损失着,牛仁已经杀红了眼,嗓子喊得都有些沙哑了,却依旧在大叫着。

就在此时,忽然,城中“嗵嗵嗵——”接连三声炮响。

牛仁耳闻炮声,知道岳少安是让他将城头上的人都赶下去,当即雄心大起,向后撤了一段距离,对着章初三大喊,道:“章初三,你个孙子,你他娘的歇够了没有,还不给老子上?”

章初三被骂得直发愣,侧过头来,心道,不是你让老子在这里等吗?你以为老子愿意?

不过,他现在却无心去计较这些了,早已经憋的手痒难耐,一听这话,顿时高举巨剑,大声喊道:“跟着老子冲啊——”

他身后的亲兵高亢的声音发出,随即跟着他冲了上来。

憋了如此之久的章初三,一旦冲入敌群,整个人却哈哈大乐起来,混战他是最不怕的,巨剑挥起,恍似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只要靠近的他的敌军全部被打飞了出去。他手下之人也是个个勇武异常,将敌军的气焰猛地压制了下去。

忽然,章初三感觉身后冲上来一人,他看都不看,反手便是一剑。“当——”一声巨响过后,他却有些差异,这人居然没有被打飞。

这时,身后传来了骂声:“章秃子,你个混蛋,老子也打?”

章初三回头一看,只见洪猛脸色惨白,手中一条长枪却已经玩成了直角,双手虎口处鲜血淋漓,咒骂间,还不住的喘气。不过,他最讨厌人骂自己秃子,一听这话,没好气,道:“离老子远点,老子这里不用人帮忙。再靠近,比这还恨呢……”

洪猛气极,却是无言以对,他知道面对这个愣头青,讲道理,那无疑是对牛弹琴。冷哼了一声,将长枪扔在了一旁,从地上捡起一柄战刀,又冲入了敌阵之中……

第604章 反守为攻

宋师城方面全力反击,城头之上能动用起来的力量全部动用了起来。然而,城头之上的敌军却未能如预期中那样赶下城去,只是将他们暂时压制住了,未能在扩充范围。

不过,这样的结果,对于岳少安来说却已经狗了。他与朱重一并立在高塔之上,望着这边的一切。隔了一会儿,他轻轻摆了摆手。

朱重一重重地一点头,挥起了令旗。

“嗵——”

一声巨响过后,城垛之上突然开启一个暗格,里面喷溅而出的液体淋得满墙都是,当然城下和正在攀墙的敌军也不能幸免。

喷洒过后,惊呼声还未落下,便听轰然一声,喷溅下去的液体遇着火把骤然燃烧而起,火苗猛地蹿上,令躲避不及的自己人都遭了殃,眉毛头发一下子便没有了。

城下更是惨不忍睹,火势蔓延下,就连护城河都飘起了一层火苗,靠近城头的敌军更是浑身燃火,惨叫连连,听在耳中使人异常难受。

宋师城的士兵们却欢呼雀跃起来,而已经攀上城头的敌军在这形势突转之下,一个个都慌了神,惶急地四下逃命,再无心恋战了。然而,后路已阻,前方又有强军,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牛仁看着眼前这般情况,心中略一思索,知道若是赶尽杀绝的话。自知必死的敌军,定然会背水一战,到时候自己这边的损失就会无形中被加大。因而,当即他便高声喊了起来:“放下武器投降者,一律不杀。”说罢,他大手一挥,手下的军士们便整齐地站立在一旁,将敌军围了起来。

起先还有人拼死一战,但是,渐渐地,看到了希望的敌军开始有人放下了武器,一个……两个……三个……人数越来越多。牛仁抹了一把头上的血迹,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城下,大火并不是终结,而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随着一把火起。城内又是“嗵——”的一声巨响,城头之上的方砖被拗起几块后,便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炮筒。

这些专做守城用的巨炮,因为威力巨大而无法运送,只能镶嵌在厚重的城墙之中才可以发挥作用。在修建之时,为了不使得皇帝起疑,文成方特意将这些巨炮都掩盖了起来。现在刨开,便是它们发威之时。文成方一手负责的修建,当然开炮的工作也由他担任了。

一声声巨响伴着火舌从巨炮的炮口之中喷出,城下的敌军顿时觉得似乎山摇地动一般,四周炸起的土坑和丹药中飞出的铁钉,让他们恍如置身在炼狱之中,一个个具都吓破了胆。

哭喊声和惨叫声传入高塔之内,朱重一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忍道:“岳大哥,这样是不是就够了。我看下面……”

朱重一的话还没有说完,岳少安抬手打断了他,道:“你不了解皇帝这个人,若是不打疼他,他是不会回头的。战争便是要死人的。我虽也是不忍,但若是他们不死,死的便可能是我们的人了。两者相比,小重你说该怎么做?”

“我……”朱重一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传令吧!”岳少安无力地垂下了手,若说他心中真的没有一点私心的话,那是不可能的。柳伯南的死,让他不单伤心,而且极度愤怒,甚至对皇帝充满了仇恨。如果是在平日,或是没有听到柳伯南的死讯之前,他绝对不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付同是宋军的,那些城下攻城的士兵。然而,现在却已经没有的商量的余地。

朱重一微微叹了一口气,手中的令旗再次挥出,第三声信号发出,高塔之后,近千辆投石车“嘎吱”声响,推动了出来。

一切准备就绪,岳少安这次亲自下令,天空之中,骤然间飞出无数的看不起是什么的物体。如同狂风下的残叶一般,飞舞着直奔城外上空而去。直到城外随着轰隆巨响炸出巨大的火团,这才看清楚,那居然是装满了火药、火油、土雷等物的巨大木盒。

岳少安最擅长的就是玩火,小时候玩火烧了邻居家的干柴,被村民批斗,让母亲好一顿胖揍,而现在玩出这么大的火,整个大宋却对他敬若鬼神。这还真应了那句话,杀一个人,你是杀人犯,杀一百个,你是杀人狂魔。若是杀了成千上万,甚至是数十万的人。你便是英雄,人人敬畏的对象了。

城外此刻已经成了人间地狱,皇帝脸色惨白地看着战况,不知在想些什么。现在他的身边,除了那留下来的一万人还算完整,被他派出去攻城的人死伤大半,就算没死的,现在也整合不起来了。他手下的将领们也是面无人色,纷纷谏言退兵。

皇帝气急败坏地大骂了起来:“废物,废物!都他娘的是废物……饭桶……整个大宋居然找不出一个能够对抗岳少安的人来吗?”

他这边骂着,城前的火势略小之后,城门却突然开了。顺势望去,只见一队人马疾奔出城,朝这边冲杀而来。同时,城内还在不断地涌动着人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里面。

皇帝此刻再也顾不上骂人了。就是傻子也看出来现在形式已经完全扭转过来,岳少安的人已经反守为攻,再不逃命,便只能等着挨砍了。

皇帝慌忙下令撤军,那些城下的败军和残军也顾不上管了,调转马头,没命地奔逃起来。

岳少安一身银盔银甲手中一杆银枪,坐下红马,一马当先,掌中银枪直指前方,口中大喝,道:“活捉昏君!”

数万之众一齐呐喊,只将皇帝吓得连那明黄色的战车也不敢乘坐了。扔下战车,换了战马,甚至将皇冠龙袍也脱下换掉,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过街之鼠,再也没有了半点威风。

岳少安现在当真是恨极了他,在后面紧追不舍。好在现在已是深夜,距离火光通天的宋师城越远,能见度便越低。因而,才给了皇帝机会,一时没有追上。

第605章 困山

皇帝浩浩荡荡,不可一世的大军,筹备了近半年的时光攻来,却在不到半月间便溃不成军,惶急而逃。这不可谓不是一个笑话。

然而,却没有人笑得出来。岳少安也不可以,皇帝更是想哭。至于百姓们却是人心惶惶,在他们心中,当今皇帝乃是一代明君,破碎的山河得以收拾,使大宋再次强大了起来。而岳少安更是军中的神话,如此年轻,却建立了不朽伟业。

只可惜,现在他们心中最有分量的两个人却城了仇敌,相互交战,死伤的都是大宋的子民。任谁都不会痛快的。

一路追杀,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皇帝所带之军,现在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大多都死在了路上,或者四下奔逃了。

这日,皇帝带着丢盔卸甲的士兵们来到一处高山前,仰望着只有一条小道直通而上的高山,皇帝喜上眉梢,感叹了一声:“天不亡我!”之后,便命令士兵们即可登山。

山路崎岖难行,而且怪石嶙峋,说是山道,其实并没有路,只是一条勉强可以登山的陡坡。战马和辎重显然是不能带了,不过,现在为了活命什么都能丢,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平日间若是这样道路,便是重金诱惑都不一定有人敢行,但是,现在这般时候,却没有挑拣的余地,士兵们争先恐后地向上攀着。

皇帝被几个将领护着一路向峰顶而去。攀爬的过程之中,惨叫连连,竟是摔死了大半。待攀上山顶之后,本来因有路可逃而心情渐佳的皇帝,看着十几万大军只剩下了不到两千残兵败将,收起笑容大哭了起来。现在他的心中早已经萌生悔意,然而,却不能说出来。哭,也只能借着哀痛战士阵亡的借口进行。

皇帝正苦在高潮处,忽然有人来报,追兵已经到了山脚之下,他急忙收起哭声,上前查看,只见山下人头涌动,已经聚满了人。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着,远远望去,后面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头。

皇帝心惊胆颤,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之上,双眼发直地看着远处,久久无言。

“皇上、皇上……”

一旁的将领一连唤了几次,皇帝这才转过头来,面色沮丧地道:“爱卿,如之奈何……如之奈何?那岳少安是要赶尽杀绝。现在以这点兵力如何抗敌?”

那将领看着皇帝的模样,低头微叹了一声,若是说他当真对皇帝没有丝毫意见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直到现在还能跟着皇帝的,全部都是忠贞之士,自然不会对他生出什么反叛之心。但是,面对着皇帝一手照成的局面,他也显得有些无力,轻声道:“皇上,依微臣之见,现下我们应当死守此地,同时派人前去查探退路。这里易守难攻,便是轻装攀爬都很是困难,再有我们在上面阻挡,便可以一挡百,挡千,并非全无活路啊。”

“若是那岳少安围而不攻呢?如此待在山上,还不得活活饿死?”皇帝颓然言道。

“所以,我们只能再从另一面寻一条下山的道路了。”

“若是只此一条道呢?”

将领无奈,叹了口气,道:“倒是在想它计。”

“计将安出?”皇帝问出了这句话,看到将领呆滞地立在身前,不知该如何回答。心下冷静了许多,轻轻摆手,道:“就依爱卿所言,你去安排吧!”

“是!”将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退开一旁忙碌去了。

山下。

岳少安举目而望,看着险峻的山势和山脚下摔得不成人形的尸体,禁不住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望着陡峭的岩壁,久久无言。

牛仁整好阵型后,从后方催马行了过来,看着山势,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对着岳少安,问道:“岳大哥,这可如何是好?”

岳少安听到牛仁的问话,并没有回答,而是扭过头来,神色凝重地反问道:“老牛,此种地形作战,你应该很是擅长,依你看,该如何攻打?”

“这个……”牛仁沉吟一会儿,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

岳少安见他似乎不好直言,眉头微皱,淡然,道:“你我兄弟之间还如此见外么?心中怎么想的,便怎么说便是。”

牛仁面带尴尬之色,本来他与岳少安患难与共这么久,是不应该如此的。但是,也不知怎地,随着岳少安的地位越来越高,两人之间便衍生出了一种无形的距离感。也许岳少安还不觉怎样,但是牛仁却在把他当做兄弟的同时,渐渐地有了面对君主便的心态。尤其是柳伯南死后,岳少安流露出的那种仇恨感,让他再也不敢像以前那边不计后果的随意说话了。

听到岳少安如此说,他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岳少安,觉得他还是以前的岳大哥,一直都没有变,心底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干咳了一声,掩饰过后,才道:“岳大哥,若依我看。我觉得不攻方是上策。此地山势险要,若是强攻的话,付出的代价恐怕不小。到时候,我怕我们没有能力承担这种损失。”

岳少安听了牛仁的话,双眉紧锁了起来,思索一会儿后,轻声说道:“可若是只围不攻,他们从另一边逃掉,却是前功尽弃了。”

牛仁对于这一点,显然也很是担心,想了想回道:“我现在便带人绕过山去,从另一面夹击。应该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了。”

岳少安摆了摆手,微叹道:“算了。此处已经快入川地,山势不单险峻,更是延绵数百里,而且一但行出太远,你如何能够确定自己找的对地方呢?再说,纵使让你绕过去便寻着了准确的地点,可你又如何能够确定他们不会趁着这段时间逃离?”说着,他轻轻摇头,道:“如今之计,便就在此处等吧。若是皇帝真的从另一面逃脱,那便算作是天意让他命不该绝吧!”

牛仁双拳紧握,慢慢地松开,有些泄气,道:“还真是不甘心啊!”

岳少安轻声一笑,道:“现在那边有没有路还不确定呢。再说,就算是有路,如此之广的山地,道路难行,他们又丢了辎重、粮草和马匹,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牛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第606章 宋师城之危

大军在山下围困了十日有余,一直围而不战。山上与山下的气候相差很多。而且这期间阴雨绵绵,山下岳少安的队伍可以在帐中躲避,而山上皇帝的人却饥寒交迫,许多人都因受不了雨水的侵蚀而病倒,甚至死亡。不过,这样的天气有一点却是好的。如果不是下雨的话,山顶缺少饮水,都等不了这么多天,人便应该死了。

在山顶一块巨大的突出岩石下,皇帝坐在下面避雨,满脸颓废之色问道:“怎么样,有路了没有?”手下之人摇了摇头。皇帝烦躁地一摆手,将那人赶了下去。狠狠地一拳捣在一旁的岩石之上,鲜血顿时顺着手指滴落了下来。一旁随军的内侍急忙上前帮他清理伤口,却被他一把推开。任凭鲜血就那样滴露着,皇帝整个人都似乎到了奔溃的边缘。双拳攥得“咯咯……”作响,口中低声念叨着:“朕错了吗?朕真的错了吗?”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吼道:“朕根本就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

声音在山间远远回荡,传至山下,岳少安听在耳中,猛地一怔,抬头朝上顶望来。忽然,“咔嚓——”巨大的声响伴着闪电,视乎要将天空劈作两半一般。

所有的人具都面上露出骇然之色,被这突来的一幕惊呆了。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着是不是皇帝真的有天在庇佑,不然为什么他的话音刚落,便出现此等异象。

至于山顶之上,皇帝手下剩下的残云们,更是一个个突然跪了下来,山呼万岁,不敢抬头。

那突来的惊雷在山间“轰轰……”作响,经久不息。岳少安看着军心似乎有点动摇的意思,面色一变,与牛仁说了几句什么。牛仁点头,回身高声喝道:“大家都听到了吧。昏君无道,他这般所为害死了柳将军,又害死了宋师城和大宋这么多兄弟,居然还在大言不惭自己没有错。天都听不过去了……昏君当诛,气势已尽了……”

牛仁的话被传下去后,军心顿时稳定了下来。很多事本来就是双面性很强,怎么说都说得通,尤其是这种虚无飘渺之事更是如此。再加上岳少安在场坐镇,因而,很自然地就被压制了下去。

正当岳少安松了口气之时,忽然,后面快马来报,宋师城被围,城内空虚,紧急求援。听到消息,岳少安面色大变,不用细听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定然是杨凡听说皇帝兵败而逃,故而集中兵力攻打宋师城,好让他不得不回兵救援。这一招围魏救赵得确是有奇效。

岳少安现在并不恨杨凡,虽说以前两人的交情不错,而且杨凡的撅起,可以说是他一手提拔的。但是现在立场不同,自然也不好说谁对谁错。让他气恼的是大理那边。按理说他们纵使打不赢杨凡,但是拖住他总是可以的吧。怎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大惑不解下,岳少安毫无办法,只能撤军。与牛仁商量了一下,留下五千人马继续围山后,便带大军疾返而回。

现在城中的防守力量得确是薄弱了许多,守城的人马只有不到两万人,而且与皇帝的大军一战过后,无论是在守城器械上,还是士兵的士气和疲劳程度上都大打了折扣。而且现在城中只有张横和文成方坐镇,但是他们两人毕竟是武将,城中的文官系统上他们有时候得确管不了。虽有顾章在,可顾章年事已高,而且在宋师城的时日不长,他也无心培养自己的势力,若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城里出现了内乱,便是致命的。

因而,岳少安一路之上,打马如飞,命令队伍全速返回。对城的安危,他现在很是担心,若是城破的话,岳少安相信杨凡不会伤害自己的诸位娇妻。可谁能保证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会怎么做,而且一旦城破,自己便没有倚仗,几万大军光是吃,便就是一个问题。就算杨凡不据城而守,只放火将粮草烧光,随即离去的话,也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起的。

其实,岳少安的担心不无道理,宋师城的文官系统本就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皇帝派去的,就算自己后来将这些人换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位置上,但是,还有很多都不是自己的亲信,谁知道会出现什么事。若是出现一两个皇帝的人,是一点都不奇怪的。

事实上,此刻宋师城中得确如岳少安所料一般,已经乱作了一团,张横与文成方在城头上负责攻城事宜,无暇分神,而在后方,各种守城器械和用具因为用量过大,已经有了亏空的迹象。可在这个时候,城中原先负责管理这些的官员却带人强攻宋师府。

一时之间,城里城外两个战场,宋师府中的护卫们拼死抵抗者,只可惜兵力始终不足,整个府邸的卫兵总共才五百人,而外面以前常备的驻军因为城头之上人手不够,已经被调了过去。

叛军总计有近千人,在双倍兵力的压制下,宋师府的大门早已经被攻破了,现在护卫们退到了护院拼死守护着,不让叛军再进一步。

叛军也似乎知道若是不速战速决的话,便会前功尽弃,若是不能将诸女抓来做人质,那么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光看这阵势,便可以断定,这些人应该是早已经安排在城里的。看来皇帝一直都岳少安都有防备,只是卓岩将整个宋师城打理的紧紧有条,而且监察司又在这方面下过大工夫,在双方彻底翻脸的那一刻,监察司的牢房便人满为患了。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是有如此之多的漏网之鱼。

城头上接到消息后,张横和文成方大吃一惊,这还了得,若是守城守的把夫人们都被敌人抓了,这城还守不屁啊。不过,他们虽然着急,却是走不开。只好让高崇带兵回援。高崇也是心急如焚,要知道宋师府中不单有各位师母们,还有自己的老婆啊。

可是高崇始终是慢了一步,在他行至半途之时,宋师府中的护卫已经死伤的不到百十多人,而且叛军也已经攻入了后院,护卫将诸女挡在中间。

叛军将他们整个包围了起来……

第607章 师母走了……

双方僵持在了一起,因为先前拼死大战具都有些力竭,而且伤着极多。叛军因刚刚攻破内院立足未稳,故而为了保存实力,不敢贸然进攻,正在重组阵型。而宋师府的护卫们此刻只有防守之力,那里还敢进攻。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叛军之中一声历喝之下,骤然冲杀而上,护卫们手持兵刃将众女护在中间勉力抵挡着,却已是节节败退。

岳小安由母亲抱着一双小眼睛看着鲜血横飞的战场居然一眨不眨,小手不时地挥舞着似乎要出去一时锋芒一般。顾香凝生怕吓着他,捂着他的眼睛不让观看,小家伙却不断地伸出小胳膊想拨开母亲的手。

不过小家伙的举动却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此刻诸女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战场之上,钱多多因为一直待在深闺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此刻已经是花容失色脸色惨白了。殷雨倩看着她这般模样,对着顾香凝使了一个眼色,道:“现在看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必须设法突围,待会儿我和玉若姐姐她们前方开路……”说着她看了看怀抱周龙萱的萧乐儿摇了摇头,接着道:“乐儿姐姐便带着凝儿、如烟和多多随后跟上。至于断后之人……”她的目光扫过众女却没有再说什么。

阮氏姐妹相互对望一眼,阮怜梦昂首道:“此事便交给我和怜心吧。还有护卫在旁协助应该无有大碍。”

“我也跟着你们。”段君竹和郭霜怡居然不约而同地同时开口,说罢,两人均诧异地望向了对方。至于小思和田月玲两人却是闭口不言,她们两个现在的身份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说话。但是很明显田月玲太过柔弱,只能跟着逃命,而小思却有意加入断后的行列。

众女有简单地商量了一下细节,眼看护卫们足见减少,情况万分危机之下,心中大骇,在殷雨倩的一声长啸下,倒戈一击,将所剩不多的兵力集中在了一点,朝着院门出冲了过去。

叛军似乎没想到她们在这种情况之下还会有如此战力,一时有些慌乱,竟是让她们冲出百步之地。

眼见似乎有突围而出之危,叛军头领猛然眉头一沉,厉声道:“放箭,纵使死上几个岳少安的女人也无所谓,只要抓住他的儿子便好。”

一直以来为了怕伤及诸女,他们都投鼠忌器,不敢用弓箭,但是眼下若是不用弓箭很可能半个人都抓不到,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时间,乱箭齐发,护卫们冒死上前用身体保护着诸女,但是即便如此,冲在最前的殷雨倩还是肩头中了一箭,娇呼一声,回退下来。洪玉若长鞭激舞,扫去几支朝自己飞来的箭矢之后,急忙护着她躲避到了后方。

叛军趁势冲杀上前,护卫顿时又死伤大半,待到重新形成对持局面之时,护卫已经不足三十余人了。

众女脸色惨白异常,如此一来,再想突围无疑是痴人说梦,那里还有能力。眼看着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殷雨倩惨然一笑,回头轻声道:“若是我们被抓了,以他那的秉性必然会为了我们而处处受制,到时候结果不言而喻……”

众女听她如此一说,再一细想,均都面色大变,岳少安的性格她们都是了解的,这样的结果不难想象。顾香凝抱着岳小安向前跨出一步,深深地吻了吻小家伙,道:“公主姐姐,你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众女相互而视,不约而同地一齐重重地点下了头。

殷雨倩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李青琴和孙小美,轻叹了一声,道:“你们若是有机会便逃吧。他们的目标是我们……”

“师母不必多言!”殷雨倩的话还没有说完,孙小美一挺胸脯,道:“身为卓岩的妻子,我绝不能给他丢脸,必然和师母们共进退……”

李青琴虽为说话,但是神色也颇为坚定,显然是无法动摇的。

事已至此,殷雨倩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有了死志,再也无所畏惧,她高喝一声:“杀——”众女和护卫们应声而上,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因而面容上满是坚毅与不舍之色。

忽然,墙顶之上悄无生息地出现了两百多个黑影,黑影只是一闪,便已经冲入叛军之中,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声惨叫。叛军头领面色大变,骤然喝道:“什么人?”

冷冷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边:“取你命的人!”说罢,墨黑色的单刃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几乎连惨叫声没没有发出,便已经倒在了地上。

出手之后的楚断魂大口地喘息了起来,他的伤始终没有完全好,骤然出手之后,便有些体力不支了。四司的杀手们急忙将他扶住,朝后面行去。

面对突来的杀手们,叛军本就和护卫交战后损失颇大,现在那里还有再战之力,加上四司的杀手是偷袭出手,不消片刻,便全部解决了。大多当场击杀,剩余的也被全部活捉。

过了一会儿,卓岩匆匆而来,一进门看着众女和满地的尸体,他脸色难看至极,急忙上前查看,看到众女和岳小安都安然无恙后,一个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猛然间,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面带愧色,道:“卓岩失职,让师母们受惊了……”

殷雨倩赶忙上前相扶,道:“快别这么说,少安不在,城里的是大多靠你,我们理解你的难处的。”

卓岩心下一阵后怕,看了孙小美一眼,却没有上前说话,将诸女安置好后。外面突然又是一阵大乱,接着一队骑兵急匆匆的赶了进来。

卓岩回头一望,只见高崇像疯了一般大喊着一副见人而噬的模样。不由得的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高崇本来是前来救援的,结果进来一看,监察司的人正在收拾尸体和清理血迹,而众女却不见人影,他慌忙问道:“卓岩,师母她们呢?”

“走了……”卓岩淡淡地回了一句。

“什么?”高崇大吃一惊,双眼猛然圆睁而起。

【最近太忙了,又出差,又要写两本书,更新得确是有些不给力,书评区兄弟们不满,墨墨也理解。在这里致歉了。这两天事就忙完了,好好爆发一下,补偿大家吧。】

第608章 城危

高崇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对于卓岩说的“走了”他显然是理解错误。以为众女已经被叛军杀死,这让他实在难以接受。他是负责来救人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难辞其咎。这还不算,主要是他过不了自己这关。

看着高崇的脸渐渐扭曲,五官快速汇聚成“悲痛”两个字,卓岩刚要与他说清楚。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吸引了卓岩的视线。

两人赫然望去,只见李青琴快步跑了过来,未到近前,便已经泪眼婆娑,奔跑间,似乎有点点泪珠随风而过,我见忧怜的模样,落在高崇的眼中,让他禁不住也是双眼湿润。

卓岩有些愕然地看着高崇翻身下马疾奔上前,一把搂住李青琴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脑门背过了身去。

“高崇……”李青琴只喊出了名字,便已经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了。将头埋在高崇的胸前不一会儿,便将他的胸前打湿了一片。

高崇也是激动万分,在卓岩说出那句话后,再他看来,李青琴绝对是不能幸免的,现在见她安然无恙,着实让他幸喜不已。

两人相拥而泣一会儿后,高崇呢喃着,道:“师母她们在那里?”

“被卓岩安排到了别院去了。”李青琴止住了哭声,使劲摸了摸眼泪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我知道你得到消息后一定会来的,便在这里等你了。”

高崇先是很欣慰地抱了抱她,接着如同看到鬼一般猛地将李青琴推开,沉声喝道:“师母她们平日你怎么待你的?”

“师母们待我很好啊。”李青琴有些诧异,不知高崇为何突然发火。

高崇怒不可遏道:“那出了这等事,你还笑的出来?”

“我、我……”平日里高崇见着她,就如同老鼠见着猫一般,骤然发火,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我了半晌也没说出话来。突然,擦去的泪珠又掉了出来,泣声道:“我知道我应该留在那里照顾师母的,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了,特别的担心你。”

“担心个……”高崇正要开骂,忽地感觉到好似不对,他诧异地问道:“照顾师母?师母她们不是……”他说着,猛地回过头来对着正要溜走的卓岩厉声吼道:“卓岩,你小子给我站住!你方才说师母……”

“我说师母怎么了?”卓岩白了他一眼,反问道。

“你不是说师母她们走了……呃……”高崇说了半句,自己就感觉不对劲了,猛地怒道:“卓岩你个浑球小子,你阴我。”

“白痴!”卓岩揉了揉鬓角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卓岩——”高崇厉声高吼。

这时,监察司的一个官员悄然跑到卓岩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卓岩脸色大变,转头对高崇道:“快走,城要破了!”

高崇也是陡然一惊,急忙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与李青琴交代了一声,再不说话,跃上马背高声喝道:“兄弟们跟我来……”说罢,策马率先奔出了宋师府。

卓岩为人谨慎,为防有人再度杀来,将四司的杀手尽留府中这才随后赶去。他和高崇虽然不是同路而行,但两人都颇为自责,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兴得起调笑之意。待到卓岩来到城门处时,战况已经异常激烈,城头之上陆续有伤员被抬下来,而且敌军不断地从城上涌入进来。张横大腿和胳膊各中一箭,浑身是血看起来异常吓人,但是他却全然不顾,依旧在那里指挥着战斗。

而文成方也忙个够呛,守城的器械缺的太多,雷石滚木几乎都已经用光了,现在已经开始就近拆除一些民房用于守城之用。

源源不断地砖块和屋梁被抬上城头,好在宋师城的百姓因岳少安一向信誉良好,答应他们的事,从来没有不兑现的,因此到也没有起什么混乱,拆除的民房都评估了价钱,在大战过后予以补偿。百姓们很是配合。

不过,卓岩看在眼中却是眉头紧蹙起来,现在出现这种窘迫局面,全部是因为岳少安带走的人太多,因为导致了城中空虚,才给了敌人可乘之机,若想改变这种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增派援军过来。可是如此紧迫的关头,那里去找援军呢?

卓岩想了想,为今之计唯有靠城中百姓了。百姓们虽然投入战斗亦没什么战力,但是,倘若让他们加入投用物资,那便另当别论了。

其实文成方和张横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主要是他们一来无暇分身,二来他们都是武将出身,对于这等事做起来颇不顺手。但是卓岩便不同了。监察司可以说是宋师城中最高级别的司法机构,平日间与百姓们打交道的机会很多。

因而,卓岩一声令下之后,家中有壮丁的几乎都被征集了过来。当然在这个时候,卓岩亦不敢逼迫百姓,若是城中再出现什么乱子,那边适得其反了。好在宋师城的整个财库都是由他掌管的,在这个时候,卓岩也不吝啬,每人都许以重金,如此,本就担心城破会危及自身的百姓们,一听说有钱赚,又不是用上阵厮杀,只要运送物资便好,那里还用多费口舌,很快便集结起了一万多人。

有这一万多人投入运送物资的行列,顿时省下不少人手。文成方见到这种结果,感激地看了卓岩一眼,道:“卓岩大人,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卓岩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文统制请放心,只要卓岩在,城上绝对缺不了你们所需之物。”

文成方哈哈一笑,道:“好!卓岩大人办事,我文成方再放心不过了。”随即大手一挥,高喝一声,带着人冲了上去。

恰好此时高崇又由监察司中带来一批由朱重一着人赶制的劲弩,顿时城头之上的压力解小了下来。激战一直从白日战到夜间,再由夜间战至清晨,这才停了下来。

杨凡的人退去后,整个城头之上所有的人都累的疲软下来,都不管身旁是不是死人,便坐倒在了地上,有的人甚至倒头便睡。

卓岩看着有此空闲,急忙命人朝城上加紧运送防御器械。

张横这个时候才有时间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势。文成方向他走了过来,道:“张将军,这杨凡你熟识么?”

张横点了点头,道:“当初是大帅亲自推荐给皇帝的人,此人排兵布阵各种战法得确都有几分本领。”

“帝师看准的人么?”文成方眉头皱了起来,忽然,他面色一变,道:“不好。不能让将士们松弛下来,这是杨凡之计,一旦战士们松弛少了斗志,我们便指定输了。”

张横听罢,也是一惊,然而,两人还没下命令,便听城下忽然擂鼓之声大作,同时喊杀声亦骤然响彻而起……

第609章 进退两难

时值黎明前,正是人最容易疲倦的时候。而且经过一天一夜的大战,城中能用之兵又少,全力守城都有些不够,那里还能休息,到现在人人都疲累不堪,别说普通的士兵们,便是文成方和张横两人亦是满面倦容,眼见新一轮的攻城又开始了,他们大惊失色,急忙命令士兵准备作战。

士兵们也是满脸惊骇之色,再无睡意,急忙整装而立,进入了战斗状态。城下因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敌人看在眼中只是一个黑影,一眼望去,下面黑压压一片,加之喊杀声大作之下,给人的压迫感甚大。就在群情激奋,打算殊死一战之际,忽然,一阵金鸣之声传来,接着气势汹汹的攻城军却又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张横和文成方不知道杨凡想做什么,不敢有丝毫松懈,神色紧张地盯着城下观望着。等了一会儿,对方却偃旗息鼓,再无动静。

张文二人对望一眼,心下均疑惑不已。文成方眨了眨已经满布血丝的双眼,道:“搞什么鬼?”

“我怎么知道!”张横摊了摊手,突然牵动了伤口,疼得大嘴一咧,招呼军医继续给了他治伤去了。

相比他来说,文成方好了许多,因而在张横治伤之时,他便负责起了警戒任务。城头上的士兵也如同他一般,时刻密切注意着城下的动静,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城下却依旧悄无生息,没有一点声响。

渐渐地,众人都放下了警惕之心,城头之上开始又有士兵席地而坐,静伏下来,不一会儿微微鼾声而起,再过片刻鼾声大作,文成方一脸无奈的模样,士兵们的疲惫他何尝不知,故而也并没有下令喊他们起来,一天一夜超负荷的战斗,没有一刻休息的时间,便是铁人也得磨亮了。

文成方缓步走到张横身旁,轻声问道:“怎么样?”

张横拍了拍已经被包扎好了的伤口,道:“没事,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早习惯了。对了,我看这杨凡应该是用的疲军战术,他这样佯攻是想让我们疲惫不堪,趁着劳累分神之际,便可以做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了。”

文成方听张横说的头头是道,面色一喜,急忙道:“张将军既然识破敌军的奸计,可有破敌之法?”

张横颓然一笑,低着头摆了摆手自嘲道:“或许大帅在这里的话,会有奇招,我虽能识破,却也没有破解之法。现在将士们都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如此下去,唯有多加留意坚持到援军到来了。只要大帅返回,一切便迎刃而解了。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等了……”

“可明明知是计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文成方有些急了,对张横这种消极的态度大为不然,道:“不如这样,你我各领一半将士,轮流防守,这样便可让敌军……”

文成方的话只说了一般,忽然,下面擂鼓声有起,同时喊杀声突然而至,两人大惊失色,急忙止住言语,喝命将士起身防御。就在将人都喊了起来,再次进入备战状态下后。敌军却又退了回去,偃旗息鼓,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文成方大怒,大声骂道:“好毒的奸计。”

张横却黯然叹了口气,道:“看来这次大帅是看错了人了。”

“何出此言?”文成方疑惑不解。

“原本以为杨凡此人乃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君子,作战沉稳,是守城的好料。现在看来,这人却也是有谋之士,当初的忠厚老实乃是装出来的。”

文成方先是微一错愕,随即低眉沉思,最后缓缓摇头道:“这倒是不见得,战争中运用计谋不见得此人便非……”

“也许是我多想了吧!”张横轻叹一声,打断了文成方的话,道:“如今看来,城破的几率很大,我们该想想后路了。”

文成方点了点头,差人唤来了高崇和卓岩,四人商讨起了诸事个安排。

高崇此刻也是满脸的倦容,道:“城破的话,我们便与之在城中周旋,料那杨凡也不敢在此与我们僵持太久,否则岳先生一旦回来,他便想走都走不掉了。”

“不能大意!”卓岩皱眉道:“从突袭宋师府的贼人来看,他们此次针对的应是各位师母和小安。其实次计十分恶毒,岳先生乃是重情之人,若是师母或小安被他们抓住,后果不堪想象。”

张横只觉得头大如斗,拍着脑门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我们派人突围,将师母们送出城去和岳先生汇合。第二,倘若城破的话,我们据宋师府而守,等待岳先生前来救援。你们看怎样稳妥些?”卓岩有些惊疑不定地将目光扫过其余三人。

张横与文成方都露出思索之色。高崇却是猛地说道:“两样都不稳妥。送师母们出城,谈何容易,城外杨凡可是有五万大家,如何能够突围出去?”

“那便坚守?”张横问道。

高崇摇头道:“这更不行。现在我们占据城防之险,尚难保住城池,若是城破,就算是宋师府再坚固,也比不上城墙吧。到时候危险更大。再说,城中百姓乃是根本,我们如果只为保护师母,弃他们不顾,即便岳先生援军赶到,到时候我们也没有了安身之所,如何是好?”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张横情急之下有些毛躁地对着高崇问道。

“我不知道!”高崇颓然地依着墙边坐下:“我若是有办法,也用不着怎么心烦了。”

几人谈论间,城下攻城之势再起,喊杀声中,一支利箭突飞而至,插在了高崇脚下,吓得他猛然躲后。文成方面色发白,急忙道:“这次看来是真的攻来了。”

卓岩面色一凛,道:“你们先拒敌,我去找师母们商量一下,尽快拿一个注意出来。”

“也只能如此了。”张横长身而起,将手中的长棍“嗵!”的一声矗立在地,拍了拍卓岩的肩头,道:“一切便都靠你了。”

卓岩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第610章 艰难地决定

宋师府中,殷雨倩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完好,萧乐儿配好了药,正由小思喂着药。不过,经过一场激战,再加上失血,虽然伤处并不是要害,殷雨倩的脸色却依旧有些苍白。

轻微的叩门声响起,同时伴着卓岩求见的声音。

孙小美听到卓岩的声音后,猛地站起身来,便欲上前开门,忽地又停了下来,转头朝着殷雨倩诸女望来,在征求她们的意见。

殷雨倩坐起身来,披好了衣服道:“是卓岩吧,小美,你让他进来说话。”

孙小美几步跑了过去,房门打开,两人四目相对,孙小美眸中含泪,切切地望着卓岩。卓岩心中一软,微叹一声,悄声道:“别怨我。这几日岳先生不在,宋师城危机重重,我实不能太过顾忌儿女私情。”

孙小美看着他眼神温柔,乖巧地点了点头,道:“我理解的。”

卓岩再不说话,将目光从孙小美的脸上移开,踏步上前,先给诸女行了一礼,开口道:“诸位师母,此次卓岩前来,有要事相商。”

殷雨倩屏退了侍女后,说道:“有什么事,你便说吧。”

卓岩将城头之时所商之事说了出来。众女面色大变,她们一直都知道这次势态严重,但是却没有想到会严重至此。殷雨倩面露愤然之色,欲言又止地看了段君竹一眼,最终还是微微说道:“杨凡能倾全部兵力至城下,显然是大理并未出兵拖延他的行动。这次事情真的复杂了。”

段君竹小脸一白,急忙道:“雨倩姐姐,你的意思是伯父他背弃了与夫君的承诺?”

殷雨倩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伸手将段君竹的小手拉过来,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道:“此事你也无需介怀。虽然现在还未能证实,不过八成是这样了。”

“不会的。不会的……”段君竹甩着头,连连后退,失声道:“伯父怎会如此,大理和宋师城唇齿相依,夫君早已经将其中利害讲与他知,他也是答应了的。怎么会背信弃义呢?”

“此事不难理解。”柳如烟神色灰暗,柳伯南之死虽然没有人通知她,但是以她的聪明,通过蛛丝马迹,早已经产生了怀疑,在岳少安离城后,她已经证实了兄长的死讯。只是时值现在,她不想给众人增添负担,故而强忍心中悲痛,不过脸色亦不会怎么好看。是以这段时间一直以来她都很少说话,现在开口,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柳如烟盈盈行前,接着道:“私人情感上,大理国君自然不想宋师城有事,更不想君竹出什么意外。但是,我们别忘记,他即便再怎般疼爱君竹,看好夫君。平日间可以是个和蔼长者,可事关国事的时候,他却是一个皇帝。甚为帝王自然要站在全国百姓的利益上考虑。因而,若是宋师城先前那一战,是皇帝赢了的话,他定然会义无反顾地帮我们抵抗杨凡。可现在皇帝被少安杀的大败而逃。事情便返过来了。”

段君竹依旧不能相信,抢话道:“可这样做对伯父有什么好处?多大理有什么好处啊?”

“好处有两点。”柳如烟又道:“其一,大理可以不在这场战争中损一兵一卒,完全地将自己置身事外了。其二,如今杨凡兵临城下,趁着城中兵力不济,便可以大损我们的实力,从而避免了一个屹立在大理之旁的强国出现。所谓虎狼之侧,岂能安睡。大理国君便应该是如此想的。对于大宋亦或者宋师城,他都不希望太过强大。若是大理牵制了杨凡的兵力,使得少安无有后顾之忧,那么他必然可以擒拿皇帝,到时候以他在军中的威望,加上宋师城的精兵,将使得他无人可以制衡。这绝对不是大理国所希望看到的。”

“你的意思是……伯、伯父怕相公威胁到他?”段君竹有些接受不了柳如烟的话语,使劲地摇着头,道:“不对,不对。伯父知道相公没有什么野心的。怎么会这样……”

“一旦牵扯到国家的利益,个人的感情始终是要放在一旁的。”殷雨倩神色暗淡地说着,似乎响起了自己的五哥,当初他没做皇帝的时候,是自己最亲的人,然而,一旦做了皇帝,却六亲不认。连番几次自己都差点死在他的手里。

“是啊。再说,我们能了解他,不见的所有人都了解他。”柳如烟说罢,缓缓拉起了段君竹的手,转身看着殷雨倩道:“卓岩该等急了。我们还是先决定一下要如何做吧。”

殷雨倩想了想,很是疲惫地道:“其实这个不用商量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而且不能悄无声息地走。必须让杨凡知道我们出了城,这样他才会追赶。由我们牵制了兵力,到时候只要你们坚守城池,应该可以坚持到他回来的。”

殷雨倩后面的话,很明显是对卓岩说的。卓岩听罢,面露惊骇之色,连声道:“不不不……如此万万不可。现在城中更不就分不出用来突围的兵力,若是让敌军知道师母们离城而去,必然会投入大量兵力围追堵截,到时候那里还有什么机会,若是师母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如何与岳先生交代。”

殷雨倩没有回答卓岩的话,而是美眸环视,向诸女望去,其他几女眼神坚定,显然是同意她的观点。在她们心中,都不想让岳少安辛辛苦苦创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因而对于殷雨倩的提议,自然不会持反对意见。

看着姐妹们都已经同意,殷雨倩将目光投向了卓岩,道:“现在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这是我们决定的事,你只要配合便好了。这事就如此定了,少安那里,我会和他说清楚的。再说,杨凡想抓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卓岩一脸无奈,求助地挨个朝着众女望去,却没有一个人持反对意见。最后,还是孙小美有些心疼自己的夫君,轻身上前,柔声说道:“师母,您是不是再想想,如此做,实在太过危险了。”

卓岩趁机言道:“我们是这样想的,先领兵从正面突围,牵引敌军的注意力。然后护送师母们从西门而出,这样就安全多了。”说完,卓岩急切地看着殷雨倩,深怕她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第611章 四面突围

屋中一时间寂静的厉害,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殷雨倩的脸上。现在的唯有她决定着众人的去留。本来有萧乐儿与她共撑大局,但是自从她与岳少安成亲后,萧乐儿似乎在故意避嫌一般,再也不关这些事了。若非有周龙萱的话,可能她早已经离开了宋师城。

殷雨倩看了看萧乐儿,见她并无开口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她当然理解萧乐儿的想法,既然如此,也不好勉强。卓岩的话,她也认真思考过了,觉得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她并不打算完全采用卓岩的建议。想了想后,点了点头,道:“这样也算不失为一种办法。”随后,众人又仔细地商量了一番,便将细节定了下来。待卓岩满脸无奈地行出屋外之后,已经时值中午时分,他迈步朝着城头而去。

城头之上,新的议论攻城刚刚落幕。伤员惨叫着被抬了下来,经过卓岩的身旁之时,落在他的眼中,使得他心中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一直以来岳少安都像是一个不败的神话,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凄惨的状况,如今这般情况之下,怎么能不让他面生黯然之色。

依城而上,文成方不知去了哪边,正门这里只剩下了张横一人,此刻他已经是满脸血污,全身的衣服都笼着一层暗红之色。

看到卓岩上来,张横苦笑一声,道:“怎么样了?”

“师母说要离城,而且还要让杨凡知晓,用以牵制敌军兵力。”卓岩说着,满脸颓然之色,低下了头。

“这怎么成?”张横陡然圆睁双目,道:“这不是胡闹么?不行,我要去找夫人们说清楚……”

“慢着!”眼见张横起身欲行,卓岩急忙喊住了他,道:“你这才是胡闹,现在这里怎么能离得开你。万一你前脚一走,后脚敌军便攻上来,那可如何是好!”

张横愕然当场,顿了一下,泄气地坐会了原地,满脸苦涩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她们出城诱敌吧,倘若真的有个好歹,就算岳兄弟回来不怪我们,我们的良心何安?”

“就算你去,也是白去。我都快将嘴皮子磨破了,却依旧改变不了师母的决定。你去又能如何?”卓岩挨着张横坐了下来,面色凝重道:“不过,师母答应我,在她们突围成功后,才将她们离城的消息让杨凡知道。介于这点,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多派几路突围的人马,好让杨凡不知道师母们具体是从哪个方向离去的。这样的话,她们便安全多了。”

张横双眼一亮,面露思索之色,隔了一会儿才道:“我看此计可行。不过在细节上我们还是要好好商量一下。”

“这个自然。”卓岩点头,道:“护送师母的事,就交给我们监察司吧。其他几路疑兵,便交给你了。”

“嗯嗯!”张横大点其头,招手唤来一个士兵,道:“去把高崇将军叫过来。快——”

士兵急忙答应一声,快速离去了。

待高崇过来后,三人又仔细商谈一番后,便各自前去部署。刚过晌午,敌军又来攻城,城头上再次忙碌起来,这一次激战一直持续到夜晚,张横和文成方才勉强将敌军击退。

不过,这一次他们守的更为吃力,皆是因为分出了一部分精锐让他们得以休息,好有力气做好夜间的行动。

天边的一道血红晚霞刚刚褪去颜色,整个天空便渐渐地暗了下来。城头之上的士兵们得到空隙便大口地吃喝起来。好在宋师城虽然兵力不足,当却富足依旧,尤其是在这种高负荷的战斗下,张横不敢稍有怠慢,士兵们的口粮却是极好的。除了没有酒,菜和肉却是管够。也是因为如此,士兵们才在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的情况下,还能坚持着战斗。

城头之上士兵们刚刚用过了饭,“嗵嗵嗵……”一连三声炮响过后,宋师城四门齐开,四支队伍一齐从城中冲了出去。奔着敌军的阵地便杀了过去。一时之间,喊杀声大作,似乎处处都是战场,处处都有厮杀一般。杨凡正在帐中用膳,听到外面的如此慌乱扔下了筷子便行出帐外。一番询问下,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了解了情况的杨凡却将眉头紧锁起来,按理说,宋师城不应该做这种反常的举动才对,以现在他们的兵力,即便是死守都撑不了多久,怎么会分兵突围了,就算让他们突围成功又能怎样,岳少安的援军一刻到达不了,他们便一刻都没有胜算……

忽然,杨凡猛地抬起了头,大叫了一声:“不好!”说罢,他急调各级将领,紧急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将突围的四路人马拦截下来。同时还命令若遇到女子和孩童必须生擒,而且擒拿后,立刻带来见他。

起初将领们还不清楚杨凡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不过,仔细一想便明白了过来。看来这突围的人马应该是护送岳少安的女人和儿子的。明白了这些,他们那里还敢有丝毫大意,即可各司其职,奋力抵抗起了突围之军。

不得不说宋师城的士兵都是精兵,尽管面对这多于自己数十倍的兵力,依旧毫无惧色,厮杀间竟是硬生生地冲入了敌军腹地。

杨凡看在眼中,面露骇然之色,同样也惋惜不已。他手中原本从柳伯南处接手过去的士兵已经被皇帝调离,给他派过来的,大多是新兵,只有不足一万的精锐,虽然这些新兵在这些日子的战斗中已经得到了磨练,要比以前好了许多。不过,与宋师城的队伍一比,便似乎不算什么了。

杨凡一直都很敬佩岳少安,对于他手下的兵将自然不敢大意,因而,眼看对方如此悍勇,杨凡当即调集了更多了兵力围堵突围的人马。攻城一事便暂且放下了。

突围的四路人马中,最高调的一路便要数高崇所带领的这路了。他们的装备很是精良,而且从正门出来,他们的人马也要比其他几路要多。正门本就由杨凡守着,眼见地方将领冲得近了,借着火把的光亮,他认出了是高崇,忽地脸色大变。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突围的几路中,其他三路都有可能是护送众女的队伍。唯独正门而来的这一路不可能,因为从正门突围的危险最大,除非是傻子,才会把众女放在这路人马之中。因而,他更对的兵力却是集中在了其他三路之中,而忽略了这一路。

但是,从看到高崇的第一眼开始,他便改变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因为他发现对方正是想到他思想上的漏洞因而才会用这种疑兵之计,若是自己稍一大意,让这一路成功突围的话,那么便正中了对方之计了。

想到了这些,杨凡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急忙下令,将重点放在了高崇的身上……

【终于忙过了一段时间了。从明天开始爆发,补偿大家!】

第612章 杀他娘的

高崇一马当先,手中提着一杆长枪,冲杀间居然出奇的悍勇,以往的每一战都没有今日这般潜力尽显。长枪挥去,横扫一片,转而疾刺,一枪数命。隐隐间,高崇似乎再次回到了青山脚下那一场大战。那一战,他所带去的兄弟没有一个回来的,却只把他救了回来,虽然高崇为人乐观,很少提及这些往事,然而,每每夜深人静之时,他都不似响起那些与他在一起把酒言欢,胡说乱侃的兄弟们。眼下,战场不同,敌军不同,然而,他心中的感受却似乎与那次有了某种契合。

宋师城的突围的士兵中,高崇带领的这一路总体实力是最强的,很多都是他的亲兵,眼看主将如此不顾生死,他们连忙前冲护在了高崇两旁。

高崇侧目望去,看着兄弟们并肩作战,心中安慰,想起昔日惨死的众人,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哈哈大笑出声,高声喝道:“兄弟们,当初岳大帅能让杨凡这小子投向,咱们宋师城的儿郎岂能让他阻拦在此,他凭什么?就凭这帮酒囊饭袋么?咱们和金人打仗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咱们能输给他们吗?”

“不能——”不约而同的回答声,在战场上骤然响亮,声音之中带着无尽的豪气和傲气。宋师城的战士们有着自己的骄傲。

高崇很满意这个答案,继续高声喝道:“那便杀他娘的。”

“杀他娘的!杀——”

在“杀”字出口的同时,将士们的士气陡然提至了顶峰,面对前面重重围困的敌军,好似那一眼看不到边际的人头都是西瓜一般,士兵们没有丝毫畏惧之色,一阵冲杀下,硬是在敌军之中又冲前了五里之地。

杨凡看在眼中,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岳少安所带之兵的厉害,但是,潜意识中,他更觉得是岳少安本人太过厉害,这才会有如此厉害的大军。若是岳少安坐镇在宋师城的话,他断然不敢如此强行攻城的。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即便岳少安不在,这些将士也都是善战悍勇之士,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小觑之意,谁若是轻敌,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就在刚才,杨凡亲眼看到自己手下的数倍与对方的兵力,居然成了一面倒的局势,这让他心中大骇,那里还敢有丝毫大意,急忙调集自己手下的精锐尽集于此。

这些精锐都是当初柳伯南留下来的,柳伯南当初的北大营在柳伯南获罪之后,就分割开来,其中有两万本方宁带着投入了宋师城,杨凡给自己培养出来一万人,剩下的被皇帝调到了自己的帐下,在前些时日的攻城战中,大多已经忘在了岳少安的几把大火之中。不过,这些人比起那些新兵在战力上却是强了不止一筹,相互之间的配合上也默契了许多。

高崇带人冲至此处,却是在也难如之前那边势如破竹了,再往前挪一步都异常艰难,身边的人也在一个个地倒了下去……

看着局势暂时被控制了下来,杨凡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挥马上前,就近指挥着阻击之战。高崇这边的队伍虽然看似拼命前冲,一副不折手段的模样,不过,中央处的一个身材瘦小,士兵打扮的人却一直被有意无意地防护着。好似不着边际却每每在关键时刻,都被精密地围在中间,从来没有让他们几人参加过战斗。

杨凡看在眼里,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岳少安的女人绝对就在那里。留意到这一点,杨凡急忙下令让手下之人绝对不可伤了那几人,交代了下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其他三路的人马,却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而此刻,其他三路的人也并不十分好受,虽然重点没有放在他们身上,但是,敌军的数量任然是他们的几倍之多,双方交战下,自然讨不到多少好处。

不过,在西门外突围的这一路人马之中,有一小队却是个例外,他们身着墨黑色的软甲,手中提着墨黑色的长剑,如同鬼魅一般窜梭在敌军之中,往往直到他们靠在近前,才被人发现,但是发现之时,他们手中的剑也同时刺了出去,一声声惨叫骤然在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响起。然而,当那些听到同伴惨叫之人侧头望来之时,他们已然又消失在了另一端。

夜色之下,混战之中火把忽明忽暗,本就看不清楚,不过,这样虽然使得普通人眼里不济,却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这样的光线正好给了他们机会,早在监察司之时,他们就受过各种训练,自从楚断魂进入监察司后,更是另他们的一日千里的进步起来。

这些人正是监察司四司的杀手,而众女却也是隐藏在这一路之中的。之前殷雨倩与卓岩商量后,决定先突围之后,才让引起杨凡的注意,这样的话,才能做到吸引对方兵力的目的。不然的话,太早暴露,除了给敌军抓住她们的机会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

因此,殷雨倩众女都换了黑色劲装,她们本就武功高强,混在四司的杀手之中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当然,她们并不知道卓岩和张横商量过后,已经决定四布疑兵,全力送她们出去了。这次一同突围的诸女之中,并没有柳如烟、钱多多和顾香凝。她们并不会武功,跟着出来不单自己的安全不能保障,而且还会拖累他人。

岳小安也被留在了城中,众女倒是并不担心他的安全,即便是城破,以卓岩的能力若是要保护他也是决计没有问题的。何必让带着他出来徒增危险。

本来众女是不同意殷雨倩离城,因为她在之前与叛军战斗之时已经受伤,若是再这般不顾危险,身体很容易吃不消。然而,殷雨倩却是坚持着。在岳少安大婚之后,众女已经隐隐以她为首,她既然坚持,别人也不好说什么,最终只能听之任之了……

第613章 怒骂

四面突围之战使得城头之上压力剧减,张横和文成方只留下少部分的兵力用以注意地方动向,命令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士兵们早已经疲累不堪,一得到命令,倒头便睡,坚硬的城墙在他们身下就如同是温暖的大床一般,睡在那里,一个个脸上渐渐地露出了舒缓之色。

文成方趁着空闲来到了张横身旁,看着他满布血丝的双眼,苦笑一声,道:“这里有我看着,你先去睡上一会儿吧,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张横摇了摇头,报之以微笑,只是笑容之中,也满是苦涩之意,轻叹一声,道:“那里睡得着啊。现在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看着,你去休息吧。”

“我?”文成方也摇着头,摆了摆手,道:“我看,咱们两人也别相互推让了,在这个时候,谁能睡的着啊。这几天,我得了空闲便做在椅子上眯一会儿,当也不是很疲累,我是怕你撑不住啊。”

“撑不住也得撑着啊。大帅将城交给了我们,若是因为一丝大意将城丢掉的话。你我纵使死了,也无颜面啊……”

文成方赞同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下来……

时间静静地过着,张横与文成方再也没有说话,两人只是依城而望,担心地看着外面的战况。只是漆黑的夜空下,虽然有火把的光亮,却依旧看不清楚。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四面的战斗还没落下。尤其是正门这里,高崇所带的突围队伍,战况异常的惨烈。便是看不清楚,却也能感受的到。

忽然,西边的天际一道耀眼的光亮直冲天际,接着炸响开来,发出了刺目的闪光。张横和文成方先是错愕当场,接着面露狂喜之色。齐声呼道:“出去了——”

说罢之后,文成方却又面色微惊:“不好。如此一来,杨凡岂不是也知晓了。倘若他带人去追击的话,夫人岂不是凶多吉少?”

张横也收敛了笑容,凝眉刚要说话,两骑快马突然急奔而来,几乎是同时到达了这里,两人报告的内容也几乎差不多,另外两路突围的人马居然全军覆没了。

得问消息后,文成方一下子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张横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现在,只能看高崇那边的情况了。”

文成方抬眼看了看他,显然面上没有半丝乐观的景象。憋了一气,才道出一句:“但愿他能挺得过去吧!”

城头下面的卓岩正在交代着民众搬用守城之物,趁着这段时间没有敌军攻城,城防上必须抓紧时间,倘若延误至敌军攻来,便说什么也晚了。接下来的几日还能不能守得住,能不能坚持到援军到来,现在是关键时刻。因而,卓岩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对于城外突围之事,他也十分担心。不单担心众女的安危,而且对于高崇,他也是担心不已。

高崇一直以来和他都是情同手足,这一次高崇提出要自己亲自带兵从正门突围,他不是没有阻拦过。但是高崇当时决绝的眼神和话语,让他无可反驳。

为保众女的安全,他们四人必须得有一人牵制兵力,不然,以杨凡的聪明,决计是不会上当的,到时候分兵思路广而围之,那里还能突围出去。因此吸引杨凡的注意力是必然的。但是,文成方和张横负责守城自然是不能离开的,而卓岩又得承担起整个宋师城内部的一切。现在这个时节,平日里之乎者也的文官们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大忙。他们不来捣乱变很好了。再说,岳少安当初为了防止皇帝借文官之手控制宋师城,早已经将他们的权利削弱了下去。他们纵使想帮什么忙,也无从帮起。

最后,只能是高崇前去了。虽然卓岩很是理解高崇的想法,也明白现在能离开的只有他。可是,在卓岩的心中却特别的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过意不去,自己守在城中,让兄弟出去拼命。而且这一举动绝然是九死一生,而且那一线生机也极度渺茫,更不就看不出在那里。

卓岩拼命地不让自己去想这些,然而,脑子根本就不听他的使唤,只要略有空隙便情不自禁地去想高崇会怎样。因此,他不敢让自己停顿下来,只要有些空闲便赶紧让自己忙碌起来。

张横在城头看到下面火光下忙碌的卓岩,很是理解他的苦衷,只可惜纵使想去劝慰一番,却也无从劝起,他想了想,也只能摇摇头,黯然下去。卓岩担心高崇,他和文成方又何尝不是呢。放眼望去,现在敌阵之中混乱的面积已经小了许多,由此可见,高崇所带之兵必然损伤极大。不过,他能撑到现在,却也很是了不起了。

这次突围,高崇带了一千人马,牵动着杨凡的主力。只是冲杀到现在,一千人却已经不足百人之数了。其他尽皆战死,竟然没有一个被生擒的。许多宋师城的士兵都是残肢断臂,却与敌人同归于尽倒在了血泊之中。这种惨烈的场面让那些新兵们望而心怯,看着浑身是血的高崇,竟然不敢上前。

好在文成方还有一万精兵来支撑大局,不然,高崇这一次便当真突围了出去。不过,时值此刻,高崇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上多处受伤,腿上一条半尺多长的口子血肉外翻,伤口的根部用绳子死死勒紧,这才致使他不致失血过多而亡。但,尽管如此,却也让他体力难支,头昏脑胀。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看不出脸色如何,但是干裂而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却证明了他已经失血太多。那条腿,早已麻木,没有了知觉,当然也忘记了疼痛。若不是乘着战马,他根本就无法移动了。

身边的士兵有战死了十几人,剩下的几十人依旧将那几个身材瘦小,士兵打扮的人护在中间,不让任何人接近。

杨凡看在眼中,深吸了一口气,以前他对高崇这个人了解的并不多。即便是青山脚下那一战他是知晓的,却也并没有认为高崇有什么可取之处,只是觉得他若非凭借与岳少安关系亲密,根本就没有资格也没有可能坐上如今的官位。但是,现在做了敌人,他才发现了高崇的可敬之处,这个整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混头小子,却也是个人物。

看着对方只剩下了几十人而且已经停滞下来,不再冲杀。杨凡抬手命令手下停手。

眼见敌军将自己等人围困在中央处,高崇哈哈一笑,咬了咬牙道:“怎么了?杨凡?不打了吗?还是害怕了?是怕岳先生弄死你,还是怕自己没脸见他?当初岳先生说你是个人物,你还当真是个人物,好哇,好哇……”

高崇的话语虽是冷嘲热讽,但其中也不乏悲凉。当初并肩作战的兄弟,现在居然要治自己与死敌,这种感觉当真他娘的不是人该承受的。

杨凡并不理会高崇的讥讽,只是催马上前,微叹一声,缓缓言道:“高崇兄弟,我敬重你高义,私下里我们可以把酒言欢。但是现在是在战场,各为其主,立场不同,想来你也应该明白。帝师是待我不薄,然而,我杨凡始终是大宋之人,是皇上之臣。杨凡不想做一个无君无父之人……”

“哈哈……笑话……”高崇冷笑道:“杨凡,我高崇当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不单会装忠厚老实,而且还是一个牙尖嘴利之徒。让你几句话说来,老子便成了无君无父之人了?去你娘的吧——”

杨凡听到高崇突出秽言,面色微变,但随即恢复正常,淡然言道:“高崇,今日我没兴趣与你斗嘴。杨凡此来是迎接帝师夫人的。刀枪无眼,为防伤着诸位夫人,还是请夫人们自己行出来吧。”

“迎接吗?”高崇戏谑地看了看杨凡,慢慢转回头去,轻声说道:“师母,杨凡将军有请,如之奈何?”

为护在中间的几人顿了一顿,缓步行了出来,慢慢地朝着杨凡走去。

杨凡不知怎地,忽然心中一紧,禁不住警惕了起来。岳少安的几位红颜,他也是知晓的,虽没有见过面,但是当初大闹刑场救岳少安的事,他也是略有耳闻的,自然知道诸女都是手段高明,身怀武功之人。自然不敢大意。

那几人朝着杨凡走着,缓缓地靠近,待到距离他一仗之地时,骤然加速,同时手中一把墨黑色的长剑一齐刺出,直奔杨凡的各处要害。

杨凡大惊失色,赶忙手掌一拍马背,整个人向后跃去。与此同时,他手下的将领们齐声吼道:“保护将军。”在说话的同时,便齐身而上将杨凡挡在了身后。

不过,纵使救援的够快,而且杨凡早有提防退的也很及时,但他的脸上还是被长剑狠狠地划了一条口子。杨凡感觉脸上的伤口并不如何疼痛,却是隐隐发麻,心中大骇,知道剑上有毒。此时他那里还不知道那几个人是假冒的。心中怒极,厉声嘶吼着道:“给我杀,一个不留——”

第614章 逃亡

高崇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杨凡气急败坏的模样,他不知怎地,心中无比的爽快。大笑间,手中的长枪直刺而上,奔着一名朝自己杀来的将领窜了过去。

那将领也不含糊,手中一柄战刀猛挥而下,“咔嚓!”一声,便斩在了高崇的枪尖之上。高崇一夜冲杀,枪头处早已经破损不堪。这一刀下去。枪头应声而落,一杆大好的长枪,骤然变成了烧火棍。

在他发愣的空隙间,侧面一人挺枪而上,刺向了他的左肋。高崇来不及多想,一抽“烧火棍”回身打了过去。

“啪!”

那人本来以为寻着一个机会,那里晓得高崇居然来了这么一下子,顿时被“烧火棍”砸在了脑袋上。高崇这枪酮体精铁打造,即便没有了枪头,却也是有杀伤力的。枪杆打在脑袋上,顿时将他那打得脑浆迸裂,当场惨死。

不过,如此一来,高崇身前却也是空门大开,那提刀的将领冲上前来,战刀直奔高崇头顶斩落而下。高崇再想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用另一只还有知觉的脚猛踹马腹。战马陡然前冲,带着他躲过了那夺命的一刀。但是,那刀刃虽没斩在他的头上,却是从他的肩膀处滑了下去。

“呲啦——”

一声历响,伴着高崇的惨叫之声。只见他左臂之上鲜血横飞,胳膊上的肉已经脱落了下来,只连着一丝皮肉,在那里摇曳着。整条左臂被生生地剔去了半个。深深白骨显露出来,但很快便被随后喷溅而上的鲜血染成了红色。血肉模糊的模样看着有些渗人。

高崇惨叫过后,便已跌落马下,不省人事了。剩余的几十个士兵,也很快被淹没在了敌军之中,不消片刻,便尽皆战死,战斗就这样惨烈地结束了。

杨凡度过了起初的暴怒,心中的火气渐渐被压制了下去。他的脸上只被挑开了些许皮肉,甚至脸血都没有流出来,不过知晓剑上有毒之后。他并不敢怠慢,急招军医回帐医治了。在临走之前,他看了一些倒在地上的高崇,淡淡地吩咐了一句:“让人将他抬入帐中,尽力医治,留着他还有些许用处。”听着手下之人答应一声后,杨凡再不停留,径直而去。

上来几人七手八脚地把高崇抬进了帐中,唤来军医看过之后,负责安置高崇的将军急忙问道:“怎么样,这人还有救吗?”

军医神色凝重地回道:“不好说,只能尽力而为了。至于能不能能活,就要看他的造化了。”说着,他瞅了一眼高崇那只剩半边皮肉的左臂,微叹道:“不过,他这条胳膊是留不住了……”

那人有些不耐道:“只要人能活就行,胳膊不胳膊的无所谓了。”

军医略一诧异,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叫来了几个帮手便给高崇医治去了。

杨凡的帐中,此刻已经围满了人。他的脸现在已经肿胀的不成样子,一边脸高一边脸低不说,那肿起的脸还发着黑红之色,恍似里面充满了血,就要挤破皮肉狂涌出来一般。给他医治的自然是军中最好的医生,但是,对他这张脸也没有太大的办法,看了好半晌,才摇头感叹道:“好厉害的毒。还好将军只是碰触到了皮肉,若是这伤口再深些许,便绝然无治了。”

杨凡平日里很是随和,因而下面的人在他面前说话也并不拘谨,但是此刻他心情烦躁的厉害,那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听着军医尽说这些废话,不禁怒骂道:“能不能治,能治就快些他娘的动手,不能治就滚出去。”

军医陡然被骂,有些发愣,错愕一阵后,这才急忙请罪,唯唯诺诺地道:“这毒气滞留在伤口之中一丝无法祛除,只能先划开些许皮肉放些毒血出来,然后敷上药。待再次肿起,再划开些许皮肉,放出毒性,再敷上药……诸如几次之后……”

“动手——”杨凡因为脸的变形,连说话都有些困难了。面露怒容之时,整张脸都抽搐了起来,落在众人的眼中,不单少了平日的威严,还有几分憨态可掬。十分的可笑。不过帐中之人都不敢笑出声来。强忍着笑意低下了头。但军医却感觉到了他的怒容,深怕再说错什么话惹怒了他,便不再多话,赶紧动起手来。

半个时辰过后,杨凡的脸上的已经敷好了药,伤口处凉丝丝的,感觉好了许多,而且肿胀的也没有先前厉害了。他这才行出帐外,将众将集结起来,冷声问道:“西边是谁负责的?”

一个将领踏前一步,面带畏惧之色,道:“是末将。”

杨凡冷哼一声,喝道:“来人啊。压下去,杖责三十。听候处置。”

那将领连声讨饶,杨凡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不置理会,转头又道:“王良,从现在开始西门那边便交给你了。”

“是!”一个年轻的将领行上前来,面色平静地行了军礼。

杨凡略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从西边逃出去了多少人?现在行至那里?”

“逃去三百多人。因为他们大多都是徒步而行,故而应该不会走出多远。”

杨凡想了想,脸色骤然一变,急忙道:“备马,快追!”

一声令下之后,急忙有人牵来了马匹。点了三千骑兵之后,杨凡便下令继续攻城,然后自己快速地朝着众女离去的路线追了过去。

此刻众女并没有逃出多远的距离,当初突围之时,为了行动灵活,四司的杀手们都没有骑乘战马,当时因为没有战马这个显眼的特征,给他们突围制造了机会,但是现在却是弊大于利了。这种平原地带,他们的两条腿那里跑得过四条腿。没过多久,便隐隐听到马蹄声响,不用想便知道肯定是身后有追兵追来了。

殷雨倩得问消息后,咬了咬银牙,急命众人朝一旁的一片小林中行去,然而,还没来到小林之前,追兵却已经近在寸尺了……

第615章 胜利

幽幽夜色渐渐过去,天色微微泛起白亮,虽还未完全亮起,但已经面前可以辨物。这个时候的火把却是最尴尬的东西。不燃有些看不清楚,燃着却有影响远处的视线。不过城下的大军却已经顾及不了这么多了。杨凡临走之时留下的攻城命令,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

杨凡不在,姚方俨然成了主将。不过,他的能力和威望却不及杨凡,再加上四路突围之军这么一闹,让整个战场都乱了起来。士兵一夜疲惫,现在有要攻城,着实有些不易。若不是有杨凡的命令,姚方是怎么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的。

攻城的号角吹响后,大军再次压上前来。此刻城中早已经准备就绪,就在敌军的混乱结束之后,文成方和张横便下令将士兵们喊了起来。以免敌军攻来之时出现手忙脚乱之局。恰好在士兵们刚刚用完饭后,城下的敌军便冲上前来。休息过后的士兵们精神上好了许多,加上文成方慷慨激昂的鼓舞士气之语,现在宋师城的守军士气空前高涨。与昨夜前那种疲军之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此,双方的境况却似乎换了过来。攻城者成了疲惫之军,而守城军却是神采奕奕。城上的城防器具经过卓岩一夜忙碌早已经填满,战事一开。城下大军蜂拥而来。

城上的守军将身旁的石块、瓦砾、房梁,抬起来便朝着攀城而上的敌军头顶砸去。而且为了防止器械不够使用,卓岩还在城头之上每隔不远便架起一口大锅。锅底不断加火,锅中熬着的却是粪便、毒物、热油和清水等混合之物。随着热量的增加,“咕嘟咕嘟”一个劲地冒着气泡。

这东西的味道自然好不到那里去,别说站在旁边,就是隔着老远都给人熏的够呛。不过,这东西却是守城的利器,其效果甚至要比雷石滚木好的多。看着哪处云梯上攀爬的敌军最多,守城的士兵便用大勺舀上一勺子,冲着敌军的头顶就浇落了下去。

雷石滚木,只要砸着上面几人之后,便会偏离的方向,给下面的人造不成太大的伤害。而这种特制的守城汤却不同,浇灌下去后,会顺着缝隙直窜而下,滚热的“毒汤”只要挨着人的皮肤便会汤伤大片,而且这种汤中所含之毒十分霸道,会使皮肤不断溃烂,虽然不一定能够要命,但是却很难医治,至少会让敌军的战斗力大幅下滑。

本来卓岩之前还不打算用这东西,因为现在对敌的是大宋的军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好比是一家里两个兄弟再打架,不好下重手。可是眼见杨凡不留情面,很是有赶尽杀绝之意,他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城下的惨叫声阵阵传来,同时还伴随着使人窒息的恶臭,不过,眼见守城效果如此之好,士兵们倒也能够忍受的住这种呛人的气味。一时之间,攻城战陷入了连日来除第一天外最艰难的一次。姚方看在眼中,急在心头。如此一幕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本来他对这次攻城并不看好,但是也没想到会艰难到这种程度。云梯上的士兵居然没有一个能够接近城头的。通通在云梯之上便被打了下来。

面对如此战局,他不知道该怎么像杨凡交代,但是自己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虽然心急,也只能强忍着,无奈下只加派兵力,从四面以人数的优势来给对方施加压力了。然而,今日宋师城的守军却悍勇非常,竟是不给自己一点空隙可寻,兵力投入的越多,损失的却也越快。看着伤兵被一个个地抬上来。姚方的脸都白了,望着城头之上,心里不禁涌出几分寒意。

恰好一阵晨间的凉风袭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在他身旁的孙广成看在眼中,轻声叹息一声,道:“姚将军,收兵吧。今日士兵已经疲惫,久战对我们军不利。现在你收兵到时候和杨将军还好交代,倘若损失太大,便不好说了。”

姚方转头朝孙广成望了过来。自从杨凡驻守汴京城之后,便大肆提拔自己的心腹,这孙广成自然也是其中之人,故而才能在姚方身旁说的上话。

姚方其实心中也正要此意,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听得孙广成的话。默默地点了点头,缓声说道:“好!就依你之言办吧。”

收兵的命令发出之后,本就新生退意的攻城之军退的极快,很快便灰溜溜地跑了回去。

敌军退去,宋师城的城头上顿时响起了喝彩之声。一连几日来,他们都是勉强守着城池不丢,那一次不是险些被逼入绝境,只有这一次是硬生生地将敌军打了回去。让他们心底不由得生出几分扬眉吐气的感觉。欢呼之声传入城内,心惊胆颤的百姓们都从门里探出了头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与士兵们一样,都怕城池被破。宋师城俨然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家,心中的分量要被大宋这个国重的多。而且岳少安对宋师城有了独立领导的权利之后,便将他那套与这个时代不同的世界观悄无声息地给城中百姓融入了不少。虽并不能让他们彻底改变。但是,却也使得宋师城的百姓和其他城截然不同了。

在他们的眼中,宋师城和大宋似乎是两个概念一般,再说这里宽松的言论风气和严谨的法制都让他们有些不能再接受以前那般压抑的生活的。就算皇帝攻陷了城池,对他们网开一面,他们却也不愿意那样。

现下听到城头上的欢呼声之后,百姓们也渐渐是奔走相告,没过多久,这一场胜仗便传遍了全城,城中的百姓也欢呼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宋师城如同炸开锅,欢呼声远远地传出了城外。

姚方听在耳中,面色一变,心中愕然,他自然是能够分的清楚是城上守军的声音,还是百姓的声音。听到百姓如此拥戴宋师城。他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明白,看来这一次攻城是要无功而返了。不过,这话他却是不方便说出来的。一旁的孙广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似乎他自己心中与姚方想到了一起。继姚方之后,他也神色一暗,缓缓地摇了摇头。

第616章 林中激战

宋师城之危,暂时的得以缓解。而众女的危险才刚刚到来。就在他们朝着林间蹿行之时,杨凡的追兵已经到了。四司的杀手默不作声却极有默契地横剑在胸,排成两列掩护着众女。

杨凡憋了一肚子的火,虽然一夜激战,最终以他的胜利告终,但是被人当傻子一样玩的感觉着实不好。尤其是脸上到现在都隐隐发疼,而且肿胀虽消去不少,却依旧比另一边的脸大了许多,本来只是轻微破皮的伤口,也有溃烂的迹象,随着伤口处,里面的皮肉外翻且微微发黑,一张英俊儒雅的脸,现在看起来却是狰狞可怖。

眼见一个个黑衣人朝着自己冲来。杨凡大怒,猛地挥手冷声喝道:“放箭——”话语低沉,很有威严,但是牵动了伤口,却又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尽管杨凡现在很是“面目可憎”但他的命令却是无人敢违背的。

随着令下,箭如暴雨,直飞而至。四司的杀手们本就轻装简行,身上除了一把剑,便别无他物,若是相互搏杀,他们很具战力,但面对这箭雨,他们的防御却十分低下,只听一阵阵“噗噗噗……”箭矢刺入皮肉的声响。前方的杀手们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任凭利箭刺入身体,就这样为后面的人阻挡着。

杨凡看在眼中,面色凝滞,心中无比震憾,死士他当然是见过的,但是能到这种程度,却是从未听闻,如果只是一两个人还可以理解,但是那两百人却都是那般。站在前面的一动不动固然需要勇气和对死亡的觉悟。但是在他们身后的人却也是一动不动,要知道,倘若前面的人稍稍胆怯躲避,那么他们就十死无生了,因为前面的人阻挡了视线,反不如直接面对利箭的生路广。这种对同伴的信任也着实让人吃惊。

就在一轮箭雨落下,换箭的工夫,躲避在后方的四司杀手们趁机而上,一柄柄黑色长剑从诡异的角度此处,措不及防下,前方的骑兵顿时倒了下去。

杨凡再次挥手,阵型一变,分出五百多人将四司的杀手们围困在中央处,剩下的人随着他的动作快速前冲,朝着殷雨倩等诸女冲了过去。

现在诸女身旁已经只剩下了三十多名好手保护着,本来已经到了林边,只要一入树林,杨凡的骑兵便要失去应有的优势,以她们敏捷的身手,想要脱身就方便多了。可是,战马的速度要比她们的双腿快了许多,还未入林,骑兵依然赶了上来。

“夫人快走!这里由我们挡着!”说话者乃是四司的一个负责人,楚断魂的副手,这一才西路突围的队伍便是由他指挥着。眼见敌军追上,此刻什么战术都不好用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力阻挡敌人,给众女赢得一些时间,因而,他当机立断,大声喝道。

殷雨倩与他四目相对,美眸之中闪出一丝不忍之色,痛苦地点了点头,猛地喊道:“快走。”

其他几女也是神色暗淡,一夜逃亡,彼此之间同路而行,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人,现在骤然间倒下了许多,战争的残酷让她们心痛不已,看着四司的杀手们一个个倒下,她们心里不是滋味,不过,她们毕竟不是非常之人,知道现在纵使自己留下,也无济于事,咬了咬牙便扭头快速跟着殷雨倩朝林中跑去。

杨凡并不与那些四司的杀手纠缠,丢下一众人抵挡,自己便带人朝林中追来。口中喊着:“诸位夫人不必惊慌,杨凡昔日承蒙岳大帅提拔,才有今日。纵使现在立场不同,却也不会为难夫人,诸位夫人放宽了心,皇上是个念旧之人,岳大帅对国有功,就算一时失足,皇上也会法外开恩的……”

众女自然不会听他的话,头也不回地拼命奔逃着。当然,杨凡也不会把自己这套糊弄鬼的话语当做可以劝动众女的倚仗,他此番说出这些话,也只是避免一下自己的尴尬而已。毕竟,他的上位全凭岳少安,现在带兵来抓岳少安的老婆,怎么也有些说不过去。何况这些事就不是什么秘密,就算寻常百姓也具都知晓,何况是他手下的士兵们。

话语落下,杨凡顿觉心安理得了许多,前方追逐的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将阻隔前行的树枝尽数砍去,后面的人便畅通无阻。杨凡看着众女在林中蹿行,身手异常矫健,渐渐与他们拉开了距离,急忙挥手让手下之人从一旁围堵。

马蹄踏地之声,伴着树枝断裂之响,没过多久。蹿行中的众女忽觉前方有异动,忙停下了脚步。段君竹踏步上前,来到她的身旁问道:“雨倩姐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殷雨倩还不及回答,一阵战马的长嘶响起,四周突然出现一队骑兵,将她们围困在了中间。众女急忙凝神戒备,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圈。

隔了一会儿,杨凡催马缓缓上前,来到众女身前两丈多远的距离停了下来,拱手施礼,道:“众位夫人受惊,杨凡深感歉意。刀枪无眼,为防损伤,夫人们还是请吧……”说着,单手伸出,做彬彬有礼状。倘若是平日的杨凡,这般动作配合他英俊的面貌和儒雅的气质,得确煞是好看,颇有风度。然而,此刻他的一张脸已经“惨不忍睹”还要装模作样的这般动作。整个人看起来恍似一个孕妇做仰卧起坐般,怎么看觉得怎么别扭。

段君竹当即一伸舌头大作呕吐状道:“少在那里惺惺作态,现在相公不在,让你逞凶一时,待他回来,我看你还能有何作为!”

提到岳少安,杨凡心中一紧,随即恼羞成怒,一直以来,他都被岳少安的光芒掩盖着,心中早已经厌恶不已,虽他不敢自认能胜过岳少安,但是被人当年提起,还是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声喝道:“杨凡以礼相待,夫人何故如此冥顽不化,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对双方却都没有什么好处。”

“少废话,要打便打,还怕你不成?”郭霜怡挺剑而上,与段君竹并肩而立,两人平日里虽不和,但是每每对外之时,却是芥蒂尽除。本来殷雨倩是不同意郭霜怡和萧乐儿同他们一起的。因为她们两人与岳少安并无什么名分,如此危险之事,自然不好让她们也参与进来。但是,萧乐儿自不必说,断然不肯丢下她们自己在城中苟安。郭霜怡也是不愿留下,觉得不能在这件事情上输给段君竹。

其实她们虽没有名分,但外人早已经将她们也当成的岳少安的女人,殷雨倩自然是知晓的,见她们坚持也只好同意了。

此刻两个小丫头一副凶狠的模样横立在此,落在别人的眼中尽显可爱。但是,却让杨凡脸色一变,自从昨夜中毒之后,脸上的疼痛让他烦躁不已,现在能如此耐心的说这么多话,已经是殊为不易,那里还有什么耐心。他的目光渐冷,死死地盯着两女,战马缓缓地朝后退了几步,冷声喝道:“动手。”

随着话音,士兵们猛地朝着众女疾冲而至。殷雨倩抽出长剑便欲上前,却被洪玉若一把揪在了身后,回眸丢下一句:“你有伤在身,不要逞强。”随即,洪玉若手中的长鞭霍然挥出,在空中舞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后,“啪!”的一声,打了一个漂亮的“鞭花”。紧接着,长鞭舞开,身前便是处处鞭影,靠上前来的骑兵顿时一阵痛呼,“啪啪……”之声不绝于耳。纷纷从战马之上跌落下来。地上之上顷刻间倒下一片,失去主人的战马随意乱窜着。

洪玉若长鞭袭卷在战马的脖子上,借力将其带了过来,伸手揪起缰绳扔给殷雨倩道:“上马,快走!”

殷雨倩微微一愣,随即把缰绳交给了郭霜怡道:“霜儿先走。”

郭霜怡把缰绳又甩向了段君竹,道:“你走!”

“我才不走!”段君竹手中握着匕首,并没有去接缰绳,横了她一眼,道:“你这个累赘不走,让谁走啊!”

“你才是累赘!”郭霜怡不甘示弱地瞪视而来。

如此耽误间,杨凡见状,生怕她们之中有人乘马而去,倘若真有战马,他亦没有把握能将众女留得下来。众女之中除了段君竹身手一般,其他都是武功高强之辈,现在是借助人多之利才将她们围困于此,有加之没有战马,才不担心被逃脱。那里能给她们机会。

只见杨凡对着身后的弓弩手轻声吩咐一声,顿时数支利箭破空而来,“噗噗噗……”那落入众女手中的战马顿时身中数箭,悲鸣一声,倒在了地上。

第617章 心绪不宁

清风徐徐,时值上午时分,平坦的道路上,荡起层层烟尘,由远及近,一队骑兵快速地奔驰而来。马上之人满是风尘之色,盔甲上都敷着一层厚厚的尘土。显然是连日奔行,没有时间打理所致。

为首之人坐下一匹红马,手握长枪,一身银色亮铠,此刻已经变作了土灰色,额间的汗水将脸上附着的尘土冲下,在英俊的面庞之上几道难看的土色印记,却无暇理会。

“章初三!”一声高喝从他的口中喊出。

章初三急忙催马上前,光亮的大秃头也失去的往日的风采,灰蒙蒙地蒙着一层尘土,他来到岳少安身旁之时,忍不住在脑袋上摸了一把,顿时出现了一个手掌印,落在人的眼中,异常滑稽。不过,此刻却无人笑的出来。岳少安盯着他道:“现在距离宋师还有多远。”

“呃……”章初三答应了一声,却一时回答不上来,微微顿了一下,愕然道:“不晓得……”

“嗯?”岳少安瞪大了双眼。

“我马上去问。”章初三急忙扭头而去,吐了吐舌头,对着身后高声喝问道:“现在距离城中还有多远?知道的给老子喘个气!”

他的话语传出老远,身在前方的岳少安也听在了耳中,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次得到宋师城告急的消息,岳少安便决定即可返回,为防时间赶不及,仓促间集合战马,却只弄到两千余匹。皆因岳少安知道,这次不比往常,战马必须是脚力极好的才可以,不然中途倒下便得不偿失了。当然,战马如此,兵员也如此,这才带来的全部都是精兵。章初三这人虽脑袋不太灵光,但战力之彪悍却是无人能比的。尤其是在破坏敌人的阵型上面,一个章初三能敌的上上千普通士兵。不过,凡事都有利弊,这小子平日间却着实没有什么大用,问个路都吼得如同两军交锋般,咋咋咧咧,鸡飞狗跳。

岳少安轻叹一声,猛地提高了声音道:“章初三,滚过来!”

章初三正在后面发威,听到岳少安的喊声,又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嘿嘿一笑,道:“帝师,您找老……我……咳咳……嘿嘿……嘿嘿嘿……”

岳少安瞅了瞅他,无奈道:“安静些。”说罢,扭头对后面道:“谁对此间的地形熟悉?”

后面立刻催马上来一人,行礼道:“回禀帝师,属下对此间比较熟悉,咱们再往前走,就到了十字林,十字林距离宋师城大约八十多里。”

岳少安点了点头,看这人很是机灵,不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叫王参,现在牛仁将军帐下任指挥使一职。”

岳少安沉吟片刻,微微一抬手,道:“好了,快到了,放慢速度休息一阵再行。”

整队人马早已经疲累不堪,听到命令,顿时松懈了下来,放缓了速度。虽然一疲惫之军对敌是大忌,但是岳少安现在也没有办法,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在即将到达的时略作休息,让士兵们吃些东西。又向前行出一段距离,寻了一处绿草伴河的地方下得马来,就地让马儿吃草,士兵们休息。同时派出了斥候到前方打探。

岳少安心中烦躁的厉害,这次杨凡突然来袭,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种被人出卖的感觉。先不说杨凡是自己一手提拔了起来,结果反过来对付自己。单是大理那边能将杨凡放过来,便让他不是滋味。一直以来,他对段易明和段易雄兄弟两人都很是看重,甚至对于他们答应的事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的怀疑。可是,越是被相信的人出卖,心中便伤的越深。岳少安现在才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也许带兵打仗还算将就,但是政治上的东西,自己始终是差了一些,太过容易取信于人。这一点便是最大的弊端。

心中烦闷的有些慌乱,岳少安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去想这些了,不久就要与杨凡交战,若是心绪不宁,兵力又不如对方,此战必败。他瞅了瞅在一旁小河边大肆地洗涮着脑袋,将那大秃头洗地再次光亮无比的章初三,轻声喊了一句:“章初三,你过来!”

本来洗的正是欢畅,忽闻岳少安的声音,章初三急忙甩了甩脑袋上的水珠大步跑了过来,道:“帝师,您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岳少安轻轻摆手,道:“只是想与你闲聊几句。”

“呃?”章初三很是诧异,本以为岳少安又有什么任务交代下来,他正时刻准备着,结果来了这么一句却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抬了抬眉毛,章初三试探地问道:“帝师,您是说,要闲聊?”他的尾音拖的颇高,声调怪异,本来一句普通的话语,让他用这种方式说出来,却是十分的怪异。

岳少安听在耳中,眉头一皱:“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给老子滚到一边去。”

“嘿嘿……”章初三见岳少安开口骂人,这才觉得帝师还是正常的,急忙赔笑道:“怎敢不愿哩,帝师您说,俺老章听着。”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这一次回来,我不知怎地总是心神晃晃地,总感觉要出什么事一般。以你看宋师城现在情况如何了?以张横他们的兵力,能够守的住吗?”

“帝师您是担心这个啊?”章初三不以为然地摸了摸光滑的脑门道:“老子……呃……不……俺觉得,有大哥在,肯定守的住的。那杨凡是什么东西,以前也就是个和俺一起占山头的,那里会是大哥的对手。更别说现在帝师亲自出马了。以俺看呐,只要帝师您一出现,他就待夹着尾巴滚到一边去……”

岳少安大摇其头,其实他知道和章初三讨论这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这小子什么时候能说出一句有见地的话来。而且,他对自己如此盲目的信任,却也让自己有些苦笑不得。岳少安知道,自己以前之所以能每战必胜,这其中除了他比别人多出了一些现代的知识,又加上有一双巧手的朱重一,令自己的队伍拥有别人不曾拥有的利器之外,更多的是运气。他还没有自信膨胀到用两千人就能将杨凡五万大家杀个片甲不留的程度。

面对即将到来的一战,其实他的信心并不是很足。不过,后方的援军不消几日便会赶到,他现在不用和对方力敌,只要回去,给对方制造一点小麻烦。那么便可拖住一部分杨凡的兵力,而且有他在,宋师城内士兵们的士气也必然会高涨起来。至少,他们知道援军到了。如此将杨凡拖上几日,待后续部队归来,眼下的难题便会迎刃而解了。

不过,他虽然是如此想的,整个计划仔细推敲一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应该是可行的。但是,他的心中不知道怎地,自从昨日夜间便一直心绪不宁,总感觉要出什么事一般。本想与章初三说说话,排解一下这样的情绪,可如今看来,这混小子是帮不了自己了。

听着章初三大吹大擂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岳少安摆了摆手,佯怒道:“吹牛吹够了没有?吹够了就滚开吧。”

章初三嘿嘿笑着,又有些得意忘形,道:“老子什么时候吹过牛,说的都是事实,你若不信,待老子……”

“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岳少安的脚掌便与他的屁股狠狠地接触到了一起。一脚将章初三蹬出去后,岳少安也被他的憨样给逗乐了起来,笑骂道:“少废话,告诉兄弟们动作都快些,该洗该涮,该吃该喝,都给我动作麻利点,一会儿我们便要出发了。”

章初三急忙答应了跑了下去。岳少安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拍了拍发疼的腿,连日来一直活在马背上,让他的双腿都有些弯曲变形,大腿两侧和腚上都磨脱了皮,这种感觉真他娘的难受。他正欲坐下,忽然,前方一匹快马急奔而来,看着哨岗上并没有发出警戒的信号,岳少安知晓是自己的斥候回来了。

待那人行的近了些,他这才看清,原来马上居然乘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明显受伤,整个人被横在了马背上,由另一人抓着才不致掉下去。

斥候径直来到岳少安身旁,停下了马,待其他人将马背上横着的那人抬下之后,那人已然断了气。岳少安仔细一看,看到那人的衣领处有着监察司的标致,随即便知晓他是四司的杀手。只是四司的杀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却让他很是不明白。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回、回……禀……大、大……帅……前方……”斥候大口地喘息着,说话断断续续,不过,他却不敢怠慢依旧将自己得到的消息传达了出来。

岳少安听他说罢,脸色骤然大变,高喝一声:“上马——”说着,几步奔跑到红马身旁,一跃而上……

第618章 丑八怪

队伍只休息片刻,再次匆匆上路,不过,这些都是精兵悍将,战马也均百里挑一,休息一番后,便已经恢复了不少精力。此刻全力以赴下,速度奇快,这里距离那十字林本也就二十余里,快马狂奔中,很快便赶了过来。

到达这里时,林外四司的杀手们已经所剩无几,二百余人到此时只有十多人还站立着,却是浑身皆血,被几百骑兵围在中间。骑兵们围成了一圈,绕着他们,手中的兵刃轮番向他们刺去,每一次,被围在中间的杀手们都要轮番与几人交战,纵使他们武功高强,却也耐不住对方人多,就在岳少安赶到,之时,便又有一人倒在了他的眼前。

岳少安瞅了一眼,耳边听闻林中的喊杀声,便不再停留,咬牙扭头言道:“章初三,这里交给你了。物必将他们救下。”

“得令!”章初三早已经手痒难耐,听到岳少安的命令,哈哈一笑,拍马冲上前去,口中大喝道:“帝师亲来,尔等还不伸出狗头让老子砍?”

他的嗓门颇大,全力吼出无疑如同一个晴天霹雳般,骤然炸响,杨凡手下的骑兵听闻岳少安已经赶到,心下不由得一寒。他们最怕的便是岳少安的援军赶来,杨凡在攻城之时也是这样告诫他们的,必须在岳少安的援军到来之前将城攻下来。原本估计岳少安不会这么快赶来,如此章初三突来之语,才更让他们吃惊。

章初三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岂会真的等他们有所准备才会上前,说话间,他已经拍打着战马直冲而至,手中的大斧带着一股风声“呼”地一声,便直奔距离他最近的一人头上砍来。

话语声,和大斧砍劈几乎同时而至,那人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连人带马从头顶至马肚子分外了两半,内脏、血浆喷涌而出,落在地上的肠子还轻微地抽搐扭动着,让人看在眼中份外恶心,同时不寒而栗。章初三却很是享受一般,口中大叫着,大笑着,大斧轮了一个圈,又朝着另一人头顶砍去。

这次杨凡手下的骑兵们终于反应了过来,那人看着大斧朝着自己砍来,急忙扭头侧让,同时将手中的枪杆横立头顶,双膀用力,欲要将斧头阻挡下来。

可惜,章初三是什么人,就是以悍勇著名的猛将也不敢与他比拼力气,只能以巧力胜之,何况是一个普通的骑兵,这一挡,便注定了他的杯具。

斧刃接触到枪杆之时,都没听到枪杆断裂的声响,便被惨叫声掩盖了下去。一条带着办边身子的手臂从章初三的头顶飞过,鲜血洒满了他的光头,阳光下发着幽幽红光,甚是骇人。章初三却杀的兴起,大笑起来,满头满脸都是血红色,只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形同恶鬼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岳少安轻轻挥手,一队骑兵顿时跟在章初三的身后加入了战团。他们虽然连日行军有些疲累,但是杨凡的手下也是被高崇搅合了一夜,自然好不到那里去。再者,有章初三这个不知疲累的家伙打头阵,很快,战局便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岳少安已经进入林中,回头望了一眼,看到这边的局势已经得以控制,便不在挂怀,扭头朝着林中深处而去。

此刻,树林之中已经激战良久,随着杨凡不断加入兵力,众女的防守圈越来越小,萧乐儿与洪玉若两人在战圈在最外围,抵挡了大部分兵力。而段君竹与郭霜怡两人因为之前的耽误使得好不容易得来的战马复又失去,心怀内疚下,却不要命地使劲冲杀着。不过,郭霜怡还好,一把长剑舞起滴水不漏,普通的骑兵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反观段君竹便没有那么乐观了,她本来就在深宫之中长大,纵使学了一身武功,却因缺乏实战经验而处处捉襟见肘,险象环生,若不是杨凡早有命令只可活捉的话,她早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殷雨倩也加入了战团,不过,她因有伤在身,小思一直都护在她的身旁,不敢有丝毫松懈。小思本来很是善忌,尤其是对于岳少安的女人,看着她们,她总感觉心里酸溜溜地不是滋味,不过,自从得知完颜香失踪,生死未卜后,她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变的沉默寡言,很少说话。而且虽众女一直拿她当姐妹看,她却总是以侍女之礼相待,殷雨倩找她谈了几次也无用处。似乎,她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完颜香的存在,才觉得完颜香也嫁给了岳少安,很幸福的生活着,而她还是以前完颜香身旁的那个侍女……

看着她奋不顾身地为自己遮挡着敌人的兵刃,殷雨倩揪着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道:“小思,你小心些,我的伤没有大碍的。”

小思回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再次冲上了前去。

欣儿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本来她一直跟着殷雨倩的,但是再上次殷雨倩追着柳如烟回杭州之前便将她送回了已经移居宋师城的父母身边,去除了她的侍女身份。但这次她听说宋师城被围,便主动找了回来。殷雨倩不想牵连与她,令其回家,欣儿却抵死不从,最后,只好跟了上来。

此刻,她看到小思这般,顿时冲了过去,矮身就地一滚来到小思身前,扭头说道:“你不要命了?公主有我护着,你管好自己便行了。”

小思依旧不搭话,扭头又来到了殷雨倩的另一边。却是让人无可奈何。

随着战况逐渐激烈,骑兵们终于感到地方狭小,这样的地形下,乘着战马并不利于作战,而且还很容易让众女有机可趁夺了战马过去。便均都下了马,改作了步兵。

郭霜怡一连刺出十余剑,将身旁几人逼退之后,与段君竹靠背而立,道:“看到了没有,就是那个出八怪捣鬼,若是我们杀了他,这些人便不攻自破了。去不去?”

段君竹侧目望去,只见杨凡在一旁正七手八脚地指挥着战斗。当即大力地点了点头,道:“去——”

“走——”郭霜怡说罢,挥剑而上,段君竹急忙跟在了她的身后,两女直奔杨凡而去……

第619章 诸女之危

杨凡与郭霜怡、段君竹二女中间本就距离不远,隔着的数层士兵,此时却因调动而显得异常薄弱。郭霜怡就是瞅中了这个机会才和段君竹提议刺杀于他的。但是,她们忽略了一点,杨凡即便身前的防御比较薄弱,但是在他身后却都是护卫亲兵,战力强悍之极。那里是那么容易就刺杀得了的。

萧乐儿斩杀了两个敌军,扭头一望,恰好发现了郭霜怡和段君竹的举动,但是,她距离两女是最远的,想要上前阻止,却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惊声喊道:“霜儿、君竹,回来——”

洪玉若听到姐姐的呼喊声,急忙侧目望去,眼见两女已经冲了进去。她大惊失色,发足狂奔而去。手中长鞭汇成团团鞭影“啪啪啪啪……”鞭声伴着惨叫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然而,尽管她极力赶去,却依旧慢了几分,被后来涌上的士兵阻挡了下来。

郭霜怡和段君竹听到萧乐儿的喊声,微微一顿,段君竹有些胆怯地朝郭霜怡望了一眼,只见她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一把长剑挥舞而起,直直冲了过去。段君竹好胜心起,一直以来,两女都相互暗暗较劲,此刻怎能示弱,再说,若是这个时候将她一个人丢下退去,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段君竹也不再理会萧乐儿的喊声,跟着郭霜怡快速朝着杨凡冲杀而去。

待杨凡注意到两女之时,她们已经冲至近前,杨凡面色一惊,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长枪攥紧了。

“小心——”突然一声尖叫划破长空,阮怜心惊叫着,一双美眸紧紧地瞪着郭霜怡和段君竹的身前,杨凡身后的位置。

听到阮怜心的惊叫声,郭霜怡和段君竹也注意到了什么,两人不由得也是大吃一惊,只见杨凡的身后,几支弩箭疾速朝她们射了过来。惶急之下,不及多想,郭霜怡下意识地挥起手中长剑拨打着弩箭,但距离太近,还是未能全部拨打出去,只是护住了要害地方,还是有几支弩箭穿过剑网,贴着她的臂膀飞了过去,手臂之上的衣衫顿时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便流了下来。

正值郭霜怡庆幸之时,忽然,身旁一声惨叫传入她的耳中,她侧目一望,一双眼睛便再也离不开了。只见段君竹胸前插着三支弩箭,一双眼眸露出惊恐之色,缓缓地朝后倒。她本就武功不济,实战经验又少,在这种突发情况下,郭霜怡都难免受伤,自然讨不得好去。一把匕首“噗通!”一声,跌落在了地面,紧接着,身体也倒在了地上,胸前的伤口处殷红的鲜血印了出来。此刻,她的双目已经痛苦地闭合了起来,眉头深锁,身子不住的痉挛着。

郭霜怡仰头大叫了一声,再也不顾自己的安危,挥起长剑和疯了一般朝着身边的人砍去,逼退了意欲上前捉拿她的敌人后,利箭一般射向了段君竹的身旁,脸上已经满是泪水,哭喊着将她扶了起来。

杨凡看着眼前的一幕,也禁不住便是一呆,随即脸色猛然涨红,暴怒地扭头对着身后的亲卫喝骂道:“他娘的,谁让你们放箭的?”说着,他将手中的长枪握得更紧了,似乎忍不住便要出手杀人。他现在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这几箭下去,眼看段君竹已有性命之忧,倘若这几个女子真的有一人死去,那么,以岳少安的性情,此生恐怕都会把他当做生平最大的仇人了。他知道岳少安的底线,攻打宋师城如果说是因为立场的关系,岳少安还可以理解的话,那么,杀了他的女人便已经是完全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要说,杨凡心中一点都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岳少安的手段他可是亲眼见过的,如果岳少安不计后果,非要取他性命的话,他想活恐怕很难了。光是监察司那些密探和杀手们便会让他头疼不已。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只求活捉,不敢将伤了她们。但眼下的一幕,却让他功亏一篑了。

亲卫们看着杨凡双眼血红地瞪视着他们,加上他一边脸高高肿起,那模样异常狰狞,落在他们的眼中,不禁让他们心底生寒,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其中亲卫队长知道事已至此,躲是躲不开的,便硬着头皮上前道:“将军,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万一她们伤了将军……”

“迫、不、得、已……”杨凡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怒道:“光凭他们能杀的了我吗?你们都他娘的……”暴怒下,杨凡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儒雅,忍不住骂起了娘来。然而,他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后方却是一阵骚乱。强忍下心中怒气,杨凡侧头问道:“出了什么事?”

一匹快马急奔至他的身前,高声喊道:“将军,是帝师……”杨凡所带的精锐,大多是以前北大营柳伯南的兵,称呼岳少安一直都是称呼“帝师”的,情急之下顺口说了出来,刚说了一半,才发觉不对,现在岳少安已经成了敌人,那里能用这样的尊称。连忙改口道:“是岳少安带人杀了过来。”

“什么?”杨凡大惊失色,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上岳少安,在他看来,岳少安想要回援,只要还需四日。怎能这般的快,因而,脱口说道:“怎么会是他?”

那士兵满脸错愕之色,挠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岳少安怎会来,自己那里知道。好在杨凡问出话后,便反应了过来,扭过头,不再理会与他,将双目投向了段君竹所在的地方。

此刻,段君竹和郭霜怡已经被杨凡的人紧紧围在了中间,若不是杨凡暴怒下开口骂人,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的话。现在郭霜怡和段君竹已经被他们擒拿起来了。

看着段君竹胸前的弩箭已中要害,十有八九是活不了了。杨凡猛地一拍脑门,迅速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此刻与岳少安大仇已经是结定了。他反而倒是不再那么愤怒,思绪间,猛然一咬牙,杀一个也是杀,全部杀掉也是杀,既然已经不能回头了,索性全部杀掉,那么岳少安一定悲痛万分。人在情绪大起大落下,难免会作出错误的判断。到时候反而说不定会给自己意想不到的机会。想到这里,杨凡再不迟疑,骤然下令,道:“杀,一个不留——”

第620章 有来生吗?

这些士兵们早已经憋屈的够呛,既要抓人,又不能伤人,而且对方还是武功高强,手持兵器,那里有那么容易。几番交锋下来,一个没抓住不说,自己这边倒是死伤无数。现在听到杨凡下了绝杀令。他们一个个凝神提兵,仰头骤然喊杀出声,纷纷朝着诸女冲杀过来。手中的兵刃再无顾忌,全部都朝着对方的要害处而去。

众女此刻也如同疯了一般,兵刃交击之声大作,洪玉若一条长鞭舞起,朝着郭霜怡与段君竹的方向冲了过去。其他几女不约而同地护在了她的身后。

杨凡一双眼眸紧紧盯着她们,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此几次,却是有些犹豫不决。就在此刻,岳少安已经带人冲杀了过来。手中一杆长枪左突又刺,身边的的士兵又尽皆精锐之师。均是战力彪炳之辈,对上杨凡这些因他们突然到来而显得有些慌乱的疲军,恍如虎入羊群一般。

岳少安看到被围在敌群中的众女,仰头大吼一声。众女听闻他的声音,都将目光投了过来,看到他后,面上均露出欣喜之色。但随即想到段君竹,又皆是神色一黯,朝着段君竹望了过去。

岳少安微微一怔,也将目光投去。待他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段君竹,还有在一旁哭泣的郭霜怡之后。双目猛然赤红,狠狠地朝着杨凡瞪了过去。口中爆喝而起:“杨——凡——”声音之中充满了悲愤和萧杀之意。已然是一副不杀此人誓不为人的架势。

杨凡听到岳少安的吼声,猛地打了一个冷颤,转头望来之时,接触到岳少安的目光,脸色一下子惨败无比,没有了血色。但是,他毕竟不是常人,短暂的失神之后,便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虽然他之前已经下了绝杀令,但是自己依旧挡在身前,没有让后面的亲卫们放箭。皆因他的心里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个决定正确与否。直到此刻,看到了岳少安那怨毒的眼神,他才明白,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因而心下在不迟疑。挥手间,冷声轻喝道:“放箭——”

本来因为失手伤人而心怀忐忑的亲卫们听到他的命令,军心大定。因为杨凡既然已经下令让他们放箭杀人,那么,事后也必然不会追究他们失手杀人之事了。

一时之间,弩箭如雨,倾泻而下,直奔着众女而去。

冲在最前面的洪玉若见状,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身旁的敌军,好在此刻的敌军们为躲避弩箭,也已经退开,对她造不成多大的威胁。洪玉若距离郭、段二女的距离已经不足一丈,手中的长鞭笔直挥去,径直缠绕在了郭霜怡的腰间。她双手持鞭,口中大声喊道:“霜儿,抱紧君竹。”

郭霜怡听到师叔的声音,下意识地便将段君竹的身体牢牢抱住。在洪玉若将长鞭朝后疾撤之际,她们两人同时被揪了回来。随后而来的萧乐儿看着两女被抛来,将长剑猛地插在地面,脚下急奔而至,一双手臂伸出,堪堪将她们接入了怀中。

忽然,阮氏姐妹同时呼喊了起来:“玉若姐姐小心——”

洪玉若因为救郭、段二女,长鞭后舞,依然来不及撤回,而此刻弩箭已经直射而至,她的身体空门大露,正值极度危险之时。眼见弩箭已至身前,洪玉若果断一松手,将长鞭放弃,脚下猛然发力,身体在空中骤然连转,一双玉足下“啪啪啪啪……”连踢而出,尽皆踢中弩箭的箭杆,堪堪躲过了一劫。这一手功夫当真是高明无比。然而,众女还来不及松气。忽地,又一轮弩箭激射而至。此刻,洪玉若刚好落地,还未站稳之间,便觉风声有异。

若是现在急速撤到一旁,也许能躲过这一轮弩箭,只是,她知道在自己身后萧乐儿还要照顾郭霜怡和段君竹,现在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对付突飞而至的弩箭。猛然间,她将牙一咬,挥起一双手臂来抵挡疾至的弩箭。只可惜,此刻仓促间那里能守得滴水不漏。耳边只听“噗噗噗……”一连串的响声,洪玉若连连后退,胸前已经连中几箭,“噗通!”一声,跌坐在了萧乐儿的身前,嘴角处一丝樱红的鲜血溢了出来。于此同时,她大声地咳嗽了起来,“噗——”又是一声响,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整个人萎靡地向后倒了下去。

“玉若——”萧乐儿惨叫一声,放下了郭霜怡跪爬到洪玉若的身旁,抱住她的肩头,呼喊着她的名字。

洪玉若微微睁开双目,看了姐姐一眼,露出了一个凄惨如雪中青梅般的笑容,艰难地叫了一声:“姐姐……”

“好妹妹,不要说话……不要说话……”萧乐儿看着胸前血流如注的伤口,只觉得心疼无比,哽咽着,道:“姐姐能治好你的,一定能治好的……”

洪玉若摇了摇头,再次对着她笑了笑,断断续续地道:“姐姐……我、我……想……看看……少……安……”

“好好……”萧乐儿小心翼翼地扶直了她的身子,让她的目光可以望向岳少安的方向,道:“他来了,他来了,妹妹你一定没事的。你要撑住,你要是出了事,他会痛不欲生的……”

洪玉若好似想到了什么,身体猛地坐直了一些,但随即,她的神色便又是一暗,缓缓地摇了摇头。一直以来,他对岳少安心中都存有几分愧疚。在岳少安的众多女人之中,除了她其他女子都是完璧之身,这让她一直都觉得心中是莫大的遗憾。

虽然岳少安说过自己不介意,别人也并没有因为这点而看不起她,可是她的心里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因而,本来以她的年纪和能力应该在众女之中有着决断地位。可她从来都不参与这些,都是由殷雨倩和萧乐儿来处理事物的。本来以为一切都会这样慢慢地过去,自己就安安分分地给他做妻妾便可。却没想到就连这点小小的冤枉现在都显得那么奢侈。

她望着岳少安的眼神异常温柔,嘴角又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喃喃自语,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语说着些什么,隐约间,萧乐儿似乎听到她在说,来生绝不嫁人,一定要等着他……

只是,人真的有来生吗?萧乐儿已然满脸泪珠,痛苦地说不出话来了……

第621章 欣儿……

岳少安的一双眼眸,愈睁愈大,眼珠都视乎要凸出眼眶,周围的白眼球迅速聚齐红色的血丝,黑色的瞳孔都似乎变作了鲜红之色,洪玉若最后一眼望来,让他心痛的难以呼吸。嘶哑的嗓音低吼出声,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彷如雄狮咆哮的前奏,只是其中隐含着的悲痛却是让人身同感受。他的一双手紧紧握起,久战奔波无暇打理的指甲,此刻卡在掌心的手上一颗颗地脱离了指头的束缚迸裂而起,鲜血顺着他手掌而下,滑落枪杆之上,直至枪头。

“啊——”

一声厉吼终于从他的喉中爆发而出,与此同时,坐下红马扬起前蹄长嘶一声,似乎体会了主人的心意,嘶叫着,径直前冲。前方敌军迎上阻挡,岳少安长枪陡峭签送,单臂握着枪杆的末端,那枪头恍如灵蛇出洞,“噗噗……”连响,穿过了第一个敌军的咽喉,直插至第二人的口中。

敌军见其如此悍勇,联想到平日间军中流传着的威名,只惊得肝胆俱裂,一时之间,竟是不敢上前了。杨凡看在眼中,心头也是一阵悸动,面色连番变幻,几欲胆怯退兵。不过,他知道,自己若乱,今朝便恐怕要授首在此了。随即,强压下了心中的浮躁,冷声喝道:“拦住他!”说罢,目光冷冽地盯着众女所在之地,狠声说到:“放箭,放箭——”

“嗖嗖嗖……”

弩箭如雨,原本还有些顾忌的亲卫们,此刻依然尽皆抛开心中所想,一心只想将那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绝色女子射死在自己的箭下。似乎这样才能给他们恐惧的心中带来些许快感一般。

此刻众女之中,段君竹和洪玉若重伤垂危,郭霜怡与萧乐儿又忙着照顾她们,已然有四人失去了战力。面对满天的箭雨,其他诸女疾冲至前,拼命地拨打着弩箭。然而,弩箭发出之所,距离她们太近,弩箭的速度极快,堪堪抵挡下,已经是捉襟见肘,顾此失彼了。

殷雨倩因本就带伤,挥舞起手中长剑来便慢了几分,几支弩箭穿过空隙,给她本就有旧伤的肩头再填新创,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鲜血溢出,落在欣儿的眼中,她尖叫一声,一边急忙挡在了殷雨倩的身前,一边厉声骂道:“杨凡你好大的狗胆。我家公主乃是皇妹,你居然敢下杀手,你有几颗狗头好砍?”

这话吼出来,杨凡还未怎般,他手下的亲卫却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射杀,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虽然殷雨倩现在是岳少安的老婆,而岳少安已经被皇帝归为叛党首领,但是杀岳少安的老婆可以,射杀公主,杀的可是皇帝的妹妹啊。到时候皇帝心情不好,秋后算账,自己这些人便真的应了那句话,有几颗狗头够人家砍的。

杨凡眼见情形突变,侧头望去,岳少安已经冲杀过来。若是此刻不做决断,待会儿便没有机会了。再说,现在就算自己不杀公主,公主也不见的会放过他,与其让她见着了皇帝加油添醋地述说自己的罪状,还不如射杀在这里,乱军之中,便是死了又怎地。他咬了咬牙,回头大喝骂道:“别听那贱婢妖言惑众,乱军之中那里有什么公主。便是真的有,有什么后果,本将军一力承担。给老子他娘的放箭,违令者军法处之——”

亲卫们听到他的话语,心神一怔,随即再次搭起弓弩。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里面纵使真的是公主此刻也得杀了。皇帝要人的狗头,怎么的也得回去之后再说,现在若是阵前抗命,那可是马上就要丢了狗头的。因而,亲卫们再不迟疑。手中的弓弩作响,弩箭再次如雨般的飞至。

欣儿见自己的话起到了效应,心下一松,回头去看殷雨倩的伤势,突然,箭矢再起,耳边听得其他几女的惊叫之声后,却已经晚了一步。待她转过头来之时,迎面一直弩箭骤然出现在了眼前。她只觉得那弩箭的箭头极大,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之大的箭头,还来不及反应间,那箭头“噗!”的一声,便射入了她的眼中。

距离如此之近下,强弩入眼直插脑中,欣儿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整个人便直挺挺地仰头倒了下去。殷雨倩半蹲着身子被小思趺坐在地上,骤然看到欣儿倒在自己的面前,眼眶中插着一支利箭,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她张了张口,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想说些什么却也无从说起,一只手颤抖地伸向了欣儿的脸庞,轻轻抚摸着。就在前几日,她还对自己说和父母在一起事的快乐,城中的张公子如何的殷情,依稀还记得她当时语气虽极为不屑,但神态之中很明显带着丝丝喜意。然而,此刻她却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就这样倒在了自己身前。

多少年来,殷雨倩不在宫中,两人相依为命下,她早已经不把欣儿当做一个简单的侍女了,两人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姐妹之情,曾几何时,她还幻想着以后看着欣儿成家生子的幸福模样,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殷雨倩憋了良久,才唤出一句:“欣儿……”说出话来,她已经是满脸泪水,骤然间放声大哭起来……

听着哭声,众女均是一怔,但是,此刻她们却无暇回头探望。在几次轮番箭雨下,她们之中大多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此刻的主力却已经换成了阮氏姐妹。阮怜梦还是习惯性地将妹妹挡在身后,自己在前方应对着。而阮怜心却侧身避让,当在了其他几女的身前,此时,面对如此境况,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软弱的女子了,一把长剑拨打着弩箭,脸色异常刚毅。

岳少安终于冲了过来,只是众女全部都是浑身是血,他也看不清楚谁伤的重,谁伤的轻。只觉得自己的心阵阵揪疼,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便是一个个妻子,然而,却亲眼看着她们倒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此刻心中的悲凉和愤怒岂能用言语来表达。他现在只想将杨凡杀死,狠狠地戳上几百枪,在他身上留下数百的透明窟窿。如此也难解自己心头之恨……

第622章 生死之别

凉风突至,带着丝丝血腥之气,杨凡狰狞的面前此时却有几分怯懦之色。相较而言,岳少安那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却更加狰狞。

眼见岳少安已经近在咫尺,杨凡心中一紧,知道大势已去,现在若是再想射杀其他几女,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即便成功了。自己也难以走脱了。面对岳少安的怒火,他手下的士兵也是皆无战心,纷纷且战且退,不敢力敌。

杨凡顿了顿神,意味深长地朝着众女的方向望了一眼。看着她们浑身是血的模样,心知这把心火已经烧的差不多了。以岳少安的重情,此刻倘若还能理智应对,那么便是他杨凡该亡,也怨不得别人了。调转马头,杨凡再回头看了岳少安一眼,沉声喝道:“走——”

他手下的将士们早已经等着这句话了,一听他说出话来,那里还会迟疑,尽皆调转马头随着他朝林外而去。就在此时,忽地岳少安大声喝道:“杨凡休走——拿命来——”随着声音,岳少安急追而去,在他身旁的王参眼见岳少安已经失去理智,怕他中了杨凡的埋伏,虽然他官职低微,平日里都没有资格与岳少安进言,但是现在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拍马疾追而上,口中急声喊道:“帝师且慢。勿要中了敌人的奸计,还是先安置各位夫人要紧。”

听闻他的话语,本已暴怒不堪的岳少安,猛然一怔,就欲停下马来,可眼见杨凡逃脱,他心中却又不甘,忽见前方一颗大秃头隐隐而显,却是章初三解决了外面的人,闯了进来。看到章初三,岳少安高声喝道:“莫让杨凡逃走——”

章初三一颗光头正在左右环视,寻找岳少安的身影,突闻命令,高声答应着,复又寻找起杨凡来。但此刻乱军之中,找一个人那里那么容易,杨凡又不像他这般脑门发亮,身材魁梧,在乱军之中也能第一眼注意到。再说,此刻杨凡的面容因那带毒的一刀已然改变,章初三又不知晓,还道他是以前的模样。那里找得找,寻了一气不见人影,章初三倒也有他自己的一套办法。这杨凡再怎般逃,总不是一个人溜掉吧,肯定在敌军之中,只要把敌人全部杀光,杨凡自然是难以幸免的。拿定主意,章初三便不再费那力气四处寻找了,带着人,看着敌人便砍,硕大的斧头带着风声呼啸而过,一颗颗人头应声落地……

岳少安此刻那里还能想到章初三这个愣头青是这般想法,看着他冲入敌阵,而且,他的人还是迎面而击,便咬了咬牙,策马而回,朝着众女而来。

来到近前,看着满身是血的众女,岳少安只觉得喉间似乎恰在一个拳头,心中压着一块巨石,整个人憋得异常难受,却是说不出话来。男儿眼泪不争气地流淌而下,尤自不自知。他跃下马背,缓步行至殷雨倩与段君竹的身旁。此时两女已经被放在了一处,萧乐儿手忙脚乱地医治着。岳少安看着两人,猛然大声吼道:“军医,军医……都他娘的给老子过来,若是医不好,老子他娘的全都将你们砍了……”

这次出来,带着的全部都是精兵,为求速度,更不就没有带军医而来。但是,岳少安犹如疯了一般嘶吼着,却是没有人敢上前解释。

“岳郎……”阮怜梦行至他的身旁轻唤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与他,可是还未说出话来,自己反倒是泣不成声,更别说安慰别人了。阮怜心更加是早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小思紧咬着嘴唇,在一旁帮殷雨倩包裹着伤口。此刻,竟是没有一个人能上前劝阻岳少安。

嘶吼一气,岳少安“噗通!”跪坐在了地上,双手抱起了身旁的洪玉若。洪玉若的面容依旧清秀,嘴角继续血丝微凝,竟是带着一丝笑容,模样异常凄美,只是,她已然没有了呼吸,胸口处的衣衫早已染成了鲜红之色,岳少安的手掌轻抚上去,抬起手掌一看,上面尽是洪玉若的鲜血。

他双手颤抖着,声音哽咽着,张了张口,轻声唤道:“玉若姐姐,玉若姐姐……你说句话,别吓我……”

洪玉若的身子随着他的手臂的摇动而晃动着,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机,那里能回答他的话语。她的长鞭停留在身旁,一动不动,恍如昭示着主人已经死去一般。

岳少安其实早已经看出来,她已经死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让自己相信,他怕自己没有勇气来接受这个事实。

“君竹……她……不行了……”萧乐儿微带哭腔的声音传入了岳少安的耳中。

岳少安倏然转身朝段君竹望来,只见她弱小的身子正在不断的抽搐着,在她身旁抱着她的郭霜怡仰着头,放声大哭着,却是毫无办法。

岳少安小心翼翼地将洪玉若的身子放下,急忙跪爬过去,一把从郭霜怡的手中将段君竹的身子抱了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可段君竹的身子抽搐了一阵却再无动静,任凭他怎么唤她,都没有半死反应,依偎在他怀中的小脑袋,随着他手臂抬起,软软地斜到了一旁。

萧乐儿见他神情激动,怕出了什么事,此刻她虽然伤心欲绝,却比岳少安理智一些,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道:“少安,你冷静些,君竹已经……已经死了……”

“胡说——”岳少安目光狰狞地猛然转过头来,一双血红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萧乐儿。萧乐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一张俏脸依然惨白没有了一丝的血色。岳少安此刻的模样太吓人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如此神情。一直以来,在他的印象中,岳少安都是一个乐观,凡是均不放在心上的人。平日里见管了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更难接受现在的他。

岳少安瞪视着萧乐儿,良久,眼神逐渐空洞起来,那狰狞之色也褪却了不少。他再次转身,将段君竹和洪玉若的身子一边一个全都搂在了怀中,喉头哽咽,泪流满面,猛然间,他骤然仰起了头,厉声吼道:“杨凡——若不杀你,我岳少安誓不为人——”

声音远远传出,回荡在树林之中。奔疾逃命的杨凡听到这声音,脸色倏然便是一白,心下他骇间,他急忙朝着宋师城的方向而去……

第623章 章初三的妙计

章初三一路杀的兴起,早已经忘记了岳少安让他截杀杨凡的事,一心以为只要将敌军全部杀死便好。可这既不是伏击战,面对的又是敌方的骑兵。这种骑兵的遭遇战,若不是对方存心以死相拼的话。更不就不可能将对方尽数留下。他愈杀愈觉得敌人越来越少。抬眼一看,大队人马早就冲出了林外,顺路而去。留下与他恋战的只是断后队伍。气急败坏下,章初三伸手一抹脑袋上的血迹,将战斧高高扬起,招牌似地厉声吼道:“杨凡休走,留下尔的狗头。”

杨凡自然不会听他的,就连他手下的士兵们都觉得这句话太过腻味,多说实在无趣,不过,章初三却乐此不疲。直到身旁之人问他是否追赶,他这才策马而上,急急地朝着杨凡追去。

敌我双方都是疲惫之军,战马均已劳累,不过,岳少安这边的战马是千里挑一,而且在战事将起之前也做过了休息和整顿,自然要比杨凡这边的强上几分。在章初三的疾追下,双方的距离顿时便拉近了不少。

杨凡眼看章初三那愣头青即将赶上,他对章初三可是了解的,知道这家伙没什么脑子,但是战力极强,自己断然不是对手。无奈下,他只好又丢下几百人断后,自己带着剩余之人快速遁逃。

章初三这便受阻,一番冲杀,距离又一次拉开。如此几次,章初三只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毫无办法。待又杀退一路阻击者后,他一边追赶,口中一边念叨着:“这厮太过奸诈,居然分批的来。他娘的,如此何时才能追得住。”

“将军,我们何不也留下些许人马与之交战,您带领其他人追赶呢?”

听闻旁边的手下说罢,章初三猛地一拍脑门道:“哎呀!好主意,你小子怎地不早说?害老子追了这么久都没能追上,该打……”

提议之人满脸委屈,心道,你是主将这事当然是你定的。再说,方才你一直喊着要砍人家的狗头,我那里有时间说话啊。不过,这话他当然不敢明着说出来。不然,这章将军可是说揍就便揍的。灵机一转,他嘻嘻笑道:“将军,以您这么聪明之人都未曾想到。小的那里能想的出来,这不也是也是瞎狗掉进茅坑,臭运来了么……”

“嗯嗯!有道理。”章初三大点其头:“待杨凡那小子再玩这招,咱们就这么办。”说罢,他又兴奋了起来。且跃跃欲试,等着杨凡再次留下阻击之兵,好用计破之。然而,追了良久。也没见杨凡再派遣人来,章初三便又不耐烦起来,心中思量,莫不是这小子识破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杨凡现在那里有闲工夫去想这些,他身边能用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了,尽数被章初三所杀。现在身旁只剩下了他的亲卫,倘若连这些人也一起派出去的话,他的身旁便真的没有什么人了。难不成一个光杆司令回去吗?因而,任凭章初三再怎么等,也是不可能等到的。不过,这番逃亡与追击,一路下来,虽然杨凡手下的精锐损失惨重,但总算是逃了回来。前方不远处,已然看到了围城的队伍。

看到他们,杨凡只感觉比自己的亲爹都亲切,心中浑然忘记了自己临行前是交代他们攻城的,整个人也不去想此刻他们为什么没有攻城,尽皆歇息着。还未到近前,他便命人发出信号,让营地中人派兵接应。

章初三在他身后追着,眼见就要追上,却猛地冲出一队人马将杨凡让了过去,拦住了他们。看着这般模样,章初三面色一喜,等了许久,妙计终于可以使用了。然而,当他想要带人追赶杨凡之时,这才发现,敌军居然越少越多,杨凡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那边却不断有人加入战斗。敌人的援军源源不断而来,好似追杀与被追杀者整个反了过来,现在自己成了被追杀者。

好在杨凡不明虚实,不知道岳少安这次带了多少人来。眼见岳少安已然回来,知道大势已去,便是再围城也已经毫无意义。派人缠住章初三后,他便下令拔营起寨,快速退去。

章初三力战多余自己数百的敌军居然依旧生猛异常,没有丝毫败像,不时还有人被他战斧拍飞出去,在空中惨叫着画上一个完美的弧线。这小子一身的力气似乎用不完一般。大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他却越战越勇,杀到兴起之时,还忍不住仰天狂笑几声。

他的这幅模样落在敌军眼中,令他们忍不住脊背发寒,心中暗忖,这小子还是人吗?

待杨凡大军退去之时,他们也且战且退地渐渐远去。章初三不依不饶地追着,此刻,岳少安也返了回来。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看着杨凡大军退去的方向尘烟阵阵,遮天蔽日。口中银牙咬得“咯咯……”作响,回身对着身旁的王参,道:“将夫人们送会城去……”丢下一句话,拍马挺枪便朝着杨凡追去。

“帝师!”王参急忙追至他的身旁道:“此刻不宜追赶啊。我们的兵力太少,纵使追到也讨不得好。说不得反而落入杨凡的圈套,还是等后续队伍到来,再率众截杀,到时候不怕他杨凡能跑到天上去。”

“我的话你没听到吗?”岳少安冷着脸轻声喝了一句。

“帝师……”

“滚回去——”岳少安猛地转过头来,赤红的双目狠狠地瞪了王参一眼。王参心下大骇,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目送着岳少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尘烟之中。他一拍大腿,猛叹一声,拍马转头,带着负伤的众女和两具用白布蒙面的尸体朝着城中而去。

城头之上,张横和文成方眼见杨凡的人退去,再看自己的人到了城下,欢喜地命人开了城门,亲自前来迎接。之前岳少安追击杨凡,他们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故而并不知晓。只是看到杨凡后军一阵骚乱,之后杨凡的大军便退去了。还倒是,援用到了,王参这几人只是先行通报之人。

待到他们看到浑身是血的众女之后,才感觉到事情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这般简单。待询问过王参,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后,张横面色骤然大变,急声说了句:“糟了——”

第624章 恩将仇报

宋师城之危,现在看来已经完全的解除了。久战下的士兵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欣喜着,欢呼着,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庆祝着这场胜利。但是,宋师城的高层们却不这样认为,在他们看来,更大的危机却来临了。张横听闻岳少安只带了区区几千骑兵去追杨凡的五万大军,当即面色大变。在这种凄苦下,薄怒的岳少安居然作出了如此冲动之举,恐怕要中杨凡奸计了。

当即,唤过文成方,两人商量了起来。文成方听罢他的叙述也是骤然一惊,脸色骤变下,他眉头紧锁着,思绪一会儿后,沉声言道:“现在后续的援军至少还有两天才能到,现在我们没法等他们了。倘若帝师出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张横点了点头,脸色凝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和你商量一下,怎么去救援。现在城中能抽调出的兵马有多少?”

文成方面露苦色:“现在城中最多还能抽调出五千人了。这还是不计一切后果的前提下。大理那边现在都没有消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行动,若是大理在参合进来,我们便危险了。”

“是啊!”张横也是担忧不已,不过,此刻他们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想了想,定神言道:“但是,我们现在没的选择。救援便由我去吧,你在城中顾全大局。在这方面你比我强,只是担心城中太过空虚,到时候……”

文成方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道:“这个你不要担心了。援军用不了多久便会到达,还的帝师的安全要紧,若是真有什么意外,我定然全力防守,怎么也能坚持两天。再说,我们的运气也不至于如此之差吧……”

文成方说罢,两人互视一眼,相继苦笑。

“但愿如此吧!”张横轻声说着,但是,心中却不乐观。其实,他和文成方都明白,大理既然能作出这种临阵倒戈的事来,自然是不打算与宋师城交好了。既然已经成了敌对关系,那么趁你病要你命的事,他们一定是乐意做的。现在能给予的希望,便是大理还有所顾忌,不会将事做绝吧。

文成方虽然心中明白,但是也不说出来。轻轻地拍了拍张横的肩膀,这段时间两人并肩而战,已然如同兄弟一般,他这次前去救援所遇的危险,其实并不比自己少,但事已至此,却不可不为。可文成方还是有些担心地说了一句:“保重。”

张横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你也一样!”

随后,张横再不耽搁,点齐了兵马便离城而去,朝着杨凡褪却的方向急速追赶。只是,城中的骑兵极少,先前高崇他们突围又带走了大部分的战马。此刻情急之下,又来不及从民间征调,因而,他所带的手下,却是以步兵为主,再加上大战刚过,出城前整顿延误了一些时间,现在却是一时追赶不上。

文成方这次奔逃,虽然部下甚众,即便因战事的损耗,兵力现在也是岳少安的数十倍之多,但是,却显得异常狼狈。一路之上,丢盔卸甲,粮草辎重也弃去不少。

岳少安的人紧咬着他的后方部队,一刻一不放松。不过,杨凡却也是慌而不乱,在奔逃间,阻敌的队伍轮番换着,这样使得他们的伤亡和疲累都压制到了最低。如此,追逃之下,半日过去了。岳少安的追兵虽依旧悍勇,但已经渐渐地不复先前那般锐不可挡。反观杨凡的人,却是军心渐稳,已经不似先前那般慌乱了。

姚方在了解了战况之后,有些想不明白杨凡为什么在绝对优势下还一直奔逃,不做反击。他早想询问,只是攻城不利,使得他有些不敢见杨凡。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了,随即,催马上前,来到了杨凡身旁后,轻声问道:“大哥,现在岳少安锋芒已过,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若是现在调头予以痛击的话,定然会收到奇效的。怎地还……”

杨凡看了姚方一眼,未等他将话说完,便冷笑一声,道:“你是想问,为何还如丧家之犬一般只顾逃命吧?”

姚方猛地一怔,却是不知该怎么回答,不过,他想问的也真是如此,故而闭口不言。

杨凡看了看他的神色,淡淡地说道:“岳少安不死,你们将寝食难安。倘若现在派兵回击,纵使能将岳少安击退,却难拦得住他逃走。现在他正是怒火中烧,失去理智之时,若不借此机会,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姚方听罢,脸色一变,心中大骇,说话都有些磕巴,道:“大哥,你、你……的意思是要……”

“嗯!”杨凡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睦之中的杀机一闪而过……

姚方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和杨凡之所以有今天,怎么说也离不开岳少安。受此大恩,纵使不图报恩,但是这种恩将仇报的事,却让他怎么也做不出来。杀死岳少安,他从来也没有这样想过,只求能够击退便好,但是杨凡的心意,已经表露无疑。确实如杨凡所说,此时正是天赐良机,现在若不抓住机会,那么以后恐怕再也难寻如此良机了!

正值姚方犹豫间,杨凡的话语将他猛地惊醒了过来。只见杨凡缓缓地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岳少安是对你我有恩。可现在已经到了生死相逼的地步,如果我们不杀他,那么必然会死在他的手中。以现在的情况,我们没得选择了。你要看清楚事实,切不可意气用事。再往前行,大约近一个时辰的路程,会有一处山谷之地。我早已经想好,在那么设一队伏兵,待我将岳少安引入谷中之后,便阻其后路,两面夹击。到时候,他纵使插翅也难飞得出去了。”

姚方怔怔地听着,默不作声。杨凡这般说,很明显这伏兵一事要交给他去办了。可是,他的良心却有些过意不去。正在犹豫着若是杨凡说出来,自己答应还是不答应之时。杨凡却已经转过了头来,望着他,道:“此事,我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你去最为合适。给你五千轻骑,你即刻上路。这般我先拖延着,一切就绪后,派人通知我一声便好。”

“这……”姚方面露难色,沉吟起来。

第625章 追或不追

看着姚方如此,杨凡那狰狞的脸色渐渐地由红转黑,冷冷地瞅了他一眼,道:“所谓战场无父子。你若如此,何以成事。机会只有一次,你看着办吧。”

姚方感受到杨凡已经隐隐发怒,心中明白倘若这事不答应下来的话。从此就与杨凡之间有了隔阂,以后再难得到他的信任了。兄弟一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一直都觉得杨凡重情重义,但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两难的决定。

思绪良久,就在杨凡已然没有了耐心之时,姚方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我去……”

杨凡听到他的声音,面上的神色为之一缓,松了一口气。虽说现在汴京军以他为首,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得到他的控制,但是,一些高级将领的手中还是控制着不可小觑的兵力。姚方一直都深得他的信任,手里的力量当然更不能忽视。虽然对姚方他还是有办法控制的,但是,倘若姚方真的已经不和他一条心的话,还是要有不小的麻烦。

因而,听到姚方答应下来。杨凡微微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声音放缓道:“为兄知道你重情意,觉得岳少安对你我有恩,不忍如此。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从我们决定站在皇上这边的时候,与他已经成为了敌人。现在攻打宋师城之后,更是已经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做出这个觉得,我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事到如今,却已是不得不如此了。”

姚方见他的语气缓和,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放不开,因而,说话的声音较小,只是低声的答应了一句:“大哥,我明白的。”

杨凡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明白便好。”

姚方没有再说什么,从杨凡这里得了军令之后,便带兵而去。不曾在多发一言。

远处的天际,日光渐渐西沉,天边的一缕薄云在夕阳的余辉下折射出万条彩霞,一眼望去,煞是好看。只是那透过云层的阳光落在人的身上,若映出一片鲜红之色,恍如鲜血一般,刺痛着人的眼睛。

岳少安恍似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从追逐开始,一直到现在,几个时辰过去。他手中的枪杆已经从银色变成的一片血色,上面的血渍已经凝固,一条银枪,此刻犹如修罗地狱的利剑一般,在阳光下更显渗人。他身上的衣衫早已经被血所染红,脸上的尘土混合着血迹,呈暗红色,唇上的胡髭因无暇大理,已经颇长,配合着现在这幅“尊容”更是骇人。

在他身旁的章初三,一颗血红的大秃头彷如和夕阳争辉一般,在乱军之中奔进奔出,口中的嘶喊声恍如一道道惊雷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连续叫喊了几个时辰,他却似乎一点都不觉疲累一般。

他虽已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但是,以往的战斗中似乎都没这一次爽快,以几千人的兵力,追着数万人奔逃。尤其是被追杀者乃是杨凡,以前占山的时候,常被他压制,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怎能让他不兴奋。

一路追杀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辉隐在了山后,两座大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山顶之上处处丛林密布,怪石林立。两山之间的山谷中一条道路倒也宽阔,但是,杨凡的几万大军到此,却显得有些拥挤了。前方的人早已经进入了山谷之中,而后方的还在匆匆而行,憋在那里,进退两难。

章初三见状大乐,带着他手下那些如同一般五大三粗的“猛货”,自从而入,恍如虎入羊群一般,随着惨叫声不断,不时便有敌军被他们手中的大斧拍飞起来,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岳少安也混在乱军之中,身旁的唐正紧紧护在他的身边,不敢稍离,二十多名贴身侍卫手中的弩箭已经射空,现在没人一柄战刀,左劈右砍,倒也凌厉非常。

冲杀一气,敌军似乎意识到这样太过被动,派出了一队骑兵前来阻挡。余下的士兵们快速押送着辎重朝谷中退去。这一路之上杨凡虽然丢弃了不少粮草辎重,但是几万大军的口粮却得带着,这些必要的东西却是没法丢弃的。

待那些辎重运送过去之时,留下阻挡的骑兵们也已经死伤大半。随即在撤了回去。

岳少安拍马挺枪便要冲进去追赶。唐正见状,急忙上前道:“帝师,切不可如此。此地地势险峻,若是两旁的林中留有伏兵,这一进去,便是凶多吉少……”

岳少安猛然一怔,抬眼朝两旁山势望去,这时他才注意,眼下的地形,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抬手下令让队伍停止追击。

眼见队伍停下,唐正这才松了一口气。岳少安在见到段君竹和洪玉若死在自己面前之后,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他一直都没有时间进言,他心中明白,若是如此下去,后果难测。但是却又没有机会阻拦,此刻岳少安略微冷静了一些,他知道机会来了,便急忙上前言道:“帝师,杨凡有大军相互,今日想取其首级着实不易。我们不如暂且退兵,待到援军抵达,再做打算如何?”

唐正的话音刚落,章初三却拍马走了过来,问道:“帝师,怎地不追了?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若是放跑了那小子,岂不是太过便宜他了?”

“帝师不可!”唐正看着岳少安好不容易被自己劝住,章初三这小子又来捣乱,急忙道:“此地太过凶险,帝师千金之躯怎可轻易泛险。以属下之见,还是退兵为好。”

岳少安看着章初三和唐正,大口地喘息着,这一番冲杀着实让他有些累了,方才一鼓作气还不觉如何,现在骤然停下,便显现了出来。他脑中急转着,追或不追,若是换在平日间,他定然选择后者,可是亲眼看着两位爱妻被杀,他如何能够冷静。

正值犹豫间,忽然章初三高声喊道:“杨凡——”

岳少安顺声望去,只见杨凡乘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正在谷前的高地上朝这边眺望。看着杨凡那种因毒物而狰狞扭曲的脸,岳少安再难冷静下来。洪玉若最后那深情的一望,段君竹临死前痛苦的抽搐,似乎再次呈现在了他的眼前一般,本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怒火,再次升腾而起,一双眼睦圆圆瞪起,血红无比,厉声厚道:“杀——”

话音未落,双腿一架,坐下红马狂窜而出,直奔杨凡冲去。

“帝师……”唐正喊了一声,但岳少安充耳未闻,头也不回地直冲而过。他轻叹一声,一挥手,二十多名侍卫跟着他朝岳少安追了过去。

第626章 我命休矣

杨凡远远望着岳少安朝自己冲来心下一松。本来,他的计划很是完美,但是一切正要按照他的部署发展之时,岳少安却突然停了下来。这让他大吃一惊,他想了想,便明白岳少安虽然此刻情绪激动,但是,毕竟是常年带兵之人,眼见此处地形与己不离,自然会心生警惕。

为防前功尽弃,他急招众将商议。有人提议派出小股部队骚扰,用以引诱。也有人提议,干脆大军冲杀,就在谷前决战。但是,杨凡明白,他越是做这些小动作,便会越令岳少安怀疑,思前想后,他知道,现在岳少安之所以如此不依不饶地追杀,皆是因为他自己。因而,最终决定用自己做饵,引岳少安前来。

倘若岳少安并不中计的话,他也只能派大军进攻,到时候能不能抓的到,或者杀了岳少安,便只能听天由命了。正当他心怀忐忑之际,没想到岳少安居然朝着自己杀了过来。心中狂喜下,杨凡甚至忘记了撤离。直到身旁之人提醒他时,这才急忙调转马头朝谷内而去。

然而,此刻岳少安的人已经距离他迫近,唐正看在眼中,心知今日若不杀了杨凡,岳少安断然是难以冷静下来。因而,从怀中掏出连弩,对着杨凡便是一阵激射。

杨凡本没想到岳少安这边会突然发难。突来的弩箭速度极快,比一般的弓箭要快速的多,而且,唐正手中的弩箭做工精细,威力奇大。若不是因为要求过高,因而无法批量生产的话,这弩,早已经成了与宋师城敌对势力的噩梦了。

不过,虽然没发展成整支队伍的噩梦,此刻却着实是杨凡的噩梦。眼见弩箭激射而至,杨凡大吃一惊,但是,想躲,却已经难以躲开了。他身旁的亲卫眼疾手快,猛然扑上前去,一把将他退下了马。但那亲卫却代替了他的位置,被一箭射入胸口,“噗通!”一声,跌落在了地上,抽搐几下,便一命呜呼,没有了生机。

杨凡也好不到那里去,措不及防下,他本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飞来的弩箭上,猛然被推下马去,顿时头重脚轻,一头栽倒,脑袋磕在岩石上,额头当即磕出一个血口,鲜血顺颊而下。然而,他还没来的及伸手擦抹一把。只听风声突至,知道又有弩箭射来,急忙就地一滚,朝一旁躲去。

“叮叮叮……”

一连几声轻响,就在杨凡刚刚躲开,他方才身处的岩石之上,便是几道火星溅起。杨凡心中大惊,急忙连滚带爬地朝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躲去。

“噗!”又是一声轻响,终于翻滚而过的杨凡,腿上却中了一箭,疼得他之牙咧嘴,那“惨不忍睹”的面容,更显难看。他咬着牙,猛地将那弩箭拔了出来,却不敢爬起,深怕那追命似的弩箭会趁着他起身的空档给他致命一击。只到身旁的亲卫们将他团团为在中央,他这才敢起身。

感觉到腿上阵阵疼痛袭来,心中一喜,明白这弩箭之上并没有涂抹毒物。脸上中的毒,却是让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这边,看着杨凡逃脱,唐正面色一暗,摇了摇头。岳少安却冲上了前去,红马本就神骏,山谷两旁的高地亦是一个斜坡,普通的战马也能上去,何况是岳少安的红马,一番疾驰下,便已经来到了杨凡的身前不远处。

斜坡上的亲卫们急放弩箭抵挡,岳少安一杆血红的长枪舞开,拨打着弩箭,速度却不减一分。好在慌乱下亲卫们的弩箭并不密集,但即便如此。岳少安的左臂上依旧中了一箭,不过,他毫不理会,脸上甚至连痛楚的神情都不曾显露一下,双手握枪,狠狠地朝着身前之人刺去。

那人本来射中一箭,尤自有几分得意,然而还没来的几欣喜,便见枪头已至胸前,再想躲闪,那里还有机会,耳边只听得“噗哧”声响,伴着胸骨断裂的声音,一声惨叫从喉中发出,仰头噗出了一口鲜血。血花如雨,飞落而下,洒在了岳少安的身上。

岳少安面色不变,双膀猛然用力,将那人挑起,甩到一旁,双目圆睁,紧盯着杨凡,仿佛要把他吃了一般。

杨凡此刻距离岳少安不足两丈距离,看着岳少安如同厉鬼一般,他本就心中有愧,一时间,惊得肝胆俱裂,急忙吼道:“快,快……拦住他,杀了他……”口中说着话,脚下也不敢怠慢,一瘸一拐的,奔跑起来,倒也不慢,几步来到一名亲卫身旁,伸手将他一把揪了下来,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杨凡——休走——”岳少安看着杨凡逃去,一双眼睛瞪起,眼球都几乎从眼眶之中跳了出来,大叫一声,提枪急追。

此刻,唐正和章初三也带人赶了上来,挡住了那些亲卫。岳少安一路追赶着,杨凡虽然先行一步,但是战马的脚力比起红马来却差了许多,很快,两人的距离便拉近了。

岳少安看着杨凡距离自己不远,但是身上却没有带着弓箭。虽然一直贴身带着手枪,不过,已经许久未用,此刻的情绪如此激动,他却未能响起使用,而且,手枪一直都是贴身收藏,才里面的衣服之中,他现在身披战甲,也无暇去取。情急之下,竟是将头盔扯下,朝着杨凡急掷而去。

“碰!”

杨凡的后脑被头盔击中,砸得他两眼直冒金星,险些掉下马去。伸手摸了摸后脑,却又多了一个口子,他忙伏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了马鞍,头也不敢回,朝着前方自己的队伍里面冲去。只求在这段路上不会被岳少安追上。若是自己被岳少安杀了,那么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身后,岳少安的声音越来越近,疾奔中,他回头朝后望了一眼,只见岳少安已经尽在咫尺。而他距离前方自己的人还有一段距离。

而且,因为岳少安与他距离太过接近,杨凡手下的士兵们也不敢用弓箭帮他解围。

如此境况下,杨凡心中叫苦不迭,方才掉下马去之时,手中的兵刃也同时跌落,此刻纵向与岳少安回身缠斗,却也不能了。他还没自负到自己能凭借一双肉掌伸过岳少安手中长枪的地步。

一时之间,杨凡毫无办法,身后岳少安已经更加接近,长枪已经朝着他的后心刺了过来。惊慌之中,杨凡禁不住心中一暗:“我命休矣——”

第627章 帝师……大帅……

山谷之中,两军对持。原本杨凡也不会如此狼狈,只可惜,他为了引岳少安上当,将自己的人后撤出了一里之遥,而岳少安的人也顿足不前,故而造成了谷口这段路成了双方兵力的真空地带。这才致使出现了岳少安单马独枪追上杨凡这奇异的一幕。

岳少安双臂握着枪杆的末端,银牙紧咬着,牙缝中丝丝血迹渗出,长枪如虹,直奔杨凡的后心。他此刻已经不计较自己的安危,整个人踩着马镫,站立而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刺出了这一枪。枪身化作一条长龙一般,他全身几乎直跃而出,借着一跃之力朝杨凡扑去。

惊呼之声从双方士兵的口中同时发出。杨凡心惊胆颤下,急中生智,猛然将身子一矮,藏身在了马腹之下。岳少安的一枪顿时落空。因用力过猛,险些栽落马下。杨凡堪堪躲过一击,身体之上的三处伤口同时流血,此刻满脸满腿皆是血迹,看起来异常狼狈。

不过,待岳少安坐稳身形,再想出枪之时,两人的距离已经拉开,没有了机会。

与此同时,一声炮响骤然在山谷之中荡起,从山谷两旁的密林之中冲出了两路人马,直奔谷口而来,带头之人正是姚方。杨凡的伏兵终于发挥了作用。

此刻,杨凡也已经冲至了阵前,顿时便有士兵冲将出来,将他接引了进去,把岳少安阻在了外面。岳少安见人便杀,奈何敌人却愈杀愈多。杨凡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了人群之中,再也寻不着了。一时间,怒气攻心,岳少安只觉得胸口好像被扣了一口大锅,而且还不断地用大斧锤着,憋疼的厉害。他仰起头,枪尖直指杨凡离去的方向,厉声吼了一句:“杨凡——”话音未落,突然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上涌,他极力忍了几次,却是依旧未能忍住。

“噗——”

鲜血喷洒而出,岳少安脸色瞬间惨白无比,双眼直勾勾地,任旧盯着杨凡离去的方向,手中的长枪却是“砰!”的一声,跌落在地。坐下红马悲鸣一声,调头朝谷外奔去。岳少安的身子马上晃了晃,身子一斜“噗通!”随着长枪之后,也跌落在了马下。

“帝师……”

“大帅……”

岳少安身后的骑兵凄声大喊了起来。

姚方在山坡之上看的真切,面色一暗,心中猛地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心慈手软之时,便咬了咬牙,挥手下令:“杀——”

顿时,整个山谷喊杀声大起,岳少安的身影很快便被淹没在了如同潮水般的敌军之中。

章初三提着大斧,嚎啕大哭起来:“大帅啊……帝师啊……我日杨凡姥姥的,老子……啊——”哭喊中,他不顾一切地朝着岳少安落马的地方冲了过去。路上阻挡他的人,尽皆被他手中大斧拍飞了出去。此刻,章初三也疯了,大斧拢起,到处都是斧影,人群之中,一条由他开出的道路直通着岳少安的方向。

然而,待章初三冲到近前之时,那里还能见到岳少安的身影。只是在不远处,看到了那杆血红的长枪,他俯身弯腰拾起横在了马背上,扬起头大声地喊着:“大帅啊,帝师啊,您在哪儿啊……我的天啊……”章初三语无伦次地喊着,四处寻找着岳少安,但是,到处都是人头。即便岳少安此时安然无恙,混在乱军之中,也难找到,何况他早已经不知所踪,如何能够找的到。

在章初三的身后,唐正也疯了,一番交战下,他的身上已经多出负伤,却不管不顾,奔至章初三的身旁,看到他马上横着的长枪,唐正双目厉起,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猛地喝问道:“帝师呢?帝师呢?”

章初三挥手将他的手臂打开,却不回答于他,口中依然胡乱地喊着,又朝另一边方向冲了过去。唐正满腔的怒火不知道该从何处发作。他是岳少安的侍卫队长,如今岳少安陷落乱军之中,生死不明,他的责任自然要大过章初三。他心中自责着,带人朝着章初三相反的方向而去,胡乱地砍杀着,寻找着岳少安的下落。

然而,他们这种漫无目的,胡乱冲杀的行为,却给杨凡的人制造的机会。本来,若是他们兵合一处,又都是精兵,杨凡纵使想要将他们全部消灭,自己也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可此时,他们已经成了一盘散沙,有的士兵甚至落单,四面受敌,纵使精兵又能如何,四面八方同时有敌人向自己攻来,那里能够讨得好去。因而,没过多久,岳少安的骑兵便伤亡大半,死伤无数。

就连唐正所带着的二十多名侍卫,此刻也只剩下了九人。其他人尽皆战死,不过,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之际,章初三与唐正却又汇合到了一处,其他的士兵们也被敌人逼着且战且退,又聚集到了一起。

不过,此刻杨凡已经对他们不会再产生什么畏惧。少了岳少安,光凭现在这还不到一千的骑兵能翻起什么大浪,何况还是没有了主将的残兵。

眼看着大势已去,唐正神色暗淡,心想,没有保护好帝师,自己已经失职。纵使回去,也有什么脸再见人,还不如就此战死。有了死志,心下却没有那么急躁了,冷静了许多。瞅着一旁还在疯嚎的章初三,唐正猛然高声喝道:“章初三,你冷静一些。现在还有这么多兄弟,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你带人突围,我去寻找帝师,倘若是找不到,我便也不回去了。”

嚎哭着的章初三本来不打算理会唐正,但是听完唐正的话,他却是一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他娘的老子才不干,你带人突围,老子去寻帝师。帝师啊……”

“别嚎了!”唐正自己这些人已经被重重围困,以自己的能力想自己突围也许还可以,但是,想带上他们一起突围,显然不可能了。若是章初三的话,也许还有几分希望。刚要与他说明白,忽地,谷口中的敌军一阵慌乱。一队人马骤然杀了进来,远远地便看到一杆大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岳”字。

第628章 唐护卫

浩浩荡荡而来的援军正是张横所带的五千兵马。他们突然杀至,却让杨凡的大军一阵慌乱。他们不明所以,原本知道岳少安追杀,便怕追杀皇帝那一路的援军全部赶至,一路之上见到只有岳少安的骑兵后,这才放心下来。

但是,现在张横带人而来,而且那大旗上的“岳”字,让他错乱地认为是追杀皇帝的那一路大军已经赶回。当即便引起了骚动。

杨凡也是心下惊疑不定,看着这突来的援军,他思前想后。虽然现在他也不知道岳少安的生死,不过陷落在自己的军中,纵使不死,也已经被擒,现在乱军交战下,具体消息还不明确,但是,一旦大战结束,便知道消息了。因而,他倒是并不担心。

心下不想再做冒险,便下令收兵退去。张横与章初三他们兵合一处后,又随后追杀,但是杨凡的人脱离山谷之后,见上坡上滚下许多巨石,将道路封锁了起来。

张横知道以自己这点兵力,倘若真的追上去,断然是讨不得好的,便也停了下来,不再追赶。先前交战之中,他并不知道岳少安已经出了事。待战事停下,这才得问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时之间,张横整个人呆立在了那里。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从来没想过岳少安会离他们而去,陡问噩耗,却是想哭也哭出来,想说些什么也无从说起。最终,队伍退去了山谷,在谷口出休整了一番。

众人冷静下来之后,唐正询问张横该如何是好。张横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先回城再说。一方面等牛仁他们回来众人商议一下。一方面先让卓岩的监察司打探消息,谋后再定吧。”

唐正点了点头,现在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只好按照张横说的来办了。

在队伍返城之时,唐正却没有随同张横他们一同回城。而是半道之上决定自行离去。张横上前挽留。唐正摆了摆手,道:“这次没有保护到帝师,我已失职,本该自尽谢罪。只是帝师生死不明,我这条命还有些用处,我自去寻找帝师,倘若寻不着帝师,我也没脸再回城去了。”

张横叹了口气,道:“此次实不是唐护卫之过,你不必过分自责。城中还有妻儿,你怎忍心就次丢下他们?”

唐正摇了摇头,面上露出几分不忍之色,道:“他们……劳烦张将军代为照看一下……我实是无颜回去。将军便不必为难在下了……”

唐正说罢,缓缓转身,跃上了马背,朝远方而去。那剩余的九名侍卫猛地拍马直追而上,口中大喊着:“大人,大人,等等我们……”

唐正停下身影,缓缓转头,朝他们望了过来,眼中却已经浸满了泪水,他强忍着没让自己的泪珠滴下,勉力露出一个笑容,道:“各位兄弟。唐正有愧与你们,带你们来时二十许人,现在却只剩下了你们九人了……”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顿了一下,待声音恢复正常后,才又接着说道:“我离开后,家中之事,还希望各位兄弟带为照看,唐、唐正……感激不尽……”

话音落下,唐正转头拍马而去。后面的九人复又追了上来。唐正面色一沉,猛地喝道:“回去……”

“大人……”

“既然你们还叫我一声大人。难道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唐正咬了咬牙,别过头去,用手背朝后面挥了挥手,道:“若是唐正侥幸不死,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的……”说罢,再不停留,渐渐远去了……他再未回头,只是脸上却已经满是泪水了。

在他身后,九名侍卫齐身下马,整齐地跪了下来,一个个脸上均都带着泪珠,目送他远去了。他们知道,这次唐正是抱着死志走的,以后能不能再见,已然不知了……

送别了唐正,九个侍卫一脸茫然之色,自从离开皇宫,他们一直都跟着岳少安,从未离开过,如今岳少安生死不明,带头的唐正又不知所踪,这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不知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张横看着他们分别,自己并没有上前,此时唐正已经离开,而那九人还在那里长跪不起。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微叹一声,催马而过。轻声说道:“不要伤感了。每个人总有他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唐正兄弟此去也是随了自己的心愿。现在宋师城历经大战,宋师府又遭叛军袭击,护卫们伤亡惨重,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夫人的安全,再也不能出任何闪失了……”

张横的话,落在他的耳中,令九人微微一怔。本来心中已经没有了目标,听了张横所言又振奋起来。茫然的眼神从新出现了光彩。不知是谁先站了起来,然后九人相互对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齐声说道:“但凭张将军差遣。”

“上马!”张横轻声一喝,九人整齐划一,翻身上马,跟着张横返回了队伍之中。

队伍返城时,徐徐而行,士气异常低靡,与皇帝这一战看似宋师城大胜,但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如今的情况,却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宋师城的士兵们心中都没了低,不知以后该如何是好。

返回的路途比较安静,再没出现什么意外,一路回来,待到了城下。守城的士兵们正在清理着战场,文成方在城头之上看到张横他们平安返回,心中大喜,急忙出城相迎。然而,当他看到张横灰败的脸色,心中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急忙左右望去,寻找岳少安的身影,然而,士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章初三脸上的血迹为擦,只有面颊上泪珠洗出两道泪痕,整个人恍如失了魂魄一般,无精打采,那里还有之前那种万马阵前还嘻嘻哈哈的模样。

到了这个时候,文成方什么都明白了。还不及发问,他便觉心中难受的厉害,鼻子一酸,眼眸之中不自觉的涌出了几丝泪花……

第629章 帝师下落

凄凄似秋,月凉如水。银色的月光洒落地面,恍似一层薄霜一般,异常冷清。宋师城中,处处哀色,失去了父亲的孩子,失去了丈夫的妻子,失去了儿子的父母。有的收敛着尸体,有的连尸体都没见着,只是悲伤着,盲目着,哀泣着,痛苦着,唯独缺少的只有欢笑。

宋师府中情况亦是如此,甚至更为凄楚。洪玉若与段君竹的灵堂已经设起,灵前一片哀色。众女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岳少安的消息,张横和文成方不敢擅作主张地告诉她们,唤来了卓岩,众人商议起来。

卓岩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监察司的人已经派了出去,到处搜寻岳少安的下落。同时联络牛仁等人,让他们加速返城。

至于众女这边,思之再三,与张横和文成方商量过后,三人均决定,能压一时算一时吧。对于大理那方面,是否派人通知段君竹的死讯,因岳少安现在下落不明,他们也不敢擅作主张,也暂时的压制了下来。一切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连几日,卓岩都忙得不可开交,每日的睡眠极少,一双眼睦通红无比,布满了血丝。他不知道该怎么与众女去说这些事,因而,唯有躲着不见了。

这日,殷雨倩将他唤了过来。卓岩心中有些忐忑,不过,依旧硬着头皮来到了后院。

推门而入,空旷的房间中,只有殷雨倩一人,卓岩微微一怔,站在门前,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进去,诧异地左右看了看。殷雨倩背对着他,轻声说道:“将门关好。进来说话!”

“师母……”卓岩想要询问,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刚刚开口,便又合上了嘴,犹豫一下,迈步行入屋中,将房门带上,恭敬地站立在了一旁。

殷雨倩缓缓地转过了头,俏丽的面容上满是憔悴之色,眼帘微微抬起,目光落在卓岩的面上,看到他如此模样,先是略显吃惊,随即,神色一暗,似乎坚定了心中所想,盯着他问道:“少、少安,是不是出事了?”

卓岩猛然抬起了头,两人目光相交,看到殷雨倩坚定的眼神之中闪过一抹痛色,卓岩知道自己的反应肯定已经让她明白了什么,继而轻叹一声,决定不再隐瞒,缓声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还不知晓岳先生的下落,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了,估计很快便会有消息了。”

殷雨倩虽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是听到卓岩说出来,还是忍不住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她慢慢地走到椅子旁扶着扶手缓缓坐下,隔了良久,才道:“不用瞒我。以少安的性格,倘若他没出什么事的话,断然不会这么久都不回来的……把事情的经过与我说说……”说罢,他看到卓岩面露担心之色,轻轻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凄苦的笑容,道:“放心,我承受的住。现在这个时候,我不会倒下的……”

卓岩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顿了顿,才将事情的经过说与了殷雨倩。殷雨倩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听着,只是,听卓岩说道岳少安因杀杨凡不成,当场吐血之时,她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卓岩说罢,房中静了下来,过了许久,殷雨倩才抬起玉手轻轻一摆,道:“这些天幸苦你了。现在高崇与他都了无音讯,想必你心中也不好受。城中还有许多事要仰仗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们……”说到这里,她只觉得话从口出,似乎是那么的艰难,咬了咬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了句:“你去吧……”

卓岩深深地施了一礼,退出了屋外,反手又将屋门关紧,站在房门前,脸色难看的厉害。不一会儿,屋中,隐隐地传出了轻泣之声……

-=-=-=-=-=-=-=-=-=-=-=-=-=-=-=-=-=-=-=-=-=-=-=-=-=-=-=-=-=-=-=-=-=-=-=-=-=-=-=-=-=-=-

杨凡逃离之后,一步都不敢停顿,一连奔出三百余里后,士兵们都已经疲惫不堪,再也不能如此行军,他这才下令就地驻扎,以作休整。

这几日来,他其实并不好过,那日,他看着岳少安被自己的人所淹没,本以为岳少安纵使不死,也必然已经被生擒,因而心下安定了不少,可是,几日下来,均没听下面的人上报岳少安的消息。他便有些急了。坐立不安的又等了一日。终于安下营后,便急急地下令询问岳少安的下落。然而,一日过去,只到深夜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这时,杨凡心中更是不安起来。思前想后,觉得岳少安不可能逃走,现在一定还在营中,定然是以前柳伯南的旧部将他藏了起来。拿定主意,杨凡在不迟疑,当即下令全营搜索,势要将岳少安找出来。

负责这件事的是杨凡的亲信之人,这个小队之中的所有人对他都是绝对忠诚的,将事情交代下去后,营中便忙碌了起来。不过,几万人的大军,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搜完的。而杨凡却并不休息,只是在帐中静坐着,等待消息。

杨凡安营之所,是一处依山傍水之地,在排兵布阵上,是杨凡的强项。安营也很是讲究,这里北面贴着一片树林,西侧是一条小河。扎营和生火用的木料可以就地取材,又贴近水源,倒是一处理想之地。

在贴近北边树林这里,一个营帐里产生了激烈的争吵,不过,争吵之声却很低,似乎生怕人发现一般。其中一人面带温怒之色,道:“帝师以前对我们有恩,怎能将他交出去。若是落在了杨凡的手中,他还有命么?”

“我也知道,可是不交怎么办?当日我们虽然趁乱将帝师藏了起来,可是难保没有人看到。再说,现在将军已经下令搜营了,若是被搜出来,我们就得陪着一起死啊。”

“堂堂男儿,怎能如此贪生怕死,柳将军以前是怎么教导我们的……”

“问题是,就是咱们不怕是,现在也救不了帝师,何苦白白牺牲?大哥,你就听我一句,现在交出去,我们只说是因为这几日一直在急行军因而延误,就算到时候将军怀疑,也定然不会怪罪,倘若让搜出来的话……”

“闭嘴。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你去安排一下,待会儿我会想办法将帝师送出营去的……”

“大哥——”

“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唉!”那人叹了口气,扭头朝营外而去,眼中闪出了一丝狠厉之色……

第630章 反目

北边的营地中,基本上都已经安置了下来。林中只有少数是士兵还在砍伐着一些生火用的木材,巡防的卫队来来回回地走动着,在卫队离开的空隙中,一个人缓缓地从营地之中行了出来,在他身后还有两人架着一个身穿普通士兵服侍之人,那人全身软绵绵地,一动不动,全凭另外两人拖着才能前行。

“李军头,您这是干吗去啊?”

“哦?呵呵,原来是张指挥使,您还忙着呢?”说话之人原来是柳伯南手下的一个裨将,此人平日为人处事和办事能力都说的过去,只是因一次醉酒而延误了军机,险些被柳伯南推出去砍了,还好有岳少安为他求情,这才保住了性命,但是被贬成了一个普通士兵。刚不久才被任命成了军头。李军头虽然现在身份大不如前,但是以前他倒是没有和人结怨,而且对下面的人也是照顾,因而,即便现在他这般模样,大多数人对他还很是尊敬的。因此,这位张指挥使才会对他一个普通的军头这般客气。

“唉,别提了。将军下令搜营,弄的我们这边也耽误了不少事。再加之这几日兄弟们行军太过疲乏,我便让他们先休息了一下。这不,现在营中缺少木材,便有忙乎了起来。”

“真是幸苦啊!”李军头笑呵呵地道:“这些事交给下面的兄弟办就是了,何必劳您勤力而为呢?”

“唉,这几日兄弟们都累坏了。我的身体壮实些,而且一路都是骑马,比他好些,便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吧。”说着,他扭头望向了李军头身后被夹着的那人道:“这位兄弟是怎么了?”

李军头拍了拍脑门大作苦恼地道:“真是令人头疼啊。我这兄弟和我一个毛病,有些嗜酒,以前发生过那件事后,我便很少再饮酒了。这小子也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酒,邀我同饮,被我呵斥一顿后,也许是心中有些不快,居然喝成了这般模样。”说着,他面露难色道:“若是换做平日间,扔到营中睡上一觉也就好了。可今日将军不是要搜营么,这样一来,就不能把他放在营地里了。万一被将军发现,因此事砍了头去。却是我害了他了……”

张指挥使一听,露出了一个了解是表情,点了点头。这李军头本就有“前科”说出这番话来,倒是不惹人怀疑,给了他一个很表同情的眼神后,张指挥使微微一笑,道:“那李军头您忙,我这里还忙着呢。这位兄弟嘛,大概是吃坏了肚子,要去林中方便吧,我会交代下面的兄弟给行个方便的,嘿嘿……”

李军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多谢张指挥使,兄弟我这里就不多说那些客气的话了。改日闲下来,兄弟我请你吃酒……”

“呃……这个……”张指挥使尴尬的一笑,心中一阵恶寒,这人怎地不长记性,还是忘不了一个“酒”字。不过,心中所想总不能表现出来,嘴上忙道:“您忙,您忙。这事不足挂齿,再说……再说吧……”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李军头便一挥手夹着那人匆匆地行入了林中。在他刚刚离去不久,从后面的营帐之中又追出来几个人,悄然地跟了上去。张指挥使看在眼中,皱了皱眉头,却没做他想,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李军头出了营地,便一路朝林中深处蹿了进去,他抽出腰间的单刀,在前面开着路,后面的两人跟着他快速朝里面走去。行出大约五里左右,三人停了下来。李军头回头对那两人说道:“帝师就交给你们了。现在他还在昏迷,从这里出去后,一直望西走,会有一个小镇,你们在那里修正几日,请大夫为帝师医治一番。不可停留太久,知道吗?”

“明白!”

“嗯!切记不可南下,南边已经被封锁了起来……”仔细地交代了一番,张军头从怀中掏出了几锭银子递给了两人道:“帝师便托付给两位兄弟了。你们的家中我会代为照顾的。你们放心,一旦帝师安全之后,以他老人家的重情,断然不会忘记你们的恩德。就算以后不能高官厚禄,但是,自少会保你们一世荣华……”

“大哥,您放心,帝师对您有恩,便是对我们有恩,即便不为自身,我们也定然会将帝师照顾的妥妥当当。”

“嗯!”李军头说着,猛地跪了下来,不由分说便是三个响头。另外两人呆呆地望着他,实是没有想到他会行如此大礼,一时之间,竟是没想起上前相扶。待到李军头起身,两人这才惊慌失措,道:“大哥,您这是干什么?折煞我们了……”

“兄弟之间,那些见外的话,我便不说了,此次一去,危险重重,这一礼是你们该受的。好了,趁着夜色,你们快走吧。”说罢,李军头转过了身去,脸上的神色异常复杂。

两人答应了一声,正欲离去。忽然,一个声音穿了过来,冷冷地道:“想走。那里会这般容易!”

三人同时一惊,顺声望去,只见一个人影手提单刀缓缓地行了出来,走得近了,才看清了他的面容,只见此人唇上一缕胡髭微微上翘,肤色有些发黑,一张脸上满是冷意,行走之间,刀刃拖在地上,缓缓地拉着,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深地印记。

“老二?”李军头满脸诧异之色。

“大哥,你便打算就这么瞒着我离去么?”那人冷笑着问道。

李军头的脸色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看了看他,道:“今日见你似乎并不想牵扯到这件事里,我便打算不与你说知。有什么事,到时候我自己担着便好了。”

“说的轻巧!”那人依旧冷冷地道:“大哥,你也是做过大事的人,怎地如此异想天开,到时候事发,你以为我们能脱得了干系,将军会相信我们的话吗?你这样做无疑是让我们陪着你死。”

“老二,你想错了……”

“好了!”那人猛地高喝一声,道:“我不想听。今日你若是好好地将岳少安留下来,你我兄弟带着他去和将军请功。倘若不然的话,就休怪兄弟我无情了。”

“你说什么?”李军头吃惊地望着他,似乎眼前之人一下子变作了一个陌生人一般。

“我说什么大哥不会听不清楚吧。难道还要我重复一遍?”

李军头的面色渐渐地冷了下来,握了握手中的刀,道:“你待如何?”

“看来大哥是要一意孤行了?”那人说罢,猛地一举手中单刀,高声喝道:“你便不要怪兄弟我不讲情面,咱们兄弟一场,今日便做个了断吧!”说罢,挥刀冲了上来。

第631章 她……

“叮叮叮……”

一连串兵刃交集之声,伴着火星四溅,李军头和那人已经交手三十余个招。那人小腹之上被蹿了一脚,远远地跌了出去。

“呲——”刀影一闪,铿锵入土,刺在了那人的脸侧,李军头脸色憋红,静静地盯着他,道:“兄弟一场,我这个做大哥的没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实不想这般兵戎相见,老二,你的刀法是跟我学的,你赢不了我的。你回去吧!这件事我自然会一力承担,回去后,我会托人将你调入别的营中,这样即便事发,也牵连不到你了。”说罢,他将刀抽了回去,缓缓地插进了刀鞘之中。

“呵呵……”老二冷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晚了……”说着,他慢慢起身,低喝了一句:“动手——”

话音落下,李军头脸色骤变,只见,夹着岳少安的两人身旁突然出现了几人,一个个手中的兵刃已经刺了出去,他还没来得及提醒,便听几乎同时而出的两声惨叫,两人软软地倒在了地面之上。

“大哥,你不要怪我。”老二的眼中闪出了一丝痛色,虽然他觉得李军头这般做,是不顾他们的生死,用自己兄弟的性命来做赌注,可是,几人相处已久,之间的兄弟之情却是真的,眼见两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任凭他心肠如何坚硬,却依旧有些伤感。

李军头面露不可置信之色盯着眼前的一幕,双眼绷起,嘴巴大张着,看着岳少安的身体随着两人一同倒了下去,他握着刀柄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喉中嘶吼着,朝着那几人冲了过去。

老二在后面看着,猛地一咬牙,挥刀跟了上来。就在李军头手中的刀即将砍出去之时,老二的刀刃已经冲他的前胸穿了出来。“噗——”一口鲜血从李军头的口中喷出,于此同时,老二的手也放开刀柄,后退了几步。方才暴起杀人,拼的是一股狠劲,虽然在战场上,他也没少杀过人,可是这次杀的是自己的兄弟,直到看着那鲜血溢出,他这才心底生寒,连连后退。

李军头艰难地转过身来,一双眼目紧盯着老二,他低头看了看胸前伸出的刀刃,怎么也不能相信老二居然会真的杀他。

被大哥用这种目光看着,老二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双眉微曲,张了张嘴,低声说道:“大哥,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就在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将军,若是你将岳少安放走,我们没有一个能够活命的。大哥,别怨我……”

李军头伸出了手,朝着老二走了几步,手指慢慢地朝他探了过去,然而,最终也没能碰到他的衣角,身子一矮,倒地身亡了……

老二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视线从尸体上移了过去。对着手下几人道:“将人带上,我们回去请功。”

“尸体怎么办?”

“先搁着吧。现在带着回去路过了营地也不好说。待将军的人到了让他们处理吧。”说罢,他看着那几人还有些犹豫,便冷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动手……”

几人带着岳少安朝林外走去。岳少安的头盔已经脱落,长发散乱地落了下来,被人拖着向前走时,一点反应都没有。此时冬季虽然即将过去,但是,这么不必宋师城,越往北,天越凉。冷风阵阵,岳少安的长发随风而起,露出了惨白如纸的一张脸,唇角还挂着丝丝血渍,月光下,异常凄冷……

这几人一边走着,一边不时注意着前方有没有前来接应的队伍。老二心中计较着,是将人直接交到杨凡手中能,还是送给前来接应的人。若是送给他们,自己的功劳肯定要被掩盖下去的,但是,直接送到杨凡手中,以他的身份,很难接近。想了想,他还是决定送给接应的人了,作为下面的人,也只能如此,不然的话,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这也是无奈之举。只是,他们都已经快行出林外了,接应的队伍却依旧没有到来。

他那里想到,现在营地之中已经乱作了一团。处处都是捉拿刺客的声音。

杨凡的营帐之中,他黑着一张脸,正在训斥下面的将领,就在前不久,居然有一黑衣女子潜入了他的营中,逼问他岳少安的下落。若不是他为人机警,在那女子下杀手之前诈做让人带岳少安上来,如此才寻的机会脱身的话,此刻可能脑袋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那女子是怎么进入他的营中的,这一天,他一点头绪也没有。扶着训营的将领,已经被他扔出去打了几十大板,却依旧没有解气。一响起方才的那一幕,他便心有余悸。在喝骂一顿后,心情刚刚平稳下来,他这才想起有人上报说是发现了岳少安的行踪,便急忙派人前去寻人了。

此时,林边的老二却已经等得心焦不已,又望了一阵,不见有人到来,他正打算将岳少安直接带回营中之时。忽地一个女子声音传了过来。女声清脆悦耳,不过,话中的意思却让老二不寒而栗。只听那声音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老二顺声望去,只见前方树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衣,身形妙曼的女子,她的脸上蒙着一块黑纱,并不能看清楚她的容颜,只是显露出来的一双眼眸却异常的特别,眼睛很是漂亮,且比一般人的眼睛要大上一些。

老二心中陡然警惕起来,一双眼睛转动着,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人,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应该稳妥一些好,便抱拳道:“姑娘,我们几个兄弟奉命抓捕逃兵,这里是军营重地,姑娘一个女子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逃兵?”那女子朝着岳少安看了看,眼中的露出了异常的神情,凝视一会儿,她才收回了目光,不过,声音之中却显得有几分激动:“你当我不认得他吗?宋师城的城主,当朝帝师,岳少安对吧?真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想的,杨凡面对他都害怕的紧。你们却不怕?就算你们将人交给杨凡,难道不怕宋师城的报复?杨凡身边有大批亲卫可以抵挡监察司的杀手,你们凭的是什么?”

女子的声音落下,老二的脸色骤然便是一变,一直以来,他都想着如何邀功,可从来没有想过,岳少安并不单单的是一个人。他还代表着一个势力,宋师城,那里是他们这种小人物能得罪的起的。

见他有些意动,那女子又道:“现在你们将人放下,我便当做没有看到。你们走吧……”

老二的脸色连连变幻。宋师城的报复,他固然害怕,可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了,现在将人放走的话,杨凡得知消息,他们立刻就得死。若是将人交出去,宋师城的报复固然可怕,但是却不一定会盯上自己这种小人物,再说,只要和上面打一声招呼,自己不说,又有谁会知道是自己将岳少安送出去的呢?想同了这些,他猛地一惊,眼前这个女子想要岳少安,她会不会是宋师城的人。刚提起这个念头,他便否定了,这女子若真是宋师城的人,这个时候那里还会说这么多,必定上来抢人了。不过,他会不会是势单力薄,不敢上前呢?老二想着,脑子乱作了一团。

思前想后,他的心中猛地下了一个决心,不管着女人是什么人。现在也只能杀人灭口了。拿定了主意,他对身旁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呵呵一笑,道:“姑娘教训的是。不过,此时岳少安重伤在身,却是不好扔在地上,姑娘既然要人,那么便请过来接着吧。”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向前轻轻地踏出了一步,整个身子缓缓地从树上落了下来,恍如飘飞而下的仙女一般,异常优美。不过,那一身黑衣着身,却更像是黑夜使者了。

看着她缓步行来,老二心中一紧,手掌下意识地便扶在了刀柄之上。那女子一步一步地走着,速度并不快,好似散步一般,向她们靠近。来到近前后,女子伸出了一只手,道:“好了,将人交出来吧。”

老二一挥手,他的两个手下便将岳少安架到了前面。待到那女子伸手扶住岳少安之时,老二猛地喝道:“动手——”

“唰唰唰……”几柄单刀同时朝那女子砍了过来……

黑衣女子一手扶着岳少安,另一只手疾速朝腰间摸去,只是一瞬,皓腕轻翻,纤细的手指向前甩出,“嗤嗤哧……”一连几声轻响过后,老二和他的几个手下的身子便僵直在了那里,只见他们每个人的喉间都插着一支黑色的袖箭,袖箭中空,鲜血从中间的空洞处直涌而出……

第632章 叛国?

“找到了吗?”焦急的询问声。答复却只是一个摇头的表情。

“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和将军交代。你们周围都寻找过了?当真没有一丝痕迹?那岳少安重伤之身,纵使有人救他,也必定走不远的。”

“没有,看这几个人的死法,救人者必定是一个高手。很可能是宋师城监察司的人。”

“监察司的那些杀手们我们教过手,他们没有这种暗器。”

“他们真的没有吗?你别忘了,四司的头子,我们可是没有交过手的。”

“你是说楚断魂?”

“嗯!”

两人具都沉默了下来,见过楚断魂出手的人并不多。但是他的名字一直都是那么的响亮,尤其是在劫法场之后,这个人的名字更好像是死亡的代名词一般。如果是一般的人,他们断然是不会想到他的身上,但是,现在被救走的是岳少安,那么这便很有可能了。

对话的两人正是杨凡派出来搜寻岳少安的将领,他们都是杨凡的亲信,本来若是换做平日间,杨凡并不会如何责怪他们。可是现在乃是非常时期。也不知是不是那毒药的作用,杨凡如下已经一改以往的儒雅气质,变得脾气暴躁不堪,尤其是对于岳少安这件事情上。几乎到了蛮不讲理的地步,发起怒来,便是亲信,也照样跟着遭殃,因而,两人搜寻不到岳少安,心下忐忑的厉害。即便是线索已经中断了,却依旧不敢回营。心里还是抱着一丝的幻象,在等待着奇迹出现。

只可惜,奇迹没有等到,却等到了杨凡的另一波人马。两相汇合后,以前的兄弟,现在身份却已经变化了。先前来的好似冲锋陷阵的普通士兵,而后面来的俨然成了战场上的执法队。只是,这本不是战场,自然与战场的情况又有不同。若是真的在战场,即便我打不过你,大不了舍了这条命上去拼命总行吧。但是,现在却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岳少安一去无踪,那里还有半点办法。

林中的落叶随风而起,拍打在他们的脸上,一个个满脸苦相,一直搜到隔日的晌午时分,却也依旧没有一点头绪,无奈下,脖颈扛着脑袋,脑门顶着头皮一个个地又回到了杨凡的帐中。即便是让砍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杨凡的一双眼眸因这几日的一直没有休息而显得有些无神,而且脸上的肌肉紧绷,满脸的怒色与不安。中毒的那边脸颊肿的更厉害了,破皮的口子上虽做了包扎,却仍旧有鲜血渗出,显得狰狞可怖。他的目光落在谁的身上,那人马上就好似被人砍了腿一般,矮了几分。现在敢在他面前说话的,也只有姚方一人。

姚方看着将领们丰富的表情,微叹了一声,道:“将军,此事也不能怪他们。岳少安若是如此简单便能抓住,也不值得你头疼了。其实,他们也不算是全无所获,至少我们可以知道,岳少安现在并没有返回宋师城中。而且,那树林在北面,此地尽是山路,岳少安重伤在身绝对是无法翻山而过的。他们即便逃,也只能向北,这样一来,便给我们留下了许多机会。只要我们封锁住南方的道路,待回去后,让各地州府张贴画像,下发公文,全力以赴的话。再抓住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听着姚方的话,杨凡的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将,一甩衣袖,转过了身去。

姚方见状,知道他已经不在追究众将的责任了。随即给众将使了个眼色,众将会意,感激地看了看他,急忙行礼告退。心下大为松气……顷刻间,帐中便只剩下了杨凡和姚方两人。

没有了外人,姚方便不在称呼杨凡为将军,改口道:“大哥,不要想太多了。你还带着伤,照这样不眠不休,身体会吃不消的……”

杨凡长吁了一口气,摇头苦笑一声,道:“我如何能够睡得着啊。岳少安一日不死,你我就不能安生,现在与他结下如此大仇。他怎能放的过我……我和他,如今却已经到了不是他死便是我亡的地步。你说,我这心中如何能够放的下。”

“不然。”姚方摇头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就算是岳少安的人马追来,也奈何不了我们了。别看岳少安攻打金国之时势如破竹,在宋师城与皇上一战,也是威风着显。可这一个是攻打异国,另一个是自保。自然会将士用命,上下一心。但是,他倘若真的敢扯旗造反,反攻而来的话,那临安城下,便是他授首之地了。”

“这我何尝不知。但是岳少安在朝中的根基要比你我深。即便是现在,朝中仍旧有着他的人。他若是真的想让我死,不用直接攻来,用其他办法也是可以的。”

姚方眉头皱起,他当然明白杨凡说的是事实,一旦战事歇下。皇帝断然不会将杨凡培养成第二个岳少安的,若是兵权收了去。他们又一直都在汴京驻守,在朝中的根基不深,到时候便真的是危险重重了。想了想,姚方猛地抬头看着杨凡,道:“大哥,事到如今,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杨凡似乎明白姚方所说的办法是什么,因而,对他那个“只是”很是好奇。

姚方看了看他,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只要不交兵权,大宋现在又无精兵可用,任谁都难动大哥分毫了……”

杨凡怦然心动,姚方所言,正是他心中所想。一直以来,他虽然由此想法,却并未对人明言,便是对姚方,在他心底深处却也保留着几分不信任。听到姚方说出这番话来,他的双眼顿时散发出了光彩,瞅了瞅姚方,低眉沉思一会儿后,摇头叹道:“话虽如此,可谈何容易。皇上怎能如此放权……”

“皇上是不能。”姚方点头道:“而且他也不敢,他怕再出一个岳少安。但是,有时候,即便不敢、不能,那又如何,事到临头,不敢也得敢,不能也得能!”

“哦?”杨凡双眼一亮,紧盯着姚方道:“此话怎讲?”

“这种事,总是要施些手段的。”说着,姚方缓缓地行到帐门旁边,撩起帐帘朝外面看了看,见门前只有两个卫兵,再无他人,放心了下来。随后对卫兵说道:“你们两个,去弄些酒菜来。”

两人领命而去。姚方这才又返身而回,低声道:“以大哥的聪明才智,略施妙计便可达成此番目的了。”

“什么妙计?”杨凡急忙问道。

“大宋之内不行,那么我们便借助外力,总是会有办法的。”

姚方并不言明,话说的不清不楚,不过,以杨凡的聪明,只是略作思索,便明白了过来。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姚方,道:“你的意思是借助金国之力?”

“对!”姚方郑重道:“只要金人南下,到时候我们便有足够的理由返回汴梁。到时候大哥坐镇开封,还有何畏惧?”

“这个……”杨凡沉吟一会儿,摇头,道:“完颜满、完颜成功、还想金国那些有名的将领,几乎消失殆尽,而且,金人现在元气大伤,能自保便很不错了。那里还有余力南下,不好办啊。”

“其实不难。”姚方轻声道:“金人得确元气大伤,没有个十几二十年休想恢复当初之姿。然而,大宋又如何呢?由岳少安造就出来的鼎盛局面,现在又由他亲手毁去了。这次征讨宋师城,也已经令大宋元气大伤了。我们只需派人去游说完颜索,再许他些好处,他自然会知道怎么做的。”

“可是,如此一来……”杨凡说到这里,不由地停下了口中的话语。他本想说如此一来,便是勾结敌国,与叛国无异,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大哥,此事不能犹豫了。金国那边必须早些作出动静来。不然,一旦皇上返回朝中,到时候便可从容调军遣将。到时候汴京的守将却不一定是大哥你了……”

杨凡想了想,重重地点头,道:“嗯。我明白的。你也劳累了几日了,今日便先谈到这里,你去休息吧。此事我们过后再议。我要好好的想一想……”

“好!”姚方答应一声,朝门口行去。一脚刚刚踏出门外,却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大哥,此事只能快,不能晚,时不我待……”说罢,不在逗留,径直离去了……

杨凡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脸色平淡了下来,双眼微微转动,将姚方的话在脑中从新捋了一遍,踏步进入了内帐之中。

第633章 真的是她……

密林深处,靠近深山的一个山洞之中,岳少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张惨败的脸上,已经渐渐地有了几分血色。在他身旁,黑衣女子半蹲着,身前山石搭建的简单炉灶之上放置着一个瓷坛,瓷坛之中阵阵药香飘了出来。黑衣女子阵阵地望着岳少安的脸庞,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眼神之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咳咳……”

轻微的咳嗽之声传来,黑衣女子身影一顿,猛地反应了过来。几步上前,将岳少安的身子扶起,轻轻拍打了一阵后背,待他安静下来,又伸出皓腕,纤手搭在了他的手腕处。过了一会儿,黑衣女子的面色微缓,收回纤手,转而来到瓷坛旁边,盛好了药,再次行了过来。

一碗苦药入口,岳少安再次咳嗽了起来。这一次比前一次更加剧烈,但是那女子却没有再拍打他的后背。只是扶着他,让他不至跌倒。

“哇——”一口鲜血从岳少安的口中吐了出来,喷洒在地面的血色略微有些发黑,他这几日一直未醒,便是这东西在作怪,当日他以疲惫之身力战,后又追杀杨凡,以至于怒急攻心,胸口却一直都淤积着一口气血。这时导引出来,整个人为之一松,悠悠地醒了过来。

岳少安皱了皱眉头,艰难地睁开了双眼。此时已经是清晨时分,阳光照射而下,折射进入洞中,刺痛着眼睛,让他一时不能适应。眨了眨眼后,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事物。落入眼帘的是头顶的岩壁,他四下张望了几眼,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柔软的怀抱之中,后脑正枕在两团温软之处。他抬起头,眼前面蒙黑纱的女子欣喜地望着他,那双比一般人大上几分的美眸,是如此的熟悉。曾几何时,让他魂牵梦绕,极力寻找却无一时信息的她。现在居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虽然脸上蒙着黑纱,但是,只是一眼,他便已经认出了她。

岳少安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依旧昏迷着,这只是一个梦。他努力地辨认着周围的事物,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想要发现一件自己熟悉的事物。只可惜,这一切全部都是徒劳。山洞之中,除了那还在腾起热气的盛药瓷坛,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他又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眼前的女子,试探地喊道:“香香,是你么?”

女子猛然呆滞当场,一双眼睦欢喜、羞涩……各种表情皆而有之,但是,更多的却是惊恐,有些不知所措。她呆立在了当场,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反应。

岳少安看到她的这种反应,心中已然确定,得确是她……得确是她……可是,就在他想要扯下她的面纱,好好地告诉她,自己是多么的想她,想问问她到底去了那里,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半分消息。心中有千言万语,恨不能一张嘴全部道出。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这段日子以来从未出现的笑容,笑的是那么的灿烂,似乎所有的愁云,所有让他心痛无比的事情全部都已经忘却一般。

忽地,一个女声传了过来:“不能让他知道……”

“啊——”听到这个声音,眼前的女子脸色一惊,情不自禁想要抱紧他的双手如同触电般地突然闪开了去,随即,神色一正,那双给他喂药的纤手再次抬起,手指一弹,之间一道薄雾飞出,落在了岳少安的眼前。

岳少安突然觉得自己困得厉害,眼皮一下子沉重的好似挂了千斤重物一般,他极力地想让自己睁开双眼,想与她再说说话。可是,说话也显得有些困难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想要睡觉,就在他睡着之时,忽然觉得出言警示的那个女声也是那么的熟悉。但是,他现在已经渐渐地失去了思考能力,那里还能想得起那是谁的声音,口中艰难地喊了一句:“香香……”

随即,整个人便沉睡了过去。脑袋一歪,软软地倒了下去。

若是岳少安现在还清醒的话,绝对会吃惊不已,只见,洞中此刻已经多了一个黑衣女子。而多出来的这个,他也是那般的熟悉,因为她不止一次的救过他。只听那女子声音异常地严肃,对着另一个女子说道:“你怎般如此糊涂?你知道这样会害死他么?”

眼睛大上几分的黑衣女子双眼瞬间飘起几丝水雾,神色凄楚地回道:“师姐,我明白的。只是,我有些……”

“唉……”一声轻叹,师姐微微摇头,神色之中也有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不过,更多的却是无奈。她苦笑一声,道:“我也明白你情不自禁。但是,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门中的规矩你也是懂的。我们破例干预世俗之事已经是违例,如何还能……罢了……他的伤势如何了?”

“他的伤已然没有大碍,只要再多几日应该就能恢复如初了。只是,他这伤却与心事有关,怕是不这么容易好……”

“遭此大变,确实是难为他了。不过,他毕竟不算是常人,如今性命都差点丢掉,应该会好一些吧。”

“可是……”

“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参与的太多,对他没有半分好处的。”

山洞之中沉默了下来,不舍的眼神望向了岳少安的脸庞,隔了一会儿,一个放着药丸、干粮、饮水、换洗的衣服和银子的包裹放在了岳少安身旁。两的女子缓缓地步出了洞外,相继轻跃而起,身影飘飘,迅速消失在了远方。

岳少安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他拍了拍发疼的额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山洞,苦笑一声,自语道:“终究是一个梦么?”他轻叹了一声,忽地又想起了林中两女倒在血泊之中的一幕,猛然脸色骤白,猛力地咳嗽了几声,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安慰自己,也许那也是一个梦,只可惜,虽然极力的想欺骗自己,可他心里却明白,那绝对不是一个梦。一切都是真的,就在他痛苦地低下头去,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之时,一个用山石简单垒砌的炉灶却落在了他的眼中,他猛地跑了过去。看着炉灶上的瓷坛,那里还散发着药味。恍然间,他整个人猛地怔立当场。

这,并不是一个梦……

既然不是梦,那么,她去了那里,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他跌跌撞撞地奔跑出了山洞,眼前除却树木和山石,却是什么也没有。他将双手荷在了唇边大力地喊了起来:“香香……香香……”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一阵阵山谷的回音,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嘶喊良久,疲累地他再次返回了洞中,颓然坐了下来。伸手将一旁的包裹拿起,包裹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味。他将那包裹紧紧地贴在了脸上,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顺着脸颊落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将包裹解开,里面最上端放置着一封信,他迫不及待地拆开,摊开在眼前一看,一行行珏秀的字迹落在了他的眼中。他神情有些激动,更加可以肯定得确是她,信上赫然便是她的字。仔细地看罢,他却并没有注意上面的内容,只是被那字迹所吸引着。又翻看了一遍,这次才注意到了上面的内容。

信中所述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将他现在处境交代了清楚,同时提醒他不要南下,现在那边必然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

收起了信,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之后,岳少安这才考虑起了先前的形式。忽地,他面色大变,之前一直都疏忽了一件事。既然杨凡的扎营之地距离此处并不是很遥远,那么,他必然会在附近派人搜寻,那么,刚才自己那一通大喊,可能已经将自己的藏身之处暴露了出来,如此一来,杨凡岂会不知。

想了想,他赫然明白过来。急忙背起包裹,冲出了山洞,发足狂奔而去。只是,跑出了一段路后,他却猛地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停下了脚步,返身而回,朝着距离山洞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之上攀去。这颗树异常粗壮,而且枝叶茂密,攀到顶端之后,从下面看,是断然发现不了上面有人的。

就在岳少安刚刚藏好,远处便又一队人马快速地朝这边行了过来。这一行人行色匆匆,速度极快,只是林中道路本就不好行走,何况他们这是在攀山,一个个都有些气喘吁吁。

不时便又人说道:“都头,咱们是不是休息一下啊。据说那岳少安武功十分了得,就连杨凡将军都战他不过,我们如此疲累,即便是碰到了他,说不定抓他不成,反被他杀掉……”

“放屁——”暴怒地声音猛然喝道:“你以为他真的是神仙?我们这里几百人还奈何不了他一个人,那还玩个屁啊。”

“这可说不准,据说那岳少安真的是天神下凡,有一招特殊的功法,只要用手一指谁,谁的脑袋上便会开一个血洞,当即死亡。我们这般去,万一被他一指头全部点死怎么办?”

“那样那么神,如果是这样,当初他就不用吐血了。杨凡将军那里还能活到现在。”

“那不尽然。杨凡将军是什么人物,也许也是天神下凡,岳少安奈何不的他,不见得奈何不了我们。”

“闭嘴,再胡言乱语,老子便揍你!”那都头说罢,似乎自己心中也没底,又张口说道:“即便真的如此,他的那本领必然也不能轻用,不然,他还带什么兵,和谁交战,伸一根指头不就好了?”这话似乎是在告诫别人,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说罢之后,他的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重重地点头,补充,道:“绝对是这样!”

“嗯嗯,有道理!”他的这句话很快便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同,一个个大点其头。

“少废话了。赶紧的,倘若其他人赶过来,我们这头功便没有了。你们想想,那岳少安是何等地位,倘若我们能抓住他,到时候杨凡将军能亏待我们么?弄不好,老子就能直接升为都指挥使了。你们也能弄个都头做做。”

这句话,才是重点,果然,一听这话,疲累的士兵恍似一下子便有了动力一般,一个个激情高涨,快步而行起来。

来到近前,那都头左右望了望,道:“那会儿声音好似就是从这里传来的,怎么没有人呢?不是说岳少安重伤么?怎么会这么快就没了人影。”

“都头,您看——”忽然,一个士兵指着那山洞喊道。

都头顺势望去,果然觉得那山洞什么可疑,当即下令,他们便径直冲到了山洞之前,不过,却没有人敢率先进去。团团地将山洞围住之后,那都头在用手臂杵了杵身旁一人道:“你去,进去看看。”

“这……”那人有些犹豫,目光左右环视了一下。

都头明白了过来,又指着身旁的其他几人,道:“你、你、你、你……你们都去……”

其他几人心中将先前那人恨极,不过,却不敢违抗命令,几人结伴,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山洞之中。外面的人都凝神戒备,以防不测。忽然,里面一声惊叫传了出来,都头面色大变,先是一惊,随即便是一喜,高声喝道:“弓箭准备——”

话音落下,齐刷刷地弓箭并列而开,对准了洞口处。

这时,里面却没有了声音,正待众人心中吃惊之际,先前进入了几人却又返身行了出来。原本面露喜色的都头,待看清楚他们还是那几人之后,这才面露失望之色问道:“找了没有?”

几人摇了摇头。

“那你们刚才鬼叫什么?”

“都是这个货,一个破药罐子也把他吓成这样……”说着,将那已经坏破了的瓷坛扔在了地上。

那都头凝眉沉思,快步上前查看了一下瓷坛,随即种种地点头,道:“他应该还没走远,快追——”一行人急忙转身而去。

行在后面的一人路过岳少安藏身的大树之时,不知怎地,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诧异地抬头看了看,抬起手中的弓箭便朝上面射去……

第634章 夹缝求生

一直利箭直穿而来,岳少安骤然一惊,没想到藏的如此隐秘也会被人发现。他侧身避让,心中思量是不是要先发制人,冲将出去。至于树下那人为什么没有叫喊呼唤同伴,他此刻却是无暇去想。那支利箭贴着岳少安的鼻子穿了过去,径直飞向一旁的一个鸟窝。一只小鸟正张开大嘴,看着回巢的大鸟“喳喳”地叫着,然而,悲剧的是,那支箭没有射中岳少安却射中了它。

中箭的小鸟几乎都没有挣扎,就随着箭矢的余力飞出了鸟巢,随即跌落下来。回巢的大鸟像是疯了一般,悲鸣一声,冲着那射箭是士兵便飞了过来。一副要报血海深仇的架势。

那士兵吓了一跳,急忙又搭了一支箭朝那大鸟射去。岳少安看着这突然的一幕,还没来得及决定如何做,便听那都头大怒,高声喝骂道:“他娘的,你小子是不是有病。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射鸟,赶紧给老子跟上来,不然老子将你裤裆里的那只鸟剁掉。”

那士兵被都头喝骂,脑袋上又被一直鸟一个劲地啄着,心下早已经忘记了刚才自己树上看到的黑影,急忙发足向前方奔跑而去。而那只鸟却不依不饶,依旧追着他,让他心烦意乱,想要射杀,又怕被骂,再也无心理会大树了。心中便将刚才的疑惑全部抛去了。

岳少安看着一队人渐渐远去,心下一松,朝着树下小鸟的尸体看了一眼,心中不由苦笑,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是因为一只鸟而逃过了一劫。

他之前打算奔逃离去,忽地响起,现在肯定有很多人朝这边而来,而自己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方向,若是就如此逃去。很可能就会撞到杨凡的人,到时候便是自投罗网了。因而,他便决定冒险返回,藏身与树,这样做,其实和一个赌徒一般,完全是把自己的性命赌在了人们的惯性思维上。他断定,前来搜寻的人,倘若在山洞之中没有发现他的话,一定会以为他已经逃离了这里,断然不会再将注意力放在这边了。

可以说,他这次是赌对了的。可是,即便如此,还是发生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仔细思考过后,岳少安心中肯定,方才那个士兵并没有发现他。因而,便安心地坐在了树上,打算等到天黑之后,再离开这里。白日间,自己能逃出去的可能性会大大地降低。

也许是先前离去的那队人马将他不在这里的消息散布了出去,之后,这里一直都很是安静,再没有人来。他静坐在树杈之上,从包裹之中取出了衣服。

里面只是几件普通的农夫的服饰,看来,留给他衣服的人,已经顾虑到了他现在是在逃亡。岳少安微微一笑,心道,香香还是这般的细心。他正要将身上的士兵服脱去,换好了农夫的衣服后,忽地又想到了什么。便又将那士兵服套在了外面,包裹中的其他衣服尽数挂在了树上,只将两天的干粮、水壶和少量的银子带在了身上。这才从新坐了下来,静待日落。

此刻,一个人,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过往的种种他都在脑中思虑了一遍,心中黯然,这次段君竹和洪玉若的惨剧,其实可以说是他一手造成的。虽说他入朝为官的时日已经不断,但是,他任旧适应不了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手段。对人也太过容易产生信任。

像这次大理方面,他就是因为自己是大理的女婿,以为他们不会骗自己。相交皇帝和自己,于公于私,他们必然是靠向自己这边的,殊不知,他们根本就不会靠向任何人,所虑者,只是自己而已。国与国之间,并无亲情可言。自己太过一厢情愿了……

还有便是杨凡了,他一直以为,杨凡对自己应该还如以往一般。即便是他现在立场不同,两军交战自然难免,但是,断然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爱人。可惜,他仍旧一厢情愿了。

岳少安几乎想狠狠地揍自己一顿,自己凭什么如此自信,以为自己的人品会一直爆发下去,以为幸运之神会一直追随着自己,以为别人会永远敬畏自己。自己凭的是什么?

他惨淡地一笑,看来,这个世界上,人和人之间果然不能如此相信对方。只是,如此惨重的代价才让他明白这一点,却是有些让他承受不起。

岳少安并不想做什么一方诸侯,更不想当什么狗屁皇帝。只是,身陷如此尴尬的境地,却不是他说想不想就可以的。哪怕他在脑门上书写上“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几个大字,却依旧没有人肯相信他。

树下,那只身中箭矢的小鸟让他深有感触。小鸟又招谁惹谁了,横祸却依旧飞来,死亡还是爬上了它的后背。在这个时代中,自己可以说已经上了这颗大树,那么,自己如果不强大起来,不把弓箭握在自己的手中,很可能,他便是下一个小鸟。即便无心招惹别人,也会死的很难看。事实上,他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直到这时,岳少安才知道,他已经不可能再去过以往那种安逸的生活了。他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让自己强大到没有人敢侵犯的地步,另一条便是彻底死掉。只有这样,他才能安静下来,不然,会有更多身边的人会因为他而死。他已经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想着这些,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夕阳如血,凉风依旧,捋了捋额前的长发,他将自己从新收拾了一番,待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这才一跃而下,离开了这颗躲避了半日的大树,朝林中深处而去。

小心翼翼地行了一个多时辰后,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岳少安紧绷的神经微微一缓,加快了速度朝远方而去,在今夜,他必须离开这片树林,尽快地脱离杨凡的掌控范围,不然,死亡会随时伴随着他。

就在岳少安加快速度后,刚刚奔出不远的距离,忽然,一队人马从远处举着火把而来。他正欲躲避,身旁的树上,却落下了几个人来,将他围在了中间。岳少安抬眼仔细一看这些人的装束,心中便是一寒。这些人很明显是杨凡的人。

他斜眼瞅了瞅,围着自己的一共只有四人,再无他人,以他是身手对付四个普通是士兵,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这边一发生冲动,前面那一队人马必然会赶过来,到时候自己恐怕是再难幸免了。

岳少安的眉头紧皱起来,心中快速的考虑着各种逃脱的方法。这时,那四人却已经亮出了兵刃……

第635章 搬救兵的小子

四人各持兵刃将岳少安围在了中间,岳少安只觉得头皮发麻,本来刚刚放松了一丝的心神再次紧绷起来。此刻的情形,战,显然是不能的。难不成就此坐以待毙么?他眉头一皱,却是无计可施。不过,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面对几个普通的士兵,他虽心中一筹莫展,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就在岳少安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其中一人却开口说话了。只见他先前踏了一步,用手推了推脑袋上的头盔道:“喂,你是哪个营的,怎么一个人乱跑?”

岳少安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之前他之所以没有将身上这身军服扔掉,防的就是这个,眼下遇到这种突发情况,竟是一时没想起利用这个。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主要是他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前方不远处的队伍之上,这四人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听闻那人的话语,岳少安急忙露出了一个笑脸,道:“几位大哥是哪个营的?”

“喂?”另一人伸手用刀刃一指岳少安道:“小子,是我们在问你吧。你怎么反过来问起我们来了?”

“是是是……”岳少安急忙作出一副恭敬的神情,道:“兄弟我也是被那岳少安吓得,有些走神了。真是对不住……”

“什么?”四人同时睁大了双眼:“你再说一遍,被谁追?”

“岳少安啊!”

“岳少安?你再说一遍,你是在那里碰到的?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后面不远处,我们几个兄弟随着王军头在里面搜寻,突然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便上前询问,哪知那人武功了得,我们几十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被他放倒了几个,王军头见那人厉害,告诉我们,他定然是岳少安,让我们先顶住,他回去搬兵……”说着,岳少安面色一红,道:“可我们那里顶得住啊。又死了几个兄弟,这不,我看着拦不住他,王军头搬兵暂时还不到,就、就……也跑回来搬兵了……”

那四人鄙夷地看了岳少安一眼,意思很明显是在说,你们这是搬兵?分明就是在逃命。至于岳少安说的那个王军头,他们并没有怀疑。五万人的大军之中,军头这种小官无数,至于有没有姓王的,他们也不清楚,更不会因为这个去求证。现在让他们最感兴趣的便是岳少安的下落。抓住了那可是莫大的功劳啊,谁不想。当即,便有一人道:“好,我们明白了。兄弟,快带我们去找人,抓到了岳少安,你可就是大功了。”

岳少安一听,心下大喜,若是可以将这几个人引到僻静之处便好处理多了。可还未待他说话,另一个人便道:“凭我们四个那里能成,去了还不是送死,岳少安是什么人物。咱们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依我看,咱们还是禀告指挥使大人,让上面的人处理吧。”

其他几人一想,便点头同意了。又对岳少安,道:“兄弟,委屈你一下,跟我们走一趟吧。”

“这个……”岳少安额头见汗,这不是开玩笑么?跟这他们去,到时候还走的脱吗?

看着他面带沉吟之色,那几人又问道:“怎地,你不愿意?”说罢,好似了解了岳少安心中所想,笑了笑,道:“放心了,你是来搬兵的,又不是逃跑。没什么好怕的,这不你带了我们去,到时候你那营的将军知道了,也没话说不是?”

“不不不……”岳少安急忙摇头,道:“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他面露尴尬之色,道:“我一路跑来,道路有些记不清楚了。若是在这里的话,应该还能摸着回去,如果再挪地方,怕一会儿寻都寻不回去,那便麻烦了,指挥使大人怪罪下来。我那里担待的起啊。”

“哦?”对方沉吟一下,点了点头,道:“如此的话,小三,你去一趟,快些请指挥使大人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你。”

被称作小三之人答应了一声,转身而去,迅速朝着前方的队伍跑去。

岳少安心里长吁了一口气,左右看了看,知道不能再耽搁了,若是现在逃脱不了。待到对方大队人马到来,麻烦便大了。想了想,他又尴尬的一笑,道:“这位兄弟,我、我……现在这幅模样实在不好见指挥使大人,你看是不是……”

“那里来这么多事。你现在如何了?我看你好好的嘛,没缺胳膊瘸腿,又什么不好见的?”

“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个……这个……”岳少安面色有些难看,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顿了一下才道:“方才被那岳少安追杀,吓得我屁滚尿流,此时这裤子里……实在是……”

人都有一种心理暗示,岳少安不说还好,他这般一说,剩余的三人顿时明白了过来,方才还好好的三人好似突然就从岳少安的身上闻到了一些异味,用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道:“你怎地不早说。好吧,你自个儿去那边清理一下,快去快回,别人指挥使大人等你……”

“好好……多谢,多谢……”岳少安脸上轻松的表情,这次却不是装出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朝着林中跑去。

那几人看着他如此狼狈,顿时笑了起来,看着进入林中,更是放肆地大声笑道:“这货也太孬种了,连屎尿都能给吓出来……哈哈……”

“我看,定然是那些新征来的土鳖,他们见过什么大世面。”

“好了,别说了,待会儿还要仰仗他呢。你说,这些小子的运气怎么这般的好。我们寻了一夜都没有发现,居然让他们遇见了。”

“这有什么,运气好又怎地?没有本事,还不是不能成事,岳少安已经身负重伤都能将他们几十人吓成这样……”

岳少安在一边朝林中行着,一边听着他们的议论,知道他们没有起疑,放下心来,不过,此刻距离还近,他不敢行的太快,怕弄出太大的动静被他们有所察觉,悄然地蹿远了些,这才加快速度,狂奔起来。

三人在外面等着,等了许久都没见人出来,不由得有些疑惑,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道:“你去看看,这小子别自己臭死在了林中,还要他带路呢。”说着,他望了望已经渐渐靠近的队伍,道:“指挥使大人就要到了,不管他处理好没有,都带他出来。”

“好嘞!”那人答应一声,朝着岳少安刚才走入的林中行去。

然而,他进去之后,也是良久未归,眼看着队伍已经来到了近前,先前说话那人又道:“他怎地还不回来,你再去看看。”

话音刚落,进入林中寻找之人便返了回来,只见他满头大汗,急促,道:“那小子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我在这附近都找了,没有人。”

“什么?”三人都是一惊。

第636章 无路可走

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三人同时傻眼,再想去寻找,却已经来不及了。小三去将消息带到之后,那指挥使极为兴奋,因而,来时的速度极快。此刻距离他们三人已经不足百步距离。三人相互对望一眼,只能硬着头皮前去迎接。

指挥使行在最前方,看到三人,又朝他们身后瞅了瞅,猛地一瞪眼,道:“人呢?”

三人同时露出惶恐之色,急急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指挥使听罢,心中仔细一想,猛然涌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认为那人就是岳少安。不过,他还不敢肯定,随后,没有再什么,带着人急忙朝里面行去,大批人搜索的效率要高的多了。

不一会儿,便有人找到了一副盔甲,提着来见指挥使。指挥使让那三人辨认是不是方才那人所穿,三人其实心中做不得准,因为这只是营中的普通盔甲,长的几乎都一样。天色又暗,他们那里能确定下来,不过,转念一想,这里本无旁人,八成是那人丢弃的,便点了点头,指认了下来。

指挥使这时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都来不及责怪那三人,便命令队伍散开,朝着最有可能的方向追去。

岳少安此刻身上只穿了一件农夫服饰,他倒不是不想再用那盔甲掩护自己,但是,他明白,一旦那指挥使到来,即便不能肯定他就是岳少安,但是,至少也要全力搜寻他,以作确认。所以,自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地,不然便危险了。

而那盔甲本身的重量就不小,穿在身上再在林中奔行,显然是不合适的。这个时代最终的钢铁锁子甲、铁阀甲等,比较重的盔甲能达到四十五斤之重,岳少安身上的这件虽然比之那些盔甲差了许多,但是,分量也颇为不轻。

事实证明,他的这种做法确实是正确的。即便他现在轻身而行。在逃出十余里后,后方便看到了火光。岳少安知晓是追兵来了,那里还敢有丝毫停顿,更是惶急地逃起命来。

又奔逃出十余里路,后面的追兵距离渐渐拉开,主要是对方不知他具体的行踪,因而,多行岔道,一时倒也追不上来。不过,岳少安还没松懈下来,忽然,头顶一张大网猛地朝他罩了下来。岳少安听得风声,不及细看,便急忙朝后方跃去。于此同时,月光下反着寒光的刀刃贴着他的腰间扫过,“呲啦——”一声轻响,腰间的衣服被刀刃拉开一条半尺多长的口子。

岳少安惊出一身冷汗,一连退出十几步后,这才停下身形,侧目望去。他刚刚抬起头,便见迎面有两人手持单刀快速朝他冲了过来。正当岳少安凝神以对之际,忽地,身后又是一阵风声,他心中大惊,不敢回头去望,便急忙弯腰低头,顺势朝一旁滚落而去。

虽是他反应的极快,头发任旧被削去了一截。岳少安心知此地定然是他们事先埋伏之地,此处的地形对方太过熟悉,对自己极为不利。因而,他并不恋战,脱离了对方攻击范围后,便急忙朝远方奔去。

在他身后,三人急追而至,同时口中大声呼喊着。岳少安心中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此处应该是已经快到了林子边缘处,这里特意设置了埋伏,自己只遇到三人,应该是此地过于宽阔,而且出口甚多,故而才人手比较少。但是,即便如此,却也是危险极大,这些人如此呼喊下,必然会有许多人闻声而来,待到对方人手聚积起来之后,自己恐怕是插翅难飞了。

想到这里,岳少安便不再加速逃跑,而是一手捂着腰间衣服破口处,假意自己已经受伤,故意引对方前来追赶,只又对方轻敌,又靠近自己,自己才有机会出手。

果然,那三人看着岳少安渐渐露出蹒跚之色,面色大喜,同时口中也停止了呼喊,他们可不傻,方才呼喊是因为眼见岳少安身手了得,怕三个人治他不住,这才呼喊帮手。现在看来,岳少安已然受伤,那么,自己便没有必要把功劳给其他人分一份了。

三人快速前行,距离岳少安越来越近,岳少安“吃力”地奔跑着,不时还跌上一跤,在爬起来时,腰间的“伤”似乎使得他异常痛苦,因而,速度越来越慢。

三人虽是同一组,平日里关系自然是不错的。但是,这种功劳却是可遇而不可求,谁拿了首功,很可能就一跃飞升,从此平步青云,那里是谦让的时候,一个个争先恐后,深怕同伴先自己抓住了岳少安。

其实,他们对于岳少安的生死并不是十分关心,因而,在刚才才下杀手。主要是杨凡早已经下令,捉拿岳少安生死不论,若是能抓到活的更好,抓不到活的,只要将头提来便可。像他们这种底层人物,自然是更喜欢提着头去。因为,一个大活人可是不好带的,很容易被上级官员将“功劳”抢了去。若是一个人头的话,便好多了。

岳少安最后一次跌倒后,因“体力不支”加“伤势颇重”而暂时未能起身,三人眼见有机可乘,匆忙而至,其中一人略微另两人稍快一些。眼见刀刃便要朝着岳少安的头顶砍落。不知后面两个人中,哪个人一刀划向了他的脚踝,只听一声惨叫,奔在最前的那人脚下一个不稳,便倒了下去。刀刃正好朝着岳少安劈砍下来。

岳少安急忙就地一滚,让过了刀刃,整个人滚到了那人的臂弯之下,一手去夺单刀,另一只手回收成肘,知臂肘处迎着那人的咽喉顶去。“咔嚓!”轻微的响动,那人口中溢出一口鲜血,咽喉被岳少安用手肘生生地撞断,身体不断地抽搐着,手中的单刀却已经落到了岳少安手上。

方才一番简短的交手,岳少安已经知道这几人的伸手很是不错,因而,不敢怠慢,单刀入手后,侧身让自己脱离原地,猛地便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人砍去。

那人本以为岳少安已经重伤不支,那里知晓他居然还有如此战力,一惊之下,手中兵刃上的反应便慢了一拍,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岳少安的刀已经从他的脖子上划了过去。除了吃惊地长大双眼和艰难地想要呼吸之外,他已经再也做不了什么了。

眼见只是一个照面三人已经死掉了两人,剩余的一人惊恐地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岳少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消息应该已经显露了出去,因此也不打算再去追杀他。而是将两人的尸体拖着扔到了附近的一道山沟之中。而且,将其中比较干净的盔甲扒了下来,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把头盔戴好后,随即,他便朝外面跑了过去,同时也学着逃跑的那人大叫起来。

果然,就在他的叫喊声传出去不久后,各处便匆匆有人靠了过来。岳少安看着人便将自己先前的装扮说与人听,而且将方才发生的事也重新编排了一下,说是自己听到呼叫声后,赶去之时,看到“岳少安”正在杀人,自己便跑出来寻找帮手,而且,他还将岳少安逃去的方向重点而明确的说了出来。只不过,他说的是朝林中深处而去了。

众人对他的话并没有产生怀疑,因为,既然在林子边缘处发现了埋伏,如果换做自己,也会进入林中再寻他路,断然不会冒险冲出来的。

随后,在林外一人的“帮助”下,消息越散越快,岳少安的话更没有人怀疑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岳少安现在是不可能寻着人帮他散布谣言的。如此,很快,杨凡派出来负责搜寻的将领便得到了消息,将重点从新放在了林中。岳少安身在之处,却因这面的大批兵力朝着里面围去,防守变得异常薄弱了。

岳少安趁乱朝着林外而去,遇到了人,便将自己编排好的话说上一遍,很快,他便来到了树林之外。可是,来到这里后,他才发现,想要脱身,并不是那么容易,在林外的山脚下,居然守着至少有一千兵力。看着下面的守军,岳少安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返身朝着一旁的山头上爬了上去。刚好此时月亮行如云中,此处变的一片漆黑,让他更易行动。

爬上山头,岳少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发现并没有伏兵,这才面露喜色,急忙向前而去。可是,当来返过山头,再向前行出一里左右后,这才发现这里没有伏兵的真正原因了,原来,这里是一道悬崖,根本就无路可走……

第637章 遗道

没有月光的照射,周围的能见度极低,若非岳少安恐防又伏兵,行路异常小心的话,说不定已经一头栽入了崖底。伏在崖边,他探头望去,只见下面黑压压一片,根本就看不清楚到底有多深。岳少安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将头盔摘下朝崖下扔去,“铛……铛……铛……”空旷的碰撞时隔一会儿传上来一声,良久未落。听着声音,岳少安的心底不由得涌出一丝绝望。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到处都是围追堵截者,若是这次套不出去,少了树林的掩护,再过半个时辰,天就该亮了,到时候自己绝对没有机会再逃走了。

一时之间,岳少安颓然地坐在了地面之上,大口地喘息了起来。探手入怀,想要寻些干粮和饮水,然而,手从这边伸进去,却从那边伸了出来,怀中那里还有干粮和饮水。岳少安这才想起之前和那三人打斗之时,衣襟曾被拉开一道口子,想来,便是那时跌落了。

岳少安深深地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漆黑的夜空中,无水、五食、无路,现在的岳少安比“狼牙山五壮士”还惨,至少人家还有可以说话的同伴,自己只能对着天空哈气了。苦笑声中,他缓缓地摇着头,将身上的盔甲脱了下来,一挥手,丢向了悬崖边。

就要死了,让身体轻松一些吧,披着这称重的家伙奔跑了大半夜,早知如此,何苦来着,躺在那颗大树上睡觉,也许现在还没有这般绝望。至少,再那里还有躲藏的余地,而现在,就是想返回去都难了。

岳少安一边想着,一边等着那盔甲落地的声音。可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声响,他靠近了一些,抬眼一望,这才发现那东西居然仍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崖边上,没有掉落下去。也许是无聊所致,也或许是排解心中烦闷,尽而恶趣味突发,他顺势补了一脚上去。

盔甲便极不情愿地朝着崖下跌落而去,岳少安侧耳倾听,等着它晃晃悠悠而下,然后发出碰撞之声,因为,以岳少安那微薄的物理知识,大概的了解盔甲会比头盔落的满一些。

但是,这一次却出乎他的意料,还没有等他准备好,便听“啪!”一声轻响,随即再没有其他声音传来。岳少安微微一愣,接着,一颗心脏没出息地狂跳了几下,他快速地将脑袋和脚的位置对调了过来,把脑袋探出了崖边,向下面望去。然而,眼睛瞪的都几乎要跳出眼眶,却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完全没有光线反射上来。

在来这里之前,他心中一直希望月光被挡住,看着云彩飘来,还忍不住喜上眉梢。此刻却又恨不得弄些炮弹来,将那云打飞了去。

人在等待的时候,时间过的是最为漫长的,每一分,每一秒,几乎都是忍着过去的。岳少安现在的心情便是这样,整个人爬在崖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深长着脖子,双手攀岩,好似小时候大雨来临之前,爬在地上细数搬家的蚂蚁有几万大军一般,只是,他从来没数清楚过,就视乎那月光总是等不到一样。

时间就像那搬家的蚂蚁,看似匆匆茫茫,实则每一步迈的都很小,尤其是拖有重物之时,更是如此。岳少安的耐心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就在他几乎忍不住要“剑”指苍穹,“日”破浓云见后月之时,月亮终于羞答答地露出了半边脸。等待了许久,终于可以看到答案了,岳少安反而有些不敢去看,深怕与自己心中所想不同。但是,待他看清楚之后,却是一阵狂喜。只见那盔甲正安安稳稳地停留在一处平台之上,而那平台下面,却有着一块块凸起的岩石,隐秘地向下而去,若不是角度刚好在这里,更不就不会发现。

岳少安并不知道,这里是前朝五代十国时期,两军交战的一个据点,守方人少,但占据地利,攻防强攻不下,便想到了攀岩而上,但是,费时费力好不容易寻到一处可以攀附之处,尽而开凿出一条艰难的道理,本打算出其不意的攻上山去。守军却因为被困太久以至于绝粮,不战而降了。这样一来,这条道路便遗留了下来,因为他并没有发挥出本该有的作用,故而,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早已经被人遗忘了。

当然,岳少安才不管他是怎么来的,他现在只是担心这玩意能不能通的下去,倘若是半道截断的话,那真是让他欲哭无泪了。因为以他现在的体力,想要爬上爬下,轮番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很是不容易。很有可能下山容易上山难,最后一代大宋帝师,宋师城主,就这样嗝屁在这里。

不过,他也没得选择,于其让杨凡杀死,他宁愿自我了断。咬了咬牙,岳少安将身上能扔的东西全部扔了出去,最后只留下了那把单刀,咬在了口中,以备不时之需。随后,他不敢再做停留,在这里多待一刻,便会多一分危险,一旦搜寻的队伍发现那两具被他藏起来的尸体,知道丢失了一套盔甲之后,一定会怀疑到他的。因而,待云雾淡去,可以确定月光不会再次被挡住之后,他便挺身而下,快速的朝着崖下而去。

岩壁之上,岳少安小心翼翼地朝下面攀爬着,一开始的速度还挺快,但是,越往后,速度越来越慢,主要是他的体力渐渐不支。他本身就带着伤,包裹中的药丸又在打斗之中丢失,而且这一夜耗费的体力着实不少,如此几种因素结合在一起,却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还有一点,就是这条险道已经历时百年之多,自然有风化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没有落脚之处,而且,越往下,能见度越低,月光已经渐渐地照射不到这里了。到后来,岳少安几乎都是凭着感觉在攀爬着,不过,好在这样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半个时辰过去后,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周围的情形也能够看的清楚,这才没使得他风干在崖壁上。

如此又攀爬不久,天光大亮,天然虽然还没升起,单黑夜已经过去,现在是白天了。岳少安也已经可以看到下面的地面。在崖壁下面,并不是一片死寂,非但如此,而且风景还异常的别致,野草居然很是茂盛。

岳少安现在距离地面大约是三层楼的高度,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就算是摔下去也顶多是残废,应该不会死了吧。他自己调侃着自己,然而,此刻他的体力已经透支极多,心中一松,没有了那股狠劲,便觉得全身似乎都酸软的厉害,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是想动的,就连眼皮都似乎想闭合起来了。

他在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松,不能松,只是,事到如今,身体却告诉他,那么现在掉下去,就算残废,也总比这样的感觉好。

接着,他的手一松,整个人“呼!”的一声,带着风声朝着崖底摔了下去。岳少安心中想着,完了,这次不死也残废了。他双眼一闭,便似乎睡了过去一般,身体的知觉好似都没有了……

第638章 综合实力

黎明前的天气异常的冷清,凉风袭来,阵阵阴寒。岳少安的身体带着风声顺势而下。正当他准备迎接因落地而骨头断裂的痛苦之时,耳边猛地传来“噗通!”一声,整个人居然落在了水中。

但那水却不是什么清水,而是淤泥腐草等杂物混合而成的臭水坑,岳少安一入水中,顿时翻起一阵臭浪,差点没将他呛死在当场,疲惫的身体恍似被这味道又压榨出了许多潜力一般。他奋力而起,疾速朝着岸上爬去。

当浑身泥泞的他脱离了臭水坑之时,只觉得冷风吹在身上寒入骨髓,冷的他上下牙齿打起架来“咯咯咯……”响个不停。不过,此刻岳少安却顾不上这许多,只是贪婪的大口地吸着空气,鼻子一用力,喷出两股泥浆来。奔逃一夜,没想到在最后关头却是最惨的。好在现在附近没有追兵,让他在凄惨之中,可以稍感一丝欣慰。

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形,岳少安知道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在日出之前脱离杨凡的控制范围,不然,即便他们找不到自己,但是身在不见阳光的谷底,再加上浑身泥污,缺水、少粮,这样下去,即便不冻死也会被饿死。

岳少安一路向北,从一处坡度较缓的地方攀上了对面的一坐山峰之后,一直沿着山路而去,他不敢走大路,山路难行,却要安全的多。

岳少安一刻不停地行着,起先速度还比较快一些,到后来,干脆是跌跌撞撞,寸步难进了。

时至隔日晌午十分,岳少安便再也挪动不了身体,在一条小河边灌了两口水后,疲劳致使内伤发作,仰头跌倒在了河边,就此昏倒,没有知觉了。

过了晌午,小河上游处的一个村庄之中行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妇人们成群结伴而出,离开村子,在小河下游处的村口洗衣。这个季节的河水已经很是冰凉,只有这个时候被太阳照晒了半日,才略微好上一些,因而,村里的妇人们,便都集在这个时候才相继而出。

一群妇人之中,有一人却是较之他人有些与众不同,那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观其装扮应该已经嫁做了人妇,混迹在众多中年妇人之中,她显得清丽脱俗,份外招人喜爱。

不过,这些妇人们却没有因为她的相貌就是对她产生多少敬畏,反而多拿她取笑。

“我说韩家娘子,你那男人已经死了有些年头了吧?这些年来,你一直都独守空房,便没想过那男人的滋味吗?你这般年纪却少了男人的疼爱,想必十分不好受吧?”

“李家大嫂,你休要乱言,人家韩家娘子什么时候缺过男人,村头的二赖子不就时常打她的注意吗?别看韩家娘子在外人面前一张冷脸对着,说不定啊,这背后……哈哈……”

“有这等事嘛?我怎不晓得。”

“这事还能让你晓得啊,谁不知道你那一张大嘴,让你知晓了这全村的男人还不都知道啊……”

“呸……”过了一会儿,这李家大嫂才听出来另一妇人话中之意,张口轻啐一声,她也不生气,平日间妇人们相互之间乱开玩笑早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虽然女性还比较保守,但是,这也要看地方和看年龄的。城中的女子也许到成婚之后,还会像以前那般做大家闺秀时一样。但是乡下的妇人们却没有那么多讲究了。成婚前和未来老公见上一面都会脸红的人,在成婚后,有了孩子,便会大大咧咧地在路旁掏出那孩子的“口粮”当接喂奶,且并不忌讳是不是自家男人打身旁路过。这里尽是一些婚后的妇人,再加之没有男人在场,她们的言论却很是随性。不过,李家大嫂被人取笑却是个不吃亏的主,扯起脖子,道:“我说怎地我不知道的事你便知道,难不成你和那二赖子也勾搭着?说来也奇怪,这二赖子好吃懒做,又瘸着一条腿,勾搭上没男人的韩家娘子也就算了,居然连你也勾搭上了,倒也有些本事。”

那妇人见她一张利嘴又开始对自己攻击起来,知道平素间她是有名的骂街高手,自己的“功力”虽然也不差,却也不想拿她做对手,随即又话锋一转,调笑起韩家娘子来。

韩家娘子羞红着脸,俊俏的脸庞之上挂着一丝红霞更显可爱,她似乎平日间被她们调笑惯了,也不反击,这是低着头洗着手中那件已经褪了色的红色衣衫。不过,妇人之中倒也不都是长舌者,也有侠风傲骨之人。之间其中一个三十几许的妇人抬目瞅了其他几人一眼,道:“你们便只会欺负韩家娘子不会说话,她已经够可怜了,何苦再如此为难与她?”

“我说李二姐,怎地每次一说那二赖子和韩家娘子的事,你就冒出来了。莫不是你也和那二赖子有一腿不成,不然你押个什么干醋……”

那李二姐显然不是一个好惹的货色,一听这话,顿时柳眉竖起,双眼一瞪,道:“老娘和哪个有一腿与你有何干系,你家的男人老娘还睡过,怎地?”

李二姐这句话一出,一场唇枪舌战骤然拉开了序幕,几个女人帮腔的,劝架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时之间各自发挥着本领,弄的声势浩大。反而是引起这场“战争”的导火索,韩家娘子却是低着头,不做参与,忙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不过,身在“战场”她想置身事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李二姐和李家大嫂不一会儿便由唇枪舌剑发展成了挥手动拳了。

妇人打架有着妇人们的套路,似乎两人也知道是对方的嘴在惹祸,因而,她们进攻的目标皆是对方的嘴。只见李二姐一对拇指分别插在李家大嫂的嘴里,使劲地朝两面扯着。而李家大嫂显然也不甘示弱,一双食指也插在了李二姐的口中向两边撕扯。

看这两人的架势,似乎是在比拼自己的臂力和嘴唇的韧性,拼得却也是“综合实力”。其他人眼见事情发展到了动手的程度,具都害怕起来,生怕出了什么事。急忙开始拉扯着二人,极力地想将她们两人分开。混乱之下,站在一旁的韩家娘子却是被“殃及池鱼”了。也不知是谁的脚从侧面扫过,踢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本来正要将泡在水中的衣服取出来,被如此一踢,抓在衣服上的手,顿时脱开,那衣服落入河中,顺流而下,向着下游而去。她急忙起身朝着衣服追去,只是此处河岸还算宽阔,且没有借力的地方,她无法阻止衣服的去势,只能跟着它跑,以便在下游被石头挡住之时好取回来。

随着她的脚步渐渐架快,后面的争吵声喝骂声也渐渐远去。众人都忙着劝阻两位“实力派”的争斗,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就这样,韩家娘子随着衣服跑了许久,这才看到衣服在前方停了下来。她急忙上前,伸手去探,却猛地吓了一跳。原来,衣服并不是被什么石头或者树枝所阻,而是挂在了一只白皙的手上。那手显然是在水中浸泡的久了,苍白的厉害。

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只见一个“泥人”爬在河岸边,浑身上下都是泥土,虽然基本上都已经干裂,有的地方更是早已经脱落,但是,整个人还是呈“土灰色”,爬在那里,若不是距离近了,绝对不容易发现。

她慌乱地左右看着,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好在“战场”的众妇女似乎在大战之余发现了她的离开,大家都是一同出来的,故而怕她出了什么事,顺着小河寻了下来。当她们看清楚韩家娘子整在围着一个“泥人”乱转之时,全都吃了一惊。随后,问明了情况,便七手八脚地忙乎了起来……

第639章 秦家有女

小河蜿蜒流淌,河边的山脚下座落着一个五十多户人家的村子。村子名叫小河村,但是因为村中之人大多姓李,因而又名李家村。

外姓人在村里大多是没有地位的,而且他们也极少,只有两家人,一家姓秦,一家姓韩。本来这两家人虽然在村里没有什么地位,但村民大多朴实,倒也没人欺负她们。

直到韩家的独自考中了秀才之后,却起了变化,小河村多少年都不曾出现过一个秀才,韩家祖坟青烟直窜,冒出这么一个文化人,可让他们家乐坏了。同时韩家的地位在村里也是水涨船高,一路飙升了。如此一来,韩秀才的母亲便觉得与他已有婚约的秦素素配不上他的儿子了。便打算退婚,其实,若论贤惠程度或者的模样的话,这秦素素倒也是村中数一数二的好姑娘,只是她又一点入不了韩家母亲的眼。这事说来到也简单,只是因为秦素素在十多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将嗓子烧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因而,韩家母亲觉得自己儿子有身份了,不应该再找一个哑巴做媳妇,那样太委屈他们韩家大秀才了。

不过,这韩秀才却没有母亲那么迂腐,他不像母亲那般被“穷汉乍富”的心里充斥心神,加之他一直就对秦素素很是仰慕,以前没有功名之时还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现在有了功名自然不忍抛弃。

就这样,韩秀才不听母亲的劝阻依旧将秦素素娶过了门来。母亲虽然多方摆着脸色给秦素素看,但这秦素素自从做了韩家娘子后,对她十分孝顺。人心都是肉长得,那里会有什么狠心的泼妇在人多次热恋贴着冷屁股之后愈来愈冷,就是真的那么冷,也该焐热了,因而,渐渐地,待韩秀才功名热平息下来之后,村里人不再如当初那般重视。这韩家母亲对秦素素的态度也就好了许多。

本来这一家子如此过下去,却也如平常人家一般,渐渐走向了幸福和快乐,过着世外桃源似的生活。可惜好久不长,韩秀才一向强壮如牛的老爹却突然重兵而亡。这还不算,没过多久,和秦素素从小相依偎命的母亲也重兵在床,动弹不得了。

韩秀才也看家中成了如此模样,便决定上京赶考,谋个好的出生。不然一家人在这村里就他一个“软劳力”还不饿死。

就这样韩秀才踏上行程看着母亲和妻子含泪送别,一路而去。那曾想到,他这一走却再也没有了音信。隔了不久,便有人带回了消息说韩秀才在上京的路上遇到的强盗,被砍死了。肉都让野狼叼着吃了,只剩下了一件衣服。

本来韩家母亲和秦素素是怎么都不相信的,但是那传话之人将那带血的衣服亲手拿到了她们的面前,这才使得她们相信了真相。两人整日以泪洗面过了半月有余,秦素素因母亲还有重兵在身,便没有陪着婆婆整日嚎哭,这样以来,韩家母亲便心生不满了。没几日便说是秦素素是祸水,是灾星,她的老头和儿子都是被这个贱人给防死的。

秦素素口不能言,被婆婆百般辱骂也只能将委屈留在心中。其实,在这之前,村中的那些妇人并不曾像现在这般对待韩家娘子,主要是秦、韩两家都没有了男人,再加上她婆婆的一张嘴,这才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现在秦素素这个韩家娘子和她的婆婆几乎已经成为了整个村子的“明星”人物。村里人都在时刻准备着看她们的笑话。

因而,今日在河边发现了岳少安,那些妇女们都很热情的帮助着韩家娘子,也不管她是否打算将这人带回自己的家中。便起着哄,几个五大三粗的娘们儿将岳少安抬着便朝韩家而去。韩家娘子见状,心中焦急万分,想要阻止却是口不能言。伸手去拉扯,却被先前那李家大嫂拽住了她道:“韩家娘子,你这身子骨太娇弱了。还是让她们帮你吧,你就别动手了……”说着,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韩家娘子急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却依旧没人理会与她。至于那位帮着她的李二姐,似乎是刚才一番恶斗令她伤了元气,到现在嘴唇边上都有两片血红的印记。故而,也只是在一旁观望,并没有再出手。

如此一来,妇人们熙熙攘攘地朝着村子“凯旋”而归,这件事事也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众妇人将岳少安抬到了韩家之时,韩家娘子还没跟上来,被李家大嫂拉着在后面说着些什么。

韩家母亲整在家中咒骂着儿媳妇不知道又跑到那里鬼混去了。忽地见一群人抬了一个满身泥土的人扔到她的家中就溜之大吉了。她诧异之下,急忙追住了其中的一个,双目圆睁着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他是什么人?怎地抬到我家里来了?”

韩秀才已经不在,村里的人对她们这对大小寡妇早已经不复从前的态度,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一挥胳膊将她的手臂打开了道:“这个问你们家秦素素去,我怎知道那里来这么一个人。好心帮你们忙,还落下一身埋怨不成?”

她这般一说,便是泼辣的韩家母亲也没有了脾气,诧异地望着她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到这些人都走了之后,秦素素也摆脱了李家大嫂的纠缠,回到了家中。一进门便见婆婆一张脸黑得不成模样,便是扔到碳堆里也找的出来,因为比碳还要黑上几分。

一见她如此模样,秦素素便知道她显然已经气极,怯生生地望着她,却是无法解释。

“你这个小贱人,居然学会了勾搭男人是吧?说,他是什么人?”

秦素素急忙用手比划着想说明白,但是,情急之下,她越比划越乱。她的父亲本是认识字的,因而,小的时候和父亲学过几个字,便急忙寻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起来。可她的婆婆却不认得字,看她这般模样,还倒是在讽刺自己不识字。二话不说,从她手中将树枝抢了过来,隆起来便打。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秦素素那白嫩的脸蛋顿时便出现了一道鲜红的血痕。这一顿打持续良久,而秦素素却无从辩驳,只能无声地留着眼泪,祈求着婆婆。

那群离去的妇人其实并没有走远,一直在外面偷瞧着,看到如此一幕,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有些人便是这样,她们自己不幸却不想办法摆脱这种不幸,而是极力的制造出比她们更不幸的人来满足自己变态的心里欲望,以此来得到那种扭曲的快感。看着韩家两个寡妇上演这么一出,她们并不会同情,而是觉得自己一手导演的这一幕很是成功。

不过,这其中还是有正义的人。就如同那李二姐便看不下去了。她鄙夷地瞅了那几个妇人一眼,迈步冲了紧去,一把将韩家母亲手中的树枝抢了过来,丢在了地上,道:“你怎地这般的糊涂,不问个缘由便动手打人。”

说着,她俯身将秦素素扶了起来,对着她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后,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说与了韩家母亲知晓。

这老太太想当年也是骂街的一方高手,平日里她怎么欺负儿媳妇那是她自家的事,今日被人如此戏耍,怎能让他按下心中恶气。听罢了事情缘由,猛然间便是火冒三丈,直到是李家大嫂的主谋后,更是提了一根棒子便出去寻人麻烦去了。

李二姐看着老太太离去,将秦素素扶到了一旁坐好,轻声说道:“我去看看,那李大家的兄弟颇多,你婆婆这般去了定然要吃亏的。我去劝一劝她……”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被放在屋中的“泥人”,道:“这人来历不明,你们又是两个妇人,若是留下他恐怕诸多不便,你不妨将他叫醒,让他自行去吧。估计你婆婆回来也不会怎么为难你的。”

秦素素点了点头。李二姐看着她如此,这才放下心来,迈步出门而去。

第640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李二姐一离去,屋中只剩下了秦素素和岳少安两人。看着灰头土脸的岳少安,秦素素心中一阵凄苦,便这这个素不相识之人让只无端受了这般的委屈。她想将岳少安抬着扔出去,但是自己的力气那里能抬的动一个大男人,何况岳少安虽不十分粗壮,但也是身材高大,并不是她这般小女子可以拎起的那种小男人。

无奈地轻叹了一声,秦素素突然有些好奇,不知眼前这人是那里来的。怎么会晕倒在那里,挂住了自己的衣服。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没有少女不怀春,何况秦素素这种失去了丈夫的小寡妇,不过,她只是这般一想,便随即慌乱起来,急忙将脑中的想法甩开。可即便如此,却已经是满脸红霞。凑近了一些,她发现岳少安的五官好似很清秀的模样,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边粗旷。

有了这个发现,她便更想知道岳少安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了。故而打了一盆水回来,用棉布沾湿了,将岳少安脸上的灰土尽数摸去。待拭擦干净时候,秦素素整个人便是猛地一呆,只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从来都未成见过的美男子。她从小到大,只去过据此十几里处的小镇,再也没到过更大的地方,自然接触的人也少。

虽然那韩秀才长的也不丑,但是,与岳少安比起来却差多了。岳少安若非有这么一副好皮囊也不会另那么多女子对他倾心,虽说奇女子大多不看样貌只重才干,但是,不得不说,人的长相还是很重要的。倘若看到了脸,就失去了兴趣,谁还会去费力了解你的才干。

故而,生在小村庄之中的秦素素却是被惊呆了在当场,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子可以生的这般好看。小手不由得的伸了出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岳少安的脸庞。手指接触下,皮肤异常光滑,并没有村里汉子那种粗糙感,这更让她惊疑不已。一张俏脸却已经是通红无比,恍似落入时分的晚霞一般光彩照人。

心中更好似有一只小鹿在不断地乱撞,让她心跳加速起来。忽地屋外一阵争吵之声响了起来,惊得她急忙起身远远地离开了岳少安的身旁。

不过,外面的争吵人越来越大,隐约还听到有婆婆的声音,这让的心里不禁又害怕了起来。倘若婆婆回来看到这个男人还在这里的话,定然会再打自己的。她想到这里,再也不敢迟疑,鼓起了勇气又一次来到了岳少安的身旁,推着他的身子,想将他唤醒。

不一会儿,岳少安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其实方才秦素素帮他擦脸之时,脸上一凉,他便又清醒的迹象,此刻再加之她的推动,顿时醒了过来。不过,刚刚苏醒,还是让他有些头疼,伸手拍了拍脑门,岳少安下意识地问道:“我这是在那里?”

秦素素面色一喜,急忙用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看着岳少安一脸茫然地盯着自己的胸脯看,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所指之处让他误会了,猛地俏脸一红,低下了头去。

岳少安此刻已经清醒了许多,记起自己昏倒在了河边。但是,当他看清楚眼前女子的长相后,也不由得的一愣,这女子长的很是好看,虽然说自己身边的美貌女子很多。便是众女之中随便拿出一个和眼前这女子比较,却也要胜过她几分。但是,眼前女子和她们不同的是,她带着一种朴实的气质,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一张脸上没有半丝脂粉,而且手上的皮肤还略微有些粗糙。典型的一个山村妇女。但正是这种朴实,美丽而不完美,却给了人异样的感觉。

看着她的反应,岳少安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急忙收回了目光,略显歉意地说道:“姑娘莫怪,在下并无冒犯之意,只是……你能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吗?”

秦素素听他说话语气柔和,脸上的窘迫之意微微敛去,用手比划着将叙述着事情的经过与岳少安。岳少安虽然没有看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大概的情形总算是明白了。他站起身来,迈步走动了几下,觉得胸口隐隐发疼,但这个身子已经不像是以前那般无力了。看来在河边灌的那几口水再加上躺了这么许久,已经让他恢复了一些体力。不过,腹中此刻却是饥饿难耐。正欲开口询问有没有吃得之时,忽听外面争吵之声愈演愈烈,隐隐间已经来到了屋门处。

岳少安虽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现在问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迈步出门,想从外面人的口中知道一些自己想要知晓的信息。

在他出门的同时,秦素素紧跟其后一同行了出来。

门前,三个壮汉正赶着秦素素的婆婆气势汹汹而来。岳少安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还不清楚那婆婆和眼前的女子有什么关系,但是,三个男子欺负一个老人,却是让他有点看不过眼。虽然这个老人还很是年轻,还不到五十岁的模样。

正当岳少安想上前一探究竟之时,眼前的一幕却猛地将他吓了一跳。只见那年轻的老太婆眼见无路可退,竟是不在避让,将袖子直接推倒了肩膀处,把腰带使劲一勒,回身操起一根木棒在身前一正毫无章法的挥舞,厉声喝道:“好好好,你们三兄弟厉害是吧?都欺负到家里来了,老娘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还当我们韩家无人了。来啊,来啊……哪个先上……”

岳少安微微一愣,敢情这位还是个练家子?不过,看她这架势又不像。莫非这是传说中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升级版“乱棍”?

对面三个男子显然也是没见过这般架势,一时之间具都停了下来。相互对视一眼,靠前站立的一人迈步而上,黝黑的胳膊猛然向前一伸,“啪!”木棍正好敲在了他的臂弯处。那人痛呼一声,双眼一瞪,还未出手,年轻的老太婆便怪叫一声,扔下木棍转身就逃。

只可惜她的动作那里有那壮年汉子快,还没跑出去,便被提着衣襟揪了回来。

“杀人啦……救命啊……李大要打死人啦……”她这般猛然来了一嗓子,哭声、喊声、眼泪、鼻涕、唾沫星子一股脑地狂涌而出,声势颇为吓人,竟是将那壮汉给怔住了。手提着她的后衣襟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哥,你愣着干什么,这泼妇是出了名的难缠,就欠收拾,给她两嘴巴子就老实了。”另一人看着壮汉不动弹,显然是恼了,几步上前,“啪!啪!”两声脆响,便是两个巴掌。

果然如他所言,那妇人顿时脸颊红肿,却是不敢哭闹也不敢动弹了。

秦素素看着婆婆被人如此欺负,急忙几步跑了上去,拽住那壮汉的手臂不断地摇晃着,嘴巴张开,一张俏脸满是紧张之色,却是说不出话来。落在别人的眼中,也为她着急不已……

第641章 寡妇门前是非多

秦素素可怜兮兮的模样,落在岳少安的眼中,不禁生出我见犹怜的感觉来。但是,这村里的人却好似并不欣赏似的。尤其是那名叫李大的壮汉,在她身后不远处还站着自家的婆娘,那李家大嫂自然也是个彪悍的人物。因此,李大便是有心怜惜却也没有胆子来怜惜,毕竟自家的地虽然粗糙了一点,但总归是自己的,后院起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他毕竟是男子,面对着娇滴滴的小寡妇还是出不了手。这时,那李家大嫂却走了过来,拽住秦素素的胳膊,拉着她便走后面走去。口中还不闲着,一边走,一边骂道:“我说韩家娘子,那老乞婆平日里那般欺负你,你还护着她干吗?”说着,又将目光移向了她口中的老乞婆,冷声说道:“平日里在你们自己家里,你怎么逞威风,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是敢到我们家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家的,把她吊到村口的大树上,让村里都看看这老乞婆的嘴脸。让她知道,咱李大家可不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

李大显然对这韩家的婆娘没有什么好感,当即答应一声,提起来便走。秦素素看在眼中,惊吓不已,连连朝着婆婆的方向挣扎而去,一张小脸激动之下惩的通红,泪珠已经在眼眶之中打折转,即要落下。而李家大嫂却死死地拽住了她,不让她前进分毫。

岳少安本来因自己如今的安全都没有保障,不想招惹麻烦。但是,碰到这种事情,却又不忍就此不管,丢下她们而去。再怎么说,那韩家娘子对自己也算是有着相助之恩。故而,他轻叹了一声,迈步向前,走了过去。

李大正“意气奋发”地提着韩家婆婆朝外走着,猛地感觉到肩膀被一只手握住,同时,耳边传来一个男子声音。骤然回头,只见一个小白脸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不由得一瞪眼,道:“干什么?”

“这位兄台。即便这位婆婆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妥,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如此做恐怕不好吧。”岳少安微笑着轻声说道:“我想有此次教训,她也知道错了。不如就此言和作罢吧。”

“你是什么人?你说言和……嗯……”李大刚要反唇相讥,忽地感觉到抓在肩膀上的那只手突然用起力来,那指头恍似钢铁打造的一般,自己在村里也算是个“战力强悍”的人物,竟然有些忍受不住。下意识地便将手松开。那韩家婆婆“噗通!”一声,落在了地上。她倒是个机灵之人,一见自己获得了自由,马上脚下抹油,快速地溜之大吉,向屋中跑去。但是,她也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嘴上却不吃亏,一边跑,一边还骂着:“挨千刀的李大、李二、李三,你们给老娘等着……”

岳少安听在耳中,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婆娘是有些欠收拾,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吃亏也是她自己找的。官场上各种势力之间,没有实力胡乱叫嚣的话,会死的很难看。一个小村庄又何尝不是这样,没有实力还咋呼个没完的人,只会多被揍一次。

不过,岳少安也懒得管她们这些琐事,事已至此,便放开了李大,轻声说道:“兄台果然是个识大体之人……”

“这是那里来的鸟人?”李大还未说话,李二却已经站上前来。他不知道兄长为什么将人就此放开,但是,看到岳少安这个小白脸吸引了众多妇女的目光,男人的自尊心便让他很是不爽,再加上这人以前并未见过,而且穿着破破烂烂显然也不是什么显贵之人。如此横插一杠子顿时惹得他心头火起,若不是见着大哥没有出手,不知是什么原因的话。他此刻已经出手了。

听着李二的话音。李家大嫂也从“惊艳”之中反应了过来,扭头一看秦素素满脸感激之色,隐隐还带着几分羞涩望着岳少安。她冷冷一笑,放开了秦素素,道:“看这人的衣着,应该是今日被韩家娘子带回来的男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和韩家娘子勾搭上了,居然替她们家出头来了。”那李二一直没有娶亲,虽然秦素素不能说话,不过却长得一张好脸蛋,他几次想一亲芳泽都被秦素素拒绝,有一次甚至被扇了一个耳光。李家大嫂是他的亲嫂子,自然是知道这事的。她故意想惹起李二的怒火,因此才这般地说。

果然,李二一听这话,脸色一阵憋红,愤怒地瞪起了双目,盯着在岳少安脸上,似乎要将他的脸穿两个洞一般,提着拳头便来到岳少安的身边,怒声道:“识相的给爷爷滚远一些,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不然惹闹了老子,拍断你的狗腿。”

岳少安长久以来,自从进入军中之后,那里被人如此喝骂过。便是敌人,也要称呼上一声帝师,现在被一个村夫当罢爷爷又做老子的。所谓虎落平阳被犬欺,让他不由得动了火气,冷声回道:“我若是不走呢?”

“那爷爷就揍你!”李二说着,挥起拳头便直奔岳少安的面门而来。虽然挥出的只是庄家把式的乱拳,不过,因其生的身体壮硕,一身蛮力也是不小,速度倒也颇快,隐隐间似乎还夹带着一丝风声。他对自己的这一拳很是自信,挥出去就没打算再收回来,只想着对方只是一个小白脸,脸上中上这么一拳,必然是立刻到底,一张好看的脸也毕现“落红”。

李二显然是估计错了对手。别说岳少安到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是身经百战,杀的人比他见过的还多。便是刚来这个时代之时,一身打架的本事也不是他一个庄家汉子能比的。

看着拳头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岳少安微微一错身,让过拳头的同时,右腿抬起,膝盖照着李二的小腹便顶了过去。

李二的面上的得意之色还未褪去,便瞬间转成了一脸痛苦之相。“砰!”随着一声不为人注意的轻响,岳少安缓缓地收回了腿,李二跌坐在了地上,身体缩成了一团,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岳少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周围的人看在眼中,再看岳少安的目光,却似乎看到了一个怪物一般。在她们事先的判断中,怎么也不相信岳少安会是李二的对手。两个人的身高虽然差不多。但李二黝黑粗壮,身体都似乎能装下两个岳少安。而岳少安皮肤白皙,衣着破烂,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有“战力”的人。

这种结果,有些超出她们的认知。

一旁的秦素素吃惊地看着岳少安,小脸上似惊还喜,又有几分失落,情绪异常复杂。

岳少安却并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在他看来,这里自己只是一个过客,甚至连过客都算不上。他只打算稍后寻些吃食,填饱了肚子,便径直而去,不再多停留一刻。此处虽然偏僻,但距离杨凡军队的距离还不足百里,虽然杨凡的人不一定会搜寻到这里,可岳少安却不愿意多做冒险。

现在南下直接返回宋师城很显然是不可行的。不用想都知道道路上一定危险重重。他现在所能靠的只有监察司的力量了。只是,监察司虽然遍布极广,但全部是卓岩一手安排的,有些小的据点甚至都是下面的人发展的,卓岩都不清楚,更别说岳少安了。他所知道的地方只有杭州城的几处,因此,岳少安打算先去杭州城连系到了监察司的人再做打算,他们必然有办法送自己回去的。

正当岳少安转过身,朝着秦素素走来,想问一问她能不能帮自己弄些食物之时,却见秦素素神色紧张地望着他的身后,一双小手惶急地指着,想要提醒他什么,但无奈的是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岳少安察觉到这些,猛地侧身一望,还未看清,便觉一阵急促的风声朝着自己头顶砸落,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岳少安身子就地一转,拳头顺势借力甩出,拢了一个圈后,这才朝着身后偷袭自己的人打了出去。

“砰!”

这一拳正中那人面门,一声惨叫伴着一个人影从岳少安的面前飞了出去。一根木棒也随之抛飞而起,跌落了下来。

岳少安伸手将木棒抓在了手中,看了看那木棒自己居然一抓不住,不由得火气上窜,这么粗壮的木棒砸在脑袋上,绝对是要出人命的。对方显然是下了杀手,本来他还以为对方只是就个庄稼汉,虽然粗鲁了一些,但是本质却比较纯朴,断然不会下杀手的。可事实摆在面前,却让他心中也不禁起了杀意。一双带着杀意的眼眸朝着那人一望,便将他吓得“蹬蹬蹬……”地连连后退。

其实岳少安想的有些严重了。方才李二被他一招制服后,心中怒不可遏,正要在起来寻他的麻烦,这时李三提着木棒冲上来帮拳。李二想也没想抢过木棒便朝着岳少安砸来。他只是发泄心中的怒气,并不是成心想杀岳少安的。

但是,很悲剧,李二依旧被一招打飞了出去。而整打算揍人,却被抢了木棒的李三却傻站在那里,正好对上的岳少安的视线。看着方才还笑容和蔼的小白脸一下子变成了煞神,似乎是地狱之中食人血肉的恶鬼一般。那眼色只让他从头顶寒到了心里,再寒到脚底。

骤然间,李三猛地转过了头去,和疯了一般,口中大叫着,调头就跑,任凭李家大嫂怎么喊都没有用。整个人恍似不受控制般,一溜烟,便没了影儿……

李大脸色惨白地看着李三离去的方向,转过头再望向了鼻梁塌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二,心中一阵骇然,面上更是没有了一丝人色,额头上的汗,忍不住便下来了。嘴巴张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发不出一丝声音。

岳少安脸上的笑容已经敛去,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对着李大,道:“我不想招惹麻烦,不要逼我,抬着你的兄弟赶紧去吧!”说罢,他见李大尤自发着呆,没有一点行动的意思,脸色不禁又是一沉,轻喝道:“滚——”

李大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弯身抱起了李二,撒腿便朝外跑去。

“当家的,当家的……”李家大嫂到现在还不明白状况,还想叫住丈夫好好的将韩家修理一番,在他看来,即便李二不小心被人打倒,但是还有更能打的李大和不要命的李三,对付一个小白脸怎么地也是绰绰有余。然而,任凭她怎么喊,李大依旧不曾回头,怀里虽抱着一个人,但是速度甚至比李三还快上几分。

李家大嫂还待说些什么,忽地感觉到身后似乎有着阵阵杀气,扭头一看,只见之前好似一只小鸡般被拎着的韩家婆婆此刻已然恢复到了那种杀气腾腾的模样,手里提着一个笤帚疙瘩奔着她便冲了过来。很明显是要乘人之危、落井下石、趁你病要你命。李家大嫂怎么滴也是个明白人,一看这架势那里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当即一猫腰跟着丈夫的脚步而去,都没有停留丝毫。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意思。

韩家婆婆在后面挥舞着笤帚疙瘩扯起脖子恍似斗赢的公鸡一般,口水喷溅着一阵咒骂,话语之歹毒,如果是一头猪听得懂的话,都要羞愤而死。

岳少安膛目结舌地看着韩家婆婆表演,不知怎地,心中的怒火却尽数消散而去,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他这才发现眼前的小娘子正痴痴地望着他,见他望来,蓦然脸颊烧红低下了头去。

岳少安一阵诧异,不知这小娘子居然如此害羞。对着她又笑了笑,道:“姑娘,哪个……有吃的没有?”

秦素素正脸色羞红着,听到他的话语,猛地一愣,随即跑进了屋中。不一会儿,复又出来之时,手中却已经多了两个面饼。低着头将面饼递到了他的面前。

岳少安道了声谢,伸手接了过来。他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又是翻山越岭地不住奔跑,早已经饿极,也不管美味不美味,拿起来放在嘴里,便一口咬了下去。

“咯嘣!”

随着声响,岳少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将那面饼拿了出来,在眼前看了看,面饼上只出现了几个白色的印记,并没有破碎的痕迹,反倒是他的牙齿差点被嘣了下去。两个饼对撞了一下,发出了恍似石头碰撞般的声响。看来这柄是难以吃下去了,带在身上做暗器还差不多,砸在人的脑门上,说不定能砸死几个敌人。

正值岳少安苦笑着想要将那饼还给秦素素之时,在一旁骂累了的韩家婆婆喘着气走了过来。看到岳少安的表情和他手中的面饼,便明白了什么。淡淡地说了句:“那是中秋时留下的,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月了。是我们家里最好的东西了。是难咬了点,不过,泡在水里吃的话,还是很好吃的。”

她这般一说,岳少安反倒是不好还回去了,尴尬地拿着两个饼,看着韩家婆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韩家婆婆看了看他,对着秦素素说道:“你回去给他端碗水来。这般怎么能咬得动,这么大人了,做事还是如此疏忽。”

秦素素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岳少安看了一眼。岳少安点头示意无妨,她这才转身而去,回到了屋中。

秦素素离开,韩家婆婆又转过头来,对岳少安,道:“小哥,今日多谢你了。”

岳少安有些意外,没想到方才还声势骇人的妇人,这会儿居然会语气和蔼的与人道谢,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神,似乎不似作假。岳少安这才笑了笑,道:“婆婆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再说我也承蒙……呃……哪位姑娘搭救,说来倒是我该先谢你们才是。”

“那是老身的儿媳妇。”韩家婆婆说着,轻叹了一声,道:“老身知道,先前的模样可能给你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影响,不过,老身虽然在村里人眼中是个刁妇,但是,老身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老身便是要做一个刁妇,刁妇没有什么不好的。若非我是个刁妇,我们这家里只有两个寡妇,早就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那里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像老身那儿媳妇,她就太过软弱,有老身在还好,一旦有一日老身去了,她还不是被那些浑球们欺负么?现在对她严厉点,对她没有坏处。”

岳少安看着她面上带着疲倦之色,说这番话时真情流露,对她的认识大为改观,点了点头,道:“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实,一个人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底线,又不去害人,怎么活都是自己的自由,都是无可厚非的。婆婆这样想,在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更没有歧视的意思。婆婆大可不必在意在下的想法……”

“老身那儿媳妇闺名叫素素,她娘家姓秦。村里人都说老身见不得儿媳妇,总是欺负与她,其实没有人知道,老身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一直拿她当闺女看。虽说有时候严厉了些,但心里却希望她好的。”

对于这种问题,岳少安不知该如何搭话,因此,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韩家婆婆缓缓地站起了身来,道:“进屋吧。天凉了,在外面站着小心受了寒气。”

岳少安抬头看了看天色,日暮已经西沉,晚霞也即将褪去,这个季节的天气,凉的颇快,现在已经渐渐有了几分凉意。故而,也不推却,跟着韩家婆婆走进了屋中。

屋子只是普通的茅草屋,里面的陈设也比较简单,里屋和外屋分别放置着两张破旧的木床。里面床上的被子用红布盖着,而外面的就那样摊着。显然里面是秦素素卧房,外面的是婆婆的。岳少安看了看,屋中并没有什么凳子,只有几个木头桩子,权且可以挡凳子坐。

他随便拣了一个坐了下来。不一会儿,秦素素再次过来,手中却已经端着几碗稀饭,将其中的一碗放在了婆婆面前。又将另一碗放在了岳少安的面前,岳少安报以微笑,轻声道谢,韩素素染娇羞低下了头去。

岳少安将那石头般的面饼敲了一会儿,未能敲碎只好整个扔到了稀饭里浸泡着。秦素素在一旁看着他时而皱眉,时而哑然,时而焦急的神情,不禁忍不住展颜一笑。韩婆婆在一旁看着两人的神情,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低着头灌了一碗稀饭后,便称自己已经吃饱,不再理会两人,独自去休息了。

饭吧,岳少安看着韩素素俏脸和小手之上都带有伤痕,便主动拾起了碗筷,道:“你身上有伤,沾不得水,我去帮你洗了吧。”

秦素素慌忙摆手,示意不成。随即见岳少安已经拿起了碗筷,急忙上前抢夺,不想情急之下抓在了岳少安的手上。岳少安见她这般着急,便不好再和她争抢,松开了手。而秦素素在接触到岳少安的手后,整个人好似触电一般,急忙将手缩了回去。如此,那碗反而没有人去捉了,当啷落地,“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秦素素微微一惊,急忙转头朝婆婆那边望去,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回过头来,蹲下身收拾残片。只是,泪珠却已经从她的眼眶之中落了下来。

岳少安有些歉疚地看着她的小手一块一块地将地上的残片剑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一对婆媳的日子过的已经够苦了,也许她们家中的碗也就这么两个,如今却因自己尽数打破了。探手进入怀中摸了摸,银子早已就丢光了,那里还有什么能够给她的。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手将自己的腰带便解了开。秦素素正在低头收拾着,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只见岳少安的腰带已经解去放在了一边,两只手正在扒拉着往开解衣服,她小脸骤然“腾!”的一下红至了耳根。她虽然年纪并不是很大,但毕竟是嫁作人妇之人,对于男子的身体自然是不陌生的。看着岳少安突然之举,娇羞惊吓下,她竟是有些异样的感觉。低头也不是,抬头也不是,一双眼睛却不知该停留到那里好了……

岳少安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依旧自顾自地动作着。秦素素紧张地小手紧握,手间下意思地抓紧了一块破碗的残片,因为用力,那锋利如刀的残片刺破了她的手指,樱红的鲜血缓缓溢出,她尤自不知……

第642章 只能当钱花

阳光完全地落下了天幕,夜终于来临。屋外的光线渐暗,屋中也隐隐有些看不真切。岳少安忙着折腾自己的衣服,并没有想太多,而秦素素心里却如同小驴奔跑乱撞一般,不安的厉害,一张脸烧红着,很是滚烫,都似乎放个锅就能煮鸡蛋一般。她的心里纠结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想逃开,双腿却如同生了根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她想抬头看一看岳少安到底在干什么,却又怕看到自己不该看的东西。小手上的鲜血已经将破碗的残片染成了一片鲜红之色,她这时才发觉到疼痛,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碎片扔开,将手抬了起来。

“嘿嘿,找到了。”岳少安从衣襟之中掏出一个事物正待给秦素素观看,突见她的一只小手已经是鲜血淋漓,猛然间吓了一跳,急忙将里面衣服的衣襟撕下了一块将她的手揪了过来,一面包扎,一面道:“怎地如此不小心。”说着,将她的小手仔细地包裹好了,这才笑了笑,道:“没事了,不要沾水,几天便好了。”

说罢,岳少安拍了拍手,却没有听到她说话,这才反应过来。歉意地朝着她笑了笑,哪知他这一笑,却被秦素素理解错误,顿时俏脸更加羞红,低着头,用另一只手紧抱着伤了的手,盯着上面的衣襟,眼中露出了别样的情愫。

岳少安看在眼中,心下不由得一怔,这种眼神怎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也算是花丛之中的老手,自然是明白女子的心理的。这小寡妇到是生的模样俊俏,甚是惹人怜爱,但岳少安现在却不想招惹这些。自己还是命悬一线,那里能带上一个负担。虽然他也可以吃干了抹抹嘴便走。可这样的话,还是他的性格么?因此,面对秦素素的这种表情,他急忙打了个哈哈,拉开了两人之间距离。整理好了衣服,这才道:“秦姑娘……”话刚出口,又觉不对,人家已经是嫁作人妇了,再这般叫却显得有些不妥,故而,忙又改口道:“韩娘子,多谢你今日相助,在下感激不尽。对了,可有刀斧之类的东西?”

秦素素听得他的声音,脸上本来羞红着,忽地又听他改口叫做了韩娘子,不由得心中一暗,面上是神色也自然了许多,抿嘴一笑,点了点头,转身而去,片刻之后,待她再回来之时,手上提着一把菜刀,递给了岳少安。

岳少安看了看,轻声问道:“没有斧头么?”

秦素素摇了摇头。

岳少安想了想,提着菜刀向门外行去。秦素素本来因他一声“韩娘子”叫得芳心大暗,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自己已经是嫁作人妇,对方怎能看的上自己。再说,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竟会生出这般想法,不禁心中一阵羞愧。然而,刚刚有了这个想法,突然见岳少安提着菜刀便走,心下一乱,不知他要干什么去。今日岳少安将李二一顿胖揍,给她心中留下了极大的印象。因而,眼见岳少安提着菜刀便走,陡然间,她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想了想,急忙追了出去。

行处门外,岳少安却已然不见了身影,她左右寻了一遍依旧见不着他,不由得心底一阵失落,瞅着满天星斗的夜空,怔怔发呆。

“他不会就这样走了的。”突然一个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猛地将秦素素吓了一跳,她转身一望,不知什么时候,婆婆居然站在了她的身后。见她转过头来,韩婆婆又道:“老身看得出来,这位小哥是个重情义之人。”说罢,韩婆婆便缓缓地行入了屋中,只留下秦素素一人在门前呆立着。

隔了一会儿,秦素素面带失望之色正待回屋,忽地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顺声望去,顿时面色一喜。岳少安匆匆地冲外面跑了回来,手中提着菜刀和两块石头,道:“这院子你们打扫的还真干净,想寻块石头都没有。”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黄灿灿的东西放置好后,喃喃自语,道:“这东西现在也没有了用处,不过,它至少还是金子,便当钱使了吧。”原来,他寻了半晌居然是在找那块当初皇帝给他的免死金牌。

说起来还真是讽刺,皇帝给了他免死金牌,却又带着大军亲自来杀他,以前患难时的那种情感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与柳伯南两人在屋顶喝酒之时是多么的惬意,如今却只能当做会意了。

岳少安露出一丝苦笑,猛地将手中的菜刀挥了下去,然后在刀背上加了几石头,免死金牌便已经变作了两块金子。又是一阵忙碌直到那免死金牌已经面目全非,分成数十块小金块,他这才停手,拿出了一些交到了秦素素的手中,道:“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做谢的。这些金子便留给你们吧。”

秦素素吃惊地盯着他,面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她怎么也想不到看似乞丐般的岳少安居然能从身上拿出这么多金子来。看来,他当真不是一般人。吃惊之余,她竟是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岳少安。

岳少安见她并不伸手来接,还道她是不想收,便伸手将她的小手揪了起来,放在了她的手中,道:“收下吧,这东西,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了什么意义。能当钱来花,也是不错的……呵呵……”

秦素素慢慢地低下了头,将那金子放在了眼前,仔细瞅着,神情连连变幻,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接受不了。看了一会儿,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情略微平静一些,这才发现,岳少安给她包裹伤口的布料却也是自己未曾见过的。这显然不是岳少安外面穿的那件满是泥土的衣衫。

秦素素心里翻天覆地,乱得厉害,再看岳少安的眼神却已经变得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岳少安相比起她来,便自然的多了。他不眠不休地奔跑了一日夜,早已经疲累不堪。本来,他就身有内伤,一路狂奔,又没有药物,此刻胸口憋疼的厉害。使劲地揉了揉,道:“今日看来还要在这里叨扰一夜了。韩娘子不会让我睡在屋外吧,其实本该如此,只是现在的天气,恐怕明天就冻硬了……呵呵……”

秦素素听到他的话语,俏脸一红,急忙让他入屋。岳少安也不客气,大步而行,走了进去。看着他的背影,秦素素咬了咬薄唇随后也跟着行入……

————————————————————————————————————————————————————————————

【今天停了一天的电。晚上才来,只码出这一章来。更的少了些,明天万字补上。】

第643章 男人的肩

宋师城中。经过这几日的整修,虽许多被破坏的地方并不能在短时间内修复,不过基本上已经安定了下来。城下的大战过后丢下的尸体兵器等物也做了统一整理。

本来以张横的意思,如今岳少安也没有消息,那里还有闲工夫细管这些。直接堆积起来焚烧了完事。但卓岩却觉得军士们是为了包围宋师城而死,若是死后就这样处理到,有些太过不近人情。于心难安,因而,他让人辨认了一下,将宋师城士兵们的尸体都陈列在了城中坡山一块空地之上,坡山其实也称不得山,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比土丘略大一些的泥土和石头的混合体而已。

不过,这坡山倒是风景秀美,在宋师城中虽然不及其他一些景点著名,却也是熟为人知的。平时日,百姓们来这里都是游山玩水,观花赏月,然而,今次却心情沉重。来来往往之人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以前来这里游玩的大多都是青年男女,此时却大多是老人和嫁作人妇的女子。

卓岩已经公布了出去,尸体会在这里停放两日,让家属前来辨认。两日之后,倘若没有人来认领的,便要集体火焚了。

当然,前来认领尸体的家属会得到一笔可观的安葬费。宋师城现在伤痕累累,城中经济也有些滞怠,不过,库存却并不空虚,而且有着钱多多的祖父钱万贯和卓岩的老丈人孙博旺,这两位帮忙联络富商募集资金,故而,宋师城并不缺钱。这也许是大战之后唯一可以庆幸的地方吧。

在坡山的山口处,一排长长的桌子排列开来,桌子里面负责户籍统计的官员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翻纸的声音“唰唰唰……”响个不停。

为防有人贪财冒领尸体,卓岩特意派了监察司的官员在旁监督者,若是有冒领者,直接仗着二十,在山前的石台上停放一日,在押入大牢。原本以为在监察司的管理下,现在宋师城应该没有这样的冒领者,但世事难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短短的一上午,山前石台上便有十几人被打的皮开肉绽趴在那里惨叫不已。

百姓们对这些发死人财的家伙,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尤其来此的大多是死者的家属,对这些人更是鄙夷的厉害,不单不赋予同情,甚至有的人路过之时还狠狠地唾上几口。

如此一来,到了中午十分,却已经再也没有人敢来冒领了。卓岩闻报后,便放心下来,不再管这边的事,转而找文成方去了。

现在文成方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宋师城翻修都是他一直在接手,这次当然还得用他。宋师虽然还没到了百废待兴的地步,但也差不少许了。

文成方此刻正在城头之上指挥着士兵和雇来的民夫忙碌,本来这些事情不用他亲自来做的。但是有些机密的东西,却是不能让别人碰。比如宋师城的城防火器便是机密之一,做这些的时候,人手都是分开的,每一批人的分工都不同,这样就不会让他们了解到太多的信息,也不怕机密会泄漏,当然,若是想要将机密得到最好的保障,只有杀掉那些参与的人才会做到万无一失。不过,岳少安觉没有如此嗜杀,而文成方作为他的得力助手之一,自然知道岳少安是什么性格,事实上,早已经有人和他提过这样的建议,却被他痛斥一顿。

“好了,你们去休息吧!”终于忙得差不多,该到换人的时候了。文成方挥手让忙碌的人停下,自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身边的近侍地上一杯水,他端起来刚放到唇边,忽然觉得大地似乎在震动,斜睨了水杯一眼,只见水杯之中的水也在微微地晃动着,荡出了微微细小的涟漪。

文成方眉头蹙起,放下了水杯,长身而起,侧目问道:“出了什么事?”

刚刚问出,还没听到有人回答,城头之上却乱了起来,有人大声地喊了起来:“戒备,戒备……有敌军……”

文成方一惊,急忙快速来到了垛口,朝远处望去,只见远处黑压压一片,全都是人,恍似从远处的天际而来一般。看这架势至少也有五万以上的人马,来者速度极快,刚才还是豌豆大小的黑点,现在已经可以看清楚一个个人影了。

不过距离还是太远,并不能判断出是那路人马。文成方毕竟是从过大风浪的将领,自然不会像士兵们那般慌乱。他看到城头之上人心惶惶,双眉一锁,高声喝道:“不许慌乱,传令下去,将士们各施其职,听候命令。若有不服军令,或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者,定斩不饶。”

宋师城中的士兵们素质还是极高的,刚才的慌乱,也只是其中个别之人引起,并没有出现什么恐慌的现象,现在文成方出名主持大局,军心自然很快便稳定了下来。

一切就绪之后,文成方便即可派人前去打探是那方面的军队,以他的推算,这八成是牛仁带人回来了。只是,以他的推算,牛仁应该来不了这么快,最早也应该是今日夜间才能到,故而,还是有些不敢大意。为了以防万一,他并没有出城迎接。

不一会儿,探马回报,果然是牛仁回来了。文成方听闻这个消息,面色大喜,急忙派人通知张横、卓岩等人,自己率先出城而去,迎接牛仁。

得问是牛仁带人回城,城头之上一阵欢呼之声,守城时的艰难,让这些士兵们心有余悸,虽已经过去,但一个个都不敢放松下来,直到牛仁他们回来,城中的安全隐患便算了过去了。他们紧绷的神经也可以略微的松懈一下,如何不让人高兴。

不过,相比城中的情形,牛仁这边却是士气有些低沉,众将士全部都满是风尘之色。牛仁在得知岳少安出事之后,更是全速前进,昼夜不停的赶路。但是,大军之中步兵甚众,即便如此,他还是晚了几天。一见到文成方,牛仁神色严肃地翻身下马,抱了抱拳,道:“文统制,岳大哥他……”

文成方本来面带微笑地对着牛仁回礼,听他如此一问,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顿了一下,长叹一声,摇头苦笑,道:“牛将军,此地不是说话之所。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接到了严令,不得泄露出去。我们还是先回城,找个地方说话吧。”

牛仁听他如此说,心下一暗,便已经明白了结果,点了点头,回头交代牛青带队伍,自己跟着文成方率先朝着城中而去。

宋师府前院南处,有一处小院,小院装饰的清新典雅,落足在此,使人的心中不悦似乎可瞬间尽退一般。然而,这里的女主人却满脸苦色,两行清泪滑落她的面颊,她手指扶着一支花朵,稍稍用力,花儿便被揪了下来。

这个女子正是高崇的老婆,李青琴。高崇自从那日突围,便再无音讯,每日,她都会站在这里,想着他以前的种种,哭上一回,似乎心中会好受一些,然而,哭罢之后,心情却又更加沉重起来。

据此不远处,另一处小院与之大小相近,只是,这里的环境却大是不同。卓岩不像高崇那般惧内,孙小美嫁过来后,对院内的一切布置都未作改动,深怕卓岩不喜。事实也正是如此,卓岩并不算是一个雅致之人,院中空空荡荡的,只有几颗小树和一个凉亭。厅中一张圆桌加几个方凳,陈设异常简单。

此时,卓岩拖着疲惫地身子返回了家中,他已经连着几日没能睡一个好觉了。回来之后却也并不休息,而是一个人坐在圆桌之前发呆。

孙小美听闻下人说他已经回来,便急忙寻了出来,看着他疲倦的面容,不禁一阵心疼。缓步走了过去,主动伸出小手拉住了他的手。卓岩看了看她,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孙小美自从嫁与他后,毫无富家之女的娇横习性,对他的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便以前孙小美做过什么骇人之事,卓岩也不会计较了。总不能以前被老婆强吻过,便害怕至斯。现在他对这个娇妻很是珍爱,因为,自从母亲过世之后,孙小美是对他最好的一个女子了。

外面的事,卓岩并不想带回来给自己的妻子,故而,在她的面前尽量让自己装作从容一些。但孙小美却是什么都明白的。一队单眼皮下灵性十足的双目满含温柔地望着他,她很是心疼自己的老公,知他心中凄苦,还要整日忙着公务,回到家里怕自己担心,又要装给自己看。

一个男人肩上怎能扛得这么多东西,孙小美静静地望着自己的男人,不觉间眼眶之中竟是浸满了泪珠。待到卓岩伸出手来,轻轻为她摸去之时,她这才发觉。急忙用衣袖拭擦了一下,展颜一笑,道:“相公,既是心中有事,不妨说与小美。小美是你的妻子,自当为你分担一些。”

卓岩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岳先生的事,你也知道的。现在很是担心岳先生,其他的没有什么。城中的事,都是一些琐事,自从岳先生让我着手建立监察司以来,我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我知道你心疼我,不过,这大可不必,因为,我很享受这些,若是让我闲坐在家,整日饮酒睡觉,这日子反而难过的很了。”

孙小美轻轻点头,拉住了他的手,道:“相公,小美明白的,也理解的。只是有时想来,还是会忍不住担心。相公担心的人恐怕不单是帝师吧,应该还有高崇将军。”

卓岩咬了咬牙,轻嗯了一声,一双手握成了拳头,关节发出一阵“咯咯……”轻响之声,随即松开了手,点了点头,道:“其实,高崇已经有了消息。”

“啊?”孙小美惊喜交加,随即看到卓岩如此神情,却又心知一定出了什么事,随即问道:“那么,相公准不准备告诉嫂夫人?”

卓岩轻叹了一声,道:“高崇现在被杨凡抓了去,断去了一臂,而且他的伤势太重,性命能不能抱住性命也未可知。在杨凡的军队里虽然有我们监察司的人,但是,却核心地方终究是渗透不进去。故而,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并不知道。因此,我想还是晚些再与嫂夫人说吧。”

“小美明白。”孙小美复又握住了丈夫的手,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想高崇将军应该会平安无事的。嫂夫人那里,便由我去说吧。”

卓岩看了看她,张口预言,随即又合上了嘴。

孙小美知道卓岩是在担心自己与李青琴说过之后,可能会适得其反,便又笑道:“夫君放心,小美知道该怎么说的。我会让嫂夫人心中有了希望,却又不让她知道具体情况的说法。这些事,便由我为相公承担一些吧。对了,帝师有消息了么?”

“现在的消息还不确定,昨日传回消息,杨凡已经下令封锁道路,而且还画影图形捉拿岳先生。但是,岳先生具体的下落却无人知晓,甚至杨凡派人四处搜寻,都没有人能见过岳先生一面。我怀疑杨凡这是故布疑阵,让我们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岳先生可能还在他的手上,就当日的情形来看,岳先生能掏出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说着,卓岩又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件事我也做不得准,只能是加派人手,各处寻找的同时,杨凡那里也不敢稍放。就算岳先生不在他的手上,自少要将高崇的下落查探出来。”

“嗯!”孙小美答应一声,道:“我也不懂这些,相公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过,小美以为,帝师毕竟不是普通人,别人办不到的事,不见的他也办不到,相公还是不要探过担心了。”

卓岩答应一声,随后,觉得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便转而言道:“我想给战死的将士们在城中建一座公墓。当时宋师城还是梁王占着,我们刚刚攻战下来之时,岳先生就曾说过,其实这些士兵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可惜他们之中很多人战死之后便被就地掩埋,甚至连姓名都不知晓。以后有机会的话,便要给他们在城中建一座公墓,让后人来祭奠他们。现在岳先生不在,我便想将这件事办了。待到岳先生回来之时,当然会很欣慰的。”

“相公既然如此说,那必然是对的。”孙小美很是乖巧地说道:“只是,这公墓是不是应该有个名字?单单叫公墓的话,好似不怎么好。”

“名字?”卓岩眉头微微蹙起,道:“我还没有想过这个。”

“相公整日劳累,这些细节上的事哪能尽数面面俱到。我倒是想了一个,不知可否。”

“哦?”卓岩诧异,道:“说来听听。”

“帝师既然说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那么便叫作英雄冢,相公以为如何?”

卓岩沉眉细细地想了想,点头,道:“不错。很好!”

“大人!”两人正说着话,忽地远处一人行礼喊了一句。

卓岩转头望来,见是监察司的人。便与孙小美低声说了两句什么,孙小美盈盈起身,回到了屋中。随后,卓岩行了过来,问道:“什么事?”

“大人,文统制有请。说是牛仁将军已经回来了。”

“哦?”卓岩眼皮一抬,想了想,随即,道:“带路。”

战马早已经备好由人牵着在门外等候,卓岩翻身上马,出门而去。

孙小美站在门前,一双眼眸盈盈地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眼中竟是不舍之色,却并未上前送别。自从嫁给他之后,宋师城便接二连三的出事,卓岩在家中带着的日子极短,两人甚至都没有亲热的机会。说是她心中一点遗憾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再嫁给他之前,她便有了这样的觉悟,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是甘心情愿的……

-=-=-=-=-=-=-=-=-=-=-=-=-=-=-=-=-=-=-=-=-=-=-=-=-=-=-=-=-=-=-=-=-=-=-=-=-=-=-=-=-

凉风徐徐,阳光洒下,让冷清的天气略微暖和了一些。小河村的天空异常的清澈,如同不染尘埃一般,蔚蓝而幽深。

秦素素手托香腮静坐在屋中木头桩子上面,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岳少安。

岳少安的伤势复发,高烧不退,现在已然昏迷了过去。不吃不喝地带伤奔逃一夜,已经让他的伤势加重,一直以来,强撑倒是不觉如何。就连昨日与那李二动手,他也不觉如何。但是,夜间躺在床上,一旦松懈下来,却是再也支持不住。就变作了现在这幅模样。

秦素素早晨才去看过母亲,母亲的病情已经好了些,便让她快些回婆家以免被婆婆骂。若是以前的话,她定然会推脱着,不愿这么早回来,但是,今日也不知怎地,母亲不说,她便想快些回来,既然母亲说话了,那更是合了她的心意,当即,便急匆匆地返了回来。岳少安从早晨便一直发着烧,她就这样待在他的身旁,用湿布为岳少安换敷。换好之后,便坐下来,如此看着他,不时嘴角还泛起一丝笑意。就这样静坐着,似乎一点都不乏味。

韩婆婆一早便离家而去,也不知去干什么了,中途虽然回来过两次,也看到了秦素素模样,但是,并没有理会与她。放下了些什么东西,便又走了。

一直到下午时分,天已经渐渐有些暗色之时,韩婆婆这才回来。看着秦素素依旧在床边坐着,便张口喊道:“来将这些草药给他煎了喝。你这样看着,能将他看好么?”

秦素素脸色一红,急忙起身,拿着草药去了。

韩婆婆清洗一下后,也走了过来,在她身旁指点着她如何煎药,说罢这些。突然,韩婆婆话锋一转,道:“素素,这几年你的心中一定很怨我吧?”

秦素素一听这话,猛地一愣,随即急忙摆手,使劲的摇头,她不出话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然而,韩婆婆看着她这般模样,却是“哧”的一声冷笑,道:“你也不用否认。你即便怨我,那也没什么,其实有时候,我也很怨我自己。”

说着,她抬起头,似乎在看着屋顶,但是眼神之中分明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过了一会儿,低下头,道:“以前管的你很严,并不是向外人说的那般我有多么的恨你。说到底,到现在我已经没有了一个亲人,几年相处下来,早已经将你当做亲闺女了。有时候对你严厉了些,也是做给外面那些人看的。我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的难处。你这么年轻就守了寡,我实不该拦着你不让你改嫁。”说着,她话音一冷,道:“不过,村里这些汉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嫁了他们对你没有一点好处,你嫁他做甚?”

秦素素听着婆婆的话,整个人都呆了,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看着婆婆,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韩婆婆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这个小哥很不错。不过,我观他不是我们这般小人物,应该是一个落难的贵人吧。这样的人,你跟了他不见的好。不过,若是你能留的住他,那我也不拦着你。你看着办吧。多日未曾去看看你母亲了,待会儿我便去看看她,与她说说话。今晚便不回来了,你自己想清楚了……”说罢,她缓缓地迈着步子朝门外而去。

望着婆婆渐行渐远的背影,秦素素整个人都呆立在了那里,看了良久,缓缓地回过了头,突然一股焦味传入鼻孔,她忽地想起自己还熬着药,赶忙端药去了……

第644章 推倒,不是男人的专利

夜,很快来临。满天星斗闪烁,半轮明月遮羞。月光很是柔和,风中带了些许凉意。被整修地很是平坦的小院中,秦素素一双小手滚的黑糊糊的,白皙的指头因熬药而弄得脏兮兮不成样子。之前熬的药过了火,待他发现之时,药罐之中焦黑一片,显然是不能吃了。她只好从新熬过,好在婆婆准备的草药是几日的量,倒是不会因为她一次的失误而导致岳少安几日都没得吃。

这一次,她有了前车之鉴的教训,一直盯着火苗,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急忙卸去了火,跑去将小手洗干净后,这才盛好药端入了房中。

将药放在一旁,等待降温的时间,她又忍不住坐在床边,习惯地手托香腮静静地看着岳少安。不知怎地,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是如此的好看,以前他以为自己的丈夫生得已经很好看了,但是,相比起眼前这人来,却是差了许多。至于村里的李家儿郎们,更是一个个五大三粗,要么又高又粗又壮,要么又矮又粗又壮,虽然高的比矮的受看一些。可用来代替耕牛是不错,用来养眼么?便有些扎眼了。一个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难看的程度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们应该已经难看的没有余地了,要是还又些许余地的话,估计他们还要更加难看吧?秦素素这样想着,愈发觉得岳少安比他们强了百倍千倍,亦或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其实,村里李家的儿郎虽然没有岳少安好看,却也并非到了那种地步。往日间她见着人家,也没有产生出想死的冲动。只是女人有时候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她们乐于见着的东西,便觉得好到不得了,若是被她们所厌恶的话,别人再怎么说好,她们也会觉得不好。

只要看对眼,便是一头猪,她也会觉得双眼皮,大眼睛,睫毛长长,鼻子高挺,耳大有福……反正,落在她眼中的全部都是对方的优点。

岳少安当然不是猪,但秦素素现在看他的时候,便只听着他的优点看,似乎这个人从上到下,就没有丝毫缺点一般。尤其是那张脸,白皙的恍似女子的皮肤一般。不觉间,秦素素的小手竟伸了出去,轻轻地摸向了岳少安的脸庞。

手持与岳少安的皮肤刚一接触,她便猛地抽回,心脏“咚咚咚……”地跳不不停,下意识地左右望了望,又瞅了瞅岳少安,这才捂住自己的滚烫的小脸,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没有人知道的,没有人知道……

慢慢地,她的情绪略微平静了一些,见岳少安也没有什么动静,便将手再次伸了过去。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动作显得更加的小心翼翼,好似在碰触一件极为珍贵的东西,深怕动作稍稍大上一些,便会伤到他一般。待她的手再次接触到他的皮肤时,她心跳的更加厉害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素素已经不似刚开始那般紧张,轻轻地抚摸着岳少安的脸庞,心中不禁轻叹,果然如女子的皮肤一般细腻。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和岳少安的皮肤比了比秦素素眉头轻蹙而起,她发现自己的手和岳少安的皮肤比起来,略显粗糙了一些。眼前的这个男子居然比自己的肌肤更加细腻,这让她心中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都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才更合理,可他再揍那李二之时,却是那么的有力,这世界怎么会有这般完美的人。

她不由得心中有些自卑,将自己的衣袖挽起,小臂上的肌肤却要比手上的细腻多了。再和岳少安相比,她的心中终于有了一丝自信。其实秦素素其女也算是天生丽质,可惜她生在这种小山村里,从小就要帮着家中干活,一双纤手能保持到现在这幅模样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她终究是个苦命的人,若不是家贫,生病也无钱医治的话,也不会落到个不能说话的地步。

静静地盯着岳少安望了一会儿,她终于缓缓地收回了手,适才想起药都快凉了。便忙端起了药碗放在唇边自己先喝了一口,感觉很是难喝,苦到让人想吐的感觉,而且隐隐间视乎还有些腥味。不过,婆婆说良药苦口,这要苦到这般程度,应该是好药吧。

她如此想着,轻轻地扶起了岳少安,将药碗放在了他的唇边给他朝口中灌去。然而,昏迷不醒的岳少安如何能够喝进去,一个男子的重量也不是她所能承受的住的,而且,她还一只手端药,扶着岳少安身子的只是一支纤细的胳膊,没一会儿,便酸软无力,只能将他放下了。

帮岳少安将从唇边溢出的汤药擦干净后,看着碗中的药,她忽地脸色又羞红了起来。这样喂他不成,那么嘴对嘴喂的话,应该成了吧。

娇羞一阵,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含了一口那苦到令她想吐的良药,慢慢地俯下身子,两唇轻轻相接,她伸出小舌探出了岳少安的口中,缓缓地将药渡了过去。待她抬起头时一张脸已经通红无比,羞得想钻进药碗里躲起来算了。

不过,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便没有那么难了。到后来,更是驾轻就熟,很快便将一碗药尽数喂到了岳少安的口中。

做完这一切后,她扭头朝着外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婆婆今天确实应该不回来了吧。她的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了婆婆的话。“这个小哥很不错……若是能留下他……”他真的能留下来么?她这样问着自己,却没有答案。

想起自己现在的境况,秦素素的心又乱了起来。是啊,自己还这么年轻,难不成真要守一辈子寡?亦或者最后在村里找个人嫁掉?那样的生活是该自己过的么?没有岳少安出现之前,秦素素其实对这个并没有想太多。每日都重复着平淡的生活,想法也很少,可是,现在他出现了,她的想法便多了起来。

以前她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命,命中注定了的事情,自己又能如何呢?但是,现在上天了她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是就此放过的话。秦素素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被子的。

婆婆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秦素素想着,她说她今晚不回来了,是不是在暗示着自己什么?她的心跳再次加快了起来。望着岳少安,一双美眸之中闪出了别样的光芒。忽然之间,她的脑中闪出了一个在她以前看来是绝对荒唐的想法。

倘若……倘若……我将身子给了他,会不会留住他……

突然冒出的念头,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有这种不知羞耻的想法,她的脸红的几乎都能滴出水来。双手捂住脸,呼吸也变得极是不平稳。

若是此间有任何响动,哪怕是轻微的一点,也绝对会惊得她打消这个念头,然而,造化弄人,也或许是命该如此,周围的一切都静的出奇。甚至让她不经意产生出一种错觉,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和眼前的男人,再无他人,哪怕是她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会有人责怪于她。

就在秦素素心中犹豫不决之际。床上躺着的岳少安的身体却起了微妙的变化,一张脸好似被热水烫过一般,先是苍白之色,随即慢慢地泛红,一张脸渐渐呈现出了鲜红之色。薄被下盖着的某处,也由平原被顶起一个山丘。他的脸上呈现出些难耐,眉头不时皱起,神志却并不清醒,处在一种似醒非醒的状态之中。

一旁的秦素素却并没有发现他的变化,还在心中做着挣扎,一双小手握成拳头,复又松开,如此几次,却依旧不能下定决心,忐忑间,她眉头微抬朝岳少安望去。忽地便是一惊,她并非处子之身,已颇通人道,看着岳少安在被子上顶起的山峰,如何不知那是什么东西。这一发现,让她的目光便再也移不开了。其实,生理上,男人和女人都是需要的,只是女人的矜持让她们不会表现的那么明显。更不会像男人那般搂着兄弟的肩膀吹牛说自己今天又泡了几个妞,怎么推倒,怎么拿下。当然,其中不乏胆大奔放者以玩男人当成一种成就。但,秦素素绝对不是那种女子。不过,她却是一个守寡几年的小寡妇,生理上的需求却是一点都不比那种女子差。

而且,她就好似干涸了许久的良田一般,已经急需雨露灌溉,平日间可以不去想,尽量忍着,可现在被一个自己看着异常顺眼的男子如此挑逗下,情之欲望就如同烈火般腾然而起,高涨了起来。

心里挣扎着的想法本来就如同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一般,如今这种平衡被骤然打破,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要将他留下来。应该,婆婆也是这样希望的吧。秦素素心中最大的畏惧,已经被她用这个理由抛去,再也没有了什么顾忌。指尖捏着衣衫,悄然地滑落开来,香肩微露,莲峰渐显,屋中尽皆旎色,待他再靠上岳少安身旁之时,一身衣衫已经全部褪去。

她俏脸羞红着,紧张不已,酥胸因紧张而剧烈地起伏着,猛然间,她咬了咬牙,撩起被子钻了进去。然而,岳少安却是一动不动,并没有她预想之中的饿虎扑食现象,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动静,秦素素愈发开始不安起来。

她有些害怕,不知道这样做,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下贱的女子。只是,事以自此,难不成还能将衣服穿回去,然后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么?

也许岳少安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做到。可她能,她怎么呢?再说,如今她已经动情,身体有些不能自已。一双玉臂慢慢攀爬了上去,拦住岳少安的脖子,香吻送上,从他的唇,到脖子,肩头,一直向下,慢慢地解开了他的衣衫,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一对修长的美腿缠绕在了岳少安的身上,那隆起之处,刚好顶在了泥泞之所。她浑身一抖,小口微张,本该有的轻吟却没有发出来。

随后,手指离开了他的胸膛下滑,轻轻摸在了他那隆起之处,触手壮硕,让她微微一惊,随即面色羞红,心中窃喜。

拽住他的腰带解扣一端,微微用力拉起,裹着他身体的衣衫便少去了束缚。她的手有些颤抖,对于这种事,她还从来没有如此主动过,因而,在退去他的裤子之时,显得笨手笨脚,费了好大了力气,这才露出了刚才触及之所。

小手紧握着,她略微犹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双目一闭,便将“他”扶正,双腿跪坐,缓缓地,将“他”纳入了自己的身体之内。与此同时,一声带着满足的呻吟之声从她的口中传了出来,只是因她不能声的缘故,这声音极其的低,似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的到……

岳少安半苏半醒间,恍似自己在做梦,梦到了玉若姐姐和小丫头段君竹,她们两个对着他笑着,身无寸缕,光滑的娇躯完好无损,并没有受伤的痕迹。玉若姐姐媚眼含情望着他,而小丫头却是面带娇嗔,似是有什么不满。

忽然,玉若姐姐探手而入,朝他的胯下抚去,她的纤手抚弄着“他”正欲伏身而上,忽然,小丫头娇恼地跑了上来,竟是满脸醋意地望着玉若姐姐。玉若姐姐看着她如此模样,微微一笑,离开了他的身体。小丫头这才转嗔而喜,双腿一分,爬到了他的身上,对着“他”坐了下去。

岳少安激动地将两人抱在了怀中,已经是泪流满面,抱着她们使劲地吻着,相对她们说些话,却张着口发不出声音。一连试了几次,全都无功,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了。不说便不说吧,只要她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岳少安看着小丫头满足的笑意,抚摸着玉若姐姐光滑的肌肤,只想和她们忘情地行那云雨之事,以前自己南征北战,刚谢下来便复又忙起,对她们来说太过不公平,并没有与她们温存多久。现在他要将自己这个做丈夫的责任进行到底,好好的疼爱她们……

秦素素在岳少安的身上正笨拙地轻动着,忽然岳少安猛地翻身而起,将她压在了身下,使劲地动作着,时而缓柔,时而勇武……秦素素闭着双目,心中生出无限的满足之感。

她的双臂环在了岳少安的勃颈之上,漆黑的屋中,看不真切,也无需看真切……

明月在云后躲着,似乎也想探进屋中看个究竟。如此,月光再次洒下,顺着窗户透了进来,秦素素睁开了双眼,含情脉脉地望向岳少安的脸庞。这张脸,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脸庞,她在看个仔细,永远地记住他。

然而,当他的面容落在她的眼中之时,她却惊呆了。因为,他是在流着泪,双眸紧闭着,而眼泪却不停的流淌下来。只是他才唇角却分明挂着一丝笑容,笑得很甜,很好看,也很迷人……

但是,秦素素却猛然明白了过来,他的笑容绝对不是笑给自己看的,而那眼泪,更不可能为她而流。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有着什么样的身份,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她现在无从而知,只是心中涌起了不敢确信的一个念头。自己这样做,将身子给了他,真的能留得下他么……

她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忽然,她猛地搂紧了他的脖子,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一定要留住他,一定要……

时间静静流淌。岳少安恍似浑身上下有着无尽的欲望一般,秦素素在他的身下已经开始吃不消了。她虽非处子之身,可毕竟已经几年未尝人事。此刻怎能经得起如此狂暴的风雨……

最终,岳少安停了下来,伏在了她的酥胸之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她分明感觉到他依旧留着眼泪,自己的胸前已经被湿了一片……

她仰面躺着,双腿因岔开的时间太长,已经麻木没有了知觉。环在他脖颈间的手也缓缓地放了开来。两人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丝衣物,那薄薄的被子已经被滑落一旁,岳少安的衣服一扔的到处都是。她想起身收拾一下,却是浑身无力,挪动不了一丝一毫……

也许,她本就不想动弹吧……

她的双目有些空洞地望着屋顶,自己的身子是给了他,可他会成为自己的男人么?秦素素的脑子里乱得很,之前天真的想法,在看到岳少安落泪的那一刻,便破灭了……

他若是抛弃自己,自己难道就任他抛弃么?秦素素恍然间一咬薄唇,绝对不能,自己一定要将他留下来。也许,他会爱上自己,会为了自己留下的,她这样想着,似乎心中安定了不少。慢慢地伸出了手去,将被子揪起,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她此刻已经浑然忘记,这一场战斗,她才是那个侵略者……

第645章 潜在的危机

黄大娘也是小河村的一个寡妇。她嫁的是李家人,这村里的李姓者多是沾亲带故,因此,同样是寡妇,她要比黄婆婆的境遇好多了。同时,她为人和蔼,不像黄婆婆那般浑身是刺,让人进不得身。

但奇怪的是,就是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人,却成了最要好的朋友。黄大娘比韩婆婆好些,儿子虽说是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却生的极为壮实,而且,媳妇也老实能干,很是孝顺,小日子过的虽不是很复又,却也安生。人上了年纪,图的便是安生,故而,黄大娘生活的很幸福。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迎人,更添几分和蔼之色,村里人见都她也十分的客气。

韩婆婆昨夜与儿媳说自己去看她的母亲,晚上就在那里住,其实只是随口一说,她和亲家母的关系极为恶劣,这是村里众所周知的事。不过,村里人都以为是韩婆婆性格太过霸道所致,其实不然,韩婆婆也是丈夫和儿子相继离开才变成这般模样,以前并不这样,和村里人也有说有笑。和亲家母的矛盾之所以如此激化,说起来却是因为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秦素素的母亲为人多少有些刻薄,而且性格看似软弱,占有欲却极强,一次外村跑来一头耕牛,不知怎地居然到了她家的牛圈里。他见着之后,便将那耕牛关了起来,别人来寻,拒不承认。虽说只是一头牛而已,但是,在村里,它却代表着一家人一年收成的来源,耕地下种,磨土整平,到了秋天还要拉捆牵磨,什么事都离不开它。

丢牛的那家人也是一个寡妇,无依无靠,多次索要,秦素素的母亲拒不归还,她也是毫无办法,当时秦素素的父亲还健在。但是,他也和婆娘一个鼻孔出气,性格也差不多,这好比是天上掉下来的意外之财,到手的东西,再吐出去,门儿都没有……

最后,秦家被那寡妇三番五次的闹腾,一时恼羞成怒,居然将人打将了出去。韩婆婆得知消息,觉得有些看不惯,便借着亲家之便,悄悄地上门将那牛放了出去。此后,两家人便关系变得加拔弩张了。颇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原本,村里人以为两家人也就这样了。但是,随着后来的种种变化,两家的男人都相继而去。秦素素的母亲有重病倒下,韩婆婆在这个时候居然率先打破了这种尴尬,不时给秦家送些药去。

当然,每次送药,韩婆婆也只是放下了就走,绝不多说一句话。昨日,她也是照旧去送了一趟药,而后便来到了黄大娘家中。老姐妹两人说些家长里短的事,一直唠至深夜,话题便转到了岳少安的身上。只听那黄大娘说道:“近日我听说官府查一个逃犯,查的可紧了。县城里都画影图形捉拿那人呢。说是不日还要给镇上发画像。不过,咱们这村里估计不会有了。”

“你说的是那帝师吧?”韩婆婆侧身卧下,将脱下的小褂叠好了放在一旁,道:“那种大人物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发不发画像都不关咱们的事。”

“可不是这么说嘛。”黄大娘接口言道:“虽说这帝师不关咱们的事,可据说要派公人下来挨家挨户的搜查,这帮挨千刀的,他们一来,咱们还能有安生日子过么?这可不就关咱们的事了?”

“那又有什么办法。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韩婆婆轻叹了一声。

“你说那帝师长得什么模样?听说他是什么神仙下凡,可了不得。若是咱村里也有画像的话,便能看上一看了。”黄大娘说着,眼眸之中还流露出几分神往之色。

“他长什么样子,我都懒得管,自己家的事还没处理好。那里有心情操这闲心。”韩婆婆不以为然。

“是啊。听说前日你们家里来了一个后生,好生厉害,李大家三个兄弟都打不过他一个。”说话间,黄大娘看了看韩婆婆,觉得她没有什么异色,这才又道:“你今日来我这里,恐怕不是单单的想陪我这老姐姐说话吧。我知道你心疼你那媳妇,可是,若是他跟着那人走了。这家中就你一个人,你可怎么过?”

“你想到那里去了?”韩婆婆白了黄大娘一眼,道:“那小子昨天就病倒了,现在还卧床不起,能出什么事。再说,便是素素走了,又怎地。凭我这身子骨,还能饿死不成?她若是真想走,就走她的,待我死了,找几个人把我埋了便是了。棺材也用不着,挖个土坑,往里面一趟,就好了……”

“你这张嘴啊,尽瞎说……”黄大娘笑骂一句,隔了一会儿,面色微微一变,道:“这几日你注意些,听说公人们这两天便要来咱们村了。你那家里没个男人,自己注意些个。”

“能怎地?”韩婆婆一副凡是皆无所谓的态度,道:“以前他们又不是没有来过,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黄大娘,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再看那态度,不由得有些发恼,道:“我说芸娘,你是真听不出来,还是和我装糊涂。你家的现在能和以前一样么?家里突然来了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难保他们不会用这个来做文章。据说已经有许多人被错抓了去。到时候他们以此要挟你,你能有什么办法,还不得巴结送银子?你这几年省吃俭用能攒下几个钱?还不让他们给你蒸腾光了?”

“听出来又怎么办?”韩婆婆面色一暗,道:“咱们这些普通百姓还能斗得过他们么?”

“那你先想想办法啊。比如说将那人赶出去,或者是让他先去那里躲一躲,等公人们走了,再让他回来。公人没有把柄,也不会为难你了。”

“嗯!这倒也是……”

两人这般说着,说罢这个话题之后,黄大娘困意上涌,又说了一会儿话,便自个儿睡去了。而韩婆婆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黄大娘的话一句句在脑中环绕着,让她有些心烦意乱。响起自己临走时留下的草药,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许怪异。

“这么做对么?”

韩婆婆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转念一想,那小子昏迷着,那里会有什么力气,那药对身体又没有害处,只是补身子的……自己胡思乱想着,一直到天色渐亮,韩婆婆也没有一丝睡意。最后,她索性不在强睡,穿起了衣服,朝外面行去。

此时,天只是刚刚亮起,太阳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出来。这个时候的天气是最冷的,村里一个行人也没有,路上只有她自己一人,紧了紧脖间的衣领,韩婆婆加快了脚步朝着家中而去。

来到院里,看到窗户和房门紧闭着,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向门前走去,而是来到了窗户边,想看看屋中的情形适合不适合自己进去。

就在她刚刚行到窗沿底下,便听里面“哬嗵!”一声响动,好似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随即,便听到一个男子声音,满是尴尬和无奈地说着:“这、这……”这了半天,却没有了下文。

韩婆婆是过来人,一听这话,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轻叹了一声,打消了回屋的念头,缓缓地贴着窗沿坐了下来。

屋中,岳少安清醒来过之时,发现自己爬在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面,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还倒是自己在梦中并未清醒过来。但是,当他抬起头来,望向身下女子的脸时,却猛地一惊,骤然跳了起来,滚落在了地上。

秦素素眼中含泪,紧紧地盯着他,没有动作,就是这般看着,眼中尽显楚楚可怜之色。落在岳少安的眼中,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张口说了半晌“这……”,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他其实是想问,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和……怎么会变成了秦素素。然而,当他看到秦素素那双目含泪的凄楚模样,这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刚才还在人家肚皮上趴着,办完了事,一跳下床,就问这是怎么回事,装得和没事人是的,这是怎般的伤人。岳少安自问自己做不出这种事来,即便他真的是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不知是怎么发生的,可自己毕竟是做了。既然做了,如何还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我……唉……”岳少安不知该怎么和她说,眼前的事已经超出了他原来的计划范围,突然之际,竟是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韩婆婆在外面听着动静,也是微叹了一声,心道,这小哥果然是不愿意的,看来,他不一定会留下了。自己家里已经没有了男人,她原想着就这样下去的话,儿媳妇迟早还是要改价的,随着她年纪渐长,自己这个婆婆的岳约束力终究会越来越差的,若是让她嫁了李家的人,还不如改嫁给这位小哥。只是,直到如今,她却是有些后悔了,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帮帮儿媳,将他强留下呢。但是,她有没有把握,而且,她虽然一直都让自己扮作一个刁妇,本质却并不同于那种自私自利的刁妇,因而,想到此处,心中不禁犹豫了起来。

在这当口,屋中却又传来了话声,她急忙凝神静听起来。

岳少安看着床上的女子美腿分开,俏脸侧卧,一对玉臂放在身侧,周身上下,莲峰沟谷,一览无余。她这个姿势也不知保持了多久。不由得心生怜意,伸出手来,提着被子的一角慢慢地揪起盖在了她的身上。轻声说道:“我、我实不知怎地会作出这等事来,现在即便是懊悔也无济于事。事已至此,秦姑娘若是愿意让我负责的话。我自当迎娶于你……只是不知……”

他的话未说完,秦素素猛地一怔,原本她见着岳少安的反应,知道是自己作茧自缚,他定然会草草穿了衣服离去,对自己不加理会的。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愿意娶自己,一时心情激动莫名,两行泪珠顺颊而下,猛地直起身子抱住了他。将光滑挺立的酥胸就如此贴在了他的胸膛,一张脸埋入他的怀里,已然泣不成声……

她如此动作,便是傻子也知道她的意思了。岳少安轻叹一声,他本是风流人物,奈何欠下了太多情债之后,又加两位娇妻惨死,已经让他心淡了许多,本想从此之后,再不去招惹其他女子。可刚有了这想法,还未待他下定决心,便又牵扯进来一个。当真是世事难料,造化弄人,让他不知是该喜该悲,该哭还是该笑了。

只是,这些都是自己造的孽事,却不该让眼前的女子来承受的。他臂膀探出,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中,道:“你既已经答应嫁我。那我对你也不应该有所保留了。按理说,我即便是走,也该带着你一起离开,只是我此去太过凶险,随时都可能损命。不能带你一同走了……”

秦素素原本因喜悦和激动微微有些发红的脸色忽地变作了一片惨白。他还是要走的……秦素素一腔欢喜一扫而空,知道是岳少安现在之所以抱着她,只是哄骗与她,其实在心里还是不打算要她,故而才用这种托词。

她的脸埋在岳少安的怀中,使得岳少安并不知道她面色的变化,依旧自顾自地言道:“我们已有了夫妻之实,你却依旧不知道我的姓名,当真是有些……”说道此处,他苦笑一声,那荒唐两字却并未说出,改口道:“我没说与你知,实是不得已。我叫岳少安。家中已娶五妻,希望你不介意……”

原来他竟然……秦素素心中黯然,听到“岳少安”这三个字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这个时代消息闭塞,很多人都不知道皇帝叫什么,只知道他是皇帝。对于帝师,他们同样也只知道他是宋师城主,并不知道岳少安是个什么东西。自然也不会露出太多的惊讶之色,她的注意力已经被那五个妻妾吸引了过去。

随即岳少安又将自己如何落难逃到此地的大概情景说了一遍,摇头轻叹道:“在别人眼中,帝师这个名字好似多么风光一般。然而,他们不知道,岳少安只是一个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混蛋而已。这样的人,你还愿意嫁他么?”

秦素素猛地抬起了头,一双眼睦吃惊地望着他,眼珠都似乎要掉出来一般,她终于自己岳少安代表的是什么了。帝师,以前在她看来乃是传说之中的人物。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与他如此接近,她吃惊、恐慌、不可置信……一张脸上非富多彩,各种表情皆而有之。

岳少安看到她如此模样,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丝笑容,拍了拍她的香背。忽然,屋外“砰!”的一声闷响,岳少安陡然一惊,将秦素素的身子放在了床上,用被子帮她盖好后,迅速地穿起了衣服,急忙朝门外而去,同时顺手将菜刀操在了手中。

可惜,当他冲出门去之后,屋外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刚才那一耽搁,有人早该逃走了。

岳少安来到窗沿下,静静凝望着远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韩婆婆的这点伎俩那里逃得过他的眼睛。看着脚印,再瞅远处那个急急躲闪的身影,他便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了。既然确定了是韩婆婆,他放下心来,没有再追赶,缓缓地回到了屋中。

远处终于找到了一颗大树,藏身其后的韩婆婆抱着脑袋使劲地揉着,方才他在听到岳少安便是帝师之时,一惊之下陡然站起,却忘记了那窗沿有一部分是突出的,顿时撞了上去。直撞得她眼冒金星,行路都有些不稳,好不容易逃到了这里,脑袋上却已经凸起一个大包,使劲地揉了揉,嘴里嘟囔了一句:“这破屋子平日里有个刮风下雨就嘎吱嘎吱的乱响,没想到这般的硬,疼死老身了……”

她口中说着,手下也不闲着,揉脑袋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响起岳少安方才说的话,心中的震惊依旧未能褪去。那小哥居然就是帝师,她有些难以相信。帝师啊,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来到我们家里……

过了半晌,她心中的震惊略微平息了一些,猛地想起昨夜黄大娘的话来。如此的话,帝师岂不是危险了?她的冷汗陡然间便渗了出来。

公人倘若真的来到,到时候发现了帝师,抓了他的话。那么自己能幸免么?现在的帝师可不是以前的帝师,整个大宋都怕他,而且都在抓他。到时候窝藏朝廷重犯,是什么罪,就算她只是个乡间村妇,却也明白,那可是要砍头的。

不行,得告诉他,让他赶紧逃跑。韩婆婆这样想着,迈步就要朝家中行去。忽地,她又停了下来,转念一想,若是我将他在这里的消息报官的话,那么……

想到此处,她犹豫了起来,放跑岳少安,那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若是保管,不用说,这样的大人物,朝廷的赏赐必然不菲……韩婆婆眉头蹙了起来,心中惊疑不定……

第646章 缉拿

日上三杆之时,清冷的天气渐渐开始回温。在大树下冷得发抖的韩婆婆也终于好受了一些,只是脑袋上的那个大包却依旧坚强,任凭她怎么揉依旧挺立着,在她头顶竖立起一座高峰。最后,她索性不再理会,手托着下巴专心思考问题了。

从天蒙蒙亮到现在,将脚下的青草被她提的一颗不剩不说,几乎连地皮都磨去了一层,可她依旧没能下定决心。告发,无疑是最保险的事情。而且还能得到许多好处,对她这样的小民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但是,每每要下定决心去告发之时,自己的良心却有过意不去。

时间缓缓流淌,眼看就要到晌午了。韩婆婆猛地站起身来,双手叉腰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压低了声音,沉声说道:“算了,死就死吧,那小哥怎么说对咱也是有恩的。至于他是什么身份,关老娘何事。”丢下一句自认为很有气势的狠话,韩婆婆的心中好似安定了不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伸手弹了弹灰尘,再将领子旅顺,待要整理一下头发之时,忽地又觉脑袋疼得厉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踏步朝家中行去。

此时村里的行人已经渐多起来,看着她双手叉腰的架势,远远地人们便躲开了去。以前村里人一般就不敢招惹这“刁妇”,现在连狠厉出名的李大一家都吃了亏,那里还有人敢惹她。

好在距离家中不远,没走多久,韩婆婆便再次出现在了屋门前,只是,一来到这里,她本来无与伦比的气势却突然之间又消失不见了。竟是有些不敢进门,这一幕如果被外人看到的话,一定会惊为小河村的特大新闻,彪悍如斯的韩婆婆居然有不敢进自己家门的时候。

正值韩婆婆在门前徘徊不决之时,门却被轻轻地推了开来,岳少安从厉害探出了脑袋,露出了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道:“婆婆怎地不进屋,外面的景色如此之好,竟让婆婆流连忘返,连家都不想回了么?”

韩婆婆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看着岳少安的笑容,不知怎地,她感觉到阴森可怖,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个念头,他不会杀人灭口吧?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即逝,因为,她现在还以为岳少安并不知道她清晨之时在屋外偷听。

看着岳少安“殷切”的笑容,韩婆婆嘴角抽搐一下,深深地吸了口起,强压着莫名狂跳的心脏,挺了挺略显扁平的胸脯,似乎“刁妇”的气势恢复了几分,这才说道:“嗯嗯,是不错……小哥要不要看看……”

“我便不去看了。婆婆回屋吧,正在做着饭呢,待会儿便能吃了。”岳少安笑着将门推开,迈步行了出来,单手做了一个“请”式,示意韩婆婆先行。

韩婆婆点了点头,正欲行入,忽地看到岳少安另一只手中提着一把菜刀,陡然间她双目圆睁,头发直立,惊得满身鸡皮疙瘩,颤抖着,道:“你、你……你要干、干……什么……”

“呃?”岳少安诧异地望着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韩婆婆一头长发本在头上盘着,突然间蓬松了起来,面色大变,说话间,嘴唇哆嗦着,模样异常滑稽。莫不成她这是练了什么江湖失传已久的神功?不然头发怎能受控制的动弹,嘴唇的抖动怎能快到如此频率?岳少安不禁哑然笑道:“你说我要干什么?”

韩婆婆双目紧盯着岳少安手中的菜刀,满脸警惕之色,身子已经后退到了门框之上,颤声言道:“你不会是……”

“哦!”岳少安满脸歉意,道:“很抱歉婆婆,我将你们家的那只公鸡宰了。今天打算吃顿好的,本来素素说她要动手,但是我看她柔弱无力,便由我代劳了。”

“公鸡?”韩婆婆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木纳道:“什么公鸡?”话音刚落,她骤然惊叫一声:“你说什么?你杀了我的公鸡?”

“嗯嗯嗯!”岳少安使劲点头。

“你、你……”韩婆婆的畏惧好似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大叫了起来:“那是种鸡啊,你杀了它,以后我还怎么孵小鸡?”

“哈哈……”岳少安大笑,道:“这个自然不用您孵了,有母鸡就可以了。”

韩婆婆气得直翻白眼,正要回屋找秦素素理论一番,却见她家的那只大公鸡活蹦乱跳的在屋中吃食呢。她微微一呆,随即明白岳少安是在戏耍与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如此一来,紧张的心情却一扫而空,对于这位突来的“大人物”也没有那种莫名的恐惧了。

这时秦素素端出了已经做好的饭菜,岳少安自逃亡以来,只有这个时刻心情完全地放松了下来。三人据坐谈笑,秦素素说不了话,只是看着两人,眼神之中,却总是带着闪烁的意味。

岳少安未注意她的神情,东来一句,西扯一句的与韩婆婆说着,并未提起自己身份的事。韩婆婆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自然是会再想着将他留下的事了。但是,官府来查人的事,他还是决定告诉岳少安,让他早做准备,不然,到时候他被抓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韩婆婆放下了碗筷,装作不经意,道:“昨日我听黄大娘说,近日有公人要来搜查,说是捉拿帝师,所有可疑人物都要先抓起来再行审问。”

岳少安将这话一句不漏的收入了耳中,听她说罢,眉毛微蹙,抬眼道:“婆婆您是什么时候听说的?”

“就在昨日。”

岳少安猛然一惊,陡然站起了身来,沉声说道:“婆婆,我也不与你打哑谜,清晨之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既然如此的话,我必须马上离开,不然会连累到你们的。”

秦素素见岳少安如此,急忙起身拉住了她的胳膊,一双眸子已经浸满了泪珠。岳少安看她这般模样,心下有些不忍,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道:“你放心,一旦我回去,定然会派人来接你的。”

秦素素使劲的摇头,拉着他让他坐下,岳少安无奈,只好坐了下来。秦素素用手指蘸了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大概的意思是,让他不必如此着急,现在公人从那个方向来,还不确定。他这般出去,万一被人碰上便麻烦了。若是让她先去查访一下,会好一些。

岳少安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他要走,自然都是走僻静小道的,遇上敌人的几率不大,再说,在那种地方,便是遇上几个,也奈何不得他的。不过,看着秦素素满脸担心之色,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秦素素见他答应,面色一喜,忙放下碗筷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而去。

岳少安待在屋中,与韩婆婆两人处在这种情况下,却没有了先前那种从容谈笑的心情,两人具都沉默着,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韩婆婆率先打破了沉默道:“我这儿媳也是个苦命之人,原想你定然是个身份高贵之人,却没想到你居然是帝师,想之前我一个老婆子还对你说教,真是可笑。你这种大人物必然见的世面比我们多多了。我知道你是不可能留下来的。只是,现在她已经心系于你,你打算怎么对她呢?老婆子也不敢要求你什么,只求你告诉我个实话,也免得耽误了她,毕竟她还年轻,还有大半辈子要过。”

“我会娶她的。”岳少安郑重道:“婆婆放心,我岳少安断然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多了。”韩婆婆笑了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急着走,素素其实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她只是想多留你片刻罢了。我觉得,你还是尽早走吧,多留亦无益处,反而可能带来危险。再说,迟早是要走的,免得两人分别之时,她哭哭啼啼扰乱了你的心境。”

岳少安本以为她与秦素素一般,想留下自己,没想到韩婆婆说出的话,居然和他所想截然相反。望向韩婆婆的目光不由得变幻了神色。

韩婆婆见他这般,摇头一笑,道:“你也别觉得我老婆子有多么大度,自己是多吃了几年盐,想的比素素多了些而已。”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道:“婆婆厚恩,少安记下了。”说罢,不再说言,起身便走,临走将那菜刀收了起来,别在了怀中腰带上,这才快步离开。

韩婆婆看着他渐渐远去,轻轻叹了口气,心道,素素应该不会怨我吧。

此刻,秦素素已经出了村庄,朝镇上的方向走去。她的心情异常复杂,她对岳少安倒是没有那种爱的死去活来的感觉。经历过了婚姻的她,这种情愫已经可以得到几分控制,断然是不会让自己陷得那么深的,说白了,她之前之所以想将岳少安留下,只不过是因为岳少安看着顺眼,而且还能保护她,让她认为若是嫁给岳少安这么一个男人的话,虚荣心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但是,事到如今,却已经不同了。能不能嫁给岳少安,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她常听村里人说,那些大人物根本就不拿女人当人看的。就是自己的妾侍,也是说送人就送人的,女人对于他们,就好似一件衣服一般,穿过了便扔开了,以后再穿不穿,是丢掉,是送人,全凭他们的一念之间。

因而,她此次出来,并不是打算为岳少安打探什么情报,而是想要告诉官府岳少安在自己家中的消息。既然自己将身子给了他,反而什么都没得到,还不如将他送官,免得便宜了他其他的妻妾,再说,自己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奖赏,有了钱,到时候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就凭岳少安给她的几粒碎金子,顶多也只够做些小生意的本钱,与她想要的天壤之别。她并不相信岳少安的承诺,自己的一切打算由自己来争取了。即便是出卖他,即便两人早晨还水乳相交,紧紧的结合在一起,但是,现在却什么也不是了。

秦素素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行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他忽地发现前面出现了一队行人,其中有二十多个穿着平日了他们所见的那种公人服饰。还有七八个士兵打扮的,一个个都穿着盔甲。她的心中一惊,随即一咬牙,打算上前与他们说明情况。

然而,她还未到了近前,便听一人高声喊道:“大人,就是她,就是这个婆娘窝藏了那人。”

秦素素心中一惊,抬眼望去,只见那群人中,赫然有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日被岳少安所揍的李二。李二的鼻梁上抱着一块白布,显然被岳少安打伤的地方还没完全好。那日他们三兄弟被岳少安打跑之后,一溜烟地跑回了家,李家大嫂一回到家便不断地咒骂着,说自己的男人没用,说老二没用,说老三也没用,三个人都斗不过一个小白来。一顿咒骂最后换来了李大的一顿拳头,被丈夫修理过后,她老实了许多,最后,李大让她上镇上给兄弟抓药,她也灰溜溜的跑了去。

然而,误打误撞下,这婆娘居然有了重大的发现。那镇上尽然已经有了岳少安的画像,只是她不认识字,只知道那是个逃犯,并不知道岳少安的身份,倘若她知道的话,也许也不敢招惹这个麻烦。

所谓无知者无畏,李家大嫂抓好了药后,兴高采烈地跑回了家,向丈夫请功了。李大听了还未怎般想,李二却坐不住了,上次打架,他是最大的受害人。脸上的伤还好,但是,心中这一口气却憋得他够呛。因此,休息了一日,感觉身体好了些,他便亲自跑到了镇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并且认定他见过的那人和画像上一模一样。

镇上只有一个副都头带着的三十多个普通衙役,那里敢去捉拿岳少安,只好派人将这事上报,同时这里刚好经过了一个杨凡军中的十将,他们也是负责搜人的,本来是想去镇上蹭点吃喝,没想到居然有了如此重大发现。他们的胆子可比那些衙役们大多了。当即便决定即可前往小河村拿人。

那些衙役本不敢跟他们来,即便他们将杨凡、皇帝,国法一一搬出来,连哄都吓,都没能让衙役们就范,最后,这几个兵油子一见道理说不清,直接便抽出了兵刃,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这些县城里的衙役自然比不得战场上下来的士兵。最后,只好乖乖的就范了。不过,那都头却是聪明了许多,说是自己去搬兵,便只吩咐了二十多个压抑跟着他们来了。

士兵们也不想将事闹大,便顺水推舟,一边派人回去抽调兵马,一边带着人跟着李二匆匆地朝着小河村而来,却没想到还没到村里,便碰上了秦素素。

秦素素说不了话,想解释也是不能。李二以前虽想得到她,但是现在却恨极了她,也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一阵加油添醋,便将她说成了故意窝藏罪犯的不法之徒。此间是那个十将在做主,一听这话。当即命两个衙役将她押着朝村中而来。

衙役们见秦素素生的眉清目秀,长得一张俊脸,便没为难她,只是看紧了她,让她一路跟着。如此,便给了秦素素解释的机会,只是她说不得话,打收拾却没人理她,而且这事比较复杂也不是打几个手势便能说清楚的。故而,依旧说不清楚。最后,秦素素将心一横,伸手将食指探入口中,牙齿一用力,便咬破了一个口子。

她又将衣襟撕下来一块,便在上面写起字来……

一行人匆匆来到小河村后,径直到了韩婆婆的院中。那十将对着手下之人使了一个眼色,几个士兵分别带着几个衙役将屋子围了起来。十将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前,猛地一脚将门踹开,然后快速退回。静等岳少安冲将出来。

等了一会儿,没见岳少安出来,却见韩婆婆满脸吃惊之色走了出来,惊声道:“各位官爷,这是怎么说的,老身一没犯法,二没得罪各位……”

“闭嘴!”那十将冷哼一声,道:“岳少安呢?”

“什么岳少安啊?”韩婆婆心中惊骇莫名,一张脸一下子没了血色,不过,她知道此刻是断然不能承认,故而,强作镇定,装作疑惑地问道:“老身不知官爷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老乞婆,还敢狡辩!”那十将怒不可遏,一挥手,顿时有几人冲进了屋中,一阵乱响之后,几人复又返了出来,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快说,岳少安从那个方向走了?”十将“錚——”的一声,便从鞘中抽出了单刀,冷声喝问着:“老乞婆,你还给我装糊涂?”

“官爷,老身事实不知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韩婆婆惊恐地看着眼前之人,她心中虽害怕的厉害,但是却不相信对方敢真的杀人。遂将平日里应付公人的那套又拿了出来。

只可惜,这次她碰到的却不是平日间的公人们。那十将一听这话,顿时没了耐心,手起刀落“噗——”的一声,韩婆婆还没来得及惨叫,一颗人头便滚落在地。脑袋骨碌碌地转了几圈停在了院中,一双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之色,惊恐地望着前方。

就在她望着的哪个方向,岳少安正藏身在那里,心头骤然火起,右手不有得攥紧了手中的菜刀。

这时,那个十将还没算完,又高声喝道:“问那个女人知不知道岳少安的下落,若是不说,也给老子砍了。”说着便朝秦素素走了过去。

岳少安再也忍不住了,牙齿紧咬着,深吸了一口气,便欲冲将出去……

第647章 该死的鸟

岳少安本来已经逃出村庄之外,忽地又想起这番来搜查自己的人比人不乏军中之人,韩婆婆也许能对付普通的官差,却不见得能对付得了这些兵油子。战乱时节,当兵的不受地方官府节制,何况还是一个小小的村庄,更是飞扬跋扈,那里会听地方的话。

深思过后,岳少安怎地也放心不下,遂复又遁回,本想告诉韩婆婆赶紧寻着秦素素,两人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一时风头。却没想到自己回来晚了一步,院中已经被人包围。没过多久,听着韩婆婆与哪十将的对话,他心知不好,欲要出去相救,却已经晚了。那人头已经滚落而下,直气的岳少安银牙紧咬,忽又听得那人要杀秦素素,他那里还忍耐的住,当即便要冲将出去。

就在此时,陡闻其中以个衙役说道:“大人,此女并不是她的同伙,她是来向我们报案的。”说着,送上了一份血书。

那十将接过手来,扫了两眼,却是一个字也不认得。遂又扔回给那个衙役,道:“这上面写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和鬼画符一般,谁看的清楚。”

那衙役嘴角一瞥,秦素素因说不得话,便经常自己练字,倒是写的一副好字。虽说这字是路上写的,略微有些微斜,却也还算工整,那里是鬼画符了。这小子分明是不认识字,还大言不惭,不过,衙役并不揭穿他,恭敬道:“上面是说岳少安欲要逃脱,她提前稳住了他,让我们速速赶来拿人。”

“稳住?”那十将双眼一瞪,道:“稳住个屁!既然稳住了,那人呢?这刁妇分明是见事已推脱不过,故意为自己开罪的。着实可恶。给老子砍了。”

上来一个士兵便要动手,那衙役心中骇然,他们可不比这些当兵的。那里能胡乱见人就杀,到时候还不是他们的麻烦,急忙上前阻拦,道:“大人,不可啊!”

十将此时心中恼怒异常,若是平日见着秦素素这般姿色的女子,也许还会生出几分怜香惜玉之心,可此刻他本以为捡了以个大便宜,将岳少安抓到的话,他马上就可以加官进爵,现在却扑了一个空,很明显是这两个妇人在作怪。顿时便将一腔怒火全部迁怒到了她们的身上,那里还听得进话去。见士兵被衙役拦了下来,二话不说,上前便是一道,朝着秦素素的头顶劈了下去。

那衙役眼疾手快,伸手一拽,将秦素素拉开到了一旁,但是依旧慢了几分,刀刃从秦素素的左侧脸庞划过,一张俏脸从耳根到嘴角划出一条口子,血肉外翻,狰狞可怖,秦素素嗓子发不出声音,并未发出痛呼之声,直是倒在地上疼的一个劲的抽搐。

那十将却已经无心再去理会与他,一挥手,道:“那岳少安定然逃不出多远,此时追赶还又可能,跟我来!”

他喊了一嗓子,几个他手下的士兵急忙跟上,而二十多名衙役却没人相随。此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一上来便损了一条人命,他们头疼不已,而且,他们也不傻,跟着他们去抓人,即便将人抓到,自己一个小小的衙役,又是个小跟班,那里能贪得上功劳,有功劳还不是被上面的人领去。到时候自己这些人能捞得到几个酒钱就不错了。去抓岳少安可是有生命危险的,为了几个酒钱去冒死拼命,却是没有人干的。

那十将见衙役不做动弹,不由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

一衙役上前言道:“大人,这里已经是本县最后一个村落,再往北边,便不属本县的管辖范围。此去追赶,定然要越境的,已经不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了。大人还是调临县的官差帮忙吧!”

“怎么?你们的意识是不想走了?”十将冷冷地问了一声,却无人回答与他。他此间忙着去追赶岳少安,不想再在这里耽搁太久,看着衙役们已经不买账,也毫无办法。砍几个可以扣上罪名的“刁民”是可以的,但是,这些衙役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公务员”他们可不敢说砍就砍,眼见已经使唤不懂,便不冷哼了一声,带着自己的人快速朝外面追了出去。

岳少安伏在那里,始终也未能出来。本来他看着秦素素遇到了危险心中焦急万分,可就在他要冲将出去之时,又见有了转机,便忍了下来。可听着衙役和那十将的对话,他的心渐渐变得冰凉起来,那十将本就将秦素素当做了迁怒的对象,自然不愿意去理会她那血书,而岳少安却是明白的。写那血书必然不可能是等到韩婆婆被杀为了保命而临时起意的。不说当时秦素素整个人已经惊呆了,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机智,就算是她有,当时的时间和环境也不可能给她机会让她书写。换而言之,也就是说,那血书是早已经准备好的。

了解了此间内情,岳少安已经是心灰意冷,自从自己被大理出卖,死了两位娇妻后,岳少安对于被人出卖已经敏感至斯,极度痛恨。此刻更是被一个以为将心许于自己的女子出卖。这种感觉,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心中好似被一块巨石压着,憋闷得厉害,他甚至看到懒得再看秦素素一眼,她的死活对于自己已经不重要了。自己不上前补一刀已经是对她仁至义尽。

望着那几个士兵急急朝着北方林中追去,岳少安闭上了双眼,长叹一声,强压下了心中的不适,复又睁开双眼之时,已经是满含杀机。秦素素对她不仁,但韩婆婆却没有对他不义,这个仇却是要报的。

在朝着手忙脚乱地清理现场,为秦素素包扎伤口的及个衙役望了一眼,岳少安长身而起,迅速地朝着林中追了出去。

此间,韩婆婆的园中,两个衙役将她的头和身子收拾到了一处,其中一个叹了口气,道:“咱们这些小人物何苦去招惹那些大人物呢。帝师那等人也是你们能接触的?命中福薄,接触一个大人物便消受不起,妄自送了性命,这是何苦来哉。”

“唉!”另一人摇了摇头,道:“这都是命啊!”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秦素素,带着几分惋惜,道:“好好的一个女子就如此毁去了,这帝师也真是害人不浅……以她这伤势以后就算是好了,容貌也已经毁去,孤苦无依下,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这怪谁呢?”另一个带了些许不屑之色,道:“好好一次攀高枝的机会,她不要,非要报什么官,即便报了上去,还不是给咱们难堪吗?那帝师是上面人?就算是抓到了他,上面给了赏钱,咱们有命花吗?听说宋师城的监察室无孔不入,知道是咱们抓了帝师,第二天脑袋就搬家了。”

“算了,算了……”又行过来一人,道:“现在无端出了人命,咱们还一屁股屎没东西擦呢,还有闲心管别人的闲事。”

“也是……他娘的,这世道啊……”

秦素素已经晕了过去,衙役们打听到了她还有个母亲,便将她送了过去,不再理会,处理了韩婆婆的尸体后,郁闷着回去复命了。

衙役们固然不好过,而此刻岳少安的心里也是难受的厉害。秦素素的所做作为深深地刺疼了他,一路狂奔下,他已经渐渐低接近了那几个士兵,不由得甩开了脑中的思绪,凝神戒备起来。

前面的几人行得并不不是很快,一路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是,看情形应该是一无所获,几人都满面愁容。

一个士兵对着那十将问道:“大人,是不是找错了地方,怎地毫无线索啊,没有一点痕迹留下来,那岳少安该不会是从别的地方逃了把?”

那十将没好气的瞅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个屁,那岳少安是什么人,这么容易让你找到痕迹,不是早就被抓了么?还能轮得到我们?方圆的地形我早就打听过了,其他都是官道,只有这里才比较隐蔽,若你是岳少安会大摇大摆的走官道么?那不是等着被人抓?”说着,他飞起一脚,在那个士兵的屁股上踢了一记,骂道:“不用脑子,娘的,少他娘的废话,是在寻不着痕迹,就赶紧向前追,出了这片林子,应该好找一些。”

那士兵虽然心中有些不服气,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这是官大两级,押官上面的十将大人啊。当初岳少安刚参军时,也只是做了一个十将。相比之下,这个十将却比当时的岳少安威风多了。至少人家是名副其实的十将,手下能管着几个士兵的。而他当时除了两个在厕所比谁的屁更加响亮的押官外,什么都没有。

几人说着话,又朝前面追了出去,岳少安跟在后面,慢慢地靠近着,现在他没有趁手的兵器,只有一把菜刀,而且要对付的却是几个上过战场的士兵,却也不敢他大意。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最佳状态,身上内伤因为药物的丢失,一时之间不能痊愈,而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在来这里再出上面意外,哪怕是一点小伤,都有可能在以后造成意料不到的后果,故而,岳少安丝毫不敢大意,一直尾随着,想要寻着最好的机会才下手。

那几人走走停停,虽说要一路直追,但毕竟怕南辕北辙白跑一趟,因此,一路之上,对于周围的环境分外注意的。

树林之中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在这个时节行在密林中,感觉分外的不好。不时走到鸟群栖身之地,便惊起一群飞鸟,那十将就扯起脖子咒骂几句。

如此又行了小半个时辰,岳少安一直没有寻着机会,他不打算再等了。决定自己制造机会,不然,就这样一直等下去,也许走出了林子都不可能有什么机会,到时候便更难下手了。若是现在岳少安足够理智的话,应该不理会这几个人,自己寻了别的路径直离去才是正经。然而,这在情感上却让他接受不了。

严格上来说,韩婆婆对他并算不得有多大的恩情,不过,在这种周围的人都不能相信的时刻,韩婆婆那“刁妇”的嘴脸却显得尤为难能可贵,让岳少安的心中多少有着一丝温暖。只可惜,这一丝的温暖也让眼前的几人剥夺了去。怎能让他不愤怒。

他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使劲地向侧面扔去,石头径直飞出,直奔旁边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而去,“砰!!”一声闷响传出,前面几人陡然一惊,齐齐回头望去。

岳少安藏身草丛之中,静静地望着几人,等待着机会。

那几人面色凝重地抽出兵刃缓缓地朝那大树靠去,那十将立在几人的中央处,不断地打着手势,让他们从两旁包抄,看着手下几人位置都已经站定,他猛地一挥手,几人一起朝着声音发出之所扑了上去。同时口中暴喝着,配合上倒是相当的默契,看来,应该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贸然出击,不然的话,若是被他们包围起来,却要费上一番手脚了。虽说凭他们几个还抓不住自己,可受伤却是在所难免的了。如此清醒下,却是不能与他们正面交锋了。得想办法将他们分开才好。

那几人准备了半晌,全力爆发出来,却扑了个空,不禁郁闷非常。恰好那颗树上有着一个呈圆形,光滑无比的树洞,臂弯大小。认识的人自然知道这是啄木鸟的窝,啄木鸟在啄树之时所发出的声音的却如同石子敲在树上的声音一般,故而,并没有惹起他们的疑心。那十将看着树洞,脸色铁青着,方才自己一番出色的指挥,居然针对的是一只鸟。虽然士兵们并没有取笑与他,但是,他总感觉其他几人视乎在切切嬉笑,一时之间,不禁恼羞成怒,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便挥舞起手中兵刃奋力朝着树洞之上砍去。

那树洞处,里面早已经被啄木鸟掏空了,刀刃砍上去,顿时入木三分,卡在了上面。里面的啄木鸟方才被岳少安一石子给吓住了,整躲在洞中不敢出来。被这刀刃惊吓之下,骤然飞出,正好撞在了十将的脑门之上,随后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这一次,一旁的士兵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那十将怒喝道:“笑什么笑?赶紧赶路。”说着,伸手一抽那刀刃,却是纹丝不动,他再次用力,依旧如是。不禁双手握紧刀刃,一脚蹬在树上用足了力气使劲往出猛拽。那刀刃果然应声而出,却不想用力过猛整个人朝后翻了跟头。

几个士兵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十将脸色憋红,站起身来,这一次却没有骂人,直是沉着脸向前走去。

其他几人急忙收住笑声,快步跟了上去。

岳少安没想到一块石头扔出去会产生出这样的效果来,他原本直是打算如此引得他们疑神疑鬼,在神经紧绷下,行路的速度必然要慢下来,而起神经不可能一直紧绷着,在松懈下来的哪一刻,便是最好的出手时机,现在情形出乎他的意料。那么,计划自然要跟着改变了。

几人快步行着,岳少安紧随其后,顺手又寻了几块石子。不时朝着一旁的树上丢出去一块。他以前和龙夫人学过丢暗器的手法,虽然没练到家,但是扔石子的水平却是大大的提高。有时扔在树杈的中间,甚至会连续地发出声响,当真如同啄木鸟啄树时的声音一般。引得那十将不时眉头紧蹙,显然已经快到了忍耐的边缘了。

如此几次,果然,那十将再也忍耐不住,暴喝一声,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将那只该死的鸟宰掉!”说罢,他不顾身后士兵的喊声,径直朝着方才发出声响的地方冲来。

岳少安见他果然上当,当即凝神戒备,同时快速地朝着他靠了过去。岳少安每次扔石子的地方都是自习查看好的。这次自然也是如此,他选择的地方都是树木密集,草丛颇高的地方。这样的话,他行动之时,就不容易暴露。

看着那十将冲进草丛挥舞着手中的刀刃,一阵暴喝,岳少安那里会错过良机,猛地加快速度,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那十将本也是战场厮杀出来的,身后的杀气自然感觉的到,他头也不回,朝着后面便斩出一刀。

岳少安自然不会自信到无声无息地就将对方斩杀,故而,早已经防备着他这招,见那刀刃朝自己斩来,不退反进,骤然向前跨出了一大步,抬起右膝猛磕对方的手腕,同时手中的菜刀朝着对方的脖子急速砍了下去。

这一招出其不意,且速度奇快,那十将那里躲得开,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是谁对自己出手,便觉脖子一疼,一把菜刀已经深深地镶嵌在了他的脖间肉中,卡在了喉骨之上。

第648章 破庙巧遇

凉风袭过,树影晃动。一番生死较量惊险万分,速度却奇快无比,只是眨眼间,便已经结束。那十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警示来提醒其他同伴,便抛下手中单刀双手捂着脖颈处鲜血狂涌的菜刀倒了下去。他的气管已经断裂,再也发不出叫喊之声,喉头之中只是传出“咯咯咯……”痛苦的轻响。

岳少安瞅了他一眼,见他已然不可能再活,便不再理会,脚尖轻轻一勾,将那跌落在一旁的单刀抛起,操在了手中,俯身藏在了一边,凝神朝着另外几人望去。

几个士兵在一旁等了良久,未见林中有什么动静,便心生疑惑,其中一人说道:“十将大人去了这么久怎地都没出来?不会死在烤鸟吃吧?”

“烤个屁!”另一人用看白痴般的眼神瞅了那人一眼,道:“你看着里面有生火的迹象吗?烤鸟,我看先将你裤裆那只鸟烤了。”

“老子不就是这么随便一说吗?你急色个毛?那你说十将大人这是干嘛去了?怎地这么久都不出来?”

“我哪里晓得。八成是追鸟累了,上了趟茅房吧!”

“上茅房用得着这么久吗?肠子不都得拉出来?”

“这我那知道,你不放心去看看便是了。”

几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又隔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忍不住道:“不行,我得去看看。再晚了天就黑了。咱们再这样耽搁下去,还怎么追人,不成的话,我看回去好了。”说罢,径直朝着岳少安这边行了过来。

岳少安在哪里静伏良久,听得声音,急忙提高警觉,悄然地朝着外面望去。只见那人慢慢地靠了过来,口中还喊着:“大人、大人……你在那边吗?”

岳少安凝神静气,当然不会回答他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看着他一步一步地靠了过来,握着刀柄的手,不由得攥紧了起来。

那人越是靠近,不知怎地,心中突然生出几分警觉,顺着威风,似乎隐隐间有着一股血腥之气传来,让他不由得抽出了兵刃。同时,单刀已然抽出鞘外,握在了手中。

岳少安眼见对方如此谨慎,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想要无声无息地杀死这个人,看来是不可能了。趁他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贸然出手,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效果。因此,待那人又向前行出两步,已经到达了他的攻击范围后,岳少安再不迟疑,骤然一跃而起,手中的单刀直奔那人的脖子斩去。

那人已经感觉到这里不寻常,却没想到岳少安会从身侧一个刁钻的角度突然来袭,慌了下,他大叫了一声,抬手挥起手中兵器当去。

“镪!!”

兵刃交击之声响起,岳少安的力气本来就比那士兵大上不少,再加上岳少安率先出手,而起还是偷袭,那士兵仓促应接,那里是他的对手。只是一个照面,便已经招架不住,单刀的刀刃上传来一股大力,让他拿捏不稳,刀背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险些窒息,整个人顿时倒在了地上。

“快来人啊——”倒在地上的士兵目露惊恐之色,厉声吼了出来。

岳少安目光一寒,绝对不打算给他留下一丝机会,猛地踏前一步,手中刀光再闪,“噗——”斗大的头颅应声而落。

其余几人大惊失色,俱都冲将上来,只是没有了那个十将的指挥,他们已经少了先前那种默契的配合,再加之事发突然,都已经各自为政,除了人多,再没有任何优势了。

双方的距离本就不算太远,从听着那士兵第一次发出声响,到他倒下虽然时间很短,其余几人却已经来到了近前,各持兵刃,朝着岳少安砍来。

岳少安面色不变,双手握刀,猛然将脚下的人头朝着冲在最前面的一人踢了过去。

那人大惊之下,又因速度太快,并未看清眼前飞来的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地挥起中的兵器,奋力斩了下去。

刀刃与人头骤然相击,人头被劈做了两半,脑浆鲜血如同暴雨般地洒落而下,尽数落在了那人的脸上,眼前顿时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

岳少安眼见如此良机,那里会放过,身子快速蹿前,骤然一跃,一刀斩落而下的同时,左脚踢开了刺向他的另一柄刀。随后,一刻不停,再次前冲,丢下了身后的惨叫声,反手迟到,用小臂顶着刀背,身子一矮,从另一个人腋下蹿了过去。刹那间,那人的腹侧被拉开了一条一直多长的口子,肠子内脏“淅沥哗啦”如同破裂的水桶般涌了出来。这种伤口虽然是致命的,但是却不容易片刻就死,那人的惨叫声狼号鬼哭般爆发了出来。

停在剩下两人的耳中,只惊得他们肝胆欲裂。只到这时,他们才真的看清楚了岳少安的面容,果然与画像上有着七分相似,此刻他们已经明白了对自己出手的人是谁了。死去的几人,也算死的不冤,他们本来就是来对付岳少安的,死在对方的手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岳少安居然如此难缠,只是眨眼的工夫便已经斩杀了三人。如此,不用想,那十将也必然是死在他的手上了。之前接到来捉拿岳少安的消息之时,他们还在想,虽说外面将岳少安传的神勇异常,但是,在他们看来,定然不是如此,因为那画像上很明显岳少安是个小白脸,一个这样的人,再神勇又能神勇到哪里去。再说,岳少安身负重伤的消息,在军营之中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几人才胆大之斯,五个士兵,一个十将便敢来拿人。

可是现在,面对如此情况,他们肠子都悔青了。盛名之下无虚士,自己几人怎可如此自大呢。连主帅都害怕的人物是那么简单易于的吗?

然而,此刻却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们去想了。因为岳少安已经冲了上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额头见汗。其中一人对着另一人大声喊道:“杀——和他拼了。”

那人重重地点头,挥刀冲了上去。而那喊话之人却掉头就跑。两人平日间本是很好的兄弟,战场上也相互依靠,共同杀敌,可面对死亡的威胁下,这人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好兄弟推上前去做了自己的挡箭牌。而给自己赢得一丝逃跑的机会。

岳少安看到之后,心下一暗,人心之内丑恶的嘴脸,他今日算是看的最多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人会是这样。

被诳上前去的那个士兵终于反应了过来,可是岳少安已经到了他的身前,那里还有退去的机会,他悲愤的大骂了一声:“侯梁,我日你姥姥……”同时,手中的刀却朝着岳少安砍了过去。

岳少安侧身避让,与他错身而过,反手用刀柄磕在了他的后脑。“砰!!”的一声,那人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岳少安却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快速地朝着另一个人追了过去。

那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口中“哇哇”大叫着,没命地狂奔,不时还扭头朝身后紧追不舍的岳少安看着。只可惜,他这样虽然能随时确定岳少安的位置,以便改变奔跑的方向,却忘记了自己正在密林深处,这样分心二用,前面都是树木,一个不留神便会撞上去的。

果然,他很悲剧,在狂奔的同时,只听“砰——”的一声,脑门与前方的一颗大树便做了亲密的接触,整个人被撞得傻在了那里。

岳少安见状,将手中单刀往空中一抛,身子跃起,用足了力气踢在了刀柄之上。那单刀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极速而去,径直飞到了那人的背心。“噗!”便刺了进去,将他朝后跌落的身体复又带了起来,牢牢地钉在了树上。

岳少安落在地面站稳了身形,半蹲着身子,喘息了几口,待自己呼吸比较均匀一些,这才直起了身子,踏步而回。路过先前被击中后脑而倒下的那人身旁时,发泄他隐隐还有呼吸。岳少安瞅了一眼,面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最后,还是迈步而过,一脚踏在了他的后颈之上,随着喉骨断裂的声音,那人算是彻底的死了。

拾起一把单刀,又从尸体上搜出了一些碎银子、干粮和水。岳少安再不停留,快速地朝着林外而去。

这一次,他不敢再进过村庄,更不敢走官道,一路上寻的都是穷山僻壤的,了无人烟的地方。所过之处,大多都是无路可寻,有的地方甚至危险万分,然而,他没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一路北上。只要逃出杨凡的控制范围,相对来说便会安全许多。

如此,行了半月有余,他脚上的鞋子早已经磨得破烂不堪,到最后干脆将衣服脱下来包在脚上,在垫上木板当鞋子用。这才又坚持着行了几日。

到了这个时候,岳少安已经是弹尽粮绝,所带的干粮和自己打的一些野味都已经吃光,连水壶之中都没有了一丝水滴。无奈下,岳少安决定先个小镇休整一下,不然,这样下去,就算没人抓到自己。自己也会饿死的。而且,从开始逃亡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越往北行,天气愈寒,他身上单薄的衣服已经起不到防寒的作用了。换棉衣也是迫在眉睫。

这一日,前方终于看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不过,却不是什么小镇,而是一个县城。县城的城墙并不高,只有一丈左右,而且全部都是土墙,只有城门处是用砖块砌成,门垛上方中央处写着“徐县”两个字。岳少安看了看,有些犹豫,若是小镇的话,他还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但是,碰到这种县城,必然有他的画像,自己若是被人认出来,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不入城。在城门前看了几眼,发现距离城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有一座破庙,便决定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再想他法。

快步来到庙门前,抬眼一看,这庙的确称得上一个“破”字。外面的院墙自然不复存在,便在里面的屋子也是破败不堪,两旁的窗户几乎已经没有了,窗沿也倒塌下来,高度只有半米左右,抬腿便可以迈入。但令人奇怪的是,门却是完好的挂在门框上的,而且上面虽然有几个破洞,相比起其他地方来,却可以说得上是“完好无损”了。

岳少安想了想,还是伸手朝着门上推去。然而,他的手刚刚碰触到门扇,还未用多大的力气,那门连带着门框便“轰然”而倒。“砰!!”的一声,掉落了进去。荡起阵阵灰尘,眯人双眼,看不清里面的事物了。

与此同时,便听里面一个声音惊叫起来:“我日,是哪个挨千刀,剐了骨头吊着肉,扯着脑袋当粪坑使的货推你爷爷的窗户,旁边有门不让你走吗?”

里面有人?岳少安微微一愣,这人这张嘴可够狠毒的,想来也是一位骂街高手,不过,灰尘遮挡,加上天气阴沉,使得他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人,听那声音却似乎是一个年轻男子。待尘土落下,岳少安探头一望,只见里面一个身材消瘦的小子正在扯着脖子朝外面望着。两人此刻正好四目相对,只见那人一双眼珠滴溜溜地乱转,显得异常机灵,模样长到倒也清秀。却是一副乞丐打扮。

岳少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地脑中灵光一闪,迈步踏了进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对方也同样看着他,只见进来这人满脸尘土,好似几辈子没有洗脸一般,一脸胡子有半寸多长,头发乱蓬蓬地,身上的衣服一是污秽不堪,有的地方都几乎成了条状,隐隐还能看到里面皮肉。脚下更是别致,缠满了布条,根本就不能称之为鞋了。

两人相互对看了一会儿,岳少安猛地伸手一指,道:“赶紧地,脱衣服——”

那人双目圆睁,这年头有好男风者,爆菊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毕竟是非主流,那些达官贵人,所谓才子有的时候好这一口,但是民间却比较少。大多数更是认为被爆菊乃是奇耻大辱,一听这话,这人顿时不干了。我日,今天这是这么了,进来一人便要脱衣服,老子以后还怎么再江湖上混。当下,这人面色一变,开口就骂:“你这个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的。老子可不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的。让老子脱衣服?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老子看你是屎壳郎趴在鞭梢上,只怎地腾云驾雾,不知道死在眼前了。”

岳少安一愣,刚要解释。那人却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唾了一口唾沫又接着道:“屎壳郎带笼头,你装什么大牲口?让老子脱,老子还要你脱呢?屎壳郎踢飞脚,还想显露一下你的黑腿腿。不过,老子也不稀罕,有那兴致,你屎壳郎翻跟头,充着愣子操地去。想玩老子,门都没有!赶紧的屎壳郎搬家,快快滚蛋。”

岳少安让他一顿浑说,没有一点插口的机会,这时见他不说话了,便道:“你骂完了吧?该到我说了吧?”

“说吧!”那人说着行到门前将门扇扶起,又道:“老子不好容易堵上,让你这个丧门星又给弄倒了。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便是让你说,你又能说出什么来,还不是屎壳郎打哈欠,臭气熏天。要么就是屎壳郎打喷嚏,满嘴喷粪。”

岳少安踏前一步,道:“还有吗?”

“没有了。快说!”

岳少安双目一瞪,只说了一句话,这小子就老实了,只听岳少安带着轻笑说道:“老子要揍你!”说罢,上去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揍得那小子一阵哇哇乱叫,不断讨饶。

岳少安看着差不多了。这才收了手,道:“怎地,服了没有?”

“服了服了!”那人摆着手道:“没想到屎壳郎抓背,你还有这么一手。老子今天认栽了。不过,老子虽然打不过你,但是,老子的清白却不能被你毁了。咱们有话好说,弄哪里据说是很疼的……”

“呃!”岳少安怔怔发愣,随即明白过来,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骂道:“你个浑球,尽想些什么龌龊之事。我是想给你些银子买你身上这件衣服,你想到了哪里去了!”

“我日!屎壳郎行军礼,有话你怎地不早说啊。就这事儿?”

岳少安一阵哑然,方才不是你小子把话堵的死死的,老子哪里有机会说话。不过,此时也不想与他争论这个。岳少安点了点头,道:“就这事儿!”

“嘿嘿……”那小子笑了起来,笑眯眯地道:“原来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你要那啥呢。早说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不就是买衣服么?嘿嘿……”他笑了笑,猛地笑容一收,板起了脸,道:“不行——”

“呃……”这个回答,却是出乎了岳少安的意料之外。

第649章 洪七

破庙之中,两人相视而对,岳少安看着他,不禁心中奇怪,道:“你这衣服为什么不卖?”

“你有钱买吗?”那小子很是不屑地扁了扁嘴。瞅着岳少安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你比我还穷,还要买我的衣服?

“当然有!”岳少安哑然笑道:“我因为被仇家追杀,故而想装扮成乞丐掩人耳目,这才买你的衣服。你这小子怎地那么多的想法,好似这世间上的人,每做一件事都谋着坏心思一般!”

“屎壳郎立坟头,你装什么墓碑?糊弄鬼呢?”那小子满是不以为然,道:“就你现在的打扮,比我还像乞丐,还装什么乞丐,谁信你!少来这套,咱是个直性人,你说吧,有什么事放在了明处,不然我也懒得与你说话了。”

“呃!”

岳少安愣愣地低头自习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看看对方的,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人总是会犯这种错误,骑着驴找驴,如今将近一月逃亡下来,自己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岳少安了。身上那里还有原来的半分影子,但是,心理上还不自觉的以为自己和乞丐还是有距离的,浑然不知,现在这身打扮,却比真乞丐还像乞丐。

想通了这一点,岳少安便不再要求和对方换衣服了。只是笑道:“对对对,你说的对。我现在本身就是个乞丐,还打扮什么!”

那小子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岳少安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才知道啊?

岳少安不以为忤,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咱们总不能就这般你我称呼吧?你听着不别扭,我叫着都别扭了。”

“你这人,好不懂礼貌。”那小子眼皮一抬,道:“问别人名字的时候,最起码应该把自己的名字先说出来吧!”

岳少安拍了拍脑门,自己以前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小乞丐教自己怎么懂礼貌,不过,近一个月没有见着人烟,此刻碰着这个小乞丐,却也让他兴奋不已,不由得想与他说说话。便点头,道:“不好意思,我把这一点忘记了。我叫安少岳,看样子似乎痴长你几岁,你喊我一声安哥吧!”

那小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成!喊你一声哥也不会掉一块肉,不过,这哥可不能白叫,叫你哥有没有什么好处?”

“好处?”岳少安皱了皱眉道:“你要什么好处?”

那小子将他从头至脚再次打量了一番,道:“有钱没,既然叫你一声哥,怎么也得给几文钱吧?”说着,他看到岳少安面露诧异之色,嘴不由得又是一撇,道:“刚才你还说要买我的衣服,这会儿不会连几文钱都没有吧?”

“几文钱?”岳少安摇了摇头,道:“这几文钱我还真没有。”

“那吃的呢?没有馍馍,胡乱什么东西都成,我可是好几天都没讨着吃的了。”

岳少安又是摇头。

“唉!”那人轻叹了一声,道:“你说你这哥当得,比我还穷,叫你哥有什么用?”

岳少安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碎银子,道:“几文钱我还真没有,不过,却有些银两,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能不能落入小兄弟的法眼,这哥可当得。”

那小子双眼骤然一亮,上前便要将钱接过来,脸上也堆起了笑容。不住的,道:“当得,当得……你怎地不早说?”

岳少安身子微一侧让,躲开了他的手,道:“别这么心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就是一个名字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别说是告诉你。便是让你给取一个又能如何。”说着伸手将岳少安手中的银子拿了过来,笑嘻嘻地道:“我姓洪,没有什么名字,当初跟着师傅行乞的时候,总共有师兄弟七人,我是老幺,他们都叫我小七。既然任了你做大哥,以后你也这般叫我就成,或者你想换一个也成,名字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有名字,有个叫音就成。”

“乞丐也拜师?”岳少安以前却是闻所未闻,忍不住问道:“这讨饭还有师承么?”

“当然!”小七一扬脖子,很是自豪地道:“打铁的有师承,杀猪的有师承,我们乞丐怎么了?当然也得有师承。没有师傅你知道怎么讨饭会让人给钱么?没有师承你知道被恶狗追的时候什么甩脱狗么?没有师承你知道自己在他们的地盘上讨了饭怎么能不挨揍么?”

“哦!”岳少安深以为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这最后一条才是重点,这个也是拉帮结伙,若是单个乞丐的话,在人家的地盘上讨了饭还要挨打的。了解了这些,他便不再追问这个师承的问题,轻轻一笑,道:“既然你有师兄弟七人,怎地现在就你一个人呢?”

“唉,别提了。”小七大摇其头:“还不是兵荒马乱弄得,以前我们都跟着师傅在汴京讨饭,那个时候混的风生水起,一说起我们汴京八丐,这行里哪个人不给几分薄面,但是,自从金人南下之后,便不成了,金人可是见了男人就摁倒砍死,见了女人就摁倒糟蹋。接过不单师傅和其他六个师兄弟都送了命不说。我也险些死在那里。到后来金人退了,满以为可以有几天安生日子过了。却没想到干我们这行的一下子多了起来,以前每天出去都能讨到不少钱,后来却连填饱肚子都难了。无奈下,我只好孤身一人南下了。这不就流落到了这里。不过,这里也不好混啊……这不,最近不知有生什么妖蛾子,一个破县城跟着人家起哄抓什么帝师。你想想,那帝师是什么人物会来这个破县城吗?害得老子也饿了几天没吃上一口饱饭……这该死的帝师也是,要么你就滚回宋师城去,要么就让他们抓了也就是了。他偏偏既不回去,也不让抓,这不是成心害人吗?”说着,他看到岳少安怔怔发愣,不由得推了他一把,道:“喂,安哥,你说是不是?”

“是是……”

“喂?安哥,我怎么叫安哥这么别扭,我看以后直接叫一声大哥也就是了。这安不安的也就算了,你说怎么样?”

“成成……”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岳少安不知道自己居然会给底层的百姓吗带来这么多困扰,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无奈,听他问起,摇了摇头,道:“小七,你说你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你姓洪是吧。那全名就叫洪七了。我说洪七啊……嗯?洪……洪七?”岳少安猛地睁大了双眼:“小七,你是说你叫洪七?”

“嗯啊!”小七点了点头,道:“有什么不对吗?大哥若是觉着不好,随便换一个也成。名字无非是让人有个称呼而已,叫什么都无所谓了。”

“洪七,洪七……”岳少安口中念叨着,心中一阵震惊,自己莫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那位九指神丐洪七?他猛地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小七的手,掰开了就低头便看。

小七大惊失色:“大哥,怎么了?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是啊,我这大哥也叫了好多声了,你要是再把银子抢回去可就太不厚道了。而且,这样做人也是不合规矩的……哎哎……大哥,我说你怎么还不放手,哎呀!指头都给你拧断了……”

岳少安放开了小七的手,喃喃自语,道:“两个食指都知道疼,看来是真的。既然十个指头都在,那么应该就不那位九指神丐了。”

小七揉着发疼的手指,道:“废话,当然是真的了。你拧拧自己,看看会不会疼。”

岳少安嘿嘿一笑,一个月没人说话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有些吃不消,刚开始说话之时,嘴都觉得有些木,现在好多了。看着小七这般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样?饿了吧?”

“嗯!”小七点头。

“那去弄点吃的怎么样?”

“成啊。”小七当即大乐:“那咱们现在就去?”

“不是咱们!”岳少安摇头,道:“我今日有些乏了,不想动弹,你去城中买些酒肉回来如何?”

小七一愣,看着手中的银子,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岳少安见状,诧异地问道:“怎么?是银子不够吗?我这里还有!”

小七急忙摇头,道:“不不不,大哥,咱们只是萍水相逢,而且我还是一个贪钱的乞丐,你就这样给了银子让我一个人去买,你不怕我拿着银子跑掉?”

岳少安深深地吸了口气,庙中的尘土呛得他连连咳嗽,想起杨凡当初与自己也算是称兄道弟的好友,现在最想要自己命的却也是他,不禁神色有些黯然,苦笑了一声,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果真是有几分道理的。”

小七听了这话,丈二的和尚有些莫不着头脑,他伸手摸了摸杂乱的头发。这句话到了清朝才流传起来,他自然是不知道,其实,便是现在就有这句话,他也不见的明白。因而,疑惑地道:“大哥,你说的什么狗啊读书人的?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只是说,落难到此,还能遇到你这等有情有义之人,也算是我的运气了。你自去便是,用人我自然是不疑的。何况,不就是几两银子,便是你真的拿着跑了,又如何呢。就当我买了你这张床了。”说着,伸手指了指他睡觉处的杂草。

小七这次总算是听懂了,笑呵呵地道:“这玩意那里能称得上床,便真的是床又能值几个钱,既然大哥这么信任,小七自然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这便去了,大哥在此稍等……”

岳少安点点头,道:“好,你去吧!”

小七答应一声,跑过去将那门扇弄严实了,回头,道:“大哥,我去了。”

“嗯!”岳少安微笑点头。

小七一溜烟跑下了小土丘,直奔城门而去。看着小七离开,岳少安迈步走到了杂草旁边,身上困乏了厉害,伸了个懒腰便趟了上去。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了无人烟的地方行走,睡觉的地方大多都是野外的山石缝隙或者林中的树上,此处虽然破旧不堪,但相比起前些时日睡觉的地方已经好了许多。他也着实累坏了,躺在上面,不一会儿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一直睡到日暮西沉,天色暗下,这才幽幽醒来。醒来之时,四面已经漆黑一片,他看了看四周分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是小七下午时分就已经离去,此刻还没回来,显然有些不对劲。莫不是他真的走了么?岳少安的心头一暗,连番被人出卖,已经让他有些不敢过分相信人了。不禁苦笑一声,这个世道,人的心,难道都是这么黑暗吗?

他有些不愿意去想这些了。腹中“咕咕……”地叫了两声,胃在抗议着,似乎在喊着,这么久不吃东西,会得胃病的。

他爬了起来,既然小七未能回来,只有自己出去寻些吃食了。然而,他刚刚起身,还未踏步出门,便听外面一阵吵杂之声,隐隐地听着似乎有四五个人的样子。他急忙四下一望,寻了半晌,只有那土地神像后面可以躲藏,不过,小小的泥像藏着他这么大一个人显然有些困难,而且,也容易被人发现。

最后,他抬头朝上方望去,只见上面的房梁看起来还算结实,便猛地一跃而起,在土地像的脑门上踏脚借力,跳上了房梁,然后顺直了身子,整个人直直地顺着房梁趴了下来。

就在他刚刚准备好,便听小七惊叫一声,道:“官爷,别踢我的窗户……”

“砰!”随着声响,庙门被人一脚踢了进来,同时,几人哈哈大笑,道:“他娘的,你这该死的偷儿,这分明是门,怎地成了窗户?”

“官爷。”小七委屈的声音,道:“银子真的不是小的所偷,乃是一位好心的大哥给小人让小人帮他买东西的。至于这门嘛,是因为旁边的窗户倒塌足可当门使了,反倒是这门可以当做窗户来避避风雨……”

“少他娘的与老子贫嘴。”说话间,屋中被几支火把照的通亮入白昼一般,其中一人,道:“还敢狡辩,你说的人呢?”

“这……”小七有些傻眼,心中一暗,心道,大哥一定是以为我带着钱跑了,这才离去的。他知道若是没人作证的话,这几个官差断然不会将钱归还了。不由得苦着脸不知道该什么说好了。

“怎地,没话说了吧?还敢说没有偷,你一个乞丐身上那里能来这么多钱,还不承认,是不是还想尝尝爷爷拳头的滋味?”

小七还未说话,又有一人笑骂,道:“娘的,老子给他称老子,你称爷爷,那你岂不是成了老子的老子?”

那人急忙赔笑,道:“您看我这嘴,该死,该死……嘿嘿,我那里敢给王班头称老子呢……都是这偷儿给气得……”说着,上去便是一脚,将小七踢到了一旁,疼得小七哇哇乱叫了起来,不断讨着饶。

被称之为王班头的人伸手一阻,道:“好了,他这般瘦弱的身子,那里经得起打,弄出人命就不好了。”说着,俯身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小七,道:“我说小乞丐,你倒是说实话,这钱是那里来的,说了实话,我这些兄弟们自然不会为难你的。不然的话,他们一个个都是暴脾气,再让你受些皮肉之苦,本班头却也不好拦着。”

小七看着他的笑脸,如见鬼魅般地连连后退着,一直退到了墙角这才停下,一双眼珠骨碌碌地转着,想着主意。

王班头见他如此“不识时务”不由得笑容一收,冷声,道:“看来,他是个贱骨头,不打不说实话。去,教教他,别出人命就好……”

“好嘞!”那几人说着便朝着小七靠了过来。

小七急忙摆手道:“官爷莫打。官爷莫打,我说,我说……”

“便是贱。给你笑脸不说,就等着拳头。”

“官爷,这钱真的不是小的所偷!”

“呸!奶奶的,还不说实话……”

“莫打,莫打……”小七急忙告饶。

“慢着!”王班头伸手拦住了几人,道:“且听他怎么说。”

小七又告饶了几声,才道:“其实这钱是小人捡来的。先前不敢说,是怕官爷拿去寻那失主……”

“还敢狡辩……”

先前那人一听这话,上去便又要动手。却被王班头拦了下来,只见他的脸上再次堆起了笑容,笑眯眯地看着小七,道:“你早说不就不用受这皮肉之苦了么?何苦来哉!好了,这钱既然是你捡来的,刚好今日有人报官说是丢了银子,本班头便充公了,待明日还了那失主,你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小七连连摆手,道:“一切单凭官爷处置。”

“嗯!这样才对!”王班头点了点头,道:“那好了,将你身上藏着的那些也拿出来吧!”

“官爷,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小七说着,苦着一张脸,道:“官爷若是不信,便来搜搜小的身上……”

王班头其实是想诈他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油水,那里会真的去搜一个乞丐的身。听他这般说,便起身朝外面走去,同时一挥手道:“兄弟们,走吧!”

“啊?”先前那人急忙赶了上去,道:“王班头,便这样放过了他么?咱们若是按照偷儿抓了,岂不是立了一功?”

“兄弟啊,你刚来,不懂得这里面的规矩。抓个偷儿能立多大的功劳!”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另一人却上来补充,道:“这要是按照偷儿抓了回去,赃物必然要上交,到时候咱们什么好处都捞不着。而且这功劳也要记在县官老爷的头上,有咱们什么事啊。但是,要是捡到的嘛,便不同了,没有失主来报案,这钱谁知道咱们已经寻了回来。”

“那要是有失主来报案呢?”

“你傻啊。咱们又不是神仙,他丢了东西就一定找的着吗?”

“呃……”

“再说。你别小看这些偷儿,这可是咱们的生钱之道,他们多偷,咱们便多得,嘿嘿……如果一个月有几个啊。比那俸禄却要多得多了……”

“那万一被人发现呢?”

“发现?那又能怎地,谁让偷儿这么狡猾,咱们又没有什么证据。就是实在闹大了,大不了就是个办事不利。到时候给师爷多送几壶好酒,他自然会在老爷面前给咱们美言的……”

“这……”

“好了,都别说话了。天色晚了,赶紧回城才是正经……”

那几人的说话声音渐渐远去,小七这才发现被他们丢下的一支火把引燃了他的“床”。急忙跑了过去,将火扑灭,又将那火把插在了土地公脚下的空隙处,这才伸手摸了摸门牙,轻轻碰了碰,有着些许摇晃,他狠狠地唾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骂道:“这帮挨千刀的,不得好死,日你们姥姥加祖宗,龟孙子们,拿了老子的钱逛窑子烂了你那根,喝烧酒浇坏了你那肚,啃骨头嘣掉了你那牙……”骂着,觉得这样下去,别人的牙没被嘣掉,自己的牙倒是快掉了,不禁痛呼了一声……

揉了揉发疼的牙齿,他一抬头,忽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差点将他吓得跳了起来。当他看清楚人影的模样后,这才喜道:“原来是大哥啊……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岳少安看着小七鼻青脸肿的模样,不知怎地,心中有些发酸,微微摇了摇头,道:“小七,疼吗?”

小七咧嘴一笑,牵动了伤处,急忙收起了嘴唇,如此一来,笑容却显得有些滑稽,但是,岳少安看在眼中,却没有一点想笑的意思。只见小七勉强地笑了笑,道:“不疼的,大哥,干我们这行的,哪有没挨过打的。早已经连了出来。别说他们才三五个人,便是来上十个八个,小七我也照样扛得住。嘿嘿……”

“唉!”岳少安轻叹了一声,道:“没想到这里的官府如此黑暗。真是难为你了……”

“大哥,你说哪里的话。这天下的官府哪里不黑暗。习惯了就好了。”小七将杂草从新铺好,指着那“床”示意岳少安坐下后,才接着道:“我到是听说宋师城的官好得很,哪里的官是真的给咱百姓做主的,却不知是真的假的。大哥,你应该见多识广,不知知不知晓?”

岳少安抬眼看了看屋顶,轻声叹道:“具体是不是哪样,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总要好过这里的官府吧!”

“那就是了。”小七双眼发亮,道:“有一天,我一定要去宋师城看上一看,那帝师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建出如此一座城,真是了得啊。据说他就像神仙一般,不知大哥见没见过他?”说着,自己却摇头笑了起来,道:“哪有的人物纵使是大哥又哪里见得着,其实我却是见过的。嘿嘿……”

“哦?”岳少安心中一奇,道:“你在哪里见过?”

“城中啊。城门口就贴着他的画像。”小七有些神往,道:“单看那画像,便知道他绝对是一个了不得的人,你看人家那眼睛、鼻子、嘴巴长得,那才叫好看。再看那盔甲,果真是威风啊,若是有一天,我也能哪样,便是现在死了我也甘愿。”

岳少安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确实见过他,哈哈……好了,来让大哥看看你伤……”

“没事,没事……”小七连连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油布包裹,道:“嘿嘿,那些家伙们没有发现,我其实将吃得全都藏在这里了。不过,那些人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便是真的发现,估计也不会看得上一个乞丐身上的吃得吧!”说着,他神色一暗,道:“只是,大哥的钱……”

岳少安一摆手,道:“钱乃是身外之物,有什么可惜的。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你便将钱给了他们又何妨,何苦让自己受苦呢?”

小七张了张想要反驳几句,最终却是底下了头来,没有说什么,只是解开包裹,道:“这里还有一小壶酒呢,居然一点都没有洒,不知大哥好不好酒?这鸡肉啊,是小七最爱吃的,平日间却是不能常吃到……喂……大哥,您慢点喝,给我留点……”

小七忙着介绍,岳少安却已经从他手上接过了酒壶仰头灌了起来……

第650章 改头换面

小七常年在这种环境下生活,练就了一身过人的本领,虽说今日受了些无妄之灾,但是,两口酒下肚便将一切都忘却了。

只是他这酒量却着实不怎么样,才喝两口,便已经面红耳赤,醉态隐现了。

岳少安看着他这般模样,轻声笑道:“小七,你这酒量也太差了些,这般怎地可以。”

“不对,不对……”小七摆着手,道:“大哥,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屎壳郎爬秤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这酒量也是可以控制的。喝酒嘛求的是一个似醉非醉间的享受,现在像我这样平日间那里买的起酒,便是偶尔喝上一回,量也少的可怜。若是不学着让自己酒量小一点,那里能谈的上享受……”

岳少安略一错愕,点头道:“言之有理。”说着,仰头将剩余的酒全部灌入了喉中,两人仰天而歌,嚎着各自心中的曲调,在这破庙之中,两个乞丐如此有情调,若是落在别人的眼中,却也是一番奇观了。

清风幽幽,凉气阵阵,徐县城门前的小土丘上,破庙之中狼号鬼哭的声音隐隐传入城中,吓哭的小孩,吓得路人不敢出门,大半夜的,确实有些吓人。

压抑了如此之久,岳少安这一夜算是“放纵”了一把,翌日一早,天还没亮,他便爬了起来。小七还在睡梦之中被让他唤醒,睡眼朦胧,道:“屎壳郎起早,赶屎去啊。”

岳少安忍不住讶然失笑,拍了他一把,道:“你这小子,哪里来这么多废话。今日我打算离开这里了,想问问你是否愿意同我一起走?愿不愿意,你且说句话,若是不愿的话,你便睡你的觉,我这就离开了。这里有些金子,你拿着做些小买卖,以后便不用乞讨了。若是愿意,那便赶紧起来赶路。”

“走?”小七揉了揉眼睛,道:“走去哪里?”

“问那么多干嘛,走还是不走?”岳少安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今晨醒来之后,他想了很多,自己一个人这般独自上路始终不是一个办法,现在整个宋境处处都是捉拿他的人,各个城池都有他的画像,一有不慎,便可能落入对方手中。因而,他决定带着小七上路,这样,许多自己不便出面的事便可以让他出面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岳少安真的很喜欢这个小乞丐。他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甚至贪吃懒做,油嘴滑舌,出口成脏,但是,他却重情重义,这一点,在岳少安经过四面楚歌的这段逃亡后,更加觉得难能可贵。

小七略微想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爬起身来,道:“好,大哥,我听你的。走吧!”

岳少安伸手揉了揉他那杂乱的头发,微微一笑,起身迈步来到门前,轻轻一推,那门便应声而倒。“咣当!”门板倒地的声音传入了小七的耳中,小七猛地一拍脑门,道:“大哥,不要跳窗户啊!”说着,几步跑了过去,将那门板扶起从新立好之后,这才拍了拍手,从一旁倒塌的窗沿跳了出来。

岳少安看着他,有些无奈,道:“已经要走了,这里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回来了。你还管那么多干嘛?”

小七笑了笑道:“毕竟住了这么久,怎地都有些感情嘛,就是要走,也不能就这样丢下不管不是……”

岳少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点,点了点头,道:“好吧!随你了。”

两人一早上路,小七建议去城中弄些干粮在行,岳少安却不想多惹麻烦,便没有再进县城,径直绕道而去。如此一来,两人却着实吃了些苦头,因为从早晨一直行至傍晚时分,路上都没有再遇到人烟,岳少安逃亡一月下来还好一些。小七却有些吃不消了,一双本就破烂的鞋,此刻鞋底与鞋帮已经完全脱离,根本就没法在走路。他学着岳少安将衣服撕成布条状,紧紧地缠绕在了脚上,这才好了一些。知道此刻他才明白岳少安为什么会是这幅打扮。也明白了岳少安应该真的不是乞丐,因为一天下来,他的衣服比岳少安身上的也差不了多少了,有的地方已经开始露肉……

小七满脸苦涩地看着岳少安问道:“大哥啊,咱这不吃饭光喝水,而且行的都是如此崎岖之山路,倒地要走到几时啊。如此下去,我看咱们就是屎壳郎给彩礼,送死啊……”

岳少安哈哈一笑,道:“你还能说出调侃的话来,显然是没事的,屎壳郎的彩礼,你拒收便是了。”说着,伸手一指,道:“你看,前方有一条河,我们待会儿去清洗一下,在打几条鱼吃。”

小七瞅了半晌却没有看到岳少安所说的那条河在哪里,不过,心里有了盼头,总是好的,不由得便加快了脚步,两人又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前方果真有一条河,小七大喜道:“大哥,您的目力居然如此之强,距离这么远都让你看到了?”

岳少安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这哪里是他的目力强,而是昔年行军之时曾经路过这里,故而才凭借着记忆推断了一下,其实,说话之时他并不能肯定,只是想给小七些动力。他也只知道此刻,才敢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错。

既然这条河可以确定下来,那么在记忆中,岳少安还隐约知道距离这边不远有一个小镇,当下,两人也不在打鱼充饥,只是洗了把脸便有朝着那小镇寻去。

再行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两人终于找到了岳少安记忆中的那个小镇。踏入小镇中唯一的一条街道上,路上的行人极少,显得异常冷清。同时也没有什么官差与画像,岳少安这才放下心来。小七迫不及待地朝着一家酒馆行去。却被岳少安一把揪了回来,小七奇怪,道:“大哥,现在腹中饿的厉害,你先让我去讨些吃食来充充饥,其他的待会儿再说。”

岳少安没好气地再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笑骂道:“你个没出息的货,现在有钱了还讨什么饭,你给他钱还怕他不卖饭与你吃?何苦忍着唾骂之声去吃他那残羹剩菜。”

小七嘿嘿一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嘿嘿……习惯了,习惯了……”说罢,他急忙又迈步朝着酒馆而去。

岳少安再次将他拽了回来,道:“你急什么?等一会儿,能饿死啊?”

“大哥啊,饿不死,却也不好受哇。”小七一脸饿鬼相,道:“既然有钱他就卖咱吃得,那还等什么,天大地大,肚皮最大。屎壳郎还知道在牛粪底下俺家,好不饿肚子,何况咱们人呢?”

岳少安有些苦笑不得:“那也得去换一身行囊吧,就现在这副摸样,去了还不给人轰出来么?再说,万一再碰上一批徐县那边的官差,你怎么办?”

“这个……”小七有些为难起来。摇着头道:“我不知道,大哥,那你说怎么办?”

岳少安并不答言,而是背抄着手昂首阔步而去。小七看着奇怪,随后跟了上去。两人来到了一处成衣店中,岳少安迈步走了进去,小七却有些犹豫,他最常光顾的就是饭店和酒楼,这种地方却是很少来的。

起先那成衣店老板看到一个打扮的如同乞丐般的人行了进来,眉头一皱便要将人赶将出去,正要发话,忽地看到岳少安岁衣着破烂,但脸上的神色却一点也不像乞丐,倒是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军老爷。昔年也有一些打了败仗的军士逃命时什么也不顾,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但是一旦安全之后,在百姓面前便是这幅德行了。

故而,那老板急忙将已经到了唇边的话咽了回去,陪着笑脸改口,道:“这位……”他想了想,觉得叫军爷也许不合适,人家可能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遂换了个称呼,道:“这位大爷,您是要买衣服么?”

“嗯嗯!”岳少安傲慢地点了点头,道:“我说掌柜的,我不单要买衣服,还要买裤子,还要买鞋子,还要买帽子,你这里有么?哦!对了,我路上遇到了强人,被抢了衣物和行李,不过身上的银子却还是有些的。而且,我可是识货之人,掌柜的切莫诳我,若是……”

“大爷放心。”老板一听自己还没问对方怎么会搞成这样,对方便急急地解释,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所谓民不与官斗,在这种战乱年间,民更不敢与军斗。当即神色更加恭敬,看着岳少安似乎有些着急,急忙道:“小店的东西虽不敢说多么比的上城里那些高档货,但绝对是价钱公道,童叟无欺,您所需之物,本店都有,只是这鞋子却是只有上等的牛皮靴,价格上贵了一些,若是您需要其他样式的。可等到明日,本店对面王妈妈那里的鞋子样式比较多上一些。”

岳少安点了点头,忽又摆手,道:“算了,本……呃,我急着赶路,等不了明天了。便将你这里有的给我弄来吧。”

老板不敢怠慢,急忙拿上来一对衣服让岳少安挑拣。岳少安拿起一件书生长衫摇了摇头扯起来一把丢出了门去,道:“掌柜的,你都弄些什么玩意。你没看到本大爷的形象吗?要粗犷的,狂野的,能承托出本大爷威武之气的……”说着,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那许久没有修剪过的长胡子。

老板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道:“大爷,您、您……不喜欢也别扔掉啊,小的再给您换过就是……”说着,便要跑出去捡那衣服。

岳少安一摆手,道:“算了,本大爷虽用不着,但是门口还有个兄弟,便让他穿吧。你先把钱记下来,一会儿一并付与你便是了。”

老板急忙点头答应。又去为岳少安寻那“粗犷的,狂野的,能承托出这位大爷威武之气”的衣服去了。

正在门外有些忐忑不安的小七,听得岳少安在里面耀武扬威,不由得心生羡慕,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心中一阵感慨,自己若是有一天能这般的话。然而,他的感慨刚刚发出,脑袋上便猛地被甩了一件衣服上来,随后便听到岳少安的话语。了解这衣服是送给他的,犹豫了一下,便当即脱下了身上的破衣,换起了衣服来。

可是,虽说此时天色已暗,街上的行人异常稀少,却也不是没有,他这大街上“光屁股”的举动,顿时引来一位大妈的惊叫之声,只见那大妈双手握着眼睛一遍跑,一遍咒骂着什么,至于那捂在眼睛上的双手,手指是不是叉开着,那就不得而知了。

小七心中一惊,不知该如何是好。便听岳少安破口大骂起来:“你说你这货怎地当街就换起了衣服。对了,那刁妇骂你,你便就这样被他骂了?怎地不去揍她一顿?老子的人都给你丢尽了。掌柜的,你这里有换衣服的地方没有,赶紧让他进去。”

老板心中一阵恶汗,想要说几句什么,却又忍了回去,咱惹不起总躲得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地让他们买好了衣服离开才是正经。当即,行出店外将小七让了进来。

岳少安又摆了好一会儿谱,这才将自己和小七收拾停当,迈步出了店门。老板像是送瘟神般将两人送了出去,便赶忙将店门关了。

岳少安与小七从新走在街上之时,却已经变了模样。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此刻的小七除了头发杂乱一些,整个人异常的清秀,看起来俨然成了翩翩少年郎。

而岳少安已经恢复了他往日的样子,现在和以前的他基本上没有什么两样,除了多了一把大胡子,显得他比以前略微刚猛了一些外,其他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小七看着岳少安,眼中异彩连连,惊讶道:“大哥,原来你生的这般好看,看来,这衣裳确实关系颇大啊。”

岳少安轻踢了他一脚,道:“少拍马屁。你不是饿了么?赶紧吃饭去。”

“哎!哎!!”小七连声答应着,快步朝着酒楼跑了进去。

一说到吃,小七便来劲了,要了一桌子菜,他先是啃了大半只鸡,又喝了一口小酒,这才打开了话匣子。话题嘛,自然是离不开菜,什么菜有些过火,什么菜作料不少了一味,他都说的分毫不差,最后,刚才还被他啃了大半只的鸡也被他贬的一文不值。让岳少安瞠目结舌。

“我说,小七,你以前真的是乞丐吗?”岳少安试探地问了一句。

“当然啊。”小七重重地点头,道:“想当年,我与师傅和六个师兄,那也是吃遍了汴京城的大街小巷,什么……”

“好了,好了……”岳少安忙伸手虚按一下,道:“打住。吃菜,少说话……”

“饱了……”

“呃……”岳少安佯怒,道:“你吃饱了,便让我没胃口是吧……”

“大哥,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个……”

“咯咯咯……”一阵因攥拳而带动关节的响声。岳少安嘿嘿地对着小七笑了起来。

小七一阵头皮发麻,急忙摆手,道:“大哥,我错了……”

饭罢,两人寻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岳少安经小七的话语提醒,让他心中有了些想法,决定还是让自己的容貌变化一些。今日他特意试着让自己装的粗犷一些,却没想收到了奇效,便决定由此下手。今日他买了一身武士服,而给小七买的却是书生服。两人沐浴更衣后,岳少安又弄了些头发粘在了眉毛和胡子上,再刻意地将脸涂黑了一些,让自己完全的成为了一个“彪形大汉”这才作罢。

第二日两人再出来,却已经全然变了味道,小七好似一个在读的书生一般,而岳少安完完全全地变成了看家护院的打手,若不是熟人的话,断然是认不他来的。

做了这番掩饰之后,岳少安觉得差不多了,应该不用再如以前那般小心翼翼,因而,便雇佣了一辆马车,径直朝着杭州城而去。

马车疾奔在管道之上,却并没有岳少安想象中那般出处盘查,便是有几处,大多也是应付了事,那些差人并不会查看的如何自习。这让他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知道此刻,他才注意到,两人除了一些衣服和干粮之外,居然还多出了一个包裹。

好奇之心的驱使下,岳少安提起那个包裹对着小七问道:“这是什么?”

小七的面色一红,道:“没有什么。”说着,急忙将那包裹抢了回去。可他越是这般,却越让岳少安生疑。不由得伸手又夺了过来。

“大哥,真的没有什么……”小七慌忙解释着,却没有再与岳少安抢夺。

岳少安解开一看,却见里面居然是小七之前穿的那套乞丐服。不禁诧异道:“你留着这个干吗?”

“这个……我……”小七有些难以启齿,道:“我想,以后也许还用得着,便留着了……”

岳少安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怎地,对你大哥如此没有信心,跟了我,我还回让你去行乞么?”

“不不不……”小七急忙摆手,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有些放不下以前的身份吗?”岳少安疑惑道。

“我不知道……”小七摇了摇头。

岳少安看了看他,轻声一笑,道:“算了,你愿意留着便留着吧,我不为难你了。”说罢,便岔开了话题,将此事掀了过去。

马车一路疾驰,速度极快,朝着杭州城的方向前进中,车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第651章 高调入城

芳草凋零,落花消散,愈是向北面而行,寒气愈重。好在中原之地,并不似北方苦寒,便是最寒冷的时节,也冷不到那里去,几年难得一见的雪花,除了在冬季刚至之时飘落几许后,便再也没有见过。

一路上粗犷的岳少安与秀才般的小七坐在马车里徐徐前进,有了小七这个话匣子路途之中倒也不会烦闷,不过,岳少安却依旧是心事重重,除了偶尔开怀一笑之外,基本上都是凝眉沉思着。每当这个时候,小七都很自觉地闭上了嘴,不敢打扰他。

表面上,岳少安还是一如既往该说笑说笑,该吃饭吃饭,只是相处日久,小七对这位大哥越来越看不透,到后来甚至觉得他高深莫测。想要试着去了解,却又有些不敢。

其实岳少安也看出了他这种情绪,但是,岳少安知道,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身份之时,故而,每当小七旁敲侧击想要打听之时,他便顾左右而言他,敷衍了过去。小七虽心中有些好奇,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现在的生活,相交以前简直是天壤云泥之别,以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能有一辆这样的马车带步。如今每每思绪过去,便如同是活在云雾里一般,好似眼前的东西并没有不似这么真实。

马车行路要比岳少安徒步而行快多了。原本他计划需要一月才能到的杭州城,十多天便已经来到。只是入城之时,岳少安却犹豫了。虽说沿路上的盘查他都蒙混了过去,可是杭州城他却丝毫不敢大意。以前自己在这里的一些势力自从劫法场之后,不是撇清了关系,就是转入了暗处。若是自己的行踪在这里被发现的话,那么,他们无疑是很难帮得上忙的。

因此,岳少安决定下车自己入城,让小七和车夫率先进去。约定好了相见的地方后,小七担心地看着他道:“大哥,虽然我不知道您要做什么,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在城中等您。您一定要来找我。”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放心吧。银子你带好。倘若天黑之前我还到不了的话。那么,你就先自己找个住处,不用等我了。”

“大哥……”

“少婆婆妈妈的。男子汉要有点男子汉的模样,别磨牙了,快去吧!”岳少安笑骂一句,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转身而去。

小七看着他远远地走开,这才让车夫赶着车进了城去。岳少安藏身在一旁,看着车马渐渐远去,低叹了一声,探手入怀,将那银制的酒葫芦掏了出来。想起当初调侃柳伯南堂堂一上将军居然弄了两个银制的破烂玩意,不由得心怀感叹,没想到时至如今,自己居然只能用这个来感觉他的存在了。兄弟两人现在已经阴阳相隔,岳少安不知道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在别的世界拥有新的生活,但是,他却希望是这样的,就当安慰自己吧,他也不愿意相信,他就这样彻底的消失了。

仰头灌了一口酒,伸出衣袖擦了擦嘴唇,又吃了些干粮,他这才踏步朝着城门而去,在过去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要让自己在遇到突发情况时有逃跑的力气。

这次无疑与一次赌注一般,而且,赌输了,很可能付出的便是生命的代价,但是,他不得不如此做。也许他寻一个小山村躲上了三年五载,带到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他可以悄然地,安全都返回城去。可是到那时也许早已经物是人非。他等不起,所以只能冒险。急切想返回宋师城的想法,让他没的选择。

城门已经愈来愈近,岳少安的心情却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其实,做这种冒死之事,就待拼着一股狠劲,有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用小七的话来说,就是屎壳郎跳粪坑,不怕(屎)死,才能吃个饱。

岳少安虽然不指望在城门转一圈就能吃饱,但此刻所要面对的危险,却不是单单的勇气便可以解决的。来到城门口,顿时有两个士兵将他拦了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开始盘问行踪,不时还对照着城前贴着的画像上看上两眼。

岳少安心底不由得捏了把汗,杭州城中见过他的人,着实不少,这些守城的士兵们也不乏其人。只不过,以前他都是乘在战马上,或者有护卫阻隔下,士兵们远远地看着他,并没有像现在这般接近。

岳少安知道自己再怎么乔装,毕竟不是易容高手,如何能够瞒得过这些士兵们的眼睛,的确是个难题。此刻与其畏畏缩缩,还不如以退为进,想到此处,他猛地向前凑了过去。几乎将脸贴到城门前的画像上,双眼绷得老大,嘴巴张开,吃惊,道:“这边是帝师吧?哎呀呀呀……俺可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了。俺们那边啊,早就传的邪乎了。原来这小子是个小白脸啊……”

两个士兵见他如此,眉头一皱,道:“听口音你好似是山东地界之人,来杭州城做什么?”

“当然是找俺的兄弟了。俺的兄弟可有名了。你们难道没听过?”岳少安抄着一口山东口音大大咧咧地道:“说真的,这小子长得还真不赖哩……”

两个士兵心中疑惑,按说各地州府都有画影图形,他既然是从山东过来,自然不会连一座城都没经过,怎么会对这画像这般的好奇,不由得问道:“你在山东难道没见过画像?”

“有!”岳少安猛地提高了嗓门,把他身前的那个士兵吓了一跳,他却浑如不觉道:“只是那些画像都太模糊了,长得没这个清楚。不过,他们都不让俺爬上去看,还是你们好啊。知道俺的眼睛不好使……对了,俺那兄弟啊,你们一定认识的……”

“你的兄弟是谁啊,我们就该认识?”其中一个士兵有些不耐烦了,摆了摆道:“你别给我耍浑,赶紧交代。若是妨碍公务,咱杭州城的牢房可不是白盖的……”

“俺的兄弟啊。大大地有名。京杭书院你们听过没有?”

两士兵点头,京杭书院以前就很是知名,到现在更是因岳少安而闻名于世,他们身在杭州城怎地会不知道。

“那京杭书院的院长你们知不知道?”

“你的兄弟是院长?”

“你急什么?听俺把话说完。院长常走的正门你们知不知道?”

“废话!”

“那守门的唐三你们知不知道?”

“……”

“对喽,那就是俺的兄弟。怎么样是个大人物吧?”

两个士兵强忍着一拳打死他的冲动摆手,道:“不知道,走吧,走吧……”

“别介啊。俺……”

“快滚——”

“呃,你怎么骂人了你?”岳少安一副很不服气的神情看着他,似乎想动手又强忍着一般,脑袋咧着小声咒骂着渐渐地远去了。

那骂人的士兵气恼地欲要追上去,却被他身旁同伴给拉了回来,劝说,道:“算了,算了……一个粗人而已,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还有要事。万一放走了岳少安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都说山东多响马,我还不信,今日算是涨了见识了。你看看这人一身的匪气……”

“好了,好了……”

“其实咱们整日这般盘查却也着实无聊,那岳少安会笨到自投罗网吗?我看朝廷是多此一举了。”

“小声些,让上面的人听到小心挨板子。”另一人急忙一拽他,道:“不管如何,咱们总得做做样子不是?”

“……”

两人的话音渐渐远去,岳少安抽了个空悄悄回头瞅去,看到城前之人并没有注意他,这才急忙加快了脚步。却忍不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刚才他看似咋咋咧咧,其实心中却不轻松。如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快速地朝着事先与小七约定好的地方行去了。

他的警惕微微松懈,却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却有一个人正满面疑惑地瞅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快速地跟了上去。

第652章 朝野动荡

杭州城,皇宫内。

皇帝返回城中已经半月有余。然而,却一直称病不肯上朝,只是下旨让万寒生做了柳宗严的替补,以宰相之身总理朝中大小事务,五品以下的官员他无需请示便有生杀大权。这一决定顿时引起朝中许多官员的不满。一时之间,各种声音遍布朝野,对于这个“毫无资历”的糟老头任此重任,提出了各种质疑的声音。

但是,皇帝却充耳不闻,放权之后,便让万寒生自己来处理此事。万寒生果断地将几个资历颇老的重臣流放之后,终于将声音压制了下来。

剩下的群臣敢怒不敢言,起先他们以为皇帝是因为远征宋师城无功而返,故而不愿上朝见人,待到皇上临朝之时,自然知道万寒生的所作所为,到时候自然会收拾他。但是,这一次,他们失望了。一次次等下去,皇帝却没有一丝上朝的意思。

再后来,直到御驾亲征队伍中生还的一位都虞侯道出了真相,他们这才明白,原来皇帝不是佯作称病,而是真的病了,而且病的不轻。一班老臣买通后宫的内侍,从他们的口中得知,皇帝现在已经卧床不起,危在旦夕。此刻他们才着急了,皇帝重病,未立皇储,朝中的大权落在了万寒生的手中,一旦皇帝有个三长两短,这大宋还能是大宋么?岂不是又要出现先帝时的动荡?

如此,朝廷分成了三个派系,一是以万寒生为首的宰相派,一是中立派,还有一批人决定拉拢已经回到汴京的杨帆,用他来对抗万寒生。因为,现在政权已经落在了万寒生的手中,兵权却以杨凡为尊。

远征宋师城皇帝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却成就了杨凡。大宋损兵折将,杨凡却独占奇功,岳少安败在杨凡的手中,这致使杨凡在军中的威望飙升到了极点。尽管了解其中内情的人都明白杨凡是侥胜。在岳少安只带两千人的情况下,用五万大军来围杀,似乎胜之不武。但兵不厌诈,胜了就是胜了。别人怎么为岳少安开脱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就在朝野动荡不安,有人提议让杨凡带兵入驻杭州城以牵制万寒生时,宫中却又传出了一道谕旨。这道谕旨一下,顿时如同一块巨石落入湖水中一般,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渐渐形成体系的官僚们再次成为了一锅粥,胡搅了起来。

谕旨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便是将皇帝还未满周岁的儿子立为了太子储君。皇帝现在春秋正盛,才三十几许,还不到四十岁。在这个时候册立储君,而且还是一个未满周岁的孩童,这代表着什么?虽没有人断言,但猜测风云,许多人已经认为皇帝即将驾崩,这是给自己的江山谋后路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因为在前不久金兵再次南下,杨凡正在汴京城中御敌,双方僵持不下,以前由岳少安夺回失地大多又被金人夺了回去。如那已经失去了两百多年的燕云十六州,本是当初儿皇帝石敬瑭献给自己契丹哪个比他小十几岁干爹的,由契丹一直把持着,后金人灭辽,将燕云十六州夺了去,还将其中的燕州,也就是燕京城做了都城。好不容易由岳少安夺了回来,此刻却又落在了金人手中。

大宋再次失去了赖以防守的险要,本来岳少安北征过后,大宋的与金国的国界已经到了唐山-丰宁-张家口-集宁-呼和浩特这一代,此刻却又被金人推进了两百多里,甚至其中一路大军已经直逼汴京城下,又一次演变成了先帝在位时的模样。

这由不得朝臣不心惊担颤、人心惶惶。当然,他们在想到北方的威胁时,同时还有着些许的安慰,因为杨凡已经到了汴京,正在那里阻击着金国兵马。看那架势,好似这仗还打的颇为成功,金人竟是不能再进寸步了。

而南边宋师城的威胁此刻却没有一个得力的将领来防守。现在大宋的朝臣是既想抓到岳少安又怕抓到他。因为,只要岳少安一天没有回到宋师城,而且朝廷也没有他的消息的话,那么,宋师城便不敢贸然出兵。反之,便谁也不敢确定会发生什么事了。

后宫之中,皇帝的寝宫。

万寒生并未经人通报便出现在了这里。皇帝坐在床榻之上,脸色异常难看,苍白而无力,腰身微弓着,身旁垫了几个枕头,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一身睡衣下,肌肤似乎都失去了活力,整个人消瘦了许多,猛地一看,甚至有些可怕。

他这病却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被岳少安困在山上之时,他的身体便感觉到有些不适,后来又经过风吹雨淋十余日,在他病倒之时,整个山上光秃秃的,那里能寻得着草药。到后来甚至连仅有的几棵树都差点被他手下的士兵啃光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被困了十余日后,探路之人付出了近百条性命终于从另一面找到了一条退路,如此,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然而,命虽然捡回来了。这病却已经脱得时日太久,万难医治好了。

万寒生看着他这副摸样,不禁轻叹了一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只是静立一旁等着他问话。

皇帝虽然身体虚弱异常,但是整个人却出奇的平静。看着万寒生露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笑容,不过,这个笑容里怎么看都觉得包含了几许苦涩的味道。

“金人那边动向如何?”皇帝缓缓地问出了一句。

万寒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在汴京城外与杨凡僵持着,以我看,恐怕一时不会退兵了。”

皇帝的严重闪出了一丝别样的色彩,露出了一个微带讥讽的神情,道:“朕小看了他啊。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现在居然成了成败的关键。”说着,皇帝的嘴角泛起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错了!”万寒生依旧毫不客气地道:“其实,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培植起了他,你以为柳伯南与岳少安的军功太高,又有从龙之功,会对你构成威胁,结果生生地将自己的臂膀卸去,这才成就了他。其实,岳少安与柳伯南均不是有野心之人……”

“朕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教训了?”皇帝猛地抬起了头,神情异常激动,连连地咳嗽了几声,万寒生的话,无疑是刺入了他的心里,故而才让他如此激动。只是,他的话语虽然强硬,似乎自己做的没有一丝错误,但是,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那带着病态的眼神之中,分明便透露出了一丝后悔的神色。待到情略微平稳了一些,他这才道:“没有野心?你怎知道他们没有野心,一个人也许一开始没有野心,但是当他到了一定的高度绝对会暴露出他的野心来的。你以为坐这天下容易么,朕便是时刻警惕都可能万劫不复。柳伯南父子控制着军政大权,柳伯南见朕无子,居然让朕册立储君,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望向将太子接回来与朕对抗。其心可诛,其心可诛……朕杀他,不该吗?那岳少安,枉费朕对他的信任,居然做出了谋反的举动……咳咳……”说着,他又咳嗽了起来……

万寒生看了看皇帝,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多疑是病。虽说身为帝王,疑心重点无可厚非,可你也太过敏感。以我看,柳伯南并无坏心,劝说你册立太子,无非是想让你正名,伐金之时不会让太子……”

“够了——”皇帝几乎是用吼出来地说道:“朕不想再听到柳伯南这个名字。朕疑心,若是朕已多疑成疾,为何会放权给你?”

万寒生轻笑了一声,道:“我乃是个无根之人,你早就知晓。我已经注定不会有什么子嗣,自然也不会夺你大宝之位,便是让我将这江山全部控制在手中,以我的年纪,待你的儿子长大成人我也该死了。到时候还不是又还了回来。最坏也只是这个程度,你又惧怕什么?”

皇帝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万寒生,万寒生并不退让,与他对视着。缓缓言道:“再说,我本我心权利之争,这也是你知道的……”

最终,皇帝率先移开了目光,低声说道:“没想到他居然敢暗通金人。现在国力已经经不起一个拥兵自重的将帅谋逆。你可有什么办法?”

万寒生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没有办法,杨凡已然作大,此刻纵使你身体无碍亦难控制与他。何况你让我出任相位,朝中已经颇有微词,即便暂时镇压下去。亦不可能让所有人归心,如何作为,实难判断……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哦?”皇帝双目一亮,接口,道:“你说。”

“那就是让岳少安来牵制与他,朝野上下,现在能牵制他的,只有岳少安了。”

“荒唐!”皇帝面色一变,道:“岳少安谋反之罪已定,如何能够再用他。再说,他现在对朕恐怕已经仇根深种,他不来落井下石已经很好了。怎能还去指望他……何况如今他下落不明……”

“刚不久有人报告,在城中发现了他的踪迹,只是,他异常警惕,派去跟踪之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很可能已遭不测。而且,岳少安在杭州城根深蒂固,一定还有许多他的党羽,想要寻着他的下落,着实难办了一些……”

“他来了?”皇帝的眉头骤然凝了起来,沉声说道:“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第653章 原点

杭州城的一条小巷中,夜色下,周围寂静的厉害。周围没有一个行人,岳少安皱了皱眉,将一具尸体扔在了旁边废弃的杂物之中掩盖好,双手轻轻一拍,拂去了身上的灰尘,正打算离开,忽地感觉到身后有一个人正静静地盯着他。他心下一惊,骤然出手,脚下发力,突然而至,右手五指猛地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单手将那人提了起来,同时另一只手的手肘朝着对方的太阳穴撞去,膝盖也对准了对方的小腹。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看到了一双惊恐的眼睛正在看着他,眼眸之中神情复杂,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他手下一慢,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忙放开了手,吃惊道:“小七,怎么是你?”

小七惊恐地看着他,双手掩着脖子不住地咳嗽着,依旧掩饰不住眼中的惊恐,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

“真的?”岳少安看着他这副摸样,一直之间有些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笑容放在平时在正常不过,但是,此刻落在小七的眼中,却显得异常狰狞。他似乎感觉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一般,将身子缩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

“小七,你怎么会在这里?”岳少安看着他如此模样,便不打算再吓唬他,轻声问道。

“我看到大哥这么晚了,一个人出来,我有些不放心,便跟了出来……”

“那么说,你什么都看见了?”

“我没有看到……”小七赶忙摇头,随后发现这样的谎言连自己都不会相信,更别说是让岳少安相信了,故而,说出的话语愈发的没有了底气,最后,他干脆低下了头去。

岳少安瞅了瞅他,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旁,伸手一拍小七的肩膀。小七猛地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岳少安面色微微一变,此地虽然寂静,但杭州城中又有那一处能够了无人烟,这周围都有住户的,这一嗓子出来,还不把周围的人全部惊动了。

岳少安来不及解释,一把拽起了他,道:“快走。”

小七惊得双脚瘫软,几乎是被岳少安拖着离开,一路之上跌跌撞撞,步入人群渐多的地方之时,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岳少安见状,哈哈一笑,一把将他拽近了些,将手臂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笑道:“让你少喝些嘛,你偏偏不听。现在可好,丢人了吧……”

此话出口,周围的人一副了然的申请,对于打架斗殴他们兴许有兴趣围观,但是,面对两个醉鬼,却是唯恐避之不及,那里还有观看的兴趣。

小七面色惨白,心中异常的凌乱,想逃跑,却又不敢,一双腿行起路来歪歪斜斜,小腿肚子不断地禁脔着。看着十分的别扭,好在岳少安提前申明两人醉酒,这才没有引人路人的特别注意。

看着小七的样子,岳少安沉声说道:“现在什么也不要说。待回去之后,我会解释给你听的。”说罢,拉着他快步而去。

两人再杭州城的落脚处是一处小客栈,这里相对比较偏僻一些,但是环境却是不错的。房间的空间比较大,而且隔音效果也不错。因此,岳少安不必再找什么隐蔽的地方,径直回到了客栈之中。

一入房门,小七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只是脸色依旧惨白地道:“大哥,你、你……打算杀我灭口吗?”

岳少安不知怎地,此刻听到小七如此说,却是心中隐隐一痛,轻叹一声,道:“小七,在你眼中,大哥竟然如此不堪吗?”

小七茫然地抬起了头,看着岳少安:“大哥,小七只是一个小乞丐,不懂得的这些。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岳少安迈步行到一旁桌前坐了下来。沉默了下来,太在考虑要不要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小七,若是说出来的话,以后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事,就可以放心的交给小七办了。不像现在这般被动。可是,有了秦素素那一次的经历,却又让他有些犹豫了。虽然他明白小七不是秦素素那样的人,可是,将自己的生命安全当做一个赌注来做。他还是没有勇气来做。再说,以小七现在的反应,万一知道了他的身份,很可能会吓得就此离去。

想了想,最终岳少安还是放弃了说出身份的想法。缓缓地转过了头来,轻声,道:“小七,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那么,我便把你当兄弟看待。我们认识的时间是不长,但是,在这段时间里,我们都是一起走过来的。以你对我的了解,难道认为我是一个为了怕显露秘密而残害自己兄弟的人吗?倘若当真如此的话。那么我无话可说,只能说自己做人太过失败,居然让自己的兄弟产生出如此误会。门就在那里,你可以走了,离我远一点,也许能让你心安一些……”

岳少安如此说,却让小七踌躇起来,在进门之前,他一心想着怎么逃离,但是,听到岳少安这番话后,他却又没有了离开的意思。顿了一下,小七慢慢地走了过来,看着岳少安有些无奈而痛苦的神情,小七不安地开口道:“大哥,我、我当时吓坏了。我不是有意的,当时看着大哥杀人的模样,我就想起了当初被金人追杀时的情景……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

其实,小七当时会那样想,也不能全然怪他。岳少安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一路之上,对小七也是遮遮掩掩,小七虽然不明白,但是却感觉的出来。因此在下意识间,小七便认为岳少安所保守的秘密一点极为重要,连他都不能知道,故而,在惊慌之下,才会如此。

岳少安看着他,郑重地问道:“小七,你会不会把大哥杀人的事报官?”

小七想了想,摇了摇头。

岳少安略感欣慰,道:“现在有些事情还不能让你知道,但是,等以后,你一定会明白大哥的苦衷,知道我现在这么做,是有必须如此做的理由。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小七茫然地点了点头。岳少安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迈步行出了屋外。轻轻的关门声落在了小七的耳中,让他猛地一怔,呆呆地朝门口望了过去……

-=-=-=-=-=-=-=-=-=-=-=-=-=-=-=-=-=-=-=-=-=-=-=-=-=-=-=-=-=-=-=-=-=-=-=-=-=-=-=-=-=-=-=-=-=-

虽是大战刚过,但杭州城依旧处处行人不断很是热闹,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一般。天空之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天空有些看不真切。岳少安如今的打扮虽说不是特别熟悉的人认不出他,但是,他依旧很注意自己的行踪,不敢行在人多的地方。因为,前不久他便被人跟踪,这让他心生极大的警惕。

虽然,那个人已经让他杀了。可是,他并不能肯定自己的行踪是不是已经被人注意到,因此,便将联系监察司密部的事搁置了下来。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让监察司在蒙受不必要的损失。因为,他所知道的这处据点是监察司在杭州城最重要的部门,若是这里出了问题。很可能让朝廷顺藤摸瓜,挖出太多的东西。倘若如此,监察司在北边的情报网络将整个瘫痪下来。这是他损失不起的……

然而,现在身置危险之中,却也让他不能再客栈里耽搁着。毕竟客栈每日进出的人太多,而且,这里是杭州城,认识他的人着实不少。若不能找个隐蔽的地方,很可能一觉醒来,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这种可能,绝对是有的。

渐思渐行间,岳少安突然觉得此处的道路异常熟悉,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只见眼前出现了两扇朱色的大门,而那门顶的匾额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京杭书院”。

第654章 故人重逢

“京杭书院”这四个字对于一般人来说,也许只是一个名词而已。但是,对于岳少安却是截然不同,这里有着他太多的记忆。可以说,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便是在这里成长的。

再次返回杭州城,他并没有打算再入书院。匆匆时节过了几个春秋,这里早已经物是人非,虽说京杭书院依旧是原来的京杭书院。但里面给他留下深刻记忆的人,却已经所剩无几了。此刻能记在他心中的也只有老院长和那位唐三护院了吧。

岳少安仔细地盯着远门看着,良久轻叹一声,正待他打算转身离去之时,忽地,“嘎吱——”刺耳的开门声响起。传入了岳少安的耳中,他下意识地抬头一望,落入眼中的竟是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同时,那人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顺势望了过来。两人四目相接,那人先是满脸疑惑,随即面色大变,迈开大步,几步便冲将过来。

岳少安凝神戒备,心中急转,这人显然已经认出了他。是杀人灭口,还是快速离去,他犹豫不决。倘若现在心慈手软,那么自己的行踪必然暴露,到时候便是凶多吉少了。若就此动手,却又有些下不了手。因为,这人毕竟不是那些从来不识的大内密探。

正值犹豫之际,那人却一把拽住了他,将他拖到了墙角处,面上带着惊愕之色,道:“岳兄弟,你怎么敢到这来,你不要命了?”

粗声粗气的声音,依旧是未曾改变,而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判断,人心似乎也没有变。岳少安心下稍安,微微一抱拳,道:“唐大哥,许久不见。”

来人正是京杭书院的护院,唐三。他此刻已经少了以前那分从容、淡定和无比自信的表情,满脸都是担忧害怕的神色,不及与岳少安回礼,拉着他闪身进入了书院之中,顺路而行,一直来到了自己的住处,这才关好了房门,道:“我的个天啊,现在整个大宋都在抓你,你怎么敢跑到杭州城来。这不是羊入虎口,白白送死吗?”

看着唐三面色流露出来的真性情,岳少安略微松了口气,心中多了几分安慰。直到此刻,他才戒心消去,以唐三的直肠子,若是对他有敌意的话,断然不会用什么计谋将他诓骗回来,然后再寻人拿他,在书院门前碰着的时候,就该出声喊叫了。此刻既然与他说了这么多的话,那定然是真心担心与他。在处处无人可信的这个时候,唐三的这种表现,无疑让岳少安心存感激。

他深深地给唐三施了一礼,道:“在这个时候,唐大哥居然还能冒险收容小弟,小弟当真感激不尽。”岳少安的这一礼,一来是真的感激与他,二来是为先前居然闪过一丝杀人灭口的冲动而致歉。不过,这一点,他当然不会言明。

唐三挥了挥手,道:“不要说这么多了。此地并不安全,我先想个办法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不然,一会儿学子们出来,人多眼杂,便麻烦了。”

岳少安摇了摇头,道:“不劳唐大哥费心了。我自去便是,若是我在你这里被人撞见的话。恐怕会连累与你。”

“不成!”唐三摇了摇头,上下打量了岳少安一番,只见他此刻胡子拉碴,唇上的胡髭有一寸多长,眉毛也粗了不少,脸色微微发黑,与以前大不一样。想来是经过乔装的,不过,这番乔装却是瞒不过熟人的眼眸,先前他在见到岳少安之时,便一眼认出了他,别人如何不会。故而,见岳少安要离去,急忙上前拽住了他,道:“你干嘛去,这时候出去,你真的不要命了么?”

岳少安微微一顿,刚要开口,唐三却接口,道:“此时你最好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天黑之后再说。”

两人说话间,外面行人见多了起来,想来各个学堂已然授课完毕,此时正值学子们下课,人流高峰期,岳少安见此情况,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眼见唐三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岳少安反而坦然一笑,道:“唐大哥,你这里可有好酒?”

“嗨……”唐三挠了挠头,道:“我一个护院能有什么好酒,有的只是饭堂里的普通散货,估计你喝不习惯吧。”

“那里话。”岳少安呵呵一笑,道:“许久未喝过书院中的酒了。想起来还真有些口馋。唐大哥快些拿来,可不能吝啬啊。”

唐三一听这话,面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嘿嘿笑道:“你若是喜欢的话,保证管够。好酒没有,这酒唐三还是请得起的……”

一坛淡酒置于桌上,两人闷在屋中饮酒谈话,均感世事多变,各人造化不同。相谈之中不免唏嘘之意,但唐三为人开朗乐观,岳少安也是擅长谈笑之人,说着话,两人不约而同地抛却了那些令人烦心之事,将话题引到了一些可乐之事上,不时便传出笑声。

正值相谈甚欢之际,忽地,外面一阵杂乱。唐三侧耳听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正在当班,急忙与岳少安道了声罪,失陪行了出来。

外面,书院的门口处,两个书生整在相互撕扯着对方的头发,左勾拳、右勾拳其上,虽没有什么章法,但杀伤力却是有的。不消片刻,两人都已经鼻血横流,沾染在了彼此身上。伤势倒是没多么严重,但声势却极为骇人。

周围还围着一群学子们在呐喊助威,同时有一个老先生子乎者也的一阵大呼,暴怒之下,胡子都被吹了起来,却无人理会与他。

唐三一看,这还了得,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当即恶狠狠地冲将上去,提着身旁挡道的一个书生便丢了出去。

那书生生的很是瘦小,那里经得住唐三一身蛮力,当即倒飞了出去,一头磕在一块平石上,鲜血顺着脑袋流了下来。那书生伸手一摸,一看脑袋见红,当即大叫了起来:“血啊……血……我出血了……”他的叫声异常凄惨,浑然忘记方才看着别人流血自己还在呐喊叫好。

与这书生一起在旁边看热闹的同窗好友们,顿时得理不饶人,几人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唐三身旁,怒声喝骂,让唐三承担责任。

唐三酒劲上涌,那里管得了这么多。一扭头,便又丢出去一个,几个书生当即一拥而上与唐三斗在了一团。虽说唐三会的那几下子顶多也就比一个受过训练的普通士兵强上一些,但是,书院的书生们一个个那里经得起打。没多久,几人便都被唐三放到在地,一个个灰头土脸,叫叫喳喳,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再与唐三理论了。

方才在一旁大打出手的两人也被唐三的“神勇”所吸引,停下了彼此间的战斗,转而成了围观群众中的一员。反倒是来息事宁人的唐三成了暴力事件的主导者。

看着周围围观的人群,唐三“气壮三河”地大喝一声,双腿一分,做出了一个太祖长拳的起手式,雄赳赳气昂昂地抬起头,目光环视过众人,恍如睥睨天下的勇者一般。所谓酒壮怂人胆,若是平日,唐三断然不敢如此的。因为京杭书院中,许多学子的家庭背景不是高官便是富商,轻易便是院长都不敢过分得罪,那里是他一个小小的护卫得罪得起的。

但是,饮酒过后,又与岳少安说了一番豪言壮语。在岳少安面前他都能如此,自然胆气壮实,对这些学子也有些不放在眼中了。

“好好好……”一个学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一个小小的护院居然胆敢殴打本少爷,你可知道我爹是谁吗?识相的赶紧磕头认错,若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唐三眉毛一扬道:“知道,你爹不就是你老子吗?那又怎样。”话音刚落,周围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你你你……”那学子气的浑身发抖,有手指指着唐三,却是说不出话来。

唐三踏前一步,道:“怎地想动手。”

那学子一见唐三上前,这次却学聪明了,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急忙后退了几步,和其他几个学子道:“我们去找院长主持公道去。”

一群人这般喳喳咧咧,吵闹着要找院长去。而院长那里,此刻早已经有人去报告了。

起先,听说唐三与学子们动了手,院长并没有太过理会,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然知晓,打算随后交给其他人处理便好。便随口,道:“这种事情,你直接找汪先生便好。”

但那前来禀告之人却道:“院长,问题是这群学子不简单啊。其中一位是禁军之中的都虞侯杜大人家的公子……”

院长微微皱眉,都虞侯放在现代乃是军级的干部,一般学校的一个校长那里得罪的起,但是,京杭书院的院长却不是普通的校长,当年皇帝还是五王爷的时候,便常年住在京杭书院之中。之后他做了皇帝,京杭书院自然是水涨船高,而且,这些年京杭书院培植出来的人在朝中任职大半,其中属于宋师城那边的卓岩、高崇、牛青且不说,便是禁军之中,也有不少的将领,文官班底中更多,一个都虞侯自然还不致让院长太当回事。因而,他也只是皱了皱眉便没有再说什么。那意思,分明就是一切照旧。

禀告之人见院长如此,急忙又道:“还、还有有一位是韩太尉的公子,院长若是不出面的话,恐怕……”

“韩太尉?”这一次院长不由得动容了起来。这位韩太尉,名叫韩长生,很得皇帝重用,在皇帝南征宋师城之际,便是此人负责杭州城的防务,可见皇帝对其的信任。而且,现在他也是万寒生一派的实权人物。地位仅次于万寒生,这样的人,却不是院长能得罪得起的了。

“唐三怎么会和他们搅合到一起?”院长本在练字,此刻手中的一支笔却是怎么也落不下去了。本来很满意的一幅字,却也没有了半丝兴致,他将笔一摔,一甩衣袖,道:“走,去看看……”

院长刚刚行出不远,便见几个学子气势汹汹而来。走进了一看,只见几人身上满是尘土,鼻青脸肿,有一个还一手捂着脑袋,鲜血已经染红了肩头的衣衫,另一只手不时还抹一把眼泪。见此情景,院长的面色一沉,道:“你们的事情,本院长已然知晓。定然会秉公而断。”说着,他高声,道:“来人啊,带他们去处理伤势。”

这几个学子虽然蛮狠惯了,但是,院长德高望重,他们却也不敢无礼,听到院长说会秉公而断,便不再多言,施了一礼,相互搀扶着离去了。

院长怒气冲冲地来到院门前,唐三还在这里双手叉在腰间,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

“唐三,你好大的担子!”院长低喝一声,唐三猛地一怔,酒意便去了几分。急忙收敛起来,快步上前,行了一例,道:“见过院长……”

看着周围尽是学子们在围观,院长强压着怒气,道:“跟我来。”说罢,径直朝着唐三的屋中行去。

唐三看到院长的举动,猛然间惊出了一身的汗水,岳少安若是被院长发现的话。那还了得,当即,酒意全消,疾跑了几步挡在了院长的身前,道:“院长,我屋中破烂不堪,还是不要进去了。咱们换个地方可好。”

他一说话,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方才距离较远,院长还未发现,此刻更是怒不可遏。唐三虽然在书院之中的地位不高,但是毕竟做护院已经这么多年,他对着个人还是了解的。知道他平日间并不这么喜欢饮酒,尤其是当班的时候,更是没有饮酒的先例,此刻他满身酒气,而且不让自己进屋,屋中定然有人。他倒是没有想到是岳少安。但是,人都有好奇之心,唐三如此阻拦,更坚定了院长入屋一探的决定。当即不去理会与他。

让过了他的身子,快步上前,一把推开了房门。院长探头一望,里面岳少安也同时望了过来。屋中的光线比较昏暗。院长只是注意到眼前一个满面胡须,眉毛极粗的男子,并未在意太多。他刚要转头去问唐三这人是怎么回事,忽地又感觉到好似那里不对,便又调转过来,再次朝岳少安望了过去。这一次,他终于认出了岳少安,骇得他双眼圆睁,一时说不出话来。脸色也瞬间便的惨白,没有了血色。

不过,院长毕竟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微微失神之后,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退步出来,将房门一关,沉声说道:“唐三,你先进去。本院长有话对你说。”

唐三看到院长的脸色,已经明白了过来。此刻他退无可退,若是院长报官的话,那么,他便是一个窝藏谋反逆贼的同犯,到时候可是要杀头的。他求助地朝院长望了过去。院长却并没有回应与他,而是对着外面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道:“你们去让学子们都散了吧。此时我自然会处理好的。”

“是!”几人答应一声,正要离去。

“等等!”院长却又将他们叫了回来,道:“让他们散了之后,不用来找我了。去看好哪几个参与打斗的学子,别让他们再弄出什么事端来。”

几人又答应了一声,并未疑心,对于院长面色的变化,他们也只是理解成了院长与唐三生气,故而才会如此。因此,一个个深怕再惹恼了院长,被唐三连累,急忙各自忙去了。

看着几人离去,院长这才回过头来。看了看唐三的屋门,脸色连连变幻,最后,他一咬牙,推门行了进去。

屋中唐三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来回回在房中踱着步子,不知院长会怎么处理此事。而岳少安却手端着酒碗,背靠椅背一条腿放在了前方不远处的另一只椅子上,一副悠闲自若的神情。

屋门再次被推开,唐三急忙迎了上去,看到只有院长一人后,心下稍安,探头看了看外面,见已经没有了人,“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回过声来,道:“院长……”

院长一抬手背,示意他不要说话,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岳少安一动不动。岳少安斜睨着他,将手中酒碗里的酒一口饮尽,又提起酒坛给自己满了一碗,笑着道:“院长许久不见,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喝一碗?”

院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此刻那里有心情喝什么酒,一颗心都乱作了一团,张了张口,缓缓地摇了摇头。

“院长很意外?”岳少安微笑着问道。

院长点了点头。

“你打算将我的行踪告诉皇帝吗?”岳少安又问。

院长沉吟一会儿,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的意思是不知道?”岳少安放下了酒碗,神色猛地认真了起来。

“对!”院长深深地吸了口气……

第655章 大黑狗

瓜子脸,秀娥眉,睫毛轻闪,杏目如水,高翘的鼻子,浑圆小巧的薄唇,身材更是前突后圆。这本该是少女具有的特征,却出现在了一位容颜微老,满头鹤发的老妇人身上。寻常女子见着定然艳羡不已,然而,岳少安却见怪不怪,这位老妇人他在刚入京杭书院不久之时,便当做“把柄”威胁过院长。

此刻静室相见,却让他略感诧异。随即微微行礼,道:“见过,君夫人!”

“帝师身份高贵切莫多礼!”君夫人微微欠身还了一礼。

君夫人正是当初岳少安带着高崇卓岩捉奸之时,院长口中的君兰。没想到时隔几年之后,再次见到她,却是在院长的房间之中。看来院长着实对这位老妇人喜欢的紧,不然,岳少安如此尴尬的身份,他遮掩还来不及,那里还会让他人知晓。

院长本是愁眉莫展,但见到君夫人之后,便露出了笑容。

君夫人看了看院长,起身对岳少安道:“帝师远来必然有要事相商,老身便先告退了。”说着,再施一礼,起身朝后面行去。

岳少安微笑以对。房门轻响,君夫人已然离去。屋中只剩下了院长和岳少安两人,至于唐三,已经被院长以随意殴打书院学子的罪名关了起来。如此,一来是对那身份不一般的学子做出了一个交代,二来也是因为岳少安的存在,避免他与外人接触,泄漏出去。

虽说,泄漏岳少安的行踪对唐三个人亦没有什么好处,但,小心使得万年船,院长却是一个谨慎的人。自然不会疏忽大意。而岳少安对这种事也不好出言干涉,毕竟,院长借的是另一番罪名。

君夫人刚刚出去。院长的笑容便随之消失,马上换成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岳少安看在眼中,心知他对自己的到来有着诸般的顾忌。但面上却不显露出来,依旧微笑着调侃道:“没看出来,几年不见,院长的功夫渐长啊。君夫人始终是被你搞到了手。”

院长干咳了一声,掩饰着尴尬,道:“你此番到来,到底意欲何为?”

岳少安将身子坐直了道:“院长,似乎这事不是你该询问的吧。再说,我如今是个逃命之人,逃到那里算那里,怎会有诸般挑剔。今日到此,实是无心为之,若是院长念及旧情,想请我饮上几杯,岳少安承蒙关爱。若院长怕被岳某人连累,那天黑之后,自当告辞。”

院长眉头一皱,沉默了下来。此事权衡利弊得失之后,让他做出决定着实难了些。他也理解岳少安那句不是他该问的意思。岳少安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书院的教书先生了,此刻的他每一个决定都是事关朝野上下动向的问题。自然不是他一个书院院长该管的,而且,这种事,他知道的越少越好。牵扯进来却是后患无穷。但是,对于岳少安的好意,院长显然不是很买账,岳少安越是这般,他便越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

岳少安不返宋师城,而径直来到杭州,在他看来必然有目的,不然他没必要跑这么远的路。换做任何人都会有此种想法,殊不知如今的岳少安已然龙困浅滩,来杭州城也是不得已而为的事。

隔了半晌,院长抬头看了岳少安一眼,长声道出一句:“先这般吧,待到天黑之后再说。待会儿我会让人给你送些酒菜来,你先在这里稍作一会儿,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便失陪了。”

岳少安微微点头,依旧面带笑容,道:“院长自去满自己的事便是。”

院长离开屋子之后,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君夫人以墙而坐,淡淡地望着他,见他面露难色,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便道:“你是在为帝师的事而烦心么?”

院长点了点头。

君夫人若有所思,道:“是啊,如今城中戒备深严,如何能够将他送出城去。此事便是拖你的那些门生去做,也是不能言明。而且,事情一旦败露,还要连累他人。得确是难为了你……”

院长诧异地抬起了头,看着君夫人道:“夫人理解错了。为夫并不打算趟这趟浑水,现在为难之处,是在想要不要将他在这里的消息通知皇上,若是不说,让他就此离去,对皇上那里便是不忠;可是,若通知了皇上,与岳少安又相识一场,出卖朋友,又是不义。古人长说忠孝难全,殊不知有时候这忠义也难全啊……”

君夫人面色一紧,柳眉微凝,道:“你竟是如此想法?”

“夫人以为?”

“那皇上自从上位以来,虽说未施什么*,可他连番残害忠良,又不顾朝中忠贞之士反对,坚持对宋师城用兵。现在已经使那失而复得的半壁江山再度失守,如此下去。距离国破家亡也为时不远了。反观岳少安,却将宋师城治理的井然有序,比……”

君夫人的话未说完,院长面色大变,突然爆喝一声:“住口——”

自从两人从归于好之后,院长一直觉得自己欠着君夫人的,而且,君夫人也着实是个贤惠的女子。论学士才能,并不在院长之下,若不是女儿之身,朝中必然有她一席之地。因而,院长一直都百般疼爱,对她未曾说过一句重语。

如今突然暴怒,却是让君夫人一惊,闭口不言了。

院长见她面色微变,知道自己的话重了些,便放缓了语气,道:“君兰,此种言语也只能你我之间说上一说,且不可声张出去。皇上治理整个大宋,那里能像岳少安治理一城那般简单,这其中出现纰漏也是难免的。怎能一概而论,再说,这国破家亡之语,也是能随便说的吗?祸从口出啊……”

两人说话间,忽地方面被人轻轻敲响,外面一个男子声音传了进来:“院长,入宫的马车已经备好。可以出发了。”

院长轻嗯了一声,道:“知道了,这便出去。”说罢,又朝君夫人望了一眼。

君夫人面露惨然之色,摇头苦笑,道:“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罢了,你是堂堂京杭书院的院长,有什么事自去便是,理会我一个妇人作甚。这些事,你本就不用与我相商的……”

“君兰,我……”院长听出了她话语中的苦涩之意,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说了半句,余下的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随即他轻叹一声,道:“好吧,你去去便回,你一个人在家中当心些……”

“不劳院长大人关心,想那岳少安虽非是什么堂堂君子,却也不听闻他作出过什么小人之事。应当不会为难我一个老婆子的……”

院长听他的话语中不无讽刺之意,心下微怒,便不再说话,一甩衣袖迈步朝屋外而去了。

院长离去之后,君夫人独自在屋中静坐,心中烦躁不已,虽说他不同意院长的做法,但“天地君亲师”若是以次来衡量的话,院长忠君也没有错。何况,他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如何能够不站在他这边。可她怎地心中也过意不去,思绪良久,她站起了身来,迈步出门,换人给自己准备了一辆马车,随即朝着岳少安所在的屋中行了过去。

岳少安本已经准备好离开,后面的窗户已经打开,一条腿也已经迈了出去。突然听到敲门声,他心中一紧,却并不答言,而是侧耳静听起来。

“老身有事相商,帝师此间方便么?”君夫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岳少安又仔细听了听,发现门外好似就她一人,便放心了下来,退步而回,几步走了过去,打开房门笑吟吟地道:“岳某不胜酒力,小睡了一会儿,君夫人等久了吧,还望恕罪。”

君夫人微微施礼,看着岳少安神采奕奕,那里有刚刚睡醒的疲态,再观那尚未观好的窗户,便已心知肚明。不过,他并不以为忤,反而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岳少安并不像他表面上那边浑不在意。对于岳少安的心意,她当然不会点破,进屋之后,左右望了望,轻声说道:“此处人多眼杂并不适合帝师躲避。我们夫妇商量过后,决定将帝师送到一个僻静之处。但此事他却不好出面,便由我代劳了。不知帝师意下如何?”

岳少安看着君夫人目光,见他眼中清澈,而且若是院长有心害他的话,直接将他稳在这里便是,何苦徒增手段,惹他怀疑,便不再生疑,点头道:“那便有劳夫人了。”

君夫人轻轻额首。待马车准备好后,便对车夫,道:“你去帮我将喜儿唤来,待会儿所去之所不适合男子行入,省得你又等在外面。你便不必跟去了,喜儿也会赶车,我们自去便是。”

君夫人信佛,经常去西城的一处尼姑庵上香,和那里的住持相处甚好,每次去都会攀谈一番,之前车夫也去过,在那里等上几个时辰的事也是有的。听夫人如此说,他自然不曾有什么疑心,答应了一声,便去唤那喜儿去了。

趁着周围没人。君夫人对岳少安使了一个眼色,岳少安会意,闪身进入了车轿之中。

过了不久,喜儿急冲冲地跑了过来。喜儿这名字听着像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但是本人却是一个年近四旬的老姑娘。因为君夫人之前一直未嫁,喜儿便也不嫁一直陪着她。现在君夫人嫁了院长,喜儿便跟着他做了长房大丫鬟,两人虽是主仆,但情同姐妹。只是这喜儿的容貌看起来,却要比君夫人大上一些。少了几分君夫人那种清丽脱俗的味道,却更具成熟风韵,俨然是一个成熟的妇人,举手投足间,竟是有几分妩媚。比是那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不知强了多少。

岳少安隔着轿帘观察着外面情形,心中不禁道,这院长却也是好福气,老则老矣,却也娶一送一,尽享齐人之福。此时的长房大丫鬟就如同小妾一般,是要侍寝的。故而,岳少安有如此一想,至于院长那老棍是否依旧残存雄风,却不是他所关心的事了。

喜儿停稳了身子后,让自己的呼吸均匀了一些,道:“小姐,咱们还去找水静师太么?”喜儿称呼君夫人几十年的小姐,便是现在她已经嫁作人妇,却依旧改不了口,故而如此称呼。

但是,两个人加起来快一百岁了,还是小姐丫头的称呼,却让岳少安身上泛起几丝鸡皮疙瘩。好在君夫人并不磨蹭,听到喜儿的话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先出去再说。上车吧。”说罢,自己率先上了车,钻入了车轿之中。

喜儿答应一声,跨在车辕边赶着车从后门朝出院外而去。这车把式却也做的有模有样,看来,以前君夫人外出之时,应该都是她在赶车。

不过,岳少安此刻却无心观察外面了。虽说车中这位夫人论年纪都能给他当娘了。但是长得却好似不到三十岁一般,而且波涛汹涌,贴着近了,还有着淡淡香味传入鼻口。就算心无杂念,却也有几分不自然,想寻个话题化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也是因怕惊动外面的喜儿而忍了下去。

马车出了书院,便上了大道,看着四周颇为热闹的人群,喜儿张口问道:“小姐,我们去那里?”

“回家!”君夫人淡淡地说道。

“回去?”喜儿疑惑,道:“刚刚出来怎地又要回去?”

“我的意思是回我们原来的家。”

喜儿笑道:“是奴婢会意错了。说起来我们许久都未回去了,也不知那院子如今怎样了。不过张伯一向做事兢兢业业,是个靠得住的人,让他看护着,应该变化不大吧。小姐这般一说,喜儿也想回去看看呢……”

说着话,手下的鞭声响起,马车穿街过巷,渐入小道,最后来到了当初抓奸之所在。马车停下,一阵狗叫声传了出来。喜儿欢喜道:“小姐,到了。你听,是小黑的声音,这家伙一定乐坏了吧!”

君夫人笑着下了马车,道:“喜儿,你先进去收拾一下,我在这里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出来唤我。待会儿我自会回去的。”

“哎!”喜儿答应着,高高兴兴地跑了进去。

外面只剩下了岳少安与君夫人两人。君夫人抬头望了望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道:“便先委屈帝师在此小住几日,我会与张伯交代的。待有了眉目,老身再寻人送帝师出城去。”

岳少安跳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道:“多谢夫人。夫人盛情岳少安铭记于心。劳烦夫人回去之后告诉院长,岳少安不曾怨他……”

君夫人猛然一怔,呆了呆后,苦笑一声,道:“是老身过于自信了,以帝师之才,怎地会想不到这一层来。帝师的话,老身会带到的。帝师的胸怀如此宽广,却是出乎老身的意料……”

岳少安不以为然道:“夫人此言差矣。倒不是岳少安有多么聪明,只是京杭书院若是藏人的话,是最好之所,院长若是有心自然会将我留下。不过,转到僻静之处却也是正理,起先我倒是并未疑心。但是,仔细一想,院长怎么会让夫人来送我,而他自己却不出面,而且所用之人却是夫人的贴身侍女,显然院长应该不知情的。既然院长不知情,而夫人急着送我出来,那么,院长去做什么,便昭然若揭了。”

说着,岳少安轻轻一笑,看了看君夫人,又道:“至于心胸嘛,岳少安却不是一个心胸多么宽广之人。我是很记仇的。不过,我若是报复院长,对于我来说,当然可以说是有仇必报,而在夫人这里,岳少安却成了恩将仇报。这恩将仇报之人一直是我最不耻的一种人。自己断然是不会去做的……”

君夫人再度一呆,微微施礼,道:“多谢帝师……”

“多谢夫人!”岳少安笑了笑,反对君夫人施了一礼,道:“夫人送我出来已然冒了奇险,岳少安便不再给夫人添麻烦了。夫人准备的住处,我是用不着了,就此告辞……”说罢,岳少安大步朝着巷外而去,出了巷口一转身,便已经消失。

君夫人呆呆地望着空旷的小巷,眉间的神色异常复杂,想了想后,却又微微一送,她今日如此做算是救了自己夫君一命,不然,即便她不送岳少安离去,看当时在房中时岳少安反应应该也已经准比离开。

虽然两者对于岳少安的区别也不算太大,最多他自己离开之时多费些手脚。但是,对于院长来说,却是关系重大。岳少安,宋师城主的报复,一个小小的京杭书院院长能够承受的起吗?当初柳伯南的法场都能劫下来。想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还能比这个更难?君夫人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心中不禁庆幸不已。站立良久,她缓缓迈步,朝着院中走去。院子里,一条大黑狗欢喜地叫着跑了出来,扑进了君夫人的怀中,赫然便是当初狂追岳少安三人的那条……

第656章 吃糖还是吃饭?

夜色刚临,杭州城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一队百人精兵,均为普通巡城士兵打扮,但那带头之人,却是一个轻车都尉。都尉一职,在杭州城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官,但是却也相当于现代公安厅的厅长级别,一般的巡城任务那里会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因此,普通百姓不明究理,还不以为然,但略微知晓些的人,均感觉到这其中隐隐透着些许怪异。

而且,这一队巡城兵与往常的巡城兵并不相同,他们从皇宫而出,径直朝着京杭书院而来,途中行路异常迅速,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任务一般。

皇宫之中,皇帝的寝宫,院长微弓着身子站在一旁,皇帝依旧半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虚弱,只是眼神之中却多了一份莫名的期待。皇帝沉默着,院长也不敢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院长站在一旁,很是不自然。

外面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本来如此轻微的声音是不应该被屋中听到的,但在这种寂静的气氛下,院长的耳朵变得异常敏感,听到声响,他正欲抬头望去,又觉在皇上面前如此做太过无礼,便强忍着低下了头。

屋外,一个内侍轻声喊道:“皇上,万相爷求见。”

话音落下,屋门已然被人推开,万寒生迈步而入,一脸担忧之色。他刚要开口说话,忽地发现屋中还有其他人,微微一顿,目光瞅向了院长。

院长警觉,微微抬头,与万寒生的目光相对,不知怎地,感觉到那目光阴寒无比,恍似刺入骨髓一般,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皇帝轻咳了一声,对院长,道:“你先下去吧。”

院长行礼告退。万寒生这才收回目光,急冲冲地行上前来,看着皇帝道:“你打算对岳少安如何?”

皇帝面色微微一冷,道:“万寒生,你最好注意你的身份,别以为朕顾及旧情便不会杀你。”

万寒生听了这话,依旧面色不改,淡然言道:“万某从来都不惧死这一字。对权利更无半点留恋,若非你强推我上前,你以为万某愿意每日在朝堂与那些人打擂台吗?”

皇帝盯着他凝视良久,似乎对他毫无办法,实则确是如此,皇帝现在病重,身边可信之人已然不多,尤其是南征宋师城后,他更是变得多疑,对身旁之人更加难以放权,故而,能倚仗的只有万寒生了。虽然他心知万寒生不会反他,可每次万寒生都摆着一张臭脸,却是让他很不高兴。微微轻叹一声,皇帝压制了一下心中的恼怒,轻声说道:“你认为朕该如何对他?”

“岳少安本是一个忠臣,之所以反你,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逼无奈……”

“忠臣?”皇帝哈哈大笑出声,笑声引得他本来便虚弱的身体一阵抽搐,又一次大声咳嗽起来,咳嗽声良久不息,恍似要将废咳出来一般。待到笑声落下,他这才道:“你说他是忠臣?着实可笑,你可知道,朕几乎有十万大军丧在他手。你说他是忠臣?他是忠臣?咳咳咳……”

万寒生眼见皇帝情绪如此激动,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便不再与他僵持这个问题,只是轻声叹道:“但是,你应该知道,现在岳少安杀不得。如今大宋已然不复当初。若是你的身体无恙,也许还可以镇得住朝野上下。杨凡也不敢如何。可你现在这般模样,各个州府的兵马又不能随意调动,杨凡手握重兵,以我这身老骨头那里牵制得住他?”

“杀不得?”皇帝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道:“为何?”

“岳少安不死,那么杨凡的杀妻之恨他必然会报。有他在,杨凡再不能控制大宋之前,便不敢将现在的局面搅乱。不然,天下大乱之下,岳少安必然崛起,到时候,以他的兵力,怎能是岳少安的对手。自己冒死所为之事,却为他人做嫁衣裳,杨凡断然不会做的。但是,岳少安若死在杭州城,死在你的手中。那么情形便大不相同,宋师城到时候便是不反也反了,必然起兵攻来,大宋现在的兵力有限,北杨凡,南有宋师城,金人也在虎视眈眈。大理段易明这一次的反应也一改往日的软弱个性,到时候何如阻挡?风雨飘摇的大宋好不容易有了一丝休养生息的机会,你难道想让大宋的江山终于你这一代吗?”

皇帝一动不动的看着万寒生,面色平静,对他的话也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中,但是,始终没有露出万寒生所希望的思索之色。隔了半晌,皇帝才缓缓言道:“此事朕自由主张,万寒生不要以为朕很蠢,朕想得不比你少。”

“万某自然不会怀疑皇上的能力。万某怀疑的是皇上的心意……”万寒生淡淡地道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皇帝双眼微缩,眼皮猛地一抬,遂又缓缓放下,轻轻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下去吧,朕该怎么做自然知晓的。岳少安朕不会动他,反而要大张旗鼓地送他回宋师城去。”

“嗯?”万寒生双目一亮,脑中瞬间将皇帝这句话所代表的各种意思捋了一遍。最终,他诧异地抬起了头来,吃惊地道:“你是要借刀杀人?”

“朕累了。你下去吧……”皇帝并未回答万寒生的话语,而是轻轻地摆了摆手,合上了双目。

万寒生惊疑不定,思索一会儿,转身退了出去。

-=-=-=-=-=-=-=-=-=-=-=-=-=-=-=-=-=-=-=-=-=-=-=-=-=-=-=-=-=-=-=-=-=-=-=-=-=-=-=-=-=-=-=-=-=-

京杭书院的正门大开,巡城士兵分作两排站立在门前,同时,又不知从那里来了一千士兵,进入了书院之中,将整个书院全部都围了起来。墙角之下,每隔十余步便有一个手持兵刃的士兵在那里把守,戒备异常深严。

不知何故的学子们人心惶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别看他们一个个平日里一堆大道理张嘴便来,可真的碰上这种阵仗却不单单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么简单了。看着一个个衣甲鲜明的守成军,学子们都觉得心中害怕。一个小道消息迅速传开,据说这些士兵是韩太尉派来给儿子做主的。一切事端皆因唐三揍了韩公子所引起。

事实的真相他们当然不能得知,其实,以韩公子在书院中跋扈的模样。便是将真相告诉他们,他们也会觉得这个小道消息更为真实一些。

负责此次抓捕行动的都尉听说此事后,心中略微一松,本来皇帝交代他不可惊动百姓,亦不可在书院中引起太大的事端来。他整为此事觉得难办。现在听此言语,顿时放心不少。看着前方院长提供的具体位置,心中却又莫名地紧张了起来,那屋子很是普通,周围空旷,此处又比较僻静,就这么一处房屋矗立在那里。几乎一眼便可看清楚周围可供逃跑的方位。看来院长在带岳少安来这里之时便想好了要对付他。此时刚刚入夜,周围便是不点火把也是隐约看的真切,那都尉又命人守好了各处要点之后,这才一提手中兵刃,道:“跟我来,记住,要抓活的……”

说罢,他快步上前,猛地一脚将房门踹将开来。“哐当!”一声闷响过后,屋中异常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都尉心存疑惑,却不敢马虎大意,将身子侧移两步,露出房门之后,单手一指前方,低声喝道:“上——”

几个精兵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提着兵刃快速冲了进去。

那都尉本来在外面凝神戒备着,在他看来,要想抓到岳少安,想一点也不损伤是不可能的。但是,伤亡必须降到最低,因此,他丝毫不敢大意。但是,等了良久,却一点声响都没有传出来。正当他疑惑不已之时,里面一个精兵急奔而出,低声说道:“大人,里面什么也没有……”

“嗯?”都尉吃了一惊,一把抓住了那个士兵,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精兵低着头道:“大人,屋子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都尉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将那士兵推开到一旁,几步便奔入了屋中。房屋并不是很大,十几个士兵手持火把将屋中照得亮如白昼。环眼望去,一览无余,那里藏的住人。都尉顿时傻在了那里,岳少安人呢?

-=-=-=-=-=-=-=-=-=-=-=-=-=-=-=-=-=-=-=-=-=-=-=-=-=-=-=-=-=-=-=-=-=-=-=-=-=-=-=-=-=-=-=-=-=-

街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张着一张嘴,仰着头,哇哇大哭着,口中喊着娘亲,眼泪打湿了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异常可爱。

这一幕落在了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眼中。男子脸上蓄着一把大胡子,眉毛异常“粗壮”。他左右望了望,呵呵地笑着走了过来,弯下了腰,看着小女孩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小妹妹,不要哭了。叔叔给你买糖糖吃……”

话音落下,小女孩顺声望来,骤然停下了哭声,面上满是惊恐之色,感情不是被这位“大胡子”叔叔买糖的话语打动,而是被他的模样吓得。

大胡子叔叔看着小女孩的表情,略一思索,当即明白了过来。呵呵一笑,道:“你是怕叔叔吗?”

小女孩不言语,脚下却微微后退了两步。

大胡子叔叔转了转眼珠,将胡子一摆,甩了甩头,做了个鬼脸,道:“叔叔有什么可怕的,这胡子是扫地用的,你看多好玩。”说着,他做了一个滑稽的动作。

小女孩看着他笑容可亲,太真烂漫的小家伙慢慢地便戒心全消,但小嘴一扁,眼泪又掉落下来,轻声道:“我不要糖糖,我要娘……”

大胡子叔叔用手捏着下巴想了想,道:“嗯,这样啊。那你要答应叔叔一件事,叔叔便带你找娘好不好?”

小女孩止住了哭声,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个大胡子叔叔,不知他要自己答应什么事。看着那叔叔笑容下,胡子很不自然地扭曲着,轻声道:“叔叔,你的胡子掉了。”

“呃……”大胡子伸手一摸,果然有左边的胡髭跌落下来一半,急忙用手摁了上去,又拍了两巴掌,牢固了一些后,这才说道:“你可帮了叔叔的大忙了。嗯嗯,叔叔让你答应的事便是不要再哭,既然你已经做到了。那么咱们先去买糖,然后叔叔再带你去找娘亲好吗?”

小女孩痛快地点了点头。

大胡子叔叔嘿嘿一笑,却急忙收起了笑容,伸手摸了摸,发现胡子没有掉下来,这才复又笑了起来,探手将小女孩抱在了手中,道:“好了,我们先去买糖去。”说着,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道:“叔叔的儿子估计也会吃糖了吧……”

“吃糖很难吗?”小家伙天真的问道。

“这个问题很深奥啊……”大胡子叔叔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嗯嗯,很难。现在叔叔觉得每天都在吃苦,这糖虽然想吃,却已经感觉不到它的甜味了……”

小家伙不明所以,诧异地看着大胡子叔叔。

“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吃糖去咯……”说着,大胡子叔叔抱着小女孩嬉笑着朝远处行了出去。

这大胡子正是岳少安。他之前一直在京杭书院附近藏匿着,待到士兵们冲入书院然后押着唐三出来之后,他这才转了几个弯行到了街道之上。看来,那些士兵找不到自己,却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搪塞这次无端用兵,故而,把唐三抓起来掩人耳目了。

不过,如此大张旗鼓,借的有是那韩太尉的名义,想来他们也不敢对唐三如何,一来,唐三实是一个无关大事的人物,再者,此事关系到那韩太尉的脸面,若是他的儿子被人揍了,便要取人性命,也太说不过去了。故而,岳少安很是放心。

而且,对方的行动如此遮掩,说明皇帝不打算全城戒严来搜查他,那么,此刻自己的危险便会小了很多。

因此,岳少安便决定要去监察司的密部一趟,尽快让他们安排自己返回宋师城了。

决定下来之后,心中反而放开了不少,行在街道之上,也随意了许多。方才看到那个小女孩之后,岳少安突发奇想,便哄着小家伙与自己一路随行了。

一个成年男子,抱着一个小女孩虽然看似有些特殊,因为这时的男子一般很少抱孩子的,更何况是在大街上。不过,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而且平民家男子抱孩子的事也是不少,故而,虽然偶尔惹上几道目光,但也并不是很招摇,反而更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了。

就如此,岳少安一路行着,和小家伙谈笑着,却也惬意。行出了一段路后,岳少安看着怀中的小女孩,不禁露出几分慈爱之色。他也是做了爹的人,现在岳小安也应该会玩耍了。他却一直都没时间陪自己的儿子,此刻抱着别人家的女孩,看着小姑娘眉清目秀,自己却也想要一个女儿了。

“等你长大了,给叔叔做儿媳妇好不好?”百无聊赖,岳少安逗起了小女孩。

“儿媳妇是什么东西?能吃么?”小家伙很无辜地看着他问道。

“呃……这个……”岳少安轻咳了一声,道:“好似不能吃。对了,你是不是饿了?”

小家伙点了点头。

岳少安嘿嘿一笑,道:“那叔叔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那糖呢?”

岳少安宠溺地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道:“呃……也吃……咱们先吃饭,吃过饭后再吃糖可好?”

小家伙面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似乎在权衡利弊得失,对与先吃糖和先吃饭有些难以决断。想了半晌,她才点了点头,道:“叔叔,我要吃饭……”

“嗯嗯!这样才是好孩子!”岳少安笑言罢,却是微微一愣。心中思绪飞转,先吃糖,先吃饭?这个问题,对于小女孩来说都是如此简单,而自己当初却忽略了过去。宋师城只是一座城,纵使它成为大宋第一次,依旧是一座城而已。自己以前只想着安稳地过日子,并没有什么野心。安于现状的思想何其像是糖,自己一直抱着糖吃,而忘记了吃饭,导致现在的局面,何尝没有自己这种思想的责任。

以后,是单守着宋师城,还是开始扩充地盘,岳少安犹豫了起来。眉头紧缩着,越想,越觉得自己以前的决定有这诸多弊端。不想还好,一想起来,却是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其中。忽地,一个清脆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只听那声音,道:“叔叔,叔叔……咱们去那里吃饭?”

岳少安微微一怔,展颜一笑,道:“叔叔带你去一个好吃的地方。”说罢,他抛开思绪,大步踏行,速度加快了不少。转过了两条街道,一家三层高楼的饭庄出现在了眼前,他抬头一看,只见那高楼上面的匾额上写着几个大字“五岳饭庄”。

“是这里了。”岳少安缓缓地说着,迈步行了进去。

这饭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生意显然是不错的,而店中的小二却异常的殷切,一见岳少安进门,便主动迎了上来,道:“欢迎,欢迎,客官好似是第一次来本店吧。您快坐,您来一次啊,一定便让您想来第二次。咱这店里有……”

“没有钱能吃饭吗?”岳少安未等小二说完,突然冒出了一句。

小二一愣,随即眉头一皱,脸上马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不过,显然这家店的管理很好,小二便是不悦,也没有说出什么恶语或是讽刺之语来。只是轻声,道:“客官说笑了。这没钱可是不能买东西的……”

“叔叔,他不让咱们吃吗?”小丫头突然冒出了一句。

岳少安笑了笑,道:“放心,他会让的。”

小二翻了个白眼,对这位客官的自信,很是不以为然。

岳少安从怀中摸出了一个死铁非铁的东西放在了他的手中,道:“本大爷虽然没有钱,但是,这东西应该能抵得上大把银子,你速速拿给你们掌柜的去看,他自然会认识……”

小二满脸疑惑,但是听他说的玄乎,而且很是自信的模样,便不敢怠慢,急忙去了。

岳少安寻了位置还未坐下来,那掌柜的便急急地跑了下来。小二在前面引路,径直带到了岳少安的面前,掌柜的急忙恭敬地笑道:“不知贵客驾龄,还望恕罪,您定的包间早已经准备好了。快请,快请……”

岳少安侧目朝外面看了看,迈步跟着掌柜的朝楼上行去……

第657章 夜探寝宫

五岳饭庄三楼之中,一处僻静之所,掌柜的将岳少安让进屋中之后,便再度离开,轻轻带上了房门,本来岳少安打算将怀中的小女孩交给他们照看,但是,小家伙似乎很害怕的模样,看着空荡荡的回廊之中一个人也没有,一双眼眸警惕地看着周围,小手紧紧拽着岳少安的衣领。这番情景下,岳少安便放弃了先前的想法,抱着她径直行了进去。

屋中做着一个女子,看到岳少安行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眼珠一转,将先前岳少安让小二带上来的信物双手呈上,道:“信物归还。怠慢大人,还望恕罪。”

岳少安单手抱着怀中的小家伙,随意地将那信物接了过来,揣入怀中,道:“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是,属下乃是驻杭提司,隶属与一司。不知大人是六司之中那位责司大人?”那女子很是恭敬,责司乃是监察司中卓岩之下最高一级的官员,监察司中细分六司,各司其职,职能各不相同。例如楚断魂现在便是四司的责司,统领着四司全部的杀手。岳少安先前拿出来的信物级别在他之上,有可能带如此信物的,只有各司的责司和卓岩。但是,她虽未见过卓岩,却也知道卓岩并非是一个大胡子,故而由此一问。

岳少安此刻才认真打量起了眼前之人,只见她一身劲装,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又不时妩媚,便是放在这美女如云的杭州城中,也算的上是姿色上等了。他对卓岩的能力从未怀疑,既然他将如此要职任命如此一女子。可见这女子的能力定然不俗。故而心中丝毫也不轻视,微微摇头道:“我并不是什么责司。”说着将面上的胡须扯了下去,又道:“该怎么称呼你?”

看着岳少安褪去那“粗犷的眉毛”和大胡子,她微微一愣,虽然先前岳少安的伪装,她也能看出几分,但是,绝对想不到满面的杂毛下面,居然藏着如此白净的一张脸,微惊之下,听到岳少安的问话,她急忙,回道:“属下李素宁,您、可是卓、卓岩大人?”

“卓岩?”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我不是卓岩,我是他的先生。”

“先生?”李素宁眼珠转了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顿了一下,突然面色大变,道:“帝、帝、帝……师……?”

岳少安眉头微微一筹,李素宁的表现使得他有些不满意,卓岩将如此重要之职交付与她。她却因为知晓自己的身份而突然色变,这样的城府如何能担当大任。

李素宁色变也只是眨眼即逝,瞅着岳少安的反应,她心中会意,急忙道:“这些日子整个监察司都将寻找帝师当做第一要务,今日可以亲眼得见帝师,属下一时情急才有所冒犯,还望帝师恕罪。”

岳少安摆了摆手,刚要说话,怀中的小家伙却率先开了口,道:“哥哥,咱们不是吃饭吗?”

“哥哥?”岳少安愣了一下,哑然笑道:“刚才不是叔叔么,怎地改成了哥哥?”

小家伙很认真地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脸道:“没有胡子长得像哥哥……”

“呃……”岳少安不禁莞尔,哈哈一乐,道:“你这小丫头倒是长着一张巧嘴,好吧,哥哥便哥哥吧。”说着,转头对李素宁,道:“李提司,先让人张罗些饭菜吧。来到你着五岳饭庄,不吃一顿饭好似有些亏……”

李素宁本来心中有些忐忑,但是,眼见岳少安如此随和,便展颜一笑,道:“帝师言重,属下这就去安排。”说罢迈步行出了外面,不一会儿,居然亲自端着饭菜上来,摆满了岳少安面前的方桌。

岳少安也不客气,和小家伙两人开怀大吃。酒足饭饱后,他又让李素宁寻了一个会带孩子的女侍,将小家伙带离,这才谈起了重点。

两人一番对答之后,岳少安基本上将现在整个大宋的形式了然于胸了。

此刻皇帝病重,朝中各派系争权夺利,而北方有杨凡,南边有宋师城,看来皇帝得确不好过。不过,听罢李素宁的汇报后,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杨凡时才是他最想杀的人,但是,杨凡手下持有重兵,而宋师城与汴京城中间又隔着整个大宋,想欲报仇,难上加难。

长叹了一声后,岳少安抛下了这个问题,转而问起了杭州城中监察司的力量,和对皇宫的渗透情况。这一次,李素宁的回答却是让岳少安为之一震。原来,杭州城中监察司的势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想,便是皇宫之内,也有不少监察司的密探,虽然到现在还不能渗透到禁卫军的高级将领中,但是,若是想送进去一个人,却也不难办到。

听到这个消息后,岳少安的脑中猛地闪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便是夜探皇宫,他想要亲自去见一见皇帝,因为,他还有许多不解需要去问一问他。若是可以的话,他甚至想亲手斩杀了他,替柳伯南报仇。

然而,当岳少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李素宁大惊失色,猛然跪倒在地极力反对,理由无非便是帝师乃是千金之躯,不可轻易涉嫌,倘若出了半点意外,后果将不堪设想之类的话语……

李素宁话落在岳少安的耳中,并未让他觉得有丝毫意外,因为,在他提出这个想法之前,便已经猜到李素宁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知道若是好言相劝,让她同意,绝对是没有用的。故而面色一沉,道:“李提司,我现在并不是与你商议,而是命令。不必多言了……”

李素宁脸色变了变,一双眼眸之中满是无奈之色,最后,她猛地一咬牙,道:“好吧!帝师既然已经决断,那么,属下有一个请求。”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说!”

李素宁深施一礼,道:“让属下陪着帝师前去。”

岳少安眉头一皱,道:“胡闹,现在你整个杭州城里监察司的人都得由你负责,你怎里轻易离开。”

李素宁面带倔强之色,猛然跪倒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帝师若是不同意的话,属下便是拼了被帝师治罪,却也不敢放帝师一人前去。”

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岳少安有些无奈,道:“你这女子怎地听不明白,好吧,若是你能训得一个可以担起你之司责之人,我便允许你去。”

李素宁一听这话,当即面露喜色,岳少安称她女子,她便露出了女人的一面,妩媚一笑,道:“好!帝师不许戏言。”

“这个自然。”说罢,看着李素宁的笑容,岳少安的心里却突然生出了一种上贼船的感觉。果然,李素宁轻轻一拍手,便见从外面行进一人来。岳少安抬眼望去,发现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胖子,竟然便是先前带自己上楼的掌柜。

李素宁笑了笑道:“帝师有所不知,早在两年前,卓岩大人便因金国那边的分部出了问题,一个负责人出事后,导致全部散乱而想出了对应之策,因此,每一分部,便都有两个负责人,一明一暗。吴掌柜便是那明,属下乃是暗,若是属下在,便又属下决断,属下不在,吴掌柜会自动承担起责任来。”

岳少安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还是上了贼船。不过,这个却不是他惊讶的,他惊讶的是,卓岩居然将监察司已经打造至如此。当初金国那边监察司分部出事,他也是知晓的。那里的负责人并不是被金人所杀,而是被四司的杀手所杀,因为,那人在金宋交战之际,想脱离监察司的控制,自立门户,故而来引来了杀身之祸。

看来,卓岩如此做却也不是单单地为了突发世间,至少他还怀有了防止分出负责人一人独大从而出现难以控制的局面。

若是有两个人,两人相互牵制,权利均衡下,后顾之忧便会小了许多。

不过,他说出的话,却是不能不算数,当即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入宫之后,必然凶险万分。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断然不可轻动,一切听我的安排。”

李素宁想也没想白嫩怕了怕高耸的胸脯,道:“帝师放心,属下敢不从命。”

-=-=-=-=-=-=-=-=-=-=-=-=-=-=-=-=-=-=-=-=-=-=-=-=-=-=-=-=-=-=-=-=-=-=-=-=-=-=-=-=-=-=-=-=-

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正是皇宫门前的粪车出进之时,当然,污秽之物自然不会从正门而出。在皇宫后面一条阴暗的小道上,几个人赶着车子来来回回地行着,有条不紊。

为首的一个老头行至门前事,呵呵一笑,道:“李爷,今日又是您守夜啊?”

“可不是嘛。”那个被成为李爷的侍卫回笑,道:“张大叔,又忙了?”说着,他左右瞅了瞅,道:“你那侄儿今日怎地没有来?”

“唉!别提了……”张大叔一脸苦相,道:“这小子爹死的早,是我一手带大的,本不奢望他长大成人能光宗耀祖,只求他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地做个正直的人便是了。可没想到,他不知从那里交了些狐朋狗友,居然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与人家大打出手,把一个富家公子打落了门牙,人家寻上门来,老汉我一时气愤不过,便打了他两棒子。可、可没想到,我一打,他便躲,失手打在了脑门上,虽然郎中说了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这都躺了两天了,也没醒来,当真是作孽啊……”

那李爷跟着摇了摇头,道:“唉,话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张大叔对他也无需太过苛责了。那孩子我看着还不错,秉性应该不坏,估计打伤了人也是一时失手……”

“多谢李爷关心,若不是您啊,我们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张大叔话音中带着一丝凄然,听在人的耳中,让人不免生出同情之心。

那李爷不便再与他谈这些伤心之事,轻声言道:“张大叔莫要担心了。赶紧去忙吧,忙完了好回去看望你的侄儿。”

“多谢李爷。那老汉去了……”张大叔感激地道了一声谢,便带着人朝里面而去。

那李爷并未生什么疑心,人都难免出现意外,以前张大叔的侄儿的身体便不怎么好,隔上一两个月,不是染了风寒,便是肚子疼,换人也是常有的事。起先他们还对生人严加盘问,久而久之,也没见出什么事,便放送了警惕。

几辆车缓缓地行入了里面,到了无人的地方,从桶里跳出几个人来,李素宁率先出来,过去扶住岳少安,道:“委屈帝师了。”

岳少安摇头笑道:“无妨,桶都是换了新的,又没有什么味道。再说,当初李大帅都能在粪池中蹲一宿,这算得了什么……”说着,岳少安不禁响起了当初在京杭书院与高崇搅粪池的事来。心中忍不住便是一暗,高崇现在落在了杨凡的手中,也不知如何了。对于他的学生,高崇、卓岩、龙小凤最为亲近,然后便是牛青,可是如今在他身边的只有卓岩和牛青两人,龙小凤虽说生死不明,可种种迹象都表明死大于生,现在高崇又生死未卜。每每想起,都让他心中难安。

看着他面色有变,李素宁不知故里,故而不敢答言。

岳少安微叹了一声,抛开思绪,道:“我们走……”

李素宁轻声一应,两人便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皇宫内院的地形,岳少安并不陌生,而李素宁也不知从那里弄来一张地图,而且将皇帝所在的位置都标了出来,故而,地方并不难找,难办的是如何躲过巡逻的侍卫接近皇帝。

好在入宫之前这些便已经全部都商议好了。两人都穿着一身太监服饰。岳少安身高马大,穿着这太监服饰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像,不过,并没有人说太监就一定得弓着身子,个头低矮才行。再说,宫里平常也就只有侍卫、宫女和太监这三种人在活动,扮宫女自然不成,扮侍卫却不方便孤身走动,唯有扮太监了。

两人渐行渐躲,又了地图和岳少安这个熟悉地形者,又有夜色掩护,躲避那些侍卫倒是不会难如登天,虽然费了一番手脚。却还是来到了皇帝的寝宫之前。

但是,进入寝宫却又是一个问题,门前不单有大量的侍卫来回走动着,更有两个太监在那里守着。

正值两人毫无办法之际,却见距离两人藏身处远的地方整有两个太监缓步而来,看来是前来换班了。岳少安对着李素宁石使了一颜色,李素宁会意,对着他点了点头。两人骤然出手,一跃而出,还未等两个太监反应过来,便一人抱了一颗脑袋,使劲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颈骨便已经断裂。

将两个太监的尸体藏好后,两人学着两天太监的模样朝着寝宫门前行了过去,寝宫门口的守着的太监看到他们两人,微微一愣,道:“你们是那里来的?小……”

话还没有说完,岳少安和李素宁便如法泡制将两人的脖子拧断,用手扶着,好像是在行路一般,推开寝宫的房门行了进去。

进去之后,两人将尸体缓缓放下。岳少安微一示意,李素宁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折叠的支架,将两个尸体支了起来,从新行出了门外,放好了位置,远远看却,却好像是两人依旧正襟而立,守在寝宫门前一般。

做好了这一且,李素宁守在门口,岳少安却大步朝里面行去。忽然,一个声音传入了耳中。将岳少安吓了一跳。

“咦?怎么换了人?你是哪位公公派来的?”

岳少安顺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太监正凝视着他,压低了声音与他说着话。里面还有人,却是让岳少安微微一愣,他知道皇帝患病,却并未想到他病重到需要彻夜有人贴身照看。因为在岳少安印象中,皇帝一直是个多疑的人,自己睡觉之时,绝对不会留一个太监在床边的,故而,并没有想到这里还有人。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便反应了过来。微微躬身,道:“是李公公让我来的!”

“哪个李公……”

岳少安未给他说出另一个“公”字的机会,便猛地探步上前,一掌斩在了他的后劲。那小太监黑眼球瞬间向上翻起,眼睛一闭,“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岳少安刚要将那小太监的挪到一旁,忽地,皇帝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什么人?”

岳少安知道已然被他发觉,便不在理会那小太监,轻轻走到一边,将烛台提起,慢慢地撩起珠帘,行到了皇帝的床边,道:“听说你病重,老朋友来看看你……”

“岳、少、安?”皇帝微带吃惊地声音响了起来。同时,宫门外忽然一声刺耳的叫声吼了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听这声音,显然是一个太监发出来的。岳少安猛地一惊,这才想起,既然里面有人留守,自然也有换班之人,方才只注意到了寝宫门前的,却没想到屋中的。与此同时,外面的侍卫呼喝声已经传了进来。李素宁疾步跑了过来,道:“帝师,大事不好——”

第658章 对!错!

杭州城古朴的街道,有一处平日间十分热闹,但是今日却人影颇淡。这皆是因为一直以来都不分昼夜营业的五岳饭庄却突然在今夜停业了。对外宣称是内部整修。当然,一个饭店内部整修却也是在平常不过的事。但是五岳饭庄却不单单是一个吃饭的地方,还是一个行酒取乐之所。这里聚集着许多姿色颇佳的女子,她们均是才艺高超,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五岳饭庄充分利用了人们得不到而倍感诱惑的心里,从而做的有声有色,当然,清倌人也有情感,倘若真的与此间的客人发生的感情,那么五岳饭庄便会以女方是身份让对方娶她过门。出了门的姑娘,将再也不能从事这一行当,如果她们在未出五岳饭庄前便与客人有了纠缠不清的关系。那么,这个姑娘便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在整个杭州城再也寻不着半点痕迹。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曾在一年前五岳饭庄也因为一个姑娘的消失而惹恼了朝中一个侍郎。

当时此事传的沸沸扬扬,所有人都以为五岳饭庄会就如此垮下去,却没想到最后那侍郎却莫名其妙的先垮了,就在他打算着手对付五岳饭庄的时候,他以前营私舞弊,草菅人命等等的旧事全被翻了出来,不单官位丢了,而且,性命也没能保住。此事里面总给人一人透着邪乎的感觉。好像那人便是由五岳饭庄扳倒的,如此,便再没有人敢打五岳饭庄的主意了。

因此,虽然今日突然停业依旧似乎透着一丝邪乎,但是,那些前来的客人们也只是扫兴而归,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此时五岳饭庄之内,却是灯光透亮,三楼的静室之中已经坐满了人。吴掌柜居中而坐,不断地发出一道道命令。

“李风,你急速将能调集来的人手全部调集起来,在皇宫前隐伏一些好手,随时注意接应……”

“是!”

“王庭焕,你差人星夜出城,火速给卓岩大人送信,通知大人,我们已经找到了帝师,同时将这里的情况说明,好让大人定夺。”

“是!”

“派出人后,你便回去吧。这里的情况要随时注意,待明日早晨之时再派一信使,通知卓岩大人今夜所发生之事。”

“是!”

“胡老六,让咱们的眼线全部活动起来,尤其是皇宫的动向,要时刻注意,半柱香时间上报一次情况。”

“是!”

“……”

“……”

吴掌柜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他那平日间笑脸迎人的模样已经不复存在,此刻脸上的神情肃穆,微胖的身躯坐在那里,异常威严。交代下去的事,一丝不苟,下面的人执行起来,也是非常之快。

待他将一切安排好之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胡老六那边便有了消息,皇宫之中禁卫军都已经集结在了皇帝的寝宫之前,似乎发生了什么要事。但是,他们的眼线毕竟到不了核心之内,故而,具体如何却不得而知。

吴掌柜听到这个消息后,面色大变,双手拖着长桌,猛地站起身来,这是他在李素宁不在的情况下,第一次主持全局,若是帝师有什么不测,那么他这第一次也就成了最后一次。吴掌柜额头上几乎瞬间就布满了冷汗,如此情形,结合着帝师入皇宫这件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当即,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目光环视一周,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咬牙说道:“集合所有人攻宫门,救帝师。”

胡老六面色也是一变,急忙一伸手拦住了打算冲出去的众人,来到吴掌柜身前,道:“大人,这可如何使得,若是全员出动,先不说我们的人能不能攻下皇宫来。便是攻下来,也全无生理啊。而且,如此一来,这杭州城恐怕是从今往后监察司再难立足了。如此重大的责任,卓岩大人怪罪下来,我们谁能承担的起?”

吴掌柜整个人微微一愣,双拳紧握,瞅着胡老六,道:“如今帝师有难,我等便是拼的粉身碎骨亦需将帝师救出,若是帝师在杭州城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更是吃罪不起。如今除了这个办法,还能如何做?你有什么良策?”

胡老六皱眉略作沉思,短时间内却也想不出万全之策,但是,总不能让吴掌柜如此乱来,这种动辄伤及根本的事怎可轻易为之,他顿了顿,抬眼沉声言道:“大人,属下亦无什么良策,但是,全员出动毕竟乃是下策,属下觉得,我们还是应当从长计议,而且,现在的消息只是真实了宫中有禁卫军调动,并没有直接的消息说明帝师遇险。还是让属下先带人去探查一番,若是帝师真的遇险的话。那么便先让属下与李风杀入宫中去吧。大人坐镇后方,以作策应,您看可好?”

吴掌柜本是一聪明人,单看他先前统筹调度便知并不是什么无能之辈,之前之所以那样,皆因他一直在李素宁的手下做事,虽说这两位负责人,一明一暗,但卓岩早在如此做之前便顾及到两人之间必须得有主次之分,不然,遇到重大事情,一旦两人意见不合,又来不及向宋师城方面请示,必将酿成大祸。如此,这暗的便是主,明为次,故而,吴掌柜做了这一方的负责人,其实大事还是李素宁在拿主意,他充当的却是一个军师的角色。

久而久之,很明显吴掌柜出谋划策的能力是有的,但胸襟气度,果敢断绝,比起李素宁来却是差了许多。不然,李素宁一介女流,也不可能爬在他的头顶上。

不过,吴掌柜这人并不愚蠢,听罢胡老六的话。微一思索,便直到自己先前太过鲁莽了。当即点头对胡老六,道:“好,就依之见,你即刻带人牵出查看。不过,你要急着,如今监察司的第一要务是保证帝师的安全,帝师的安危胜过一切,即便我们杭州分部拼尽最后一人,也不能让帝师有什么差池。”

“是!”胡老六领命而去。

吴掌柜沉默了下来,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以前,他还对卓岩让李素宁坐在自己上面心中不服,一直都是畏惧卓岩,这才安然听命与李素宁,若是上面没有卓岩压阵,他那里肯屈居一女子之下。然而,今日之事却让他感觉出了自己的许多不足。不禁思想,如果李素宁现在在这里的话,面对这种情况,她会如何去做。

屋中的其他人也均是愁眉紧蹙,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沉默的静室,显得异常沉闷,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亟凝在了一起,挤压着,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站在靠近墙角的一人几次都想上前说话,却又忍了下来。

吴掌柜微抬眼皮,将他的动作扫入了眼中,低声喝道:“商录,你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交给你的事办妥了吗?”

那人听到吴掌柜的话语,急忙上前行礼,道:“属下便是想禀告此事,但是,见大人为大事所忙,故而不敢打扰,是以……”

“有话便说,那孩子是帝师亲自交代下来的事。可出不得什么闪失,孩子的父母找到了么?”

“大人,人是找到了。但是,那女娃的父母身份有些特别,属下不敢擅自做主,故而,一时还没有送还回去。”

吴掌柜脸色骤然一沉,道:“特别?有什么特别的?帝师交代的事,你若是办砸了,可知道后果?”

商录面露难色,道:“大人,那女娃的父亲是韩长生啊。”

“韩长生?”吴掌柜面露疑惑之色,禁军中的那个韩太尉,韩长生他自然知道,可韩长生已经五十多岁,能有五六岁的女儿?再者,韩长生是什么人物,即便有,自己家的孩子能丢在街道上?故而,他并未联想到那里。

商录见吴掌柜不以为然,急忙补充,道:“大人,便是那禁军太尉,韩太尉,韩长生啊……”

“嗯?”吴掌柜面色微变,猛地站了起来:“你说那个韩长生?韩太尉?你可调查清楚了?他的女儿怎么能丢呢?”

“属下一开始查到之时,也很疑惑,便派人去韩府附近打听,便确实了此事……”接着,商录便将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当皇宫之中突然调集禁军将殴打韩长生家公子的唐三抓去之时,韩长生正陪着其夫人从静心庵中返回,本是带着他的女儿去祈福的。听闻此事后,他当即便大怒,他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儿子与人动了手有多么恼怒。是因为,这批人居然顶着自己的名头去办这样公报私仇的事。这要是传出去,他那里还有半分颜面。当即,他便怀疑是自己的政敌作怪,故而便让自己的妻女自行回去,自己急急地寻着那队人马而去了。

但是,这韩夫人却也不是一个文弱女子,也是个上马能杀敌的女中豪杰,看着丈夫只带了几个贴身护从,韩夫人很是不放心,便又让奶娘先将孩子带回去,自己却朝着禁军营的方向而去,打算招集几个丈夫的亲信将领前去帮他。

如此,却只剩下了奶妈带着小女孩,由两个护从护送着朝府中返去,途中小家伙吵着要妈妈,奶妈哄不住她,便让护从去买些东西给她。结果,恰好一匹惊马闯过,居然无巧不巧地把奶妈撞晕了过去。小家伙看着害怕,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去找母亲,恰好被岳少安碰到,待护从过来之时,小家伙已经被岳少安抱走,失去了踪影……

吴掌柜听罢事情的经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事也太过蹊跷了。不过,他将整件事结合起来一想,当即便决定暂时不将小家伙送还了。甚至,他还想利用这孩子的身份来要挟韩长生,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即逝,先不说韩长生作为朝中重臣会不会因为一个子女而背叛皇帝。便是岳少安会不会同意如此做,他都没有把握。

正当吴掌柜头疼无比,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忽地,房门被推开,一人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却是胡老六那边带回了消息,皇宫中的禁卫军已经退去,一切又平静了下来。

吴掌柜心中猛地“咯噔!”一下,他第一反应便是,莫不是帝师已经落入了皇帝是手中,但转念一想,便又排除了这个想法。如果帝师已经落入皇帝的手中,那么,皇宫不可能如此平静。皇帝是知道宋师城在杭州有什么力量的。即便他不明确具体情况,但是也不应该不作防范反扑的准备。

可是,若帝师依旧在皇宫之中,或者退回的话,皇宫应该在大力搜索吧,怎么会……忽然,吴掌柜的脑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皇帝被劫持了。是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种怪异的现象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吴掌柜急忙道:“传令下去,让胡老六密切监视皇宫的动向。李风在宫门前等待接应帝师……”下了命令后,吴掌柜自己也坐不住了,亲自手书一封,将现在的情况写了下来,派人加急将消息传回到宋师城去。

卓岩在沿路每隔百里便设一处秘密通信处,六司便负责着消息的传递工作,这边的信鸽刚一落下,消息便被分成多封,以加密的方式再度传递,如此速度极快地朝着宋师城送去。

安排好了一切,吴掌柜起身出屋,自己也向李风那里而去。皇宫大内,劫持皇帝,这可是惊天大事啊。想到由此引发的种种后患无穷之事,吴掌柜今日的汗特别的多,后背上的汗水都浸透了衣衫,凉风吹来,寒入肉中,让他浑身一颤,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皇宫之中,皇帝的卧床边上,岳少安静静地看着他。而一旁的李素宁却是一把短刀在手,架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皇帝缓缓转头,瞅了李素宁一眼,道:“可以把你的手拿开了吧?”

李素宁犹豫一下,将目光投向了岳少安。见岳少安轻轻点了点头,她这才收回了手,但是,刀却一直都紧攥在自己的手中,警惕之心一点也没有褪却。

“你为什么这样做?”岳少安看着皇帝淡淡地问道。

皇帝自然明白岳少安这句为什么中所指的含义。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咳嗽了几声,露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惨然言道:“你就当我怕死好了。”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凝眉,道:“我了解你,就如同你了解我一样。你若是一个怕死的人,这皇位也不会落到你的头上了。还有,我从来都不以为自己比你聪明。我能想到的事,你自然也想得到,你知道我们是不会杀你的。”

就在方才,皇帝居然将外面的侍卫一顿呵斥,说那两个太监是触怒了他,让他故意摆在门前示众的。并同时喝退了侍卫和禁卫军。这让岳少安有些疑惑不解,若是岳少安此时真的将他杀掉,那么,便可从容退去了。

皇帝抬起眼皮,满是疲惫之色,道:“你岳少安不该死在这里。而且,我也不会让你死,即便是上次兵罚宋师城,我亦没打算取你的姓名。”

岳少安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向了皇帝,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信?”皇帝仰头大笑了两声,再度牵动起了咳嗽之声,隔了半晌,将气喘匀之后,他才说道:“你信不信,已经无所谓了。我从来没想过让你相信,只是想说说而已。”

看着皇帝如今虚弱的模样,岳少安本来心中充满着的恨意不知怎地,却轻了不少。回想起当初那个被马儿踢飞的“少爷”。那个湖边与自己喝酒谈笑的五王爷,岳少安不知不觉悲从中来,仰头望向了屋顶,长叹了一声,道:“我一直都知道,自从你做了皇帝就开始变了。可是,我的性格张扬,我以为你会先对我出手,却没想到你居然会对伯南下手。而且下的那么决绝,手段如此残忍。这让我很不理解,伯南一直都忠心于你,为国为民,比起他来,我觉得你更应该对付的是我不是吗?”

皇帝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对伯南,我也很是痛心。可是朕是皇帝,朕是九五之尊,朕要看的是这天下,是这江山。即便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又如何,与这天下比起来,孰轻孰重,朕必须作出决断。你说伯南忠心的是朕?呵呵……”皇帝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道:“少安,你错了。大错特错,我知道伯南性格,他忠的不是朕,他忠的是这皇位,只要是赵家的人坐在这皇位上,他都会忠。而且,他一直都觉得我这皇位并非正统,他……”

“我错了?”岳少安双目紧紧地盯着他,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其实,我早已经明白,你是了解我们,但是,你从来不信任我们。罢了,现在我还与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说罢,岳少安迈步,道:“我们走。”

李素宁面色微变,道:“帝师,不可,还是让属下留下吧。倘若‘他’出尔反尔,您便危险了……”

第659章 “他”

宋师城,即进凌晨之时,一名监察室的官员匆匆而至,奔入了宋师府,卓岩的院中。此时,卓岩刚刚睡下,孙小美在一旁以手撑着耳后,眉目含情地望着他。光亮从窗户微微透入,屋中已然亮堂了许多。眼见如此,孙小美担心光线影响到熟睡的卓岩,便起身将床帘放下,复又静卧在了丈夫的身旁。

突然,“砰砰砰!”一连串的敲门声响起,声音颇大,卓岩猛地被惊醒了过来。

孙小美气恼地瞅了一眼房门,有些不忍地扶住卓岩,道:“夫君几日未睡,这才刚刚睡下,有被人惊扰,这如何了得。得我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夫君接着睡吧。”

卓岩揉了揉带着血丝的双眼朝外面看了看,回身对孙小美,道:“此刻惊扰,定然是有要事,你先睡吧。监察司中的事你不好插手。”

“可是……”孙小美心疼地看着卓岩,道:“可是夫君如此这般,身体怎么受得了。你这些手下也真是的,难道那六司的责司都不做事,怎地大小事务均来请你夺断……”

“好了!此事不该是你来议论的。”卓岩的面色一沉,孙小美急忙闭口不言。卓岩却又道:“记住,以后监察司中的事,你不许干涉!”说罢,看着妻子满脸委屈,心中一软,又道:“最近宋师城乃是多事之秋,大战刚歇,岳先生又不在,我若不管,那谁来管呢?”

“我只是担心夫君……”孙小美幽幽地看着卓岩,一双眼眸中已经浸满了泪水。卓岩刚要说话,门外却又传来了敲门之声,声音很是急促。

卓岩便将已到唇边的话语复又咽了下去,拍了拍孙小美的肩头,起身朝门外行去。

出了房门,卓岩抬眼一望,却是廖华。现在廖华已经被卓岩提拔为了一司的责司,平日里有什么事,是不用他亲自来回报的。见他亲来,便知定然出了大事,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廖华行礼道:“此时来打扰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只是事情紧急,属下不敢擅自决断,这是杭州城加急密书,请大人过目。”说着,将那已经整理过的密函呈了上来。

卓岩将密函拿在手中,一目扫去,脸色骤然变幻,先是满面喜色,随即一惊,最后露出了深深地担忧,他双目微闭,静立片刻,再次睁开双目之色,眼中的诸般情绪已经消失一空,沉声言道:“即刻派人通知各位师母,就说已经有了岳先生的消息,卓岩将亲自去接岳先生回来,让她们不必担忧……”

廖华有些担心道:“大人,那帝师入皇宫的事?”

“先瞒着吧!”卓岩说罢,返身回屋,再度出来之时,已经整装待发,孙小美跟在他身后不住地叮嘱着一些关切之语。

“廖华见过夫人!”廖华急忙行礼。

孙小美虽然知他是丈夫的得力助手,但是,心中也恼他将丈夫惊起,故而,只是微微额首,神色并不友善。

廖华被蹙了眉头,只能尴尬一笑,打了个哈哈。

卓岩面色一沉,道:“小美,怎可对廖大人无礼?还不道歉?”

廖华忙称不敢。

孙小美咬了咬嘴唇,面有不服之色,不过,她看着卓岩疲倦的面容,心中一软,不想给他再增添什么烦恼,便轻施一礼,道:“廖大人勿怪,奴家睡梦方觉,一时失礼……”

“不不不……”廖华赶忙摆手,道:“夫人折煞属下了。愧不敢当,愧不敢当……”说着,廖华再望向卓岩的眼神充满了感动之色,对于这位年轻的顶头上司,他是打心底里佩服和敬畏的。

卓岩却浑如不觉,似乎并未感受到廖华的眼神一般,语气平淡地道:“师母那边,你着手安排一下,我这边的事,便不用你管了。”

“是!”廖华答应一声,转头便走。

待廖华离开后,卓岩这才转过身来,眼色之中流露出些许温柔,对孙小美道:“御下之道,我不便与你多讲,不过,纵然你是我的妻子,他们对你恭敬,但他们毕竟是宋师城之官员,你当以礼待之,以后切不可如今日这般。”

“我只是担心夫君……”孙小美听着他教训的话语中,带着丝丝情意,心中暖暖地,双眼却已经浸满了泪水,道:“夫君这些日子已经瘦多了,再这般下去,如何是好。”

“不用担心我。”卓岩抱了抱她,转身朝外而去,一边走,一边轻叹一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师城的后院之中,凌晨的清风抚过,一缕白色长裙迎风而舞,那长裙的主人站在风中,面容虽有些憔悴,但那绝世容颜没有一丝褪色,反而增添了几分让人怜惜的意味。柳如烟,单以容貌论,无疑是令人惊艳,但此刻,她却感觉有一种空有一副容颜却无人欣赏的感觉。

“如烟,你又一夜未睡?如此身子怎能受得了?”殷雨倩的话语从柳如烟的身后传了过来。

“人生总是从一个无奈的圈子,跳到另一个无奈的圈子,躺着反正也睡不着,反不如出来走走……”

“呵呵……”殷雨倩轻声一笑,道:“柳大小姐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女子了?”殷雨倩今日的心情仿似特别的好,说着行至柳如烟的身旁,与她并肩而立,道:“你这无奈的圈子应该很快就不无奈了。方才卓岩已经派人送来消息,‘他’现在在杭州……”

“他?”殷雨倩在那个“他”字上下了重音,落在柳如烟的耳中,让她不由得一怔,诧声问道:“姐姐说的他,可是少安?”

“自然是他,不然,还能有谁?”殷雨倩说着轻声一叹,道:“终于有了他的消息了。卓岩已经去接人了,估计多则一月,少则半月,他应该就能回来了……”

“他真的能回来了么?”柳如烟说着,两行清泪顺颊而下,落在了身前的纤手上……

第660章 好乱的辈分

杭州城,五岳饭庄前面的街道上,两个身形出现在了那里,不急不缓地行着。暗中却随着不下百人。

“帝师,方才您为什么要如此行险?”李素宁脸色有些难看,略带些娇嗔的意味,道:“万一皇帝若是出尔反尔,您不就危险了吗?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卓岩大人那里,我们如何交代。”

岳少安呵呵一笑,挥手,道:“放心吧。只要我们在杭州,皇帝绝对不会杀我们的。他是一个昏君,但是,起才智却是极高的。若是有人把他当做傻子,死的一定很难看的。聪明人虽然也会做蠢事,但是,绝对不会一直做蠢事。你放心吧,让他们都撤了吧!”

“帝师?万一……”李素宁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我是怕……”

“没什么好怕的!”岳少安摆手打断了她,道:“方才他话语中的意思你没听明白吗?”

“您是说皇帝想与您讲和,让您牵制杨凡的事?”李素宁说着,朝后面挥了挥手,那暗中跟随着的百十多人便悄然消失,空旷的街道上只剩下了岳少安和她两个人。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对,你认为他有诚意吗?”

李素宁想了想,额首道:“属下以为,皇帝此话还是可信的,毕竟,现在大宋内部兵力空虚,不宜与杨凡公开决裂,不然的话,也许皇帝现在从各州府抽调兵力可以灭掉杨凡,但是,连年征战下,百姓已然不如早些年富足,有一些受灾地区的百姓甚至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现在大动干戈,各州府的兵力又被抽调一空,那么必然引起民乱,到时候南边还有我们宋师城,而且大宋国力衰退后,大理也蠢蠢欲动。到时候北边金人若是再南下的话,皇帝拿什么来维持大宋?亡国怕也是不远了。所以,这个时候,必须得有人牵制杨凡,而最合适的人选,无疑是帝师您了。”

岳少安转过头来,脸上因与皇帝谈话而带着的些许温怒已然消失,笑吟吟地看着李素宁,道:“嗯,你说的对。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说罢,岳少安快步而行,一脸笑容地朝前而去。

李素宁心中疑惑,但是,看到岳少安没有回答了意思,便也不敢发问,唯有跟在后方。回想起岳少安与皇帝谈话的内容,李素宁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初陪着岳少安入皇宫之时,她心中是抱着九死一生的想法,当那个小太监惊叫出声之时,她甚至以为已经必死无疑,当时她已经准备好由自己来劫持皇帝,让岳少安逃离,而自己却没打算活着离开了。但是,最终的结果居然这般模样,却让她心有余悸之下,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以前,对于帝师这个凌驾于自己最高上司之上的人物就如同是一个虚无的幻象一般。现在亲眼所见,让李素宁觉得他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近,反而真实的让人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越是真实,又让她感觉到琢磨不透,思绪异常的复杂。

李素宁如此走神间,岳少安已经远远地去了,待她反应过来之时,只看到一个背影即将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她急忙拔足跟了上去……

五岳饭庄之中,岳少安稳坐高位,面色平静,双眼微眯着,似乎睡着了一般。在他下手位置上,李素宁与吴掌柜面面相觑。吴掌柜面带为难之色,欲要开口,却又忍了回去。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看在眼中份外的难受。

岳少安忽地睁开了双眼,胳膊往桌面上一放,笑颜道:“有什么话便说吧。如此这般,憋坏了卓岩的得力下属,该让他发牢骚了……”

吴掌柜尴尬一笑,急忙起身行礼,道:“帝师,属下是担心您这般径直而回,会不会被皇帝所跟踪,进而发现了我们,为防万一,也为了帝师的安全。帝师是不是尽快转移到别处去?在西城十里巷,属下安排了一处秘宅,想请帝师这便移驾……”

岳少安看了看吴掌柜,不置可否地又瞅了一眼李素宁,道:“你呢?你怎么看?”

李素宁想了想,道:“据我们的探子回报,沿途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不过,吴大人的话也有道理,谨慎无大错,为防万一,帝师还是移驾别处好一些。”

岳少安点了点头,笑吟吟地道:“好吧。听你们的,不过,挪地方可以,但是,今日太累了,明日再行吧。也用不着那么麻烦,直接挪回萱城便是了。”

萱城,这个名字许久没有人用过了,岳少安骤然说出来,吴掌柜一是不适,竟是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了李素宁。

李素宁盈盈一笑,道:“帝师决定要回宋师城了?那么属下即刻去准备。”

吴掌柜恍然大悟,急忙道:“此事不劳李大人亲去,李大人在此陪着帝师,属下去办便是。”

岳少安点了点道:“皇帝那里,你们大可不必太过在意,此刻,他是绝对不会对我们出手的。因为,现在最让他头疼的地方在那边,同时也是我们的大敌。”说着,他猛地望向了北方,道:“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何况,若是抛开公事,实际上,我和他,得确是朋友的……”岳少安说罢,面色微暗,轻叹了一声。

“属下明白了。”李素宁起身行礼,道:“属下这便派人通知卓岩大人,将帝师的意思转达过去。”

岳少安摆了摆,道:“不用,卓岩肯定早已经密切注意着杨凡的动静了。好了,你们也累了一天,都去休息吧。至于我在这里的消息嘛,明日大可公布出去,只说是我包下了这里便是,倘若遮遮掩掩,反倒惹人生疑。”

“是!”

三人说着话,忽地,一阵女孩的哭泣之声传了进来。岳少安听着耳中眉头微蹙,道:“这孩子的父母还没找到么?”

“属下正要回禀此事,人是找到了,但是,其父的身份比较特殊,乃是禁军太尉,韩长生。属下等人不敢擅自做作,还请帝师一决。”

“哦?”岳少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无疑中的一个举动,居然又牵连出了一个实权人物。想了想后,他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如此,那么离程便暂且搁置几天吧。既然是韩太尉的千金,那边不能草率而为了。该当由我亲自送去。让他们把人带过来吧。”

“是!”吴掌柜出门而去,不一会儿,便抱着小家伙行入了屋中。

小家伙的小嘴扁着,一脸委屈的模样。看到岳少安后,强忍着的泪珠如同脱线的珠子一般,顺着光滑的小脸扑扑滚落而下,张开小手,便朝着他伸了过来。

吴掌柜见岳少安上前,急忙将小家伙递了过去。

岳少安呵呵笑着抱着小家伙,道:“这是怎么了,才半日不见,便又哭成个小花猫了。”

“他、他们不让我找哥哥……”小家伙很委屈地伸出了小手,却找不到该指之人,一对眸子左右望着,份外可爱。

岳少安看着她可爱的小模样,哈哈大笑,道:“好,那么叔叔惩罚他们好吗?”

“好!”小家伙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过,今天夜深了,先去睡觉,明天把他们一起叫来打屁股。”

“嗯嗯……”小家伙再次用力地点着头,笑逐颜开。

不平静的一夜,在平静中静静地流过,躺在床上的岳少安和衣而睡,在他身旁,小家伙睡梦中还露出了一个甜甜地笑容,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襟,似乎深怕他跑了一般。

岳少安轻轻一动,小家伙便霍然睁开了双眸。他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家伙将小脑袋在他的臂弯中蹭了蹭,复又闭上了眼睛,甜甜地睡去。他摇头轻笑一声,将双手枕在了脑后,回想起皇帝在他临走之时的那句话,他有些迷茫了。

“少安,我们讲和吧。在这个世上,真正的知己深交能有几人?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

岳少安心中默默地念叨了两遍这话,突然,他苦笑出声,带着询问的语气,轻声问道:“伯南,你说,我和他还能讲和吗?今日,他那话,很有临终托孤的意思,可是,我却有些不敢相信他了。”说着,岳少安望着屋顶又道:“嘿,我问你干吗,依你的性情,绝对是会答应他的……”

自言自语中,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目,深吸了一口气,将脑中的一切都甩了出去,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太尉府装饰一新,鼓炮齐鸣,一副欢畅的模样。原来是太尉千金失而复得,而且送还太尉千金之人居然是帝师。

这件事不单让韩太尉吃惊不已,而且,朝中百官也是震惊莫名,就在今日早朝,皇帝居然亲自临朝,宣布宋师城一役,皆是大理从中作梗,现在事情已经调查清楚,而且帝师岳少安亲来杭州城上表忠心,朝廷与宋师城的一场大战竟是一场误会。

皇帝说完此事,便匆匆而去。但是,却如同一块巨石落入水中一般,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一下子炸开了锅。这种漏洞百出的理由,却是无人敢去追究。

十万大军消亡在宋师城下,最后居然用误会二字来解释,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但是,这是皇帝说的,谁又能说什么,谁又敢说什么。

现在,唯一能出言反对的,也许只有守在汴京,与金人“大战”的杨凡了。可是,这话不是万寒生代传,而是皇帝亲口说出,即便是他,又能如何。只要他不打算和朝廷公开决裂,便也只能装聋作哑。

就在这件事引起的劲浪远远散开之时,岳少安却高调出现在了韩太尉的府邸。这让韩长生愁容满面,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副极力欢迎的模样。

此时此刻,即便是傻子都明白,皇帝不打算动岳少安了。因此,作为皇帝亲信之一的韩长生虽然不明白皇帝心中所想,和如此做的深层含义,故而,只能带着家眷出门相迎了。

岳少安从一辆精美的马车上缓缓而下,怀中抱着小家伙微笑着朝着韩长生一家人行了过去。韩夫人看到女儿后,激动的双眼含泪,刚欲上前,却被韩长生轻轻一拽,复又停了下来,眸中含泪,痴痴地望着女儿。

“娘亲……”小家伙脆生生的声音欢快地从口中呼出。岳少安轻轻将她放在地上,她便急急地朝着母亲跑了过去。

韩夫人再也忍不住,急忙奔上前去,一把将女儿抱在了怀中,泣声道:“玉儿,想死娘了……”

韩长生也是有些激动,虽然女儿丢失并没有多久,不过,他却是心急如焚,坐卧不宁。现在女儿终于找了回来,如何能够不激动。他轻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一甩衣袖,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回去。”说罢,行前行了几步,施礼笑道:“帝师见笑,妇人便是这样,失礼之处,还情帝师莫怪。”说着,高声道:“权儿,来见过帝师。”

韩权,韩长生的独自,便是当日在京杭书院被唐三打得鼻青脸肿的那位。对于岳少安,他自然不会陌生,岳少安在京杭书院的故事,他耳熟能详,今日见到本人,急忙上前见礼,道:“学生参见帝师。”

岳少安微微一笑,抱拳,道:“太尉客气,衙内客气,客气……”

又是一阵寒暄之后,韩长生单手伸出,高声,道:“帝师,请!”

“太尉,请!”

入得庭中,分礼而坐,韩太尉心中却有些没底,不知道岳少安今日所谓何来。此刻,他甚至怀疑,女儿是失踪是不是岳少安一手照成。不过,这话他当然不敢当着岳少安的面说出来。

岳少安一直东拉西扯,对于政务,朝廷上的事,一点都不提及,这更让韩长生摸不着头脑。就在他满脸疑惑之时,忽地,玉儿欢快地跑入了庭中,银铃般地笑声,打破了屋中有些沉溺的气氛,脆生生的声音唤了一声:“哥哥……”

陪在下首的韩权刚欲迎过去,却见韩玉却径直朝着岳少安跑了过去,乐呵呵地伸出了小手。让他好不尴尬,一时愣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岳少安探手将她抱了起来,道:“你怎么来了?”

韩长生面色一沉,道:“谁放她进来的?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岳少安一摆手,道:“无妨,无妨。这孩子生得如此惹人喜爱,我有一冒昧的请求,不知韩太尉意下如何。”

韩长生眉头微微轻蹙,不知这冒昧的请求是什么,难不成是提亲,那也太早了些,可这话分明是指自己的女儿。不知这冒昧的请求到底又多么冒昧,故而,他竟是不敢答应下来,急忙言道:“帝师请示下。”

岳少安怀中抱着小家伙微微一笑,道:“韩太尉,我绝对与这孩子有缘,想认她做义女,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个……”韩长生沉默了下来,若是在岳少安劫法场之前提出这样的请求,他高兴还来不及,那里会推脱。可是,现在岳少安的身份虽然不再是大宋的叛将,可依旧有些尴尬,尤其是他还对皇帝心中所想不甚明了,更是不敢与岳少安扯上什么关系了。一时之间,竟是面带难色,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这时,韩玉却说话了,她眨了眨眼睛奇怪地看着岳少安,道:“什么是义女?”

岳少安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就是让你做叔叔的女儿啊。你看可好?”

小家伙想了想,小眉头,比他爹皱的还紧。韩长生眼见如此,看着女儿不愿意,心中顿时一松,大感欣慰,倘若是女儿说出拒绝的话,那么自己便好下这个台阶了。故而,他更是摸着胡须,看着女儿,不发一言了。

好在岳少安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韩玉的身上,倒是并没在意他的反应,这更让他很是满意。

果然,韩玉没有辜负他老爹的期望,想了想后,小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一般,道:“不要,不要多个爹爹……爹爹好凶……玉儿不要……玉儿要叔叔做哥哥……”

“咳咳咳……”听到女儿拒绝的话语,心中大慰的韩长生摸起了茶杯,笑着抿了一口,可茶水刚刚入喉,便听到了下面的话,这一口茶水差点没呛死他。使劲地咳了一气,他这才缓过了气来,怒声喝道:“荒唐,荒唐……来人呐,快将小姐带下去,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帝师勿怪,帝师勿怪……”

韩长生这一次是真的急了,岳少安是什么人,若是认了自己的女儿当妹子,那不是成了自己的晚辈了。这如何了得。

看着下人们上前,岳少安却笑着摆手,道:“不必,不必,让她留下吧!”

“看到了吧,爹爹好凶……还是要哥哥……”小家伙狡猾地对着岳少安悄声言道。

岳少安哈哈一笑,道:“好,哥哥,便哥哥。韩太尉,我与令千金义结金兰可好?”

“哎呀呀,这如何使得。”韩长生急忙摆手,道:“帝师,这不是折煞下官了嘛,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如此,也是个事!”岳少安故作沉思,道:“那这样吧。我与韩玉结义,乃是我们两人之事。与太尉,平辈论交,你看可好?”

“这个……”韩长生正欲婉拒。岳少安却笑着言道:“就这么定下了,太尉若是再推辞,便是看不起我岳少安了。”

韩长生有些傻眼地看着岳少安,机械般地连说了两句:“不敢,不敢……”

韩权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咕嘟!”一声,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喃喃地道:“好乱的辈份……”

第661章 忙碌的帝师

岳少安在韩太尉府上所行之事,很快便疯传而出,许多人觉得岳少安行事荒唐,怎能与一小女孩义结金兰。但更多的人却是心中揣测,觉得如此荒唐的行为,必然有着什么暗中的连系。岳少安在宋师城拥兵自重,虽然现已正名,但是,却比一方强藩更令朝廷忌惮。而那韩长生也是朝中重臣,手握重兵,这两人关系走的如此之近,着实令人心生疑惑,不免多想了一些。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均试着从各方打听着消息,更有甚者,竟然找上了韩公子问其究竟,那里晓得韩公子一听这事便吱吱唔唔,问的多了,便大发脾气。如此更让众人猜测纷纭。觉得韩公子是故意隐瞒着什么,其实,韩公子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份现在变的很是尴尬。

他与岳少安论交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父亲和岳少安平辈论交,这样一来,自己应该喊他一声世叔。可是,若是从妹子那里论的话,自己又该喊他一声兄长。可,岳少安是什么身份,自己怎敢如此。但是,喊叔的话,岳少安与自己的年纪又差不多。

结果这件头疼的事让韩公子好不为难,现在都不敢见岳少安。但是,这帮人偏偏来问这件事,这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脾气再好的人也有发怒的时候,何况韩公子的脾气本就不好,不然,也不会和唐三打起来,最后还将事情弄得如此之大了。

不过,不管外界如何说,岳少安却好似并不受人影响。当初皇帝赐给他的府邸一直都没有让人动过,现在他又堂而皇之地在那里出入了。而且,与韩家来往的甚为密切,不时便去串门,给他那个小妹子送些东西过去。

韩长生本来因为最近外界的传闻,对岳少安有些避嫌,每次他来送东西,都不想收。可是,岳少安又不是送给他的,而是送给自己小义妹的,他如何能够拒绝。

如此,韩长生虽然心中不愿,但给人的感觉却是与岳少安愈走愈近,让人揣测不已。最后,以前与岳少安走得比较进的一些,后因他背叛“革命”,打算坚决站立在其对立立场上,将阶级斗争进行到底的官员们,都在察言观色下,又一个个都返了回来。从新接纳了他,竟而使得岳少安这座许久不用的府邸居然也是门庭若市,来往者络绎不绝了。

府邸之中,下人们也从新雇佣了许多,当然,皇宫之中也步伐赏赐。至于这些赏赐来的下人,是不是皇帝的眼线,岳少安却是并不在乎,表现的异常坦诚。

皇宫之中,皇帝还是一副人之将死的模样,不时传出几声咳嗽。万寒生依旧呆板地战力在他的床前,将这几日城中的动向告知了他,尤其重点地将岳少安的一切行动都说了出来。

皇帝听罢之后,面色出奇的平静,良久,只说了一句:“他成熟多了……一切都随他去吧……”随后,便没有了下文。

万寒生并没有得到皇帝的什么特别指示,故而,他这一派的官员向他探听口风之时,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随后,有一些官员试探着与岳少安接触,查看万寒生的态度,见他依旧如同往常一般,不苟言笑,一脸坦然。故而,与岳少安走动的官员便越来越多了。

李素宁因为跟着岳少安入皇宫,将自己的身份已经曝光出来,故而,也不再避嫌,径直住到了帝师府上,帮着岳少安打理这府中的琐事,同时,她积善察言观色,每次岳少安待客之时,均将她带在身旁。

一连数日下来,岳少安的书房之中,便多出了一本厚厚的账册,这账册并不是记载什么钱粮的,而是记载着各个官员信息的,其中包括对此人的认识和评价,都做了详细的备注。

深夜中,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来客。岳少安坐在椅子上,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道:“素宁啊,刚才走的这人,你怎么看?”

李素宁端着一杯茶,行至他的身旁,轻轻放置在桌上,浅浅一笑,道:“帝师如何看呢?”

岳少安佯怒,道:“你这丫头,愈来愈放肆了。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李素宁这几日与岳少安相处下来,见他为人随和,渐渐地便也不如先前那边拘谨了,偶尔也会与他开一开玩笑,见他佯怒。故意露出一副极度害怕的模样,伸手拍了拍胸口,道:“帝师好凶哦,吓死奴家了。”说罢,自己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笑了一阵,才掩口道:“依属下看,这人怕是有心投宋师城去。”

“哦?”岳少安眼皮一抬,端起了茶杯,吹了吹浮茶,抿了一口,道:“如何见得,他贵为三司使,掌管着一国的钱粮,可以说是控制着大宋的经济命脉,在朝中的地位仅次于万寒生,如此肥差,他怎么会舍弃掉?再说,皇帝能把如此重要的职权交给他,可见对他是十分信任的。他会背叛皇帝吗?”

“帝师说的极为有理。”李素宁正色道:“得确,若是放在以前,让他投靠宋师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现在不同了。皇帝南征失败后,朝廷国库空虚,他这个差事做起来,捉襟见肘,处处为难。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帝命不久矣……”

岳少安听罢这话,神情略微有些黯然。在得知柳伯南身死的消息,他做梦都想将皇帝亲手宰掉,可是,当他见到皇帝奄奄一息的模样后,却不知怎地,满腔的怒气,一时之间化作了乌有,心里更多的反而是一种悲凉。昔日京杭书院中的三人,到现在只剩下了他和皇帝两人,而皇帝也快走了,此刻听到这话,心中不禁又有所牵动。

沉默了半晌,岳少安这才抬眼,道:“你继续说。”

“完了。”李素宁诧异地回道。

“就这些?”

“嗯嗯!”李素宁点了点头,补充道:“不过,在皇帝尚有一息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背叛皇帝的。他今日见帝师的目地,应该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岳少安刚要说话,忽地,门外一个小丫鬟的声音传了进来:“帝师,门外有一个自称叫洪七的人求见,等了良久,管家让奴婢来通禀帝师一声,帝师见还是不见,请示下……”

小七?岳少安猛地站了起来,道:“见!”

第662章 洪七的遭遇

当岳少安踏步来到会客厅之时,洪七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李素宁跟在岳少安身旁,率先迈步上前,单手推着房门将岳少安让了进来。她斜眼朝里面望去,只见一个未及弱冠的青年男子站立在里面,神情有些紧张,心中好奇下,不由多看了几眼。

洪七抬头望来,刚好接触到了李素宁的目光,他常年乞讨,那里见过这等妩媚风情又带成熟风韵的女子,只是一眼,竟然一张脸腾的一下便红了起来,低下了头去。

看着他这副模样,李素宁忍不住吃吃一笑,回退了半步,将岳少安让了进来。岳少安快步上前,面带欣喜,道:“小七。你怎么来了?”

“大哥!”洪七行了一礼,道:“近日我才知道你原来便是帝师。如此,你当日所行之事,我也明白了……”

“那你不怨大哥了?”岳少安扶着他坐下,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不怨了……”洪七摇了摇头,道:“小七只是一介乞丐,对大哥这种大人物所做之事,实没有什么资格品头论足。当日大哥离去之后,我想了很多,后来不出来寻找大哥,但是一连几日也没有大哥的消息,直到前日在这帝师府的府门前才看到大哥,经人打听才知道大哥原来便是帝师。大哥现在没有乔扮过的样子却比那画像上好看多了。”

岳少安重重地拍了拍洪七的肩膀,道:“小七,这几日我正想着怎么说与你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却也省事不少,今日我们兄弟定要痛饮一番,喝他个痛快……”

“不了……”洪七摇了摇头,道:“大哥,本来我打算悄然走了也就是了。但是,又怕你担心,因而才来与你辞行,说与大哥知道后,我便再没有了什么可牵挂的,这便走了……”说罢,洪七站起身来,给岳少安行了一礼,便朝着门外而去。

“小七,留步!”岳少安急忙喊住了他。

洪七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大哥不必劝了,我已经决定了的事,便不打算再更改的。”

岳少安本想劝他留下,但是,听闻此言,这劝说的话,却是不好说出口了,便转口问道:“那你此去,打算到那里?以后我们兄弟如何相聚?”

“这几日我仔细的想过了。其实,我还是最适合做乞丐的。这人世间诸般身份,或高贵,或贫贱,或平静,或坎坷……这些在我看来其实都不重要,我所求的只是一个心安理得,外加快活二字,做一个乞丐没有什么不好的。大哥不必为我担心,至于以后什么时候相见,这个便随缘吧。以后哪天我到了大哥那里,大哥能多赏我口就喝,多赏一块肉吃,也就是了……”说着,洪七踏步朝门外而去,却不再停留半步……

岳少安有些呆滞地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心中竟是异常失落。李素宁看在眼中,轻声,道:“帝师,这人是你的兄弟吗?怎地没听人说起过。”

岳少安轻叹一声,看着洪七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才轻声说道:“哦,这是我来杭州的路上结识的一位小兄弟。此事还没有人知道,你算是第一个知晓的。”

“哦?”李素宁美眸上撩,若有所思地道:“此人虽说没有什么过人的本领,倒也是个忠义的汉子。帝师打算就如此放他离开了?一个人的本领是可以练就的,但是,忠义之心,却是难得,属下觉得如此放弃,着实可惜……”

岳少安扭头看向了李素宁,略带诧异,道:“你们只是一面之缘,你便能看出来他忠义与否么?”

“这有何难。”李素宁浅浅一笑,道:“帝师阅人无数,应当早已看出来了吧。属下虽没有帝师那般的远见卓识,不过,这看人的本事也是有几分的。”

岳少安低眉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素宁,你谦虚了。这识人的本事,你比我强。你可派人去照顾一下他,但是,切不可影响到他的生活。他既然不愿意跟着我,便让他自去吧……”

“是!”李素宁答应一声,嘻嘻笑道:“帝师,那么属下现在便去办了,不然再晚,怕是寻他需要费一番手脚了。”

“好,你去吧!”岳少安摆了摆手,径直朝卧房行了去。

-=-=-=-=-=-=-=-=-=-=-=-=-=-=-=-=-=-=-=-=-=-=-=-=-=-=-=-=-=-=-=-=-=-=-=-=-=-=-=-=-=-=-=-=-=-=-

洪七离开帝师府后,一个人行在路上,他出门后第一件事便是将身上的衣物脱去扔掉,然后将他当初那件破烂的乞丐服穿在了身上。

穿好之后,轻轻一拍,一阵尘土荡起,他又将自己的头发揉了揉,然后扎了一跟布带,这才甩开漏风的衣袖大步朝远处而去,走了几步,复又停下,从怀里摸出了一条鸡腿,和一个酒葫芦,高歌阔步,饮酒啃肉地迈着八字步上路了。

渐饮渐行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忽地,一声轻笑至他的头顶上方传下,洪七猛地一抬眼,道:“谁?”

只听一声女子声音笑道:“嘻嘻……好洒脱啊。如此心境,当真是难得的很呢。”

洪七眉头一皱,仔细瞅着对方,却是因对方站在墙顶之上,居高临下间,月光刚好从她的背上洒下,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不由得问道:“姑娘是何人?可是强人?”

那女子一跃而下,猛然落在了洪七的身前,笑言道:“着实有意思,强人会来打劫你这小乞丐吗?”

“倒也是!”洪七也笑出了声来,仔细一看,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样貌,忍不住脱口,道:“是你?”

“可不就是小女子嘛!”李素宁笑着朝着洪七又靠近了些。

“是大哥让你来的吗?”洪七蹙起了眉。

“没想到你这小乞丐还挺聪明的。”李素宁嘻嘻笑着,道:“不过,这次你猜的不对。帝师吩咐我们不准打扰你的生活。是我对你有兴趣,自己来的。”

“兴趣?”洪七诧异,道:“我一个乞丐能引起姑娘什么兴趣来?”

“准确的说,不是引起我的兴趣。而是我觉得有一个人一定会很有兴趣的。”李素宁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洪七,道:“因为你和那人一样,都喜欢做乞丐。”

“哦?”虽然不知道是谁对自己感兴趣,但是,听了李素宁的话,洪七的兴趣却被提了起来,急忙问道:“那人是谁?”

“想知道吗?”李素宁眨了眨眼睛,有些狡猾地道:“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不过,如果见着了他,恐怕你就没有现在这么洒脱了。”李素宁说着,收起了笑容,轻声一叹,道:“他以前本是一个将军,但是,后来抛妻弃女,却决心要做一个乞丐。做了乞丐,他也是一个乞丐中的将军,你见要他吗?”

“见!”洪七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李素宁霍然又露出了笑容,这个笑容落在洪七的眼中,似乎带着些许狡黠,让他禁不住从心底生出一种上当的感觉。不过,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很快,洪七便被带入了城南的一处庄园之中,进入庄园,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处平板房,但是人却不少,而且,大多皆是乞丐。

各式各样的乞丐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而且,除了清一色都提着木棒之外,他们之中有些人打扮的甚至和一个富家公子一般,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乞丐。

洪七左观右望,充满了好奇和疑惑。而李素宁却已经径直朝着一间平房走去,来到门前,她轻声问道:“我的人已经通知你了吧?”

“嗯。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人我还要看一看才能决定。”

“这个自然。”李素宁说着,招手让洪七,过来,然后一把将他推入了屋中,道:“人给你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

屋中良久无声,隔了一会儿,猛地传出一声惨叫,却是洪七所发出来的。同时一个微带苍老的话音传了出来:“根骨奇佳,是块好材料,只可惜年纪大了些,需要多费些手脚。好了,人我留下了,你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里面洪七又是一声惨叫传了出来,只听他凄惨地喊道:“姑娘,这老头要杀啊,带我走,快带我走……”

“想走,门都没有。”那苍老的声音适时发出,又对李素宁,道:“虽然你说他品行不错,但我还要考核的,若是品行不过关,到时候你再来将他带走吧……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李素宁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快速向门口而行,身后洪七的惨叫声一声胜过一声,而她却没有丝毫停留下来的意思。

直到行出院门之后,李素宁才回过头来,低声喃喃道:“这样做,帝师应该不会怪我吧……”

第663章 兄弟

翌日天明,帝师府闭门谢客。岳少安将众人招集了起来,在五岳饭庄内郑重地宣布了一项决定,返回宋师城。同时,交代了一些列在他离开后,杭州城中所需事宜。本来岳少安打算找一个人代替自己,在帝师府坐镇,一来可以统筹全局,二来可以照成一种自己还在杭州城的假象。但是,观遍现在还在杭州城的诸人,却无一人可以胜任。李素宁论才干当然可以,只是她毕竟是个女子,有着诸多不便,最终还是被岳少安否决了。

就在此时,监察司中突然传来消息,卓岩已经距离杭州城不足五十里。不消半日即可到达,听罢这个消息,岳少安双眼一亮,便将行期推后了些,亲自在五岳饭庄等着他。

卓岩到来后,第一时间便敢来见岳少安。

房门推开,岳少安安坐在五岳饭庄三楼的静室之中,卓岩看着他面带笑容的模样,不知怎地,一向不苟言笑的他,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眼泪顺颊而下。屋门关上,卓岩猛地扑到了岳少安脚下跪在了那里,泣声言道:“岳先生,不肖学生让您受苦了。”说着,已然泣不成声。

岳少安也是双目含泪,却笑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哭什么哭,男儿流血不流泪,把眼泪抹干……”然而,教训着卓岩,他自己却也忍不住落下了几滴眼泪。

岳少安从逃难,到现在已经三月有余,寒冬时节到春暖花开,再到现在渐渐炎热,这一切恍似过了多少个春秋一般。卓岩在宋师城中顶着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但是,岳少安不在,有什么事,他都得自己抗起来,不敢稍有放松。此刻见着了岳少安,就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心中有了依靠,便略微松懈了一些,情感的宣泄,在所难免。

三楼之上,人已经都被遣散了下去,只有李素宁和吴掌柜守在外面。她们虽然听不清楚里面再说什么,但是,哭泣之声,却落在了耳中,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眼,吴掌柜轻叹一声。而李素宁却是低下了头去,卓岩在他们的印象当中,一直都是一个冷冰冰的上司,没想到还有这般软弱之时,只是,平心而论,在宋师城最危机的时刻,能将大梁挑起的他,顶着多少压力啊。

好在,虽然岳少安在宋师城的体系中各方势力牵制,监察司在体制上虽不能独断,但是,因为岳少安对卓岩的信任和卓岩的特殊身份,造就了他这个第一代监察司长官的独特权力。这才能顶住因岳少安不在,从各方而来的压力。然而,即便如此,卓岩到现在也已经是疲惫不堪。

两人在屋中一直谈到下午十分,卓岩这才缓缓行了出来。再次出来的他,又变回了原来那个不苟言笑之人。

有了卓岩在,岳少安对杭州这方面的事情便放心了许多。

当日,岳少安又逗留了一天,傍晚十分,还去了一躺太尉府看了看自己的小义妹。故而,今日帝师府的特殊别未引起太多的关注。

夜间,帝师府的书房之中,岳少安和卓岩两人相对而坐。卓岩将宋师城的近况事无巨细尽皆禀告给了岳少安,同时还附上了一些事情的解决方案。岳少安听罢,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宋师城现在毕竟是一座城而已,其中各方势力虽然已见雏形,但是,对于他来说,要控制并不费什么手脚。即便用威望和情感做纽带也是不难。因此,他对宋师城反而并不担心,转而问道:“大理那边有什么消息?”

“君竹师母去世的消息,大理已经知晓,据探报,段易雄当日便撤军回到了大理城,与皇帝段易明大吵一架,兄弟两人直到现在都不能和好如初。”卓岩说着,略作沉思道:“岳先生不是想对大理用兵吧?”

岳少安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拳猛地紧握,冷笑一声,道:“吵了一架,呵呵,杀妻之仇,他们演一出戏便可泯灭掉吗?对大理用兵,我在来杭州城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现在我们宋师城的位置很是尴尬,若是宋和大理两国同时夹击的话,我们必亡,所有,对其中一方用兵,必须便对另一方修好。这次和宋修好,那么,便只能对大理用兵了。”、

“岳先生,恕学生直言,大理虽不是什么强国,但是,对于我们宋师城来说,却是一个庞然大物,我们宋师城只是以商养土,可大战刚过,宋师城还未恢复元气。而且,对一国用兵,不似自保,其中粮草押运,邻国的反应,出师之名……种种问题都将浮现出来,到时候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双方一旦开战,我们再想收手便难了。”卓岩说着,面露难色,道:“所有,我建议,我们还是先休养生息,韬光养晦,待到消除了大战留下的负面影响,再战不迟。”

岳少安摇了摇头,道:“那时便迟了。宋师城地窄,周围也不过两周十余县,即便是休养生息又能如何?比不得一国啊。再说,即便我们能等,老五也等不了了。他一死,到时候大宋必将大乱,杨凡必然有所行动,变数便多了。我已经决定了,你这些时日留在杭州城中,以我们的名义联络各方官员,该回礼的回礼,该交好的交好,当然,该站在敌对立场上的,绝对要将态度表明。同时,密切注意着杨凡的举动,一定要把高崇救回来!”

“是!”卓岩重重地行了一礼。

岳少安轻轻摆了摆手,道:“累了一天了,你去睡吧。这边的事情将大局定下后,你便交给李素宁吧,这段时日经我观察,此女颇有才干,你不妨再放些权与她。这边事,便交给她吧。”

“我明白了……”

“嗯!”岳少安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道:“这边的事告一段落后,你马上返回,西征之时,我还需要你在身旁。待你一回来,我便举兵……”

“是!”

“好了,你去吧……”

一夜过去,隔日,岳少安悄然出城而去。在临行前,还拜访了不少官员,最后,在离开太尉府之后,便将自己扮作了一个小厮,让人抬着一顶空轿子回到了府中。随后,在监察司好手的掩护下,易容化妆,安然上路。

由监察司的专业人出手,却别他的拙劣的手法强了不少,整个人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即便是熟人光是看着他现在这张脸。也绝对认不出他来。

同时,帝师府中,以回礼为由,闭门谢客,卓岩坐镇下,巧妙地将杭州城中的皇宫密探们牵着鼻子走了起来,一封封密保传入宫中,好似每一封都显示着岳少安刚刚离开,但是,下一份马上就推翻了上一封的决断,如此,却是让他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了。

最后,皇宫之中得出了一个结论,岳少安已经打算离开了,离开的日子便在最近,但是,他现在绝对没有走。所以,他们不敢打草惊蛇,依旧密切监视着。不过,纸总是保不住火的,在岳少安离开十余日后,皇宫里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岳少安已经走了。

竟而,消息一传开,杨凡那里果然着急起来,立刻派人在路上截杀,但是,路上像岳少安的人太多。甚至比汴梁那边派出的截杀者还多。将他们弄的一头雾水,好不苦恼。截杀了半月有余,却从宋师城传来了消息,岳少安已经返回宋师城中,而且整顿军务政事,整个宋师城又活了起来。

如此以来,却让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心怀忐忑。

皇宫之中,皇帝得到了万寒生的禀报之后,满是疲态的他,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轻声言道:“他果然成熟多了。看来,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改上一改了……”

岳少安在回城后,将一切事情处理过后,岳少安便决定将柳伯南的灵位接回去。柳伯南的住处其实距离宋师城并不远,是在宋师城管辖下的一个小县城内。来到这里,岳少安感慨良多,才两年不见,韩莫儿整个人却已经变得憔悴不堪,恍似过了二十余载一般,当初的那个妙龄少妇,现在已经人老珠黄。刚见到她之时,岳少安几乎有些不敢认她。倒是她怀中的一个小女孩长的俏丽可爱,不过,似乎有些怕生,看到岳少安后,吓得只往韩莫儿的身后躲。

“嫂嫂。”面对着韩莫儿,岳少安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轻声唤了一句。

韩莫儿苦笑一声,将怀中掏出一个银制的酒葫芦递给了岳少安,道:“伯南临终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顺便,让我告诉你一声,他还是输给了你,给你生了个儿媳妇……”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将酒葫芦接了过来。径直行入屋中,将门关了起来。

屋中,十分简陋。柳伯南的灵位供奉在了后堂之中,他缓缓走了过去,“砰!”的一声,将已经装满了酒的酒葫芦放在了供案之上,笑骂,道:“你个浑球,走也不和我道个别。你还拿我当兄弟吗?”

说罢,仰头饮了一口酒,又道:“喝啊,你又装是吧?你认输了,你也有认输的时候。呵呵……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虽然你不承认,但是,这方面的事,你比起我来差多了。就你那模样,能生出儿子来吗?我说能,你自己信吗?”

说话间,那本就有些晃动的酒葫芦霍然倒了下去,里面的酒水洒满了供案。

岳少安看了看,又笑了笑,道:“怎么,郁闷了?憋屈了?不服是不是?你不服不行,你那女儿以后绝对要喊我做爹的。嘿嘿……这是改变不了的……你不服,也不成……唉……伯南啊,说起来,你还真是个浑球。我在这个世界能说几句心里话的兄弟本就不多,你他娘的却一个人逍遥去了,你可想过我的感受?真他娘的,老子都懒得说你了……你说你是不是一个浑球,你说你是不是……哈哈……还想不承认……”

大笑声中,岳少安的脸上已经被泪水布满:“伯南啊,兄弟啊,你他娘的真不够兄弟,你知道吗?老子的老婆死了,老子的兄弟也死了,老子心里难受啊,憋得慌啊,老子该和谁说去,你他娘的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和老子见,你说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啊?是不是啊……老子……老子真想揍你个浑球一顿……”

岳少安一个人自顾自地说着,柳伯南供案上的酒水缓缓地流到了桌角,滴落了下来,恍似眼泪一般,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与岳少安掉落在地上的泪水混在了一起……

韩莫儿在屋外抱着女儿,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屋中猛地传出了一声大哭,哭声甚是凄凉。韩莫儿怀中的女儿伸出小手擦了擦母亲的眼泪,道:“娘亲……不、不哭……敏儿怕……”

韩莫儿抽泣一声,道:“娘不哭,不哭……”

第664章 枪出征伐

将韩莫儿接到宋师城后,在卓岩建立的“英雄冢”后方,岳少安又命人高建一塔。决定将此塔作为一些战功卓著的将军,或者是当世名将身后的归所。柳伯南成为了第一个进入的人。因为柳伯南的进入,却让这座塔备受关注。

柳伯南无疑是当世名将,起点如此之高,后继之人也不知谁才有资格进入。一时间,宋师城的各级将领都将在自己百年之后能够进入此塔为荣,因而,前来祭拜的人份外的多。

安顿好了这些,岳少安返回到了府中,一天的政务忙下来,已经让他有些精疲力竭,然而,他依旧雷打不动地做着自从回来便做的事,那便是在后院处洪玉若与段君竹的灵位前静坐,每夜,他都要一个人到这里来。静静地喝上一壶酒,默默地说着一些不为他人所闻的话语。

宋师城事物繁多,本来他就每日起早贪黑,再在此处坐上半夜,让他的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殷雨倩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前些时日,以为他一时悲伤,如此几日后,便会好些,哪晓得他对此事如此自责,居然日日必来,这样下去,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该生锈了。

后院中的诸女都很是担心他,但是,岳少安虽说她们不分大小,可殷雨倩俨然便被众女自认为了原配正室,这件事便由她出面劝阻了。

殷雨倩缓缓地行至了岳少安身后,一双小手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脖颈,眸中的泪珠,滑落下来,滴落在了他的面颊之上。岳少安霍然回头,;拉着她的小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道:“雨倩啊,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没用的男人吗?”

殷雨倩挽住了他的臂膀,轻声说道:“玉若姐姐和君竹妹妹她们不会这样想的,她们知道你很努力,是这世上的人心太多险恶,这怨不得你。”

“我们知道她们会原谅我,可是我自己不能原谅我自己啊。”岳少安仰头将酒葫芦中的酒全部喝干了进去,狠狠地将拳头捣在了地上,咬着牙,道:“都是我太过自大,才致使城防空虚,让敌人有机可乘。是我害了她们!是我啊……”

“不是的,不是的!”殷雨倩摇着头,道:“是杨凡,是大理,是……我五哥……唯独不是你……”

“雨倩,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这只是你安慰我的话……我……哈哈……我真他娘的没用……”岳少安说着话,酒气扑面,已经有了几分醉态。

殷雨倩怎么劝都劝不住他,猛地一咬牙站了起来,道:“岳少安,你怎地可以这般的窝囊?我嫁的男子是一个遇到什么事都能坦然对之,都能将之扛起之人。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这样下去,宋师城的百姓怎么办?你让我们怎么办?”说着,殷雨倩哭泣出声,道:“玉若姐姐和君竹妹妹是不在了。可是你这个样子,她们就能回来吗?你让她们看看,她们希望你如此吗?你还有我们,还有我们啊……”

岳少安被殷雨倩一顿臭骂,诧异地回过了头来,紧紧地盯着她。殷雨倩目不斜视,与他对视着,良久,岳少安缓缓地站起身来,道:“雨倩,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殷雨倩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中,哭出了声来。是啊,其实说起来殷雨倩心中的痛苦也不下岳少安,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和自己的丈夫打的你死我活。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而且,与岳少安成婚已经如此之久,她却还是处子之身,这若是放在寻常女子身上,难免觉得屈辱。不过,她却理解与他,在刚刚完婚之时,宋师城便被战事所累,他没有时间,自己也不想让他分心。随后,他却生死未卜,宋师城又是一团乱麻,一直到现在,他回来了。可是,他却又整日除了公事便是沉浸在悲痛之中,这让她情何以堪……

岳少安看着她,猛地将她抱在了怀中,双唇骤然吻在了她的唇上。舌尖启开她的唇,探入里间,寻着那柔软的小舌,轻轻抚绕起来……殷雨倩双手缠在她的脖子上,闭着双眼,任他施为,隔了一会儿,唇分,岳少安轻声,道:“雨倩,我们回房吧!”

“嗯!”殷雨倩点了点头。

岳少安探手深到她的腿弯,双膀微一用力便将她抱在了怀中,朝屋中行去。

屋中,床榻之上,岳少安将怀中的人儿轻轻放了上去。殷雨倩平日间性格比较强硬,做事也有大妇风范,但是,在床榻间,她毕竟还是一个处子,虽然平日里姐妹们之间也不免要说些这方面的事,可是,她却到现在都是似懂非懂,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因而,对岳少安下一步的动作,她也只是了解个大概,却并不完全明白。只是逼着眼睛,等着他的行动。

岳少安缓缓地探手而上,轻轻捏起她衣衫,慢慢扯起了她的罗裙,褪下之后,里面薄而透明的贴身亵衣,完全遮挡不住她玲珑透凸、妖娆动人的娇躯,半遮半掩间反而更增无限的诱惑,雪白腻滑的酥胸,平坦滑软的小腹,都散出旖旎香艳的诱人之色。那丰润圆挺翘、球形上收,形态优雅的水桃,延伸过来的是一双修长浑圆的玉腿,紧致光滑、笔直修长、肌肤晶莹别透、粉光致致,足踝纤秀,就连膝盖都没有一点突出,裸露在衫外的肌肤比缎子还要光滑,有着绝佳的弹性触感与柔嫩滑.润的肌肤……

当遮体的衣物尽皆除去时。殷雨倩全身的力气仿佛被完全抽尽了,她蜷缩在床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双白玉如霜,香唇半张着,双眼微闭,张合间无限诱人。

岳少安的目光从她纤巧圆.润的足踝、笔挺滑腻的小腿、丰满圆.润的大腿一路向上延伸,甜香沁脾,掌下把玩着的圆.润娇嫩的臀,滑腻温软,如丝般柔滑。娇躯丰若有余。柔若无骨,指尖掌心尽是柔软幼滑、绵绵软软的美妙触感。纵目所及,面前是堆玉砌雪似的一个玉人儿,粉光致致,毫无瑕疵。

岳少安已经并不急躁,仔细地欣赏着灯下的美人,探出而出,指尖从美人的肌肤上滑过,每到一处,她的身子都轻轻一颤,待到落入腿间之时,她猛地夹.紧了双腿。但是,这也不妨碍岳少安的感触,他分明感受到,那里竟已是湿热泥泞,花露潺潺。

岳少安从她的额头开始吻起,一直到足踝。他一直都未发现,原来殷雨倩居然有如此一双美足,白玉般的足身柔若无骨,足底的皮肉都异常纤细,就连那脚趾也如青葱一般修长美丽,异常惹人喜爱。

在一串串吻痕出现在娇躯之上的同时,她的身子也在不断升温,最终终于忍不住轻吟了一声。

这一声轻吟,便如同是出征的将令。岳少安急忙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衫,眨眼间,便已经城门打开,枪挺而出,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然而,他明白,对这种柔弱的城池,必须以怀柔政策,是经不起猛攻猛伐的。故而,动作依旧异常轻柔,慢慢地俯上床去,将她搂在身下,轻抚,热吻,直到她忍不住夹着双腿微微扭动之时,这才将她的双腿分开,紧贴而上。

一声满含着各种情愫吟声传出。痛苦,欢畅,舒适,亦或者是满足,尽皆包含于此,释放而出……

然而,战争才是刚刚开始,真正的征伐从这一刻,才要愈演愈烈……

那呻吟声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波而来,虽然听的出,其中有着极力遮掩之色,却亦是忍耐不住。所谓的无病呻吟,便说的是这种呻吟吧……

这一夜,宋师城中大雨倾盆,掩盖了许多的声响,而殷雨倩的房中,却如同下着小雨一般,床榻之上,浸湿了一片,雨水阵阵,喘息连连。岳少安忘情地征战着,殷雨倩一败涂地,却面带娇红,幸福异常……

翌日一早,岳少安早早地醒来,臂弯之中环抱娇躯,心情却已经不再沉重,他捏了捏她那光滑娇嫩的脸蛋,轻轻一吻,撩起薄被,弹眼而望,恍似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小心地,仔细地看着,一寸、一缕都不忍放去。

他从刚来到这个世界之时,便见过这副美.体,但是,那个时候,他却来不急仔细欣赏。现在看来,众女之中,殷雨倩的容貌说不上是最好看的,但是她的身体却是最美的。

由上至下,山峦沟壑,平原芳草,没一处不透着美态,尤其是那对修长玉腿和足踝,当真是迷人非常。

不过,岳少安却没有留恋太多,因为,今日便是卓岩回城之时,他必须尽快安排一切。他现在不单是一个丈夫,要对自己的妻子负责,他还是一方之主,要对自己的属下和一方百姓负责。因而,温柔乡固然恋人,却也不得不暂时抛开……

岳少安扶起殷雨倩枕在自己臂弯处的胳膊,刚要将她放在一旁,她却醒了过来,美眸之中满是柔情,道:“我去为你更衣!”

岳少安急忙将她按了下来,道:“不用,自有她们去做,你好生躺着,晚些我再来看你。”

殷雨倩摇了摇头,还是坚持地坐了起来,道:“我自小就常年在外,又不是深宫之中长大,没有那么娇贵。再说,夫君欲忙大事,我怎可柔弱不堪,扯你的后腿……”

岳少安轻轻一吻,道:“你多虑了……”

殷雨倩抿嘴一笑,并不再说什么,起身穿起了衣服,硬是要服侍与他。岳少安无奈,只好任着她的性子了。

不过,殷雨倩如此,却让他不禁心中豪情万丈,这些时日心中的阴霾褪去不少。看着娇妻,他感慨良多,探手将她搂入了怀中,由衷地道:“雨倩,谢谢你。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殷雨倩微微摇头,道:“夫君切莫这般说。姐妹们都很担心你。今日忙完公事,你不必来此,先去看看她们吧!小安老早就朝着要爹,你自从回来也没去陪他,孩子都有些生分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我明白的!”说罢,又是一吻,转身朝外而去。

雨依旧在下着,天气阴沉的厉害,但是,经过一夜,他的心里却开朗了许多。快步来到前方议事厅,众将和宋师城中的官员们都已经聚积在此。岳少安目光扫过,众人施礼躬身。

他径直行中央处的首位坐下,轻轻一摆手,道:“都坐吧。”

众人坐了下来,岳少安深吸一口气,朗声言道:“今日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宋师城的腹心之人,我也不瞒着你们。但是,今日的谈话且不可外泄,这些你们都明白,我便不再多言。”说罢,他高声,道:“朱重一!”

朱重一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帅气的小伙子,坐在那里,相貌堂堂,英气逼人,听到岳少安唤他,急忙起身行礼,道:“属下在!”

“着你办的事,你可已经办成?”岳少安语气平静地问道。

“均已经办妥。”朱重一答应一声,向外面一招手,外面的亲信缓缓而入,推进来一个两丈方圆的勃然大物,上面用黑布掩盖,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岳少安看在眼中,露出了一个会意的微笑,给朱重一使了一个眼色。朱重一点头,对着手下一挥手,“哗!”随着声响黑布被扯了起来……

第665章 定

“哗!”随着声响黑布被扯了起来……众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那黑布下面的物体之上。岳少安一眼望去,只见上面山川河流,各地城池,惟妙惟肖,恍似真的一般。就连城墙个建筑风格,和上面所书之字,均一般无二。

众人盯着良久,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文臣之中,一个主管外交的中年男子面露骇然之色,伸手指点着那上面的山川,声音都有些发抖,道:“帝、帝师,这、这……这可是大理的地里分布图哇!”

他这般一说,众人忍不住一片哗然。大理的地里分布图,帝师弄这个东西出来干什么?他不会闲得无聊想研究一下大理的风土人情吧。这显然不是,联想到先前皇帝南征之时,大理对宋师城这边的态度,众臣心中均是一动。看来,是要对大理用兵了。他们心中所思,脸色也都有了变化,但是,却没有人敢直接说出来。

岳少安目光扫下,划过众人的脸,最后落在了先前发言的那个官员身上。这人名叫曹子桓,乃是梁王的旧臣。岳少安攻下宋师城后,见其有才便留着用了,不过,宋师城只是一城,而且军政所需之人并不是很多,故而,岳少安还是以心腹之人多用,这个曹子桓便做了外交史这么一个无什么实权的官吏。现在宋师城名义上还是大宋的属地,故而各级官员的名称也都和宋氏朝廷有着区别。这外交史虽和大宋的鸿胪寺一个职能,但叫法上还是有区别的。

三国时期篡汉自立的曹丕之字便叫子桓,这个曹子桓与他的名字相若,故而岳少安倒是只听了一遍便记住了,现在见他出声,料想他必然有什么话说。便笑着言道:“子桓既然说话,定有见解,说来听听。”

曹子桓眉头皱起,张了张口,有些不敢接言。妄自忖度上意终究不好,寻究历史,那些自命聪明不凡而屡屡道破上意之人,其善终的没有几人。典型代表便是曹操手下的主薄杨修了。因而,曹子桓虽然猜到了岳少安的用意,却是不敢说出来,一时间张口结舌,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岳少安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笑道:“有什么便说,我并非嗜杀之人,怎地讲你们吓得都不敢说话了。这样不好,这样不好!”

曹子桓眼见岳少安不似作态,而且,能当着他们将这图揭开,显然是不打算瞒着他们了。想到了这一层,他的胆子便大了许多,踏前一步,抱拳行礼,道:“既然帝师问起,那么属下便斗胆忖度,还望帝师恕罪。”

岳少安微笑着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

曹子桓轻咳了一声,道:“大理与我宋师城本是唇齿相依,昔年大宋有金人牵制,还不会对大理用兵。但是,自从帝师带兵背上,将金人赶回黄龙府后,来自大宋北方的威胁便已经去除,这个时候,大理便不得不和我们宋师城交好,共抗朝廷之无名之师。再加之大理与宋师城有这秦晋之好,相互辅助,便是再好不过。”说着,他看了看岳少安的神色,见没有什么变化,这才又壮了壮胆子,道:“然而,大理却不满足于此,竟是背弃盟约,更是险些陷我宋师城于万劫不复之地,还致使两位夫人玉殒,这般出尔反尔的无耻勾当,于公于私均为人所不耻。故而,属下以为,帝师应当兴兵讨伐大理,为两位夫人报仇,为宋师城战死的将士们寻个公道。”说到最后,曹子桓越来越觉得自己说的很对,将岳少安的想法,说成了自己的建议,这样情绪激动,面色憋红,唇边的两缕胡须直飞而起,竟是颇有气势。

岳少安听罢,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转头看着众人,道:“曹大人之言,列为以为如何?”

“帝师,依属下之愚见,曹子桓此言大为不妥,说重些简直是误国误民。”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臣踏步上前,白眼一番,狠狠地瞅了曹子桓一眼。

岳少安顺声望去,却见那人是主管钱粮的老大人,名叫武启蒙。便笑道:“老大人以为不妥之处在何?”

武启蒙高声道:“帝师试想,我们宋师城刚刚经历大战,现在城中余粮并不充裕,虽说我们宋师城富足,但是,大多都是银钱,而且现在刚至夏日,新粮未到,平日里不显,倘若一遇战事,这银钱一时半会儿却难换成米粮啊。故而,属下以为,帝师万万不可听信曹子桓的谗言,骤然兴兵,百姓必然会火在水火之间,帝师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太平盛世,便要毁于一旦了。”

话音刚落,岳少安还未说话,曹子桓不干了,这老头也太不上道了,你说自己的看法便说吧,怎地我说的话就成了谗言。当即面带不愉之色,冷声一笑,道:“果然是愚见。天下之大,我还没有听说过有钱买不到粮的。在说,现在帝师已经与朝廷修好,从大宋境内购粮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从我宋师城到大理的产粮之地石城郡不过两百余里。只要帝师的铁骑快速破关,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了石城郡,还愁没有粮草供应吗?倘若是偏安一隅,以什么休养生意,百姓厌战为借口,这才是真真的谗言。现在我们宋师城虽然辖取有十余县,可若论坚城,只宋师城一城尔,若遇战事,进退都不能自如。一旦城破,便连栖息之地都无一处。虽说眼下还算太平时节,可那是因为大宋元气大伤无力再战,而大理又畏惧帝师威名,恐轻易用兵遭致大宋和我们夹击之势,故而才能一时安乐。可一旦皇帝翻脸,到时候如何自保?所以,属下以为,对大理用兵,顺天应命,且名正言顺,无可厚非。帝师应当造作决断……”

“匹夫,匹夫之见。”武启蒙老大人怒火冲天,伸手指点着曹子桓,道:“当真是不掌钱粮,不知米贵。仗就是那么好打的吗?打仗是要丢性命,毫钱粮,而且……”

“目光短浅……”

“好了……好了!”岳少安看着两人都快吵起来了,面色微微一沉,抬手,道:“两位大人所言各有道理。但一人所思终究难以全面,还是先听听其他几位的意见再做定夺吧。”

“是!”两人行了一礼,相互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岳少安又看了看牛仁,道:“老牛,你以为如何?”

众人的目光都朝着牛仁瞅去。谁都知道牛仁是岳少安的得力大将,他的一句话,对岳少安的影响必然要强上几分,因而,对于他所说的话,都不由得多了几分关注。只是,牛仁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般,他本来不打算发言的,见岳少安问起,这才起身,道:“属下只是一个阵前武夫,本不予干预这种关系存亡的大事决断。不过帝师既然问起,那么我权且说说自己的看法,只是个人之言,说的对与不对,全凭地市和列为大人决断。”说罢,他抱拳环顾一周。众人急忙回礼。

客气了一番后,牛仁这才接着,道:“宋师城素来以重商为立足之根本。然而,重商在太平时期固然能保我宋师城一时之富足,可是,这一次大战之后,其弊病也就出来了。我们缺少土地,做不到进可攻退可守,若是被久围不下,更是难以立足。即便现在又恢复了太平,可诸位可以看一下,城中却是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战前的繁荣了。”

牛仁说到这里,便住口不言,缓步退了回去。不过,他话中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也是主战的。

岳少安又将目光移到了文成方那里,道:“成方,你怎么看?”

文成方行礼,道:“帝师,依属下之意,也觉得现在偏安一隅不是办法,毕竟,经过这一次教训,孤城之地的弊端已经着显出来。但是,这话又说回来了。现在我们若是与大理交兵的话,那么朝廷会怎么做呢?倘若此刻朝廷令杨凡再度南下,那么,我们讲腹背受敌,到时候便危险了。”

“是啊,是啊……”文成方的话音落下,顿时引起了一片附和之声。岳少安听在耳中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不赞成的人居然这么多。在他起先所思,即便是有一些阻力应该也是来至文臣方面的,武将这方面,必然是愿意的。可是眼下这副情景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争执声中,张横始终不发一言,朱重一也坐在一旁淡淡地看着众人,岳少安早已经命他去绘制此图,他自然是明白岳少安心中怎么想的。当然,绘制这图,主要还是依靠着监察司的力量。在岳少安没有这个想法之前,卓岩已经开始着办此事,不单是大理的,连大宋和金国的都有。只不过,没有岳少安的命令,还没着手绘制便是。故而,他知道岳少安已经决定要对大理用兵了,但是,因为他的资历不够,却不好出言附和。

岳少安听着众人的争执,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静静地,并不出言阻止,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朱重一看着岳少安的动作,低眉沉思起来,忽然,他猛地抬起了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就在争执之声愈演愈烈之际,一个脚步声却传了进来,岳少安顺声望去,只见门前一个瘦弱的身影渐渐显露,他霍然站了起来,踏步向前走去。

屋中的陡然寂静,众人都讲目光朝着门口望去。在那里,卓岩一身黑衣,缓缓而行,迈步行入。看到岳少安亲自出迎,急忙上前行礼,道:“怎敢有劳岳先生亲迎。”

岳少安呵呵一笑,道:“无妨,那边的事,可已经办好?”

卓岩难得地笑道:“幸不辱命,岳先生放心!”

“好,好,好!”岳少安重重地拍了拍卓岩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已经决定,三日后西征。今日在场之人皆是我岳少安信得过之人,希望各位切勿泄露了消息。好了,都退下吧!”

第666章 人尽其才

庭中之人一扫而空,只剩下了卓岩和岳少安两人。看着卓岩满面风尘,岳少安拉着他行至中间处,指着山川地理图,道:“好,办成了此事,我们的计划便可以施行了。”

“岳先生当真打算要攻去大理了?”一向不苟言笑的卓岩也是满面春风,道:“如此甚好。我在归来的途中还有些担心岳先生会顶不住城中文武们的压力,现在看来,这些担心却是多余了。”

岳少安摇了摇头,道:“不,你的担心很对。即便是如今决定了下来,我也还是有些担心城中众人不能齐心协力,那么,我们西征诸事皆会受到许多掣肘。到时候,恐怕对战事不利啊。”

卓岩盯着那由砂纸所铸之图良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这得确是一个问题,不过,若要办成此事,却并不是很难。”

“哦?”岳少安双眼一亮,道:“你有办法?”

卓岩点了点头,在岳少安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岳少安连连点头,道:“此事定下,我便可放心了。走吧,去看看你带回来的人。”

两人行出外面,径直来到了宋师府中专门接待客人的驿馆,驿馆之内异常的安静。在西边厢房之中有一人静坐在那里,满面的愁容,思绪间,似乎还有些隐隐地担心之色,甚至坐卧不宁。这人三十许的年纪,容貌生的颇为俊美。正是当初皇帝南征宋师城之时与牛青交过手的金茂。他被牛青和张帆以反间之计坑了之后,便一直都没得到重用,皇帝兵败后,更是被一贬再贬,到现在整个人只落得了一个闲职,在家里混吃等死。

岳少安在得知他的情况后,便让卓岩将诱降于他。以金茂这种人,从小便受到了忠君爱国的思想,在他看来,岳少安是反贼,虽然心中十分敬佩岳少安北伐所取得的成绩。但是,对于岳少安后来的所作所为却有些不耻,不过,在他饱受排挤之后,也领略到了人情冷暖,多少对岳少安当时的行为有了几分理解。当然,光靠这个,还不足以劝得他来降。不过,这人还有个弱点,那便是十分重情,卓岩在杭州城多日之后,便和他相熟,相熟之后,两人常常饮酒畅谈,在一次相约出游之时。卓岩秘密地将他的母亲和妻儿都接出了城外,快马送回了宋师城,如此一来,虽然金茂还不愿降,但是,却同意了跟着卓岩前来。

宋师府虽然只是一座府邸,但是,占地面积极大,因此从议事厅到驿馆还有些路程。岳少安和卓岩两人并肩乘马而行,一路之上,卓岩将在杭州城的经过都告诉岳少安。虽然书信上已经交代了清楚,但是,当面说,却更加详细了些。

岳少安一边听着,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劝降金茂,虽说人已经带来,劝降的难度低了很多。但是,最终劝降的事,却需要他亲自来办了。

进入驿馆,岳少安径直来到了厢房门外,卓岩上前敲门。里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房门被猛地推开,金茂面带怒容,道:“卓岩,你不是说一到宋师城便安排我和家人相见吗?我都在这里等了近两个时辰了,怎地人还没有到,你是什么意思?”

卓岩露出了一个笑容,道:“金兄不要着急。是我家岳先生爱慕金兄之才,故而想与你一见。稍后,我自会将令慈和嫂夫人带来与金兄相见。”

“岳少安?”金茂诧异道:“他在那里?”

岳少安迈步上前,抱拳,道:“在下便是,久闻金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生的相貌堂堂,一身英雄之气。”

金茂上下打量着岳少安,只见眼前之人二十多岁的模样,皮肤白皙,样貌俊美,猛地一看,一身的浩然正气。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岳少安已经成名多年,他怎地也没想到岳少安居然会如此年轻,不禁更是诧异,一时间竟是望了回礼。待到岳少安话音落下,他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回礼,道:“帝师客气,在下一无名小卒尔,区区薄名怎敢入帝师之耳。还望帝师高抬贵手,释放在下的老母和妻儿。在下便感激不尽了……”

岳少安哈哈一笑,道:“金将军果然快人快语。不过,这释放二字却是从何说起。宋师城从来都未限制过尊夫人和义母的自由,怎能说是释放呢?”

“义母?”金茂一头雾水,朝卓岩望了过去。卓岩也是不明所以,又望向了岳少安。

岳少安看着二人,微笑着,道:“行色匆忙还未来得及与金将军说明,卓岩也是刚刚才到,故而,他亦不知。走吧,我们边行边谈。”说着,岳少安朝外面轻轻一挥手,便有人带过了马匹,三人翻身上马,由岳少安引路朝着宋师府的后院行去。

途中,岳少安将事情经过说与了两人。原来,当日卓岩遣人将金茂的妻子和母亲送来之后,岳少安便安排给了阮怜心接待。那金夫人虽说年纪不大,但是十分的贤惠,金茂的母亲也很是和蔼。阮怜心接待下来后,钱多多便主动帮着她照顾两人。钱多多年纪虽小,但生在商贾之家,对人情世故也是很是懂行,故而,没多久便和两人相处甚欢,时日稍久,居然认了金母做干娘。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儿子,没有女儿,有了媳妇后,便当女儿来疼。现在有了一个义女更是高兴,加之钱多多也是自小没有母亲,如此,没多久竟是母女情深,俨然成了一家人。岳少安随着钱多多便也唤了一声义母。

金茂牵挂家人,相见心切,一路上行的极快。很快便来到了后院门前,不过,他虽然心切,却也看出这里是岳少安内眷做局之所,倒是不好进去了,便一跃下马,躬身行礼,道:“劳烦帝师请家母和在下的妻儿出来相见。”

岳少安点了点头,吩咐门前的一个女子侍卫,道:“去告诉夫人,让她们请老妇人和嫂夫人出来与金将军相见。”

侍卫离去不久,便见金母被众女拥簇着缓缓而来,后面的侍女两面排开,极为排场壮观。金茂看到母亲后,赶忙上前,“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泣声,道:“儿不孝,连累母亲受苦,都是儿之错。”

岳少安也跟了上去迎接,微微施礼,唤了声:“见过义母。”

老夫人先是微笑着给岳少安还了一礼,随后看着自己的儿子,道:“我儿这是怎么了?为娘那里受苦了?帝师待为娘极好,何来受苦之说?”

岳少安看着陪在老夫人身旁的钱多多,轻轻招手,道:“多多,你来。”

钱多多缓步行来,轻轻施礼,道:“多多见过夫君。”

岳少安呵呵笑道:“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咱们家不兴这套,好了,你去安排一下,让金将军与老夫人好好谈谈。”

“多多明白!”钱多多会了岳少安一个甜死人的笑容,随即命人将老夫人送去了一处事先腾出的屋子中去了。岳少安将事情交给自己的老婆后,便很放心地带着卓岩离开,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边,已经安顿好了的金茂母子静坐在了屋中。金夫人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儿子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了金茂和他的母亲。

没有了外人,金茂的面色凝重了起来,道:“母亲,那岳少安让人将母亲和粲娘诓骗至此地,您不会看不出他的用心吧?怎地还能认他的夫人做义女?”

金母看了看儿子,轻声叹息了一声,道:“为娘怎地看不出来。不过那帝师夫人如此屈就,为娘怎能推脱,再说,那孩子也着实惹人喜爱。”

“母亲——”金茂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句,尾音拖得颇长,让人听在耳中,尽显其无奈的情绪。

金母看着儿子,面色一正,道:“其实,当日那卓岩派人来请为娘和粲娘之时,为娘便看出了他的心思。”

“那母亲怎地还会跟着他走?”金茂说着,猛地站了起来,面脸不可置信之色。

金母慈祥地看着儿子,道:“为娘如此做,还不是为了你?”说着,金母轻叹,道:“自从那昏君将你贬回家中之后,你一直都郁郁不乐,为娘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帝师素有仁义之名。就算是反叛也是被昏君所逼,他既然如此惜才,你来到这里,他断然不会亏待与你。”

“母亲说的这些,我也知道,可是再怎么说,那岳少安也背负着一个叛乱之名。我若投他,咱们金家恐怕就要背负一个逆贼之名了。”

“叛乱?”金母轻笑一笑,道:“你爹那般聪明,怎地养了你这么一个糊涂儿子。”

“母亲何处此言?”

“自古开国帝王,哪个不是从叛乱而起。唐时的李渊,还不是叛乱起家,投靠他的也不乏大隋之臣,又谁说他们的逆贼了?”金母伸手点着儿子的脑门,道:“远的不说,便是大宋的太祖皇帝还不是欺负周氏孤儿寡母,竟而自立?当时党进、曹彬、潘美等人都不是周将吗?还不是跟着他做了逆贼,而现在这些人又有哪个敢说是逆贼了?你当真是鼠目寸光,再说,那帝师现在刚刚与朝廷修好,怎会对朝廷用兵,他这番征将如此着急,必然是起了动兵的念头,不过,为娘以为,他最有可能用兵的却是大理。你帮着他征伐大理,怎地算是叛国了。倘若大理征讨下来,到时候帝师便可自立。倘若开国,便是两国相争,又何来叛逆之说……”

“母亲——我……”

“为娘言尽于此,至于你听还是不听,便由你自己思量吧。”

“母亲……”

“宋师城人杰地灵,山清水秀,是个终老的天年的理想之所。为娘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你若是不想留下,便带着你的妻儿去吧。料想那帝师也不会为难我一个老太婆。”

“母亲……”

“好了,你去陪陪你粲娘吧。为娘累了,想休息了。”

金茂被训斥了一顿,灰头土脸地行出了屋子。屋外,妻子正抱着儿子静静地等着他,见他出来,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慢慢地靠了过去。

金茂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轻声问道:“母亲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你是怎么想的?”

金夫人抬起眼睦,看了看他,道:“嫁鸡随鸡,夫君怎般决定,妾身便随着夫君,一切均听夫君安排。不管夫君做什么决定,妾身唯有听从,不做他想……”

金茂缓缓地抬起了头,朝着上方的苍穹望去。苍穹之上,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阳光斜射而下,昭示着日已偏西。人生便如同这太阳,从清晨到黄昏,最光亮,最炎热的时候,却只有正午时分,待到黄昏之时,还能做什么呢?也只能照一照晚霞了。金茂现在虽是正午之日,但是却被云彩做遮挡,并不能使他人尽其才,思索良久,他缓缓地低下了头,轻叹了一声……

第667章 洪七的抉择

杭州城中,李素宁不时便会出现在那个乞丐聚积之地的院中,来查看一下洪七,顺便给他送些吃用之物。这一日,他刚刚进屋,便听到一阵阵凄惨中带着惊惧的叫声,好奇之下,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只见一个灰头土脸,满面胡须杂乱地铺在脸上,其杂乱之程度好似故意为之一般,居然没有一根胡子是顺势而下的,一根根全部倒翘着。咋咋咧咧地声音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呔!小子,要做一个合格的乞丐,你还差着远呢。这做乞丐远远不是端个破碗沿街乞讨就成的,那些都是不入流的小乞丐,想做一个成功的乞丐,这打狗是第一要务。才八条狗就受不了了?能做什么大事。”

听到这声音,洪七悲愤地回道:“他娘的,老子跟着屎壳螂混饭吃,原以为可以饱餐一顿,却是找死(屎)来了。才八条,亏你说的出,你让老子练什么打狗棒法,那总得给一根棒子吧。这两条筷子算什么东西……哎哟……死狗滚开……”

“筷子?筷子怎么了?”那人胡子一扬,荡起一阵尘土,双眼瞪起,道:“这筷子放在平常人身上那是吃饭用的,但是,你记住,你是一个乞丐,乞丐的筷子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吃饭的时候你用不用它都无所谓,用手抓都可以,但是,关键时刻,这却是防身的利器。”

“娘的,那你不来试试!”

“还敢狡辩。”那人面色一沉,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尖勾住一块地面上的土块,轻轻一带,那土块便如同脱离了地心引力一般缓缓地飞了起来,接着,他大袖一挥,土块径直飞了出去。洪七正在那边骂骂咧咧说个没完,看到土块飞来,他怪叫一声,却没能躲开,土块“梆!”的一声便砸在了他的脑门之上,

洪七身子晃了几晃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一条恶狗骤然扑了上去,一口就咬在了他的屁股上。洪七大叫一声,再度跳了起来,手中的筷子朝着那狗便捅了过去。那狗正咬着他的屁股使劲的甩着头,看着筷子突然而至,口下一松,灵活地闪避过去,汪汪汪地大叫了几声,龇起牙作出了一个极为凶恶的表情。

洪七吓得四处乱跑了起来,手中的两条筷子也挥舞起来,看似煞有介事,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几条恶狗还是围着他急转,每每张开大口,都极为骇人。

李素宁此刻才仔细观察起周围情形,只见洪七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由木栏围起,大约三丈方圆的一块空地,里面没有一丝可以躲避的地方,看洪七衣服破烂的程度,想来在里面已经为时不短了,居然依旧灵活有力,倒是有些让人诧异。因为李素宁知道洪七不会武功,一个不会武功之人,能在八条恶狗中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当真是颇为不易。

不过,看着洪七那模样,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李素宁正打算劝劝那人,放他出来。那人却是快行了几步,来到围栏之前一跃而起,便跳到了洪七的身旁,冷声骂道:“没用的东西,就你这般还做什么乞丐,干脆跟着她去吧。”说着,他指了指李素宁,一把将洪七手中的快起夺了过来,整个人瞬间便冲入了狗群之中,手中的筷子指东打西,不笑片刻,几只狗便齐齐地倒在了地上,抽搐着,一命呜呼了。

那人却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做一般,将手中的筷子随手一扔,直奔洪七的面门飞了过来。洪七赶忙伸手将筷子操在了手中,张口大叫道:“老头,你想杀死我啊。要不是老子手快,眼都给你扎瞎了。”

“小子,少废话,赶紧出来吃饭。一会儿继续。”说罢,他扭头对旁边的几个乞丐,道:“去,把那几条死狗拖出来炖了,再放九只进去。”

“我日。”洪七双目猛地圆睁而起,怒声,道:“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九条?”

“怎么,嫌少?那放十条……”老头子再没有看洪七一眼,单手拖住一根圆木,轻轻一跃,便跳了出去,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背负着双手踏步朝屋中而去。

李素宁紧跟了上去,在那人身后,轻声唤道:“爹……”

那人骤然转过头来,道:“丫头,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吗?你的爹早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一个乞丐。你是朝廷中人,我一个行乞之人怎能配让你唤一声爹。”

李素宁面露无奈之色,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那人又向前行了几步,突然停下了身子,道:“丫头,你回去吧。这人我也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才留下他,而是得确资质奇佳,可传我衣钵,所以,你也不用对我有什么感激。”说罢,不在理会李素宁,径直行入了屋中,“砰!”的一声,将房门紧紧地关了上去。

李素宁苦笑一声,回过头来再看洪七,却见他头发杂乱地将围栏拨开一角,疲惫地行了出来,看到李素宁,龇开牙嘿嘿笑了笑,道:“你又来了?”

李素宁轻轻点了点头,有些犹豫,道:“你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若是想离开的话,我便带你走吧!”

原来李素宁见洪七已经这副模样了,必然觉得十分幸苦,不愿再在此多留,那曾想到,洪七只是呵呵一笑,道:“多谢,我在这里挺好的。老头子看似凶恶其实对我极好,方才你也看到了,每当我体力不支的时候,他都会出来帮忙的。而且,那狗看是厉害,其实并伤不到我……嘿嘿……”笑声中,他伸手从屁股后面掏出一堆棉花,道:“有这东西护着,那里伤得着皮肉,你不必担心了。”说罢,沿着先前那人的步伐缓缓地行入了屋中……

李素宁诧异地看着那小屋,先后进去的两人看似势同水火,却又如此的相似,一时间,她竟是有些呆住了。隔了一会儿,才轻叹一声,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一个小乞丐,踏步朝外行了出去。

西边一缕残云飘过,李素宁站在院子的门前,望着天空止步不行,良久,她回过头来,再朝着院门瞅了一眼,心中一阵感慨,埋下的这步伏棋已经生根,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为帝师所用。自己这种善做主张到时候会不会让帝师震怒?想了想,她嫣然一笑,罢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宋师城,便是到时候真得让他震怒,便拿了自己去治罪吧……

帝师现在在忙什么呢?李素宁边走边想这,行走间,她的思绪已经飞至了宋师城……

第668章 天伦之乐

宋师城中,岳少安将事情交给卓岩之后,自己便径直来到了后院,几位娇妻已经被冷落了许久,这让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而且,儿子一直都是由几位妻子带着,说起来,他这个做爹的反而有些陌生。

夕阳下,红色的光幕洒下,落在岳少安白色的长衫上,隐隐透出几分红色,他缓步而行,刚刚绕过一处长廊,便见一个小家伙手中提着一把木枪和旁边的女侍卫比划着,恍似一个奋力冲杀的猛将一般。冲杀一气,小伙户好似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手中的长枪扔在一旁,道:“你们说,我有没有爹爹那般厉害?”

旁边一侍女急忙上前将他抱了起来,在身下铺了一块垫子才道:“少爷啊,您怎么能坐在地上呢。万一有个好歹,夫人该罚我了。”

小家伙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啊,要做一个将军,那里能这么矫情,娘才不会骂人呢。对了兰儿姐姐,你说爹爹不是早回来了,怎地都不来看看小安?”

那侍女一边用手帕擦着他那脏兮兮的小脸,一边道:“帝师日理万机,忙的很呢。他忙完了,就会来看少爷了。”

“日理万机是什么东西?”岳小安皱起了小眉头,很是不解地问道。

“奴婢也不是很明白……”侍女想了想,摇头道:“意思大概就是很忙,很忙就是了。”

岳少安听在耳中,一阵恶汗,不知怎地,听到日理万机这词,他便很邪恶地想到了那句“日理万鸡”,轻咳了一声,掩饰一下尴尬,他大步迈上前去。侍女和女侍卫们急忙行礼问安,岳少安很是随和地一摆手,道:“你们自去忙吧!”

“是!”随着声音,众人赶忙离去。

岳少安蹲下了身子,看着已经可以舞枪弄棒的儿子,心中一阵感慨,这小家伙长的可真快,才没多久,便已经这么大了。将儿子屁股下面的垫子往自己这边揪了揪,岳少安挨着他做了下去,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怎地不说话?不认识你老爹了吗?”

小家伙吐了吐舌头,道:“她们都怕爹爹,小安也怕爹爹……”

岳少安听着这话,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在儿子心里的映像居然要靠侍女和侍卫们传达,看来自己这个父亲做的还不是一般的不称职。

“不过,娘亲和姨娘们却说爹爹很好,一点都不凶的,爹爹,你到底凶不凶啊?”

“哦?”岳少安伸手将儿子抱了起来,道:“你自己说爹爹凶不凶?”

岳小安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好像不凶。”

“这不就对了嘛!”岳少安放下了儿子,将一旁的木枪递给了他,道:“好了,让爹爹看看你的枪法如何。”

小家伙一听,便乐了起来,挥起手中的木枪,道:“爹爹可要小心咯!”

岳少安哈哈一笑,道:“尽管来便是,你能伤得了你爹,我便让你去军中带兵去……”

“真的?”小家伙双眼一亮,显然这个诱惑非常之大。

岳少安拍了拍双手,道:“自然是真的,你老爹还骗你这个小屁孩不成?”

“小安才不是小屁孩!”岳小安很是不满地将手中的木枪轻轻一抖,道:“看招。”说罢,径直刺了过来。

“来的好!”岳少安哈哈大笑着,和儿子两人戏耍了起来。

远处,侍卫们和侍女都偷偷地瞅着,在院中戏耍的一对父子。虽说岳少安并不层呵斥过她们,但是,碍于对主人的敬畏,她们一直都觉得岳少安是那么的不可接近,现在听着他的笑声,看着他如同一个孩子般和小少爷打闹,似乎才像一个正常的人了。

顾香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一旁,她面带笑容,静静地看着岳少安和儿子嬉闹,眼中的神情甚是温柔。经过这么多年,再加之已为人母,她已经成熟了起来,再不似当初那个青涩少女,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极具风韵的少妇。

其实,她一直都想过那种相夫教子,每日平平静静地日子,但是,自从她跟了岳少安,这种日子距离她却是越来越远了,有时候甚至都不敢去想。直到此刻,似乎才感觉到这种生活,其实还是有的,虽然不一定能够持久,但是,就如此,才显得更加珍贵。

岳少安陪着小家伙玩了一会儿,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便伸手将他抱了起来,道:“累了吧?”

“不累!”小家伙很不服气,道:“小安一定有一天能打赢爹爹的。”

“好,有志气!”岳少安使劲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满脸慈爱之色,道:“说,晚上想吃什么,老爹让厨房给你做。”

“男子汉怎么能总想着吃呢。爹爹吃什么,我便吃什么……”

“哦?”岳少安诧异,道:“谁告诉你男子汉不能总想着吃的?说出来,老爹问问他去。”

“是我!”顾香凝迈步走了过来。看着儿子满头大汉,一张白嫩的小脸上也荡了不少尘土,不由得皱眉,道:“怎地你的脸每天都洗不干净。快下去洗脸去……”

岳小安缩了缩身子,看了看他老爹,似乎在等着他为自己做主,那曾想到,岳少安嘿嘿一笑,道:“既然是你娘说的,那便说的对。快去洗脸吧……”

小家伙低下了头,轻轻摇了摇头,好似大失所望般地轻叹了一声。

岳少安哑然失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原来爹爹也怕娘亲的……”

岳少安在他的小屁股上轻轻拍了一把,道:“小家伙懂的什么,女人是要让的,男子汉怎能和女子一般见识,去吧。你想吃什么自去找你姨娘去,你娘还能拦住你啊?”

小家伙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满脸崇敬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使劲地点了点头,道:“还是爹爹聪明,小安知道了……”说罢,挣脱了岳少安怀抱,快速地朝着远处跑了出去。一边跑着,还偷偷地回头朝着岳少安挤眉弄眼。

顾香凝看着儿子这般,担心地唤道:“兰儿,快些看着点少爷,别让他摔着!”

其实,不消她说,侍女们便已经感觉迎了上去。

岳少安从儿子远去的身影上收回了目光,轻轻拉起了顾香凝的手,道:“不用担心了,男孩子嘛,那里有那么脆弱。”

顾香凝美眸轻翻,白了他一眼,道:“他还那么小,怎能不小心些。你这个做爹的倒是从来也不操心他,还不让别人操心。”

“是是是……”岳少安一副恭敬地模样,道:“夫人教训的是,为夫那里是不疼儿子啊,连儿子他娘也许久没有疼了。苦思良久,为夫觉得如此做实在愧对儿子他娘,所以,这不就来了嘛。现在马上就开始疼疼儿子他娘……嘿嘿……”

说着,他一把将顾香凝抱在了怀中,道:“我的凝儿也长大了。更惹人怜爱了……”话音落下,“啵!”的一声,便在顾香凝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吻痕。

顾香凝大窘,面色羞红,道:“你这坏人,怎地还是毛手毛脚的,让下人们看见……”

“好!”岳少安大步踏出,哈哈笑道:“这么说,不被看到便好了。那么我们回房……我的凝儿一定等急了,我们现在便去……”

“没羞……”

岳少安此刻看着怀中风韵迷人的娇妻,胯下之物都能顶住一个百十来斤的人了,那里还顾得上什么羞不羞,快步便行入了房中。回脚“咣!咣!”两声便将房门踢了上去。

顾香凝挣扎,道:“现在还是光天化日,怎敢白日宣/淫,传将出去……”

她的话还未说完,岳少安便狠狠地在她香唇上吻了一口,道:“你夫君怕过什么,别说光天化日,便是深更半夜也是敢的……嘿嘿……”

顾香凝早知道他这人遇到这种事便没脸没皮,早已经习惯了,便也由着他去了。

岳少安不由分说便将怀中娇妻放在了床上,探手一拉,床帘落下。这一方小天地中,便只有他和她两人了。

岳少安的手很是娴熟地上下游过,很快便将顾香凝的衣衫褪去,连同鞋袜都亲手脱了下来。动手异常轻柔,但是速度却是极快。

待到两人“坦诚相对”之时,顾香凝已经是肌生红晕,溪水潺潺,动情不已。岳少安轻轻吻着她,缓缓地俯身而下,“剑”“鞘”相合。

吟声、喘声,轻轻飘出,那青涩的少女一旦变成美韵少妇,更是妙不可言,之让岳少安飘飘欲仙,几欲飞升而去……

第669章 潜在之危

翌日一早,岳少安搂着香暖如玉的娇妻从睡梦中醒来。昨夜征战不休的利器似乎意犹未尽,一大早便竖立而起,挺立在被窝之中,支起一个中军大帐,好似在昭示着岳少安即将出征一般。

昨夜间,那一声嘤咛,一声轻喘,潺潺浮水,渗透而出,浸湿薄纱,满入指间之时的感觉,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令人回味无穷。望着身旁的玉人,耸立而起的支帐梁柱不由地倾倒而去,又朝着身旁的娇躯靠了过去。

顾香凝面色红润,甜甜地睡着,小手本在岳少安的腰间放着,随着他翻身的动作滑落而下,径直跌落在了梁柱之上。只是如此之轻柔碰触,却让岳少安浑身倏然颤栗,低下头颅,顷刻间便埋入了那巍巍莲峰之间……

正当他打算再度挺枪复战之际。忽然,屋外侍女的声音响起:“帝师、夫人,卓岩大人求见。”

顾香凝其实在他翻身之时已经醒来,只是一直闭着眼睛装睡,听到外面的声音,睁开双眸,对着他轻轻一笑,随即说道:“知道了,让卓岩书房等候,帝师待会儿便去。”

外面的侍女走后,顾香凝抬起美眸满含浓意地瞅了岳少安一眼。岳少安大感吃不消,使劲地甩了甩头,微带怨气,道:“这个卓岩,一大早不睡觉乱跑什么。”说罢,在顾香凝的翘臀上轻轻拍了一记,道:“好了,你接着睡,这么早找我,定是有什么急事,我去看看。”

随着话音,他有些不舍地轻轻吻了一口怀中的人儿,起身穿好衣服,径直朝书房而去。

来到书房,卓岩正在门前焦急地踱着步子,看到岳少安过来,赶忙迎上,面带愁容,道:“岳先生,出事了。”

“嗯?”岳少安眉头一皱,瞅了卓岩一眼,不明白他所致的出事是出自了哪方面。不过,卓岩一向都是遇事不惊,这次如此着急,显然失态十分严重,因而,他也不由得加快了步子,道:“别急,到书房说话。”

两人快步来到书房,卓岩面色凝重,道:“昨日牛仁将军已经将队伍整合完毕,夜间派人去催领粮草,但是,那武启蒙居然拒不发粮……”

“啪!”岳少安一拍桌面,道:“这武启蒙好大的胆子。”说着,他扭头瞅向卓岩,双眼微眯,道:“这事你都处理不了吗?”

“岳先生,您有所不知。若但是一个武启蒙的话,我自然是能够处理的,监察司本就有着监管官员的职责,可此事涉及到了顾大人,便不好办了。”

“哪个顾大人?”岳少安刚刚问出这句话,便猛然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是顾章?”

“正是!”卓岩说罢之后,便闭口不言,他本不是一个愿意搬弄是非之人,更何况,顾章是岳少安的岳父,而且,顾香凝又给岳少安生了儿子。何况顾章现在还是宋师城文官之首,即便是他什么职务都没有,光凭岳小安的老爷,这么一条,便使得许多人不敢得罪与他了。

即便卓岩与岳少安的关系不同于寻常官员,但是,涉及到顾章,卓岩便也不好说出一些过分的话来。因此,只是将事实禀报之后,便住口不言,一切等着岳少安自己决断。

岳少安听着卓岩说的似乎轻描淡写,但是,第一时间,他便想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在宋师城中,一向都是以他为首的,但是,现在居然有人敢公然违抗他的命令。这代表着什么,便不是单单一个不听话的官员这么简单了。

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宋师城现在虽说名义上还是大宋的辖区,可是,任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说法,实质上,宋师城已经俨然是国中之国。这便是皇帝为什么要倾尽国力也要征讨宋师城的原因了,因为他不能容忍一个国中之国的存在,若不然,以皇帝的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征讨宋师城会带来什么后果。

而现在在宋师城中,居然也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尽管,此刻只有一个文臣违抗了他的命令。可是,谁有能肯定会不会有第二个。

一直以来,岳少安都重视武力,对宋师城中的文官体系全部都交给了顾章来把持,用意牵制的也只有监察司的监管了。

但是,很明显,监察司的监管也之能控制在下层的官员上,高层的官员,便不好监管了。毕竟,监察司的权利也必须有一定的限制,不然,这个集合了间谍和司法为一体的机构很容易尾大不掉。就算岳少安再怎么信任卓岩,也不能让自己的官僚体系中出现这么一个怪物般的存在,因为监察司不是卓岩一个人的,在他下面还有许多官员。谁能保证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这些人会不会腐化。

因此,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顾章居然能将文官体系把持如此之严。攻大理,自己必然会亲自带兵而去,若是自己离开了,那么宋师城中便会没有人能够节制顾章,到时候自己大军在外,城中若有变动,便会让大军限于万劫不复之地。此事的后果之严重,断然不是短短几言便能说清楚的。

岳少安沉默了下来,缓缓地坐会到了椅子上,手指敲击着桌面,一言不发。

卓岩看在眼中,又轻声,道:“岳先生,现在章初三带人去逼要军粮了,我已经让楚断魂和廖华去阻拦他了,不过,以章初三的脾气,恐怕时间稍长,便劝他不住,若是动起手来……”

岳少安倏然而起,深吸了一口气,道:“走!去看看……”

出了书房,两人翻身上马,快速地朝着事发之地而去。而此刻,这边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章初三手提巨剑,肩扛战斧,乘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身后带了五十个手下也是一个个膀粗腰圆,气势汹汹。

章初三一马当先,手中的巨剑直指前方,道:“奶奶的,让那老儿滚出来。老子没杀敌卖命,他在城中安然享乐,现在居然敢扣押老子的军粮,看老子不拍扁了他。”

“章将军,切不可造次啊。”廖华在马前都快将嘴唇磨破了,呶呶不休地道:“卓岩大人已经去找帝师了,一切但有帝师做主,倘若您如此莽撞,弄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可如何收场啊。”

“让开!”章初三怒吼,道:“那老匹夫忒也不是东西,老子今天定要让他尝尝斧头的味道。你是卓岩的人,老子不与你计较,你若是还拦着不放,就便怪我老章给你卓岩面子。连你一块收拾……”

“章将军,您怎么不听劝啊。”廖华有些着急地扭头看着楚断魂,道:“楚您也劝劝章将军,这、这可如何是好。”

楚断魂双手环抱在胸前,臂弯中抱着那把招牌式的黑色单刃剑,冷眼旁观着,听到廖华的话语,淡淡地道:“楚某不善此道,廖大人自便。”

廖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章初三,一甩衣袖无奈地“唉!”了一声,回首,道:“章将军啊,算是廖某求你了还不成吗?这帝师就快来了,您便不能等他老人来了做主吗?咱们都是同僚,怎可内斗起来,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

“呸!”章初三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道:“谁和那老匹夫是亲者,他就是老子的仇敌,今天不砍了他,老子誓不罢休。你快让开……”

“章将军啊……”

“你让还是不让?”章初三陡然睁大了双眼,握在剑柄上的剑也不由得紧攥起来。

廖华还在口苦婆心地劝着:“我说章将军……”

“呼!”章初三骤然出手,手中的巨剑平拍了过来。他虽然浑,却也自己谁是好坏人,故而,对廖华并未下杀手,但是,如此重的巨剑一旦拍在身上,轻者也要伤筋动骨,若是拍在要害部位更是一命呜呼的。

廖华那里能想得到章初三居然会真的对他出手,眼见那巨剑直奔自己而来,居然惊呆了,一时间竟是不敢动弹。那巨剑所带着的劲风扑面而来,刺得廖华面颊生疼,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忽然,后领一紧,整个人被猛地甩了出去。

原来是楚断魂眼见情势危急,故而出手相救。但是,将廖华甩出去后,那巨剑便直奔着楚断魂自己而来了。情急之下,他已经不及躲闪,不过,楚断魂毕竟和廖化不同,所谓艺高人胆大,看着巨剑已经尽在寸尺,楚断魂身子一转,手中的黑色单刃剑不及出鞘便朝着那巨剑点了过去。

“咔嚓——”

一声历响,黑色单刃剑上裹及的剑鞘瞬间便碎裂开来,四散而飞,暴露出来的剑人在阳光下黝黑深亮,一声轻吟,如同龙吟一般,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一股大力顺着剑刃直透臂膀,楚断魂面色一惊,急忙双手持剑,然而,依旧阻止不住那巨力,踏在地上的双脚被硬生生地推了出去。鞋底与地面急剧摩擦下,阵阵温热传了上来。

同时,那不断轻吟的剑刃也透过阵阵温热之意,楚断魂面色大变,寒铁所铸的黑色单刃剑居然会有温热传来,显然是因剑上所受之力奇大的缘故。

他面色大变,再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脚下连连挪步,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地面之上,每一次落脚,脚下的方砖都会碎裂开来,一脸倒踏着行处七步有余,也连着卸了七次力,这才堪堪地接住了这一剑。

楚断魂心中惊骇莫名,对于章初三,他早已经有所耳闻,不过,在他看来,一个之修习外加功夫的人能有多大的力气,想来也是世人皆爱夸大其词,传得神乎其神。就好比自己这个杀手,在那些人的口中,好似能隔着百里,轻轻一口气就把人吹死一般。好像这世界上没有自己杀不死的人,但是,实际情形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大,有好几次,在暗杀中,都险些丧命。故而,他对章初三得确是轻视了。轻视的代价,却是让他差点被一剑拍飞。

章初三也并不想表面上那么威风,他那威风凛凛的一剑,到最后却感觉自己的力气恍似泥牛入海,奇异的消失了一般,那感觉,就像猛地一拳捣在了几丈厚的棉花上,浑不受力。这种感觉,他以前还从来没有体会过。不禁诧异地望向了楚断魂。

恰在此时楚断魂也朝他望了过来,两人目光相触,楚断魂的眼中多了一丝凝重之色,而章初三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燥热的火光,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忽然,章初三哈哈大笑了起来:“有意思,有点意思……”说话间,他将手中的巨剑甩向了身后皮制的剑鞘之中,双手握紧了战斧,高声,道:“好本事,再来!”说罢,斧头倏然而起,猛地朝着楚断魂的头顶劈落了下去……

第670章 午时问斩

战斧不必巨剑,其杀伤力更甚,加之章初三由以斧法擅长。如此全力挥出,带着斧头本身的重量,其力度可想而知。

楚断魂眼见声势骇人的巨斧劈头而下,心知不可力挡,当即疾速后退,朝一旁躲去。那战斧擦着他的衣襟划了过去,“砰!”一声巨响,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楚断魂一退之下,便再度冲上,脚掌踏着斧背径直朝章初三冲了过去。

章初三豪气大发,手握斧柄,双膀绞力,猛地大喝一声,竟是连人带斧子一起提了起来,骤然朝着上空挥去。楚断魂脚掌在斧背上一点,身体腾空,头上脚下,黑色单刃剑直奔章初三刺落。

章初三掌中大斧挥舞起来,却也颇不含糊,加之楚断魂一开始就已经失了先机,处处都被他所压制,故而,这一剑看似凌厉,却也并不能给他带来真真的威胁。

看着单刃剑直奔自己刺来,章初三大叫一声:“来得好!”手上却不怠慢,战斧直迎而上,平拍着朝楚断魂打了过去。

楚断魂身在半空之中,本来便有些托大,毕竟高手过招,身在空中的话便会因无处着力而受制于人,很容易形成被动挨打的局面。

章初三虽然浑,但是,一身本事却不是吹出来的,在先前的交手中,他已经看出来对方的身手极为敏捷,便是眼见对方已经跃如半空,却也不敢大意,故而,战斧挥出之时却不是用利刃劈砍,而是平拍了过去。果然,这种战法顿时让楚断魂吃了一个暗亏。

原先他跃入空中,便是有些托大,想以自己敏捷的身手迅速将章初三制住,因为,武功到了他这个境界的人,想要在空中挪上尺许距离还是办的到的,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章初三居然用斧面来及,这却是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章初三战斧的斧头不同于一般,整个斧头极大,横拍而来恍似一个磨盘朝着脑袋打下来一般,强大的压力瞬间便让楚断魂觉得有些措手不及,然而,事已至此,便是他武功再高,身手在敏捷,也不可能在空中将身体横移如此之远的距离。因而,这一斧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楚断魂当机立断,一咬牙,再次将直刺而下的黑色单刃剑斜移尺许,剑尖再次与斧面接触到了一起。

“嗡——”

剑刃因巨大的反作用力轻鸣了起来,楚断魂的身体如同脱弦的利箭一般,骤然被拍飞了出去,朝着一旁的高墙突飞而去,“砰!”闷响声中,楚断魂身落之处轰然倒塌,灰尘荡起,将周围方圆两丈的范围尽数遮挡了起来。

廖华看在眼中,额头上冷汗阵阵,这可如何是好,自己奉命与楚断魂前来劝架,反倒是成了打架的,这还不算,楚断魂居然被一斧头拍死在了这里。这可怎么和卓岩大人交代。情急之下,廖华猛地朝着那坍塌之处冲了过去:“楚大人,楚大人……”他口中急叫着,脸上的神色异常难看,都快哭出来了。

与廖华脸色一般难看的,还有被护卫护在后面的武启蒙,这老头当初也是听了顾章的意思,将粮草延缓一日,好逼着岳少安把征伐大理的事押后再议。那里晓得会引起如此严重的后果,现在突然死了一位监察司重臣,那里是他吃罪得起的,想到这里,他的脖子都似乎隐隐发凉。

章初三看着廖华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大光头,喃喃地道:“这小子好像挺能打的样子,这样就完事了?”

突然,尘土之中一声轻吟倏然而起,黑色单刃剑率先破开尘土直飞而出,紧接着,楚断魂的身影骤然出现,速度之快,几乎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身影,直觉得一道黑影飞过,再望之时,楚断魂已经出现在了章初三的身前,那黑色单刃剑紧贴着章初三的脖子,阵阵寒气透体而入。

章初三的脖颈上已经出现了一道小血痕,紧贴着动脉血管,只要剑刃再往前挪动分毫,他便断难幸免了。楚断魂双脚踏在那垂落地面的斧头,手握剑柄,冷冷地看着章初三,一动不动。

章初三也看着他,嘿嘿笑道:“果然好本事,老子不是对手,要动手便快些……”说罢,双眼圆睁而起,猛地回视了过去。

“快快住手!”一声高喝传来,却是卓岩和岳少安到了。卓岩眼见楚断魂和章初三打了起来,不及细问,便急忙出言阻止。

其实,楚断魂本也没有杀心,不然章初三此刻早已经身首异处了。不过,先前章初三连番逼着他吃了许多暗亏,却也让他心中隐怒,故而,出了全力,将他制住。此刻听到卓岩的话语,刚好有个台阶下,便收起了剑,缓缓地退到了人群旁边,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了。

岳少安策马上前,淡淡地看了章初三一眼,道:“谁让你来的?”

章初三一看是岳少安顿时没了脾气,道:“帝师,这事可不能怨俺老章啊,那老匹夫欺人太甚,军中已经无粮,派了军士催要粮草,他居然不予发放。帝师早已经说过,克扣粮草是要砍头的。军中律法若是治不了这老东西,俺这斧头却能治他……”

“你也懂的律法了?”岳少安白了他一眼,道:“滚回去,催要粮草有你这般做事的吗?怎地和监察司的兄弟打了起来?”

“这不是他们拦着不让俺揍那老东西嘛……”章初三大敢不服地回道。

“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回去后让张横来见我。”岳少安微一挥手,便再度向前而行,不再理会章初三了。

章初三弄了个没趣,心中虽然不甘,但是,在岳少安面前他却不敢洒泼,只好一扯嗓子,道:“奶奶的,今天便宜了那老小子。兄弟们,我们走……”

看着章初三离去。岳少安将目光朝着武启蒙看了过去。

接触到岳少安那带着寒意的目光,武启蒙急忙拨开护卫冲上前来,俯身拜倒:“帝师,属下……”

未等他将话说完,岳少安冷声喝道:“来人啊。将武启蒙拿下,午时问斩——”

第671章 修好

一声令下,众人皆惊。帝师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不是都很温和的吗?武启蒙怎么说也是宋师城的忠臣,怎么说斩就斩。惊疑不定中,竟是没有一人上前求情。就脸武启蒙也是脸色骤然刷白,忘记了讨饶。反倒是卓岩看着这个局面微微一惊,道:“岳先生,这武启蒙虽说此次抗命,但是,以往时节办事都很得体,是个干吏能臣。大军出发在即,正是用人只是,此刻斩杀,着实可惜,可否留他一命,让其悔过……”

岳少安默不作声,不置可否。一旁的侍从已经站立在了武启蒙身后,一时之间却不知该不该将他拉下去。这个时候,武启蒙也反应了过来,急忙磕头如捣蒜,道:“帝师饶命啊,属下知罪了,属下罪该万死,只求帝师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网开一面,法下容情……”

岳少安面色铁青,充耳不闻,背过身去,道:“拉下去……”

话音刚落,忽然,一骑拨开人群径直冲了过来,马上之人挥鞭如雨,待到距离岳少安不远之处,他也不停马,将马猛地调转,自己霍然跃了下来。只是,他的动作并不十分敏捷,可见不是什么武功高手,因而,落马之时,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头下脚上地跌落下来,在地上翻滚出一段距离,直到撞上武启蒙之后这才停了下来。武启蒙本就年老体弱,被他这一撞,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脑袋磕子啊地面之上,顿时血流如注,连那花白的胡须都被染红了。

那人也不及管其他,一骨碌爬了起来,身上已经是多出血痕,半张脸布满了鲜血,他“梆梆梆!”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只磕的脑门上皮肉破裂,还沾染着些许沙粒,这才泣声道:“帝师开恩,家父年老糊涂,属下已经早不久前将粮草送到了军营之中。还求帝师免老父一死,又属下代罪受罚……”

岳少安看着身前并排跪着的两个浑身是血的人,不由得眉头皱起,侧身对卓岩问道:“这是何人?”

卓岩看了看,道:“这人叫武汉然,是武启蒙的独子,也是他的副手,倒是颇为能干,是个人才。”

岳少安点了点头。朝那武汉然望了过去,心中思量起来。现在出军在即,正是人才匮乏之时,原本他想的是将那武启蒙斩掉后,让其副手接替,现在看来,这武启蒙倒是不能斩了。思索一会儿,岳少安轻叹一声,道:“武汉然,军粮你已经送到了?”

“是!”武汉然郑重地回道。

“哦?”岳少安淡淡地望着他,道:“这是为何?你父不是压着粮草不予发放么?”

“回帝师!”武汉然恭敬地道:“天刚亮之时,牛仁将军便派人前来提粮。当时家父说粮草未能齐备,请牛仁将军隔日再来。属下知晓后,怕军中的各位将军误会,便急忙筹集好,送了过去。那里知道还是晚了些。在属下送到粮时,才得知章将军已经离开,前来催粮。属下便急忙赶来,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事已至此,属下也不敢为父亲开脱。只求帝师念在家父一直以来都对帝师忠心耿耿的份上,绕家父一命……”

岳少安紧紧地盯着武汉然,目光似乎要穿透他的身体看透他的心中所想一般。武汉然低着头,偶尔抬眼接触到岳少安的目光,便急忙移开,不敢与之对视。

良久,岳少安才轻声,道:“好吧,念在你一片孝心,又能及时补过。便饶他一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免去武启蒙的一切官职,禁足成县,终身不可离开半步!”说罢,岳少安调转马头,缓缓而去,卓岩对廖华使了一个眼色,便紧跟了上去。

武家父子跪立当场,脑袋磕的地面砰砰直响,千恩万谢。廖华在一旁看着,不住的摇头,这是何苦呢。他上前将两人搀起,唤来手下为二人包扎好了伤口后,对武启蒙,道:“老大人,您好生修养便是,其实帝师此次也不是针对您个人,只是这宋师城中,敢将帝师的话搁后,遵从别人的意思办事,这很不好。帝师这是在敲山震虎啊……”

武启蒙身子猛地一怔,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廖华。

廖华又道:“老大人放心,帝师不会为难你的。看帝师的意思,是想提拔您的儿子,您切勿再惹帝师生气,不然……”

“唉,廖大人放心吧!”武启蒙摇头叹道:“老朽现在已经是一个无用之人,那里还会有什么心思。只想安度残年,临了不用身首异处也便是了……”说罢,他神情有些没落地朝着府邸中行了过去。武汉然过去相扶,却被他推开了去。

廖华赶了上来,对武汉然,道:“安顿好了老大人,便进来来见帝师……”

武汉然回过头来,问道:“廖大人何处此言?”

廖华讳莫如深地笑道:“这个你就别问了,待会儿自去便是了。”

“廖大人莫不是能猜透帝师的心思?”武汉然有些吃惊地问道。

廖华急忙摆手,干咳了两声,道:“武大人切莫这么高抬廖华,在下那里有这本事。这是卓岩大人吩咐的。”

“在下明白了!”武汉然点了点头,一报拳,道:“多谢!”

“都是同僚,都是为帝师效力,没什么可谢的。”廖华客气地道:“那武大人先忙,在下便不打扰了。”

“廖大人请便……”

这边廖华交代好事情后,便急急地回去复命。

路上,岳少安与卓岩并肩而行,岳少安眉头一直紧锁着,良久,轻声问道:“武汉然这个人,你怎么看?”

“此人可用。”卓岩道:“现在城中这方面的能吏很是缺少,一时之间又找不到一个了解情况,办起事来可以得心应手之人。而且,留着他也是给一干老臣们心中留出了一分底线。所以,我觉得还是继续用他,将他扶正,接管武启蒙的职权。不过,这之是我的个人看法,用于不用,还得岳先生自己决断。”

岳少安轻声一笑,道:“这个人很聪明。方才他短短几言,便将抗命说成了无能,虽然同样有罪,这罪责却是小了许多。这样一个人,若是用好了,是一大助臂,用不好的话,却是一方祸害。好吧,便按照你的意思,用他,不过,你要时刻注意他的动向。切莫出了什么纰漏……”

“是!”卓岩点头答应,随即又面带疑惑,道:“岳先生,您将那武启蒙发配到成县,这是不是有些冒险,我们就要与大理开战了。那成县又紧贴着大理国,万一被他们的探报得知了消息,从而将武启蒙抓了起来。那么,凭他主管钱粮的这些经验和讯息,大理那边就能推算出我们的粮草数目,这对大军西征有害而无利。是不是……”

岳少安摇了摇头,道:“不必!文成方现在在那里?”

“文统制这几日不在军营,好似在购置军械和棉帐,按理说军中不缺少这些,用不着如此之极。不过,大战一起,这些物资必然会紧缺起来,而且,到时候价格也会高涨,未雨绸缪倒也是对的。”

岳少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两人缓缓地朝府邸中行去。忽然,前方一匹快马来报,杨凡派人来修好了……

岳少安与卓岩均感诧异,急忙朝府中赶去……

第672章 高崇归来

宋师府中,会客厅里茶水奉上,一边从位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左袖空空,面色平淡,双眼紧闭着,面色很是苍白,一言不发。而在他一旁的另一人却是神情之中带着些许焦虑,正是杨凡手下得力的副将——姚方。

姚方此来却也是迫不得已,皇帝与岳少安修好的举动已经令他们心生警惕,深怕皇帝以岳少安为外援,引兵攻去汴梁。虽说杨凡还未和皇帝撕破脸,但俨然已经成为了一方诸侯,形式比之未交战前的宋师城更加紧迫。而他又与岳少安接下了杀妻之仇,想要言和恐怕是不易了。

但是,杨凡虽知晓其中困难重重,却并不打算放弃,因为现在还不能与岳少安开战,一旦开战,那么就是鹬蚌相争,不管他和岳少安谁能取胜,最后得意的必定是皇帝。他素知岳少安是个性情中人,有时候做全凭自己的性情而来,不然,也不会只带几千骑兵追杀自己导致差点没生擒活捉了。

而且,他现在手中本以为质的高崇在此刻却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多次拷打下,高崇均是一言不发,想要从高崇这里得到宋师城的机密情报显然是不可能了。甚至到后来,高崇干脆绝食不吃不喝,若不是每每使人强灌一些稀食进去,现在早已经死了。不过,即便如此,如今的高崇已然瘦的只剩皮包骨头,整张脸都塌陷了下去。

得知岳少安已经回到宋师城后,杨凡便不打算再与他把恶交延续下去。若是高崇再死在自己的手中,杨凡不知道那里还有与岳少安回旋的余地,思之再三,也找手下谋士商讨过。有人建议将高崇送给皇帝,将这烫手的山芋转嫁给他人,好让岳少安怒火迁移。可姚方极力反对,先不说皇帝之奸诈断然不会中这种伎俩的诡计,便是皇帝真的中计了,岳少安对杨凡只会更加痛恨,想比之下,断然不会率先和皇帝开战让他们得利的。把别人当成傻子,自己便是最傻的那一个了。故而,姚方请命,愿意亲自送高崇归来,从而达到双方修好的意图。

杨凡深究其利弊得失后,觉得以姚方此法最为稳妥,故而便听从了他的建议,命他将高崇送了回来,同时准备了金银绸缎,美酒美女以作帝师回府之贺。

不过,姚方自从来到这里后,见到那些昔日认识的将士们都对他十分仇视,若不是不知道岳少安是什么意思,早已经一拥而上将他砍作肉泥了。那些将士们都是如此,那么岳少安会如何呢?这一点让他心里没底了,当初自告奋勇之时的一腔热血,也被这满含杀意的冰冷目光一度降温下去,从入城到宋师府,屁股和椅子接触到现在,已经是让他浑身冰凉,焦虑万分了。

一路之上,姚方都刻意与高崇亲近着,不时提起那青山之时共抗金兵的旧情,不过,高崇一直都是冷淡不言,虽说回途中高崇已经不似在开封汴梁之时那边不吃不喝不言不笑,甚至美酒好肉顿顿都吃的不少,也偶尔说些话,不过,面对他时总是带着一丝怪异的笑容,在姚方开来,比他先前那死人脸还让人不舒服。

热脸贴着高崇的冷屁股,时间久了,姚方都决定自己脸上好似带了一些屁股的味道一般,让他心中大感不爽,到后来,两人的话便渐渐的少了,发展成了眼下的这种模样,高崇紧闭双目,面对他之时,直接将至忽略。即便回到宋师府依旧如此……

姚方瞅了高崇一眼,便没兴趣再瞅第二眼,这一项策略是他力排众议提出来的,若是半道打了退堂鼓,那么回去之后,他还有何颜面,地位恐怕也会大不如前,故而,他只能硬着头皮等下去。

时间在他这里过的异常缓慢,在等岳少安的这段时间了,他的身体好似异常不适,虚汗直冒,肠胃翻滚,浑身没有一处地方是对劲的。他已经抬头看了不下白次窗外的太阳,却均感没有便宜分毫,好似这时间凝滞不前一般。就在他心中不耐,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之时,岳少安却和卓岩缓缓而来,出现在了会客厅的门前。

姚方看到之后,疾步行了过去,行礼,道:“下官见过帝师!”

岳少安轻轻额首,带着笑容,道:“不必多礼,里面说话。”说着回身对一旁守着的侍女,道:“看茶!”说罢,他径直朝里面行去。

会客厅里一直如同老僧入定般的高崇,听到帝师二字后,霍然睁开了双眼,朝门前望来,当他看到岳少安那渐渐行入的身影,依旧是一身白衫,上面绣着金丝图案,腰间只一条玉带,不装其他装饰,身形修长下,高大的身影高出了身旁的卓岩近一个脑袋。那熟悉的身影,让他恍如隔世一般,高崇那许久不含情感的双目中骤然浸满了泪珠,霍然便站起了身来。

岳少安当然也看到了他,两人相似之下,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随即轻微地点了点头。

高崇会意,强忍着心中的激动,缓缓地坐了回去。又望向了卓岩,卓岩双眼也已通红,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

高崇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岳少安当先行至中间座椅上从容坐下,待到卓岩紧挨着高崇坐在下首处,这才招呼姚方落座。姚方只能坐在了卓岩对面。在宋师城中,卓岩的职权和地位远高于高崇,但是却落在高崇下首,他若是坐在高崇对面,便显得对卓岩不敬,故而,只能与卓岩对坐,如此一来,却显得比高崇矮了几分。先前还是阶下之囚,现在却将自己压了一头,这种感觉让姚方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人生便是如此的戏剧性,有时候无奈起来,也只能硬着头皮扛着。

他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一来是缓解一下自己心中的不适,二来也好引起岳少安的注意,待到岳少安朝他望了过来。姚方拱手,道:“这次奉命而来,一来是受上差遣,二来也是多年未见帝师想特来探望,以前承蒙帝师教诲,在下感激不尽,一直都想着再度聆听帝师教诲之言,只耐公务繁忙,却是有心无福……”

姚方本来觉得自己这几句开场白说的很是得体,无形中将杨凡的地位与岳少安划了等号,而且还给岳少安戴了一顶高帽,试问谁人不喜欢听好话。然而,他刚刚说完开场白,正要进入正题之时,岳少安却哈哈一笑,道:“姚方啊,说来也是,难得你有这份心。这有何难,既然如此,那你这次来了便不要回去了。咱们好好的聚一聚,高崇汴梁一游,想来你们也十分款待,今次玩够了回来。也必然得回礼感谢,进一番地主之谊了。也得像你们那般盛情地招待他一样,反过来招待你一番不是?”

高崇本已经因卓岩的举动很是感动,听到岳少安如此之说,心中更是感激莫名。他被虏去汴梁,那是战俘,便是回来也带着耻辱,没想到岳先生竟然丝毫不提此事,还当即如此,这些话听起来好像在稀落姚方,实际上却是说给他听的,让他不必为此事所辱。那一句“高崇汴梁一游”直击到了他的心里,让高崇一时之间很想扑在岳少安的膝下大哭一通。不过,他明白此地不合时宜,故而,只是感激的看着岳少安并未说什么。

此刻,高崇本因被俘后变得有些阴暗的心理也好了许多。而姚方却与他是皆然相反,心中苦不堪言,本来自己这一记马屁拍的很到位,却没想到拍在了马腿上,被反踢了一脚。让他胸中憋闷,却又不好反驳,岳少安既然敢如此说,自然是不怕他不快的。若是触怒对方,被砍了头去,岂不冤枉,到时候自己便是高呼几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或者是“不斩来使”又有什么作用。必然落得个死后成为别人的笑料。听岳少安的话音摆明了不承认高崇是被他们掳去又送还的,自己若是一再坚持这一点也太过无意。事实摆在面前,何必在话语上较真,故而,他强忍着心中的憋闷,道:“多谢帝师厚爱,只是姚方现在身在军中,已经不是当初的姚方,纵然有心,却也是因公事繁忙分身不暇……”

岳少安单手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耐着性子听姚方把话说完,猛地抬起眼皮,道:“姚方,你以前在我手下做过事,应该明白我的性格。直说吧,杨凡让你来做什么?若是只是逢迎拍马,你的功夫着实差了些,还让杨凡换了人来吧。”

姚方一愣,随即拱手,道:“帝师快人快语,那么在下便直说了。杨凡将军此次命我前来是想与帝师从修旧好,毕竟当初……”

“够了!”岳少安骤然一抬手,道:“杨凡打的什么算盘,我已经明白,你不用多说了。从修旧好,说的轻巧,杀妻之仇,围攻之恨,就这么简单便能解决吗?别说这些没用的,直接拿出你们的诚意来吧。”

姚方没想到岳少安会这么直接,此次前来,他也想过,想要与岳少安言好,必然得有些代价,故而,杨凡此次给他带来了一万两黄金让他做上下大殿之用,之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做这些事,就被岳少安逼到了这个地步,随即咬牙,道:“好吧,那么在下也就和帝师交个实底吧。这一次,杨凡将军命在下献上黄金万两,略表心意……”

“黄金万两……呵呵……”岳少安轻声一笑,道:“好大的一笔钱财。姚方,我宋师城像是缺钱的地方吗?”

姚方深吸了一口气,道:“宋师城之富足,天下堪比,故而,金钱对于帝师来说并不重要,不过,在下先前已经说过,这之是见面之薄礼。在下在来之前,已经命人在川蜀境内收购了十万担粮食,这份礼不知帝师还满意否?”

岳少安还未说话,卓岩率先便面露惊讶之色,眉目急转,惊疑不定,张口欲言之际,却见岳少安淡淡笑,道:“如此还能见着一点你们个诚意。好了,你回去告诉杨凡,想化解仇怨,岂能如此简单。且不说杀妻之仇,便是这一些黄金和粮食也想买走我那么多死伤将死的性命吗?他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粮食和黄金我收下了。我也会给他些时间,让他亲来请罪。你去吧……”

“这……帝师……”

姚方被噎了回去,还待说些什么,岳少安却已经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他无奈,只好起身告退,临走之时,却又道:“帝师,这次来在下还带了许多北国丽人,杨凡将军命在下一定要当面献于帝师,还望帝师笑纳……”

岳少安捏着下巴,想了想,道:“好,把人带上来吧!”

“是!”姚方点头,行至门口,和随从说了一声,不一会儿,便见十多个女子缓步而上,面挽青纱,眉目如画,身影轻行间,翘臀柳腰,加上那半隐半露间薄纱衣裙,更是诱人非常,其中有几人身形之火辣直追龙夫人,当真个个皆是尤物……

姚方看着岳少安一脸满意之色地笑纳后,这才心情稍缓,退了出去。岳少安又喊人带他去见文成方交割粮食金钱去了。

待到姚方离去之后,岳少安便命人将那十几个风姿卓越的女子带到了后院交给了阮怜梦了。卓岩眼见此举,眉头紧皱,道:“岳先生,杨凡如此做太过领人不解,那些送些金银细软还说的过去,他这般大肆地送军粮,却太过可疑了。”

岳少安看着北方的天际,道:“杨凡这是做给皇帝看的。他现在还不敢与皇帝撕破面皮,又怕皇帝毫无顾忌地对其用兵,故而,如此做好让皇帝以外他和我们已经没有了间隙,让皇帝不敢轻动。而且,那粮食也不可能是现在收购的,依我看,他早已经命人在川蜀之地收购了粮食,本来是给自己所用,只是现在皇帝已经对他严加戒备,粮食不可能送运的回去,这才做了顺水人情……”

卓岩点了点头,却又欲言又止。岳少安看着他,轻声一笑,道:“你是在担心我收得那十几个女子吧?怕我沉迷美色?”

卓岩摇头,道:“岳先生的为人我是知道的……”

“呵呵……”岳少安笑道:“放心吧。杨凡既然送人来,我不收的话,便会让他心生顾忌,但是,他送来的女人,却也不能不妨,古来多少豪杰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的。我之所以没上雨倩去管束而交给了怜梦,以你的聪明还看不出其中的缘故吗?”

卓岩恍然,道:“是了。怜梦师母性情刚烈,知晓是杨凡送来的人,必会严加看管……”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这些女子原本我可以赏给众将的,但是,一来,大战在即,不可让他们沉迷女色。二来,这些女子到底什么来历,我们一无所知,不得不小心对之,还是让她们待在后院吧!”说罢,岳少安将目光投向了高崇。

高崇一直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听他们说完正事,这时才泣声上前,喊了一句:“岳先生……”之后,便是泣不成声。“噗通!”一生跪了下去。

岳少安急忙将他扶起,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说着,看着他那空空的袖管,不知怎地,心中也是一酸,双眼有些泛红。

三人直到此时才真情流露,叙述着离别之情。良久后,卓岩摸了摸眼泪,笑道:“好了,好了!高崇你还是那般没用,男子汉哭什么哭,今夜我们好好的喝一杯,给你接风……”

高崇重重地点着头,只晓得连声称“嗯!”

岳少安抓着两人的胳膊,道:“何必等到夜间,现在刚好该吃午饭了。现在便去……”

饭桌之上,三人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岳少安便让卓岩将自己打算对大理用兵的事说与了高崇听。高崇只是听着,却并不发表任何看法。

这一顿饭一直吃了两个时辰,方才罢了。高崇微带着几分醉意,那干瘦的身子看起来好似被风轻轻一吹便会飞走一般。不过,一双眼眸之中却满是兴奋之色,看得人辛酸之余,却也多了几分感动。

大战在即,下午还有许多公务要忙,故而,岳少安和卓岩均没能多饮。将高崇送回去之后,岳少安与卓岩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后,道:“我要去见一个人。张横和武汉然那里,你去将我的意思转达给他们便好。”

卓岩知道岳少安要去见谁,因此,并不感到诧异,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岳先生放心。”

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这些日子幸苦你了。”

卓岩摇了摇头,道:“岳先生切莫如此说。卓岩早已经视岳先生如师如父。能得到岳先生的信任,卓岩肝脑涂地……”

“好了,好了……”岳少安一摆手,笑道:“你的心意我明白的……你去吧……”

卓岩行了一礼,随即离开。

岳少安缓缓地踱着步子,心中道:“他现在应该已经在等着我了吧……”

第673章 三条腿俱在

北归的路上,姚方化作普通商旅的模样缓缓行着。虽说现在岳少安已经回到了宋师城,而且也与朝廷言和,使得缉拿通告和沿途的差役们都撤了去,但是,面对宋师城这个以军事和商业起家的特殊势力,宋氏朝廷还是戒备很深,距离宋师城约两百多里之外便有了驻军,因此,姚方不想与他们有什么接触,便绕道而行,转从小路而去。

一路上他的心都安定不下来,此次造访宋师城不可说是一无所获,可总让他觉得收获与付出不成正比。送去这么多东西,居然只换来了岳少安一通警告的话语。让人好生憋闷,然而转念一想,却又似乎不完全是这样。马车中,姚方绞尽脑汁地将所行而得到的利益最大程度地扩大化着,好回去能够顺利交差,为了这些,使得他的脑袋异常得疼。好在,回去的路途还有远,他还有是时间……

憋闷中,姚方不由得想起了高崇,这个与自己一路同行,话语却不多的小子。他应该比自己的心情好的多吧。姚方忍不住叹了口气……

姚方的想法很是正确,此刻高崇相比在汴京的生活,简直像是回到了天堂一般。小院中,李青琴依偎在高崇的怀中,脸上尤自梨花带雨,双目红肿着,显然是刚刚哭过。高崇单臂搂着他,面上带着欣慰之色,手掌轻轻地在她臂膀上摩挲着,异常亲昵。

“你瘦多了!”哭了许久,李青琴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直面描述高崇形体的话语。

高崇笑了笑,岳少安的一番举动已经让他因被囚禁而产生的阴暗心理好了许多,加上小娇妻的温存,使得他本来乐观的性格再度回到了身上。接触着妻子含情脉脉中带着担心和心疼的眼神,他觉得很满足,轻声言道:“瘦些好,这样丢弃了不必要的肥肉,身手便更灵活了。以后你再踹我下床的时候,我也能主动跳下去,屁股上不用再挨上一脚了……”

听他说的幽默,李青琴忍不住露出几份笑意,随即脸上便再度挂满了泪珠,泣声道:“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前都是我太任性了……”

“嘿嘿……”高崇大手将她搂得紧了紧,看着她如此怜人的模样,不禁心中一荡,道:“没有,没有……你知道相公在汴梁之时曾几度都想就此了结了自己算了,但是,每每让我打消这个念头的,便是你那小脚,每次,我一想到它,心里就暖暖的,就想着一定要回来见着你……”

“相公……”李青琴猛地放声大哭了起来,双手抱紧了高崇。

高崇依旧笑着,道:“不要哭了。你看眼睛都肿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再说,相公不是好好的吗?脑袋还在,还能亲老婆,还能和老婆说话,最重要的是三条腿俱在……嘿嘿……”

李青琴没有因高崇刻意佯作轻松的话语而停止哭声,哽咽着道:“可是,相公你的胳膊……”

“胳膊?你是在说它?”高崇扭头看了看空空的袖管,笑容微微一敛,正荣道:“左臂没了没什么。我还有一条胳膊,还可以抱老婆。再说,岳先生、卓岩他们并不认为我丢了一条胳膊便与以前有了什么区别。他们没有当我是个废人,所以,我也不会当自己是个废人。我相信我的妻子也不会的,是吗?”

“嗯嗯!”李青琴重重地点头。

高崇复又展颜而笑,道:“娘子,我想去一趟大理……”

李青琴抬起了头,摸了摸眼泪,道:“刚刚回来便又出去,去大理干什么,再说你现在身体这么虚弱,怎能长途跋涉,是不是岳先生交待给了你什么事,你不好推迟?让我去说,你和卓岩同样是岳先生最亲近的学生,岳先生不能厚此薄彼……”

“别瞎说……”高崇沉声微喝,面带些许不愉之色。但是,看着妻子泪眼婆裟的模样,便又目光一柔,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此次绝非岳先生的意思。今日岳少安告诉他有意攻去大理,可是,别看我们宋师城兵强马壮,再加上岳先生是当时名将,众将们都信心十足,好似大理一攻便克一般。其实,这也难怪他们,当初金人凶悍如斯,却也被岳先生打的大败亏盈,可是,他们没想过,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当初面对强大的金兵,我们有整个大宋做后盾,粮草军械上可以源源不断送到,而且,兵力上还有多处大军牵制着金国,其实,打赢金国岳先生固然功不可没,但是,凭的绝不仅仅是他个人。所以,当我们面对杨凡的时候才会惨白,这些并不如表面上那般……”

说着,高崇轻声一叹,道:“我在汴梁时想了很多。当时我也和他们一样认为的,觉得杨凡取胜从属侥幸。是趁我宋师城空虚钻了一个空子。可是,仔细想过之后,发现这里远远不是如此简单。这次失败的主要原因还是我们的兵力不够,再加上宋师城之是弹丸之地,没有回旋的余地,这才造成了最后失败的结果。所以,要攻去大理断然不是那么容易的。大理即便兵力不如金国强盛,甚至比大宋都差的远,可毕竟也是一国,而且段易明这个皇帝做的也算尚可,大理近些年来国泰民安,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若不采取特殊战法,很难取胜,故而,我才想自己去一趟大理,为我们多争取些机会……”

“这些,你告诉岳先生不就好了,我想岳先生一定有办法的。”李青琴还是有些担心地说道,在她的心中依旧不想让高崇刚刚回来,便再度离开,而且,高崇虽然没说,但是,宋师城即将对大理用兵,那么,高崇此去必然会身居险境,自然不必说的。

高崇呵呵一笑,道:“你以为我想到的东西,岳先生会想不到?如果岳先生没有想到的话,他也就不急着对大理出兵了。现在,岳先生最想对付的其实是杨凡。只可惜杨凡远在汴梁,我们要对杨凡用兵的话,就必然要经过大宋的腹地。且不说皇帝那边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便是真的将杨凡攻下来,宋师城到时候也不可能存在了。岳先生虽说报仇心切,可也不能为了一己仇恨而将宋师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要知道,宋师城现在已经不是岳先生一个人的了。故而,岳先生只能先攻去大理,以图长远。”

李青琴有些疑惑地道:“岳先生怎么不攻去大宋呢?杨凡虽然胜了,可是皇帝却败了,而且,在北面有金人和杨凡牵制着。现在不正是攻去大宋的好机会吗?”

“那里有你想的那般容易。”高崇摇了摇头,道:“攻去大宋?若是岳先生也想你这般想的话。那宋师城便要毁在此间了。大宋看似最为羸弱,可是,你别忘了,我们宋师城是从大宋分离出来的。其中许多士兵在大宋还有亲戚,父母,兄弟。当初皇帝引兵来犯,作为自保我们可以奋力杀敌,可是,让他们反攻大宋,却与之不同了。而且,即便将士用命,我们真的能攻入宋地,可一旁的大理会是一种什么态度?他们出卖过我们一次,保不齐会有第二次,到时候反攻我们的后路我们该怎么办,再说,我们如果攻大宋,就逼着皇帝和杨凡再度紧抱起来,到时候,宋师城将多面受敌。前日之围,将再度重现。所以,如此是万万不可的……”

“可是……”李青琴还待说些什么,却一想不出一个反驳他的理由。

高崇宠溺地吻了吻她的额头道:“好了。这些事不是你该想的。我现在只有能为岳先生做些什么,才会觉得自己还不是一个废人,难道你连这一点都不让我做吗?”

高崇的话,像是一股暖风吹入雪地一般,让李青琴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看着高崇,似乎他除了较以往受了些,其他的都没有变,但是,又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不过,不管怎样,李青琴都感觉,现在的高崇,更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男人的成长总是伴随着痛苦,有时候是离别,有时候是眼泪,更有的时候是心痛。可高崇付出却是身体才伤残,只不过,这样值不值得,现在还说不清楚。

然而,有一点是肯定的。姚方与杨凡认为高崇已经是个废人,对谁来说均已无用,这却绝对是看错了高崇。

高崇对岳少安来说,绝对不单单是一个忠心的学生。他也正在努力地证明着这一点……

◆■◆■◆■◆■◆■◆■◆■◆■◆■◆■◆■◆■◆■◆■◆■◆■◆■◆■◆■◆■◆■◆■◆■◆■◆■◆

【停电一天一夜,今天下午才来,忙着赶字,刚刚出炉一章,便急忙奉上。墨墨埋头继续,兄弟们海涵……】

第674章 奇谋

岳少安长久以来均对顾章很是尊重,虽然以前因为他和顾香凝的事,也曾几度对顾章心生不满,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在他将顾章接来宋师城之后,便芥蒂全消,把顾章当做了最值得信任几个人中的一个。然而,今日的事情却让他陡然心生警惕起来。说来,顾章并不是岳少安的嫡系,以前岳少安一直都没将这个太过在意。毕竟,他知道顾章不会害他。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了,虽说岳少安明知顾章如此做并没有存着什么祸心,可是,政见不和所导致如此局面。若不是事情在没有扩大之前,便被卓岩获悉的话,一旦大军出征,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岳少安与顾章的谈话并不长,进去没多久,他便返身而出,从表面上看,好似只是去探望岳父一般。但是,便是这短短的时间里,顾章就被他推出了宋师城的核心之外。

不出岳少安的所料,顾章早已经看出宋师城与皇帝一战中所呈现出来的弊端,故而反对他向大理用兵。之所以没有提出意见,是想用温和的手段来影响岳少安。可是,他只看到了眼前的困难却没有想过以后宋师城的去向。

毕竟顾章虽说聪明一世,但是,他一直都是杭州知府,所辖也不过区区一地,长久如此,使得他的目光难免有几分狭隘,只能看到一城一地的得失,却不能放远展望。

岳少安所行固然有些冒险,倘若失败,又竖强敌,会使得宋师城困难丛丛,甚至因此而衰败,再没有崛起的机会。但是,岳少安知道,如果不行此险,那么宋师城依旧会衰败下去,也许比现在慢一些,甚至几十年内,只要有岳少安在,这宋师城依旧可以偏安一时。可是,这终究不是办法。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岳少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想抱着老婆睡个回笼觉就能满足的了。

现在,他的命运已经和太多的人联系在了一起。肩上的责任也愈发地沉重起来,再也不能以自己喜好来随性而为了。

回头再望了一眼那孤独的院落,岳少安的心中对顾章隐隐有着几分歉意。说起来,顾章也是为了他好,只是做法有些错误而已。自从自己将宋师城的内政交给他后,顾章一直都很是勤勉,现在宋师城能有如此繁荣的景象,与他的努力是分不开的。然而,自己却在这个时候剥夺了他的权利,难免有过河拆桥之嫌。不过,岳少安知道,自己必须狠下心来。倘若现在不狠心,回头两人的分歧会越来越大。

顾章这种人无疑是治世之能臣,但是,此刻看似太平的天下,却暗流涌动,很快便会变成乱世,乱世一到,他这种人只能是乱世之饭桶。

其实,古往今来,能做到像曹操那样“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的又有几人?这些饱学之士大多都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饭桶。也许,待到天下平定之后,岳少安会再度启用顾章,可是,现在却绝对不能用他了。

然而,顾章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却又是一个未知之数。思来想去,岳少安竟是有些觉得对不起这为老岳父了。

离开之前,他轻声换来一个侍从,道:“告诉凝夫人,让她有空的时候带少爷去看看顾大人。”

侍从答应一声。岳少安便再不停留匆匆而去了。

岳少安的书房之中,许久未出现的月夜再度路面,依旧是一身黑衣,不过,现在天气已然炎热,她的黑衣变成了黑色的纱织罗裙,窈窕的身段下,隐隐透出几分诱人的肌肤之色。

岳少安命他前去大理打探消息,她刚刚返回,还没来得及休息,便像岳少安汇报了一行的结果。大理那边原来早已经开始防备着宋师城了。尤其是东川郡早在岳少安刚刚返回宋师城之时,便加派了五万大家,而且上将徐成也被调访在此。

徐成是段易明手下最得力的将领,曾在平定景昽之时立下了赫赫战功,现在调他至此,无疑是对东川郡极为重视。恐怕段易明早在出卖岳少安之时便已经防着这里了。

岳少安听罢后,眉头紧蹙而起。取大理,必先取东川郡,这里是大理的粮仓之地,若是此处取下,对整个大理都极为震动。而且,可以解决大军深入粮草运送不济的难题。可眼下大理的动静,却让他头疼无比,毫无对策。

因为他知道,以现在宋师城的境况,自己是不能吃败仗的。若是出战失利,那么由上一场战争所遗留下的问题,会凸显出来,到时候再想攻去大理将会难上加难。甚至有可能就此兵败,一蹶不振。

岳少安翻看着地图,将目光留在了石城郡的位置上,然而,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石城郡虽也是产量之所,可此处与宋师城接壤之地,大多是山地,而且这里的城池关防多是易守难攻,想从这里打进去,伤亡比重。

至于再南边的最宁府,却要借道宋地了。且不说现在皇帝对宋师城还防范着,便是不防,如此大张旗鼓地借道,到时候也会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那么,出奇兵而制胜的方略将彻底的失败了。到时候自己面对的将是一个防御完善的大理过边境,如何攻的下来。

正值岳少安烦恼之际。高崇与卓岩却相伴而至。两人到来之时,月夜悄然退去。岳少安头也没抬便让他们进来。进入书房,两人看到岳少安正紧锁眉头盯着地图观看,心中都有了几分了然。

监察司的情报系统更为完善,而且月夜在调查大理情报之时也动用了监察司的力量,故而,卓岩对眼下大理的情况也很是了解。他自然知道岳少安为了什么发愁。

卓岩回头望了高崇一眼,又看了看岳少安,示意他上前说话。高崇却摇了摇头,冲着他努了努嘴。

卓岩无奈转过身来,抱拳行礼,轻声问道:“岳先生可是为了东川郡加派重兵之事而发愁吗?”

岳少安抬起头来,身手让两人坐下说话,随后才道:“嗯,段易明突然派徐成去守东川郡,显然是已有防备。看来,大理并不好取……”

卓岩摇头,道:“依我看,那段易明并不一定得知了我们要出兵的消息。他之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哦?”岳少安奇道:“此话怎讲?”

“岳先生您想。咱们在决定对大理用兵的时间是昨日。便是大理的情报系统比我们监察司还强的话,那也不可能这么快便作出反应。而且,据悉那徐成是早在半月之前便已经调防的,如此看来,段易明除非是未卜先知,不然,这兵绝对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至少,也不是因为知道我们要对大理用兵,才加强防御的。”

岳少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双眼一亮,道:“你们两个这个时候过来,难不成已有对策?”

卓岩站起身来,道:“我是没有的,不过,高崇好像有。”

岳少安将目光投向了高崇。

高崇抬头挺胸,轻咳了一声,又揉了揉喉头。卓岩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快些说。”

高崇怒视而回,这才扭过头来,嘿嘿一笑,道:“这个嘛……嘿嘿……”

第675章 白虎寨

书房之中本来很是紧张的势态因高崇的一番做作缓和不少。岳少安与卓岩本担心高崇失去一条臂膀,会就此导致他的性情改变,故而自从他回来均异常小心,深怕碰触到他的伤处。因为,受伤之人一般都是敏感的,尤其高崇还被幽禁在汴梁这么长时间。现在高崇的这个样子,倒是和以前的他没有太大的区别,这才令二人放下心来。

同时,他们感觉到高崇如此做,也是怕他们担心。三人之间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后,高崇这才打开了话匣子,道:“岳先生,卓岩先前所说已经道出我们现在所面对的困境和大理的态度,这与我的想法一般无二,我想岳先生也应该是如此认为的吧?”

高崇的话虽然啰嗦了一些,但是岳少安知道,三人的认知必须相同,这是一个前题,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谈话便也没有必要了,因此,岳少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高崇得到岳少安肯定的答复,满意一笑,道:“如此一切便都好办了。其实,我用的方法很是笨拙,并没有什么高明之处。笨拙到那段易明一眼便能看出是假的。甚至你们一定会认为是馊主意。”

岳少安与卓岩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他。这让高崇很是受用,不由得又挺了挺胸脯,道:“那便是遣使入大理,告诉他们,我们扬言要打大理,其实是为了迷惑皇帝,真正要攻打的其实是大宋。”

“嗯?”卓岩听罢,满脸鄙夷地瞅了高崇一眼,道:“果然是一个馊主意。”

岳少安却没有说话,而是低眉沉思起来,想了片刻,他才抬起头来,看着高崇,道:“你继续说下去。”

高崇笑了笑,看了卓岩一眼,道:“还是岳先生识货。”说罢,又神色一正,道:“这事看起来很是荒谬,不过,其中的关键要看我们怎么操作了。首先,出使之人一定要是一个岳先生在意之人,在宋师城有一定的影响力。其次,最好是与岳先生比较亲近之人,至少是那种可以得到宋师城机密之人……”

卓岩听到这里,已经觉得此法有可行之处,便点着头,突然插嘴,道:“如此说来,我去较为合适。”

高崇白了他一眼,道:“别把自己看的那么高好吗?以为宋师城除了你就再没别人了?还有我在呢……你这个做弟弟的那里轮的着……”

“哦?”岳少安抬起眼皮,看了高崇一眼,道:“说说你的理由。”

高崇接着,道:“岳先生,我知道,此事乍然看来,好像是卓岩最为合适,可是,仔细想想却是不然。首先,卓岩现在已经是岳先生左膀右臂,宋师城的一干事物离不开他,尤其是大战在即,各方面的情报都要由他统筹调动。最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他去大理,反而会令段易明觉得不可信。”

“这是为何?”卓岩不解道。

“主要是你现在太引人注意了。”高崇自信地道:“只要卓岩一离开,城中必然会有人知晓,短时间内还好,可是出使大理绝对不是数日之功,故而只有我去,最为合适……”刚说到这里,高崇看到卓岩又要抢话,急忙伸手制止了他,才继续道:“原因有两点,其一,我比较附和先前所述的条件。其二,我刚刚回来,且现在没有任何公务,许多人都以为我会待在府里静养,我们也可以对外放出风声。这样,我的离开便没有人关注了。而对大理那边,这样才显得更为合适,毕竟,做这样的事,越是隐秘,才越发可信。不是吗?”

“大理那边又不都是傻子,他们明知道我们现在不可能对大宋用兵,怎么可能相信你话呢?”卓岩反驳道。

“他们那是针对着表面来说。可是,你别忘了,我刚刚从汴梁返回。杨凡能够放我回来,这便是一件很有说服力的事。我们完全可以将此事说成杨凡有意与岳先生和谈,从而达成共同夹击宋地的目的。这样一来,便可信多了。”

“杨凡与我们宋师城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段易明怎么能相信?我们会和杨凡合作?”

高崇摇了摇头,道:“现在我们岳先生与杨凡已经不是两个普通人了。这些看似无可化解的仇恨,若是放在两个势力来看,却不难化解。毕竟,在政事上面,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古往今来,那些为了利益抛开仇恨而紧密合作的例子还少吗?再说,段易明更不就不了解岳先生的为人,若是他真的知道,那么也不会作出放杨凡来攻我宋师城的举动了。故而,那段易明必然会相信的。”

一直静听着高崇之言,岳少安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和可能发生的情况都想了一遍,觉得此事有七成的把握,若是操作得当,甚至能达到八成把握。一次,他对高崇这一想法也深表赞同,当然,最合适的人选也正如高崇所说,他是最好的选择,此事只有他去,成功的可能性才会更大。

毕竟,像他这样一个身份合适,而且对汴梁那边的情形了解的人在宋师城再难找出第二个了。然而,这全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高崇刚刚回来,岳少安却不忍心让他冒此奇险,毕竟他已经打算对大理用兵,而高崇此去,为了让大理信任,也绝对会在岳少安起兵之后,才能离开。这样一来,便是九死一生,他如何忍心。

深吸了一口气后,岳少安轻轻摆手,道:“此计断不可用。你们不要再争论了……”

正在得意的高崇一听此言,当即面色一变,道:“岳先生,这是为什么?您是信不过高崇吗?”

岳少安还未说话,卓岩却轻轻一拉他的衣袖,道:“岳先生的性格你又不是不了解,别说了,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吧。”

高崇侧身让过了卓岩的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岳先生,你是在可怜高崇吗?我虽然现在身已残,可是我的心不残。难道岳先生已经当我是一个废人看待了吗?倘若如此,那么高崇已经生无可恋,但求一死。”

“高崇,你这是干什么?”岳少安急忙俯身扶他起来,高崇却坚持着道:“岳先生,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现在能为城中所做的只有这些了。您若是连这一点都拦着,我便真的成了一个废人。如此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我会生不如死的……岳先生……”说着,高崇重重地一个头磕了下去。

岳少安本想再说些什么。卓岩却道:“岳先生,我看此事可行。便让高崇去吧,只要我们事先将逃离的之事筹备好。想来只是他一人脱身也不会太难的。”

岳少安无奈轻叹一声,道:“先起来再说,这像什么样子。此事虽然已经定下,但是,其中细节任需细细商讨过后,才能决定。如此大事,怎可草率……”

“那岳先生是答应了?”高崇抬起了头。

“快些滚起来,你什么时候也学的和女人一般,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岳少安笑骂着扯了高崇一把。

高崇嘿嘿一笑,顺势而起,道:“岳先生已经答应了,便不能再返回。那我和卓岩便下去商议具体细节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对卓岩道:“你可寻几个多智之士把计划完善一下,但一定要是心腹之人,此事决不可有丝毫显露。”

卓岩点头表示知道,随即退了出去。

经过此事,岳少安已经把奇袭大理的计划搁置了下来。三日过去,宋师城的所有的军队已经集合了起来,一切整装待发,只等岳少安命令了。然而,岳少安只是将打算攻去大理的消息放了出去,并没有出兵。

与此同时,高崇与卓岩这边的计划已经完善了起来。在高崇出使大理的同时,另外两拨人马也已经悄然地朝着东川郡和石城郡而去了。

其中,楚断魂秘密前往东川郡,准备着刺杀守将徐成,而洪猛和章初三却结成了搭档,两人在石城郡又干起了老本行。在那里占山头打家劫舍了。当然,他们如此做只是掩人耳目,现在宋师城和大理还有着密切的生意往来。而且,石城郡是一条近道,故而,许多宋师城的商贾都喜欢走这条道。

而章初三和洪猛两人便负责在这里截击着过往的商贾,当然,这些商贾却不单单是普通的商贾,大多数均是宋师城秘密派出的士兵化作而成,由此,便能在石城郡境内,很快集结一股奇兵。

当然,现在这一切都还是计划,具体情况,还要在实施的过程中才能见成效。

三路人马同时出发,楚断魂现在只是潜藏,一切还得等待高崇的消息才能动手。而高崇距离大理颇远,路程不止一日。最先到达的反而是章初三和洪猛了。

事先卓岩已经安排瞅准的地方,在石梁原城附近,有一股山贼很是猖獗,让洪猛和章初三便以他们为目标,夺了山寨,这样即可以掩人耳目,又省的自己建山头费事。章初三和洪猛领命后便直奔此地而来了。

说来,这股山贼能留下来,却也并不奇怪,一直以来,他们都在这一带活动,虽然势力不大,但是因为地处边境,再加上他也只是抢夺一些财物,而且不伤人命,故而,大理国并没有剿灭他们。而宋师城又因对方在大理境内,便更不会多此一举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一直都藏身在这一代的山地中,加之人数不多,只要大军一到,往山里一躲,便藏得严严实实,难寻痕迹了。

若是想要剿灭他们,必须得派大军不可,然而,大军派出不然劳命伤财,得不偿失,如此,一直到现在,这股山贼都活的很是潇洒,饿了便出来寻一户村庄弄些吃食。这里附近的村庄均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因此,每个村庄都自发得上交着每月的份子钱,倒是省去了他们一番手脚。当家的也明白耗羊毛不能只逮住一只羊身上耗,因此,对各个村庄的收刮也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让将老百姓逼上绝路。

可是,当家的虽然明白这些,但他手下的人却不一定都明白,而且,这是山贼,自然没有军中的那些军纪,所以,小头目们为了自己发财,有的时候看着哪个村子收成好了,也会变本加厉地收刮一把。

去年小石村的收成颇好,这些小头目便盯上了小石村,故而,隔三差五的便来一波人。以前小石村在这里是最富足的,主要是因为三贼大当家的有个小妾是小石村村长的女儿,可这小妾却在不久前病故了。这下,山寨里没了人。小石村便被小头目们当成了一块肥肉,今天他来啃一口,明日他又来啃一口。没过一月,就把本来很是富足的小石村折腾的穷困潦倒,极为不堪,有的人家都开始断粮了。

村长听闻自己的女儿身故,又因阻拦山贼,被毒打一顿,连气带病,再加上伤心,在前不及便一命呜呼了。小石村没有了主心骨,许多年轻力壮的人都争相搬了出去。原来村里百十来户人家,到现在都不足几十户了。

村长的浑家整日里在村头哭着,哭的人心烦不已,起先也有的人也来却说过,说她即便这般哭,也不能把老头哭回来,日子还是要过的,节哀顺变吧。可是,劝了几次不听,便渐渐的没人劝了。到现在,大家反而把他当成了瘟神,唯恐避之不及。

这一日,小石村中,来了两个顶着秃头的壮年男子。其中一个脑袋份外光亮,也比一般人大了许多的男子,肩上扛着一个用布条包裹的旁人大物,看起来好似一个犁地的犁耙一般,很是奇特。而另一个略微瘦小一些的秃头男子却是生的有几分机灵,两人满面风尘,一入村口便听到了哭声。

那大秃头眉头皱起,粗声粗气的道:“这是怎么回事,怎地一来这里,就看到有人在哭,真他奶奶的不吉利。待老子去看看……”

小秃头急忙摆手,道:“咱们有要是在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若是非想知道的话,回头我去打听一下便是了。”

“咱们这次是来当山贼的,又不是做官老爷,在乎那么多干吗?”大秃头很是不以为然地道。

“话不能这么说……哎哎哎,你去那里,快回来……”小秃头正说着话,却见大秃头已经朝着那边行了过去,便急忙紧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干什么?”大秃头很不满意的回头问道。

“我说,你忘记了大人的话了,这次出来要听谁的?”

“当然是听老子的。”

“什么?”小秃头很是不爽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大秃头这才干咳了一声,道:“好吧,听你的便听你的,那你说眼下怎么办?”

这两人正是洪猛和章初三,那大秃头自然是章初三,小秃头便是洪猛了。当日两人出来之时,卓岩知道章初三办事冲动,所以,才派了洪猛相随,而且告诉章初三,一切决定以洪猛为主。走之前说的好好的,可是行在半道上,章初三不干了,说什么帝师说过,聪明决定,没头发的才聪明,自己不应该听洪猛的。洪猛好说歹说就是没用。

最后,洪猛一气之下,干脆给自己也剃了一个大秃瓢,这才堵上了章初三这张嘴。

因此,这一大一小,两个秃头便招摇撞市地来到了这里。

洪猛看了看周围,两人已经行了半日,都没遇到人家,此时口渴难耐,便道:“我们先去村里讨碗水喝,顺便了解一下情况。你最好少说话。免得引起麻烦……”

“老子知道了。”章初三随意的答应了一声,便大步朝村里行了进去。

洪猛急忙跟上,两人刚到村口,便看到一个妇人在那里哭个没完。章初三便想过去询问,却被洪猛急忙揪了回来,寻了一个年轻男子,洪猛对章初三使了一个眼色,这才过去笑呵呵地问道:“这为兄弟,那妇人是怎么回事,老远便听到她的哭声了,着实有些好奇。”

那年轻男子随意瞅了一眼,道:“别去管她,她大概是想用眼泪把山贼淹死,早就听得腻烦了,但是劝也没用……你们是外面来的吧,我劝你们还是干净走吧,这里的人跑还来不及呢,你们还往里闯,真没见过你们这般喜欢找死的……”说着,那男子便扭头打算离去。

章初三大步上前,一把掐着那男子的后颈便将他提了起来,怒声道:“小子,你说谁找死呢?”

“放手,放手……”洪猛急忙上前将章初三扯到了身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才扶起掉在地上的男子,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个是我的兄弟,这小子有些憨傻,真是对不住……”

那男子使劲地咳嗽了几声,骂骂咧咧道:“既然是傻子你不看住点,差点捏死老子。”

“你说谁是傻子?”章初三猛地一瞪眼,吓的那人急忙住口不敢再言了。

洪猛听到那男子先前说到山贼,便对这事上了心,急忙将章初三挡在了后面,伸手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递给了男子,道:“切莫见怪,这些权当兄弟我的赔偿了。”

那男子又些害怕的看了看章初三,这才道:“幸亏还有你是个明白人,你这兄弟啊,快些带回家去吧,不然早晚要出人命的……”

洪猛深怕他再说出什么惹怒了章初三,到时候自己想拦也拦不住,急忙笑了笑扯开话题,道:“这人是怎么回事,劳烦兄弟说与我听听,还有那么什么山贼……”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那男子看了两人一眼,道:“连白虎寨都不知道吗?”

“哦?”一听这话,洪猛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白虎寨这个名字他自然是知道的,卓岩既然让他们来这里收服这批山贼,怎么会连名字都不知道。在洪猛身后的章初三也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遇到了正事,他也不敢发浑了……

第676章 好重的斧头

白虎寨中,大当家尚三虎高坐在中央处,这里并没有梁山好汉那种气派的聚义堂,在中央处大当家的座位之前便是一个圆桌,圆桌之上,陈列着酒坛,各种肉食。周围三三两两陪坐着几个人,不断的劝酒。尚三虎右手拦着一个体丰脸俏的女子,左手端着一碗酒,大大咧咧地喊道:“喝,喝……”

一边说着,尚三虎的大手还一边在那丰腴的身体上抚摸着,嘴角一丝靡笑泛起,显得异常悠闲而安乐。下手处坐着的几人附和着,不时仰头饮上一碗,大块的牛肉扔到嘴里,几乎都不嚼,便咽了进去。充份展现了其喉咙的宽阔度。

当然,里面的人也不全然是这个样子,还是有一个人比较斯文些的。在不起眼的一角坐着一个面皮白净,唇带薄须的小子,嘴里嚼着一块肉,一直嚼着,不时咽一口,咽下去的也尽皆是唾沫,早已经被他嚼成肉末的牛肉却一点都没咽下去。同时,他的一双眼睛也不停留在酒肉上,而是在尚三虎身旁那个丰腴的女人身上游走着。

两人趁着尚三虎不注意,便眉来眼去一番,喜得这小子仰头灌上一口酒,使劲地擦去嘴角的残酒,脸上露出了一丝别具意味的一笑,恍似刚刚从那女人肚皮上下来一般,意犹未尽,却分外舒坦……

这厅堂之上每日如此,众人倒也习以为常。然而,今日却被一个声音破坏了尚三虎的兴致,正在他嘿嘿笑着,又让兄弟们共饮之时,忽地,一个喽喽惶急地跑了上来道:“大当家的,不好了,九当家被人给打了。现在半死不活,刚刚被抬到山寨门口……”

“什么?”尚三虎猛地站了起来,一把将身旁的女人推了开来,那女人不猝不及防,丰腴的屁股顿时落在了地面之上,一触之下,还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恍似一块肥猪肉被大力甩了出去一般声音。那女人眼中瞬间便凝聚了一团水气,眼泪汪汪地望向了尚三虎,可尚三虎此刻那里顾得上她。

白虎寨本就是一群山野强人聚众之地,这职位全部都是由尚三虎定的,他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自然也懒得在这上面费劲,因而,他自己称大当家,剩下的小头目依次是二当家、三当家……到现在一直排到了二十三当家了。这九当家正是他的亲弟弟,当初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但是,被他这个当大哥的带了出来,劫了几票,玩过几个漂亮女人之后,便尝到了甜头,从此便视山贼事业为最高理想,恨不得在这上面得个终身成就奖一般,玩命的努力。平日里也是尚三虎的左膀右臂,现在基本上外面的事都靠给了他,尚三虎整日里便只在山寨之中忙着他的造人运动和喝酒大业了。

虽说,尚三虎如此努力的造小人,却依旧一事无成,收割别人的人命他在行,自己创造一条人命却是不行了。不过,这人也知足,并不因此事而烦恼,依旧屡败屡战着。

但是,他对这个兄弟可是真的疼,乍然之下听说他只剩半条命了,当即对身旁的女人便顾不得了。那女人见尚三虎不理她,也不敢矫情地哭泣,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白面汉子,这小子却是个怜香惜玉的主,看着那幽怨的眼神,骨头都酥了,伸手在桌面上揉了揉,权当作了是那女人的屁股了……

尚三虎怒火冲冲,浑然不知自己的脑袋正在冒着绿烟,一双眼珠瞪得和鸡蛋似地大吼,道:“是那个王八羔子干的,老子要弄死他。来人呐,拿老子的兵器来……”

话音落下,一旁的喽喽两个人抬了一柄战斧上来,很吃力地递给了尚三虎。尚三虎单手捏起斧柄,“砰!”的一声,杵在了地上,一副凛然如神的模样。身旁顿时有人高喊了起来:“大当家天神神力,勇不可挡,定能给九当家出这一口恶气……”

若是平日,尚三虎定然听他们吹嘘一番,拍一拍胸脯,造足了气势再出去。然而,今天是他的亲兄弟出了事,却让他如何耐得住性子,一抬手,道:“都给老子闭嘴,那人在那里,别让他跑了……”

他的话音刚落,其他人还来不及因拍马屁拍在马腿而伤感,九当家便给人抬了进来,声音凄惨,道:“大哥,那人追来了。你可要给兄弟报仇哇,我的屁股都被他踢成了四瓣了……”说着,还使人将他的裤子撩了起来。果然,那肥硕的屁股上满是淤青,中间出还横裂而开,已然成了四瓣了。

尚三虎看了一眼那伤处,还未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他扭身一看,只见那女人双手掩面,好似一副“羞死人了”的模样。

尚三虎虽然心疼兄弟,却也不想自己的兄弟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把屁股当脸,光明正大的拿给人看,便摆了摆手道:“好了,为兄自然会给你报仇,你好生下去养着吧。我出去看看……”

说罢,他一挥战斧,威风凛凛地踏步朝着门外而去。然而,他刚刚行出门口,忽觉眼前一暗,一张门扇便扑面而来,朝着他的脑袋砸落而下。

尚三虎口中一声大喝,战斧挥起,由上至下猛地劈落,那门扇应声分作两半,散落在了两旁。尚三虎掌中战斧上的力道去势不止,“砰——”的一声,将地面的青石击得粉碎,这才收拾怒喝,道:“娘的,哪个孙子?滚出来,尝尝爷爷八十斤的斧头……”

“哈哈……”一声张狂中带着轻蔑的笑声传了过来:“好重的斧头啊,那爷爷当真要尝尝了……”

随着声音,只见在下面的台阶处渐渐出现了一大一小两颗光头,正是章初三和洪猛。刚才的笑声,正是从章初三的口中传出,与此同时。章初三顺手将肩上裹着兵器的布块扯了下去……

一柄超出尚三虎认知的战斧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看了看自己的斧头,在看看对面那硕大的斧头,只感觉好像人家提着擀面杖,自己提着牙签一般,这种差距顿时让他傻眼在了那里。这这这……他娘的,那还是斧子吗?

-=-=-=-=-=-=-=-=-=-=-=-=-=-=-=-=-=-=-=-=-=-=-=-=-=-=-=-=-=-=-=-=-=-=-=-=-=-=-=-=-=-=-=-=-=-=-=-=-=-=-

今天是家父的祭日。从昨天到现在都码不出字来。回想起来,《宋师》在刚开书书不久,家父就重兵去了,到现在刚好是一年时间,一年来兄弟们对墨墨一直都很支持。再这里拜谢了……今天只码出这点,就发上来了,字数少了点,兄弟们莫怪……

第677章 菊花隐隐疼

章初三磨盘似的斧头显露出来,顿时震慑住了尚三虎,惊得他双眼圆睁,半晌不敢言语。厅堂之中的众人听到外面的一声闷响传来,随即又哑然了下去,都很是奇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朝外面凑了出去。

先前和那女人眉来眼去的男子看到众人都朝外而去,眼珠一转,也跟着众人站起身来,只不过,他磨磨蹭蹭,待到别人行到前面之后,自己又折返了回来,朝那女人行了过去。打算将她扶起,趁机在快活一下手指头。

正待他淫淫笑着向那女人靠过去的时候,忽然,门前的众人一惊慌乱,骤然闪到了两旁,他闻声调头回来一望。眼前猛地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屁股,直奔自己的脸盘飞来。

大惊失色下,他也顾不得分辨这屁股的主人,便急忙朝一边闪去,然而,那人飞的太快,他躲闪的速度终究慢了一步,一张模样破好的脸顿时和那屁股紧紧贴在了一起。而且,屁股的去势不止,带着他的脸直飞而起,一直撞破了后面的桌面,“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之上,木屑乱飞下,这才停了下来。

这一幕正好出现在那女人的面前,吓得她花容失色,再也顾不得屁股疼痛,跳起来远远地躲在了柱子后面,隔了一会儿,这才探出头来,朝那边望去。

只见木屑中爬起一人,灰头土脸,衣服上全是酒水肉汤,胸口处一个特大号的脚印呈现在了那里,半天都使得他缓不过气来。待到那人张口噗出一口鲜血,舒畅地轻哼一声,抬起头来之时,那女人这才看清楚,这人原来正是尚三虎。

方才尚三虎在门前看着章初三那斧头发愣之际,章初三却没闲着,上来便是一脚,从而才导致了眼下的这一幕。

众人看到尚三虎爬了起来,急忙跑了过来,一个个抬胳膊的扶腿的,将尚三虎清理了一番,这才有人说道:“大当家的没事便好,没事便好。多亏了六当家啊,若不是他……”

听了这话,尚三虎扭头朝身后望去,只见那白面男子一张脸已经扁平了下去,鼻子和脸已成一个平面,一片血肉模糊,连胡子都扭曲着不成了样子。真是应了那句话,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

“这是怎么回事?”尚三虎惊怒交加地问道。

“是六当家看到大当家有危险,主动跑过去的……”不知是谁冒出了一句。

众人回想一下方才的情景,当时尚三虎直飞而来的时候,大家都本能的躲了开去,只有这六当家是站在中央处的,而且,在众人顺着尚三虎飞行的轨迹望去是,这六当家刚好打算躲开,正摆出了奔跑的姿势。如此情景,结合刚才那句话。众人均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大力点头,给六当家证明着。

尚三虎一听这话,再看众人的表情,感动的热泪盈眶,急忙俯身扶起六当家,看着他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知道救不活了,便亲声道:“兄弟,你有什么话便对我说吧。大哥一定为你办妥……”

六当家气若游丝,心中恨极,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尚三虎急忙将耳朵凑近了,道:“兄弟,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我、我、操……操……你姥姥……”六当家留下这一句话,便悲愤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一双眼睛还圆睁着,死在别人的屁股下面,这让他死不瞑目……

尚三虎呆呆地抬起了头来,不明所以,他不知道六当家最后为什么要骂他。其他人也不明白,不过,六当家用生命发出的声音,还是有不少人听在了耳中的。尚三虎正待询问,忽然,那已经被人用十数张椅子阻挡住的堂门骤然“哗啦!”一声,尽数迸飞而起,散落一地,躲闪的略微慢者,顿时头破血流,一个个抱头鼠窜。

章初三与洪猛两人顶着大小秃头踏步而入,目光扫过,众人皆惊,最后,章初三的目光停留在了尚三虎的身上,用手一指,沉声喝道:“你,过来!”

尚三虎那里敢过去啊。他的屁股虽然摔得够呛,菊花更是差点被六当家的鼻子爆掉,也是疼痛不已,但是,他的脑袋却没坏掉,眼看这人猛地不像人,过去不是找死吗?因而,章初三不喊还好,这一喊之下,他更是急急地朝后退去。同时,尚三虎心里不断地咒骂着自己的弟弟,这个败家玩意,怎地给老子惹下如此一个对头。

其实,他这算是冤枉了自己的兄弟。这两个人那里是他能招惹来便招惹来的,分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不然,请也请不来。

当日章初三与洪猛在小石村打听清楚来龙去脉后,便住在了小石村中。打算隔日让人带他们来白虎寨,因为这白虎寨地处偏僻,而且多处疑寨,所以,卓岩也没有得到确切的位置所在,只是告诉了两人一个大概的范围。

他们对此间的地形又不熟悉,便是告诉了他们地方,也不一定找的到。洪猛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村里人带他们去,然而,村里认识路的也只有村长夫人,但是,这个女人哭起来有一套,真让她带路,却是推拖着,说什么也不去,理由寻了许多,最后,洪猛苦口婆心的劝了半晌,总算了明白了,她不敢……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日洪猛正打算另寻他法之际,恰好尚三虎的弟弟前来寻事,章初三本来打算将他拍死在当场,还好洪猛几时阻拦,这才将屁股打成了四瓣,让他逃了回来,而洪猛和章初三也顺藤摸瓜地跟了上来……

只可惜尚三虎却不明白这其中的根本此刻恨透了他的兄弟,却又别无他法。章初三看着尚三虎越叫越躲得远,心中不由得恼怒起来,提着磨盘似的大斧便朝着尚三虎行去。

厅堂之中的众人没一个敢上前阻拦的,尚三虎真的急了,怒声吼道:“拦住他,快些拦住他……不然老子砍了你们的脑袋……”

在他多年的积威下,终于有两个人鼓起勇气提出兵刃朝着章初三冲了过来,然而,章初三却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顺手一划拉,两个人便被远远地抛了出去。

洪猛看着章初三如此冲过去若是是他那板斧挥下来,尚三虎那里还有命在,他们这一次来是收人家地盘的,又不是收割人命的,留着尚三虎,他手下的这些人还好控制一些,因此,身影一闪,便越过了章初三,瞬间出现在了尚三虎的身后,一把带着寒光的匕首已经架在了尚三虎的脖子上。

尚三虎面色大变,他一直以为这两人只有那大秃头生猛起来,却没想到这小秃头更是深不可测,连他怎么到自己的身边的都不知道。其实,若是单有洪猛和他两人正面对决的话,洪猛即便取胜也不会这么容易,主要是尚三虎被章初三打怕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章初三的身上,这才让洪猛拣了便宜。

但是,他现在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反而把洪猛的危险在心中夸大到了比章初三更加厉害的地步,因而,说起话来,也有些结巴起来:“好好好……好汉……饶饶饶命啊……”

洪猛对着章初三微微一笑,道:“我说老章啊,咱们这是来认兄弟的,你怎么弄的和报仇似的,快收起你的斧头,让三虎兄弟压压惊……”

章初三双眼一瞪,刚要说话。洪猛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光头,章初三哼了一声,将斧头立在了地上,不说话了……

尚三虎傻傻地看着两人,一时之间,脑袋成了一堆浆糊,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678章 第一枚子

白虎寨的厅堂之上,章初三大大咧咧地将斧头立在一旁,揪来一把椅子坐了上去。一条腿微微抬起,便有人急忙提过去一个凳子让他放腿,章初三也不客气,双腿一翘,便稳稳地放了上去。

尚三虎被洪猛带着行入了内堂,也不知两人在里面谈些什么,不过,章初三却放心的很,对于洪猛的本事,他也是知道的。若是连几个毛贼也收拾不了,岳少安那里会重用他,将他派出来。章初三本就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既然这事洪猛愿意揽着去做,他倒是乐的清闲了。至于这些一畏在他面前献媚的人嘛,根本就不够他打的,他也懒得动手。

身旁早已经有人将六当家的尸体和一干杂物清理了出去,一张擦的油光可鉴的桌子摆到面前,其光亮程度直追章初三的脑门,不过,对这张桌子章初三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让他感兴趣的是桌子上的酒肉。洪猛在里面忙事,他反倒是吃了起来。

过了半晌,待洪猛与尚三虎行出来之时,章初三满脸油腻地扭过头来,道:“老洪啊,忙了一天了,你不过来吃点?”

洪猛白了他一眼,道:“你吃你的便是。”说罢,扭头望向尚三虎,面带笑容,道:“尚凶,请你与大家说说吧!”

尚三虎点头称是,走到了中央处,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又扭头看了看章初三,发现章初三正端着酒坛子“汩汩”地灌着酒,根本就没有注意他,这才高声说道:“兄弟们,今日我们白虎寨来了两位英雄,通过洪猛兄弟的一番开导,使我明白了许多,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此混吃等死的日子不该是咱们带把的爷们儿该过的,男子汉大丈夫,要活就要活出个人样来。所以,我决定将这山寨之主的位置让与这位章大哥,不知各位兄弟有什么意见?”

众人齐声点头,高呼:“谨遵大哥安排。”若说是完全没意见,那是不可能的,自己这票人马在这里站了这么久的山,突然来了两个人就要当老大,任谁心里都不平衡。然而,他们都被章初三先前那阵势给吓怕了,那里敢说半个不字,就连自己的老大都静若寒蝉,别人更不敢说什么了。

眼看着众人的模样,尚三虎正要宣布从今日起这山寨之主便是章初三之时,忽地一个不和弦的声音想了起来。

“此事不可……”

尚三虎心中陡然恼怒起来,娘的,老子现在都混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人出来打岔,若是惹恼了这两位祖宗,你们一跑了事,老子还活不活了?心中想着,双目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正要发火之际,尚三虎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反对之人居然正是章初三本人。只见章初三“砰!”的一声,将酒坛子扔到了桌子上,站起身来,道:“这种啰啰嗦嗦的事,老子干不了。让老洪干吧……”

尚三虎以为章初三要学那汉末的曹丕,逼天子禅位还要装腔作势礼让三回,心中只觉得异常羞愧,但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还要装出一副殷切的模样,笑着说道:“章大哥不必过谦,您德才兼备,有您带领我们,以后定然光宗耀祖,混的风生水起,我尚三虎是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个屁?”章初三脑袋一扭,道:“老子是个粗人,听不得这些弯弯绕,你才和老子认识多久啊,就知道老子德才兼备?老子实话交代到这里,这鸟山寨,老子懒得管……让老洪做,老子不做……”

尚三虎本以为这马屁拍起来,任谁都会舒坦地承受着,那里见过这种人啊,别人给他戴高帽,他不受便算了,还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不过,尚三虎已经别章初三打怕了,看着他那柄磨盘似的斧头心里就一阵犯怵,那里还敢说什么,他面带难色地望向了洪猛,希望洪猛给他解围。

洪猛摇了摇头,走到章初三的面前,低声说道:“你的性子便不能收敛一下,以后咱们还要在这里待下去的,你如此难以接近,帝师交给咱们的事,还怎么做?”

章初三大感不服,道:“就凭他们?有个屁用,俺老章可没这份闲心,要装好人,你去……”

“好好好……”洪猛无奈,道:“那你不说话总可以吧?”

“凭啥不让老子说话?”章初三瞪起了眼。

洪猛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光头,也有些怒道:“就凭老子被人逼着剃了一个夜壶……”

一看洪猛的脑袋,章初三乐了出来,嘿嘿笑道:“咱不提这事,不提这事,不说便不说。俺喝俺的酒,你办你的事,需要揍人的时候,叫俺就成……”

洪猛甩了甩衣袖,瞅了他一眼,这才扭过头来,换上了一副笑脸,道:“三虎兄,他这人就这驴脾气,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既然他不愿意,那么这山寨之主,便还由你来吧!”

乍听之下,尚三虎心中骤然一喜,若是这山寨之主还是自己做,手下又添了这么两员猛将,以后岂不更加风光。不过,他人也不傻,微一考虑,便明白过来,这是洪猛虚让。他急忙抱拳,连称不敢后,才道:“洪兄弟切莫如此说,我尚某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以前这山寨中没什么可看大用之人,我权且做这山寨之主还说的过去。可是,现在有两位这样的大才,在下区区之人,怎能再坐主位,既然章大哥不愿意,那么便请洪兄弟屈就吧!”

洪猛客气了一番,便“勉为其难”地坐在了主位之上。如此,岳少安操盘攻去大理的这盘棋的第一枚子便算了落下了。之后,洪猛和章初三带着这些山贼们沿路打劫,打劫上来的人看似商贾,但车里拉着的货物确全部都是粮草甲胄。而被打劫的人,更是精兵悍将,一开始的时候,山贼们都还惊疑不定,不敢上前,但是,看到每个被打劫者均是皆大欢喜的模样,便欣然而上了。

不过,如此几次,便是傻子也感觉到这里有问题。尚三虎更是心中不安的厉害,他也看出来洪猛和章初三这两个人不简单。便试探性地像洪猛问起。洪猛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便将事情告诉了他,当然岳少安的计划,他不可能完全泄露。只是说宋师城因为大战过后缺少军粮,有意从大理这边打劫一些,但是,又不好和大理闹翻,便派了他们来乔装山贼“借粮”来了。

尚三虎问得消息后,不单没有气馁,反而欣喜若狂。他一直以为自己一辈子就是山贼的命了,但是,现在傍上了岳少安这位“大款”,有粗腿,当然是赶紧抱住,到时候,宋师城的“借粮”过后,必然要全员撤回去。那么,他也能混个一官半职的了。

不管官职大小,怎么说也不再是贼了。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因而,尚三虎全力配合了起来。他对此处的地理熟悉,而且为了防备官兵剿灭,在附近各座城中,他都安排了眼线,因而,大理的驻军情况,他异常明了。

更可贵的是,尚三虎以前被大理的官兵追赶怕了,对那些将军们也是极力的讨好,一直派人送礼联系着,对他们的情况也算是了若指掌了。

洪猛得知这个消息后,略一分析,便明白了其中大有文章可做,便急急派人联系上了监察司的人,将消息呈报了回去。卓岩禀告与岳少安后,便针对这些做出了详细的计划,石城郡这边的这步棋,便更显其作用了。

这边洪猛忙的不亦乐乎,章初三更是活的异常潇洒,在这里没有人管他,他可以随兴饮酒,再也不用怕帝师让人打他屁股了。

而东川郡中,楚断魂也顺利地接近了徐木的府邸,一切都在暗中布置着……

第679章 追女仔

东川郡的府城,并不是现代的东川市,在宋代时,东川这个地方还没有城市,当时所谓的东川郡城,正是现代的会泽市。

楚断魂与洪猛和章初三两人是同时出发的,虽说洪猛他们那边近些,但是,洪猛有章初三拖累着,行进的速度比不上楚断魂,所以,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却是差不多的。

不过,楚断魂这里也不必洪猛和章初三那边,他们收拾几个山贼很是简单,而楚断魂要接近将军府便比较难了。虽说他被人誉为第一杀手,可他知道,刺杀并不是像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甚为一国重将,徐成本身的武功便不若,而且身边的侍卫更是个个好手,想要直面闯进去将人刺杀,难度非常之大。再加上现在他已经不是被人雇佣的杀手了,他如今的身份使得他肩上的担子很重。若是不能做到一击必杀,那么对宋师城来送,后果便不是单单的刺杀失败这么简单了。

自从岳少安让萧乐儿将他从死亡线上救回来之后,楚断魂便已经死心塌地的奉岳少安为主。自从那次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派他出来行如此重任,楚断魂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因此,我才打算先混进将军府弄个身份再说。

作为一个杀手,刺杀的本领固然要强,但是,演戏的本领也得跟的上去。楚断魂作为杀手中的王者,本身便是一个实力派的演员。他扮什么人,什么身份都很到位。不然,当初也不会潜伏在监察司中那么就都没被人发现了。

如今他又将当初那个名字用了起来,六子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却又久违的名字再次挂在他的身上之时,他俨然便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

这一次,徐成被调防在这里后,知道自己将久居于此,因而,将家眷们也都迁了过来,段易明同时也赐予了他一座大宅,好让他心安。如此本没有什么,不过,远地迁离,人心必定动摇。那些下人们便有些不想离开故地。但是又担心离开了徐成没有营生可做,这样便给了楚断魂机会。

他在监察司的情报中,选中了一个人,这人是徐成小儿子的书童。徐成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跟着他随军征战,现在已经是一员能独挡一面的大将,在他帐下听用。二儿子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整日里只想着调戏个良家妇女,或者是哄骗个黄毛丫头。故而不得徐成喜爱,这次迁离便没有带着他。徐成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小儿子,小儿子喜欢舞文弄墨,别看徐成征战半生,但他最遗憾的便是小时父亲所逼,没能从文。故而,这小儿子虽不动军事,未能继承他的衣钵,但却因写的一手好文章而最得他喜爱。因此,这次他也把小儿子带了过来。

不过,小儿子的这个书童,却因在故地有着一位心仪的姑娘,因而不想离开。却又因为离开了徐家他便一文不名,而不得不跟着来。

楚断魂便是冲着他这个心思,“无意”中与他结识了。

两人在结识后,渐渐的便无话不谈起来,楚断魂装作是喜欢上了徐家小姐的一个富家公子,苦于无缘接近而到现在都没能认识徐家小姐。听说徐家举家迁离便跟着跑了过来。两人如此便算是同病相怜,自然相熟的也就快了。

一番深谈后,在楚断魂有意引导下,这书童却突然想起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让他引荐,把楚断魂推荐给徐三公子做书童,而他自己刚好可以脱身。在说出这个主意后,他还委婉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困境。如此,楚断魂装傻充愣一会儿后,便恍然大悟,慷慨地给了他一笔钱,以促成他的姻缘和自己的目的。颇有些你好我也好的意思。

书童大喜过望,当即与楚断魂一拍即合。不过,他已经跟了徐三公子多年,就这样离开显然太过突然,引人怀疑,因而,他便决定以家中老母病重为由,让徐三公子放他离开。不过,从故地传信过来也许一些时间,虽是做假,却也不能太假。怎么的也得几天,才好“接到家书”。就这样,楚断魂便在客栈中住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没事的时候,书童便会来与他闲坐。

这一日外面下着小雨,投宿住店的人特别的多。楚断魂坐在二楼靠近围栏的地方,要了几个小菜,一壶清酒,自酌自饮着。不时朝着楼下看着。

书童向往常一样,径直来到了他的面前,顺着他的视线,朝楼下望去,只见楼下有几个女子正在用饭,便轻声,道:“别看了,那几个女子虽然生的俊美,但是,你看他的发髻,显然均已成家,嫁作人妇了。看也没有用……”

楚断魂闷闷不乐地收回了目光,道:“我却没注意这些,你看清楚了,那几个女子都已经成家?”

“没错!”书童肯定的道:“你们这些富家公子平日里不怎么出门,自然不会注意这些,我这双眼睛却是不会错的。”

楚断魂轻叹一声,好似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成家的女子这般多。为何没有一个是我的娘子呢……”

书童忍不住笑道:“看你那满脸思春的模样,莫不是又想我家小姐了?”

“能不想……”说了半句,楚断魂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扭头道:“你小子想套我的话?”

书童坐了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道:“想便想,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又能怎样,她整日在府中,我又见不着她!”楚断魂的神情异常凄凉。

书童举起杯,道:“你便耐心点,我又何尝不想早点回去见她。奈何三少爷异常精明,这事若不做的严密些,如何逃得过他的法眼,到时候被发觉,便不好了。”

楚断魂点了点头,道:“这我也知道,可是,这不是心里放不开嘛!好了,不说了,来,喝酒……”

酒杯轻碰,两人一饮而尽……

又过了几日,那“送信的时间”刚好到了。书童其实心中也相思的苦,便迫不及待地跑去与三少爷辞行,谎称家母病重,需要即可返回。

徐三少爷因为与这书童的感情极好,因而,在临行前瞒着他去看望过他的家人,还送去不少银两,乍听这话,心中便疑惑起来,面色一沉,道:“昨日还听父亲提起,今年雨水颇多,滇池溢水,来这里的官道被冲毁。你家里送信的话,若是不走此道,怎么也得五日以后才能到,那信使是飞来了不曾?”

书童那里知道少爷是在诈他,一听这话,脸刷的一下便白了,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唯唯诺诺地说不出话来了。

徐三少爷猛地一拍桌子,道:“你说也是不说?好,你若不说,我便将此事交给父亲去处理好……”

书童一听,那还了得,自己怎么地也和少爷相处如此之久,有些感情,再说自己也没有害人之心,想来少爷也不会为难自己,若是交给了老爷,那不死也得扒层皮,故而,便慌忙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徐三少爷听罢之后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勃然大怒,而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隔了一会儿,竟然笑了起来。他虽生在将军府中,但从小又爱好诗词,对官场中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并没有深入接触,反而是对那些爱情故事很是神往。

听说自己的姐姐这么招人喜欢,不单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惊奇,还有些高兴,便哈哈一笑,道:“我道是何事来着,原来如此,你何不早说。早早的说与我知,我自会让你离去的。”

书童急忙道:“是小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说出事情定会惹少爷生气,故而才有所隐瞒,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说着,还象征性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好啦。别装了……”徐三少爷的心情貌似很好,捏了捏下巴,道:“我的书童,我自己做的了主,你去收拾一下,尽快回去吧。”

“少爷,那……那人怎么办?”书童正待离开,又回过头来试探性的问道。

“好懒你我也主仆多年,你的面子,我还是要给一点的。你便让他来吧,不过,不要告诉他我知道了这些事……”徐三少爷淡淡地说道。

“多谢少爷,多谢少爷……”书童面色大喜,急忙连声道谢。

待到书童离去后,许三少爷不由得又笑出了声来:“有意思,有点意思……嘿嘿……”

书童得到了少爷的准许,心中的底气足了许多。楚断魂为了得到他的信任,早已经给了他一笔银子,故而,他便是现在离开,只让人告诉楚断魂一声,也是可以的。不过,两人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楚断魂一直都很仗义,书童觉得如果还是要将少爷知道的事告诉他为好。便又找到了楚断魂,将徐府中发生的事情都将给了他听。

楚断魂听罢,如遭雷击,猛地站了起来。这样一来,事情就变的复杂了,自己入府不单要扮作书童,还要想着法子追求徐家小姐了。那徐家小姐若是个温柔娴熟,端庄秀丽的女子,到还好说。可若是一个彪悍如牛的壮女,那便是苦差事了……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出这一事的话,就会多出许多变数,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书童见他这般模样,还以为他怕徐三少爷从中阻挠,便道:“你放心吧,少爷人很好的,只要你入了他的法眼,他不单不会阻挠,还会帮你的……”

楚断魂幽幽地叹了口气,还故作高兴,道:“多谢兄弟了……”只是,这笑容下面,却藏着深深的忧愁,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着,那徐家小姐是什么样子,当初想这个理由的时候,并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他对那徐家小姐可谓是毫不知情,那里真的见过人家的面。

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徐府做这个追女仔兼职书童了……

第680章 风吹屁股凉飕飕

翌日一早,楚断魂跟着书童来到了将军府。进入府中,他的目光四处张望着,以便熟悉地形。

书童看在眼里,揪了他一把,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道:“别看了,小姐一般是不会到前院里来的。”

楚断魂又左右瞅了瞅,面露失望之色,道:“你说的也是。其实我也明白,但这眼睛偏偏不由自己。对了,小姐平日里会陪着将军吗?”

“嗯嗯。”书童点头,道:“小姐尚武,素来以将军为目标,自然与将军亲近些。”说着,他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又道:“你不说我差点忘记,小姐和将军在一起的时候,你千万莫要接近。将军一直对小姐疼爱有加,那些王公大臣们家的公子前来提亲,将军都看不上。你出生商贾之家,实难让将军同意,所以,你还是先讨得小姐欢心,由小姐出面的话,你还有些希望。”

楚断魂感激地连声道谢。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徐三公子的住处。绕过了一排房屋,书童指着前方的屋子,道:“那里便是三少爷的书房了,他整日都在书房中,此时定然也在那里,我们过去吧。”

楚断魂点了点头,两人朝着书房行了过去。书童上前唤门,但隔了良久,里面还是无人应答,他挠了挠头奇怪,道:“今日少爷不在书房之中,能去那呢?”这时,从一旁来了一个下人,书童急忙唤住了他,询问后,这才得知,三少爷去找小姐了。

书童一听,面色一变,这个时候少爷去找小姐,很可能是因为自己与说他了这事的缘故。他与徐三少爷相处这么多年,对他的性情十分了解,这三少爷虽然聪慧过人,但是,性情却如同一个孩子一般,有的时候会犯性子,不顾后果的去做一些自己认为有趣的事。这次,显然是又引起了他的兴趣。

书童想着,还未与楚断魂说清楚,便听远处一阵惊叫之声传来。楚断魂顺声而望,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前面奔跑着,后面追着一个比他年纪稍长的女子。那女子手提三次青锋,柳眉倒竖,怒气冲冲,剑锋连连斩落。少年身后的衣襟寸寸碎裂,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白皙的皮肉

少年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姐姐饶命啊,小弟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好心来告诉你,你怎能这样,快住手,会出人命的……”

说话间,少年脚下不稳,踩在了光滑的青石路面上,整个人陡然一滑,双脚瞬间朝前横移了出去,而身体却朝后倒了下去。

如此一来,追在后面的女子猝不及防,手中的长剑已然伸了出去,再想缩回来,却已来不及了。剑锋直奔那少年的背心刺了过去。

女子整个人都呆了,惊叫声中闭上了双眼,心中绝望无比。

而那少年虽看不见身后的情形,但女子的惊叫声与背上的痛楚同时传了上来,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一瞬间,思绪千转,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依旧往后倒着,任凭他以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如此窝囊的死去。

就在两人都已经绝望的时候,忽然,一只手稳稳地掐住了少年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大力一甩,“噗通!”一声,少年重重地跌落在了前方的青石上。他翻身坐起,揉了揉发疼的脖子,使劲地咳嗽了几声,看着救自己的陌生人,连声道谢……

书童见状,也急急奔上前来,扶着少年连声问道:“少爷您没事吧,伤着没有……”

楚断魂方才眼见情况危急,顾不得许多,几乎想都没想便出手相救。此刻,却微微有些后悔,他身在徐府,并不想将自己身怀武艺之事暴露出来。但是,现在怎般说都已经晚了,而且,从书童的话语中,他已经判断了出来,既然这少年便是徐三少,那么他口中的姐姐,也就是自己“心仪的女子”了。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瞒得下来了。

徐三少站稳身子后,便怒气冲冲地上前,道:“我说徐泷儿,你想要我的命啊,那有你这样做姐姐的?”

那女子正是徐家小姐,不久前徐三少跑去询问自己的姐姐是不是已有情郎,现在被找上了门来。这话问出来,当然讨不得好去,别说徐泷儿对此一无所知,便真的有这回事的,也不可能回答与他。再加上徐泷儿性情较烈,当即提着长剑便要砍了他。

徐三少当然知道姐姐不会真的杀他,但是被追上了,教训一顿却是在所难免,因而,他径直而逃,恰好迎上了训他不着的楚断魂和书童两人。

方才书童忙着去扶主子,还没反应过来,此刻他才想起,小姐在追杀小爷时,他与楚断魂距离两人有数丈的距离。楚断魂居然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少爷救下,这简直就是神乎其技。此刻,他越想越觉得楚断魂这个深不可测,骇然之色溢于言表。

那边姐弟两人还在争吵着,楚断魂看到两人没有注意自己,心下一松,转过头来,看到书童的神色,便明白他在想什么。遂快步行过,来到了他的身旁。

书童吃惊地指着他,道:“你你你、你……刚刚是、是怎么做到的?”

楚断魂装作惊险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低声说道:“方才我已经注意到了路滑,所以判定少爷会滑倒,这才能提前做出准备。故而,才救下了少爷,不过,我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你没看到,我都来不及抓少爷的身子,随手一揪,还掐到了少爷的脖子,待会儿还希望他不怪罪才好。”

书童一听这话,转念一想,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方才发生的一幕。再加上楚断魂抓脖子的举动确实太过无礼,便欣然,道:“放心吧。三少爷性情温和,一般不会与人为难的,何况你是为了救他,他更加不会为难与你的。”他说着,还安慰似地拍了拍楚断魂的肩膀,对于楚断魂方才抓脖子一事,他径直相信了楚断魂的话。浑然不知楚断魂之所以抓徐三少的脖子,并不是因为慌乱,恰恰相反,当时那种情况下,剑尖已经刺中了徐三少的皮肉,弱是抓手臂或者是揪衣服,都会导致徐三少倒下的缓冲之力不能被他完全控制,危险将大大增加,因而,只有抓脖子,才更为稳妥。

此刻徐三少正怒不可遏地说,道:“你看看,我背上已经流血了,若不是这位侠士出手……”他说着,往旁边一指,却发现旁边已经空空如也,那里还有人在,便急忙住口朝这面望来,看到楚断魂和书童在一起。他几步赶了过来,对书童说道:“你怎地这般无礼,你可知道……”

书童眼见少爷不识得楚断魂,急忙伏在他的耳旁说了几句什么。徐三少听罢,大有深意地将楚断魂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看了一遍,这才扭头对这徐泷儿,道:“今天若不是看在你男人的面子上,我定然不与你干休……”说罢,也不再与楚断魂道谢了,一甩衣袖,对书童,道:“我们走……”只是行走间,一阵微风吹过,忽地感觉到屁股异常凉爽,不由得伸手一摸,这才发现那里早已经露出了肉来。又愤愤地瞅了徐泷儿一眼,双手捂着衣服破裂处,快速离去了……

他们两人一走,其他的下人都匆忙而去。平日间徐泷儿发起火来,将下人们都吓怕了,此刻见他被三少爷骂了一肚子火那里还敢在留下来给她当出气筒,一个个比鬼都精明,眨眼间便溜的没影了。

如此,这里便只剩下了徐泷儿和楚断魂了。

此刻,楚断魂才有机会细看徐泷儿,一眼望下,只见徐泷儿柳眉杏目,鼻子挺翘,嘴唇不薄不厚,俏脸上不染任何脂粉,却白润细腻,煞是好看,倒是有几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意味。

徐泷儿见眼前这个男子如此盯着她,再加上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顿时抬剑一指,道:“你是什么人?”

楚断魂被她一问,不禁心下一松,本来他对这位徐小姐是一无所知,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见她发问,便微微一笑,道:“我是男人!小姐应该看的出来,若是小姐还要为在下家世如何,爱好什么的话。那么在下还可以告诉小姐,在下爱好女人,若是还要问在下具体爱慕哪个女人的话,那么在下便之言相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徐泷儿已然大怒,挥剑便朝着他刺了过来,怒声,道:“好个不耻的登徒子,看剑……”

楚断魂眼见剑刃刺来,却并不着急,身影微闪,脚下轻移,躲避着长剑的攻击,同时嘴巴也不闲着,张口,道:“徐小姐,在下仰慕小姐并无过错,为何刀剑相对呢?若是小姐不欢迎,大可直接下逐客令,在下走便是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徐泷儿手中长剑不停,口中怒道:“留下狗头再走……”

以楚断魂的身手,徐泷儿那里能伤的到他。他平生阅人无数,方才虽然只是和徐三少短暂的接触,但是通过这几日来书童提及和自己的认知,他已经大概的了解了徐三少的性格,这种人高智商低情商,看热闹不嫌事大。若是自己表现成一个死皮赖脸的追求者,徐三少定然觉得有趣,一定会将他留下来,而且还会制造机会让自己和徐小姐接触,这样的话,自己便可趁机把将军府完全熟悉下来。如果反之,那么徐三少失去了兴趣,对于自己一个初到者,绝对不会太过信任,反而会缩手缩脚,因而,他拿定主意,便是得罪了徐泷儿,也要博得徐三少的好感。原因很简单,即便他真的去追求徐泷儿,这种事那里是一触即就的,必然要下一番工夫。他那里有这么多时间在这里毫下去。因此,他对徐泷儿便表现的随意多了。听到徐泷儿的话,不禁又笑道:“原来徐小姐喜欢狗头,只可惜今日吃省下的没有带着。改日定当多买一些送与徐小姐……”

“好贼子——”徐泷儿被气得花容失色,浑身发抖,长剑挥出,招招都奔着要害而去,显然已经动了真怒。

楚断魂既然认定了这个想法,自然不会半途而废,眼见徐泷儿如此,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右手快速伸出,在徐泷儿剑刃及颈的刹那间,以中食二指堪堪夹住了剑刃。神色猛地认真了起来,道:“徐小姐,你可否听在下一言,便是要死囚,也该让说句话吧。”

徐泷儿揪了两下,那剑刃似乎长在了楚断魂的手上了一般,居然未能挪动分毫,不由得有几分气馁,双眉一凝,道:“说——”

楚断魂霍然向前又凑了几分,一张脸差一点别和徐泷儿的脸帖在了一起,嘴角露出了笑容,呵呵一笑,道:“徐小姐,在下长这么大,温柔可人的女子见多了。那些女子们见了在下,不是笑脸相迎便是投怀送抱,却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如你这般对在下。在下发现,在下已经爱上了你——”

“腾!”徐泷儿的脸颊陡然惩红,直至耳根,一口带着女子香味的唾沫直奔楚断魂唾了过来,恼羞成怒地厉声骂道:“你这个无耻之徒,找死——”话音未落,她便用足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将那长剑向后扯去。

楚断魂指间轻轻一扭,“铮——”的一声轻响,那长剑竟然断为了两截……

第681章 惬意的六哥

半截长剑从楚断魂的指尖滑落,“当啷!”一声,掉在了地面之上。徐泷儿怔怔地望着手中的断剑,一时间,眼圈不禁一红,差点落下泪来。这柄剑是父亲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她一直视为珍宝,配在身上已经四年了,寸步不离,便是睡觉也是挂在床头的,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人折断,这让她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而且,这段它的人,本领比自己高强的多,自己想为他报仇却也打不过他。在坚强的女子,总有软弱的时候,何况,徐泷儿其实并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她只是性格比较强势而已,遇到挫折的时候,却也很爱哭。但是,她不想让眼前的这个“无耻之徒”看到自己眼泪,故而,一扭头便朝远处跑去。

楚断魂本来想惹怒她,可没想到居然把人家姑娘弄哭了,不禁心生歉意,喊道:“徐小姐,我会赔你的。我一定送你一把更好的剑……”

“谁稀罕——”远处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

“徐小姐,我是说真的。家父虽然没有徐将军地位高,但是钱财却是不缺的。定然能送你一把更好的……这种破剑……”

“滚——”随着咒骂之声,“呼!”的破风之声传来,剩下的一截断剑直奔楚断魂的面门射了过来。楚断魂侧身一让,伸手抓住了剑柄,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声,再朝徐泷儿望去,只见她已经拐入了前方岔道,看不着身影了……

“啪啪啪……”掌声响起,徐三少和书童的身影从一旁的花圃边上露了出来,徐三少一边拍着手,一边缓缓地走了过来。那破烂的衣裳也没有换去,方才他带着书童匆匆而去,本想换了衣服再来,但是又怕错过好戏,故而行了一截,便又悄然地折返了回来,藏身在花圃后面静静地看着。

方才楚断魂和徐泷儿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他的眼中,看着姐姐受气,徐三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异常兴奋。徐泷儿比徐三少年长,但是却没有两位哥哥年纪大。大哥已经年近三十,又是军中大将,自然不会和他们两个人一般见识,便是见着了,也如同长辈一般,而二哥整日在外厮混,家都不着,想见人都见不到更不用说了。

故而,兄妹四人,却是他们两人年纪最为接近,也最是亲近。不过,徐三少生性顽皮,又爱好舞文弄墨,因此,相比徐泷儿却显得柔弱了些,经常被揍,但是他又不长记性,非但没有被挫败,反而越挫越勇。徐三少好像以被揍为乐似的,还是长长去逗弄姐姐。

结果,这一次差点闹出人命,也是那背上的伤只划破了一些皮肉,不会让他觉得太疼的缘故,才过一会儿,便让他抛之脑后了。此刻徐三少再望向楚断魂的眼神,已经带着些许崇拜了,他吃惊地望着楚断魂,道:“你还真是厉害,除了我爹,我从来没见别人能让我姐哭过。你是第一个……”说着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一副感叹莫名的神情,似乎恨不得气哭自己姐姐的人是自己一般。

楚断魂看着如此极品的徐三少不由得的长出了一口气,道:“三少爷莫要调笑了,我这下算是把徐小姐得罪苦了。她以后应当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吧。”

徐三少听罢,大摇其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摆动着道:“不不不不……你还不了解那徐泷儿的脾气,我这姐姐啊,在她面前低三下四的男子多了,她从来没有看上眼的。你这招叫以退为进,用的简直是神乎其神啊,很好,很好……”说着,重重地拍了拍楚断魂的肩膀,语重心长,老气横秋地道:“兄弟,努力吧,我看好你……”

他这幅样子倒是做的韵味十足,只是他那个头只到楚断魂的肩膀,伸手拍肩的时候,还要将手臂伸到自己的头顶,再加上他那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便显得异常滑稽了。

楚断魂有些哭笑不得,将信将疑,道:“果真如此?”

“然也!”徐三少捏了捏下巴,道:“不过,这其中还有些小问题,你这招以退为进用的虽好,但是,却稍稍有些过火。你不敢弄断那把剑,那是我爹送给她的。她平日间都爱煞了,我想碰一下都不成,现在,她应该恨透你了吧。嗯嗯,这样不好,这样不好……我得想个办法……”他一副沉思的模样,思索了半晌后,一摇头,道:“算了,眼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先把你安顿下来再说。”说罢,他对着书童一招手,道:“你去让下人把我的偏房收拾一下,给、给……对了,你叫什么来着?”后面这半句,却是对楚断魂说的了。

楚断魂一阵恶汗,说了半晌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把自己推给他的姐姐,徐泷儿摊上这样的弟弟不知道是福气呢,还是悲哀,不过,却不是他为徐泷儿多想的时候,听到徐三少发问,接口道:“在下姓楚,家中排行老六,别人都叫我楚六,或者六子。三少爷也叫我六子便可以。”

“那怎么行……”徐三少心里合计着怎么让他搞定自己的姐姐呢,自然不能如此随便,将他的身份压下来,便自以为是地道:“怎么能叫六子,你的年纪应该比我大,便叫你六哥吧……去,赶紧让人给六哥收拾屋子……”

书童有些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着楚断魂,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是介绍他来做下人的,怎么反而成了三少爷的六哥了呢。不过,在他的映像中,楚断魂本身就是一个富家公子,虽然他平易近人与自己兄弟相称,但是,本身的身份却比自己这个下人要高出许多。故而,微一做想,便也释然了,心中没有什么好介怀的,再加上自己马上就要走了。还管那么多干吗,想到这里,他便匆匆去忙了。

如此,楚断魂便算是住了下来。楚断魂虽是杀手,但本身便很博学,诗词歌赋虽比不上他杀人的本领,但也不若,更难得的是,他破童音律,而且见闻广播。与徐三少相处一段时间后,便被徐三少引为知己,这一声“六哥”便更加是真心实意的叫了出来。对于他与自己姐姐的事更加热诚了,而且,徐小姐也不闲着,每日来找楚断魂的晦气,剑都被折断了十几柄,她却驴背屡战,丝毫都不气馁。徐三少没当这个时候,都看得不亦乐乎,这日子似乎也惬意了许多……

楚断魂这边忙碌着,不断地把消息送往宋师城,因此,他在这里的一举一动,宋师城中均了若指掌,卓岩统筹着各路的情报。一一抓出重点,附上建议交于岳少安,请他定夺。

后院之中,岳少安从床上起身,轻轻地在柳如烟那美丽的酮体上抚摸着。外面的侍女轻声禀报卓岩求见。岳少安看了看烛光,无奈地对柳如烟道:“我这学生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敢打扰他先生的好事。”

柳如烟轻瞟了他一眼,道:“如今都是一城之主,怎地还是这般无赖,快去吧。卓岩深夜寻你,定有要事。”

岳少安点了点头,“啪!”轻轻地在柳如烟的翘臀上拍了一记!如波般的水嫩肌肤轻轻荡起,似晕涟漪,当真诱煞了人。岳少安不舍地看了一眼,扭头下床,径直朝书房而去……

第682章 男子的那个五万万……

两排胳膊粗细的蜡烛将书房之内照的灯火通明,岳少安地稳坐在桌案里面。在他前方的排椅之上,首位上坐着卓岩,下面依次坐着几个谋士。这些人都是岳少安的心腹之人,在他们面前说话岳少安没有什么估计。

而且岳少安西进大理的三步暗棋,其中也不乏他们的功劳。现在有两步已经渐渐稳妥起来,故而,他们一个个都面带笑容,兴奋异常。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人却是例外的,那就是刚刚与岳少安表过忠心的金茂。岳少安对他很是看重,但是,他寸功未立便被岳少安推心置腹,心中的感激之情虽溢于言表,却也有几分不自在。

卓岩将整合好的情报递给到案头,岳少安一边看着,他一边介绍着其中的内容。朗朗话语中,其他人静静地听着。

听过了卓岩的报告,岳少安点了点头,道:“高崇已经到了大理三天了,那段易明尤自不肯接见。看来,他对咱们宋师城的防范还真是不低。这样下去拖得时间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这样吧,卓岩,你尽快给他发信,告诉他,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不能示弱。明日若是段易明还不接见,那么就带人砸他的宫门。凉他也不敢提前发难。”

卓岩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并没有提出异意。而坐在卓岩下手的曹子桓却有些沉不住气了,起身行礼,道:“帝师,如此万万不可啊。大理对我们宋师城虽然理亏,可是,毕竟大理国还是有一定实力的,不然,当初太祖和太宗两位皇帝雄才大略,灭国无数,怎么独独留下了大理呢。也许段易明一般情况还不敢和我们公开翻脸。可是砸他的宫门便是对皇室乃至大理整国的侮辱,到时候,恐怕会让高崇将军身置险境啊。这样一来,对我们宋师城便是万万不利了。”

在曹子桓下手坐着的几人心中也不甚赞同,他们先前只是因为惧怕岳少安又加之卓岩没有反对,因而并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此刻见曹子桓带头,顿时附和起来,均感此举太过冒险。

岳少安面带笑容地听他们将自己的看法一一道来,这才道:“段易明此人我甚为了解,他貌似忠厚,实则奸诈异常。而且,我也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在他的眼中,一直都认为我这个人脾气暴躁,当初在大理皇宫之时,我便干过一次毁他宫墙的事。如果,此刻我们因为被他们出卖而导致如此损失,还对他们和颜悦色,反而会让他生疑。所以,此举也许会让高崇受些委屈,但是,绝对不会有事的。至于你说的太祖和太宗没有对大理用兵,这其中牵扯的事情便多了。那个时候,大宋北方有大辽这个强敌,而且幽云诸州全在辽国境内,大宋千里之地无险可守,故而,南征大理还不如北伐辽国,此后太宗兵败后,更是国力亏损,辽国兴兵。至于这些你们也是知道的。那里能和现在的情形相提并论,若是大理兵力可以抗衡大宋,他们何故还要称臣呢?此事就这么定了,子桓与诸位不必多言。不过,子桓能够直言上谏,很是难能可贵,赏金百两,待会儿我会让人送到你的府上去的……”

曹子桓虽然被岳少安堵上了嘴,心中有些不快,但岳少安如此重赏,显然是肯定了他的才能,故此,那一丝不快,也尽数消失了。待岳少安说罢,他急忙起身行礼,高声道谢。

岳少安轻轻一摆手,道:“这里是书房,不必如此拘礼。列位有什么话但言无妨,下面这件事确需列为多提自己的想法了……”说罢,他对这卓岩,道:“章初三和洪猛那里,现在有多少人马了?”

“已经派去了三千精兵。不过,据最近的探报得知,大理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注意到了我们的举动,为防他们发现什么,所以,最近派过去的人手,我已经限制了人数。”

岳少安点头,道:“你做的很好。把势态控制住,只要不让他们得到确切的消息,想来石城郡的守将们也不敢随意报与大理朝廷。不过,那边的事情也得抓点紧,章初三勇则勇矣,却智谋不足。洪猛虽办事沉稳,却又缺少军事才能,故而,我们需派一位得力的将军过去。你们觉得谁比较合适?”

卓岩听罢,第一个站了出来,道:“岳先生,依我看,文成方比较合适,他虽在城中一直担任守城事宜,但是在带兵攻城上却也颇有韬略。让他去,定然能够胜任。”

岳少安摇了摇头,道:“就算我们对大理用兵,城中却也得留一个得力之人守城。不然被人釜底抽薪夺了根本之地,却是得不偿失了。文成方当初便是我让他参与了整个宋师城的加固,他对此间最为了解,因此,守城者非他莫属,他不能离开。还有其他人吗?”

“属下推荐牛仁将军!”曹子桓得到岳少安的赏识,心中感激涕零,更是用心效命,岳少安的话音刚落,他便站了起来,行礼道:“帝师,牛仁将军跟着帝师南征北伐,立功无数,可堪大任。”

岳少安又摇了摇头,道:“让牛仁去,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要想攻取大理,石城郡这边固然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牛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去绝对不行。还有他人吗?”

谋士们一一起坐,一连推荐了张横、牛青、方宁……等等,十数位大将,却都被岳少安一一否决了。

正当众人苦思冥想,岳少安轻声叹气之时,忽地一声音传入了岳少安的耳中,只见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金茂突然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帝师,末将愿往。”

“哦?”岳少安看了他一眼,道:“金茂,你最近才刚刚和妻儿团聚,不宜远行,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

金茂大急,回道:“帝师对末将如此看重,末将却寸功未立,于心何安,此次还请帝师派末将前往,若是到时候取不下石城郡,甘当军法。”

岳少安看了看他,刚要说话。曹子桓却率先站了出来说道:“帝师,此事万万不可。先不说金将军刚刚归顺我宋师城还不得人心,单是那章初三章将军,和洪猛洪大人两人,都是跟随帝师良久的勇将,若是派金将军前去,那两人如何肯信服,故而,属下以为,金将军不合适去。”

金茂听了此话,面色涨红,曹子桓的话虽然说的委婉,但他本就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其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你一个小小的金茂,刚刚投靠过来,便想担如此重任,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万一你有不臣之心,那后果谁来负责?

金茂越想越觉得羞愤难当,“砰砰砰……”几步迈上前来,猛地跪在了岳少安的桌案前,“梆梆梆……”连磕了几个响头,道:“帝师,末将自从决定跟随帝师以来,从无二心。帝师对末将的知遇之恩,末将脑涂地难报万一。只求帝师将此事交予末将,末将若是办不成事,不单是末将自刎帐前,便是末将的妻子儿子……”说到这里,他猛地一咬牙,道:“连同末将的母亲,也请帝师一同处斩,以正视听。”

“金将军这是什么话,到时候事情办不成,损失的不单单是你们可家中几条性命这么简。我们宋师城几万将士都可能因你而损命,你一家老小的性命如何抵的了?金将军未免也将自己看的太重了一些吧。”曹子桓当仁不让,话中带刺的对金茂说道。他是意思很明显,你刚刚投靠过来,你是不是真心实意我们还不清楚,便是帝师信了你,我们也断然不能信你,怎能拿你去做赌注,用几万人的生死,西征的大事来实验你的忠心呢?

金茂知道宋师城一干旧人绝对不会信任于他,尤其是曹子桓他们是文臣一派。宋师城本来就武将比较强势,再将他扶起来,文臣们就更没有地位了。故而,他也不去和曹子桓争辩,只是一个劲地磕着头,道:“帝师,末将真心实意,天地可鉴。若是帝师不肯答应,末将便叩死在这里,以报帝师……”

岳少安知道金茂素来忠义,对母亲更是一片孝心,不然也不会因为自己的母亲被带到宋师城,便被卓岩将他攥来了。听他说用自己的母亲作保,岳少安便知道金茂已经是铁了心向他效忠。

而且,岳少安一直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此次其实也有心让他去,只是他毕竟在宋师城的根基尚浅,委此重任,难免会引人非议,这才刻意拖问,好让他自己请命。眼下见他如此模样,心中十分欢喜,不过面上却不表露什么,只是几步绕过桌案将他扶起,道:“好,金茂,既然你有如此决心,那么我便命你带两百军士明日一早出发,与章初三、洪猛汇合,至于取石城郡,那里常年驻守两万兵马,而我们最多能给你五千军士,故而,石城郡我会派他人去取。你只要将石梁源取下便可,如果可能的话,把磨弥部所在的滞那甸取下更好,到时候我们大军倒时,有了落脚之地,便一切都好办了。”

“是!”金茂感激地行了一礼,道:“多谢帝师信任,末将定然不负厚望。”

“好!”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金茂,你此去干系重大,我们西征顺利与否,你这里最为重要,一切便靠你了,千万要小心,切莫贪功冒进!”

“是!金茂记下了。”金茂再次行礼,转身退出,筹备离去的事宜去了。

岳少安既然已经放话,别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看着金茂离开,曹子桓微微摇了摇头。岳少安权当没有看到,摆手,道:“好了,今日便议到这里吧,诸位幸苦,先回去歇着吧。卓岩留下,其他人可以退下了……”

众人相继离去,书房之中只剩下了卓岩和岳少安两人。卓岩眉头微微皱起,道:“岳先生,曹子桓一片忠心,方才他反对派金茂去,也明显是为了我们西征考虑,其中并无私心,岳先生怎地对他不予理睬?”

岳少安呵呵一笑,道:“我知道曹子桓忠心,也知道他颇有才干,但是,他的才干在于出谋划策和内政上,对于相人,用人,他还差的远。至于他有没有私心,这一点倒是不重要。我们大战在即,金茂又是一个将才,若是因为些许莫须有的担心,便弃之不用,太过可惜。因此,他们之言不听也罢,我前番鼓励他进言,便是不想让他们这些忠贞之士不会因为惧怕触怒我而不敢说话。但是,这番冷落他,却也是让他不能事事都来干预,到时候,我不得被他们这群书生烦死?”

岳少安如此一解释,卓岩便了然于胸,只是听着岳少安说的有趣,不由得微微一笑,道:“岳先生用人之法连我这个常侍左右的学生都看不破,他们自然也看不破了,这也难怪。”

岳少安摆了摆手,道:“好了,不说这些。楚断魂那边怎么样了?”

说起楚断魂,卓岩忍不住又露出了一个笑容。楚断魂去东川郡的这件事,作为宋师城的最高机密,只有他和岳少安知道,别人是不知晓的,故而,先前并没有提及。此刻岳少安问起,他这才一一说了出来。楚断魂这些日子被徐泷儿每日找茬的事,监察司自然是知晓的,在呈报上来的密函中,也一字不漏地报了上来。

岩将情况说罢,想了想又轻声言道:“岳先生,我觉得楚断魂如此招惹徐家小姐,很快便会让徐成知晓,若是让徐成提起了警觉却不好办了。我们是不是该让他离那徐泷儿远一些?”

岳少安听了卓岩的话,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低眉沉思了片刻,这才道:“不。楚断魂与徐泷儿的事,我们既然已经知晓,想来那徐成也定然知道了。若是此刻让楚断魂远离已经迟了,弄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惹那徐成疑心。你看这样可好,让楚断魂行一次美男计……”

卓岩听岳少安如此一说,不由得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苦笑,道:“这如何使得,虽说楚断魂也算是一表人才,可让他堂堂杀手之王行如此之事,这不是为难他么?”

岳少安笑道:“我又没有让你明着告诉他,你只要和他说,让他继续装作刻意接近徐泷儿便好。以后的事情,具体怎么发展,也不由我们控制,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只要他在徐府扎下了根,便好办了。既然已经引起了徐成的注意,那么,徐成必然会派人调查他的底细。你尽快给他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要做到滴水不漏,知道吗?”

卓岩笑道:“岳先生放心,此事我早已经考虑到了,楚断魂的身份,也早已经安排好了。您就放心吧!”

岳少安点头笑道:“嗯,这样便好,好了,你把事情交代下去后,便也早点休息吧。事是做不完的,但是,人还是要休息的,别让小美说我这个做先生的不厚道,整日里把你当牛使。快些回去陪陪她吧。”

卓岩面色一红,尴尬,道:“岳先生见笑了……”

离开书房,岳少安再次回到了柳如烟的房中,美人依旧裸着身体,一张薄被半盖在身上,香肩美背一览无余,那纤细的臂膀下,半轮被挤压着有些变形的香峰溢出,落在岳少安的眼中,让他不由得的食指大动,忍不住快步行了过去。以闪电般地速度将自己那穿好不久的衣服尽数褪去,俯身便爬到床上,手掌揉捏下,香峰更是形状多便,舌尖滑过处,娇声轻吟渐渐响起。

一直在装睡的柳如烟耐不住他的挑逗,终于热情地回应了起来。两人翻滚在了一起,岳少安将柳如烟压在身下,宝剑入鞘之时,嘤咛一声动音入耳,修长美腿径直攀附到了他的腰上,他微微一笑,尽情地疼爱着娇妻,目光一寸不落看着身下香汗淋漓地美人。

曾几何时,他所求也只不过是如此,能有娇妻相伴,能有一个安定衣食无忧的家便好。可是,随着地位的增长,自己却已经如同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想要保持现状,却是比登天还难。尤其是洪玉若与段君竹两位妻子离去之后,他更是明白,自己若是再不有所行动,如今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局面也会逐渐的土崩瓦解。有鉴于此,是以,西征必行,且必须成功。他心中的压力比山大,也只有在与娇妻承欢时才能忘却一些。

看着娇妻的香颈,他深深一吻,抛却了心中诸般烦恼,一心投入伟大的男女之事中,尽职地履行着丈夫的责任,嘿咻声中,身体异常的卖力。

柳如烟现在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尝人事的懵懂少女,在他身下也是刻意逢迎,美人如画,但那山水却真,清泉漫腿,丝丝滋润,勃壮之物得到灌溉更是益发挺立,一声声,一串串,喘息声,溅水声……美声美画,美轮美奂,声声人耳,更添情趣……

她满足与娇羞并举,双颊绯红,肌生红晕……

他亢奋卖力,战力持久,刻意控制之下,更是让她尽情享受着其中美妙……

一夜春色了无边,只怜身边梦中人……他的心中装了许多事,许多人,但是,此刻只她一人……

而她的心中所装之事,所装之人,已经全无,父亲和兄长相继死去,心里一直也只有他一人了……

喘息声渐渐平息下来,岳少安也终于歇了下来。柳如烟在他的身下,已经全身无力,双腿软软地从他的背上滑下,秀发如瀑,洒满香枕……诱人的姿势,撩人的画面,让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的香汗……

深深一吻后,他缓缓地躺到了她的身侧……

两人轻声喘息着,良久无言。柳如烟抱着岳少安的一条胳膊,依偎在他的肩侧,轻喘过后,轻声唤道:“少安……”

“嗯!”岳少安轻嗯了一声。

“我想要个孩子!”柳如烟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

“呃!”岳少安微微一愣,道:“刚刚不是给你送去了五万万么?”此时的虽然有亿这个单位,但是,所代表的数值却和现代的亿不同。岳少安早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自然,不会再说五亿。故而以五万万代替了亿。当然,他是不会和柳如烟解释这些的。

柳如烟听了,却还是有些不解,道:“五万万什么?”

“嗯咳……那个……”岳少安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到:“据说,男子每次那个出那个,数量有五万万之多,因而,能不能怀上,且要看你能不能那个住一个……”

柳如烟听了半晌也不明白“那个“”是“哪个”,因此还是疑惑地看着他,且还露出几分凄楚的声色,说道:“雨倩姐姐只是与夫君行房一次,便已经怀有了身孕,我却如此之久不见动静。夫君,你说我不是不,是不是……”

“别瞎说。”岳少安指尖滑过她的香唇,嘿嘿坏笑,道:“既然想要,那么夫君便舍命给你好了。就怕你受不了,看我让我的小如烟生出一堆来……”

“我又不是……不是……猪……怎地还生出一堆……”柳如烟小声抗议着。

岳少安哈哈一笑,雄风再振,挺枪而上,再次尽职地办起了光辉无限的嘿咻事业。呻吟声又一次响起,这一夜,很是不平静……

第二日,岳少安一直睡到时近中午时分,这才双腿发软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刚洗过了脸,卓岩便再次求见,岳少安无奈,只好拖着发软的双腿,快速来到书房,无力地坐到了椅子上。

不过,听罢卓岩带来的消息,他却猛地站了起来。原来,今日一早,高崇依照岳少安的吩咐去闯宫门,却与大理皇宫的侍卫大大出手,高崇一怒之下,竟然用岳少安给他带去的小型火炮把大理的宫门给轰了一个窟窿,如此,段易明大怒,居然派人将他抓了起来。高崇手下的人不敢怠慢,便急速报告给了监察司。监察司的人连忙飞鸽传递,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便把消息带回了宋师城。

岳少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莫不是自己判断错了?这段易明真敢拿人不成?

第683章 一日两炮

岳少安在起先得知消息之时,心中震惊莫名,不过,随后仔细想过,便缓缓地坐回了椅子。他不动声色地从一旁拿起了侍从刚刚沏好的茶,撩起杯盖,轻轻吹了吹浮茶,小抿一口后,缓缓说道:“段易明这是在试探咱们。这只老狐狸不好对付啊,情报上是不是说他们只抓了高崇一人?”

卓岩想了想,道:“是这样,只有高崇的贴身侍卫和他本人被扣押了起来。副使罗宏民倒是安然无恙,大理那边还对他以礼相待的。”

岳少安手指敲击着桌面,脸色平静地望着卓岩,脑中思绪飞转,隔了一会儿,道:“是这样了。你即可传令给罗宏民,告诉他,大理那边若是不放人,不妨再轰他一炮!”

“这个……”卓岩有些迟疑,道:“这样做会不会过火?”

“哦?”岳少安看了卓岩一眼,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连你都这样认为,想来那罗宏民也会有所顾忌。你在回信中告诉他,这是我的意思,让他必须这么做,不是给他的建议而是命令……”

卓岩诧异地看着岳少安,见他目光坚定,便不再多言,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退出去后,便急急地去传信了。

大理城中,罗宏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中来来回回地走了不下百遍,清早他一得到消息,便急忙报告了回去。但是,知道现在,依旧没有一点消息。

罗宏民年逾五旬,须发花白,这个时代的人皆不长寿,五旬的年纪,便算是老人了。老头子身体不是很好,平日里都静坐了很少动弹,但是,今日从早到晚,他几乎将这辈子剩下的路全部走了一般。直到日暮西沉,天色渐晚之际,这才从宋师城中传来了消息。

老头子结果那个小布条,恍似接到了救命药丸一般,急不可耐地便打开来,一看之下,他整个便呆立在了当场。帝师这是要干什么?高崇大人是帝师的学生,还是正使一炮轰下去,就把自己轰到了劳力,自己一个副使,而且还是那种一直都籍籍无名之辈,再去轰一炮,那不得把自己的脑袋轰没了?

罗宏民手握着密函,汗渍渗出将上面的文字都模糊了,还是拿不定主意。本来他这次能随高崇前来,便是因为他办事沉稳,素来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才让他来辅助高崇,以免高崇一个人在面对问题的时候,考虑不能太全面。

然而,岳少安现在的这道命令却让他行那冒险之事。这可让他为难了,罗宏民不时地将那密函再摊开来看上几眼,依旧犹豫不决,沉默了半晌,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若是去,凶险难测,若是不去,却又是抗命。这让他左右为难,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帝师这是在逼迫老实人啊……”说罢,他猛地一咬牙,转身对随从高声,道:“去,将帝师给咱们带来的雄威炮拖出来……”

随从吓了一跳,清晨之时,高崇大人也喊了这么一嗓子,结果搬过去就把人家大理皇宫给轰了。这罗老大人要干吗?他心中揣测着,不由得问道:“罗大人,天色已晚,咱们这是干吗去?”

“救高崇大人。”罗宏民豁出去了,花白的胡须随风而荡,飘然起来,宽大的衣袖甩出,气势十足,大有一副拼命的架势。

随从听罢,急忙拦住了他,道:“大人,我们的人和大理那边交涉了一整日了。眼下已经快有眉目了,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罗宏民扭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难道不想等吗?这不是帝师他不让等吗?你以为我这么大岁数了喜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他心中虽然不爽,口上却不好点破,悻悻然地说道:“我们在此有美酒佳肴当然可以等,可高崇大人等的了吗?大人现在还在牢中,若是不早些救出,怎生得了。去,快些让人抬出来,随我去要人。”

随从不明白一向温和的老大人怎地突然脾气如此暴躁,好似被人踩着了尾巴的猫一般吓人,便不敢再多言,匆匆离去招呼人手,将雄威炮拖了出来。

罗宏民点齐了人马,将自己此次带来的人尽数带去,只留下几个方便传讯之人,便浩浩荡荡地朝着大理皇宫而来。

皇宫门前,那清楚被轰烂的宫门已经换上了新的,新门朱漆殷红虽是晚间,却因火把的光亮而更显靓丽。罗宏民站在宫门前,朗声喊道:“快去呈报大理皇帝陛下,我们奉命前来出使,贵方不单不以礼相待,还扣押我使节大人,分明是藐视我家帝师。快快放了我家大人,如若不然,撕破了面皮,对谁也没有好处……”

罗宏民这一嗓子吼完,自觉强词夺理的还有几分分寸,对方会不会买账都会先去皇宫之中禀告一声,一旦段易明肯见自己的话,那么,便可以和他们说理了。这炮轰宫门的事,直到现在,他都不想再上演第二次,面对可能引发大理整国愤怒之事,他还真没有勇气就此二话不说轰上一炮。

守宫门的侍卫眼见这帮人来势汹汹,不禁吓了一跳,清晨之时高崇的那一炮,到现在都让他们记忆犹新。不过,后来皇帝强势地将高崇扣下,还是让他们涨了几分意气,眼见一个老头子在那里大呼小叫,虽说即刻派人进去禀报,但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们,当即便道:“何人胆敢在宫门之前喧哗,不要命了吗?”

“我等乃是宋师城使节,快快禀告你家皇帝陛下,让他放了我家大人,我等自然离去。”罗宏民扯起嗓子回了一句。

两帮人在这里便吵了起来,不过,事关绑脚事宜,侍卫们在没有接到命令前,是断然不敢先行动手的。一时间便僵持了下来。入宫禀报段易明的人已经将话传上,段易明此刻正在书房与高崇谈着话,清晨高崇那一番举动,其实已经让段易明相信了他的来意,事情一了,便接见了他。但是,高崇毕竟太过无礼,段易明不能不要面子,因此对外宣传却是将他抓了起来。

此刻,高崇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而段易明始终不表态度,这一次,高崇提出和大理要二十万担粮食算是对上次宋师城被围的补偿。二十万担粮食虽然不少,但是对于大理来说,却还是拿的出来的,只不过,段易明现在还在犹豫,若是将粮食给了岳少安,便是承认了上次自己这边出卖他的事。这样一来,自己便理亏了。既舍了粮,又丢了理。这种事怎么说也是有些得不偿失。段易明精明的很,那里能答应下来。

两人因为此事已经谈了一日,现在均已说累了,便说了一些风土人情的事,缓和着气氛,然而,气氛刚刚缓和了一些,外面便有人匆匆忙忙地跑来禀告,宋师城副使罗宏民又带人大闹皇宫了……

第684章 老实的老大人

段易明听罢,猛地站了起来。这还了得,岳少安难不成是疯了?怎地和自己的大门过不去,早晨刚刚轰过,现在又让人来轰。以段易明的聪明,自然知道这是出至岳少安的授意,不然,一个小小的使者,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挑战自己的权威。

他面色一沉,看着高崇,道:“高大人,你们宋师城三番两次如此,这是何意?莫不是逼朕将你们法办吗?”

高崇面色平静,伸出单臂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笑着言道:“皇上莫要动怒,他们现在都以为我在您的大牢之中,故而才会如此,待我出去说与他们知晓,便好了。”

说话间,忽然“轰——”一声闷响从远处传了进来。高崇面色微变,段易明的脸色却已经发青,两人均想到了什么。隔了一会儿,便有人匆匆来报,新换好的宫门再次被轰飞了。

确实了两人的猜想,段易明对高崇便没有了好脸色,冷声说道:“高大人,这次发生之事,朕需要你们一个交代。”

“皇上的意思是要砍几颗人头了?”高崇并没有被段易明的气势所慑,坦然地反问道。

“那么,你以为朕该怎么做?”段易明深吸了一口气,强将自己的火气压了下去,淡淡地问道。

高崇摇了摇头,道:“此事弄到眼下这个地步,我们这边得确有些失礼。这件事外臣自然会给陛下一个交代,外臣也知道陛下的难处,陛下虽然宽厚,但是也不能不对臣下有个交代。这个自然明白的,不过,陛下也不要太过介怀,毕竟,我宋师城损失了两位夫人,如今只轰烂了贵国两扇宫门,这便宜你们却是占了去的。以我家帝师的性格,早已经想发兵征讨大理了。若不是群臣苦谏,说这是杨凡的奸计,若是我们征讨大理,那么就使得亲者痛仇者快的话,现在宋师城的倾城之力,已经兵临城下了。我们宋师城的战力想来陛下也是知晓的,当初大宋皇帝十几万兵马都被杀的弃甲而归,难不成大理比大宋的国力还强不成?此次外臣与陛下密议之事,还望陛下尽快定夺。我家帝师还等着消息……”

段易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怒火使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一张脸已经拉下,声音很不友善,道:“岳少安有气,朕还有气呢,朕将侄女嫁与他,他非但没有保护好不说,到头来反倒怪到朕的头上来了。朕难道当真怕他不成?”

高崇微微施了一礼,笑了笑,道:“皇上自然不怕的,不过,倘若大理与大宋真的开战,那么只会两败俱伤,到时候从中取利的是何人?想必皇上也是心知肚明。”

“我大理得不着好处,难道他岳少安便能讨得了好?”段易明冷声说道。

高崇又微微施礼,道:“我家帝师乃是当时名将,到时候大不了再归顺皇帝,想来他也不会过分为难,不过,大理的命运便可想而知了。外臣言尽于此,陛下如何作想,那便不是外臣能干预得了的了。今日便先告辞,陛下好好考虑一下吧……”

高崇说罢,便扬长而去,只留下了站在当地满脸怒容的段易明。当初他本想放杨凡过去奇袭宋师城,若是宋师城破,那么岳少安必然不惜代价追杀杨凡,到时候宋氏的几支战力强悍的大军将会因相互征伐而损失殆尽,那么,大理便不用再对宋氏称臣,甚至能够入主中原,完成不世伟业。可是,算盘打的是挺响,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宋师城只是一路残军竟能支撑到岳少安返回。最终不单死了自己的侄女,杨凡还未能抓住岳少安,以至于让他满盘皆输。

对于大宋那边是因为一开始他支持岳少安已经交恶,对于宋师城这边,又因故意放走杨凡而从盟友变成了敌人。现在岳少安派了高崇来秋后算账,虽说高崇的态度一直不如何好,而且,大有兴师问罪之意。但是,眼下这个局面他还是能够接受的。他最怕的便是岳少安不管不顾,引兵直攻大理,到时候后果将不堪设想。其实,此次岳少安只和他要二十万担粮食,这个条件他是能够答应的。之所以到现在迟迟未能谈下,一来,他先前有些怀疑岳少安诚意,二来,却也不想让自己颜面尽失,想再争取些体面回来。

只可惜,岳少安当真是有些欺人太甚,自己想要争取的体面还没回来,宫门便被轰了两次,若不是他的涵养好,此刻早已经暴跳如雷了。不过,如今这样的结果也不能说全无好处,最起码让他感觉到了岳少安得确不想和宋师城开战。

在他现在看来,岳少安这是和自己赌气,既不能开战,只好搞些破坏了。想到此处,段易明胸中的闷气略微消了一些。轻叹了一声,心道,要粮便给他吧,只要宋师城大宋开战,岳少安这个威胁便不可能再有了。攻宋,笑话,大宋传到如今虽说连年征战下来使得人心不稳,国力亏损,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宋看似积弱,可真的出兵又岂能如此轻易便攻去下来。

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那么金人和西夏早已经出兵了,还能等得到你岳少安?

渐渐地,段易明感觉到自己很累了。自从段君竹的死讯传来,段易雄对他也不如以前亲近了。看着自己唯一的兄弟因女儿之死几乎是一夜白头,他的心中也不好受。只是,他自认自己也没有错,自己也是为了大理的江山社稷考虑。能有什么错呢?

高崇行在去宫门的道路上,长长地吁了口气,岳少安说的没错,段易明果然是一只老狐狸。与他这一日交谈下来,若不是在来之前岳少安便交代过他,还真是有些抗不住。不过,高崇回想起自己临走之时段易明的态度,心中便安定了不少。看来,此次应当是不辱使命了。

思绪间,宫门便已经近在眼前。放眼望去,宫门之前已经被人堵得水泄不通,火把照耀的这里亮如白昼。大理皇宫的禁卫军和是侍卫们已经将罗宏民等人尽数围了起来。双方剑拔弩张,兵刃已经碰撞到了一起,不过哪一方都不敢率先不伤人。因为他们都知道,损毁宫门还能将势态控制得住,若是双方真的打了起来,那么谁能控制的住局势?倒时候很可能从小规模的打斗引发到双方大军开战。

高崇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若是再来很可能烧过了头,便断然一声高喝,道:“都给我住手!”

高崇一嗓子喊下来,吵杂的人声顿时安静了下来,都向高崇望了过来。大理这方面有些人认出了他就是那个清晨炮轰宫门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不过,宋师城这方面的人眼见是高崇,便统统放下了手中的兵刃。

这个时候,想明白了的段易明怕高崇控制不住大理这方面的人,便也派人前来,将大理这边的人约束了回去。如此,高崇带着罗宏民等一干人浩浩荡荡地又返回了驿馆,那罪魁祸首的雄威炮也再度被拖了回来。

回到驿馆,刚才还怒发冲冠,胡子乱乍的罗宏民却如同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言,冷汗直冒,方才在宫门之前时,他还不觉如何,现在回想起来,才觉着后怕不已。

罗宏民如今已是年近半百之人,一直以来都是中规中矩,还从未办过什么太过出格的事,就是小时候也没有像其他的小孩*爬树。今日却直接炮轰皇宫大门,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太刺激了。已经让他有些难以承受,隔了好一会儿,罗宏民气息稍匀一些后,有些担心地看着高崇,道:“高大人,今日此事是不是做的太过出格了?大理能与咱们干休吗?我等出事暂且不说,若是办不成帝师交代下来的事,坏了帝师的大事,那如何是好?”

高崇看着罗宏民举得有些好笑,不过,老头子今天算是拼了老命了。做这样的事,也真是难为了他,便强忍住了笑意,道:“就此干休,那是不成的。我们怎么也得给段易明留些颜面吧。不然,把人家皇宫大门连轰了两次,大理皇帝忍气吞声的话,对大理这些臣子也不好交代的。”

罗宏民脸色一变,这种事情,若是给对方一个交代,那怎么也得砍几颗人头了。而且,也不能是随便砍就是随从便算了的,高崇是岳少安的得意门生,待如子侄,自然不会拿他的脑袋来给大理交代。那么,另一个能给交代的人便只剩下自己这个副使了。

想到此处,罗宏民额头上的冷汗好似突然间收了回去一般,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他不明白高崇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中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还是不想放弃希望,忍不住又道:“高大人,帝师下令让我们轰击宫门应该是想给大理一个难堪,我们如此屈就,便折损了宋师城的威严,会不会有违帝师的意思?”

高崇大摇其头,道:“不会。岳先生的为人我了解,他让我们如此做,只是为了给段易明施加压力。至于那些虚名,岳先生断然不会在意的。”

罗宏民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声音也有些结巴起来:“高、高大人,那、那你……的、的意思是、是……”

高崇贴着罗宏民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伸手拍了拍罗宏民的手背,道:“我这不是正要与老大人商议嘛,我的意思是此事唯有委屈老大人您了……”

“商、商……量?”罗宏民骤然间面如死灰,心中冰凉,此次带来的人,大多都是岳少安的心腹,对高崇自然是唯命是从,要取自己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这商量与通知又有什么区别……

第685章 一席话下

罗宏民一张老脸全然挂着绝望之色,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听到高崇说出委屈他的话,他的心中已经再无一丝希望。隔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言道:“高大人说的是,现在也唯有老朽能顶这份罪了。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老朽都是最合适的人选。这天下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老朽便先为帝师尽忠了吧。只是希望高崇大人代老朽转告帝师一声,让帝师关照一下老朽的家人,老朽便也去的安心了……”

高崇正要将自己的打算告诉罗宏民,却猛地听他这一番高谈阔论,慷慨陈词,不由得便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直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罗宏民看着高崇这幅模样,一时间恼羞成怒,自己都要死了,现在交代一下后事,有这么可笑么?他盯着高崇,不禁看着他这幅笑脸是那么的可憎,恼怒道:“高大人如此发笑是为何意?士可杀不可辱,老朽虽已经决心为帝师尽忠,却也不是随意可以侮辱的。”

高崇强忍住了笑意,看着老头子的怒容也是如此的可爱,不禁又有些忍耐不住,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再不和老头子解释清楚,恐怕这老大人一怒之下很可能来一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种经典的台词。便拉着老头子的手,摁着肩膀将他又摁回了椅子上,道:“老大人息怒,老大人是宋师城的栋梁,又对岳先生一片忠心,晚生怎敢取笑老大人。只是,老大人却是误会了我的意思了。”

高崇说着,命人给罗宏民沏了一杯茶,这才道:“那段易明确实要求过我,让我交几颗人头给他。不过,我并没有答应。我想岳先生也是这个意思。”说到此处,他看到罗宏民似有疑惑,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解释道:“我先前是说过岳先生不在乎这些虚名,只为切实的利益,不过,这和不会交人头给段易明并不矛盾。我们宋师城的人,尤其是对岳先生有着一颗赤忠之心的人,岳先生一直都视为是宋师城的根本。这和那些利益比起来却要重要的多。所以,岳先生是不会随意牺牲自己人的。我之所以说为了给段易明一个交代要委屈老大人,是因为我打算以不守礼法之罪名将老大人遣送回宋师城。这对于老大人这样重声誉如性命的高士来说,得确是委屈了。但是,事宜从权,还望老大人不要拒绝才好……”

罗宏民那里会拒绝啊,本来自己以为马上就要死了,现在只不过是按一个胡乱的罪名,送会宋师城享福去,这待遇简直是天壤云泥之别,心中早已经激动万分。什么声誉重性命,真正和性命比起来,还是命重要啊。何况,这也并没有影响到他什么。只要事情传开,宋师城的人都会当他是英雄,声誉只会更胜从前。至于大理的人,便是没给他按这个罪名,大理的人也不会说他半个好字。无非就是下雨天尿了裤子,反正已经湿透也不在乎这一点水了。再说,其中还有些热乎气呢。

罗宏民将事情的前后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响起自己方才对高崇的态度,不由得老脸一红,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老朽、老朽刚才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高崇大人才是真正的高风亮节之士,老朽羞愧难当,羞愧难当……”

高崇急忙将罗宏民扶起,让他做下后,才道:“老大人这是为何,你我同为宋师城效力,一颗忠心皆给了岳先生。所做之事自然以公事为先,老大人今日能轰出那一炮来,足见老大人是个有勇有谋之人,不拘泥与这些世俗的条框。像老大人这样的人,回到宋师城后,定然能为城中做出更多的贡献来,放在这里给我做副手,委屈老大人了……”

罗宏民一阵汗颜,对于高崇他以前并不如何看好。说实在的,当初委任他给高崇做副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愿,在他看来,高崇无非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子,当初在帝师未发迹之前便成了得意门生,然后帝师高就,他便也水涨船高的起来。至始至终,他都觉得高崇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最多也只是个精通逢迎拍马之道的人而已。

然而,随着这次出使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和今日一席话下,罗宏民彻底的改变了自己的看法。高崇这个人,得确有其才干。他的才能甚至不在卓岩之下,只是性格所致,让他办事不如卓岩沉稳,再加上两人所走的政途截然不同,在宋师城名将倍出下,这才使得他一直都未能让人看出他的才干来。

此刻,罗宏民算是心服口服了。他之所以能炮轰大理宫门,完全是岳少安逼得,现在却被高崇说成是他自己的有勇有谋有断决力的表现。这让他受之有愧的同时,却又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道:“高大人过誉了,过誉了……此事全赖帝师指挥得当和高大人在宫中的表现,如若不然,即便我这把老骨头直接丢到宫门上去,段易明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动容……”

高崇哈哈一笑,道:“老大人切莫夸我。以前岳先生便说过,我这个人有点不沉稳,不像卓岩。一被人夸就有可能飘起来,一旦飘起来,便头昏脑热不知所以,很容易犯错的……”

罗宏民理解错的高崇的意思,以为他是告诉自己不必因为感谢而拍马屁,便急忙道:“高大人切莫误会。老朽这是平心而论,绝无一丝违心之言……”

高崇点了点头,笑言道:“老大人是什么人,相处了这么久,我高崇还不明白嘛。只是,咱们这样在人家大理的皇家驿馆中相互夸来夸去,当人家大理皇帝段易明为无物,岂不是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

“呃……”罗宏民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不由得也摸着胡须笑了起来。两人开怀一笑,心中的芥蒂尽去。高崇淡淡几言,便将罗宏民安抚的死心塌地。即便现在岳少安真的需要牺牲他,以罗宏民如此状态也决然不会皱一下眉头了。

当夜段易明在皇宫之中转辗反侧,对岳少安提出的要求,他已经打算答应了,二十万担粮食给大理换一个崛起的契机,他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就如此当初他知道,出卖岳少安很可能将自己最疼爱的侄女置于险地,却还是那样做了,现在更没有理由不做。只是,这二十万担粮食如何给,却还要寻个名目的……

第686章 聪明的一招

翌日一早,大理城告别了连日来风和日丽的天气,从半夜开始便已起风。秋风萧瑟吹过发尖,凉爽中带着几分寒意。高崇站在驿馆门前,看着驾车远去的罗宏民,良久凝望。几颗雨珠洒落,先是断断续续,渐渐地多了起来。秋雨终于来了……

像这般秋日飘雨的季节,总是让人心中不免有一丝凄凉之感。那一串串由欢乐和痛苦构成的记忆,如同埋在沙中的珍珠,偶尔拨弄开来,在日光下总是会显现出耀眼的光芒,时而美丽,时而诡异。

高崇望着罗宏民那已经消失在雨中车驾痕迹,有些淡淡地出神。其实他十分羡慕罗宏民,若不是此次大理之行别有目的,他甚至想让自己承担这个罪名回去。虽说作为此处的主事者,他回去和罗宏民回去在别人的眼中会截然不同,但是,他真的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是宋师城的那些人,岳少安、卓岩、李青琴……这些人都是他心中最为牵挂的存在。他做梦都想和他们在一起,只可惜他不能。

甩了甩微微有些湿润的头发,高崇回过神来,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轻轻摆手,招来随从,道:“走,我们去皇宫!”

随从看了看他,诧异地说道:“大人,您就这般去?”

高崇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被淋湿了。忍不住拍了拍额头,段易明怎么也是一国之君,如果这个样子去见他,终究不妥,随即摆了摆手,说道:“还是更衣后再去吧!”

一行人来到皇宫,段易明照旧,先是把高崇请到了书房,两人单独谈了起来。关于宋师城这次的目的,有些问题,他还是不想让臣属们知晓。高崇与他都是心知肚明,两人却并不点破。书房之中,高崇依礼坐下,客气了一番后,段易明开门见山地问道:“关于昨日之事,高大人想好怎么给朕交代了吗?”

高崇笑了笑道:“陛下放心,此事的主使者具是副使罗宏民擅作主张,外臣已经将他治罪。”

段易明脸色一沉,道:“既然祸首已经查出,又是在大理犯案,那么便不劳高大人了。还请高大人将人交出来,我大理依律严办便是。”

高崇听罢,依旧带着笑容,道:“真是不巧,若是陛下早些说的话,外臣便也将人交于您了。只可惜,昨夜查出之时,我太过气愤,便命人将那罗宏民杖责四十,现在已经送回去交给我家帝师治罪了。”

段易明早已经知道清晨十分高崇将罗宏民送走之事,也推断出来,他必然让罗宏民定罪,现在听他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冷冷一笑,道:“高大人真是好手段,难怪岳少安会派你前来。英雄出少年啊……”

高崇对段易明的讽刺直接当做了夸奖,坦然受之,谦虚一笑,道:“陛下过誉。宋师城人才济济,便数我高崇最是无用,加之现在少了一条臂膀,已经是个废人,可堪大用的地方,我已经不能胜任了,如此,这出使的事才轮到了我。当真惭愧,惭愧之至……”

高崇能把讽刺当马屁来听。段易明却是不行,他久居高位,那里听得有人对他如此说话。若不是他素来涵养较好,再加上他一直认为岳少安对他有火又不能开战,故而才令高崇处处为难以便泄愤,这才忍住了没有发怒。对于炮轰宫门之事,既然宋师城已经给了一个交代,虽说这个交代敷衍的成分较多,但是他也不打算再追究了。便跳过了这件事,直接说道:“宋师城无端索要二十万担粮食的事,昨日朕已经与众臣商议过了。此事断然不可……”

高崇面色一变,道:“这么说来,大理是要与我宋师城公然决裂吗?”

段易明看着高崇激动的神情,心中略微平衡了一些,接着道:“高大人先莫着急,朕的话还没有说完。这要是不成,不过借嘛,还是可以的。若是宋师城向大理借二十万担粮食,作为友谊之邦,加上岳少安又是我大理的骏马,当然是义不容辞……”

高崇眉头一皱,道:“借?那陛下打算让我们什么时候还?”

“这个容后再议,朕的意思是宋师城什么时候有了余粮再还便是,不过,此事还需朝堂议过之后,再行定夺。”段易明说着,摸了摸他那下颚的胡须,神态十分的从容。

高崇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全想了一遍,这个时便到了考验他的时候,作为使臣,若是一切顺利的话,那么他只不过是一个传话工具,只有面对困境之时才能显出他的才干。高崇知道岳少安此次对他的期望极高,而且这边的事也给了他极大的自主权。但是,越是这样,他便越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极大,他不知道这样一来,会给宋师城对大理用兵上带来什么变数。故而,一时之间,竟是有些难以决断了。

段易明看着他沉思的模样,还道是高崇怕不好与岳少安交代,故而迟迟不能决断。对于自己思考了一夜所想出来的对策能让对方头疼,他也很是满意。只可惜段易明不知道,就是他这自以为聪明的一招,却被动地让岳少安利用了起来,使得大理几乎丢了一半有余。

只是高崇并没有预料先机的本领,此刻还因答不答应此事而苦思冥想。

段易明静静地等着他,直到过了良久,才轻声说道:“大理三日一朝的规矩你也是知晓的吧,今日正好有早朝,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是否可以给朕一个答复了呢?”

高崇咬了咬牙,道:“便按陛下的意思办吧!”

听到了高崇的作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段易明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和颜悦色了起来,在这一轮的交锋中,他终于占据了上峰。把给粮弄成了借粮,他当然也没指望岳少安归还,但是,如此一来,对他来说,却多出了两个好处,一来,现在宋师城对大理方面,从被迫给粮,变成了债主,这名声上却是好了许多。再者,他不相信会和岳少安就此一劳永逸,永久和平。在他看来与岳少安迟早还是要交战的,那么,到时候自己便有了借口,也就出师有名了。当然,这个机会不一定会用的上,但总好过没有。

在上早朝前,高崇返出了宫外。这个也是段易明的意思,他不想让群臣看到自己这个皇帝和大理使臣在一起,到时候引起他的误会,以为自己对大理方面很是看重,从而不敢提出异议。

高崇当然也不在乎这些细节,不过,刚刚行出宫门,便有手下急匆匆的上前禀报,宋师城加急密函刚刚送到。高崇不敢怠慢,急忙寻了一个僻静之处,让来人将密函递了上来,摊开来一看,高崇猛地一惊,只见上面写道,在云粮之时,必须要求从石城郡送出。

高崇乍看之下,还以为岳少安已经知晓了段易明改送粮为借粮了。不过,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来。这一次岳少安让他来要粮,显然是势在必得,故而,这石城郡送粮之事,却与借和要这个前提是没有关系的。想到此处,他安心了下来,匆匆上朝去了。

第687章 变招

朝堂之上,段易明慷之以慨,对于宋师城前来借粮之事表现出了一派大国之气度,顺便顺手推舟地将罗宏民也赦免了。

朝中众臣虽然还是有些人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不过,也大多能够接受的了了。只有一个五品的文官对在退朝之时轻声叹息着,对他人言道:“岳少安只以一句口头契约便运走我大理二十万担粮食。这批粮食如果用于宋师城之军粮的话,能抵得上一年了。宋师城多强兵悍旅,少的却是军粮器械,如此一来,却是如虎添翼了……”

虽说现在大理的民风开放,百姓们便是议论皇家之事,只要不太过分,也都是习以为常的。但是,他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能像百姓那样随意妄言,话当然不能说的太透。然而,只是这些话,却也让人听出了他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在说,宋师城乃是大理卧榻之边的一只猛虎,现在不单不以棍棒驱虎,却要予虎于食,而且,割的还是自己的肉。如此以己肉养虎,迟早也会被虎反噬。

其实,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也不单单是他一人,不过,其他人都不愿意说出来,只是他直言罢了。所谓众寂之中低鸣如雷,在众人都不说话的情况下,他突发此言,却是让高崇注意到了他。高崇此次来大理城的第一要务当然是麻痹段易明,顺便取他军粮。除去这个,岳少安倒是没有再交代他什么,但高崇自己却对大理群臣都有留意,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大理的根本,即便以后取下了大理,对这些人也要启用的。宋师城只是重在武力和商道,治世之臣却少之又少,因此,对文臣方面,高崇更加留意。听着此人的话语,高崇便开始留意,知道那人渐渐远去,他便对着身旁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手下会意,悄悄地跟了上去……

高崇看了看远处的天色,接过随从递上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朝驿馆而去。方才在朝堂之上,一切均已经谈妥,他提出让石城郡送粮的事,段易明虽略有疑惑,不过,却也没有为难,一口答应了下来。这件事,以高崇对岳少安计划的了解程度都不明白为什么要从石城郡送粮,段易明更是猜想不出来。在段易明看来,地方虽然是岳少安指定的,可人事的调用却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也不怕岳少安耍出什么花样来。而且,在宋师城与大宋开战之前,他也不打算放高崇离开的,岳少安对这个学生的看重,他自然是明白的,扣押下来,自然是有用的。

高崇也深深地明白这点,故而,他也并没有扫兴地提出离开的意思。反而是安然地住了下来,而且似乎对大理的一切都很是感兴趣,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整日间游山玩水,大理的各处景点他都逛遍了,唯一没有去的大概只有大理的青楼了。

这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着实的奇怪,因此,那些普通民众们为了增添谈资的合理性,便渐渐地流传出了这样一个说法。说高崇其实是一个太监,在他被杨凡抓到汴梁开封之后,曾受过重刑,以至于某些部位缺乏了本来该有的性能,完全地成为了一个摆设,所以,他才对青楼不感兴趣,准确的来说,也不是不感兴趣,而去失去的感兴趣的资本。

这一流言不胫而走,不消多久便传遍了整个大理,结合上高崇的行为,让人们都深以为然。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的事,现在都成了早有预兆。就连高崇身旁那五大三粗的侍卫们,也被人们瞎想成了是他的“夫君”。这个消息传到高崇手下之人的耳朵之时,他们气愤异常,险些抓几个人杀了以正视听。但是,高崇知道后,却淡淡一笑,不以为如此有什么问题。与之相反的,他甚至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日子,他便安分了许多,也很少再出门了,但是,越是这样,反倒是更惹人好奇,有许多人甚至来到驿馆门前等着他,想要看一看这个独臂“太监”到底长得是一副什么模样……

日子如此过着,高崇这里的事情已经暂时的告一段落。当然,岳少安每日都派人与他相互传递着信息,对这边并不会少一份关注。

这一日,岳少安与卓岩踱步在宋师府的花园之中,两人闲谈着却也离不开公事。

“楚断魂这些日子应该很幸福吧?”岳少安说“幸福”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似乎别有深意一般。

一向不苟言笑的卓岩,在岳少安面前却比较随意的,听着岳少安说的有趣,便笑着,道:“整日里有一女子陪着,确实很幸福,不过,他似乎并不满意现在的幸福,刚昨日还让人问我什么时候动手,似乎不想再在徐成的府邸呆下去了。”

岳少安笑着回道:“让他安心的待着吧,还没有到时候呢。金茂去了石城郡后,那边情况如何了?”

说起金茂,卓岩收起了笑容,道:“金茂得确是个人才。原本我有些担心他会和章初三相处不好,毕竟,以前他是皇帝那边的人,对章初三来说,在他帐下听命,这下子定然不服。不过,那金茂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章初三很是老实,虽不能说对他很是信服,却也并不排斥。而且,派过去的将士们在金茂的整顿下,已经颇有成效,现在应该能独当一面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当初,我便是担心这个,石城郡这边很重要。一开始我决定用金茂的时候还有些担心,现在开来,却是用对了。大理那边有消息了么?粮草什么时候运到?”

“应该是在下月初的时候能够运到。”卓岩算了算日子,轻声回道。

岳少安双目微闭,想了想后,霍然转头,道:“让你手下的人都动起来,将粮草所经之路查探清楚,告诉金茂,让他准备劫粮。”

卓岩听罢这话,猛地便是一惊,一直以来,石城郡这边的人马,他和岳少安计划的都是深度隐藏,然后在对大理出兵的时候作为一支奇兵使用。现在岳少安突然让他们劫粮,这就意味着这支奇兵的“奇”字,将大打折扣,这对于整个计划来说,变动不可谓不大。因此,卓岩有些诧异道:“岳先生,这么早让他们暴露出来,这样好吗?”

岳少安摇了摇头,道:“其实,我想过了。即便将他们留到最后再用,也最多将滞那甸取下来,以他们这点兵力,是断然过不了乌蒙山的。所以,还不如现在就给石城郡增添一些烦恼,这样便可以打乱大理那边的布置,对我们来说,更为有利。”

卓岩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十分赞同岳少安的这一决定,不过,他对岳少安向来都十分尊敬和钦佩,对他的话,并不予以反驳,答应了一声,便去安排了。

待卓岩离开后,岳少安回到了书房之中,在书房的屏风后面,放置着由朱重一亲手制作的山川地理图。上面现在已经插满了各色的小旗子。岳少安盯着石城郡的方向,缓缓地把代表金茂和章初三这一路人马的棋子向前挪了几分,贴近了乌蒙山。然后,又从宋师城中抽出一面小旗插到了他们的右侧。

做完这些后,他凝着双眉自己想了想,又从宋师城中抽出了两面小旗,一面插在了最宁府,另一面居然径直插到了乌蒙山的西侧,紧贴石城郡府城边缘。

这种局势若是形成的话,那么石城郡与最宁府两地便可谓是唾手可得了。然而,是个明白人就知道,若想做到这种局面,简直是不可能。可是岳少安便这样做了,却不知他到底有何妙招。

放置好小旗后,岳少安又盯着看了一会儿,轻轻地拍了拍手上沾着的沙粒,将目光盯在了东川郡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一步能不能做到,便看你的了……”结合上他的目光,不难想象,这个“你”字,便是指的楚断魂……

第688章 棋局

东川郡,将军府中。

楚断魂今日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清早起来听着徐三少的酸文就上一壶小酒,酒陪酸文也显得有了几分酸气,而且今日徐三少骚性大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读罢也就算了,还自己赋上一首动人心魄的肉麻情诗,只见他摇头晃脑地吟道:“明月照沟渠,吾居沟暗里,苦心探首闷不已,浊酒入喉屁滋味……”

听到此处,楚断魂刚刚灌进去半口酒尽数喷了出来,现在这酸诗中不单带着酸味,连屁味也有了。他急忙挥手言道:“我说三少啊,这诗实在是……”

“实在是没有什么感情是吧?”徐三少也深表赞同,道:“我也知道,这种诗,也只有动情之人才能吟出味道来,只是这城中却没有让我碰到一个心意的女子,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楚断魂大汗淋漓,一阵腹诽,你整日不出家门,这城虽大,你见过的女子也恐怕只限于那些小丫鬟,这些丫鬟们从小便都熟悉多了,那里省的出情愫来,没有心意的,才算是正常的。楚断魂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半翘着腿,道:“放心吧,以你徐三少的家世文采,总会寻着一门好亲事的,忧愁这个作甚?”

“六哥啊,这你便有所不知了!”徐三少满脸苦相地做到了楚断魂的身旁,猛地一拍他的大腿,道:“小弟我忧愁的便是此事啊。我爹早已经看准了王大人家的姑娘,想让我迎娶他过门。若不是此次皇上调我爹来东川郡,我就被我爹给活活的嫁出去了。”

“是娶过来才对吧?怎么是嫁出去?”楚断魂笑问道。

“可不是嘛,一般来说都应该是娶过来的。但是,这门亲事在我看来,却是将我嫁出去的。你不知道,小弟虽未见过那王姑娘,但是早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这王姑娘说是一个姑娘,却生的五大三粗,貌似肥猪,不单体壮能食,而且颇有气力,三五个普通男子都受不得她那双肉掌,一掌下来,不死也剩半条命了。”徐三少就好似已经娶到了那位王姑娘一般,说话间脸色都阵阵变幻,恍似那肥壮的王姑娘就要向他扑来一般,声音之中带着几许凄惨,道:“你说,以我这小胳膊、小腿,若是真娶了她,还不似和嫁了一个人似的?别说她动粗了,便是想向别人那般抱着自家娘子温存一番,都得冒着生命危险。小弟平日间根本就不敢去想此事,一想起来,这作诗、吟诗的趣味皆无,当真是苦不堪言,苦不堪言呐……”

楚断魂听他这般形容着,不由得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诧异道:“世间真有如此奇女?”

“那可不然?”徐三少大点其头,道:“其实,此种奇女还算不得奇女,小弟曾听闻宋师城的岳少安身旁曾经便有一奇女,身体肥壮,武功奇高,对那岳少安更是一片痴心,只可惜在岳少安赴金营救当今大宋皇帝之时,为了救他死在了上京城外……可敬可佩,可歌可泣,可惜可叹,可怜可……”

“等等……”楚断魂看着他又酸儒之气发作,如果不打断他,都不知道“可”到什么时候去,便抬手言道:“你说的那个可是龙小凤?”

“正是!”徐三少感叹道:“六哥也曾听闻过吗?这样的奇女子实在是可惜,岳少安当初没有纳她过门,也着实不智。倘若是我……”

“如今不就有一桩这样的姻缘吗?听你所述,这王姑娘也算是大理的龙小凤了。”楚断魂听他这般说,不由得调侃道。

徐三少夸张地将身体后倾了几分,连连摆手,道:“还是算了吧。那王家女子怎么能和龙小凤相比。娶她?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楚断魂正了正身子,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娶成吗?难道你敢违抗你爹的命令?”

此言一出,徐三少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软塌塌地落回了椅子上,轻声叹息一声,道:“是啊。我爹那里不好交代啊。若是我还想做他的儿子,就不许得娶她,不然我爹非打死我不可。”

“哦?”楚断魂有些疑惑道:“这是为何?徐将军不是最疼你吗?”

“我倒是情愿他不疼我。”徐三少低下了头,无奈道:“你知道吗?那王大人在朝中的职权直追宰相大人,和我爹有是一个派系的官员。他为了和王家结下秦晋之好这才非让我娶那王姑娘。你是不知道,别看他平日里宠着我,一旦惹他发起怒来,可是往死里打的,我若是一个女子就好了。可以像姐姐那般自择夫婿,也省的受着闲气……”

“此话怎讲?”徐三少的话将楚断魂的好奇之心勾了起来,让他忍不住又追问道。

“我爹常说,女子嫁夫之后,便叫对夫家恪尽职守,一生只能陪着自己家夫君,如此,当然要选一个自己心仪的对象才好。可男子便不同了,娶妻后三妻四妾皆可。如此,这正妻必须要由父母来定。因此,那王家虽然也有公子,而且才貌双全,王家也有意让我姐姐嫁过去,而我姐姐只是摇了摇头,我爹就把我推进这火坑了。”徐三少气馁地抬起头,道:“你说我苦不苦?是不是还不如做一女子?”

楚断魂摇了摇头道:“徐将军的想法还真的与一般人不同啊。其实我觉得你爹说的倒是十分有理,娶亲之后,若是你不喜欢这王姑娘,大可再纳妾便是,想来以你的家世,对方也不会提出异议的……”

“你当然会这么说了!”徐三少白了楚断魂一眼,轻哼了一声,道:“我姐虽说性格泼辣了一些,可这样貌恐怕整个大理国都寻不出几个来。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亏我还拿你当兄弟……”

“我得了便宜?”楚断魂睁大了眼睛,心中十分不爽,若不是卓岩一道密令的话,现在他早已经躲开这个难缠的丫头了。前些日子楚断魂将自己的这边的情况上报回去之后,卓岩便紧接着发来密函让他回避徐泷儿,这着实让他想不通,却也不好抗命。因为这个关系,他连每天早晨练功的事都省了,那徐泷儿每日早茶过后必定前来,让他头疼不已。因而,听闻徐三少说自己得了便宜,他反应极大,站起身来指着门外,道:“我这叫便宜吗?你姐是国色天香,可她又不是用她的笑脸对着我,是用剑啊,我的三少爷,您试试看。我来这里都两月有余了,她有过一日停歇吗?你试试被人每日用剑追杀两个对月,你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说起来你已经折断了我们家将近七十把剑了。”徐三少并没有理会楚断魂的激动,而是若有所思地道:“以前我还从来没见我姐这样过,看来,她真的是看上了你了……”

楚断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顺手将桌上的酒壶提了起来,便又朝口中灌去。忽地,外面一声娇喝:“楚六,你给我出来。本姑娘看你今日还有本事折断此剑吗?”

楚断魂“砰!”的一声,将酒壶放在了桌上,一拍额头,道:“你看,说曹操,曹操便到。又来了……唉……”

看着楚断魂唉声叹气,徐三少却一扫先前的忧愁之容,兴奋地道:“快去啊,听我姐的口气,今日一定是找到了好剑,判断你折不断此剑,你还不出去试试?”

楚断魂看着把别人不开心的事拿来给自己开心的徐三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她哪日不这般说,还不是一样?”

“嘿嘿……”徐三少才不管那么多,只要有乐子,他便开心了,鼓吹着道:“你自管去便是了,今天她的口气不同,你听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自傲之气,这种感觉自从你折断她第一把剑开始,我便再也没到过了。今日断然不是以前那种逞凶的话语。我对我姐太了解了,咱们别让她等了,上次我这书房让她差点给毁了,我好不容易修好,你又想害我啊?快走,快走,莫让她进来……”

“自傲个屁!”楚断魂愤愤地朝外行去。

徐三少也不生气,依旧笑吟吟地,这些时日两人已经相处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楚断魂偶尔放一句粗言秽语,他早已经习惯了,也不以为然。

两人一个悻悻然,一个欣欣然都相继走出了书房之门。院中,徐泷儿手持一把两尺来长的窄刃剑,一身劲装将她的身形完全地勾勒了出来,白皙的肌肤在碧绿的衣装下更显靓丽,尤其是手中那把剑,剑身呈碧绿之色,轻轻一荡,流光乍然。美人宝剑,相得益彰,端的是惹人眼球,靓丽非常。

徐三少不由得喝了一声彩,道:“姐啊,你今日简直太美了,连小弟我都挪不开眼珠了,某些人真是艳福不浅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滚到一边去。”徐泷儿十分不给徐三少面子,张口便骂了一句。不过,徐三少似乎也早已经习惯,听着这话,也不见丝毫气恼,依旧嬉笑着道:“姐姐,你就不能温柔点吗?六哥为何来此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再这样会把人家吓跑的。”

徐泷儿不理会与他,径直朝着楚断魂望了过去,只见他一双眼睛果然盯着自己一动不动,联想起徐三少刚才的话,不由得双颊生晕低下了头去。

楚断魂得确是盯着徐泷儿在看,不过,他看的是徐泷儿手中那把剑,他本就是识剑的行家,看到了好剑自然而然地便流露了欣赏之意……

过了一会儿,徐泷儿脸上的红晕褪却,再次抬起头来,看着楚断魂道:“今日你若是能再折断此剑,我便真发服你了。”

楚断魂从剑刃之上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了徐泷儿的俏脸,轻声说道:“在下本就没打算让徐小姐服在下,只求徐小姐以后不要再提着剑来追杀在下便是了。”

徐三少听着两人的对话,似乎与以往很是不同,今日应该有一场好戏看了,不由得异常兴奋道:“我看这样好了,折断了剑,姐姐便再寻好剑来,以报断剑之仇,若是折不断,那么姐姐便遂了六哥的心意……”你们看这样可好?徐三少可谓是煞费苦心,为了给楚断魂制造机会,故意说成是折不断剑,便让徐泷儿遂了楚断魂的心意。这剑断不断自然是在楚断魂的控制之下,还不是由他来定的吗?

徐泷儿自然知道那遂了心意是什么意思,不禁面上窘迫,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猛地提剑上前一剑便刺向了楚断魂,轻声喝道:“看剑——”

楚断魂眼见剑刃直奔自己而来,隐隐间还带着轻吟之声,侧身一让,指尖轻轻一弹,击在了剑面之上,碧绿软件“嗡!”的一声轻响,却并没有向以往的剑一般被弹飞了出去,而是倒卷而回,朝着楚断魂的手腕卷了过来。

楚断魂双眼一亮,高声喝道:“好剑!”随即手臂一缩,再次伸出,顺着剑刃卷过的方向打了出去“叮……”剑尖敲击在了剑面之上,一阵剑吟之声响过,剑身一股大力传下,逼得徐泷儿险些弃剑,一连后退了几步这才站稳了身形,恼怒地说道:“光凭力气大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别以力取之。”还未待楚断魂回话,她便再度冲了上去……

这边两人你来我往打的正欢,而在将军府的后院一厢房之中,徐成正稳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双眼微闭,听着手下一人回禀着什么。

待那人说完,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轻声说道:“他果然不是一个富家公子这么简单。消息确切吗?”

那人行礼道:“回将军,属下可以肯定。”

徐成年近五十,却看起来像是不到四十之人,五官轮廓如刀削出来的一般,带着一股刚猛之气,坐在那里不怒自威,听到肯定的答复后,轻轻点了点头,道:“想不到岳少安空有虚名手下居然连此等人才都收拢不住,以至于让他流落到了大理。”

“将军说的是。”那人轻轻额首,言道:“据属下探查,此人曾经是岳少安的近身侍卫,最早是大宋皇宫的大内高手,在岳少安得势后被大宋皇帝赐予了岳少安,从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但是岳少安兵败给了杨凡之后,他因有失职之过,受到宋师城的高层排挤,后流落在外,岳少安回到宋师城后不久,此人的家中发生了大火,一家老小尽皆殒命,从此他便没有再回宋师城了。”

徐成点了点头道:“这就是了。岳少安当初看着自己的女人死在面前,却无能救下,必然会迁怒下属,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残杀属下家人,却做的有些过了。这样的人才,他不用,我用……”

“将军,只是……”那人欲言又止。

“什么事,但说无妨。”徐成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那人恭声,道:“只是最近小姐和此人走的有些近,而且,此人来将军府好似也是为了小姐,如此……”

“无妨,既有真本事,我徐成的为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不会介意他的出身的。”

“可是此人化名楚六,并不以真姓名示人,属下始终觉得有些不妥。”

“他自以为是个叛主之人,自然不会用自己的真实姓名。他既然叫楚六,我们便当他是楚六好了。对了,我让你给泷儿送去的那把剑,送到了吗?”

“属下昨日下午已经送给了小姐,小姐见到后,爱不释手。”

徐成哈哈一笑,道:“此剑哪是我年轻时一高人所增,剑本是极品好剑,只可惜剑身轻了些,不能用于战场厮杀。现在给了泷儿正合她用,我倒要看看,这个楚六能将此剑也折断吗……”

“此剑其锋利坚韧世间罕见,便是放置不动,也未必能断得了,何况小姐本身武功便是不弱。那楚六不伤在小姐的剑下便算是好的了。折断是万万不能的,将军放心吧……”

徐成微微点头,再度闭上了眼睛。他自以为已经将这个楚六的来历全部了若指掌,却不知这是卓岩费尽心机给他设下的套。自从岳少安回到宋师城后,卓岩便多方打探唐正的下落,但是一直也没有音信。这一次给楚断魂制造假身份的时候,他便将唐正的身份做了一番安排给了楚断魂,而且,还在城中作出了一番假象,将唐正的房屋烧毁,里面的尸体当然不是唐正家人的。唐正的家人现在已经被接到了宋师府中,绝对无人知晓……

徐成本就是军武出身,擅长的是排兵布阵,阵前对垒,对于这种细致活当然没有监察司专业,因此,在卓岩周密的安排下,徐成的人很顺利地便查处了“楚六的身世”。使得徐成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将这个假唐正当做真楚六来收为己用,如此却一步步地落入到岳少安摆好的棋局里了,假以时日,他便是想要跳出来,也是再无可能了……

第689章 凝聚人心

秋雨绵绵的天气最是令人烦躁,好似云彩在轻声哭泣一般,雨水滴落在地面,溅起一朵朵水花,看在感伤人的眼中,不免引来几声轻叹。不过,宋师城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大战的阴影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远去,街道之上又恢复了以前那种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

只是清风漫雨的坡山之上却是异常沉闷,行人往来下居然没有丝毫杂乱之音,偶尔有些声音也是低声呜咽之声。坡山这个本以石头和泥土堆积而成的小丘,若是放在往年,下雨的时候断然是没人到此的。因为此处山体不牢,一经雨水浸泡便有塌方,本是危险之地,不过,在英雄冢建到此处后,岳少安便命人将整个坡山整修过了。坡山并不是很大,因此,在周围置放一些山石,移植一些树木花草便可防止塌方,工程量并不是很大,在前不久已然完成。

行走在白石砌成的阶梯上,岳少安面色肃穆不发一言,这一次祭奠活动是岳少安亲自组织着,除了巡防的士兵外,其他人都可以自愿参加,如此,在岳少安身后,不单百官随行,而且还有许多士兵和百姓,人群排成了一条长龙不知延伸几许,登高瞭望都看不到尽头。

现在距离当初大战之时已经半年有余,半年多来,岳少安一直都想前来祭奠一下他们,只是公务繁忙,大理那边又不得他抽身,故而才未能如愿。这一次,对攻去大理的计划,基本已经定下。之后的每一步都要慢慢去走了,一时也急不来,他终于可以抽身来祭奠一番了。

岳少安当先而行,身后卓岩、文成方、张横、牛仁、曹子桓、朱重一……等文臣武将分四列排开,齐齐朝着峰上而去。

那一块有山石砌成的巨大墓碑上面写着三个并不好看的大字“英雄冢”。三个字是岳少安亲手所书,这一次他特意让朱重一给他做了一支硬笔,故而虽与书法沾不上边,但已然正常了许多。

岳少安来到石碑前面,抬手让身旁的侍从将雨伞拿开,结过已经点好的香烛亲自插了上去,又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在身后的文武官员随即跟着跪了下去,如此一来,下跪的人就好比被风吹过的稻草一般,一波波地跪了下来。一时间哭声响起,几里之外都能听的清楚,悲凉的情绪随之蔓延而去,热闹的宋师城恍似被下了禁令一般,顷刻间便沉默了下来……

祭奠完毕后,岳少安额前的泥印犹在,并不拭去,就如此返回了宋师府,一路之上,他所经之处,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们都由衷地行礼。有的士兵甚至感动的热泪盈眶,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普通士兵战士,如皇帝般的主子会亲自行大礼。这让他们感到十分的荣耀,虽然岳少安只是沉默着从他们身旁行过,但此刻额头上的泥印却比洋洋洒洒几万言的豪言壮语更能服人。由此,宋师城因大战埋下的阴霾之气,从这一刻起,已经完全地消失了……

事后文臣们为岳少安歌功颂德,大肆抒写各类诗词文章。待到这些文章传到岳少安耳朵里后,他却很是不高兴,将文臣们招集了起来,告诉他们不许在给自己写这类挂高帽的东西,真正该歌颂的是那些士兵和宋师城被围困时帮忙守城的百姓们,他们才是宋师城的根本。

虽然岳少安此举有些人认为帝师这是在故作谦虚,依旧抒写着,不过,更多的人却觉得岳少安是真诚的,尤其是士兵们和百姓们,对他更是信服的厉害。待到一篇篇本来该歌颂“帝师”的文章改为了歌颂士兵英武和百姓忠勇之时,他们更是觉得给这样的主子卖命,即便战事,也算是值得。

其实,百姓和士兵们的要求并不多,他们那时守城很多人也是为了自己,因为现在的宋师城已经不是当初刚刚建立之时的宋师城了。许多士兵都已经在这里按了家,而且很多新兵都是直接从城中招募的,所以,保城就是保家。但是,如果将他们自这种保家的情绪升华一下,那么便是忠君了,当然,这个君绝对不是杭州城中那个身披龙袍的皇帝,而是住在宋师府中的宋师——岳少安。

在这件事时候,卓岩更是调集了监察司的各处秘密人员,大肆的宣扬此事,而且那些秘密人员更是发挥自己的强项,将岳少安传的神乎其神,几乎成一个爱家、爱民、爱兵、高尚、重情重义、仁慈,对坏人却决不手软……总之这样的人似乎只有天上应该有,人间绝对难见着的那种完美类型……

岳少安对此事自然是知晓的,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弄虚作假,鼓动人心的人。但是,现在他身份已经不同,身在其位,有的时候,该用的手段还是要用的。当然,去祭奠战死的士兵,却是出自他真情实意的,至于后续的手段,岳少安也没有吩咐,但卓岩已经成长成了一个将相之才,自然自己该怎么将事情办圆满。

由此之后,宋师城的人心才算是凝聚到了一起。而卓岩也明白,岳少安如此凝聚军心民心,看来对大理用兵之事,已经迫在眉睫了。

此事没过多久,便向各个方面传了出去。首先是大宋的皇帝,他得知消息后,许久无言,那被疾病纠缠的身体到现在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只是那双眼睛还透着睿智的神色。

当夜,他便将万寒生招进了宫中,两人密谈到半夜,万寒生这才离去,此后,大宋的各路兵马全部做了调动,在宋师城以南的广南西路兵马全部掉回,紧贴在了宋师城北边方向,就连一直驻守在特磨道,以防大理的兵马也抽调而走,只留下了一个行政官员和一干衙役来治理着当地。

皇帝从这里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岳少安打算用兵了,不过,岳少安具体对谁用兵,他还猜不透。所以,他不会贸然招惹岳少安,却也不得不防,至于宋师城以南的地方,那里本来就与大理的最宁府紧挨着,防的便是大理。但是,不管岳少安对谁用兵,大宋也没有必要在守着这一块地皮了。

这里是宋师城的后方,当初皇帝之所以没有动用这里的兵力,一来,自己手上已经集结了十几万大军,在他看来,对付岳少安一个小小的宋师城已经足够了。二来,他还要防备大理突发奇兵前来营救岳少安。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岳少安若是对大宋开战,那么他最有可能的便是先攻去广南西路这一块,以绝后患,若是自己主动撤军的话,那么,防备大理的便该是岳少安自己了,到时候,光是这一块空虚之地,便可留住他至少三万大军,这对自己是有利的。

而岳少安如果对大理用兵,那么这里便更有必要让开道路,好让岳少安出兵了。至于到时候大理和岳少安谁胜谁败,那么对自己来说,都可以做到坐收渔翁之利。

至于北边的杨凡,皇帝现在还不想动他,因为动他便会伤及自己的根本,从而使得该得利的时候自己却无力为之。但是,不动他的话,只要将宋师城这一块肉刺拔掉,或者将大理版图收拢,到时候杨凡便是真有反意也不敢反了。

皇帝相信,只要自己还活着,杨凡就不敢动,也不敢反,他只能借着抵御金兵的借口来固守汴梁。而皇帝虽然身体虚弱,但是他相信自己还是能活几年的……

第690章 比武招亲

北面的杨凡接到消息的时间比皇帝略晚一些,在姚方回来之后,他自以为自己对岳少安十分了解,知道岳少安现在必定不回来攻打他,再说,再他看来,自己只不过是杀了岳少安两个女人。岳少安当初之所以会如此气愤,这里面参杂着许多的原因,绝对不单单是死了两个女子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自己在岳少安的面前杀了他的女人,这让他颜面扫地,故而才会作出那种过激的反应。

现在自己不单送给了他女人,而且还将十万担粮食送与了他,这种连同面子和里子都还给了他的举动,必然会让他抛弃仇恨的。

杨凡这样想着,心中安定不少。但是,对于岳少安的举动,他还是有些捉摸不定,急派探子赴宋师城打探情况,而且一边调正防务,一边还是皇帝上书示好,争取从各个方面做好准备。

而大理皇帝段易明得知消息之时,也同时得知了大宋皇帝调兵遣将的事,再加上监察司的刻意调整和泄漏,摆在段易明案头的便是各处动向全部都有了。

经过分析,加之先前与高崇谈判的先入主见,段易明很果断地将大宋调防和杨凡调防的事认为成了岳少安对大宋起兵的先照。不由得心情大好,不过,他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大宋和杨凡那边的消息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大理的情报部门并不十分发达,能办出如此效率之高的事,也让他心中没底,对消息的准确性产生了些许怀疑。便又派自己的心腹前去探查了……

段易明的举动自然瞒不过监察司的耳目,事实上,自从岳少安决定对大理用兵之时,卓岩便将对大理这边情报当做监察司的第一要务,即便是大理皇宫大内,段易明身边的当红太监,都有买通者。故而,岳少安这边自然不怕他去求证,毕竟透露给他的消息都是真实的。

段易明这边忙碌着。身在大理境内的楚断魂这几日却是头疼无比,当日与徐泷儿交手,他不禁升起了爱剑之意,故而初初留手不忍折断,那曾晓得徐泷儿得势不让人,大有一雪前耻之意,出招中一招快是一招,这让楚断魂不由得的心头火起,连进几步,手掌在徐泷儿的手腕一磕,便将她的剑夺了过来。

随后,楚断魂将剑反手甩还给了徐泷儿,冷声说道:“如此好剑徐小姐应该爱惜,怎地这般咄咄逼人?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来再过来了。”

徐泷儿脸色难看至极,厉声道:“楚六,你别以为你不折断剑,本姑娘便会对你另眼相看,有本事你便折断了它。”说着,再次递剑而上,直奔楚断魂刺来。其实通过这些日子每日缠斗,徐泷儿对楚断魂已经有了几分好感。楚断魂本身长相不难看,而且身材高大,又博学多才,相处这么久,徐泷儿对他有好感也熟人之常情。本来徐三少提议折不断剑便让徐泷儿随了他的心愿,徐泷儿见又刻意留手,心中还有些暗喜,然而,这一切都让他那句“不要再来过来”给破坏掉了。

在徐泷儿相逼之下,楚断魂勃然而怒,右手猛地捏紧腰间系扣骤然抽出了一把通体乳白的薄刃软件,两剑相交一阵火花四溅,待到停下之时,两柄软件已经完全地缠绕在了一起。徐泷儿臂膀用力,将自己的剑蓦然抽回,只听几声脆鸣,那碧绿色的软件居然寸寸断裂,而楚断魂手中的剑却是完好无损,轻声低吟着,好似在骄傲的鸣叫一般。

徐泷儿再一次哭着离去了,但是,这一次与第一次不同,从这一天起,徐泷儿便再也没来找过楚断魂。起先的一两天楚断魂还觉得清静了不少,浑身为之一松,但是,日子久了,便不是那么回事了。现在的他又恢复了每日清晨练剑的习惯,但是,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自己好似丢了些什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徐三少看着他这幅样子,微微摇头,轻声叹道:“唉,你这是何苦呢?自作自受,我姐姐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日你若是说几句好话,我看呐,现在你们就应该练那鸳鸯戏水剑了……”

楚断魂眉头一皱,道:“你今日很清闲吗?不用背诗了?”

“你说说你已经用你这张臭脸对了我几天了?”徐三少没好气地道:“大好的诗性也给你搅和没了。我说你这个人也真怪,哄女人嘛,说句好话又不会掉一块肉,你说你,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楚断魂一剑将身旁的花枝斩飞了出去,一扭头,道:“那就什么也别说了……”

“哎哎……你快停下……”徐三少几步跑上前来,挡在了他的身前,心疼地将地上的残花拣了起来,道:“我的六哥哎,你心情不好也不要用我的花出气好吧?他们可没有招惹你。”

楚断魂闷闷不乐地收回了剑,这些天他也反思过了,确定自己对徐泷儿已有爱慕之意,只是一想到自己的任务是要刺杀徐成,他便将这件心思强压了回去。他并不想因为自己误了徐泷儿一生,到时候自己一出手,那么不管是和徐泷儿,还是和徐三少都成了杀父仇人。所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种情况是不可调和的……

楚断魂正想着,忽然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过来,道:“三少爷,三少爷,不好了……”

徐三少抬起了头,微微蹙眉,道:“慌什么慌?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丫鬟几步上前喘息了一声,道:“三少爷,将军在比武场设下了擂台,给小姐择婿了。军中将领大多都已经前来,只要是三十五岁以下者,还未娶亲者皆可啊……”

“什么时候的事?”徐三少猛地一愣,感觉自己的爹是不是疯了,堂堂上将,怎地做出了如此荒唐之事,还弄了个比武招亲?中间不会搞个什么胸口碎大石的即兴节目吧?

“已经比了十日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到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两人,待会儿就要比试了。”

“什么?”徐三少这次真的傻了,自己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自己居然一无所知,他急忙就往比武场跑去,跑了两步却发现自己的鞋丢了一只在后面,便又返身而回,怒声道:“这么大的事,我怎地一点都不知晓?”

“是小姐让将军下了命令,不许让你知晓。奴婢看到小姐整日以泪洗面,这才忍不住偷偷跑来的。三少爷,您快去吧,现在去阻止兴趣还来得及……”

“来得及个屁!”徐三少有些怒了,大声喝道:“是谁出的馊主意?”

“是小姐自己……”丫鬟的话语中已经带了些许哭腔。

徐三少猛地折返了回来,匆匆穿上了鞋子,狠狠地盯着楚断魂道:“楚六,你去不去?”

楚断魂怔怔出神,一眼不发……

徐三少咬了咬牙没有理会与他,快步朝着远去跑了出去……

第691章 那一剑的风情

比武场中,两员武将厮杀的正欢,两人都是那种生的比较粗旷之人。一人使用刀,一人使一杆槊,战马驰骋中,相互之间你来我往,兵刃碰撞之声犹如深山寺庙中的钟声一般,远远传来,震得耳膜发麻。徐三少匆匆而来,看着场中的两人灰头土脸,其中一个胡子就如同钢针般根根扎在脸上,瞪起眼来,那眼眶里能放进去一颗鸡蛋,好不吓人。而另一个相对这个好了一些,面上倒也没有蓄胡须,可那一对小眼睛大嘴,怎么看怎么别扭。

瞅着场中这两人,徐三少的汗就下来了,心中不禁替他的姐姐担心起来,姐啊,你就是看不上楚六也不用这般做贱自己吧。这两位长得已经超出了你弟弟我的想象力啊,你给我找个这样的姐夫,我做梦都能吓醒。不过,你应该从此连梦都不用做了,有这样的人躺在身边还能睡得着?

徐三少紧赶慢赶,等到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战在了一处,他想要阻拦已经是不成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那稳坐在高处的老爹了。他也不耽搁,快步便跑到了高台之上,一路上也不理会给他行礼之人。那些人虽不知今日三少爷怎地如此反常,不过,见他如此急色,想来有要事,便没有往心里去。

徐三少来到徐成身旁之时,刚要说话,徐成却缓缓地转过了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快之色。徐三少知道这是老爹在责怪他没有按照老爹说的那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变色。果然,他还未说话,徐成便开口了,只见他虎眉微蹙,道:“身为男儿,便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这般毛毛躁躁如何能成大事?”

若是平日,徐三少自然是恭敬地听着教诲,可是现在,泰山崩不崩干他屁事。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做梦,哦……不,自己姐姐的终身幸福的大事,那里还能表现出平日里的涵养来。故而,他并未理会老爹的教训,而是急切道:“爹啊,您怎么能给姐姐比武招亲呢。这、这不是要毁了她吗?”

徐成面色一沉,道:“我军中将士个个英雄,怎地便毁了你姐姐一生了?叫你断文识字,却没让你沾染那些书生义气,我便是草莽出身,你怎看轻他们?”

徐三少知道老爹初初都呵护着部下,这才使得军心如铁。可他现在却不做理会,又道:“可是即便他们个个是英雄,也得我姐姐喜欢不是?”

“你又不是泷儿怎地知道他就不喜欢?”徐成沉着脸道。

“您看她的样子像是喜欢么?”徐三少气恼地伸手一只,只见站在不远处的徐泷儿面脸凄楚之色,眸中隐隐含泪,便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她喜不喜欢。

而徐成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淡然地说道:“要做我徐家之人,便得言出必行。泷儿虽是女子,却也是徐家的种,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即使不愿意,也是他自己的事。怪不得别人,你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此事吗?若是这样,你便不必多言了。”

徐三少还待说些什么,却被徐成的目光制止住了。他不由得朝站在父亲右侧的大哥往了过去。然而,他这位大哥的性情粗狂而自负,对于这些男女之事向来都不看重,而且他常年在军中,自己那副架势与场中两人的气质也差不少许,自然不会觉得两人有什么不妥。接触到他的眼神后,却如同没有看到一般,自动过滤了过去。

徐三少面露失望之色,又朝场中望去,只见两人越战越勇,若是其中一个落败的话,此事便已经成定居,到时候即便姐姐不愿意出言反对,恐怕老爹都会将她真的嫁出去的。一时间,他心中生出了几分无力之感,一连苦涩,却不知该怎办才好了。

这时,一个清瘦的身影来到了他的身旁,轻声唤了一句:“三少爷……”

徐三少扭头一看,只见先前站在老爹左侧的谋士宋程甫朝自己走了过来。徐三少对此人并不陌生,宋程甫是徐成手下第一智囊,徐成一直待他都兄弟一般。平日里徐三少对他也很是尊敬,眼见是他,不由得的双眼一亮,以此人的智谋兴许能够帮得到自己。便微微施礼,道:“宋先生,有何指教?”

宋程甫行的近了些,才道:“指教倒是不敢当,不过,三少爷。老夫曾听闻小姐是为了和你的好友楚六赌气这才要比武招亲,而且据说那楚六也是智勇皆备,你何不请那楚六前来比武?”

徐三少听罢,先是一喜,随即又是一暗,苦笑一声,道:“宋先生有所不知,那楚六和我姐姐是一个脾气。两人闹成这般光景我原也想不到。现在姐姐明显是给他难看,他如何肯来?”

宋程甫捏着胡须微微一笑,道:“不试试,怎能知道?”

“不瞒宋先生,先前那丫鬟前去传话之时,他也在身旁,若是要来的话,他现在早已经到了。”说着摇了摇头,轻声叹息了一声。

宋程甫听罢,眉头一抬,道:“倘若如此的话,这事便不好办了。”

“先生快教教我,我不能看着姐姐把自己一声就此毁掉啊。”徐三少有些急切道。

“这个……”宋程甫想了想,轻轻一招手,道:“三少爷请随我来……”说罢,率先朝着徐成身后一处僻静之地行去。徐三少急忙追了上去。

待到两人停下,宋程甫朝两旁望了望眼见没人注意自己这边,这才压低了嗓音,道:“三少爷,现在你去求将军也已经无济于事了。既然那楚六不来,那么,你只能求让小姐自己收回成命了。不然的话,将军纵使不愿意,也不能失信于众将的。”

“可是以我爹那性子,即便姐姐反悔了。他能答应吗?”徐三少有些心中没底道。

宋程甫轻声笑道:“此事便要看闹到什么地步了,若是小姐到时候抵死不从,那么即便将军不同意。难道身为将军的部下,他们会行此逼死小姐之举吗?再说,将军可是十分疼爱小姐的,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毁去自己一生呢?”

“我爹他真的会同意?”徐三少有些惊疑不定。

宋程甫伏在徐三少的耳朵上又道:“你以为你们怎么会九天都没有得到消息,到了第十天便有人去送信了?那是因为前九天在三少爷的院外将军早已经派人守的水泄不通。直到今日方才撤去……”

“啊——”徐三少猛地一惊:“有此等事?我怎地一点也不知晓?”

宋程甫道:“三少爷平日间便不出门这几日书房之中突然多了那么多孤本,自然更不会出门了。而那楚六这几日又失魂落魄,整日只顾练剑,侍候你们两人的下人又被刻意绝了信息,你们怎能知晓?”

“我说我爹怎么突然给我送来这么多好书,原来……”

“嘘……”看着吃惊地瞪大双眼的徐三少,宋程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三少爷,此事断然不可为外人知晓,知道吗?包括你那好友楚六……”

“莫非是我爹早已经知道了姐姐和楚六的事,是故意如此逼楚六出来吗?”徐三少心中惊骇莫名。

宋程甫点了点头,道:“人在情急之下才会作出他做想做的事来。若是给他时间考虑的话,或许所表现出来的东西便会有了利弊关系在内了。所以……三少爷,你明白了吗?”

徐三少重重地嗯了一声,却有惊声道:“可是,若那楚六不来,我姐姐怎么办?我们两个是同时得到消息的,我现在都已经来了这么久了,那里有他的影子。若是他当真不来,我姐姐难道就要嫁给比武胜者了吗?”

宋程甫轻声一叹,道:“所以,三少爷现在才应该去找小姐,劝一劝她……”

“多谢先生。”徐三少深施了一礼。

宋程甫微一摆手,道:“三少爷快去吧,迟则生变……”

徐三少不再客气,疾步朝着徐泷儿跑了过去。来到她身边,当即便怒气冲冲地道:“徐泷儿,你疯了不成?”

徐泷儿微微一惊,扭头看清是自己的弟弟,便又转过了头去,不做理会。

徐三少真的有些生气了,一把将她拽了过来,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赌气,若是那场中有一个人胜了,你想不嫁都不成了……”

徐泷儿不说话。

徐三少又道:“我的傻姐姐,你当真打算嫁给他们其中一个吗?那你这一声便毁了……”

“大不了一死便是!”徐泷儿终于开口了,但是出言便是如此决绝之语。

徐三少怒道:“死死死,一个死字就什么都有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徐三少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场中一阵哗然之声,让他和徐泷儿两人都不由的朝着众人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场中激战的两人到现在已经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其中一持刀那人的兵器已经被另一人打飞了出去,胜负也就是在顷刻之间便见分晓了。

“姐姐,快做决断吧。迟了就晚了……”徐三少的话很明白,在没有结果的时候反悔毕竟不是针对的某个人,若是等出了结果,那么此事便有针对个人之嫌,便不好办了。他说着扭头朝徐泷儿望了过去……

“苍啷——”

一道寒光伴着一声利剑出鞘的声响,徐泷儿却是手持长剑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去,一道樱红之色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徐三少整个人都吓傻了,他本想教自己的姐姐装作寻死腻活以便蒙混过去。可自己的话还没说出来啊,而且姐姐这架势那里是装的,分明就是真的,他的脑子根本就来不及想,几乎是下意识地双手便牢牢地抓住了剑刃,大声叫道:“姐姐,你干什么?”

与此同时,场中持槊的那人一槊砸下,另一人称手的兵器已经没了,手中此刻正提着一把佩剑,剑刃碰那槊便如同是腊做的一般,瞬间断做了几截。还在那人似乎不愿下杀手,砸断了佩剑之后,却径直砸向了战马,而没有砸人。

战马被击中之后,悲鸣一声,便软软地朝地面之上倒了下去。徐泷儿眼中一阵绝望,双眼一闭,剑虽被徐三少握着,她的脖子却是由自己控制的,脖子向前一推,便朝剑刃上划去……

就在此刻,徐三少大声叫了起来:“姐姐,快看啊,快看……六哥来了,六哥来了……”

徐泷儿霍然睁开了双眼,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利箭一般骤然从远处飞落至了场中,一把乳白色的软剑在空中轻轻一荡,便是一阵轻吟之声,他的出现,完全的将场中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徐泷儿心中一喜,握在剑上的手微微一松,眼眶中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了下去。整个人软软地摔倒在了地上,脖子上那一道细细的伤口正缓缓地渗着丝丝鲜血……

第692章 变道

那青色的身影出现在场中之时,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包括场中的两人,偌大的一个比武场只省下了战马的悲鸣声,伴着款款下落的身影和剑鸣声,着实吸引人的眼球。

场中之人虽说全部寂静了下来,但原因各不相同,有的是被惊呆了,对那突如其来的人影,惊为天人;有的却是在发愣,不知道那里跑出来这么一个愣头青。

最先打破寂静的是场中那持槊的男子,只见他面上那如钢针般倒扎着的胡须全部倒竖而起,鸡蛋眼再度瞪起,单看那臂膀上的肌肉就知道这位仁兄是以为力量型的选手。事实上刚才的交战中,他也是如此表现的,槊本是一种长矛,用法是以刺、挑、削……等为主,而这位仁兄在方才交战之中却是一路用砸的,硬生生地将一匹战马砸爬了下去,其力量可见一斑。

本来他已经取胜,眼看着就能抱着将军那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入洞房了。却没突然冒出的这厮给打乱了局面,这让他很是恼怒。扯起嗓子便是一声大喝:“呔!小子,你是干什么的?”

楚断魂的出现如此引人瞩目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作为一个杀手,他从来都不喜欢抛头露面,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方才随着徐三少之后来到这里之时,他也是决定静观其变,不予出手的。可是眼见那鸡蛋眼马上便要取胜,心中不知怎地一团怒火不由控制地便升腾了起来,当下想都没想,几乎是本能地就冲了出来。

此刻骑虎难下,再想撤回去显然是不可能了。不过,没有了退路,他反而坦然了。对于他来说,没有退路的环境其实并不陌生,反而很是熟悉。从他随师傅学艺之时,便经历过无数次没有退路的事,这种情况早已经习惯了。

相比起以前的种种,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听着对方发问,他眉头一皱,低声说道:“我是来揍人的。”

“懒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鸡蛋眼听了这话,就好似在已经怒火中烧的胸腹中又添了瓢火油一般,怒火更加旺盛了起来,将手中那粗壮的大槊一甩,槊头上的铁环“嘩楞楞……”一阵响动,其气势十足,恍似一槊下去,便能将眼前的人拍成两半一般。

楚断魂看着他,作为职业习惯,他不会轻视每一个对手。对方这杆槊与常见的那种木杆铁头不同,这槊整个都是黑黝黝的,阵阵发凉,显然连槊杆都是精铁打造,再看那如同小孩胳膊般粗细的槊杆和比一般槊大上许多槊头,便知道此人确实是有真本事的。力气绝对小不了……

不过,楚断魂在来次之前已经和章初三教过了手,若论力气,恐怕这天下能比得上章初三的没几人,那几百斤的斧头都能如臂使指。眼前这杆大槊撑死也就百十来斤,面对这样的对手,楚断魂的力气便是不如,却也不会如同对上章初三时被整个拍飞出去。

不过,他的黑色单刃剑太过惹眼,早已经被他妥善的藏了起来,现在用的却是早年间得到的一把软剑,此剑虽锋利无比,也算是剑中绝品,只可惜本身没有重量,且不是楚断魂最称手的兵刃。故而,他的战力也要打上几分折扣的。不过楚断魂在第一次随岳少安返宋师城之时,曾与柳伯南同乘一车,多日相处。柳伯南虽然在无名榜上排名第十,但是若单论软剑的功夫,却是实打实的第一。与柳伯南相处的时日虽短,楚断魂却也受益匪浅,再加之他本身用的便是剑,一通百通,现在在软剑的上的功夫却也不差。

故而,面对着面前的壮汉,楚断魂显得气定神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一幕落在徐成的眼中,让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对楚六的信息十分了解,对于他的长相身手也都让手下之人仔细探查过。但是见到本人,这还是第一次,别人也许看不出楚断魂那一身杀气的恐怖,但是,他却明白,虽说这里大多都是战场厮杀的悍将,杀人也不在少数,这倒是并算不得什么,不过,令徐成吃惊的是,那人刚出场时是一身的杀气,现在反而全部内敛,整个人平静如斯,竟是隐隐还透着几分书生气息。这种人,他生平仅见,对于自己的决定不由得又肯定了几分,嘴角处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容。

“将军,这楚六恐怕不是乌将军的对手啊。”在徐成身旁的宋程甫有些担心地说道。

“哦?”徐成扭头向他望了过来:“何以见得?”

宋程甫伸手一指,道:“您看,乌将军手中的槊最起码也有百十多斤重,而他手中只有一柄软剑,这重槊对软剑,如此怎能抵挡?再说,根据我们的情报,他追随岳少安之时一直都是用刀的,此刻使剑,兵刃又不称手,加上乌将军是将军帐下数一数二的猛将,这楚六空难取胜啊……”

徐成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依我看,却不见得。你忘记他先前是那里出身了?乃是大宋皇宫,宋氏大内的侍卫们都管用刀,他使刀却不见得剑术就会差,再说,你忘记了岳少安和柳伯南是好友吗?柳伯南乃是用剑的好手,他既然身为岳少安的贴身侍卫,学得一手软剑之术也并不奇怪。”

宋程甫点了点头,不在说什么。而此刻场中却已经是剑拔弩张,楚断魂软剑在手,眼皮微抬,静立在当场,没有一丝欲要出手的意思。而那鸡蛋眼的乌将军却已是忍耐不住,口中一声大喝,手中之槊犹如出水蛟龙一般,径直奔着楚断魂的前胸刺来。

这人虽然生的粗旷,出手却并不想外表那般,他有些看不清楚楚断魂的底细,故而,这一招看似凶猛,其中却藏着变招之术,不求有功,只求试探。

楚断魂侧身一让,手中的软剑轻轻一甩,“嗡……”轻吟传出,剑如灵蛇,颤动下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乌将军刺了过去。这一招看似轻松,却是极度危险,因为楚断魂硬着槊尖而去,发力、躲避、刺剑,无一不得拿捏到妙处,稍有不慎便会被那大槊穿胸而过。

他光以自己的判断便敢如此出招,虽说艺高人胆大,可若是他的判断有误,或者乌将军真如他外表那边一往无前地刺来不留后手的话,他这样激进是断然躲不开那一槊了。

不过,眼下的结果,显然没有如果。楚断魂的判断是分毫不差的,而那乌将军此刻再想全力出手已然晚了。因为楚断魂已经让过了他的槊头,剑刃几乎削到了他的手指。乌将军也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猛将,眼见楚断魂近前,猛地一咬牙,右腿猛踢马腹,战马吃痛,嘶叫的同时,将身体骤然左移了几寸,如此堪堪躲过了楚断魂的惊魂一剑……

不过,这也让乌将军惊出了一声冷汗,刚才若是稍稍慢上一点,自己的右手便要变成粪铲了,手指将齐齐被削去……

此刻两人错身而过,楚断魂变成了背对着他,他那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出手再不收力,槊尖如虹直奔楚断魂的背心刺出,楚断魂听得身后风声,也不转身,脚下猛地一踏地面,整个人瞬间跃起了三尺由于,将这致命一击躲了过去……

然而,危险却不是就此结束,乌将军将一刺不中,便马上改刺为挑,槊头倒撩而起,朝着楚断魂,拦腰挑去。楚断魂早已经防着这一招,身形骤然在空中旋转了起来,差之毫厘般地让过了这一击。只是对方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挑不中后,乌将军大喝一声,双臂猛地一使力使槊为棍骤然砸落了下来。其威势竟是比先前那一刺一挑都凌厉了许多。看来,这砸才是他的得意之招……

“呼!!”

槊杆砸下之时,带着阵阵破空之声。楚断魂现在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任谁都不由的为他捏了一把汗,就连对他很是有信心的徐成也不由得产生的动摇。

而楚断魂却一直在等着他这招,前番交手的几招都是为了引他的全力一击。此刻对决便已经到了分胜负的时候了,那乌将军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砸之下,倘若如此还不奏效的话,那么他将会在这一招后短暂的出现一段后力不济的空档。这个空档虽然短暂,可是足够让楚断魂做很多事情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一击之下,突然,乌将军从心底生出一种上当的感觉,因为还在空中的楚断魂居然对着他笑了,这让他不禁微微一呆。不过,掌中的槊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依旧大力的砸了下去。

槊刃与软剑终于碰撞到了一起,却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巨响,只有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可耳闻的金属摩擦之声。楚断魂一只手握着剑柄,另一只手捏着剑尖,将剑支成了弯弓的形状,滑过了槊刃。与此同时,借力而起,再度超过空中跃起三尺有余,同时双手一松,软剑便如同流星一般骤然飞了出去。

“啪!”

剑面击在了战马的头上,剑刃将战马的眼睛刺得鲜血淋漓之后,却巧妙地又朝着楚断魂飞了回来。而那战马因为吃痛,猛地长嘶一声,前脚离地而起,整个马身如同人一般站立了起来。乌将军本就一招用老,有些脱力,如此一来,再男控制住战马。那厚壮的身体“噗通!”一声,便爬在了地上。

楚断魂右臂伸出,衣袖轻挥下,便握住了剑柄,手腕轻抖,软剑再次发出如同龙吟般的轻鸣,随着声响,他的身影徐徐落下,正好踩在了那槊头之上,软剑的剑尖却已经指在了乌将军的脖子上……

乌将军等着鸡蛋般的眼睛,眸中满是不甘之色,不过,他却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之人,既然输了便输了,到不会说出什么“我还没有准备好”的胡话来。

看着他撇过了头去,楚断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缓缓地收回了软剑,剑影一闪,便又插回到了腰带自上。

知道这个时候,方才被乌将军砸倒战马的那人才将被马身压住的腿抽了出来。他看着两人怔怔发愣,这一切说起来虽长,但是真实情况却直如电光火石一般,只是短短的瞬间便结束了……

徐成长身而起,双掌轻轻拍了起来,喊了一声,道:“好!”

徐成的话音刚落,周围的欢呼声骤然响起,声音飘出远震数里,每个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们虽然不认识楚断魂,但是大多都是发自内心地赞扬着,便是那些与乌将军交好的人也因徐成的率先叫好而喊起了好来。

楚断魂轻轻一报拳,道:“承让……”说罢大步朝着比武场边行去,在那里,徐三少正焦急地朝着他使劲地挥着手。

楚断魂本打算与徐三少打一声招呼便离开,忽地看到徐三少怀中的徐泷儿,不禁便是一呆,急忙快步跑了过去。来到近前一看,徐泷儿脖子上那道刺目的殷红血迹份外地惊心。他不由得方寸大乱,惊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你还说。”徐三少怒道:“若不是你,姐姐能自杀吗?她若是有了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徐三少的嗓门极高,顿时将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方才被场中情景吸引住目光的宋程甫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教小姐寻死的是他,若是小姐真有个什么好歹,自己这里也脱不了干系。他来不及与徐成细说,便高声唤着医官,同时让人赶紧地将徐泷儿送回了房中……

楚断魂怔怔地望着一干人将徐泷儿抬走,整个人呆呆地立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三少本来已经跟着人跑了出去,扭头一看,他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回头怒喝道:“楚六,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还杵在那干吗?赶紧过来……”

楚断魂听闻徐三少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咬了咬牙,猛地发足追了上去……

-=-=-=--=-=-=--=-=-=--=-=-=--=-=-=--=-=-=--=-=-=--=-=-=--=-=-=--=-=-=--=-=-=--=-=-=-

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在山道之上,将山石洗的异常白净。岳少安给金茂下达了劫粮的命令后,金茂便早已经准备好,埋伏在了事先探查好的路线之上。他们已经在这里静等了十日有余,但是运粮队却迟迟不来,斥候已经派出了不下百人,方圆百里的地方搜寻没有发现之后,便又将搜寻范围扩大到了三百多里,不过,范围阔达,效率便相对慢了下来。

从昨夜淋雨到现在,金茂都没有一点消息,心中不禁疑云重重,不知那里出了问题。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第一波斥候终于返了回来。金茂急忙将他叫了过来,急切都问道:“可有消息?”

“回、回将军……”斥候气息都没有喘匀便行礼回禀,金茂急忙扶住了他,示意他不必多礼,赶紧说正事,斥候点了点头,继续道:“属下带了四个兄弟一直像西南方行出了两百七十多里,这才发现了大理的运粮队。不过,他们所行的路线却和咱们事先得知的不一样……”

“你们在那里见着他们,他们又是从那里个方向而行?”金茂问出之后,又怕斥候口说有误,便唤人拿了一张地图来,摊开了让斥候指给他看,待斥候确认了地方之后,金茂眉头紧张了起来,想了一会儿,双眼猛地盯在了地图之上,又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而出:“沉关岭——”

洪猛在他一旁也在苦苦思索着,听到他的话音之后,大点其头,道:“不错,是沉关岭。走沉关岭行袂谷,便可直达柳县,然后转而到达宋师城。没想到他们会走这条路,当真是让人想不啊。可大理对我们放出风声说是从这边走,难不成他们已经开始在防备我们了?”

金茂摇了摇头,道:“应该不是,若是对我们有了防备,大理怎会还派人送粮,至于我们现在的兵力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若是说运粮队怕了以前的白虎寨,那更是个笑话……依我看,这运粮管定然是个谨慎之人,他故布疑阵,只是想让粮食安全送达罢了。”

“若是果真如此,倒无大碍。”洪猛点了点头,道:“那沉关岭是道路狭窄,两旁多山石怪木倒是比这里适合行着劫道之事。我们距离沉关岭只有一人的路程,而运粮队带着辎重自然会行慢许多。我们现在赶过去却是绰绰有余了。”

“不。”金茂又摇头,道:“洪将军,你这么说却是大错特错了。我们赶去沉关岭是要比对方快上一些,可你别忘了,我们的斥候返回之时,他们也在行进,所以,他们与我们相差的时间最多不会多过半日,而且我们对沉关岭也只是一个大概的了解,具体怎么排兵布阵,还得去看过才知晓,故而,我们的时间其实很紧啊……”

洪猛听罢,自己又仔细一想,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道:“那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我和你先去那边探查一番,让章将军带军随后而来,这样便可节省不少时间了。”金茂想了想道。

“老子不带兵!”然而,金茂的话音刚落,章初三便来了这么一嗓子:“让老洪带兵好了,老金啊,你便带俺老章去吧。在这里带着他们赶路,还不烦出个鸟来……”

金茂眼见章初三如此,知道他这人的性子不劝半晌绝难回头,自己现在最缺少的便是时间,那里能和他耗嘴皮子。不过,洪猛却是不能留下,因为洪猛的轻身功夫比较好,勘察地形的时候,一些险要的地方却要依靠与他,故而,他必须是带着的。金茂目光从众人扫过,最后落在了与尚三虎站在一起的一个青年将领身上,这人将刘文才,是从宋师城调过来的,以前只是一个押官,被金茂提拔成了指挥使。

金茂对他也做过多方考察,知道这人是一个将才,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便喊道:“刘文才……”

刘文才急忙上前行礼。

金茂高声说道:“我和章将军、洪将军先去勘察地形,你带着大军随后赶来,急着,路上不可耽搁,越来越好!”

“是——”刘文才高声地答应了一声,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金茂交代好了这边的事,便和章初三、洪猛三人急冲冲地朝着沉关岭奔去……

第694章 密计

沉关岭,地处石城郡中部偏南,落蒙山左翼。段易明虽与高崇谈判之时答应了他要从石城郡出粮,不过,事实上显然不是如此行动的。这些也在岳少安的意料之内,自然不会揪着此事不放。这次突改运粮路线虽使得金茂手忙脚乱,却也别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金茂、洪猛、章初三,三人带着几个亲卫用了半日时间终于赶到了沉关岭。一入岭前,便是一片平坦之地,分两条道路,一条通沉关岭的小道,另一条却是绕过了沉关岭的大路。小道虽然难行些,但是胜在近。大路虽无险,却是方圆五十里都是一马平川,不适合队伍藏匿形迹,而且从那边走便得南下饶道最宁府,出了大理境内也不能直达宋师城管辖之地,还得行过一段大宋的地界才能转而到达宋师城。

金茂早在来之前便对两跳道路都做过了了解,故而,他断定那运粮队绝对不会行此路。

三人策马而上,径直朝着沉关岭深处行去,来到领下,那一条蜿蜒崎岖,只能通过一车之地的道路便出现在了眼前。

金茂左右看了看此地大多都是泥土沙石之路,大队人马行过必然留下痕迹。这让他好不头疼,从先前的运粮队的举动,他便判定出对方的运粮管是一个谨慎之人,若是让他发现了大队人马的足迹,那么,他绝对不会朝着这里行进了。一时间,金茂烦心不已,原以为此事不会再出波折,却没想到这一场小雨让一切都变得又困难了起来。

望着险峻的沉关岭,金茂停了下来。洪猛也看出了他的顾虑,不由得也低下了头去,露出思索之色。还是没心没肺的人活的比较快意,憨直的章初三便没有什么烦恼,眼瞅着沉关岭比他占山之时的青山都不逞多让,忍不住兴奋了起来,回头一看两人都停了下来,便扯起嗓子道:“嗨,你们两个怎么不走了?”

正在苦思对策的金茂没工夫理会他,洪猛白了他一眼,道:“咱们是来查看地形的,又不是游山玩水的,你叫唤个甚?”

“怎么?”章初三牛眼一睁,道:“查看地形不得上去查看啊,你们站在这里能看出个屁来?”

能看出屁,那是神人……洪猛小声嘟囔了一句,本有心与他争执几句,想了想后,却又忍住了没说。正在这时,忽然一块碎石从一旁的高处直飞而下,“嗖!”的一声,便正中金茂的头顶,“梆——”石子和头盔之间的金属碰撞之声远远传出,在山间回荡几许,这才隐去……

章初三猛地抬起了头,只见头顶处几丈高的地方爬着一个小孩,哈哈大乐着,又是一块石头扔了下来,这一次却是直奔章初三而来。章初三大手一挥将石子打开,怒声骂道:“那里来的野崽子,来人啊,给老子上去把他砍咯……”

金茂正在苦思冥想,被这一石子砸下来,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急忙抬手,道:“慢!”

章初三可以不鸟金茂这个主将,那是因为他资格老,但是随从们却将品阶分的很清楚,听到金茂的话音便急忙停了下来。

章初三有些不满,道:“老金,你这是什么意思?”

“章将军,此子杀不得。”

“为何?”章初三瞪着眼睛,道:“老子什么人没杀过,怎么年纪小便可以肆意妄为吗?即便不杀他,也得好好教训一下,要不然这小子下次再碰到人还不往人头上拉屎屙尿啊?”

“要的便是这个效果,此子有妙用啊……”

“妙用个鸟……”章初三甩了甩膀子大大咧咧地道:“身为主将,被一个孩童砸了脑袋。让兄弟脸上如何能有光彩?这般下去,哪天被人取了脑袋也不知道吧……”

章初三的话说的有些过分,若是平日,洪猛早已经站出来堵他的嘴了。不过,眼下这情景洪猛自己看了也觉得金茂做的有些窝囊,便没有开口劝阻。

金茂听着章初三的污言秽语,也不生气,只是轻声笑了笑,道:“章将军却莫生气,得到这一仗立下了公,小弟便将珍藏的几坛好酒送与你可好?”

“此言当真?”提起了酒,章初三的面色缓和了下来。

早在金茂接令打算来此之前,便已经对章初三和洪猛的性格有所了解了。他也知道自己在宋师城没有什么资历,想要让这两位猛将听自己号令,光凭岳少安给的一道兵符却是不行,也许洪猛还可以口服心不服地听他调遣。但是这位章将军可是军中出了名个猛人,在宋师城只听岳少安一人的话,下面的将领中,也就张横和牛仁这种最初便追随着岳少安从低层一直爬上的猛将可以管得了他。至于其他人,那可是一点都使唤不动他。

因此,在章初三的身上他更是下足了功夫,知道章初三好酒,临行前使人出了血本买来了几坛好酒,刚来之时便送了章初三一坛,还有几坛一直在那里放着,打算在适当的时候拿出来,今天便用上了。

将章初三的情绪安抚了下来。金茂便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兵符,回头递给了亲卫,说道:“你急速回去告诉刘文才,让他只带三千不足前来,每人身上备足三天的口粮,一应辎重和马匹全都留下,就近找一处隐蔽之地安营,由孔冰带领。”

“是!”亲卫答应一声,郑重地接过了兵符便快速离去。

交代好了这些后,金茂这才松了口气,道:“好了章将军,咱们上去看看那个顽童吧!”

“有什么好看的,老子上去便砍了他!”章初三一催身下的战马便疾步而去。

金茂急忙追了上去,道:“章将军,章大哥,待会儿见着那顽童你切莫发火,算是小弟求你了……”

“那有个鸟意思,看着他还生气,老子不去了,你们去吧!”

“那怎么成,你还是去吧。”金茂劝慰道。

“说不去便不去,又不是打仗,又什么成不成的……”

“好!”金茂干脆地答应了一声,道:“那便请章将军留守此地,我和洪将军前去……”说罢,对着洪猛招了招手,两人下了战马便径直朝着上面攀去,竟是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章初三怔怔地愣在了那里,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有一种上当的感觉。这边的洪猛却已经笑了起来,一边攀爬一边对金茂说道:“将军如此戏弄老章,待会儿他反应过来,怕是要多要你两坛子酒了。”

金茂苦笑了一声,道:“章将军这脾气我是压不住的,若不激他一激,他如何能够老实地呆在下面,倘若真的让他上去,那顽童便不让他杀了。也决计讨不得好去,我的计划便无法实施了……”

“将军有何计划?口否告知?”洪猛听他这般一说,心中却有些好奇,不由得问出了声来。

金茂神秘一笑,道:“这只是一个小手段,取的便是一个隐字,若是说出来,便不好使了。洪将军且容小弟卖个关子,我保证,不出两日,将军必然得知。”

“好吧!”洪猛无奈一笑,两人带着两个亲卫说着话便攀了上去。此处距离地面三丈多高,是一处很平摊的地方,大约有数十仗方圆,旁边是一处茅屋,看样子是猎户们狩猎用的住所。在边上站着一个十多岁的顽童,听到金茂几人攀爬的声响,转头朝他们望了过来。

那顽童似乎并不怎么害怕生人,看着几人朝自己行来,竟是率先张口问道:“你们是上来报仇的吗?不过先说好了,方才我打你的时候,你戴着帽子,你要先将那个帽子给我,你才能打回来。”

金茂摇了摇头,脸上堆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道:“小兄弟,你误会了。方才你那一石子砸的我很舒服,兼职太舒坦了,我是上来谢你的……这里就你一个人吗?”

“我爹去打猎了,家里只剩下了我一个。”顽童摸了摸脑袋,道:“我爹常骂我傻,我觉得你比我更傻,那有被石头打了还舒服的?”

“这个世上的傻人多了,只是很多人不知道自己傻。不信的话,下次有人来你再试试,肯定还有更傻的,你将屎拉在他的头上,他就更高兴了。这不,今天我被砸的太高兴了,这个你就拿去吧!”金茂说着,将一锭金子放在了顽童的手中。

顽童将金子凑在眼前仔细瞅了半晌,诧异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金茂一愣,探手又掏出一锭银子,道:“那这个你总该认识吧?”

“这么大块?”顽童吃了一惊。

“你爹几时回来啊?”金茂缓声问道。

“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不知道几时回来。”顽童摸着银子爱不释手,下意识地回答道。

金茂点了点头,道:“好了,谢过了你,我也该走了。过两日兴许我的朋友还会打此路过,他比我还傻许多……嘿嘿……”

“嗯嗯,知道啦……他也会给这么大块银子吗?”

“那要看你扔下去的是什么了……”金茂的声音渐渐远去。

待到顽童反应过来之时,金茂早已经消失不见,顽童乐呵呵地朝屋中跑去,跑到了门口才响起家里并没有人,不由得神情一暗,又提了几块石子朝边上行了过来。只是此刻山下已然没有了人,石子扔下,只能击在地面之上,扔了几块,他便没有了兴趣,悻悻然地坐在了地上,又把玩起了手中的银子……

第695章 女子的心急……

沉关岭西边的密林里行出来几个人,一个个灰头土脸,满身是泥。其中一个大光头使劲地唾了两口唾沫骂道:“娘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山上怎么会有泥坑,而且还看不出来,那口泥水差点没呛死老子。”

另一个小光头抹了一把脸,道:“娘的,你还有脸说,你掉下去便掉下去吧。我们想办法把你拉上来就是了,你拽我干什么?这下可好,你没呛死,我差点被你害死……”

“好了好了,两位将军便少说一句吧,看时辰刘文才他们应该也快到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将他们截到这里来,不然一旦他们到了岭前便不好弄了。”

这几人正是金茂、洪猛、章初三和几个亲卫,他们在沉关岭上查看地形,却弄了个灰头土脸,不单满身是泥,就连战马就丢在了一边。不过,他们却没有时间整理。

洪猛看着几人狼狈的模样,道:“现在没有战马,你们几个便留在这里吧,刘文才那里,我去通知,我脚力快些……”

“好!劳烦洪将军了……”金茂拱了拱手,打了一个官腔,这是现在他满身黑泥,整个人就像一个猴子似的,这一拱手活像耍猴艺人手中的猴子,怎么看怎么别扭。洪猛急着去拦刘文才,还没有细看便转身而去。但是这一幕落在章初三的眼中,却将他逗乐了,哈哈大笑间,章初三的大口张开,却更为可笑,他不单全身黑泥,连牙齿都是黑的,只有头顶一圈还是那么的亮堂,配合上他那体形,虽不似金茂那般像只猴子,却像一个头顶脱毛的大猩猩。一时间,金茂也被他逗乐了,几人坐在地上大笑了起来……

跑出去老远的洪猛听到身后几人的笑声,不知故里,眉头不由得皱起,眉毛上几块微微有些干了的泥巴顿时掉了下来……

====================================

宋师城中,岳少安从萧乐儿的房间中行了出来。周龙萱还是老样子,清丽的容貌,一尘不染的白皙肌肤,只是那双美丽的眼眸却依旧无神,空洞着,名医遍访,到现在都还是老样子。萧乐儿也是束手无策,只能这样拖着了。每次看到周龙萱他都心生愧疚,只希望她快些好起来,哪怕是到时候她不原谅自己,要为父兄报仇,自己也认了。只可惜,天随人愿这种事情是很难发生的,天意弄人他倒是深有体会……

萧乐儿现在清瘦了许多,洪玉若的死到现在都让他难以释怀,岳少安从进屋到出来,她也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话,而岳少安自己却也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只是临走之时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虽然感觉到萧乐儿眼神微微躲闪,神情有些不自然,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地离去,轻轻地推上了屋门。

行至后院门口,岳少安长出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现在大理那边的安排已然就绪,但是关键时刻现在才到来,容不得出一点疏忽,一个小小的疏忽都有可能导致满盘皆输,故而,他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就是自己的情绪也尽量调整的很平静,这样才去处理公事。

调整好了情绪,岳少安正待去议事厅,忽然,一个身影从门侧闪了出来。岳少安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却是郭霜怡,这小丫头现在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小女孩了,早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而且经历了上次的事,她现在的性情也收敛了许多。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挥舞着小拳头的小师妹了……

她站在岳少安的身前,双目望着他,不说话,就这样看着。

岳少安也回望着她,过了一会儿,感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便轻咳了一声,道:“霜儿,你找我有事?”

郭霜怡小手握了握,道:“岳少安,你是不是讨厌我?怕见到我?”

岳少安有些诧异道:“何出此言?”

“那你为什么自从回来也不来看我,我与师傅的放假只隔着一堵墙,师傅那里你已经去了多次,我这里,你怎地一次也没有来?”郭霜怡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哭腔。

这让岳少安略微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影响中,郭霜怡是从来都不哭的。现在怎么会这般,他向前走了几步,道:“霜儿,这你就错怪我了。主要是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霜儿了,若是我再经常出入你的闺房,这对你不好……”

“我都没有在意,你怕什么?”郭霜怡抬起了头来,眼中一层薄薄的水雾忍了回去,道:“岳少安,你以为从我进入宋师府,来到你的后院后,我还能嫁别人吗?”说罢,她转身跑了出去……

岳少安呆呆地立在了后院门口,缓缓转过头来,刚好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心中不由得的有些茫然。这小丫头今日是怎么了?郭霜怡从小在萧香剑派长大,在她身边的都是女子,因而男女之防,和女子本该有的矜持在她的身上表现的极少。

岳少安也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郭霜怡现在已经快双十年华了,这个放在他出生的那个年代还算是个小姑娘,可是放在这个时代,却已经是老姑娘了。岳少安因为前世的记忆让他的观念始终是和这个时代长大的人有一些区别,尽而使得他一直都疏忽了这一点。此时想来,郭霜怡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住在了自己的后院,就算自己和她之间没什么,别人也会将她当成自己的女人了。这样一来,谁还敢娶她?看来,这件事得抽个时间处理一下了,他摇了摇头朝门外走了出去……

此刻的郭霜怡扑在了阮怜心的怀中哭个没完,阮怜梦站在一旁皱着眉头,道:“我说霜儿,怜心让你去刺激相公,你怎地把自己刺激了。哭得我头都大了……”

“怜、怜梦……姐姐,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本来怜心姐姐让我去说,我还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可是说完之后,自己就心酸的厉害……”

阮怜心拍了拍她的后背,道:“哭就哭吧,相公这个人便是这样,他看是聪明,对于感情的事却常被聪明所误,抓住一个理总是别不过来。玉若姐姐和君竹妹妹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你若不主动一些怕是他今生都不会主动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啊?”郭霜怡抬起了泪眼。

如此,这般,这般……三个女人悄声地合计了起来……

第696章 揉胸之法

“咔嚓——”

一声惊雷响过,屋中的几人同时侧目,齐齐地盯着那个医官。医官被吓了一跳,摸了摸额头的汗水,道:“小姐只是情绪波动太大,加之受到了些许惊吓,故而才会昏迷过去,她脖子上的伤并无大碍,老朽的金疮药是祖传的,对外伤有奇效,而且不会留下疤痕,对小姐的容颜无损的……”

徐三少怒了,猛地几步走到医官面前,一把提起了他的衣领,道:“你每日都这般说,到现在我耳朵都听的木了,可是我姐姐怎地还不苏醒,你个庸医若是治不了就直说,若是耽误了我姐姐,看我不砍了你……”

“三少爷啊,老朽都说了,老朽查看过,小姐真的已无大碍……可是,她自己不醒,这和老朽没有关系啊,老朽……”

徐三少早就听的不耐烦了,抬起了脚掌贴在了医官的屁股上,使劲一蹬,口中同时顺出一句:“你可以滚了……”

可怜的“老朽”便被一脚踢出了门去,脑袋撞在了门框上,起了老大一个包,祖传的金疮药看来又用了涌出,但愿不会留下疤痕吧……

徐三少踢完了人,转而回来瞪了楚断魂一眼,来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徐泷儿,脸色暗淡了下来。楚断魂无奈地摊了摊手,其实,他早已经给徐泷儿把过脉了。脉象平稳健康,应该早已经能醒过来了,只是这丫头装着不醒罢了。

果然,徐泷儿不时地悄悄抬起眼皮看上一眼,便又赶紧地合了上去。

徐三少提着头,满脸伤心之色自然是看不到的,而这一幕却没有逃过楚断魂的眼睛,他轻声叹了口气,道:“三少,让我试试吧,我应该能医醒她的。”

“真的?”徐三少听了这话,面色好了许多。

楚断魂戏谑地一笑,道:“放心吧,比武场上我赢了。她不就是我的女人了,对她我敢开玩笑吗?”

徐三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让开了身子。

楚断魂慢不走了上去,看着徐泷儿,道:“其实那个医官说的对,她现在的身体已无大碍,之所以不醒,是因为胸中憋了一口气,只要把这口气顺出来,便会醒了……”

“哦?”徐三少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再加上楚断魂给他的印象便是无所不精的一个奇人,故而对他的话毫不怀疑,急忙问道:“那要如何顺出来?”

“这个嘛,实在是不好办!”楚断魂面露难色地摇了摇头,道:“若是找一侍女来做,又怕她不得其法,将这口气给顺到别处去,那么即便是醒了也会留下旧疾。可若是我亲自做,或者是让医官来做,又有些不妥……”

“到底是何方法?你且说出来听听,有何不妥之处?”徐三少有些急切道。

楚断魂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其实倒也不难,就是双手按着她的胸脯,慢慢揉捏,将气血揉顺之后,再口对口地讲她胸中之气吸出来。方法虽然简单,单关键却是揉和吸之间的配合,若是稍有不慎,让郁气入脑,那便麻烦了,可能导致醒来之后也神智不清……”

“那你还不赶紧做?”徐三少催促道。

“呃?”楚断魂一愣,诧异道:“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呃。这样做妥当吗?”

“如何不妥,反正你都已经要娶我姐了,再说,这是治病救人,你一个习武之人,怎地比我还拘泥这些?”徐三少揪着楚断魂,将他拽到床边,道:“赶紧地动手吧,我姐能平安醒来,重过一切……”

“这样不好吧?”楚断魂有些为难。

“快动手……”徐三少真的急了:“有什么后果我担着。”

“好吧!”楚断魂摩拳擦掌地朝着徐泷儿靠了过去,一双手捏着关节“咯咯咯……”地一阵轻响,缓缓地,慢慢地,朝着徐泷儿的胸脯上靠了过去……

在门外揉着脑袋的医官听了屋中两人的对话,不由得一阵不屑,轻声唾了一口唾沫,叹息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为了一亲芳泽什么无耻的谎言都说的出来,老朽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如此医法,当真是无耻至极,荒谬至极……”说着,脑门上又是一阵痛楚,便闭上了嘴巴,又去揉自己的脑门了……

床上的徐泷儿听着两人的对话,秀眉不似皱上一下,待到楚断魂的手快要碰触到她的胸口之时,她的双眼猛地整了起来,一声尖叫传出,刺入床前楚断魂和徐三少的耳膜之中,让两人的脑袋嗡嗡直响。

楚断魂急忙退后。徐三少大吃一惊:“姐姐,原来你……”

“哈哈……”楚断魂一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语,道:“怎样,很是有效吧?”

徐三少本是聪明人,如此怎地看不出事情的缘由,听楚断魂这么一说,转念一想,便将那尚未出口的半句话又咽了回去,勉强地点了点头,道:“果、果然有奇效……”

“徐小姐,您的身体无碍,在下便放心了。”楚断魂轻轻一拱手,显得彬彬有礼,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徐三少看着楚断魂这幅做作的模样,不由得想起方才他戏弄自己时的神情,忍不住道:“六哥,你不是说要引出胸中郁气才可以吗?怎地,也没见你如何动作,我姐便醒了?”

“我是没如何动作!”楚断魂撩了撩头发道:“不过,你方才也见识到了徐小姐口中郁气发出时的景象,是多么的气势恢宏……”

“你是意思是,我姐刚才那一声大叫?”

“然也!”

“姐姐,六哥如此尽心竭力,费尽心机地给你医治,你是不是该谢谢人家?”徐三少鄙夷地瞅了楚断魂一眼。

徐小姐差点没气出肺病来,狠狠地瞪着楚断魂,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谢谢!你可以滚了——”

楚断魂额头上一阵冷汗,这姐弟两骂人怎么都是一个味……

此刻门外正要离去的医官听到屋中的对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世界上真的有如此奇术?他的心中有些没底了,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心中摸摸地将楚断魂方才之言记了下来。决定以后如果碰到如此病症之人,便对症而治,试试这个方法……可怜的医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以后的行医生涯中,为此差点没让人家把腿打折……

徐三少看着楚断魂满脸的窘态,刚才遭他戏弄之气也一扫而空,哈哈大笑着道:“六哥,让姐姐好好休息吧。我们先走吧。哦,对了,我姐是让你滚,不是走……这个要怎么滚,你要不要示范一下,让小弟瞻仰一番?”

“滚——”

楚断魂飞起一脚朝徐三少的屁股上踢去,徐三少扭头便跑,楚断魂奋力追去,屋外传来了徐三少公鸭般的笑声……

屋中的徐泷儿怒容之中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来……

第697章 新鲜的粪便

两日过去了,监察司的密保呈上,写的十分详细,甚至连金茂等人在查看地形时不慎掉入泥坑的事都报了上来。岳少安看过之后,又响起章初三和洪猛的光头,不禁笑言道:“他们这是想做罗汉塑金身吗?”

“三位将军亲身涉险,可谓是尽职尽责。”卓岩轻叹一声,说道:“不过,大理突改路线,显然是有所防备,恐怕他们这一次劫粮有些困难啊。”

岳少安轻轻一摆手,道:“无妨,成不成功只要劫了便好。”说罢,他猛地站起了身来,目光朝着厅中其他人扫了过去,看到牛仁之时,高声喊道:“牛仁听令。”

牛仁跨步而出,躬身行礼,道:“末将在。”

“命你带两万人马,南下攻最宁府,途径大宋之地时如遇阻隔便战,无阻便行,不可扰民,不可懈怠,限你一月内兵进会宁府,可有问题?”

“没有问题,末将遵命。”

下过命令,岳少安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几步行到牛仁耳边轻声说道:“老牛,攻下最宁府后,你不必坚守,只要在城中留下一队人马虚张声势便可,其余人马尽数带着绕道而过,直攻石城郡。”

“是!岳大哥放心!”牛仁重重地点了点头。

牛仁离去,岳少安再度转身站到了帅椅前,高声说道:“张横听令。”

“末将在。”

“给你一万人马,限你十日内攻入石城郡城下。我会派人通知金茂接应你的。”

“是!”

“与金茂汇合后,你可将那二十万担粮食留下你部所需一月供应,其他的派人送会城来。”

“是!”

张横领命而去,岳少安做了下来。轻轻敲击着桌面,想了想后,摆手道:“其他诸将各归其位,做好行军准备。”

“是!”

众将朝门外而去,岳少安对着卓岩一招手,道:“让牛青和文成方留下。”

两人得到领命后,折返了回来,岳少安先是看着文成方,道:“成方,这一次守城之事,还得交与你来办。我宋师城夹在各方势力中间,一旦开战,宋师城前又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故而,不管是大宋还是与我们交战的大理,都有可能取我们后路。到时候城中便危险了,因而守城着必须要一个可靠善战之人。我观诸将,唯你能胜此任。只要你将宋师城守上三月,便是此次西征的第一功。”

文成方郑重地跪了下来,道:“帝师放心,文成方人在,宋师城在,你是文成方不在,宋师城任在。”

“好!”岳少安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道:“如此,我便放心了。你需要的各种守城之物,皆可去朱重一处去领。”

“是!”文成方领命离去。

岳少安又将牛青唤到身前,道:“牛青,你现在坐好准备,待到牛仁和张横在石城郡下汇合之后,你便打着我的旗号,直取东川郡。”

“是!”牛青满脸兴奋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去吧!”

待到厅中空空又只剩下了岳少安卓岩两人之时,岳少安这才面上露出几分担心之色,道:“金茂那里有消息了吗?”

卓岩摇了摇头,道:“还没有。不过,昨夜送来了沉关岭的布兵图,岳先生是否要过目?”

“算了!”岳少安轻叹一声,道:“不管兵力布置如何,我们现在都已经没有时间去更改了。看了还兴许不合心意,徒增烦恼。金茂的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现在便等他的消息吧。”

卓岩点了点头,对于岳少安这一点,他也很是认同,金茂在外,对于当地的情况绝对要比原来宋师城的岳少安要了解的多,而且,光看地图,本是看不出什么来的。排兵布阵不单和地形有关,而且和当时的天气,当地的居民等等都有着密切的关系,故而,想要隔着如此距离遥控对阵的将领无疑是不智的。岳少安对这一点看的很是明白。

不过,卓岩也知道,对于金茂那边劫粮的成功与否对宋师城来说影响很大,并不像他刚刚所说那般,方才岳少安之所以那般说,是怕金茂万一劫粮不成,动摇了军心……他不禁也为金茂担心了起来……

此刻,金茂过的并不好,沉关岭这边,不时便下点小雨,山岭上道路难行的厉害,金茂又不得不让人埋伏在这上面,因而,一天下来,三千士兵都几乎和他们几个主将差不多了,满身是泥,黑糊糊地,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夜间,倒是方便的很,只要不笑,几乎都看不出是人来。

金茂带着洪猛亲自在靠近沉关岭到口附近等着,已经在这里静伏了半日了。但是,运粮队迟迟不来,眼看着天色渐晚,金茂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一旦天黑下来,估计以那运粮管的谨慎,断然不会行路了,那么如果等到明日的话,这三千的兄弟便得在林中静付一夜,此间又潮湿异常,一夜下来,战力不然大打折扣。到时候事情便难办了。

正当他心中担心不已之时,忽地外面几骑远远而来,潮湿的地面上,马蹄上并不是很重,但是,每一声落在地面之上,都好像踏在了金茂的心里一般,让他不由得的紧张了起来。

那几骑人马显然是斥候之类的人,只见他们行到沉关岭前便停了下来,举目朝四面望着。金茂急忙打了个手势,让众人低下头去。

岭下的几人正如金茂推测的那般是被运粮官派来探查道路的,不过,这几人却不是普通的斥候,为首的那人正是这次运粮官詹飞的胞弟,名叫詹青。

此人脾气虽然不好,但是一向办事还算沉稳,而且深得詹飞的信任,这一次,詹飞对沉关岭看的很重,故而,特意派了他来。

詹青缓慢地催着马朝沉关岭里面行去,一边走,还一边注意着四周围的动向。

在他身前的几个人已经行的颇远,不一会儿催马跑了回来,道:“启禀大人,发现了几个马蹄印朝着前方而去,看似半月天前的,不过最近小雨连绵,冲刷着道路,可能判断并不准确。”

詹青点了点头,追问道:“到底是几匹吗?说清楚点。”

“看样子像六匹,不过,其中有一匹马的蹄印特别清晰,好似相隔时间不远,应和另外五人不是一起的。”

“嗯!知道了。”詹青点了点头,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这条道路平日里虽然行人不多,但是,却也不是一条废道,有行人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再加之先后有两波人马行过,更说明没有什么异常。

任这詹青再聪明,也想不到其实这六匹马是一起行过的,只是章初三的兵刃太过沉重,他的战马自然留下的蹄印便比其他战马更深一些,加上雨水冲刷了痕迹,故而才让对方判断失误。

就在詹青打算再朝里面行一段路查看情形之时,忽然,从头顶“啪啪啪……”地掉下一堆粘粘糊糊的东西,正好落在了他的头顶,他伸手一摸,差点没有吐出来,自己的脑袋上居然全部都是粪便。抬头望去,只见在头顶一处岩石凸起之地,一个浑圆的屁股真对着下面,敢情这屎还是新鲜的。

詹青生平爱洁,便是探路到此,身上的衣服也不像其他人那边沾染灰尘,怎能忍受得了被人当头拉屎这种待遇。就是普通人被这样拉一脑袋的屎也受不了,何况是他。

当即,詹青暴怒起来,几乎失去了理智,大声喝道:“射死他——”

“嗖嗖嗖……”

一连几劲箭飞出,直射向了那个白嫩的屁股。一声痛呼,便随着风声,上面的人中箭倒了下来,“啪!”一声闷响砸在了地面之上。

几人急忙跑上去查看,只见那人已死。几丈高的掉下来,便是先前没被箭射死,现在也摔死了。仔细查看过尸体之后,几人便跑过来和詹青报告:“回大人,是个男童!”

詹青此刻那里管得了是不是孩童,伸手一指,道:“上去看看有没有余党。”

几人又攀爬了上去将一间草屋翻了个遍,这才又跑了回来,道:“大人,看来此处是猎户所居之所,那孩童也应该是猎户的孩子,方才只是顽皮……”

詹青再也没有了探查道路的兴趣,一摆手,道:“走……”带着人寻找水源洗脑袋去了……

金茂在旁边看着,深深地吁了口气。而洪猛却是双眼发直,吃惊地看着金茂,他终于明白金茂当日所谓是何意了……

第698章 血染沉关岭

看着斥候离去,金茂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露出了一个笑容,下令道:“告诉兄弟们,吃饱喝足,做好准备,待会儿很可能就要有仗打了。”

传令兵匆匆离去。洪猛一言不发地看了看金茂,对身旁的亲兵,道:“带几个人去将那尸体收了,好生安葬了吧!”

“且慢!”还未待洪猛的亲兵动作,金茂便急忙出言阻止。

洪猛眼皮一抬,有些不满,道:“金将军,那孩童是因我们而死,现在安葬他难道也不应该吗?”

金茂轻声叹息,道:“小弟知道洪将军心中不忍,那孩童的死得确是我事先安排所致,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打仗那里能不死人的,死他一个便能换回我们兄弟几百甚至上千条Xing命,小弟这般做,也是情非得已,还望洪将军能够理解。”

“理解?”洪猛咬了咬牙,道:“他只是一个孩子,他和打仗有屁关系?我们征战沙场,该流血牺牲自然不该有何怨言,可这一切不该让他来承担,他这一生才刚刚开始……”

“洪将军!”金茂也有些生气,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句后,又强压着怒气,缓声,道:“若是没有这个孩童的死,很可能我们准备了两日的伏军便会被发现,到时候运粮队不从这里走,我们便得和他们正门交锋了。那运粮队也有五千人,但是他们一路上行路极缓,而我们却被他们牵着鼻子奔走与山间,你想想,若是我们和他们交战在一处,对方以逸待劳,我们待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将粮食夺过来。如此不单是你我失职之罪,更有可能会破坏了帝师的计划……为将者,怎可心慈手软。洪将军,慈不掌兵啊……你现在派人将尸体收殓的话,运粮队到时不见尸首,必然会有所警觉,很可能便会因此而坏了大事。那么,那个孩童便白死了……”

洪猛重重地一拳捣在了面前的山石之上,冷声说道:“好吧,你是主将,你说了算。不过,在下只是帝师跟前的一个跟班,并不打算做独挡一方的将帅,所以,此事恕洪某不敢苟同,战事过后,还望金将军能将那孩童的尸体入殓……”

“这个自然……”金茂点了点头。

洪猛再不说一句话,脸上闷闷不乐,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金茂也不在理会与他,两人政见不和,也不是在这个时候调和的,不过,双方都知道,这个时候不宜吵架,心照不宣地各忙各的去了。

山间的凉风袭来,带着丝丝水气,吹在发潮的衣服上多少有些寒意。看了看天色,金茂知道,今日必须有个结果,若是今日对方不止步不行,他也要主动出击了,不然,一夜过去,这Yin潮之气也受不了,来日再想战,便更加困难了。

大约过了不到两个时辰,终于渐渐地听到远处传来了声响,金茂急忙压了压手,示意不可发出响动。

沉关岭下,运粮车缓缓而来,却没有径直行入岭中道路上,而是在岭前停了下来。金茂等人在上面一动不动,静静地等着。

詹飞立马在前,左右巡视了一番,道:“詹青,你确定这里没有什么异动吗?”

“大哥,这你还信不过吗?若是有大队人马行过,那个小崽子如此可恶早已经被杀了,还能轮的到他在我的头上拉屎吗?想起这事来,便晦气……”说着詹青还使劲地甩了甩他那湿漉漉的脑袋,水滴溅得到处都是,连距离他不愿的詹飞也沾了光,被甩了满脸。

詹飞眉头一皱,道:“好了,好了。在将士们面前你便不能安分点,这像什么样子。”

詹青抹了抹头发没有回答。詹飞朝前面望了望,喊道:“来人,到前面将那孩童的尸体拖过来我看看。”

不一会儿,一具满身是血的尸体被抬了过来。詹飞看了看,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道:“好了,抬下去埋了吧!”说罢,又抬头朝前方仔细看了看后,高声下令:“出发……”

队伍缓缓而动,朝着沉关岭中间的道路上行去。

詹青催马上前,与詹飞并行在了一起,道:“大哥,此地道路狭窄不好行走,怎地不等白天再行动?”

詹飞摇了摇头,道:“既然此间没有异动,那么还是抓紧之间过去才好。恐防夜长梦多,过了这沉关岭,前面便好些了,到时候再歇不迟。再说,此地太过潮湿,粮草也不能耽搁太久,若是再出些毛病,给那岳少安又有了寻事的借口……”

“真不知道皇上惧怕那岳少安干吗,这名义上是借粮,其实谁不知道是送粮,那岳少安当真会还吗?”詹青满脸不屑地加重了语气,道:“这事恐怕连三岁的孩童都不会相信吧……”

“住口!”詹飞面色一沉,道:“皇上如何做,难得还要你我去教不成?咱们甚为臣子,安心办好自己的事便是了。其他的事不要管,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我看你反倒是像个三岁的孩童……”

被大哥一顿训斥下,詹青别过了头去,使劲地唾了几口唾沫,不觉间又有些反胃,似乎脑袋上还有阵阵臭气传出,让他忍不住又干呕了几声,恍似一个怀孕的妇人一般。

詹飞虽然又蹙起了眉头,这次却没有说什么,而是一催马,向前而去,指挥队伍去了。

进入岭中,道路便的狭窄,车队只能一辆辆的通过,故而,蜿蜒的山道上运粮队恍如一条长龙一般,徐徐而进,天色渐渐地晚了下来。运粮队中火把亮起,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金茂一直忍耐着,直到最后一辆粮车进入山道,这才对洪猛,道:“洪将军,通知我们的骑兵吧!”

洪猛轻哼了一声,转身而去。金茂无奈摇了摇头,不过,他知道洪猛谁人看不惯自己所为,却也绝不会将如此大事当做儿戏,故而很是放心。只是,与洪猛的关系想要修好,看来不那么容易了。

大战在即,也容不得金茂想太多,看着洪猛离去,他扭过了头来,掰开了杂草,将沾满了泥泞的火炮口露了出来,这一次,岳少安给他带来了五十架火炮,但是因为此处不好运输,他只带了十架上来,这还是拆开了分批运上山来的。

金茂对宋师城的火器只有耳闻,并未亲自使用过。以前,他还不以为然,认为猎户打猎用的东西在战场上那里有什么作用,那些宋军的炮他也是知道的,除了嗓门大些,基本上杀伤力还不如弓箭,因为射程太近了,而且砸开了也像烟火,里面参杂了毒物的浓烟炮还有些作用,最起码能印象对方的视线,但是在大风的天气下,便不见效果了。但是,自从上一次和牛青交战,让牛青一通乱轰,大败而归后,这才让他明白了宋师城的厉害之处。

因此这一次,他也很期待手中的火炮到底有什么样的威力。

随着金茂一声令下,十架火炮同时点燃了引线,火星闪烁,伴着“嗤嗤……”之声,十架火炮都发出震天般的鸣响,但是,飞出的炮弹却只有九颗,炮弹没有飞出去的那一架,正是章初三亲自操作的。

这小子平日里大大咧咧,这个时候还是大大咧咧,太过粗心。本来每一门炮,都有接受过训练的士兵来操作的,但是,今日章初三突发奇想,居然想自己试试。然而,他并为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在点燃引线之前,居然没有取出炮口前为了伪装的杂草。当然,这个倒是影响不大,但更要命的是,他居然连炮口的方向都没做调整,这样一来便出问题了,炮弹飞出去后,径直打向了他们身前不远处的一块巨石。

轰然炸响下,浓烟四起,章初三咳嗽着从浓烟中跑了出来,全身上下连同刚换的衣服和光亮的大秃头都成了黑色,只有一双眼睛被烟呛成了红色。

旁边扶着开炮的士兵也跟着跑了出来,口中还喃喃着道:“章将军,小的刚才正要提醒您来着,您的手也太快了……”

两人这边说着话,领下已经乱作了一团。虽说少了一颗炮弹,但是,这九颗同样够詹飞喝一壶的,九颗炮弹分不同的方向砸向了地面,击中粮车的,更是直接将粮车轰了个粉碎。便是击在道路上的,也将泥土路轰出一个个深坑,一时半会儿粮车是断然不能通过了。再加上大理的士兵们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一轰之下,齐齐地都有些发懵。

金茂指挥着队伍朝领下冲去,喊杀声满山遍野都是。此刻天色已暗,处了天空中还有些亮光之外,整个沉关岭都笼罩在了暮色之中。

岭上冲下去的士兵们一个个因为泥泞的关系,身上都显得有些黑,而岭上的树木在夜色下,也呈现着黑色,如此,领下的大理士兵更是慌乱不堪,变得草木皆兵,不知道山上到底埋伏了多少军队。就连詹飞也慌了,一把将跟在他身后的詹青揪了过来,怒声,道:“你不是说里面一切正常吗?操你姥姥的,你他娘的到底仔细探查过了没有?老子……”詹飞一阵臭骂,此刻他也不去管詹青的姥姥便是自己的姥姥,詹青的娘便是自己的娘,他若是做了詹青的老子,那么自己的娘都应该喊他一声夫君……

詹青此刻也慌乱了,唯唯诺诺,看着岭上到处都是人,说不出一句话来,憋了半晌,才喃喃地说了一句:“大哥,咱们撤吧……”

詹飞一把将詹青扔到了一旁,探手提起了自己的兵器,高声喊道:“兄弟们,这些只是一些山贼肖小,杀光他们……”

他这一声喊出,因为山体扩音的缘故,传得甚远,慌乱的大理兵听到主将的喊声,顿时好了一些……

然而,这句话不单是大理兵听到了,就连山上的士兵们也听在了耳中。正在咳嗽的章初三听到这句话后,骤然大怒,猛地扭过了身子,怒声骂道:“爷爷是肖小,那你是什么,下面的龟孙子听着,老子这便下去砍了尔等狗头——”

章初三这一嗓子出来,直接盖过了詹飞的音量,隔着老远,都被他震的脑袋嗡嗡响。这还不算,在他脚下不远处的山体忽然间便是轰然一声巨响,紧接着就倒了下去……

“轰隆隆……”声响中,山石滚落而下,径直朝着詹飞和詹青的位置砸了过去。詹飞大吃一惊,急忙躲避,然而,山道就那么宽,那里还有躲避的地方,顷刻间,便将他埋了进去……

如此,主将生死不明,大理兵顿时混乱不堪。詹飞说的肖小,方才他们还真信了一点,可是现在,却是一点都不信了,有什么样的肖小能一嗓子将山都震塌一块,这几乎都不是人了,那里还敢应战。随后,宋师城的士兵一阵箭雨下去,更是惨叫连连,军心当然无存,大理的士兵只顾自己逃命,那里还管的了其他,宋师城的士兵冲下山去,简直便是单方面的屠杀……

血淋淋的场面,上演在了沉关岭的山道上……

第699章 凯旋

章初三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呆呆地摸了摸脑门,当乌黑的大掌离去之时,脑门上出现了一个光亮的手印。一旁的士兵们也被惊呆了,过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章初三自言自语道:“当初听说帝师可以引动天雷,俺这算不算是撼动了地土呢?”

“将军,应、应该不算……”一个士兵小声说道:“方才小的便看到那被炮轰过的地方好似有些摇晃,就像要塌了一般,正想提醒大家,不过浓烟四起,大家为了躲避烟雾便都跑开了,便用不着小的提醒了。此时果然塌了下去……”

“要你小子废话!”章初三很是郁闷,道:“老子知道这种引动天地之威的事情也只有帝师那种神人才做的到。你让老子幻象一下不成吗……”

“是是是……小的多嘴……”士兵急忙赔罪道。

“好了,好了……”章初三一甩手,道:“都给老子杀敌去,功劳都快让金茂那小子拿完了,到时候咱们兄弟们忙乎了半天,屁都没捞着,那怎么成,不能便宜了金茂……杀啊——”

章初三前半句还在数唠金茂,后半句便猛地下令了,这让士兵们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看着将军冲了下去,他们下意识地便跟着冲了下去。

山道之上到处都是喊杀声,大理兵已经完全地弃下了粮车,匆匆地朝着岭外跑,当然也有许多人慌不折路朝着岭上爬的,但是,这些人都被守在上面的宋师城士兵一刀一个,如果砍瓜切菜般地收割了下去。

甚至有的大理兵自己都往枪头上撞,这次金茂带着的人中,并不是全部由宋师城的人组成,还有些是白虎寨收编的山贼。带上他们,主要是因为他们是本地人,对地形比较熟悉,会有许多便利之处。然而,一旦开战,这些人和宋师城士兵们之间的差距却突显了出来,宋师城的士兵大多都是久经沙场下来的精兵,无论是在阵型配合上,还是单兵作战上,都要比他们成熟的多。

反观白虎寨收编来的这些,却一个个大汗淋漓,畏惧不前,别看他们平日里面对大些百姓好像一个个能**一般,在真正的战场上,以前的胆气被惊得一点都没有了。

金茂之前也想到了这点,故而并没有安排他们进攻,只上让他们守着上山的道路,以免被人夺路而去。当然,金茂也不敢完全地靠他们,在他们的身旁都安排了宋师城的精兵守卫着,如此,由宋师城的精兵和这些山贼们一起守着,山贼的底气也略微足了些,尤其是当他们手握着长枪站在那里发愣之际,都有敌军自己撞上枪头被刺死的之时,便完全地鼓舞气了他们的斗志……

喊杀声中,终于有一部分大理兵冲出了包围圈,从山道口冲了出去。然而,还未等他们庆幸之时,便看到一队约莫一千人的骑兵等候在了那里。

不一会儿山道中的步兵又追杀了出来,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之下,许多大理兵都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跪在了地上,缴械投降了……

待到天明之时,金茂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只有自己这边只战死了三十多人,伤百余人,而大理这边死伤过半,俘虏两千余人,这个战绩足以让金茂自豪了。但是,更让他欣喜的是,那运粮官詹飞居然没死,只是被砸晕了过去,被人抛出来后,发现断了一条腿,不过,这人也算是一条汉子,断腿处骨头都刺出来了,却一声不吭,硬忍着痛楚。被人带到金茂面前之时,依旧冷眼看着他。

金茂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只见此人三十多岁,面色微黄,几缕微须随风轻飘,倒是显出了几分傲骨。金茂看着此人如此硬气,心中生出几分相惜之意,轻声说道:“早已经想见詹将军尊颜,今日方才如愿,实是相见恨晚呐……”

“呵呵……”詹飞凄凉的笑了两声,道:“岳少安真是大手笔啊,借粮,呵呵……用我们大理的粮来养他的军,在反攻我们大理,果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啊……”

金茂并不否认,到了这个时候,结合上自己的兵力和火器装备,詹飞猜出自己的来历也不奇怪。故而,他微微一笑,道:“詹将军是个聪明人,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家帝师得确是要对大理用兵,大理险些害我宋师城与万劫不复之地,此仇如何不报?至于手段嘛,你我都是带兵之人,该知道兵不厌诈的道理,没什么好与不好,只有成与败……”

“是啊……”詹飞轻叹一声,道:“只叹陛下不能识破Jian计,恐怕这一次大理要万劫不复了……”

金茂看着詹飞,深吸了一口气,道:“此次兵败非将军之过,主要是将军跟错了主子,段易明虽非暴君,却也并非明主,将军若是有意为帝师效力,在下愿做引荐之人,不知……”

“手下败将,不敢言勇,今日之败,都是我冒进之过,赖陛下何事。将军不必再言,詹飞只求一死……”

金茂轻叹了一声,道:“将詹青带上来!”

詹青带上之时,虽然满身泥污,却是毫发未损,只有脸上有些许皮Rou蹭破,整个人倒是活蹦乱跳的。出现这样的结局,倒不是他的命有多大,主要是因为詹飞在临危之时还是放不下他这个弟弟,一把提着将他扔到了粮车低下,自己这才朝粮车下钻去,这样耽搁之下,才导致了那条断腿。

詹青一上来,便哭喊着,道:“不要杀我大哥,要杀杀我吧……”

詹飞面色一沉,怒声道:“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詹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詹青泣声道:“大哥,是兄弟没用,总是拖累你,这次若不是我,你怎会轻易上当,都是我没有探查仔细,才酿此大祸……”

詹飞脸色铁青,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唯有死尔,哭个甚,闭上你的嘴……”

金茂在一旁看着兄弟两人,眉毛一抬,便有了主意,微微一笑,道:“去将詹青大人好生安置,不可怠慢。为詹将军治伤……”说罢,悄声对安置詹飞和詹青两兄弟的人道:“不可让两人见面,明白吧?”

那人点了点头,下去之后。金茂这才高声说道,“收拾粮车,修补道路,半日后启程……”

第699章 杀手的洞房之夜

金茂在处理好眼前之事的第一时间便向宋师城传回了消息。岳少安看过密报后,猛地一拍桌面,道:“好!金茂果然不负所望。”

卓岩等人齐声道贺,岳少安面带笑容地摆了摆手,道:“这只是第一步,实在没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以后的路还长,诸位切不可懈怠。”

众人齐声称是,随即,岳少安便给牛青下令,让他兵出东川郡,三路大军同时挺进大理。进取大理的序幕终于拉开了……

交代好了一切,天色已晚,岳少安纠集了一干能臣一起吃了顿晚饭,便朝后院而去。

匆匆行路间,微带着几分酒意,走在后院的路上,清风吹来,浑身一凉,酒意似乎去了几分。岳少安甩了甩头,寻了一张石凳坐了下来。酸疼的胳膊伏在一旁的桌上,显得有些无力,正待起身继续回行之际,忽地一对小拳头轻轻地在他肩上催打了起来。

岳少安微微一愣,侧目望来,映入眼帘的却是郭霜怡的一张俏脸……

风依旧轻轻吹着,与岳少安一样走着桃花运的楚断魂今日却是身披大红袍正被徐三少灌着酒。新婚之夜本该高兴,可楚断魂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当天比武过后,徐成便亲自点了他和徐泷儿的婚事,原本楚断魂不打算答应,但是徐泷儿这般刚烈的性格却让他不敢推却了,当日她自己提出来的比武招亲,都能抹脖子。若是被人当众拒婚,后果更加不堪设想,谁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如此,楚断魂便想先答应下来,然后请示岳少安在未成婚之前便动手将徐成刺杀,随即自己尽快离去,便也算是脱离了这里的烦恼。

可惜世事总是难料,卓岩在回信中只说了几个字,大意是婚事让他自己看着办,刺杀暂且搁置,现在还不是时机。这样一来,便将楚断魂置入了两难境地。今日婚期已至,他实在难以推脱,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是逃婚,就此离开,可是如此所为,刺杀徐成就几乎不可能能了。他还没自信到能够单枪匹马地创过将军府的侍卫而将徐成刺于剑下。那么,第二个选择,便只能成婚了……

喜宴上宾客齐聚,一杯杯的美酒灌进了他的口中,让他有些口干舌燥,头脑发晕,他知道自己再喝下去必然要醉了。因此,又喝了徐三少敬上的三杯之后,便装作不胜酒力一头倒在了桌上……

徐三少看着时候差不多了,便主动替他挡下了不少酒,唤来了两个丫鬟将他送入了房中。

跌跌撞撞地行入屋中,楚断魂便打算将装醉进行到底,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徐泷儿。两个丫鬟将他放在一旁的桌椅上,便退了出去,本来送新郎是有赏钱的,可是看着姑爷这幅模样,估计也没戏了,所以,丫鬟也很识趣,不过,明天一早的喜钱却是少不的。

红盖头下的徐泷儿等了半晌不见楚断魂的动静,便自己将盖头撩了起来,抬眼望了过去。一看之下,徐泷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俏丽的容颜,今日又经过精心的打扮装饰,异常的迷人,可惜本该欣赏的人却爬在桌上口水流的满桌都是,这让她一张俏脸不禁生出了几分怨妇的神色。

吃力地将楚断魂抬到了床上,褪去鞋袜,她缓缓地将手朝着楚断魂的腰带摸了过去。小手触及身体,楚断魂不由得一怔,还未待他想好该如何做,便觉腰间一松,腰带被徐泷儿抽了出去。紧接着,“苍啷……”一声轻响,楚断魂一直配在腰带上的软剑便被抽出了鞘外……

寒光闪烁,软剑一声轻吟,径直朝着楚断魂的脖子刺了过去。

楚断魂想也没想,下意识地便伸手将剑刃夹在了指尖,不由得怒道:“你要谋杀亲夫啊?”

徐泷儿俏脸含怒,道:“我让你装死……”说着,手腕一翻,将软剑又抽了回来,再度朝着他刺去。

楚断魂急忙跳将起来,翻身跃过徐泷儿,落在了地上。忽地裤子一松,掉了下来,他急忙双手提住,道:“我的姑奶奶,今日是洞房啊,你还要比剑?”

徐泷儿一言不发,依旧一剑剑地刺了过去。楚断魂手提着裤子躲避着,模样异常狼狈,如此几次,眼见徐泷儿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一时忍不住也心头火起,猛地向前一跃,干脆放开了裤子双手各捏着徐泷儿的一只手腕,微微一用力,软剑便掉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两人的身子也一起倒在了床上。徐泷儿双腿微分,楚断魂爬在中间,看着她俏丽的容颜和起伏的胸脯,他身上另一把“软剑”却不受控制地变得坚硬了起来……

徐泷儿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身子一软,俏脸腾的一下便红了起来。两人现在已经是夫妻,她不打算反抗,可是毕竟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距离一个男子如此之近,近的几乎便快没有了距离……

徐夫人虽然吃斋念佛很少过问家中之事,但是,在昨夜特意将女儿叫过去陪着她睡,将一切洞房之夜该做的事都告诉了她,因此,此刻徐泷儿已经懂得那是什么了。

楚断魂箭在弦上,却不敢就次发出去。一旦与徐泷儿行了夫妻之实,那么,他的心理负担便更加的重了,对于刺杀徐成就更多了一种负罪感,觉得对不起她。可是,做为一个正常男人,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能收的回来,那么将需要很大的毅力。当然楚断魂从来都不缺乏毅力,可是徐泷儿那副任君采摘的模样着实诱人,而且,两人的名分现在已经定下,不管他做什么都不算越礼了。

正当楚断魂咬了咬牙,打算强忍着心中的冲动离开之时,忽地,徐泷儿的一对玉臂却主动地勾在了他的脖子上。这对温软的双臂就如同火上浇油一般,让楚断魂的胸膛几乎炸裂开来,此刻酒意上涌,人虽未醉,却是人醉人,让他如何还能忍住。看着那娇艳欲滴的香唇,情不自禁地便吻了上去……

第700章 生米做成熟饭

被浪翻滚,红丝飘飞,洞房中的两人就如同当初比武一般,将整个洞房弄得杂乱不堪。只是此刻双方的角色互换了过来,楚断魂成了持剑者,而徐泷儿变作了夹剑者。

里面的动静开始颇大,过了良久,才渐渐地小了下来。徐三少伏在门外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道:“果然厉害,只是不知道这次的剑断还是没断……”说着,他嘿嘿笑了两声,心满意足地悠悠而去,不觉间又诗兴大发,摇头晃脑地低吟两句……

一夜过去,翌日一早,秋风吹过,楚断魂的房中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一夜,他算是抛开了一切想法,安心地睡去了。而远在宋师城的岳少安却没有他这么舒坦,早晨醒来,身旁一个俏丽的玉人安静地睡着在一边,满脸凄楚之色,让他一时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依稀记着昨夜酒醉,郭霜怡先是给他催着胳膊,随即便扶他回房,可早晨醒来,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在一个以粉色为主体,走可爱布置路线的闺房中。

这个房间他并不熟悉,由此可见,并不是几位娇妻的,想到此处,岳少安心下一惊,急忙朝那被被子遮住的玉人望去,撩起被子,一张美丽而熟悉的脸露了出来。一看之下,霍然愣在了当场,只见那熟悉的弯眉翘鼻,薄唇微张,竟是昨夜给他摧肩的郭霜怡。

岳少安伸手一摸,自己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身体某处还有一滩鲜红的血迹。一时间,他头大如斗,起身胡乱地穿起了衣服便朝门口走去,行出两步,却又止步不前,折返而回。来到床边,伸手欲要将熟睡的郭霜怡推醒,却发现如果两人现在四目相对,自己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岳少安早已经习惯了自己主动,随说当初也被那小寡妇强来了一次,可是那小寡妇在他的心里本没有什么份量,也构不成如何重的心理负担,可郭霜怡却不同。这么多年来,当初的小丫头一直伴着他长成了大姑娘,任谁都不能将身边如此一人轻易地忽视掉。

想了想,他还是未能将郭霜怡唤醒,轻轻地转身,行出了房门……

轻微的关门声响起,郭霜怡拍了拍胸口坐起身来,看着手指上的伤口,俏脸猛地一红,从一旁揪起一块细纱将手指裹了起来。

隔了一会儿,她轻咬薄唇,起身将衣服草草穿好,也来不及洗漱便出门而去,急匆匆地奔向了阮氏姐妹的房中。“啪啪啪……”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过后,阮怜心缓缓地推开了门,看到郭霜怡头发扎乱的模样,不由得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是怎么了?”

郭霜怡刚刚恢复的脸色猛地又是一红,轻声道:“怜梦姐姐在吗?先进去再说吧!”

两人行入屋中,阮怜心紧了紧身上的薄纱衣,道:“你找姐姐有事吗?昨日她回自己的房中睡去了。”

阮怜心与阮怜梦两姐妹因是双生,姐妹感情又好,故而经常同屋而居,让郭霜怡都忽略了其实她们两人各自都有自己的房间的,昨夜之行,她本是听了阮怜梦随口一句“相公这人啊,什么时候生米做成熟饭,他便死心了……”。虽说阮怜梦,说者无心,而郭霜怡却听者有意,昨夜岳少安被她扶回房中后,便熟睡了过去,那里还能做出什么不轨举动来。

郭霜怡等到半夜,便鬼使神差地脱了两人的衣服,可她一来太过娇羞,二来也不懂男女之事,以为就这样脱光了抱在一起睡上一夜便算是行了夫妻之实。可是,说她不懂,却也不是完全不明白,像女子第一夜该有落红一事,她还是知晓的,可快到清晨了也没有发现什么落红,便一咬牙将自己的手指割破滴了一些鲜血到岳少安的身上……

她听闻阮怜梦不在,便拉着阮怜心做在了床边,将事情的经过与阮怜心说了一遍。阮怜心听罢,先是整个人愣在了那里,随即嘴角一阵抽搐,最后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在阮怜心的笑声中,郭霜怡突然哭出了声来,这突来的反应,让阮怜心不由得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丫头刚才还彪悍如斯的模样,现在却哭的异常委屈起来。她急忙收住了笑声,拉起了郭霜怡的手,道:“霜儿,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郭霜怡摇了摇头,其实,昨夜她自己所做的事,现在想起,自己都觉得荒唐不已。本来心中不安的厉害,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却没想到居然惹得阮怜心如此大笑。这让她心中很不是滋味,觉得羞愧难当,一时间便忍不住哭了起来。此刻阮怜心问起,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阮怜心好生安慰一会儿,郭霜怡这才止住了哭声,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阮怜心这才道:“我没有笑你的意思了,只是方才你说割破了自己的手指装作落红,这肯定是不行的,相公他是过来人,那里看不出这里面的名堂啊……”

郭霜怡抹了抹眼泪,问道:“这里面有什么名堂啊?”

“这个……”阮怜心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她了,虽说她心中明白落红之血因为被稀释了的关系,要淡很多,鲜血根本不可能相同,但是,这话让她如何说的出口,如此,吱吱呜呜,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郭霜怡本想再追问,忽地看到阮怜心不好意思的神情,猛然反应了过来,自己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怎地什么羞人的话都能问出口,一张俏脸又红了起来。

阮怜心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既然你已经与相公同床而眠,虽说没有什么夫妻之实,相公定然也不能再让你嫁别人了。过两天待相公忙完公事,我便找雨倩姐姐给你做主……”

郭霜怡羞红着脸,不敢答言。

道,待那先生来了之后,他的噩梦才即将开始……

第701章 狠心的娘

凉风阵阵,岳少安一个人在后院溜达着,此时他已经清醒了许多,因饮酒而使得略微有些生疼的脑门也好了许多。行路间,他总觉得裤裆里有些不适,回想起那一滩血迹,此刻心中不禁一阵诧异,之前因为当时的气氛比较紧张,让他没有仔细考虑这点,现在想来,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难不成是尿血了?岳少安一时还没有想到是郭霜怡弄上来的血迹,匆匆回到房中,让下人准备好了洗澡水便一头扎了进去,仔细研究一会儿,发现这血迹根本就是后来弄上去的,绝对不是自己的。随即苦笑出声,他也不知道郭霜怡从那里弄来的鲜血,不过,想来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便放下了心来。

这一日依旧在忙碌中度过,晚间,岳少安吸取了昨日的教训,今日并未再饮酒,甚至饭都没有吃,便回到了房中。刚刚回去不久,殷雨倩便推门而入,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放上桌来,一碟碟小菜从里面取出,摆好了酒杯碗筷,殷雨倩这才开口道:“今日劳累一日,听她们说你尚未进食便回来了。”

“呵呵……”岳少安微微一笑,道:“她们都成了你的心腹了,看来以后得小心点了,不然一举一动都在夫人的掌控之中,想出去偷个腥都难了。”

“我那里管得了你。”殷雨倩一边斟酒一边说道:“再说她们也只能帮我看看你穿好了没有,用过膳没有,再深入些的事情,她们那里探听的到,便是知道也不敢告诉我的……你若是有责怪之意的话,以后我便不管了……”

“嘿嘿……”岳少安嬉皮笑脸地拉住了殷雨倩的手,道:“为夫这不是和你说着玩吗?我知道老婆是关心我,那里能够责怪。”

殷雨倩回了他一个笑容,将手抽了回来,道:“知道你喜欢喝如烟酿的酒,这是特意从她那里拿来的。至于这几个小菜嘛,我也是刚学不久,不一定合你的口味,你便将就着用些吧。”

岳少安这才注意到了桌上的小菜,仔细看去,只见几菜做的异常精致,就连菜的形状都是经过雕刻而成的,显然是极为用心的。不由得心中一暖,道:“娇妻亲手做的菜,那里能有不好吃的道理。这世界美味大多数人都是尝过的,可是雨倩夫人的厨艺却只有岳少安一人才有口福,正好今日饿了,定要多吃些才好……”

殷雨倩坐到了他的身旁,听着他温柔的语气,抿嘴一笑,道:“只要你喜欢,以后每日做给你吃。只是怕你不用两天便吃腻了!”

“怎么可能吃腻?想当初年纪小时,家里穷的厉害,母亲总是把粗粮变着法的做给我吃,每每想起都恍似便在昨日一般。可惜自从母亲不在后,便再也没有人给我做饭吃了。”说起母亲,岳少安的脸上露出几分酸楚之色,不过,随即便被笑容代替,又道:“我从不曾想过现在能有这般福气,有你们几个之后,我便知足了。这一生也只求能将这种日子平平安安地过下去便好了。”

殷雨倩点了点头,岳少安对于母亲很少提起,只是偶尔被气氛感染才会提及一点,以前殷雨倩也曾问过他,但是,他也只是断断续续说上一点,很少细说,也从来不说母亲是怎么身故的。殷雨倩将这一切理解成了婆婆可能是被奸人所害,或者死的比较凄惨故而夫君才不愿意提亲。因此,为了怕触及岳少安的伤心事,她便再也不问了。此刻听他说的幸楚,心中一软,将头枕在了他的肩上,道:“只要你不嫌弃,我自然是愿意做给你吃的。”

“那可不行!”岳少安大摇其头,道:“即便我舍得用你,也舍不得用我们的孩子不是……”说着伸手摸了摸她那微微凸起的小腹,道:“你已经有了身孕,以后不可再做这些。”

“嗯!”殷雨倩心中甜蜜,将头轻轻一点,嗯了一声。

岳少安搂紧了她的肩膀,在额头深深地一吻后,笑着,道:“好了,我们吃饭吧。让我尝尝老婆的手艺如何……”

殷雨倩拿起筷子给他夹着菜,道:“夫君打算怎么处理你和霜儿的事?”

岳少安刚刚倒进口中一杯酒,还未咽下,便听她猛地提起了此事,差点将一口酒喷了出去,好不容易忍了回来,却也呛得他不住地咳嗽。

殷雨倩急忙摧起他的后背,道:“怎么了?放心,我虽然不想让更多的人和我分享自己的夫君,但是却也识得大体,霜儿早年便跟在你的身旁,这么多年一直未嫁,心中怎般想,我怎地会不明白。你娶了她我是同意的,起先没有和你提,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既然你也有此意,便让她过门吧,给一个名分,总好过你现在这般,传出去别人都知道你帝师有风流之名,倒是没什么,说不得还让那些文人们写成赞誉之词。可是,你也总该为我们女子想想,这对霜儿却不似你那般了。你让她以后还怎般做人?”

“这个,咳咳咳……”岳少安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说了,只能借着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了。

“你是不是认为我说的不是真心话?”殷雨倩见他这般躲闪,不由得问道。

“没没、没……有……”岳少安急忙摆手,道:“此事我会处理的,只是现在军务繁忙,大理那边的事,你也是知道了。大军已经派了出去,现在我那里能分身他顾,再说,若是在这个时候娶亲的话,影响也不好,毕竟大军开拔,将士用命,而我却才想着给自己娶老婆,这让将士们会怎么想?”

殷雨倩听他这般一说,轻轻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有此顾虑,那我便不再多言,总之,你心中牵挂着点此事便好。对了,霜儿那里,你也抽空去看看,别让她误会你是个吃完就走的人。”

“我会刷碗的……”岳少安只觉得额头冷汗直冒,急忙哈哈一笑,借着开玩笑,将话题转移开来,道:“最近小安如何了?”

殷雨倩已经很少见他如此窘迫了,心中不忍再为难他,便展颜一笑,道:“他还不是整日舞枪弄棒的,给他请来先生让他识文断字,他却总是不理不睬,先生们也是没有办法。一个个都请辞了……”

“这小子如此的浑吗?”岳少安眉头微皱,道:“请来的先生也是无用,一个小孩子不听话都管不了吗?”

殷雨倩道:“你那儿子,动辄挥舞着棍棒敢打先生,谁能管得了他。你以为他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有你帝师之名,先生们那里敢对他说句硬话。”

岳少安轻轻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是我疏忽了,回头我会给他找一个合适的先生的。”

“嗯!”殷雨倩又道:“你是该抽时间管管他了,不过,现在你公务繁忙这一块我和凝儿会帮你看好的,现在便由凝儿与我轮流教他。已经乖巧了许多了……”

岳少安摇了摇头,道:“你现在怀有身孕不可操劳过多,先让凝儿带着吧,我会尽快给他找个先生。对了,天色晚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不然我一时忍不住想去探望咱们的孩子便不好了……”

“呸——”殷雨倩轻唾了一口,道:“你又没个正经了。等你吃完,我便去……”

娇妻相伴,一顿温馨的晚饭用过。岳少安亲自将殷雨倩送回了屋中,便朝顾香凝的房间行了过来。

刚刚过来,还没有进门,便见门前不远处的石台上,岳小安正奋笔疾书,嘴里还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岳少安看着有趣,轻轻迈步行了过去,一拍小家伙的头,道:“你说什么呢?”

小家伙吓了一跳,急忙侧头望来,看清楚是岳少安后,这才甜甜地唤了一声:“爹爹……”随即嘴巴一撅,道:“爹爹,孩儿真怀疑我是不是娘亲生的。”

“哦?”岳少安诧异,道:“何出此言?”

“您看……”说着小家伙将手伸了出来,只见小手掌上一条红印,有的地方甚至肿了起来。小家伙很是布不满,道:“孩儿若是娘亲生的,她怎地会如此狠心,让我抄什么诗经,我只是说了句想睡了,便被打了不说,还罚多抄十遍,天底下那里有这么狠心的娘啊,我肯定是娘捡来的……”

看着小家伙满脸不忿的样子,岳少安不禁失笑,道:“你怎么可能是捡来的呢。你是爹爹当初在酒馆喝酒,喝够了十坛子,人家当礼物送来的……”

“啊——”小家伙陡然睁大了双眼,随即反应了过来,道:“爹爹骗人……”

“哈哈……”岳少安宠溺地揉了揉儿子的头,道:“好了,别发牢骚了,咱家后院的事啊,都是你娘和几个姨娘做主的,爹爹也管不了,以后听些话便是,别惹你娘生气,回头爹给你找个先生,你便能脱离你娘的苦海了……”

“真的?”小家伙的双眼一亮。

“当然是真的。”岳少安用力地点了点头。

岳小安听了父亲的话,十分的兴奋,书写起来,好似也快了许多。只可惜小家伙不知道,待那先生到来之际,才是他的噩梦即将开始之时……

第702章 狠心的娘

深秋的天气,天高地阔,点将台前,众将云集。岳少安高立其上,目光扫过,士兵们高声呼喊,气势极为雄壮。时至今日,大理境内已经进入两支大军。

第三路军直逼东川郡,岳少安对外宣称这支军是由他率领,实则是牛青为主将,而第四路军虽宣称是由牛青带领的接应队伍,实则是由岳少安亲率,径直绕过石城郡朝最宁府而去,接应着牛仁的部队。

在岳少安一声令下,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拔出城。在监察司和官府衙门刻意宣传下,宋师城的百姓对这次大战极为有信心,自从皇帝进攻宋师城之后,虽然让宋师城损失不小,却也帮助宋师城凝聚了人心,现在宋师城的百姓只知道有帝师,不知道有皇帝了。在他们看来,岳少安才是他们的主子,大宋的皇帝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宋师城,此刻虽未立国,却俨然是一个国中之国,完全的独立起来。这种独立不单单是从军政上的独立,而是从内部民心也已经独立。因此,岳少安现在也已经不是单单的一方诸侯,而是一个可以掌控杀伐的一方帝王,当然,现在还缺少这一个名。

有实而无名,这也是岳少安计划的一部分,在攻下大理之前,他不能再和皇帝交战,因此,自己是宋臣这个名头还得挂着。他的免死金牌虽让他当钱使了,可这个名分在这个时候,却要比那免死金牌重要的多。尤其是在这个名分极重的时代。

大宋朝廷的那些酸儒大臣们,他们更是极重朝廷之民,作为天朝上国,可以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换取一个虚名,这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

岳少安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在打算一鼓作气攻下大理。

在岳少安秘密朝着最宁府开进之时,大理皇帝段易明也终于弄清楚了状况,惊慌之下,他大骂岳少安背信弃义,公告天下,捉拿宋师城使臣高崇。

可是,当大理的人冲进驿馆之时,高崇早已经不知去向,正个驿馆除了几个老弱残兵,其他人都不翼而飞了。这个时候,人们才想到了当日在驿馆门前发生的那一幕。

一群百信好奇这个“无能”的使臣,总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结果这使得高崇“恼羞成怒”派出一队亲卫追打百姓。此事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当时有人上奏要求段易明严惩高崇,可惜那个时候段易明以为宋师城是真心实意要与他修好,对大宋出兵的。岳少安的态度更是强硬的厉害,这让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高崇没有来找他的麻烦,他便已经高兴不已了,那里还会自己去找麻烦,故而,此事便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现在距离那次事件已经一月有余,若是高崇在那个时候自己扮作亲卫逃离的话,那现在都已经返回宋师城了,还抓了屁。段易明懊悔不已,急忙着急文臣武将共商对策。大理国上下都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同时,段易明派人严厉的斥责岳少安言而无信,无理出兵。

这早已经在岳少安的意料之中,临行前,他便将这些事情交给了卓岩。卓岩按照岳少安的原话回复了回去。大意是,之前宋师城和大理国结盟,但是大理率先背信弃义,让宋师城损兵折将不说,还将岳少安陷入危险境地,更恨的是让两位夫人惨死。

段易明因为自己的私利不单损害了宋师城,更是狠心让自己的侄女惨死,这种人心肠只歹毒简直到了天人共愤的地步。就是如此,宋师城还是不愿和大理开战,而是依旧言归于好,但是,与大理借粮之时,大理又一次背弃信义,私自改道而行,致使宋师城的接应队伍未能与之汇合,而导致粮草被劫,当宋师城的大军去剿灭劫粮贼人之时,大理军居然不管不顾,不听宋师城方面的解释而率先对宋师城出兵,这才使得宋师城人不可忍,无须再忍,出兵也是情非得已,大理所逼。

宋师城对大理用兵,只寻段易明一人之罪,与百姓无关,若是段易明可以心胸宽广,为了百姓免受战乱而将自己的狗头交出来的话,那么大理即可退兵……

洋洋洒洒千行之言,不单是对大理使臣的回复,而且还广为散步,不消几日,大理的百姓也一个个全部知道了此事,一时间人心惶惶,举家迁移者比比皆是。段易明知道此事后,更是差点没气的吐血。

岳少安接应粮草的兵马无疑指的便是张横的队伍,可是,他们得确是接应粮草,却和剿灭山贼扯不上半点关系。在张横进入大理之时,金茂已经攻下了一座城池,当时双方正在交战,张横借着剿匪的名义冲了进去,却和金茂兵合一处杀的大理军几乎片甲不留,只有为数不多的人逃出了城去,可待他们将消息传回,宋师城的大军已经一连攻克几城,直逼石城郡城下,好在石城郡依山而建,有险可守,而金茂在大理发展内线,贿赂官员等手段还没有深入到这里,这才使得宋师城大军被停滞在了这里。

段易明此刻的心情异常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岳少安会如此摆他一道,这比他当初对岳少安所做的更加狠厉百倍,而且,出乎他意料的是,岳少安居然会在石城郡打响第一仗,这和他当初估计的东川郡几乎是截然相反,虽说东川郡与石城郡紧紧相连,可是东川郡没有门户可守,整个郡均是一马平川,没有什么险要处,进攻东川郡要比攻克石城郡难上百倍。

然而,现在石城郡已经大半落入了岳少安之手,而岳少安可以依靠有利地形在此处广设伏兵,让东川郡的救援队伍更不就不可能攻得进来,这样就使得石城郡成了孤军,要救援也只能从最宁府方面派军,再不然,便得调大理城的守军了。

段易明焦头烂额,一筹莫展。于此同时,最宁府也开始告急,战报一道道送达,却没有一道是捷报,全部都是败报。

第703章 重色轻友之辈

东川郡城中,徐府正在处在喜庆的气氛之中,距离楚断魂和徐泷儿的成婚之日,到现在刚好半月。新婚使得整个徐府都沉浸在一片祥和之中,然而,这种祥和之气却在今日戛然而止。

一大早,徐成刚刚起床,便收到了军中急报,宋师城的大军长驱直入,已经连破几道防线,现在正在朝着东川郡城而来。徐成霍然而起,刚刚在前不久,皇上还下旨减去不少东川郡的军饷供应,让他将守军重做调整,以节省开支,可此事刚刚过去不久,就在他将驻防在边境的守军刚刚撤去,重新调整了布防后,便出了此等事,这怎能让他不惊。

就在徐成刚刚稳定了情绪,忽地,又传来了朝廷密令,让他想办法派军去支援东川郡,从后面攻击宋师城的敌军,好形成两面夹击之势。

徐成看罢密令,久久未能说话,长吁了一口气,颓然坐回了椅子上,道:“朝廷的密令这是要将我们东川郡置于险地啊。”

“将军的意思是不发兵?”宋程甫面带担忧之色,皱起了眉头。

徐成点了点头,面色凝重,道:“你说我们现在能发兵吗?据探报回禀,进入东川郡的宋师城军,是由岳少安亲自率领的。岳少安久负盛名,必不是虚士,我们东川郡现在便是全力以赴都有些吃力,如何能够分的出兵来?”

“可是将军,这是圣旨啊。我们怎能违抗?”宋程甫摇了摇头,轻声一叹,道:“就算您丢了东川郡,到时候形势如此,想来别人也难说什么,而且大战在即,朝廷也必不会为难与你,可是,若是抗旨。这可是杀头之罪啊……一个是失职,一个是抗旨。这两罪,孰重孰轻,您难道分不清楚吗?”

徐成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那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只能奉旨了。”宋程甫想了想,道:“将军可先派一员勇将,带五千人马前去救援石城郡,同时将我们这边的情况上报朝廷,请求发兵援救。现在属下也只能想出如此之对策了。”

徐成闭着双目,苦思良久,叹了口气,道:“好吧,便依你之见而行。只是派何人前去呢?楚六,你看行吗?”

宋程甫面上神色有些怪异,低头不语,不置可否。

“有什么话,你说便是。”徐成眼见他此般模样,催促着道。

“此事……属下不好提什么意见……”

徐成有些不耐烦,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什么顾忌,在说,你我相交多年,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宋程甫这才点点头,道:“楚六是将军的女婿,且智勇双全,让他带兵原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此去援救石城郡,很可能是功亏一篑,并不是什么肥差,若是派他前往,一来,他在军中并无什么战功,二来若是初担大任就损兵折将,那么,此后他的前途也就毁了。再者,他就在中原,对石城郡的地形并不熟悉,这样带起兵来,必然是事倍功半,况且军中将士不一定服他。所以,以属下的意思,还是让他跟在将军身边,这样,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将军的声誉都有好处。”

徐成听罢,略一思索后,道:“你说的对。那依你看,让谁去比较合适?”

“我!”宋程甫躬身道:“让我引一直军在外,若是将军这边军情告急,也可顺势回援。而且,我这些年来,跟着将军东征西战,皇上也是知晓的,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来皇上也不会过分为难。若是其他将领,兵败之后,却不一定能够顶得住,这脖子上的脑袋便有危险了……”

徐成面色微微一变,道:“未出师前,便如此妄自菲薄,如何能够成事,还是让别人去吧。”

宋程甫苦笑一声,道:“属下知道将军是为了我好,才如此说话,其实,你我都应该知道,这一战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石城郡丢不丢先不说,我们从东川郡入石城郡的地界便多是山险之地,宋师城那边不消多派人手,只需在险要处留下三千兵马,我们便断难进入得了石城郡,这一仗的胜算十不足一……”

徐成面带难色,隔了良久,才缓缓地道:“你已经决定了?”

“将军请下令!”宋程甫深深施了一礼,再不说话。

徐成看着他,猛地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宋程甫听令!”

“属下在!”

“命你带五千精兵火速入石城郡救援,不得有误。”

“是!”

宋程甫领命离去后,徐成恍似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双目望着屋顶,久久不发一言……

徐府的别院,这里是楚断魂和徐泷儿成亲后,徐成分给他们的住处。半月的夫妻,已经让徐泷儿变得娇柔温柔,眉目含春,俨然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妇人。

自从洞房之日起,楚断魂的软剑便送与了她,而且还将软剑的剑法传授与她,两人每日清晨起来都要练剑,只是现在练起剑来,翩翩而舞,恍似两只花丛中的蝴蝶一般,在也不似当初那种剑拔弩张的模样了。

楚断魂每日在练剑之后,都会出府而去,为徐泷儿置办一些民间小吃,或者是衣服收拾之类的东西,今日依旧如是,徐三少一脸艳羡之色爬在一旁看着楚断魂和徐泷儿两人练剑,不时调侃几句:“我说六哥啊,自从娶了我姐,你这人啊,再也不像是一个武人了,比我还文人的厉害。这一手剑耍起来,简直就成了花拳绣腿,还那里有昔日的气势啊……”

楚断魂不理会他。徐泷儿却秀眉一挑,道:“怎地,你是想领教一下舞剑的气势吗?”说着,手提软剑便朝着他行去。

徐三少急忙摆手,道:“不不不……您这是说那里的话,现在的好,现在的好……”看着徐泷儿止住了脚步,这才抹了抹汗,道:“我说姐姐,你都做了人家的夫人,便不能改改你这脾气吗,怎地还是动不动便舞刀弄剑的,我的衣服可都快被你斩没了,再这么下去,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弟弟便该光着屁股出来了……”

徐泷儿与楚断魂同时笑出了声来。楚断魂收起了剑,道:“好了,好了,不与你开玩笑了。我先出去一趟,你陪着你姐……”

“嗯嗯,好!”徐三少大点其头,道:“回来时记得给我带些好玩的东西……”

“忘不了你!”楚断魂摆了摆手,便离开了徐府别院。

依照惯例,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他便返了回来,手中提着两人需要的东西,面上带着笑容,一切都显得并无异样,不过,反常的是,今日他却没有陪着两人在外面说话,而是说自己的身体不舒服,径直回房去了。

徐泷儿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眉头微微一蹙,转身对徐三少道:“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他……”

徐三少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待到徐泷儿也回到屋中后,才摇头晃脑地朝自己的住处走去,一边走,还喃喃地道:“一个是有了夫君忘了弟弟,一个是有了老婆忘了兄弟,这两人都是重色轻友之辈啊……”

第704章 杀

楚断魂回到屋中后,从后背揪出了黑色单刃剑,顺势藏在床底,便迈步行至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口饮尽,低下头来。

恰在此时,徐泷儿推门而入,看着他的模样,缓缓踱步而来,悄声问道:“那里不舒服,要不要寻医官来看看?”

楚断魂轻轻摆手,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感到有些疲倦,应该休息一下就好了。”

徐泷儿抿了抿嘴,低眉略作思索后,慢慢地走到了楚断魂的身旁坐下,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出来会好受些的。”

楚断魂抬头望向了徐泷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轻轻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徐泷儿幽幽地看着他,道:“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心中有什么事便说与我听好吗?让我和你一起来承担!”

楚断魂看着徐泷儿美丽的脸庞,耳边听着她闻声细语,心中愈发的不是滋味起来,就在方才,他行出府门之后,在街上随意的看着,来到一家卖首饰的店铺挑选着。而这个时候,又一女子也随后行入,看着楚断魂手上的一个镯子,猛地抢了过去,道:“这个镯子真是好看,让与我好吗?”

楚断魂微微摇头。那女子很是懊恼,道:“我出四倍的价钱。”

楚断魂依旧摇着头。那女友又道:“四倍再加四两银子。”

楚断魂再次摇头。女子再次追问道:“我再加四两呢?”

在楚断魂第四次摇头之后,女子不舍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镯子还到了楚断魂的手中。这一幕在外人看来,是再平常不过了。不过,那女子每次加价所说的话语,和楚断魂摇头的动作,都是监察司的暗语,而且,在女子还镯子的时候,手指轻轻在楚断魂的拇指上捏了一下,悄悄地塞到他手中一个小纸团。

待到那女子离去后,他又胡乱地转了一圈,便摊开了纸团,上面只写了几个字“计划有变,劫持,必要时可执行原计划!”

若是不明所以的人看了这几个字,定然会是一头雾水,不过,楚断魂却是明白的。因为此次他来东川郡的目地并不是娶老婆的,为的就是杀人,而此刻虽然将杀人改成了劫持,但命令终究还是下了。这也代表着他和徐泷儿夫妻之间的缘分也就此便要断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对徐泷儿动了真情,每每想起自己所来的目的是要刺杀她的父亲,便心中难受不已,因此,平日间,他尽量不去想这些,以便让自己的良心稍安,可是,此刻却容不得他不去想了。

面对如此残酷的事实,楚断魂也只能将一切苦水自己吞到肚子里去。对于计划的改变,他也很是感激岳少安,在他看来,帝师是知道他在此成婚,故而才改变了初衷,尽而不想难为于他。

现在徐泷儿问起他心中之事,他又如何能够说的出口。无奈下,只能苦笑一声,道:“今日出去,听闻有人说宋师城的大军已经快到郡城了。城中的百姓都担心不已,因而,我也有些担心岳父大人。他现在一定顶着极大的压力吧。我想去探望一番,却又不知此刻方不方便。”

徐泷儿面色微微一缓,随即又是一紧,道:“此事当真?”

“我还能骗你不成?”楚断魂握紧了她的手。

徐泷儿目含柔情望着他,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爹爹久经沙场,什么阵仗没见过,定然有办法的。不过,你既然担心,那我们去看看爹爹吧。”

“好!”楚断魂露出了一个笑容,将她揽在了怀中。

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正待出行之时,楚断魂却忽地又响起了什么,转身来到了床边,撩起床垫,从里面取出了黑布包裹的黑色单刃剑。

徐泷儿有些发愣地望着他,道:“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一把剑来?”

“自从我打算将软剑送你之后,便找人打造了这把剑,今日方才造好。我方才出去之时顺便取了回来,本来打算明日练剑之时再给你看的,现在要去看岳父便带着吧,若是岳父需我为国效力,我便持此剑上阵杀敌去!”楚断魂虽然在说此话之时,心中满含苦涩,但是,这么多年的杀手生涯,早已经让他练就了一身过人的演技,自然不会露出什么马脚。而徐泷儿听着他的话语,更是心中甜蜜如斯,柔情蜜意间,纵使有破绽可寻,她也捕捉不到了。

两人行出房去,徐泷儿唤来了丫鬟,想叫上徐三少一起去,却被楚断魂阻止,道:“还是算了吧,弟弟他是个文人,这些上阵杀敌的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与其让他知道徒增烦恼,还不如不知的好。”

徐泷儿一听,也觉得有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两人径直朝着徐成的住处行去。却不知道,在他们刚前脚离去,一个人呆坐无聊的徐三少便随后来到了他们这里,询问之下,知道两人去了父亲那里,便也尾随而来。

楚断魂一路上,握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他已经决定此次去见徐成,一有机会而便动手了。因为上面的命令已下,便说明事情刻不容缓,若是晚一步动手,被徐成去到军中,他便再难将人劫持出来,到时候,很可能要迫不得已将徐成刺杀了。

两人来到徐成的住处后,徐成并不在房中,而是出去调兵遣将了。一直等了半日,徐成才一脸疲惫地回来。此刻本已经在此的徐三少却因为在途中发现了一个下人在偷看春.宫图,他这个书迷看到什么书都好奇想上去看两眼,发现了下人偷偷摸摸地举动,以为是什么好书,便悄悄地跑了过去,将那书索要了过来。

一看之下,果然是“好书”,便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原本还以为要被折罚下人眼见三少爷如此,不禁目瞪口呆。徐三少看到精彩处,有不懂的地方,便将下人唤了过来,让他讲解,如此,一主一仆两人躲在树荫下,龌蹉地看着春.宫图,竟是让徐三少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地……

这边,楚断魂和徐泷儿看到徐成回来,便急忙迎了上去,徐泷儿看着父亲满脸疲惫之色,心疼地上前扶着他坐下,道:“爹爹,累坏了吧。”

徐成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你们两个几时过来的?”

“哦,刚到没多久!”楚断魂抢先一步回答罢,来到了徐成身边,说道:“岳父大人,宋师城出兵的事,小婿已经知晓。小婿想请命参军,为岳父大人分忧……”

徐成看着他,道:“你有此心便好,此事还需再做计议,也不急在一时,回头再说。你们两人还未用午饭吧,今日便一起吃吧。”吩咐下人准备饭菜后,徐成便眉头紧锁,不再言语了。

楚断魂与徐泷儿对望一眼,楚断魂又压低了声音,道:“岳父可是为了宋师城出兵之事心烦?”

徐成点了点头。

“也许,小婿能够让宋师城的大军退去……”楚断魂轻微的声音传入徐成的耳中,忽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猛然一震,道:“你说什么?”

楚断魂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后,又道:“岳父有所不知,小婿对岳少安有所了解,也许能有办法让他退兵……”

楚断魂左右望了望,道:“此地人多眼杂,不是说话之所。”

徐成长身而起,道:“走,我们去书房!”

说罢,两人径直朝书房而去。

徐泷儿看着两人神秘的样子,大眼睛眨了眨,等了一会儿后,也跟了上去。

书房之中,两人分别坐下后,徐成便迫不及待,道:“现在你可以说了……”他对楚断魂的话,却是深信不疑。因为,在他之前命人调查楚断魂的身份后,便以为他就是不知所踪的唐正,因此,他说他对岳少安了解,徐成并无半点怀疑。

楚断魂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岳父,那岳少安用兵向来喜欢以奇制胜,我们若是稳扎稳打的话,很难将他击败,因此,我们也要出一路奇兵……”

“如何出法?”徐成显然是被他的话所吸引,目光紧紧地盯着他问道。

楚断魂伸手一直面前不远处的地图,道:“岳父,你看这里!”

徐成顺势望去。

就在徐成转头的瞬间,楚断魂手中的黑色单刃剑霍然而动,电光火石般地朝着徐成的脖子砍了过去……

“啪!”

一声闷响过后,徐成吃惊地转过头来,然而,还未待他发出响动,楚断魂便快速向前踏出一步,手中捏着一颗药丸,轻轻一弹,便落入到了徐成的口中,随即,以膝定徐成的后背,双手环在掰住他的下巴,徐成嗓子里“咯咯咯……”地发出几声轻响,便双手一软,晕了过去。

楚断魂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看着萎靡下去的徐成,深吸了一口气,弯腰将他抱起,抗在了肩上,便朝窗户边上行去。

就在此时,忽地“吱呀!”一声轻响,房门大开,徐泷儿双眼圆睁,面脸不可置信之色,望着楚断魂……

第705章 劫持

屋中寂静了下来,徐泷儿盯着楚断魂,小口惊愕地微张着,说不出话来。而楚断魂此刻也是面色微微一变,轻声唤了一句:“泷儿……”

说话间,楚断魂黑色单刃剑上面的黑布脱落了下来,黑亮的剑刃发着阵阵寒光,渗人肌肤,徐泷儿看着那黑色的长剑,只觉得浑身冰凉,眼中的泪水顺着面颊滚落而下。

“苍啷——”

被她束在腰间的软剑脱鞘而出,白光闪动,徐泷儿持剑而上,直奔楚断魂刺了过来。

楚断魂剑刃轻挑,“叮……”一声轻响,荡开了软剑,又唤了一句:“泷儿……”

“不要叫我的名字——”徐泷儿恍似疯了一般,一剑剑直刺楚断魂的要害,泣声道:“原来,你接近我,便是为了刺杀我爹!这一切都是假得,是不是?”

“叮叮叮……”

伴着一连串兵刃交际之声,楚断魂一手托着抗在肩上的,一手持剑护着身体,道:“泷儿,你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徐泷儿声色凄厉,手中的剑一招比一招凌厉……

楚断魂看着她满脸泪水,绝望痛苦的表情,心中一暗,忽地手指一松,手中的剑“当啷!”掉在了地上,而此刻,徐泷儿的剑刃恰好刺向了他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徐泷儿接触到了楚断魂那满是心痛的眼神,不知怎地,手中的剑再也刺不下去,硬生生地让她偏移了几寸,擦着楚断魂的脖子而过,一道血痕,几缕长发,随着剑刃飘落而下……

楚断魂伸手捏住了徐泷儿的手腕,顺势一带,将她搂住了怀中,道:“泷儿,你要杀我,我断不再还手,你能否容我说几句话?”

“还有什么好说的……”徐泷儿闭上了双目,任凭清泪顺颊滑落……

“我本是宋师城监察司之人,这次来东川郡,便是封了帝师之命刺杀徐成将军的……”

楚断魂刚说到这里,徐泷儿毫无感情的话语传了出来:“你已经做到了,最好连我也杀掉,你便能回去复命了,我一直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却没想到……”

“不是的!”楚断魂面色一暗,道:“泷儿,你听我说,当初追求你,得确是我为了进入徐府而寻得一个借口,可是自从与你相处久了之后,我便发现,我再也不能像当初那般了。这一切都变成了真的,我娶你为妻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徐泷儿惨淡一笑,道:“我自幼血剑,对天下名剑都有所了解,你用的那把剑,我认识。楚断魂,你不要再说了,杀了我吧……”

楚断魂闭上了双眼,缓缓地放开了徐泷儿的手,又将徐成轻轻放在一旁,道:“泷儿,对你,我出不了手。这次任务看来我是没有办法完成了,只能一死谢罪……你给你爹服下的是昏睡之药,三天后,他应该会醒过来……”说罢,他睁开了双眼,脚尖在黑色单刃剑上轻轻一点,剑柄骤然飞起,他顺势捏住,放到了徐泷儿的面前,道:“你杀了我吧……”

徐泷儿木纳地将黑色单刃剑接到了手中,整个人呆在了那里,喃喃地说道:“你、你是说,你没有杀了我爹?”

楚断魂点了点头。

徐泷儿喜极而泣,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刚才还以为……没事便好,没事便好……”她说起话来,都有些语无伦次,隔了一会儿,情绪才稳定了些,道:“既然爹爹没事,那你便留下来,为大理效命不好吗?”

楚断魂摇了摇头,道:“帝师以诚待我,视我为兄弟,又救过我的性命,就连这次刺杀的任务,因为我与你成婚的关系,他已经改为了劫持,如此恩重。我怎能背叛与他……现在任务不能完成,我只有以死谢罪,别无他路……”

徐泷儿咬着薄唇,道:“你不要逼我!”

“泷儿,待徐将军醒来后,你劝劝他,让他不要固守了。帝师灭大理势在必得,以他的兵力绝对是抵挡不住的。”

徐泷儿一言不发,看了看熟睡的徐成,又望了望楚断魂,脸色变幻不定……

就在她难以下决断之时,忽然,屋外传来了徐三少的声音:“姐姐……六哥……你们跑到那里去了?”

听到弟弟的喊声,徐泷儿猛地一咬牙,转身关上了屋门,道:“你能确保岳少安不会加害我爹爹吗?”

楚断魂听着徐泷儿的口气有所松动,急忙道:“这个自然,其实帝师早已经对徐将军很是仰慕,若不是为此,他也不会对徐将军如此。若是徐将军能弃暗投明,帝师定然会欢迎的。”

徐泷儿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之时,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看着楚断魂,幽幽地道:“我不想你死,却也不能对不起爹爹。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楚断魂看着她,并不说话。

徐泷儿又忍不住落下了泪来:“你若是不能答应,那便是逼我去死了……”

楚断魂想了想,重重地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两人扶着徐成,将他放在一旁的床上,盖好了被子后,各自将兵刃收好,刚刚做完这一切。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的脚步声,紧接着徐三少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六哥,姐姐,你们在里面吗?”徐三少霍然推开了房门,探头向里面一望,嘿嘿笑道:“你们怎地跑到爹爹的书房来了,爹呢?”

徐泷儿抹了抹眼泪,道:“爹方才喝了一杯茶后,不知怎么,便突然睡了过去,起先我们以为他太过劳累了,便没有惊动他,可是过了这么久,也不见他醒来,唤他也不应人,不知是怎么了……”

徐三少大惊失色,急忙道:“那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吗,感觉唤医官啊……”

随即,在徐三少一张大嘴的叫嚷中,整个徐府都被惊动了。待到医官查看过后,得出的结论是徐成中毒,不过毒性并不猛烈,只是让人昏睡过去,用不了多久就好醒过来。得到医官的答复后,众人这才放心了下来。

可是徐泷儿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第706章 请罪书

宋师城大军压境,徐成又突然病倒,就连平日间能代替徐成主持大局的宋程甫也被派了出去,整个东川郡群龙无首,战事上更是节节败退,一路退到了东川郡城下。

这个时候,东川郡守军一致推荐徐成的大公子暂代大将军的一切军务,徐大少多年从军,在军中早已经建立了一定的威望,不过,他性情太过刚烈,有勇而谋少,此次的决定却也有许多将领隐隐有些担心。但是,事已至此,军中也只有他最为合适,也只能暂且这样了,那些担心的将军也只能祈求徐成早日醒来。

徐府别院中,楚断魂和徐泷儿两人在房中沉默着,就在事发的当日,楚断魂已经将事情上报了回去,同时请罪书也一并送了上去。

这件事使得整个计划都出现了变动,卓岩一时不敢擅作主张,便又将密函和请罪书原封不动地派人给岳少安送了去。

岳少安正在行军途中,当月夜将请罪书送到了他的手中后,他便明白了一切。至于密函上的消息,在请罪书中已经详加交代,倒是不用再看那密函了。

岳少安本就是一个重情之人,自然明白楚断魂现在的心情,故而,看罢之后,他并没有像一般的上司发现属下不听指派而大发雷霆,反倒是轻轻放下了请罪书,在后面写了几个字,便交予了月夜,让他送了回来。而后,又给卓岩写了一封信,让卓岩一并送出。

事情如此坚决,让许多人出乎了意料。楚断魂更是惊讶万分,屋中,他怀揣着请罪书,心中忐忑,不知该不该徐泷儿看。现在距离事发当日已经过去了十余天,为了不让楚断魂的身份暴露,徐泷儿不得不每隔几日,就帮着他给父亲喂药。但是,每次过后,她都闷闷不乐,很少与楚断魂说话。

今日,两人刚刚探望过徐成回来,徐泷儿又给父亲吃了楚断魂的药,使得父亲继续沉睡下去。故而,自从回来之后,她便对楚断魂十分的冷淡。

楚断魂看着徐泷儿,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他的身旁,道:“泷儿,对不起……”说着,从怀中掏出了请罪书递了过去。

徐泷儿将一封格式整齐,笔法飘逸的请罪书看罢之后,脸色大变,因为这请罪书上楚断魂将自己说的极为不堪,将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而且要求将自己赐死。徐泷儿抬起头,望向楚断魂,张口欲言,楚断魂却一抬手,示意他将那请罪书翻转过来。

徐泷儿心中虽然惊骇的厉害,却是强忍下来,低头又仔细看去,只见那请罪书背面几个并不是十分好看的字迹写着一段简短的话:楚兄之难处,岳某自知,此事不怪楚兄,计划就此停止。但楚兄任许在徐府待上一月,倒是另有安排……

“这是?”

“帝师亲笔!”楚断魂点了点头。

徐泷儿虽然根据内容大致上猜了出来,可是得到楚断魂的肯定后,还是不由得的大吃了一惊,她不知道楚断魂在宋师城居然有如此地位,连岳少安都称的一声“楚兄”。可是,生在将军之家,她却明白主与臣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岳少安虽未称帝,但俨然是一方之主,属下之人如此抗命,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明白,但是岳少安居然能如此轻描淡写的处理此事,其心胸度量何等之大,着实令她惊叹。

徐泷儿久久不发一言,屋中寂静良久之后,她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道:“岳少安,真豪杰也!难怪相公这等英雄也会为他甘效死命。”

“泷儿,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不可能背叛帝师了吧?”楚断魂苦笑一声,道:“其实,帝师越是这样,我这心里便越是难受的厉害。帝师让我在此留下一月,我其实也能猜到其中用意。帝师是想让你父亲不理军务一月,此次让我来此,宋师城上下大费周章,甚至让唐正兄弟的家人都跟着受了不少委屈。可我却一事无成,有何面目回去见帝师啊……”

“可是爹爹……”徐泷儿本是一聪明的女子,结合上楚断魂请罪书上的内容,和岳少安的回复,她纵使不能立刻想明白岳少安让楚断魂在此逗留一月的原因,便是过后,也能想清楚的,楚断魂之言道出,反而让她觉得心中异常温暖。只是一想到父亲,她又觉得心中愧疚万分,不知该不该答应楚断魂,继续帮着他给父亲喂药。

楚断魂行到徐泷儿的身旁,伸手将她搂入了怀中,柔声说道:“泷儿,我知道你心里的难处,身为人女,如此做,换了是谁,都难心安。因而,再为难你了。今日我便回去,在帝师面前一死谢罪就是了……”

徐泷儿握紧了他的手,咬着嘴唇,脸色阴晴不定,想了良久,才抬起一双泪眼,道:“你切不可再有此等想法,军中之事,自有大哥去处理,便让爹爹再睡几日,料也无妨。事后,我自向爹爹请罪便是……”

“泷儿……”

“相公,不要再说了。泷儿知道你心中也很痛苦,不过,两兵交战,各为其主,你也是不得已,泷儿既然已经嫁入楚家,便是你楚家的人了……纵使不孝,我、我也会帮你的……”

“泷儿……”楚断魂紧紧地抱住了娇妻,彷如要将她溶入自己的身体一般。此刻,他的心里除了感动,更多的却是愧疚,先前那一番话中,多多少少,他也有逼迫徐泷儿的用意,面对如此娇妻,怎地能让他心安……

两人都以为岳少安这么做,只是想在征服东川郡时少一劲敌,却不知道,岳少安所求,断不是如此简单,他要的不单单是顺利拿下东川郡,更想让徐成这位大理当时名将为自己所用,只是这其中多处暗中安排只有岳少安一人知晓,便是卓岩也所知不全,故而,能才出他用意的人,在此时此刻,也只有高崇了……

第707章 两人一狗

幽静的山道之上,两旁密林不时传来几声轻鸣,树叶随着柔和秋风轻轻飘荡,落在路面,被行人践踏下,很快便化为了道路上的一抹微尘,微风吹过,瞬间消散,再也找不出一丝痕迹。

山道本就是乡间百姓踩出来的,平时间行人就少的厉害,此时宋师城与大理交兵,这里更是到了万径人踪灭的地步。只是,今日的山道却异常的惹恼。道路上居然有了行人,这让早已经习惯寂静的鸟雀都忍不住爬头探脑,想一观究竟。

只见山道的尽头处,三个身形缓缓而来,近些了才看清是两人一狗。两个人蓬头垢面,看不清楚面容,行路间蹒跚的厉害,反而是那条狗的步伐异常矫健,行走在崎岖难行的山道之上,如履平地一般,带着其中一人快步向上攀爬而去。

另一人看到前面那人有了阻力,情急之下,想说些什么,只是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很难发出声来,吼了半晌,这才从嗓子里传出恍似含着毛虫的鸭子所发出的破音:“狗是我的,该拉的人是我,你这人太过狡诈,做人怎能如此?”

“你说你这个人,纨绔便纨绔吧,怎地还这么没有爱心,别说你还欠着我的钱,便是不欠钱,面对一个残疾人士,你也忍心和他抢这条狗绳?你看你,浑身上下那里有点男子气概,还不如这个条狗像个男子汉呢!”另一个左臂处袖管空空的男子倒是中气十足,回头理论的时候,声音朗朗,远远穿出碰撞在山壁之上,还传来阵阵回音。

“你是残疾人士?”另一人双眼睁得几乎快要将眼球掉出来一般:“老子十几个都打不过你一个,你还是残疾人士?少装蒜吧。还有,别拿老子和那狗比,它有个屁个男子气概,那是条母狗——”

身后带着破音的咆哮声,惹得前面这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们十几个人打不过我一个,这不是因为我不残疾,而是因为你们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个个根本就软绵绵的,信不信扔几个孩子过去你们都打不过?”

“少来,老子没那个闲工夫,你说的那个地方还有多远?这都走了多少日子了,怎地还不到?老子长这么大,这辈子的路都被你拖着走了。”另一人没好气地憋红着脸叫嚣道。

“快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就能看到了……”前方的声音悠悠而回:“还有,现在哥不在逼你了,你愿意回去,可以马上走。”

“走个屁啊!”后面那人不由得加紧的步伐,猛爬一阵,攀上了面前的斜坡,回想起这一路之上遇到的危险他便头皮发麻,现在让他回去,不喂了野兽,也得活活饿死。听着前面悠哉悠哉的声音,他的气便不打一处来:“现在老子还回得去吗?”

“这便不归我管了。”另一人唾了口唾沫,将脑袋上那如同被雷劈过般杂乱而毫无章法的头发抹了抹,自我感觉形象恢复了几分后,才道:“对了,别给哥当老子,小心哥心情不好,将你个兔崽子提下山崖去……”

“老子……”另一人刚想反驳几句,但是前面那人瞬间将头转了过来,和着尘土和唾沫的杂乱头发下,一道凌厉的目光瞪视而来。吓得他急忙改口,道:“好好好,我是说你总得给我一个准信不是,从一开始出来,你便和我说翻过前面那座山便到了,可是,现在不说几十座,但十几座总是有的吧,可是翻过了山,还是山,什么都没有,这样的路,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啊……”

“放屁!”前面那人一张脸上顿时堆满了怒容,似乎对后面这哥们儿昧着良心说话极为不满,而且深以为耻,眼神之中满含鄙视地说道:“那里只有山了,不是还有树吗?不是还有泉水吗?若不是有这些,你我早已经饿死了,你这条满含男子气概的狗也早已经被烤了吃了。”

“它是条母狗——”后面那位仁兄一副忍无可忍的表情,怒视着前面这位,道:“照你这么说,还又鸟呢,还有狼呢,老子差点就给狼吃掉……”

“打住,打住,打住……”前面那位微笑着摆了摆手,道:“这么样,徐二少爷,这现在是不是不那么累了?”

后面这位被称为徐二少爷的仁兄先是一愣,随即暴跳如雷,道:“敢情你他娘的一直在耍我?”

“没有,没有……”前面那位一本正经,道:“我对天起誓,绝对没有。这一招叫什么精神转移大发,主要是将你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这样便使你的精神状态在不去注意的情况下得到缓解,很有效不是?这还是哥的先生秘传的,一般人哥还不给他用呢。你算是第一个收益者,还不愿意了。得了便宜卖乖,你们这些纨绔少爷真是难侍候!”

后面这位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这两人中的独臂者正是消失了近两月的高崇。那日趁乱离开之后,高崇便通知了岳少安,岳少安又交给了他一个新的任务,将徐成的二公子带出来。

高崇接到命令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毫不迟疑的即可感到了徐成的故居,开始设计对付徐二少了。那日,高崇在摸清楚了徐二少常去的赌馆后,便找人买通了里面的一个赌徒,把徐二少当冤大头狠狠地坑了一把,而高崇自己便装作了一个仗义疏财猛人,不管徐二少借多少钱,都眼睛都不眨地递了过去。

如此,不消半日,徐二少便输了底朝天,还欠下高崇两万两银子,这个时候,徐二少才缓过了神来。徐成虽然贵为将军,但是他为官还算清廉,虽说手下人送些东西什么得,他还是收的,但是,从来不假公济私的敛财,故而,徐家虽然也算富裕,却还没到让他一场赌局便输掉两万两的地步。

想明白之后,徐二少便想开溜,寻了一个借口就消失在了高崇的眼前。高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那里能让他这点小伎俩给骗倒,早已经在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了,可是,让高崇没有想到的是,这徐二少也不傻,居然通知了官府。以徐成在大理的地位,官府衙门自然会照顾着他的儿子,因此,官差们提前一步赶到了高崇这里。

这样却让高崇也误会了,以为是自己的身份显露,段易明派人在拿他,故而,让手下挡住官差后,自己亲自将徐二少抓了回来。

徐二少眼见高崇一个独臂人都能打倒他们十几个人,一时间傻了眼。以为高崇要将他怎么样。当高崇提出让他跟自己去见一个人,这件事便两清之后,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随后,高崇带着徐二少出城而去,因为他摸不着段易明是不是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因而走的全部都是小路,这才开始了山的哪一边还是山的旅途……

第708章 神棍是怎样炼成的

牛青大营驻扎在距离东川郡城不足五十里之地,站在东川郡高处甚至都能看得到营盘里面的情况,不过,牛青显然是想到了这些,扎营的地方靠近山峦水源处,周围的树木已经全部被砍光,只留下了少许做遮挡视线而用。

此刻,营盘中“岳”字大旗随风飘扬,在营盘和东川郡城的中央空地处,两军厮杀正酣,牛青立在阵前观看着战场上的形式,扭头对身旁的张帆,道:“那徐大少果真是一员勇将啊,你看我们这边有谁能够拿的下他?”

张帆轻轻摇头,道:“勇则勇矣,只可惜他现在却不是军中战将,而是一方统帅,如此身先士卒固然可以提领士气,可是你看敌军的阵型已乱,而他只顾自己厮杀,那里统筹得了全局。此人若是帐前听用,得确是个人才,可是现在却为主将。徐成这突然一病,看来是天意让少将军建功啊。”

牛青不置可否地轻声一笑,道:“张叔,你真的认为徐成突然病倒是意外吗?”

张帆略感诧异,道:“少将军的意思是?”

“岳先生这次让我打着他的旗号行事,难道只是因为他要引兵奇袭最宁府吗?”牛青说着,有些神往道:“岳先生用兵,我从来都看不透,可是,我却知道这里面断然没有这么简单的,若是单单为了奇袭,那么岳先生何必如此故布疑阵,只需让城中将领带人秘密前往就是了。何必如此多费周折,而且,自从我们进入东川郡,促成就病倒了,那里有这么巧的事。若说是天意,也说的过去。不过,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人为的因素?”

张帆想了想面色微微一变,吃惊地道:“倘若真如少将军所言,那么,帝师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好了,张叔。”牛青轻轻拍了拍张帆的肩膀,道:“我们只需打好我们的仗,至于这其中是否有岳先生的手笔,迟早我们会知晓的,倒是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说罢,牛青又将目光朝战场望了过去。这边,宋师城的大军已经占有了全面优势。在战阵的配合上,宋师城的将士们明显要比大理军更加有默契。令旗挥动下,队伍便是在与敌交战中,也能很快地随之变动。相比起宋师城的将士们。大理军便要显得凌乱了许多。他们的主将勇猛异常,一路冲杀下,牛青手下几员勇将一齐上阵这才堪堪抵挡住了徐大少,单看这一点,大理军是占有优势的。可是整个战场上,大理军却已经开始败退。牛青这边已经派出了轻骑兵准备收割他们的性命,扩大战果了。

战场上刀光枪影,鲜血淋漓,而在牛青驻扎营盘后方的山顶上,却多出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影。高崇牵着狗,爬上了山顶,在山的另一面,他就隐隐地可以听到双方交战的声音,只是由于山体的阻挡,只能隐约地听到,并不清晰。直到翻上了山顶,这才确定了下来。

看着宋师城的大军以压倒性的优势追杀着大理军,高崇很是兴奋,几乎想要举起双手高呼几声,只是抖了抖手腕,发现自己只有一条胳膊,而这仅剩的一条还要牵狗,便打消了念头。

他回过头来,朝身后的徐二少望去,只见这小子已经有气无力,爬山的时候手脚并用,喘气声似乎都能压过对面传来的厮杀声。看着他这幅模样,高崇忍俊不禁,不由得笑着道:“你小子怎地这么没用,才走这点路就成了这个德行。”

“你少说风凉话,你看看你,你整个人都成了乞丐,还说我……”徐二少虽然已经累的有气无力,但是,似乎和高崇吵架的时候,他总能提起兴致。

“乞丐?”高崇睁大了双眼:“赶紧的,你拿块镜子,不,你撒泡尿,好好地照一照自己,看看自己像个什么样子,你比的上乞丐吗?就是现在给你身旁放一个乞丐,也绝对像是一个公子哥。”

“你、你你……”徐二少心中气极,却无法反驳,他也知道现在自己肯定好不到那里去,先不说脸和发型,单是后漏屁股,前漏肉的衣服,便当真没有乞丐好。于是乎,他决定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言道:“我说兄台,你说的山后面的地方呢,这自少又翻了五座山了吧?怎么我看到的依旧是山呢?”

“这是哥在考验你!”高崇嘿嘿笑,道:“其实呢,我乃一奇人也!天文地理、人情世故,奇门遁甲,各类法术,无所不通,无所不精。你若是诚心跟着我走,早早地表现出你的诚意的话,我只需一抬脚便能将你送去。”

“你便胡扯吧你。”徐二少白了他一眼,道:“你若真有这样的本事,还用和我一样爬这么多座山,还用和我一样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呔!”高崇大喝一声,脑袋一帅,一阵尘土飞扬而起,怒声喊道:“小子,你要对我不敬吗?看来不让你见识一下,你这井底之蛙是断然不会明白的。你过来!快些!”

徐二少看着高崇神色认真,不由得一怔,下意识地,脚下便加快了步伐,待到他即将行到高崇面前之时,高崇突然又是一声大喝:“好了,站住!”

徐二少猛地停下。

高崇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笑容,缓缓地行了下去,笑着,道:“好了,你现在闭上眼睛。我要施法了!”

徐二少将信将疑,却又让高崇一声大喝,他也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喃喃地道:“权且试试,看你玩什么鬼把戏。”

待到他闭好了双眼,高崇满意地将头一点,道:“好了,听我口令,以三星拐月式向前行二十八步,记住,迈步不可小,每一步都必须要是你能迈出的最大距离……”

“什么是三星拐月式?”

“就是弯着要学瘸子走路……”

“哦!”

“好,开始走吧!耳边听到什么样的声音都不要吃惊,也不要睁开双眼,不然,若是万劫不复,我也救不了你……”

徐二少依言缓缓地向前走着,高崇捂着嘴强忍笑意,在后面跟着,就在徐二少迈到到二十五步的时候,高崇猛地一声高喝:“抱头!”

徐二少条件反射地抱住了脑袋,高崇大脚一伸,照着他的屁股便将他踢下了山去。

徐二少如同一个皮球般顺着山体斜坡直滚而下,一直撞到一颗树上,这才停了下来,疼的他龇牙咧嘴,刚要开口骂人,却猛地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句“骂娘”的话,瞬间被噎在了喉中,再也发不出来了……

第709章 学驴叫的狗

树下,那缓缓爬起的身影,正在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扶着树杆,双眼圆睁,口水直流。当然,他绝对不是看到一个裸着身体的美人,而是被几个身高体壮的人围了起来。就连那口水是也是因为惊愕间忘了合嘴所致!

徐二少刚刚爬起来时便看到了前方的战场,他虽胜在将军之家,却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没缓过神来之际,便被几人围在了中央处。本来就被吓得够呛,又被人突然如此围堵,只让徐二少差点没有跪下去,惶急之下,他急忙高声喊道:“哥啊,大仙,你这是把我送到那里来了,快些救命……”

高崇也没想到树下会藏匿着人,也是被微微一惊,不过,当他看清楚那几人穿着宋师城的军服,便戒心大去,哈哈一笑,道:“小子,莫慌,哥来也!”说着,牵着狗绳狂奔而下。在他心中下意识的以为见到了自己人,一定会像当初在宋师城中之时一般待遇。

可他却忽略了现在自己的形象,那几个士兵一看上面又奔下一人来,“唰!”的一声,手中长枪的枪尖便直指了过去,高声喝道:“来者何人,停下!”

高崇一愣,面色一沉,道:“我是宋师城帝师帐下副统领高崇,你们怎能这般无礼?”

“你是高崇?”其中一人听罢,急忙收起了手里的长枪,向前行了几步,道:“你真的是高崇,高大人?”

高崇面色一正,坦然道:“你看我像是和你们说笑吗?快带我去见牛青!”

那人笑了笑,道:“是是是……”说话间,猛然踏前一步,反手甩出枪杆,直击高崇的腿弯。高崇崔不及防,腿弯吃痛,顿时单膝跪在了地上,就在他刚刚站起身来,身形还没站稳,后面的几人便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很有默契地将他摁倒在了地上。

高崇手中牵着的那条母狗见状,很麻利地一跃而起,“噌噌噌……”地便爬上了身旁的那颗矮树上,扭过头来,这才狂吠着,露出了凶历的牙齿……

“只听说过狗急了跳墙,今天算是长见识了,敢情这玩意急起来也会爬树啊!”其中一人嘿嘿一笑,斜睨着眼睛朝树上望去。

话说,有什么样的领导,便会出什么样的手下,岳少安带出来的兵,一个个都是贫嘴的高手。这位贫嘴还不算,脸上的神情竟是异常的得意,似乎自己发现了一件旷世奇闻的大事一般。

另一人听得耳边狗吠声不断,有些不耐烦,摸起一块石头便丢了上去,那石头正中狗嘴,半颗狗牙陡然飞出,疼得那狗扭头便跑。那人眼疾手快,踏前一步,一脚便踏在了狗绳上。那狗眼见逃不得,又叫了起来,只是这次的叫声显得有些怪异,竟然和驴叫一般,惹人生奇。

那几人都不由得将头转向了狗的这边,忽地,几人中的一个头目喝道:“都别闹了,职责在身,都给我严肃点。”

喝骂完了手下,他扭过头来,看着高崇,道:“老实说,你是什么人!东川郡的奸细,我们可是没少抓了,老子这对招子看人寄准,只要多看几眼,便能看透你小子的骨头。再不说,老子不客气了……”

“我们是乞丐,我们只是乞丐,各位高抬贵手,且末打人啊……”高崇还没说话,徐二少却是已经害怕的瘫软在了地上,高声地求着饶。

“乞丐?”那人冷笑了一声,道:“乞丐有他这么好的身手吗?被老子打倒居然能站起来,这几天抓的人里,还是头一次见……”

“呸!”高崇唾了一口唾沫,道:“带我去见牛青,他自然能证明我是高崇。你们这帮小子,抓人也不看清楚咯。”

“少废话,你以为少了一条胳膊便能装高大人了?”那人鄙夷地瞅了高崇一眼,道:“你也不看看你这幅德行,高大人是什么人,能寒酸到你这般地步?”说话间,他一挥手,道:“搜他的身,若是细作,身上定有刻意之物……”

几人齐声答应,不理会高崇强烈的抗议,摁着他便将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当然,徐二少也少不了被“吃豆腐”。忙活一阵,其中一人从高崇怀里摸出了一个令牌,拿给为首的那人,道:“您看这个是什么?”

那人放在眼前看了看,只见是个令牌,但上面全部都是灰尘,看不真切,提着令牌在高崇的衣服上擦了擦后,这才又仔细端详起来。一看之下,他陡然大惊失色:“这、这这这……”

“到底是什么啊?”

“宋师禁令!”那人脸色猛然间一片惨白,几无人色。

那士兵一听“宋师禁令”四字,也傻了眼。这令牌是岳少安亲自颁发的,这东西就好似皇帝的金牌一般,可以当圣旨用。在宋师城,若是有人持有此物,便可随意调动三千以下人马,而不用批复。只有岳少安的亲信之人,或者有特殊任务的人才有这东西。普通的士兵都是知道他的存在,并不知道他具体长什么样子,那为首之人,因为是军官,所以才知晓它的样子。当他看到这东西,马上就相信了高崇的话。

这个时候,他手下一人多了个心眼,轻声说道:“宋师禁令是能随便见着的吗?这人别拿了个假的,我们还是送到上面,军头大人定夺吧!”

为首之人听了他的话,心下稍安,点了点头,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他现在都不能承认,不然刚才一口一个老子,自己怎么下得了台。

当即,他便命人带着高崇,往营地送去,临走之时,徐二少小声说道:“我的狗……”

高崇大怒:“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狗。”不过,骂归骂,他也知道徐二少极喜欢这条狗的,要不然,当日也不会带着他,被他带走的时候,还不忘拉着这条狗。因此,他又回头对着押送自己的士兵怒声,道:“老子的狗,牵过来……”

高崇和徐二少被送去了营地,并没有直接见到牛青。牛青甚为统帅,几个普通的巡查兵自然不能轻易见着他,如此,经过了层层上报,天色将晚的时候,高崇和徐二少才被带到了牛青面前。

见到牛青,高崇脸色极为难看,整张脸本布满了灰尘,再一沉下来,更是难看的厉害。牛青看到他后,哈哈一笑,道:“高崇,真的是你?才没几月,你怎地变成了这幅模样?难道段易明给你的伙食不好?都把你饿成了这幅德行?”

高崇没好气,道:“少他娘的扯淡,老子和你说,你手下人这般对待老子,你可得给一个交代。不然,别怪老子不念同窗之情……”

牛青看着发牢骚的高崇,不单没有半分凶样,配着他那轻轻一动,便尘土飞扬的头发,反而异常滑稽,不禁笑道:“我的好同窗,你也是带兵之人,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道理。他们几个又没有失职,你让我怎么处理。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先换洗一下,我给你接风洗尘……”

好一会儿高崇才将胸中之气旅顺,正要随着牛青走,忽地,跟在他一旁老实了许久的狗又叫了起来,只是叫声怎么听都觉得像驴叫,高崇不由得怒道:“好好的一条狗,学什么驴叫,没前途……”

徐二少听在耳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多一种语言,总是好的嘛……”

“哈哈……”牛青大声笑了起来,看到高崇又要发怒,急忙扯开话题,指着徐二少,问道:“这位是?”

高崇简单介绍了一下。牛青便深表欢迎,让人带着两人一起沐浴更衣去了……

第710章 骂功

接风宴上,牛青与张帆对徐二少特别的客气。而且,高崇的身份现在徐二少也已经知晓,起先他还因为深入敌营而紧张的厉害,深怕牛青一个不顺眼便将他砍了,坐在拐角处恍似一个刚见公婆的小媳妇似地,表现异常乖巧。

牛青见他如此,笑着将他扶到了主客的位置上,很是热情地道:“徐二少能来我们军营当真荣欣之至,我与高崇都是岳先生学生,乃是同窗好友,平日间相处也如兄弟一般,既然你是高崇的兄弟,那么便是我的兄弟,在这里就如同回到家里一般,切莫见外。”

“不敢,不敢……”徐二少连番客气着。

高崇手里提着一只鸡腿,咬了一口,都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他着实是饿了,这些日子,带着徐二少这个累赘行在荒山野岭之上,身上的干粮早已经吃完,在那种地方,便是你有钱也没地方花,因而,两人吃东西都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有时候野草都当饭啃,此时听着徐二少说话文绉绉地,好似一个书生一般,而且异常拘谨,不由地骂道:“你他娘的不饿啊。不敢不屁,若是你不饿,就赶紧地滚出去睡觉去,别耽误老子吃饭。”

徐二少和高崇走了一路,对他倒是不怎么畏惧,而且,看着牛青如此客气,他的胆子也壮了几分,忍不住反唇相讥,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就记住个吃,对了,来此之时你诓骗我说自己会仙术,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你又没摔死,算个什么账。”

高崇反了反白眼,埋头又啃起了他的鸡腿,大有满桌饭菜都被他消灭的架势。徐二少眼睛瞅了瞅高崇,不禁“咕噜……”咽了一口唾沫,转头看向了牛青。

牛青见状,急忙招呼着,道:“吃吃,这一路行来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是啊!”徐二少点了点头,腹中的饥饿让他再也做不得矜持,回了一句,便低头大吃了起来,一时间,嘴里塞得满满的,不留一点空隙。

“慢点吃,别噎着!”牛青一边说,一边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轻声问道:“兄台今年年岁几何?”

“二、二十……有八……”徐二少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地回答了一句,又将目光盯在了桌上。

牛青笑颜,道:“兄台长小弟几岁,那么小弟便唤你一声徐兄可否?”

“好好好……”徐三少此刻别说是别人叫他兄长了,便是叫他孙子,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牛青看着徐二少如此地“好相处”心中大悦,待到徐二少吃的差不多了,便劝起酒来,一顿饭一直吃了两个时辰,徐二少这才酒足饭饱地怕了怕胸脯,借着几分酒意,那因胆怯而装出的矜持和拘谨也已经随着微微湿汗,被他排除了体外。谈起话来,便随意了许多,不一会儿就本相毕露,三句不离女人的屁股和胸脯了。

本来牛青在出发之时,岳少安秘密地交给了他两个杨凡送来的女人,告诉他在觉着该用的时候,便用了吧。他一直不解此意,岳少安在行军之时,对酒色有严令,从来不让军中带太多的酒,也不让带女人。这一次,却给了他两个绝色美女,一路上牛青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该用的时候。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在酒宴散去之时,便将两个女人送到了徐二少的帐中,特意将下令不许将士们靠近此帐。待到帐中传来嬉笑声和轻吟声,他这才和高崇笑着返回了自己的大帐。

帐中,高崇本来该有的醉态已经一扫而光,两人面对面地坐下,牛青看着他,道:“高崇啊,这一次,你的功劳可不小,便是我将东川郡拿下,怕也没你功高啊。”

高崇嘿嘿一笑,道:“那里,你这是战功,不单岳先生有奖赏,便是在军中的威望也是陡升,我这功劳都在暗处,比不得你……”

“你少来。”牛青白了他一眼,道:“别得了便宜卖乖。若是东川郡拿下,这里有一半功劳是你的,便是将整个大理拿下来之后,恐怕这里面你的功劳也不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你做的一切,大家都会明白的,还能少了你的威望?别好我扯这个,我可不是那位徐二少……”

“好了好了!”高崇摆了摆手,道:“不和你扯淡了,说正事。徐二少便交给你了,你只需好生待他,让他乐不思蜀便好。至于我嘛,要回一趟宋师城,你明日给我派几个护卫和几匹快马……”

“这个简单。”

“对了,这些日子,你不要再和东川郡的大理军交战了。岳先生另有安排……”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锦囊来,顺手递了过去,道:“这个是岳先生让我见到你时交给你的。”

第二日一早高崇便离开了军营,第三日东川郡调整好了兵力,再次前来叫阵,牛青高挂免战牌,拒不应战。徐大少亲自带兵前来骂阵,一通“惨绝人寰”的大理“国骂”直骂的惊天地泣鬼神,连徐二少带来的那条母狗都羞愧地学了两声驴叫一头扎进了营中。而它的主人却抱着美人,浑然不知道外面自己的兄长正在表演。

不过,说到心理素质,宋师城的士兵绝对是一顶一的厚脸皮。如此骂声中,他们居然脸不红心不跳,面色不改,更是懒洋洋地爬在营门前,纠集了几个嗓门大的人,喊了一遍“一、二、三,预备起。”便齐声高喊道:“徐成已经被我家帝师下毒,他命不久矣,尔等肖小等着给他收尸后再来吧。徐家狗儿,赶紧回家看你爹去,若不是你爹将死,你娘也差不多要随之而去,你小子马上就要成为没爹没娘的孩子,要不然,看老子们怎么骂你,比起骂人……宋师城出来的都是你老子的老子,算得明白是你的什么吗?对了,就是你的爷爷……哈哈……”

这种儿戏般的叫骂声,用很有节奏感的话语说出来,着实显得有几分滑稽,不过,徐大少听在耳里却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徐成的病本就蹊跷,他一直怀疑是什么人下了毒,现在陡然听到这个消息,他那里还静的下心,当即便收兵回城,测查此事去了。

当然,任徐大少如此聪明,他也绝对不会想到是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干的好事。何况他这个人勇多而谋少,本就不算聪明。

这个消息传开后,东川郡给徐成诊断过病症的医官们,都倒了霉,让徐大少下牢的下牢,逼问的逼问,一个个苦不堪言,致使再去给徐成看病的医官都将以前的肥差当成了祸事,战战兢兢好不小心。

东川郡这边的战事暂时停了下来,而石城郡和最宁府却打的如火如荼,段易明焦头烂额之际,大理城中却又有谣言传出——徐成谋反……

第711章 劝谏

大理皇宫之中,段易明最近很反常态。虽说大理的早朝并不是每日都有,但是,现在战事紧迫之际,已经连着一月每日早朝了。

可最近,段易明却一连十几天没有再上朝,这让群臣有些恐慌。不过,段易明的心里却更恐慌,因为时至今日,不单各地的败报连连堆积到他的案头,更让他难以心安的是,在他案头还有一摞文书比败报更加厚的,那便是徐成谋反的各路消息和弹劾奏折。

徐成是段易明手下最得力的上将之一,把他放在东川郡也是因为段易明对他的信任,本来这份信任是不可动摇的。可是,这些多如飞雪的奏折和所谓的证据却让段易明心生疑惑了,所谓无风不起浪。如果徐成真的没有一丝投敌反叛的意思,那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弹劾他。

而且,那些所谓的证据虽然都是捕风捉影,可是仔细想来,却也有其道理。就在岳少安的大军刚刚攻到东川郡城下,徐成就病倒了。这还不算,就连比较得力的宋程甫也派了出去,掌权的人换成了徐成的大儿子。这种行为太反常了,这让段易明不得不有所怀疑。

更让段易明琢磨不透的是,宋程甫的援军在到达石城郡境内的一座山涧防地之时,便停滞不前,恍似完全没有援救石城郡的意思。整件事全部联系起来,一桩桩地都好似在预示着徐成反叛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不过,在段易明的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此事的。他还打算再看看徐成的下一步行动,再来判定徐成是不是真的反叛。

而这个时候,牛青却又给了段易明一记定心丸,让他确信徐成的反叛是真。

东川郡城下,连日来徐大少不断地交战,牛青终于被骂得人不可忍,派兵交战,而这一战,却大败而归,宋师城的大军丢盔卸甲,狼狈逃回了营中。第二日,牛青便带人后撤了百里之遥,这让徐大少信心无限膨胀,决定陈胜追击,为父雪恨。

然而,正当他要率军出城之际,却有斥候来报,在城东五十里出发现宋师城伏兵。如此,众将便劝说让他留下,可徐大少报仇心切,却不听众将之言。

此事一直拖到夜间,徐大少正闷闷不乐地在屋中饮酒。突然有两人造访,这两人都是徐成手下得力的勇将,其中一个姓乌,叫乌苏,正是当日在比武场上输给楚断魂的乌将军,而另一个人姓李,叫李灿明。这两人本就对徐大少当主帅的事有些不太赞同,今日见他又不同劝住,执意要去追杀岳少安,这让他们更加觉得徐大少实在不适合做一军之主。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无能阻止了。但是,今日看到徐大少虽被众人劝阻下来,可并没有死心,明日他定然还会提出来的,到时候还能不能劝住的了,就不得而知了。故而,两人深夜来访,就是想让他打消那个念头。

徐大少对他们两人也没有太多的好感,以前父亲做主之时,大家都是同僚,这两人倚仗着父亲的看重,并不像其他武将那般将自己当成少将军,平日见面也少几分恭敬之意,尤其是今日白天,自己提出追赶的提议后,就是他们两个人带头反对。当初众将推举自己做主将之时,这两人就心中不满,眼下如何还能对他们两人生出好感来。

听到通报,徐大少本不想见,但是转念一想,有些问题今日解决了总比拖到明日在众将面前解决好。以他火爆的脾气,在那种场合却要刻意隐忍,着实憋闷的厉害,故而,索性便让他们进来了。

乌苏和李灿明进来后,依照礼数行了一个军礼,刚要开口。徐大少却将酒杯随意一扔,淡淡地道:“你们两个这么晚了,跑来做什么?”

两人一愣,相互对视一眼,乌苏向前夸了一步,道:“将军,我们深夜造访,实属冒昧……”

“知道冒昧还来?”徐大少出口一点也不客气。

这句话,差点没将乌苏噎着,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怎么不说话了?”徐大少抬了抬眼皮,轻蔑一望,道:“若是没话可说,便请回吧!夜深了,也该休息了,明日还要与岳少安交战。养足了精神才有力气作战,那些巡防的将士可是想休息都没有机会,两位将军难道就这么不珍惜他们创造出来的条件?”

乌苏脸色憋红,显然已经动怒,鸡蛋大的眼珠睁起。眼见他要忍不住发作,在他一旁的李灿明急忙向前踏出一步,抢先道:“将军,深夜前来,其实还是为了白日之事,现在东川郡正处在多事之秋,老将军被岳少安所害,致使现在都昏迷不醒,我们都异常气愤,恨不得生食其血肉。可是今日所观,那岳少安虽然败退,却伤亡极少,而且营中早有防备。乍看之下好似没什么,但细细想来,好似里面处处都透着怪异。依属下看来,这里面定然包藏着什么祸心,将军不可不防啊……”

“你的意思是今日岳少安是诈败?”徐大少的眉头蹙了起来。

李灿明看了看徐大少的脸色,将牙一咬,道:“属下正是此意。那岳少安用兵素来都有鬼才之说,诈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要知道兵不厌诈,兵书早就有以退为进之说……将军请……”

“够了——”未等李灿明说完,徐大少的一张脸已经变得铁青,几无人色,猛地一拍桌子,道:“李灿明,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懂兵法吗?我自五岁时便虽父亲学习兵法,到现在近二十几年过去,大小战役少说也经历了几十场,难道还用你来说教?依着你的意思是,我打了败仗就是真败,而岳少安打了败仗就是假败了?反而言之,我就是该打败仗,若是胜了便也是假胜,落入了岳少安的圈套是吗?我看这里面若是有什么奸计,也是有些人不服我暂代父亲之职,居心叵测吧!”

“属下绝无此意!”李灿明有些惶恐地急忙拜倒,这种罪名若是落实了足以要了他的脑袋,他怎敢应承下来:“将军,属下跟随老将军已经多年,难道属下的为人您还不知道吗?老将军对属下恩重如山,属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还情将军明查……”

“你们便是仗着父亲对你们的信任不将我放在眼里是吧?若不是念在你们往日的功勋,便是这一条,便可治你们的罪,好了,我乏了,你们下去吧!”徐大少是动了真火,不过,他也知道这两人还不敢真的有这种想法,刚才也是借着酒意才怒骂出声,倒不是想真的将他们治罪。

然而,他一口一个你们,将一句话也没说的乌苏却惹恼了,敢情这位对我们成见如此之深,我便是不说话,都让他看着不顺眼。当即,乌苏跨前一步,道:“将军,其实今日所来,我们是想劝将军不要追击岳少安。别说岳少安败退的有些蹊跷。便是他真的败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而且城东出的伏兵也不可不防,到时候,将军若是追出去,万一岳少安派人袭城。城中没有了主将,如何抵挡?还请将军三思。岳少安对我们东川郡是志在必得,只要将军坚守不出,岳少安必然会再来的。”

“再来?”徐大少冷笑了一声,道:“追击败军和他们蓄势而来,能一样吗?亏你们还是军中大将。你们不必说了,今日没有带兵去追,我已经深感惋惜,明日定然不再给岳少安留下什么机会。你们退下吧!”说罢,缓缓地坐回了椅子。

乌苏眼看劝住不住,心中有些急了,急忙道:“将军,万万不可啊……”

“我意已决,乌苏,难道你想抗命不成?”徐大少刚刚坐下去的身子,又猛地站了起来。

“将军息怒!”李灿明看着乌苏这愣头青要将事情闹僵,急忙出言,道:“将军若是执意要追,却也不可亲去,派一员勇将去追便可,城中不可没有将军坐镇啊。”

徐大少看着两人,深深地吸了口气,骤然将脸色一沉,道:“好吧……”

乌苏和李灿明面色的喜色还未褪去,便听徐大少又道:“便派你们两个去吧。今夜便出发,给你们十天的时间,若是提不来岳少安的头,便将你们两个人的头置于案前吧!”

两人听了这话,满含喜色的脸瞬间变为了震惊,看着徐大少张口结舌,道:“将军,这个……”

“还不快去?”徐大少的眼睛瞪了起来:“别说我为难你们城中现在只有三万多人马。而那岳少安却只带了两万多人。你们不是说他还留下了伏兵嘛,这么说他身边带着的人应该也就一万左右,我分一半兵力给你们。三更出发,不可延误——”

乌苏与李灿明满脸苦涩,但是军令已下,他们却不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了下来,告退而去。

徐大少看着他们离去,在屋中踱了几步,从新返回到了桌前,又提起了桌上的酒壶……

第712章 请君入瓮

牛青后撤了几十里,从新安下了营寨,斥候派出去几波也没见东川郡城中有什么动静。正当他以为此次计划失败之际,却传来了出兵的消息。

牛青正深夜瞅着睡不着,抱着一碗水灌着,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把水喷出来,急忙着急众将戒备。

张帆看着他这幅模样,微微一笑,道:“少将军一夜发愁睡不着,现在能睡个好觉了。”

牛青回笑,道:“张叔,这你就错了。之前是发愁睡不着,现在干脆就不用睡了。那徐大少送了两条大鱼来,我们怎么的也待钓上来,不然怎么对得起岳先生?”

“看来少将军已有定策了。”张帆见牛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问道:“只是不知,可否透露几分?”

“不可说,不可说……”牛青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张叔,看来你今夜也不用睡了,劳烦你现在通知众将,马上拔营,再后撤三十里。”

张帆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后撤三十里,便是山谷了。那里道路难行,若是战事不利,我们连退路都没有了。”

牛青笑着反问,道:“张叔,你说我们用的着退路吗?”

“这个……”张帆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牛青拍了拍张帆的手,道:“张叔,去安排吧。岳先生早已经替我们在暗中做了许多事,就连今日一战也已经布置好了对策,我们只需活用便好。若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我也不配做他的学生了。”

张帆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返身朝帐外而去。

乌苏和李灿明带兵连夜赶路,两人都是满肚子苦水。乌苏怒气冲冲地,道:“我说老李,刚才你在后面拽着我干吗?你说,让我去抓岳少安,这岳少安是那么好抓的吗?大宋皇帝十几万兵马都没抓到他。那杨凡五万人马,抓他一个脱离大军的单人都抓不到。我们两个能比得过那两位吗?”

“这个道理,我不是不知道。”李灿明摇头苦笑:“可你说当时我们能说什么?你看着将军那架势,若是我们敢抗命,恐怕今日便该在大牢里睡了。为将者,若是死在牢里,简直是太侮辱。我宁肯战死沙场,也不愿意住那牢房。”

“真他娘的……唉……”乌苏想大骂一声,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骂些什么,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李灿明眼见乌苏如此,忍不住道:“别这么悲观,也许你我运气好,岳少安还真让我们抓住呢?”

“呸——”乌苏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道:“老子做梦都没梦到过……”

两人一路行军,心情都有些沉重。行了大半夜,终于有斥候带回了消息,岳少安的人又撤了。

乌苏与李灿明互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李灿明苦思的模样,乌苏轻喝了一声:“想那么多干什么,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追。”说着,扭头朝着后面,道:“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全力赶路,一定要追上岳少安……”

如此,乌苏和李灿明两人带着跑断了腿的士兵一路朝着牛青“逃离”的方向追去,路过营盘都没有顾得上多看一眼。

而牛青却比他们得到的消息早,悠哉悠哉地行着路,在与他们还有四十多里的时候,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开始着手安排作战准备了。

乌苏和李灿明在天色将明的时候,终于追上了牛青。不过,等待他们的,并不是落荒而逃的溃军,而是严整以待的精兵。

两军相遇的地方是一处三面环山的山谷,牛青这边只有五千多人。面对着乌苏和李灿明一万五千人马,毫无惧意。这使得乌苏和李灿明更弄不清楚状况,不敢贸然进攻了。

就在他们观望之时,忽然,谷中一阵泡鸣之声,接着,从他们后方和两面同时杀出了三路大军,杀声震天而响,一排排整齐的骑兵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了周围,将乌苏和李灿明围在了中央处。

李灿明看着如此阵势,脸色惨白,喃喃地说:“我们中计了。”

“扯那么多干吗?”乌苏面色一怔,道:“杀出去便是了。”

李灿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人,苦笑,道:“你看看士兵们跑了一夜,腿都累弯了,有的人站在那里腿都打哆嗦,这仗,还怎么打。况且,将军让我们提着岳少安的脑袋回去,不然就把自己的脑袋送上,就是回去了,你又打算怎么办?”

乌苏听了这话,也是面色大变,咬了咬牙,道:“那有如何,总得一战吧。”

“其实,我们可以不战的。”李灿明轻声说道:“你看看对方的将旗。”

乌苏听他这么一说,探目而望。只见对面的主将旗帜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换成了一个斗大的“牛”字,“岳”字大旗已经不翼而飞。

乌苏吃了一惊,诧异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灿明再次苦笑:“看来,我们早已经在岳少安的算计之中了,从老将军昏迷的那一刻起,整个东川郡便被岳少安玩弄在了鼓掌之中。那岳少安可能根本就没有来过东川郡……”

“这怎么可能?”乌苏睁大了双眼。

“你看你将旗,宋师城能做一方统帅的将领中,有两位姓牛。其中一个是岳少安的得力大将牛仁,而另一个便是他的学生,大宋老将牛宏志的儿子,牛青。也不知这是那一位,不过,不管是那一位,既然岳少安已经派出了大将,在多路进军的时候,他必然不会在自己亲来。将军让我们抓岳少安,可笑的是,我们连人家在那里都不知道,如何个抓……”

“这……”乌苏被震惊的久久不能言语。隔了一会儿,他猛地一拍大腿,道:“如此也好,既然岳少安本不在此。那么我回去也有交代了。”

“交代?”李灿明用如同看白痴般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交代?”

乌苏道:“那岳少安本就不在,我们自然抓不回去。那么回去后,将军也不能以此为借口拿我们问罪了。”

“你真是异想天开。”李灿明摇了摇头,道:“我们回去说这话,他能信吗?”

“可以派人来查啊……”

“查?”李灿明闭上了眼睛,复又睁开,轻声一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岳少安的掌控之中,而我们对他却是一无所知。其实,我们早已经想到,岳少安能将老将军都下的了毒,我们这些人,对他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到时候将军来查,又能查出什么来,难道岳少安不知再施一计,让查出来的结果变成岳少安想要的结果吗?”

“唉……”乌苏呆了呆,颓然地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降了……”李灿明幽幽地说道。

“降?”乌苏鸡蛋般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你疯了吧,我们这一降,我们家里人怎么办?”

第713章 归降

疲兵被围,这大大地出乎了两人的意料,李灿明虽比乌苏多智,却也只是料想到对方诈败,是要诱徐大少出城,竟而趁着东川郡城空虚之际将其夺下,却没想到岳少安用计要比这险恶的多,里面一环套一环,不管是他们怎么反应最终依旧逃不出去。

起先追来之时,两人便没想着能将岳少安抓回去,但是,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打个胜仗还是可以的,到时候胜仗打下来,即便不能抓住岳少安,徐大少也不会将他们两个怎么样了。只可惜满以为是在追杀别人,却没想到对方并不是逃跑而是从容后撤,以逸待劳,现在对方不单军力不差与他们,而且个个精力充沛,而自己这边已成疲兵。这仗还怎么打,必败的仗,就算是打下来,手下这一万五千将士估计也会所剩无几,到时候两个光杆将军逃回去还不是要以头试刀。

而且,能不能逃掉还不确定,两人的信心被彻底的摧毁了。是战是降,就目前的形式来看,降是唯一的出路,战却不单性命难保,很可能身败名裂,死后也只能落得个无能之辈的名声。

在李灿明提出归降的建议后,乌苏却又顾及家人,不敢认同。听了乌苏的话语,李灿明鄙夷地看了乌苏一眼,道:“都什么时候,你还如此婆婆妈妈,你父母早亡,家中就有几房小妾。男儿生在天地间,只要你能建功立业,何患无妻,几个女人就拖累住你了?”

“这……”乌苏老脸一红,压低了声音,道:“李兄,你又不是不知,其他的妾侍我倒是不在意,只有英子虽是一妾,却是从我落魄之时便跟了我的。又为了我的前程甘愿做妾,她如此待我。我怎忍心……”

“好了!”李灿明收回了目光,朝着对面看了看,道:“你还有没有脑子,你看看对面的军容,我们能胜吗?此战一败,你我就算不死,从此也只能亡命天涯,再难有出头之日了,到时候她有能好的到那里去?”

乌苏微微一愣,低头想了想,脸色惨然,道:“那依你之意,该当如何?家里的人就扔下不管了?”

李灿明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归降,然后在消息没有送达郡城之前,派人可靠之人回去,将家人妥善安置。再无他法了。”

“那岳少安的大将能听我们的吗?”乌苏心中有些没底,道:“他难道不会防着我们回去通风报信,竟而不予理会?”

“报个屁啊?”李灿明被他气乐了,笑骂道:“你他娘的真是没有脑子,咱们一万五千人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他还怕咱们报信?报什么信?回去告诉人家,我们两个反叛了,你们赶紧的处置我们的家人吧?只有你这种人才能有这种顾忌,难道岳少安会派一个像你一般的白痴来攻打东川郡?”

乌苏额头一阵冷汗,被李灿明骂得有些无地自容,整张黑脸陡然一红,变做了紫色。李灿明也懒得再骂他了,转而言道:“好了,别在犹豫了。便是我能等,对方不一定能等,不管他是牛青还是牛仁,一旦开战便不好谈了。”

乌苏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道:“好吧,一切听你的。老乌这百十多斤就交给你了。”

李灿明不再多言,催马上前,看着前面一排准备就绪的弓弩手,高声喊道:“不要放箭,请牛将军出来说话。”

牛青正在后方与张帆看着敌方阵营,他一直没有发动攻击,其实就是在等对方前来说话。一听到通禀,急忙上马快速来到阵前,道:“前方是李灿明将军,还是乌苏将军?”

李灿明听到牛青发问,脸色一白,心中仅有的一点自信也被完全的摧毁了,两军还没有交战,对方已经连他们的名字都能叫出来了,可笑的是,自己知道对方亮出将棋才知道对方不是岳少安。这仗打的也够悲哀的。

李灿明很客气的下了马,恭声行礼,道:“末将李灿明,敢问足下是牛仁将军,还是牛青将军?”

“我是牛青。”牛青回了一礼,并没有表现出敌意,也没有丝毫的看不起对方的意思。说着,他也一跃下马,几步走上前去,将还在微弓着身子的李灿明扶了起来,李灿明如此表现,他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来意,而且也理解投降这两个字让他说出来有多难,故而,不等李灿明开口,牛青便道:“李将军和乌将军的大名我家帝师早已经知晓,一直都有爱才之意。当初徐成做东川郡主将之时,两位还算略能施展,然而,现在主将换人,两位才不得用,何不另投明主,若是能与牛青一起为帝师效力,帝师一定欢迎之至。”

李灿明汗颜道:“牛将军太客气了。帝师如此贵人居然知道我等姓名,荣幸之至。”

“这么说,李将军是答应了?”牛青喜道。

李灿明抱拳低首,道:“不瞒将军,我与乌苏两人到现在已经走投无路,唯有归降将军了,若蒙将军不弃,我两人愿为将军做一马前卒……”

牛青大喜过望,这却不是装出来的,虽然这已经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事情不到最后均有变数,到时候双方厮杀起来,虽然自己已占胜局,可比零损伤,却是在所难免的。此刻有了李灿明这句话,他终于放下心来,当即道:“李将军太客气了,待我表明帝师,帝师定当适才而用,绝不会辱没了将军之才。”

“末将感激不尽。”

“李兄,请!”牛青一抬手,示意李灿明到后营一叙。而李灿明却轻轻摇了摇头,道:“将军若是信得过在下,还请稍等片刻,这次出兵之时,为了防着我两人,城中还派出了两名副将。这一万五千人中,有一半是他们的人,若是想要完好无损的带过来,末将还得处理掉这两人才可以。”

牛青握住了李灿明的手,道:“既然如此,那么小弟便在后营拜下酒宴,专等李兄大驾。”

“不敢……”李灿明微微施了一礼,转身返回了阵中。

第714章 隐龙

天气渐入严冬,朔风阵阵而来,天空彤云密布,片片雪花飞落,地面不消许久便是一层银色,青砖铺砌的地面上,似是玉粉涂盖,脚步踏上,嗞嗞声响而起,传入耳中,让人心头不由事起。

顶风而立的杨凡双眉微染白尘,脸面一片肃色,背手望天,久久不发一言。在他身后,姚方紧跟,肩上已落了一层薄霜,显然也站立时间不短了。

“唉……”轻叹之声从杨凡口中发出,过了一会儿,却又没有了下文。

姚方心中生奇,轻声问道:“将军为何叹息?”

杨凡并不回身,只是言道:“岳少安看来已经坐不住了。只是,这一次他未免也赌的太大,很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到最后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是啊!”姚方点了点头,道:“说起来,我们终究是靠岳少安提拔才能有今天,当初起兵宋师城,也是各为其主,心中也实不愿与他为敌。今次他既对大理用兵,看来上次将军与他修好之事,他还是记在了心中的。”

“那倒未必。”杨凡看了看天空纷纷扬扬的大雪,袭卷而下,恍似有一条看不见的神龙在其中翻滚一般,让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迷茫不清,触景生情,这满天的雪花,便恍似天下大势一般,置身其中,那隐龙是何人却让他看不明白,对于自己如何自处杨凡没有头绪,说罢之后,他便再次沉默不言,闭上了嘴。

姚方等了半晌没见他有所动,忍不住追问道:“何处此言,东西他不是都已经收了么?而且,他也依言没有对我们用兵啊。”

“这其中定有蹊跷,他不对我们用兵,说明岳少安还没有因仇恨失去理智。不过,这真是出于他已经接受了我们修好的建议,还是暂时忍气,打算徐徐图之,这个我一点把握也没有。”杨凡缓缓地转过头来,低声说道:“他此次对大理用兵绝对不能败,一旦兵败,他便会万劫不复,要知道景上添花的事,人不一定会做,但是,落井下石之事,却有许多人乐意做的。”

姚方眉头皱起,细细一想,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么说来,岳少安今次确实凶险。他行如此险道,将军为何还叹气?”

杨凡轻轻摇头,叹道:“我是在叹,我们连行险的资本都没有啊……”

姚方一时愣住,不知该如何搭话,隔了一会儿,才脸色一白,沉默了下来。

与此同时,牛青的大帐之中,李灿明和乌苏两人坐在牛青对面,神情有些不自然,虽未轻叹出声,但唏嘘之意却溢于言表。牛青看在眼中,便换了张帆招呼二人,自己又客气了几番便回帐议事去了。

待到酒宴毕后,李灿明将乌苏打发到了帐中,自己硬着头皮来到了牛青的帐外,听着里面在议事,他犹豫了一下,转身欲要离开,这时,牛青却命人将他唤了回来。

众将面前,牛青将李灿明重点介绍了一遍,并言明现在都已经是自家人,议论军机之时,也没有瞒着他。这让李灿明很是感动,当然,更重要的是,自从归降便忐忑不安的心情却得以平静下来,直到此刻,他才再无怀疑,觉得牛青是已经真正地信任了他,故而,在军事议完,将士们刚刚离去,他便跪倒行礼,道:“将军,属下斗胆请命去纂城,请将军准许。”

“哦?”牛青略感诧异,道:“李将军打算如何去做?”

李灿明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情绪,道:“请将军拨给属下五千人马,让他们换上大理的军服,然后装作凯旋之师,直奔郡城。这期间将军可率大军在后跟着,待到城门大开之时,我们趁机杀入,到时候将军在后接应,不怕郡城打不下来。”

牛青听罢,却摇了摇头,道:“不可,此行太过冒险,而且你们之前已经将两个副将杀掉。他们既是那徐大少的心腹,自然他要见到他们才会放你们进去,到时候如何能够纂开城门。而且,军中突然多了一万五千余人,这些人也只是为了形势所逼才归降。其中定然有许多人是心中不服的,到时候我们大军攻入城中,营中这些人没有你们两个镇压着,万一出现了哗变,如何是好……”

“将军……”

李灿明还欲争言。牛青却微微一抬手,道:“李将军,此事便如此定了,不必多言。你也累了许久,回帐歇息去吧。”

李灿明张着口,却是说不出来,顿了顿,面色暗淡了下去,轻轻施礼,说了一句:“属下告退!”便幽幽地退了出去,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被牛青将话堵回,使得他刚刚树立起来的信心又有些动摇起来,脸色很是难看,一路之上都低着头,连旁边的军士打招呼都未曾理会。一直行到自己的军帐之外,他都未曾抬起头来,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明儿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

“娘,您不必担心,听闻牛青大人十分器重夫君,此刻正在与他谈论军务。自从徐老将军病倒,少将军主事后,夫君便一直闷闷不乐,现在能得重用,他一定很是高兴吧。我们再耐心等等吧……”

“话虽如此,只是为娘这心里却是怎地也放心不下啊……”

“……”

帐中两人对话之声传入李灿明的耳中,让他整个人都是一呆,因为那声音太过熟悉,分明便是他妻子和母亲在说话。李灿明幼年丧父,家中只一老母,而且他只娶一正妻,并无妾侍。因此对这两人他十分的挂念,此刻猛然听到两人的声音,这让他很是吃惊,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觉得不可能是母亲和妻子在说话,很可能是自己太过思念出现了幻听。可是帐中的话语声是那么的真切,那里像是虚幻的。

李灿明不由得的加快了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快速的奔到帐前,不及部下为他撩起帐帘便一个健步冲了进去。进入帐中,两人的身影映入眼帘,分明便是时刻挂念的母亲和娘子。他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倒是她的母亲面色欢喜地将他拉到了身旁。

看着母亲和妻子并无半点反常之色,显然被接来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惊吓。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因为从他们归降到现在,就算牛青派快马去了便把人接出来,中途不会出现任何人的阻拦,时间也是不够用的。

不过,母亲和妻子无事,却让他欣喜异常,也忘却了询问这些。一家人在过了最初的激动情绪之后,李灿明这才问起了缘由。

原来,就在他和乌苏率军出城后不久,便有人寻到了他的府中,告诉其母,他和乌苏因为遭受徐大少逼迫,已经决定不再回城,特意派了他们去接两人出来。而且,其中还有一个他的贴身亲兵,再加上自从徐大少上位后,他便一直闷闷不乐。两人便再无怀疑,跟着来人便走了。来到军中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

李灿明听了事情的经过,脸色骇的一片惨白。听罢母亲的叙述,李灿明这才明白,在两军还未接触到的时候,牛青已经派人将他的母亲和娘子接了出来。若是自己决定不降的话,那么自己这的母亲和妻子恐怕此刻就危险了。

想到这里,他更是后怕不已。急忙又命人去乌苏那里打探,得到的结果居然与他的一般无二,乌苏此刻正满心欢喜地搂着自己的娇妾说着话。

不一会儿,一个小校前来求见,李灿明接见后,小校行了军礼后,笑着言道:“将军,牛将军让属下给将军带个话。”

“请说!”李灿明很是客气,虽然对方比自己的官职要低许多,但是,自己毕竟是刚刚归降之人,还不好拿什么官架子。

小校却表现的很是恭敬,道:“牛将军说,一路之上让老夫人和夫人颠簸疲惫,让属下带他向老夫人和夫人致歉。还说将军家中其他人因为人多不好出城的关系,已经在城中妥善安置了,随后会陆续到来的。请将军放心,哦,对了,乌苏将军那边也已经有人去告之了……”

李灿明怔怔地看着小校,良久才感叹一声,道:“牛将军真乃神人也!学生尚且如此,那帝师该是何等人物啊。李灿明心服口服,请转告牛将军,从此后,李灿明必然全心全意替帝师和牛将军效力,但有二心,便让李灿明万箭穿心而死,不得善终……”

“将军言重了。属下定然将话带到……”说罢,小校又深施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李灿明看着小校离去,眼神之中异常复杂,盯着帐门久久不曾回身……

第715章 神迹

时间如烈阳下的薄霜,消逝的极快,三日似乎一晃眼便过去了。而在这三日间,徐大少却如同疯了一般,整日都焦头烂额,忧心忡忡,不时便大发脾气,看着谁都想发火。

三日来,李灿明和乌苏没有一点消息,就连他们的家中也空空如也,细软等物一丝没动,甚至桌上做好的饭菜都整齐地摆放着,一切都,没有丝毫变化,但是,人却没有了。恍似突然间全部都化作了虚无一般,这还不算,就连两人带去的一万五千人马,也没有半点消息。就这般凭空消失了,派出去几波打探的人马,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岳少安的大军还在当初打探到的地方下寨,位置都没有变过,也没有一点战乱的痕迹,就似乎那一万五千人从来都没出现到他们的面前一般。

这个结果让徐大少百思不得其解,城中一半的兵力怎么会就如此突然消失?难不成岳少安会什么妖术,将人直接变没了?可是,这可能吗?让他相信这个,他更愿意相信这些人是故意自己躲起来的。可是,若他们是故意躲了起来,那也总该有一点痕迹吧?

徐大少整个人暴怒着,不安着,而城中的大理军,却更是不安,因为徐大少这几天情绪不稳,没有下达保密严令,这个消息便不胫而走,使得整城的军士都知道了。而且传的神乎其神,甚是有人说当时他半夜解手看到了天空出现一朵巨大的红色云彩,上面写着一个岳字,“嗖!”的一声,便将那一万五千人吸了进去。岳少安当初便有引动天雷的本领,这一次,他一定是动用了什么神鬼莫测之术,将那一万五千人收了去。这已经不能由人来解释了,是绝对的神迹……

当然,这些胡乱之言不一定有人相信,可是,东川郡城兵心涣散却是真的。士兵们一个个人心惶惶,毫无斗志,甚至已经出现了逃兵。

徐大少坐了三日,再也坐不住了,打算带兵出城去攻打岳少安的大营,将事情弄不清楚明白。然而,正当他刚刚兴起这个念头,岳少安的大军却又逼了上来,在城外五十里处扎下了营寨。

两军从新进入到了僵持的状态,只是这一次宋师城的大军似乎在等着什么,并没有主动挑战,也没有攻城,只是大理军挑战,他们便应战,大理军不动,他们也闲着。一切都似乎很是正常,正常到了让许多人感觉到很不正常……

其实,城外只有五千人马在驻扎,因为东川郡城中失去了大半的兵力,故而徐大少出兵也不敢带太多的人,怕对方有伏军会趁着自己城中空虚攻城,故而,双方每每交战也能势均力敌,双方厮杀个不亦乐乎。

而军营中,此刻牛青早已经不知取向,守营的主将换成了张帆。张帆整日与徐大少厮杀着,其实心中十分没底,面对徐大少这个愣头青,他着实有些放心不下,深怕他那天愣劲泛起便倾巢而出,到时候自己这只纸老虎即便不被戳几个透明窟窿,也会原形毕露了。

在张帆整日提心吊胆之时,牛青却带着两万多大军浩浩荡荡地直奔石城郡而来。他们选择的地方正是从东川郡到石城郡最好走的道路,在前不久,宋程甫也选择的这条道,只不过,石城郡外围多山地,便是这最好走的道,也并不是那么好走。宋程甫在这里已经耽误了许久,几次想冲进去,都因对方据险而守而败退了下来。

这些日子,双方各有损伤,宋程甫带来的五千人马到现在已经战死一千有余,重伤者一千有余,还有战力的人马已经不足三千了。

守在这里的人是洪猛,他当初因为不满金茂为了取胜不择手段的做法而主动请缨留守此处,原本也没打算东川郡会有军来救援,只是想远离金茂,让自己清静一下,却没想到正好碰上了宋程甫。这些日子下来,洪猛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宋程甫不亏是徐成手下的第一智囊,在形式明显不利的局面下,计谋却层出不穷,让洪猛好不头疼。

今日,双方又战在了一处,洪猛所守之地乃是两面山崖,中间厚重城墙阻隔的一道山石修筑的营寨,这些日子以来,洪猛据高而守,宋程甫虽就地打造了不少攻城器械,却依旧不能攻克。只是今日洪猛却感觉到有些不妙了。

也不知宋程甫怎么寻了那么多攀爬高手,一道道身带勾爪,形似壁虎的人影出现在了两旁光滑如镜的崖壁上,没过多久,崖壁上便由绳索连起了数条软梯,后续的士兵顺着软梯攀爬上去,洪猛这边的强弩都够不着他们,而大理兵换成了居高临下,箭矢不断地朝营寨中射来,顿时让洪猛军的伤亡大了起来。

而那软梯却还在不断地增加着,崖壁上的大理兵也越来越多,有了他们的压制,守军的困难大大地增加了。以前都是他们居高临下地射杀大理军,现在的形式却截然相反起来,这让他们颇不习惯。一时之间慌乱了起来,此消彼长,下面攻寨的大理军士气陡然高涨,一个个恍似陡然间换了一个人似的,前些日子的疲态一扫而空,作战异常勇猛。

没过多久,营寨并有大理兵攀爬了上来,这在以前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洪猛带领的守军更是慌乱不堪,若不是洪猛身先士卒硬将冲上来的那批大理兵杀退了下去,此刻营寨便已经丢了。

然而,即便杀退了一波进攻,洪猛却也没有半丝信心。此刻形式已经逆转,他本来就只带了三千人马,这些日子虽然自己这边一直在占着上风,可是也损伤了一千多人,现在能够作战的也只有不到两千人,经过大理军一轮突然而至的箭雨,又损伤不少,此刻能战的已经不足一千五百人了。凭借这点兵力,在失去了优势和士气的情况下,洪猛毫无信心可以守的住营寨。他此刻也只是抱着与营寨共存亡的心态,誓死坚守着。

反观大理这边,攻上寨去的士兵虽被杀退,但是却让他们士气大涨,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未能染指的地方终于能攻上去了。这给了他们无比的信心,冲杀起来,更加卖力了。这些日子受的窝囊气今日他们便打算全部都讨还回来。

洪猛看着下面源源不断地向上冲来的士兵,一甩光头,提着战刀便冲了过去。然而,他一个人却扭转不了战局,便是他顶住了一处,其他处还是有士兵不断冲上营寨来,而且那崖壁上的弓手似乎也已经发现了他,射向他这边的箭矢越来越多。

两个亲卫冲上前来,用盾牌当着箭矢,不住地劝着道:“将军,我们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洪猛一句也听不进去,冷声喝道:“帝师派兵入石城郡以来还从未有一战退过,这个先例不能从我们这里开。只有战死的洪猛,没有败退的将军……”

“将军——”

亲卫还待劝说,洪猛却一把将两人推开,双眼陡然睁大,高举着战刀朝着营寨下方冲去,已经打算鱼死网破了。

这时,忽然一个亲卫高声喊道:“将军,您看那边是什么?”

洪猛一愣,顺势望去,只见远处尘烟滚滚,无数的人马朝着这边靠了过来,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个小黑点,并不能看清楚具体有多少人。

他不由得面色惨白,喃喃地道:“是东川郡的援军到了……难道……帝师败了?”

随着那队伍出现,洪猛这边守军们瑾剩一点的希望也破灭了,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绝望之色……只有营寨下面的宋程甫却双目深邃地望着远处,眉头皱了起来。

第716章 智诱宋程甫

尘烟翻滚,远远而来,遮天蔽日间,恍似一巨浪推澜,渐渐逼近。双方将士凝神而望,均停了下来。洪猛这边的士兵们士气一时之间全部低靡下来,兵无战心,就连洪猛也已是面无血色。东川郡能派出如此规模的援军,那便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攻入东川郡的宋师城大军已经败了。这种打击比他们直接败退更让洪猛难以接受。

反观大理军,却一个个无比兴奋起来,有得甚至已经开始欢呼,此战的胜负,似乎在此刻已经揭晓。下面的宋程甫却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反而是眉间露出深思之色,突然下令不惜一切地进攻。

远处的大军速度很快,起先还是一个个小黑点,不消片刻,便可看清楚前方快马疾奔的骑兵身影。逐渐地,军中大旗也显露了出来。

洪猛惨白的脸色慢慢地恢复过来,渐渐转成狂喜之色,待到那个斗大的“牛”字大旗看得真切之时,再也无人怀疑,宋师城的旗帜底色上都有特有的花纹,不难辨认。

洪猛的已经淡去的信心从新被拾了起来,高声呼道:“将士们,是帝师派援军来,我们只要再支持片刻,待援军一到,大理军便将是无葬身之地,兄弟们,杀啊——”说罢,猛地一甩光溜溜的脑门,手中已经卷刃的战刀似乎也在此刻变得无比锋利起来,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一个大理兵被他一刀削去了脑袋,那大好的头颅随着一道血色长带飘然而飞,映出一道刺目的光芒。

守军高声齐喝一声“杀!”字。刚才萎靡不振打算退却的他们,突然之间又变成一头头扑入羊群的饿虎,嗜血的眼神,炽热的战意,从新涌了出来。

大理军的欢呼声却突然戛然而止。宋师城派兵攻打东川郡,他们都是知道的,现在来的援军既然不是他们的,那么,东川郡处境可想而至,即便东川郡还未被灭,也断然没有幸事,不然,宋师城的人那里有闲暇往这里派出援军。

援军还未到近前,整个战局便发生了逆转。洪猛这边越杀越勇,而宋程甫却已经难以再控制局面了,他本就一直都只是一个参军,虽说多智在军中的威信却远远比不上徐成,队伍稳定的时候,他的机智还能发挥出来。可现在乱局之下,很多士兵都各自为政,他又如何能收拾的住。

牛青浩浩荡荡而来,看着冲上营寨的大理军又被杀退了下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这个决定也是庆幸不已,其实,他起先并没有想到宋程甫能突破石城郡的防线,只是觉得徐成的这个智囊在外带兵,若不除去,终究就好像是一根刺一般插在他们中间,许多事情在施展的时候,都多有弊端,故而才决定先将宋程甫收拾掉。却不想,自己带来正好赶在如此惊险时刻,倘若宋程甫真的攻入石城郡中,便不是石城郡城的守军又多了几千援军这么简单了。

困守之军多出一支突然而至的援军是何等的重要,在他们到来,还没出手就扭转了占据,便可看出,士气的倒戈却不是区区几千士兵这么简单。

宋程甫本有心攻占下此处山寨,还有一线希望,可是现在这副局面,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双方兵力相差如此之多,对方还占据着地利,便是神仙也难取胜。看着已经围拢上来的敌军,宋程甫脸上闪过了一丝颓然之色,低下头,轻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身旁的两员战将眼见如此,知道大势已去,急忙对宋程甫道:“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宋程甫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两旁望了望,轻叹一声,道:“你们能杀出去,便赶紧走吧。带着我,连你们也走不了的。”

“大人,你这是何话,大人平日里待我等不薄。我们怎能弃你不顾,大人不要犹豫了,快随我们离开吧,再不走真的走不了了。”

宋程甫轻轻摆手,道:“不必多言了。我本一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够冲得出这千军万马,趁着敌人援军刚到,还没有安稳,你们快走!”

“大人……”

这边相互推让着,牛青却已经不给他们机会了,手掌一挥,大军两翼分开,围拢而来,战马踏地之声震颤着地面,宋程甫看着如此阵仗,面色一暗,轻轻摆手,道:“别争了,谁也走不了了。我们自当战死尽忠,你们传令下去,准许将士们投降,至于你们,也降了吧……”言毕,宋程甫缓缓地抽搐佩剑,随着剑刃与剑鞘的摩擦声响,剑刃在阳光下一寸寸地脱离了剑鞘,银色的剑身此刻看在眼中份外的刺眼。

宋程甫猛地将剑横在脖子间,用力一拖,手腕却被一人骤然死死地紧握,宋程甫脸色大变,猛地喝道:“放手——”

抓着他手腕的是他贴身的护卫,跟随他已经多年,此刻已经面脸泪珠,道:“大人,您怎可如此轻生……”

“难道让他们抓去了羞辱吗?你给我放手!”说着,抬起脚,将护卫提了出去。

眼看他便又要自刎,忽地,一声奇异的驴叫传了过来。紧接着,一个身穿碧色公子衫,腰环玉带,右手一把折扇未展轻摇,左手一只狗绳系狗的偏偏公子晃着身子走了出来。那驴叫之声,便是从这位公子手中牵着的狗口中传出的。

与此同时,那公子高喊了一声:“宋叔……”只是貌似起音高了几分,后续无力,嗓子好似破音,很是刺耳,他喊了一句,轻咳了几声,这才又喊道:“宋叔,您可还认得我吗?”

宋程甫听着声音耳熟,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自己在宋师城那边有认识的人,不过,他还眉头微皱,放下了手中的佩剑,探目顺声望了过去。瞅了半晌,他恍然大惊,双眼圆睁,惊声道:“二少爷?”

“嘿嘿……”徐二少嘿嘿一笑,又向前踏了几步,道:“宋叔还识得我啊,这便好,我爹已经决定归降宋师城了,牛青将军怕您不解,特意让我来与宋叔说清楚,以免自相残杀……”

“什么?”宋程甫还未从在敌军中发现徐二少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便又如遭雷击一般,被一个更加令他吃惊的消息震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又问道:“二少爷,您说什么,再说一遍……”

“宋叔,我爹已经决定归降宋师城帝师了。特命我来劝您归降……”徐二少又一次扯起嗓子,努力地喊了一遍。

破音极重的声音传入宋程甫的耳中,却如同是晴天霹雳在他耳边突然炸响一般,他喃喃地道:“将、将军归降、岳、岳少安了?”

宋程甫的声音极低,徐二少以为他未听清楚,又一次喊道:“宋叔,我爹已经归降,特让我来劝您,您还是降了吧,那大理皇帝无道,对我们爹并不信任,如此才逼得我们点不得不另谋去处,您若不信,这里还有李灿明将军和乌苏将军可以作证……”

“他二人在何处?”宋程甫高声问道。

李灿明面带微笑与乌苏二人微催战马,向前靠近,高声喊道:“宋参军,将军确实已经归降,此刻正在郡城中等候,快快与我们回去吧!”

宋程甫脸色惨白,看着前面熟悉的三人,一时间,脑中混乱不堪,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牛青看在眼中,对苏、李二将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会意,再次催马上前,来到了宋程甫身旁,道:“宋参军,将军已经归降,难道您还打算与帝师为敌吗?你要知道,现在与帝师为敌,便是与将军为敌,将军多年来对你一直信任有加,你难道就打算这样报答他?”

宋程甫闭上了双目,深吸一口气,复又睁开,轻叹一声,连道几声:“罢、罢、罢……”

李灿明看了一眼乌苏,两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下马朝着宋程甫走了过去……

第717章 没牙的老虎

最宁府,牛仁经过半月猛攻终于攻了下来,但是依照岳少安的意思,他并没有在次坚守,而是留下一部分守军后,便转而朝着石城郡折返过来,大军匆匆而过,犹如狂风扫落叶,很快便将八甸、弥鹿、师宗、罗雄等部一一攻下,此刻已经兵至乌普龙,距离石城郡城也是遥首可望,很快便能与张横作出夹击之势了。

而在他后方紧跟着的岳少安,却分兵一万入驻了最宁府,自己只带了不到一万的精兵悄悄地行着那仿似绿林好汉才干的营生,昼伏夜行,抹黑前进。一路之上,专找僻静之所行军,军旗收起,战甲压箱,从士兵到将领,再到他这个统帅,都打扮的破烂不堪,就如同几十天没吃饭的流民,乞讨过来一般。

好在现在大理已经是人心惶惶,富户搬离,穷人一个个能逃的逃,不能逃的也和他们的打扮差不多,尽皆饿的两眼发绿,四下争食。

岳少安一路前行,遇到了撞到他们形迹的人便抓起来,起先被抓的这些穷苦百信吓的屁滚尿流,只喊大王饶命,到后来便安稳了许多。其实原因无他,只因为岳少安是个好老板,虽然把他抓起来不让回家,还尽让干些杂七杂八的营生,但终究是管饭的。在这个有力气找不到工作,讨不得饭吃的念头,能找一个不打不骂,给活干,还管饭的雇主确实不多。因而,被他抓来的人过了最初两天的“试用期”便安稳了下来。竟是觉得这生活很是安逸,现在赶他们走,他们都不走了。

岳少安一开始看到这种局面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因为他的队伍在短短的半月时间便由不到一万人壮大到了一万五千人。这种在敌后做招募工作能如此顺利的事,之前他是没有想到过的。

可是好景不长,不知几时他此举便泄漏了消息,当然不是他秘密进军的事显露了,而是他这里管饭的事泄漏了出去。如此,许多人便盼着被他碰到,被他抓住。有的人等他不到,居然主动四下打听,然后成群结队地拦在了山道上,昂首挺胸,双手叉腰,就差没喊一句,“老子要来你这里工作,赶紧地把老子抓去”了。

这般壮观的情景本不多见,岳少安手下的将领也是喜出望外,因为这些人大多都是壮丁,他们行军的地方本就崎岖难行,那些老弱妇孺也很难寻的着他们。而这些壮丁却里加以训练投入战斗的,这对队伍的发展壮大有着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随着前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岳少安和他手下的将领们便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首先现在队伍已经从一万五千人又发展成了两万人,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以每天几十到几百的增长着。自己嫡系部队和这些大理百姓的数量正在向一个不平衡的局面发展着。万一动乱起来,却是十分麻烦的。

当然,这个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岳少安秘密行军之时,为了更好的藏匿形迹,所带的口粮极少,本就只给自己这一万人准备的。现在突然多了一万张嘴,而且这些嘴还比自己带来的嘴大,他们都是饿极了的疯子,除来时一个都顶自己这边三个,没过多久,所带军粮便有些不够用了。现在本来一月的口粮也被他们啃食的只剩下了五天的。

所谓皇帝不差饿兵,岳少安虽没做过皇帝,但是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自己现在是他们的统帅,是帝师,倘若真的没了吃的,到时候将人饿死一些,那么其余的人才不管你是个什么狗屁帝师呢。在饥荒来临之时,百姓们易子而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岳少安一直都将自己的态度放的很端正,自己只是一个领导,并不是人家的亲爹,便是人家当亲爹一样供着你,但是到时候该啃大腿的时候,也觉不咬你一个手指头完事。

幽幽星河夜,万星璀璨,丝丝凉风吹过,岳少安甩了甩脑袋上甚有艺术家气质的乱发,面色很淡定,胯下却蛋疼,咬咬牙,挺起胸,僵持片刻,还是无力地坐了下来。一声长叹依旧没忍住从吼中发了出来。此时此刻,岳少安只觉得无聊透顶,心头的惆怅却并没有让他如何。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已经看开了,有些事,你便是想破了脑袋也不见的能想出什么来,不去想时,反而说不准什么时候便蹦出一个结果来。

前世之时,他便被人经常称呼为“相公”,当然,这里的相公绝对不是阮氏姐妹唤他那一声相公,而是他在打麻将的时候总是不声不响地便莫名其妙的成了十五张牌或者更多,他便是那种光吃不吐的货色,为此还得一美名“善财童子”。此间,自己又糊涂了,再一次做了“相公”但这一次,却不是麻将了,而是人。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岳少安依旧没有想过要吐出去,这些日子,他已经派了几个做思想工作的“文员”人士去将那新来的家伙们一顿洗脑,虽不能保证他们每个人都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干,最起码也能保证在有饭吃的情况下,让他们不致造反。

其实百姓们的要求很简单,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记着谁的好。尤其是大理国很明显没有把教育从娃娃抓起,百姓们大多都目不识丁,有得人甚至从小到大,只知道他们村里的村长,连皇帝是个什么玩意都不知晓,那里会有什么忠君爱国的伟大情操。

相比这些,大宋便做的十分好了。自少金人攻来,还省得高吼一声:“还我河山……”当然,被打的屁滚尿流,抱头鼠窜,那是另外一回事,态度却是端正的。而大理却连这态度都缺乏不少,朝廷中有几个爱国分子也对段易明很是失望,例如那位曾经劝段易明不要和岳少安违约,后又劝段易明不要答应岳少安索粮的宰相大人,此刻便因对段易明太过失望而弃官不做,回家养鱼种花去了。

岳少安叹过一声,觉得自己这一声长叹有些夸张,便闭上了口,正打算爬上红马的背,继续前行之际,忽地身旁的刘通轻声说道:“帝师可是为了军中粮草烦恼?”

“有何可恼之处?”岳少安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呃!”这却将刘通憋了个半脸通红,不知该不该反驳。

岳少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自家兄弟,有何不可对人言的,此处也无他人,有什么便说。”

“军中已然无粮!”刘通脸色有些难看道。

“还可够几日之用?”岳少安若有所思。

“流民不断涌入,最多可用三日了。”刘通面带踌躇道:“此处往前三日内的路程全部都是荒野,现在又过了秋收之际,便是想弄些粮来也无处可去。此事若不尽快解决的话,属下担心会引起哗变……”

岳少安轻轻点头,抬起手指微微弹了弹衣袖上的尘土,隔了一会儿才问道:“军中知道此消息的人多吗?”

“属下已经吩咐了下去,严令将消息传出去,故而,此刻知道消息的人只有属下和军需官。”刘通说着,依旧担心道:“但是,此事是瞒不了多久的,三天后,军中一旦断了粮,到时候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岳少安挥了挥手道:“我知晓了,此事不必着急,我自有办法。”

刘通呆了呆,行礼退下。

岳少安一拍额头,呼了口气,心中着实有些发愁,其实他对此事也着实头疼不已。心中倒是有些想法,例如曹操那一招,把余粮分食,引起骚动后,再将责任推给无辜下属。这一招很好用,也很简单而实际,只是岳少安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终究,他还是不如曹操那般奸雄心怀,可以把良心当玩具来玩。那么剩下的一条路,便只有尽快行军,到附近的城中借粮了。

岳少安现在已经行到了威楚府,再往前翻过了哀牢山,便是无量山了,当初他还幻想着自己能在无量山下也寻觅一处神仙府邸,在其中也能见着一位神仙姐姐,便是使劲地磕上一气头,将脑壳磕坏半个,只要能学得那绝世武功也是好的。只可惜,世事无常,那里能够尽如人愿。更何况,现在他早已经抛却了幻象,对现实的认知比以往明确了许多。

只是,这无量山不远处,自己却遇到了困境,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是没有想到过的。思绪再三,岳少安决定径直下山,将队伍分成两拨,一路行陆路,另一路多砍树木,做些木筏以水路沿着礼江而下,只去进入大理城的第一道屏障开南城。原本他是打算绕过开南城,直攻大理城的。但是现在,这个计划显然是不能用了。无奈下,也只改变计划,先取这里了。

走水路,要比陆路快了许多,只用了一日,岳少安的大军便来到了开南城下。

开南城的城墙并不是很高,而且这里紧贴着礼江,城前有一水寨,平日间因为这里深在大理境内,故而并没有太多的驻军,而且守军,也大多为水寨中水中为多。

岳少安在决定攻去开南之后,便让月夜将监察司现有的情报都收集了起来,得知这里水军强,而陆军若,便果断在距离不远处上了岸。

这里的陆军守将只有一人,名叫张全忠,此人因为瘸着一只脚,故而并未得到重用,一直窝在这里,年已六旬,却并无什么作为。岳少安得知消息,心中一松,这样的一个守将对他来说是最好不过了,若是碰到一块难啃的骨头,以他现在的军粮根本就不可能让他支持到攻下城来。

心中略松后,他便命将士们休息半日,饱饱地吃上一顿,待到日暮偏西的时候,便下令城下叫阵,将人打算在天黑之前攻入城中。

开南的守将,这位张全忠张老将军虽说老而瘸,却也并不是好惹的,叫战的士兵只从他老人家的母亲开始问候,还没问候到曾祖母,这位老将军便“哇呀呀”一声怪叫,提着一口板砖厚的宽背大刀冲将了出来。

两军阵前,岳少安上下打量一番,只见这老将须发皆白,两眉稍立,宽口阔眼,倒是生的威风凛凛,像一只白毛大虫一般。看着眼前的老将,岳少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老家伙长得好是英武啊,倘若年轻之时,估计也是一个喝断当阳桥的货色。不禁回头问道:“谁去拿他?”

在岳少安身侧,当初青山与完颜成功大战之时,负责守山道口的林立催马上前,高声喊道:“帝师,末将擒那老头,献于马前。”

岳少安看了看林立,当初这个小偏将,因为军功,现在已经官至副统领,嘴唇上也留了几撇小胡须,看起来貌似已经脱离了“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行列。

瞅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岳少安这个嘴上没毛的家伙却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林立,我观这员老将颇不简单,应该是一员虎将,切不可情敌。”

林立轻蔑地瞟了张全忠一眼,道:“帝师放心,他便是一头老虎,也是一头没有了牙齿的老虎。何况还瘸着一条腿,你稍等片刻,末将去去便回。”

眼见林立如此,岳少安也不好再说什么。人家属下已经拍着脑门保证自己的头皮有多硬了,做领导的硬要说撞不碎前面的砖块,这也太打击人了。该有的提醒,岳少安已经说了,事到如今,也只好顺着他的意思办了。因此,岳少安不再打算说什么,只是又叮嘱道:“多加小心。”

林立将掌中长枪当前一立,猛地向前投掷而出,插在了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双手行礼,高声回道:“定不辱命!”说罢,双腿一夹,脚后跟轻轻在马腹上一击,战马长嘶一声,朝着张全忠狂奔而去。路过长枪处,林立身形一斜,一脚蹬着马镫,一脚勾着马鞍,整个人横在了马身之上,单手向前探去,将他长枪不偏不倚地抓在了手中,手腕轻抖,枪尖连闪,在手掌中宛如开出千百多梅花一般,身子再缩,却已经稳稳地坐回了马背之上。

这一手马上的功夫着实不错,顿时引得本方整营中的将士们齐声喝彩起来,岳少安也不禁轻轻击掌喝了声彩。

林立面带得意之色,坐下战马并不停下,依旧狂奔而去,急急前窜中,枪如银线,直奔张全忠而去。

张全忠看着林立来势凶猛并无半分畏惧,脸上露出几分傲色,大刀向前一指,高声喊道:“黄口小儿,耍得几手花拳绣腿的功夫,便如此目中无人吗?报上名来,好让老夫知道刀下要斩的谁。”

林立高声喝道:“小爷名叫林立,你一老匹夫居然敢口出狂言。识相的赶紧下马投向省的小爷多费手脚,倘若不依,便是看你年老不杀你,也定然让你老小子的另一条腿也瘸掉,这一生只能在战马上过活……”

“年轻人切莫口气太大,小心狂风卷去了舌头。”

“懒蛤蟆打哈欠,老匹夫好大的口气!”说话间,林立已经冲到了张全忠的身前,手腕一抖,长枪直奔张全忠的小腹刺去。

张全忠面色不变,将刀一收,刀面紧贴在了小腹处,“叮……”长枪扎在了刀面上,金属碰撞声中,火星四溅而起。林立出手也并不是只有这么一招,眼见长枪没有刺中,马上收枪再刺,一连刺出十余枪,一枪快似一枪,在张全忠面前不断闪烁着。

张全忠起先有些大意,眼见林立并非只有花拳绣腿那么简单,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掌中大刀上挡下磕,一阵手忙脚乱。

“呲啦……”枪尖划破了张全忠的战袍,若是张全忠慢上半分,这一枪便刺入了他的左肋。林立见状,哈哈大笑,道:“老匹夫还逞能否?赶紧下马受降,小爷饶你一命!”得意中,掌中的长枪便慢了几分。

刘通看着交战的两人,轻轻点头,道:“林立的枪法越来越好了,看来此战的胜负快见分晓了。”

岳少安轻轻摇头,道:“我看不见的。你难道没发现,那老将只是一畏的防守,到现在还没出过一刀?”

“哦?”刘通皱了皱眉,在他看来,张全忠不出手,是因为被林立逼着自顾不暇,无力出手,不过,面对着和岳少安,他这话却是不好与之争辩的。故而,闭口不言,又将目光盯向了战场。

场中,张全忠脸色一冷,冷笑道:“年轻人如此狂妄,便让你见识一下老夫的真本事。”随着话音,张全忠帐中的大刀猛地挥起,直奔林立头顶劈砍而下。

此刻,林立的枪尖却正奔着张全忠的大腿刺去,眼见张全忠要用两败俱伤的打发来战,林立那里肯和他如此。他舍得是腿,而自己舍得却是脑袋,这种换法,傻子才和他换呢。

故而,林立一个侧身将长枪一收,脚下猛催战马,两马快速错位,堪堪躲过了这一劈。然而,就在两马错位之时,张全忠的刀却并没有停下,“呼!”的一声,在下劈的过程中,却突然横转了过来。

林立大惊失色,立枪而挡,“咔嚓——”枪杆断裂,刀刃从他的后背划了过去,将林立整个人都带下了马去,鲜血顺着他的腰间涌出,却不知生死如何了……

第718章 帐中密议

两军阵前,鲜血飞溅,染红了征袍,惊呆了众目。刘通更是吃惊地合不拢嘴,都忘记了说话,许多人其实与他一般,都被起先林立一轮猛攻所感染,下意识地认为林立必胜,却没想到战局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快,当真是电光火石之间,令人目不暇而。

好在此间还有一人是清醒的,场中张全忠狂笑而起,林立生死未卜,岳少安面对骤然变化,猛一挥手。手下众将得令,顷刻间冲出五员战将。其中四人围战张全忠,另一人快速将林立救回了本阵。

岳少安亲自上前观看林立的伤势,只见鲜血映出大片,伤口有半尺多长,万幸的是虽然见骨,却并没有伤及内脏,不过,这种伤也使得林立在短时间内再无战力了。

岳少安命人将林立抬下去后,便又将目光投向战场当中。场中,此刻四将战着张全忠,老瘸子掌中一口厚背大刀舞得“呼呼”生风,上护其人,下护其马,不时还能回击,而且老人家的力气却是大的出奇,普通兵器碰着他的刀刃,不折便飞。就连刘通,几个回合下来,手中的战刀也成了镰刀,整个都弯了回去。

岳少安见状,挥了挥手,“叮叮叮……”一阵收兵的金鸣之声传出,众将退回,张全忠立马横刀,哈哈大笑,笑声中,轻蔑之色甚浓。众将气恼,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作罢了……

岳少安望着白发随风飘然的张全忠,两人四目相对,张全忠猛地一声高喝,带军冲杀过来。刘通将手中的“镰刀”往地上一扔,咬牙道:“这老匹夫欺人太甚,拿兵刃来……”说着,便又要冲将上去。

岳少安却伸手拦住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放箭……”

“帝师,这——”刘通还想冲杀,阵中却已经是万箭齐发,遮天蔽日地朝着张全忠射来。张全忠被一通乱箭激射,丢下了一些尸体,狼狈逃窜了回去。

此战已经挫了锐气,此刻攻城显然是不能了,岳少安只好命人就地扎营,同时四面围城,防止张全忠派人救援。

夜间,帐中众将围坐,岳少安询问破敌之策,却无人说出什么有用的意见。谈论半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强攻,这让岳少安很是失望,这个时候不禁想起了章初三,让是这小子在,那张瘸子那里是他的对手,可惜现在他手下却缺少这么一员勇将。

正在岳少安愁眉不展,挥手让众将退下之际,却见一个士兵急急来报:“高崇大人求见。”

岳少安微微一愣,高崇的到来是他事先便知晓的,只是来的这么快,却让他很是意外。随即,让众将退下,让人将高崇叫了进来。

高崇满面风尘,看到岳少安后,上前行礼,却被岳少安扶住,道:“这里也没有外人,无需多礼。”

高崇嘿嘿一笑,也不客气,寻了位置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壶,“汩汩”地狂灌了几口,这才道:“岳先生,听说几日交战吃了些亏?”

岳少安轻轻点头,道:“你如何得知?”

“我来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听闻你正在议事,便没有前来打搅,在外面和将士们闲聊了一会儿。”高崇说着放下茶壶,抬头道:“可有对策?”

“暂时还没有,众将的意思是强攻,只是这强攻伤亡太大,而且我们军粮不足,若是一时攻打不下,便难办了。”岳少安皱眉说道。

高崇点头认同,眨了眨眼睛,嘿嘿笑道:“岳先生,我听说那张全忠是个瘸子,若是想办法将他弄下马来,再对付起他来,不就好办多了吗?”

“这个我也想过。”岳少安在高崇的对面坐了下来,轻声一叹,道:“但是,俗话说腿瘸好骑马,貌丑喜戴帽。这张全忠如果不知自己的弊端,怎能轻易让他下得马来?”

“其实,此事并不难办,岳先生应该能够轻易的办的到,只是此事岳先生却不能出面,便由我来吧。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但是,对方若是一个敌人,那么,便顾不了这么多了。”高崇神秘一笑,道:“岳先生,其实,今日我还带了一个人来。”说着,高崇高声对外面喊道:“进来吧……”

岳少安有些好奇,抬头朝帐门处望去,等了半晌却没见有人进来。不禁有些诧异地又朝着高崇望了过来。高崇看到岳少安询问的眼神,解释道:“外面的是章初三,这厮路上硬要吃酒,我不让,他却不听。这不,现在已经是半醉的状态,来到这么却知道害怕,让他进来,又不敢了。”

岳少安听在耳中,面色一喜,道:“快让他进来。”

当岳少安放出话后,外面终于有一个人影悄悄地探进了头来,只是往日那油光蹭亮的大秃头,今日却少了几分往日的风采,不单完全没有了亮度,而且是呈暗红色的,岳少安猛地看到,不禁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瞅,这才发现这厮整个脑袋和脸都是通红色,只是上面有些行路沾染的尘土这才显得暗红。

章初三还没来到近前,便有一股浓浓的酒味传来,岳少安眉头一皱,回头看着高崇,道:“这便是你说的半醉?那完全醉倒是什么样子?”

“至少还懂得在岳先生面前收敛,说明还是半醉……”高崇幸灾乐祸地看了看章初三,嘿嘿笑道。

章初三眼睛一瞪,道:“你这厮,好无道理,老子什么时候在帝师面前不懂收敛了。你再告刁状,小心老子揍你!”

岳少安本来以为这小子来了,便可有人战那张全忠,此刻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心中带气,面色一沉,喝道:“我不是早就告诫过你,军中不可饮酒,怎地不听?还如此大醉……”

章初三低下了头,喃喃地道:“俺又、又不是在军中饮的,是在路上。”

“还敢狡辩!”岳少安猛地一拍镯子站了起来,看着他,怒道:“自行去领三十军棍去,打完了滚会营里睡觉,若是让我知道你生什么事端,定不轻饶。”

章初三缩了缩脑袋,狠狠地瞪了高崇一眼,便朝外面走去,一便走,一边还念叨着:“三十便三十,那玩意和挠痒痒似地有甚了不得……”

“再加二十——”岳少安听到他的嘟囔声,冷声喝道。

章初三吐了吐舌头,再不敢多言,急忙跑了出去。

岳少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虽然气恼,却真怕把他打坏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若是不能上战场反而坏事,忍不住又叮嘱身旁的侍卫去告诉执刑的军士打轻一些。

处理了章初三的事,岳少安这才又坐了回去,面上满是不快。高崇笑道:“岳先生莫要为他生气,他这人便是这般,在石城郡有张横大哥还能管得住他。一离开军营,就我们两人之时,我便管不了他的。现在在这里,估计他又能老实了。”

岳少安苦笑了一声,摇摇头,道:“对了,你怎地和他行在了一处?”

“当初我回到城中,将岳先生交代的事都安排好了之后,便打算追着岳先生来了,但是那个时候岳先生已经到了最宁府,我琢磨着岳先生应该不会在最宁府久留,便改了行程,从石城郡行来。顺道去了躺张大哥那里。张大哥说岳先生帐下现在正缺勇将,让我把章初三带上,我便与他同来了……”

岳少安点点头,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高崇肩膀道:“今日便先歇上一晚,明日再战。”

“别啊!”高崇急忙也站起身来,道:“岳先生,本来我打算让章初三来战那张全忠,但是,现在这厮酒醉,显然是不行了。所以,在等你们的时候,我便想出了一计,此时来用正得天时……”

“哦?”岳少安面色一喜,道:“你说说看。”

高崇嘿嘿笑着,悄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岳少安双掌一击,轻声喝了一句:“好!就如此办……”

第719章 高崇显威

深夜,开南城中依旧灯火通明,张全忠根本就不敢睡觉。现在大军围在城外,一连派出几波人马出城求援,都被抓了去。这几乎让他有些绝望了,更让他可恼的是,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从那里来的,是那一路的人马。

虽然打了一仗,自己还占了上风,可是张全忠没有丝毫胜利后的喜悦,有得只是烦躁和不安。本来到了他这个年纪,便已经该颐养天年了,性格上也应该收敛许多。可是面对城外这支不知来历的大军,却让他怎么也安稳不下来。此刻,城中的百姓早已经睡去,而他却只是窝在了城头上临时搭建的一个小木屋中,和衣睡着,而且,睡觉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睁开了半只眼睛,深怕敌军趁着夜色偷袭。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因而岳少安并没有派人偷袭,而是光明正大地来叫战了。起先张全忠并没有理会,只打算熬过了夜色,待到天明之时再与之决战,只可惜,这种想法只是他一厢情愿,城下叫战的这人很是厉害,而且骂人的功夫更是炉火纯青,青出于蓝。

张全忠刚刚睡下,下面便是一通擂鼓,一阵臭骂。见城头没有反应,隔一会儿,便再来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过分,到最后,不单问候了张全忠诅咒加后代的所有女性,而且连老人家在行房之时那条瘸腿会影响到什么动作都深情并茂地做了一番深刻地鄙视。

张全忠便是再好的脾气也人闹不住了,更别说,这老家伙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之人,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如此污言秽语,让他这张老脸往那里搁。

当时,忍无可忍的张全忠命人备马,浩浩荡荡地出城而来。

城前,一个独臂将军还在唾沫横飞地破口大骂着,在他身旁还有一个运笔如飞的书记,一眼不差地将他的话全部记了下来,而后传给后面一嗓门大的人,让他带领着其他士兵将原话以放大数十倍的音量再骂出来。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居然是流水线作业,制造出来的骂声也是质量颇高。

张全忠大刀一挥,指着前面那个独臂将军高声喝道:“无耻小儿,你是何人?”

那独臂将军嬉皮笑脸地嘿嘿嘿笑了几声,道:“小爷我便是骂你之人。不知在下骂人的功夫如何啊?老瘸子,好歹这也是骂的你,你给个评价可好?”

“哇哇哇……”张全忠气的一声怪叫,大刀挥起,带着呼呼风声,脚下轻踢战马的肚子,战马便直奔对方而去,口中怒喝道:“待你的脑袋被老夫斩下之时,老夫便给你一个评价。”

“老瘸子,说大话也不看看天气,风大小心没了舌头。你那条瘸腿便是说大话的教训吧?对了,老瘸子,你和你那老乞婆在行房之时,到底是用……”这独臂将军正是高崇,这边他正骂的高兴,不想张全忠的马来的颇快,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到了眼前,高崇在已经知晓这老头不好惹,自己这点功夫对付一般的将领还行,像这种猛将,那是想也别想的。高崇开溜的功夫也不比骂人的功夫差,眼看着老头子就要冲上来,调头便跑,一边跑还一边喊道:“老瘸子,你别恼羞成怒啊,莫不是小爷说到了你的短处,你和你那老乞婆连房都没有行过?难不成你不单腿瘸,其他地方也瘸了吗?”

张全忠怒火中烧,口中直喊:“小贼休逃——”

“爷爷逃了吗?”高崇高声问道,一旁跟着他开溜的将士们不由得一阵恶汗,见过无耻的,但是无耻到这个境界的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据说以前帝师便很无耻,看来高崇大人已经超越了帝师……

高崇问了一句,没见有人回答,便又高声喊道:“爷爷逃了没有?”

身旁的一个偏将忍无可忍之下,高声回了一句:“大人,您逃了!”

“不是吧?”高崇煞有其事地作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道:“这你都看的出来,真是神人,佩服,佩服!”

偏将也是极品人物,逃命中还不忘拱了拱手道:“客气,客气……”

高崇又回过头,道:“老瘸子,爷爷就是逃了。问题是你个老匹夫追的上吗?你别忘了,你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腿了。右边那条和中间那条都不能用了,下面倒是有五条腿,问题那是马儿的,现在你能借着马儿的腿,但是你和你那老乞婆行房之时难不成也借马儿的腿吗?”

张全忠气得脸都绿了,到了这个时候,他终于发现自己还是不说话的好,说的越多,这小子便越损。因此,不在理会高崇的羞辱之言,只是不断地催促着战马,追在高崇身后狂奔而去。

这一路追下来,一直追出十几里地,高崇口中的污言秽语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到后来,张全忠逐渐地被骂得有些麻木了。心中的怒气也减去了几分,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追到了城外的石林中。

这一片石林到处都是几人高的长条石块,这里面便是藏着几千人也难发现。猛然间,张全忠面色大变,心知中了对方的激将之计,急忙停了下来,策马回奔。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那一路上骂声不断,嬉皮笑脸的声音突然转作了一本正经,很是威严地喊出一句:“放箭——”

张全忠心知要坏,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外冲去。好在石林中不单对方可以伏兵,也为他挡去了不少羽箭。真正能近身的也没有几支。如此,张全忠一边拨打着乱箭,一边向外冲着,居然硬是让他冲到了石林的边缘。

眼看着石林就要到了尽头,而且也脱离了后面羽箭的射程,他心中略微一松,不禁冷汗直冒,刚才真是凶险,倘若见机的再慢上几分,今夜必然要将这把老骨头交代到这里了。

就在张全忠略一松气的空隙中,忽然,前面一条横索陡然荡起,张全忠见状,双眼陡睁,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条缰绳,战马居然与他心意相通一般,霍然越了起来,从那横索上面直窜而过,堪堪躲了过去。只可惜,事情到了这里并没有完结,张全忠的战马刚刚落地,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又是一条横索荡起,与此同时,“唰唰唰……”在他面前一连荡起数条横索。

张全忠拼尽全力也只躲过了两条,在第三条荡起的时候,战马的前蹄被铁索扫中,战马一声悲鸣,朝前方倒了下去,而张全忠也被甩飞了出去,掌中的大刀脱手而飞,敲碎了石林中一块巨石,这才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而张全忠也被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未起身便被后面冲上来的士兵用勾爪搭在了身上。

张全忠一声大喝,猛地跳了起来,同时身上勾爪的另一头皆有几个士兵在拽着,这般一用力,勾爪前端的利刃便刺入了肌肤。疼得老头子一声怒吼,却是越挣扎刺得越深。

这个时候,高崇催马行了过来,高声喊道:“老将军不要挣扎了,方才多有失礼,只是想请老将军到营中一叙,我家帝师已经等候多时了……”

“帝师?”张全忠的双眼猛地圆睁了起来,面上尽是骇然之色。

第720章 老将突发难

张全忠恨得牙根痒痒,一口老牙差点没咬出血来。虽说此刻高崇不再骂人,说话客气的厉害,可是现在他的处境也不同了。

方才自己是追杀者,对方只顾逃跑,逞些口舌之利,虽然气恼,却也没觉得羞辱。但是,此刻自己是阶下囚,对方却说出了如此客气的话,这就好比两个打架,一开始挨打的一方边跑边骂,但是不知怎地,这挨打的一方突然转成了打人的一方,而且还将起先打人的一方踩在了脚底下不断地夸着,哥们儿,您这个狗吃屎的动作别提有多帅了。

尽管高崇此刻绝无羞辱之意,可张全忠却不是怎么想的,他只觉得这个生平奇耻大辱,恨不能现在就晕过去,眼不见为净。但是,想晕过去,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此事那勾爪的利刃已经深入到了肉里,直刺的他钻心的疼,便是晕了过去,也能疼醒过来。

高崇看在眼中,急忙吩咐人将那勾爪去除,换了绳子将张全忠绑了,还躬身行了一礼,道:“老将军,您勇武过人,凭晚生这断臂之人,断然困不住您,故而先委屈老将军一番,待到见了我家帝师,再与您松绑。”

张全忠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与什么人交战,此刻听说“帝师”二字,心中便是陡然一惊,抬起头道:“你说什么?帝师?可是那宋师城的岳少安?”

“正是我家帝师!”高崇拱了拱手。

张全忠骤然愣在了当场,整个人如遭雷击,凝滞不动了。就在前日,他还听说,岳少安只是对派了三路大军从东川郡、石城郡、最宁府三处州府开始攻打大理,而且三处州府也只有最宁府沦陷,其他两处都还在激战中,而且皇上已派援军,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可是今天,岳少安居然已经打到了开南城,这简直便让人难以置信。他是怎么做到的,开南城直属大理管辖,是国都大理城的门户,要想到这里,便的过秀山郡和威楚府,这两处地方占地极广,尤其是那秀山郡,因为前方三郡战事,这里屯兵不少。怎么会被岳少安轻易攻过来。

此刻,张全忠还想不到岳少安还是悄悄溜过来的,因为这比打过来更让人难以置信,那两个州府的守军除非是一群猪,不然怎么可能好不察觉地让这么一大队人马到此。只可惜,张全忠还不知道,有的时候,人蠢笨起来,确实是超越想象的,甚至很有开创性。岳少安在起先进入秀山郡的时候,并不是没有遇到过守军,但是,他将士兵们分批当做难民四下慌逃,最后再做整盒,居然就这么混了过来。

张全忠依旧在发愣,高崇却不打算再等下去了,命人弄来一个恍似担架般的简易轿子,把张全忠往上面一放,便抬着见岳少安来了。

大帐之中,岳少安亲自给张全忠松了绑,道:“老将军今日之神勇世间罕见,岳某深感钦佩啊。”

此时张全忠已经不似先前那般了,情绪也稳定了下来,听到岳少安的客气话,只是冷笑了一声,道:“帝师客气了,老朽现在只一阶下之囚尔,只求速死。帝师给个痛快吧……”

岳少安呵呵一笑,道:“老将军,我岳少安生平最敬重您这般的英雄,又怎会对您有加害之心呢。稍后我便派人送您回城去。”

“嗯?”本来已经一心求死的张全忠此刻听闻岳少安居然有放了他的意思,不禁微微一愣,不解地问道:“帝师这是何意?”

岳少安笑而不答。

高崇却上前,搬了把椅子放在了张全忠的身旁,道:“老将军先坐下稍等片刻,一会儿便见分晓了。”

张全忠满头雾水,不过,此刻他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只能依言坐下,闭上了双目,以静制动,等着看岳少安耍什么花招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员将领匆匆而入,衣甲上红斑点点,全部都是血迹,高崇顺势望去,只见来人正是刘通。刘通满面喜色,一进门便躬身行礼,道:“帝师,属下幸不辱命,城已经攻下了,斩杀敌军千余,俘获两千。水寨也已经得以控制,无一人逃脱。按着您的吩咐,入城后,并未惊扰百姓,此刻城中已经下了禁令,只许进不许出。”

岳少安露出了一个笑容,走过去亲自将刘通扶了起来,种种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做的好!”

刘通笑了笑:“帝师何时入城?”

岳少安道:“你先下去仔细查看一下周围动静,多派斥候,切不可大意,再派人去接引行陆路的人马,等他们到了,我们便入城。”

“是!”刘通答应一声,又匆匆地离去,安排岳少安交代的事去了。

现在,张全忠终于明白岳少安为何说稍等片刻便让他回城了。原来再自己追杀眼前这独臂将军之时,后院已经失火,城池丢了。一时间,张全忠万念俱灰,眼中两行老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岳少安见状,轻声安慰道:“老将军不必悲伤,以老将军之才,却被留在开南做一个看家护院的职务,此乃段易明用人不明之过,断然怪不得老将军。老将军年事已高,又战一夜,身体要紧……”

听着岳少安劝慰,章初三此刻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虽然岳少安已经吩咐过军士打他军棍的时候放水了,可是,毕竟那也是五十军棍,此刻他的屁股并不舒服,坐在那里怎么也不是个滋味,听到岳少安的话语,想要讨好岳少安,顺便让自己站起来活动一下,便急忙起身,道:“是啊,是啊。帝师说的对,老将军,您可要保重您的尸体啊,尸体要紧,尸体要紧……”

“噗——”高崇听在耳中差点没笑出内伤来,他虽强忍着,却依旧笑出了一声,笑骂道:“尸体?亏你能想的出来。”

岳少安脸色一沉,道:“不会说话,便闭上你的嘴!”

章初三吐了吐舌头,一摸已经恢复光亮的脑门,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不敢再多言了。

而张全忠此时的心情却是无比的复杂,开南城丢了,便意味着大理城的门户大开,岳少安随时都能挥军直攻大理城,自己一生忠心为国,虽说没有建立什么不是功勋,却也未成犯过什么大错,没想到临了的时候,却晚节不保。

他的心里悔恨,无助,气恼……各种负面情绪一齐涌来,只让他觉得心中难受的紧,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张全忠猛地抬起了头,朝岳少安望了过去。

是啊,现在岳少安距离自己只有五步之遥,倘若自己擒了他,那么,一切都好办了。不单开南城能够从新夺回来,甚至已经被岳少安夺取的其他州府也能从新收复。

这个念头一旦涌上来,他的眼神便狂热了起来。自己一生未欲敌手,这岳少安手下也并无能人,抓自己用的是下三滥的手段,看样子他是想让自己归降,故而才如此放松警惕,自己抓了他,不害他姓名,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想到这里,张全忠突然暴起发难,大手猛地向前一探,便朝着岳少安的脖颈抓去,那擀面杖粗细的手指眨眼间便到了岳少安的眼前。

高崇陡然大惊,高声呼道:“岳先生……”随着话音,他仅剩的右臂猛地由下而上,朝张全忠的手腕抓去,“啪!”的一声轻响,高崇的手紧紧地贴在了张全忠的手腕上,用力地捏住朝一旁扯去。

然而,张全忠的胳膊恍似有万斤重似的。高崇即便已经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却也没能挪动分毫,自己反而被带着,一同朝岳少安扑了过去。如此情形下,高崇的心底不禁生出了绝望之情……

第721章 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寒光一闪,张全忠面色大变,急忙抽手而回。只见岳少安手中已经多出了一把软剑,剑刃轻颤,从身前骤然闪过。倘若不是张全忠见机的快,五个指头绝对没削没了。即便他硬生生地将手收了回来,中指的指尖还是留下了一道血痕。

张全忠心中陡然生出几分无力感,他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一击不成,岳少安已经向后跃出了几步距离,以他那条瘸腿是绝对追不上了。

只是让张全忠不解的是,岳少安如此一个白面书生似的人物,怎么剑法如此之好,而且那软剑是从那里抽出来的,他都未曾看清楚。这说明岳少安的武功颇为不俗,这是张全忠事先无论如何也不明白的。当然,这里不单他不清楚,就连高崇也是一脸惊愕,他与岳少安甚是熟悉,若说他都不了解岳少安,那么这个世界能了解岳少安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可是,即便如此,高崇也不知道岳少安什么时候会使剑的,而且使得还是较为难练的软剑。一时间,不单张全忠莫不着头脑,高崇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间也只有章初三不会大惊小怪了。这小子一直都在心里把岳少安神化着,即便岳少安此间大喝一声“死!”面前的这个老小子就双眼一番死了过去,他也不觉得奇怪。故而,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章初三却认为很是理所当然。只是,这老小子敢对帝师出手,老章却是不能不管的,当即,章初三高喝一声:“呔!你个老杂毛,居然敢偷袭帝师,看老子不打出你尿来。”说着便踏步朝着张全忠奔来。

张全忠也不是白给的。老人家虽然心中吃惊,却也没傻过去,听着这个大汉喊打喊杀,当即随脱了高崇,身体朝后一跃而出,来到大帐一侧的梁柱边上,手肘猛磕梁柱,只听得“咔嚓——”一声响动,那大腿粗的梁柱便如同一根干草一般,应声而折。

张全忠将梁柱紧抓在手中,背靠在另一根梁柱之上,稳定住了身形,静待前面这个大秃头前来。

章初三见着张全忠防备的动作,却并没有加快步伐,依旧迈着大步不急不缓地朝着张全忠行去。张全忠因日前与岳少安交战,知道他帐中没有几个能人,虽然这个大秃子没有见过,不过,想来也本事一般,不然岳少安怎地不派他去拿自己,而是用计擒拿,故而,张全忠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看着大秃子大模大样地大步上前,张全忠挥起手中的梁柱,朝着呢闪闪发亮的光头便砸了过去。大腿粗细的梁柱砸来,虽然张全忠未用全力,但若挨上一下子也保管是脑袋开花。

章初三自然不会自信到用头顶去接那梁柱,只见他停下脚步,抬起投来,口中一声轻喝,双手猛地托起,牢牢地抓住了那梁柱的另一端。接着,章初三嘿嘿一笑,道:“老儿,老子看你年老,懒得伤你,赶紧放手,乖乖地给帝师磕头赔罪!”

张全忠呵呵一声冷笑,抬眼道:“年老怎地,年老猛虎照样吃肉,壮年恶犬依旧啃屎,有本事便自己夺去,男子汉大丈夫,逞口舌之能算什么本事?”他说着,还朝着高崇望了一眼,心里想着看高崇羞愧低头的模样,但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高崇依旧坦然地望着这边,面上还带着些许笑容,似乎从来都未因为他的话而有所想法。

张全忠心中微怒,绝对这年轻人脸皮当真是厚的可以,若是用他的脸皮去筑成墙,恐怕任何大军都攻不破了。只是他忽略了一件是,你便是他就因为别人几句口舌之能而被抓到这里的。可见这口舌之能也是很有用处的。

看着高崇面不变色,张全忠也懒得再纠缠这个问题,将目光又收了回来,朝面前的大秃头望去,同时手膀猛地一使力,想要将这大秃子甩开。只是,用了用力,那梁柱却纹丝不动。张全忠心下微惊,面色轻微变色,用足了力气再来一次,却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他吃惊地重新打量起了面前的这个大秃子,却更是骇的他脑袋嗡的一下,差点没晕过去。张全忠一身都以力气而闻名,同时也是他自傲之处,而此刻对面那大秃子却是单手握着梁柱,而且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使多大的力气。

看着张全忠不动了,章初三却动了起来,只见他眼皮微抬,一副慵懒地表情,道:“老儿,用力,你不使力,那便休怪老子不客气了。”随着话音,章初三依旧单手抓着那梁柱,猛地朝上举起,同时口中轻喝一声:“起!”

张全忠那边还死死地抓着另一端,但是,不管他怎么用力,那梁柱却冉冉而起,没有丝毫停歇。张全忠在上面挣扎着,一直被举到了半丈多高。

岳少安看着差不多了,一抬手,道:“章初三,够了,切莫伤了老将军。”

章初三答应一声,又缓缓地将张全忠放了下来,嘿嘿笑道:“这老头还有些力气……”

这句话若是章初三对别人说的,也足以让其自傲了。可是,这话落在了张全忠的耳朵里,却不是滋味了,他心中一阵抽搐,自己一身都是以力治人,但是,现在和面前这个壮汉比起来,却如同小孩而大人面前显摆一般。

人若是被别人治了短处,还不至于如何沮丧,可若是被人治了长处,便失魂落魄了。此刻的张全忠便是这般,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突然间便苍老了许多,真的成了一个催催老者了。

岳少安迈步到章初三身前,对着张全忠拱了拱手,道:“老将军今日想必是乏了,先去休息吧。”说着,扭头对高崇使了个眼色,高崇会意,上前恭敬地扶着张全忠向外走去。

张全忠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未能说出来,最后只是深深地望了章初三一眼,又朝岳少安看了看,便摇着头,跟着高崇离去了。

待到张全忠离去,章初三嘿嘿一笑,来到了岳少安身旁,道:“帝师,老章以后再也不敢饮醉了。您老人家切莫生气,这板子打着虽然不疼,可坐起来却不是滋味……”

岳少安回过头来,抬手拍了拍他的光头,道:“知道便好,这次轻饶了你,下次长点记性。好了,你也赶了几日的路,先去休息吧。”

章初三赶紧点了点头,嘿嘿笑着,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在章初三离去后不久,高崇又折返了回来,满脸好奇地望着岳少安。

岳少安也回望着他,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隔了一会儿,高崇正要开口。岳少安却抢先说到,你是不是想问我怎地突然会了剑法?

高崇点了点头,道:“是,岳先生,我记得您好像并不会剑法吧,而且这软剑怎地看着那般地熟悉?”

岳少安从腰间“苍啷”一声将那软剑抽出,淡淡地说道:“你且看看这剑是否识得?”

高崇仔细观望一会儿,猛地睁大了双眼,道:“这是柳将军的剑?”

岳少安点了点头,面色微带一丝凄凉,道:“得确是他的剑……”说罢,又是一声轻叹,道:“剑法也是他的……他给了许多,却夺走了我一个知心的兄弟……”

高崇知道岳少安又在怀念柳伯南了,轻轻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劝慰,道:“岳先生,夜深了,早点休息吧……”说罢,高崇缓缓地退了出去。

岳少安缓缓踱步到了帐外,望着夜色,不由得回想起了许多往事。

当初,他找到岳少安和韩莫儿的安身之处后,在接柳伯南的尸骨和韩莫儿回宋师城之前,韩莫儿交给了他一个包裹,说是柳伯南给他的。

待他打开之时,便见里面只有柳伯南的随身软剑和一本剑谱,在剑谱中还夹着一封信。大意是让岳少安不要怪他未说出实情。而且还托他将这剑谱勤加练习,待到他剑法大成之时,再找个合适的传人将自己的剑法传下去。

岳少安当时只是对着那剑骂了一声:“你这混蛋,死了也不放过我。你本知道我是个懒人,那里有时间学这剑法……”虽然他知道柳伯南是怕他有什么危险,故意将剑谱留给他,好让他有些防身的本事。至于那寻传人之事,只是想让他不必有负担而找的一个借口。不过,兄弟临死的托付,岳少安却还是放在了心上,自从那以后,每日早晚都会一个人练剑。

时至今日,已经小有所成。柳伯南便是死了,任旧帮了他一次……

第722章 作反

岳少安带兵入城后,并没有急着朝大理城进发,而是就地休整。把他带来的两万多人和城中归降的士兵整盒到了一起,然后精挑细选,留下一万五千人,其他的便安排在了城中,留下了一名得力将领守护后,自己便不在过问城中之时,而是彻底封锁了城池,练兵十日,同时,在这十日里,岳少安已经合计着如何将张全忠收服。

这头子不单作战勇猛这一点让岳少安喜爱,更重要的是,张全忠虽说并未任如何重要的官职,在军中威望却颇高,而且,大理周围诸城,他都了若指掌,几乎每个地方他都任过守将。得了张全忠,攻取大理城便省了一半的力气。故而,岳少安必然是势在必得的。

与此同时,他也命月夜将消息尽快传给张横、牛仁、牛青三人,尤其是牛青,楚断魂那部棋,现在也该是翻局的时候了。

其实,不用岳少安交代,牛青早已经将事情做的差不多了。现在整个东川郡,就郡城一座孤城还在徐成的手中,其他地方尽皆被牛青占领,而且,随着宋程甫的归降东川郡现在已经和石城郡连成一片,防守起来也方便了许多。这里俨然已经成了宋师城的地盘。

至于民心,百姓们只要有饱饭吃,谁当领导还不是一样的?何况大理百姓爱国情绪本就不如大宋,而且岳少安早已经下了严令,大军过处,并没有骚扰百姓,而且还将军中的余粮拿去救济饥民。如此这般,民心所向便不是问题了。

便是有些心中不满的,也大多是些读书人,所谓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况且岳少安也并没有遗漏了这些,卓岩早已经将监察司全部动员了起来,发现那里有人蠢蠢欲动想要行不轨之事,当天夜里,监察司的杀手便会出现在首脑家中。虽不一定全数杀之,但是,一番恐吓也足以让那些胆小的举事不成了。若是碰到脑壳硬的,便干脆把脑袋砍了挂在了屋梁上。

卓岩统筹着一切安后工作,虽看是清闲,却每日都忙到深夜,若说是现在宋师城最清闲的,便要属文成方了,这小子守着城,城防建设上,早已经就绪,整日除了在城头上巡视便再无他事,因而没事的时候,便会去朱重一那里看看。对于朱重一,文成方是打心底里佩服。

最早的时候,文成方还对岳少安如此看重朱重一有些心中不服,但是,随着宋师城的火器一次次显露神威而扭转战局,文成方便对朱重一刮目相看了。

谁说木匠只会割窗户和门框的。现在的朱重一应该算是木匠中的霸主了,虽然还是木匠,但是,所做的事,却早已经完全的脱离开来,这个木匠整个改成了铁匠,整日都在鼓捣那些铁器玩意。不过,最近朱重一却又改回了老本行,在鼓弄一些竹竿,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文成方出于好奇,几次前去探望,却被朱重一门前的护卫毫不留情地赶了回去。面对这些护卫文成方也没辙,别看他堂堂一个副统制,在军中,除了牛仁等少数几个人,他的级别算是最高的了。可是,这些护卫都是当初唐正带着的,唐正虽然不在了,可护卫们依旧是岳少安的心腹。

面对他们,便是文成方也不敢摆官谱,几次拜访均没见到后,他也就死心了。

此刻,牛青已经将东川郡城围得水泄不通,里面的全部是宋师城出来的嫡系部队,外围的全是东川郡的降军。而且,牛青还散布着谣言,对外宣布东川郡的徐成已经反叛大理,归顺了岳少安。

这个消息再次传到段易明的耳中后,段易明再也坐不住了,东川郡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来了,便是他对徐成再过信任,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怀疑。何况众口一词,便是假的也能说成了真的,不过,段易明还没算糊涂,为了求证,也为了心中一点奢望,他派出了钦差,亲赴东川郡来探查消息,若是徐成没有反叛,他必然会接见钦差,到时候钦差便会拿出圣旨,令徐成调防。

倘若没有接见,或者是不肯依旨调防,那么,其心便可见一斑了。

然而,牛青早已经防着他这一招了。待到那钦差来到东川郡境内之时,牛青便得到了消息,当日,他将宋程甫叫到了帐中,好酒款待,交给了他一项任务,让他去打发那钦差回去给段易明报信。

宋程甫听罢之后,面皮微微抽搐,这种出卖救主的事,他心底是说什么都不肯做的,不过,牛青却将一切都告诉了他,甚至连楚断魂的真实身份也和盘拖出了,更是添油加醋地把徐三少和徐泷儿也说成了内应。而且向他保证,徐成不日将会归顺。如此,宋程甫这才答应了下来。

待到出了帐外之后,宋程甫却依旧有些犹豫,主要是心里这个卡有些垮不过去,在他了解了真实情况后,其实就想一死谢罪,但是刀架到了脖子上,都抹破了皮,却又忍住了。后来,他又想带人逃去,可牛青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对他太好了,不禁待如上宾,而且还推心置腹,这让宋程甫无奈下只好真心归降了。只是,在心里,宋程甫对徐成始终是放不下……

出的帐外,一阵驴叫声传来,不用细听,宋程甫便明白,这一定是徐二少的那条狗,天下之狗虽多,但是能发出驴叫的,也只此一条。

徐二少乐悠悠地从他身旁经过,嘿嘿笑着,说了句:“宋叔好!”说罢,也不等宋程甫回答,便又乐悠悠地走远了。

宋程甫看着徐二少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他心中的疙瘩似乎突然只见解开了。徐二少是徐成的亲儿子,他尚且能如此,看来徐成也必然会归降,那么,自己现在所行之事,便也算不得不义了。至于忠君,宋程甫在这方面本就不似那些酸儒般那样愚忠,心理负担到是很少的。

当即,下定决心后,宋程甫再不停留,带着人便匆匆而去,待他到了目的地之时,那钦差还没到来。而且牛青早已经命士兵们又换回了大理的军服。如此看去,俨然便是一直大理的部队。

等了三天,钦差才满面风尘地来到了宋程甫所守之地,待手下禀告钦差已到之时,宋程甫当即便命人将那钦差迎了进来。

双方见面,却并不是陌生人,这钦差居然是宋程甫昔年的同窗好友。

两人见面之后,先是一阵寒暄,互相叙述着离别之情,酒把三盏后,钦差这才说出了这次的来意,让宋程甫尽快送他去东川郡城,这时,宋程甫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了良久,只到将那钦差笑的心中发毛,忍不住问道:“宋兄因何发笑?”

送宋程甫这才停下笑声,道:“不瞒你说,我家将军早已经不是大理之臣了,现已经投靠帝师,今日若不是看在你我同窗情意,便斩了你的头,送还与那段易明,那里会与这大理的钦差在次饮酒,你回去告诉那段易明,帝师仁德,若是他早做投降,少不得封王封爵。若是不识相,便将脑袋洗干净,等着被砍吧……”

他这一番话,将那钦差惊呆了,当即不敢再说什么,深怕触怒他,先将自己砍了。一阵献媚之色地拍着胸脯说道:“宋兄放心,兄弟回去定然叫这话告诉那段易明,让他早作投降。其实,不瞒宋兄说,兄弟也久慕帝师威名,早有归降之心,只是奈何……”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宋程甫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兄台也不用回去了,直接留下可好,宋某自然为你举荐。”

“呃……”钦差一阵傻眼,急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此事便不劳宋兄费心了,兄弟这不是还得回去给段易明带话嘛……”

“哈哈……”宋程甫一阵大笑,只是此刻的笑声中却尽是轻蔑之色,直笑的那钦差整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这才冷哼了一声,道:“送客——”

钦差当即灰溜溜地滚蛋了……

大理城中,段易明得到消息后,气得脸色发白,桌上有的东西都让他扔了,差点把那御案也踢翻了,这才在众臣的劝慰下坐了下来。稍稍缓了缓气后,段易明便下令,凡能取徐成首级者,上千金,封异性王。如此厚赏,可见段易明对徐成之恨,早已经比过了岳少安……

人其实便是这样,真真的敌人固然可恨,但是,对于自己一直信任却背叛了自己的人却是更加可恨……

第723章 徐成初醒

东川郡城中,徐大少的胡子已经有半指多长,似乎全都是这一月长出来的。自从牛青归来,将郡城重新围困起来后,他每次出去征战都大败而归,损兵折将不说,自己的肋下还被射了一箭,至今都不能上马,只能一心守城了。

好在牛青也并没有攻城,这大概是唯一让他觉得欣慰之事了。但是今日徐大少却一扫往日的郁闷,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因为就在刚才下人来报,说是徐成醒了。

徐大少匆匆地跑到了徐成的府邸,等在门前的却是徐泷儿的贴身丫头。见着了徐大少,小丫鬟急忙跑过去,行礼后道:“大少爷,您现在不能进去啊。”

“为何不可?”徐大少睁大了双眼。

“老爷现在正在发脾气呢,说是、说是……”小丫头说到后面有些不敢说下去。

徐大少心中一急,面色有些憋红,急问道:“到底何事,你倒是说啊,是什么?”

“说是大少爷在老爷病了的这段时日里,整军不严,不单失地丢城不说,还折损这么多兵马,而且还将两位将军逼反,老爷正要寻大少爷治罪,现在三少爷和小姐姑爷都在里面求情。小姐特意嘱咐奴婢,大少爷若是来了,且不可现在进去,万一老爷盛怒之下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来,却是不好了……”小丫鬟说着,又悄声说道:“大少爷还是回去吧,待到老爷气消一些,您在来,到时候老爷纵使折罚也必然不会太过难为您了……”

徐大少脸色变了变,咬牙道:“是哪个嚼舌根的在父亲面前胡说。”

“奴婢不知!”小丫鬟害怕地后退了几步,道:“大少爷是知晓的,老爷从来都不让府中的下人参与军中之事,当初被打死的程二便是先例,奴婢那里敢打听这些……”

徐大少满腹怒气,看了看小丫鬟,又望了望府中房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是没敢迈进去一步。徐成的性格脾气,他自然是最了解不过了。平日里徐成对他就极为严厉,在军中行事犯错比普通将领责罚的还重,这一次他得确有些心虚,李灿明和乌苏二将虽说投降不能全怪他,但是他心里明白,若不是他那般相逼,二人断然不会投降的。

站在门前踌躇良久,最后,徐大少一甩衣袖,依旧没有勇气进去,转头朝自己的府邸而去了。

小丫鬟看着徐大少渐渐走远,小手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刚才看着徐大少的脸色,真吓得他够呛。现在终于把小姐交代的事办好了,小姐一定会高兴吧。她这样想着,转身回到了府中……

此刻徐成的屋中,楚断魂和徐泷儿正跪在床前,徐成满脸怒色地躺在床上,死死地盯着两人。

徐泷儿早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般,头上已经磕出一片血色。若不是楚断魂心疼她,实在看不下去,将她拉住的话,估计现在她还在磕着头。

“岳父大人,在下是骗了你,只是您是带兵之人,应该明白在下是各为其主,身不由己……”楚断魂的话说的不卑不亢,便是跪在那里,也是一身的硬气。

徐成看着他,一眼不发,双眼瞪得都快掉出眼眶来了,咬着牙,良久才道:“岳少安便这般无耻吗?战场上不敢明着来,便让你来行如此下作之事?”

楚断魂“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道:“徐将军,请您说话干净些。我家帝师光明磊落何曾做过什么下作之事,两军交战派遣刺客本就是兵不厌诈之礼,至于泷儿,那是楚某真心喜爱这才与她结为了夫妻,为此帝师已经将刺杀的任务改成了生擒,后又改作让您昏睡一月。帝师如此仁德,为了一个下属做出如此改变,试问在大理可寻的如此明主?那段易明可以吗?”

“好一个仁德。”徐成冷声笑道:“他若是仁德何必诈我大理粮草,复又偷袭出兵?如此也算仁德?那天下间有什么事不是仁德的?”

“诈大理粮草?”楚断魂也是冷声一笑,道:“那又如何?只不过是区区几万担粮草而已,段易明背信弃义,害的两位夫人惨死,而且还差点让帝师丧命,比起这些来,那区区粮草算什么……”

“好一张刁口!”徐成猛地抓起床边挂着的佩剑“苍啷……”一声,剑刃出鞘,寒光闪闪的剑尖直指楚断魂,道:“你认为我徐成是什么人,今日但凭你几句话,便能放你离开?”

“爹爹……”徐泷儿泣声,道:“此事不怪夫君,他也是奉命行事,您药碗中的药是女儿下的,您若是怪罪便罪女儿一人好了。女儿如此不孝,已经无脸求得您的谅解,只求您不要为难他……”

“好、好、好……我生的好女儿——”徐成气得浑身发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为夫不忍杀你吗?我大理大好河山,没想到会毁在我的手上。待我斩了他,自然会取你性命……”说着,徐成猛地一剑刺出,直奔楚断魂的咽喉处刺来。

楚断魂向前踏出一步,手指在那剑面上一弹,只听得“嗡——”一声轻吟,长剑颤抖着折返了回去,徐成躺了一月有余,身体本就无甚力气,一击之下,顿时手腕一松,将那剑刃跌落在了床上。

楚断魂正待上前擒拿徐成,徐泷儿见状,却急忙起身拉住了楚断魂,满眼含泪地摇了摇头。

楚断魂看着她如此模样,心中一软,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来,轻轻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徐泷儿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泷儿求你,切不可伤了爹爹……相公……”

楚断魂看了看徐成,又看了看徐泷儿,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复又跪了下去,只是鼻腔中却是一声冷哼。

徐泷儿满含歉疚地望了楚断魂一眼,回过头,道:“爹爹,事到如今这郡城是断然守不住了,前日送来消息,宋叔也已经归顺了帝师,您便降了吧……”

“住口——”徐泷儿话音未落,徐成猛地一声大喝,同时又拾起了那长剑,骤然朝着楚断魂刺了过来。

徐泷儿面色大变,情急之下不及多想,身子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挡在了楚断魂的身前,那长剑霍然而至,徐成已经是拼尽全力的一击,眼见自己的女儿撞了上来,却已经不及收剑。鲜血溅起,剑刃穿透了徐泷儿的右肩,直至透体而出,都未停下。

“泷儿——”楚断魂大惊失色,中食二指猛然夹住了剑刃,微一用力,便将长剑折断,随即一掌拍出,把留在徐泷儿肩膀处的半截剑刃拍了出去。紧紧地抱住了徐泷儿,口中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查看着伤势。

不到片刻徐泷儿胸前已经映成一片鲜红,也不知伤的到底有多重。楚断魂抬起头来,咬牙切齿道:“徐成,若是泷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必让你府中鸡犬不留……”

就在此时,忽然“咣当!”屋门被人大力地推了开来……

第724章 佛也有火

屋中,徐成双眼发直,呆呆的望着满身是血的徐泷儿,欲要下床查看,却又忍住没有动弹,眼中满是急切,鼻中却发出了一声冷哼。

推门而入之人,进得门来便是一声尖叫,接着双眼呆望着徐泷儿,脖子一歪,就晕了过去。

随即,屋外一阵吵杂之声匆匆传来,徐泷儿听在耳中,急忙抬起头来,满脸痛楚之色,却不忘提醒楚断魂,道:“快些,让他们下去,把门关上了,别让人知晓屋中之时,我没事的。”

楚断魂此刻已经撕了衣襟给徐泷儿将伤口包扎好了,知道她没伤及要害,心中稍定,看着徐泷儿急切的眼神,心中一阵感动,紧紧地抱了抱她,这才将她放置好了地方,转身朝门口走去。

出得门来,下人已经聚拢在了门口,正待探头张望,见着楚断魂凌厉的眼神,急忙缩回了头去,楚断魂目光扫过,淡淡地说道:“夫人见着老爷醒来,太过欢喜,因而才发出惊呼之声,你们暂且退下,且不可惊扰了夫人和老爷,唤你们来时再来。”

“是,姑爷……”众口一词,齐齐行礼,而后又结伴离去。楚断魂看着他们走远,这才返身回来,将屋门关上,再看屋中,徐夫人嗓子里“咯咯”两声轻响,悠悠地醒了过来。

“娘……”徐泷儿挣扎着想要过去扶起徐夫人,却是伤口疼痛难当,始终没能起来。楚断魂见状,赶忙上前将徐夫人扶起。

徐夫人目光从徐泷儿的身上移到了徐成的手上,那把断剑现在还在徐成的手中握着,徐夫人看到如此情景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她不知道她老头子这是怎么了,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女儿每日都会来看他,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比自己这个做妻子的都照顾的周到,那里有什么过错了。即便是有过错,也不至于用剑去刺吧。

当即,徐夫人便将手中时常捏着的佛珠扔在了一旁,手指一伸,怒道:“你是睡糊涂了不成?怎地一醒来便对女儿下此狠手?她有那一点对不起你了?是不是想将我们母子全部杀了,你才甘心?”

平日间,徐夫人早已经修得几分佛性,从来都不生气,更别说骂人了。楚断魂自从见到这位岳母,便觉得这世界上和蔼的人固然多,但是能像岳母这般和蔼到连对着一只蚂蚁都微笑点头的却是极少。

然而,今日徐夫人却连佛珠都扔了,这一举动充分展示了什么叫作佛也有火,什么叫做若是火来,佛算个鸟。其实,楚断魂不知,徐夫人在未信佛之前,脾气却是出了名的,当初徐成还未发迹之前,徐夫人便是名门之后,下嫁与他之时,徐成在夫人面前连屁都不干大声放一个。当然,这倒不是徐成窝囊,而是徐成感恩,同时也对夫人敬爱。

只不过,当初徐成惧内的名声却也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不少被同僚嘲笑。到后来,徐夫人得知,便信了佛,那里知晓,这一信佛,却如同变了个人一般,这许多年过去了。早已经让人忘记了她当初那凶悍的模样,现在骤然发作,连徐成也吓了一跳,刚要解释,徐夫人却又向前踏了几步,双手叉腰,道:“徐成,我告诉你,今日你若不给个合适的理由,我跟你没完……”

楚断魂有些傻眼地看着岳母大人,徐泷儿也有些吃惊地望着自己的母亲。不过,徐夫人可能是顾及到他们两个晚辈在一旁,这才没有爆出一声“老娘”来。

不过,前后的反差太大,即便是这样,也够让人吃惊的了。

徐成看着自己的夫人,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当着楚断魂和徐泷儿,徐成这张老脸也有些拉不开,如何能够和颜悦色的解释。

还好徐泷儿眼见如此状况,便率先开了口,将事情的本末道了出来,说罢之后,徐泷儿又泣声言道:“娘,是女儿不孝,此事怪不得爹爹。女儿既已经做出如此不孝之时,也不求爹爹能够原谅,只求母亲能够做主,将他放会宋师城,女儿便是死也心安了……”

徐夫人听罢解释,心中的气也没了,自己的老头子可能也是给气糊涂了,谁遇到这种事又能冷静呢。她也无心怪罪徐成了,只是双目盯着楚断魂,上下打量着,道:“泷儿给你求情,你便走吧。从今往后,我们徐家之事与你再无干系,若是战场上见着,便是死敌……”

楚断魂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忽然之间转变成了一位女中豪杰,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不过,面对着如此言语,他却难以接受,徐泷儿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不惜给自己父亲下药。面对这一切,楚断魂怎能负她,看着徐夫人紧紧地盯着自己,楚断魂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走?往那里走?”说着,他弯腰将徐泷儿抱起,道:“泷儿在那里,我便在那里,若是要走的话,我也要带着泷儿,岳父、岳母想要在下的性命便尽快派人来吧。不过,楚某虽不才,却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想留下我,也需付出一定的代价……”说着,楚断魂右腿猛地朝后一踢,黑色单刃剑顺着背后的一惊骤然飞出,在空中一声轻吟之后,便落在了楚断魂的手中。

徐泷儿看着楚断魂如此,心中有些慌乱,一双小手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襟,轻轻地摇了摇头。

楚断魂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嘴角露出了几分笑容,道:“泷儿放心,我不会伤及你的家人的。”

徐泷儿看着楚断魂,不知怎地,听到他这句话,心中一酸,眼中的泪水却是掩饰不住地又落了下来。她咬了咬嘴唇,猛地点了点头。

楚断魂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地将徐泷儿放在地上,让她双脚着地后,到手拦住她的腰,扶着她朝外面走去,另一手持剑,手腕轻抖,剑光一闪,屋门霍然而开,碎裂成了几段。

随即,楚断魂扶着徐泷儿踏步朝外行去……

第725章 徐大少的床

两人刚刚行出屋去,忽地,徐夫人轻声喊道:“站住!”

楚断魂扭头回视,面色一沉,目光扫过,声从口出:“岳母大人,可是要强留?”

徐夫人看着楚断魂和徐泷儿,隔了一会儿,才道:“你这般带着泷儿出去难不成以为是对她有情有义吗?”说着话,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异样之色,道:“泷儿身上还有伤,你如此大张旗鼓地出去,若是途中与人交手,你能护得住她吗?再说,便是拦你们得人顾及着泷儿的身份不敢下手,可如此奔波她的身体如何吃得消。你自以为带着她便是对她有情,却没为她想过……”

楚断魂一时间便是微微一呆,低头朝徐泷儿望了过去。

徐泷儿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展颜露出了一个微笑,道:“夫君,我们只管走便是了。泷儿不怕……”

徐泷儿越是这般说,楚断魂却越是有些犹豫了。正待他有些犹豫不决时,一个吓人匆匆赶了过来,因为跑的急,又没有仔细去看,差点撞到了楚断魂的剑上。

若不是楚断魂及时将剑收回,这小子便要糊里糊涂地死在这里了。不过,那剑刃依旧将他吓了一跳,当他后退了两步抬起头时更是骇得面无人色。

徐泷儿满身是血,楚断魂手持利刃,而屋门却是四分五裂,屋中夫人站立,老爷提着断剑,这一幕太诡异了。他险些便吓得扭头逃掉。

还好徐夫人开口问道:“慌什么慌,出了什么事。”

“启、启禀……夫、夫人,宋大人回来了,请求面见老爷!”下人说着话,舌头还在打着结。

徐夫人眉头微蹙,徐成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还未曾了解这城中情况,但是,她却明白的很,现在整个东川郡城都被围的水泄不通,宋程甫是怎么进来的,莫不是……刚刚想到宋程甫可能投降岳少安,她便不敢再往下想了,当即道:“有请宋大人,你下去吧……”

那下人如获大赦,急忙转身便走。忽地,徐夫人又叫住了他,道:“这里的事不要胡乱与人说知。”

下人慌不迭地答应一声,匆匆跑了下去。

徐夫人看了看楚断魂和徐泷儿,而后又瞅了瞅徐成,想了想后,高声喊道:“来人,给老爷更衣,书房待客……”

随后,下人们将屋中重新收拾了一番,徐泷儿和楚断魂被徐夫人待到了别处,而徐成却径直来到了书房,他在床上躺了一月,这身子连走路都有些困难,还是下人扶着,这才行了过来。

刚到书房,宋程甫便急忙迎了上来,从下人手中接过了徐成,将他扶着坐在了一旁,便挥手让下人都退下了。

徐成看着宋程甫一身平民便装的模样,不由得便是一怔,诧异地问道:“石城郡那边情况如何了?”

宋程甫轻叹一声,道:“将军,石城郡和最宁府均已落入了帝师的手中,便是我们东川郡,现在也只剩下郡城这一座孤城了,而且也被大军所围,城破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了。”

“怎么会这样?”徐成傻傻地望着宋程甫,急色,道:“皇上没有派援军来吗?我早已经派人去请皇上派援军了啊。”

宋程甫苦笑一声,道:“大理皇帝是不会派援军来了。便是派来,也是来拿将军你的。”

“这是为何?”徐成大惑不解,猛地站了起来,却因体力不支,双腿还没习惯战力,复又跌坐了回去。

宋程甫面带几分愧色,道:“现在整个大理都已经当您反了,已经归顺了帝师,那段易明又怎么会派援军来救你呢。他不单不会救你,而且已经下旨,反抓到你,不论死活,均赏千金,封异姓王……”

“什么?”徐成这次真的被震惊了,封异姓王,这是怎样的殊荣啊,没想到自己的脑袋居然如此值钱,可是,若这是敌军标榜的,他应该会有几分成就感,可是,这却是他一直效忠的主子所标榜的,这让他情何以堪。

“将军……”看着发愣的徐成,宋程甫轻声,道:“帝师早已经仰慕您……”

“帝师??”徐成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先前因为宋程甫带回来的消息一件比一件惊人,还让他没有注意到那句“帝师”现在才回过味来。

徐成吃惊地看着宋程甫,他本就是一个聪明人,宋程甫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如何能不明白。在徐成的目光注视下,宋程甫也有些说不出话来,两人就这般对视着,隔了良久,徐成这才移开了目光,轻声叹息,道:“你也降了?”

宋程甫低下了头,道:“将军,属下……”

徐成一摆手阻止了他,道:“人各有志,哪能强求,只是我没想到,居然连你都会降。”

宋程甫在徐成面前终究觉得理亏,闭上了双眼,轻声说道:“将军,属下虽是被人蒙蔽,迫不得已才降,但是那牛青将军待我着实不薄,程甫并非是那种无信义之人,既然已经降了,便不打算再回头。程甫不敢欺瞒将军,此次前来,便是封了牛青将军将令,前来劝降将军的……”

“你说那牛青待你不薄?”徐成苦笑一声,道:“你是降将,再回到此处,难道还有生理吗?他如此待你,还叫不薄,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聪明人,没想到……”

宋程甫摇了摇头,道:“此事并不是牛青将军所逼,是属下自愿请命而来。”

“你……”徐成诧异地看着宋程甫,良久,哈哈大笑一声,道:“你当我徐成不敢杀你吗?”

“将军的为人,属下再清楚不过了。”宋程甫看着徐成,满脸真诚,道:“属下已经料到,若是来此劝降不成,必然不会唯将军所容。但是,属下不得不来。这么多年来,我已经把将军当成了唯一可值效命之人。若是以后不能与您并肩作战,反而要为敌,那么,我甘愿死在将军手中。”

“哼——”徐成冷哼一声,道:“好一张利口。”

宋程甫再次苦笑,道:“是不是利口,现在姑且不论,只是我随将军多年,我是什么人,将军难道还不了解吗?将军的处境现在很危险……”

“那里危险?”徐成冷笑了一声,道:“我徐成为将多年,早已经将生死看明白了,俗话说,破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即便战死,又有何哉!”

“我自然知道将军是不怕死的。可是,将军难道连家人也不顾了吗?”宋程甫说罢这句话,便将自己如何归降,如何将钦差唬走等事,一一地告诉了徐成。

徐成一直默默地听着,待到宋程甫说完,才咬了咬牙,道:“这个孽畜,你是打算用他的姓名来要挟我吗?”

宋程甫轻轻摇头,道:“二少爷是由高崇将军带去的,军中上下都对他尊敬有加,便是将军不降,也不会有人加害于他。我说的是大少爷……”

“嗯?”徐成吃惊地抬起了头,面上的沉稳之色微微有些动摇,他眉头皱起,盯着宋程甫,道:“他不是在城中守着吗?怎么会?”

宋程甫不紧不慢地说道:“将军有所不知,那大少爷因为逼走了苏、李二人,怕被您折罚,连您醒来都不敢前来探望。而这个时候,却有宋师城的奸细被抓,而且,从奸细的口中得知牛青将军已经分兵去攻去会川府,现在大营看似兵多将广,实际是座空营,牛青手下只有两千人吗。您想,依照大少爷的性格,他会做什么?”

“你是说……”徐成猛地睁大了双眼,急忙喝道:“来人……”

宋程甫摆了摆手,道:“将军,此刻大少爷应该早已经带兵出城了,您追不回来了。”

徐成不理会宋程甫,喊了人来,命他们即可传令,让人招徐大少前来,下人离去后,徐成再不说话,任凭宋程甫说什么,他也不答言,时间缓缓地过着,慢慢地,徐成逐渐适应了些,双腿上有了些力气,便来回地在屋中踱着步子,等待着消息。

此刻的时间,如同是蜗牛拉着一头驴,过得异常缓慢,徐成心中异常焦躁,坐立不安地等待着,然而,等回来的消息正如宋程甫所料,那徐大少早已经带兵出城,那里还追得回来。其实,依照他的性格,便是追到了,他也不一定会回来。

他这个时候心中深怕父亲折罚,只盼着立一大功将功补过,而牛青便是算准了他这一点,故意卖了一个空子给他,这就好比一个瞌睡得要死的人,突然有人给他搬来一张床和枕头,他焉能不躺上去。

徐大少这次袭营自以为有着十分的把握,那里还有不去之礼。只是去是容易,想要回来,却是难了……

徐成呆呆地看着宋程甫,双眉凝起,拳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骤然间,一拳挥出,宋程甫措不及防,整个人被打的飞了起来,重重地落下,将一旁的方桌砸了个粉碎……

第726章 徐家没有投降的孬种

徐大少满腔兴奋,带着五千人马从东城门悄悄行出,一路上异常小心,徐徐而进,不敢有丝毫大意。这若是换做平日,以徐大少这般火爆脾气,那里能容得下这般慢行,不过,这一次他是抱着戴罪立功的心态,万般不能忍,也得忍下来。

他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抗过了这段路,把牛青的脑袋提回来之时,一切便都好了。他此刻心里恨透了牛青,这小子太坏了,先前装岳少安骗自己,若不是抓住了细作,现在自己还以为是和岳少安交手呢。把自己愚弄了如此之久,怎能轻易放的过他,抓到了他,定要将其剥皮抽筋,掏心饮血,方能略微减轻自己心头之恨。

徐大少心中默骂着,一直来到了距离牛青大营十里之处时,这才停下,等待斥候的消息,时隔不久,斥候匆匆而回,带回的消息是牛青大营插满将旗,但是看起来人数并不多,营前巡岗的士兵每隔半个时辰便会轮换。

徐大少这一次并没有听风便雨,急急冲杀过去,而是仔细地把他们换岗的时间都询问了清楚,这才仔细计算了一番,决定在换岗之时冲杀过去。

如此,徐大少便耐着性子下令就地休息,等待时机,在焦急地踱步中,徐大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猛地翻身上马,高喝一声:“将士们,前面便是牛青的大帐,这一次我们是吃了不小的亏,不过,只要我们拿下了牛青,这一切便都不重要了,胜利最终会是我们的。跟我冲啊……”

吼声落下,士兵们齐声呐喊,战马驰骋开来,不到十余里的路程眨眼便至,徐大少这一次真得是下了工夫,计算的时间分毫不差,待到他带军杀来之时,果然见到牛青的营寨前方正在换防,这个时候,刚好是寨门大开,里面的人正在往外走,外面地往里进。

此刻正是营寨空门大开之时,而以往交锋中勇敢果决,处变不惊的宋师城将士却大失水准,勇敢果决虽然还在,不过处变不惊却是丢得一点不剩了。他们的勇敢果决直接表现在了逃命上,看到了大理军,那些巡岗的士兵调头便往营寨里面跑,慌乱下,连关营门这个常识都给忘记了,只有少数几个士兵跑过去关营门,而徐大少凭此判断,这绝对是心虚的表现,牛青营寨中定然没有几个兵,不然不会如此惊慌。

一时间,徐大少仿佛已经看到了牛青那崭新的头颅已经洗干净放在了那里,只等他前去取了。口中高声喊道:“放箭,切勿让他们关上营门。”

大理军中一阵乱箭射出,营门前忙着关门的几人中顿时有人中箭倒地,其他人四下轰逃,再也没有人敢去碰那要命的营门了。

这时,营寨上方的士兵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也是一阵乱箭射出,不过,相比起大理军密集的箭雨,这好比是水壶中滴出了几滴水一般,那箭实在稀疏的厉害。

大理军眨眼间便已经冲到了营寨下,上面的士兵看到,惊呼逃命。然而,他们看似叫的厉害,但逃跑之时动作夸张,脚下却没有跑出几步去。

这样的情景本来什么诡异,只可惜徐大少现在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浑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即便是注意到了,他也只是以为这些士兵们是因为惊吓过度,双腿发软而逃跑不利了。

冲入营寨之内,牛青的人纷纷朝里面逃去,徐大少哈哈大笑,手中兵刃向前挥去,一马当先直奔中军大帐,口中也没闲着,一个劲地喊着:“杀——”

就在徐大少以为胜利不然是属于他,而牛青的人已经尽数逃亡后营,牛青大帐就在眼前之时,忽然,徐大少只觉的脚下一空,战马陡然没入了地面,与此同时,他也被带着朝下面跌去,“噗通、噗通……”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紧跟着徐大少的将领们一个个前赴后继地掉进了陷坑之内,人压人,马摞马,后面受不住脚的人不住地朝陷坑里倒去。

待到后面的人看到情形不妙收住脚时,前方主要的将领几乎已经全部掉了进去。这次轮到大理军傻眼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前一刻自己还在追着对方杀,现在莫名其妙的将领们就都跑到了地里。

情形急速逆转下,刚才还在逃跑的那些士兵们猛地调转回来,朝着大理兵杀来,这一次,整个都调转了过来,大理兵调头便跑,后面却是牛青的人在追杀着。与此同时,先前那些“腿软”的士兵也一下子活跃了起来,从新抬弓射箭,一道道利箭射出,犹如狂风暴雨,异常猛烈,大理兵惨叫着丢下许多尸体,另外一些运气好的人终于冲出了营外。

然而,满以为逃过大难的他们,再一次绝望了,不知什么时候,营寨外面已经有一排队形整齐的骑兵等在了那里,在他们前方是一堆弓弩手,手中的连弩一阵激射,大理兵又被射回了营寨之中。

眼见前无退路,后有追兵,而头顶上还有那要人性命的弓箭,大理兵绝望了,他们之中开始有人扔下兵器跪地投降了。投降,就如同是瘟疫一般,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便陆续地跟着放下了兵刃,很快,大理兵便尽数放弃抵抗。面对这种局面,他们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窝囊的死,另一种便是投降了。

这个时候,普通的士兵大多都是百姓家的孩子,对于他们来说,能活当然不想死,投降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这一战倒是很附和徐大少的作战风格,那便是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只不过,胜利者不是他而已。

宋师城的士兵清理战场的能力很强,这段时间,他们也没少抓俘虏,已经是得心应手,很快便将那些俘虏尽数待到营地看管好了。

而徐大少也光荣地被牛青的人用勾爪从陷坑内捞了上来,坑底早已经布满了石灰,徐大少掉进去便被石灰迷了眼睛,此刻已经不能辨物,而且,在他身上还压着一条马腿。

待到士兵们将他绑了之后才发现徐大少断了一根肋骨,牛青便急忙命人先给他医治,用清油洗了眼睛。牛青亲自来到了他的床前,道:“徐将军,你我交战数月,今日方才得见尊颜……”

徐大少冷哼一声,看着面前这个清秀的年轻人,比自己小了许多,而且听他说话的口气,也不难判断这便是牛青,自己这次来便是要取眼前这颗脑袋的,然而,现在却从了送头颅的。这让他心中极度不是滋味,强忍着痛楚,道:“要杀便杀,那里来这么多废话……”

牛青呵呵一笑,道:“徐将军此言差矣,你我很快便会是一殿之臣,我牛青那里会做伤及同僚之事。”

“此言何意?”问出这句话,徐大少猛地反应了过来,抬起头看着牛青,冷笑一声:“徐家没有投降的孬种……”

他的话音刚落,忽地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大哥……”

“嗯?”徐大少听着声音熟悉,扭头望去,只见徐二少匆匆跑来,先给牛青行了一礼,这才又跑到了他的身旁,道:“大哥,我担心死你了,你没事太好了。牛青将军人很好,他不会亏待你的……”

“噗——”徐二少的话还没有说完,徐大少嗓子里憋着的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溅得徐二少满脸都是。他倒不是因为见不得这个兄弟,主要是自己刚刚吹过牛,这小子便来砸自己的场子,这让一向爱面子的徐大少着实难以忍受,只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口鲜血吐出后,脑袋一外,双眼泛白,顿时晕了过去。

徐二少见状,大惊失色,上前晃动着徐大少的身体高声呼道:“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与他呼声相伴的还有他那条叫声如驴的母狗。

牛青看着眼前这对徐家兄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挥挥手让人将那狂吠不止的狗带了出去,又上前,道:“二少不必担心,大少只是受重昏迷,却无有性命之忧,你切莫惊扰到他,我让医官前来看看……”

徐二少又喊了几声,听着牛青的话,这才放心了下来,回过头来感激地看了牛青一眼,道:“多谢将军了。我大哥从小就疼我,见他如此,我这心中是不好受……”

牛青客气地笑了笑,道:“二少放心,且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会让人照顾好的。”

徐二少感激地又是一通猛说,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之时还不忘回头朝自己的兄长看上一眼,浑然不知,便是他这个丢人货让自己的兄长羞愤而晕死过去的……

第727章 多年前的记忆

徐大少这边悲愤的晕去,也算是解脱,牛青安排下人好生照顾着他,暂且不说。东川郡城中,徐府书房,宋程甫本就是个文士,被徐成一拳击倒半晌缓不过气来,身下那方桌碎裂的木屑将他身上多出蹭破。这还是徐成大病初愈身上没有力气所致,不然,这一拳下去,宋程甫这种身板,便是不死,也要躺上半月了。

一拳过后,徐成也好不到那里去,他方才暴怒而发,本就拼进了全身力气,此刻全身力气消失了大半,整个人都瘫坐在了椅子上,气喘吁吁中,徐成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宋程甫,脸色惨白,道:“宋程甫,我徐成自认待你不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你当做心腹兄弟,什么事都未成瞒过你,没想到,连你都背叛我……”

“咳咳……”宋程甫使劲地咳嗽了几声,勉强从地上爬起,这才苦笑着,道:“将军此言差矣,我宋程甫何曾背叛过将军,我背叛的乃是段易明这个大理皇帝,对将军,宋程甫直到现在都是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好了一个大理皇帝。”徐成冷冷地看着宋程甫,满脸不屑,道:“我是那里的将军,你是那里的参军?你吃的是谁家的俸禄?我徐成一身忠于皇上,你背叛了皇上便是背叛了我,这难道有分别吗?宋程甫,任凭你巧言善辩,却也休想将黑白颠倒……”

宋程甫无奈地看着徐成,道:“将军,那段易明那里值得你为他卖命了,连宰相大人都辞官不做了,您难道还看不明白?帝师是何许人也,是那段易明能比的吗?宋师城只是使了几个小手段,段易明便将您当成了逆贼,还许下异姓王这般的重赏,您为大理立下那么多汗马功劳,他可曾封赏过您一个异姓王?这般昏君,您还保他作甚?”

“皇上只是一时被奸人蒙蔽……”宋程甫提起这话,徐成心中也是一痛,自己这么多年来忠心耿耿,这段时间被人下药昏迷,醒来后一切便都变了,这么多年来的征战,身上的伤疤都块绘成一副大理国地图了,却换不来皇帝的一丝信任,想想便觉得可悲,故而,他也未能与宋程甫争辩这个,只是心痛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将军——”宋程甫看着徐成执迷不悟的样子,心中甚是着急,道:“您还不明白吗?自古名将是有几人战死沙场的,大多都死在了朝廷和主上的猜忌中。若是段易明他是个圣明之军怎能被谗言所误。帝师是难得的明主啊,不说旁人,便拿您那女婿楚六来说,想来他的身份您现在已经知晓了。最初帝师派他来刺杀您,后来他缺做了您的女婿,这种事,我便不信宋师城没有人借题发挥诬蔑那楚断魂的,可是帝师依旧信任有佳,甚至为期改变计划。如此善待下属的明主是可遇而不可求啊,将军……”

“住口——”徐成抬起了手,道:“不要再说了。”

“将军——”

“砰!”徐成猛地一拍桌面道:“我让你住口,没有听到吗?”

“你便只会在家中发火,此刻形式,你还看不明白吗?”宋程甫得确是住了口,而又有一人从门外缓缓踱步而来,慢慢地说着,来到了徐成的身前。

宋程甫看清了那人,急忙行礼,道:“见过夫人。”

徐夫人微微还礼,道:“先生不必客气……”说罢,又转头看向了徐成,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凭着一己之念而毁了这个家,毁了这个城吗?”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徐成站起了身来,盯着徐夫人淡淡地说道。

徐夫人面带怒色,霍然瞪起凤目,道:“好哇,徐成,我多年不问事,现在已经成了妇人之见了。你且说说,我怎么妇人之见,你怎般英雄丈夫了?”

宋程甫心中陡然一惊,徐夫人这阵势他已经多年未曾见过,此刻看到,却是那般的熟悉,不由得让他响起当年自己还年轻之时便跟了徐成,而那时的徐成却经常被家中猛虎追着无处躲藏,而自己也跟着不少沾光,只是这种记忆已经被埋藏了多年,他一直以为再也不会被唤起了,此刻不禁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干笑了一声,道:“嫂夫人且和将军谈,我在外面等候。”

熟悉的情景再现,宋程甫也将多年前的称呼用了出来。

徐夫人看了看宋程甫,道:“宋先生是自家人,不必回避。”说罢,又将目光盯到了徐成的身上,徐成接触到妻子的目光,不由地心底一虚,坐了下去……

徐夫人又转身对宋程甫道:“麻烦先生将门关上,我有些话说。”

宋程甫点了点头,来到门前,轻轻地将门合了上去,随着关门声轻响,书房之中便静了下来。

此刻,在徐府的后院,楚断魂和徐泷儿两人正待在徐夫人的房中,徐泷儿的伤口已经上过了药,基本没有大碍了,只是因为失血,脸色有些发白,楚断魂守在她的身旁不敢稍离寸步。

楚断魂静静地坐在床上,徐泷儿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道:“不要担心了,爹爹虽然倔强,但是,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劝得动他,那便是娘了。既然娘已经为了我们,愿意劝爹爹归降,那么,我们也只能等消息了。”

楚断魂点了点头,道:“此事我知道,现在只盼你伤快些好起来,到时候便是岳父大人不愿归降,我也好带你离开……”

“嗯!”徐泷儿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担心,道:“若是爹爹真的不愿归降,那么,帝师攻下城来……”说到此处,她咬了咬嘴唇,未能说下去……

楚断魂一听话音,便明白她想说什么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你放心,我会求帝师网开一面的……”

徐泷儿轻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玉手伸出,攥成了小拳头,慢慢地放在了楚断魂的手掌便,轻轻转动,钻到了他的手掌下面。

楚断魂手掌收起,紧紧地将那柔荑握住,低下了头来,两人四目相对,相互看着对方,屋中,一时静了下来……

第728章 “脆弱”的兄长

牛青的营中,徐大少一连几日都昏迷不醒,徐二少每日都会来看上一遭,今日他又如期而至,惯例般地来到徐大少的床前做下,从腰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酒肉,先摸摸随行之狗的脑袋,然后扔一条鸡腿给它,剩下的牛肉和酒水便放置在了徐大少床头的柜子上,一口酒,一口肉地吃了起来。

这几日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起先还和昏迷的徐大少说上几句话,后来觉得没趣,便对着狗说了,好懒说到高兴处,狗还能用驴叫般的声音回应他几句。

徐二少今日照旧是这般,先灌了几口酒,伸手抹了抹唇上的油渍,缓慢地转过身来双目望着在地上肯骨头的头,口中嚼着还没咽下的咸牛肉,喃喃地道:“我说大哥啊,你赶紧地醒过来吧。你醒过来,兄弟我分你一个妞,你可不知道,牛青将军送兄弟的那两个妞可都是极品货色啊。往常在大理城也见着几个,就是有一次皇上微服出巡去咱们家的时候,身边带的那几个女子也比不了哇。牛青将军还真仗义,这么漂亮的妞居然不自己享用,送给了兄弟。最早我还以为是牛青将军玩腻了送给兄弟的,可是试过了才知道,那两个妞都是完璧之身。牛青将军待兄弟真是没话说,这里比咱们以前呆的那个鸟地方好了不下千倍……”

说着,他看到那狗似乎就顾着自己肯骨头,压根就没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中,不由的面色一怒,在头脑袋上拍了一把。那狗委屈地抬起头看了看他,轻声叫了叫。徐二少这才满意地一边斗狗,一般笑道:“哥啊,你到是说句话啊……”这才,他没有光将目光停留到狗的身上,还斜眼朝徐大少望了一眼。这一望之下,差点没把他吓死,急忙跳将起来,连退了两步,这才定睛仔细看去。

床上的徐大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整张脸都憋红着,满脸的怒容,恍似已经到了忍耐不住的地步。

“哥?你醒了?你这是怎么了?”徐二少看清了徐大少的模样,慢慢地靠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自己进门之时自己兄长的脸色还是正常的,现在便成了这幅模样。说来,这徐二少还真是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单如此,他心中也不想事,若不然,这情形一看便明白了。

徐大少一直都自认自己为当时英雄,虽然被俘却也不失英雄气概,还能高声喊上一句“徐家没有投降者”。可是,这么有底气的一句话却让徐二少硬生生地堵了回去,这还不算。在自己刚刚醒来,便听到自己的兄弟在身边说话,这心里本来还有几分欣慰,可是睁眼一看,他却对着一条狗在叫哥,这让他焉能不气。若不是他现在行动有些不便,早就跳下床去,将面前这个“败家的玩意”给胖揍一顿了。

徐二少不明就里,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又向前凑了凑,道:“哥,你那里疼?我帮我你喊军医来……”

徐大少似乎很不想看到他现在这幅面前,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给老子滚出去……”

“啊——”徐二少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老子让你滚——”徐大少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徐二少听清楚了,而且他也发火了,娘的,我容易吗?每天放着两个美人不疼,跑过来陪着你个混蛋,前几天不醒,把老子都憋的和狗说话了。一直盼着你醒过来,现在醒了,可他娘的,刚醒便骂人。当即徐二少脖子一扬,双眼瞪起,道:“大蛮子,你疯了?你是我老子,那我娘是你什么人?”

徐大少没想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居然还敢还嘴,而且大蛮子这我绰号,他一直都觉得有些侮辱性,在参军后,便再没有人叫过了。现在没想到从自己弟弟的口中听到了,他本就怒不可遏,现在更是火上浇油,猛地坐了起来,怒吼一声:“滚出去——”

话未说完,徐大少牵动了伤处,又疼的掉回了床上。

徐二少下了一跳,刚要上前扶他,可是看到徐大少吃人般的面孔,不禁身子一紧,停了下来,踌躇一阵,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走了几步,似乎觉得自己这般走了太过示弱,便又停了下来,一扭头,道:“好,老子……”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猛地住了口,因为徐大少那眼神已经渐渐地冰冷了起来,似乎现在若是能动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一刀砍了他。徐二少只觉得脖子一凉,跚跚退了两步,缩了缩脖子,喃喃地说了句:“这么狠、干吗……老子、老子滚就是了……”

徐大少看着徐二少离开,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肋下一痛,双眼一番,又晕了过去……

徐二少离开了帐门,又扭头回望,嘴角一撇,冷哼了一声道:“娘的,老子本来还打算送你个妞,算了,老子自己享受……”说罢,拍了拍胸口,缓解了一下心中的恐惧。做完了,似乎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女人了。挠了挠头,悄悄地左右望了望,发现没有人注意他,这才轻咳了一声,仰头踏步朝自己的住处行去。

待徐二少走远后,从一旁的营帐中闪出了两个身影。

“是不是以后让这徐二少不要来了。”张帆笑着摇了摇头,道:“让他如此折腾两次,我看这徐大少便命不长久了……”

牛青也忍不住笑了笑,道:“叔,这你便不明白了。我倒是觉得让他多来几次反而合适。其实,徐大少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这个人太过自负,傲气太盛,心中不能容事。这一点,却是我们劝降的最大阻力,若是不能消除他傲气,恐怕便是宋程甫将徐成劝降过来,再劝他都是个问题。所以,让徐二少去消磨他的锐气,总比我们去看他的冷脸好吧……再说,徐二少毕竟是他的同胞兄弟,在他面前若是都不能消除这一点,我们去了便更难了……”

张帆想了想,轻轻点头,道:“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徐大少这般的脾气,即便归降恐怕也难管束啊。”

牛青神秘一笑,道:“这个便不必担心了。岳先生手下之人哪个是好管束的,结果,您看现在又有哪个是不停将令的?这徐大少虽说少谋略,但却是一员勇将啊,若能唯我所用……呵呵……”

下面的话牛青不必说下去,张帆自然明白。两人看着那营帐各有所思,不过,此刻他们最担心的还是徐成那边的情况,宋程甫不知能否完成使命,这已经是这么多天了,着实让人担心……

第729章 投降的决心

东川郡城,徐府之中。

徐三少已经从徐夫人处得知了消息,这几日,他一直很矛盾,他和楚断魂的关系从楚断魂一进府便相处的很好,在徐三少的心中,楚断魂甚至比他两位哥哥都亲。后来,楚断魂如他所愿,成功地将他的姐姐“勾搭”到手,这让他很是欣慰的同时,与楚断魂的关系便更近了。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察觉出楚断魂居然是来行刺自己的老爹的。

其实,对于这一天,徐三少倒是并不恨楚断魂,但他心中依旧不痛快,觉得自己一片诚心结交他,他却将自己当猴子耍,恐怕与自己交好也只是一种手段,并不是出自真心。

这种感觉着实郁闷,正应了徐三少经常念叨的那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虽然,此明月非彼明月,而这道沟渠也不是别家的沟渠,是自己的姐姐。可是这种被人戏弄的感觉,怎么想都让他心中纠结不已。

自从得到消息后,徐三少将自己关在了书房,整日不出门,只喝酒,写些乱七八糟自己看了都不想吃饭的破文烂诗。也不知是不是那些诗词影响了他的食欲,徐三少已经两天了,只喝酒,很少吃东西。

今日,他打算将自己再关一天,因而,将下人都赶的远远地,一个人又在喝闷酒。

“砰砰砰……”轻轻地敲门声响起,书房之中却没有传来理会的声音,甚至连喝骂之声都没有。敲了一会儿门,楚断魂便决定放弃自己的礼貌了,推门走了进来。

方面两旁分开,楚断魂的身影出现在了屋中,而徐三少的目光却一直都朝着这个方向望着,看到了他也没有说话,依旧看着,一动不动,手中握着半杯就,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面上有着几分疲倦之色。

楚断魂看了他两眼,便移开了目光,自顾自地走到了他的身旁揪了一把椅子坐下,也不说话,从旁边的桌上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将酒杯放在鼻前轻轻攥了攥,深深一嗅,仰头饮尽,放下酒杯,请啊一声,道:“你知道我要来?”

“我应该不知道吗?”徐三少将他那副死人相收了起来,也将杯中的酒饮尽后,道:“这个杯是特意给你准备的。我便是要看看,你进来后是饮还是不饮……”

“饮若如何,不饮又如何?”楚断魂一边说着话,一边提着酒壶又给自己满上。

“你若是不拘束,依旧去饮酒,说明你心中坦荡,以前是真把我当兄弟,不是做作……”

“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把你当兄弟了!”楚断魂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也一样……”徐三少扭过了头,道:“你知道吗?那个杯子是有毒的。”

楚断魂又饮一杯,道:“算是知道吧。你是想把打算刺杀你爹而利用了你的刺客毒死。”

“嗯,你依旧很聪明。”徐三少点头。

“你也不傻!”楚断魂夸赞。

“是吗?”徐三少无奈一笑:“其实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的,但是,自从经历了你这件事后,我便不这么想了,我觉得我其实挺傻的。”

“为何这样想?”楚断魂站起身来,轻轻踱了几步,道:“当初接近你的确是有着目的,但是,你我相交一场,这兄弟轻易却是真的,只是世事多弄人,你我终究已经不是兄弟了。你成了我的小舅子……”

徐三少呵呵一笑:“你成了我的姐夫。”

“怎么样,气消了吗?”楚断魂伸出了手。

徐三少抓住了他的手,两人使劲一握,徐三少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却轻轻地放在了一边没有喝,又从桌子下面掏出了一个酒壶和一个酒杯,给自己从新满上,这给一饮而尽,道:“很快我便消了,因为我真的在那酒里下了毒。你依旧是我兄弟,姐夫……”

楚断魂眉头一皱,看着徐三少脸上诡异的笑容,面色微微一变,只觉得腹中一阵疼痛,翻江倒海地便呼之欲出。他强忍了下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道:“我还是低估了你这小子,这两日你一直在装象?”

“不完全是。”徐三少笑了笑,道:“半半之数吧!放心,那个要不了你的命的,大不了让你拉上三天而已……”

“你小子学坏了……”楚断魂几乎有些忍不住了,额头上的汗水不断。

“和你学的,你Yin我一次,我回一次,便算是扯平了吧。”说着又将手伸到了桌下,掏出几张薄布扔了过去,道:“厕签太硬了,这药很猛,为面受伤,还是用这个吧……”说着拍在了桌面上。

楚断魂盯着徐三少狠狠地等了他几眼,猛地一咬牙,将那薄布抓在了手中,一跺脚,“嗖——”的一声,整个人便消失在了房中……

屋中,徐三少一阵开怀大笑,这几日胸中的郁气在这一刻尽数消去了……

楚断魂生平因为轻功好救了他不止一次,可是这一次,拼尽全力用自己的轻功却不是为了保命,而是为了寻那茅厕,这种事楚断魂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徐三少的笑声他听到了,却没有时间理会,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了门前,轻功比之以往似乎又增进了几分……上厕所能让武功进步,楚断魂也算是第一人了。

而能让这天下第一杀手如此的,到目前为止也只徐三少一人,难怪他开怀大笑了……

在徐三少笑的正欢之时,宋程甫却笑不出来。徐成此刻已经绑了他,将他压着朝着城外而去,城中一万守军已经倾囊而出。

宋程甫全身被绳索绑着,和战马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在前面与徐成并肩行着,两人一路上都不说话。就这般静静地前进,目标和前番的徐大少一样,都是牛青的大营,不过,徐大少是牛青用计骗来的,而徐成却是有备而来。

在徐成刚刚出城,牛青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徐成行出二十里之时,牛青的大军已经三面合围而来。

两军形成相持局面之时,徐成下令停下,催马上前,看着前面一员小将,手提一柄厚重的大刀,立在军前威风凛凛。便行至对方不远处,道:“前方可是牛青将军?”

牛青一报拳:“牛青见过徐将军。”

徐成哈哈一笑,并不还礼,高声喝道:“牛青,你趁我昏迷而使Jian计,没想到连宋程甫都让你劝降了过去。可你以为我徐成便是这么好招降的吗?”

牛青笑了笑,道:“自然好不招降。为了您,我家帝师从半年前便开始布置,只到今天,您依然带着大军站在了我的面前。这天下又有谁会认为您好招降呢?”

徐成又是一阵大笑,道:“素闻牛青乃是大宋名将牛宏志之子,后又师从岳少安,果然能言善辩,好一张翘嘴……”

这话说的不客气,看似把在捧牛青,实际是说他名将之后,又拜名师,却只学会了嘴上的功夫毫无长进。

牛青如何听不出来,但是,他却并不生气,依旧面带这微笑,道:“徐将军说是,便是吧。今日即来,徐将军不会是只想对牛青说这几句话吧?您那郡城放空,难道是要送与我?”

徐成淡淡一笑,面色不变,道:“是。那里只有一些老弱之兵,牛将军若是现在派五千人马去攻去,不消一个时辰便可攻下。”

牛青点了点头:“徐将军的大礼着实诱人,牛青险些忍受不住便要带兵前往。”

“那将军怎么还在此处?”徐成意味深长地问道。

“徐将军在此,牛青不敢稍离。”牛青神色认真道:“我师早有交代,东川郡什么都可以丢,便是不能丢了您徐将军。一座小小的城池,牛青有得是机会夺来,何必急在一时,但是,若我分别,徐将军必然会突围出去,在外面的几万人可都是您的旧部。若是将您放过去了,牛青岂不危矣?”

“哦?”徐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牛将军少年有为,果然名不虚传。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岳少安教出的学生果然是不错的。”

“徐将军过奖。”牛青微笑着道:“牛青跟着岳先生只是学了几分皮毛而已。”

“牛青。”徐成抬起了眼来,道:“我用宋程甫换回我两个儿子可否?”

牛青眉头一皱,看了看徐成,道:“二公子可送还,只是大公子现在有伤在身,挪不得地方。”

“休要找什么托辞。只要活着,便挪得地方。”徐成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你便说,换还是不换?”

牛青看着徐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仔细地盯着他瞅了一会儿,猛地一咬牙,道:“来人,将徐大少和徐大少带到阵前来……”

牛青的话音落下,宋程甫的身影出现在了徐成的身侧,他满脸惊讶地看着牛青,随后,渐渐地增添了几分感动……

徐成扭头看了看宋程甫,轻轻点了点头,忽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将军在上,徐成率东川郡所剩之军前来归降……”

牛青微微一愣,不过,眼前已经不及他细想,急忙跃下马来,辅助徐成,道:“将军快快请起,宋师城又多一将帅啊……”

第730章 有其狗必有其主

徐成的归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边壮观,只是行了一礼,说了一句“俺降了”,便理所当然地与牛青结伴而行,先去牛青的帐中看他的新家去了。两人前方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后面归降的大理兵却是大不习惯,宋师城的士兵们本来就将他们围在中间,现在返营,依旧将他们围在中间,这一举动也不知是有意或者是无意,总之让他们很不自然。一个个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畏畏缩缩,好似后妈生的一般。

也许是徐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既然投降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劳动合同,投降也就一句话的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便大方一点吧,好给未来的上司和老板留个好印象,以便升职。徐成官场军中混迹这么多年,对于这些却也看的明白,做的干脆,当即与牛青告了声罪,便转过身来,一番慷慨激昂的“投降颂词”说罢,再将自己的佩剑解下,下令众将士都放下兵刃,先充公,再统一发放。

徐成的这一动作落在牛青的眼中,也甚是欢喜,牛青早知道徐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起先还怕他凭借自己往日的盛名而自视过高,弄的相处尴尬,现在看来,这徐成却是个极为“上道”的人物。这如何能让他不喜,这两个相差快三十岁的人很快便如亲兄弟不把手入帐,营中忙着杀羊宰牛,款待徐成。

酒宴删去之后,徐成提议自己牛青率军入城,牛青却并不着急,反而嘱咐徐成好生休息,明日再行,徐成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依言留下,被人扶着休息去了。

牛青送走徐成,一个人无心睡眠,便径直出了大帐胡乱转悠着,行走间,不觉来到了宋程甫的帐前,看着里面还亮着灯,他便走到门前,轻声问道:“宋先生睡了吗?”

宋程甫听到是牛青的声音,急忙迎出帐外,将牛青让了进来。

进的屋来,牛青明显的感觉宋程甫今次与以往有些不同,只是那里不同,却是弄不明白。牛青随意地坐下,两人攀谈了起来。

牛青抬头左右望了望,帐中很是空荡,除了书桌纸笔和一张卧榻之外,再无他物,宋程甫素来有清廉之名,而且这是军营,如此倒也不太出乎他的意料。

“先生这么晚了还没睡啊?这几日想来甚是操劳吧!”牛青轻声说道。

宋程甫微微施礼,道:“这些都是分内之事,没什么的。今日本是有些乏了,但是我料定将军必定回来,故而在此等着将军。”

“哦?”牛青抬起了头,看着宋程甫,宋程甫也回望着他,这个时候,牛青才感觉到了宋程甫是那里不同了,是眼神,以前宋程甫虽然归降,但是眼神之中始终有着几分戒备之色,而今日却透着真诚。牛青看清楚了这一点,心中略微诧异,口中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好奇地问道:“先生何故知道我会到此?此事连我自己都未想到,先生便知了?”

宋程甫笑了笑,道:“此事其实并不难猜,将军今日心中有诸多疑问,却不好直接问徐将军,便只好来问我了不是。”

牛青看着宋程甫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轻轻昂首,示意宋程甫继续说下去。

宋程甫得到了他的首肯便又接着道:“今日本是两军对持的局面,但是徐将军却突然归降,这其中的缘由虽然将军可能会想到,却也想听听我口中的答复吧。”

牛青站起身来,目光久久未离开宋程甫的身体,隔了一会儿才道:“先生说的不错,可否说仔细点?”

宋程甫点点头,道:“徐将军今日归降看似简单,但其中却透着万分的凶险。他出城之时便定下了两策,因为将军自从进入东川郡后,徐将军便昏迷不醒,您未曾真正与他交战过,故而,他对您的能力还有几分怀疑。今日那两军对持只见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考验您的成分在里面。倘若他觉得您是个无能之辈的话,断然不会投降的,甚至会带人突出重围去与外围的大理军汇合。只不过,您的表现在他一意料之上,这才让他坚定了投降的决心。”

“原来如此!”牛青点了点头,道:“那么,先生被绑与马上也是做戏了?”

“这却不是!”宋程甫摇头道:“我本就是劝降的,若是劝降成功,自然是皆大欢喜。倘若不成的话,徐将军他会真的杀了我的。所以,今日可以说是将军您酒了在下的命。”说道此处,宋程甫话锋一转,道:“不过,将军能用徐将军的两个儿子来换取在下回来,也让在下看明白了将军只心胸!”

牛青微微一笑,直到此刻,心中的一切疑问都已经解开了。他轻声说道:“先生不必挂怀,你我现在是同殿未曾,正如你说,这都是份内之事。好了,今日便到这里吧,不方便的打扰先生了,先生也早些休息吧!”说罢,牛青迈步朝外面行了出去。

在牛青刚刚离开,宋程甫帐中的灯烛便灭去,帐中暗下,牛青回头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踏步回到了自己的帐中。

这天夜里,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帐外,此人独臂,轻装,胯下一匹快马,满脸风尘之色,正是高崇。这一次,他身上带了通行的腰牌,倒是没有像上次那般被抓回去,再送到牛青面前。

而是自己径直奔向了牛青的大帐,夜间,两人密谈整夜,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直到第二天高崇出来之时,依旧是昨天来时的那副模样,他连日奔行,来到这里又没有休息,现在着实有些困乏,便打算寻个营帐去休息。

路过徐二少的营帐前,却听得里面娇声轻吟低喘隐隐传出,这小子居然如此卖力,一大早便又辛勤耕耘了起来。高崇皱了皱眉头,鄙视地朝着那个方向望了一夜,正待离开,忽地,那驴叫般的狗吠声传了过来,接着,里面的声音骤止,徐二少提着裤子走出帐外,轻声喝道:“是谁在本公子的帐前?赶紧离开,若不然告诉牛青将军将你抓起来。”

高崇眼镜一瞪,狠狠地盯了那狗一眼,又看了看缓缓出门的徐二少,骂道:“好一条死狗,当真是翻脸不认人,亏老子前些日子还那般照顾你。瞎了你的狗眼……”说着瞅着徐二少道:“有其狗必有其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二少仔细地瞅了瞅高崇,诧异道:“这不是高大人吗?你不是离开了吗?怎地又回来了,前几日还想你来着,没想到你一见面就骂人,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高崇翻了翻白眼道:“那怎么说,有其主必有其狗?”

“这个还差不多……嗯?你能不能不拿那畜生和我比。我说高兄,你急冲冲地这是干吗去?”

高崇此时困乏的厉害,懒得与他多说,摆了摆手,道:“我要寻的地方睡觉,要不就你这里吧,刚好被窝还是暖的。”

“哎哎……别啊!”徐二少急忙守在了营门前,道:“小弟有女眷,你又不是不知道……”

“屁——”高崇白了他一眼,骂道:“赶紧滚进去吧……”说着,径直而去,只留下了徐二少莫名其妙地摸着脑袋。

第731章 猛人

日上三竿之时,高崇正在梦中睡的香甜,而牛青却只小憩了一会儿,便穿戴整齐,将队伍集合了起来,高声宣布了几件事,第一件,就是岳少安手令,封徐成为右路军副将先锋,直接成了牛青的副手,比张帆的权利还大。如果说,这件事已经很让人吃惊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话,便让人惊呆了。

第二件事,牛青直接将原先徐成统领的大理兵马拆开重组后,又交到了徐成的手上。当然,中层将领换了不少,但是,即便如此,能做到如此大方,不设戒备,却已经是骇人听闻了。当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就连徐成自己也被惊呆了,一时间,甚至忘记了上前领命谢恩。

直到宋程甫在他身后提醒之时,他这才反应过来,抱着激动的心情上前领命,在牛青面前重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宣布完这两件事,牛青便下令带人入城,从牛青出兵到现在三个月过去了,终于能够进入这座城了,将士们由上至下都是心情激动不已。

而行在后面的徐成却是眉头紧锁,一路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程甫跟在他的身旁,轻声问道:“将军为何事忧心?”

徐成抬起头看了看他,突然问道:“帝师可否在营中?”

“嗯?”宋程甫诧异道:“将军何出此言?”

“昨日傍晚时分我才归降,而今日帝师的手令便到,若是帝师不在营中的话,这消息来回怎么也得耗费时日,怎么能够如此迅速?”徐成不解地抬起了头。

宋程甫也是眉头微蹙,想了想,道:“我可以确定帝师不在营中。原因无他,宋师城现在兵分几路进军,若是帝师在营中的话,他早应该将自己的身份表明,这样一来,怎也比资历尚浅的牛青将军更能服人,而且,他藏身于此没有任何理由,我实在想不出,这样做对宋师城有什么好处。”

徐成微微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帝师不在营中,那么,手令的出现,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了。”

“你是说帝师早已经料到您会降?”宋程甫猛地睁大了双眼。

徐成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望向了远处,轻轻点头,道:“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了。”

宋程甫眼球缩了缩,轻叹一声,道:“若当真如此,帝师此人却是胜出我等非止一筹哇,他居然能料敌先机致斯,当真是可怕……”

徐成摇了摇头:“可怕的不单单这一点,更重要的是对牛青将军的信任,这个世界上对属下能做到推心置腹者不少,但是能做到如此信任,甚至连其中的变数都可以抛却的,实属罕见。兵法有云,上下同欲者,胜!帝师如此,已经超出了上下同欲,我们败的不冤啊……”

宋程甫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徐成一样,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今日宣布的事中,牛青还未全部说出,岳少安还交代给了他另外一个任务,那是兵分两路,一路取会川,一路取过会川而取善巨,这一府一郡若是拿下,大理城便会被形成合围之势,之所以让高崇亲自来,便是因为岳少安不想让这件事让第四人知晓,哪怕是监察司也不透露,他打算一明一暗,又牛青来吸引大部兵力,而自己便直取大理,杀段易明一个措手不及。

牛青深知岳少安用意,故而他觉得此时还不是宣布此事之时,便将事情压了下去。

而此刻的岳少安却正杀的风生水起,好不快意。张全忠自从那日败在章初三手下后,便已经被打掉了许多傲气,后来,岳少安亲自登门拜访,甚至与张全忠又比了一次武。

张全忠学的是马上功夫,但是,岳少安以他腿脚不方便威名一人坐了一张椅子与他比剑,张全忠这种选手只适合耍力气,和章初三一样,让他与岳少安比剑,但是岳少安选手用的是软剑,过了几招下来,张全忠便是满头大汉,面对岳少安的软剑,他空有一身的力气,却是使不出来,兵刃击在岳少安的剑上,便如同重拳击在棉花上,毫无着力之处,而岳少安所学的软剑剑法又是天下少有的,他这战场上的勇将那里是对手,到这一刻,张全忠才彻底心腹。

其实,他现在也只有两条路可走了,兵败城丢,加上段易明不待见,他若是不降,便唯有死路一条了。何况,在徐成谋反坐实,他又是被擒之将,若是回到大理城绝无幸理,段易明不可能信任他的。再加上岳少安礼遇有加,而他引以为傲的地方,却都被人压制了。便诚心归降了。

岳少安得了张全忠,却不单单是得一勇猛老将这么简单,张全忠对这一地带熟悉,而且,与许多城的守将都是好友,由他出马,先是以请援为理由诱出了白崖城的守将,岳少安半道设伏,白崖守将战死,白崖城又被张全忠诈开城门,只用了半日时间便将白崖城取下,后有兵分两路,张全忠去劝降云賧城的守将邓全,岳少安攻取赵賧城,章初三攻去品賧城,三路同时出发。

岳少安的安排不可谓不秒,那云賧城的邓全是张全忠的妻弟,两人虽然年岁差着不少,平日里关系却是极好的,张全忠去了,将自己的瘸腿往桌子上一放,想讲述了一通段易明如何对待自己,自己为国征战,连腿都没了,而段易明却不予理会,这还不算,还把自己扔到了开南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只给了几个残兵,结果自己丢城失地,好在帝师宽宏大量,不单没有杀自己,还以上宾代之。

然后,又是一段利弊得失的分析,见邓全不为所动,便又搬出了自己的老婆,说邓全若是不降,自己和老婆便刨个坑把两把老骨头埋掉,也省的今后敌对,让自己那可怜的老伴哭瞎双眼。

邓全自小没了双亲,是姐姐亲手将他拉扯大的,他对这个姐姐比对母亲都看重,张全忠搬出了这张牌,邓全便没了办法,最后仰头叹了一声,无非就是对着房梁对段易明说上几句,非我不忠,实在是忠孝不能两全,而且你这老小子也不够厚道,我姐夫都瘸了,你还这般虐待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姐也不能忍,现在,我就反了,别怪我,这都怨你……

总之,不管邓全表现的如何为难,如何委屈,终归是降了,岳少安直接便给他一个副先锋的职位,和他老姐夫一起给章初三打下手。

邓全千恩万谢,表现的很是乐观,浑然忘记了自己投降时那悲痛的神情了。

而章初三这里的战斗也结束的很快,品賧城的守将也是一个一根筋的家伙,看着一个大光头气势汹汹的挑战,便忍不住了,虽然他也抽到了章初三肩上扛着的那把巨大斧头,可在他看来,这大秃子很可能是为了唬人做了一个空心的,那里放在眼里,直接带兵出城,便要砍了章初三的秃头回去。

只可惜,章初三这小子别的本事没有,脖子却够硬,单挑更是猛人中的猛人,就连楚断魂那种技巧与力量并重型的选手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都险些被他拍扁,这位一出来,更是直接连人带马全部被拍扁了。

章初三带人杀到了城下,士兵们都来不及吊吊桥,他便冲了过来。其实,这着实不能怪士兵们,主要这守将死的太干脆了,居然没有一点拖泥带水。上来先是大吼一声:“报上名来,老子不杀无名之人。”

而章初三却没有这么多道道,他才不管有名无名,这小子还在等着对方报名,而大斧已经到了,估计这位仁兄临死的时候很想痛骂一句,“你小子怎么不安套路出牌”。只是他已经没有了机会,还连累了守城的兄弟。

待章初三到达城门前的时候,守城的士兵也只来得及将城门关上,而这厚重的木制城门在别人的面前也许还能抵挡一阵子,但是章初三几斧头下去,便给劈烂了。就这么,章初三很勇敢地冲了进去,见着脑袋就砍,甚至是跪下投降的他也砍,若不是岳少安提前预料到了这一点,让刘通跟着他来的话,还指不定杀到什么时候呢。

如此,张全忠和章初三都顺利完成了任务,只有岳少安这里却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第732章 骂功高手

岳少安不是不知道自己所攻去的城池比较难攻,其实,在取城之前,他早已经探查好了各城的动向,再加上有张全忠这个好“导游”,这里的地理位置和兵力分布,武将性格,他都大体有所了解。故而,岳少安这才制定了这套作战方案。

事实也证明了,岳少安是正确的,他让张全忠劝降邓全,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至于章初三对那品賧守将,也算得是以“愣”制“愣”,颇得奇效了。

而在这几地之中,唯独岳少安自己攻取的赵賧是一座坚城,说它是坚城,倒不是因为它的城墙有多高多厚,守军有多少人。而是这城与距离大理城不远处的龙尾关很近,龙尾关是大理城的最后一道屏障,段易明必然会在这里囤有重兵,而赵賧和龙尾关成掎角之势,若是一地受到攻击,那么另一地必然会前来救援,这里和当初张全忠驻守的开南不同,开南是一独立的大城,距离其他城均不太近,故而,岳少安能够将开南城围死,让张全忠没有办法。

而赵賧城却与那龙尾关很近,而且还可同水路,水路是岳少安最为头疼的,这且不说,便是岳少安真能将赵賧城围死,也无济于事,因为相隔不远的两处,只要赵賧城有狼烟放出,那么龙尾关必来救援,反之亦然。其实,先攻去龙尾关再取赵賧,相对来说是容易的,因为龙尾关一到手,那么赵賧便是一座孤城了。

岳少安之所以没有如此做,是想给段易明还留几分幻想,段易明上了年纪,本就多疑,再加上徐成的反叛,愈发地让他整日间疑神疑鬼。故而,在岳少安没有亮明身份前,他是绝对不相信岳少安会连跨两郡直取他大理的,最多也只能认为是岳少安的疑兵之际,因此断然不会将前方抵御宋师城大军的兵力撤回来救大理,这样一来,岳少安便可趁机谋利,不用腹背受敌了。

因此,攻去赵賧才是正确的选择。虽然他手下的那些谋士和将军们不乏出谋划策者,让他直取龙尾关,以快取胜。

但是,岳少安却比他们见识的多,身具两世记忆的他,深知如此做的后果,明时建文帝的大将便是想用这釜底抽薪之计打败北军,却反遭腹背受敌,五十万大军功亏一篑。而现在自己才有几个兵啊,加上收降的人,也才不过三万,以这点兵力若是再陷入腹背受敌的处境中,还不是坐吃等死的分?

虽然现在世人将他传的神乎其神,连神仙下凡都吼出来了,但是岳少安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什么神仙下凡,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多些见识的现代人。若真到了那一步,绝无生理,故而,他排除了众将和谋士们的劝住,依旧攻打赵賧。

其实,赵賧的守将倒是不足为惧,岳少安早已经探查清楚了他的底细,此人叫常非,好大喜功,平日间总是将自己吹的好似当时无敌一般,其实兵法韬略和武艺都是一般,要拿下他并不难。难对付的是龙尾关的守将,此人的名字很有个性,也可能是他爹娘在生了十二个女儿后,终于有了一个儿子,觉得可以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了,这才取了这个名字——宋忠。

这宋忠却也真有几分本事,虽然武艺不高,却是一个善守的大将,在修筑防御和排兵布阵上很有一套,而且也是久经沙场,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岳少安并不敢小看此人,既然段易明能将他放在龙尾关,说明对他还是很看重的,当然,也许段易明也是看重了他的名字,想让他将来犯之敌都给“送终”掉。

在章初三拿下品賧城后,岳少安便开始了对赵賧的攻击,在进攻赵賧之前,岳少安已经做好的充分的准备,他兵分两路,一路埋伏在了龙尾关到赵賧的必经之路上,由岳少安亲自带兵。另一路直取赵賧,由一个新提拔上来的将领林方带领。

林方是林立的同胞兄弟,一直给林立做副手,这一次林立负伤后,岳少安便让他暂代林立的职务,没想到这个林方办起事来,比他兄长林立还表现的得心应手,而且颇有大将之风。岳少安不禁对他另眼相看,这次攻去赵賧,也是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果然,这林方不负岳少安所托,在攻去赵賧之前,他便派出一小队人马前去叫阵,结果被那常非一顿狠揍,灰溜溜地跑了回来,第二次,他又加派了一些人马,再次被揍了回来,第三次他再加派人手,结果依旧被常非揍回。

这三次下来,虽然将常非的骄狂之气养足,但是,常非虽然自傲,却也不傻,每次只要将来敌打败便归城而去,并不追击。

第四次,林方学了高崇那一招,派了一个“骂功”高手,带的人却不多,来到城下便是一阵“千古绝骂”。常非带兵出战,这位高手却拔腿就跑,常非鄙视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牛气哄哄地回到了城中,可是城门还没关上,这位高手有折返了回来,再度骂起。

常非又出城而来,他又转身便跑,如此几次,常非忍无可忍了,指着这位高手的鼻子大骂“龟孙”。

和高手对骂,常非这是自讨苦吃,但凡是骂功高手,均有一副铜墙铁壁般的面皮,常非骂其“龟孙”,这位也不生气,大声笑道:“我是龟孙我承认,咱便是龟,也是龟中的霸主,一身的胆气,堪称英雄。而你常非算什么东西,连龟都追不住,岂不是龟都不如,定夺也就是一个龟中的王八……龟儿子……”当然,这位高手不知道“忍者神龟”这个名词,不然绝对要用出来的。

常非那里受的这般气,你不是说我是龟中的王八,追不上你吗?那老子便让你见识见识,追上你,便剥了你的龟壳。终于,沉不住气的常非追了出去,这一追之下,差点没从赵賧追到品賧去。而就在他追去之时,林方来了。

看着那被常非带去大半兵力的赵賧城,林方立在马上,长枪一指,就一个字:“攻——”

士兵们早已经摩拳擦掌等着了,一声令下后,轰然而动,喊杀声震耳欲聋。城中的守军兵力缺乏,又加上没有了主将,自然是不堪一击,不过,他们倒也不会看到人便开城投降,自少也放了几把狼烟。

狼烟起,龙尾关的宋忠便知不好,他急忙点兵,又派快马先去查看消息,岳少安的带人埋伏在了官道旁的芦苇丛中,看到这些斥候,并没有理会,静静地放他过去,又静静地看他们返回。

这些人到达赵賧城下,便看到猛烈的攻城和城头上那些捉襟见肘的守军,当即没敢停留,扭头便跑,跑回去将情况报与宋忠后,宋忠知道若是再不去救,也就不用救了,但是这种情况下,随便派一个人是不行了,一定挽回不了颓势。

考虑再三,宋忠决定自己亲自带兵前去,宋忠的这一决定显然是正确的,虽然没有挽救赵賧城的命运,但是,对他龙尾关来说,却给自己保留下了几分对抗岳少安的力量。

第733章 鬼骑兵

宋忠拿定了主意,便点了五千兵马出龙尾关直奔赵賧而来。龙尾关虽是艰险之地,易守难攻,又是大理城的屏障,但是,毕竟也只是一个关隘,驻不得太多兵马,而骑兵更是少得可怜,这还是在宋忠的强烈要求下,段易明给给了他两千骑兵。

这支骑兵一直以来都被宋忠当成了宝贝,轻易是不敢动用的,而这一次,他是去“救火”的,当然得快,因此,虽然是五千兵马,却是分开走的,宋忠自己带着两千轻骑先行赶路,四条腿的在前面狂奔,两条腿的在后面死命的追。

就这样,宋忠快速朝着赵賧而去,路经一座小桥之时,岳少安这里其实设了伏兵,但是并没有动用,而是放他们安然过去了。

不过,岳少安虽然放他过去,却也不敢放远,因为宋忠是去救援的,骑兵行的极快,一路狂奔着,只有过桥的时候才会减速,若是等到他过了桥,再加速起来,想要拦住便难了。

故而,当最后一波骑兵过得桥来,岳少安一声令下,伏兵四下杀出,弓弩齐放,战马嘶叫不断,宋忠的轻骑顿时混乱不堪,四下奔逃起来。

阵型一乱,相互碰撞踩踏在所难免,而这个时候,骑兵的冲击力已经没有了,岳少安设伏兵,又是在伴水之地,自然不敢带骑兵,因为,眼见地方阵型已乱,骑兵的杀伤力减小之后,这才让将士们冲杀。

双方交战在一起,宋忠的骑兵已经混乱,又失了气势,眼看便要完了。但,宋忠不愧是宋忠,还是有几手的,看着阵型混乱,他却没有乱,观察了战场之后,他发现这批人训练有素,而且一个个身手颇为不错,在配合上也颇有一套,这个上去一刀砍掉了马头,骑兵长枪此处后,另一个马上就给挡住,再来一个补上一枪,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花俏招式,一看就是战场上练出来的。

碰到这种精兵,又是在眼前的形势下,宋忠明白自己是不可能胜利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地保存实力介绍伤亡。

想到此处,宋忠忽地脑门一闪,心中陡然大骇,这时他才明白了为什么对方没有在最容易隐蔽,而且攻击最为出其不意的桥上伏击自己,而是选择了这里,对方这是要断自己的后路啊。

看明白这点,宋忠急忙招呼自己的手下,但是,军队已经乱了起来,如何能够控制的住,只能喊了,招集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命令他们齐声呐喊,反攻回去。

终于经过宋忠的努力,局势略微改观了少许,宋忠带着人朝着桥冲去,果然,那里已经起了大火,不过,看那火势虽然不小,却是刚刚点燃,桥面已经还没问题,能够撑的一时。

宋忠再也顾不了其他,此时此刻,能够冲过桥去便是活路,冲不过去,唯有被俘或者战死两条路了。宋忠一马当先,不顾火势直冲过桥,岳少安自然不能让他过去,桥头前早已经派了弓弩手守着,弩箭不断激射,冲到前面的死伤大半,而宋忠被人护着硬是冲开了一条道路,过了桥去,不过,胡子头发,坐下战马上本该有的鬃毛,却是失去了大半。

人是过来了,而形象却极差,若不是他看身盔甲与普通士兵的不同,几乎没有人认得这个平时日白面儒雅的将军了。此时的宋忠人不单难看,而且异常吓人,活像火葬场被烧了一半的人突然诈尸一般。

虽然自己已经如此,但是宋忠却并没有急着逃命,而去守在桥边,掩护着自己的人逃走,岳少安派人不断追杀着,收割了大批骑兵的尸体。

但是,那桥先前是宋忠的魔障,现在却成了岳少安的阻碍了。宋忠的人还未完全过去,桥面便因焚烧而在也经不住战马的踩踏,从中断裂。

宋忠呆望着对面在敌军中被砍杀的几百人,心中一阵肉疼,他知道今日自己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想要将自己的部下完全救回,那是万不可能,只有忍痛咬牙,猛一挥手,带着仅剩的四五百人朝龙尾关逃去。

岳少安在后面看着远去的宋忠轻轻点了点头,自从他如大理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从自己手中逃脱的。宋忠的一系列判断不可谓不快,而且异常准确,他若是稍稍再晚一些过桥,今日便决然逃不出去了。骑兵逃跑,步兵是肯定追不上的,再说桥已经断了,想追也无法再追,岳少安只好下令收兵,将抢夺来了战马和俘虏押着朝着赵賧而去。

待岳少安返回赵賧城时,林方已经攻上了城头,与守军战在了一处,但是那常非因为追在半路突然看到城中烟火,自己中计,已经返了回来。如此,林方成了两面受敌,虽然林方调度有方,队伍并没有出现混乱,可是攻城战中,守军有了外援,自然是士气提升,而攻者的士气也必然会有所受挫,这样一来,双方便进入了僵持的局面。

岳少安见状,知道林方此战应该能胜,但是这样得来的胜利损失也一定不小,自己这次带来的就这么几个人,还要攻龙尾关,攻大理城,如何能够承受,当即,他一挥手,士兵们提着还在滴血的战刀便朝着常非军的屁股砍去。

常非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还有后军,顿时被杀的不断败退。而在这个时候,一只冷箭飞来,正中常非的左眼,箭矢劲力极大,直穿入脑,常非当即掉下了马去,未能像三国时候的夏侯惇那般拔出箭来,喊上一嗓子父母精血不可丢弃……

常非死后,此战再无悬念,战局已经成了一边倒的形式,没用半个时辰,岳少安便拿下了赵賧城,进驻城中了。

一场大战过后,士兵疲惫,岳少安不可能再去攻龙尾关,只能在城中先做调整,等候章初三和张全忠的到来。他算是先行休息了,而宋忠却比较可怜,好不容易逃得了性命,但是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像鬼一般,而且就这样的货色还没剩多少,当即,忍不住嚎啕大哭,一边哭着,还一边说了些缅怀阵亡将士的话语。

当然,这是发至真心还是宋忠打了败仗,为了笼络人心的手段,且不知晓,不过,这泪却是不少流,脸上本来被熏的一片乌黑,眼泪流过,愣是冲开了两道白印,看起来异常滑稽。

然而,这还不算,仿佛老天爷若是要戏弄一个人的时候,从来都不管你现在有多惨,带着残兵败将往会走的宋忠终于遇到了他那三千步兵,本来见着了自己人,应该高兴的。可是后面的步兵那里知道他们在前面遇到了什么事情,猛地看到这么一群没毛而且焦黑的骑兵,还以为见着什么山精猛鬼,一个个吓得直往后退,甚至已经有人开弓放箭,一阵乱射。

在这个时候,不知是谁吼了一句“鬼骑兵,快跑哇……”三千人顿时跑了大半,宋忠越是追赶,他们跑的越快。

当真是让宋忠哭笑不得,在前面挨揍就算了,回来又让自己人揍了一顿,临了还给吓跑了……

待他回到龙尾关后,当即便将当日复杂率领步兵的将军叫了来,好一顿训斥后,赏了五十军棍。这件事让他几夜都未能睡个好觉,整日脸色愁苦。

而岳少安从探报中得知此事后,却是开怀大笑,良久未停。不过,笑归笑,宋忠这一次的表现却让他记忆犹新,虽然打了胜仗,但是岳少安知道,能在那种情况下还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去判断出正确的决定,宋忠这个人实在是不简单,龙尾关这块骨头不好啃啊。

因此,他并没有等章初三到来后,便支取龙尾关,而是驻军在赵賧,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将原来的打算直接弃之不用。作出了一个另谁也想不到的举动,而宋忠处“鬼骑兵”的笑话,却也让他颇受启发……

第734章 釜底抽薪

岳少安在赵賧盘桓了几日,章初三和张全忠终于悠悠而来,当然,被劝降的邓全也跟着一起来了,投了新东家,总得见见老板,最起码混了脸熟,对自己的也前程是有好处的,邓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岂有不来之理,再说,张全忠也不敢把后方留给一个降将,惹岳少安猜忌,虽然岳少安猜不猜忌还不知晓,但也不能冒险。

岳少安亲切接见了邓全,拍着肩膀夸了几句,将军眼光独特,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之类的话语,便招呼众人到了议事厅中。

赵賧城的议事厅实在是小了点,比起宋师城来差之千里,不过,好在此次人也不多,却也将就可用。众将聚齐,岳少安便抛出了话题。无非就是将攻打赵賧城和伏击宋忠的事说了一遍,让他们提意见和建议,好决定下一步进攻的方略。

提起宋忠,章初三就笑了,这小子虽然憨愣,却也喜感十足,在他取笑宋忠这个名字之时,张全忠却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岳少安看着老头子如此慎重,知道老头子虽然力大,却不似章初三这般用斧头想问题,还是有脑子的。便想多听听他的意见,毕竟张全忠在这里还是有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许多情况他也比其他人了解的多。于是岳少安便故作轻松地笑着问道:“老将军似乎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诸位商议一下。”

张全忠想了想,看着章初三满脸不在乎的模样心中有些犹豫,毕竟自己是刚刚归降不久,而章初三是岳少安亲信爱将,自己若是直说出来,会不会让人以为是故意夸大对方的能力呢?正在他考虑之际,岳少安却又催促,道:“老将军,有什么想法直言便好。”说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张全忠定了定神,郑重道:“帝师,这宋忠我知晓,此人自幼勤奋,却多学孔孟之道,并不是出生行伍,但是在八年前担任押粮官时,突遇敌兵夺粮,竟然以区区两千兵力击败敌军五千,竟而被当今大理皇帝看重,因此提拔军中效力,随后大小数十战无一不胜,从无败绩。今次帝师将他击败,也算是他生平打的第一个败仗……”

岳少安点了点头,张全忠说话还是有些顾忌的,只说出了宋忠的履历,并无个人评价,其中缘由不问可知,岳少安知道这种事情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有时候有些顾忌也好。便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将目光投向众将,道:“你们如何看法?”

林方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道:“帝师,依属下看,这宋忠却有几分本领,能在帝师的伏击下撤去,若没几分本事是不可能的。不过,那龙尾关却也不足为虑,此处地势虽险,且易守难攻,但关中兵力不足,若是我们绕过龙尾关直取大理,那么即便那宋忠来救,也无大碍,我们可以在半道再伏击他一次。”

岳少安点了点头,刚要说话,章初三却将话头抢了过去。大大咧咧地道:“什么宋忠嘛,还不是被帝师打的屁滚尿流,难不成跑的快也算是本事?若是这样的话,那洪猛不成了最厉害的人物了?我说林方小哥啊,你年纪还太小了,有些事不懂,这个打仗啊,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老子跟着帝师的时候,也不是不懂打仗吗?现在不是照样打,这打仗基本上和打家劫舍是一样的,你带着一些兄弟过去,告诉那小子,老子要你们的地要你的官,你给不给,不给便打到给就是了……”

林方心中有些生气,这什么跟什么呀,再说自己年纪小了吗?帝师都不见的有自己大,你章初三虚长几岁怎么了,就你会打仗,我们便不会了?敢情我们都是跟着你混的?宋师城里没有你,大家都别打仗了。当即林方便面色一沉,道:“章将军,这话便不对了,小弟虽说没读多少兵书,也没有太高的天分,可是跟着帝师南征北战,大小也是经历过几战的,怎可目中无人呢。若是把对手想的太弱,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而且,这是战场不是儿戏,不是两个人打架,打赢了就赢了,输了便输了,你可是带兵的将军,你一个人输了不打紧,赔上的却是将士们的性命……”

岳少安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这章初三缺根筋,林方也不是个省油的等,看着斯斯文文一人,脾气倒是不小,不过,相对于两人的言语,岳少安还是倾向与林方的,刚要喝止章初三,忽然,月夜突然出现在了营帐之中,单膝跪地,道:“帝师,卓岩大人密信——”

岳少安一听,面色便是微微一变,月夜一般是不会在众人面前出现的,虽然大家都知道岳少安身边有一个神秘的人叫月夜,但是,极少人见过她。现在居然出现在了议事厅里,必然是有极重要的事,若是他所料不差的话,很可能宋师城被袭了。

当即岳少安便环视了众将一周,轻声说道:“我先离开一下。”说罢,转身行入内屋,月夜也跟了进去,递上书信。

岳少安匆匆拆开,一眼望去,果然,第一行便写着段易明从建昌府派出一路大军,约有五万人,直奔宋师城而去。看到这里,岳少安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离开之时,因为兵力紧张只给文成方留下了两万兵马,而段易明派出的这人也不是无名之辈,建昌府的郭宏英也算的上是个人物,是与徐成其名的大将,派他前去,看来段易明是志在必得,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都想用这釜底抽薪之计。

只是大理城兵强马壮,自己想要夺取必然还要费上一番手脚,虽说宋师城也不是那么好攻下的,可本来自己把握着战场的主动权,如此一来的话,便城了双方竞速了。这样着实不好。他一边想着,一边又朝下面看着,忽然,一条消息映入了岳少安眼帘。大宋皇帝也终于有了行动了,早在三日前,大宋皇帝就秘密调遣五万大军南下,目标也是宋师城。

岳少安看到这一条,先是眉头紧蹙,随即沉思起来,而后却微微一笑,露出了继续兴奋之状……

重新步入议事厅时,这里已经吵了起来,章初三站在了桌面上,林方站在椅子上,两人唾沫横飞,吵得不可开交,张全忠和邓全在一旁劝阻着,脸上没少沾染两人的口水,劝说着,不时还伸手抹上一把脸。

两人手下的部将也是帮着自己主将,一副加拔弩张的模样。而那些谋士们就比较聪明了,一个个已经躲到了五尺开外,深怕口水沾染到自己的身上。

“够了——”岳少安看着这幅架势,面色一沉,轻喝一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像什么样子,都给我滚下来。”

章初三脑袋一缩,嘿嘿干笑了两声,灰溜溜地跳下了桌面,正要坐下,看到岳少安还瞪着眼,急忙伸出衣袖将他踩在桌面上的两个大脚印擦了擦,这才又憨笑着乖乖地坐了下去。

林方倒是省事,直接用屁股将椅子上的脚印擦去了。而那些部将们却傻眼了,不知该如何是好,愣愣地呆在了当场。

岳少安眉头一皱,看着他们,道:“这里是你们该进来的地方吗?还不出去。”

这些人顿时如获大赦都扭头跑了出去。张全忠和邓全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尴尬地也坐了下来,那些谋士们依旧聪明,不等岳少安将目光望来,便齐齐入座,如同没有离开过一般。

看着众人又恢复了常态岳少安这才归坐,道:“怎么样?你们商议的如何?”

众人相互对望一眼,没有说什么,章初三看了看,站起身来,道:“帝师,俺老章依旧觉得那宋忠没有什么了不起,直接去打便是。请帝师给俺三千兵马,俺必定将那龙尾关拿下来。”

看了看林方,道:“林方,你什么意思?”

林方想了想,起身道:“帝师,属下以为章将军此法不妥,那宋忠却有过人之处,再加上龙尾关易守难攻,断然不好攻去,若是强攻,便是攻下,也必然伤亡极大,对我们也是不利的。要知道,我们取龙尾关的目地是在大理城,到时候我们还有何力去攻取大理呢?还请帝师三思。”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章初三,你听到了吗?攻去龙尾关,你可有把握?”

章初三轻哼一声,道:“帝师,俺若砍不了那宋忠的头,你就把俺的头砍去便是!”

“好!”岳少安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道:“章初三,我便给你三千人马,你且去攻,倘若攻不下关来,又损我将士,到时候别怪我真的砍了你的秃头。”

“嘿嘿……”章初三顿时高兴了起来:“帝师放心,若是不成,不等您砍,俺自己便砍了……”

第735章 章初三冲关

宋师城,卓岩的书房。一沓厚厚的密函中,尽是大理和大宋两处直取宋师城的大军行进情况,他这两天已经因为这个焦头烂额了,给岳少安送去的密信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回复,文成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且每隔两个时辰便跑来探望一番,问上一句:“帝师那里有什么指示?”

问的久了,卓岩不禁烦躁了起来,你忙,我也不清闲啊,没看到眼睛上的黑眼圈吗?当文成方第四次问出来之后,卓岩忍无可忍,强行挤出了一个微笑,道:“我说文统制,您便不能多看看城中防务?岳先生有指示来的时候,我自然会派人通知你的,你这般跑来跑去,你不累,我书房的们都受不了了。”

文成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尴尬地说了声打扰,便急忙转身走了,回头想了想,得确自己有些过于急躁了,城中的防务从帝师走的第一天便已经开始准备,便是现在敌军来了又怎地,对敌便是,想通了这些,他倒是反而安静了下来,干脆回家搬上铺盖卷在城头打了一个简易帐篷住了下来,吃喝拉撒睡都在城头忙活了。

打发走了文成方,卓岩总算清静了片刻,埋头处理起了公文,将两路人马所行的位置都标注好了,推断他们下一步会走到那里,然后什么时候能够到达宋师城,并且一一标注起来,以备送到岳少安处。

然而,人总是这般,你怕什么来什么,此刻他最不想被人打扰,文成方却几次地跑来,这位刚走,没过多久又有了敲门声,卓岩深吸了一口气,轻喝了一声,道:“进来!”

这次进来的却是监察司的人,看到卓岩后,急忙下跪行礼,道:“大人,帝师回信了!”

卓岩急忙绕过桌案接过了信,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看罢信后,他没有一刻停留,马上跑到了文成方的住处,寻他商议,到了之后,才知道这位已经搬到了城头上去住了,又快马赶来城头。

两人在文成方的小帐之中研究了半晌后,文成方猛地一拍大腿,道:“妙哇,帝师果真好计。”

送别卓岩,文成方匆匆点兵点将,按照岳少安交代的布置起来,就在大军即将出发之际,又有监察司的官员前来报告,说是朱重一有请。文成方前些时日便想寻的朱重一见上一面,但是朱重一一直都忙着没空理会他,现在终于有了消息,却又不凑巧,正当文成方打算将人派出去后再去见朱重一之时,朱重一却已经匆匆赶来,而且,在他身后还有许多马车,上面装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木箱,也不知是些什么东西。

文成方奇怪地望着朱重一,等着他解释。

朱重一笑了笑,习惯性地摸了摸头,道:“这是最近按照岳大哥的要求做了些东西,听说你要出兵,也许配得上用场,便给你送些来。具体怎么使用,箱内都有说明书。”

文成方大喜过望,朱重一送来的东西,自然不会差,不过,朱重一口中的那个“说明书”他还有些不解,不由得问道:“你说那个说、说什么书?”

“说明书!”朱重一挠了挠脑袋,道:“这是岳大哥教我的,就是在箱内附上一张纸,将使用的方法都写上去,方便将士们学习。”

“哦!”文成方恍然大悟:“那个、说、说什么?”

“说明书!”

“对对对,这个说明书还真不赖,朱兄弟,多谢了!”说罢,分批将那几车箱子交给了各路兵马,各路人马齐齐出城,按照岳少安安排的地点去了。

这边文成方、卓岩、朱重一,三人都忙得不亦乐乎,而岳少安倒是比较清闲,坐在赵賧城中翘着二郎腿,享受着外面的清风,旁边放着一壶酒和几碟小菜,静静地等这章初三的消息。

此刻章初三正在龙尾关下大显神威,一个人带着三千兵马在城下一通吆喝,那宋忠也许是被大火烧的形象不存,没脸见人,连理都没有理会,章初三喊了几次没有结果,便催马上前,打算砸碎了城门直接冲进去。

只可惜,他刚刚上前,上面便是一阵乱箭齐射,愣是将他射了回来,虽然大斧轮开箭矢根本进不了他的身,但是,万箭齐发射的只是他一人,岳少安那句损兵折将唬住了他,让他不敢派人硬攻,故而只是自己一人上前。乱箭下,人虽没有受伤,可战马却不少中箭,最后不得不退回来。

不过,章初三憨傻是憨傻了些,却并不是真的傻,面对困难也有用于开拓的精神,这不,这小子考虑了半个时辰,让人给他就地伐木,做了一个一丈方圆的木盾,换了一匹战马后,扛着木盾便冲了上来。

上面的人箭矢不断,但这次却毫无作用,尽数被木盾挡下。章初三直冲而上,眨眼间便到了城门前,拢起大斧便朝着城门砸了下去,可是一砸之下,那城门突然左右分开,差点没将他闪下马去。

就在愣神的功夫,里面却轰隆隆一阵响动,紧接着,计量铁皮包裹的巨大战车冲了出来,龙尾关本就是居高临下,关前是一片斜坡,战车冲下,都不需要什么动力,只要将固定的缆绳砍断,便自己狂奔起来。

章初三乍然之下,不由得一愣,这战车有两人多高,一丈来宽,直冲过来,连个躲的地方也没有。而且是突然出现,让他防不胜防,眼见战车直奔自己冲来,想躲是不可能了,只能硬拼。

当即,章初三将战斧猛地朝地上砸下“轰——”就在他刚刚把战斧砸在地上,那战车已经冲了过来,狠狠地撞在了战斧之上。

章初三只觉得臂膀吃力,这玩意还真够沉的,加上冲击力,便是章初三在突然之间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总算是接住了,他双手握住斧柄,用足了力气,口中一声大喝:“起——”

让双方将士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章初三居然硬生生地将那千斤之重的战车给挑了起来,“哗啦啦”一连串的响声,战场被直接挑飞到了一旁滚落而下,后面的士兵急忙让开了一条道路,齐声喝彩起来。

“将军神力——”

“将军无敌——”

“……”

各种喊声不断,章初三却抹了一把汗,至征战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后怕,然而,事情还没完呢。

第一辆战车被挑开之后,第二辆又来了,随着“轰隆隆”的响声,战车再度冲着章初三而来。章初三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并不慌乱,依葫芦画瓢,又一次将那战车挑飞了出去,一连挑过三辆,待第四辆下来,章初三却再也挑不起来了。

倒不是他自己没有了力气,主要是战马不停使唤,他一用力,战马便后退,借不到马力,便是你有万斤力气也是没用。

城上的人看到这一幕,顿时高兴起来,疾呼:“放车,放车……他快不行了……”

“哗啦啦……”又是一阵响动,又一辆战车冲了下来,“咣当——”与前一辆战车撞在了一起,章初三直觉的坐下一软,战马“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突来的变故,使得章初三再也顶不住那战车,臂膀一软。两辆战车“轰隆隆”便从他的身上压了过去……

“将军——”

后面的士兵绝望地嘶吼了起来……

第736章

巨大的声响过后,战车从章初三的身上压过,木制的盾牌碎裂声传入人们耳中的同时,在那巨大盾牌下,鲜血也缓缓流了出来。龙尾关上的士兵齐声呐喊起来,兴奋的声音远远传出,而章初三带领的宋师城士兵们却是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都傻了眼,在军中被传做无敌猛将的章初三就这样死了?

短暂的发愣之后,士兵们呼喊着冲上前来,关顶城头上的敌军顿时又是一阵箭雨射下,宋师城的士兵再次被射杀了回去。此刻,大势已去,是退兵的时候了,然而,章初三的部将们却不忍舍弃他的尸身离去。章初三此人平日里虽说大大咧咧脾气不好,但本质上却是个好人,对待部众也殊为不错。这些人哭喊着连番冲了几次,均无效果,到最后,眼看着敌人已经冲出了城门要杀下来,无奈下,章初三的一个副将一咬牙,决定离开,就在他即将下令之时。忽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鲜血淋漓地木盾下面,一阵轻响,紧接着猛然一声巨响,木屑四下飞溅,从木盾下面站起一个人来,那标志性的大秃头虽然一片鲜红,却是很好辨认,正是章初三。

这一幕将敌我双方的人都给吓懵了。本来关外的人已经打算逃走,关内的人正要冲将出来,结果章初三这么猛地跳起,浑身上下都是鲜血,高大魁梧的身材,光秃秃的脑袋,右手一柄巨大的战斧,左手一把巨剑。这凶煞恶煞的模样还不算,更吓人的是,许多人都亲眼看到他被两辆战车从身上压过,此刻他却又站了起来,“诈尸”这个词迅速在人们的脑袋里蔓延开来。

刚刚冲到门前的敌军脑袋“嗡!”的一下,扭头便又跑了回来。这样一来,门前便乱了套,刚刚出来看到的人往回跑,没看到的往外跑,顿时便撞到了一起,混乱不堪下,城头上的宋忠却看的很明白。虽然章初三叫战他不作理会,但是并不意味着他轻敌大意,不会亲临阵前。

早在前些时日,宋忠被岳少安狠揍之时,他便知道这股人不简单,只是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地方的状况,这让他不敢贸然上报给段易明。因为岳少安的士兵们穿的都是流民的衣服,而且武器也十分繁杂,很像是流民*。故而,他这几日一直在派人查探,只是章初三堵在关前,却又让他无暇分身,因此,他一直都想从章初三身上得到这个答案。

而章初三此刻还在头脑发晕,那两辆战车从他身上压过之时,慌乱之中,他虽然用巨剑和战斧硬撑了过去,但是却护不住战马,战马的鲜血沾染在他身上的同时,章初三也被压懵了,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宋忠已经将门前的混乱平息下来,再度把战车推上前来。

章初三这次终于知道怕了,看到又有战车冲来,二话不说,调头便走。

看着主将逃跑,本已经准备退去的士兵们自然也不落下,方才还在城前黑压压一片的士兵们,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阵阵尘土。

若是宋忠知道他们是岳少安的军队,定然会感叹,谁说岳少安手下的都是强兵,都善战的,其实,他们也很擅长逃跑……

一口气奔出十余里地后,章初三终于停了下来,回头瞅瞅,没有追兵,他放心了些,高吼了一声,道:“都站住了,宋忠这小子太聪明了,居然不追,奶奶的……”

副将惊奇地上前看着章初三道:“将军,您的意思是方才我们是诈败吗?”

“啊!”章初三点了点头,道:“难道不是吗?那老小子的铁车太厉害,攻不进去,只有引他们出来了,没想到这小子不上当。”章初三说着抹了抹脑袋上的血渍,他也终于聪明了一回,虽然对方没有中计,好歹也算是用了一计,心里不由得也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不过,副将却不是这么看的,这位仁兄整个人都被惊呆了,吃惊地看着章初三,诈降难道不用提前告诉部下的吗?自己这伙人可是真的在逃跑,他忍不住额头冷汗直冒,还好对方没有中章将军的“计”,不然的话,也不知是谁中谁的计。他抹了抹汗问道:“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章初三想了想,道:“回去!”

“回、回去?”副将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我们刚跑出来,再回去?”

“不然怎地?”章初三深吸了一口气:“老子可是在帝师面前说过的,不拿下宋忠的头,便拿老子的头。这头拿去倒也没什么,可以后用什么喝酒。”

“回去?”

“回去——”

章初三又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返回了龙尾关之下。而副将也留了一个心眼儿,在途中派人给岳少安将消息送了回去。

岳少安再得知战况后,并没有急着将章初三召回,虽然先前看到章初三差点死在那里,他也心惊不已,不过,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估计有了这次教训,章初三会小心一些吧,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章初三虽然憨,却不傻,这次回去后,便“乖”了许多,整日派人在关下漫骂,并不攻打。

如此,章初三便和宋忠耗在了这里。

由章初三牵制宋忠,这也是岳少安事先安排的,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也可以放心下来,将邓全留下来守赵賧城之后,自己便打算带兵秘密渡水路朝大理城而去。

这一次,他将归降的部众和那些流民们整合起来,从中挑选值得信任的和有战力的壮丁组成了一支万余人的队伍,配合上他原先带来的人马,就这样出发了。

虽然兵力少了点,但是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极限了,岳少安也不敢太过重用他们,前些时日还是大理的士兵,现在转头便让他们攻打以前的主子,这换作是谁也难放心。故而,虽然带的这一万多人还算的上值得信任,岳少安也没有将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只是让他们做接应,进攻的主力,还是他原先的老兵们。

挑选了一个大雾的清晨,岳少安便带着人悄悄出发了,面对大理这座坚城,他此时此刻,心中着实没底,不知此行是吉还是凶……

第737章 刻意安排下的好戏

在岳少安着手进攻大理城的同时,大理和大宋的两路兵马也急速的朝着宋师城行进着。三方仿似都很有默契,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以快制胜。

文成方按照岳少安的安排派出各路小队,目的是骚扰敌军,阻碍他们的行军路线。这一目的本来实施起来并不容易,因为宋师城本就兵力不够,派出去的人自然也不能太多,负责城中空虚,倘若敌军派出一支奇兵攻城,那便得不偿失了。虽说监察司的情报网络已经发展的异常完善,在这个对情报部门并不是十分重视的年代,岳少安在这一块是遥遥领先的,可完事皆有漏洞,监察司也是不什么事都能查到的。岳少安将如此重任托付与他,文成方那里敢有丝毫的大意。

不过,这种看似困难无比的任务,在朱重一个帮助下,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关键就在于那些临行前送来的箱子。

这些东西放在现代,并不陌生,而在这个时候,无疑神鬼一般的产物,这些东西就是地雷。当然,此时凭借岳少安给朱重一同志组建起来的办公室远远制造不出现代那种杀伤力极强的地雷,这些只是用特制的火药加上碎铁钉等物再用铁制外皮包裹而成。炸裂开来有时候外皮最多只能被炸成两半,里面的铁钉飞出,除非击中要害,负责根本伤不了人的性命。

但是,就是这些东西,却阻止了大理军前进的步伐。说起来,文成方用人还是有一套的,在他的可以安排下,总共派出是四队人马,每队一千五百人,这些人都是擅长打伏击战,而且每队都有五百轻骑。

四路人马到达了自己防守之地,均在敌军必经之路上设下雷区。静等敌人前来,最先倒霉的是大理军。此处是宋师城管辖的一个县城,此县地处群山之间,土地并不肥沃,因而人口稀少,道路也异常难行,但在山脚下却又一条大道直通宋师城,虽说是此处的大道也是起起伏伏不好行走,尤其是粮车行走时更为艰难,不过,大理军现在求的是一个快字,因此路是去宋师城最近的路,故而依旧沿着此路而来。

然而,大理军到来之时,眼见地势险要,不由得多了几分小心,派出探马查探却一去不返,郭宏英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大军前行,先锋对在踏入雷区之后,整个都被吓懵了,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同伴们每走一步都鲜血淋漓。

尤其这玩意是由下至上炸裂的,行在前面的将领还好,有战马掩护,而普通士兵们就惨了,虽说不致丧命,可裤裆里的小鸟被炸飞的不在少数,而且但凡踏中之人,脚掌必是损伤的最为厉害,能走路的几乎没有。

士兵们如见鬼魅一般,纷纷调头逃跑,宋师城的轻骑随后从埋伏的地点突袭,大理军损失惨重,不过,待他们逃到中军所处位置之时,宋师城的人便又隐藏了起来。

如此几次,不得不改道而行,但是,他依旧选择的近路,宋师城的付军依葫芦画瓢,照样如先前那般的陈旧套路来做。

连吃了数次闷亏之后,郭宏英终于明白了宋师城这些付军的目的,他们不进攻自己的主力,却总是在前面设置难以通过的关卡目的便是拖延时间。而且,每一次的套路都一样,但是他却没有办法破解,这是岳少安很少用的阳谋。

阳谋之所以叫做阳谋,便是明知道是计却又无可奈何,岳少安生平打仗阴谋用的多了,偶尔一次阳谋却也颇见奇效。郭宏英最终妥协了,他现在唯一可行的都是官道了,这些地方地势平坦,且有百姓同行,宋师军便是再有手段也断然不敢在这些地方设置那些该死的东西。况且,即便他们设下也无伤大雅,平坦之地上,初初可以当做道路使用。即便郭宏英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但是也能判断出这些东西断然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定是岳少安命人研制出来的,而且,武器都是造价较高的东西,平日间士兵们用的刀枪剑戟都要耗费许多金银,这些东西必然也不便宜,宋师城不可能大规模地在田野之地布置。

他这一次判断无疑是正确的,行在大道之上,果然没有再遇到伏击,甚至连一个宋师城的士兵都没有发现,岳少安应该再没有其他招数可用了,迎接他的,只能是宋师城下的决战,郭宏英在灰头土脸了许多日之后,终于感觉扬眉吐气了一把。好似在这次隐秘的交锋中,他赢了一般。

大理军朝着宋师城快速地前进着。而另一路,比大理出兵晚了多日的宋军也在拼命地赶着路,此事皆因一人,那便是当初主管粮草的武启蒙。此人当初被岳少安贬为平民之时,岳少安便看出其心中不满,因为此事的主谋分明是顾章,而岳少安对顾章并没有过分苛责,虽说顾章最后退位,但也是以年老体弱,不善处理公务为由主动提出。

这就好比同样是罪犯,但一个是主谋却反而什么事也没有,最后还弄了个离休,工资照发不说,还拿了一堆优秀干部的奖状,虽然没有了权利,但是名声和银子却一点不少。而另一个是从犯却被判刑,尽管没有掉脑袋也不用坐牢,但和判了个缓姓差不多,虽没在牢里坐着,可也限制了人身自由,只能呆在一个地方。

这让武启蒙心中大大的不平衡了。因此,若说以前他对岳少安心中还存有忠念,只是因为政见不和的话,那么现在他是完完全全地恨透了岳少安,只是自己没有能力报复罢了。

本来岳少安将他留下一是因为他的儿子武汉然是个人才,而是也算忠心,岳少安想用,不好把人的老子砍了。二是打算等大理国狗急跳墙的时候另有用处。可一个意外却打破了岳少安的计划,那便是大宋皇帝命太硬了,居然到了现在都坚持着不死,而且还想趁火打劫,也捞上一些好处,在岳少安和大理打的正酣之时,派兵偷袭宋师城。

大宋的谍报系统要比大理完善的多,虽说还没有岳少安的监察司那般完善,却也能够做到专属任务完美进行,这一次大宋皇帝想要趁火打劫,当然要了解一下宋师城的情况,做到知己知彼,才好百战不殆,而那些大内密探们便打听到了武启蒙这个老家伙。

先前武启蒙在宋师城是主管粮食的,自然对宋师城粮食储备有所了解,抓他指定是没问题的,因而,在一个深夜中,武启蒙正老当益壮地打算给武汉然再制造一个弟弟出来时,突然被人从床上揪了起来,还顺手抹掉了他肚皮低下那美人的脖子,吓的武启蒙当时就瘫软了不说,还尿了那密探一裤子,不过,这密探的素质却是极好的,并不理会武启蒙这一泡老尿,只是丢给他衣服让他穿上,便带着他径直离去。

武启蒙本就对岳少安心中极度不满,一听说这帮人是对付岳少安的,也不用逼问,当即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还添油加醋地说现在宋师城中粮食短缺的厉害,只要提前围了城,不让援军进城送粮,那么宋师城必破。

宋氏皇帝这次派出来的将领是当初跟随他南征宋师城的一个老将,名叫蔡庸,此人本有些急功近利,但是作战勇猛,再加上皇帝此刻手中确实也没有可堪大用的大将,只好将他派了出来。

这位老兄一听武启蒙的话,当即一拍桌案,点好人马,径直朝着宋师城而来,而且是加紧行军,深怕被人赶到了前面。

而武启蒙带去的消息便真的那么准确吗?这显然要画一个大大的问号,岳少安在史书中见惯了那些官家囤粮只交一人负责的弊病。

早在宋师城刚刚建立之初,他便将军粮和百姓用粮分开来处理了,而且鼓励城中富商囤粮,故而,当初武启蒙管理的也只是宋师城中三块粮区的一块,而且是最小的一块。听了他的话,那里还能讨得好去,只可惜蔡庸并不知晓其中奥秘,他还是古板的认为武启蒙以前是宋师城是管粮的,而他说的话,必然也没有假。

因为武启蒙一来表现的胆小,二来说话也甚是真诚,因为武启蒙自己都不知道其中缘由,自然没有想着骗人,面上当然也就看不出破绽了。

如此,先行的大理军和宋军本来会错开路线,由大理军先到达宋师城,而大理军在宋师城四路付军的可以拖延和伏击下,不得不改变行军路线,故而两军渐渐地把本来错开的时间拉到了一起。在距离宋师城百里出的卯县相遇了,这才引发了一场好戏……

第738章 突袭大理城

各种因素的促使之下,宋军和大理军在卯县不期而遇了。本来按理说双方都是去攻打宋师城的,遇到了,有了帮手不是更好,打下来再说分家当的事。正所谓五湖四海皆兄弟,双方主将大可拍拍对方的肩膀说,哦,兄弟,你也是打岳少安的?我也是啊,咱们一起去吧,揍那小子。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聚在一起嘛……

这样的结局,应该不管是大宋,还是大理都是乐意看到的,但是,这其中有一个环节却出了问题,那就是蔡庸故作聪明,在大军之前派出了一队人马穿上是宋师城士兵的服饰,打算先探听消息。

而大理军被宋师城的伏兵一连欺负了这么多天,却想打找不着人,不打他们又来,满肚子的窝囊气,看到了那里还能有好,上去便是一顿狠揍。

当然,宋军也不是没有说过自己是宋军,可大理人那里信他们,听着对方喊的烦了,直接丢给一句,老子打的便是宋军。

宋军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少数人逃了回去,声言大理军在前方挡道,看着他们不由分说上来便砍,还口口声声说他们打的便是宋军。

蔡庸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之人,那里受得了这般鸟气,前番被岳少安欺负也就算了,毕竟岳少安以前是大宋的高层,说起来也是自己的上司。可你大理算个什么东西,一直以来都是我大宋的属国,连你们的皇帝都是大宋的臣子,你们这般鸟人居然也欺负到爷爷的头上来了。

当即这位也不由分说,带着大军便找大理军的晦气去了,大理军看到了宋军的旗帜,心知不妙,而前番揍宋军小队之时,也并不是郭宏英下的命令,因而下令的将领眼见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知道说出原因来,自己难免被降罪,干脆便将错就错,提着兵刃,喊了一嗓子兄弟们跟我冲啊,便率先杀向了宋军之中。

待后面的郭宏英知晓此事后,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宋军杀红了眼,大理军也视宋军为死敌,双方战在一起不可开交。

郭宏英虽然知道要坏事,可是仗打到了这个份上,想不打下去也不成了。两军已经死伤不少,现在讲和谈何容易,这位说,咱们别打了行不?那位肯定说,娘的,你刚砍了老子的小舅子就说别打了,老子先砍了你,就别打了,而被砍的那位还有兄弟,一看自己哥哥被砍了,提刀便冲了上来。

恶性循环已经开始,想停也停不下来,本来可以做友军的双方只杀的天昏地暗,而由文成方派出来打算从中作梗让双方开战的宋师城士兵们却傻了眼,这两位也太配合了,自己这从中作梗的任务还没做了,他们便打了起来,便急急地跑回去报告文成方去了。

文成方得知消息,也有些惊讶,不禁大喜过望,不过,他并没有被突来的喜讯冲昏了头脑,知道双方开战存在着许多突然性,此刻最好不要让他们分散注意力,不然的话,宋师城很可能面对的便是联军了。故而,他将手下的队伍全部都招了回来,不让他们招惹对方。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与此同时,卓岩也给文成方送来了一个更为特别的惊喜——岳少安已经攻下了大理城。

文成方听到这个消失之后,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感觉自己就好像做梦一般。其实,身在大理城的岳少安又何尝不是呢。

当日,他带人从水路而行,悄悄地接近着大理城,因为当日的天气是大雾,故而一路上省去了岳少安许多麻烦,而借着大雾,岳少安也充分利用了当日和宋忠交战之时所领悟出的想法,夜里,他便来到了大理城下,数千骑兵全部装扮城了宋忠当日逃跑时的模样,而且还更为狰狞一些。

岳少安如此行事,不是没有考虑过宋忠那边会流传出消息来,但是,主要他与宋忠交战之日距离现在尚短,而且宋忠也不可能如此自虐,将自己的丑事使劲的外扬,生怕别人不知道,故而,他决定赌一把。

事实证明,他这一次是赌对了。当在前方战火下安逸如斯的大理城清早开城门之时,一队犹如鬼魅般的骑兵突然冲至,隆冬季节,本来不可能有如此大雾,但是今日的雾却特别的大,能见度极低,这也促使这些守城的士兵以为这些骑兵是乘雾而来,一个个胆战心惊调头就跑。

事情若单单是如此,那倒是也不会使得大理城如此之快的沦陷,毕竟,大理城中还有八万将士在守护。

可监察司留在大理城的密探们早在岳少安率军进城的那一刻,便大肆宣扬起来,将岳少安的一万人直接吹到了十几万。

待军情送到皇宫,段易明也不知道情况了。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自己上过战场,让他坐在后面点将出征还可以,眼前敌军攻进了城来,他便慌了神,不顾众臣劝阻,听着那些胆小的大臣们一通忽悠,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什么岳少安现在的目的是皇上,我们离开了京城,大理还有大半土地,还可以整军从来。

所有的一切,这个时候,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命是最要紧的,段易明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逃离。

他的离开,直接导致了大理城的溃败,许多将领也跟着逃跑,岳少安率军满城追杀,抓获的俘虏无数。

到后来,段易明才明白了过来,自己这一次的决策是多么的失败,倘若他组织兵力与岳少安打巷战的话,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若能挨到大雾散去,大理取胜的可能性还是要大上一些的。

然而,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可吃,这一次的失败,彻底导致了段易明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因为,在这次岳少安的俘虏中,还有一人,那就是段易雄,他并没有逃走。段易雄在段君竹死后,一夜白头,随后一直郁郁寡欢,不久前更是重病在床。当他得知大理失守后,就在自己的卧房中上吊自杀了。

岳少安率人闯进了王府,他本想问问这个昔日的岳丈,怎么能够如此狠心,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可是,当他看到房梁上吊着的老人,满腔的怒火完全的消失了。甚至感觉自己心中有些愧疚,有些对不起段君竹。

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说了一句:“厚葬……”随即,便走出了王府。大理城虽然拿下来了,可是他的行踪也终于暴露了,大理城周围各处兵马都会陆续而来,攻打大理城。只要段易明还活着,他就不可能安安稳稳地在大理城呆下去。因此,大理城的攻防战,现在才开始……

第739章 神秘的老和尚

大理城,修理的风景下,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换了一个主子,战场清理的很快,岳少安攻取大理,为的是有自己的立足之地,自然不会对百姓如何,因此,百姓们躲在家中几日后,看着一切井然有序,便慢慢的不再害怕了。

从王府出来,独步行走在静谧的街道上,岳少安心情有些沉重,段易雄的死,在谋方面来说,也算是一种结束。长叹一声,岳少安背起双手,大步朝着大理皇宫走去,他很不客气地将皇宫当做了自己的指挥办公室,此时此刻,各处的危险都会陆续逼近,对于下一步的作战部署,他得尽快安排下去。

穿过宫中小桥,前面是一片花草香溢的美景,当初他和段君竹初来大理之时,在这里便停留过一段时日,故而,路过此地,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多看了几眼。

“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便越多,施主还是如此放不下啊……”

突然,一个声音从岳少安的身后传了过来,让他陡然一惊。现在战乱时期,岳少安所经之处都有护卫严密的把守着各处,能有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他,着实让他吃惊,要知道,现在的岳少安已经不是当初书院中那个普通的先生了。

在剑法有所成的同时,也让他的感官比以前灵敏了许多倍。普通人根本就近不到他的身旁,何况此人的声音是紧贴这他身后传来的,岳少安霍然转头,手掌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剑柄,不过,当他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之时,还是被吓了一跳,连退了两步,惊讶地看着对方,道:“怎么是你?”

来人身着一件破烂的僧衣,多处都是补丁加补丁,但依旧有的地方露出了里面的皮肉,脑袋油光可鉴,没有一根头发,脸上脏兮兮地看不出本来的肤色,银白的胡须也许是敷了许多尘土,看起来有些灰暗,眉毛颇长,几乎延生到了肩膀,面色和蔼,慈眉善目,微微笑起,口中看不到几颗牙齿。

这个人,岳少安并不陌生,他便是当初在朱府遇到的那位老僧,看着他,岳少安不禁响起了他那句“偶没头发”。多少年过去,再次见到这老僧,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岳少安的心境却已经变了,再也没有心情去调侃与他。起初的惊讶过后,岳少安很快地恢复了平静,静静地望着老僧并不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老和尚来找自己,必有目的,即便自己不说,他也一定会说话的。

然而,岳少安这一次相错了,老和尚的定力当真了得,岳少安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是保持着那一个表情看着岳少安,嘴角微笑着的肌肉都没有似乎动弹的痕迹,彷如那庙中的弥勒佛,一动不动。

盯着老和尚良久,岳少安的眉毛不禁抽搐了一下,自己可没时间和他在这里耗着,这比定力的功夫,估计自己也不是对手,便率先开了口:“多年不见,大师一向可好?”

“施主可好?”老和尚没有回答岳少安的问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岳少安淡淡一笑:“大事觉得的呢?”

老和尚表情不变,说话始终在一个声调上,不高也不低,悠悠地说道:“众生百态,各自有不同的看法,昔日施主只是一教书先生,现在却是权倾天下,一方豪杰,以世人的眼光看来,施主自然是好的了。”

经过这么多年过去,再次见到这老和尚,岳少安越来越觉得他深不可测,故而,在与老和尚说话之时,也多了几分谨慎,看着他,缓缓地说道:“可惜大事不是世人,乃是方外之人,以大师之见,我是好,还是不好?”

“其实,好于不好,不是众生说,也不是老衲说,而是施主自己再说。施主觉得现在与以前比,好呢,还是不好?施主在追寻着什么?”

岳少安再次将老和尚上下打量了几眼,眉头微蹙,道:“以前我只追寻一个乐字,然而在追寻乐字的过程中,却多了太多的责任,责任越多,乐却越少,似乎越追求,距离当初所追求的东西反而越远……想回头,却又无路可走,甚至连说累的资格都没有……”说着岳少安突然心中一紧,眉头再度蹙起,看着老和尚那和蔼的面容,不知怎地,自己居然对他推心致腹地说起话来,此事若是放在以前也说不的什么出奇,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岳少安早已经见识过了人心的险恶,他已经许久没有与人说过自己心中之事了,对每个人都难以向以前那般心无芥蒂,今日对这老和尚说出此番话来,着实有些奇怪,因而话还没有说完,他心中一紧,便住了口,抬起眼来,盯着老和尚,不再出声。

老和尚好奇地看着岳少安,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那一成不变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平缓的声音徐徐道出:“施主所言,老衲有些明白了。其实,此乃世间常理,人总是执着于眼前事物,放开了,也就明白了……”

岳少安看着老和尚,突然哈哈一声大笑,他这一笑不要紧,陡然间,一群护卫突然出现在了四周,将老和尚和岳少安围了起来,警惕地看着老和尚,看形势,老和尚只要敢动弹一下,顷刻间便会被剁成厨房里的材料——肉丝。

岳少安收起笑声,挥了挥手,道:“大师乃是我的旧友,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你们退下吧!”

众护卫躬身行了一礼,又看了看老和尚,退了下去。

岳少安再次望向老和尚,淡然一笑,道:“大师是方外之人,那里了解得这世间疾苦,人生只一条路而已,上了路,要想回头,谈何容易!”

老和尚平静地看着岳少安道:“别人也许难回头,可施主却不难,这世间万物犹如这湖中之水。”说着,老和尚迈步行到前面的湖水旁,轻轻弯腰下去,手臂深入水中,轻轻一摇,整个湖中的水全部都翻滚了旋转了起来,荡漾之间,恍似惊天骇浪,声势异常吓人,突然,老和尚将手猛地撤离,那湖水骤然停止,所有的水都聚在了中央一处,“啵!”一声轻响过后,从中央处溅起一滴水珠直飞高空,微风吹过,迅速消失不见了……

岳少安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一些,有些不敢置信。

老和尚却又站起身来,依旧带着微笑,声音平缓地说道:“施主可看到了?世间虽然对众生束缚,可总有遗漏,遗漏的那一点,便可隐去形迹,脱离束缚……”

岳少安瞳孔萎缩,盯着老和尚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大师只能,在下闻所未闻,果然是奇人。只是,此时此刻,我却回不得头,纵使回的头去,前尘往事早已不是当初那般模样了……”

“施主所致是何事?”老和尚平静地问道。

“例如失去的情感能否回来,再例如死去的人能否再活,这些纵使是大师之能估计也无法可解吧?”

“老衲得确无法可解!”老和尚双手合十轻声道了一声佛号。

岳少安轻笑一声:“大师既然解不得,却又说的如此简单,大师可曾真的体会过这世间的种种?”

“老衲是解不得,可老衲却没说过施主也解不得。”老和尚听着岳少安不友善的话语,也并不生气,面上依旧带着笑容。

岳少安面色微变:“人死真可复生?大师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

老和尚摇了摇头:“此时言此时间尚早,时候到了,施主自然明白。可别忘了施主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但还是出现了不是吗?”

“你说什么?”岳少安陡然睁大了双眼,他的经历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老和尚如何得知,吃惊至于,他忽然想到,老和尚说人生可以复生之事说不定真的可行,急忙上前,想要细细询问。

然而,老和尚微微后退一步,却退出了数丈距离,再退一步已经距离岳少安颇远,三步之后,岳少安再也追不上他了。

“站住——”岳少安大吼一声,急忙朝着老和尚追去,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功,那里还有人影可寻……

第740章 大理溃败

悠悠绿影,湖水轻波,岳少安站在花园中,心情久久不能平息,老和尚的话,对他的震憾太大了,如果说死人还能活过来,那么……他不敢想下去了。可是这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子里不断地飞转着,让他怎么也挥之不去,想了良久,岳少安猛地高喝一声:“来人!”

守护在四周的护卫们急忙跑了过来,岳少安一连下了几道命令,第一条便是寻找那邋遢老僧,第二条是命人即可将开南、赵賧、品賧……等先前占领的数城人马全部调遣至大理城中,城中只留下了维护治安的少数兵力。当然,每个城里,岳少安都留下了一些士兵,让他们扮作普通百姓生活在城里,以防城池被夺取之后,再夺回来好有内应。现在大理城兵力缺乏,他不得不防。

随后,岳少安又命人将前去龙尾关下埋伏,打算活捉宋忠的林方招了回来,因为林方没能捉住宋忠,这老小子跑的很快,在得知段易明逃跑后,他第一时间便弃关而去,朝着段易明追了去,因为大理城失守后,龙尾关的重要性已经不如以前,他再待在这里,只会被岳少安困死,这也算是明智的选择。

然而,这一次却出乎了岳少安的预料,当他在大理城中集结了十万大军之后,段易明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恍似人间蒸发了,而他预料中前来攻打大理城的大理军也没有看到一支,四周都寂静的厉害,各处的兵马他也派人探查过,都似乎没有动弹的迹象。这让岳少安着实奇怪的厉害,这也太不合常理了,怎么会如此之静,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正在他思考之时,石城郡传来了捷报,张横和牛仁兵合一处,正在朝这大理城而来,所过之处,各路兵马望风而逃,大理城的失手和段易明的失踪,给大理士兵们造成了恐慌,让他们无心恋战,便是有几个出色的将领也是无济于事,一路之上,牛仁和张横势如破竹,没有费什么力气便一连拿下了秀山郡和善阐府,此刻正在并发威楚府,分三路而来,分别由牛仁、张横、金茂三人率领。

而牛青那里也没有闲着,他派张帆由后方发兵而回,对付郭宏英的人,而自己和徐成却分兵而出,分别去取会川府和建昌府,会川府并没有什么强敌,而本来比较强大的建昌府也因郭宏英的离开而变得不堪一击,再加上徐成在大理颇有威望,因而,所过之处,大多不战而降,仗打的异常顺利。

此刻,没有得到消息的郭宏英还在卯县和宋军战得不可开交,郭宏英果然不愧是大理名将,那蔡庸并不是他的对手,在郭宏英的几次诈败下,蔡庸越杀越勇,直接一连攻克了郭宏英的三座大营,然而,在第四次的时候,却被郭宏英打了一个伏击,死伤惨重,灰溜溜地跑了回去。

郭宏英正打算趁胜追击,干脆将宋军灭掉,再去收拾宋师,因为仗已经打到了这个程度,他与蔡庸已经不可能再修好了。若不灭了他,终究是自己的后患。只可惜正当他打算有所行动之际,大理方面却传来了消息,大理城被岳少安偷袭得手,现在已经易主,而皇帝段易明下落不明,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建昌府也已经落在了徐成的手中。郭宏英得到消息后,当时便傻在了那里,任凭你再如何勇猛,后路都已经被人切断了,这仗还如何打,别说敌人一个个都不好对付,便是好对付此刻也没法对付了,只要军中将士一得到消息,那么很可能引起哗变,粮草也支持不了多久,而补给更是不可能到来。

郭宏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此时此刻,他已经回天乏术,如何取舍实在是难以决断。最后,他一咬牙,干脆带人朝西北而去,和吐蕃人抢饭去了。

本来蔡庸被郭宏英追着被地跑,可跑了半天,那小子居然没有追上,他便试探性地派人去探查,发现郭宏英已经撤军,这个机会他怎能放过,故而带人又从屁股后面追了上来,势要抓住郭宏英报那一箭之仇。

只可惜蔡庸带的多为步兵,宋境之内没有合适的养马之地,故而骑兵较少,以步兵为多,但大理却不同,郭宏英率领的多为精骑,如此跑将起来,蔡庸那里追得上。

结果,一连追了三日,没能追上郭宏英,却反倒是碰到了张帆,两军意外相遇,都是一愣,双方都是找郭宏英麻烦的,然而郭宏英没见着,他们倒是凑到了一起。

宋军将领问蔡庸怎么办,蔡庸犹豫片刻之后,当即决定,揍那小子,咱们本来就是打宋师城的,和大理军打了一架倒是把正事给耽搁了,此时见着了宋师城的人,怎能不揍。

而张帆也和蔡庸一个想法,反正不管是大理军,还是宋军,都是来打咱们的,见着谁打谁了。如此,张帆便与蔡庸战在了一处。

只是,此次张帆只带了一万兵马,本来是打算大理军与宋军打到两败俱伤之后,自己在坐收渔翁之利,可是现在宋军与大理军是两败俱伤了,但是远远没有到达那种预期的效果,蔡庸虽然战败,可手下有战力的兵马还有三万人。而张帆只有一万,这一仗并不好打。

不过,张帆充分发挥了当初跟随牛宏志之时的风格,好吧,你厉害,我打不过你,那我不打,我守还不行吗?让你来打。

就这样,张帆在与蔡庸小试牛刀打了一小仗后,就直接深沟高垒,筑起了营寨,蔡庸来攻,他便弓箭侍候,实在不行,便派骑兵出去吆喝两声,打上一小仗,直将蔡庸气得想要将张帆抓起来啃皮吃肉,但是,张帆在营中龟缩神功已经练到了极致,任凭你蔡庸如何漫骂,就是不出来。

这一点倒是有几分司马懿的风格,你说俺是缩头乌龟,好吧,俺就是了,你说俺胆小怕像女人,好吧,俺也是了。你想说什么说去,但是,俺就是不出来,你能把俺怎么着。骂吧,骂吧,反正你是打不着。

如此僵持半月,蔡庸实在没有办法,便下令撤军,队伍陆陆续续地撤了出去,张帆看到有便宜可占,便派了五千人马直追蔡庸的后路,想要在蔡庸屁股后面砍上几刀。

然而,这一次张帆却想错了,蔡庸猛是猛,却并非没有脑子,偶尔也能作出一些粗中有细的事来,这一次,恰好让张帆赶上了。

就在张帆看着蔡庸的队伍远远而去,打算追上去狠揍的时候,忽然,从他的侧翼杀出了一队人马,直接将张帆的大军从中切断,而这边战事一起,方才还在远远而去的蔡庸军,也不走了,调转头来,冲着张帆只杀过来。

张帆眼见如此,便是脑袋磕坏了,也知道自己已经中计,急忙命人后撤,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晚了,蔡庸随后杀到,只将张帆杀的大败而归,差点送命在了战场上,不过,虽然没有送命,却也好不到那里去,五千人马死伤过半,能带回去的只有两千余人。

如此,两军又一次僵持在了一起,张帆从新缩在了营寨之中,而蔡庸也惯例带人在营前叫骂着……

第741章 出事了——

岳少安待在大理城中,一切看似都如此的顺利,但是,一切又处处透着诡异之色彩,段易明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整个大理东边诸郡府均被岳少安不断吞并着,大理溃军四处逃窜,分别聚拢在了景昽、永昌、善巨、腾冲四地。

岳少安此时已经名副其实地占据了大理半壁江山,而对段易明他始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老小子在耍什么花样,他甚至怀疑段易明是不是诈死想诱自己深入。故而,大军停滞在大理城始终不敢贸然前进,不过,若说段易明是在使诈,这代价也太大了。

岳少安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多疑了起来,既然现在没有结果,那么干脆等出个结果来算了,想到此处,他也就放开了许多,不在理会此事,静静地在大理城待了下来,着手起治理民生来。

早在岳少安攻取大理之前,便听说过大理有“二郭一徐三猛”都是大理名臣,二郭分别是前番去攻打宋师城结果和宋军打起来的郭宏英和郭津,郭宏英自不必多说,大理名将,名望甚至在徐成之上,而郭津却是一文臣,年过半百,当初任大理宰相,后在岳少安举兵之前便辞官不做安坐在家。此刻,岳少安攻下了大理城,他依旧就安坐在家,整日里养养鱼,看看花,抱抱孙子,倒也清闲自在。

岳少安将大理城安定下来之后,许多以前侍奉段易明的大臣们,都屁颠屁颠跑来投靠了岳少安,而唯独这郭津却不来,岳少安派人请了几次均婉言而拒。

岳少安心知这老小子是想等自己亲自前去请他,不然他早已经卷着铺盖跑了,还在这里等什么,但是,岳少安却不能如此做,因为与他其名的徐成投降也没见着自己的面,而徐成出力颇多,到现在都没有听到自己一声当面的夸奖,对他若是太过礼重,难免会有其他人不服,虽说徐成不一定如此量小,但岳少安却不能不注意这些。

一连被拒绝了四次之后,岳少安派了一个人去,此人是新投降过来的,名叫王弼,为人正直的有些迂腐,素有大才,但因秉性过于耿直而不得段易明重用,现在投降了岳少安,岳少安十分看重,便将劝降郭津的事交给了他。

王弼领命后,欣然而去,来到郭府中后,王弼径直来到后院,郭津正在抱着木桶喂鱼,王弼的到来他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却并不理会,依旧往水里洒着鱼食,头也不曾回一下。

王弼几步行至郭津身后,躬身行了一礼,道:“郭大人,帝师命我前来……”

“王大人免礼!”未等王弼将话说完,郭津便头也不会地用手背朝着身后很潇洒地一挥手,道:“今非昔比,王大人已经是帝师帐下的高官,郭某只一布衣老朽尔,如何能够受的你这一礼。老朽已无心为官,王大人还是请回吧。”

王弼话还没说出来,便被堵在了口中,一时间脸色憋红,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郭津打断,只听郭津老气横秋地道:“王大人回去之时顺便帮我给帝师带一件礼物,让他善待大理百姓,做一明主。”

王弼眉头一皱,沉声问道:“什么礼物?”

“来人!”郭津喊了一嗓子,站起身来,缓缓转过了头,从一旁下人手中接过了一个盒子,轻轻打开,示意下人带到王弼面前。

王弼探头一望,只见盒中是一块雕刻秀美的木板,木板中央处书写了一个大大地“仁”字。王弼不由得问道:“郭大人此是何意?”

郭津背着双手缓缓踱步,轻声说道:“老朽只是希望帝师能够以仁治国,以仁安邦,仅此而已。”

“哈哈……”王弼突然一阵冷笑:“郭大人当真是费心了。”

郭津面色微变,看着王弼,道:“王大人为何发笑,莫非认为老朽此物有所不妥?”

“自然是不妥。”王弼盯着郭津,道:“帝师如何治国自然有良将能臣辅佐,郭大人既然已经打算只在家中度过余生,那么,朝野之事岂是你一布衣可以指指点点的?”说着,王弼冷哼了一声,道:“再说,帝师乃世之名将,以后必定要荣登大宝,郭大人送一块木头,依在下看,这礼物实在不是不妥二字便可道尽。”

“那王大人的意思,老朽该送什么?”郭津的面色也沉了下来,当初王弼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自己这个宰相平日里见这种人多了,他王弼算个什么东西,今日居然敢骑在自己的头上指手画脚。

王弼似乎没有看出郭津已经动怒,依旧面色冷淡地道:“大人何不送帝师一把利剑?”

“王、大、人、何、意……?”郭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王弼冷冷地道:“剑自然是要斩人的,至于斩什么人,郭大人昔日曾为宰相自然该明白其中之礼。王弼今日话说的有些多了,得罪之处,郭大人海涵吧,告辞——”说罢,王弼转身便走,那看似客气的话,却口气生硬,是一点都不客气。

王弼离开后,郭津眉头皱了起来,剑斩何人?这个问题问的好,自然是要斩那些不法之人,而何为不法之人呢?郭津不禁面色大变,额头的汗猛地便下来了。自己一个大理旧臣,如此三番五次地拒绝岳少安的相请,这不是用自己的脖子试验岳少安的耐心吗?

现在正是战乱时节,人命本就不怎么值钱,倘若他哪天心中烦躁,又恰好赶上自己拒绝,那么,派人前来将自己砍了,应该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想到此处,他急忙招呼下人,道:“快快快……快将王大人请回来……”

王弼这次去请郭津难免有恐吓的嫌疑,不过,岳少安虽然知道,却也不以为意,对付郭津这种将自己看得太重之人,必须要一些手段,不然的话,纵使此人有才,以后用起来,也不一定好用。

有了郭津,岳少安对于大理治理上便省事了许多,郭津本就是大理宰相,对大理的了解程度自然不在话下,而且,有了王弼的恐吓,再加上先前他多次在岳少安面前拿着架子,现在若是不有所表现,自然会让人看轻了他,故而,郭津拼了老命,当初给段易明干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卖力,现在换了新老板,却没命的表现起来,没过多久,便将大理治理的井井有条,比之段易明在时也不逞多让。

大理城稳定了下来,岳少安心头的重担不由的轻了几分,想起那老僧之言,不禁又生出诸多想法,不过,他现在离家已经许久,想来家中的娇妻也想念他了。不由得有了几分回去了欲望,不过,看了看远处那一排排军营,他又摇头苦笑了一声,打消了这个念头,此刻段易明还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自己那里能离得开。

一个人站在宫门之前,看着天际那渐渐呈现红色的云彩,岳少安缓缓地回过头来,一天又如此过去了,他觉得身心疲惫,正欲回到房中休息,忽然,一匹快马由远而至,直奔着他冲了过来,而侍卫们却只是在旁边叫喊着,并不敢上前阻拦。

马上之人不禁惹起了岳少安的好奇,要知道,在大理城中,没有一个人敢在岳少安面前作出如此不敬之事。岳少安抬眼望去,那马已经冲至近前,马上所乘,乃是一俏丽佳人,大眼高鼻,一身劲装,背后一件暗红色披风,迎风而舞,美丽异常,而那佳人却也是身形凸凹,眉眼如画,乘在马上显得风情万种,又透出几分清纯之色。

居然是她,岳少安不禁睁大了双眼,马上之上正是郭霜怡,没想到昔日的小丫头现在已经成长成了如此模样,份外地诱人,直到此刻,岳少安才体会到了其中的变化。

郭霜怡来到岳少安身旁之时,小手猛地托着马鞍,身形矫健地一跃而起,款款落下,正好站在了岳少安身前,暗红色的披风随风而动,承托得她更显美丽,岳少安看在眼中,忍不住便是一呆。

而郭霜怡却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突然拉住了他的手,道:“出事了——”

第742章 突袭宋师城

清风吹过,花叶飘落,几丝乱发吹起,方才还弄不清楚状况的侍卫揉着眼睛盯着眼前的一幕看着,作出这种举动的都是新晋的侍卫们,那些当初由唐正带领着的护卫们却是认得郭霜怡,现在他们基本上都是领导了,对手下这帮不开眼的小弟们照头便是几拳下去,拖着走了。

岳少安听着郭霜怡说什么“出事了”,不禁微微一愣,道:“霜儿,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莫不是伤着了那里?”说着,仔细擦看起了郭霜怡的身体。

郭霜怡俏脸微微一红,轻轻躲避,道:“不是我出事,是……”说到此处,她左右望了望,道:“我们还是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再说吧!”

岳少安抬起了头来,只见远处那些鬼头鬼脑的护卫们正背对着这边远远地站着,便也觉着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当先引着郭霜怡来到了后面的宫中,询问起来。然而,当郭霜怡说出来之后,岳少安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地呆在了当场。

郭霜怡带来的消息着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原来,早在一个月前,段君竹和洪玉若的墓居然被大雨浇塌,命人修复之时,才发现两人的尸体早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而殷雨倩却觉得此事不该声张,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岳少安极有可能几面受敌,倘若从内部再有什么问题,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的话,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故而,她连卓岩都没有通知,而是直接让郭霜怡前来报信。

岳少安起先的震惊过后,缓缓地坐了下去,结合上老和尚前些日子对自己说的话,再加上现在发生的事情,岳少安总觉得这里面有着某种联系。

他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地踱着步子,行到窗户便上,手指敲击着窗沿,目望苍穹,猛地转过来头来,道:“霜儿,你是说待到发现之时,君竹和玉若姐姐都已经不见了?”

郭霜怡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错愕地问道:“怎么了?”

“那就是说她们两个具体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并不知晓了?”岳少安盯着郭霜怡问道。

“这个……”郭霜怡微微一惊,随即点了点头。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你一路上肯定累坏了,先去休息吧!”安顿好了郭霜怡,岳少安将月夜招了过来,命她即可给楚断魂送去了一封信,岳少安已经决定将此事当做当前要务来查了,不过,毕竟这样的事情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查,而他信任的人中,又能胜任此事的人,他只想到了楚断魂一人。

月夜离去后,岳少安看着天空,感觉有些茫然若失,似乎抓住了什么,但伸手一看,又空空如也!而在此刻,宋师城那边却遇到了突袭。

在郭宏英与蔡庸交战之处,文成方小心翼翼,但是,后来郭宏英远去吐蕃,而蔡庸又被张帆牵制住后,文成方便逐渐地放下心来,认为蔡庸一定会在粮草耗尽后灰溜溜地跑回宋境去。

只可惜,蔡庸虽有勇名,但其人并不是像章初三那种用兵器思考问题的人,他还是有脑子的,张帆坚守不出,屡屡叫阵都没有结果之后,蔡庸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在张帆的对面深沟高垒,也筑起了一道坚营,与张帆正式地耗上了。

双方每日都有小规模的战斗,但是大多都只是派出千余人打打小架,互有胜负,却并没有伤筋动骨,就在这种看似相互的消耗战中,却是蔡庸使得障眼法,蔡庸只在营中留下了五千人马迷惑着张帆,而自己早已经率领大军悄悄地朝着宋师城行去。

一天深夜中,文成方转辗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在城头的小帐中住的实在不怎么舒坦,故而打算搬回家去,正喊来了几个士兵收拾之际,忽然,城下喊杀声骤然响起,无数的火把仿佛在一个时间内同时闪耀着,宋师城的守军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敌人已经搭起了云梯,朝着城头上爬来,就在文成方的身旁脱口处,一颗宋军的脑袋探了出来,左右张望一下,便叫喊着跳将而起。

文成方大惊失色,而此刻他手中又没有兵刃,情急之下,顺手将压帐角的一块方砖提了起来,照着那脑袋,上去便是一板砖。

“啪——”随着砖块破裂的声音,文成方歇斯底里地嘶吼起来:“备战——”

文成方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城头,宋师城的士兵们听到了主将的声音顿时进入的战斗状态,只是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机,这一战,注定是惨战了。

文成方已经从士兵的手中接过了兵刃,带头冲杀在了最前方,将迎面而来的一个敌军一刀砍作了两段,便急忙命人去其他城门处察看敌情了。另文成方欣慰的是蔡庸故作聪明,以为南城城墙最高,必然在防守上会有疏忽,从而将这里做了突破点而集中力量攻去这里了,恰好碰上文成方守在此处,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坏,若他再晚上半个时辰,那么宋师城恐怕便会被他攻进来了,只可惜最终阴错阳差,虽说打了文成方一个措手不及,却依旧渐渐地形成了攻坚战。

文成方得知其他处没有敌人攻城,便命令他们时刻备战,而自己全力抵御着敌军的进攻,与此同时,城内准备的好的一支援军也开始奔赴南城城头,他们手中均抱着特制的圆木,是专门对付云梯的,圆木前段又一处斜钩,将斜钩搭在云梯上后,利用杠杆原理翘起圆木,再使劲向前一顶,云梯便直挺挺地朝后倒去,连同上面爬着的宋军一同摔下了城去。

又是这样一支队伍的加入,文成方的压力终于减小了许多,已经爬上城头的敌军在合力围攻下,很快便消灭了干净。

直到此时,文成方才略微地松了口气,将目光集中在了城下,城头之下,真正的攻城现在才开始,早先时候,蔡庸用的是突袭,故而没有动用大型的攻城器械,这些东西动作起来的动静太大,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运过来,所以,只能使用原始的云梯来攻城。

当然,蔡庸也没打算一击必中,还是准备了后手的。此刻眼见突袭没有起到作用,便推着那攻城车而来,朝着宋师城徐徐前进着。

文成方看着那比城墙都高的攻城车不由得有些傻眼了……

第743章 庞然大物

宋师城下,宋军的攻城车续续向前,不断地靠近着,宋师城的城墙本就经过了加高加固,但是这些攻城器械着实是一件件庞然大物,推上前来,居然比宋师城的城墙都高出了一丈多。

以这些东西的体积计算,这不可能是蔡庸现打造出来的,必然是早已经准备好的,而在攻城之前,他分别和郭宏英以及张帆打了数丈,还能将这些东西保存完好,不得不说得确有几分本事。

文成方看着那一件件朝自己靠近的庞然大物,面色一片惨白之色,急令手下的士兵们开炮,“轰轰轰……”炮声接连响起,前方攻城车上顿时一阵破裂之声,数量略小一些的攻城车地步被炮火轰烂,随着“嘎吱”声响,轰然倒塌了下去,站在下面推车的士兵惨叫着四下奔逃而开。

不过,炮轰之下虽然有几分效果,但并不能改变宋师城将面临的不利处境,其中最大的一辆攻城车的前面均是用厚重的铁板加固,虽然大炮轰上去使得攻城车不断摇晃,却并不能将其摧毁。

与此同时,蔡庸后方的投石机也推上前来,上百斤重的巨石被一块块地抛起,径直朝着宋师城不断地投射着,城头之上惨叫连连,城墙也被砸出了一个个坑洞来。若不是城墙经过文成方的改造现在已经厚达四丈有余的话,便是这几个坑洞也足以让城墙出现坍塌的危机。

文成方看着眼前的战局,额头的冷汗便下来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次自己以为几乎攻不过来的宋军,居然会有这么大的阵仗,连如此耗力耗钱的巨型攻城车都推了上来,打造这么一辆大家伙,少说也要数月的时间,这还是在人力物力财力都十分充裕的情况下,这说明大宋皇帝从来就没有放弃对付岳少安,以这玩意的防弹程度,很明显皇帝是因上一次在宋师城下吃了大亏,这才在这一次下了血本,看样子,是不拿下宋师城誓不罢休了。

文成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边指挥着投石车和炮火轰击,一边派人即可请朱重一前来,因为现在看起来这攻城车仿似没有一丝破绽一般,怎么攻击都没有半分效果,而能制造出这种东西的,无疑是朱重一那位神秘的师傅,而能破解这东西的,估计这天下也就只有朱重一了。

攻城车在不断靠近的同时,蔡庸也没让其他士兵闲着,云梯和撞击城门的宋军们同步进行着,双方虽没到最后的决战,但是战况却异常惨烈,不过,在这个时候,还是宋师城占据着主动,弓弩不断地朝着下方的敌军激射着,宋军伤亡惨重。

但是,这却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攻城车还在不断地前进着,马上就快要接近城头了,若是让它靠过来,宋师城的优势将荡然无存,因而,文成方不惜全力地进攻着那巨大的攻城车,只可惜收效甚微。

就在文成方焦头烂额之际,朱重一来了,当初那稚嫩的少年,现在帅气的小伙,早已经成为了岳少安手下一得力助将,骑在马上急奔而来的身影都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只是文成方却无暇欣赏,看到朱重一到来,急忙上前拉着他便来到了城头之上,指着那巨大的攻城车,道:“朱将军,你认识这东西吗?”

朱重一一望之下,面色也是微微一变,道:“没想到师傅真的造出了这东西,这本是通过普通的攻城车演变而来,但是,其中却大有学问,内有三层,没一层都能容纳近千人,这东西当初我跟随师傅学艺之时,便见过草图,不过,那个时候还是设想之中,因为要建造这东西太过劳民伤财……”

文成方听着朱重一的叙述,虽然故事貌似还是有可取之处,只是他此刻那里有心情听故事,便急忙打断了朱重一,道:“朱将军,此刻咱先不管它怎么来的,你看那车身前方均有铁板遮挡,我们根本就攻不破,倘若被那东西靠上前来,那便麻烦了。可有破解之法?倘若有,便快快说来……”

朱重一点了点头,将讲故事的事抛于脑后,声色认真地道:“任何器械均是人造出来的,而破坏总是比制造要简单的多,这东西看似坚不可摧,其实也很好击破……”

文成方听在耳中,喜在心头,急忙追问道:“快说,如何击破?”

朱重一道:“这车的外面几乎全部就铁甲包裹了起来,而唯一没有包裹的只有后方,但是,后方纵使被轰烂也不能使之解体,只能限制起移动。故而,若想击破,还是要进入内部,只需从中间的主杆处放上一把火,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内、内部?”文成方陡然睁大了双眼,问了半天,这不是和没问差不多嘛,从内部击破,倘若能进到内部的话,还问你干吗?文成方心中恼怒,却又无法发作,猛地转头,兵刃直指那攻城车,怒吼,道:“打,给老子轰烂它——”

朱重一看着文成方如此激动,挠了挠头,道:“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过,这次我带了些东西来,也许有用。”

文成方一听这话,彷如在黑暗中陡然看到了一丝曙光,忙转过头来,急切地问道:“什么东西?”

“火铳,岳大哥和我说过一些制作方法,我仔细琢磨了许久,始终造不出他所说的那种来,不过,我还是造出了一批,威力虽没有火炮大,但是懈怠起来比较方便……”

两人说话间,那攻城车已经靠到了近前,宋军疯了似地从上面冲了下来,而且,上面的弓箭异常密集,压制着宋师城守军的进攻,一时间,守军节节败退而下。

文成方真的急眼了,连声道:“朱将军、朱将军,咱先不介绍用法了,你说的这玩意,你带了多少,容易操作吗?”

朱重一道:“火铳虽然使用起来也不难,但是没有用过的士兵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这次带了两百人来,这些人都是经过训练的,可以投入战斗。”

“那还等什么,快上他们上啊。”文成方催促着朱重一道。

“不行!”朱重一却果断地摇了摇头。

第744章 落井下石

朱重一的话,无疑让几乎抓狂的文成方要奔溃了,说了半天,居然换来了一句不行,这是那跟那啊?兄弟,你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吧?文成方紧紧盯着朱重一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不得不说朱重一虽然性格还是有些小男孩的羞涩味道,但是,却异常的撑得住气,看着文成方都这幅模样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道:“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撤军——”

“撤军?”文成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顿了一下,他才吃惊地望着朱重一,道:“你说什么?撤军?我没听错吧?”

“是的。”朱重一郑重地点头,道:“现在宋军正处在锋芒正盛之时,若是此刻与其决战,纵使将其击退,无疑也会使得伤亡巨大。”说着,朱重一压低了声音在文成方耳旁一阵嘀咕。

听罢朱重一的话,文成方有些吃惊地道:“这是你所想出来的吗?”朱重一所说的作战计划虽称不上是完美,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是最为合适的,连文成方这位久经沙场又最擅长防守的猛将听了都吃惊不已的计划,自然有其不俗之处,故而,文成方再看朱重一的目光都有了些变化……

朱重一又习惯性地挠了挠头,道:“其实也不是我想出来的。这是卓岩大哥和一些大人们商议得出的结果,我只是来送东西,顺便帮他传话而已!”

文成方深吸了口气,看朱重一的目光又有了些变化,不过,这一次里面惊讶的成分却已经少了,更多的好像在说,你传话不早说,磨磨蹭蹭的你这小子太不厚道了。

当然,他知道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听罢朱重一的话,便急忙下令让将士们从城头上撤了下来,而朱重一的拖延,也并不是没有效果的,起先守军的抵抗也让宋军吃了不少苦头,而这个时候撤退却也显得十分的合理,因为宋军的攻击实在很猛烈,避其锋芒也是兵法之道,而这样的结果也促使了蔡庸的狂妄之气勃发,亲自提着兵刃便冲了上来。

文成方带着人且战且退,一直退了两条街,而他所过之处的居民们都已经被卓岩派人提前牵走了。

宋军杀红了眼,看着守军退去,齐齐地奔着这边追了过来,然而,就在他们追到一处街道空旷之处时,忽然前方陡然被大火阻隔,浇了火油的干柴火苗冒起一丈多高,阻隔了宋军前进的道路,使得他们不得不朝两旁绕去,而这个时候,那些手持火铳的士兵们却充分发挥了他们的本领,在火铳的设计下,宋军只看到前方火光一闪,身边便有同伴倒下,其实此时刚刚制成的火铳并不十分厉害,但是,这种东西以前宋军是闻所未闻的,其震撼力却是太过强大了,一时间,宋军都以为宋师城的守军用了什么妖法,不然怎地火光一闪,这边的人便倒。

这个时候,后面冲上来的蔡庸也已经来到了近前,看着眼前如此一幕,他怒不可遏,自己手持兵刃冲到了最前方,然而,宋师城的守军才不管你是不是主将,只要是宋军,他们便射,火光一闪,方才还气势汹汹,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的蔡庸胸口一痛,“噗通!”一声,便摔倒在了地下。

宋军眼见主将都被“妖法”所伤,顿时慌乱了起来,与此同时,文成方骤然指挥守军反攻而回,一时间,万箭齐发,宋军死伤无数,尽数退了回去。

文成方一旦取得了主动权,便不打算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在城中与宋军交战之时,他已经派兵出城,直取宋军最大的屏障——攻城车。

事实证明,朱重一所说的废话并不是没有用,宋师城的士兵们趁着宋军全力攻城之际,一队轻骑突袭而至,冲到了攻城车内部,他们所过之处,并不与敌军缠斗,只是寻找空隙望里面泼火油。在这里不得不说宋师这些士兵对于放火着实有一套,岳少安凭借火攻已经打了不少胜仗,故而,他手下的士兵们对于放火这些事已经是轻车熟路,驾轻就熟,甚是有些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放火的功夫绝对是独步天下的。

有这么一批放火高手在,很快,那巨大的攻城车内部几处主梁之上便被泼满了火油,而此刻还是深夜,夜战最不缺少的便是火把,有了引火之物,要纵火便再容易不过了。

文成方派出去的这一支纵火队,并没有让他失望,他们很从容地泼了火油,点了火,还顺便砍了几个宋兵,当然,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纵火队有些同志们也为了这一次光荣而伟大的行动付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至于后人缅怀不缅怀他们暂且不说,总之,成功的纵火,使得宋师城的危机终于被消除不少。

而此刻文成方也一扫之前的颓然之色,也学着蔡庸一般,身先士卒,大吼一声兄弟们跟我来,显而易见,兄弟们跟我来,和兄弟们快上是有区别的,前者是同甘共苦,风险共担,而后者就有些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味道了。

在文成方的率领下,守军的反攻很是顺利,前半夜还气焰高涨的宋军终于被压制了下去,当然,这还不是他们造成他们一溃千里的最直接关系,更为重要的是,宋军在退到城头之上时吃惊地发现他们以为无坚不摧的巨大攻城车居然起火了,而且宋师城的人也太不厚道了,充分发挥了落井下石的优良传统,在攻城车起火后,里面的巨木因火势而劈啪作响之时,他们居然还不忘用炮口对着攻城车猛轰几炮。

先前这些轰上去纹丝不动的火炮,现在轰上去却加剧了攻城车毁灭的速度。宋军原先本来还在城头上抵挡着宋军,打算见机挽回颓势,直到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了一个问题,那便是再不走的话,就真的走不了了。

认识到了形式,宋军又一次如同疯了一般,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往下冲,而是往回跑了,而且,速度比之前提高了不止一倍。只可惜,那攻城车已经支持不了多久了,就在蔡庸被手下抬着跑下去之后,“哗啦啦……”一声响彻天际的巨响传来,攻城车就如同完成了他最后的使命一般,终于倒了下去。

还在上面的宋军顿时葬身火海,惨叫声听在宋军的耳中,让他们脸色惨白,方才和还他们争抢着往上爬的而被踹下来的那些士兵们不由得有些感谢踹自己一脚的那人,是啊,这是多么伟大的情操,为了别人活命,不惜踹上一脚,而自己毅然赴死。虽然他们心中明白这些踹自己的人绝对没有那么伟大和高尚,不过,对于那些借接地救了自己性命的人,此时此刻他们真的恨不起来。

但是,庆幸还没有完全过去,另一种绝望便泛上了他们的心头,攻城车没有了,那便说明他们的退路也没有了,从城头上向下望去,有恐高症的同学直接便闭上了眼镜,就是那些胆子大的,甚至真的想过要从这里跳下去的士兵们也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他们惊奇地发现,自己若是就如此掉下去,绝对会瞬间死亡,甚至身上的肉做肉酱都不用拧碎了,加点调料搅和就下便可以了。

在这种前无去路后有追兵的境地下,仿似只剩下了两条路,一条是提着兵刃冲上去拼命,其实这个选择完全可以理解成“送死”二字,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宋师城的士兵们也不傻,他们不怕对方在跑掉了,自然不会提着兵刃和他们肉搏去。

文成方大手一挥,士兵们很默契地退到了后方,弓弩手上前,一排排地将宋军围在了城头,这个时候用弓弩手是最合算的,文成方在宋师城的建设方面没少出力,因此和金钱也不少打交道,这让他充分地知道了怎么样计算成本,怎么样将利益最大化。

这个时候用弓弩手,无疑是成本最低的,一来可以减少士兵们的伤亡,二来还可以练习弓弩手们的准头,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弩箭射出去还是可以拣回来的,这几乎就是零成本,这样的买卖那里去找。

不过,文成方显然还觉得如此做的话,固然是让手下的弓弩手们练习了作战技巧,但是,相比起来还是亏了。因为面前的这些士兵里很多是可以招降的,招降了他们,不单可以让他们免费做苦力,例如清理战场,待到做完了苦力,还能从中挑上一些扩充军队,这才是最重要的。

因而,文成方一马当先,高喝一声:“放下兵器,归降不杀——”

其实军队中最不缺的就是若骨头,他们并不喜欢打仗,大多都是被逼迫的,此刻能够活命,谁也不想死,只不过是让他们放下兵器而已,若是此刻让他们大骂自己老爹是王八蛋,相信也是有人愿意的。因此,城头之上被困的宋军除了个别死硬派之外,其他的都很明智的选择了放下兵器。

收降做到如此顺利,一来是因为宋军得确已经被困到绝境之中,二来也是因为那些当官的腿都比较快,大部分将领都跑了,当然,葬身火海的也不少,但是,能留在城头的却寥寥无几,宋军纵使城头上还留下了七千多人,若是拼死反抗的话,文成方未必能将他们轻易收拾掉。但是,居然巨大的恐惧却让他们不敢反抗,再加上没有带头约束的人,军纪更是荡然无存,似乎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投降了……

收拾了城头上的敌军,文成方并没有急着去喝庆功酒,因为城外还有大批宋军,这些人还有再战之力,若是不趁其病要其命的话,等对方缓过神来,再想对付就难了。

故而,文成方急点了三千轻骑径直出城朝着宋军中军大营杀了去,此刻蔡庸因伤重而昏迷不醒,宋军又是初来,只支起了一些简单的帐篷,连个像样的防守没有,再加上大败过后,恐慌就如同传染病一般,传染给了每一个将士,眼见文成方轻骑突袭,宋军的第一反应便是逃跑。

在这种情况下,轻骑随后掩杀宋军两条腿那里跑得过四条腿,骑兵追上了长矛直刺,有的时候一枪能捅死三个,杀伤力极为强悍。

文成方带着轻骑一直从后半夜追杀到天色渐明,这才撤军而回,而此刻宋军已经完全愧色,蔡庸被手下的几个副将掩护着逃了出去。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当初只是打算迷惑张帆才筑起的营寨,此刻却成了他们的保命之所……

在回到营寨,又过了十余日那些逃命的士兵们陆续都赶了回来,蔡庸也苏醒了过来,七凌八凑勉强地凑够了一万余人,痛苦了一场后,带着人朝宋境撤了回去。

而他们撤军也不是那么容易,张帆在得知自己中计后,异常懊恼,咬着蔡庸的尾巴不放,这个时候,蔡庸的兵力明显不足,而杨凡却是本着痛打落水狗的理念,一直将蔡庸送到了嘉定府,这才望着高高的城墙挥手作别返了回去……

第745章 一板砖把他拍在墙上

宋师城的胜利暂时使得岳少安没有了后顾之忧,但是,幸运之神不可能永远都站在他这一边,在宋师城传来捷报的同时,张横那里也有消息传了过来。而这个消息却让岳少安大感意外。

这段时间,除了岳少安比较清闲外,各地都比较忙碌,徐成已经将建昌府大部地方攻下,纳入了岳少安的版图之内,牛仁更是在威楚府打的轰轰烈烈,威楚府已经被牛仁搅成了一锅粥,到处混乱不堪,军队望着岳子大旗便纷纷远逃,牛仁一时间成为了无敌将军的代名词,没有任何战将敢与之对阵,这主要是因为牛仁在威楚府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

在牛仁刚到威楚府时,威楚府守将是号称大理“二郭一徐三猛”中的其中一猛,名叫曾汝淮,这位仁兄确实不辱没那一个猛字,牛仁刚到,他便率军猛打了几仗,但是在连输三阵后,这小子便又露了一项不为人知的绝技,那便是逃跑。

他的猛名是众所周知的,而另人没有想到的是,他逃跑的本领也如此之强,这位仁兄逃跑之后,威楚府能战的将领便已经不多,牛仁趁势南下,连取了三城,兵势直逼景昽。

牛青取会川,金茂攻弄栋。各处战势一片大好,唯有张横碰到了一个刺头,张横在攻取巨善郡时遇到的是大理三猛将中的另外一猛,名叫汤和礼,这位的名字虽然叫的很温柔,但是人长的却一点也不温柔,而且也使得一条镔铁大棍,几番对阵下来,和张横打了个平手,张横一点便宜也没占到,按理说打仗打到这个份上倒也算的上将遇良才,反正没输,也算不得丢人,可是张横不这么想,各路主将都在打胜仗立功,而自己被挡在了这里,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么比下来,张横便觉得不是滋味了,好似自己这个大将是假的一般,很有些伪劣产品的味道。

因此,张横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那就是夜袭,故而,为了麻痹汤和礼,张横一连败了三阵,后撤了五十余里,这才“勉强”稳住了局势,当夜,张横便杀了个回马枪,带兵突袭而至,一战之下,汤和礼果然中计,被杀的大败而逃,这一战下,虽然杀敌不多,不过张横却也很是高兴,因为抓到一人,乃是汤和礼的部将,此人的武艺也十分了得,在战场上表现不俗,张横甚是爱才,不单没有杀他,还以上宾之礼相待。

这副将是本是汤和礼的好友,也算得一条汉子,名叫萧密。这萧密与张横几杯酒下去之后,便把他那先前的兄弟汤和礼忘在了脑后,很是感激张横的厚情,拍着胸脯便反了汤和礼,直接投奔张横做了他手下的将领,而且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段易明就在巨善郡的旦当城,建议张横从小路快速带人前去捉拿段易明,不然现在汤和礼兵败,必然前去禀告段易明,到时候段易明转移了地方,就不好找了。

张横听罢后,似乎看到了段易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若是抓到了段易明,那么平大理的第一功绝对就是自己的了,到时候自己一定能力超过牛仁成为宋师城第一战将,想到这里,张横只觉得段易明已经不是段易明了,简直就在脑门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功”字,等着他去取。

当即,张横连夜拔营起寨,快速地朝着旦当城而去。沿途之上,张横又没少抓汤和礼手下的逃兵,从逃兵的口中得知汤和礼得确是朝着旦当城逃去,张横更加坚定了信心,一路上严令士兵不可有丝毫懈怠,吃饭喝水都要在路上进行,就差点没让他们拉屎也一边跑一边脱裤子了……

如此,张横的队伍进步神速,一路之上,不单追上了汤和礼,还又将他揍了几次,同时将这个消息快速的通知了岳少安。

岳少安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在意外的同时也很是喜出望外,消失了许久的段易明终于有了消息,他很有一种抱着张横,在他脸上使劲亲几口的冲动,这小子太给力了。不过,当他仔细考虑过后,便猛地从喜悦中清醒了过来,这件事中漏洞太多了。

首先那萧密既然能在汤和礼帐下做副将,而且可以知道段易明的行踪,断然不是一般的人物,怎能在士兵都没损失多少的情况下被活捉,其次,即便被捉,又怎么能如此痛快就投向,而且还将段易明的行踪透露了出来。这种漏洞百出的计策,张横居然没有看出来,看来他得确是立功心切,被人抓住了弱点。虽然有情可原,但是岳少安此刻真的很生气,亲他的冲动当然无存,恨不得一板砖将他拍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岳少安急命监察司用最快的速度给张横传令,让他不可孤军深入,以最快的速度后退,同时派人彻查消息的真伪再做决断。

下令之后,岳少安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命令是下发了出去,可是他心里明白,恐怕等命令倒的时候,张横那里已经晚了。因为监察司传递命令虽然有自己特殊的方式,可以将速度提高的极快,但是,这也要看是在什么地方。巨善郡这里本就不是岳少安前期战略要地,自然监察司在这里的建设也不必其他,消息到了这里只能靠快马传递,算起来,应该已经来不及了。

仔细思量过后,岳少安又派人将高崇急调大理城,让他镇守此处,而自己点了两万大军,急奔巨善府前去接应张横,此刻也只能最坏的打算去准备了。

至于能不能赶上还真是不能肯定,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说了。不过,令岳少安欣慰的是,在他出兵之前,金茂的战报也跟着到来,金茂这小子得确没有辜负岳少安的厚望,没用多久就将弄栋府攻了下来,此刻已经逼近了大理,不过,从弄栋府退出来的大理军又先后地将品賧、赵賧等城占了回去,不过,章初三虽被调了回来,但是林立却被派去守着龙尾关,大理城又兵强马壮,故而不用太过担心。

而且,岳少安早已经防着这一招了,故而,在他临行前,给了金茂一个锦囊,让他们去取那几城,随后便率军直赴巨善而去……

第746章 意外中的意外

巨善郡其实这个时候已经十分的空虚,因为建昌府与巨善郡接壤,而徐成在攻取建昌府之时并没有费多少力,不单没有损兵折将,而且还很成功地扩充了兵力,因此,汤和礼对徐成不得不防,更何况之前在大理之时,便是排名在他之上的武将。

介于这些,汤和礼将决战地点设在了旦当城,他相信,在这里,绝对没有人来打扰他,徐成纵使插上翅膀也不可能在段时间内飞过来。其实,这一点,也是以防万一,先不说徐成能不能取得消息,单是退入吐蕃境内的郭宏英,现在也是建昌府的一个巨大隐患,徐成是绝对不敢大意离开的。

汤和礼把兵力几乎都集中在了旦当城,一张巨大的网已经慢慢地向着张横张开,而张横还在为了梦想中的大功而没命的狂奔着。把速度当成第一生产力的张横,那里会想到自己已经中计,在他疯狂地速度为前提下,也在急速地消耗着队伍的战斗力,疲兵作战,本就是兵家大忌,若不是有极好的时机不容错过,一般只要是脑袋还正常的将领便不会如此。

张横的脑袋肯定是正常的,只是他错误的估计了战机,便使得他这个有一颗正常脑袋的人,干出了不正常的事。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消逝着,在张横拼命争取时间之时,岳少安也在争取着时间,他将队伍分作了三路,第一路由刘通带领,全部都是骑兵,快速地朝着旦当城而去,第二路是章初三,他紧随着刘通,任务便是清除路上一切阻击的大理兵,便是他留下来与之缠斗,也必须保证刘通的行进速度。

安排好了两人,岳少安亲自率领一万大军,横跨谋统府,以直线距离朝着旦当城而去,不过,这样有些冒险,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谋统府现在还不是岳少安的地盘,在别人的地盘横冲直闯,碰到一个脾气好的还好说,说几句好话,送点过路费就好了。但是,碰到一个大吼此树是我栽的,兴许心血来潮来一个杀人越货,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现在双方处在交战状态,要说是谋统府的守将会是个好脾气的,任谁也不会相信,不过,岳少安之所以如此做,只是因为他别无选择,派刘通带骑兵而去,当然是最合适的方法,只是,尽管刘通以最快的速度而去,但是,张横也是拼命的跑着,虽然他不全是骑兵,速度会比刘通慢,但是,他却提前行了一天,而且,他距离旦当城要比大理城几乎近了一倍的距离,在这种情况下,很可能等刘通到达之时,张横也已经遇险了。

考虑到以上种种,岳少安便决定分兵而进,这样的话,若是运气好,他从谋统府可以顺利过去,那么,便可以节省许多的时间,也许还能来得及救下张横。

张横这一举动可谓是不折不扣的臭棋,他这一部臭棋不要紧,却让岳少安跟着他疲于奔命,岳少安现在心中虽然想将张横痛扁一顿,但是,又不能不去救他。

队伍快速的行进着,沿着苍山,绕过了邓賧、宁北等城,这些城都是小城,兵力也并不多,若不是这短时间段易明没有消息,岳少安没有贸然进攻的话,这些小城早已经是岳少安的囊中之物了。而此刻,看着岳少安大军而过,又打着“岳”字大旗,没有一个敢派兵出来阻拦的,这些带着不多几个小兵的将领们那里敢主动找岳少安的麻烦,看着这凶神恶煞般的敌军不来打自己,一个个拍拍胸脯把准备好逃跑的行礼又放了回去,还不断地派人打探着,深怕对方又杀个回马枪。

而岳少安自然也没功夫理会他们,如此,一路之上畅通无阻,一直行出大理城所管辖的范围之外,进入谋统府辖区内的罗鲁城附近,岳少安这才提高的警惕,罗鲁城是谋统府中的一座大城,而且兵力也十分雄厚,城中驻守着两万大军,岳少安此刻救人心切,实在没工夫和他们发生冲突,万一被他们缠住,便真的麻烦了,故而打算绕道而去。

但是,当他打算绕开,从罗鲁城西边过去之时,突然发现前面出现了大批兵马,正在急行军,而且与他们行进的方向居然是相同的。

这不禁让岳少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按着对方行军的方向判断,岳少安可以肯定这些人是从罗鲁城出来的,而且兵力不在自己之下,看着他们如此急急而来,岳少安的第一反应就是罗鲁城的守军知道了自己的行军路线,前来阻拦的。

事到如今,便是不想战也不行了,狭路相逢,若是自己不勇起来,一旦退却,对方随后掩杀,那么毫无疑问,结果只有一个——大败。

拿定了主意,岳少安当即下令,全军出击,全力朝着敌军攻去。

岳少安本来以为对方会列阵以对,全力反击,正在思考着破敌之策,而令他更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大理军看到了宋军调头就跑,而且丢盔弃甲,逃跑起来的速度极快,而他们丢下的东西也十分奇特,很多东西都是一些细软和行礼。

在追杀出十多里地后,岳少安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人不是来与自己交战的,双方可以说是毫无防备的偶遇,这些看这些家伙的情形,应该是在“搬家”。

从抓来的俘虏口中岳少安得知,自己猜测没有错。说来也有几分滑稽,罗鲁城的守将名叫翁勇(作为姓氏,此处读“gong”),这位翁勇翁大人虽然名字里面有个勇字,但是其人却一点都不勇,而且,他还不是那种没有学识之人,至少,书是没少读的,尤其喜欢宋朝的文化,平日里宋朝有些什么新鲜事他都要在第一时间了解,而那个时候,自从岳少安将金国打败之后,许多书籍已经把岳少安的“光辉形象”添油加醋的描写的极为传神,而这位翁将军也看的叹息不已,尤其是岳少安以不到两万的兵力将当时被人们公认是天下第一名将的完颜满率领的十万精兵打败后,这位翁将军更是把岳少安惊为天人,自从岳少安打到大理城后,他便提心吊胆,深怕岳少安那天会来收拾自己,故而不单在谋统府边界处布下许多斥候,还早早的就已经打包好的行李,打算在岳少安到来之时,好快速作出反应,能够在第一时间内“保存实力”光荣退去。

而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这一次岳少安因为情况紧急,出兵极快,而这位仁兄却不知道其中内情,当斥候回报给他岳少安一连绕过了许多小城,直奔罗鲁城而来之时,他便当机立断,以自己的聪明才智判定,岳少安这是怕自己撤去,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收拾掉,有了这个想法,他便好似吃了定心丸,决定不让岳少安“如愿”,当即便下令全军撤去。

只可惜他的动机似乎又被岳少安料中,在他逃跑之时,还是遇到了岳少安大军,当翁勇看到岳少安那飘扬在风中的大旗之时,已经是面无人色,觉得岳少安果然是天神一般的人物,自己如此详细的计划,都被对方给洞穿了,他那里还能提起一丝的战心,眼见岳少安的大军冲来,当即一咬牙,狠狠地一马鞭抽在了战马的身上,与此同时,高喝了一声:“敌军势大,不可力敌,保存实力,方为正道。撤——”

这哥们儿撤吧,还要吼几嗓子现实自己的口才,他不说还好,一说之下,他那惊慌的情绪顿时影响了手下的士兵,双方还没战在一处,大理军便败溃不堪,惶急奔命了……

这样的局面,让岳少安有些哭笑不得,两万人遇到了一万人,调头就跑,他此刻不知是该夸敌军的主将呢,还是该骂呢,这一点姑且不论,但是,他却真的想和这位仁兄说一声谢谢。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地打乱了岳少安的计划,若是按照他之前计划的那般,他应该就此停止追击,率军全速赶去旦当城。但是,眼下既然发生了如此滑稽之事,这个计划不得不做出改变了。因为经过这么多年的征战,岳少安早已经有了战场上那种军事天才才有的敏锐嗅觉。他没有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了,而是仔细想了这其中的利弊。

仔细想过之后,岳少安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后怕,因为,若是他方才被救人的情绪占了上峰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现在那翁勇是因为错误地判断了他的目的,才如此惊慌失措,倘若自己真的弃之不顾直奔旦当城的话,那么,翁勇必然会从中发觉他的判断是错误的。

到时候若是这位仁兄“勇”了起来,那么,迎接岳少安的,将是腹背受敌。事情要是真的发展到了那个地步,别说是救张横了,很可能自己都被围了进去。

考虑过了其中的种种变数,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当即又加了一道命令,全力追击敌军,活捉翁勇——

第747章 马儿的屁屁

大理国位于亚热带地区,气候宜人四季如春,不过,这说的多是大理城以南地区,虽说谋统府距离大理城并不是很远,在严冬时节倒也不至于如北方苦寒之地那般寒雪阵阵,阴风刺骨,但是也并不能如同夏日那般百花齐放,柔风拂面。

尤其是天气这东西其实很人的心境是有很大关联的,倘若是心情好,便是大雪漫天都觉得诗情画意,便是风雪折梅这种煞风景的事都能说成是纯色点缀的景上添花之色。可要是心情差的话,便是百花齐放,香味沁人之时也是觉得他好我不好。

而此刻翁勇便是心情差到了极点,再加上天公不作美,在他逃跑的时候,还遇上的强风,顺面而吹,便是铮铮铁骨的硬汉也能吹出你几滴眼泪来。何况翁勇这种自认遇上不可匹敌的天人而惶急逃命的人,便是风不吹,他都想哭,这样一来,眼泪便止不住的流,奔跑了半日,肚子也饿了,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风干了的牛肉,用处吃奶的力气咬下来一小块,嚼在嘴里也没心情感觉什么味道,就如同嚼了一块草根差不多。

当然,作为主将他是绝对不能让人怀疑自己是因为吃了难吃的东西又加上逃跑之中前途未卜而心中伤感掉了几滴眼泪。唯一能为自己挽回一点尊严的,大概也只能怪罪这天气了。

这个时节没有人植树造林,也没有退耕还林的政策,房屋也大多是木制的,所有,这风沙满天的天气很有可能和不保护环境有关系。虽说翁勇的觉悟和学识还让他联想不到大自然和人类之间的深层关系,但是,骂老天爷虽不能随便骂,但是骂骂风还是可以的。

为了发泄心中只郁闷,他便扯起了嗓子,将风狂骂一通,只可惜,除了换来满嘴的风沙,一点效果也没有,到最后,翁勇也算是学乖了。管他什么狗屁风来着,老子面对着强风,敌军难道就是顺风了?既然大家的天气条件是一样的,那还管他那么多干吗,作为一个逃跑者,还是敬业的将事业发展下去才是重点。

故而,他也不骂了,埋头狂奔起来,奔出一段距离,终于发现了一件让翁勇兴奋的事,因为道路的关系,逃跑方向有所改变,而风向似乎也有所改变,迎面而来的强风似乎转了性子,突然变作了顺风,后背和屁股被风吹动着,让翁勇很是苏爽。

逃跑无疑是一件体力活,奔跑了如此一段路程,已经使他汗流浃背,这种风吹屁股凉飕飕的感觉也让翁勇的心情好了许多,在奔跑之时,心情也好了几分。不过,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因为很快翁勇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后面的追兵似乎比他还高兴,追起来更卖力了。这大大地出乎了翁勇的意料,让他很是不解,但是,不解归不解,命还是要逃的,逃命这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是不能半途而废的,不然,很容易付出代价,好点的被捆成纪念屈原的食品——粽子。坏点的话,脑袋都没了。

虽说屈原这位老兄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当然不是指他那兮来兮去的离骚,而是指端午节的假期,但是,翁勇却一点也不想把自己变成粽子,故而,心中已经恨极,手下却不留情,马鞭挥舞下,将战马的屁屁都打脱了几块毛。战马没命的逃跑,却依旧不能让翁勇停手,也亏得战马不会说话,不然的话,一定扭头大骂一句,“日!你姥姥的,老子这是最快状态了,你便是把屁股打下去,又那里加的了速,你这个贱人——”只可惜,战马不能说话,满腹的抗议也不能表达出来,只能埋头猛跑,希望这位狠心的主人能够手下留情,暂时的放过自己的屁股。

翁勇的心情又一次掉到了谷底,而后面的追兵却来了力气,先前在翁勇抱怨强风灌口之时,他们更是难受的紧,因为在前方奔逃的翁勇难受之时,他们更加的不好受,两万多人的逃亡队伍,所过之处都是尘土满天的,而强风吹过,在翁勇那里还是单纯的风,到了追兵这里就成了卷着泥土的沙尘暴,若是这强风在持久一些的话,兴许还让翁勇逃了出去。但是,风向急转之下,追兵的速度反而提了起来。

翁勇是舒服了一些,但也是暂时的,当后面荡起的尘土被吹至他的身边之时,他这才开始绝望起来,尘土满天,半空之中如同铺了厚厚的云层一般,日光都照射不下来,前方的路更是能见度极低,这样逃跑无疑成了碰运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那里,玩命的事有了赌博的性质,这便难办了。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两个时辰过去后,翁勇坐下的战马也已经累的快吐血了,速度愈发慢了下来,而他也是浑身乏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就在狂风渐渐褪去,尘土渐稀之际,翁勇还没开始高兴便傻眼了。

在前方,距离翁勇不足百丈之处,居然出现了一队整齐的骑兵,而且快速地朝着他靠近着,为首之人白面银铠,坐下一匹高大的红色骏马,掌中一条发寒的铮亮长枪,在他身后,一杆大旗之上锦纹团绕着一个斗大的“岳”字。

见此阵仗,翁勇便是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这人是谁了,除了岳少安,谁还能如此。

翁勇绝望了,面对这个在他心中留下不可匹敌印象的人,又是如此劣势下,还如何能够逃的出去,只是,让翁勇不解的是,自己已经去了披风,战甲虽然和普通士兵不同,但是也没有特别显眼,而且自己的战马长着一身的大众毛,自己这个人长着一张大众脸,这种情况下,岳少安是怎么能锁定住自己,为什么不在别人等,偏偏挡住了自己呢?

翁勇疑惑地左右望了望,很快,他便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原来,在他的身后,有着一位十分敬业的兄弟,这位兄弟一直都举着他的大旗,竟然在如此环境下都没把它弄丢。

翁勇情切地望着这位兄弟,几乎都想哭出来了,若是换在平常的对阵中,这位兄弟不单没错,还应该嘉奖,这是现在自己是在逃命啊,这浑球怎地不懂的变通,这不是明白的告诉人自己在这里,赶紧来抓吗?

翁勇恨不得上去一刀砍死这混蛋,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个力气,也没有了那个心情,自己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已成鱼肉,人为刀俎,还发什么狠。无奈下,他摆了摆手,摇头苦笑一声,将手中的兵器一扔,催马缓缓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败将见过帝师。”

岳少安很平静地虚抬了一下手,道:“翁将军无须多礼,请下马归队吧。”

归队自然是要归岳少安的队,翁勇还没傻到以为岳少安会如此大度,追了这么久就打算告诉他一声,我要放了你。因此他很识时务地乖乖朝着岳少安的队伍走去,不过,走了几步后,他似乎心中很是忿忿不平,又转过了头来,道:“帝师,败将有一个请求,希望帝师能够成全。”

岳少安虽说没少喝风,但是,能抓到翁勇,便说明他手下的这些敌军大部将可能被自己收服成为自己的军队,心情还是很好的,便微笑着说道:“翁将军但言无妨。”

翁勇听了这话,整个人陡然变了,那恭敬和颓废的神情一扫耳光,暴怒而起,伸手指着那个抗大旗的兄弟怒吼,道:“帝师,我要宰了他!”

岳少安一阵错愕,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了那位惊骇、茫然、无辜……等等,多种表情积于一脸的扛起仁兄……

第748章 旦当攻防战

翁勇一双眼镜盯着那位扛旗的仁兄,脸色难看至极,显然是将这小子恨到了骨头里,其实也是,倘若不是他如此的不识时务,自己那里能做的了阶下囚。

岳少安乘在红马上,看着两个人,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在等待着扛旗兄的反应。

那位扛旗的仁兄先是微微一呆,然后将盯着岳少安脸上的目光缓缓地移到了翁勇的脸上,翁勇鄙夷地回视着扛旗兄,鼻中冷哼一声,似乎在说,感觉自裁,免得我让人动刀一般。

两人僵持一会儿,扛旗兄猛地向前踏出了几步,张开了口,一口浓痰如同利箭一般从他口中射出,直射到了翁勇的脸上。

翁勇被他这一举动弄得愣在了当场,呆呆地伸出了手,将脸上的浓痰抹了下来,盯着手中的黏状物,陡然怪叫一声,便要冲上前去。

而这个时候,扛旗兄突然扬起头,哈哈大笑出声,怒骂道:“你身为主将,遇敌不思抵抗,只顾一畏逃跑,大军未战便下马投降,你还有和脸来训斥与我。不肖你们动手,食君之禄,自当忠勇报国,我自会了断。”说罢,猛地抽出佩刀,横在脖子上轻轻一拉,鲜血飞溅之下,那扛旗兄喉中发出几声“咯咯……”轻响,身体慢慢地萎顿了下去。抽搐几下之后,便不再动弹了,而那杆大旗依旧矗立在手中一动不动,随风飘扬着。

翁勇那里能想到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士兵居然有这种狠厉之气,一时措不及防,被喷了满头满脸全都是鲜血,翁勇暴怒,冲过去便要一脚将那扛旗兄踢飞出去,忽然,在他身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住手!”

听到这个声音,翁勇的身体恍似被定格了一般,定在了那里。因为那个声音他分辨的出来,正是岳少安。他缓慢地转过了头,目露疑惑之色。

岳少安淡淡地说道:“翁将军奔跑一路,想必是累了,先去换一声衣裳吧!”

随着岳少安的话音,从队伍中跳出两个士兵,大步走到了翁勇的身后,站立在了那里。翁勇面色微微一变,轻施一礼,跟着两个士兵走了下去。

岳少安看着死后尤自抱着将旗不倒的扛旗兄,微微摇了摇头,道:“厚葬了吧!”

众将士都顺着岳少安的目光朝着扛旗兄静静地望了几秒钟后,这才行动了起来,在岳少安率兵进攻大理开始,大理很少有人能表现出这样的骨气来。但是,真正出现了这样的人,不管是作为对一个有骨气的人的尊重,还是将士们的认同感,都让他们对这个普通的士兵给予了很多的关注。

翁勇投降后,整个谋统府便没有了什么像样的抵抗,不过,那些四下逃散的大理军还得尽快收拾起来,不然的话,让他们流窜出去很容易变成乱军,尽而影响到岳少安的计划,他攻取大理要的是一个尽量完善的大理国,而不是要一块残破不堪的土地。故而,虽然时间紧迫,但岳少安还是留了下来,用了半日的时间将大部逃兵整合,随后又留下了两千人马和两员得力将领负责追寻其他逃兵,而自己则率领大军又急速地朝着旦当城而去。

战马奔驰,荡起滚滚烟尘,声势极为壮观,但是,时间却一点一滴地少去了。那烟尘也渐渐地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黑夜里,旦当城外,一条巨大的火龙奔涌而来,散布在火龙内外的点点火把,犹如水波中的磷火,与天空之上的繁星相互呼应着。

前方的旦当城渐渐映入眼帘,看着那稀疏的火光,正在渐渐地增多,张横愈发从心底兴奋起来。眼前的阵仗很明显旦当城是没有准备的,直到发现他来,这才慌忙地准备起来。这种临时的准备,那里能敌的住自己的大军,张横的信心空前膨胀,铁棍猛地在口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骤然指向前方,高喝一声,攻城令下,厮杀的呐喊声顷刻间响彻夜空。

旦当城几乎在瞬间便被张横的大军包围了,连日来狂奔着的将士们终于看到了终点,让把生气、郁闷、胃出血,且还累个半死的大理皇帝便在城中,只要抓到了他,那么这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张横手下的将士们在这一刻都似乎将身体之中仅有的力气迸发了出来,大军呐喊着扶着云梯蜂拥而来。

旦当城的本是个小城,城墙仅一仗余高,而张横疾行之下,也只能匆忙制出这些拙劣的云梯,却恰好能够派的上用场。

然而,满心欢喜,只等瓮中捉鳖的将士们刚刚将云梯下将那圆木一剁两半而制成的滑轮抵在城墙,突然,如雨般的箭石从头顶之上呼啸而下。张横帐下的将士们当即便被打懵在了那里。还未待他们反应过来,更多个滚石巨木纷纷砸落,那简单的云梯更是被砸的四分五裂,一时间挡者齑粉,攻城的将士们还没探到城头,便被打了下来。

张横在下面看着也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先前城中不是还没有防备吗?怎么会突然就多出这么多守军,而且看这架势,分明便是早有防备,不然,那么多守城器械怎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运上来。张横陷入了思考之中,不过,人若是被一样事物吸引住了自己的心,心便会为他找出各种理由来把眼前的障碍化去。此时的张横无疑便是这样的,眼前这种突发的情况,在他脑中转了两圈后,便得出了结论。眼前这一切似乎都在告诉他一个消息,那就是段易明真的在城中。倘若不是这样,城中的守军怎么会为了一座如此小城而如此用命。

渐渐的张横好似得出了事情的真相,面对着顽强的抵抗,他并没有气馁,反而更加的兴奋起来,他高声喊道:“将士们,段易明便在城中,只要攻下城来,大理便唾手可得,立功的机会便在眼前,凡能擒得段易明者,统领以下指挥使以上者,皆可官升一级,赏千金。指挥使以下者,升指挥使,赏千金。杀啊——”

张横的吼声传了出去,方才被打下来的士兵们好似被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兴奋得脸色都憋红了起来,再次捡起那些残破的云梯扛着朝城头上冲去。嘶喊声又震彻起来,攻城将士们的士气再次陡然提升了起来。

攻城的将士,举着火把,扛着云梯,一个个异常生猛,张横在后面督阵,看在眼中,双眼都有些泛红,似乎,那段易明到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然而,这一次,张横又一次失望了。城头的守军这一次虽然不扔雷石滚木了,扔下的却是柴草与热油,那举着火把的攻城将士们很是倒霉地用自己手中的火把点燃了柴草,而柴草上大多被火油浇过,沾上火星即升腾起熊熊大火,城下骤然燃起了大火,这一次,张横那些破烂的云梯算是彻底的交代在这里,大火升腾而起,有半丈多高,城下、城上,攻守双方的将士已经都能看清楚对方的脸,一时间,弓箭齐齐朝着对方招呼起来,而那些不幸被点着衣物的攻城士兵却并未在此行列,他们正在地上疯狂地厮滚着、悲惨地痛呼着……

张横怒了,这一次他真的愤怒了,他挥起大棍毫不犹豫地再一次下达攻城的命令,不过,他却并不是让将士们无畏地投身火海,也给了一条破解之策,后面的将士纷纷提着一个个包裹,朝着城下扔了过去,伴着“嗵嗵嗵……”一声声包裹落地之声,外面的布匹炸裂开来,漏出了里面的尘土,这一招很是管用,土包不单有灭火的作用,而且那些土包荡起的尘土也充分地发挥了余力,守城的士兵被呛得咳嗽连连,四下逃去,便是有个别尽忠职守的守军依旧坚守在此处,却也没能讨得了好,除了被荡得灰头土脸之外,更是被迷了眼镜,那里能有什么其他作用。

愤怒的张横不单让人用堆土法攻城,而且还派兵不断地撞击着城门,而那城门看似破旧,却久久未能攻破。最后,张横一气之下干脆下令让人放火烧城,而里面的守军显然也不是傻子,眼看城门不保,他们干脆在里面也放起了火,两头同时放火,城门很快便在熊熊大火的燃烧下化为了灰烬,不过,城门是没了,可城却依旧进不去,因为木门没了,却多出来一道火门。完全地将攻守双方分隔开来。

张横暴怒着,却又无计可施,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股浓烈地焦肉气味,让他心中杂乱如麻,只能不断地催促着士兵感觉填土,云梯已经没了,城门又进不去他现在只能用那最笨的办法,那便是用土将城下的地皮堆起来,只要到了一定的高度,便能直接跳进城去,砍那浑蛋的守军了。

张横催促的十分紧,而士兵们也舍生忘死地往城墙下扔着土包,眼看着一条由土堆堆积而成的道路便要出现,而局势又出现了变化……

第749章 绝望

尘土,战火,弓弩,箭矢,一座小小的旦当城布满了死亡,热血,悲鸣,惨叫……等等各色声音和画面,城墙内外都已经布满了尸体,而死在城下的宋师城士兵们的尸体还没看清楚样子,便被后来扔出上来的土包彻底地掩埋了起来。

一条由土石堆砌而成的道路直通到了城墙,距离城头也只有两尺左右的距离,这样的高度,只要纵身一跃便可轻易地跳将上去,城墙已经不成阻隔了。

张横在一旁观察着场中的形势,眼见已到这种程度,便又是一声令下,攻城的将士们呐喊着朝着土路冲了上去。然而,满怀信心的张横又一次失望了,因为城头上守军的顽强超乎了他的想象,就在士兵们即将冲到城头之时,只见从天空之中突然飞下了一捆捆干柴,这样的干柴攻城的士兵并不陌生,早在第二次败退之时,便是拜这些东西所赐,这一次他们学乖了,眼见干柴朝着自己飞过来,急忙将手中的火把扔了出去。

这样的举动虽说避免了自焚而死,但是城头的守军显然很不厚道,他们看着干柴没着,便一轮火箭射了下来,随着火箭落入干柴之中,大火再次燃起,将那条好不容易垒砌的土路又一次包围了起来。

张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士兵全身带火地惨叫着从土路上冲了下来,只气的双眼一片血红,牙根差点没咬掉了下去。

他又一次下令,让士兵们将身上带着的,仅有的饮水全部集中起来,组织起了一批敢死队员,给他们全身都浇的湿漉漉的,再让他们抱着土包朝着那条路上冲去,敢死队员趁着下面的士兵弓箭掩护之下,冒着大火再次冲了上去,一路奔跑,手中的土包一个个扔在了路上,将那大火硬是扑灭了下去。

宋师城的士兵们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作战能力是很强的,彼此的配合上也很默契,土包一个个传递过去,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不单扑灭了大火,还将土路又加高了许多,原先仰视攻城的被动,变成了俯视,这样一来,攻城的士兵顿时占据了上风。城里的守军们扔柴的速度再也赶不上攻城的士兵扔土包的速度了,又僵持了片刻,敢死队员们终于冲入了城头,肉搏战,拉开了序幕。

道路已通,士兵们顺着土路纷纷朝着城内冲去,张横在马上看的清楚,心中大喜过望,满肚子的憋闷在这一刻也全部消失不见,一马当先,大吼了一声,“兄弟们,跟我冲啊——”随后,张横的大军全部朝着城中冲了进去。

张横一入城中,守军全部败退了下去,方才还誓死抵抗的守军,在这一刻全部都成了不堪一击的溃军,一触即溃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了,简直便是望风而逃。

张横此刻心中已经完全被兴奋感所占据,根本就没有细想这前后的变化,在他部下有个谋士看着不对,前来提醒他,但是,这个谋士也是怕自己说错了话,万一抓住了段易明,那么对自己的前途可是有影响的,便暗示了一番,而张横压根就没有听出来,只是不断地催促他,赶紧地派人去搜段易明。

如此,张横率领大军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城中的各条巷道,本就不是很大的旦当城很快便被他搜查了半个城,但是,等到的结论却是每个屋中都没有人。

一开始张横也没有仔细去想这句话背后引发出来的问题,只当时没有找到段易明,便又朝着里面搜去,直到搜了半个城,他这才猛地醒悟了过来,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以往攻破了城,虽然因为岳少安下令不可骚扰百姓,但是,城破之时,也尽是逃跑的百姓,有几次,大理军装扮成了百姓让宋师城的大军吃了几次暗亏,岳少安这才让各路统帅下令,发了榜文城破之时,百姓不可上街,凡在街上看到的乱民死伤不论,如此下去,之后再攻城后,大理的百姓便渐渐地很少有混迹在大理军中逃跑的了。

但是,即便如此也并不能杜绝,而旦当城距离宋师城和大理主力军队的战地很远,一直都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而在这里,街上却没有一个百姓,到后来,甚至连一个敌军都没有了。整座城中,除了张横的人在呐喊外,便再无其他声音。

张横渐渐地冷静了下来,脸色慢慢地铁青起来,到最后惨白异常,没有了一丝血色,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虽说他现在还没明白具体的阴谋是什么,但是,他已经知道,这座城绝对不能再久待了,想明白这一点,他急忙下令大军撤出城去。

一声令下,后队改前队,大军纷纷朝着城外冲去,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就在张横率军感到城墙边缘之时,整座城外全部被大火包围了起来,黑影照成了白昼之色,与此同时,城内也到处起火,大火几乎布满了整个旦当城。

其实,当初大理军选择将张横诱入旦当城,便是因为此城的大小正是合适,而且城中房屋几乎全部都是木制的,在这种条件下放火都不用提前布置材料,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到了这个时候,张横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而自己却风风火火奔行了几百里前来跳进别人给自己挖好的坟墓之中,一时间,张横整个人便呆在了那里,看着周围不慎被火引燃衣服而惨叫着的士兵们和那些久经沙场,却尤自逃不脱在死亡的威胁之下而惊慌失措的将士,一双虎目之中不禁落下了两行悲凉之泪。这些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却是自己一步步地将他们带到了死亡之地,张横已经绝望了,他挥起手中长棍便欲朝着自己的天灵盖砸下去。而恰在此时,一个副将跑了过来,高声喊道:“将军,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啊……”

听着那因带着凄色之声而显得惊惶失措的声音,张横缓缓地将手中的长棍松缓了下去,转过头来,镇定了一些,问道:“让将士们不要慌乱,全军到城中央火少的地方,将屋子拆去,拆出一块空地来,只要等到大火灭去,一切便好了。”说罢之后,他想了想,又转头问道:“萧密在那里,带他来见过!”

那副将答应一声,快步跑了出去,将张横的命令交代下去后,大军便朝着城中央去退了回去。关乎性命之时,将士们拆房的速度比拆迁办的人都快,没过多久,便拆出了一大块空地来,但是,也因为被拆下来的木料没有地方存放尽数扔到了火里,从而导致火势更加地猛烈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来到张横处向他报告,那萧密早已经在攻入城中之时趁乱跑了。

张横此刻也料到了这个结果,摆了摆手,便下了马,刚跳下马时,他几乎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幸好身旁的亲兵将他扶住,才避免了头破血流的结果。

张横勉强地站好之后,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将士们,心里着实不是滋味,然而,正真的困难却才刚刚开始,在他组织敢死队的时候,将将士们的饮水都用光了,此时此刻,面对如此局面,周边大火包围,将士们又饥又渴,又困又乏,已经完全地到了绝境……

第750章 不是办法的办法

岳少安长驱直入,所过之处并无阻隔,便是有一些抵抗,也大多都是小股的势力,被大军一冲,便四下逃散了去。

其实,这样的局面也实属正常,现在大理北面的地方基本上都已经没有了什么兵,谋统府翁勇手里有些兵,也被岳少安收编的收编,驱散的驱散,剩下的已经不成气候,只要看着岳少安的旗帜便望风而逃,深怕被抓住,那里还敢出来拦截。

而巨善郡兵力虽然不少,但均已被调到旦当城附近对付张横,那里还顾得上这边,再说,也没有人能想到岳少安会亲自率军来源,且不说谋统府的翁勇还有两万大军在手。以正常人的思维来计算,翁勇便是再饭桶,守一座坚城怎么也能守个把月吧。

汤和礼计划的很好,他把优势兵力集中起来对付张横,而在巨善与大理城、弄栋府接壤之地沿途设置伏兵和关卡,不求灭敌多少,只要延缓援军增军速度便好。只要挪出十日的时间,张横这一路军,必然被破。

事实上,以现在的情况,张横能撑三日便是个奇迹了。这样的结果连汤和礼自己都没有想到。张横的贪功冒进让汤和礼都十分意外,再这之前,张横虽然没有牛仁的名气大,但是在岳少安手下也算得上是百战名将了,而且,自从岳少安进攻大理以来,张横也是一路连战连捷,前番和汤和礼交手之时,双方也各有胜负,令汤和礼深感头痛。故而,汤和礼并不敢轻视于张横,为了张横,他设下了许多套。

然而,直到张横入城的那一刻,汤和礼才发现,原来张横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号称最为能征善战的宋师城的士兵也不过如此。当然,这要全拜张横的猪头指挥所赐。

张横被困在旦当城中已经一夜,第二日天亮之时,周围烧了一夜的大火终于灭去,被大火炙烤着的将士们早已没汗水湿透,口干的厉害,却没有一口水可饮,当寻找城中水井之时才发现,城中的水井都已经被人用巨石添堵,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挪开。

张横绝望地看着连吞咽口水都困难的士兵,心中绝望的厉害,到了此刻,他彻底的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一个陷阱,大火炙烤,水井添堵,这些都是敌人早已经给他设好的一步步死亡之路,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如无意外,他最多在三日后就能和阎王爷喝茶了。

突围!张横看着眼前的情景,第一个念头便是突围,只是,当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便被他摇头抛开了去。目光移动,眼前将士们的脸庞一个个闪过,他们连日奔行,大量的透支体力,而刚到城下,便发起了攻击,更使得他们疲惫不堪。倘若仅仅如此的话,以张横手下这些纯宋师城的将士,只要休息一夜,第二日便又生龙活虎,战力恢复。只可惜,敌人并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被困城中的这一夜虽然没有仗打,却比任何的大战都让人难熬。

口渴的将士们被大火炙烤一夜,许多将士都因脱水而死,便是没有死的也剩下的半条命,那里还有突围的力量,此刻敌人不来便已经算是好的了,那里还能够突围出去。

张横使劲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干得有些发疼的喉咙连咽口水这么一个基本动作都显得异常艰难,思绪在脑中飞快地旋转着,他思来想去,最终又一次想到了突围。似乎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要么死,要么离开,仅此而已。

至于援军,张横压根就没有指望过,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考虑,得确是不会有援军的,就算有,张横也自认自己是等不到了。

思之再三,张横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大步踏上了旁边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地方,高声喊道:“将士们——”

这一嗓子出来,张横只觉得喉咙疼得厉害,隐隐间还有一丝腥味溢于鼻中,干裂的喉咙实在经受不住他的嗓门的震动以至于破裂出血,只是张横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强忍着痛楚轻哼了一声,又提高了声音道:“兄弟们,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拼死一博突围出去才有可能生还……”说到这里,张横有些底气不足,毕竟,此刻突围无疑是去送死,而且,目光望去,下面望着他的将士们一个个脸上都有些木然,此时此刻他们都没有了信心,面对着如此局面便是张横自己也没有信心别说他们了。但是张横明白,现在他们什么也没有,没有水,没有兵力的优势,更没有再战的体力。若是这个时候连士气都没有的话,那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因而,他在脑中思转一下,决定要撒个谎,如果这个谎能把将士们带出去,他情愿在突围之后被他们砍死。

思定之后,张横再次抬起头,用尽力气大声地喊着,声音听上去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兄弟们,我在来此之前,早已经通报的帝师,在我们来此之时帝师已经从大理城出发了,算一算时间,此时应该已经快到了,若是我们拼尽全力突围的话,帝师必定知道我们被围,到时候援军一到,破敌便在眼前。兄弟们,跟我冲出去——”

张横的话音落下,下面的将士们左右相互对视着。张横看在眼中,心里“咯噔”一下,似乎对这几句话有些怀疑,毕竟张横这个谎撒的连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寂静只是片刻,张横还是小瞧了岳少安在宋师城士兵们心中的地位。

片刻之后,下面的将士们齐声高喊了起来,他们干涩的声音吼出来,很多人已经破音,声音极度难听,就好像用指甲在瓷器上使劲地摩擦所发出的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一般的声响,然而,就是这样的声音落在张横的耳朵里,却好比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歌声一般,感动的他有些想哭,当然,其中也含着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懊悔和心酸。

张横咽了一口唾沫,强忍着眼泪笑出了声来:“哈哈哈……我便知道,宋师城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孬种,兄弟们,跟我冲出去……”

呐喊声有一次强烈的响起,张横提着长棍率先朝着城外冲去……

第751章 宋师城的宋师

岳少安疾行之下,距离旦当城已经不足三十里路,前方的斥候回禀过后,岳少安又命队伍加速行军,争取早一刻赶到。

此时此刻,大理军近在咫尺,岳少安本该踏实下来的心情却紧紧地被提了起来,因为据斥候回禀,在旦当城外没有看到张横的队伍,也没有张乱的迹象,一排排的营帐都飘扬着大理军旗。而由那一道行军的印记判断,岳少安可以肯定张横已经来到了旦当城。

由此可以推断出两个可能性,一是张横战败,全军覆没,但这一种可能性极小,因为依照时间推算,张横比自己只早来了一日,对于自己的部队岳少安还是有信心的,就算他们被围,也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便全军覆没。

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一种可能了,不过,岳少安现在还不敢下定论,没有亲眼看到敌军的情形,他依旧有些不放心。

队伍不断地前进着,速度很快,虽然如此,岳少安却异常小心,待距离大理军营只剩不到十里之时,岳少安停了下来。寻了一高地放目远望,只见大理军的营盘整个将旦当城围在了中间,里外三层,水泄不通,初步估计,大理军至少有四万多人。

岳少安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回头看看自己手下这些人,看起来也是兵强马壮,两万多人,可是岳少安自己清楚,这些人里,真正有战力的,也就自己带来的一万多人,剩下的一万降兵是根本就指望不上的,自己赢了还好,他们可能负责在后面摇旗呐喊,收拾战场,轻点兵器。倘若自己输了,这帮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又反投回去。

就在岳少安低眉苦思破敌之策之时,忽地,旦当城南面的地方战火突起。

张横带着人开始突围之时,才发现眼前的困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峻的多,旦当城本就是小城,只有南北两个城门,但是,此刻却一个城门也没有了。

不管是南城门还是北城门,全部被大石堵死,根本就没有冲出去的可能。张横骂了一声娘,改朝城头冲去,而城下早已经聚积了大批的弓箭手,看着他们冒头,放箭如雨,直奔张横等人激射而来。无奈下,张横又带人退了回来。

从城中的废墟里寻出一些没有烧尽的门板,立在了城头,又一次冲了过去。箭雨复来,却已不再是入肉的“噗噗……”声响,而是“梆梆梆……”地响着,随着响声,不一会儿门板上就插满了箭矢。

张横一声令下,门板反转,每个门板后面都躲藏着两个士兵,快速地将上面的箭拔了下来,转手便递给了门板缝隙处的弓箭手,如此一来,敌军射上来的箭,又被张横强行射了回去,许多大理兵都死在了自己射出的箭矢之下。

张横手下将士们的士气再次得到了提升,而大理的弓箭手们,却被压制了下去。张横一挥手,早已经准备好的士兵们翻出城墙向跳了出去。

然而,一丈多高的城墙虽然摔不死人,但是,终究让人落地不稳,而举着巨盾,早已经等在城墙之下的大理士兵们趁着他们落地的瞬间,便从盾下伸出长矛直刺过去,还没站起身来的宋师城士兵便永远地倒了下去。

连续几次,张横傻眼了,这那里是突围啊,整个便是送死。于是,他下令让将士们停了下来,自己却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忽地,一个参将跑了过来对着张横喊道:“将军,我们是不是可以用攻城时的办法再突围出去?”

张横扭头望来,却不认识此人,面色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那参将会意,急忙道:“末将吴勇。”

张横想了想,点头道:“好,吴勇,此事便交给你了。给你五百人,半个时辰之内无比铺几条路出来。”

“是!”吴勇高声答应,快步而去。

不一会儿,只见吴勇为首狂奔着,脑袋上顶着一个貌似腌菜的坛子,又似酒壶的东西,仔细瞅去,才发现那是一个特大号的夜壶。张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而,还没等他将气吸完,便又看到,在吴勇身后的五百军士前赴后继,跌跌撞撞地由远而至,一个个全身上下都置办了不少东西,锅碗瓢盆自不在话下,什么掏茅厕的倒斗,刨粪坑的耙子,反正见什么拿什么,五花八门,样样俱全,人说雁过拔毛,这群家伙完全地超出了这个境界。

张横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也没有说什么,不管这东西有用没用,拿来总是没有错的。经过一夜的焚烧,这里也着实没有什么可拿的东西,能找出几间已经很不错了。

在张横的授意下,吴勇这队搬运工刚刚过去,便又来了一队拆迁工,将那由粘土所建的厚重城前一块块地刨了下来,统统搬上了城头。

在城头之上,门板后面,另一队人马早已经准备好,下面的人逮着什么往上扔什么,他们却是扔来什么往城下扔什么。

一时间,城头之上乌烟瘴气,城头下面却是惨叫连连,大理兵的盾牌虽然能挡得住弓箭,却不一定能挡得住迎头砸下来的铁锅和土石。

许多大理兵被一整块泥土砸的晕头转向之际,便又被上面扔下的尿桶砸晕了过去,不一会儿,什么勺子、夜壶,齐齐上阵,尽数砸在了他们的身上。大理士兵苦不堪言,本来必杀的绝阵,顿时被破去。

而那杂物土石一通乱扔之下,城头之下又铺起了一条道路。张横不敢怠慢,大喝一声,士兵们蜂涌冲出,喊杀声大振,朝着南边的大理军营便冲了进去。

双方短兵相接,血肉横飞,宋师城的将士们被困一夜,口渴难耐,一个个又饿又累,但是,为了生存,他们却不得不硬气头皮来战。

但是,这种仗打起来士兵们虽多了几分狠厉,但并无战心,只想着逃跑,自然不能上下一气,把战斗力充发挥出来。

而张横在后面也看得很是清楚,眼见自己的人就要抵挡不住大理兵的围攻,他从一旁士兵的手中抢过了鼓槌,对着战鼓就拢了起来。

“咚咚咚……”

战鼓声起,宋师城的士兵回头望到是张横亲自擂鼓,士气稍旺,又反将大理兵压制了下去。

张横心中略松了一口气,正要一鼓作气,命令将士们冲出去之时,忽然,从大理军营之中陡然射出了一直带火的劲箭,直奔张横脖颈射来。

张横心下大惊,没等那支箭靠近,便急忙闪到一旁,而那箭头穿鼓而过,带着一道火光,战鼓顿时被点燃。鼓声停下,张横帐下的将士们一阵慌乱,大理军中却是齐声呐喊了起来,声震瓦砾,倘若不是旦当城现在已经没有了房子,毕竟会被震塌几间。

张横顺着先前那劲箭飞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那里恍似一团火一般的战将立在马上,全身红色铠甲,红色披风,就连坐下的战马也是赤红之色。

远远望去,十分地鲜艳,也十分的显眼。张横眉头蹙起,此人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但是,光凭方才那一箭的力道,准头,以及所选的时间,他便可以肯定,此人绝不简单。

而恰恰是在如此境况下,又多出如此一劲敌,张横心中猛地一沉,看着又一次败退下来的士兵们,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心里知道,这一次,自己算是交代到这里了。

就在张横绝望之际,忽然,宋师城的士兵齐声高呼起来,声音之大,竟是盖过了大理军,而大理军的后方却突然大乱,与此同时,张横陡然睁眼望去。只见那乱军之中,一手握银枪的年轻将军直冲而来,坐下红马飞腾而起,一跃近一仗有余,而他手中那杆大枪挥舞而下之时,大理军顿时倒下一片。

这一刻,不单是张横看呆了,就连大理军也看得呆了。而先前几乎都快要放弃地方的士兵们却一个个斗志高昂起来,他们冲杀着,口中却齐声喊着两个字:“帝师,帝师,帝师……”

来人正是岳少安,也只有他才能让宋师城的士兵们如此亢奋,宋师城,依然是岳少安的宋师城,有宋师在,宋师城的士兵依旧是百战百胜的虎狼之师……

第752章 红甲将军

敌我双方在兵力上很是悬殊,大理军看似四万多人,实则有五万大军,而岳少安这里加上张横所部和刚刚招降的大理军,总兵力上也就刚刚三万多人,而且,其中战力强悍的也只有一万多人。

若是以常规战来论的话,岳少安是很难打赢的,不过,自从岳少安冲入大理军营之中的那一刻起,这一战,已经注定不是寻常战了。

岳少安一马当先,在他身后,将士们以楔形阵列直逼大理军的后方,如同一把尖刀一般刺入了大理军营,很快便将大理军队拦腰斩为了两段。

看着岳少安直奔过来,张横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他站在城墙上,高声喊道:“兄弟,帝师来救我们了,杀退敌军,我们便有水喝,有饭吃了……”

听起来张横这句话太过恶俗了,诱惑别人拼命怎么地也得喊几句高尚的口号,他这一开口便是水和饭,实在是大煞风景,这与战场这种萧杀的气氛截然不同,就好比几个人正在讲学论道,一哥们儿突然喊了一句,这蚂蚁居然是六条腿一样。

不过,张横绝对不是脑袋被刚才那一箭给吓傻了,他喊这一句话其实十分有用,首先,他告诉大家,岳少安来了,我们有希望了。其次,就好比一个推销员要给客户推销产品一样,要想让客户出血,必须得了解客户的需求,这样才能快速的将产品推销出去。而张横在此刻,无疑是一个合格的推销员。他手下的这些将士,此刻最需要的就是活命、水、食物。而张横短短的一句话中,将这三个需要都点到了一个目的上,那便是他的产品,而他的产品,就是让将士们拼命。

成功地忽悠了将士们,宋师城的士兵们士气更加旺盛,而张横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陡然间,无数地箭矢朝着他射了过来。

就在此刻,忽地从张横身旁蹿出一个人来,高声喊道:“将军小心——”

话音未落,一个黑色的物体猛地朝着他的头顶便扣了下来,张横措不及防,“当——”的一声,他只觉得的脑袋发晕,当即便倒了下去,接着,“叮叮叮……”一阵乱响,倒在了地上,再度站起之时,只见在他身后站着先前请命的参将吴勇,而自己脑袋上却扣着一顶锅。

张横正要发作,却发现吴勇眉头紧蹙着,而在他的左肩和左臂上,连插着三支箭。这一发现,顿时让张横的怒气全消。

他骤然明白方才是吴勇救了他一命。不过,此刻城下的战事正酣,他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吴勇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便喊道:“我们冲出去,与帝师汇合……”

说罢,提着长棍便一跃跳下了城头,长棍挥舞间,带着狂风砸落,迎面将一个大理士兵砸的脑浆迸裂,落地之后,张横一刻都不停留,撒开两条腿便朝着岳少安的方向冲了过去。

张横手下的这些将士们也一个个舍生忘死,看着大理兵的眼睛都有些发绿,没把法,他们是真饿了,也真渴了,但是大理军却挡着他们,不让吃饭。此刻,这些将士们恨不得摁倒大理兵将他们啃食,事实上,他们的举动真的很是疯狂。

在交战的过程中,不似便有大理兵被咬掉了鼻子、耳朵等,比较突出部位的零件。大理军看着这帮双眼发绿的家伙们,心里不由得的发毛,节节败退中,阵型大乱起来。

就在宋师城的士兵即将突围出去之际,而此刻大理这便混乱的局势却渐渐地稳定了下来。那先前朝着张横射出火箭的红甲将军正立马在一旁观看着战局,而在他的身侧汤和礼也在那里,不过,他却很是恭敬地落后了半个马头,光这一个举动,便可看出这个陌生人身份绝对不一般。

“那人便是岳少安?”隔了一会儿,一直紧盯着场中岳少安身影的红甲将军轻声问了出来,不过,话音出口,却清脆好听,与那身上沉重的盔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人,居然是个女的。

汤和礼却没有因为这声音而减少半分恭敬,微微施礼后,才道:“末将虽没有见过岳少安本人,不过,关于他的传闻到是听过不少。而且,依照我们得到的情报,再看此人的装束长相应该便是他了。”

那红甲将军点了点头,道:“君竹喜欢的男人便是这般模样吗?不过,看起来倒也配的上君竹,只可惜……”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微微一顿,道:“此刻敌军士气正旺,而我军有太过分散,挡不住他们了。我们暂且收兵,待敌军退去之时,再予以追击吧。”

汤和礼点了点头,道:“末将也正有此意。”说罢,汤和礼回头吩咐一声,不一会儿,鸣金声起,大理军缓缓退去。

岳少安趁机将张横他们让了过去,让他们先行,而自己却徐徐后退,深怕敌军趁自己退军之时追击。一直到撤到十里之外的营盘之后,岳少安这才略微轻松了一些,心里的担心也渐渐褪去。早在岳少安看到旦当城那里有了战况,率兵冲击之前,他便留下了一部分兵马,在此安营,并且修筑了防御工事,虽说时间尚短,防御工事并不完善,但是,却也能勉强抵御住敌军了。

进入军营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将士们先饱餐一顿,因为岳少安知道,他们是真的饿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不迟,此刻断然不是行肃清军/法之时。

一锅锅咸肉汤还未熬好,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士兵们便生吞猛咽了下去。

而张横却顶着干裂的嘴唇来见岳少安了。进入岳少安的帐中,张横也没有收拾身上的衣服,一身的盔甲已经破烂不堪,身上会呼呼的,发髻也松沓了下来,几步走到岳少安身前,“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低着头,道:“帝师,末将请罪!”

岳少安抬起眼皮,看了张横一眼,眉头微微皱着,并不说话,他们以前是好兄弟,可是,随着身份的差别越来越大,张横对岳少安也打心底里有了一种畏惧。岳少安越是这样不言语,他的心里越是没底,不由得抬起了头,又道:“帝师,我……”

“张大哥……”岳少安突然打断了张横的话语,缓缓地说道:“起来吧。这件事晚些时候再说……”说罢,伸手将桌面上的一壶酒扔了过去……

张横下意识地接在了手中,愣愣地看了看酒壶,又看了看岳少安,不知岳少安是何意。而他从岳少安的脸上,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突然,张横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帝师,张横自知此次罪无可恕,但凭帝师发落,张横断无怨言。只是这欠账的事,张横实在不想做,不然,我这心里便要难受死……”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张横,想了想后,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将话说明白了。张横听令——”

“末将在!”

岳少安沉声,道:“现在命你带罪立功,这一次倘若成功,前番之罪将从轻发落,倘若不成,那么二罪并罚,便斩了你的头,你可心服?”

“末将心服!”

听到张横的回答,岳少安起身走到了张横的身旁,压低了声音,道:“张大哥,我料定……你将……”

岳少安一口气说了颇多,张横却是不住地点着头,面上从疑惑慢慢地转做了喜色……

第753章 绝妙的夜袭

是夜,岳少安营中寂静一片,只有微弱的火光来回晃动着,隐隐间,门前几个凋零的卫兵如同烛光下的飞蛾,看不真切,却好似真的存在。

在岳少安营地的不远处,一队人马悄悄靠近着,队伍之中,每人口中都叼着一根干草。看着这个标志,便可以明白,这些人是来劫营的。因为这念头,什么都讲求规矩,别是劫营也是,晚上劫营都要“马摘铃,口携梅”。

马摘铃,当然好理解,这个时候的战马脖子上一般都挂着铃铛,双方正面交战之时,战马奔驰开来,铃铛晃动,声音清脆悦耳,不单可以提升战士们的士气,而且顺便欣赏音乐也是很享受的一件事……,而口携梅,却不是真的给一只梅花含着,如果是这样,那不是去劫营,而是相亲。

这里的“梅”指的便是干草,当然,找不到干草,便是干柴也无所谓,为得只是防止士兵们交头接耳地说话,从而惊扰了敌军。

只是,这一次双方的情形有些特殊,大理军营距离岳少安只有十余里地,倘若带着战马袭营,很容易暴露目标,故而,这次大理方面派出的均是营中的好手,不单脚程快,一个个身手也矫健,此次前来,他们不求能杀掉多少岳少安的人,只求扰乱对方军心,以策应大军进攻。

正因为如此,他们更是异常的小心,倘若稍有疏忽,被对方发现,那么一切便前功尽弃了。

然而,越是如此,他们便越发地紧张,在即将靠近军营之时,为首的其中一人忍不住将口中的干草拿了下来,有些疑惑地推了推身旁的同伴道:“你看,这营地怎么人如此至少?”

另一人压低了身子,伸手朝后面虚按了一下手,示意后面的人隐蔽,随后才道:“我也觉得有些不正常,按理说敌军今日并没有讨着什么便宜,而且我军现在还是占有优势的,他们应该小心戒备才是,怎么能如此大意?我看其中有诈……”

前一人想了想,摇头道:“我看未必,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不做防备,也许是岳少安未曾料到我们会袭营,也或者是岳少安想以此来疑惑我们,我们不能上他的当。我们还是趁机杀进去再说……”

另一人脑袋比前一人摇得更为厉害:“不可,不可,岳少安素有威名,必定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还是觉得其中有诈。再说,你一个侍卫懂得什么狗屁兵法?”

前一人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反驳什么。这两人都是汤和礼的亲卫,武功不弱,因为他们平日办事还算干练,汤和礼才将这次的任务交给了他们两人。

只是汤和礼没有想到他们会在此处因为意见起了分歧而停滞下来,看来,侍卫不看武功密集,学起兵法,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两人的争执越来越强烈,从先前的低声说话,声音渐渐高了起来,到后来,甚至都欲出手。显然前一人所谓的兵法正如后一人所说,是狗屁兵法,不然的话,怎么能在这种场合犯下如此错误,倘若现在岳少安的营中大军齐出的话,他们这些袭营的,便成了被袭者了。

不过,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两人吵声越来越高,后面的士兵看不下去了,上来劝阻,这个时候,不知是谁灵机一动,说道:“对面营中的守卫怎么没有反应?”

这时,他们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岳少安的营地之中,不过,这些人的第一反应,却是急忙各自就位,又俯下了身子,这才静静地朝着营中观察起来。

看了半晌,为首的两人同时一惊,睁大了双目,齐声看着对方问道:“营中无人?”

而得到的答案也是相同的--都是对方震惊中略带迷茫的眼神。这一次,他们没有再争吵,齐齐点头后,两人同时挥手,直接冲入了营中。

进入营中之后,袭营的人,全部都呆在了那里。营中空空如也,那火把下隐隐看到的守卫原来只是一个个穿了盔甲的稻草人,而在它们的脚下均有一个小车,车身被一根绳索系着,而绳索的那一头,一直拉到军营深处,在那里,又有一个个圆形的机架被一匹匹战马拉着,而每匹战马的脑袋上都绑着一根木条,木条的前端是一捆新鲜的绿草。如此,战马一直追着草料走,而营门处的守卫也会一直按照固定的路线走着。

两个头目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先是看到营中有人在动,后来发现没人,再后来发现守卫居然是稻草,而让它们动起来的东西,更是叹为观止,匪夷所思,完全地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一时间,多了几百人的大营里,却无比的寂静,寂静到好似根本就没有来过人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没有动弹,只有那燃烧着的火把,不合时宜地发出几声崩裂……

良久,为首的两人对视一眼,相互问道:“现在该怎么办?”随后,又同时摇头道:“不知道……”最后,两人同时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低下了头去。

隔了一会儿,其中一人道:“将军让我们袭营成功便给他发信号,我们发还是不发?”

“那我们袭营算是成功了吗?”

“这个……”

两人思考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发出信号,因为这个责任他们承担不起,岳少安的大军居然不翼而飞了,这绝对是个爆炸性的消息。

一束火光直飞天际,炸响开来之时发出几道漂亮而耀眼的光芒,大理城的火器还是很发达的,只不过,他们不像宋师城那样,用在了武器上,而是用在了观赏方面。虽然段易明后来对这方面很是重视,但是,毕竟段易明是土生土长在这个年代,思想上,见识上都有很大的局限性,别说他身边没有一个朱重一,便是有,也不可能制造出宋师城这样的火器来。

当然,有时候观赏的东西也可以用于其他用途,在那光束闪过之后,战鼓声起,号角声起,马蹄声起,大理的大军终于出击了,浩浩荡荡地直奔岳少安的大营而来……

第754章 不似女人的女人

大军所过之处,黑色的夜空下,留下一长串由火把筑起的长城。想必之下,岳少安大营中的火光暗淡了不少。这一幕,看似大理军强大无比,岳少安被比了下去,但是,越往前行,汤和礼便越觉得不对劲。当他看到自己派出去袭营的人又完完整整地排着长队行了出来,而且手中还拿着照明的火把之时,他便明白了。

在大理大军行至营前的时候,两个负责劫营的头目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来报告岳少安营中的情况。汤和礼不及听他们细说,微一摆手,径直冲入了营中。

“噗通!”随着汤和礼纵马狂奔,一声闷响传了过来,汤和礼连人带马一齐掉入了陷马坑,伴着汤和礼的叫声,坑中尘烟荡起,反应最快,跑在最前去救他的人,都被迷了眼睛,这才知道,坑里不知洒了多少石灰。

终于,在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搀扶下,终于将汤和礼从陷坑中揪了上来。

而此刻的汤和礼已经满身石灰,双眼紧闭,腿上多处血痕,也不知伤在了那里。士兵们急急地将他扶入后面紧急搭起的帐篷总,让军医用温油洗过了眼睛,包扎了腿伤,汤和礼这才好了一些。

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太大的怒火,也没有责怪那些派出去的袭营者,为什么没有将事情办圆满,怎么还会留下一个陷坑让自己掉进去。而是整个人呆坐在那里双眼望着上空发着呆。他不是一个性格温和到战马被扎了几十个透明窟窿,自己都差点死在那里,都可以不动声色的人。

恰恰相反,汤和礼的脾气并不好,因为此事,他的那两个亲卫,也就是袭营的两个头目,已经在帐外跪了很久,吓得汗水直流,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他内心中收到的震憾极大,汤和礼以前对岳少安只是闻名,从未交过手,故而,对于一个道听途说之人,他虽也敢太过轻视,却也并没有太多的畏惧之心。但是,这一切,从现在开始已经过去了。让汤和礼不解的不是岳少安悄无声息地撤去,也不是那让稻草守卫走动的设计,让他吃惊和佩服的,恰恰就是差点让他送命的陷坑。

岳少安居然能巧妙地将陷坑设置在正门的门后半丈的距离,而且那陷坑并不是圆形是,而是一个三角形。这也是先前袭营的那几百人没有发现这陷坑的原因。

良久,汤和礼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岳少安,当真是神人也!”这一次,他终于了解了岳少安这个在大宋不败将军的神话是怎么传出来的,这人的心思居然缜密到这种程度,连袭营者因心里小心而不会走的路线都计算了出来。而岳少安不知身在何处却差点要了他性命的事,也让他记忆犹新,此生从不敢忘。

由于汤和礼的这一变故,使得大理军的速度迟缓了下来,从而给岳少安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汤和礼沉思中,伤口似乎也不太疼了,军医再次给他换药的时候,他动都不动一下。这可把军医吓个不轻,不知是不是将军的脑袋也摔坏了,而自己没有查出来。他想问一句,最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是忍住了。

待军医摸着脑袋上的汗水步出营帐,情绪还没缓和下来,便再度紧绷而起,因为这一次见到的人比里面的汤和礼更吓人。

准确的说,这一次见到的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看不出是女人的女人,因为她的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一层盔甲之中,唯一能看到的只是一双眼睛,但是这双眼睛却也不似一个女人那般露出几许温柔,而比一个杀人如麻的男子更让人心寒。

看着在身前发呆的军医,这不似女人的女人说话了:“汤和礼呢?”清脆悦耳的声音落在军医的耳中恍如夜半惊雷,让他猛地颤栗不已,结结巴巴地回道:“回、回将军,汤将军有伤在身,正在帐中休息……”

军医说罢,躬着身子,等待着其他吩咐,等了半晌,却没有听到话音,他壮了壮胆气抬起了头,眼前却那里还有人在,待他回过头去之时,才发现,身前的人已经进入了帐中。

军医呆呆地望了几眼,扭过头去,猛地一拍闹猛,快步离开了原地,朝着远处跑去,心里一个劲地想着,明日出来之前,一定要翻翻黄历……

营帐之中,正在发着呆的汤和礼,看到有人进来,眉头微蹙,缓缓地抬起了头,当他看清楚来人之后,这才神色一缓,站起身来,行礼,道:“楚将军!”

楚将军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伤好一些了吗?”

汤和礼恭声回道:“多谢将军挂念,末将无碍。”

楚将军眼睛闭上,再次睁起,声音放缓,道:“无碍便好,你在营中休息吧。我去追击岳少安。”说着,迈步朝帐外走去。

“将军!”汤和礼眼见楚将军要离开,急忙向前踏出两步揪住了对方的胳膊,道:“依属下之见,此次不宜追赶……”

“为何?”楚将军回过了头,声音明显变得有些冷了起来。

汤和礼似乎并没有听出楚将军的不悦之情,依旧道:“岳少安用兵,属下生平仅见,实乃奇人,今夜天色昏暗,没有月光,而岳少安在离开之时还能够将营中布置的如此稳妥,可见他早有防备。若是我们追上去,恐怕与己不利……”

“是吗——”这一句看似问题的却又不是问题的问题,从一个不似女人的女人口中带着拖音,冷冷地说出来,人听在耳中感受着实不同。

汤和礼明显地有了一丝动容,急忙将手缩了回来。不过,他还是坚持着道:“将军,盛名之下岂是虚士,请您三思……”

楚将军对汤和礼的这句话,充耳不闻,转过了身去,一边朝着营帐之外走,一边道:“汤将军既然有伤,便请休息吧。此事,本将军自有定夺……”

汤和礼看着眼前的形势,知道再劝也没有什么用了,只能摇头轻叹一声,再次上前,单膝跪了下来,抱拳行礼,道:“既然将军执意要去,那么,末将甘愿做先锋……”

第755章 以彼之道

汤和礼带伤上马,朝着黑夜里疾驰着,在他身后,一条由火把组成的长龙蜿蜒而去。望着远处的汤和礼,楚将军一身火红装甲在火光中异常鲜艳,从严实的铠甲中仅露出的目光有些复杂的神色一闪即逝,彷如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一般。

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如往常那般平静似水中透着些许凌厉,稍后,她收回目光,再不朝那方向多望一眼,转身进入了营帐之中。

汤和礼疾驰中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营帐,心中惆怅之情油然而生,显然,他自己对这一次追击都没有多少的信心,但是,面对着楚将军,他却不能拒绝。无奈下,汤和礼强扭过头,再不回首,径直向前,逐渐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待到火光绕过前方一座小山之后,便彻底的看不见了。

就在最后一丝火光消逝之后,楚将军霍然从帐中折返出来,佩剑猛地拔离剑鞘,高举起来,清脆悦耳的声音中带着凌厉地杀气,高声喊道:“出发——”

骑兵上马,步兵列队。将士们一切就绪之后,却发现楚将军并不像他们预想的那般追着汤和礼而去,而是从另一个方向斜插而行,对于先前出发的汤和礼队伍,就似乎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一般。

众将士虽然十分不解,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迟疑,随着楚将军的动作,将士们全部跟在她的身后离去,而这一队人马比之汤和礼的人却特殊的许多。当然,这里的特殊不是说他们有三头六臂,活着是因为一个不似女人的女人带队而特殊。他们的特殊是特殊在全部都摸黑赶路,两万大军所过之处居然没有一点火光,就这样,在漆黑的夜里匆匆而行,速度却也并不慢。

对于被楚将军遗弃掉的汤和礼,似乎也被这一只队伍所遗弃,远去的队伍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汤和礼对于后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只是不断地向前追着,路过一处狭窄路段之时,他放缓了速度,派小股部队到前方仔细查探着,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却一无所获。

然而,他并不死心,依旧不断地派出斥候打探着,随着追击的深入,敌军却一个也没有发现,汤和礼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在他的心里慢慢地开始认为,也许岳少安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也许他所遇到的事,也只是岳少安为了吓退他们而刻意安排出来的,故弄玄虚而已……

汤和礼的戒心慢慢地松懈着,路似乎没有尽头,苦追之下,没有丝毫的踪影,最终,汤和礼的戒心完全地放下了,他下令队伍全速前进。岳少安的两万多人马经过,必然会留下或多或少的痕迹,这些是清理不掉的。汤和礼便顺着这些痕迹直追而下,他已经认为楚将军说的对,现在是击破岳少安最好的时机。

火把构成的长龙骤然加速,不做丝毫停顿地狂奔而去,其速度虽然比不上当初张横一心想抓段易明之时壮观,但其境界却已经直逼张横了。

狂奔之中,汤和礼身上本来就不甚重的伤似乎突然好了一般,他身先士卒,冲在追前方,隐约间,远处似乎可以看到稀疏的火光在闪动。这更让他兴奋莫名,高吼一声后,队伍径直追了上去。

在前方,岳少安乘在红马上,按着远处急奔而来的长龙,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在他的身旁,随军而行的谋士面带忧色的说道:“帝师,我们还是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岳少安轻轻摇头,笑道:“危险?你指的是他们吗?”说着,枪尖指向了疾奔而来的汤和礼。

那谋士面露诧异之色,似乎在说,还有比这更危险的吗?不过,终究他这话还是没敢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岳少安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口中轻声一笑:“之前我还担心有危险,不过,他们出现了,便没有了危险了。”

“此言和解?”谋士不解地问道。

岳少安扭头望了他一眼,又回过了头去,缓缓地问道:“你说,一支朝着你面前射来的箭可怕,还是一支从你背后射来的箭可怕呢?”

谋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但岳少安已经远去了。

岳少安刚刚摆脱了这位问题很多的谋士,便又有一人追上前来问道:“帝师,将张横将军留在后面妥当吗?他和将士们均已经疲惫不堪,而且只有几千人,如何能够抵挡的了大理大军?”

“此事不必担心,张横既然将他帐下的将士们带入了绝境,使得他们狼狈不堪,那么,也不许带着他们一雪前耻,不然,纵使我想饶过张横,张横自己也没脸回去的。”说罢,岳少安纵马离去,留下了在他身后呆立着的人影……

其实,当夜打算撤退之时,岳少安就已经与张横商议好了,自己上路作为诱饵,然后让张横在路中埋伏。把汤和礼对张横所用的计谋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还给他,只是角色有所转换,段易明换成了岳少安,而汤和礼换成了张横。

之所以只给了张横几千人马,是因为岳少安知道,此刻不宜将自己带来的人调拨给他,而他原先的部下却也有许多伤势很重的和因为一夜烘烤而战力低下的,这些人让他带去只会添乱,故而,岳少安全部都留了下来。

张横现在虽然人少,但一个个全部都是酒足饭饱战力恢复后,憋了一肚子火的战士,这些士兵们在此时此刻,只要合理利用,足可以以一当十。就算张横的能力不足,但是,以一当五总还是可以的。所以,岳少安很是放心。

汤和礼并不知道这些,一开始他得确很是戒备,但是,岳少安似乎已经算到了他不会轻易上当,故而让张横刻意避开了那些的险峻的道路,专门挑了一条大道设伏。

果然,汤和礼到了这里根本没有丝毫的怀疑,就在他的前对刚刚冲过去,便听“嗵嗵嗵——”三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了起来,火光冲天,照亮了夜空。

随着声响,喊杀声从两旁骤然响起。汤和礼大惊失色,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张横便已经咬着牙,提着长棍朝着他奔了过来……

第756章 雪耻

所谓欺负人也要看对象的,柿子要找软的捏,但是也不能捏过,捏过了,就是软柿子也要溅你一身汤水。

又所谓咸鱼翻身还是咸鱼,但是很多人都忽略掉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翻了身的咸鱼味道会突然加剧,这东西虽然无形无质,却如同圣斗士的小宇宙一般,突然爆发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汤和礼不懂这些,或者说他懂的,却认为自己皮够厚,抗够高,故意忽略了这些。昨夜张横被他欺负惨了,也被他当做了软柿子和咸鱼折腾了个够呛,如果就那样弄死了张横,是软柿子还是咸鱼就都不重要了。只可惜,因为岳少安的出现,让张横成功地逃脱了出去。如此一来,本被汤和礼当做欺负对象的张横便霍然转变,更何况本就不软柿子也不是咸鱼。

眼下,岳少安给了张横这个报仇的机会,张横那里能放过。在张横这里,汤和礼就如同黑夜中唯一的萤火虫一般,不管四周如何黑暗,他那光芒总是能吸引张横的视线,即便是在千军万马之中,张横第一眼便看到他,而且,丝毫地不做停顿,径直朝着张横奔了过去。

这样的反应一般只出现在两种人的身上,其一,是感情深厚的恋人,他们因为体内伟大的爱情元素在久别之后的初见会突然爆发出来,竟而促使身体肌能在瞬间提升,以不顾一切的姿态冲向对方,只想将她或他搂在怀中,有了他周围的一切都似乎寂静了下来,正如那经典的台词,有了你,便拥有了世界。

其二,便是眼前这种情况了,生死仇敌,仇恨和爱情就如同是孪生兄弟或姐妹(恕俺实在分不清楚他们的性别),这种东西也会使人处在一种莫名的兴奋状态之下,身体在这一刻会出现特殊的反应,让人忘记一切,眼中虽然同样只剩下了对方,但却不是想将他搂在怀中,而是要一帮子砸死他。

张横的目光锁定目标,仇恨而憋屈的火光似乎要喷出来一般。此时此刻,战马似乎已经不是提升速度的工具,反而成了激发速度的阻碍,因此,张横直接从战马上跳了下来,挥舞着手中的长棍,以精准的姿态,极限的速度,快速且奔行着直线距离朝汤和礼飞溅而去。

张横所过之处,慌乱的大理士兵还没弄清楚状况,便被他一棍抽飞出去,顷刻间就已经将眼前的道路清扫干净,那如萤火虫的汤和礼再无阻拦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张横被大火炙烤一夜而聚积的郁气在这一刻通通地上涌,穿肠过肚,又在胸前游览了一番风光后齐聚在了吼中,最终化作了歇斯底里地怒吼声:“汤和礼,纳命来——”

在张横附近的所有人都被他这一嗓子给震懵了,张横手下的将士很是吃惊,有些不确定那是张横还是洪猛,即便是洪猛好似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吧?

而大理的士兵便更是骇然变色,我靠!什么时候自己的身边自己多出来一个敌将,这小子不会是从地下钻出来的吧,若不是这小子脑子犯傻喊这么一嗓子,在后面给自己脑袋敲上一闷棍的话,谁的脑袋能经得住如此一敲。

不过,很快他们就释然了,因为这愣得有些不要命的家伙显然不是奔着他们来的,准确的说,他们都被无视了,而张横眼里,现在只有萤火虫,不对,是汤和礼……

汤和礼也懵了,但是,在下一刻,他马上就清醒了过来,因为张横的长棍已经来到了他的头顶。面对死亡,即便是蚂蚁都懂得撒开六条黑腿腿飞奔逃命。汤和礼虽然被张横当成了萤火虫,自己却不是萤火虫,能在大理排在名将之列,自然有其本事的。

眼见张横的长棍已经下来,此刻想躲是不可能了。即便人躲开了,马也躲不开,若是战马死一棍拍死,自己倒在地下,若没奇迹出现的话,下场用屁股也能想出来了。

汤和礼之前是和张横交过手的,两人的深浅长短都了解的差不多,张横的力大汤和礼也很清楚,以前交手之时,汤和礼从不主动与之较力,但是,现在却是避无可避,只能在力气上一较高下了。

张横整个人已经跃到了空中,手中的长棍距离汤和礼不足一尺的距离,汤和礼猛地一咬牙,紧攥手中兵刃,双膀使力,骤然朝着上方迎去。

“当——”

“噗——”

“啊——”

三个声音很有节奏感地以连续性、清晰度、穿透力都高质量的情况下大范围地扩散了出去。

一时间,寂静真的来临了,而且是以递进性在战场上蔓延着,没过多久,所有的人都默契地停下了动作,张横和汤和礼的周围,大理士兵和张横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后退出了几步,让出了一个圈子。

场中,汤和礼软软地从马上倒了下去,他手中的长枪已经微带变形,而双臂满是鲜血,尤其是左肩之上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汤和礼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但是,看到这一幕大家均下意识地认为他不可能还活着。于是乎,寂静的一幕又以极快的速度躁动起来。

不过,这一次双方的士兵便没有那么默契了。各自表现出了自己这个集体该有的反应,大理士兵第一反应就是主帅已经挂了,我们该闪了,因此大理军集体调头,快速的朝着来路狂奔而回。

而张横帐下的士兵们却与大理士兵截然相反,他们士气高涨,昨天没这帮孙子如此欺负,报仇的机会来了。痛打落水狗的事情我不做谁做?落井下石都是轻的,应该直接把井口封起来,只留一个小口改做厕所。

于是,张横的人开始追杀大理逃兵,喊杀声大震。唯一没动的,应该只有张横一人了。张横愣愣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汤和礼,心有余悸,方才那一幕来的太快了,让他自己都有些不能相信。

汤和礼的武功本来和张横在伯仲之间,之所以能如此轻易地取胜,皆因汤和礼没有防备所致!

第757章 混乱的默契

看着汤和礼的惨状,张横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方才那一击之下,汤和礼仓促应对,双臂都未能完全举起,根本使不上力,如此取胜,虽有些胜之不武,但这是战场不是比武场,张横也没有什么负罪感。愣了半晌,他这才想起汤和礼还生死未卜地躺在地上,便急忙命人将汤和礼救起托离战场训军医医治,而他自己却从部下手中牵过战马,一跃而上,带人追杀大理残兵去了。

远处,岳少安望着那条火光长龙从急速而来到混乱散碎,心中长长地出了口气,手掌轻轻一挥,一道亮光从中军直冲天际,霍然炸响开来。

伴随着亮光闪动,宋师城的士兵集体调转马头朝着大理军冲杀回来,喊杀声震天响起,面对如此一幕,汤和礼所部的下场可想而知。但是,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让人想象不到的意外,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世界才变的如此精彩。

而这一次,这种意想不到的意外,又一次发生在了岳少安的身上,只不过以前所遇与这一次皆然不同。就在宋师城的士兵返身追杀汤和礼残军之时,突然在他们身后又冲出一队人马,不顾一切地杀了过来。

岳少安当即便是一呆,急忙招集士兵抵抗,这一队突如其来的人马并没有像岳少安顾忌的那般形成合围之势,只是从他们的侧翼冲了过来。双方瞬间便交战在了一起。场面混乱不堪,双方都有些不明所以,混战中,又加之是夜间,很快,岳少安便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人了。

因为黑暗中,厮杀的双方已经完全地形成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暧昧境界。什么阵法,什么队形,什么将领士兵,全都分不清楚,完全地演变成了各自为战,乱军厮杀的场面。

这样的感觉并不单单是岳少安一人,其实对方的主帅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这支队伍的主帅正是楚将军,先前她带人从另一条道路拦截岳少安,便打算牺牲汤和礼来吸引岳少安的注意,而她的这一条妙计着实取得了成效。因为汤和礼先前的谨慎,使得两军的与岳少安的距离渐渐地平衡了起来,只是方向不同。

当楚将军发现岳少安之时,也同样看到汤和礼兵败的场面,但是,她并没有急着去援救汤和礼,而是下令队伍散开悄悄地朝着岳少安围拢过去,一切就绪后,以闪雷为信号,发起总攻。

这个计划看似天衣无缝,倘若真的实施成功,岳少安便是不被生擒,也必然损失惨重。但是,让楚将军意外的是,她的人并没有等到自己下令便发起了总攻,而这一刻,大理军只是刚刚开始分散,还没有对岳少安形成包围之势,就如此来出现了眼前的乱局。

这件事谁也不能怪,要怪只能怪楚将军与岳少安太有默契了,两个人默契地都以闪雷作为进攻的信号,结果岳少安下令的同时,连自己的敌军也一起给调动了起来。

乱军之中,岳少安别无他法,只能是暂时地撤到安全的地方,再想办法调动自己的队伍。他提着兵刃双腿轻轻一夹马腹,坐下红马会意,奔着旁边的一条小道便直窜而去。

就在岳少安离开战场的同时,楚将军也和他作出了一样的选择,而且,两人选择的地方都相同,均是旁边的一座小山。

其实,这也实属正常,在这种情况下,想要鸣金收兵已经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帅旗立在高处,让士兵们看到,便会将军心凝聚起来。想要做到如此,只能选择高地,而那座小山正是此间唯一的一处高地。

岳少安身旁跟着他的侍卫,楚将军也带着几个亲卫,双方不约而同地朝着小山狂奔着,在半道上终于不期而遇。敌军见面当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岳少安的侍卫和楚将军的亲卫深怕自己的主帅有个闪失,同时举着兵刃朝对方冲去,打算先下手为强。

微弱的火光下,岳少安和楚将军都看到了对方,只是岳少安在营救张横之时,对楚将军的注意并不多,但是对方却将他深深地记在了脑海中。

看到岳少安近在眼前,楚将军二话不说,掌中双肩高高举起,轻喝一声,直奔岳少安杀了过来。岳少安眼见一个全身赤红的家伙提着剑,喊声还如同女子一般,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知对方是什么人。不过,时间已经不容他细想,看着对方的长剑已经到了面门,岳少安身子向后猛地躺下,在避让的同时,长枪斜顺而出,直奔对方胸口刺了过去。

楚将军看到岳少安攻击的地方,恼羞成怒,右手剑刃在枪尖上轻轻一磕,身子微侧,让过长枪之后,反手便又是一剑。

岳少安也不纠缠,躲过这一剑后,在双马错位之后,不做丝毫停留,便纵马疾驰,又朝着山上冲去。

与岳少安战过一个照面的楚将军扭过缰绳正要与之再战,却发现眼前早已经没有了人影,抬眼一望,岳少安已经远远地将她丢在了后面。

盛怒之下,她毫不犹豫,猛地一拍马身,随后便追。

双方士兵混战着,两位主帅却在山坡上赛起了马来,这一战当中是荒唐,只是,两位当事人却没有多想这些,尤其是楚将军,先前她已经被岳少安那下流的攻击方法给激怒,本想与之厮杀好出一口恶气,却发现对方理都不理自己,这更让她怒火攻心。

这就好比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办完事后,男的提起裤子拍了拍土,捏了捏人家的胸脯,说上一句,收起来吧,随后便走,而那女子却光着屁股被扔在一旁一般,楚将军虽然不会联想到这些,但是,心高气傲的她着实因为岳少安的举动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虽然岳少安此刻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他真的很无辜,可楚将军却不这么看,追逐中,楚将军从肩上取下背着的弓,搭上羽箭,猛地一拉,弓如满月,随即一松,一直利箭便直奔岳少安的后心而去……

第758章 就这样挂了?

夜,风,骏马,银枪,火甲,一切都若形若现,却勾勒出了一幅美丽的画卷。在这画卷中,有两位主角,岳少安和楚将军。

画卷推进中,一道亮光将其美丽推向了顶点,但这道亮光的目地却并不美丽。亮光正是由楚将军射出的羽箭发出,她所用的箭都是经过特殊处理,在箭头处涂抹着特殊材料,箭矢在射出的一瞬间会因摩擦而引燃,杀伤力也会大幅提升。

岳少安在前面疾驰中,感觉到后面的利箭,心中一紧,急忙俯身避让,那利箭紧贴着他的后背消失在了夜空之中。然而,还未等岳少安坐稳身子,第二支,第三支,接踵而来。岳少安心中大骇,对身后追着自己的那个全身发红,还能发出女子尖叫的家伙,他再也不敢轻视。

但是,此刻虽然心态摆放端正了,可身体却已经来不及躲闪,堪堪躲过第二支箭后,岳少安的身体已经从马背上跃起,在落下的瞬间,再想改变身体位置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毕竟,就算他现在的武功已经是今非昔比,却也始终不是向楚断魂那般排名在无名榜前十的绝顶高手。那只支箭“噗!”的一声,刺穿了他肋下的铠甲,笔直地钉在了他的屁股上。

岳少安闷哼一声,屁股刚挨着马背便又跳了起来,以一个高难度地动作着陆后,就地滚了几圈,便倒在那里不动了。

楚将军随后赶上,看着倒在地上的岳少安,却并没有着急上前,反而勒紧了缰绳停在了那里。火甲中的目光紧紧盯在岳少安身上,尤其注意着他的屁股。

岳少安屁股上的那支箭依旧在燃烧着,而岳少安已经一动不动,看来不死也已经晕了。停滞一会儿后,看着岳少安屁股上那支箭已经燃烧得差不多之时,楚将军心下稍安,翻身跃下马来,踏步朝着岳少安走了过去。

她的步子迈起,速度很快,但并不急躁,行走之时,每一步的大小都似乎丈量过一般,出奇的均衡,于此同时,她手中的剑也紧握着,一直都做着攻击的姿势,可谓异常小心。

随着步伐的移动,她终于来到了岳少安的身边,盯着岳少安看了几眼,突然,楚将军手中的长剑猛地举起,奔着岳少安的脖子便劈了下来。

寒光闪速,剑似流星,快到让人目不暇接,就在眨眼间的工夫,剑刃已经到了岳少安的脖子边缘,但也仅仅是到了这里,便停了下来,再不挪动分毫。

她并不是真的想杀岳少安,只是,面对眼前这个人,她一直都保持着警惕,之所以如此,也是最后一次的试探。看着对方没有反应,应该是真的晕了过去,楚将军终于放下了心来,长剑缓缓收回,右剑交于左手,探手朝着岳少安抓去。

红色的铠甲中,一只细嫩的纤手伸出的同时,突然,屁股上还在冒着火的岳少安动了,而且动的很是迅速,楚将军几乎都没有看清楚,手便已经被抓住了。

她大惊失色,急忙猛力回抽,左手中的剑奋力向前刺出,意欲将岳少安逼退。岳少安得了先机,那里还会给她反击的机会,眼见剑刃刺来,非但不躲闪,还直迎接而上。

两人的距离瞬间靠近,几乎紧贴在了一起,这么短的距离,楚将军的剑发不了力,光靠剑刃的锋利度却是破不了岳少安的铠甲的。

双剑在她的手中顿时失去了作用,反观岳少安,却是得势不饶人,膝盖趁机猛磕楚将军的手腕,随着他的动作,“当啷……”一声轻响,双剑便已经掉在了地上。

岳少安还欲攻击,楚将军却突然娇喝一声,膝盖也同时磕了上来。

“砰!”

楚将军的膝盖正中岳少安某处,岳少安疼的怪叫一声,连连后退了回去,这一下着实够狠,若不是岳少安有铠甲护身的话,现在已经废了。不过,即便如此,这个地方被击中,还是让他疼得面色憋红。

后退中,岳少安伸手将屁股上的箭拔了下去,心中怒极,费了这么大的劲,结果还没能将对方击败,更重要的是,对面这个家伙明显不按套路出牌。

岳少安揉了揉发疼的屁股,猛地扑了上去,抬脚便朝着楚将军的裤裆踢去。

楚将军闪身躲避,长拳直进,取岳少安的面门。

岳少安矮身伏地,双腿连扫,攻其下盘。

楚将军奋起而跃,直踢岳少安的前胸。

岳少安连滚带爬,以慌乱不堪的招式栖身而进,猛地握住了楚将军的脚,然后顺势抱住了她的双腿,就地一滚,便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地压在了楚将军的腿上。

楚将军脚下倾斜,顿时站立不稳,两人双双倒地,朝着山坡下面滑落而去。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及时寻找身旁可借力之物稳住下落的身体才对,只是这两人现在已经打红了眼,谁也不顾其他,只将拳头、脚、膝、肘,全部都用了上来,若不是双方都有铠甲护身,咬上去很可能导致牙齿碎裂的话,相信这两位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嘴。

“叮叮当当……咣啷……”

各种声响从滚落而下的两人身旁传了过来。厮打着的两人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章法,全凭蛮力在互殴着,很快,楚将军便渐渐地落在了下风,不过,她却异常坚韧,双手死死地抓住岳少安的脖子,两根纤细的手指还探过岳少安的头盔,插进了岳少安的鼻孔之中,疼得岳少安龇牙咧嘴。

想要插对方的鼻孔,这斯浑身上下全包裹的掩饰,头盔之上,更是只有露出两只眼睛,根本就没有地方下手,若是对着眼睛下手,厮打间,却根本就没有机会。

情急之下,岳少安使劲地抱住了楚将军的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自己的脑袋撞了上去。“当——”一声闷响,悠远流去,彷如深山中古寺的钟声一般。

只是敲钟的两人却没有心情听着声音,楚将军当场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岳少安也好不到那里去,眼睛虽然睁着,但是眼前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是有无数的星星在飞着。

两人的身体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脑袋碰撞而分开,也没有因此而停下,依旧朝着山坡下滚去。在山坡的另一面,岳少安的侍卫和楚将军的亲卫还在激战的,浑然不知自己的主帅已经抱着团远远地滚开了……

过了一会儿,岳少安的脑袋终于好了一些,清醒过来的他这才发现自己滚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难以控制了。面对这样的情况,除了以前的速度累加之位,更重的是坡度已经异常陡立了。岳少安大吃一惊,急忙寻找可以抓到的东西,但是,身旁除却随着他身体滚下的石块外,什么也没有,唯一有的,只是已经距离自己不远的一条深沟。

岳少安感觉着自己的身体急速地朝着深沟而去,几度尝试之下都未能阻止身体的滚落,不禁心中一暗,我靠,不是吧,难道就这样挂掉了吗?

第759章 握着某处某人的手

急速滚落之下,岳少安用尽了办法终于把自己翻滚的身体直竖了起来,但是,身体虽然不下滚了,却依旧在下滑着,而且,滑行的速度很快……

颠簸的山坡上,岳少安脑袋一个劲地点着,当然不是他自己愿意,实在是屁股下面的碎石太多了,而且,这还不是最难以让人忍受的,更难忍受的是,他渐渐地感觉屁股下面的铠甲已经开始发烫,而且,被利箭射中处的伤口也疼的厉害。

最可恶的是,在他腰间,还有一双手紧紧地抱着他,楚将军虽然晕了过去,但是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岳少安是学过物理的,知道惯性和质量是成正比的,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危险,何况紧抱着自己腰的这个家伙,还是全身铠甲,少说也要几十斤,这不是要人的命嘛!

岳少安想要将身体上的这个累赘甩下去,可是,甩了几次,都没有效果,反而加速了他下滑的速度,那深沟已经距离自己很近了。岳少安再也无暇估计腰间的这个家伙,全力以赴地投入到了抗拒惯性的事业中,过程是忙碌中带着痛苦的,但是,结果却也是有几分回报的。

就在一只脚踏入深沟的边缘后,岳少安很幸运地用另一只脚踏中了一块坚固的岩石,而且双手也各自紧抓着一把杂草,虽然身体的整个重力几乎都承受在那一只脚上,双手也只能做辅助性的作用,但总好过没有。

总算是停了下来,岳少安微微松了口气,然而,也仅仅是如此,因为他松的那口气还没呼出去,接下来的一幕,便让他惊恐万分起来。

只见环抱在他腰间的那只手正在缓缓地下移着,一直移动到了他腰下的地方,那里的铠甲已经因为一路磨损开始脱落,被如此一拽,顿时碎裂开来,露出了里面的薄裤。

而这并不是结束,才仅仅是一个开始,昏迷中的楚将军似乎就要清醒过来,感觉到自己脚下虚空,已经滑落至岳少安腿弯的手突然猛地一向上抓来。

不偏不倚,正好抓在了岳少安中央处的突出部位,也许是这位以为抓到了腰带之类的东西,居然入手便不再松开……

岳少安陡然间脸色瞬间呈现猪肝色,身体也颤抖了起来,他想用手掰开抓在自己身体上的那只手,可双手此刻却不能移动,手中抓着的杂草虽然承受不了多少重量,却能帮助他保持平衡……

岳少安进入了两难的境地,此时此刻,他没的选择,下面的疼痛让他几乎要进入疯狂了,这玩意便是再强壮也不可能承受的住一个人的重量,现在对方还只是一只手,令一只手还抱在他的腿上,倘若腿上的那只手松开的话,岳少安不敢想像,自己会不会被她拉断……

人倒霉的时候吃颗花生都会碰上喷嚏从鼻子里打出来,岳少安此刻无疑很是倒霉,怕什么来什么,他的心里还是刚刚闪过这个念头,抱在他腿弯的手便真的松开了。

下身猛地一沉,剧痛使得岳少安再也顾不上其他,命可以没有,这万一却不能没有,他双手猛地松开,骤然抓住了那只胳膊,于此同时,他单脚站立在岩石上,再也不能保持平衡,整个人随着楚将军一头栽进了深沟之中。

作为自由落体的他,耳边只听得“咔咔咔……”声不断,身上也被树枝不断地划过,一连撞断了十余棵小树之后,他的身体终于落在了地面之上。

“碰!”

耳边传来闷响的同时,岳少安也随之失去了意识……

山下的战场上双方士兵还在厮杀着,两军的主帅却已经不知所踪,大战一直持续到了天亮,战场上丢下了无数的尸体后,这场大战这才停了下来。

敌我双方已经没有了力气再战,各自后退了十里,开始清点人马,整顿伤员,这个时候,似乎双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主帅消失了……

而在深沟中的岳少安在这个时候,却是幽幽地醒了过来,相比起楚将军,他的身体还是要强壮一些,而且掉下来之后,楚将军是垫在他的身下的。

岳少安拍了拍发疼的脑袋,看了看四周,却发现四周的峭壁很是陡立根本就不可能爬的上去。不过,他现在嗓子里干渴的厉害,却也无暇去想这些,只想先寻一口水喝。

勉强的站起了身来,岳少安忽地觉得身下一紧,低头一看,他不禁苦笑一声,这位还真是执着,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抓在他身体上的那只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岳少安不得不再次坐下来,双手使劲地将她只手掰开,也不知是对方抓的太紧,还是岳少安太过乏力,总之掰开这只手,也着实让他了费了一番手脚。

掰开了手,岳少安疼得咧了咧嘴,摸了摸屁股,本不太深的伤口因为掉落之力又开始流血了,愤愤地道了声晦气,他猫着腰,将自己的“家伙”收好之后,变朝四周行去,想找一处可以离开的地方。

然而,结果让他失望了,崖壁很光滑,通行的道路,而且,隐约间可以听到上面有人说话,听声音想是大理人,岳少安摇了摇头放弃了爬上去的想法,此刻他对上面的局势一点都不了解,万一贸然上去被大理人堵了个正着,那便前功尽弃了。

看了看躺在一旁,依旧昏迷不醒的楚将军,岳少安决定带着她一起行走,毕竟,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多一个人,也是好的,再说,万一碰到大理军,这人还可以当做人质来利用,最不济,也能当肉盾来使。

相通了这点,他便俯身下去,揪住了楚将军的胳膊,想将她背到背上,只可惜揪了几次,都没有动静,岳少安知道自己耗费了太多的体力。现在想要这样将人揪起来是不可能了。

看着楚将军身上那少说也有几十斤重的铠甲,他二话不说,上去噼里啪啦一阵忙碌,便将铠甲脱的一件不剩……

随着铠甲的减少,岳少安的心不禁慢慢地提了起来,因为,那铠甲下藏着的,分明便是一具前凸后翘,份外诱人的女子身躯。

更让人吃惊的是,本该穿子啊铠甲里的劲装并没有出现,映入岳少安眼帘的是一件长裙,只是裙摆却是被人刻意卷起,系在了腰间。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这幅娇躯和刚才那个疯子似地与自己大家的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他有些怀疑,不过,当他看到那只被自己硬搬开的小手,感觉着裤裆里的疼痛,便肯定了,得确就是这个人。

现在楚将军全身上下,唯一没有褪下的便是那头盔了,岳少安一不做二不休,双手掰着头盔后面的系带,拽、拉、取,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终于,楚将军那火红色的铠甲一丝不剩了。

而她的面容落在岳少安的眼中之时,却让岳少安大吃一惊,几乎高喊出声,发了良久的呆,他才慢慢地将手放在了眼前人儿的脸上,嘴唇动了动,似是喜极,又似难过地喊了一声:“君竹……”

第760章 无情的拳头

“君竹——”

这一声呼唤满含深情,其中激动和怜惜之情溢于言表,伴着喷溅而出的唾沫星子落在了楚将军的脸上。对方身子微微轻颤,眉头微蹙,猛地睁开双眼,一拳击在了岳少安的眼睛上。

深情的呼唤顿时变作一声痛呼,什么激动,什么怜惜,什么的什么都随之飞散,被揍后的岳少安瞬间清醒过来,这那里是段君竹啊。小丫头怎么可能舍得这样打他,尽管这女人与段君竹长的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那圆嘟嘟的小嘴,更显诱人,可岳少安却对她没有半点怜惜之情。

虽说岳少安本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可即便是再怜香惜玉,碰到这种把人*当皮带揪的人,也生不出怜惜之情了,何况这猛女显然也不稀罕什么怜惜之情,一拳过后并未停手,而是穷追猛打,又朝着岳少安扑来。

岳少安这次真的怒了,想也没想,放开了酸疼的眼睛,挥拳奔着那白皙娇嫩的额头“碰!”的一声,便是一记重拳。

楚将军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黑白分明的双眸开始缓缓地变化着,渐渐地黑眼球完全地翻了上去,当眼眶中只剩下白眼球之时,她脖子一歪,双眼闭合,“噗通!”仰面倒在了地上。

岳少安甩了甩发疼的手,探着脖子向前望去,借着蒙蒙亮起的天色,清晰地看到楚将军闭上双眼,又一次晕了过去。

为了防止楚将军到地后出什么意外,岳少安疾步上前,赶在她后脑勺与地面做亲密接触之前垫了一只脚进去。

重新扶起楚将军,岳少安仔细地盯着她的脸瞅了一阵,有些失望地移开了目光。楚将军得确与段君竹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小嘴,都是圆嘟嘟地,显得异常可爱。

只是,同样的一张小嘴,放在楚将军的脸上,可爱之气却少了几分,闭上眼睛之时还好一些,方才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那种狠厉之气,却让岳少安记忆犹新,便是此刻盯着这张美丽的脸,也尤自觉得这女人太过不简单。

缓缓地将楚将军放后之后,岳少安感觉自己鼻孔前凉飕飕的,伸手一摸,满是鲜血。岳少安不禁心中大怒,在自己的印象中,还从来没有女人一拳将自己打成国宝,还附带鼻血的。虽然曾经有人打过,但是,至少人家用的是两拳,还是可以忍受的。

这一拳实在是让岳少安无法忍受,可是,面对一个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出手,实在不是自己的风格,岳少安慢慢地放下了自己已经握好的拳头,又抹了一把鼻血,索性将楚将军卷起的裙摆撕扯下了一块当做毛巾用了。

在这个过程中,岳少安无意中将几滴鲜血滴在了楚将军的衣裙之上。这样的细节,在光线昏暗的黎明,岳少安并没有注意。听到上方又有杂乱之声传来,他心知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便扛起了楚将军顺沟而下,但是先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渐行渐远间,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昏暗处……

小山旁的双方将士已经各自收兵,张横将汤和礼的残部解决后,也扬眉吐气地返了回来,让人抬着半死不活的汤和礼正准备请功,却那里也找不到岳少安。

恰在此时,岳少安的侍卫们匆匆赶回,他们先前与楚将军的亲卫缠斗了半晌后,发现各自的主帅都不见了,正待寻找之时,大理大军刚好退到附近,无奈下,侍卫们只好匆匆回来报信。

听到这个消息,在场的众将都傻了。本来一场胜仗,而且是以少胜多,正值高兴之际,但是,主帅没了,胜仗转而之下,便是将大理军全歼灭,丢了岳少安,这仗也不能算是胜仗了。

岳少安的人,和大理军都丢了主帅,本该有的一场大战却搁置了起来。张横此刻担心之余也暗自庆幸,若不是汤和礼被自己拿住,那么,现在自己这边想不败都难了。毕竟,岳少安失踪后,这边也是一盘散沙,留下的将领和谋士们,一个个谁都不服谁。

张横本来是有一定威望的,但是,先前那一场败仗让他的威望极度下降,便是抓了汤和礼回来,大多数人也都认为是岳少安的安排起了决定性作用。故而,张横此刻也只能指挥得了自己的队伍,其他人却是不会听他的。

大军就此停下,双方僵持着,相互观望,内里却也并不和谐。张横观察了大理军良久,再结合上侍卫们带回来的花,猜测对方的绝对也不在营中,不然的话,他们不可能放弃如此好的机会。故而,他建议大军直取大理中军,趁着敌军两位主将都不在的情况下,争取一击而馈!

但是,张横的建议刚刚提出来,便遭到了众人的反对,有的人猜测这可能是大理军的阴谋,岳少安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上,应该静待其变。而又有人认为此刻不宜作战,应该迅速撤军,然后派人四处打探岳少安的消息。

大家意见不一,整个议事大帐弄的乌烟瘴气,最终也没有商议出一个结果来。

大理军中也没有好到那里去,也是吵得不可开交。而在两军紧张地寻找着自己的主帅,还不忘相互找别扭的同时,岳少安却扛着楚将军一路沿着沟沿而去,一直从天蒙蒙亮又行至天黑,这才走了出去。

在这期间,楚将军醒来过一次,而岳少安感觉到她的挣扎,毫不犹豫地照着脑门便是一拳,可怜的楚将军还没睁开眼睛,就被这个毫不怜香惜玉的家伙再度送入了昏迷之中。

感受着肩上柔软的身体,岳少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此时此刻,这幅躯体对他没有半点吸引力,唯一有影响的,大概扁是时不时地提醒着他胯下的痛楚,正是垂在自己胸前这双看似娇弱无力的手的杰作。

身体已经异常疲惫,岳少安缓缓地放下楚将军,四处望了望,却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这该死的天一整日都是阴天,没有太阳,让他连方向都难以分辨清楚,而此刻他已经是又累又饿,可是光秃秃的碧野什么也没有,无奈下,他只好又扛着起楚将军,继续朝前赶去……

第761章 向山村

宁静的向山村是大理与吐蕃接壤处的一块净地,这里因为比较贫瘠,又人烟稀少,故而,即便是混乱不堪的吐蕃诸部,也并没有朝着这里伸手。

当然,那些吐蕃中的土匪们可不管你穷不穷,只要有得抢,他们便不吝啬手中的刀,杀人放火对于这些人来说,不单是正常上班,也是休闲娱乐。而这里之所以如此平静,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里的民风很是彪悍,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么的刁民们可不白给,一个个从小不单学习如何耕作放牧,也学习如何打架。

前些年那些土匪们倒是来过一次,而这里这些貌似忠厚的村民陡然间就化作了凶神恶煞,而且妇孺皆兵,很有一副大刀朝鬼子们头上砍去的架势。土匪们打了半日,终于将村民们赶到了村外处的向山上,却发现村里什么都没的抢,抢来了几头牛,还不够自己死去的战马多。

从此,向山村的名声在外,便没有人再来此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了,不管是工作,还是娱乐,总要找一个有油水的地方,像这种不单没油水,还很可能将命搭进来的地方,是没有人愿意来的。

而今日,却有所不同,深夜里,在向山村的村口尽头处,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肩上扛着一个半片裙摆随风狂舞的女子,渐渐地出现在了此处。

多年的平静虽然让向山村不像以往那般生人勿近,但有些东西已经融入到了他们的身体里,成为了村里特有的风俗习惯。

村东头的厕所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很熟练地跳跃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厕所的墙上,手中提着一根木棍不住地敲打着身前的地面,虚土溅起,他却很是享受。

向山村这种守夜的习俗早已经被他习惯,每当这个时候,无聊中敲打虚土便好似是最有意思的事了。正在少年敲打的兴奋之际,忽然,身旁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小兄弟,这里是什么地方?”

“啊——”少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猛地吓了一跳,身体不自觉地朝后闪过,重心一个不稳,几乎掉进了厕所里,还好有一只手拉住了他。

稳住了身体,少年这才抬起头来,望向了与自己说话之人。只见眼前一个年纪二十多岁的男子,肩上扛着一个人,看那身形像是一个女子,但是因为脸朝下趴着,却是看不清楚面容。

“你、你是什么人?”少年惊疑不定地问道。

岳少安低头看了看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意之处,不知这少年为何如此惊慌,悄悄抬眼望去,只见那少年的目光紧盯着自己,不时瞅向肩上扛着的人,便明白了过来。深夜之中,一个身披铠甲之人,肩上扛着一个窈窕女子,又突然出现,恐怕谁都会生出警惕之心,想通了这些,他赶忙笑着说道:“怪我,怪我!”

说着,岳少安后退了两步,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我本是一商人,想趁着征战别的商人不敢行商而赚些钱财,可不曾想,时运不济,在前几日刚好碰到两军交战,兵荒马乱的,无处可逃,我只好带着娘子跳崖逃走,却不想我的娘子身子虚弱,一跳下去就昏迷不醒,任凭我怎般呼喊也无济于事。带着她一路走来,路过贵地,只想寻得一碗饭食,好救得我的娘子……”

听着岳少安富有色彩的演讲,少年似乎并不相信,仔细地打量着岳少安,突然出声,道:“你既是一商人,身上怎地会穿铠甲?”

这个问题自然是难不倒岳少安的,以他多年说瞎话不脸红的绝厚功底,话一入耳,便立刻面不红,气不喘地回道:“小兄弟,你年纪还轻,有些人情世故不太懂,这世间的险恶那可是处处都有,出外行商也是要保命的不是,这一身铠甲穿在身上,一来有些防护作用,二来也可让那些土匪强盗有所顾忌。但是,也该我倒霉,碰上了两军交战,便也无什么用处了……”

岳少安说罢,静静地看着少年等着他的反应,少年想了想,又看了看他,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再望望他肩上的女子,便点头道:“你们跟我来吧!”

随后,少年前行,岳少安跟在他的身后,朝着村里行去,一路上,岳少安左右观望,发现这个村子的构造很是不简单,房屋围墙虽均是泥土堆砌,但排列上颇有章法,每行出不远的距离便可看到一座高台,站在上面,即可远眺也可使用弓箭,倘若有人围攻还能由上而下抛石阻敌。

这还不算,最关键的是,这些高台的方位很是讲究,看是稀疏的搭建,若是仔细研究的话,便可发现,倘若有人来攻,只要身在这个村子里,无论是在哪处地方,均会有一个高台可以攻击的到,简直是避无可避。

如此精妙的安排,这向山村简直就是一个阵法。岳少安越是向里面行走,心中便越是吃惊,他虽然在阵法上研究不多,但是这么多年的带兵经验,使得他见识还是有的。

一路之上,那少年也不说话,一边走,还一边用木棍敲击着地面的尘土,彷如要将之前因为岳少安而破坏的兴致补回来一般。

就在岳少安沉浸在吃惊之时,陡然间,四面八方一下子涌出了十几名手拿棍棒刀枪、砖头石块的汉子,将岳少安整个地围在了中间。而那少年想要上前说话,却见一个粗壮的男子随意地摆了摆手,那少年便不敢多言,回头看了看岳少安,低着头走出了圈外。

岳少安眼见这些人来者不善,心中一紧,手掌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

“你是什么人?”

紧张的气氛,因那粗壮汉子的声音略微松懈了一些。岳少安左右望了望,放在腰间的手缓缓地松了下来,他倒不是怕眼前的这十几人,主要是对那一个个高台心生顾忌。

若是真的打起来,岳少安丝毫没有把握能在高台之上乱箭齐发的情况下冲出去。

深吸了一口气,岳少安露出一个骗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左手搭在右手之上,抱拳道:“在下只是一名落难商人,因贱内受了些惊吓,至今昏迷不醒,这才误入贵地,望兄台勿怪……”

那粗壮汉子听着岳少安解释,面无表情,突然,他猛地低喝一声:“抓起来——”

瞬间,十几名汉子便朝着岳少安围了过来,尤其是那使板砖的仁兄,隔着老远便将板砖舞得虎虎生风,让人不禁担心他会不会一时失手,误伤人命……

眼下这般形式,便是不能打也得打了,岳少安咬了咬牙,再次将手探向了腰间……

第762章 裤裆处的匕首

十几个壮汉虎视眈眈,渐渐地围拢过来。岳少安眉头微蹙,正欲出手之时,忽地,肩上的楚将军微微动弹了一下。

岳少安心头大震,这娘们儿可不是自己口中说的那般,是个柔弱女子,更不是自己的娘子。此刻面对这些人若是再出拳将她砸晕,显然是不可能了,倘若真的这般做,自己便是浑身是嘴也别想再说清楚了。

然而,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无论是肩上的猛女,还是不远处的壮汉,对岳少安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情急之中,岳少安突然将肩上的楚将军放了下来,猛地将她抱在了怀中,劈头盖脸的便亲了几口,激动地喊道:“娘子,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楚将军此刻并不是很清醒,但是,被岳少安一顿折腾,却是加速了她清醒的速度,待到她完全清醒过来之时,一张微带苍白的俏脸猛地憋红起来,感觉着一对恶爪攀附在自己的后背之上,她只气得浑身发抖,用力地想欲挣脱出去,身体却是酸软无力,根本就没有办法。

眼见她几乎到了忍耐的边缘,就要开口骂人,岳少安也顾不了这婆娘有多么凶狠了,嘴唇倏然贴在了她才唇上“啵--”一声清脆传出,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那个为首的壮汉轻轻抬起了手,十几个人便都停下了脚步,目光盯着被围在中间的岳少安和他这个发着愣的“娘子。”

岳少安知道现在若是不和这婆娘解释,迎接自己的可能便是疯狂的追杀了,便趁着双唇分离的片刻时间,将嘴唇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形式所逼,我们之间的事,等离开了这里再说,先配合我将眼下糊弄过去。”

楚将军一言不发,岳少安在她耳边说的话,她似乎没有听到一般,别人距离远并不能听清楚他们这边的声音,再加上是夜间,周围的几根火把的光线有限,也看不清楚两人的小动作。不过,岳少安却是可以清楚地听到楚将军咬牙的声音,而他此刻也是极力地忍耐着,因为一直小手已经探过他的衣甲,抓住了他大腿内侧的细肉使劲的捏着。

这种疼痛相信所有的人都清楚,若不是现在的情况实在太过特殊,岳少安早已经跳了起来。他强忍着痛楚,在楚将军的耳边说了一句:“算你狠--”

回应他的,却是一道冰冷的眼神……似乎楚将军并不打算妥协。

岳少安无奈下,只好又低声道:“不要意气用事,想杀我,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现在动手的话,我们难免都会死在这里,你看到那块砖头了没,若是盖在了你的脸上,这一张美脸到时候是什么样子,你自己去想吧!”

这句话明显起了一定的作用,只见楚将军的目光微微移动,看到那提着板砖的汉子之后,身子明显一怔,看来再猛的女子,对自己的容貌也是十分在意的。

岳少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扭过头来,道:“诸位,在下绝无冒犯之意,只是我们夫妇又累又饿,又无处容身这才误入贵地,若是诸位不欢迎的话。我们即可离开,绝不停留……”

几个汉子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走到了那为首的汉子身旁,道:“邵大哥,我看他们不像歹人,不如便留他们住上一宿,明日打发走便是。”

说话间又有一人行了过来,道:“我也老五说的有道理,若是邵大哥不放心的话,现在便赶他走就是……”

那被称作邵大哥的汉子抬眼看了看两人,微微点了点头,道:“叫七婶给他们安排个住处,小心看好了,且不可让他们走脱。”

两人略感诧异,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来到了岳少安身旁,道:“看你们也不是什么歹人,便留你们住下,但是要记住,不可在村子里随意走动。”

岳少安连声道谢,趁机站了起来,这才逃脱了大腿上的那一只白皙魔抓控制。扶起楚将军后,岳少安的手很自然地搂在了她的腰间,没有一丝生涩之感,俨然便是一对郎才女貌的小夫妻。

跟着两个壮汉后面缓慢行走中,大腿上阵阵疼痛传来,岳少安忍不住将腰间的手勒紧了一些。

楚将军扭过了头,狠狠地看着岳少安,低声道:“你的爪子若是再敢乱动一下,我便阉了你!”说罢,目光斜视了下去。

岳少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把小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正悄悄地抵在岳少安大腿根处。

岳少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搂在对方腰间的手也松了下来。

向山村并不是很大,道路虽然七拐八绕,所行的时间却并不长,不一会儿,两个壮汉便在一处土院外面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上前敲门。另一个回头看了看岳少安,道:“七婶人很好相处,你们住在这里,只要安静些,别打扰她便好。”

岳少安点头道谢,而楚将军却是低着头没有反应。那人也没在意,只以为这小娘子见着生人不敢说话,浑然不知这女子现在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边敲门之声敲了半晌,里面终于有了响动,过了片刻,破旧的木门发出一阵响动,听着像拉门闩的声音,响动过后,木门分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婆婆。

那汉子唤了一声七婶,便将岳少安两人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道:“邵大哥的意思是,先让他们在七婶这里权且待上一晚,其他的等明日再做计较。”

这七婶倒也是一爽快之人,探头看了看岳少安,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辞别两个汉子之后,岳少安两人跟着七婶来到了屋中,这七婶出乎意料的热情,给两人安排到了一旁的房子中,又送来了热水,嘱咐了一番后才回屋睡去了。

岳少安看着缩在床上的楚将军,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便朝着床上走了过去,然而,还没到近前,便觉面门一股劲风扑来。他下意识地朝后闪去,这才堪堪地躲过了破相的一脚。

“你要是敢靠近,我就杀了你!”冷冷的声音传入岳少安的耳中,其中的狠厉之气明显地告诉他这并不是简单的威胁,若是自己靠过去,这娘们儿绝对会真的动手的。

岳少安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心里一边告诉自己好男不和女斗,一边左右张望着,却发现整个屋子除了那张床外,只有一条长凳。

看着那狭窄的长凳,岳少安苦笑一声,他今天着实是累了,也不挑剔那么多,蜷曲着身子,和衣躺在了长凳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夜半之时,岳少安突然做了一个恐怖的恶梦,可是内容却什么模糊,什么也记不起来,只觉得一把利剑朝着自己斩来,他慌忙躲避,“噗通!”一声,便掉在了地上,就在他掉落地上的同时,锋利的匕首正好插在了岳少安躺着的长椅之上。

看着匕首所刺之处,岳少安大吃一惊,自己若是没有掉下来的话,那匕首刚好插在了自己的裤裆处。再看楚将军,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紧握着一群,嘴角紧咬着,已经出了血,双眼瞪着,浸满了泪水。

岳少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娘的,这是这么了,我也没杀你爹啊……

第763章 开裆裤

堪堪躲过飞刺而来的匕首之后,岳少安还来不及站起,匕首便再一次朝着他刺了过来,目标依旧是他的裤裆处。岳少安双手托地,急忙后跃,速度异常的迅速,但那匕首刺来的速度充分证明了什么叫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速度已经是自己身体极限的岳少安,依旧没有躲过那更快的匕首,随着匕首刺入地面的声音,岳少安裤子直接被钉在了地上,在他后退的过程中,整个裤裆便是“呲啦”一声,开了一个硕大的口子,里面的亵裤也没能逃脱这可悲的命运,同样被匕首残忍地改装成了开裆裤。

岳少安满头冷汗地站起了身来,一跃跳到了墙角,瞪着眼睛,道:“你疯了?”

楚将军不说话,就在衣裙间的手颤抖着,手握匕首又一次冲了过来。

岳少安这一次真的懵了,若是楚将军招招夺命的话,他也能够理解,两个人毕竟是敌人,可是这招招夺鸟,却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率军进攻大理,怎么把仇结到这里了?

岳少安不解归不解,但是手上却是不慢,看着匕首刺来,抬手便猛地抓住了楚将军的手腕,用力一捏,楚将军吃痛,手指微松,“当啷!”声响,匕首便掉在了地面之上。

楚将军眼见自己的手已经动不了了,朝着岳少安的面门,上去便是一脑袋。虽说,她这一路上,脑门被岳少安的拳头一碰就晕,但是,此刻碰上的可是岳少安的鼻子,结果便截然不同了。

岳少安痛呼一声,鼻血横流,一把将楚将军甩了出去,怒目而视,道:“疯婆子,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

“禽兽——”楚将军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岳少安莫名其妙,怒道:“我禽你那了?”

楚将军紧咬嘴唇,气得浑身发抖,眼眶中的泪珠打着转,却是说不出话来。

不管如何,她此刻没有再攻过来,岳少安得以喘息片刻,感觉着发疼的鼻子和已经过了“二道河”的鼻血,也不再理会那“疯婆子”,探手入怀,摸出了一件东西。

楚将军看着他的动作,只想他是要取利器,正打算冲上前去与他同归于尽,却猛地愣住了。因为在岳少安的手中,并没有抓什么利器,而是一块裙摆。掏出裙摆后,他便径直捂在了嘴上。

楚将军看着岳少安的举动,俏脸顿时“腾!”的一下,惩红一片。向前急冲而去,口中喊道:“无耻之徒,还给我!”

在岳少安刚刚抹去唇上的鼻血之后,楚将军就讲她的裙摆抢了回去,而这一次,她并不缠斗,抢过裙摆,便退了回去,秀眉紧锁,看着那裙摆上的血迹,面上出现了几许茫然,低下头来,再朝着自己的腿间瞅了瞅,猛地恍然大悟,竟是露出了笑容,笑着笑着,眼中又流着出了泪水……居然是喜极而泣……

岳少安看着如此怪异的一幕,心中惊讶不已,没想到先前那拼命的举动,居然是为了这裙摆,岳少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开裆裤”,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哭笑不得地说道:“为了一块破布,至于嘛……”

楚将军目光朝他望来,看到他那“开裆裤”中露出的腿间白皙皮肉,不禁目光微微回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岳少安看着楚将军的动作,仔细一想,终于明白了过来,盯着楚将军,道:“你居然以为我对你……”

“闭嘴——”楚将军深怕他说出后面的话来,急忙出言阻拦,末了又想起之前被他亲了自己的嘴,心中再次恨起,冷声道:“待到离开了这里,我定要扯烂你的嘴……”

对于这种威胁,岳少安也不知听到过多少,自然不会理会,不过,被人无断一顿追砍,还是让他心中不爽,不由得说道:“早知没做也被砍,还不如当初做了……”

“你——”楚将军被气得又要冲将过来,忽然,“砰砰砰!”敲门声响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均停下了动作,朝门口望去,在这方面,岳少安的反应明显比楚将军快的多,他没有急着去开门,而是一脚将匕首踢了起来,操在手中,顺手踹到了靴子里,一个健步冲到楚将军的身旁,搂着她的腰,两人便一切跌坐在了床板上。

随后,不等楚将军开口,岳少安便嘿嘿一笑,高声道:“是七婶吗?”

“是我!”伴着声音,房门被推开,七婶面带疑惑地走进房间,看着两人道:“是住不习惯吗?”

“没有,没有……”岳少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住的习惯,只是一路奔波,未曾注意裤子已经破烂不堪,她说要替我缝补,我担心她的身子,故而争吵,不想惊动了七婶,真是不好意思。”

七婶看着岳少安脸上的血迹,眉头明显地皱了一下,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渐亮起,借着光线,再往下望去,岳少安那破烂的裤裆霍然在目,七婶微微吃了一惊,道:“小两口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再睡上一会儿吧。要不,讲衣服脱下,我来替你补一补吧!”

岳少安连连摇头,道:“哪敢劳烦七婶,只消借我些针线便好。我还是让娘子帮我补吧……”说罢,扭过头来,眉毛轻轻一挑,戏谑地看了看楚将军。

楚将军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因为岳少安的遮挡,七婶并没有看到两人的神情,听到了岳少安的话,轻轻点了点头,道了声:“也好!”便离开了屋子。

七婶的脚步声刚刚远去,楚将军便扭过头来,面上的神情恨不得将岳少安吃掉,一字一顿地道:“将你的脏手拿开……”

岳少安嘿嘿一笑:“脏手没有放到你的身上,这只是干净的……”

“你……”

岳少安没等她发作出来,便一跃而起,躲了出去。

两人在屋中说话之际,七婶便已经去而复返,又一场无形的硝烟,在七婶的到来下被压了下去。岳少安接过七婶送来的针线后,又客气了一番,送走七婶。自己便找一个处靠窗户的位置自己仔细地缝补了起来。

看着岳少安没有再次来调侃自己,楚将军略微松了口气,心中不由得的好奇了起来,身份如帝王般的岳少安真的会做女红吗?楚将军不禁想看看他出丑的模样。

悄悄地探眼望去,却让楚将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岳少安穿针引线,捏角而缝,端的是一副好真线,便是一般的女子都不一定比得了。

看着岳少安熟练的手法,她忍不住说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女红。这若是说出去,满天下的人,估计没一个肯相信。你到底是什么人……”

岳少安低头缝着裤裆,随口回了一句:“普通人……”

第764章 木棍也不能相信

岳少安能够熟练地缝补衣服,将那被撕掉一条布的裤子缝补完好,几乎看不出那里是缺了一块儿,这让楚将军万分惊讶。主要也是这个时代的裤子比较肥大,即便去掉一条布,也是可以改瘦一些的。前世之时,岳少安家境贫寒,与母亲相依为命,自己做这些活自然是手到擒来,对于楚将军的吃惊,他并不理会,只是两人这一住下来,便是半月有余。

中途,楚将军和岳少安几次想要离去,均未能成功,说是向山村的人太过热情,鬼才信呢。主要还是他们两个人表现异于常人,让村中的首领不太信任,但是,毕竟他们都是普通的村民,不是什么山贼土匪,随意残害他人性命的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因此,退而求其次,便将两人留在了村里,也算作是变相的扣押吧,总之,你们两个在村子里走动,我们不管,但是,倘若想出去,那么,必定有一位提着板砖的仁兄在虎视眈眈。

岳少安在这里呆了两天便渐渐的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和周围的人也有说有笑,尤其是那些村中的妇人们,更是喜欢和这个长相好看的年轻人说话。

反观楚将军,便拘谨多了,她从小的生长环境和岳少安截然不同,对于村中的许多事物都有些排斥,并不能融入到这里的人群中。每当岳少安和那些六婶、八婆、二妈子、三姑娘说话的时候,他便在一旁听着。

今日又到了岳少安讲笑话的时间,只见岳少安捋起了衣袖,活动一番膀子干咳了两声,那些妇人们便都将目光盯在了他的身上,双眼一动不动,嘴抿地很紧,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聚精会神地等着岳少安开讲。

岳少安拍拍衣袖上的尘土,扭了扭脑袋,这才说道:“话说,在百年之前的五代时期,有一位神医,可以观尿而知病情,传得神乎其神。在距离神医所居的村子不远处,有一庵,庵中一老尼和小尼相依为命。这一天,老尼偶感不适,便想到了神医,遂尿尿半盆……”

“多大的盆?”突然有人发问。

岳少安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比划了一下。

“哇,这么大的盆,这老尼也太能尿了吧?”

吃惊者话音刚落,便有人呵斥道:“管人家尿多少呢,闭上你的嘴,听岳兄弟继续讲下去。”

看着众人安静了下来,岳少安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老尼把尿交于小尼,让其带尿去找神医,小尼端着半盆尿,一路下山而来,半路不慎将尿打翻,心中惧怕,便在道旁哭泣了起来,这一哭啊,只哭的十里可闻,悲伤之情惹人怜惜……”

“这得多大的嗓门啊?”又有人开始插嘴了。

“不就是半盆尿嘛,至于这么哭吗?”

听到这个问题,岳少安一拍手掌,道:“对了,恰在此时,过来一人,也是说的这句话。”

楚将军听着岳少安说的绘声绘色,不禁也被吸引,目光虽不像其他妇人那般盯着他看,但是耳朵却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只听岳少安继续道:“说话之人,也是一妇人,小尼抬头看后,娓娓道来事情的缘由。妇人听罢,嘴角一撇,拉开裤裙,便是一阵稀里哗啦,小尼惊愕片刻,发现盆子已满……”

“这个更能尿。”

“闭嘴!”

岳少安不理会插言的妇人们,继续道:“之后,小尼便端着这妇人的尿,去到了神医那里。神医研究了半晌,写了一个纸条给小尼。小尼一路不敢看,叠好拿了回去。回到庵中,老尼看到字条之后,大吃一惊……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说……”

说罢,岳少安摆了摆衣袖便要扭头离开。妇人们顿时急了,话怎么能说一半呢,正到精彩部分你不说了,这不是折磨人吗?于是乎,众人拉着岳少安不让走。

岳少安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再晚回去,我家娘子该不高兴了。”说着,朝着楚将军努了努嘴。

众妇人便又七嘴八舌地求起了楚将军,楚将军听岳少安叫她娘子,本不想理会,若是此刻理会不是承认自己是她的娘子了吗?但是,耐不住众妇人的纠缠,只好咬着牙,勉强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岳少安看到自己的目地达成,便哈哈一笑,对着楚将军挑了挑眉,又道:“老尼所看的纸条其实并无什么特别,只写了两个字,‘有喜——’”

“老尼也能生孩子吗?”有人奇怪了。

岳少安道:“是啊,老尼也奇怪,他并没有和男人发生过什么,怎么会有喜呢,百思之后,老尼释然了,感叹道:‘这世道,连木棍也不能相信了啊……’”

“啊?”

一阵诧异之后,众妇人哈哈大乐起来,只笑的前俯后仰,有的人说岳少安这小子太坏了。不过,却没有一个人骂他不讲纲常的,岳少安也跟着笑着,他之所以在这里能呆着习惯,也是因为此地的民风开放,便是妇人们也能偶尔讲个黄色的小笑话。这和自己的前世有许多相像之处。

但是,楚将军明显就不能适应了,起先,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有戏和木棍怎么会有联系,不过,她毕竟已经是成年女子,便是不完全明白,猜也能猜的到了,不禁面色微微一红,狠狠地瞪了岳少安一眼,转身朝着屋中走去。

岳少安一直留意着楚将军的变化,看到她如此,不禁心中得意,迈步也朝房中行去。他刚刚迈出两步,忽然,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这娘子,很不简单啊……”

岳少安闻声扭头,只见一个年纪约莫六十多岁的人双手环抱着一根木棍,背靠着土墙,半卧在那里,似是无意地说了一句。待岳少安转过头,朝他望来之时,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说过一般,将那木棍搂得紧了些,脑袋在土墙上蹭了蹭,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着双目,任凭泥土把头发沾染,却依旧面容安详。

岳少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中暗道,我靠,莫不是在此处遇到一“卧龙”吧。

然而,上天似乎在戏弄他,接下来,那人的第二句话便直接将他的想法给打落了下去,“卧龙”直接变作了土泥鳅。只听那人打了一个哈欠又道:“前凸后翘,腰细不堪一握,臀肥如似波水,生男之相啊……”

第765章 老东西

岳少安听了这话,鄙夷地看了那人一眼,轻声哼了一句:“老色魔。”随即,不再停留,迈步朝屋中走去,刚入屋门,便见楚将军朝门外望来,目光之中也满是鄙夷之色,看着岳少安冷哼了一声,道:“禽兽!”

岳少安略感诧异,不过,这段时间,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半个月,虽说相互之间的话语不多,但至少也彼此了解了几分。

楚将军平日间话很少,听她说话,几乎成为了一中奢侈的期望,岳少安也早已经习惯了。说起来,自从那日之后,过了这么多日子,从她口中听到的话还不足十句,其中竟然有七句是带着“禽兽”二字的。

若不是岳少安心理素质够好的话,自己都会以为自己是一个禽兽了。看着那美丽的嘴唇发出如此言语,岳少安只能摇头苦笑,无言以对了。

然而,岳少安还是想的太过好了些,事情的结果并不像他以为的这样,被强行扣上“禽兽”这顶帽子的他,显然不受欢迎,就在他刚刚行至门前,迎接他的便是“砰!”的一声闷响,房门被重重地磕了上来,还好他身手够灵活,不然鼻子便要第三次出血了。

“娘子,你这么做就太不厚道了!”岳少安无奈地拍着门道:“这房间不单是你的,也有我的一部分,你怎么可以如此不人道地将我的一部分也占位己有呢?好吧,既然你想占,占去也可以,但是,至少你也应该经过我的同意吧?就是不经过我的同意,那么也至少……”

“谁是你的娘子,嘴巴放干净点……”听着岳少安无休止的话语,便是沉默如斯的楚将军也忍不住说话了。

岳少安听到她开口,刚要回嘴,村中却突然大乱起来,将他的注意力分散了过去。

只见远处一座座高台上浓烟滚滚,整个村庄里不论男女老幼均手持武器,奔行着,尽管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什么擀面杖、烧火棍层出不穷,但看似杂乱的人群,奔跑起来却颇有章法,每个人所行都似乎是有目地的,并没有像岳少安起先认为的那般杂乱不堪。

正所谓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岳少安对于行军打仗这种事,早已经是一个行家,这种村庄里两三百人的阵仗,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有了如此重大的发现,对于那扇紧闭的房门,岳少安便失去了兴趣。看到七婶提着一根扁担正跑了出来,岳少安慌忙上前拦住她问道:“七婶,这是怎么回事,村里的人都怎么了?”

七婶神色很是紧张地说道:“是马贼来了。而且人数看起来不少,这次村里有大麻烦了。”

岳少安疑惑地问道:“您不是刚从房里出来吗?怎么能知道人数不少。”

七婶指着那冒着浓烟的高台道:“一般来的人数有几百人,便会点几座台烟,现在你自己数数那烟便知道有多少人了……”

听罢这话,岳少安吃了一惊,因为一眼望去,村中到处都是尘烟,似乎所有的高台之上都燃起了烟尘,若是按照这个来计算的话,来人少说也有三五千人,什么样子的马贼有如此阵势,岳少安在大理征战这么久以来,对各方的情报都有涉猎,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队人马。这不禁让他心中陡然惊疑起来,对于那马贼的好奇之心大起。

不过,看着村中忙碌的人群,他心中不禁捏了一把汗,光凭村里这两三百人来对抗三五千人,而且,很明显这些村民是比不上自己手下那些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将士们,而且,他们的装备也是奇差无比,别说铠甲兵刃,各色攻防器械了。便是连一件趁手的家伙都难找出来。

看着七婶远去,岳少安皱眉想了想,面对这种变故,倘若是以前他,必然是毫不犹豫地跟着冲出去看看,但是,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顾一切的愣头小子了。在他心中已经装了许多,在他的肩头也抗了许多,自己的安危生死,也不单单是自己的事了,只要他现在一倒下,在他身后,将有许多人的命运会被改变,甚至是陪着他丢了性命。

因此,岳少安在行动之前,还是犹豫了一番,然后,脱离了队伍,现在孤身一人的他,本性还是战胜了顾虑,最终,他将牙一咬,还是冲了出去。

岳少安此刻还不知道,他这一次的冒险举动,所换来的回报,却是想也想不到的。

冲到街道的岳少安,此刻自然不会再想太多,看着七婶的背影,他便追了过去,折过土墙的转角处,迎面跑来一人,岳少安因怕追不上七婶,路上跑的很快,未曾想到会有人从反方向跑来,顿时便撞到了一起。

“咣!”的一声响动过后,岳少安只觉得脑门发疼,天旋地转,差点没晕过去,他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甩了甩脑袋这才好了一些。这一刻,他心中很是后悔,自从来到这里后,为了不使村民们怀疑,他早已将身上的铠甲脱了下去。头盔自然也不可能戴在,但是,方才那一撞,他真切的感觉到撞在了金属硬物上,不用想便知与自己相撞的这人,一定是戴了头盔的。

果然,在岳少安略微清醒了些,眼前的人影不在是多个的时候,便确定了这一点,不过,更让他吃惊的是,面前那脑袋上带着的头盔,竟然异常的熟悉,仔细辨认了一番,岳少安陡然睁大了双眼,这不是自己的头盔嘛。

再看那人的脸,这不是之前的那个“老色魔”吗?

岳少安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却已经认出了他,话也没说,扭身便跑。岳少安心中大怒,这老头子也太猖狂了,偷了东西不说,居然还敢穿戴好了招摇撞市。

岳少安想都没想,拔腿便追了上去。原本,在岳少安看来,自己一个有一点轻功底子的年轻人,追一个老头,还不是手到擒来,但是,追出去之后,他才发现,事实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

老头子奔跑的速度似乎并不快,而且,一直都距离自己不远,可是,他就是追不上去,几次险些抓住了这老家伙,却总是差着那么些许距离。

追出了半条街之后,岳少安便醒悟了过来,脚下不由得慢了几分,心中惊疑不定,不知这老头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766章 融会贯通

村庄之外,已经可以听到马蹄声响,但是,并未出现那种普通马贼该有的吆喝声和威胁咒骂声。前面的老头身披重甲,速度却是丝毫不减,岳少安紧随其后,将自己所会的本领几乎全部用出来了,任旧只能跟着老头,始终抓他不住。

两人一前一后,窜息过往间,许多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却没有一个人撞到前面的老头,反倒是和岳少安差点撞在一起。

如此一来,两人的距离又拉开了不少,岳少安愤怒地冲开人群,再看那老头,已经消失在了人潮之中。排开众人,岳少安再朝前奔,却已经不见那老头的踪影。

岳少安随便拉起一个人,正要询问,却发现眼前之人是这么的眼熟,仔细一看,对方正美目含怒地望着他。原来拉住之人正是楚将军,而且他拉着的地方刚好是肩膀处,贴近胸脯。若不是此事情况有些紧急,觉得构成了耍流氓的嫌疑。

岳少安发现了这一点后,急忙松手,问道:“你看到一个老头从这里经过吗?身穿的是我的铠甲。”

楚将军盯着岳少安皱了皱眉,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答这个下流东西问出的正经问题,略等片刻后,看着岳少安着急的模样,她微微点了点头,用手指指了指距离自己不远处,靠近北面的一座高台,动作并不起眼,而且,中途也并没有说话,似乎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一般。

而岳少安却如获珍宝,说了一声“多谢!”随即便迈步直奔而去,连看都没多看楚将军一眼。像楚将军这种女子,平日里若是普通的男人多看自己两眼,也许会一怒之下挖下对方的眼珠,但是,面对岳少安这种优秀的男子,她不知怎么的,心中却因岳少安没有多加理会她,而隐隐有些发怒。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实际上,在岳少安面前已经把自己和段君竹做了一番比较,总举得自己比段君竹强出不止一筹,但是,一个能够爱上段君竹的男人,却对自己不加以颜色,这让她的心中实在难以平衡。

因此,看着岳少安远去的背影,她突然猛地一咬牙,转身便追了上去。

岳少安其实并不是对这个自己称呼了几乎半月的娘子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此刻他的思绪已经完全地被那老头子所占据住了,心里根本就没有一丝楚将军的影子,方才问起,也只是碰巧而已,自己并没有多想。

就在岳少安直奔那高塔而去之时,楚将军紧跟在他的身后也追了上去,不过,因两人奔跑的时间并不相同,所以,岳少安早已经爬上了高台,而楚将军才刚刚赶到了高台脚下。

岳少安几步奔上高台,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上面的老头子,刚要看口说话,忽然,老头子猛地扑上前来,一把将他按到在地,紧接着,数十支利箭如同毫无征兆的暴雨一般,擦着岳少安的头皮便激射而至。

“嘣嘣嘣嘣嘣……”

一连串的响声,在他身旁响起,有个别箭矢甚至穿过他的头发而去,带着几缕发丝,带着嗡嗡声响,直钉在了不远处的城墙之上。

岳少安额头一阵冷汗不由控制地便冒了下来,抬头朝老头子望去,只见老头子已经一改先前脸上的颓废之色,一脸严肃,身体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耳朵微微动弹着,似乎在静静地倾听着什么。

岳少安也是用兵的行家,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妙处,只是,听声变位的这种本领,他还只是初窥门径,而且,能判断的距离绝对超不过方圆十丈的范围。

而看老头子的架势,似乎能辨出百丈之内的事物一般。岳少安看着故弄玄虚的老头子,刚要说话,忽然,老头子面色一变,猛地抬起了眼皮,脱口而出道:“不好,女娃有危险。”

说罢,老头子猛地挑起,朝着台下便奔跑而去,怀中抱着的木棍交于右手,身体在朝下奔跑的过程中,头也不回地把木棍随意抡起,挥舞几下,便如同那无聊中敲土的小孩一般,但是,朝着他飞来的箭矢却尽数被抽飞了出去。

岳少安看着当即便傻了眼,他向前爬行了几步,朝高台下望去,只见数十支箭矢朝着正在向高台爬来的楚将军射了过来。

楚将军还有些茫然无知,看着老头子冲了下去,似乎才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她手中并没有兵器,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箭矢,所能做的简直便是微乎其微,似乎只有闭目等死这一条路了。

眼看着突飞而来的利箭便要将一个俏丽美人毙命当场,老头子却奇快无比地冲了过去,手中的木棍挥舞开了,“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之后,周围的利箭全部被击飞了出去。

岳少安看得目瞪口呆,此刻,他也已经冲到了下面,虽说,那几支要命的利箭被拨飞了出去,但是,接踵而来的箭矢却是源源不断。

老头子看到岳少安也冲了下来,面色大变,急忙喝道:“回去。”

然而,此时此刻,岳少安那里还退得了,他将口中银牙一咬,把手伸入腰间,霍然抽出了腰间的长剑,猛地抽了出来,软剑如同一条银色长龙眨然而起,岳少安手腕猛翻,剑刃在他手中如同活了一般,数十朵剑花叠叠绽放,身体所过之处,滴水都难泼进,更别说是几支箭矢了。

看着岳少安舞着一手软剑直冲而下,老头子双眼猛地亮了起来,盯着岳少安手中的剑,不由地脱口呼道:“好剑法……”

楚将军此刻也是双眼发直看着岳少安,心中的震憾比之老头子更甚,他们两人之前是交过手的,而那个时候,岳少安一直都是空手,从来都没有用过这柄软剑,此时眼见如此剑法,若是当时岳少安使出来的话,她绝对不是对手。因此,楚将军心中惊疑不定,不知岳少安为何当初没有使出来,最终导致两人落到了此地。

而岳少安此刻相比之下,却是平静了许多,他一心只想冲下去救人,本来一直都未能练好的剑法,在这一刻似乎融会贯通了一般,使起来竟然是得心应手,武功陡然间增强了不少……

第767章 别致的妆素

岳少安的出现,顿时让老头子和楚将军这边的形式好了许多。尤其是岳少安那一手剑花,就如同满是一堆枯草中的鲜花一般,是那么的招蜂引蝶,当然,这里的蜂蝶却是满天的利箭。

看着箭雨飞来,岳少安眼睛睁得老大,心中叫苦不迭,骂娘的冲动直涌而上,但是却没有时间出口。全身的精力全部用在了手臂上,一柄软剑舞得出神入化,到最后,已经是只见剑影,不见人形,当真是泼水不进。

一旁的楚将军看着岳少安如此剑法,大大的眼睛吃惊地盯着他看着,心中惊疑不定,岳少安如此剑法,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先前两人交过手,楚将军自认自己就算不敌岳少安,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现在看来,若再让她与岳少安交手,她却是一点信心也没有了。此刻,她的心中急乱,岳少安现在的表现和之前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武功更不是一个档次的。这让她第一反应便是岳少安之前与她交手之时是故意留手了。

对于这个大敌的故意相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更不知道岳少安的目的是什么。让她这个身经百战的女统帅相信岳少安这样做只是因为怜香惜玉,别无其他目的,那么还不如告诉他岳少安攻打大理国是为了促进双方友好建交更能让她信服。

楚将军复杂的心思显然用的不是时候,相比之下,老头子就实在多了,看到岳少安吸引了弓箭的注意,他伸手揪住楚将军的胳膊,便朝高台上冲了过去。

楚将军被拽着,怒视而来,正欲挣脱,却听老头子抱怨道:“你这女娃,好不晓事。你男人那么卖力的给你争取时间,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发呆,难不成想死?”

楚将军心中气恼,却是不再挣扎,跟着老头子一边朝上跑,一边怒道:“他才不是我男人。”

“那难不成是我男人?”老头子大怒,一对小眼睛瞪得比楚将军大眼睛都大,花白的胡须似乎都要根根倒立而起,但脚下的速度却一点都不慢,几步就从岳少安的身旁蹿了过去,跃上了高台。楚将军虽然不胖,但好歹也是一个身材挺立的女子,少说也有近百斤,提在他的手中,却如同无物一般,顺手就拉上了高台。

楚将军刚刚站稳身形,正要说话,忽然,直觉得脖子上一紧,整个人被猛地按爬在了高台上面,耳边老头子的声音不耐烦地传了过来:“你这女娃,自己也不懂得保护自己,摊上这样一个媳妇,那小子也活该受罪……”

那个人说话间,岳少安一个就地翻滚一股脑地滚了过来,满头大汗地他一头扎了下,脑袋直接枕在了楚将军的腰上,楚将军好似被针刺了屁股一般,整个身子陡然紧绷,一双小手猛地紧扣住了地面。

岳少安对身下的动静恍若不觉,眼珠瞪得老大,盯着老头子似乎要吃人一般。老头子挨着身子,摸了摸胡须,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那些马贼马上就要杀上来了,我们的赶紧离开。”说罢,半蹲着,借着高台周围的围墙掩护,一路小碎步疾行至墙角处,伸手从一旁轻轻揪拽,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霍然出现。

他回过头来面带微笑地道:“要走就赶紧的,晚了可走不了了。”

岳少安还未说话,就听身下楚将军咬牙切齿道:“你打算躺到什么时候?”

岳少安反手在楚将军圆圆的屁股上啪了一把,道:“难怪孔老二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这人也真够小器的,不就枕一下嘛,又少不了一块肉。”说罢,也学着老头子的姿势快步朝洞口走去。

楚将军暴怒而起,猛地朝着岳少安追了过去,看着样子,这次不杀了他,是绝不干休了。而马贼的弓箭此刻虽已稀疏了不少,但依旧有几支飞了过来。

楚将军一口气冲了过来,居然有一支利箭直奔她的头顶,岳少安回头看到,急忙双脚猛蹬地面,飞身而回,一把抱住了她的腰身,两人顺势滚落在了地面,一直滚到洞口之处,这才停了下来。

然而,岳少安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便觉肩头一痛,却是被身下压着的楚将军一口咬了上来。岳少安大怒,自己为了救她差点都没命,这妞在这个时候还不忘了报复,当真不可理喻。只是正当他扭过头来欲要发作之时,满腔的怒气却突然消失了,因为身下的楚将军此刻实在是太过精彩,高台本就是掺着植物细根和黏土筑起的,即便是墙面蹭上去都能蹭的一身的土灰,何况是台顶,两人翻滚过来,均已经是灰头土脸,而最难得的是,楚将军的发髻上居然插着一支箭,而且脸上还保持着那杀人般的表情。

若是全副武装之时,她这种表情绝对是英气逼人,但是,眼下一个灰头土脸的女子,脑袋插着一支箭,再作出这样的表情来,便让人有些忍俊不禁了。

岳少安得确是忍了,可是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随着他的大笑声,他的身影很矫捷地消失在了洞口,而楚将军却被他笑的有点懵,愣了一下后,这才一咬牙,跟着冲了进去。

刚进入洞中,岳少安便被吓了一跳。本来以为已经远去的老头子突然间从旁边冒出了脑袋,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上面人多吗?”

岳少安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指了指上面,道:“你去看看。”

老头子想了想,摇摇头,道:“还是算了。”

两人说话间,楚将军也跳了下来。洞中有一个简单的台阶直通底部,看着人已经到齐,老头子一挥手,道:“走!”

楚将军狠狠地瞪了岳少安一眼,刚要回手去关那洞门,却听老头子道:“别动,有用。”

岳少安用如同看白痴般的眼神看这老头子,道:“用来看风景吗?”

“你懂什么。”老头子并不解释,听着上面逐渐出现吵杂声和脚步声,喊了一句:“快跑!”便一溜烟地用他那标志性的小碎步,很快地消失在了台阶的尽头。

“我日!”岳少安骂了一句,也急忙跟着跑了下去……

第768章 直觉

三人沿着土砌台阶来到底部,高台的底部空间居然颇大,比之上面大出不止一倍。岳少安看着这东西,突然觉得似曾相识,想了片刻,霍然响起了一样事物,那便是现代工厂常见的那种大烟筒。此刻置身其中,得确有身在烟筒里面的感觉。

跟着老头子再往下行,台阶已经到了尽头,然而,并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离开台阶后,每行一步,都好似踏在了棉花上一般,软绵绵的,但因周围的光线昏暗,看不清楚脚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岳少安俯身捏起脚下的东西凑在眼前一望,心中陡然便是一惊。因为捏在手里的分明就是干枯的稻草,而且随着因视线逐渐适应黑暗的光线所看的景物,更让他确定了心中所想。

摆在岳少安眼前先前那乌黑一片的空间,并不是空荡的,而是满堆着杂草和干柴。

身后跟下来的马贼越来越多,整个高台内部都吵吵嚷嚷,脚步声充斥其中。岳少安紧赶几步,追上老头子,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道:“老家伙,你没按好心啊。”

老头子白了他一眼,手臂轻轻一甩,低哼一声:“不见得你就比我好得了多少。”

两人说着话,脚下却并不慢,反而是更加没命的朝前方跑去,比他们落后少许的楚将军虽不明白他们具体说的什么,但也能猜出几分,知道此地绝对不安全,故而脚下也不敢怠慢,紧追着两人。

三人狂奔,后面一群人狂追。

老头子当先而去,来到一处墙角后,手中的木棍猛地挥舞一圈,骤然点在了墙面之上,“咚!”一声响动之后,墙上霍然坍塌一个两尺多高口子。

老头子瘦小,一矮身,便钻了出去。岳少安有些傻眼了,因为他的身材虽说不上有多出奇,但在三人之中无疑是鹤立鸡群,高大了不少。

这么一个又矮又窄的口子让他钻出去还真有点困难,只是,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奈下,他猛地一咬牙,矮身便朝着外面钻去。

只可惜,墙上的口子还是小了些,他的胳膊和脑袋虽然钻了出去,腰却卡在了洞口。

老头子站在外面,眼前如此情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这个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没想过还有你这样的人经过,好不意思,小了点,你将就着用吧!”

岳少安大怒,吼道:“还不帮把手。”

老头子看着奋力向外爬着的岳少安,想了想,将手中棍子的一头递给了岳少安,自己抓在棍子中央处使劲地朝外拉着。

在里面的楚将军也同样心中异常焦急,因为上面的马贼们已经快追下来了,身前唯一逃脱的道路上又堵着一个屁股,这让她情何以堪,等待了片刻,不见岳少安有所“突破”,楚将军一怒之下,上去便是一脚。

没想到这盛怒下的一脚,却起到了出奇的效果。只听岳少安痛呼一声,身体径直飞了出去。站在外面的老家伙却是眼疾手快,看着岳少安飞出来,顺手侧身便让过了岳少安的身体。

“砰!”地面的尘土荡起,岳少安重重地爬在了地上之上。老头子揉了揉眼睛凑上前来,盯着岳少安屁股上的脚印,嘴角的胡须以一个很稳定的节奏抖动着,嘿嘿笑道:“你这娘子不单腰细臀肥,连这脚都如此小巧秀气,你小子当真是有福气啊。”

岳少安此刻那里有心情听老家伙闲扯淡,心中怒极,回头骂道:“闭上你的臭嘴。”

老头子依旧嘿嘿笑着,斜睨着望了一眼从洞口爬出的楚将军,指尖轻轻一弹,一道火光顺势而去,径直飞入洞口之中。与此同时,一到火舌喷溅而出,蹿出洞口半丈有余,差点将楚将军包裹在内,伴着火舌,里面突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之声,这样一幕虽没让楚将军受伤,但也着实震憾了她。

站定身形后,楚将军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难以平静的心情,不过,目光却始终都没有离开那洞口。

相比之下,岳少安便要好了许多。他在刚刚发现那稻草之时,便已经想到了事情结果。火攻,是他最擅长用的,这种伎俩自然瞒不过他。只是,刚才那道火舌所带出的气味中明显有火药燃烧的味道,这让岳少安不禁多想了一些。

一个如此小的村庄之中,居然能如此熟练的使用火药,当真是不可思议,这老头子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如此简单。

三人之中,最正常的便应该是老头子了,看到起火后,他便又脚底抹油,快速地朝远去跑去,口中还喊着:“要追上来了,要追上来了……”

他这话提醒了岳少安,那烟筒般的高台之中得确让马贼伤亡不少,但相对四五千人的马贼来说,这百十余人的伤亡并不能动其根本。自己在这里还是很危险的,想通了这层,岳少安当即不敢停留,顺手拉起楚将军的胳膊,便追着老头子便又朝前跑去。

三人又是拐弯抹角地一阵奔跑,村庄之中的马贼已经越来越多,可供躲藏的地方岳少安越少,而让岳少安惊奇的是,那些原先矗立在村中之中的高台,居然都是没有台阶的。可供攀爬的都是一个个梯子,这和刚才他们随老头子上前的那高台是截然不同的。

岳少安不明故里,疑惑地看了老头子一眼。很明显这老家伙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岳少安也懒得多费唇舌,三人又行一阵,老头子从新拐进了一个洞口之中,这一次,他没有将洞口留下,而是在楚将军进来之后,就主动将其封死,不留空隙。

顺着洞口行了一段路后,来到了一个小房间。岳少安看着房间中一个个只有一块砖大小的窗口,探明向外望去,只见外面到处都是马贼,来回奔跑间,井然有序。

而马贼的一个头目却吸引了他的目光,因为那人赫然便是杨凡的得力助手——姚方。认出来姚方,岳少安心中微微一惊,直觉告诉他,此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了……

第769章 又烂又贵

姚方的出现,让岳少安意识到,这群所谓的马贼绝对不是单纯的马贼。起先他听说有五千多人的马贼,心中就有所疑惑,一队如此强大的马贼,自己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现在的马贼已经可以将自己掩饰的如此之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也不应该称之为马贼了。

眼下看到了姚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有了合理的解释了。岳少安低眉沉思了起来,对于杨凡,这段时间,他得确是太过忽略了,这个生平大敌,自己居然会真的相信他被安稳住,没有任何动作,这种想法实在有些天真了。

事实上,岳少安对卓岩一直都很是信任,而卓岩也一直对杨凡没有放松警惕,然而,即便这样,姚方出现在这里,岳少安直到亲眼所见之前,都没有一丝消息。这样的结果,只能真名杨凡绝对不是一个草包,其能力是很强的。

岳少安盯在那里,双目一动不动,沉思间,对周围的两人便没有多注意。

老头子眼见岳少安看的出神,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喊道:“嗨,小子,看什么呢?有好看的姑娘吗?给俺也看看,你小子也真没沪出息,都已经有这么好看的娘子了,还看别的姑娘。”

岳少安被他这一推,清醒了不少,扭过头来,道:“你知道杨凡吗?”

他突然问出这句话来,让一旁的楚将军微微一愣,不由得将目光集中了过来。

老头子听到岳少安提到杨凡二字后,面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然,打了个哈哈,笑道:“杨凡啊,就是汴京的那个武夫头子吧?”

老头子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岳少安的眼睛,不过,他知道现在即便点破,老头子也绝对不会承认的,便故作不知,道:“就是此人,你知道他?”

“对他嘛,俺倒是不太了解!”老头子捏了捏胡须,道:“不过,汴京那个地方,俺倒是去过几次,他娘的,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就那那里的货物来说吧,什么都比其他地方贵,但是,什么也比其他地方烂,真他娘的不是玩意……”说着,老头子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怎么说呢,就那汴京的窑子来说吧,那里的姑娘下面都已经松到可以跑船了,他娘的,一次居然要他娘的一两银子,简直就是要人命嘛……”

这话一出口,不安楚将军陡然脸色憋红,唾了一口,就连岳少安也十分的意外,不禁额头一阵恶寒,不屑地看了老头子一眼,道:“我看,不是姑娘的问题吧,就你这样的,遇到什么人都不会过紧。”

老头子一听这话,骤然大怒,盯着岳少安,一双小眼使劲地瞪大着,胡子几欲倒立而起,气呼呼地道:“你这小子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亏俺还三番两次的帮你,滚滚滚,老子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再也不要看到你……”

岳少安强忍笑意,道:“你确定以后不想看到我?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现在我就让你看不到我。”

老头子没好气,道:“快滚,一刻也不想看到你!”

话音未落,只见岳少安猛地挥出一拳,正中老头子的眼睛,“砰!”的一声闷响,伴着老头子的哀叫之声,干瘦的老头子直被打的滚落在地,翻了一个跟头这才停下身来,再次翻转过来,已经一手遮眼,痛呼不已,痛呼声中,还不断地咒骂着。

岳少安若无其事地扭了扭手腕,道:“好像还能看到,那一只眼,也应该来一拳!”

他刚刚说罢,在一旁惊愕的楚将军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老头子急忙摆手,道:“小子,你别得寸进尺,老子可不是好欺负的。”说着,便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两人说话之际,下面又是一阵大乱,岳少安急忙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马贼的身上,只可惜,当他想要再找到姚方的身影之时,已经寻不着了。

下面全部都是乱哄哄的马贼,看着他们抬着云梯奔跑而来,意图很是明显。

岳少安心中焦急,若是让他们爬上去,上面的人那里能讨得好去,岳少安现在也已经看明白了,像方才那种内置干柴的高台应该是个别所在,也许就那么一座,其他的断然不会全部是这样的,不然的话,村里的人便无处藏身了。看着如此情况,岳少安心中异常焦急,不由得朝着一旁的台阶向上爬去,忽然,衣袖一紧,老头子出声,道:“先么着急,等等再说……”

第770章

三人在高台之下的暗室之中,显出了三中截然不同的姿态,老头子表现的胸有成竹,楚将军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有岳少安显得有些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模样。

这么多年来,他虽说已经见惯的死伤,对此已经不如以前那般不忍和揪心。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让他感受到,这的村民虽然彪悍,但内心之中都很是朴实的,他们所求的也只有一点,就是不让人欺负,可现在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难以满足。

想到那些村妇们爽朗的笑声,岳少安就觉得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回头望向楚将军的眼神也有些反感,他不明白,一个女人如何能够如此铁石心肠。

就在此时,马贼们突然大乱起来,高台之上各种物体全部朝着台下扔来,什么锅碗瓢盆,石头瓦块,当然其中也夹杂着弓箭,此刻,这些高台的巨大威力才显示了出来。

高台之间的距离和彼此的结构组成了一个完美的杀阵,便是这些没有受过正规训练的村民们在这杀阵之中也表现的颇为不俗。岳少安不敢想像,倘若换上了他的人,守在这样的高台上,那么,又有哪一支队伍能够攻去下来呢!

然而,村民毕竟不能和刀头舔血的马贼相比,尤其是这些马贼很明显进退有序,绝对不是简单的马贼。姚方的出现,已经让岳少安怀疑这群人是杨凡手下的精兵。

事情发展的结果,也在岳少安的意料之中,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马贼们很快便从慌乱失措中清醒了过来。一个个开始有条不紊地朝后方退去。

这时候本该从四面八方出现的阻隔没有出现,高台的位置虽然组成了一张巨大的杀网,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很好的利用起这张网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岳少安心中暗道不好,果然,正如他预料的那般,马贼们从容地退了出去。随后,再度攻来,这一次,他们已经有了防备,步兵们高举四人抬着的盾牌护在头顶,排成一列列的长阵,盾牌之下的人手提云梯紧随而过。整个过程显得异常有条不紊,相互之间的配合也很是默契。

与此同时,后方的骑兵迂回在外,手中的弓箭一刻不停,尽数激射而来,压制着高台,使其攻击的力度骤然减小了下来。

各兵种之间完美地配合着,当云梯搭上高台墙壁的瞬间,步兵便很是熟练地攀爬而上,速度异常迅速。

岳少安担心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十分紧张,不知高台上的人们有什么对策。不过,显然他对高台的情况还是缺乏了太多的了解,看似简单的高台之中藏着的秘密,远远不是外表看起来这么简单,只见高台顶端处突然开了许多小孔,从里面猛地推出一根根木棍,而木棍似乎是早已经固定在上面的,在木棍的最前段是一个长约半丈的弧形木梁,刚好顶在云梯之上,只听高台之上很有节奏感地喊出了用力之声,一架架云梯便如同风雨中的小树枝般晃动了起来,而云梯之上的马贼更如同是下饺子一般,一串串地掉了下去。

楚将军爬在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切,双眼不禁亮了起来,这种战法以前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现在亲眼见着,由不得她不惊奇。

楚将军惊奇的目光,并没有让岳少安的顾虑减少几分,杨凡在他帐下那么长时间,他深知杨凡的能力,以村里这点没有武器装备和正规训练的百姓,是很难挡住姚方的大军的,突破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岳少安扭过头来,再望向老头子。老头子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打了一个哈欠,拍拍嘴唇,又揉揉发疼的眼眶,道:“你一个劲的乱看什么,实在无趣,不如给我介绍一下,那里的窑子比较好!”

岳少安斜睨着看了他一眼道:“就你这样的,能行吗?”

老头子大怒:“怎么不行,你去汴京打听打听,就是那个如一坊,你去问问,那里的老板娘都让我摁倒三回……”

岳少安看着这老家伙一个劲的装傻充愣,正欲上去再给他一拳,忽然,一支强有力的利箭骤然从前方的空隙处飞了进来,擦着岳少安的脸庞直飞而过,带走了一缕发丝之后,“嗡”的一声,稳稳地钉在了后面的墙壁之上,尾部颤动的声音伴着岳少安的冷汗缓缓落下。

暗室中的三人面色均是一变,这一次,倒是老头子率先紧张了起来,只见他面色凝重地看着那支箭,沉声道出一句:“床子弩!”

岳少安点了点头,这种东西他是知道的,但是一直都没有用过,因为这种床子弩是由多张弓排列制成,对制弓的材料和工艺都有极高的要求。

有了火器的岳少安自然不会浪费那么多人力来做这个东西,但是,这东西的威力的强大他是知道,这玩意都能顶得上普通手枪的一半威力了。射程可以达到两百多米,百步之内甚至可以将人直接透体而过。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种东西还有一个重要的用处,那就是可以直接将弩箭射在城墙上,士兵们可以用弩箭代替云梯攀墙而上。

眼下对付一个小村子便动用了床子弩,可见对方是势在必得,而且,面对这种东西,高台之上那些防云梯的东西便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岳少安的目光扫过两人,楚将军没有说话,老头子面露沉思之色,他不由得急切,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让大家撤吧。”

老头子摇了摇头,道:“再等等……”说罢,伸手从一旁又拉出一块板子,板子后面又是一个新的洞口,他矮身便钻了进去。

岳少安心中暗骂一句,却也毫无办法,他早已经看出这老头子不简单,但是,对他实际的底细还是充满了各种疑问,只能是再度跟了上。进去之后,他发现后面的楚将军没有进来,回头一看,楚将军还在盯着那床子弩的弩箭望着,不由得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

第771章 干柴烈火

岳少安跟随着老头子冲出去后,并未行出多远,便又见一洞口,翻越而出,外面已是高台顶部。耳边床子弩那刺耳的声音伴随着咒骂声和喊杀声,不断地回荡在耳边。而高台之上的百姓们已经被这种阵仗吓傻了,看着从头顶飞过的好似一杆枪一般的箭矢,吓得一个个均不敢露头,都将身子紧缩在了墙底。

老头子面色凝重,挨着身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岳少安眼见他到这个时候还是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早已经不耐烦了,俯身过去揪住他的衣袖,问道:“你有办法在这个时候把乡亲们统一指挥吗?”

老头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岳少安急切的神情,眼下的情况又如此危机,他也顾不得掩饰什么了。点了点头,道:“以前演练过,不过,能起多少作用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可以试一试。”

“好!”岳少安又靠近了他一些,压低了声音,在老头子耳边一阵嘀咕过后,老头子的面色大变,先是露出惊奇之色,随后又摇了摇头,道:“如此不可。”

“为何?”岳少安情急之下不由得追问道。

“你让大家藏匿起来,待敌人攀上来突袭。这固然是一条妙计,甚至能够使对方死伤大半。”老头子先是肯定了岳少安的意见,随即,话锋一转,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这个时候,固然是可以小胜,可双方的战力终究相差过于悬殊,村子被攻破只是早晚的事。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村里还能有几人活下来,你想过没有?”

两人说话间,马贼们已经蜂拥而上,当马贼们即将爬上高台之际,姚方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岳少安与老头子两人同时将目光朝姚方的方向望了过去,两人又同时皱起了眉头,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突然,岳少安将低下的头猛地抬了起来,道:“我有办法了……”

而老头子也张开了嘴,似乎要说些什么,却被岳少安抢先了一步。看着岳少安如此,老头子沉吟片刻,将已经到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道:“好!”

岳少安得到老头子肯定的答复,不再迟疑,从身旁一人手中提过一把弓来,搭上箭后,瞄准姚方的方向便射了出去。

普通的弓箭在满天床子弩箭的情况下几乎不被人所察觉,但是,身在远处的姚方却猛地一惊,将目光朝着箭矢的方向望来。

尽管他身边的护卫很轻松地便将那箭用盾牌挡了下去,可姚方的目光却再也挪不开了。因为,他看到,在他的正前方高台之上并肩站着两个人。

身材高大面色白净的岳少安和身材瘦小满脸邋遢胡须的老头子,两个人在外形上诧异是如此之大,但给姚方的感觉却是一个比一个惊愕。

老头子还好,姚方这一次来的目的便是他,自然知道他的存在,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便见到他而已。但是,岳少安的出现,却让姚方着实震撼不已。看到岳少安的一刹那,姚方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自己这一次秘密潜入大理用了大半年的时间,便是这五千多人,都是分批从各个地方扮作行商之人潜入进来的,中间绝对没有纰漏,怎么还是被岳少安发现了,而且,看模样他已经提前行动,占据了先机,难怪一个小小的向山村,只有三四百人却如此难以攻下了。

在姚方发愣的空隙,马贼们已经冲上了高台,床子弩也停止了射击。岳少安看到时机已经成熟,当即单手一挥,给老头子使了一个眼色,老头子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一脚将身旁的铁锅踢飞了出去,铁锅之中正燃着火,是为了必要时防守用的。

老头子这一脚下去,满锅的火苗径直朝着高台中央处事先摆放好的草堆飞了过去。干柴遇到烈火,就如同黑暗处的色魔遇到了无助的姑娘一般,其结果可想而知。

大火燃起,老头子扯开他那并不洪亮的嗓子高声喊道:“动手!”

各个高台陡然间接连燃起了烟火,爬上来的马贼们不明白遇到了什么情况,只是已经靠近高台顶端的人猛地被人拽了上去,还没弄清楚状况,脑袋上便被木棍、板砖等,各种武器或者不是武器的东西招呼了上去。

“叮叮当当……”

一阵乱响之后,高台上又一次没有了动静,老头子这边不知从那里寻来一杆大旗,只是这旗帜造型却着实怪异,中间一块布上分出两个叉来,像是蛇的舌头一般,岳少安盯着仔细瞅了一会儿,才看清楚,娘的原来是一条被撕去了一面的裤子。

当然,这杆临时制作的大旗长得虽然不好看,但作用却很是明显,随着老头子的挥动,高台上的百姓们一气呵成,上来的人对着脑袋便是一顿敲打,敲打过后,也不管对方是死是活,看到老头子的大旗改变的方向,便两三个人抬着刚刚被敲完的马贼朝着正在爬上来的马贼们砸了下去。

战局视乎顷刻间便翻转了过来,马贼们的优势似乎顷刻间便消失了一般。岳少安紧盯姚方,突然,眼神猛地凌厉了起来,冷声高喝,道:“姚方,你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吗?今日,此处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这一声高喝,其实声音并不是特别的高,但传到姚方的耳朵里,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姚方手下的部将们许多都是见过岳少安的,起先还没注意到这里,看到姚方面色大变,再顺着姚方的视线望来,所有认识岳少安的人,在心底,下意识地便认为,这里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一个圈套。

继而,将领们一个个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心中疑神疑鬼,脑袋似乎不受自己控制,眼睛也开始四处张望,似乎这里每一寸地方都能藏有伏兵一般。

而风中,一身薄衣的岳少安,在高台之上似乎已经控制了他们的生命一般,退意如同潮水一般,直涌而上。起先攻打高台之时伤亡比现在要大的多,但是,现在每死一个人,都似乎是被算计了,在将领们的心里被无形的扩大了起来。

一个部将脸色难看地望向了姚方,艰难地问道:“将军,怎么办?”

姚方心头杂乱如麻,惊疑不定,不知该不该褪去,就在他犹豫之际,忽然,一个将领调转马头大叫着狂奔而去,顿时,这些装作马贼的士兵们大乱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不过,那逃跑将领的亲兵们却不管那么多,看到自己的主将溜了,心知不妙,跟着便溜。

逃跑就如同瘟疫一般,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从斗志高昂、志在必得到兵无战心、一溃千里,有的时候仅仅只需要调转一次马头这么简单。

姚方见着眼前的形势,自己心里愈发的没底起来。而且,现在想要重新控制起自己的部队,将他整合到先前的状态已经是不可能了。无奈下,他咬了咬牙,策马回头,喊道了一句:“撤!”

随后,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马贼们扔下了攻城用的器具,扭头便跑。几千人以极快的速度扬尘而去,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远处的尘烟之中。

楚将军在一旁从头至尾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望着岳少安的目光更加的复杂了起来,薄唇轻咬中,她将手慢慢地探向了腰间的匕首,顿了顿后,目光微微闪烁,又缓缓地收了回去……

老头子的表情就丰富多了,他将一双小眼睛瞪得老大,盯着岳少安,口中“啧啧……”之声不断,叹息道:“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厉害,居然吼上一句就能退敌……”

岳少安此刻的心情却并没有他脸上表现的这般轻松,直到此刻,他才后怕起来,倘若刚才姚方没有退去,而是下令床子弩一起朝他射来的话,恐怕现在他早已经死无全尸了。望着远处被丢下的床子弩,岳少安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他们估计很快便会回来的,让人将那些可用的兵器收集一下,其余的全部烧掉。我们要尽快转移了。”

老头子点了点头,回过头去,简单地吩咐了一番,又扭过头来,道:“小子,你还没说呢,你是怎么做到的?”

岳少安郑重地拍了拍老头子的肩膀,道:“当你在那个杨过上了他姑姑,奥巴马迷恋夏雨荷的时代混过一圈后,就在忽悠有时候也是一种艺术了……”

“奥、奥……奥什么马?”老头子眉头皱起,满脸疑惑地追问道:“你是什么马?”

岳少安却已经无心与他扯淡,加紧了步伐朝着高台下行去。而在后面站着的楚将军虽一直都没发一言,但心中已经将岳少安刚才的话记了下来。在她看来,岳少安这看似随口的一句话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772章 娘们儿不能相信

姚方退去,村中的人们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慢慢地从高台下来,聚积到了岳少安和老头子所在之处。他们现在望向岳少安眼神便不同以往了。

有的面带惊讶,满脸不可置信;有的充满疑惑,等待着岳少安开口说话;还有的看着岳少安,就如同看怪物一般,目光甚至有些躲闪。众人的神情各异,不一而足,而岳少安却是平静的许多,因为,姚方的退去,已经给他争取到了时间,他可以从容地安排一切了。

面对众人的疑惑,岳少安并不打算解答,看着那些平日里听他讲笑话的村妇们奇怪的眼神,岳少安直接将目光像后方看去,望着那因受伤而被人扶着的村民们盯了片刻,缓缓地回过头来,对老头子,道:“姚方一定会再回来的,我去将他们引开,你带着大家先寻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老头子摇了摇头,道:“你不用激我,想来你也早已经看出来,他们的目标是我。我若是和他们在一起反而会给他们增加危险。我和他们一起去……”

岳少安有些诧异地将老头子重新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了一个笑容,道:“我还以为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呢。现在可以说一下你的身份了吧?”

“咳咳……”老头子猛地咳嗽了几声,转头招呼道:“柱子,你带大家去后山上避一避,带足干粮,这几天就别回来了。”

一个壮士的汉子瓮声瓮气地喊道:“知道啦。那你呢?”

“我嘛……”老头子捋了捋已经杂乱不堪的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我快则三日,慢则……”

“兄弟们,我们走……”还未等老头子说完,那被称作柱子的壮汉便高喊一声,带着众人扭头而去,着实没有拿老头子当回事。

看着一只眼睛带着淤青,还故作高深的老头子那尴尬的模样,就连不够言笑的楚将军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不过,当岳少安朝她望来之际,她便已经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说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管,我要离开这里。”说罢,扭头便走,竟是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等等……”岳少安急跨一步,跃到了她的身前,道:“你就这样离开吗?”

“怎么?”楚将军目光微寒,从怀中慢慢地摸出了匕首,冷冷地说道:“要想留下我的话,便拔剑吧。”

岳少安眉头蹙起,望着楚将军那张可爱的脸,心中纠结不已,若是此刻放她回去,那么自己的人便有危险了,但是,若要将她留下来,以现在的情况,除非将她杀掉,否则是不可能了。倘若换在以前的话,岳少安觉得不会犹豫的,但是,此时此刻,面对一个同在一个屋子里生活了半月有余的女子,而且相貌还和自己的妻子如此相似,岳少安是怎么也下不去手了。隔了一会儿,他轻轻摇了摇头,道:“你走吧!”

楚将军心头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冰冷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不过,也只是一瞬,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而去。

岳少安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没有说话。老头子慢慢地探过了头来,嘿嘿笑道:“舍不得了吧?”

岳少安慢慢回过头,长叹一声,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做什么?”老头子好奇地问道。

“我真想抽一根烟,然后用二手烟将你这老家伙喷死……”说罢,迈开大步朝着与楚将军离去的方向相反处而去。

老头子也不在意跟在岳少安的身后行去,两人一前一后,速度很快,穿林过路,不一会儿就爬上了一座土山,站在山顶,岳少安气喘吁吁,双手托膝,喘息一气,回过头来,朝身后望去,却不见老头子的身影。

岳少安大睁着双眼,向来路瞅去,那里有半点踪迹,这让他吃惊不小,两个人一直在一起走着,身后的脚步声听得真真切切,怎么会突然就没有人影了呢。

正当岳少安心中奇怪之际,从肩膀旁却爬出了一个脑袋,跟着他的目光向前瞅着,问道:“小子,你在找什么呃?”

声音入耳,岳少安微微一惊,被吓了一条,下意识地挪开了几步,侧头一望,不是老头子还能有谁。他没好气地骂道:“你怎地突然就没有了声音了?”

“不走了,当然就没有声音了。”老头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揉了揉被岳少安打过的眼睛,道:“快走吧,年纪轻轻,还不如我老头子走几步利索。”

岳少安实在没有心情和这老小子扯淡,轻哼一声后,便又迈步而去。两人的所行之处尽是崎岖之所,只有人能行走,战马是绝对过不去的。这样也是为了防止姚方派骑兵追击。

对于村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姚方的目的是老头子,现在又多了一个岳少安,那些村民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实在没有必要徒增伤亡地对付他们。

所以,两人倒是不担心姚方找不来,几千人在这么小的范围内找两个有明显特征的人,那是再容易不过了,找来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但是,令岳少安奇怪的是,已经时过半日,天色将暗也没见着姚方的人,这就有些不太正常,按理说姚方撤离之后,一定会尽快地将队伍重新组织起来,然后派人回去查探消息。一旦回去,便必定能看出之前岳少安只是在唬他,按理说,到现在追兵应该已经到了,可是四周依旧如此寂静。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让岳少安和老头子心里都有些发毛,甚至怀疑姚方是不是丧心病狂地带兵去追杀村民们去了。

不过,很快两个人便觉得这种担心简直就是多余的,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自己。因而,两人刚刚翻过一个山头,便看到下面队列整齐地排列着一支队伍,看起来至少也有五百多人,而在他们中间,楚将军赫然出现在了那里,看到两人后,在楚将军身旁一个将领一声令下,士兵们蜂涌而至,朝着岳少安和老头子便冲了上来。

岳少安大惊失色,拔腿便往回跑,口中大骂,道:“娘的,我就知道娘们儿不能相信。”

老头子开溜的速度更是快的惊人,奔跑起来腿后甚至带着一层尘土,眨眼间便朝过了岳少安,一边跑,嘴里还不闲着,扭过头对着岳少安喊道:“小子,你们小夫妻俩的矛盾便把老夫牵扯进去,老夫先走了……”

“我日……”岳少安目瞪口呆地看着飞奔而去的老头子,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只能没命向前追了去。

第773章 没掰开看

五百多人追着两人的壮观场面还没持续片刻,就变成了五百多人追着一人了。因为老头子已经消失不见,在前面奔跑的只有岳少安一人了。这倒不是岳少安跑的太慢,主要是老头子的速度太快了,他居然以超出常人数倍的速度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岳少安的眼前,以至于后面翻过山顶冲上来的追兵以为老头子就近藏了起来,而分兵去搜寻其藏身之所。

只有岳少安知道这看似正常的老家伙绝对是不正常的,可惜现在的他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来研究老头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在自己眼前的到底是什么事了。

虽说岳少安还有些轻功底子,一般的人是跑不过他的,但是,他已经行了大半日的路,而对方是早已经等在这里的。

以逸待劳这一招岳少安以前也用过,现在被人反用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面对跟在追兵群中的楚将军,岳少安恨不得上去给她两个嘴巴子,这女人也太不厚道了,简直没有一点人情味,便是两人是仇敌,但是,自己这些日子也没有亏待过她啊。

就在先前还一时心软放走了她,可转过头来,她便翻脸不认人,带人来追杀自己,实在是可恶至极,可恨之极,真该将那漂亮的长裙尽数扯去,剥下裤子,将她的屁股使劲地打成粉红色……

心中不断咒骂着,岳少安脚下不敢有丝毫怠慢,撒开两条腿拼了老命地跑着。山顶之上,由岳少安带头,一条如同蟒蛇般两头细中间粗的队伍好似疯了一般狂奔着,不时有人立足不稳滚下土山去,至多也是受些轻伤,无甚性命之忧,因此,奔跑中都是各显其能,速度颇快。

只是身在土山之上,前方的人还好,越是往后的,越是不堪。前面人脚下荡起的尘土全部都落在了后面人的身上,人群所过之处排成了一条土色的长龙。整体看起来,就如同一个传统项目,舞龙一般,岳少安便是那巨龙要抢的珠子,不管他跑到那里,巨龙都紧随其后,一刻不停。

岳少安这一次真的是拼了老命了,在逃跑之时,他还不得不四下张望寻找适合逃遁之地,还好当初两人选着道路之时,便尽力地选择了容易逃跑的路线。

此刻被一堆人疯追,岳少安也顾不上太多,看到左手边的土丘下有一片林子,也不多想,就朝着树林奔了过去。然而,这个世界上傻子固然多,但是,不傻的人还是不少的。佛说,前世的五百再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插肩而过,而当岳少安跑到林边之时,赫然发现几个上辈子至少回了一千多次头的。

因为在那里,早已经站了几十个人在等他了,看着他过来,显然不打算与他插肩而过,而是提着手中的兵刃,以极尽自己声音极限的方式呼喊着冲了上来。

岳少安无奈下只好从腰间抽出软剑也仰头大吼一声反冲而上,战场上,人们冲杀之时总是和高手较量不一样,高手不单较量武艺,还较量风度,而战场上的士兵们不单较量下手的速度和力气,还要较量嗓门。岳少安无疑是一个合格的士兵,嗓门自然也不会太小。

双方大喊着冲到了一处,岳少安掌中剑刃抖开数朵剑花,顿时斩杀了两个迎面而来的士兵。

岳少安虽也是一个士兵,但很无奈的是,他现在已经具备了高手的武艺。其他人被他的勇猛所慑,一时之间居然不敢冲上前来,而岳少安依旧大喊着,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去杀人,而是一闪身便没入了林中,奔跑间,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那几个被岳少安吓住的人,只到后面的士兵们呐喊着冲上来,他们才反应了过来,重新加入了追杀者的行列中,朝着岳少安逃跑的方向猛冲了过去。

岳少安逃入林中之后,并没有七拐八拐的乱跑,因为他知道,面对这么多人的追赶,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尽可能地远离他们,而不是和对方玩什么道路上的曲折游戏,不然,到时候费了一番力气,很可能反而会一头扎进对方的包围圈中。

不过,又奔出十余里地后,树林渐渐地茂密了起来,他也实在累的够呛,决定休息一下,看着树顶密密麻麻的枝叶,他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一些,选好了一颗树,手脚并用,很快便攀爬了上去。

钻入枝叶之中,将自己藏好之后,他这才选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杆,将背靠了上去,坐稳身子,喘息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群追兵的素质是极好的,就在岳少安藏好没多久,他们居然便寻了过来。只是这林中树木如此之多,却是没有人能够想到岳少安会藏身树顶,便是想到了,也绝对猜不出他在那棵树顶。

这样一想,岳少安的心略微安定了些,正当他从怀中掏出酒壶,打算灌一口,好解解渴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如果幽灵一般,从他的耳边传了过来:“小子,还不错嘛,怎么找来的?”

岳少安差点没吓得从树上跳了下去,他急忙侧身避让,同时将头朝后方扭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苍老的面孔,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几撇胡须杂乱地排列着,一对小眼以极快地频率眨着,而且,有一只眼睛的眼眶上还带着淤青。

看着岳少安面上惊愕的表情,这张脸的主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靠的太近有些下人,而且岳少安随着身体的挪动已经贴近了树杆的边缘,很容易失去平衡,到时候便是不掉下去,只要发出响动略大上一些,也很可能被下面的人发现。

因此,他急忙将脸后撤了一些,同时伸手揪住了岳少安的衣服,将他拽了回来,怒道:“老夫有这么吓人吗?”

岳少安这时才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这不正是丢下了自己狂奔而去的老头子吗,还以为这家伙早已经逃的没影了,居然在这里又遇到了,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看着岳少安似乎按耐不住要质问他,老头子急忙又压低了声音,道:“别吵,小心下面……”说着,伸手朝下方指了指。

岳少安强忍怒气,朝树下望去,刚好看到楚将军恰从这里经过,不禁多瞅了一眼,也压低声音问道:“你看这女人怎么样?”

老头子头也不回,便丢出一句:“怎么样你不清楚吗?我又没掰开下面看过……”

这句话差点没有将岳少安噎死,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的脸皮已经够厚,够无耻了,却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又更无耻这么一说,看来不管是哪方面都是一山还有一山高哇。

面对这个老色魔,岳少安是彻底的无语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发现自己似乎什么也不想说,只好又闭上了嘴。

深吸一口气后,他才忍住一脚将老头子踹下去的冲动,重新将目光集中在了树下楚将军的身上,仔细观察下,他好似觉得楚将军并不是这群人的首领,反而像是被人劫持了一般,跟着这群人在前行着……

难道自己误会她了?岳少安的心底生出了一个疑问……

第774章 诡异之地

士兵们从树下缓缓行过,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寻找着痕迹。岳少安在树顶透过叶子朝下望着,楚将军被几个人围在中间,渐渐地朝远处行去。

老头子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直到楚将军消失在视线之中,他这才捋着胡须说道:“小子,怎么着,她这样对你,你还放不下啊?想要怜香惜玉吗?”

岳少安皱了皱眉,收回了目光,没有说话。

老头子盯着岳少安看了一会儿后,嘿嘿一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夫妻,而且,你们应该是敌对关系,对于一个敌人,你顾忌这么多干吗?我们擦屁股都得用石头,你还想给别人送块布去啊?”

岳少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在思考着什么。老头子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会儿后,觉得实在无趣,便也收回了探出去的脑袋,双手环抱在胸前坐在一枝粗大的树枝上,挪了挪屁股,伸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终于走了,可以放送一下了。”说罢,左边的屁股撅起“砰!”的一声,发出了一阵巨响,使得树叶都摇晃不已。

岳少安被整个人都被震惊到目瞪口呆,转过头来,吃惊地盯着老头子,不敢相信刚才那声音是屁声。老头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尴尬地嘿嘿一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憋太久了,没忍住,没忍住。不过,你放心,我老汉吃东西很将就的,绝对不臭,绝对不臭……”

岳少安暴怒而起:“这是臭不臭的问题吗?你个该死的家伙,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藏个屁啊……”

眼见岳少安怒气冲冲,老头子也恼了起来,眼镜一瞪,道:“不就屁大点事吗,你吼个什么劲!”

两人争吵之际,树下有人大喊:“快来人呐,他们在这里——”

“我日!”

岳少安再也顾不上与老头子多话,单手攀住树杆,纵身便跃了下去。只是落下去之后,却发现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人影,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跑。这时,老头子的声音又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小子,还发什么呆,等着让人砍呐?这边……”

岳少安顺声回头,只见老头子已经冲出人群远奔而去,他也不急抱怨,跟着便冲了出去。

这一次老头子却没有发挥他那超强的逃跑绝技,只是比岳少安快了几步奔行在前方,一路上两人七拐八绕的,岳少安都有些转糊涂了,连方向感都已经失去。

正当他想要喊住老头子询问一声,省的他带着自己一通乱跑,再扎进追兵的队伍中,那就得不偿失了。他还没有开口,老头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岳少安急忙收脚,一个趔趄,差点撞到他的后背之上。抬起头来,却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只见前方的树林已经没有先前茂密,稀稀疏疏的树木之中,夹杂着点点青绿色的乱草,草丛之后,树木渐少,鲜花渐多,在中央处更是小河、湖水,清澈透明,恍然便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

岳少安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所看到的景色,向山村这个地方虽还隶属于大理,但已经到了与吐蕃接壤的地方,在这的季节里,这里虽不像北国那般严寒,却也并不像大理以南那样气候温和,出现这种花草怡人的地方,的确令人惊奇。

而老头子此刻也一改之前那种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脸凝重地盯着前方美丽的景色,却是警惕万分,眉头紧锁,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岳少安向前跨出一步,忍不住想要进去一探究竟,老头子却突然伸出了手,拦住岳少安,道:“慢着!”

岳少安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老头子。

老头子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指了指两人脚下的正前方处。岳少安顺着老头子所指处望去,青绿色的草丛犹如被清风吹拂般,形成了一道道的波纹,波纹很是轻微,若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其实,草丛形成一些草浪并无什么奇怪,但这草浪怪就怪在波纹并不是朝着一个方向推进,而是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尽皆朝着岳少安和老头子所立之处汇聚而来。

这一发现让岳少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以前他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但是,自从他在这个时代复活之后,他便觉得有太多的事情难以解释了,尤其是上一次在大理城遇到那老僧后,更让他的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起来。

盯着看了一气,岳少安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老头子神色认真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老头子摇了摇头,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何?”

岳少安不解,两人并肩逃跑,老头子一路之上虽说尽做一切脚底抹油的事,但是,事实上对他还是颇为照顾的,岳少安阅人颇多,能看的出来,老头子对他没有什么坏心思。可是,面对这种处处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地方,应该是了解的越多越好,到时候,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但是,老头子却闭口不言,这着实让他奇怪不已,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头子看了看岳少安,轻轻摇头,道:“其实,说起这地方的名字,很多人都是听过的,但是,真正了解的它的人实在是少的可怜。那些传闻的东西与之有太多的出入,若是你先入为主的话,很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增加自己遇到的危险。”

岳少安看着眼前风景秀美的地方,在脑中极力地思索了一番,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到底在那里听过有关这种地方的传闻。

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来,岳少安便放弃了,摊了摊手,略微放松了一些,问道:“什么时候进去,先迈哪只脚?”

老头子紧绷着的面容也舒展了许多,嘿嘿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进去?”

“这不废话吗?”岳少安白了他一眼,道:“你一路跑来这里,若是不打算进去的话,难道是带我来看风景的?”

“我们难道不能再上一次树吗?”老头子很是认真的问道。

“上树?”岳少安抬起头来,此处的树木很是稀疏,树顶的枝叶也不是很茂密,根本就藏不了人,瞅了两眼后,再看老头子的目光已经变成了一种瞅白痴的眼神了……

第775章 一步百米

优美的景色霍然出现在眼前,两个人此刻却无心观看,美景和诡异这两个词在岳少安的脑海之中从来都没有靠的如此接近。

对于老头子说的“上树”二字,此刻在他看来,无疑是一个笑话,一个令人笑不出来的冷笑话。岳少安的心里想了很多,面对这种局面,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实在不知该如何做才好。既然是老头子带自己来的,那么他必定有办法的,岳少安将目光朝老头子望去。

老头子看到岳少安投来的目光,微微一笑,将头一扭,望向一旁与之前的树木相比,显得有些光秃的树杆,也不搭话,脚下轻轻发力,身体陡然窜起半丈多高,接着,手脚并用,速度极快地爬上了树顶。

岳少安膛目结舌地看着老头子,实在没有想到,这老家伙居然会真的爬树。

就在岳少安傻眼张望之时,老头子却有些不耐烦了,招了招手道:“傻小子,你还愣着干吗,赶紧地,蹭蹭地上来,慢了该被他们追上来了。”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不知道老头子这一举动的意思,但是,也明白这老家伙虽然没个正行,但是,认真起来,还是比较靠谱的,因此,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便随即攀树而上。

两人蹲在树顶的一根细杈上,树枝轻轻荡漾着,似乎随时都可能断裂,将两人摔下树去,岳少安皱了皱眉,有些担心。老头子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似乎压根都没有感觉到这一切。岳少安不知道老头子是神经太过迟钝还是不怕摔死,还是感觉自己一把瘦干骨头不会摔下去,反正他的这幅表情让自己很是不爽,刚要开口说话。

老头子却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岳少安从来都没有听过,也着实听不懂。

看着老头子的模样,岳少安想了想,将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有打扰于他,又过了一会儿,老头子的额头上开始出汗,汗渍慢慢渗出,在即将汇聚成汗滴滴落下来之际,老头子霍然睁开了双眼,鼻中轻哼了一声,大口地吸了几口气后,捋了捋杂乱的胡须,道:“好了,将你身上的兵器扔掉,我们可以跳过去了,切记不可踩踏住草地边缘半丈范围。”

岳少安摸了摸腰间的软剑,脸色微微一变,道:“它对我很重要,不能丢下。”

老头子脸色沉了下来,盯着岳少安面色严肃地看着。岳少安与之对视一会儿,老头子轻轻摇了摇头,道:“好吧,看来它得确对你很重要。”说着,老头子双手突然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一掌拍在了岳少安的小腹之上,岳少安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身体瞬间飞了出去……

岳少安在空中的身子恍似被一股风托着一般,飞出去的动作很是轻柔,根本就不像是被人打了出去。反而像是被一根绳子系着在自己往里边晃悠一般。

只是身在其中的岳少安却并没有这种美妙的感觉,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恍如身在炼狱,周围的一切陡然间都变的很是陌生,刚才还是秀丽美景的地方,此刻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周围的一切花草树木都仿佛在顷刻之间便化作了点点尘埃,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黑色的礁石,礁石的形状很不规律,但是,仔细看起来,又似乎似曾相识,岳少安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细细望去,陡然间,他惊得满身是汗,因为,那些礁石的形状全部都变成了一个个曾经岳少安认识,后来死去的人。

让他最为深刻的,自然是洪玉若和段君竹两女,只见两块与两女一模一样的礁石上插满了黑色的石箭,在箭尖处,黑色的液体汩汩涌出,虽然颜色是黑的,但给人的感觉,那无疑是鲜血。

岳少安双手摁着自己的脑袋,使劲的甩着头,面对这样的场景,便是他久经战场,早已经见惯了生死离别,也忍受不住,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在使劲地捏着,很疼,很疼,疼得让他禁不住有些禁脔,腹中翻腾着,想吐,却又吐不出来,难受的要命。

他张开了口,想要喊叫出来,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难张,发出的声音就如同是被捏住了嘴的鸭子一般,音低而破,难听的要命,也难受的要命……

就在岳少安千方百计想要摆脱出来,却无计可施之际,突然,一只干枯的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倒栽下去的身子提了起来,正扶正的一瞬间,岳少安身子轻轻打了一个冷颤,眼前的一切又在瞬间恢复了正常,方才的礁石,就如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他大口的喘着气,尽力地让自己的脑子里不去想刚才的东西,隔了一会儿,才略微好了一些,抬起投来,疲惫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看到那些?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老头子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左右望了一会儿后,才叹了口气,道:“没想到这个地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刚才幸亏我见机的快,不然你小子就危险了。好了,不要说话,跟着我走,不要乱看。”

说罢,老头子扭身迈步朝里面行去。

岳少安还是有些不适应地左右望了望,景色已经变回了先前看到的模样,但是,不知怎地,总感觉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在外面看到的那样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视觉感受,让岳少安有些恶心,就如同是晕车一般,他仔细想了想,脑中霍然开朗,是了,现在此处看起来的感觉就如同是从哈哈镜中看到的景色一般无二,只是这个哈哈镜要略微平整一些,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

岳少安从来不知道世界上居然还存在这种地方,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抬头望去,老头子已经渐渐走远,他心中微微一惊,自己只是转头张望了一下,用时只有几秒,老头子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行出这般距离吧。

他赶忙加紧步伐向前追去,然而,刚刚行出十多步,却发现自己已经触及到了老头子的身体。

岳少安整个人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时候能够一步百米的距离行走了?

第776章 胭脂浪

在弄清楚了眼前的状况后,岳少安的心情却更加的紧张起来,比起先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感觉到更为担心。这个时候,他才深深地体会到了那句,无知也是福的含意了。

紧走几步,他伸手揪住了老头子的胳膊,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带我进来要干什么?”

“躲追兵啊。”老头子回过头来,一脸吃惊地表情,似乎岳少安这句话问的极度是傻,在他脸上,这一切都似乎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岳少安可不这么想,一听老头子这话,陡然大怒:“我靠,你的脑子没坏掉吧?老子怎看这个地方要比追兵危险多了!”

“废话!”老头子揉了揉鼻子,很夸张地吸了吸鼻涕,道:“若是比追兵安全的话,还怎么对付追兵?”

“你的意思是?”岳少安睁大了双眼。

“嘘!”岳少安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头子便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侧起耳朵来细细听了一会儿后,才长苏了一口气,伸手一指左边的方向,道:“从这里走。”

岳少安跟着老头子转身而过,却发现他所指的方向更不就没有路,在那里,一泊湖水泛着碧光,湖面上水草轻荡,倒也是一处风景怡人的好地方,只是,岳少安却怎么也看不出来这里能走人。

就在他犹豫之际,老头子已经迈步出去,只见他的脚底踏在湖面,湖水荡起层层涟漪却没有半点将老头子沉下去的意思。

岳少安吃惊地长大了嘴。

老头子一脸不屑地甩了甩胡子:“少见多怪,这世间其实本就无物,所有的一切都是人自己想的出来的,比如你看到的是湖水,其实,什么是湖水,还不是人自己加了一个名字?只要你让自己相信它不是湖水,而是路,那么,该怎么走,便怎么走,他便就是路。小子,你要不要试一试……”

岳少安抹了一把汗,老头子说的实在是有些玄乎,不过,此时此刻,面对这种已经超出自己认知范围之外的东西,他的心里还真是没有底,唯有按老头子说的做了。

深吸了一口气,岳少安迈开双腿,大步朝前走去,心中想着,这不是一个湖,而是一条马路。心中想着,他使劲地踏着步子向前走去……

“慢——”

老头子本来还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看到岳少安的举动,急忙喊了起来。可他的话音未落,岳少安的脚却先落了下去。

“砰!”

脚踏实地的感觉,得确没有踏入湖水之中,但也没有马路的硬实感,而是有些绵软,与此同时,大量的灰尘荡起。岳少安还好,位置靠后一些,老头子就残了,直接成了灰头土脸。

岳少安诧异地仔细看了看脚下,原来,那看似湖水的东西,居然是灰尘,全部都是淡蓝色的土灰。岳少安弯腰拾起一些来,在手里搓了搓,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居然全部都是胭脂。

天然形成如同小湖般大小的胭脂,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这个问题的答案,看来只有老头子知道了,岳少安从最先的诧异中恢复过来,刚要抬起头讯问,耳边却猛地响起一声“阿嚏——”

在看老头子,整张脸都成了绿色,随着喷嚏的打出,一股绿色雾气从他的鼻孔中飞了出来,摊了摊沾满胭脂的胡须,老头子这才怒气冲冲地骂道:“你小子平日里走路不是挺正常的吗?现在这个怎么了?莫不成你是成心消遣与我?”

看着刚才还一副高深莫测,现在便本相毕露的老头子,岳少安本想呛他几句,但是,看着那一张蓝色的脸,实在是有些好笑,这到口的话,也就没有说出来,只是微微一笑,心中暗忖,看来那句“什么被雷劈”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老头子一个人发了一顿牢骚,觉得实在有些无趣,便也闭上了嘴,抬起那张蓝色的脸,向前看了看,道:“小子,这里可是是非之地,走路小心一些,切莫再像方才那般莽撞了。”

老头子话音刚落,忽然,整个“胭脂湖”抖动了起来,这种抖动不是地震,而是就如同真正的湖水那般避浪翻滚着。于此同时,一阵阵“兹兹兹……”的怪声伴着胭脂浪也同时传入耳中。

“别动!”老头子面色大变,在喊话的同时,快速地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朝岳少安扔了过来,道:“把这个吃下去。”

岳少安眼见老头子如此慎重,心知不妙,也不及多想,接过来便抛入口中直吞而下。那药丸虽然已经进入腹中,可岳少安的表情着实不好看,他只觉得生平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这玩意入口苦涩不说,还一直从食道不断地涌出一股臭不可闻的味道,让人有一种想要窒息的感觉。

他龇牙咧嘴地忍受着,那胭脂浪却已经朝两人涌了过来,只是,到了两人身旁之时,似乎刻意回避一般,竟然饶了过去。

对这莫名其妙的的波浪,岳少安并没有看出什么危险,但口中的怪味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忍受,忍不住咳嗽出声,一咳之下,一股有色气体从他口腔喷出,同时,臭气直窜鼻孔,让他当即便有种眩晕的感觉。

再看那胭脂浪,却如见鬼魅般地朝两旁又退出数尺,似乎他们也受不了这样的臭味……

第777章 男人的女人

在胭脂湖翻滚之际,外面的追兵已经到了。吵杂之声顿时响起,岳少安心中微惊,老头子却一把拽住了他,摇头示意,不让他动弹。

追兵寻至此处,看到两人的身影后,没有一丝停留,举起兵刃呼喊着便冲了进来。

就在这时,本来还轻微翻滚的胭脂湖,突然间汹涌起来,在岳少安不及反应之际,朝着前方冲来的追兵而去。

随着蓝色雾气腾起,雾中一条条色彩斑斓的蟒蛇蜂拥而出,蟒蛇的行进与普通的蛇不同,不是攀行,而是走的直线,如此,距离较远的追兵因胭脂雾的阻挡,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它们的存在,还以为这蓝色烟雾是岳少安和老头子故意放出来,好帮助他们逃跑的。

如此,蟒蛇与追兵便是相互朝着对方冲来,很快便相遇在了一起,顿时,惊叫声和惨叫声接踵而来。普通的士兵面对着这种怪异的动物根本就没有一丝抵抗的能力,再加上事出突然,再追兵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是死伤大半,剩下的也吓破了胆,扭头便跑。

只可惜,在如此短距离之下,人的两条腿却是跑不过这没退畜生的。

岳少安看着蟒蛇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一个地吞噬着追兵们,心中不禁有几分不忍,虽说战场厮杀他经历的不少,但面对这种异类把自己的同类当食物的情况,还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进入这里的追兵便尽数倒地,剩下几个没有进来的,也都神形俱骇,发出一种不似人声的呼喊狂奔而去。

蟒蛇们并没有朝外面追去,解决掉场中的追兵后,便徐徐退了回来,当它们再次经过岳少安的身旁之时,岳少安这才看清楚这些蟒蛇的长相,成千上万的蟒蛇最小的也足有一丈多长,通体均是蓝色的花纹,最为怪异的是,这些蟒蛇的头与岳少安以前见过的各种蛇类均不相同,长的极为难看,就如同颗颗枯骨一般,白森森的花纹勾勒出了骨架的形状,让人瞄上一眼便浑身不舒服……

……

……

时间静静地流淌着,微风轻轻吹过,胭脂湖上蟒蛇爬过的痕迹很快便恢复成了原状。隔了良久,岳少安才长吁了一口气,将之前心中的不适抛去了一些。他扭过头看,望向老头子,却见他的脸色也不如何好看。

看着面前这张蓝色的脸不再嬉皮笑脸,岳少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再度睁开之时,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咽了一口唾沫,抿了抿嘴,这才张口问道:“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

“骨虫!”

老头子这一次回答的异常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岳少安没有再追问下去,面对方才的情景,他不愿再看到第二次,甚至不愿去想。而老头子顿了一下,却又道:“这种东西其实一直都存在的,古书中有记载,是十大凶兽之一,喜居聚尸之地。此处应该在很久之前有过一场大战,不然也不会有这般多的骨虫!”

听着老头子的话语,岳少安转过头,朝着追兵的方向望去,那里,已经是一片血红之色,所有的人基本上多已经死了,就算有几个未死的,也是出气多过进气,显然是没有救了。

岳少安的面上闪过一丝痛色,轻声道:“她也死了吗?”

“她?”老头子皱了皱眉,道:“也许还有希望,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迈步走了过去,在一堆堆的尸体中四下寻找着,不一会儿,老头子朝着岳少安招了招手,岳少安急忙上前,只见老头子半蹲着的身子下,一个衣衫沾满血渍的女子安静地躺在了那里。

岳少安握了握拳,慢慢地俯下身躯,那张被老头子遮挡住的脸缓缓地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楚将军面容没有一丝血色,满是惊吓之色,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生死。不过,经历过刚才那一幕,岳少安的心里已经没有一丝的奢望了。

他轻叹了一声,正欲说些什么。忽然,楚将军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老头子见状,急忙将她扶起,猛地在她后背拍了几把。

“咳咳……”一声清脆的咳嗽声传了出来,落在岳少安的耳中犹如天籁一般,此时此刻,他再也不去计较她是不是出卖过自己,两人是不是敌对状态,激动地朝她望了过去。

楚将军的眼睛缓缓地挣开,目光在两人扫过,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同时,身子猛地扑进了岳少安的怀中。

这次轮到岳少安傻眼了,怀中的这个女人一直给他的影响都是冷酷无情的,表情都似乎不会变一下,现在陡然间表现出如此柔弱的一面,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了。

然而,耳中听着哭泣之声,却让他下意识地将一对臂膀搂在了她的肩上。

楚将军没有动弹,只是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使劲地哭着,似乎要将这辈子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一般。岳少安也没有动弹,就这样搂着她,就如同搂着自己的娇妻,目光之中充满了柔情。

老头子眨着小眼睛看着两人,很识时务地慢慢站起身来,挪开了几步。

时间在这一刻犹如静止了一般,整个树林之中,只有那微微清风,淡淡胭脂香味和嘤嘤哭泣之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消失之际,老头子看了看天色,转过头来,轻咳了一声,道:“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抱够了没有?抱够了,就该赶路了,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楚将军的身体突然弹起,如同触电般地离开了岳少安的身体,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之前还没有血色的脸瞬间嫣红一片,之后,又犹如变戏法一般,很快地恢复了正常,目光也渐渐正常起来,最后,狠狠地瞪了岳少安一眼,独自朝外面走去……

岳少安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女人……”

老头子看了看离去的楚将军,又望了望岳少安,也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男人的女人……”

第778章 无耻的境界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一普通小镇上出现了两男一女,男人中,一个高大英俊,脸上涂着淡淡的蓝色胭脂,一个瘦小年老,不单脸上有胭脂,连胡子都是蓝色的。反到是那女子模样俊俏,不施脂粉。

这一队组合,顿时引起了小镇上行人的目光。起先岳少安还不举得有什么不妥,当路过一个茶馆,要了一碗茶水喝之后,这才从水里的倒影中知道了问题所在。

随后,三人快速地来到了一间成衣店,好生清理了一番,这才走出来。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行头了三人,再看上去便好多了。握着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来到一家酒馆,要上一壶好酒,又要了三碗面,便狼吞虎咽了起来。

面吃到一半,岳少安看着碗里的肉块,下意识地夹起来,放到了对面楚将军的碗中。随即,两个人同时抬起了头,双双愣住了。

片刻之后,岳少安反应了过来,提着筷子在楚将军的碗中将肉块从汤中翻了出来,重新夹回自己的碗中,道:“不好意思……”

“啪!”楚将军将筷子猛地拍在了桌子上,狠狠地瞪了岳少安一眼,扭头便走!

老头子看着两人,轻轻摇了摇头,道:“怎地,你不打算追吗?”

“追?”岳少安轻笑一声,道:“有什么好追的,我们本来就不该同桌吃饭的……”

老头子张了张口,再度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埋头吃起面来。而岳少安却已经没有什么胃口了,端起桌上的酒坛子“汩汩”地灌了一气,重重地将酒坛子放在了桌子上,道:“好了,我们也该走了。”

“我们?走?”老头子抬起头来,口中嚼着一块牛肉,唾沫顺着嘴角流淌着,毫无形象地说道:“小子,你弄错了吧,老夫和你可不是同道中人。你走你的便是,少和我套近乎……”

岳少安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望着老头子,认真地问道:“你嘴里的肉会吐出来吗?”

老头子一口咽了进去:“废话,到嘴里的肉怎么能吐出来,你以为老夫我傻啊?”

听到老头子的回答,岳少安笑了,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笑的最坏的一次。

看着岳少安的笑容,老头子不知怎地,心中生出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只见岳少安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慢慢地摊开放到老头子的面前,道:“仇道炎、黄袂风、好村长……”一连念出十几个名字后,岳少安才停下来,缓慢地问道:“这么多身份中,不知哪一个才是你的真名,扮过乞丐、道士、教书先生,泥瓦匠,最后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应该扮的是村长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头子吃惊地站了起来,嘴角的唾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想,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以你的本事应该不难知道我的身份,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么监察司的存在你也应该是知道的。”岳少安看到老头子没有否认,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下来,事实上,对于老头子的身份,他也不敢确定,早在前几日,岳少安已经联系上了监察司的人,在第一时间便令月夜去查老头子的底细,不过,老头子的身份实在太过诡异,在这么段的时间内根本确定不下来。

好在卓岩一直在这方面有准备,一些特殊的人物监察司的人员都密切地注意着,月夜在筛选过后,便交上来这么一份答卷。

肯定了老头子的身份,对于姚方出现在向山村的事,岳少安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事情还要从半年前说起,那个时候,突然在汴京出现了一个名叫仇道炎的神秘道人,当时杨凡正与金国人暗中勾结,就在金国密使来见杨凡的当天,杨凡却怎么也等不到人。派人寻找数日后才发现那密使不知几时居然被人封了口鼻藏在杨凡卧房的房梁之上。

密使被救下之后才知道他提前来了一日,被困在上面已经快四天了。听了这话,杨凡差点没气得晕过去,这些天他与娇妻行房之事全被这密使看在了眼中,若是换了别人,他早就灭口了,可奈此人还杀不多,恼羞成怒下,杨凡满肚子的怒火全部都发泄到了那个将密使捆绑在自己房间之人的身上了。

询问之下得知是那道人所谓,当即便下令全城戒严捉拿此人,很快,仇道炎便被人告发,之后,在杨凡的一路围追堵截下,眼看便能将人抓住,却不想仇道炎不知摆了什么阵法,居然硬是让他逃了出去。

此事过后,杨凡逐渐冷静了下来,发现这神秘的道人得确有几分本事,便命人一定要抓活的。这一次,杨凡终于得知仇道炎的行踪,便不惜动用自己苦心安排在大理境内的一支力量前来捉拿,却没想遇到了岳少安。

事情的经过岳少安现在已经肯定了下来,对于老头子他自然是不打算放过的,何况他已经见识到老头子在向山村的本领。

两个人相互对视着,谁也不说一句话,隔了良久,老头子才缓声说道:“没想到你的那个监察司居然如此厉害,连我老头子这种微不足道的人都能查的如此清楚。只是,既然你知道我的经历,相比也一定明白我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对于功名利禄,我实在没有什么兴趣,帝师还是请自行回去吧……”

岳少安嘿嘿一笑,道:“你以为我是请你回去做将军吗?那你便想错了。”

“哦?”老头子有些诧异:“愿闻其详。”

“我儿子缺一个教书先生,我看先生挺合适的,不知愿意与否。”

“不愿……”老头子的脑袋甩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老先生不要忙着回绝,且听我将话说完。相信监察司的能力老先生已经知晓了,若是老先生答应下来的话,我岳少安保证以后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老先生只需每日教授犬子一个时辰,其他时间的事,我绝不过问。”说着,岳少安话锋一转:“若是不答应嘛,我相信杨凡和乐意知道你的行踪,我也正好卖个人情给他……”说罢,岳少安不在言语,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老头子。

老头子沉默了半晌,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都说岳少安无耻,今日算是领教了……”

“哈哈……”岳少安大笑起来……

第779章 目的?

返回之时的道路平坦了许多,再没有出现什么乱子。在岳少安离开的这段时间,楚将军的大军因为两位主帅的丢失而在内部引发了分歧,之后又与宋师城的军士展开了一场大战,本来双方的实力相差无几,且都没有主帅,拼的便是力气和手中的兵刃。但在双方战事正酣之际,章初三却突然杀了出来。

实力相当的两军,一方却突然出现了大批援军,而且,领头的还是一个杀人如同绞肉机般的怪物,结果可想而知,有了章初三和随后而来的刘通,张横逐渐地稳住了军心,之后监察司将岳少安撤军的命令传达下来,大军便徐徐退回了大理城。

经过这次,岳少安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外面的军旅生涯让他感觉疲惫不堪,在大理的皇宫之中,看着已经由调皮可爱的小师妹变作美艳女子的郭霜怡,他终于下了决心,将大理的防务交给高崇,整体进攻军务交与牛仁,随后便带着自己的侍卫与老头子和郭霜怡一同朝宋师城而去。

此时此刻,大理之地岳少安已经四得其三,回宋师城的道路已经是他的属地,自然没有什么危险。

辞别众将,岳少安踏上归程,路途漫漫,再次行走,却恍如隔世一般,沿途观瞧着大好山河,心中却满怀惆怅之感。

倒是老头子自在了许多,根本不像是被岳少安要挟而来。刚开始行走之时还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常常叹息自己是上了贼船,被岳少安逼迫,没行多久,则利马改作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神态。所过之处,恍似充满了问题,每行一段路,总要卖弄一番。说什么此地的该设一桥,那边该加一寨,而且,说起话来根本就是东拉一句,西扯一言,根本就不像是深思熟虑而提出来的。

面对这种已经升华到国家防务的话题,侍卫们自然是不懂的,可他们也晓得这些是要那些大人们仔细商讨作出方案,再由层层把关,帝师批阅,完后再在议事厅上提出来,众人商讨补充,这才能用的,那里能像乞丐身上的虱子,伸手进去就能捏出一个来。

故而,时间略久,侍卫们便把老头子当做怪物来看了,准确是当做疯子来看,他们实在不明白帝师这么英明的人,怎么会带这个一个疯老头子出来,而且还礼遇有加,当真是不懂大人物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莫不是他们平日里与聪明人打交道太多,觉得腻味,专程找一个疯子出来消遣的?

虽说侍卫们渐渐地对老头子有些不满,但是,碍于岳少安,却也不敢如何表现出来,只是在态度上不如以前那般恭恭敬敬而已。可这里却有一个人不怕岳少安生气的,那便是郭霜怡,这小丫头现在虽然已经长成了大姑娘,而且跟着阮怜心时间长了,那刁蛮的脾气也该了几分,但若真把她惹急了,却是要提剑杀人的。

而老头子一路之上,对待其他都人很好,唯独对郭霜怡却是好过了头,好到有些让人受不了,几乎是连吃饭睡觉都要关心,就差一点要问一问亵裤是什么颜色的。起先郭霜怡还以为这只是老人对后生晚辈的关怀,而且自己是个女子,所以才会对自己多照顾一些,只到有一天,晚饭过后,众人在野外宿营,老头子喝了一壶小酒,对着侍卫们说道:“帝师身边那丫头还真是个尤物啊,你看那屁股大而不肥,翘而不尖,圆润光滑,若是捏上一把,一定比汴京那些窑姐强出不止一分……”

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侍卫们一个个如躲鬼魅般地远远躲了出去。老头子还正值奇怪,便觉身后一股寒意,他想也没想,就地向前一滚,剑刃贴着他的脚跟便斩了下来,将屁股后面的衣摆还斩下去一截。

老头子死里逃生,调转头来,愣愣地问道:“小丫头,你是不是砍错人了?”

郭霜怡气得面色惩红,咬牙切齿地说道:“杀得便是你。”

“哦!”老头子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突然跳了起来,厉声尖叫,道:“杀人啦……”说罢,扭头便跑,任凭郭霜怡的轻功不错,却怎么也撵不上他……

岳少安听到响动,从帐中行出,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得眉头微蹙,略一思索,摆了摆手,让人去将郭霜怡叫了回来。安慰了一会儿刚才还七窍生烟,这会儿竟是有些梨花带雨的郭霜怡,之后,便径直来到了老头子的帐中。

岳少安一进帐门,老头子便夸张地喘息着,道:“小子,你怎么不看好的你家的女人,任她这般撒野,老夫我一把年纪了,再能跑的过她,再来这么一次,不被她斩与剑下,也要累死在这里了……小子,你怎么……”

老头子一个人发着牢骚,说着说着,话却慢了下来,因为,岳少安这一次分明不用以往,脸上没有了那种坏坏的笑意,也没有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而是神色很是认真的看着他,就那样直直地望着,一动都不动。这种眼神看得老头子心中有些发毛,口中的话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最后,他干脆闭上了嘴,缓缓地站了起来,那种无赖模样的神情消失不见了,换上了一副正经的面孔。

两人就这般站在,隔了一会儿,岳少安轻叹一声,摇头说道:“老先生这几日沿途的话语,少安一直都听在耳中,也仔细想过,先生的建议得确很不错,每次看似无意的只言片语都能正中要害,深合兵家之道。少安的心中莫不钦佩,但现在看来,先生还是不愿留下,少安也就不再勉强先生了,先生自去吧,今日一别不知他日何时相见,希望不是战场之上……”言毕,岳少安再次轻轻摇头,转身朝帐外走去。

“都说岳少安最为无耻,却也最为重情,今日所见果然名副其实啊……”

岳少安刚行至门口,听到老头子的话语,又停了下来,转过了头。

老头子接着道:“便是看出我故意为之,却也忍耐不住吗?哈哈……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啊……”

岳少安淡淡地道:“大丈夫有所谓,有所不为,我岳少安虽不敢自称是什么大丈夫,但却也是一个真男人,老先生学识固然高明,但若不是真心留下,在下又何苦相逼呢……先生自便吧……”说罢,大步朝外而去。

“等等……”老头子高喊了一句。

岳少安却如同闻所未闻,一步不停。

老头子眼见岳少安如此,却是真急了,身子一闪,便挡在了岳少安身前,眼珠子转了转,微微一笑,道:“好吧,我承认,我这人得确是有些犯贱。别人强留,却一个劲想着要走,但是,现在人家不想留了,却自己又赖着不想走了。今日之事得确是老夫的错,在这里向帝师致歉。这次在下是诚心想要留下,不知帝师可否愿意收留?”

岳少安诧异地看着老头子,想了想,道:“老先生这是何意?”

“哈哈哈……”老头子大笑了几声,猛地将身上宽大的外衣一扯,里面露出了一件道袍,虽不崭新,却很是干净,衬托之下,连那杂乱的头发也显得赶紧了许多,正了正衣衫后,道了一声“无量寿佛”这才说道:“其实,贫道这次下山,便是为了帝师而来,又怎么回走,只是这段时间对帝师的了解一直都从传闻中得知,却不曾亲身了解过,故而,才几番相试,得罪之处,还望帝师海涵,切莫见怪……”

岳少安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老头子的来历果真是耐人寻味,一时之间,却不知是该不该让他留下了……

第780章 回家

弯月如钩,静立当空,丝丝凉风顺着衣襟吹入,掠过脖颈处,荡起几丝乱发。岳少安站在帐门前,目光望向远处,隔壁的帐中传来丝丝酣睡之声。老头子已经进入了梦想,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在这之前,老头子,现在应该叫作道炎了。道炎自称自己夜观天象发现这世间几十年后会有一场大难,为了救百姓与水火之中,他决定不再窝在深山修行,下山来寻那可救赎百姓之人,加以善诱。在红尘之中寻访半年之久,去汴京观察过杨凡,也去杭州观察过病重的皇帝,最后才发现这人似乎不是当世枭雄中的一位,竟而将目光落在了岳少安的儿子,岳小安的身上。

这一次,岳少安邀请他去做岳小安的先生,他是很乐意的。当然,在谈话之中,道炎依旧不改做事之风,将自己在青楼出入之事也大言不惭地说成了寻访人间,探寻普通人只深浅……

面对这好色的老道,岳少安心中略微有些不安,道炎得确是有真本领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他的身份到现在都还是一个迷,虽说岳少安掌握了一些他的资料,却都是从他在汴京出现,戏弄过杨凡之后的事,再这之前,对他的了解可谓是一片空白。

早已经习惯了知己知彼,用筹帷幄的岳少安,面对这种未知的“生物”,当真是感觉有些棘手,心中没底。思考良久,岳少安还是决定将道炎带在身边,不管怎么说,凭这些天两人的相处,岳少安能够感觉出来,道炎这人并不是什么恶人。

若是就此将他放纵出去,以他的能力,倘若在战场上相见,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

拿定主意,岳少安缓缓地返回帐中,心中无事,很快便睡了过去。只是,他这想了半夜,刚刚合眼没多久,便并帐外狼嚎鬼哭般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那声音居然渐渐逼近,甚至于要贴到岳少安的脸上了。

岳少安不用听也知道是道炎这老家伙在作怪,一夜都没有睡好的他,心中烦躁的厉害,正欲教训一下这邋遢老道。可当他睁开双眼之时,却猛地愣在了那里。

眼前,道炎一改往日那邋遢模样,一身道袍干净的一尘不染,杂乱的头发也顺的光溜溜的,虽因白发参杂并不乌黑,却鲜亮无比,甚至在反观,似乎是蘸了水梳的头。就连那胡须也是经过精心打理过,安安静静地顺在唇边,整个人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让岳少安一时有些不习惯,甚感诧异。

岳少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地揉了揉,再次望去。

颇有仙风道骨模样的道炎微微一笑,手中的拂尘轻轻甩过,款款落在臂膀之上,单手立在胸前,口中轻声道了一句:“无量天尊!”

“道、道炎?”岳少安下意识地问出了声来。

道炎淡淡笑道:“怎么,帝师如此健忘,才不过几个时辰没有见面,便不识得贫道了吗?”

……

……

经过这么一出,岳少安对道炎有了重新的认识,而道炎也得确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不单是衣着换去,连以前那些臭毛病也一并抛飞了出去。

从新上路后,一路之上道炎不苟言笑,话也少了许多,只是偶尔路过一处重要之所才轻声在岳少安的身旁说上一句,也只是轻点而至,再也没有长篇大论和不着边际的扯淡行为了。

他的这种变化让侍卫多少有些不适应,毕竟一个行为滑稽,语言丰富的老头子怎么也比一个高深莫测,目不斜视的道士要有趣的多。不过,也并不是所有的人的人不适应,至少郭霜怡看到现在的道炎就比之前顺眼多了。但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不愉快,还是不怎么愿意与其接触。

道炎从一个多嘴的老头变作高深老道后,一路之上便再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行路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一般。没过几日,宋师城便已经遥遥在望。

望着那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坚城,岳少安心中多少有些激动,娇妻美眷都在城中,这里便是他的家。回家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这种幸福感刺激着岳少安,让他不由得踢了踢红马肚子,红马本就颇具灵性,轻轻碰触之下,便长嘶一声,朝着宋师城飞奔而去。就连它似乎也觉得离开这里太久了,十分的想念。

宋师城和岳少安走之前一模一样,那些因战事而毁坏的城墙,文成方早已经修补完善,就连墙体上的污渍似乎也是经过打扫的。

不过,这些并不是岳少安注意的重点,他的一颗心早已经飞奔回了家里。

来到城前,卓岩已经等候在了那里。这一次,按照岳少安的意思,并没有惊动城中的众人。他回来的很是低调。

看着卓岩激动的甚至有些发红的双眼,岳少安笑了笑,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这段时间幸苦你了。”

卓岩缓缓摇了摇头,这才露出了一个一般人很少能看到的笑容,跟在岳少安的身后返回了宋师府。只是在行走的过程中,目光却在道炎的身上多停留了几分。

接触到卓岩那不似一个二十多岁青年的老辣目光,道炎眉毛轻轻挑了一下,一脸坦然。

对于卓岩的目光,岳少安是觉察到了的,只是他此刻心中牵挂着家中之事,对于这些也懒得解释。而且,卓岩的办事能力他是十分放心的,也不怕出什么差错的。

渐渐地,一行人来到了宋师府门前,岳少安看到那熟悉的大门,心中激动不已,马鞭请甩,红马径直冲了进去。速度之快,令门口的守卫膛目结舌,还好他们这些人都是岳少安的亲信之人,不然还以为是刺客闯府呢。

郭霜怡眼见岳少安如此,微微一笑,看了卓岩一眼,也随后跟了上去。

只有道炎一脸不快地摇着头道:“怎么也得有一个招呼客人的吧,唉……”

正在他发牢骚之际,卓岩靠了过来,客气地抱拳道:“道长,请吧……”

“总算有一个人是正常的。”道炎笑眯眯地跟着卓岩行入了宋师府……

第781章 小安拜师

宋师城依旧如初,岳少安回来的消息并没有透露出去。然而,宋师府中却不一样了。恰巧,就在岳少安回来的第三天,殷雨倩临产。

这对于岳少安来说可是头一遭,虽说岳小安已经渐渐长大,但是,他这个做丈夫的得确不怎么称职,儿子出生的时候并不在身边。

岳少安忙着迎接自己的第二个孩子,自然就冷落了道炎,将这一切都交给了卓岩去办理。

这一日,卓岩带着道炎来见岳小安。小家伙颇有其父之风,别的不精通,这些小道消息到是打听的一清二楚,对于道炎这个人,他在昨日已经完全清楚了。

小家伙在家中可谓是众星捧月,除了他爹岳少安,最怕的也就是母亲和几位姨娘,其他人根本就关不了他,也不敢管他。

先前的几位教他的先生,都被他捉弄个够呛,这一次听说新来一道士,自然不能不发扬一下自己的风格。因此,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小家伙带着家丁和丫鬟们没少忙乎,现在已经一切就绪,只等道炎了。

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岳小安将家丁和丫鬟们全部都打发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房前的凉亭中等候着道炎。

时过不久,终于看到卓岩和道炎的身影了。

道炎一身淡黄色道袍,手中一柄拂尘微微靠在肩头,头顶之上弄了一个牛鼻子一般的发髻,脚下踏着一双薄靴,行起步来,犹如脚踏清风,说不出的洒脱,胡须飘逸间,一身仙风道骨的气质悠然而出,让人禁不住生出几分敬畏之行。

岳少安特意嘱咐过卓岩,对道炎要好生招待,因此,在行路间,卓岩为了表示尊重,落后了半个身子。

卓岩远远地望着岳小安,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刚要搭话,忽然发现小家伙不住地对他使者眼色,略一愣神,卓岩便反应了过来。

看着昂首而行的道炎,卓岩心知不好,正欲张口提醒与他,转念一想,以道炎的本领,纵使这千军万马也未必困得住他,小家伙能想出来整人我方法也就是弄个陷坑或设个绊绳,这对于道炎来说,自然构不成什么威胁,说出来反而显得有些轻视与他,便又闭上了嘴。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卓岩的意料,他刚刚打消了提醒的念头,便忽然听到,“噗通!”一声闷响从耳边传来,再看道炎,却已经消失在了地面。

岳小安一张小脸瞬间堆起了笑容,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几步奔跑过来,探头望向陷坑,只见先前还一副仙风道骨的老道,此刻掉在陷坑之中已是灰头土脸,一脸怒容。

小家伙强忍着笑意,装作一本正经地焦急大喊道:“快来人呐,将先生救出来……”

话音刚落,从陷坑之中传出了道炎的声音:“不用了,老道还没摔死。”随着话音,道炎轻身一跃,便跳了上来,眨眼间便已经恢复到了先前的姿势,只是道袍上蹭满了泥土,发髻也林乱几许,仙风道骨的模样已不复存在了……

“先生,不好意思。这本来是我让他们准备抓兔子的,没想到抓到了您……”

岳小安眨着大眼睛,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看起来得确是那么人畜无害,善良无辜。不过,即便他装的再可爱,但毕竟事实摆在面前,道炎可不会单纯到相信他的话,即便是傻子也知道抓兔子用不着半丈方圆的大坑,这明显就是抓人的。

但是,心中明白归明白,眼前这个貌似纯真的小家伙现在可是乖巧的很,自己第一天来就发脾气似乎有些不妥,道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很大方地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

岳小安嘻嘻一笑,急忙招呼丫鬟:“快,上糖果、点心……”

卓岩在一旁着这一老一小两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本来他就话语不多,索性干脆闭上了嘴。

小家伙很是恭敬地扶着道炎进入凉亭,特意用袖子擦了擦凳子,这才让道炎坐下。这时丫鬟也已经送上了糖果和点心。小家伙拿起一颗糖递到道炎的面前,满脸笑意地道:“先生,这是家父特意命人制作的果糖,除了宋师府,一般地方是没有的,而宋师府中,也只有我这里比较多。方才对先生多有不敬,还望不要计较,尝一尝……”

道炎看了看岳小安,伸手接过果糖,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除了一股水果香气,并未有什么异样,转念一想,这小家伙虽然调皮,但是这么小的年纪还不至于下毒害人,便轻轻点头放到了口中。

果糖入口,道炎不禁双目一亮,这东西的味道着实不错。

岳小安眨了眨眼睛看着道炎吃得津津有味,便问道:“先生,果糖的味道怎么样?”

“不错!”道炎微笑点头。

小家伙双眼眯了起来,似乎等这个答案好久了,听道炎说完,拍着手笑道:“我就说嘛,还是先生识货。我把这块糖喂那该死的猫三次,它都给吐了出来……”

“噗——”

岳小安话音刚落,道炎差点没背过气去,直接就喷了出来……

“咳咳咳……”接着咳嗽声,道炎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这一次,脸算是丢尽了,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便被这小家伙连番的捉弄。自己真是失策,岳少安的儿子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呢。

卓岩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低声对岳小安说道:“公子不可无礼,道炎先生是岳先生亲自请来的贵宾,以后便是你授业师长,切不可不敬。”

岳小安虽说天不怕地不怕,平日里宋师城的官员见了他都恭恭敬敬的,但是,面对卓岩他还是很是尊敬这位师兄的。便用小手护着嘴唇在卓岩的耳旁说道:“卓师兄,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好多先生的,一个个都是没有真本事的,我不试一试他怎么知道他行不行。”

“这个……”卓岩一时语塞。

“好了,卓师兄,我有分寸的。就是不怕先生,我也怕我爹的拳头,不敢乱来的……”小家伙看卓岩一脸担心的模样,嘻嘻笑着回道,算是给了卓岩几分面子。

卓岩无奈摇了摇头,起身对道炎说道:“先生既然与公子已经认识,那么卓岩便先告辞了。”

道炎尴尬一笑:“卓大人自便。”

卓岩又扭头看了岳小安一眼,摇头离去……

卓岩走后,凉亭之中只剩下了岳小安和道炎两人,岳小安便也不再装出乖巧模样,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道炎对面,问道:“先生在想什么?”

道炎看了看小家伙,又看了看天空,轻叹一声,道:“我在想,今日的太阳实在惹人厌烦,真该砍掉换一个……”

“哦!”小家伙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举头望向太阳,隔了一会儿,轻轻摇头,道:“先生,我爹说过,人可以吹牛。但是,吹牛吹到连自己都想抽自己的话,那么就真的该抽了……”

“呃……”

第782章 残忍的先生

岳小安这边,师生两人,一个为老不尊,一个为幼不敬,也算是一对绝配师徒了。道炎的不管是精神和肉体上的抗击打能力都强的出奇。岳小安的奇思妙想也是不断,两人从一开始相互提防到后来居然一拍即合,相处的居然什么融洽。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岳小安真正的“悲惨”命运才开始了。这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绝对是不能和师长做朋友的,尤其是这种为老不尊的,笑容奸诈的。

自己所有的伎俩都被摸清楚之后,便只能乖乖就范了。现在,道炎除了每天要求岳小安读书写字之外,还外加打坐练功。

真正练起功来,岳小安才知道,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玩。更不能拿着一杆长棍找家丁护卫们切磋技艺,每天能做的只是打坐,要么蹲马步,而且时间颇长,是现在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道炎似乎已经摸透了他,每次都将他累的精疲力尽,这才罢休。随后而来的,便是各种搭配丰富的食物,和不知投了什么药物的洗澡水。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便是享受的时候了,应该欢喜才对。可如果有的选择的话,岳小安宁愿自己再去打坐去。因为,侍候洗澡的漂亮丫鬟早已经被道炎给打发走了。

现在岳小安的住处,除了他和道炎,便只有几个打扫卫生的家丁,而且还是每天定时在清晨出现几次而已。其他时间,便只有他们师徒二人。

如此,洗澡之时,漂亮的小丫鬟换成了胡子拉杂的老道士,而且,这老小子的搓澡功夫也不知道是哪个澡堂子里的老大妈教出来的,手上那力道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每次,岳小安都在惨叫声中结束自己的满是药香之气的洗澡生活。

直到小身体从上到下,每一寸都几乎被捏了个遍,均变得红润异常,这才被道炎丢到床上。当然,这还没有完,每天睡觉的时候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冷了先让丫鬟给暖被窝,热了又有丫鬟在一旁扇凉风。

现在,就连像普通人那般睡一觉都是一种奢望了,每次,都要按照道炎教的方法睡觉。岳小安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是,老道士不打人也不骂人,只是轻轻的在人身体上用手指点上几下,便使得身体不能动弹,而且奇痒无比,比杀人都令人可怕。

几次下来,岳小安就乖巧多了。

他也不是没有告过道炎的刁状,有一次,寻了一个机会跑去岳少安那里告状,满以为伟大的父亲大人会以天神一般降临,将那万恶的老道用一道神雷就地劈死。

可结果却是,自己脑袋被揉了一通,只换了一句话:“男子汉,吃点苦怕什么……”

岳小安欲哭无泪啊……

这是什么爹,这是什么老师,这是什么家,这是什么爹……呜呜……

有时候顾香凝看不过眼去,想要阻止道炎,却不想道炎一点面子都不给。还没等她将话说完,便关门送客了。只能来找岳少安,一开始岳少安没有理会,但是时间久了,被磨的没有办法。只好找到的道炎,委婉地将孩子他娘的意思透露了出来。

没想到道炎竟是谁的面子也不给。

岳少安无奈,只好说道:“那就让小安叫声小点吧,别让他娘听到……”

如此,岳少安随意的一句话,又给岳小安多了几分折磨。这一次,每次洗澡的时候,岳小安口中多了一条毛巾,这毛巾似乎也是用药泡过的,闻着味道奇香,放在口中却是奇苦无比,几欲让人不堪忍受。小家伙每日被摧残的疲累不堪。但精神却出奇的好,每天,一觉醒来都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

不过,这也仅仅是似乎,道炎老道有的是办法让他用完。每天上午岳小安读书练字之时都精神饱满,一到下午便被道炎用各种方法抽空了体力。晚上,也只能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这样一来,本来想找个办法整治一下这个变态的师傅,却也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了。

时间就如此过着,冬日悄悄逝去,春天如同一个孩子般悄悄地探出了手来。宋师城里的花草树木再度兴盛起来。

整个世界都似乎在打仗,北边金人和大宋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小仗,战事不断,却从来都没有大的阵仗。其实,这也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

杨凡勾结金人,故意用这种障眼法来给自己在东京汴梁立足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以皇帝的聪明才智自然不可能不明白。不过,以他的身体状况,却也无暇打理。

本以为皇帝最多也就是一两个月的寿命,却没想到,一年过去了,他居然还活着。

虽然,皇帝依旧不上早朝,大宋的理事人现在基本上就是宰相万寒生。甚至有人怀疑皇帝早已经死了,万寒生为了独霸朝野这才秘不发丧。但是,岳少安很明白,皇帝虽然一直都没有出现,可觉得还活着。

这段之间,岳少安可以说是活的很滋润。每日娇妻陪伴,大理的战报不断送来,胜多败少,进展很是稳定,他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家中,自从道炎来了之后,小家伙安稳多了。

而且,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性都茁壮成长着,现在顾香凝看在眼中,也放心了下来,不在找岳少安的麻烦。而且,在这期间,他的老婆们似乎在比赛似的,殷雨倩和阮怜梦相继给岳少安添了两个闺女,阮怜心的肚子又大了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唯一让岳少安心酸的是,周龙萱依旧是那样,美丽的容颜似乎从未变过,但是,呆滞的目光也从未变过。

萧乐儿依旧和她住在一个房间里,每次岳少安过去看她们两人,萧乐儿的目光都异常复杂,似是欢喜,又死哀伤。看着她纠结的模样,岳少安心中有些不忍,却又无能为力。每每,也只能轻声细语说上几句话,独自无奈地叹息……

另外一件让岳少安担心的事是楚断魂,自从岳少安派他去查访洪玉若和段君竹之事后,他整个人便如同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快半年了,只传回一封信,信上说他找到一处神秘的地方,而且似乎唐正也来过这里,打算仔细查探再做细禀。

在这之后,便了无音讯,就连监察司也查不到他的踪迹……

除此之外,最让岳少安担心的一件事就是段易明一直都没有消息,整个大理都几乎被打下来了。而这位失踪的大理皇帝却一直都没有消息。这太过不合情理,让岳少安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日,清早岳少安便来到了书房。

其实,这段时间也没有什么政事烦他,每日在书房中也只是闲坐,看看战报而已。今日,亦是如此,看完了战报,岳少安起身伸了个懒腰,正欲向外行去。

忽然,卓岩快步走了进来,连门都没有敲。

看着他神色紧张的模样,岳少安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岳先生,出大事了……”

第783章 老爹的眼光

东方破白,云开雾散。春意盎然的早晨,让人份外清醒。

宋师府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岳少安与卓岩并肩行了出来。两人互望,看着对方黑黑的眼圈,不由一笑。昨日卓岩带来的消息,得确让岳少安很是意外。许久没有踪迹的段易明居然出现在了大理,而且,纠集十万兵马,囤积大量粮草,全部驻守在永昌府,将本该他们占着的大半国土全部都空了出来,十万大军直逼大理城。

段易明的意图很是明显。他早已经看了出来,宋师城的军队素质和装备都要强过大理军。若是分兵而战,必然会被逐个击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集中左右兵力,将宋师城的军队一口一口的吃掉,这才是根本,一城一地之得失,已经改变不了大理的命运了。

岳少安自然对这些很是了然。段易明现在是给他设了一个套,空出大批城池给他,这让他取也不是,不取也不是,实在是有些左右为难。

若是放任这么一大块地方不管,先不说待到灭掉段易明后,这里会乱成什么样子,到时候整治起来又多么费劲。单是给段易明留下这么多可以安然流蹿的地方,就是一件头疼的事。

两人在书房之中思索半夜,一点头绪也没有。事实上,卓岩在来之前,已经让监察司的人去做预定方案了,但是,也是一点实际效果也没有。做出来的方案也大多中规中矩。说白了,按照这些看似五花八门的方法去做,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切维持现状,最后还要看运气。

战争虽说运气的成分比重很大,但是,岳少安从来也不完全依靠运气。用那么多人的生命去赌自己的人品,岳少安不愿,不舍,也不敢。何况,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他早已经不相信自己还有什么人品了。

头大如斗的岳少安,一直等到后半夜,忽然灵光一闪,想出了一个大胆的办法。这个办法在现代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是,当岳少安提出的时候,卓岩却大吃一惊。不知道岳少安是怎么想出来的。

其实,岳少安的办法很是简单。就是派一些得力的人手去段易明放弃的地方,主要是传播思想和金钱当做主力,收编那些流氓地痞,同时也招集百姓整编民兵。这些临时招集起来的兵虽然不能上战场做主力去打仗,但是治理地方治安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唯一一点担心的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们在思想上能不能能接受了。不过,正所谓有钱能使磨推鬼,这一次岳少安也是打算赔上血本来做这事。只要灭了段易明,这一切都不成为题了。

下面的关键便是不能让段易明再一次逃掉。为此,岳少安也十分的冒险,将所有的兵力都调往了永昌府附近。多路合围,一路力战,这样的安排实在不是岳少安的风格。因为这种打发太过按部就班,而且兵力调动过多,除了贴近大宋边境和吐蕃诸部的徐成没有调动之外。其他地区的兵力均是只留下少量人马,大部朝永昌府集合。甚至是连宋师城的两万人马,岳少安也派出去了一万。

但是,这一次带兵的人选,他却反复地考虑了许久。

看着一片和谐宋师府,岳少安拍了拍卓岩的肩膀,道:“忙了一整晚,赶紧去休息吧。过几日便是想休息,恐怕也没时间了。”

卓岩很少出现的笑容,总是毫不吝啬地出现在岳少安的面前。看着岳少安自信的目光,他心中的担心也少了许多,报以微笑,道:“好的。岳先生也早点休息。”

“嗯!办完了这件事,我便去休息。”说罢,迈步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抬起手来,用手背潇洒地朝着卓岩挥了挥。这一举动,让卓岩不禁想起当初书院中的那个岳先生,心中一暖,扭头向住处返去。

徒步在整个南边最和谐的宋师府中,方向却是宋师府里最不和谐的地方。

岳小安的住处以前就很不和谐,小家伙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人管的了他,弄的整个府邸乌烟瘴气。现在,来了一个道炎,将小家伙管的服服帖帖的,但是,这里依旧是乌烟瘴气。

似乎一切都变了,又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环境的变化,岳少安并不在意,令他欣慰的是,他看到了岳小安的转变。小家伙现在不管是心性或者身体,都比之以前高出不是一点半点。

虽然岳少安有时候看到小家伙这个样子,多多少少有些心疼,毕竟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样让他度过童年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些。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天生便不和其他孩子一样,他以后所要面对的东西很可能会因为今日的放松而牺牲许多生命。

这些生命当中,包括别人,也包裹他自己的。为了这些,岳少安也只能将小家伙祈求中带着可怜的眼神当做看不到了。

来到小家伙的住处,便听到一阵清脆的朗读声和酣睡声相继传来。

待到岳少安走的近了些,读书声突然停了下来。岳少安顺着门缝朝里面望去,只见小家伙蹑手蹑脚地从一旁的桌子边朝门这边行来。而道炎高卧在榻,没有一丝醒来的迹象。

可是,就在小家伙刚刚行到道炎身旁,老道突然一个喷嚏打响,同时身子夸张地坐起,将小家伙吓得赶忙扭头跑了回去。

“小子,又想你的小丫鬟了?”道炎揉着鼻子道:“小小年纪不学好,专学你那老爹,一双眼睛里装着的全部都是女人。像你们这种人啊,没有了女人,就活不了了。”

“那又如何?”小家伙很不服气地双手叉腰,道:“学我爹有什么不好。我最敬佩的人便是我爹,天下的男子能有他一半好的也没有几个。”

“我呸!”道炎一口唾沫狠狠地唾在脚底:“就你,也只能敬佩一下你那老爹了。眼前的神人,你这种肉眼凡胎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一点上,你那老爹倒是比你识货。天下间有多少人想要拜我为师,老道一个也看不上。现在教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家伙,还不思进取,一心想着女人。看你那点出息……”

“是又怎么了?”小家伙一副义正词严的模样道:“书上说的好,有其师必有其徒。你整日间说梦话都离不开女人,我便不行吗?”

“呸!”老道士听着徒弟的话语,显然很是不爽:“你能和我比吗?想女人没有什么错,但是,眼光差到你这般的实在是有辱师门。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不行,非要喜欢那才十多岁的小丫鬟,前平后扁的,这叫女人吗?这方面,你依旧没有你爹识货啊……”

“……”小伙家脸色憋红,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什么来。极力地想要反驳,无奈词穷。

“咳咳……”这个时候,岳少安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道炎这老道着实没有一丝为人师表的模样,居然和一个小孩子谈论女人。其脸皮厚度,岳少安自叹不如。

看着岳少安推门而入,道炎面色不变,也没有丝毫的意外。看来他早已经知道岳少安在门外了。反观岳小安就有所不同了。小家伙看到父亲进来,联想起方才自己与师傅所说的话,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小脑袋低下,不敢望向父亲。

岳少安看到儿子尴尬的模样,心中感叹这孩子的早熟,轻轻摇了摇,对于方才之事也只好当做没有听到,闭口不言了。

“小安,你去准备一下,明日随军出征。”丢下这么一句话。岳少安便扭头走了。

小家伙直到老爹远去,这才眨了眨发愣的双眼,对着道炎问道:“我爹刚才说什么?出征??”

道炎轻轻点了点头,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道:“奶奶的,还是让这小子给算计到了……”

第784章 送死

“她是他的一首诗,他是她的一支笔。他弄湿了她的衣,她吸干了他的头。

她是美丽的,浪漫的。

他是实干的,冷酷的。

所有的诗不一定都美丽,但她们都朝着美丽的方向挤,纵使挤的某些部位硬化、难受、不适。

所有的笔都是臭的,尽管有些本身也很高贵,但诗却不这么认为。

一般情况,一首好诗,都出至一杆好笔,虽然这支笔不一定有多么高贵,但他一定是一支好笔。

当然,有的时候一支破笔也能书写出一首好诗。好诗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这是运气……非我可得……非我可得啊……”

“老道士,你错了,好笔也能写出烂诗的。”看着身在高头大马之上眼睛半眯自言自语的道炎,岳小安纠正他道。

“小东西,你懂什么。”道炎不屑地撇了撇嘴。

“那你在说什么?”岳小安得确有些疑惑,道炎故作高深的模样又引起了他几分好奇,不由得问出了口。

道炎伸手在小家伙的脑袋上敲了一记,道:“我不是教过你吗?做人要识时务,平日里你不喊一声师傅也罢了。现在有求与人,怎么也得喊一声吧?”

“好吧。”岳小安揉了揉脑袋,小脸上满是无奈道:“老道师傅,徒儿请您解惑、”

“这还差不多。”道炎捋了捋胡须,道:“我是感叹这世间的男女,你现在还停留在喜欢平胸扁臀的小丫头间断,是断然理解不了的。不过,有两句你倒是能知道几分。所谓烂笔出好诗,便如同你爹那般,自己不怎样,女人倒是一个个都是人间极品,若不是我出家太久,也要忍不住抢他一个过来……”

“呸,便知道你老道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岳小安人小鬼大,那里听不出来道炎在变相地骂自己的爹,顿时小脸堆满了怒容。

“怎地?”老道士瞪起了双眼:“你们父子没一个好东西,你个小东西我便不说了,你那爹当真是是浑身长满了心眼。说好了老道不给他带兵的,现在到好,把你派出来了,这不是把我老道也给绑来了吗?”

“别得我不管,骂我爹就不行。”

“骂他两句怎么了,老道我把青春时光都浪费在你们父子身上了,还不兴骂几句?”

“不行就是不行……”

“……”

在一旁看着两人争吵的文成方无奈地摇头苦笑一声,挥手让身边的将士们离他们两个远了一些,以免这一老一小成为军中的笑话。

说起来这次的差事来,文成方当真是满肚子的苦水。

一直以来,岳少安都将文成方当成看家的守将来用。虽说也立功不少,可文成方总是想带兵出去开疆扩土,立几场大功,免得身后落得个守将一名。

这一次,岳少安派他带兵出来,他很是高兴,总算能够有机会表现一下自己了。然而,就在出征的前一夜,岳少安却交给了他一个兵。

这个兵还带着一个随从,那就是岳小安和道炎了。

虽说岳少安告诉文成方,一切都由他做主,把岳小安带出去只当士兵来使即可,至于道炎,则不可怠慢。

话虽如此,但是岳小安是什么人,那可是少主啊。再说他的年纪又不大,打死文成方也不敢把岳小安当士兵来使。只能是放在军中好生供着,生怕出一丝差错。而这两位也很是配合,一路之上老的下流,小的早熟,扯起蛋来,天南海北都能揪到女人身上。

道炎这个老不正经就连将兵法的时候,都臀壑,莲峰说个没完。摊上这样的师傅,徒弟想不早熟也不行啊。

文成方管也管不了,说也说不得,只能摇头兴叹,帝师这一次给自己的任务之艰巨。

昨夜去求了半天,岳少安也没有改变初衷,文成方跟随岳少安多年知道他这样安排一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心里还多少有些期待,然而,等到现在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唯一的效果,好似就是给大军带来了些许吵闹和幽默。可是,该死的是,现在老子需要的是幽默吗?

文成方恨不得上去痛骂一顿娘。然而,他也只能是有心没胆。岳小安的娘就是顾香凝,那可是夫人,借他个胆子也不敢骂。

至于老道的娘,也许连老道自己都想不起来多大岁数了。便是骂一骂也不无所谓,可千不该万不该,岳少安临走之时有交代,对老道士必须以礼相待,不可怠慢。有了这个紧箍咒,他也只能投鼠忌器了。

大军一路行去,有了这两人,倒也不闷烦。

永昌府战事一触即发,一切都在积极筹备当中。宋师城似乎份外平静,城内一片欢声笑语,恍似一个世外桃源一般。但是岳少安依旧满面担心之色,整日里坐在书房之中,都不怎么出门。

算一算时间,文成方应该已经快到大理城了。对于那个不正经的老道,岳少安还是比较放心的,有这老头子在,即便不能完胜。但是,也不致会落败。唯一担心的便是主将不合作,不过,以文成方的沉稳和岳小安这小家伙的身份。

老道士说出的话,应该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那边暂时不用担心了,现在令他疑虑的事,恰恰是看似平静的宋师城。

就在昨日,先前还处在猜测之中的一件事情终于得到证实了。段易明这一次敢如此破釜沉舟,果然是有备而来。就在文成方离开之后的几日间,杭州方面终于打破了沉默,一支八万大军集合了起来,朝着宋师城行进。甚是连岳少安认为皇帝不敢动兵的唯一筹码——杨凡,也派出两万人来增援。

如此一来,宋师城就要用仅剩的一万人马来抵抗十万大军。而且,更为可怕的是,岳少安现在已经无力抽掉援军了。

倘若将派往永昌府的人回调,那么出现的结果只会有一个,两边都成了险地,而回调的部队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就是在路上疲于奔命。

这让岳少安头疼无比,但又不能将消息宣布出来,在议事厅上讨论,因为岳少安知道,这样做没有半点用处,甚至可能引发恐慌,导致敌军未至,自己的阵脚就先乱了起来。因此,他将监察司里几个头脑灵活,且有作战经验的人,让卓岩招集起来讨论对策。

此刻,他便是在等卓岩的消息。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岳少安的心不禁揪了起来。对于卓岩带来的结果,他十分期待,又有些担心。

门,缓缓地被推开。卓岩面带疲倦之色走了进来。轻声说道:“岳先生,有结果了。”

岳少安急切道:“快说。”

“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先放弃宋师城,等我们打下了段易明,再杀回来……”卓岩说着,有些为难,道:“虽然这个结果并不是上策,不过,我也觉得现在我们没有半点胜算,还是走最安全。”

岳少安听罢,当即愣在了那里。隔了一会儿,他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奶奶的,这真是天才第一步,去死纸尿裤。你们能拿出手的,便是这个吗?走?往那里走?”

第785章 小鬼搬家

看着岳少安满脸黑线,卓岩不由得闭上了嘴,其实,卓岩的建议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宋师城虽然是战略要地,遏制着一条通往大理的要道。但是,在其身后的连绵大山之中,才是真正的险地。如果岳少安率军退到山中防守,不失为一条弃卒保军的妙招。

可是,卓岩还是低估了宋师城在岳少安心中的地位。在这里有着他太多的回忆,可以说,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宋师城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家。

以前那有母亲的破旧小屋随着母亲的去世早已经冰凉,宋师城的一草一木,都成了他心中最温馨的地方。放弃这里,对于岳少安来说,无疑是痛苦的抉择。事情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有此种想法的。

看着卓岩布满血丝的双眼中尽是疲惫。岳少安也不忍心再责怪于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宋师城是我们的根本,倘若把这里都弃之不顾,我们还能剩下什么呢?就算之后我们可以再夺回来,可那个时候的宋师城,还是宋师城吗?”

卓岩点了点头:“岳先生,我明白了。”

“嗯!”岳少安长叹一声,道:“这一次,我们不借的就完全没有胜算。虽说地方兵力是我们数倍有余,但我们有坚城可守。而且,你别忘了,他们还有杨凡这颗不定时炸弹。”

对于不定时炸弹这一称呼,卓岩显然是不太明白。不过,结合语境,他也猜的个七八分的意思。因此,并未询问,而是接着,道:“若不但是弃城的话,请岳先生给我五百人,我去城外埋伏,到时候可以里应外合。”

岳少安摇头道:“不可。这一次,对方是有备而来,而且城外百里之内无险可守,你出去的话,太过危险,万一有什么闪失,连接应的办法都没有。”

“那……”

卓岩的话刚到唇边,岳少安抬起了手,轻轻一摆,道:“让我好好想想,你先去休息吧。”

看着岳少安眉头紧锁的模样,卓岩顿了顿,没有说话,慢慢地退了出去。

大宋的大军到来至少还得十多日的时间,岳少安还可以从容安排防务,只是,面对敌众我寡的局面,稍有闪失,便会落得万劫不复,使得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宋师城这边紧张筹备着防务事宜,永昌府战事却已经进入紧张之中。

就在前两日,段易明派出一队五千人的骑兵突袭一路刚来不久的宋师军。

这路人马是由张横率领,还没有扎好营寨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张横率军便逃,段易明的骑兵眼见有利可图,紧随不放。却没想到张横原来是一个诱饵,在张横的身后五十里处,居然早已经扎好了一座营寨。主将正是常胜将军牛仁。

段易明的骑兵发现中计,慌忙回撤,却为时已晚。后路已经被章初三堵上,两千人的长枪阵完全地不给骑兵们留下一丝退路。

突围不成,无奈下,骑兵只好又退了回去。被章初三的枪阵和牛仁的大营架在中间,进退无路。到现在两日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逃生的希望。

宋师军这边的人越来越多。章初三这一次很是反常地耐着性子,深沟高垒,步步为营地朝着五千骑兵慢慢逼近。敌军冲来,他便命长枪阵前方挡路,弓弩手后面射击。几轮下去,敌军只能是丢下几十具尸体,又返了回去。

章初三站在大军后面扯着嗓子骂:“都他娘的是饭桶,一个也冲不过来。奶奶的,老子想杀个痛快也不成。”每次章初三骂娘的时候,在他身后都有四只眼睛在盯着他看。

“小东西,记住了,御人之术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恩威并施就可以。关键是要御心,就如同这个愣头青,你要想用他,就得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上,用好了,他在战场上无往而不胜,是你的助臂,倘若用不好,害起人来,也是要命的很呐。”

道炎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岳小安的后脑,口中虽叫着小东西,但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岳小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对活宝师徒怎么会提前出现在这里呢,这还要从前几日说起。在文成方的队伍中,两个人一路上逮着什么说什么,说个没完,惹得文成方毫无办法,只好让他们身旁的将士远离两人。在一次巡营的过程中,两个士兵学着师徒两人说话,被文成方打了一顿军棍,至此之后,士兵们看着两人便如见鬼魅般的逃开了。

师徒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又行了一日觉得无趣之后,便留了一封书信,悄悄的溜了出来。

要说道炎这老道倒也颇有几分本事,不单能文能武,兵法韬略全部精通,而且,对于旁门左道也会的不少。夜半时分几道鬼画符便将两人送出了几百里路。小家伙见识过后,心中惊呼不已,询问这是什么仙法。老道自豪的说,这叫小鬼搬家。

小家伙强烈要求老道把大军一起搬去,老道大怒,说自己只是一个道士而不是神仙,而且这种法门要求的太多,不单对施法者要求高,而且被施法者也要灵性十足这才行。送两个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即便如此,老道士在小家伙心目中的地位也是有了质的飞跃。至少,现在人前人后都开始称呼师傅了。

两人来到这里之时正好碰上段易明的骑兵袭来。再加上小家伙和章初三也比较熟悉,便跟了过来。结果可怜的章初三虽然浑却不敢得罪这位小领导,一身的蛮力给压着无处发泄,只能每天对着骑兵的马屁股一通大骂,站在他身前的士兵都不用洗头发了,每日都被口水涮上一遍。

每每此刻,道炎总是用这个活生生的实例来给岳小安说教。小家伙也听得很是认真,学习了过后,就在章初三的身上实践一下。这几日,可把张大秃子给憋屈坏了。

听着道炎认真地说着,小家伙点了点头道:“师傅,那什么时候才能用好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道炎笑眯眯地又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道:“快了,再等两日该让他释放一下心中的闷气了。”

“师傅,还有一个问题。”

“问!”

“咱们这几日一直挖渠干吗,有这么多人,把那些敌军困起来也困死他们了,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

“呵呵,这个问题问的好。你这小子,就是没你爹会过日子,难怪古人常言富贵不过三代,你这二代的时候就不懂得珍惜了。不过,还好你碰上了个好师傅。这样做的目地,没有别的,就是想给你老爹弄几匹战马而已,这些战马可都是好马啊。以你那老爹的吝啬程度,你把这些送给他,他还不乐歪了嘴。”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不过,师傅,我还有一个问题……”

“呵呵,问!”

“您的手能痒吗?”

“呵呵,这个问题问得……嗯?问这个干吗?”

“如果不痒的话,就放会自己的身上吧。别一个劲的摸我脑袋,头发都快被给蹭没了……”

“嗯?小东西,不消之徒……”

第786章 援军

章初三满身的蛮力慑与一个老不正经和一个小滑头,他那硕大的大秃头比硬度自然是比这一老一小强大的多,但是,比智力,显然不是一个档次的。再加上岳小安的身份让这大秃头没有了发挥本身长出是能力。结果,整日憋屈,也只能自己扛着了。

也许,当初小家伙遇到两支相邻的部队却没有选择牛仁而选择了章初三,也是因为这大秃子好忽悠吧。

时间,一天天地过着,虽说段易明知道这五千骑兵被困,若是派兵来救,困怕会再中埋伏,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局面,他段易明再也不是财大气粗的大理皇帝,少了五千人,再抽调便是。现在的他手底下就这么些人,少一个,便是彻底的少了。再想招一个来,一来军饷等物质跟不上,二来以他现在的情况也无处可招。便是退一步讲,即便招来了人,其战斗力又那里能比的上这五千精锐之骑的。

思之再三,看着宋师军集结而来的战报,一方面他舒了一口气,期望的决战终于按照他的意愿在发展了,成败在此一举。另一方面,他对这五千骑兵终究是放不下,决定在宋师军还未集结过来之前派援军前去救援。

一直以来,段易明都以为若不是自己急病攻心,导致了长久的昏迷,大理的局势断然发展不成现在这般模样,可是,领教了宋师军的厉害,他这才知道,便是自己一直都没有病过,恐怕事情的发展也难以控制,就拿这一次来说。本来主导权是在他的手里,他早已经安排好了各路伏兵,其中那五千骑兵便是打算作为引子,将宋师军先吃掉一支,却没想到,对方如此狡猾,竟然把自己的人含到了嘴里。

轻轻的敲门声令段易明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抬头望去,敲门之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段易明苍老了许多的面容看到这个身影略微有些好看了些。

进来的是一女人,身材样貌俨然便是一个成熟了许多的段君竹,只是气质上与那古灵精怪的小郡主却是截然不同。正是当初与岳少安在向山村待过一段时间的楚将军。

“人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楚将军依旧是语气冷淡,并没有一个做臣子该有的尊敬语气。

段易明面上略带失望,随即摇了摇头,心中思忖,她能在危机时刻回来已经很好了,自己又能要求什么呢。深吸了一口气后,他的面色平静了许多,轻声说道:“此次志在救援,现在便动身吧。路上行军尽量快些,不要等到天色暗下来,岳少安的人不会没有防备,天暗行事,恐防中计。”

楚将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宋师军这边,被围了三天四夜的大理骑兵已经快抗不住,他们现在只求宋师军不主动来袭,对于突围却是不敢想了。

出来之时,本没打算做长久之战,每人只带了五天的口粮,因为这一代并不缺少水源,故而饮水更是少的可怜。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困在这样没有水喝的地方。

周围可以容身之所越来越小,山坡两边的草都被战马啃光了,士兵们虽还有干粮充饥,怎奈口干难耐,干粮也难以下咽。

此时此刻,马尿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琼浆玉液。

昔日生死并肩的战友,在面对死亡的威胁之下,为了一泡马尿,也能大打出手。

一直以来,骑兵们都以战马神骏和杀敌之勇而自傲,但现在自己的战马比别人的战马多尿一泡,也足以让他们感到欣慰了。

马儿实在不明白,以前骑在它们身上挥舞马鞭的主人们,现在为什么双眼望着自己尿尿的地方不断地吞咽口水,莫不是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嗜好?

一开始战马兴许还觉得新鲜,也很是配合,如此,味道虽然差了点,大理骑兵却也能面前解决每日的饮水难问题。

但好景不长,战马毕竟不是战车,山坡上的草根都快啃光了,肚子饿着,而且,大理骑兵着实不厚道,人家尿给他们喝,他们却吝啬着把自己的也喝掉了。

如此,战马也闹了情绪,不再好好工作,突围更成了一个梦想,虽说超越梦想不是梦想的口号每日喊着,但真正想做到,那也只能梦一梦,想一想了。

不过,有一点还是好的,段易明这支骑兵果然是精锐,便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兵无战心,士气低落,却也能严守纪律,并未出现逃兵或哗变的迹象。

看着这支队伍的这般形态,牛仁并不着急,他静静地等着,等着他们自己溃败。

岳小安和道炎老道也在等,老道士等起来就不那么安静了,没事的时候,他总是喜欢站在高处,盯着那些战马摇头叹息:“多好的马啊,别让他们折腾坏了。”

大理的援兵终究还是来了。虽然迟了点,却总比没有好。看着自己队伍这边发出的信号,这一支精疲力竭的骑兵们仿佛又来了精神,一个个提起兵刃再度朝着章初三防区这边突围而来。看样子,是要理应外合,打一个漂亮仗。

老道士坐在高台,眼望两边的情形,捏着胡须对身旁的小家伙,道:“看到了吧。本来这种战术是很好的。但是,时机已经错过。却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倘若当天第一时间段易明便派来援兵,那么很可能让他们成功了。现在啊,晚了……”

小家伙轻轻点着头,面带疑惑之色道:“师傅,你说的这些难道段易明他就想不明白?能做皇帝的人,应该蠢不到那里去吧。”

“嘿嘿!”老道士兴奋地笑了笑,道:“问的好。不低估对手,这一点你做的很好。他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想的太多了。当时我们故意放开了进来的道路,便让他产生了疑惑。段易明为人谨慎,尤其是让你那老爹骗了一次,更是吃一堑长一智,那里敢贸然出兵,必然会派人仔细查探。这样就给了我们时间,总的来说,他的做法不能说完全错误,但也不对。用兵之道,虚虚实实,那里能把每一步都捏在手心中呢。该赌的时候,还是要赌一赌的。这就是所谓的尽人事,听天命了……”

小家伙眉头微蹙,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道:“师傅,我好像明白了些,但仔细一想,似乎又不明白,你能不能说的明白一点,好让我明白。”

“呃……这个嘛……”老道士捏了捏胡须,思索片刻,道:“其实,打仗有的时候,就和官场一样,官场上的条条框框,潜移之事颇多,但是,说破了也无非是那么几句话而已。上对下,是一种大官骂中官,中官骂小官,小官骂使吏,使吏骂差役,差役骂百姓,百姓骂老婆,老婆打孩子。下对上,孩子骗老婆,老婆骗丈夫,丈夫骗差役,差役骗使吏,使吏骗小官,小官骗中官,中官骗大官,大官骗皇帝。把皇帝骗好了,这一切也都好了。我们打仗要做到的其实也是一个道理,只是统帅要骗的人却不是皇帝了,而换成了对手……你以后御下也要明白这一点,没有人能将事情做的完美无缺,他们所做的只是让上边的人满意为止,所以说,一个好骗的皇帝,就是祸国殃民的罪人,一个不好骗的,便是明君。”

“原来是这样啊。”小家伙点了点头。

老道士颇为满意地笑道:“懂了吗?”

“不懂……”

“……”

一老一少师徒两人一阵沉默,隔了一会儿,忽然老道士睁大了眼睛:“章初三出战了?”

“嗯!”小家伙点了点头,道:“我让他去的,师傅前几天说过,用人要用到合适的地方,我知道师傅是暗示我这个时候让他出去。所以,今日便没有用父亲去压他。”

老道士点了点头,道:“你这小东西聪明的紧,这样做是没有错的。诶……”说着,道炎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问道:“你看的清楚吗?大理援军那边的主将好像是一身红甲,似乎是个女子。”

“好像是的……”

“坏了。”老道士猛地一拍大腿:“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你现在让章初三这个愣头青出去,那丫头还不被他一斧头拍扁了。到时候,你就等着你爹把你抽筋扒皮吧……”

“啊……”

第787章 歪打正着

老道士吓唬小孩子的本事得确很强,岳小安虽然人小鬼大,智商超脱了本身的年龄层次,但毕竟没有相应的社会阅历被老家伙夸张的表情震惊之下,岳小安不由得心虚不已,可是现在两军已经开战,他一个小孩子那里能阻止的了。

望着章初三策马而去,挥舞着磨盘般大小的巨斧直奔那红色人影,小家伙不禁将心提了起来,这一斧头下去,便是块生铁也能给砸扁咯,何况是一个女人,小家伙已经不做幻象了,情急之中,一双眸子不由紧闭,不管再看下去。

“喂喂!”看着小家伙这幅模样,为老不尊的老道士嬉皮笑脸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道:“精彩的地方才刚刚开始,你怎能错过,赶紧睁开眼睛,给我瞧仔细了。”

岳小安听闻师傅言语,睁眼望去,只见那红甲将军看到章初三过来,并不与之交战,而是击退而回,迎上来的是一队弓弩手,弩箭如雨,密集地朝着章初三射了过去。

章初三也是打过硬仗的狠角色,战场经验极其丰富,那里能被乱箭射死,眼见弓弩手朝自己而来,手中的巨斧猛地杵在地面,整个斧面便将自己身体要害护了个严实,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从背后拔出巨剑一阵乱舞,箭雨竟是被他打落了七八分去。但人力有时穷,便是章初三这个在宋师城号称军中杀神的人物也不可能永远不败。

他的身体虽然保护得当没伤着,但坐下的战马却顾不过来了。

顷刻之间,叮叮叮一阵利箭碰撞斧头的声响伴随着战马的悲鸣,章初三悲剧了……

像他这种本身体重外加一柄大斧的猛人,想找一匹能够支持他体重的战马本来就颇难,战马拖着他能够正常奔跑已经实属不易,现在弩箭刺身,当即便被章初三压倒在地,悲鸣之中,章初三的一颗大秃头直接杵在了地上,头皮都蹭破了一块,鲜血顺着脑门流了下来。翻一个滚后,章初三就地站起,伸手一抹,尘土和着鲜血直接变成了血泥。那模样简直如同地狱煞神,让人望而生畏。

然而,模样的改变却吓退不了箭雨,大理的弓弩手眼见有击杀宋师城将领的机会,那里会放过,又是一轮箭雨射了过来。

在这个时候,同伴的力量便提现了出来,章初三身后的卫兵们各个高举盾牌愣是将章初三从即将死亡之中拉了回来。

刚被拉回来的章初三站起身来,冲着自己队伍的方向,觉着巨斧就跑了回去。不一会儿,又调转头奔了回来。一边跑,还一边骂骂咧咧:“奶奶的,差点杀了自己人……”

敢情这哥们儿刚才是跑错了方向。

岳小安在一旁摸了摸脑袋上的冷汗,道:“看来,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得确是多余的。”老道士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道:“所谓一物克一物。像章初三这种勇将,你让他对付那丫头,本来就是自讨没趣。”

“是我错了吗?”小家伙抬起了头。

“对。”老道士深吸了一口气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连对方是什么底细都不清楚,就胡乱点将,还好章初三这小子命大,不然损失你那老爹一员爱将,看你怎么和他交代。”

“师傅,那你说该怎么办?”小家伙迷茫了。

“没什么,章初三这种勇将,适合对付的是那种中庸之将或者与他一样没脑子的。”老道士说着,用手一指旁边的阵营道:“那丫头不好对付,但是不代表他手下的将领都不好对方。让章初三避开那丫头,专找其他敌将打就可以了。”

“可这是战场啊,我那里能管的了他。”岳小安有些委屈。

“我让你管他了吗?”老道士对于自己这个徒弟的不开窍很是蔑视的瞟了一眼,道:“方才你怕的是什么?你不是怕伤了那丫头吗?现在你把你害怕的事情告诉章初三这小子,他敢冲着那丫头去吗?”

“噢——”岳小安恍然大悟,急忙喊道:“快告诉章初三,地方那红甲女将,是我爹的女人,不可伤他。”

岳小安的话由士兵们一句句地传了出去。到达章初三耳朵里的时候,混战中的大理军也知道了消息,一时之间两军都有些发懵。冲向楚将军的宋师军下意识地避开了她朝别人杀了过去。

而大理军却疑惑地看着楚将军。就在这个时候,章初三看着楚将军吼道:“你是帝师的女人,俺不杀你。方才误会了,你是专程带着他们来送给俺杀的吧……”

楚将军一听这话,当即怒道:“贼将,你胡说八道什么?”

章初三却已经不再理会与她,径直朝别处杀了过去。脱离了楚将军,进入到别处的章初三,在杀起人来更如虎入羊群一般,来回砍杀着,大理将士真是见着便亡。

先前那句话,大理军本来还没觉得如何,但是局势的发展,让他们越来越怀疑这楚将军是不是带着他们来送死的。因为楚将军的身份太神秘了,就算一般的将领也只知道他是顶头上司,具体怎么冒出这么一个人的,没人清楚。

自己这边的人被宋师军杀的血流成河,而她楚将军那里却没有人攻击,任谁看也有猫腻……

大理军渐渐地对楚将军产生了怀疑,她的军令也大打折扣。如此,军心不稳,士气必然下落,反观宋师军却是越杀越勇。大理军的溃败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牛仁在后发等到消息后,当机立断,大军出击,被困几日的大理骑兵本就体力不支,那里是养精蓄锐的宋师军的对手,没过多久,便被一锅端,尽数俘虏。

楚将军手下的副将看到这幅情形,轻声地说道:“将军,咱们退吧!”

楚将军紧握着双拳,咬牙道:“好个岳少安,着实卑鄙……”隔了一会儿,她一挥手,道:“传令下去,全军撤退,我来断后……”

第788章 意外收获

宋师军与大理军,如同潮水撵灰尘,嘶吼声中,直扑而来。没有战心的大理军撤退很快就成了溃退。楚将军虽在后面极力掩护,但是现在能够听她命令的大理军着实不多,有的也仅仅是她的本部人马。

在没有撤退之前,将士们还不敢公然抗命,但是,此刻她一下令撤退,所有人都没命地往回跑,那里还管那么多。

如此,以少量的兵力断大军之后路,而后继的队伍却已经是溃军之相,结果可想而知。

牛仁比起章初三来聪明的多,虽然有人报告了岳小安传递出来的消息,但他那里会尽信,只下了一道活捉的命令,便让人将楚将军围住,自己带大军直扑大理军。

大理军伤亡惨重,一路溃退而回,直到进入永昌府城之后,这才因城头上的弓弩压制,得以喘息。尽而断了宋师城的追兵。

只是,留下来断后的楚将军,却将自己的后断掉了。

望着绝尘而去的大理军,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楚将军慢慢地将头盔拿了下来,俊美的容颜上一片惨然之色,大理还能有救吗?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举起兵刃高喝一声:“住手。”

清脆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本就所剩不多的大理兵被围在了一个小圈子內,附近的人自然都听得到她的声音。一时间,激战的双方居然奇迹般的停了下来。

大理士兵疑惑的回过了头。

宋师军也很配合,看到对方停手也都停下手来。同伴间相互对望着,一部分是章初三手下的人,还有牛仁所部的。

“怎么回事?咱们怎么听她的?”

“章将军说过,她是帝师的女人。”

“牛将军可是说了,抓活的就好,其他人格杀勿论。”

“真的?”

“废话!”

“那我们怎么办,听谁的?”

“这还用说吗?砍他娘的!”

战事停滞片刻后,再度燃起,大理军因为没有防备顿时又倒下一片。

楚将军气得面色发青,却已无力左右战局,看着眼前如此一幕,她一咬牙就要冲上前去。就在此时,忽然,章大秃子不知从那里跑了过来,那犹如惊雷般的嗓子猛然喝道:“他奶奶的,都给老子住手,伤了帝师的女人,老子把你们一个个抽筋扒皮下酒吃……”

章秃子的话,在正个宋师军中,也只是有数的几个人可以不在乎,便是一般的将领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虽说这小子的官职不见得有多高,但是愣起来可不管你比他官大,该揍你还揍你。而且大家都知道这是岳少安的爱将,平日里也均给他几分面子。士兵们更是不敢得罪这位煞神了。

听到章初三的话音,宋师军顿时后撤了几十米,把战圈拉了开来。大理军所剩不多的人都背靠背地将楚将军围在中间,不敢有一丝大意。

方才宋师军的行径,让他们很是不耻,同样也提心吊胆,谁知道这群无耻的家伙们会不会在自己放松警惕之时又冲上来。

章初三的战马已经被射杀,以他的分量要求,一时之间也无法给他找一匹合适的战马,他也不介意,况且这小子以前本来就以不战为主,跟了岳少安后,这才渐渐地成为一个马上将军。现在没有战马也丝毫不影响与他。

只见一颗顶着血泥的脑袋缓缓地从宋师军中行来,走到阵前空荡之地,距离楚将军十几米远的地方这才停下,面对那些高度警惕的弓弩手和大理士兵,宋师军这边的人都替他捏了把汗,他却如同没有人一般,眼睛紧紧地盯着楚将军,道:“喂,对面那娘们儿听着,你是帝师的女人,俺不伤你。杀俺马的事,俺也不于你计较。赶紧地下马,俺让人把你送去见帝师。还有,让你的人放下兵器,俺不想杀他们。”

楚将军眉头微蹙,看着眼前不远处站着的秃子,高大魁梧不似正常人的身材,配上满脸的鲜血和一柄带着碎肉的斧头,简直就如同一台杀人的机器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却没有战败的没落,反而觉得如此一员勇将若是在自己的军中那该多好,但是,他却恰恰是岳少安的人。

心中一个除去岳少安手下一员得力战将的念头一闪而过,现在他距离如此之近,而且身后的宋师军与他也保持着一段距离,倘若现在让人放箭的话,纵使天神也难以活命。

楚将军略微挣扎了一下,不为人察觉地低声轻叹,摇了摇头。对方不打算伤害自己,自己却在想着怎么取对方的性命,如此做,似乎很是卑鄙,不过,战场之上,都是你死我活,你不卑鄙,面对卑鄙的很可能就是你自己。

到时候成王败寇,你死了之后,胜利者自然会将你描绘成一个足够炫耀他们宽大胸怀的卑鄙人物。

这些倒不是她不动手的理由,之所以放弃这个念头,是因为不知怎地,一想起岳少安这个名字,她便狠不下心来。最后,只能在心中轻声地告诉自己,当初岳少安放自己一马,自己现在也算是还他的人情吧,横竖是个死,何苦再多带一条性命。

“放下兵器,我们投降了!”隔了良久,楚将军缓缓地说了一句坚定的话语。

听到这句话,大理军都吃惊地回头望向了楚将军。章初三却是裂开大嘴嘿嘿地笑出了声来:“果然是帝师的女人……”

楚将军此刻很是平静,对于章初三的话,她也不打算做什么解释。败局已定,已经没有再说什么的必要了。

接下来的事,便顺利多了。

章初三对楚将军还算礼貌,派了两员偏将亲自将她护送到了牛仁的大帐,跟随楚将军的士兵,也格外优待,只是下了他们的兵器,限制了自由,其他待遇如同宋师军一样。

牛仁的营帐中,岳小安和道炎老道都被请了过去。在牛仁左侧,为道炎设了座椅,而岳小安的身份却比较尴尬,若是按照帝师世子的礼数来的话,牛仁的座位就得让给他,若是按照岳小安交代的小兵待遇来的话,他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道炎显然知道牛仁的顾虑,也没有给他添麻烦,直接将小家伙抱在了怀中,宠溺地说道:“我这徒儿和老道待习惯了,便让他坐在我这里就好。”

牛仁微带感激地对着道炎笑了笑。

岳小安很是礼貌地行礼,道:“见过牛仁叔叔。”

牛仁回礼:“见过世子!”

两人本也并不陌生,只是牛仁常年在外征战,见面的时间却是少了。相互见礼之后,反倒是少了几许生分。

时过不久,楚将军被人送了过来。

刚进入大帐,岳小安还不觉如何,毕竟,当年段君竹被害之时,他的年纪还小。牛仁却是面色微变,吃惊地盯着楚将军,口中不由得便脱口而出:“小郡……”

还好第三个字没有说出来便被他及时收住了口。再仔细观瞧,却发现两人并不是那么的相像了。不过,起先他一直怀疑大理军中怎么可能有岳少安的女人,没准是道炎故意散播出来的谣言,来乱敌军心的。现在见到人,这才信了七八分,心中微叹,这么多年过去了,岳大哥还是忘不了郡主啊……

看着牛仁有些发愣,道炎捏着胡子站起身来,呵呵一笑,道:“丫头,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可不如上次好看呐,怎么才几月不见,便变作了如此模样,一个姑娘都不懂得梳洗打扮,满脸泥土像什么样子,小心嫁不出去……嘿嘿……”

楚将军听着声音熟悉,顺势望去,不由得微微一愣:“怎么是你?”

道炎现在已经是一身干净的道袍,怀抱拂尘,一副超脱世俗的仙人模样,根本没有当初半点邋遢样子,也难怪令她一时没有想起来。

上下打量了道炎良久,又看到他怀中一个生的如白玉娃娃般的小男孩,样貌和岳少安颇为相似,身份自然很好猜。

隔了一会儿,楚将军才轻叹一声,道:“看来,岳少安的眼光比我好。当初我虽知道你必然不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却没想到岳少安居然如此看重于你……”

第789章 打他、打他、打他

“咳咳……”

短暂的失神后,牛仁轻声咳嗽以掩饰自己的失态。确定了楚将军和岳少安的关系非同一般后,心态上明显与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很礼貌地对楚将军道:“将军之能,我亲眼所见,非是将军指挥不力,只是大理人心不稳,段易明天数已尽。即便将军有诸葛之才,却也难以力挽狂澜。既然将军与帝师乃是旧识,不如一同辅佐帝师可好?”

楚将军满面尘土,却遮挡不住其高傲之气,只见她冷冷一笑,道:“都说牛仁将军是岳少安帐下第一能将,却没想到现在改作说客了……”

牛仁本来心里想了一堆劝说的理由来应对,但依旧没有想到眼前这女子话语居然如此刁钻,避重就轻地讽刺起了自己。若是在这个问题上与之争论,不单正中对方下怀,而且落得一个和女人吵架的名声也着实不值。

话已至此,牛仁也不好再说什么,干笑一声,道:“楚将军相比是累了。”随后高声道:“来人,带楚将军去沐浴更衣,晚上我要宴请楚将军……”

楚将军听罢,并不答言,迈步走出了营帐。

楚将军离去后,牛仁回过头来,看着道炎尴尬地笑了笑。

道炎捏着胡须,回笑道:“这丫头的性子倔强的很,牛将军就不要操这个心了。把她送回宋师城,让你们的帝师去处理吧……是缘还是债,都是他的事。我们该头疼的,应该是段易明!”

“道长说的是!”牛仁笑着道:“将士们已经摆好了庆功宴,今日之功,道长出力不少。这庆功酒道长和世子必不能缺席。”

“哈哈……”老道士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有酒怎能缺了我老道,将军,请——”

“请——”

两人大笑着与双眼带着狡猾之光的岳小安一起步出了营帐。

……

……

永昌府城。

看似安静平和的府邸之中,一声带着暴怒之气的拍桌之声响起,同时段易明的声音怒吼出来:“这就是你的内部突破之计?这就是你说的能把岳少安置于死地妙招吗?你看看,你看看……现在不单损兵折将,连、连她也生死不明……”

一个站在段易明对面,被唾沫星子溅了满脸的男子脸色难看地低头不敢言语,脸上的唾沫星子也不敢擦,任其自干,忍字诀的功夫倒是十足。

段易明的怒火明显没有因为对方的沉默不言而稍有减退,反而是更加强烈,又是一顿痛骂之后,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盛怒之下,操起桌上的砚台径直扔了过去。

“啪!”

砚台破裂开来,掉落在地,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那人却依旧不动弹一下,任凭鲜血从脸上划过,一直染红了胸口的白色衣衫。

段易明口中任旧骂着,又骂了一会儿,看着他这幅样子,心中的怒气略微削去一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自己清理一下,像什么样子。”

“是!”中年男子抬起衣袖,缓缓地将脸上的血迹擦去,又撕下一块衣襟,将伤口白扎了一番,再度双手边垂,不动弹了。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段易明深吸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陛下息怒,微臣着实没有料到失态会发展至此……”

“行了,行了……”段易明没等说完,便打断了他,道:“说现在该怎么解决,如何把楚儿救回来,其他的容后再议。”

“陛下,不可啊……”

“什么不可?”

“我们现在不可再主动出兵了。这一次,虽说损失不到一万人马,却尽是精锐,而且,善攻之军已然不多,若再派出去,无疑是给宋师军逐点击破的机会……”

“够了!”段易明怒道:“当初联合宋军故意给杨凡放行的是你,这才遭致岳少安报复,不单我死了侄女,连大好河山也残破不堪。”

段易明越说越觉得胸中一口闷气憋得难受,想起当初就是这老小子在自己耳边将岳少安说的一无是处,总的来说就是这个女婿不乖,有先进的火器都不拿来与我大理分享,不能让他做大,一定要打他、打他、打他……将他打乖了为止……

现在和宋朝互通信息,合力对付岳少安的主意也是他出的,在宋师军立足未稳之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的计策还是他出的。就是眼下援军配合被围的骑兵单面击破宋师军依旧是他的主张,可以说每次他一开始说的都是那么的好,几句话就将未来描绘成一副壮丽的蓝图,但结果却是一次比一次惨。

段易明本想做一个大理的中兴之主,可是到了现在,中兴的愿望没有完成不说,连守成都没有做到,整个大理,已经十有八九落在岳少安的手中,自己只剩下了永昌府这么一座孤城,若说不悲哀,连鬼都不信的……

这一次,段易明对他的提议心中满是怀疑,该不该听呢。他着实有些难以取舍。

看着段易明有些动摇,中年男人跪下道:“陛下,现在是我们光复失地的唯一机会了,大宋的大军已经出发,岳少安的宋师城危机四伏,他撑不了多久了。一旦宋师城出事,这里的宋师军必然回援,到时候我们随后追杀必可大获全胜,那时只要陛下登高一呼,何愁没有人响应。倘若现在出兵,不单不能对宋师军造成致命的打击,甚至我们自己都会万劫不复,那时,即便岳少安后院起火无暇顾及我们这边,我们又拿什么来与之抗衡呢?还望陛下三思……”

说罢,一头磕在了地上。

“嗵——”

“嗵——”

“嗵……”

脑门碰撞地板的声音声声传来,段易明不为所动,双拳紧紧握着,闭上了眼睛。让他下这个决心还真是有些困难。

因为,倘若他现在决定留下来,那么便真的将自己的后路完全断去了。一旦永昌府被合围,再想走,便走不成了。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一切都压在宋朝和岳少安的战斗中,得确十分的冒险,他实在有些不敢下这个决心。这个时候,段易明优柔寡断的性格表露无疑。

中年男子似乎深深明白这一点,脑袋磕在地面上磕着却不作假,刚刚包裹好的伤口再度溢出血来,额头处一片鲜红。他艰难地抬起了头,道:“陛下,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您若是不下决心,以后您能做的也最多是一个有些势力的富家翁,而且还要提心吊胆一辈子。放过了这一次,悔之晚矣……”

“好了!”段易明的眉头紧蹙,疲惫地声音从口中传出:“你先出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第790章 黑东西

庆功宴很是短暂,一场胜利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段易明的主力还在城中,此时在庆祝上浪费太多时间着实无意。

夜里,牛仁亲自宴请楚将军。席间,宋师城的将领只来了几个熟面孔,牛仁、章初三、道炎和岳小安。张横因为要防范大理兵夜袭,所以没能到场。

楚将军换了女装,这也是牛仁特意安排的,为了晚宴,他特意命人跑了五十多里的山路找来几个女子和几套女子的衣服来服侍楚将军。

但是,楚将军很明显不太领情,尽管牛仁以嫂子之礼待之,楚将军还是一副冷言冷语的模样。

换了女装的她,显得清丽脱俗,身上的冷俊之气也减少了许多。

牛仁高举酒杯,道:“今日多有怠慢,我牛仁在这里代表诸将,先给楚将军陪个不是……”说着话,看到章初三低着头,将大块的牛肉使劲地往那张的如碗口般大小的嘴里塞着,不禁面色微变,轻咳一声,从桌底踢了踢他。

章初三正嚼着高兴,被牛仁踢了一脚,嘴巴又吧嗒了几口,“咕噜!”将满口的牛肉咽了下去,满以为这小子会意了过来。却没想到章初三伸手摸了摸小腿,嘴巴抽了抽,道:“奶奶的,这大理就是不如咱宋师城好,才没没几天便有了虱子……”

牛仁脸色一沉,被他气得有些哭笑不得,又不好当着楚将军的面明说。

楚将军环视一眼,冷声道:“败军之将,不敢当牛将军大礼。我与岳少安毫无半点关系,牛将军不必如此,今天这顿饭,便当做断头宴吧……”

楚将军的话,让牛仁有些尴尬。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不算悲剧,悲剧的是屡次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牛仁的尴尬,岳小安显然是不关心的,更吸引他目光的反而是章初三。看着牛仁举着杯脸色难看的模样,章初三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嘿嘿一笑,道:“是我不好,不该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么恶心的东西。”

“噗——”岳小安刚喝到嘴里的汤尽数喷了出来,哈哈大笑,道:“章叔叔,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牛叔叔是因为这个吗?还有,方才你真的感觉不到,那是一只脚在踢你吗?唉……”说着,小家伙摇了摇头,道:“让我教教你该怎么做吧。”话音落下,小家伙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端起一杯酒来,仰头灌了进去,辣得他“哈”了一口气后,这才对着楚将军说道:“今日多有得罪,在此敬将军一杯,以表歉意,在下先干为敬,将军随意……”说罢,举起杯来,杯中却已经空空如也。小家伙微微一愣,挠了挠头,道:“一不小心,提前干了……”

看着粉嫩的小正太如此可爱,楚将军忍俊不禁,笑了出来。牛仁的尴尬也减去几分,顺势说道:“今日晚宴别无他意,只是略敬地主之谊。楚将军不要见怪……”

楚将军一笑过后,态度略微好了些,面对牛仁的话语,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饭桌上的气氛略微缓和后,岳小安一张小脸因为喝酒变得红扑扑,异常可爱,而且,小家伙愈发活泼了起来,竟然跑到楚将军身旁嬉笑着说些什么,不时将楚将军逗的露出了笑容。

一直都面带冷色的楚将军,见到这个小家伙似乎一点都不讨厌,脸上渐渐地露出了温柔之色。牛仁看在眼中,不禁感叹一物降一物……

这顿饭的几个人都很正常,唯一一个不正常的就是道炎,这老道士今日一改往日风格,一张能说死骂街泼妇的嘴,也只顾吃饭喝酒,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让人耳根清静的同时,又不免诧异。

宋师军中,风光无限美,永昌府里却是寒霜六月生。

所谓的寒霜,并不是真正的霜,而是段易明的头发,几乎在一夜之间,段易明本来还留有几根乌丝的头发,现在已经是完全雪白,没有了当初半点风采。一个守字,艰难地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

随后,永昌府城进入了全面防守的状态。

永昌府城周围的宋师军越聚越多,段易明的心越绷越紧,距离宋师军的攻城时间已经越来越段了。他现在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宋师城那里宋军的身上。

楚将军由牛仁派人朝着宋师城“护送而去”,为了安全起见,这一小队有五百多人,而且都是精兵,由张横亲自带队,可谓十足的重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宋师城这边,岳少安所要面对的终于来了。

宋军浩浩荡荡而来,十数万人渐渐出现在了远方的。看到这一情形,城楼上的士兵第一时间将军情传入了宋师府中岳少安的耳朵里。

岳少安招集留在城中的文武官员,珍重地将各种应对措施交代了下去。首先要稳定的,便是城中百姓的情绪,不能让他们慌起来。另外便是粮草供应从新调度,将现有的方法从新细化,确保万无一失。

接下来便是全力防守。依照岳少安的感觉,宋军应该不会在立足不稳之际便来攻打城池,宋师城的火器,对于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威胁的。此次攻城,必然还会借助大型的攻城器械来完成。而筹备组装再将这些大型攻城器械运送到前方来至少还得十多日的时间。

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仔细观察他们,制定更为严谨的战术。

随着众将来到城头,岳少安放眼望去,只见宋军阵容严整,踏着统一的步伐朝着城下而来。岳少安心生疑惑,莫不是宋军现在就要攻城,虽说兵贵神速,可自己早有准备,宋军以疲惫之军攻城,又得不到什么好处,难不成这次的主帅是傻的?

岳少安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宋军那边的阵型却突然变了,行在最前端的步军两旁分开,从后面推出了一堆黑黝黝的东西。

因为距离较远,有些看不清楚模样,仔细瞅了半晌,岳少安扭头望向朱重一,道:“小重,你对器械比较有研究,看看那是什么。”

“岳大哥,太远了,有些看不清楚。”朱重一仔细瞅了瞅后,缓缓摇头。

说话间,那黑东西,渐渐地近了些,朱重一猛然抬高了声音,道:“岳大哥,这东西有些眼熟哇。”

岳少安仔细一瞅,确实有些眼熟,和自己当初在大理演示时用的神威炮一模一样。现在宋师城的火炮已经改良了几代,威力加大了些,体积却小了些。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又看到了这玩意。

正值疑惑之际,朱重一高声喝道:“不好。岳大哥,快躲开!”话音未落,他骤然扑到了岳少安的身上,将岳少安摁倒在了城跺下面。

“轰——”

一声巨响,城垛四下开裂,碎石落在朱重一的身上,将他和岳少安埋了起来……

第791章 胜负只在一瞬间

百姓们听到炮声,面露喜色,在他们心中,火炮这种威力巨大的东西,只有宋师城有,谁要是告诉他们宋军也有这玩意,他们一定是当做笑话来听。

炮声响起,在他们看来,是宋师军主动攻击了。以前的战争中,宋师城一直都是通过火器才使得自己无往而不胜。在宋师城百姓的心中,已经将他们当成了一种习惯。几次下来,让他们觉得,宋师城只要有岳少安在,只要有这些火器在,便是坚不可摧,绝对不会被攻破。

因此,炮声接连响起,百姓们却没有一丝慌乱,只要有炮声,他们的心才会安稳……

百姓们的信心十足,将领们却被震惊了。士兵们更是傻在了那里,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宋军居然用火炮打宋师城了,他奶奶的,这简直就是一个玩笑,就如同一直猫被老鼠用一套组合拳打趴下一样好笑。

岳少安方才所立之处,集合了很多宋师城的主要人员,因第一炮的关系,他们多多少少挂了些许彩,那一炮还好打偏了,若不然,宋师城的高层人物几乎被一锅端了。

被炮火震懵的他们,愣了一下,才一起高呼帝师,奋力刨起砖来。将领们乱起来,士兵自然也乱了起来。

城头之下,宋军阵营中。

火炮之后百米处,有两员将领立在那里。其中一个没有穿战甲,一身薄衣随风而起,看起来风度翩翩,只是那白净的脸上有一处暗灰色的疤痕却破坏了和谐,此人正是杨凡。

杨凡身旁的一人五十来岁,身材魁梧,胡须有些花白,观望着战场得意地哈哈一笑,道:“怎么样,杨将军,宋师城不过如此。看来岳少安已经死了,现在这是我军破城之时。”

“但愿如此吧……”杨凡淡淡一笑,本该儒雅的他,此刻却因脸上那块不随其他面部肌肉运动的硬疤而显得有些皮笑肉不笑。

“看来,杨将军还是不相信啊……”那人轻瞟了杨凡一眼。

杨凡不置可否地吸了口起,没有回答。眼前的这个人,以前杨凡对他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一直在皇帝身边担任秘密护卫,从未带过兵。这次带兵,是他生平的第一次,或许应该说,在杨凡的情报中,仅知的一次。除了这些,杨凡对于此人的了解,也仅仅知道他叫刁翔……一个很刁的名字……

望着城头慌乱的士兵们,杨凡的心思有些动摇了,难不成岳少安真的死了?不然,以他对岳少安了解,怎么也不相信只是几声炮响便会让宋师城军心动摇的。

杨凡心生动摇之际,却见这位看似急躁没有城府的刁将军在此时一脸沉着,急躁之情一点都没有了。

杨凡心中不禁一怔,看来,自己对于眼前这人还是小看了。在自己身边一直隐藏的如此之好,面对这种任何将领都会为之兴奋的良机,他还能沉得住气,却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城头上的慌乱还在持续着,坍塌的墙垛被众人刨开,先露出来的是一滩樱红的血迹,同时,还露出了一只手,一只满是鲜血的手……众将的心都揪了起来,所剩不多的砖块,却没有人敢再刨了,因为他们认识那只手,顺着那只手往上一点,正是岳少安的衣袖……所有人都怕刨出他们不想看到的场面……

众将揪心,城头慌乱,军心动摇,这一切都已经具备了兵败的前兆,一切都悬了起来,成败有的时候,的却很简单,一人的得失,会造出一种情绪,而情绪的感染力又是极强的,更可怕的是他那无形的破坏力……

在崩溃的边缘快要来临之时,牵动一切情绪的碎砖块动了,先是那只手缓缓地推开旁边的碎砖,接着,岳少安紧抱朱重一坐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先将朱重一放好,将耳朵伏在他的胸口听了听,这才喊道:“快带小重去医治……”

众将高声欢呼了起来,欢呼声中,几人将朱重一抬了下去。

隔了一会儿,这才有人紧张起了岳少安的身体,询问之声不断,岳少安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而岳少安随身的医官却依旧紧张地说道:“帝师,您的手还在流血,这样不行的,怎么也得处理一下伤口……”

岳少安这才注意起了自己的手,抬起来一看,上面脱了很大的一块皮,方才还不觉如何,此刻却是钻心的疼,之前朱重一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护在下面之时,岳少安便意识到了不对,但是,情况紧急,他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只能用手护住朱重一的后脑,来给他的安全加一份保障。此时想来,当初自己临危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不然,朱重一很可能就因救自己而死了。

从医官的手中接过一块白布,岳少安简单的包裹了一下,道:“一点小伤,并无大碍,你先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伤重的,先给他们医治。”

说话间,城下的宋军终于将一轮火炮打完了,同时,如同潮水般的士兵呐喊着朝城墙冲了过来,他们要攻城了……

城下的杨凡看着宋师城败局已定,不禁轻轻摇头,心中有几分失望。对于岳少安,他觉得很是可惜……

杨凡身旁的刁翔神色却依旧紧张着。

宋军距离城墙越来越近了。岳少安高声喝道:“将士们,作战开始,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稍有怠慢,立斩——”

岳少安的话由传令官,高声传达了出去。一句“帝师有令”顿时让慌乱的军心稳定了下来。岳少安,在宋师城普通士兵当中,已经被神化了,他的存在,无形中便产生出一种凝聚力,给人一种盲目的自信。

将士很快做好了作战准备,看着已经逼近的宋军,岳少安再次高喝一声:“开炮!”三声令炮鸣起,宋师城改良后的火器终于再一次对宋军哄了出来。

这一次的泡鸣声与宋军那种杂乱的声音不同,而是很有规矩的接连响起,在宋军之中,炮火燃起的地方正好排成了三条平行的直线,死亡在宋军中正在逐渐地扩大着……

刁翔大吃一惊,急忙下令收兵。宋军的攻城和撤退,气势浩荡地开始,却戏剧化地结尾。唯一证明其中悲凉的,恐怕只有倒在城下空地中的尸体,和那些身负重伤又一时死不了的士兵们所发出的惨叫声了……

第792章 以点破面

宋师城白玉般的城墙上,一块块伤疤影响着她本该有的美观。战争的痕迹也许破坏不是唯一,但破环绝对是最多的一种。

岳少安站在城头,望着城下的尸体,脸色显得有些冷漠,凉风吹过,伴着丝丝血腥之气进入他的鼻孔,他十分讨厌这种味道,因为每一次,都能让他感觉到自己或者别人在践踏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其中也包括他自己所珍惜的人的生命,这是他一生的痛……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讨厌战争,却不能左右战争,战争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由人的意志来引发,却不由人的意志去控制。

尽管他的心,现在已经被磨练的足够坚韧,却依旧忍不住还在偶尔的一刻动摇。

思绪间,耳畔传来宋师城士兵们整理兵器和城墙的声音,岳少安轻叹一声,自己所做的一切也不全然是没有意义的,至少,自己的努力让身边这些熟悉的脸庞可以再次展露在自己的面前。想起这些心中的遗憾似乎少了几许……

只是手却不由得攥成了拳头。

一旁的萧乐儿秀眉微蹙,略带不悦地说道:“都伤成了这样,还乱动,你知不知道,倘若不是我在这里,你这只手便该废了……”

岳少安收回思绪,回过头来,看着萧乐儿笑了笑,道:“那里有这么严重,只是蹭破点皮而已,敷了药已经不疼了,只是略微有些麻木……”

“你便是不知而不怕。”萧乐儿并没有因为岳少安的笑容而笑出来,脸色依旧微带不悦:“你伤得那里只是简单的皮肉,现在的麻木只是一个开始,若不及时治疗,或者被一庸医误诊,你的这种麻木会越来越严重,知道最后整只手都没有知觉……”

萧乐儿说着话,似乎感觉到一道目光正在紧盯着自己,她下意识地将视线从岳少安的手上离开,抬起了头来。

两双眸子对视在一起,岳少安心似乎猛地跳动了一下。

萧乐儿也是双颊不自觉的微带红晕,急忙挪开了视线,略带慌乱地说道:“萱儿的病情又好了些……”

“是吗?”岳少安跳动的心,听了这句话后,似乎顷刻间便静止了一般,良久无言。周龙萱的情况好转,她不是第一次从萧乐儿的口中听到了。一开始,他满怀惊喜,但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期望,萧乐儿指的好转,也仅仅是让周龙萱那亘久不变,环抱膝盖的双手挪动了一下位置而已,或者是背靠着的地方换了一个方向。连番的所谓的好消息,已经快磨灭他的希望了,每一次欢喜而去,都是失望而归。这一次,他已经不报任何幻象了。

萧乐儿见他心情低落起来,轻轻摇头,道:“你也无需太过自责,有了好转,便有希望,我现在渐渐的似乎可以找出治愈的方法了,再给我些时间,应该会有转机。”

岳少安轻轻点头,目光再次望向萧乐儿,看着那清丽脱俗的容貌和比以前瘦了许多的身子,张了张口,柔声说道:“乐儿师傅,幸苦你了……”

萧乐儿微笑摇头。

“对了,小重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伤的虽重,但没有伤到要害,我已经安排人去照顾他了,修养些时日应该便能下床走路了。”

岳少安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轻声叹道:“这孩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当初带他回来的时候,那里能够想到,有一天,我的命是要靠他来救的。”

萧乐儿美目轻抬,好看的双眼皮在睫毛的衬托下更显靓丽,只是表情却有些失落,感叹道:“人这一生有着太多的意外,太多的疑惑和太多的不舍,但即便害怕意外,意外还是在发生,想解开疑惑,却又跳入了另一个疑惑中,想挽留住不舍,只是让自己更加的痛苦……其实,凡事少想几分,也许能活的快乐些……”

“可是,乐儿师傅总是想的那么多,不是吗?若是你少想几分……”

“好了。你的手半月之内不可乱动,更不能拿东西。”萧乐儿似乎害怕岳少安接下来的话,没等他说完,便打岔道:“萱儿那边我需要我照顾,我先走了……”

说罢,从岳少安手上将银针拔起,快步而去,甚至都没给岳少安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看着她的背影,岳少安摇了摇头,自语道:“终究还是害怕了……”

……

……

宋军军营。

刁翔的军营与杨凡的隔着一段距离,深夜中,那张在白日里老气横秋且带几分张狂的面容已经不见,换之的是一张严肃的脸。

身前的桌案上,一张草图摆放在那里。刁翔整个人伏在上面,提着一支大笔,不知在画着些什么。

身上的衣衫已经满是墨渍,过了良久,他轻轻阁下了笔,摇了摇头,道:“岳少安果然名不虚传,居然不留一丝破绽,看来想要拿下宋师城恐怕要费一番手脚了……”

今日一场败仗打的老头子心服口服,虽然败了,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对于岳少安这个对手,更加重视了起来。

在研究破敌之策时也将岳少安可能埋下的暗棋多想了几处,如此,他惊奇的发现,宋师城几乎如铁桶一般,竟是没有一丝可以取巧的破绽可寻。

起先,他将目光放在了宋师城后面的山地之中,想从那里做突破点,而且,岳少安在那边的防守是最弱了。心动了许久,他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不知道岳少安的城中是不是只有情报中的一万人,本来之前还是肯定的,可今日岳少安用军心慌乱“引”他来攻,结果却是一顿狠揍,这让他对岳少安的估计提高了不少,自然对城中兵力产生了怀疑。

岳少安自从开始攻打大理之后,本身的兵力便已经不如以前那般稳定,大理无疑是一个补充兵源的好地方,宋师城的军队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扩充着。

倘若不能完完全全确定宋师城内的兵力,他还是不敢冒这个险,宋师城是多出五千人,也足以截断后山的山道,到时候宋军若被困在上面,必败无疑。考虑了许久,刁翔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研究了一夜,结果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他发现,最好的办法竟然是一开就想到的唯一方法,那就是集中炮火将宋师城轰开一个口子,然后以点破面。

第793章 木牌

翌日一早,刁翔点兵,神威火炮比前一天的数量增多不少看,整齐地排列在了宋师城的城楼之下,在炮口上方巨大的铁板遮挡着,看来刁翔对宋师城是下足了功夫。知道宋师城的火器不会比自己的差,连防护工作都做的什么了得。

昨日领教了宋师城的火炮,刁翔对自己的这堆宝贝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今日看着数量颇多,倒也放心不少,虽然差了点,总比没有好。何况今日他们还是破城的主力。

想到这些,刁翔一张老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神情。

西南风徐徐而来,荡起的尘土中,带着丝丝混了花香的泥土气息。摸着胡须微笑的刁翔,嘴里灌了一口凉风,忍不住咳嗽起来。

轻轻一咬,几粒碎沙破裂在了齿间。

战争总是能让风沙扩大,但刁翔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于接下来的攻城战,他有着十足的信心,可以肯定,只要破城而入,城内的兵力绝对低档不住十万大军。

神威火炮有序推进,刁翔的面容渐渐严肃。胜利似乎已经距离自己不远了。

宋师城的城墙渐渐进入火炮的射程之内,刁翔刚欲下命开炮,忽然,一匹快马直奔而来,马上之人还未等战马落地,便从马上跃下:“刁将军,不可开炮。”

刁翔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不是自己这边的将领,便带着几分狂妄地大笑,道:“杨将军派你来,就是要让你告诉我这些吗?不让我开炮,难不成你们要攻城?”

那将领笑了笑,恭敬地行礼,道:“杨将军只是副将,您才是主将,我们这边怎敢抢头功,只是宋师城今日的城头上多了些东西,杨将军怕您没有注意到,特意让末将来提醒一下。刁将军若没有别的吩咐,末将便先告退了。”

刁翔随意地摆了摆手,脸色沉了下来,待那将领离去后,便命自己的人上前方查探。不一会儿,带回了一条让刁翔倒吸一口凉气的消息。宋师城的城头居然每隔不远处就挂着一块巨大的木牌。

这木牌的本身的材质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上面的字,却让刁翔心彻底的凉了下去。

原来岳少安在没有对策的情况下,突然想起明朝朱允文军对付朱棣时的办法,便照葫芦画瓢搬了过来。这事对于岳少安来说,似乎是古老的故事,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却从未听说过。岳少安这一手,果然出现了奇效。

那木牌其实就是灵位,大宋老皇帝的灵位,岳少安把他们挂在城头上,便是借刁翔一个胆子,他也不敢用火炮将这些灵牌哄烂。

得到消息的刁翔,咬着牙将火炮又推了回去。

看着火炮被远去,站在城头上的岳少安长舒了一口气。在他身边的卓岩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道:“岳先生,现在该头疼的应该是宋军了。”

岳少安摇了摇头道:“不会头疼太久的,这一次能够侥幸成功,也多亏大宋皇帝不能亲自统兵,不然的话,依照他的性格,几块木牌那里能挡得住。现在我们有的时间,也只是这个刁翔派人回杭州,然后杭州传来圣旨这一段路程,快马连夜奔袭的话,最多七日便能赶来。我们有的时间,也只是七日而已……”

卓岩点了点头,对于岳少安的话,他没有一丝怀疑。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曾经和那个大宋皇帝如此接近的也只是岳少安和柳伯南,现在柳伯南已经不在了,能够最直观洞察皇帝所思的也只剩下了岳少安,更何况,岳少安的心思一直都是比较敏锐的。

因此,卓岩听罢之后,便将思维转换到了七日间,自己这边能做什么上了。看着头顶烈日炎炎,卓岩轻声说道:“若当真如此的话,宋军在这七日间,应该不会在采取行动了吧。”

岳少安笑了笑,道:“这就由不得他们了。”在卓岩抬头的同时,岳少安也注意到了上空的焦阳,一身薄衣的他,此刻暴露在阳光下都是满身汗水。那些身披重甲的士兵可想而知。

接下来岳少安的一系列命令,就让卓岩有些不理解了。在宋军退去的时候,正是出兵的好时机,而岳少安却并没有马上出兵,反而是让人在城头支起了大锅,一边煮肉,一边熬汤。

汤是避暑汤,肉是嫩牛肉,一切就绪后,岳少安将城中的一万人分成了五队,每队两千,每次又两队做好作战准备,其他的轮流吃饭睡觉,养精蓄锐。

第一队吃饱喝足后,岳少安一声令下,城门大开,两千人胯下战马,掌中兵刃,呐喊声顿时响起。径直朝着宋军杀了过去。

宋军中,排在最前端的是杨凡的部队。看着宋师城杀了出来,杨凡有些意外,不过,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撤退,让宋师军过去。

杨凡毕竟和大宋皇帝已经不是一家人了,虽说现在面子上还过得去,但削弱自己实力的傻事还是不会做的。

杨凡退去,无疑让刁翔有些措手不及。加了铁板防护的神威火炮,重量斤千斤,推动它们回去,着实费力,看着宋师军安然度过了杨凡的防区,朝自己奔来,刁翔心中将杨凡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但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些笨重的火炮可都是他的宝贝,他那里舍得把这些东西暴露在宋师城的骑兵之下。

虽然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宋军的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一轮冲击过去,双方各有损伤。不过,仓促应战的宋军还是伤亡比较大的。

交战时间略久一些,宋师军渐渐疲惫,宋军却慢慢地稳住了战局,发挥出了人多的优势,双方开始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岳少安在城头上一直观望着,看到自己的人已经占不着什么便宜,再打下去还有可能被宋军合围竟而吞掉,便果断下令收兵。

刁翔被人揍了一顿,那里能轻易放过对方,看到岳少安收兵,派人紧追而来。

第794章 掩菊而逃

宋军的步兵多而骑兵少,以前的骑兵大部就被岳少安带到了宋师城,经过这么多年的征战,现在剩下的骑兵都是宝贝,大多在后方,因而,追击之时,步兵被丢在了后面,追来的骑兵不足一千人,宋军人多的优势在追击中渐渐缩小了下来。

看着退回来的队伍已经到了城门前,岳少安轻轻一挥手,吃饱喝足休息够的第二队整装上马开城而去。

本来已经疲惫的宋军遇到以逸待劳的宋师城,无论是士气和体力,都使得他们成了被动挨打的局面。追兵很快就变成了逃兵,宋军就如同那冲向红布的公牛,撩起红布后,却发现后面藏着一个爆菊高手一般,只能掩着菊花苦命奔逃。

阵型逆转,刁翔急忙派兵接应,杨凡却乐的座山观斗。

如此这般,宋师军运用车轮战法将刁翔脱得疲惫不堪,很多宋军在烈日下激战使得体力不支,引发各种疾病,其中伤口感染和中暑最多。

一日下来,刁翔灰头土脸地看着宋师军退回了成去,心中当真是憋闷的厉害,恨不得立刻推出火炮将宋师城轰个稀烂。

然而,看着城头上那些木牌,他也只能望而兴叹,摇头跺脚了。

岳少安虽然取得了优势,但心情并不是十分欢畅,因为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要拖垮刁翔,仅凭七日的时间是远远不够的。

更何况,在一旁还有一个一直在观望着的杨凡。

夜幕降临,刁翔的营地一片忙碌,伤病的哀号声和生病者的低声呻吟声此起彼伏,弄的刁翔全无睡意。老头子虽说老当益壮,身体很是结实,但一夜无眠,加上愁困袭身,隔日两个黑眼圈便很是惬意地爬上了眼眶。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一早见面,杨凡还是很礼貌地和刁翔打招呼,而刁翔却半分面子也不给,脸色阴沉着,用鼻孔看了看杨凡那让人望而生厌的脸,随后又用鼻孔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

两人擦肩而过,杨凡礼貌的笑容始终没有改变,刁翔不屑中略带愤怒的表情也没有换过。

待刁翔走远了,杨凡每日的例行公事也算是做过,便返回了自己的营地。

“将军,刁翔对咱们的按兵不动似乎很是不满,您看是不是……”杨凡的身边的副将面带担忧之色,开口说道。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杨凡抬手止住,只见杨凡漫不经心地翻身上马,一边行着一边道:“刁翔不是傻子,我们和宋氏朝廷的关系也是众人皆知的,他没有一时一刻不想制我于死地的,之所以现在不动手,是因为有岳少安这颗招风的树,所以,岳少安既是我们的敌人,也是我们的救星,我们不能没有他,却也不能放纵他。我们要想生存壮大就得在他们的夹缝中生存……那日我便问过我为什么要提醒刁翔城头上的牌子。”

说到这里,杨凡神秘地笑了笑,道:“能问出这样的问题,证明你还是没看明白刁翔这个人。你以为他是表面上看到的粗人吗?若这样认为你就错了,一个主导战场的将领怎么能不知道对方城头上的变化,若是我们不提醒他一下,岳少安的这一招棋恐怕很难发挥作用。”

“将军是说,刁翔当日是故意装作不知?”副将深吸了一口气,道:“若真是这样,刁翔这个人倒也是个狠角色。”

“是啊!”杨凡点了点头,道:“得确是这样,不过,岳少安的表现,也让我很吃惊。我还以为他会一直守在城里静待时变。没想到他居然会主动来攻。我们远道而来,刁翔本就粮草不济,面对这种车轮消耗战,我目前还没有什么破解之法,不知他能不能想得出来。”

“岳少安得确是个天才,每次都能让人意想不到。”副将感叹道。

杨凡认同地点头,道:“这一次,是一个学习的机会,对于岳少安这个人,你可以多研究研究……”

“多谢将军提点。”

两人低声说着,渐渐远去。

……

……

整个清晨,宋师城都很安静,城头之上,岳少安早早地摆好了大锅,炖肉熬汤,还增添不少小菜,甚至每一个士兵都领到一个小酒壶。

这幅情形那里像是打仗,相较宋军更像是庆功宴。

准备了一早晨,一直到时近中午,烈阳焦热,岳少安一声令下,已经准备好的小队再次冲了出去。

这一次,刁翔学乖了,提前做好了防御工事,看着宋师城的队伍冲过来,便支起了弓箭。然而,刁翔显然是嘀咕是岳少安的智商,他的这种反应,似乎早已经在岳少安的预料之中。

冲过来的骑兵们背背连弩,弩箭上都绑了特制的火器,宋师城的弩箭又比宋军的弓箭射程稍远,如此,一阵箭雨闪过,刁翔布好的防区便到处都是火焰,虽然这种火焰持续不久,但硫磺和毒物所发出的浓烟和热度,在本来就炎热的天气里,使得宋军士兵感觉如同进入烈火炼狱一般,顿时躁乱起来。

刁翔在后面看在眼中,气得双眼圆睁,不得已之下,只好派兵反击。

宋师军看到宋军攻来,扭头就跑,待到他们快追到城下之时,又一队人马冲出来,替下了弓弩手,掩杀了过去。

战局又发展成了头一天的模式。

刁翔心知如此下去,自己这边的实力会被一点一点的削弱,但他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和岳少安如此纠缠着。

不过,刁翔也看出来了,岳少安的目地并不单单是要削弱他,似乎对他那堆火炮更加感兴趣,因此,刁翔异常小心地防护着,不敢有一丝大意……

这也让岳少安很是头疼,因为,七日的时间凭借自己这些兵力虽然能将刁翔拖住,加以削弱,但想从根本上改变自己的弱势,还是不能的。只有将那些火炮摧毁掉,才有可能扭转宋师城厄运……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方法便是在水源上做文章,因为宋师城靠近山地,就地取水太过费力,因此,宋军的营寨是依河而建,倘若在河水中下毒,也能扭转战局。但是,刁翔显然是防着这一招了,宋军的防区完美地把河岸上游和宋师城分割开来,岳少安想给河水下毒,首先就得突破宋军的防线,若真得这样做了,便是下了毒,自己的人也会所剩无几,而且,如此明显的下毒,对方又不是傻子,还会喝河里的水吗?

僵持着的局面一天天过去,宋军中中暑的人和伤患越来越多,但是,刁翔的心情却渐渐平稳下来,反倒是岳少安的眉头一天比一天紧锁。杨凡依旧每日早军闲逛,做这坐山观虎斗的游戏。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队五百人的小队正在急急地从大理那边赶来,已经距离宋师城不远了……

第795章 竹竿

艰难的七天过去了。岳少安想要完成的事,终究为能做到。人力有时穷,他终究也只是一个人,即便多了许多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的思想和知识,却也改变不了根本。

现在的他有些怀念当初那个一文不名的自己,那时的自己活的何其潇洒。

青春就这么一把,老子尽情挥洒,一半丢你脸上,摆摆手滚吧。

当初的思想,现在看来是多么的不成熟,却是那么的惬意,人生一世,活着为了什么?思绪万千,却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刁翔那黑黝黝的炮口已经对准了宋师城的城墙,正在徐徐推上前来,岳少安看在眼中,甩了甩头,将脑中杂乱的思绪整理了一下,回过头来,对卓岩,道:“让将士们准备好,对方的火炮一旦进入我们的射程,就轰他娘的,就算把弹药都打光,也要将其毁掉,奶奶的,不过了……”

命令下达后,不一会儿,宋师城的城头火炮齐鸣,声响震天,刁翔的火炮还没来得及开一炮,就被淹没在了爆炸荡起的尘土之中。

在宋师城密集的炮火中,宋军的火炮虽然刻意改良加强的防护,却也损坏的七七八八,多半不能用了。

威胁,似乎在一轮炮火之下解除了。

但结果却并不理想,所剩不多的火炮再次顶着宋师城的炮火在前进着,在到达射程距离后,终于第一次鸣叫。

宋师城的城墙被轰出一个个参差不齐的坑来。相对于宋师城坚实的城墙来说,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但是,当岳少安将自己的炮火打到差不多的时候,他便开始后悔了。因为,被轰烂的火炮后面,刁翔的军营之中竟然又推出一批火炮,数量虽然较之前面的少了些,但明显口径更大,光看外表便知道,就算不能一炮顶过去五炮,两炮却是毫无疑问的。

岳少安这一次当真有些技穷了,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却没想到刁翔居然还有后手,这老头子当真是极难对付。

看着增大版的神威火炮,岳少安紧握起了双拳,咬牙下令继续攻击。

然而,经过几轮密集的射击后,宋师城的火力明显不够用了。

事态发展,渐渐超出了岳少安的掌控,宋军从废墟中推出的火炮给宋师城带来了致命的威胁。岳少安竭尽全力想要阻止的事情,还是按照刁翔事先编好的剧本上演着。

岳少安在这一句棋中,输给了一个无名小卒,或者说是一个隐藏多年,貌似无名小卒的高手。

随着宋军火炮的轰击,宋师城坚石所铸的城墙也开始松动起来,巨大的石砖整块地掉落下去,破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岳少安额头上的汗水顺颊而下,指挥着将士们拼命防御。

卓岩神色异常凝重,咬了咬牙挺身上前,道:“岳先生,让四司去吧。”

岳少安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四司的人不应该用在战场上,培养他们着实不宜。”

“可是这样下去,宋师城就要毁了。”卓岩急道:“让他们去吧,就算拼光了,也一定要把那些火炮毁掉。”

岳少安摆手道:“此事不必再提。”

两人说话间,城墙有一块地方轰然而倒,岳少安对卓岩急道:“准备撤离。”说罢,也不等卓岩答应,提起立在一旁的长枪,一个口哨打响,红马从城下飞奔而来,岳少安不待红马停稳,便从城头跃下,径直落在了马背上,长枪高举,大声喝道:“将士们,存亡在此一战,我们杀出城去。”

城下早已经准备好的士兵高声回应,一起跃上了马背。宋师城门大开,岳少安带头冲了出去,喊杀声似乎要掩盖住炮火声一般。

看着岳少安终于按耐不住打算决战,刁翔不由得兴奋起来,兴奋之中不禁也有几分担心,岳少安拼死一战,必然要全力摧毁他的火炮,一旦失去这些攻城的利器,面对宋师城高大的城墙,打攻城战的话,胜负就难以预料了。因此,刁翔急调重兵到前方拦截。

一旁观望的杨凡也上了战马,不过并没有下令出兵。

副将担忧道:“将军,我们出兵吧,岳少安败局已定,若是我们先入城,宋师城的那些火器便唾手可得了,倘若被刁翔得了去,就麻烦了。”

杨凡摇了摇头,道:“岳少安用兵诡异,不到最后,我们不可轻动,而且,刁翔也不是省油的灯,给他人做嫁衣的事,咱们不做。”

副将张了张口,最终又闭上了,没说什么。

这边,宋师军与宋军已经不足百米,以骑兵的速度,眨眼便到。

可是,面对冲过来的宋师军,宋军却是满脸疑惑,因为宋军手中拿着的并不是什么长枪大刀,而是一杆杆竹竿。

刁翔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岳少安疯了,是故弄玄虚还是打算用竹竿捅死自己的人。

就在刁洋脑袋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问号之时,岳少安给了他正确的答案,这些竹竿并不是故弄玄虚也不是要用这些捅死宋军,准确的来说,它不是用来捅的。

“砰砰砰……”

一连串的响声,从竹竿中发了出来,同时还伴随着烟雾,而宋军却已经倒下一片。

刁翔睁大了双眼,一时之间懵了,宋军将士也懵了,用竹竿隔空杀人,他们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传说——神来一指。

岳少安的这一传说,早已经流传甚广,宋军之中知者甚多,只是一直以来,人们都仅仅当做传说而已。但是,现在真的出现了,虽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但岳少安本人并没有出手。恐惧感在宋军中蔓延了起来。

刁翔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作为统帅,他还是很合格的,而且,此人的智商和外貌显然不成正比,对于那种子虚乌有的传说,他断然是不会相信的。但是,这些竹竿的威力,他已经领教了,它们的射程,刁翔还不了解。故而,他刻意和这些竹竿保持了距离。

简单分析后,刁翔已经确定这东西是一种火器,可军中已经引起了混乱,为了稳定军心,刁翔果断下令斩杀了几个后退的士兵,这才将自己的猜想传达了下去,并传令,第一个杀入宋师城的人,赏金千两。

简单而有效的措施,很快便稳定住了军心,宋军在短暂的慌乱后,从新杀了过来……

第796章 笑

宋师城士兵们手中的竹竿,其实就是朱重一应岳少安的要求一直在研制的火枪,以现在在制作工艺,无法制出手枪所需要的零件,朱重一通过岳少安所讲的构造也只能作出目前这种竹筒式的火枪。

不过,尽管这样的东西目前还不成熟,射程比不上强力的弓弩,但一经出现,却也发挥了奇效,若不是刁翔这人得确难以对付,换做普通的将领,便是这种神秘感,也足以使对方败退了。

眼见双方距离已经接近,火枪无法使用,岳少安长枪一抖,高喝道:“杀——”率先冲入了敌阵。

后面的士兵将竹筒插入马鞍上特制的皮囊中,反手抽出兵刃,宋军和宋师城的士兵又一次进入了短兵相接,肉搏的状态。

重伤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搁在什么时代都是没错的,在刁翔的重金赏赐下,宋军的战斗力明显有了提升,战阵在此刻已经消失,每一个人都冲着对手使出浑身的力气砍去。

这一场战斗,已经不是先前的扰敌之战,宋师军伤亡逐渐增加。经过这些时日的干扰,宋军已经有大批兵力无法参加战斗,这也使得宋师军侥幸不用面对被包围的危险。不过,兵力上差距所带来的被动,也逐渐的显现了出来。

岳少安一杆长枪左挑右刺,杀的浑身是血,眼前却依旧是一眼往不到尽头的人头。

混战中,从宋师城的后方突然冲出来一队人马,喊声清脆,一身樱红铠甲,却是后院的护卫队。为首的之人正是殷雨倩,在她身后,萧乐儿、阮氏姐妹都在其中。

这一队女兵的出现,极大的鼓舞了宋师军的气势。她们很快就融入其中,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厮杀中,一个个都尽显彪悍气息。

宋军往往看着纤小身躯女子出现而愣神的功夫,就被砍了脑袋去。

不一会儿,萧乐儿就来到了岳少安的身旁,手中一把长剑却也不必岳少安的长枪差,所过之处,剑影如花,煞是好看,而每一朵剑花,都伴着鲜红的鲜血在飞舞着。

岳少安冲杀之中,看到萧乐儿的脸,不禁微微一愣,接着便勃然大怒:“胡闹,你们怎么来了。”

洪玉若和段君竹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他已经发誓不让自己的女人再受到伤害,本来已经安排卓岩护送她们先行撤退,却没有想到她们居然也来了。

看着岳少安生气的模样,萧乐儿并不说话,冲到他的身边,拽住缰绳便把他拉回了本阵之中。待到确定周围没有危险,这才秀眉微蹙,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嗔道:“你的手还没有完全好,怎能厮杀,你难道想让自己的手废掉?”

岳少安还没有教训她,反而被教训了一顿,萧乐儿的先发制人,到让岳少安无话可说了。

其他几女也渐渐地靠了过来,看着岳少安冷着脸,殷雨倩深吸了一口气,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宋师城不单是你的,也是我们的家,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岳少安没有说话,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和汗水,目光扫了过去,一张张满是香汗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让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居然全部都来了,一个不少,连钱多多和顾香凝这两个不会武功的都混了进来,看着众女坚定的眼神,他只能无奈的摇头。

宋军的攻势越来越紧,先前还能向前冲杀的宋师军,现在已经只能和宋军对持着了。

依照目前的形式,撤退已经是不可能了,如果现在调头就走,宋军必然随后掩杀,到时候不用宋军火炮轰城,城也必破。

退无可退,不如不退。

隔了一会儿,岳少安突然仰头大笑,道:“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好久没有如此豪气了,今日便再豪气一回,我们夫妻或生或死,今日便在此地了……”说罢,从腰间解下了银制的酒葫芦,看着酒葫芦,便想起当初和柳伯南在屋顶上喝酒的时光,如今往事一去不复返,时间带走的东西太多了。

仰起头,尽灌葫中酒,酒尽,葫芦系回腰间。

岳少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增添了无尽的气力,连笑起来都是那边的畅意,枪杆握在掌中,轻轻一抖发出了轻响之声,似乎也兴奋不已。

探手入怀,一直贴身携带的手枪静静地躺在那里,岳少安已经拿定主意,擒贼先擒王,刁翔必须死。

杨凡在一旁观望着宋军和宋师军的厮杀,从宋师军占有优势,到僵持,再到宋师军渐渐败退。我觉得时候到了,手掌抬起,缓缓地向前指去,在他身后的将士已经准备好了,只待杨凡的手指落下,他们便冲杀过去。

就在杨凡即将下令之时,忽然,队伍骚乱了起来,许多士兵都站立不稳浑身颤抖。而杨凡也突觉腹中绞痛,冷汗直冒。

根据症状,杨凡第一时间便判断出自己中毒了,接着,他帐下的士兵们毒发的越来越多。

杨凡咬着牙忍痛朝战场望去,那边,宋师城的士兵还和宋军激战着,并没有反常的现象。难道说刁翔下的毒?大批人中毒,肯定是水源有了问题。无论是岳少安还是刁翔都有让自己死的理由和动机,杨凡第一反应便是怀疑刁翔。不过,随即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若是在水中下毒,刁翔自己的人也会中毒,倘若他事先通知自己手下的将士不让饮河中的水,那么自己在宋军中安插了那么多眼线不可能一点消息也得不到。

最后只有一种可能了,岳少安提前安插了一支队伍在外围,一直按兵不动,等待自己和刁翔麻痹松懈,这才不动声色地在水中下毒。而自己的营地在上游,距离刁翔的营地还有二十多了路,所以,从上面下毒,自己的人比先中毒而刁翔的人后中毒,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现在宋军还没有毒发的现象。

想到此处,杨凡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他很庆幸自己还没有下令进攻,不然的话,自己带来的人,能回去几个就不好说了。

河水中下毒,需要大量的毒药,而且,经过河水的稀释毒药的含量必然不大,肯定不足致命,但是,待在这里的话,宋师城的人一旦赶到,那便要死在这里了。

望了望刁翔,杨凡深吸了一口气,打算趁着刁翔的人还没有毒发,让他们先当着宋师城的人,自己即刻开溜,撤离到安全地带,当即他便不敢再有片刻的停留,下令全速撤离。

途中,杨凡已经传了军医寻求解毒之法,军医看过阵状之后,发现并不是什么剧毒之物,只是普通的毒草之毒,解药也是每个人都有,只是恶心了些,要用清水和着粪便喝下去,才能解毒。

只是现在既然知道水中有毒,水是断然不能再喝了。唯一能喝的也只有尿,救命要紧,杨凡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此刻当真后悔没有学岳少安那样腰间被个酒葫芦。

杨凡的人在撤离和解毒的同时,从将领到士兵,也彻底的臭了。每人灌都灌了些许尿粪之汤,所过之处一片呕吐之声。

虽然口中臭不可闻,异常难受,但是杨凡此时此刻心中却并没有如何不快,反而有些高兴,他似乎已经想到了刁翔的下场,大宋倘若把这些人都交代在了宋师城,对自己便再无威胁,皇帝手里剩下的兵力,连自保都嫌不够,还怎能对付自己,以后,自己也不要如此低调做人了。想着这些,他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微笑着的杨凡,倘若回头朝他不远处望去的话,一定可以看到,有一个人正盯着他的背影,同样露出了笑容……

第797章 见面礼

战场上的变化,有时候就如同六月的天气,前时还风起云涌,片刻就云开雾散。艰苦激战的宋师城士兵们,突然感觉到对面敌人的战斗力一下子便弱了起来。刀还没看刀他们身上,自己就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翻滚起来。

腥风阵阵,战场上的人都已经杀红了眼,即便发现如此变化,宋师城的士兵们也没有手软,因为之前对方的兵刃砍刺在自己同伴们身上的时候也没有手软。

被压制的一方突然强大了起来,砍杀起对手来,如同剁菜一般,宋军倒下的速度是成片的,宋师城的骑兵所过之处尽是鲜红之色。

就在这时,从宋军的背后,一队几百人小队冲杀而至,为首的是一女子,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叫花子,穿着破烂邋遢,手中一根黑头棒子却不含糊,一边奔跑,一边挥舞,只听的“啪啪啪啪……”的声音连响而起,宋军顿时倒地哀号。这一队人冲入宋军之中,竟是速度极快,彷如丝毫没有阻碍一般。

那为首的女子也颇为了得,两只嫩手之中各握着一把匕首,此时也已经沾满了鲜血。

刁翔紧咬着牙关忍痛指挥着队伍,但效果甚微,杨凡的营地已经空了,刁翔气得脸色发青,在他看来,这是杨凡的计谋,在自己的围困下,宋师城绝对不可能派出人来下毒,唯一的可能就是杨凡了,而杨凡也很是配合地失去了踪影,刁翔想不怀疑他,都不可能。

看着自己的人成片地倒下,刁翔知道大势已去,仰天狂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胜利就差那么一点,差一点,他就能够攻破宋师城了,甚至可以抓到岳少安。

越是接近成功的地方失败,便越让人不甘心。刁翔想不明白杨凡为什么这样做,虽说宋军和他也是面和心不和,但岳少安胜利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杀妻之仇,岳少安不可能不报。

刁翔想不明白,只是觉得自己的失败是天不相助,毒发和怒火使得他一口气没上来,便背过了气去。身边的将领急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刁翔,慌乱的他们也知道失态的严重性,如此局面,能做的只有一件事了,那就是撤退,准确得说,就是逃命。

可是,没有人敢下命令,因为没有人承担得起这个责任,身在官场,他们早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枪打出头鸟,棒舞跃起兔。领导没说话的时候,你说了话,那么出了事,这黑锅就得你背,领导本来该有的责任,变成了督管不力。

最大的黑果,就扣在了自己身上。

众将明知道答案,却没有人敢开口说出来,因为,这一口大黑锅别说背了,就是被蹭着也得掉一层皮。

在众将一顿拍打之下,刁翔终于缓过了气来。看着抗黑锅的领导行来,众将均喜出望外,虽然没有中毒的只是个别的人,但那些中毒的人,也强忍着腹中疼痛,将目光集中在了刁翔的身上,请示下一步指示,虽然他们早已经准备好了开溜,但刁翔的这句话,得说出来才好。

刁翔也算是一个厚道的领导,没有撞死而逃避责任,醒过来的他,不看战场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一个“退!”字从他的口中挤了出来,缓缓闭上的双眼掉下两行老泪……

宋军开始了全面撤退。本来就伤病者较多,现在又大部人中毒,有战斗力的士兵所剩无几,撤退已经称不上撤退了,是完完全全的溃退。

宋师军最后掩杀,很快就和从感觉背面冲杀而来的小队碰了面,小队中为首的女子询问过岳少安的所在之后,正欲赶来,忽然看到几个人护着一匹马,马背上一个身披铠甲的老将,正在惶急奔逃。她目光猛地盯了过去,看清楚情形后,急忙喊道:“小七,那个是人刁翔,别让他跑了……”

她身边的叫花子听到话音,顺势望了过去,高声回道:“明白……”说罢,整个人骤然加速,奔跑居然竟是比战马还快上几分,碰到阻拦的宋军,也不恋战,黑头木棍往地上一杵,身体便凌空而起,一跃便是数丈,很快便接近了刁翔。

刁翔现在已经处在了半昏迷的状态,周围的护卫极少,撤退和逃命的区别着显了出来,身为统帅的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队伍,再加上宋军中多半中毒,护着他的只有几个未中毒的亲信。

乞丐冲过来木棒挥舞而起,“砰砰砰……”声随影动,只是几个闪身便到了刁翔身旁,伸手一抓,便将刁翔从马背上揪了下来。

待那乞丐站稳身子裂开嘴笑的时候,刁翔身边的护卫才一个个倒了下去,每一个都双眼翻白晕了过去,竟是没有一个死掉的。在如此快的速度下,力道还能把握的如此之好,这乞丐的竟是一个高手。

刁翔本身就身材高大壮硕,加上身披铠甲,少说也有两百斤重,踢在他的手中却好似并无半丝负担,奔跑而回之时依旧步履如飞,不一会儿便和之前的女子汇合到了一处。

女子从怀中摸出一个腰牌,便有士兵为她们带路,径直朝岳少安这边而来。

不一会儿,岳少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女子的视线之中,隔着一段距离望去,岳少安正和几个将领说着什么,在岳少安的身后,众女静静而立。

随着视线的移动,一张张俊美的脸皮出现从女子的眼中闪过,尤其是柳如烟那绝美的容易,更是让长相好看的她黯然失色。

帝师身边的女子都是如此出色,她心中想着脸上不自然地露出了几分失落之色。

“宁姐,愣着干吗?”突然手提这刁翔的乞丐在后面出声问道。

女子身子微微一怔,有些心虚,道:“没、没什么……走吧”说着,也不回头看乞丐一眼,便急急向前走去。

乞丐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又望了望岳少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紧跟了上去。

距离岳少安越来越近,女子却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与岳少安已经有几年没有相见,他的模样却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变,只是身上的血渍和他下达命令时的神情似乎更加威严流露,比之以前多添了一份魅力。

女子有些失神地望着岳少安,脚下迈着步子却越来越小。

“姑娘,请在此稍等,容我通禀帝师。”带路的士兵礼貌地拦住了女子去路。

女子略微诧异,待到士兵又重复一遍,这才止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轻点头。

随后,士兵来岳少安身旁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岳少安便将目光朝这边移了过来。女子的身影终于落入了他的视线之中,只见岳少安又和身旁的将领交代了几声,便朝这边走来。

看着岳少安一步步的靠近,女子的心跳不由控制地加快,自己都能感觉到跳动的频率一次比一次快,仿佛要从空中蹦出来一般。

岳少安一步步地靠近,未等近前,便露出了笑容:“素宁,小七……”两个久违的名字从他口中喊出。

女子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倒是乞丐咧开嘴笑出了声:“大哥,好久不见。兄弟我这次来,可没有空手,这是见面礼,接着……”说话间,刁翔那二百来斤的身体便被他如果抛面袋便扔了过去。

站在岳少安身后的护卫急忙上前将刁翔接住。

岳少安摆了摆手,刁翔便被带了下去。

直到岳少安已经来到女子的身旁,她这才急忙跪下,道:“监察司李素宁参见帝师!”

第798章 终结日

李素宁和洪七的到来,让岳少安颇感意外,不过,结合上宋军中的突变,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岳少安此时此刻心情大好,扶起李素宁后,上去就给了洪七一个熊抱。

这小子几年不见个头长高了不少,而且,以前嘴贱的毛病似乎也改了,话变得少了,却多出了一个很特别的笑容,笑的时候,嘴咧的很开,看起来有些怪异,又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看着洪七的变化,岳少安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好,真没想到几年不见,你成长的这么快。”

洪七咧开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宋师城的危机暂时的解除了。岳少安派人追出百余里后,便收兵回城,不再追击。别人不了解,他是知道自己底细的。宋师城大战之后,本就空虚的兵力守城都危若悬卵,若放手去追,被人乘虚而入,反而不美。

战争虽然已经过去,战后的事情却颇多。

城外的尸体要尽快处理,不然,暴露在烈日炎炎的天气里,很快便会腐烂,引起瘟疫,倒霉的还是自己。城墙也得修缮,此时岳少安才感觉到,少了文成方这个后勤能手,还真有些吃力。

夜间,宋师城中热闹非常,又一次打退了敌军使得城中再次安稳起来。通过和李素宁的交谈,岳少安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原来在宋师城被困之前,卓岩便通知李素宁注意杭州方面的动向,宋军困住宋师城后,刁翔异常小心,监察司传信的飞禽根本就通不过刁翔的防区。如此,便和李素宁失去了联系。

不过,刁翔派人回去请圣旨的同时,李素宁便早已经得到了消息。了解了情况后,她便自作主张地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带了百十多人快马赶来,绕道下毒,为了保险起见,还叫上了洪七帮忙。

事情的发展,便如此由看似一系列巧合,而促成了逆转。

不管怎么说,宋师城的威胁已经解除,忙碌的修复工作,因李素宁的加入,也使得岳少安可以继续做他的甩手掌柜了。

可惜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在这个快节奏的时段中,他想休息也没有机会。

永昌府那边战事吃紧,段易明守城不出,宋师军旧攻不下。本来打算好的围歼战,现在成了攻坚战了……

岳少安看着战报,头疼不已,却又不得仔细研究对策。

永昌府的地形图摆在了书房之中,看着那等比例缩小,沙石堆砌而成的城墙,岳少安眉头紧锁,强攻这座坚城显然伤亡很大。而且以牛仁他们带去的轻装型火炮,也根本轰不倒永昌府厚重的城墙。

岳少安这边苦思着对策,杨凡却已经逃到了安全的地方。屎尿虽然让杨凡的人集体口臭,但总算是解了毒,一切似乎都向好的方向发展着。

杨凡在背上的途中很是惬意,这一次没能给岳少安以重创,宋军却是国力大损,这对他来说,也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再也不用整日担心皇帝发兵攻打自己了。

连日来的奔波,使得杨凡也有了几分疲惫,天色将暗之时,他下令扎下了营寨。

杨凡靠着一张椅子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有人轻轻推了他一把。杨凡猛地睁开双眼,警惕地望了过去。

“大哥,该吃饭了。”

看到姚方端着饭菜正在往桌子上拜访,杨凡这才松了口气,环视一眼,发现天早已经黑了,忍不住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个时辰。”姚方轻叹了一声,道:“最近你太累了。如此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吃点饭今夜好好休息一晚吧。”

杨凡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姚方的肩膀,道:“和也类了,在大理幸苦了这么多,难为你了。这种事本不该让你奔波的,但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一人,让别人去,我又不放心……”

姚方点头,道:“大哥说那里话,我明白的。不要想太多了,先吃饭吧,一会儿菜该凉了。”

“好!”杨凡收回压在姚方肩上的了手,伸手提起酒壶,看着桌上两个杯子,先斟满了一杯递给姚方,道:“今日我们兄弟好好喝一杯,已经许久没有在一起喝酒了。”

姚方点了点头,双手接过酒杯。

将酒杯递给姚方后,杨凡并没有用桌上另一个杯子,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酒杯斟上了酒,道:“今日我们不谈公事,只是兄弟两人喝一杯。”说罢,仰头将杯中之酒尽饮。

姚方也随即灌入了喉中,慢慢地将酒杯移到了桌前,轻轻地倒扣在了桌面之上。

杨凡诧异地看着他,道:“怎……”然而,他刚说出一个怎字,便觉得嗓子突然哑了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杨凡的脸色大变,急忙起身,却已经感觉天旋地转,头晕得站不起来了。

这时姚方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很奇怪吧,我们是你用的是自己银杯还会中毒?这只能怪你他过谨慎也太过自信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毒都能用银子试出来的。而且,我不妨告诉你,毒就下载你的杯子里,今日你若是用我带来的酒杯,反而没有毒……”

杨凡此刻喉中已经只能发出很低微的“咯咯……”声了,不过,理智还是存在的,一张脸已经因怒火而扭曲,身子歪斜在椅子上,浑身颤抖着。

姚方缓慢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他的身子扶正了,继续说道:“大哥,你别怪我,这都是你教我的,同时也是你逼的。以前我们是兄弟,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闹到这中地步。但是,自从你出卖了岳少安,我就明白,你这人,是没有兄弟的。我对你的秘密知道的太多了,总有一天,你会除掉我的。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我只能先下手了。我本不想这么早便让你倒下的,只是,我怕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说着,姚方给杨凡擦了擦嘴唇上未干的酒渍道:“大哥,你放心,我的心还没你那么狠,我不会杀你的,这药不致命,不过,它会让摸的身体彻底瘫痪,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的,甚至是抬眼皮的力气也没有……”

杨凡果真如同姚方所说的一样,他努力的想保持自己的眼皮不合下去,却无能威力,双眼还是不争气地慢慢地合了上去,眼前唯一的烛光消失了,迎来的却是无尽的黑暗,杨凡这个时候彻底的害怕了,寒意控制不住从心底升起,这种感觉太可怕了。他现在就如同是一个死人一般,口不能言,目不能视,身体更是无法挪动分毫,只有耳朵里,姚方的话语声继续清晰的传了进来。

“大哥,你放心,我知道这种样子很难受,生不如死,可我也没有办法,现在你还不能死,倘若你死了,控制起汴梁的人来,我会很费力气。有你在,至少能给我留下充足的时间,让我来安排这一切。我会安排人好好照顾你的……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杨凡最后听到的只是姚方那寒意十足的笑声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知道,自己已经毁了,绝望中的他,却连自杀都不能选择了,眼角处两滴泪珠缓缓滚落……

这一次,原来也是他的终结日……

第799章 风云明暗

永昌府地势平坦,却有一处高峰与之对望。宋师军早已经将永昌府围的水泄不通,通过城中监察司的密探们传回来的消息得知,永昌府库存颇多,光粮食就够吃三年的。

这消息无疑给牛仁一重大打击,一般来说,攻城战必然兵力要是守城者的几倍,这才能够破城。而牛仁加上宋师城的各路大军加起来,也不足十万人,若不是重创段易明一次,甚至兵力都没有段易明的多。强攻显然是不行的。

牛仁招集各路统帅日夜商议对策,而岳少安也整日在研究着破敌之策。

在牛仁的军营中,有一处比较特别的地方,这里卫兵都不守在营帐边缘,都隔着十几丈的距离。原因无他,帐中住着的这一老一少太不注意影响。

牛仁起先并为在意,过了几日便觉不妥,但是他和文成方遇到的问题一样,这两人的身份太过特殊,又没有办法说什么,只能也采取隔离措施了。

但是,这种方法显然也是治标不治本,营帐中,岳小安照例清晨开始读书练字,小家伙对于军营的生活,显然适应的非常快,这也可能和不用每天下午被道炎折磨有关。现在,小家伙不定时的被道炎带去战场学习兵法。

这些时日,小家伙对这方面颇感兴趣。

“师傅,你说那永昌府的城墙都是泥石所筑,我们派人去挖开不进攻进去了吗?”岳小安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神色认真地看着道炎,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道炎回过头来,对于这个问题想也没有,一巴掌就拍在了小家伙的脑门上:“白痴,这么大人了,竟说些小孩话。”

“我……”

“我什么我?”说着又是一巴掌:“你以为段易明那里的人都和你一样白痴吗?你派人去挖墙,他们都在旁边看吗?”

“他们打我们,我们可以挡啊。我们可以制作一些大个盾牌挡在上面,然后下面让人挖……”

“无量寿佛!”道炎一副痛苦莫名的模样,道:“以后出去别说是我的徒弟,太丢人了,什么样的爹才能生出这种儿子啊……唉……”

小家伙学着道炎也做一副痛苦莫名状,道:“唉,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什么样的爹能请来这样的师傅,什么样的师傅又能教出这样的徒弟……唉……”

“……”道炎扭过头来:“别的本领没学会,贫嘴的毛病倒是渐涨。”

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傅,这不能怪我。就算我说的不对,你也应该告诉我那里不对吧。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弟子有了疑惑,师傅不解,便是师傅的不对,怎么能怪我笨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讲给你?”道炎坐直了身体,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岳小安坐过来,然后在桌上的杯子旁立了一双筷子,又递给岳小安一根小竹签,这才说道:“你看,假如这是城墙你是顺着筷子翻过去容易呢,还是用你手里的东西把他挖开,再钻进去容易?”

“当然是挖开容易。”

这个回答彻底出乎了道炎的意料,本来他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形象的告诉自己的徒弟此中的利弊,但是,小家伙的回答和他准备的话,根本就不着调,道炎怒道:“那你挖开给我看看。”

“师傅,你疯了?”小家伙吃惊道:“一根小竹签怎么可能把这么厚的铜杯挖开,你等等,你去借一把刀,很快就劈开它……”

“你小子是成心的是吧?”道炎怒道:“你怎么不说给你把你爹的火炮拖来。”

“那也成啊。”

“是,轰这个杯子没问题,轰城墙成吗?”道炎一脸悲愤的表情。

“哈哈……”岳小安笑出了声来:“我明白的。只是这几日见你总为这事烦恼,估计说着让你开心一下。”

“哼!”道炎哼了一声,道:“少来这套。你爹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别以为给你戴一顶帽子,我便会帮忙,门儿都没有……”

两人说话间,卫兵在外面高声喊道,启禀世子:“将军有请道炎先生。”

“知道了!”道炎伸了伸胳膊,道:“牛仁这小子还不死心啊。走吧,过去看看,谁让老道我吃了人家的饭,喝了人家的酒呢,就算不帮忙,面总得见啊……”

小家伙嘻嘻一笑,跟着老道士出门而去。

牛仁的大帐之中,已经聚积了许多人,看着道炎进来,牛仁急忙招呼,并让人抬出了一件东西给道炎看。

道炎盯着那东西左看又敲,越看越像个风筝,可他有些不敢断定,因为这风筝的造型和普通风筝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更何况,战事吃紧,牛仁一早起来就把自己叫过来看风筝,除非他疯了。

牛仁等了半晌不见道炎说话,便问道:“道炎先生可认得此物?”

“咳!”道炎轻咳了一声,皱了皱眉头,道:“这东西像是一个风筝,但底部设有扶手,且如此之大,莫不是用来载人的?”

牛仁双手一拍,道:“道炎先生果然见多识广,这是帝师在昨日送来的,得确是用来载人的。”

“哦?”道炎来了兴趣。

牛仁拉着道炎走出帐外,指着与永昌府城对望的高峰,道:“按照帝师的意思,是要用这东西从空中送五千精兵入城。我在昨夜已经派人试过,得确可以载人……”

“当真如此奇妙?”道炎双眼一亮。

“得确如此,但是……”

“但是什么?”

“您也看到了。”牛仁瞅了瞅永昌府城又看了看高峰道:“城与山之间的距离太远,这东西虽然可以载人,却载不到城中去。”

“你让我过来,是想问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增加飞行的距离是吗?”道炎眉头皱了起来。

“得确是如此。”牛仁听到道炎一口道破,心中一喜,认为道炎已经有了办法,期待地望向了他。

“我也没有办法……”道炎的回答,却让牛仁大为失望。

看着牛仁的表情,道炎又道:“火炮在宋师城之前没有,这东西也在宋师城之前没有,一切都是岳少安弄出来的,他身在宋师城,对这里具体的具体地理并不能如亲眼所见那边清楚,你何不将情况说明,再去请示于他?”

牛仁还以为道炎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摇头苦笑,道:“帝师书中之中一直摆放着大理的山川地理图,这里的一山一水,帝师都是明白的。”

“呵呵……”道炎轻声笑道:“年轻人,你是一帅才,怎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战争中的地理,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山形地貌,这其中还包括风云明暗,你将这些也全部告诉你的帝师了吗?”

“呃——”牛仁愣在了那里。

第800章 故弄玄虚

牛仁依照道炎的方法,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回报到了宋师城,并将那特殊的风筝多次测试,每次的风向风力和飞行距离全部都做了详细的记录。

永昌府已经是大理最边的位置,与宋师城距离颇远,消息传回去再传过来所需的时间很长,这些时日,牛仁一直在焦急的想着对策,等待的日子,总是那么的漫长而难熬。

永昌府中的段易明相比牛仁更是度日如年,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当初出主意那人却已经消失不见,段易明确定他还在城中,因为宋军战败的消息传来之时,永昌府城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他绝对不可能逃出去,可便是在这城中,他依旧找不出来。

他现在已经彻底的绝望了,若不是在位这么多年,让他放不下那份做皇帝的尊严,在如此之大的心理压力下,他早就投降了。

每每想起宋朝那个皇帝,他就苦不堪言,当初他以为抱住大宋这条大腿远比与岳少安这个侄女婿要稳固的多。然而,一步错,步步错,当初只带着几万人,守着一个小城的岳少安能发展到现在这般实力,这让他如何也想不到。

自己的失败,似乎已经注定,但他依旧有些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他本来是想让大理中兴,可以摆脱做大宋附属国的命运,却没想到大理竟是毁在了他的手里。

想起因失去女儿而悲伤绝望的弟弟,他的心便好似被猛地揪了一下一般。

难道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段易明摇了摇头,自己的楚儿多年不肯回来,现在为了帮自己也生死不明,国破家亡,自己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现在的段易明,每夜都会被噩梦惊醒。苍老的速度与日俱增,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体能不能坚持到城破之日都是一个问题。

好在宋师军还算厚道,这几日一直没有什么举动,能让他略微安心一些,但起先的一两日还好,时日稍久,段易明便有些坐不住了,整天都担心宋师军在搞什么阴谋,不时派人各处查看,深怕宋师军挖地道进入城中。

牛仁有阴谋这是真的,但是,地道他是不考虑的,毕竟永昌府城不是普通的小城,不单城墙厚实,护城河也颇为壮观。自己挖地道,很容易将护城河里的水引出来,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就不好了。

他一直在等岳少安的消息。但是,岳少安现在好似也被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难倒了。半个月过去了,宋师城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任何指示。

牛仁已经打算放弃从高空入城的计划了,毕竟,在他看来,山与城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想要飞进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就在牛仁已经写好第二封请战书之时,岳少安的消息终于姗姗来迟,而这个时候,距离岳少安当初的时间已经过去一月有余。

牛仁激动的展开了岳少安送来的指示图。

结果,却弄得他一头雾水,只见那图和自己营帐中挂着的永昌府地形图没有什么具体的区别。只是在一些地方多画了几个火堆的形状。当然,在左下角也有着注解,但只有一个字“火”。

牛仁有些糊涂了,思索良久不敢确定,只好又把道炎请了过来。

当道炎看到图后,也是一愣,不过,随即就微笑了起来,将岳小安叫了过来,道:“好徒儿,今日该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岳小安盯着图看了看,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爹让咱们点火。你看,这里画着火,这里写的火,已经很明确了。”

牛仁听了这话,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吗,道炎这老道莫不是成心戏弄自己,即便岳小安再聪明伶俐,他也只是个围满十岁的孩子,让一个孩子来解答关系到几万将士性命的问题,若道炎没疯,便是自己疯了。

道炎却和牛仁的反应大不相同,听着岳小安的解答,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说的好。”

牛仁面对着这一对极品师徒,只能是无语问苍天,心里已经有些后悔请道炎过来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再请示岳少安的好。

道炎察觉到了牛仁的反应,微微一笑,道:“牛将军似乎有些信不过小徒。”

牛仁干笑了两声,言不由衷,道:“不敢,不敢……”

“牛将军先莫着急,待我与你解释一番,你便明白了。”道炎说着,将那图铺平了些,道:“你没发现这些火堆的位置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牛仁听了这话,眉头微蹙,仔细地观察了起来,看了一会儿,忽然,他恍然大悟,道:“是了,火堆的位置都布在山与成的中间,是载人风筝的必经之所。”

道炎笑了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牛仁摇了摇头,道:“还请道长指教。”

道炎捏着胡须看了看岳小安,笑而不语。

小家伙似乎也很恼怒牛仁对自己的小看,小眉头紧锁着,道:“牛叔叔,这个很简单嘛。让你的人点上蜡烛,拿一张纸来。”

牛仁听言,立刻便命人去办。

不一会儿,纸张和蜡烛到位,岳小安提着纸在蜡烛上点燃,知道一张纸全部烧光之后,这才放手,一双眼睛盯着烧过的纸屑,不再言语。

牛仁眉头紧皱着,等了半晌不见岳小安说话,还以为岳小安是在玩弄自己,但是,无意中他顺着岳小安的目光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烧过的纸屑在蜡烛的火苗上一直向上飘去,久久不落,而没有掉落在蜡烛火苗之上的纸屑却很快就落地了……

牛仁大喜过望,对岳小安骤然刮目相看,如此小的年纪便能有如此智慧,这孩子长大了觉得不是凡人。

恭敬地给岳小安行了一礼后,牛仁这才由衷地说道:“多谢世子指教。”

道炎轻声一笑,道:“小孩子有一些小聪明而已,牛将军既然已经明白,那么便加紧安排吧。这仗该如何打,具体还要你来计划……”

“多谢道长!”牛仁对着道炎拱了拱手。

“那便不打扰将军了。先行告辞……”道炎说罢,不等牛仁回话,便拉着岳小安像外面走去。

两人走出了老远,快到自己的营帐之时,小家伙才抬起头,问道:“师傅,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牛叔叔,而让我说呢?”

道炎宠溺地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道:“你爹费了这么多力气把你送来,又如此故弄玄虚,不就是想让你能在军中建有威信吗?我怎能破坏他的计划……”

“我?”小家伙有些不明白。

“你以后自然会明白的。”道炎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暗忖,看来岳少安无心称帝啊……

第801章 决战开始

久围的永昌府,平静了一段时间,终于开始热闹了。在岳少安送来消息后第三日开始,牛仁大举进攻永昌府,各种攻城器械全部运用。虽然每次进攻的人数并不多,却从未有一时一刻停歇过,而且,每次攻去的位置都不同,这让段易明不敢有丝毫松懈,每面都加派重兵守护,深怕出一点纰漏。

他越是这样,牛仁便越来劲,因为,牛仁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双方战事看起来异常激烈,但牛仁的攻城似乎多在城头压制,弓弩齐射,真正抬云梯爬城的动静到是很少。

这样的举动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大理军被拖得疲惫不堪。不是没有人像段易明建议过,说这是宋师军的扰敌之术,但是,段易明却不予理会,反而怒斥上谏者。

这也难怪,段易明和岳少安打了这么多场交道,从来都没有把握住岳少安的性格特点。对于岳少安用意,他也很少能够判断的准。面对这么一个自己琢磨不透的对手,他只能是以自己觉得是万全之策来对付了。

这一天夜里,大理军就在大理军疲惫到极点的时候,宋师军很是配合地停止了一切进攻。起先,大理军面对这种反常的举动很是警惕,但是,一直从刚入夜,到三更天的时候,宋师军都没有任何举动。

连日作战的大理军,终于渐渐地放松了警觉。

在守城的大理军渐渐有人发出轻微的鼾声之声,宋师军中悄然冲出了一队人马,在永昌府城外各种开始堆积大量的木材。

今日正值初一,正是月黑风高的天气。牛仁虽说书读得少,对于什么天时地利人和各种理论知识并不怎么强,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实战经验无比的丰富,对于什么时候该如何用兵都有着敏锐是直觉战法。

所挑的时间自然是不会差的。

就在天色到了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候,宋师军发起了总攻。

呐喊声响彻云霄,刚刚进入睡眠状态不久的大理军被突然惊醒,有得甚至以为宋师军已经杀入了城中,正准备调头逃跑,城头上乱作了一团,还好守城的将领也是个极有经验的老将,这才稳住了局势。

宋师军这次是真的下了决心,连一直都没有动用的火炮也用上了,这些便于携带的轻型火炮虽然没有轰破城墙的威力,但是在城头压制这一块明显要比弓弩强出太多了。

宋师军将兵力集中在了永昌府城背对高峰的这一面。

战事一开,大理军便忙乎了起来,守将按照段易明的吩咐,在城中各处都安排了防守兵力,却没有想到,这一次段易明亲自来了。

在段易明看来,今夜便是最后的决战,宋师军如此规模的攻城,必然是志在必得,只要守的住今夜,宋师军必然伤亡惨重,到时候乘机反扑,也许还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看着守将如此分兵,段易明眉头紧蹙,下令将兵力集中在三面,唯独将放火的那一面留了下来。

守将十分不解,段易明冷冷地说道:“你没看着下面那火吗?如此大火之下,岳少安的人怎么过的来?他这是故弄玄虚,想让我们自己疑神疑鬼。用兵怎能如此多疑。”

守将被教训了一顿,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说服段易明,只好听从。

宋师城的士兵这一次是真的开始攻城了,并没有向前几次那般作假攻城车和云梯全部都推上前去,士兵们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城头攀爬着。

守城的大理军也没有意思怠慢,各种守城器械一并动用,雷石滚木,守城弩,投石机,全部疯狂地朝着宋师军身上招呼着。

而宋师军的火炮也不遗余力地吼叫着,每一次火光闪现,永昌府城头上都有一片浓烟冒起,士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这边的战况激励非常,而且,指挥攻城的将领是以攻击著称的金茂。

而在永昌府城不远处的高峰上,五千精兵已经背好了那一顶顶巨大的风筝,这一战,他们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所以,牛仁亲自在这里指挥着。

看着那边已经厮杀到了高峰期,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里。牛仁深吸了一口气,果断下令。

五千人分成了若干个小队,随着牛仁的命令,相继向前跑去,来到山崖边,猛然一跃,便朝着永昌府城的上空飞了过去……

第802章 天数

激战的双方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眼前的敌人身上,城上一块巨石下来,攀爬在云梯上的宋师军脑浆迸裂,掉下一串,后面的人如同不怕死一般,又一次补了上来。***看书就到三*五*中*文*网***

而城上的人也不见的有多好过,宋师军的火炮每一次鸣叫都有数人丧命,然而,他们却如同疯了一般,踏着同伴的尸体又冲了过来。

城头上不足一仗的地域,成了两军拼命争夺的地方。人们就像嗅到蜜糖的蚂蚁一样,疯狂地涌来,尽管死亡与他们如此之近。

金茂自从跟了岳少安之后,屡立战功,却也因他嗜杀的性让人不能与之亲近。因此,他在宋师军中朋友很少,不像牛仁那般待属下恩威并施。他在属下面前,只有威,因此,他的手下对他只有惧怕,而不敢亲近。

也就因为如此,牛仁才将攻城战这等消耗极大的任务交给了他。

金茂果然不让牛仁失望,他的战法,一向是只要结果,不在乎过程,交战的初期,金茂便集中兵力投入一点,弓弩和火炮也尽往这里招呼。双方虽然是攻防战,按道理,攻的一方要比守的一防牺牲大的多。但是,在金茂这种打法下,把主攻的一个点造就成了一个一台无形的绞肉机,双方将士全部朝着这一处涌来,却尽皆死在了这里。

永昌府这个名字在现在这一刻和他的本意永远繁荣昌盛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城外,一边是火光;一边是鲜血。

城中,一半人觉得宋师军不会伤害百姓,在家里缩着不敢出门;另一半害怕的要命,同样缩在家中不敢出门。

永昌府此时此刻除了城头上的喊杀声,火炮声,惨叫声,咒骂声……之外,再没有了其他声音。城中死寂一片,街上没有半个行人,整座城孤寂的如同一座死城。

在这种环境下,黑暗的天空中,一个个仿似长了巨大翅膀般的宋师军悄无声息地朝着城中降落了。三五中文网他们很是默契,早已经提前演练过了数遍,故而,落地之后,便熟练的将背后的风筝除去,一队队迅速集合了起来。

段易明站在城头之上,白发白须随风飘扬,配上那一张惨白而无一丝血色的脸,骨瘦如柴的身影形同鬼魅,直让人怀疑一股大风吹来,这个大理的皇帝会不会随风而去……

金茂不亏是擅长进攻的名将,现在这种局面已经让段易明觉得守城异常吃力,对于能不能坚持得住产生了怀疑,若是没有岳少安的密令和牛仁在永昌府边上的高峰指挥,夺下大理最后一城的战功很有可能便是他的了。

只是,在他之上还有牛仁和岳少安,注定金茂今日只是一个配角。

牛仁亲自背上了巨大风筝和战士们一起进入了永昌府城。

在城头上激战的同时,这一队五千士兵正悄无声息地朝着城门前接近着。

“嗵!嗵!嗵!”

高峰之上,三颗火球随着声响径直落了下来。

宋师军骤然呐喊起来,起先没有攻击的两面城墙同时受到了攻击。宋师军这一次很显然是拼尽了全力。

大理军压力突然增大,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城墙之上,这时,牛仁也已经接近了城门处,手掌中的战刀猛然高举,喊杀之声在谁也没有想到的情况下从城内发出。

城中的宋师军全力像城门处攻去,顿时打了大理军一个措手不及。

没过多久,城门大开。

宋师军全军振奋,犹如决堤的潮水涌入了城中。

大理军士气低落,虽然还有巷战之力,全已经兵无战心。守城将领焦急地指挥着战斗,还想转败为胜,扭转颓势。

然而,当他接触到段易明死寂的眼神后,心陡然间凉了下来。

“一切都完了……”段易明眼中无神,面上反而很是平静,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这段时间,他的心里压力太大,一直到这一刻彻底放弃了之后,心也为之一松,惨然的一笑后,摆了摆手,道:“允许你们向岳少安投降,不算叛国……”

守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钢铁般的胡须上已经沾染了泪珠,泣声道:“皇上,我们还有六万大军,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我护着您杀出去,我们还可以复国的……”

段易明摇了摇头,道:“算了,我累了……”说罢,扭过身躯,缓缓地朝着城墙边上走了过去。

“皇上——”守将跪爬了几步,揪住了段易明的衣襟,段易明却头也不会地脱去了身上的皇袍,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城墙边上。

守将看在眼中,心中骤然一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向前冲去。这时,他的耳中传来了段易明的声音:“你们皆可投降,唯独我不能降。在岳少安那里做官的时候,记得善待百姓……”话音犹在耳边,便见段易明的身子已经朝着城下落去。

此时此刻,他似乎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只是一个瘦弱无助的老人。

那孤独的身影,真如随风飘去一般,明黄色皇袍还在守将的手中紧紧地攥着,段易明的身上只身下了内里穿着的白色衣衫。

狂奔之下尤差一步的守将只能伏在城头痛苦出声,在他的眼中,白须白发白衣的苍老身影在风中抖动着落下了城去,因周围的厮杀声,他的耳边并不能听到落地声响,但是已经蒙蒙亮的天空和周围的火光却让他很真切地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正在一点一点的变红……

段易明死了——

少了皇帝的六万人马又坚持了半个时辰后,渐渐地放下了武器,全面向宋师军投降。

大理的最后一战,就这样结束了。

段易明本应该算的上是一个好皇帝,年轻之时意气风发和段易雄这兄弟俩人为大理开疆扩土,让百姓安居乐业,然而,他的晚年犯下太多错误,而且,这些错误中,有许多都是致命的。最后,国破家亡只是段氏的江山就如此终结了……

在段易明的身边,一个全身邋遢,唯独脑袋光鲜的老和尚蹲在那里,轻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了一句:“你虽有错,却不完全怪你,天数如此,你这又是何必……”说罢,缓缓地将段易明那空洞的双眼合了起来……

在一旁守卫的宋师军听到话音,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老和尚,急忙握紧了兵刃高声喝道:“什么人——”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却发现眼前的人已经不见。左右瞅了瞅,只看到了同伴同样疑惑的神情……

那老和尚,似乎也没有出现过一般,就这样消失了。

士兵们满脸的茫然,却谁也解释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唯独站在城头的老道士一边摸着徒弟脑袋,一边揉着鼻子骂道:“都快一百几十岁的人了,还放不开,出家,出的个屁……”

“师傅,你在骂谁?”岳小安疑惑地抬起头,望向了道炎。

“没事,一个秃驴!”道炎很是潇洒地挥了挥袖子,道:“走吧,师傅饿了……”

一老一小两个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城头……

第803章 称帝?

世间的事,看似变幻莫测,又似乎一切都有定数。www.65txt.com愁苦甜乐,相辅相成,逝去的事,有在找回来的可能吗?岳少安不知道,心底埋下的一丝希望从来都没有放弃,却一直也抓不住。

飘忽不定的感觉让他不安,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名字没有取好,当初母亲取“少安”两个字为名,是想让自己从小安定,幸福而平静的生活一辈子。

可现在看来,“少安”两个字却成了缺少安定的意思了。自从命运使他出现在这个时代之后,一切都变了,安定和平静只存在与幻想之中,对于岳少安来说,那只是意境中的思维,太过脱离现实了,虽然他一直在追求,但结果似乎越来越远。

永昌府的战报在第一时间就送到了他的案头,接到胜利的消息,他出奇的平静,没有预想中的喜悦,甚至有些失落。

从此大理国已经沦为了历史,在吐蕃境内虽然还有一些大理的流传部队,但是,面对混乱的吐蕃诸部,他们这些外来人,能够生存下来都是一个问题,至于威胁到自己,也许会,但也是十几,甚至几十年之后的事了。

虽说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可岳少安面对这么久远的事情并不担心,若是担心世界末日让自己忧郁而死,这才是真正的病了。

牛仁在战报中请示岳少安下一步该如何做。这些,岳少安其实早已经有了安排,在各处边境他已经想好了守将的人选,至于大理城,岳少安打算让自己的儿子先待在那里,让高崇负责日常事宜。

岳小安这个小家伙让他很是放心,尽管这孩子从小表现出来的潜质让岳少安觉得他长大的未必能做个好人,但作为一个统治者,岳少安相信从小致力于这个方向培养的他,而且这一次还有了上战场,应该比自己合格。

再说,有道炎这个作为老人和道士不称职,但作为师傅却很称职的家伙在,岳少安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另外一件事让岳少安觉得难办的就是楚将军。

楚将军这个人一经出现就显得异常神秘,但这个世界上除非有人像岳少安这般是凭空冒出来的,不然,只要她出现,她的过往就会有迹可循。

在监察司的不懈努力下,楚将军的身份终于查了清楚。

想起这事,岳少安便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楚将军的真名叫段楚儿,和段君竹本就是一母所生,这也就解释了她们两人的相貌为什么如此相像,应该是都随了母亲。

这当然不是让岳少安哭笑不得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她们两人不是同一个父亲,段楚儿的父亲是段易明,段君竹的父亲是段易雄。***看书就到三*五*中*文*网***

这两兄弟居然让同一个女人为他们生了孩子。其中的曲折纠缠,岳少安没有兴趣知道,他只知道段楚儿先出生,却被段易雄送了出去,这也可以理解,脑袋上顶着一顶绿帽子,还要每天看着让自己做乌龟的人的女儿,就算再爱这个让自己做王八的女人,也不能容忍吧。

段易雄没有在她小的时候掐死她,而只是送出去,可能也是顾忌到了段易明,也可能因为她是自己的亲侄女。

总之段楚儿被送出去后,颠沛流离了多年,只到自己十岁的时候,段易明的人才找到了她,但是,段易明可能也觉得这事情不光彩,便没有将她接回去,而只是给了她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一个小女孩被爹娘遗弃,又受苦十年之久,就算物质上给予了满足,可精神上的创伤又岂是金钱和美食所能拟补的。

如此,她性格这般冷漠,也就说的过去了。

半月过去,段易明的首级被送回了宋师城。岳少安并不想看他的样子,犹记得当初那个风急火燎的老人从寝宫冲出来的模样,现在却已经物是人非。

对于段楚儿,岳少安自认并不欠她什么,谁说因为她的样貌让岳少安生出几分亲近感,可她毕竟不是小郡主段君竹,段君竹也是没有人能够代替的,因此,岳少安并不打算与她发生些什么。

在段易明首级送来的同时,岳少安便去见了段楚儿,询问她的意思。

岳少安说完自己的来意后,认真地看着段楚儿这个坚强的有些冷漠的女子痛哭了一次,递上了一张手绢又静静地等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段楚儿情绪稳定后,他才开始询问段楚儿的打算。

已经换了女装的段楚儿模样上像足了段君竹,但神态和举止显然相差甚多,看着她,岳少安脑中不禁有几分幻觉,想起了那个撅着嘴双手叉腰的小丫头娇嗔着说道:“相公,你怎么这么久不回来,我生气了……”

也许是受段楚儿的感染,也或许是他真的很想她,脑中这一幕出现的同时,岳少安的鼻子有血发酸。不过,最终还是让他忍了回去。

深吸了一口气,岳少安轻声问道:“你打算怎样做?”

“能让我为他收个全尸吗?”段楚儿抬起了头,第一次在岳少安面前露出了女子的柔弱。

岳少安点了点头,面对这个要求,他无力拒绝,缓声说道:“我会给你一个手令,派人送你去的……”

段楚儿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岳少安,惨然一笑:“不必了,只要你通知他们一声便可以,我会自己去的。”

“什么时候走?”岳少安并不强求,以她的身手便是自己上路也没有什么危险,毕竟自己和她有着杀父之仇,又如何能够将自己的好意强加与她呢。

“现在!”段楚儿的回答很是干脆。

“好吧!你自己多加小心。”岳少安轻叹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来,静静地朝着屋外走去。

就在岳少安即将离开屋门之时,段楚儿突然说道:“大理那边的事,你可以放心,我的身份还是有几个人知道的,我虽然不一定能够说服他们效忠于你,但至少能让他们不再反你。大理的子民以后便是你的子民,希望你能善待他们。”

岳少安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迈步出门,再没停留。

接下来的日子,便过得有些烦闷了。因为大理国已经尽归岳少安,故而,手下的文臣们都觉得时候已到,觉得岳少安是时候称帝了。

在这个开国大功的巨大光环下,谁都怕少了自己的一杯羹,因此,请求称帝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每日书房上的折子不用看,几乎全部都是这些内容。

岳少安一直没有给予回复,也不理会。文臣们见岳少安如此态度,觉得岳少安这是推让,就像给领导送一美女,淫贱地笑着说道:“领导上吧!”

领导就算心里喜欢,也不能如此不顾掩面,必然会面露冷静而无私的表情一甩衣袖说:“不上!”

这个时候,属下们就必须发扬无耻的风格了,如果领导怕有病,就得说一句:“我试过,很好用。”如果领导喜欢没人碰过的,就得说一句:“纯天然,保新鲜,请您品尝。”

这个时候,领导一般还是要装一装,浩然正气地回一句:“我是那种人吗?”

如果问出这句话,后面那个语气词和疑问号可以直接省略掉,领导是在告诉你,我就是这种人,但是,你必须要让我表现的不像这种人。

这个时候,考验人的时刻便到了。一定要表现出,若是领导今日不享用,这个姑娘隔日便会被一群传染病患者强行推倒,最后得艾滋而死。领导这不是在玩女人,是在拯救花季少女的性命。

表达这个意思的时候,还要形声并茂,让他人见着了痛哭流涕,这样,领导脚下已经有了一条光辉灿烂而且发着善良神光的台阶。他自然会勇敢的迈下去,爽快地爬到美女的肚皮上。也许是美女骑上来,姿势问题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铺台阶的功夫。

文臣们现在比的就是这个功夫,他之中有些人甚至已经用到了第三招,几个老头子带着门生跑到宋师府的门前二话不说,跪倒头磕头,别看老家伙们来的时候摇摇欲坠,坐个轿子都觉得屁股疼,但磕头的功夫却厉害多了。

一个头下来,脑门立刻鲜红一片,却并不怎么疼痛,而且也不伤骨头。

他们的门生就差多了,看着老师们一个个磕头磕的这么猛,自己也学了起来,结果是,非但看起来没有老师那般鲜血欲出,还长起了一个个大包,不一会儿就头昏脑胀,感觉跟不上节奏了。

不过,尽管他们做了这么多,却完全理解错了岳少安的意思。以岳少安无耻的境界,想称帝早就称了,何必等他们来磕头。

因此,面对几次要求,岳少安都不予理会。奏折也尽数退了回去,可这帮家伙们似乎和与岳少安耗上了,而且,有了带头跪谏的人,其他的人似乎深怕自己成了落后份子纷纷出言上表。

宋师府前跪地磕头的队伍愈发庞大了起来。

这让岳少安有些为难了,打又打不得,只好不予理会了。

这一天,卓岩来见岳少安。

见了面,却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岳少安伸手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有什么话便直说。”

卓岩点了点头,起身道:“岳先生,我觉得此时该是称帝的时候了。大理已经尽在囊中,下一步,我们就该取大宋了。倘若您不称帝,我们在名义上便始终是宋氏的臣子,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又怎能对宋氏朝廷用兵。”

听完卓岩的话,岳少安久久没有说话,直到卓岩有些坐立不安之时,他才轻声说道:“你也建议我称帝吗?”

卓岩刚欲开口回答,却被岳少安抬手拦阻,道:“不必多说,我都明白的。这件事我会考虑,你先下去吧……”

卓岩行了一礼退去。

岳少安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陷入了沉思……

第804章 立国

其实,岳少安对于称帝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准确的来说,对于他,称不称帝都无所谓。因为他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就在段易明的人头送来的同一天,已经许久没有消息的楚断魂寄回来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短,只是说在北方的一小镇上出现了许多异事,而这个小镇的名字,却让岳少安砰然心跳。因为那小镇的名字赫然便是“逍遥镇”。

逍遥镇这个地名本来在岳少安的心中已经接近淡忘了。当初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去的地方便是逍遥镇,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突然又接触到这个地名,竟然他有一种一切都回到原点的感觉。

时光匆匆而过,自己从一个毛头小子到三军统帅,再为人夫为人父,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就在昨夜。

一夜无眠,隔日清晨,那些文臣们一个个都很敬业地没有上朝,而是径直来到了宋师府的门前,下跪、磕头,动作一气呵成,整齐划一,彷如事先排练过的一般。

门卫照例前来通禀一声,岳少安不知可否,只是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信步来到马厩旁边,凡叔熟练地梳理着红马的鬃毛。凡叔现在在宋师府的地位非常高,本来这些事用不着他亲自来做,但他总是说自己闲的厉害,非要亲自来做,尤其是岳少安的红马,更是不让别人碰触一下。

在凡叔的梳理下,马儿很是乖巧,一动不动,仿佛非常享受。听着岳少安的脚步,红马突然扬起了头,亲昵地朝他靠了过来。

岳少安伸手拍了拍它的脖子,对凡叔说道:“凡叔,你跟我多久了?”

凡叔抬起头来,脸上的皱纹依旧那么深刻,瘦弱的身子,这么多年来似乎没有一点变化。听着岳少安问话,憨憨一笑,道:“公子,老朽在这里活的很踏实,从来不记天数,过了多少年,真记不起来了。”

岳少安微微一愣,随即也是笑了起来:“是了。你这么一说,我也忘了到底多少年了。管他呢,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到头便是头,想那么也没用。”

凡叔点头,道:“公子说的,老朽不是很明白,我的想法很简单,活的踏实一点也就是了。至于其他,自然有公子这等大人物去处理。呵呵……想那么多也没用。”

岳少安突然觉得自己许久没有来见过凡叔了,今日见面心里的浮躁似乎少了许多,不禁对凡叔又多了几分亲切感,想起当初为了十两银子把老人折腾个够呛,现在却多了几分怀念。他收起了笑容,长叹一声,道:“凡叔,想家吗?”

凡叔的身子微微一怔,顿了顿才道:“有时候是想回去看看,这么久都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变成怎般模样了。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回去也没有什么必要,毕竟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

岳少安轻轻点了点头,道:“凡叔,过些天,再帮我赶一次车吧。”

凡叔有些吃惊地看着岳少安,听岳少安的话中隐意似乎想要回逍遥镇去,微微愣神之后,赶忙答应道:“哎哎哎……我本就是给公子赶车的,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怎般都行。”

岳少安欣慰地一笑,又拍了拍红马的脖子,扭头朝外面走去。

和凡叔见了一面,让岳少安的心踏实了不少,对于眼前的事情他觉得也该处理一番了,毕竟,自己这次离开的时日连自己也拿捏不准。毕竟光路程就该有一个多月,那帮文臣们每日跪着也不是个办法,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

当日,岳少安下了一道命令,众臣所谏之事会慎重考虑,之后又说了几句安抚的话,终于把这些人打发了回去。

又过了一月,各处将领尽数返回了宋师城,防务安排交给了文成方,这也算是人尽其才。文成方虽然对自己未能在开疆扩土中立下大功而有些遗憾,但毕竟岳少安如此信任与他,心中也着实感激,在防务的安排上很是上心。

一时之间,宋师城众将云集,包括大理那些投降过来的文臣武将也尽数入城。各方势力都开始猜测岳少安这么做的用意了。

杭州城,皇宫内,皇帝依旧卧在床上,身子很是瘦弱,气若游丝,他这样已经很久了,许多人都觉得他当初活不过半年,却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他依旧活着,虽然不能说好好的活着,但毕竟他还活着,只要他活着,大宋就不那么容易倒下。

听到岳少安将人都招集回了宋师城,皇帝干瘦的身子支撑着坐了起来,事到如今,说他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毕竟也是一狠角色,当初亲兄弟都能杀,又那里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终于忍不住了。皇帝这样想着,对于岳少安的称帝,他没有一丝意外,在他看来,刁翔上一次失败后,自己已经无力阻止岳少安了。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岳少安会将都城设在那里。倘若设在大理城的话,岳少安就应该是决定要守成而不扩张了。

反之,若是设在了宋师城,那么,都城靠边境,没有这样的道理,他便是要对大宋用兵了。

依照目前的形式来看,皇帝觉得岳少安将都城设在宋师城的可能性比较大,其实,在他心里已经确定了,毕竟岳少安将人都招集回宋师城不是为了让大家有个伴可以一起旅游观光到大理城的。但,在他心里还存在着一种侥幸。这一丝侥幸让他始终不愿意来确定。

但是,事情的发展从来都不会按照他的意愿来的。

岳少安该做的还是做了。又过了数日,宋师城传来了消息,岳少安称王了——“宋师王”。

这着实让皇帝有些摸不着头脑,依岳少安现在的实力,已经完全有能力称帝了,他为什么只称王,这让他十分不解,不过,岳少安的都城却设在了宋师城,这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又担心了起来,急忙传唤万寒生来商量起了对策。

宋氏朝廷的举动,岳少安并不关心,岳少安称王,岳小安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世子。功臣们都得到了封赏,宋师城再也不是一座简单的城了,现在已经是宋师国。

第805章 黎明前出发

黎明前的黑夜,被人们称为最黑暗的时刻,许多凄美的故事都是在这里结束的。也许,是最为接近光明的时候而消亡,才会给人留下最多的遗憾。

这种状态其实大多存在与人的幻想之中,真正的现实是残酷的,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了生存,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一个青年从一个曾经满身大汉的姑娘身上爬下来后,愤怒地扔出了床单,大骂一声“FUCK,烂货。”扬长而去,却从来不去想她以前为什么那样做。

芸芸众生总是容易被人忘却,黎明前的黑暗也总是被人拿来调侃,其实,它本身并不带有任何情感色彩,实在无需为夕阳而惋惜,为黑暗而疯狂。

像岳少安这种混迹多年,生死存亡全部经历过的人,对这些看的很开。

这是在宋世国建立后第七日的黎明前,宋师城的城门悄悄开启,又悄悄关闭,几辆比一般马车宽大了少许的车轮印记由宋师城的城门向远方延生而去。

选着这个时候离开,岳少安也是无奈。若不将自己是行动隐秘起来,那些老顽固们必然能做出口咬衣襟,臂环车轮的勾当来。到时候想让他们离开,恐怕还要引发一场血案,历史上会多出一段由出行引发血案的条目来,其中自然会成就就个忠杰的美名,也多勾勒出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

这样趁着黑暗悄然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宋师国已经成立,打拼这块江山是那般的不易,宣布成立却简单的多,岳少安甚至没有举行什么大典,只是举行了一个极为普通的仪式便算是交差了。

但是,下面的人却热闹多了,大臣们喜气洋洋,百姓们普天同庆。

唯独岳少安这个受益最大的人却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并没有参与进本该有的热闹气氛之中。

临行前,岳少安分别将高崇和卓岩单独叫到了书房,交给了高崇一样东西,而给了卓岩一份名单。

交给高崇的东西便是岳少安当初的宋师令,随着宋师国的建立,这东西也成了无上权威之物,交给高崇,是岳少安觉得高崇是最合适同时也是最放心的人。

高崇接令时,独臂高举,双目含泪,跟了岳少安这么多年,他自然明白这块令牌的分量。

而给卓岩的名单却大出卓岩的意料。其中包含了宋师国中近乎所有重要人物。而结尾处的命令也很简单,有反心者扣,有行动者杀。

意思很简单,有心造反的先抓起来,有造反行动的,直接杀了。这个并不是出乎卓岩意料的问题所在,真正让他吃惊的是,名单上面的名字,牛仁、张横、金茂、文成方……这些追随岳少安多年,可谓心比铁坚的人,却也在名单之列。

岳少安给出个理由却很简单,我在,他们必无二心,我不在,小安能不能服众却很难说。

卓岩短暂的诧异之后,便欣然领命。

虽然还有许多不放心的事,但岳少安却也算是安心的走了。卓岩和高崇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对于他们的秉性,岳少安最为了解,若连他们都不能完全信任,这个世界上,他还能信任谁呢。

北上的道路比想象中的平静,这也是因为宋氏朝廷此前一战国力大损,严防体系需要从新建立的关系。这也是岳少安为什么急着走的原因。

黎明过去,红日初生,东方一片美丽的景象。

已经使出城外林道的马车不急不缓地行着,凡叔乐呵呵地在车辕跨着,手中的马鞭不时打一个鞭响。红马静静地跟在马车边缘溜达着,以它的神骏,这点路程自然不会吃力。

岳少安放下诸般事务,浑身轻松,一手提着酒葫芦,一手抓着一只鸡腿,坐在凡叔的身旁,啃得嘴巴油油的,在阳光下光泽鲜艳,鼻孔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浑然便是一个外出寻欢却不顾形象的纨绔子弟。

多年过去,又从操就业的凡叔似乎很是兴奋,一路上乐呵呵地与岳少安讲论着他年轻时的风韵之事,岳少安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身后的车厢中萧乐儿紧紧地护着周龙萱,深怕她在马车的颠簸中碰着,磕着。周龙萱在萧乐儿的治疗下,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虽然不说话,却已经懂得了笑,眼神也有了几分光彩,只是纯净的如同一个孩子一般,记忆对于她来说依旧是一片空白。

后面的车厢中就热闹多了。几女在里面说个不停,有笑声,也有轻泣,尤其是女儿还不大,便被留在城中的殷雨倩、柳如烟、阮怜梦三人,坐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却只围绕着孩子。不时欢笑,不时落泪……

再后面的两辆马车便是装着行李和用品了。

周围跟随着的都是熟悉的面孔,当初由唐正带队的,岳少安的亲卫。他们,始终是岳少安最习惯,也是最放心的人,虽然,他们之中有些人的年纪也不小了。但岳少安终究是不想换人的。

在这些人之中,最不和谐的便应该是货车顶上坐着的身着黑衣的女子了。面带薄纱的她看不清楚面容,但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岳少安的亲信,监察司里唯一不受卓岩节制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楚断魂,另一个便是她——月夜。

一队人全部都换成了普通人的衣衫,行在路上,加上辆大车的货物,看起来很符合迁途商旅的形象。

平静的旅途是那么的美丽,美丽的如同画卷里浓墨的水墨画一般,给人一种安逸的享受。

一日过去,第二日依旧是如此,只不过他们已经进入了大宋境内,距离宋师城更远了些。要说变化也不是没有,只是岳少安手中的鸡腿换成了一大块牛肉,自从离开宋师城后,这家伙便老毛病复发,成了一个典型的酒鬼和吃货,连凡叔不得不佩服他的胃口,一个人能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早到晚不间断的吃,不过,昨夜听到大帐之中众女的声响,凡叔也就理解了他为什么这般吃喝了。一个人应付这么多女人,不多补充一点能量,那是不行的。

这种安逸一直持续着,只到三日后,岳少安所乘的车厢中喊出了一声师傅。虽然那声音并不流畅,像是一个孩子在呀呀学语,但那声音却极度熟悉,是如此的清脆悦耳,又是如此的让人怜惜盼望……

听到了声音,岳少安刚刚张开的嘴也顾不上合起来,便扭过了头去,嘴里嚼碎了的牛肉和刚灌进去的酒顺着下巴掉了出来。

车厢之中,是周龙萱的声音……

第806章 老友

初秋的暖风吹来,带下几片嫩叶,穿过树枝落下,营帐外,岳少安的身子在月光下拉出一道沉长的影子。周龙萱的好转,让众人都异常欣喜,反倒是岳少安有些举措不安,按理说这么多年过来,以他现在的心态应该是万事不惊的。

但,偏偏这个时候,他有些不敢进去。这也许就是心中愈是期盼,便愈害怕失望吧。他深怕周龙萱只是一时的变化,待他进去,又看到那空洞的眼神。

他还害怕一旦进去,面对一个清醒的萱儿,自己无法和她交代杀父杀兄之仇。从而又刺激了她,使她的病情再度恶化。

就在岳少安在外面焦急不知所措的时候,抚过脸皮的清凉之风忽然变得冷冽了起来。正在犹豫的岳少安猛然扭过头来,只见一白衣女子掌中一柄利剑,剑尖直指他的面门而来,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凡叔。

岳少安来不及多想,左脚斜跨一步,一把将凡叔拽到了一旁,自己却没有时间从容避让了。眼看那改刺为斩的一剑就要接触到岳少安脖子的时候,一支劲弩激射而至。

“叮……”

金属碰撞之下,溅起几许火星,那夺命的一剑,也被弹了开去。

“又是你!”岳少安被惊出满身冷汗,逃过一命后,这才看清楚那刺杀自己的女子正是当初阴魂不散一直追杀自己的女人。

几时出手救他的人,正是月夜,岳少安说话的空隙中,月夜已经和那女子交战在了一处。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屋中的众女,萧乐儿交代阮怜心和阮怜梦道:“你们看着萱儿,我出去看看。”说罢,也不等两女答应便冲了出去。

帐外,月夜明显不敌白衣女子,两人交手没多久,月夜便明显有了破绽,被逼得节节败退。

岳少安见状,从腰间抽出软剑便要上前,恰在此时萧乐儿赶来,按住了岳少安的手道:“我来。”话音未落,人已经直奔白衣女子而去。

有了萧乐儿的加入,白衣女子的优势顿时消失。萧乐儿本身的武功就不比白衣女子弱,旁边还有一个擅长暗杀的月夜,白衣女子渐渐不敌,和萧乐儿交手中,就让她颇感吃力。而本不擅长正面交锋的月夜此刻腾出了手来,本身的有事也发挥了出来,不时便给白衣女子要害处来这么一下子。

随后,帐中的其他几女陆续走了出来,侍卫们也围了上来。

白衣女子眼见寡不敌众,就要被困在这里,急忙卖了个破绽,让过萧乐儿后,直奔营帐而去。

在她看来,那里应该才是最薄弱的,而且,只要进入营帐,自己便能有更多的东西可以掩护。随着利剑闪烁,帐篷随之开了一道可以容人的口子。白衣女子顺势冲了进去。

萧乐儿见状大急,跟着便要冲进去,忽然,岳少安高声喊道:“慢——”

萧乐儿骤然停步,转过头来,焦急地望着岳少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让自己停下来。

岳少安脸色很是难看地说道:“怜心和怜梦不是她的对手,还有萱儿在里面。不要把她逼急了……”

萧乐儿看着岳少安,握在剑柄上的手紧了紧,秀美微蹙,终于还是按耐住了,没有冲进去。

帐内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丝动静。这让岳少安放心的同时又很是着急,他高声喊道:“你要杀的人是我,和她们没有关系。你可以离开了,我绝不阻拦……”

岳少安的话传入帐中,却没有意思回应。里面依旧静的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岳少安额头上的汗水丝丝渗出。

帐内的四人此刻神情各异,却是谁也没有动弹一下。阮怜心和阮怜梦均是一脸吃惊的表情,而白衣女子是满脸意外之色,只有周龙萱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盯着白衣女子看着。

隔了良久,阮怜心的眼泪顺着面颊便下来了,声音带着哭腔,道:“师傅……”

白衣女子皱了皱眉头,目光柔和了下来,可随即又变得凌厉了起来,冷声道:“我不是你们的师傅。从你们跟着岳少安出现在梁王府的时候,我就不再是你们的师傅了。”

阮怜心还欲解释什么。阮怜梦却拦住了她,道:“怜心不必说了。师傅的脾气,你还不了解吗?”

三人说话间,突然,白衣女子身后伸出一把利剑来。

阮怜心和阮怜梦同时惊呼一声,那白衣女子也已经察觉,但终究是晚了一步。剑刃擦着她的腰间划过,划出一条半尺长的口子,鲜血顺着衣衫流了下来,白色的衣衫瞬间染红了一片。

原来萧乐儿终究按耐不住冲了进来,几乎在白衣女子中剑的同时,萧乐儿一脚踢在了她的腿弯,白衣女子吃痛,跪倒在地,待她想要起身之时,萧乐儿的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若不是阮怜心和阮怜梦在一旁呼喊,此时此刻,人头已经不在她的脖子上了。

岳少安随后也紧接着跟了进来,阮怜心急忙揪住了他的胳膊,道:“相公,不要杀师傅……”

岳少安拍了拍她的肩膀,点了点头,道:“放心吧。”

白衣女子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撑着地面,挪动了一下身子,就地坐了下来,脸上带着冷笑,望着岳少安。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若说自己对这个三番五次想要自己命的人有什么好感,除非自己的脑袋被驴踢了。但是,已经了解了她和阮氏姐妹关系的他,知道自己今日是下不了狠心来杀她了。

不过,即便如此,此事今日也一定要做一个了结,不然,以后依旧是一个麻烦。

“你到底是梁王的人,还是大宋皇帝人?”岳少安首先问出来的,便是这个缠绕自己心头许久的问题。

白衣女子看了看阮氏姐妹,又望了望岳少安,脸色因失血显得有些苍白,冷冷地说道:“我是谁的人,你没必要知道。”

“可她们有必要知道。”岳少安指着阮氏姐妹说道。

白衣女子笑了笑,五载伤口处的手,缓缓地放了下去,并不答言。

岳少安看着她浑身是血的模样,又见阮氏姐妹担心的神色,无奈摇头,道:“乐儿师傅,先给她止血吧……”

萧乐儿轻轻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自己配制的金疮药……

第807章 没被抽过

林荫道上,车队缓缓而行。现在车上又多了一个需要照顾的人,凡叔因此变得异常小心。

那日行刺的白衣女子,也是阮氏姐妹的师傅,姓名居然连阮氏姐妹都不知道,只知道人们都称呼她为阮女侠。

岳少安身后的车厢中现在挤着五个人,坐在轿帘外面的他不知怎地,总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瞪着自己,连喝酒都有些不自在。

里面静的厉害,人都说两个女人顶得上一千只鸭子,然而,当两千五百只鸭子在你身旁,却没有一只叫唤的,你的心里就开始发毛了,岳少安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状态。

人这一生,其实很难过,你对上不敬,说你忘恩负义,对下不怜,说你冷漠没有人性。朋友亲人有时候也是各有各的打算,真正能理解自己的,算起来,除了自己,还是自己。

岳少安尽管觉得身边的妻子都对自己忠心不二,所有的心思都投在了自己身上,可是面对与她们息息相关的问题,每一个人都会在自己的圈子内烦恼。

男人,真狗日的难,女人遇到的困难,会说自己的男人没有本事,无法让她们幸福快乐而美满的去活着,男人遇到了困难呢,还是狗日的自己没有本事无法解决困难,如果有一位勇敢的说出是自己的妻子如何如何,必然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别说困难没有解决,连带着自己本身是不是个男人都成了问题,就算狗胆包天,把裤裆里的玩意掏出来视之以众,也会被人取笑中看不中用。

总得来说,做女人难,做男人更难,既然难就难去吧,老子就这么一块,谁来跺就试试,跺不死,老子就跺了你,岳少安心态是很好的,尽管里面的视线很不友善,相通了这些,他也就能心安理得的喝自己的小酒吃自己的肉,管他求如面擀粗,老子自有自幸福。

路途非止一日,多了一人,行路的时间愈发慢了起来,总得来说,岳少安表面上虽然坦然,内心里却很是着急,从得到楚断魂的来信,到现在已经三月过去,其中的变化谁也无法预料,更何况那孙子到现在都没有再来一点消息,岳少安很是着急,却无法联系上他,郁闷中,也唯有酒可以使他暂时的忘却这些。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每日都这般寂静而压抑,终于使得岳少安有些受不了了。这一日,他钻入车厢郑重其事地看着阮女侠道:“阮姑娘,我很想叫你一声师傅,我想你是不会答应的,不过,我们之间的事,我觉得总该有个解决的办法,让我岳少安把脑袋给你提去,这显然不现实。首先,我确定你一直想杀我是因为梁王的关系,但是,你应该明白,国仇家恨这些事,不应该归过与个人。”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阮女侠冷眉扫过,在岳少安的面上停留片刻便移了过去,盯在了周龙萱的身上,似乎她看了这么多日,依旧没有看够一般。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道:“既然阮女侠快人快语。我也就不说那些多余的废话了……”

“你这已经又说了一句废话。”阮女侠显然对岳少安没有什么好感。

这一句话,将岳少安噎了半晌,最后,他知道和这女人没法按正常思维交流,索性不说那些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道:“梁王已经死了,死者已矣,你和我之间的问题,重心应该放在萱儿的身上。假若你被我杀死,那么萱儿病好之后,必然会为你而难过,这样不是我所希望见到的。倘若我被你所杀死,萱儿也被你带走,那么你觉得这对萱儿会有好处吗?杀了我,你觉得这个世界之大,还有你容身之处没有,就算你阮女侠本领高强,自己脱身没有问题,可是萱儿呢,你忍心让她随你过那种跌沛流离的生活?”

“那又怎样?”阮女侠并不软,至少嘴上不软。

岳少安长叹一声道:“到时候,你的两位爱徒,也会因你的举动而不知如何,若是换了别人杀了我,她们会直接去报仇,这样还好点,可是,倘若杀我的人是你,你说她们会如何做?你活的太自私了……”

“休要妖言惑众。”阮女侠冷冷地看着岳少安道:“我怎地就自私了?”

“这不明摆着吗?”岳少安摊了摊手道:“梁王已经逝去,你杀我,只是为了尽忠,成全的是你个人的名声,但痛苦的全是好多人,其中便包括怜梦和怜心。你说你不是自私是什么?”

岳少安话音落下,阮女侠许久没有说话,突然,她猛地跃起,上去便给了岳少安两巴掌,打得岳少安两眼直冒金星,尤自来不及还手。其他众女也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手,也来不及护卫,待到她们反应过来之时,阮女侠早已经离开了马车,空中只回荡着一句:“岳少安今日我便放过你,让若他日让我知晓她们三人有任何委屈,我必然再来取你的狗头……”

岳少安脸上多了两个巴掌印,捂着脸郁闷地看着车厢中的诸女,阮怜心上前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脸皮,其他几女却是忍不住笑了出了声来,弄得岳少安尴尬无比。

只能抓着阮怜心的小手道:“怜心,没关系的,一点都不疼。”

“不疼才怪。都打肿了。”阮怜心细心地揉着岳少安的脸蛋,终于使得车厢中传来一阵笑声,许久她们都没有笑得如此开心了……

岳少安无趣地退出车厢,又提起了酒葫芦和牛肉狠狠地咬了一块牛肉,将酒葫芦放在了唇上“汩汩”地灌了起来,一葫芦酒合做一口灌了进去,他哈了一声,给自己的嘴里放了一块牛肉,轻轻嚼了几下,感触到凡叔诧异的目光,停了下来,扭过了头。

“公子,你的脸?”凡叔诧异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同情。

岳少安面对这种同情的目光明显有些接受不了,面部抽搐了几下,狠狠地将口中的牛肉吐在了一旁,道:“凡叔,赶你的车,公子的脸也是能随便瞧的吗?”

凡叔皱了皱眉,道:“公子,我不是有心的,老朽也是担心你。”

岳少安心中极度郁闷,脸上发烧,又不好发作,冷哼一声,道:“被一妖女抽的,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没有被女人抽过……”

凡叔低下了头,低声地嘟囔了一句:“我得确没有被抽过……”

第808章 条件

凡叔是没有老婆的,一个幸福的单身汉,知足常乐。他不能明白岳少安,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公子是大人物,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活法,我只要每日睁开眼能看到初生的太阳,能在吃过早饭后喂喂马,便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女人从来不是凡叔的负担,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女人……

岳少安也许能够理解凡叔,但是,他却做不到那么洒脱,尽管他一直都想做一个洒脱的人。因此,两人虽然每日坐在一起,也不时聊着天,可更多的时候,似乎都在自说自话,他不懂他在说什么,他也不懂他在表达什么,两人就这般坐着聊着,喝着唱着。

不过,凡叔的唱功真的不敢恭维,一嗓子吼出来,两旁树林间,便蹿出一票人马,吓得凡叔赶忙闭上了嘴。一张老脸上惊愕、不解、疑惑聚积在了一起,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歌声能够将这些人给激出来。难不成唱的太难听让他们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出神中,凡叔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缓缓转头望向了岳少安。

岳少安面上因凡叔的歌声而带有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换之而来的是一脸的严肃,面前的这一帮人,其中有几个他是认识的。

认识的几个人中,便有姚方的身影。

姚方突然出现在这里,这让岳少安很是意外,他本想暂时的远离这些是非,但看来有些人始终是不愿意让他就这样简单的离开,他的脑袋只要在脖子上,便有许多人放心不下。

岳少安抓着凡叔的胳膊,将他推到了车厢之中,探手从车厢顶上的暗格中将自己的长枪抽了出来,红马很有灵心地跑到了他的身旁,他跃身而起,落在马背上,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

车队两旁的侍卫们早已经默契地将整个车队围在了中间,目光警惕地望着周围的人。

眼见岳少安这般姿态,那边的姚方一抬手,待到手下的士兵向后退出一段距离,他这才催马上前,抱拳行礼,道:“帝师勿惊,姚方并无恶意。”

岳少安皱了皱眉,不知姚方打的什么注意,故而并未搭话。

姚方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笑了笑,道:“是我叫错了,现在应该称您为岳王才对。”说着扭头朝后面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士兵推出一辆小车来。

小车的车身很窄,上面仅能容下一人平躺,正是那种便于行山道的独轮推车。车顶扣着一个人形大小的木箱,使岳少安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

姚方从马背上跃下,命人将木箱移去,里面露出一个人来。

那人的样貌落在岳少安的眼中,不禁让让浑身一怔,车上那人肤色白皙,剑眉下一双眼眸紧闭,在脸颊的一侧有一块丑陋的疤痕破坏了他本来颇好的相貌,这人正是杨凡。

看着身体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在轻微起伏的杨凡,岳少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杨凡出事的消息,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却没想到杨凡会变成这般模样,更没想到姚方会将他送到自己的眼前。

大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岳少安有些弄不清楚眼前状况,不知道姚方这是什么意思,隔了一会儿,岳少安大概的猜到了姚方的用意,轻叹了一声,道:“你这是何意?”

看着岳少安脸色缓和下来,姚方心里为之一松,笑道:“帝师,姚方别无他意。大哥当年为形势所逼做出了以怨报德的事,伤了两位夫人,他的心里一直悔恨难当,却有无颜面对帝师。在他病重之时特意嘱咐我将他送来任凭帝师处置,现在为了他的心愿,也为了我自己能够心安,特意带他来向帝师请罪。”

说罢,姚方双膝跪地,犹如当年在岳少安帐下听令时一般无二。

看着姚方惺惺作态的模样,岳少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已经握剑在手,立在一旁的萧乐儿,轻轻点了点头。

萧乐儿会意大步上前,来到杨凡身旁,看了姚方一眼。见姚方识趣地挪开了身子,站到一旁,萧乐儿这才从臂弯间的皮囊弄摸出一只针来,仔细检查一番后,回身走到岳少安身旁,低声说道:“毒侵经脉,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今生恐怕再难动弹一下了。”

岳少安神色复杂地望着杨凡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可有解救之法?”

萧乐儿摇了摇头,道:“现在对他最好的解救就是杀了他,让他免受这般幸苦。”

岳少安追问道:“怎样个幸苦法?”

“他现在身不能懂,口不能言,耳不能闻,目不能能视,而且毒侵经脉,让他每时每刻都被剧痛折磨着,唯一还有作用的便是鼻子了。这样活着当真是生不如死……”说话间,萧乐儿望了一眼姚方,她本就是绝顶聪明之人,通过姚方如此举动,自然能够猜想到杨凡身上的毒是谁下的,一个人能对自己的结义兄弟如此,当真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岳少安轻轻点了点头,又低声对萧乐儿说了几句什么,不一会儿,萧乐儿便命人搬来了一张桌子和两个小凳放在一旁的树荫下,又准备了些肉食和酒水。

岳少安眼见一切就绪,便对姚方说道:“多时不见,你我也该叙叙旧,请吧……”

姚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两人行到一旁坐下,岳少安递了一个杯子和一个酒壶过去,自己从怀中掏出了酒葫芦饮了一口,道:“我习惯了用这个,你自己随意吧。”

姚方的看着面前的酒杯和酒壶,脸上的肌肉明显地抽搐了几下,杨凡便是被他在酒中下毒,现在看着岳少安如此举动,却让他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身子顿了顿,他依旧没有勇气去拿那酒杯,苦笑了一声,道:“帝师不必客气,在下身有旧疾,已经多时不饮酒了。”

岳少安看着姚方的表情,哈哈一笑,心中快慰了几分,将姚方面前的酒壶拿了过来,尽数灌进了自己的酒葫芦中,笑道:“那你便没有口服了,这可是如烟亲手酿制的酒,一般人可没有这个待遇。”

姚方的脸又明显地抽搐了几下,尴尬地笑了笑,道:“实在可惜,姚方没有口服。”

岳少安收起了,笑容面色一正,道:“你与杨凡之间的事,我无心过问。说吧,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终于进入正题,姚方也不在装出一副见老上司的模样了,清了清嗓子道:“帝师,我想您应该能体会我现在的处境,大宋不容我,汴京有些人也不服我,若是不动刀兵,我还能震住他们,倘若一旦开战……”说到这里,姚方顿了顿,干笑了两声:“呵呵……说难听点,我就成了丧家之犬。我知道自己是一块什么材料,我没有大哥的手段,也没有帝师的才能,汴京这块地方,凭我自己是断难守的住的。我想来想去,只有帝师您能够帮我……”

岳少安抬眼看了姚方一眼,不置可否地将酒葫芦收了起来。姚方的这一席话说的也十分明白,他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岳少安倒也没有把姚方看的太过简单,毕竟能将杨凡这么小心的人弄成今天这种下场,说姚方是个老实人,猪都会笑了。

所以,对于姚方的种种诉苦,他并不为之所动,依旧不动声色地等着姚方说到重点。

姚方从岳少安的面上看不出他的想法,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咬了咬牙,道:“帝师,我将话说到明处吧,我知道您一直都想抓到杨凡为两位夫人报仇,所以,这一次我将他送来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希望帝师对于我之前犯下的错误大人不计小人过。顺便,若是大宋皇帝对汴京用兵的话,希望您能出兵威慑一下。只要有您在,我才能有活路。杨凡我已经交到了您的手上,随便您怎么处置。”

岳少安冷冷一笑,道:“杨凡现在这般模样,我纵使杀了他有能怎样,再说,你除掉杨凡也不是为了我,这个人情我看你是卖错了……”

姚方皱了皱眉,想了想,道:“好吧,在下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帝师……”

“哦?”岳少安有些好奇地抬起了头。

第809章 出乎意料

暖风掠过树梢,桌上的酒杯中那未动的酒水在风中荡起一层薄薄的涟漪,酒香飘出,岳少安放好自己的酒葫芦,端起酒杯,鼻孔在杯口深深一吸,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

风吹脸庞,犹如女子在轻轻抚摸一般,他的心里现在很享受,不单是享受娇妻亲手酿制的美酒,还享受着一种放松的情绪。

岳少安很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他已经不是当初书院中那个想要改变自己的学生都会被老夫子背后戳脊梁骨的岳先生了。他现在的能力足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事实上这个世界已经因为他的存在而改变了。

而在这一刻,他明白,自己已经完全地掌握了主动。

杨凡一直都有实力,而且头脑和手段得确要比姚方强上许多。现在杨凡已经是个废人,凭姚方的能力得确不能稳住一切。

他需要岳少安。所以,岳少安不会和他客气。

反观姚方,便是衣服截然不同的模样了。准确的来说,现在岳少安便是让他杀,他也不敢,就算岳少安什么都不答应他,他也得将岳少安放行。因为,他得罪不起宋师城,现在应该是宋师国了。

岳小安这小家伙的名字现在早已经让他们这些顶层人物所熟知,而且,岳少安一手带出的将领们现在是绝对效忠与岳家的,虽然以后不知道会不会变,但是现在是绝对不会变的。

小孩子的愤怒不像大人,岳少安当初一心想找杨凡报仇,却也会担心跟随自己的人,会等待时机成熟,而岳小安的心思是没人能把握的,天知道杀了他的爹,他会不会不顾一切起兵而来。

现在任何一方势力都不能忽视宋师国不顾一切反扑所带来的后果。就算是大宋皇帝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姚方更不敢。

因此,看着岳少安云淡风清的态度,姚方知道,自己还是低估岳少安了。再他当初的想象,自己将杨凡交到岳少安的手上之时,岳少安一定会极度兴奋,先把杨凡大卸八块,然后自己提出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他都应该能够答应。可惜,岳少安的态度却是如此淡定,淡定的让姚方极度蛋疼。

姚方脸上表情异常复杂,在岳少安“哦”过一声后,他便在等下文了,可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岳少安却在也没有说话,只是手捧着酒杯一句话也不说。

终于姚方沉不住气了。他试探地问道:“帝师,您考虑的如何?”

岳少安笑了笑,将酒杯贴到了唇边,慢慢仰头,将酒杯倾斜,杯中的酒一点一滴地流入口中。随着杯中酒水的流动,姚方的心也随着酒杯悬了起来。

其实,一杯酒即便喝的再慢,也不至于过多长时间。但是,姚方只觉得这杯酒喝的实在是太慢了,慢到他都有些不能承受。

岳少安终于喝完了杯里的酒,缓缓地将酒杯拿下来,放在眼前仔细地瞅了瞅,轻声笑道:“这么好的酒,你不喝,实在可惜……”

不知岳少安无意还是有意,但落在姚方的耳中总是让他感觉岳少安是话里有话,但他又不能说什么,只是脸上一热,干笑了一声,道:“姚方无福,让帝师见笑了。”

岳少安将酒杯放在了桌上,起身弹了弹衣角的尘土,道:“走吧,去看看杨凡,怎么说当年……”说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似乎觉得再说下去,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虚伪了。岳少安有了动静,姚方松了口气,跟在岳少安的身后来到了杨凡身旁。

看着杨凡的样子,岳少安摇了摇头,缓慢地伸出了手,双眼盯着杨凡的脸。

姚方的眉头抽了抽,在他看来,岳少安这是要一巴掌打下去了。结果却又出乎了他的预料,只见岳少安缓慢地摸了摸杨凡的脸,轻叹一声,道:“我们本该是好兄弟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在没见到你之前,我恨不得剁碎了你,但见到你这幅样子,却又下不了手了……”说着,他顿了顿,摇头叹息,道:“看来,我终究不是一个狠心的人啊……”

姚方瞪着一双眼睛,望了望岳少安,又看了看杨凡,耳中听着岳少安的话语,心头百味陈杂,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杨凡的身体不能动,听不着,也看不见,但是,当岳少安的手,碰触到他的脸的时候,他的呼吸明显的急促起来,胸口的起伏的节奏也明显的加快了起来,甚至眼角处还滴出几滴泪珠。

杨凡这样的反应让姚方觉得他似乎要听到了岳少安话,似乎被感动了,岳少安也能感觉出杨凡似乎认出了自己。

其实,杨凡得确是认出了岳少安。但是,感动实在谈不上,至从他对岳少安的女人下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成为岳少安的仇人了。仇人见面,一般是要分外眼红的,杨凡虽然现在就是眼红别人也看不见,可感动,还是比较扯的。

他的身体虽然成了这个样子,但他的思维还是正常的,感觉到岳少安气息,他心中不单没有害怕,反而十分的兴奋,现在的他,只想死,别无所求。

岳少安和他有如此深仇大恨,他觉得这一次,自己该死了。一个人因为自己能死,激动到流眼泪,不知是得到解脱,还是可悲,也许两者都有吧。这对杨凡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讽刺,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只可惜,他也错误的估计了岳少安。

岳少安慢慢地收回了手,表情又变回了自然。扭头望向姚方,道:“人,你带回去吧。好生照顾,至于报仇的事,他现在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意义……”

对于姚方来说,岳少安今天给他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躲避着宋军,将杨凡从山道上推到这里,岳少安居然让他推回去。

一时之间,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愣在了那里,一阵错愕……

在他发愣之际,岳少安已经跃上了马背,挥手招呼凡叔,道:“凡叔,我们走……”

随着岳少安的话音落下,车队又以原来的速度朝着前方行去。

姚方愣了半晌,只要岳少安开始赶路,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追上前去,道:“帝师,我和您说的事……”

“我知道了。”岳少安未等姚方说完便打断了他,道:“你放心吧,只要我还在宋师城当一天家,大宋便不可能腾出手来对付你的。”

岳少安的话,算是给了姚方一个定心丸,让他不禁长吁一口气,高声喝道:“恭送帝师……”

话音落下,姚方又将目光落在了杨凡的身上,脸色又难看了起来,无奈地走上前去,将木箱从新盖了上去,咬了咬牙,道:“走——”

随后,带着自己的人,又钻进了林间的山道之中……

第810章 逍遥镇

日子又回到了往日的悠闲状态下,岳少安依旧整日和凡叔说着相互似懂非懂的话语,喝着小酒吃着小肉,行路似乎是那么的有情趣,那么的安逸。

只是,路途之中,岳少安总能感觉到身后有几双眼镜盯着自己。经过月夜的确认,已经肯定了岳少安的感觉,他们被跟踪了。

现在唯一的疑问是这些人是谁的人,这一点还没有确定下来,不过,经过岳少安的猜想,也已经八九不离十,这些人,应该是皇帝派来的,其实大宋皇帝大内的密探们并不比监察司的密探差,之所以他们的工作效率不如监察司,只是因为他们的数量比较少,而且皇帝并没有岳少安那般的见识,对于情报工作没有那么看重。

但是,当得知岳少安轻装出行的消息后,这不得不让他重视起来,因此,这些人一直盯着岳少安也就很合理了。

对于皇帝的人,岳少安知道他们不敢乱来,跟着自己也无非是确定自己要做什么。况且以后面跟着自己的人数来判断,便是真的想要做些什么,也不是自己这边的对手。故而,岳少安并没有打算拿他们怎样。

距离逍遥镇越来越近了。

岳少安平静的面容下一颗不平静的心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甚至有些激动。以往因心思而使得逐渐稳重的性格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有时候看到几只漂亮的小鸟在枝头嬉戏都会兴奋地抱着娇妻狠狠地香一口,以示庆祝,他的这种变化让众女有些不适应,面对着姐妹被大口在脸上“啵!!”的一声,事后,口水还会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每每这种夸张的湿吻都会让她们面红耳赤。

唯独对岳少安的变化而感到欣喜的,便应该是周龙萱了,这些日子,周龙萱的病情大有好转,虽然动作神态都似几岁的孩童般天真,但这已经使众人很是高兴了。毕竟,有了好转的迹象,距离好起来便跟近了些。

不知怎地,或许男女天性吸引,也或许两人以前的情感使然,不知周龙萱是单纯的就如同一些小女孩就喜欢被叔叔们抱而不喜欢阿姨,还是在潜意识里周龙萱从来未曾忘记过岳少安,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原因说不清楚,也没有人硬要去说清楚,事实上她们并不在意这些,只是看着周龙萱整日黏着岳少安,像一个孩童般问着各种问题,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微笑。

最觉有趣的是,周龙萱以前都没叫过岳少安一声相公,现在却张口就是相公,这也是近朱者赤的缘故了。众女都叫相公,她也有样学样。

每日,周龙萱都喜欢缠着岳少安让她唱歌,每当这个时候,众女都静静地听着岳少安哼着唯独岳少安才会哼的调调,这种调调在这段时间内已经逐渐地成为了她们生活中的一种习惯,每日不听几遍,便似乎不舒服一般。

时间就这样悠然悠然地飘着,路上的花草树木都成了快乐的载体,每一处都留下继续痕迹。岳少安很是向往这种生活,也因为不想破坏这种感觉,他才对身后跟着的眼镜没有动手。

但是,随着逍遥镇已然在望,这么多年带兵的经验告诉他,在办正事前,必须尽量地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因此,他给月夜下了一道命令。

而月夜并未亲自动手,因为早在岳少安离开宋师城的时候,便安排好了另一小队,他们一直都在暗处,这队人是由卓岩亲自组建,其中尽是监察司四司中的好手,而且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便是洪七和李素宁,这支小队的负责人正是李素宁。

月夜发出岳少安的命令后,大宋皇帝的大内密探们便被一个个地消失在了进入逍遥镇前最后一块树林中。

再一次来到那刻有“逍遥镇”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的石碑边上,岳少安直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恍如一场梦魇一般,但转过头去,望着身后一张张俊美的脸,便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不管自己承受了多少,但是,得到的却也不少。

人生就像一汪湖水,总是在激荡过后,才喜欢平静,倘若一直平静下去,却也只显无聊了。

“相公,这是什么?”

众人看着岳少安出神的模样,都自觉的不发出声音,但这里却有一个不在乎他人想法的人,这人便是周龙萱,只见她弯着腰,一双伶俐的眼眸盯着石碑仔细瞅着,似乎要研究出什么奥妙一般。

岳少安笑了笑,来到她身边,俯身蹲在一旁摸了摸她的头发,道:“我觉得他应该一块石头。”

这个回答很是绝妙,绝妙到众人都没有想到,听了却觉得他什么也没有说,可又不能说他说的不对。唯有周龙萱抬起头疑惑地望着岳少安,直到从他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这才从一旁又摸起一块小石子在石碑上敲了敲,听着“梆梆梆”的撞击声,欢乐地笑了。

岳少安看着周龙萱俏丽的笑容,和脏兮兮的小手,摇头微笑着将她扶了起来,道:“萱儿,脏……”说话之际,忽然,岳少安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周龙萱敲过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图案,这图案岳少安是认识的,正是监察司里高层们用的特殊标记,能用这标记的人,便是在宋师城里,也找不出十个人来。

在这里,岳少安只能想到一个人,那便是楚断魂了。

楚断魂在这里留下的标记,这说明他得确是来过这里,这和他心中暗指的地方不谋而合。

用手拭擦了一遍,又仔细瞅了瞅,岳少安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因为在那标记的末尾出,还标出了一个方向,直指着镇中……

“相公,脏……”周龙萱看着紧盯石碑一动不动的岳少安,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岳少安强压着心中的期待感,站起身来,回头示意。众人没有上车,徒步朝着逍遥镇里行了进去……

第811章 大头凡

逍遥镇依旧是以前的逍遥镇,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连各处的招牌都好似没有换过,唯一有变化的,似乎就是整个镇显得更陈旧了一些。

凡叔的感慨明显比岳少安要多。岳少安的感概大多来自自己的思绪之中,而凡叔却是因为回到故地内心中不由自己地延生出来的。

街头上出来许多看热闹的人,一个个望向岳少安一群人很是惊讶,尤其是岳少安身后的众女,更是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小镇上的人很少能见到这般美丽的女子,更何况是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

这就好比是一块重石丢如湖中,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众女有些尴尬,这也难怪,被人当怪物看让人不好受,可赞美和惊奇的目光太多,也会让人难受的。

周龙萱有些害怕,躲在岳少安的身后不时瞄上一眼,便急忙缩回了头去。

看着众女眉头皱起,岳少安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被众女吸引了半晌目光后,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凡叔。

一个苍老而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你是大头凡?”话语虽然激动,可其中似乎还有些不确定的因素在内。

大头凡这名字叫的有气势,岳少安和凡叔认识这么多年,他还从来不知道凡叔有这样一个名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凡叔似乎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反感,只是让人在岳少安面前叫出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回过头来尴尬的挠了挠头,这才顺着声音望去,在那里,一个衣着破旧的老人,胡子头发均已经花白,肩上还挑着一个担子,里面不知装着些什么。

凡叔看着眼中,愣在了当场,辨认了一番,他才试探地叫道:“小猴子?”

“哎哎哎……”被叫作小猴子的老人连声答应着,老脸上堆满了笑容,挑着担着便跑上前来,想要伸手拥抱一下凡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破旧的衣衫和凡叔身上那一身上好的绸缎,最终一双大手没能抱上去,只是在衣服上蹭了蹭嘿嘿笑了笑,道:“真的是大头凡,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凡叔并没有“小猴子”想的那么多,上去便是一个熊抱,老哥俩都显得有些激动。

岳少安站在一旁看着两人,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尽管凡叔的身子很是精瘦,脑袋也显得不大,叫大头凡怎么看怎么不搭调,而那老人身体微胖,而且还很壮实,怎么看也不像个猴子。看似不搭调的两个人和不搭调的两个名字,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搭调……

不知怎地,岳少安此刻多少有些感动,老朋友相聚,也许只有到了凡叔那个年纪才能真正的明白这是有多么的珍贵,而岳少安却是触景生情,他以前的朋友这一生已经不能再相见了。来到这个世界上后,唯一一个知心的好友,柳伯南也已经不在,说到朋友,自己似乎真的少的可怜。

似乎,现在待在杭州城的皇宫中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他应该算是一个朋友。

只可惜,两人这一生注定很难再见面了。

“公子,公子……”凡叔有些激动地拉着“小猴子”走了过来,道:“这老头子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当年公子搭车的时候,他外出了几年联系不上,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还有相见的一天……”

看着凡叔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岳少安挥了挥手,示意将马车牵来,身后的侍卫会意上前,岳少安从马车的行李中拿出一包银票递给了凡叔,道:“凡叔这些银子……”

岳少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凡叔脸上的笑容却突然间消失了,整个人呆在了那里,满是失落,道:“公子是要赶老朽走吗?”

看到凡叔这幅模样,岳少安倒是有些意外了,急忙道:“凡叔,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赶你走呢。这些银两给你,是让你带着老兄弟好好叙叙旧。而且这一次我们也许还要去别处,你年纪大了,便不用跟着我一起走了。就留在这里住些日子,过些天我们回来,若是你还愿意跟我回去,我们便一起回去,若是不愿,你便留在此处,你看可好?”

凡叔看着岳少安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公子那里话,这小镇上用不得这么多钱,您给这么多银子都快能买下半个镇了,太多了。我们老哥俩叙旧不用花钱的,再说,您平日里给我的,我也没地方花都留着呢,够用的……”

岳少安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叫人强行将银两塞给了凡叔,随后道:“凡叔,你和我还客气什么。让你拿着便拿着,我还有事要办,便不与你多说了,你自己注意身子。”

“哎哎!”凡叔点着头,带着“小猴子”站到了一旁。

为防再被人围观,岳少安让众女全都上车,朝着里面行去。

看着岳少安离开,凡叔站在道旁久久说不出话来,目光一直盯着马车不肯稍离,似乎,这次看完之后,以后便再也见不着了一般,脸上先前还满是笑容,现在只剩下了一道道刻在皱纹里的忧伤和失落……

小猴子看着凡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那是你的主子?”

凡叔点了点头。

“你这主子看来是个善人呐。”小猴子又道。

凡叔依旧点头。

“这些年看来你过的不错,出手如此阔绰的主子,有些来头吧,是城里那家财主的儿子?”小猴子又追问道。

凡叔这次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他那里是什么财主的儿子……”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道:“大宋帝师,宋师城,宋师王,你听说过吗?”

“宋师,倒是知道,怎地又出了一个王?”小猴子有些不解……

凡叔并不惊讶,逍遥镇本就是一偏远小镇,消息闭塞也实属正常,况且宋师国建国也不久,不知道很是正常,便解释,道:“宋师称王立国了,消息还没传来,过些日子可能便会传过来了。”

“哦!”小猴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的主子便是宋师王……”凡叔说完这句话,脸上似乎多了几分自豪感。

“啊——”小猴子睁大了眼镜:“宋、宋……宋师……”

“嘘!”凡叔急忙拉着他进入一条小巷,一边走,一边道:“公子此次出行不让人知晓,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小猴子到现在还有些反应过过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真的吗?大头凡,你可别懵我……”

“懵你我便是你日出来的!”凡叔大怒。

“哎哎,都这么多岁数了,你怎么就不能改改你这臭毛病……我信,我信你还不行吗,快说说,你怎么能和这样的大人物待在一起。对了,人不是说那宋师长着好几条胳膊,好几个脑袋,喊一句便能震死十万金兵吗?我看着怎么不像,是不是他没有显圣的缘故,你见过他显圣的样子吗?吓不吓人?……”小猴子的问题接踵而来,一口气问出十几个。

凡叔只用了一句话便回答了他:“放屁,你这是从那里听来的……”

“好好好,咱们先回家,回到我家,你慢慢给我讲……”

两个老人手挽着手,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小巷之中,留下了一张温馨的画面……

第812章 昔日记忆

古朴的小镇,一切都显得有些陈旧,房屋破旧,却很结实,街道破旧,但很平坦。就连小镇的人也有些旧,这都是连年征战惹的祸,年轻的人大多因征兵而离开,剩下得多数是老弱妇孺。

大宋本是一富足的国家,百姓们安居乐业,可这一切都因战争而破坏掉了。岳少安还不知晓,自从宋师国建立起来后,周边的百姓已经有许多人迁徙到宋师国的境内去居住了。

这和卓岩经营的监察司有着很大的关系,现在的监察司遍布各地,三品以下的官员都有不上报岳少安便可先行处置的权力。在他们的监管下,宋师国这一新型的势力无论是和战乱不断的吐蕃诸部相比,还是和被战争脱的精疲力尽的大宋相比,都使得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有吸引力。

其实,岳少安对监察司一直都很是担心,因为他看过太多的例子,那些在开国初期对国家有巨大利益的情报部门,一旦赋予他们巨大的权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变成藏在这个国家里的一条蛀虫。

当然,这样想演变可能是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后才会发生,但岳少安依旧没有放送警惕。曾几何时,他都想将监察司改编,但因为战事的缘故,一直也没有动手。

这一次他出来,更加不能离开监察司,突然少了监察司,刚刚建立起来的宋师国便如同少了一条腿的凳子,一旦有外力干扰,很可能就会崩塌。因此,他不敢冒这个险。

现在,他基本上已经把这些事情放下了,尽量地不让自己有太多的负担。马车幽幽地行在街道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越是靠近北方,路面上的落叶便越多,天气也变得多了几分凉意。

岳少安靠在车轿旁,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敲了敲车门,道:“列位,列位!不就是换件衣服吗,你们用的着这么久?换做我,都够换几十回了。”

“好了,好了……”

声音是阮怜心传出来的。这已经是岳少安听到的第十几次了。有时候,岳少安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换衣服会这么麻烦。

这也许正应了那句话,别人的女人是用来欣赏的,而自己的女人是用来推倒的。因为要欣赏自己的女人,就要付出许多的耐心,很多情况下,男人一旦有理由不等的时候,便会很缺少内心。尽管,岳少安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温柔的人,是一个懂女人的人,还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可面对娇妻们乐此不疲的换衣和好似无休止的等待,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

终于,车厢里的动静小了下来,不一会儿,轿帘撩起,众女走了出来,行在最前的是周龙萱,瞅着自己身上换好的男装,周龙萱似乎很不满意,小嘴撅着,眼眸中有几分委屈的神色,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看到岳少安后,这才露出了笑容,猛地扑到了他的怀中,道:“相公,她们不让我穿衣服。”

岳少安哭笑不得,指着她身上的衣服,道:“这不是衣服吗?”

“这不是我的衣服。”周龙萱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回头瞅了殷雨倩一眼,很是不满的模样。

岳少安摸了摸她的头发,道:“萱儿穿这衣服才好看的。”

“真的?”周龙萱扭过了头,抬起眼眸。

“当然!”岳少安一副坏叔叔的模样,肯定地点头。

看了一会儿,周龙萱似乎没有从岳少安的眼中看出什么来,这才嘻嘻一笑,不满尽去。

随着诸女陆续走出。岳少安跳下了马车,依照那标记的方位,他们来到了一家客栈。抬头望了望客栈的招牌,似乎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客栈的伙计大多都是耳聪心灵的人物,听到门前的动静,便急忙迎出,看到门前几两马车,不由得目瞪口呆。岳少安离开之时虽然选的马车是便于出行的,也不奢侈豪华,尽管如此,搁在如此小镇之上,却也足够让人吃惊了。

街上的行人还好些,最多看了个新鲜便也过去了。但客栈的伙计却不一样,他们看在眼中,很快便从眼入心,将一辆辆马车化作了金钱的来源。

短暂的发愣之后,小二便拿出了看家本领,还隔着一段距离便满脸堆笑,高声赞叹道:“啧啧啧……这是那阵香风吹来了贵客,客官您累了吧,赶紧里边请……”

岳少安看着眼前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人,唇上挂着胡须,感觉有些面善,却一时想不起来。

而那小二走近些了,看到岳少安,也不禁揉了揉眼睛,两人似乎都认识对方。

对视一眼后,还是小二先移去了目光,岳少安现在身份高贵,即便衣着比较普通,身上的气质也早已经截然不同,这让小二怎么的也不敢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只是笑脸迎客。

迈步行入客栈,看着周围的布置,岳少安越来越感觉熟悉,再扭头朝门外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就是当年自己吃霸王餐的地方吗?

当年的凄惨,现在回想起来,却多了几分温馨,让他不胜感慨。

这个已经蓄了胡须的男子,也霍然记了起来,这不就是当初那个追赶自己的店小二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在这里还能见到他。

看着店小二,岳少安无来由的多了几分亲切感,站在门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身后的娇妻看着他站在那里不动,双眼直盯着店小二,以为他发现了什么,都不敢出声,护在一旁的侍卫更是已经将袖管中的弩箭对准了店小二的要害,只要他有什么异动,立刻便会血溅当场。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店小二明显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额头上的冷汗逐渐渗了出来,却一动也不敢动弹。他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只是心底莫名其妙的害怕,这种害怕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

“兄弟,你见过疯狂的11路公共汽车么?”突然岳少安问出了一句有违了的话语。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满是疑惑。

唯独店小二的表情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他先是诧异,随即变作不可思议,最后留在脸上的只有吃惊和不敢相信,他终于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了。

这个人便的当年给自己“冥币”还让自己赔了三十六文钱的罪魁祸首。

“你你你……”店小二吃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第813章 异兆

旧人相逢,却是另一番场景。岳少安从未想过自己还能见到这个当初追着自己要钱的人。而店小二更是不会想到能再见面,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再见岳少安之时,对方已经是贵人,而自己除了多长出几缕胡须外,连个婆娘都没能讨到。

两人相互对视着,店小二心里有些发毛,不知道岳少安会不会因为当年自己叫人打他而报复自己。你了几句后,没有了下文,同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唯有低下头,不作声算是应对。

“小二哥,当年欠了你的饭钱还没还呢。当真是不好意思,待会儿一起算上吧!”岳少安笑着言罢,便和娇妻们寻了位置坐下。

小二心下松了口气,脸上瞬间又堆满了笑容,嘿嘿一乐,道:“您说那里话,不敢,不敢……”

酒菜上齐,岳少安一边吃着饭菜,一边仔细观察着客栈的每一个角落。楚断魂留下的标记,只指这里,那么,在店内一定有楚断魂留下的东西。

可是,瞅了半日,岳少安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无奈下,他只好又将店小二叫了过来,道:“小二哥,前些日子有没有一个男子来过这里,他大概有这么高……”岳少安比划着,和店小二将楚断魂的外貌讲了一遍。

店小二低眉思索一阵后,猛地睁大了眼睛,道:“客观,您稍等……”说罢,快步跑到了里屋,不一会儿,提着一个包裹跑了出来,道:“有的,有的,他还留了东西给您。”

“哦?”岳少安有些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是留给我的?”

店小二挠了挠头,道:“那日你说的那人匆匆忙忙来到这里,似乎外面有什么人在追他,他也没有多留,把东西给我后,说是有个满身贵人来取,到时候让我交给出去……一开始,您进来的时候,我看着便满身贵气,只是您没问起,我也拿不准,就没敢说……”

岳少安点了点头,眉头蹙了起来,能追着楚断魂让他连监察司的人都不敢联系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这让他大感头疼。急忙掏出几锭银子递给小二,道:“小二哥,多谢你了。这些是还你以前的饭钱和对此事的答谢。”

“这怎么好意思……”店小二乐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去了,口中谦虚着,手里却一丝都不停留,急速将岳少安手中的银子拿了去。

此刻,岳少安再也无心理会店小二,拿着包裹行至一处空座坐下,侍卫警惕地跟了出来。

摊开包裹之后,里面是一张画在兽皮上的地图,看地形,似乎便是在逍遥镇附近。在地图的中央处,画着一座岛,岛的中央处又点了一个红点,按照地图中的标示,岳少安仔细研究了半晌后,确定这岛便处在逍遥镇东北方向百里处。

可岳少安从未听说此处有什么湖,更未听说还有一座外形奇特的岛,介于自己对此处的地形并不是十分的了解,岳少安又将小二叫了过来,道:“小二哥,你看看这图,知道这个地方怎么走吗?”

小二看了看,摇头,道:“不瞒客观,这图我是看过的,而且,那个地方我也是去过的,却从未听人说起有什么岛,那里有的只是树,后来出了一只怪物伤人,便再没有人去了……”

“原来如此。”岳少安点了点头。

店小二的话,让岳少安更加的没有了头绪,既然楚断魂标记出了这么一个地方,那么肯定有他的用意,而且,看那图绘制的十分潦草,说明楚断魂当时没有太多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岳少安思索着,却毫无头绪。隔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道:“走,我们还是去看看。”

“帝……公子……且慢!”就在岳少安欲要起身之时,他身旁的一人叫住了他。

岳少安扭头一望,眉头不由得沉了下来:“付宁?你要说什么?”

这人名叫付宁,是侍卫副队长,自从唐正失踪后,岳少安的侍卫小队便没有再安排队长,一切事物都由这个副队长处理着。这么多年下来,他虽然不如唐正那般有魄力,办事却也是滴水不漏,让岳少安很是满意,现在他出言阻止,让岳少安不由心生疑惑。

“公子。此处不比我们的地方,我们对这里了解并不多,而且,仅凭一张图,又能说明什么呢。您切不可亲身犯险,依属下之见,不如让我带几个人先去查探一下,您再去也不迟。”付宁说罢,恭敬地行了一礼,站在一旁等着岳少安吩咐。

岳少安并未立刻便回答他,而是闭上了眼,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后,轻轻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对此处并不熟悉,不能太过莽撞。就按你说的办吧,你带两个人去,不可太过深入,只要查的地形便即可回来……”

“是!”付宁重重地点了点头,道:“那属下便去了。”

“去吧!”岳少安摆了摆手。

付宁领命,带了两个人,快速地离开了客栈……

岳少安已经无心吃饭,等到众女吃过饭后,便就在客栈内休息了。时间过的很快,没多久便已经是午夜时分,岳少安却依旧没有睡意。

心头的事实在太多,这次出来的好似到处都是线索,但处处均不明了,仔细想来,自己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只是楚断魂来过这里,再无其他。

付宁离开的时候是乘着快马,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会儿就应该回来了。可到现在也没有付宁的消息,不禁让他又多出了几分担心。不过仔细一想,付宁的武功本就比唐正高,身上又带着兵刃和特制的武器,纵使真的遇到猛虎,也不会对他构成什么威胁。

这样想着,他便安心不少。

夜更加的深了,算一下日子,今日好像是十五月圆之际,可窗外却没有意思亮光照耀进来,甚至比初一没有月亮之时更加黑暗,这种黑暗好似直接黑到了人的心里,让他本已经平稳不少的思绪再度不安起来。

“砰砰砰!!!”

屋外猛然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岳少安心中大惊,急忙起身……这时屋门已经被撞开,一条长着四只脚的蟒蛇猛然冲了进来……看到岳少安便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朝着他咬了过来……

就在那充满腥臭之气的巨口进到岳少安身前之时,他屋中霍然明亮了起来,巨口中的獠牙一颗颗清晰可见,而,最让岳少安心惊胆颤的是,在那獠牙的缝隙之中还卡着一块人肉……

准确的说是一块人脸上的肉,那只剩半张脸的面容,是那么的熟悉,岳少安认了出来,那正是出去的付宁……

情急之下,他朝着自己腰间摸去,却发现腰间的软剑早已经没有了踪影……

巨口已经到达了他的头顶,口中的恶臭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到了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了……

巨口霍然合在了一起,岳少安猛地坐了起来,额头上冷汗淋漓,举目朝着房间四周看了看,却是什么也没有,窗户上透入的月光让屋中好似铺了一层白霜,很是明亮……

轻轻捣了捣还在急促起伏的胸口,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了些,岳少安才反应过了,刚才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只是,像他这种从来不做梦的人,突然做如此逼真的梦,还真是让他有些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了……

稳定住了情绪,他的睡意全无,轻轻撩起被子,打算下床给自己倒一杯水喝……

“砰砰砰!!!”就在岳少安刚刚撩起被子,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竟是和梦中的拍门声一模一样……

第814章 湿痕

听着拍门声,岳少安有些糊涂。这难道又是一场梦?他甩了甩脑袋,感受着窗外的凉风袭来,似乎清醒了几分,心中暗忖,方才那梦到底是什么意思,暗示着什么吗?长着四条腿的蛇,还有付宁的脸……若是,自己被吞进去又会如何……

“进入的话……”岳少安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那拍门声更紧凑了些,他迈步过去,将门打开。

“嘿嘿……若是进去的话,再出来,再进去就是了……”一个熟悉而带着淫靡语气的声音随着分开的屋门飘了进来。一张老脸映入眼帘,这人竟是岳少安怎么想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道炎……

看着岳少安发愣的模样,道炎皱了皱眉,道:“老夫赶了一夜的路,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有喝,只为来救你小子性命,你难道就如此待客吗?”

瞅着依旧是那般模样的道炎,岳少安心下一松,方才的紧张情绪略微好了些,将道炎让了进来,道:“城里的情况如何?”

“还好。”道炎并没有说明太多,上下打量着岳少安道:“至少,要比你好的多。”

“哦?”岳少安眉头蹙起,有些不解。

道炎摇了摇头道:“看来,你现在还不知道你是要和什么人打交道……”

道炎的话,引起了岳少安极大的兴趣,不禁睁大了双眼:“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这次来,是劝你回去的,此次路途凶险,超乎以往任何一次。你若执意要去,到时候你想要得到的未必得的到,不想失去,很可能会失去,你要想清楚……”

道炎似乎也没有信心劝说得动岳少安,故而一张口便将各种厉害直接说了出来。

岳少安缓缓地坐回了椅子。自从再次进入逍遥镇,他的感觉便不好,其实,道炎即便不说,他也能猜到几分,尤其是方才的梦境,更是让他疑惑重重,心中没底。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打算放弃。沉思一会儿,抬起头来,道炎目光始终在他的身上,不曾移动。望着道炎的目光,岳少安有些无奈,苦笑一声,道:“我想,你来之前,就应该想到了结果。”

道炎点了点头,轻叹一声,道:“我是想到了结果,更是不能不来。”

话语落下,两人沉默了起来,屋中异常寂静,只有淡淡的月光照耀在两的脸庞之上,显得格外冷清……

良久,岳少安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能来,说明是一定做好了打算,我知道你是来帮我的,我不会推辞!”

“别把我想的太高尚,也别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想的太近。我只是你请的一个教书先生而已。事实上,我是来看热闹的,那个地方,已经许久没有热闹过了……”道炎嘿嘿一笑,气氛随之缓和了许多,他轻轻揪了揪胡子才道:“老夫有些累了,借你的床一用如何?”

“当然可以。”岳少安点点头,一把揪住了老道士的道袍,道:“不过,要等回来之后。”说着,拉着他便朝门外走去。

一路牢骚不断,老道士很是无奈,然而,他连高声说话的权力也被岳少安剥夺了。因为,在知道危险的存在后,岳少安便觉得瞒着众女,自己只带侍卫独自前去了。

月光如银,照亮了整个黑夜。小客栈中,几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打开院门,快速的消失在了东北方向……

萧乐儿和殷雨倩两人站在屋顶,面容复杂地望着岳少安离开。

“他还是自己走了……”

殷雨倩的声音之中有些担心,又有些无奈。两女都是聪慧过人,岳少安今日的担心,她们又何尝看不出来,尤其是付宁离开后,这一夜,她们并没有睡着。

萧乐儿轻嗯一声,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正欲张口,殷雨倩又道:“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我们这里萧姐姐武功最好,萧姐姐能否跟着他,我始终有些放心不下……”

殷雨倩说出这话,萧乐儿明显有些动容。其实在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想跟着去,但不得不说,殷雨倩的大局观在众女之中是最好的。她知道,她们如果都跟着去了,结果只能让岳少安分心,很可能会帮倒忙,若萧乐儿一人前去,便不同了。

而且,萧乐儿不知道的是,殷雨倩此番用意,远不单单是这么一点,只是他的一课心早已经全部投入到了岳少安的身上,紧绷的面容已经显示出了她内心的紧张,听罢殷雨倩的话语,轻轻点头,纵身一越,正个人便飘然而去。

月光下,俏丽的身影,白色的衣裙,在如霜的月光中,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殷雨倩看着萧乐儿远去的背影,思绪万千,她何曾不想抛下一切也跟着离去,只是,诸女都叫她一声姐姐,却容不得她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是能轻声微叹,将自己的情绪压抑了起来。

屋檐下,柳如烟黛眉低垂,不会一点武功的她,却没有让任何人瞒住,只是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独自黯然伤神,绝世容颜,更显几分别样的俊美……然而,本该在此时此刻将她的香肩搂入怀中的男人,就在方才渐行渐远了……

就在柳如烟和殷雨倩各自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伤感之时,有一个人,却想的并没有那么多。

萧乐儿离开后不久,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和留下来守卫的侍卫交代了几句什么,之后在侍卫的阻拦之下,用熟练的点穴功夫将他点倒,快速地跟在萧乐儿离开的路径追了出去。

现在能如此不顾一切独自行动的人,也唯有小师妹郭霜怡了。追在萧乐儿后面,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一副想丢下本姑娘,没有那么容易的表情,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得意。

然而,在功力相差颇多的情况下,萧乐儿又是以轻功见长,岳少安他们均骑乘着骏马,没过多久,她便不到萧乐儿的人影了。

再过一会儿,她霍然发现,自己居然跟丢了。唯一能给她指明方向的,只有路上的马蹄印,追着马蹄印行处十余里地后,路中横着一条小河,小河的另一头便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地上的树叶在一阵狂风吹舞下,完完全全地掩盖了岳少安他们离开的痕迹……

郭霜怡站在河边研究了半晌,忍不住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顺着浅浅的河水向上游快速追了出去。自信以为自己判断正确的她却没有发现,在河水的对岸处被树叶掩盖的,淡淡的湿痕……

第815章 垂钓

凉风袭袭,扫过脚底树叶,让岳少安一行人刚刚还踏过埋到半腿的积叶痕迹顷刻间便消失不见踪影。树不曾动,风并不大,然而,密集的树林中,为何会有如此匀速的风,着实让岳少安想不明白。

至从进入这片树林,道炎便说自己有事要办,随后就和岳少安他们分路而行。他自己说不久后便能追上来,但看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的来路,岳少安还是有些担心,他倒不是担心道炎找不来,为了防止这一点,岳少安自从一如树林便让侍卫沿路在树上做了标记。

让他担心的,恰恰是这无来由的风,不知从何处来,又不知从何处去,恍似一直围绕在林间旋转,看似无规律,又似有着一定的轨迹,反正至从来到这里就感觉处处透着怪异,例如到了这个时间头顶那本来照射下来的日光却始终没有路面,透过树冠落下的反而是一道道妖异的暗红色光线,一般人看在眼中也许还形容不出这光线像什么,但是,岳少安对这种颜色太熟悉了,这就如同一场大战过后,滞留在地上的鲜血时间稍长而自然发暗的颜色。

这种光线,这种颜色,在岳少安他们这种久经沙场的人眼中有着特殊的感觉,使得他们不自觉的都闭上了嘴,很自然的沉默了起来。

几个时辰过去了。岳少安一直在努力寻找着每一个颗可能留下标记的树,然而,他却失望了。没有任何痕迹,按理说,付宁平日里办事细腻,不可能范这种低级性的错误。

越是不解,便越让人担心。耳边寂静的厉害,整个树林都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迹,就连寻常小树林中的鸟叫声都没有,眼前除了那种暗红色的光芒,便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树木……

时间一点点过去。行在岳少安前面不远处的一个侍卫扭过头来,道:“王爷,您有没有注意到……”

岳少安微微一愣,虽然他已经称王了,但很少人这样称呼他,身边的这些侍卫都算是亲近之人,突然这样叫他还让他有些不习惯。不过,只是一闪,岳少安便皱起了眉头,道:“注意到什么?”

“日头好像从一个时辰前便一直没有变过……”那侍卫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深深的担忧。

岳少安抬起了头,那诡异的暗红色光线似乎更加明亮了,而透过树冠可以隐隐看到的血红色阳光似乎得确没有动弹过一点。

岳少安探手从怀中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指南针,只见那针恍似疯了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旋转着,根本指不了方向了。

冷汗从他的额角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回头瞅一瞅来时的路,那路很是笔直,而且,近处的几颗树上还可以看到自己刻着的标记。岳少安咬了咬牙,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他便没打算半途而废,脚下轻轻一磕马镫,低声说了一句:“走!”

停下的队伍继续沉默了下来,向前行去……

凉风依旧轻轻吹拂着,超过地面三尺的距离以上,发丝都不曾动一下,而那踩过的痕迹却没有一丝停滞,瞬间便被随风而过的树叶掩盖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身后的道路,依旧那般笔直,彷如目力能及的话,可以直接看到逍遥镇一般。

两个时辰过去了……按照正常时间算的话,此刻已然到了日落西山的十分,而头顶那暗红色的光线却不曾变过,就连那暗红的日头也始终悬挂在一个方向。

这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岳少安的认知范围,在他所学的知识中找不出半点头绪来解释这一切。不过,此处越是诡异,岳少安心中所想的那件事,便似乎越有接近现实的希望……

然而,侍卫们却都有些紧张起来,这也难怪,尽管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可面对这种心理持续而高度的警惕,其压力比之面对千军万马也丝毫不差。

让人最恐惧的,不是一个向你走来的人,而是一个你感觉到向你走来,却什么也看不见的人,未知的东西,永远都是可怕的,是会让人在潜意识中忍不住心惊胆颤的东西。

此时此刻,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份外的漫长,似乎长到没有尽头一般。

岳少安也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行了一天的路,汗倒是没少出,他们却还未曾喝一口水,吃一口饭。在高度压力下,这些都好似不那么重要了。

硬着头皮又行处一段路后,前面的景色终于有了一些改变,密集的树木开始变的稀疏起来,这多少给了他们一些希望,众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又过了一会儿,树木愈发稀少,前方那厚实的积叶逐渐被碎石所取代。

再往前行数里之后,树木已经没有了,地面上全部都是白色的平石,在平石的中央处,一个半丈高的石台筑起,石台之上,高坐着一个胡子垂至臂弯的老人头上戴着一顶蓑笠,手中拿着一根木棍,木棍的另一端拴着几根藤条,藤条一直从石台上延伸了下去,在藤条的尽头,一个小水坑泛着碧绿的颜色。

观那老人的模样,似乎在垂钓。

侍卫们都朝着岳少安望了过来。岳少安心中不禁警惕起来,在这种地方,见着人,不一定是好事,不过,像先前那般一直见不着人的话,那便肯定不是好事了,他轻轻示意。

一个侍卫朝着老人走了过去。来到石台前,侍卫轻轻咳嗽一声,行了一礼,道:“老人家……”

老人面无表情,不说话,也不动弹,似乎没有听到。他愣一下,又提高了些声音喊道:“老人家!”

老人还是没有回应。

侍卫皱了皱眉,又高声喊道:“老人家--”

这一次,老人动了,只见那蓑笠缓缓地朝着侍卫扭动了过来。一张脸慢慢地出现在了侍卫的眼前,那是一张格外清秀的脸,清秀的好似一个俏丽女子,而那一大把胡子虽然长在唇上却格格不入,就如同是被硬装上去的一般。

那张被胡子包围着的嘴唇缓缓开启:“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居然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侍卫大吃一惊,陡然睁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了。

而那“老人”突然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异常是刺耳,就在她笑出声来的同时,上空那少了树冠遮挡的暗红色日头,顷刻间陡然放大了一倍有余……

侍卫骤然惨叫一声,高声喊道:“王爷快走--”

第816章 异象

惊叫声瞬间传满整个林间,不等岳少安说话,其余的侍卫迅速分成了两队,一队护着岳少安,另一队朝着发出叫声的侍卫冲了过去。

可惜,尽管他们的反应已经极快,可事情的发展还是超出了他们的他们的想象。只见那狂笑着的,长胡子的女子,居然从嘴里吐出一样东西来。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她的舌头,然而,这条舌头却大的出奇,足有她的两个脑袋大,也不知她是如何放如口中的,而那肥腻樱红的舌头尖端,霍然又出现了一张嘴,同时,这张嘴以更夸张的姿态放肆大笑,笑声中,那大嘴里猛然冒出一个蛇头,更是大的离谱,蛇口一张,就将那惨叫着的侍卫吞了进去。连同着他身上缠绕着的胡须也一通咽到了肚子里。

随后,那女人并没有收回缠着侍卫让其不能动弹的胡子,反而被那蛇口一起吞了进去。

这一幕直接让侍卫们都呆立在了当场,实在太过诡异了,女人舌头上的那张口一边吐着巨蛇,而这边的巨蛇却在吞噬着她,当她完全地将巨蛇吐出来之后,自己也被巨蛇整个吞进了腹中。

紧接着,没等侍卫们反应过来,巨蛇忽然仰起头发出了先前那女人同样的笑声。笑声未毕,蛇口一张,数条小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而出且身躯急速膨胀着,将它身前的几个侍卫尽数吞到了腹中。

“保护王爷。”其余几个侍卫高喝一声,右手中的兵刃护在胸前,一起亮出了左臂上的弩箭,对准了蛇头。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开始射击,而去护着岳少安快速的朝着后方退去。

几条巨蛇吞噬了几个侍卫后,速度似乎受到了限制,追击的速度始终和岳少安他们逃离的速度相差不多,不过,因为岳少安他们是退着走,几个侍卫的弩箭始终对着几条巨蛇,因此速度也受到了限制。

眼见那些巨蛇越来越近,岳少安果断下令,道:“撤出去再说。”

说罢,脚下猛地一夹马腹,红马长嘶一声,朝着来时的路快速奔行而去。侍卫们听到命令,也快速地跟了上来,然而,没跑出多远,忽然,那条笔直的道路上一震剧烈的震动,从地面之上升起了一堵鲜红的墙壁,阻挡了去路。

岳少安急忙勒马,却依旧险些撞到墙壁之上。

平日里红马很有灵性,遇到这种绝路自己便会停下,或者改道而行,今日却也不知怎地,岳少安竟差一点没有勒住它。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后面紧追的巨蛇也已经距离不远了。

“嘣嘣嘣……”

一阵机簧响动声,侍卫们手中的弩箭激射而出,直奔蛇头而去,虽然还不到最佳射击距离,不过,未防岳少安有危险,侍卫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几条巨蛇居然在弩箭即将射至的同时突然一起长出了一条右臂,臂膀在眼前一阵乱舞,硬是将弩箭拨飞了出去。与此同时,还传来一阵金属碰撞之声。

侍卫们脸色大变,眼见他们已经靠了过来,提着兵刃便冲上了前去。

距离接近,出乎意料的是,那巨蛇并没有张口来攻击他们,而是依旧挥舞着右臂和他们交战在了一处。

这些巨蛇身后拖着长长的身子,体形巨大,长出来的手臂却好似人的臂膀一般,只是比正常人长了一些,长短刚好和侍卫们提着兵刃的手臂差不多。

双方战在一处,却斗了个旗鼓相当。

岳少安看在眼中,探手将长枪握在掌中,拍马便欲上前参战。然而,今日里,红马却很是反常,居然不管他怎么拍打,就是不往前走……

岳少安心中大急,就在他打算跃马而下,徒步冲上前去之时,突然,红马自己调转了马头,朝着那血色的墙壁便冲了过去。

红马本就是万中挑一的骏马,如此毫无预兆的扭头冲刺,而且目标又是身后不远处,任凭岳少安反应再快也不可能跳的下来。情急之中,他奋力地勒紧缰绳,可是这一次,马儿似乎死了心,不管他如何用力,只是猛冲而过,根本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如此急速的冲刺下,如此厚重的墙壁,岳少安心里已经不包生还的希望了,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死在自己的爱马手中。

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戏剧化。

不过,真正戏剧化的一幕,却并非岳少安想的那般,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红马的马头居然穿墙而过了,还不及反应的同时,自己的身体也一起穿墙而出,并没有意料中的撞击声,更没有想象中的鲜血飞溅……

越过了墙壁,红马这才放慢了速度,不用岳少安再勒缰绳,它便自己停了下来。

岳少安的眼前,树木林立,枝叶繁茂,马蹄下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诡异的红色光线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上空如霜般的月光。

耳边还传来一阵阵飞禽走兽的叫声,与此同时,还有兵刃撞击之声和喊杀声夹杂着进入耳朵。

诧异中,岳少安来不及多想,便扭头朝身后的墙壁望去,那里,哪有什么墙壁,根本就是空旷而树林,而自己的侍卫正分成两拨努力地相互厮杀着,有人已经受了伤,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架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岳少安睁大了双眼。

“住手——”他高喝一声,侍卫们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一般,并未因他的话语而停下来。

虽然还弄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们一定是着了什么人的道,就在岳少安拍马挺枪,打算冲进去阻止侍卫们互相残杀之际,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奶奶的,你小子也太着急了,停下,你进去什么忙都帮不了……”

这个声音正是道炎那久违的嗓音,往日听着这啰嗦调调说出的话语,岳少安并未觉得如何,此时此刻却觉得如此的亲情,他急忙勒马抬头,顺声望去。

上空中,一株大树的树冠猛然一晃,道炎手持一条泛着金光的黄色丝带,口中念念有词,居然凌空而下,颇有神仙显灵的架势……

“哪里走——”随着道炎的一声高吼,他手中的黄色丝带“腾!”的一下燃了起来,而他拿着丝带的手好似不怕烫一般,猛然朝着距离岳少安不远处的一块石头拍了上去……

第817章 长胡子的女人

道炎一声淡黄色道袍,身前的八卦图案散着淡淡的光辉,整个人,陡然间便不是那清瘦的老道了,恍如大罗金仙一般,道袍在急速下落间频率极高的抖动着。

在他目标下的白色石块上倒影一团金色的火光,恍似要溢出来一般。忽然,那石块似乎忍受不住这种炙热,猛地掉转头朝着里面跑去,竟然变作了一个石人。

岳少安瞪着双眼,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虽然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让他接受不了,但是,那毕竟还是动物的形态,可眼前这个石头居然长腿跑了起来……

然而,眼前的一切并未给岳少安太多的思考时间,他的惊讶还未全部爆发出来,这边,道炎已经落下,那闪着火光的黄色丝带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从道炎的手中脱手而去,直奔那快速逃离的石块,“啪!”一声轻响过后,黄色丝带已经贴在了石头之上,同时道炎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不想被烧死,就别动!”

话音传出,那石头骤然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了身来,岳少安这才看清楚,那居然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大叔级男子。

道炎缓缓迈步朝前走去,岳少安也不由得催马跟了上去,两人来到方才出现血色墙壁的地方之时,道炎一把将那男子提了回来,对着里面高声喊道:“还不收手,想让这小子死吗?”

话音落下,里面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臭老道,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是吗?怎地管起老娘的闲事来了?”

“臭吗?”道炎夸张地撩起道袍闻了闻,摇摇头,道:“贫道刚上个月洗得澡,香着呢。倒是你这老乞婆算一算大概有五十年没有洗过澡了吧,比起臭来,你比我厉害多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对方也学着道炎在闻自己,道炎很不客气地喊道:“闻够了没有,闻够了,就放人出来。”

“这些人随意闯我修行之地,本就该死,与你何干,臭道士,快放了我徒儿!”里面那个女子声音,明显的有些不淡定了。

“好吧!”道炎回过头来,看着岳少安诡异地笑了笑,随即便放开了手。

就在道炎放手的同时,岳少安的长枪霍然刺上前来,停在了那男子的喉间,冷声说道:“和老道没有关系,但和我有关系。你若再不停手,便让你这徒弟给我的人陪葬吧!”

“你敢!”那女子声音突然凌厉了起来,仅仅说出了两个字,其中所隐含的冷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岳少安这些年来早已看管了生死,那么多险境都过来了,还不至于被人一句话就被人喝退。随着对方的话音,他的枪尖又先前挪了几分,那男子急忙后退,道炎却双手抱肩,站在他的身后,当男子的后背和道炎的身体靠近之时,他忽然像是被活烧了一般,大叫一声,向前跃去,岳少安急忙收枪,即便如此,却还是慢了一步,男子的脖子已经被枪尖划破,鲜血流了下来。

“小子,你小心点。”道炎见状,睁大了眼睛,道:“杀了这小子,那疯婆娘就真的疯了……”

岳少安也是一头冷汗,刚才若是长枪那么再慢一点,眼前的这个男人便被穿成串了……

“师傅,救命啊!”终于,这男子开口说话了,只是这声音却是极为难听,而且还很老气,比起他喊师傅的那个女子声音,反而像是爷爷在喊孙女一般。

“住手!”终于,里面的女子不再那么强势,语气略微放缓了些,伴着话音,只见里面一道白色的薄雾弥漫开来,逐渐地,淡淡的雾气将里面还在死战的侍卫们轮罩在内。

透过薄雾,岳少安清楚的看到侍卫们方才还在想着怎么杀死对方,突然却愣住了,一个个睁大双眼,看着对面的同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着他们虽然有人受伤,但基本上都无大碍,岳少安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还不让他们出来,难道想等着那婆娘反悔?”老道士的话语及时地出现在了岳少安的耳边。

岳少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招呼侍卫们返回。

当侍卫们走出来后,岳少安也很讲信用地把那男子放了回去。

“老道,今天这笔帐我记下了。你最好别落在我的手里。”那个面容清秀,长着胡子的女人出现在了男子的身旁,将他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道炎说道。

道炎使劲地甩了甩头:“你没有机会的,绝对没有!咱们不可能再见面了,十几年前见了你一次,我就后悔到了今天,今天再见,我已经绝望了。一个女人,学人家修什么苦禅,而且还把胡子都修了出来,你的长相已经超乎了老夫的想象,太有开创性了,再见,不对,再也不见……”说罢,道炎果真将头扭了过去,似乎多看一眼,自己便会忍不住吐出来一般。

“你给我记着!”撂下一句狠话,女人揪起徒弟的后背回头快速地离去,竟是有几分打架输了的混混模样……

望着离开的师徒二人,岳少安皱了皱眉,扭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道士摇了摇头,道:“此地不是久留之所,我们先离开再说。”

“付宁怎么样了,是不是也遇上了他们?”岳少安再离开之前问出了此刻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道炎想了想,抬头道:“应该没有。若是他们来过这里,树上应该有标记才对,你们发现了吗?”

岳少安蹙眉,道:“之前的事情太过诡异,我现在还弄不清楚我们当时看到的是不是真实的,这一点不敢肯定。”

老道士嘿嘿一笑,道:“那倒未必。弄不清楚,就现在看一看,也不晚……”

岳少安扭头左右往去,突然大吃一惊,方才发生的一切一直都让他无法将精力集中在周围的环境上,此时道炎提醒,他这才看清,周围居然都是他们刻下的标记,有的树上,密密麻麻麻居然刻了许多。

敢情,行了这么久的路,就在这一小块地方转悠了……

岳少安的冷汗下来了,这还没有到树林的深处,趟入真到了那里,还值不定会遇到什么。

第818章 深入

继续前行,有道炎在,话自然多了几分,天色渐晚,众人在一处安全的地方扎下营帐休息。惊险的一日过去,只到此时,岳少安才了解到了围绕他心头,一直挥之不去的阴霾。

原来,那长胡子的女人,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尼姑,算起来现在已经有九十多岁了,在她四十多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和尚,那和尚的修行方法大为不同,具体情况道炎也说不出几分,只知道他们修的是苦禅,通过各种非正常人的行为来让自己修行。

这种方法自然是道炎这个以养身修行的老道所不取的。十几年前,道炎和这老尼姑见过一面,当初这老尼姑还算正常,自少没有长胡子。

现在也不知怎么会长出胡子来,不过,按照道炎的判断,这应该和她用毒有关系。岳少安他们今日所出现的幻视便是中了这女人的毒。后来,经过侍卫们描述当时的情景,岳少安便肯定了这一点。

当时他们看到冲上前去的几个侍卫被巨蛇吞噬掉的同时,那几个侍卫看到的景象和他们却贱人不同。在他们的视线中,巨蛇并没有扑向自己,而是直接越过了头顶将岳少安他们吞了进去,因而,同伴们之间厮杀的时候,双方的眼里都把对方看成了怪物了。

这一点,着实让他们几个累得够呛,岳少安了却了心头的疑虑,一挨枕头便睡着了。

就在岳少安刚刚睡去不久,道炎缓步走出了帐外,抬起头,望向一旁的一棵大树,有些无奈地说道:“丫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跟来了吗?”

被识破了藏身之处的萧乐儿纵身从树顶跃了下来,眉头紧蹙着道:“道长,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怎能放心让他一个人涉险。即便你这次再将我送回去,我还是要再追来的。”

道炎摇头苦笑,道:“好一个痴情的丫头,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到了这般年纪都不肯嫁她?我看这小子可很想娶你哩……”

萧乐儿面带几分犹豫之色,低下了头,并未回答道炎的问题。

道炎嘿嘿轻笑一声,道:“好吧,你不愿说,老道我也不再多问。你愿意跟着便跟着吧。只是,遇事最好不要插手,那些老怪物们一个个脾气臭的很,和他们纠缠上,麻烦多多啊……”

道炎说着,脑袋轻轻摇着朝岳少安休息的帐篷望了一眼,又是一声轻叹,道:“修行了一辈子,都快入土的人了,原本以为只能这般无趣的了却此生了,却未曾想遇到了一个看不破一点命途的人,又把我这把老骨头扯了进来……虽说有趣,却也很是累人啊……他奶奶的,真不知道我……”

话音渐远,萧乐儿低着头并未仔细听道炎再说什么,待她抬起头来,道炎已经回到了帐中,灯影灭去,再也看不着痕迹了……

这般年纪……

萧乐儿心中思索着道炎的这句话,目光落在岳少安熟睡的帐篷之上,有些出神,一时之间却勾起了一种莫名的伤感,隔了一会儿,收回目光转身行至方才藏身的大树旁,脚尖在树杆上轻轻一点,便跃上了树冠,与黑夜融成一色,再也看不见了……

远处那一轮明月高悬,映在树冠之上,溢出点点银光,恍似整个黑夜都被镀了一层银色,显得格外清新,却也冷清。

帐篷与萧乐儿所处之处近在咫尺,却有似乎远到触摸不到,两人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如此,本是襄王有意,神女有心的局面,却不知被什么东西所羁绊着,始终不能行在一处……

萧乐儿跨在树杈,双腿自然下垂,一双美眸望着帐篷,良久,有些酸涩,再抬头看看天空,缓缓合上了眼皮,一丝丝忧虑渐渐淡去,行路的疲倦袭上心头,不知不觉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凉的晨风吹动树枝,一滴露水从树叶上滴落下来,正好滴在萧乐儿的眉心处,她猛地惊醒过来,左右望了望,这才轻吁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待她朝下方望去之时,却陡然一震,下面那里还有帐篷,岳少安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萧乐儿急忙跃下,却发现留下的痕迹已经十分浅淡,说明岳少安他们离开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让萧乐儿想不通的是,以她现在的功力,怎么可能下面收拾帐篷这么大的动静都不会将她惊醒呢。难道是自己太累了?疑惑中,她下意识的又扭头望向了自己藏身的树杆,猛地愣住了。

在那里,一块树皮被剔除了干净,上面还刻着五个大字“丫头,回去吧”

这口气,这字迹,也唯有道炎了。在树上刻字,却不会惊醒自己,这让萧乐儿心中有一种无力感,这个老道士的本事看来远不止自己知道的那些。

她走近了些,发现下面还有一堆小字,大意是自己醒来应该已经过了一日了,便是追,也不可能追得上。而且,言语之间,还有些戏虐的情绪在里面。

看到了这些字,便能想到道炎刻字时的猥琐表情,萧乐儿不由得有些恼火。伸手抽出佩剑,一剑斩下,将那文字尽毁。转而扭头朝着岳少安他们离开的方向快速追去。

岳少安监察司那些隐秘的标记萧乐儿虽然并不知晓,但是,和岳少安在一起这么多年,对岳少安她还是了解的,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并不是很难,故而,她追去的方向,却是正确的。

只是,拉下了一夜的路程,岳少安他们又均是快马行路,这一路追去,她还得寻着痕迹,却也要费一番手脚了。

萧乐儿一边着急着赶路,心中不由得担心着岳少安千万别出什么事。虽然她知道有道炎在身边保护,要比自己强的多,但依旧放心不下。

树影一棵棵从身旁掠过,萧乐儿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几丝细微的汗珠,面色也有几分红晕,这对于擅长轻功的她来说,显然是行路太急的缘故,如此行下去,对自己并无什么好处,可她只想着能尽快追上岳少安,对这些并未理会,依旧焦急地前行着……

一根树枝轻轻弹起,一道美丽的倩影骤然前跃,很快便消失在了前方树林之中……

第819章 弹柳

“老道,你能过去吗?”

“奶奶的,你以为老夫是个鸟人不成,还能飞?”

“你不是说你以前去过那边吗?”

“当时这里有一道铁索,谁过不去啊,谁知道哪个王八蛋撤去了,你以为老夫是神仙?”

崖底阵阵幽风直吹而上,站在崖边的岳少安和道炎探头朝下面望着,只见下幽深不见底处,扔了一块石子下去,隔了半晌竟是没有一点声音传上来。

而对面的崖壁距离这边有十余丈之远,想要越过去,当真是恐难非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岳少安一直都知道道炎这老家伙的本事很大,故而想让他想办法先带一根绳子过,之后便好办了。但以前似乎万事都难不倒的老道,现在面对如此深谷果断的摇头拒绝。

他们已经在此止步一整天了,却是毫无头绪。

望着对面光秃秃的平地,岳少安无奈地拍着脑门,能做的唯有叹息。行了这么远的路,到头来却被山崖所阻,他很是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

道炎看了看岳少安,挨着他的身子坐下,捡起一块石子随手又抛入谷中,道:“没想到他们会断去铁索,唯今之计,也只能回你的宋师城去了。”

“老头子,你真的没有一点办法?”虽然岳少安明知道老道士的回答不是不靠谱,便是摇头,但还是忍不住又问出声来。

果然,老道弹了弹衣袖,道:“办法倒是有,做一张能足够射人过去的弓弩就成。问题是,你做的出来吗?别想了,回去吧……”

“弓弩……”岳少安似乎受到了什么启发,口中默默念着,站起身来,不断踱步。

道炎睁大了双眼:“小子,你还真有这个想法啊?”

“对了,对了……”岳少安猛地一拍道炎的肩膀,道:“老头,我有办法了……”

道炎皱了皱眉:“小子,要尊重老人家啊,这么大的手劲,想拍死我啊。”

岳少安此时那里有心情和他调侃,并不理会与他,急忙又追问道:“你可知道这里什么树的弹力最好?”

“弹柳啊。”

“弹柳……”岳少安着急侍卫询问他们可识得此树,竟然真有人认识。当下,岳少安便不在废话,命他们选择一颗位置和弹力都附和要求的树。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淌,岳少安等人忙碌着。道炎在一旁看得傻了眼,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的一句话,居然真的让岳少安当成了金玉良言。

看着岳少安他们选好了树,已经准备动手的时候,老道士终于看不下去了。

“我说小子,你没事吧?”道炎揪住了岳少安,道:“即便选好了木料,你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将弓做出来,还是省点劲吧。”

岳少安鄙夷地看了道炎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依旧吩咐着侍卫们忙碌。

不一会儿,一堆大大小小如同盘子一样的木制圆盘放在了那里。道炎看着一头雾水。又过一气,当一切准备就绪的时候,道炎彻底傻眼了。

只见岳少安将那些圆盘状的木头一个个用绳子套将起来,身子的一头栓在树顶上,另一头几个侍卫拽着,随着岳少安的口号,居然一点点的将那已经把树冠剔除好的弹柳拉了下来。

“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道炎眨着眼睛。

“这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把动能转化为势能,然后……”看着道炎一脸迷茫的模样,岳少安一拍脑门,道:“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这是木匠的营生,你一老道学来也没用。”说着,岳少安递过去一根绳子,道:“赶紧的,把绳子绑在腰上,上树顶坐着去。”

“我去?”道炎吃惊地看着岳少安,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想让他做什么,何况老道士看似疯疯癫癫,却是极聪明之人。

“当然。”岳少安很认真地点头,道:“我们几人之中,数你的分量最轻,武功最高。你去成功的希望比较大一些。放心,我会把绳子的这头绑好的,即便到不了那边,你也死不了。”

“奶奶的。你这是要用老夫探路啊……”

“怎么能这么说呢。”岳少安笑了笑,道:“我们这些人,哪一个武功都不行,和您老比起来,差的远了,还得您老出马。”

“少来这套。”道炎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岳少安也没有办法,用暴力,也打不过这老头子。最后好说歹所,硬是把道炎劝说的爬了上去,不过,令岳少安奇怪的是,老道士爬上去的时候,还抱了一块石头。

不过,能劝说上去便很不容易了,至于他带上附加产品,岳少安也无心追究。

这边,侍卫们已经将绳索固定好了。

看着道炎爬上了树顶,岳少安高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什么?”道炎探头问道。

“他说什么?”岳少安询问侍卫。

侍卫皱了皱眉,道:“风太大,属下也没听清楚,似乎是说‘好了’!”

“砍!”岳少安点点头,一声令下。这边提刀准备的侍卫一刀下去,绳索应声而断。

上面正在探头问话的道炎大叫一声,便被弹飞了出去。

人飞在空中,口中还骂着:“奶奶的,小子你……”

话没说完,风灌满口,却呛得他说不出话来了。同时,便是能说出话来,他也无暇说话了,十余丈的距离,凭借树的弹力还是显得小了些,道炎的身子在即将飞到对面的时候,便开始下坠了。

看到那条抛物线的落点,岳少安便知道要坏,这边急忙吩咐侍卫将道炎拽回来,却已经晚了,只见道炎的身子直接朝崖下落去,那里拽的住。

就在岳少安担心之时,忽见一个人影骤然跃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盘着崖壁很快便到了对面。仔细一看,那不正是道炎吗。

只见道炎气喘吁吁,扭过头来,双手叉腰,一阵臭骂,犹豫是逆风,声音传递不远,岳少安并不听清,不过,看着他那般模样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了。

事情虽然有些惊险,但总算是成功了。岳少安的心情大好,也不理会他在漫骂什么。高声吼道:“把绳子绑好点,我们待会儿就过去……”

道炎唾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在对面找了一块巨石,将绳子仔细的挽好。这时,谷底传来一声闷响,原来是道炎方才抱着的那块石头直到此时落了下去。

听到声响,道炎不由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刚才他跃上崖壁的那一幕看是轻松却也危险至极。若不是他担心弹力不够,专程抱了一块石头,在下落时以足尖点击石面借力,此刻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但摔到崖壁上,纵使是他,在那样的冲击下,也必然会受伤的……

第820章 鸟兽大战

纤细的绳索仅能维持人员通过,战马却只能留在这边了,离开之前,岳少安轻轻拍打着红马的脖子,嘱咐它在这边等着。

红马仰头长嘶一声。似乎不愿意离开他。

过了绳索,崖壁对面似乎是另一个世界一般。这里的地面很是平坦,而且并没有原先那种参天大树。在一开始进入的时候,还有一些树木花草,越往里走,地面便越了干净,甚至连凸起的石块也渐渐地少了起来。

到后来,地面居然光滑如镜。恍似大理石铺出来的一般。这让岳少安很是意外,也愈发对这里产生无尽的疑惑,其实,人最恐惧的就是未知。岳少安也是人,对未知的东西,而且还和自己息息相关,自然心中没底。因此,一路之上便不住的询问道炎。

然而,道炎对他的问题却闭口不谈。似乎刻意的回避着什么,这愈发让岳少安心中忐忑起来。

又行了一日的路,那光滑的地面渐渐的变得不再那么平坦,随后又开始出现花草树木,再往里走,却是树木参天,比起先前走过的那片森林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时,让他奇怪的东西越来越多,比如一些偶尔从脚下的土地翻滚出来的蚯蚓,居然有成人手臂粗细,一丈多长。

这使得他们行路都不得不小心谨慎,深怕踩着什么,万一那蚯蚓暴起反击,便是勒不死人,也能恶心死人。

行路间,地面也渐渐倾斜起啦,看似在走平路,却和爬坡一样费力。而且,不时身旁的巨大松树之上还有干煸了的松塔落下,一般来说,一个松塔倒是没什么。但是,这里的松塔却不同,每个都有好似人头那么大,砸在头上便是不伤估计也不会好受。

如此岳少安不禁又担心了起来,看着道炎,问道:“这里的东西都比外面的大这么多吗?”

“差不多吧……”

道炎说的很轻松,岳少安却是大吃一惊,娘的,一条蚯蚓就这么大,那么碰到什么豺狼虎豹那还了得,别说豺狼虎豹了,便是一只老鼠估计都能把人整个吞掉吧。

好在岳少安的担心并未出现,这里一直都没有出现什么豺狼虎豹,更没有什么老鼠。除了巨大的松塔和蚯蚓能给他们造成一些困扰之外,似乎并没有别的东西。

不过,这些虽然使得他们行路缓慢,却也解决了不少实际问题。在过那绳索的时候,岳少安只能轻装简行,所带的食物有限。现在有了这些松塔,剥开来,里面的松子有几颗就吃饱了,倒也不担心没饭吃。

正当他们已经习惯这般行路,觉得林中单调而漫长之时,解决单调的东西终于出来了。

在前方一颗颗巨大的鸟蛋整齐地排列在由树枝和树叶围砌而成的鸟巢之中。岳少安何曾见过牛犊一般大小的鸟蛋,便是传说中的恐龙蛋也没有这般大啊。

不单他吃惊,便是侍卫们也是惊讶万分,所谓好奇害死猫。

岳少安不由自主地便朝着那鸟蛋行去,侍卫们也紧随其后。道炎急忙喊道:“别过去。”

可是,当他喊出声来,却已经慢了几分,岳少安他们虽没碰触到那蛋壳,却已经到了距离不足几米的地方,听到道炎的喊声,岳少安心知不好,自己怎么可以这般大意,能下出这般大小鸟蛋的妈,那该是一个多么巨大的鸟……

就这样行过去,万一惹恼了蛋妈,还不把自己这些人当做虫子吃掉。

意识到这一点,他赶忙抬手阻止侍卫们前行。然而,他们似乎已经触怒了什么。岳少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怒视着他们。随后,不及反应,伴着突然之间而来的一声怒吼。

一阵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这种几万年不刷牙而形成的口气,让岳少安太熟悉了。他不禁联想到了什么,毕竟岳少安以前接触过这种气味,抵抗力稍强一些,他身旁的那些侍卫可就不像他这般了。

在那股腥气将头发吹乱的同时,已经有人忍不住胃中的翻滚,吐了出来。

岳少安强忍着,腥臭抬眼望去,只见鸟巢的对面伸出一颗巨大的头颅正张开巨口朝着他们怒吼着,血红的獠牙冒着丝丝热气,两丈多高的身体巍巍站起,如柱子般的四条腿向前迈来,每迈出一步都引起地面一阵的震荡,厚实的皮毛通体暗黑,隐隐透着红光,额头一对鹿角,身如马,蹄似牛,一双犹如特大号灯泡般的眼睛渐渐泛起红丝,表示着他已经开始发怒了。

接着“嗷~!!”又是一声怪叫,因为距离近了些,那巨大的口中喷出的气流犹如狂风般直扑而来,纵然岳少安已经有了防备,却也被硬生生地逼得倒退了几步。

心下一凉,岳少安不由得眼镜圆睁,暗忖:“我日,怎么又碰到这玩意了。”

这中怪物,正是当初岳少安被洪玉若虏去之时遇到的那怪兽。第二次遇到这东西之时是在岳少安找到顾香凝的时候,两次都让他险些吃了大亏,这次又看到这东西,虽说是老相视了。却还是让他忍不住有些心惊胆颤。

情急之下,岳少安将右手中的长枪交于左手,右手急忙朝怀中探去,摸向了一直静静躺在那里的手枪。遇到这种怪物,他已经放弃用武功来解决的想法了,虽然他此时的武功比以前高处不知多少倍,也勉强算是一个高手了,可面对眼前这东西,他心里没有一点底。唯有这科技的产物才能给他加几分底气。

在抽枪的同时,岳少安脚下不断的后退着,有了过去的经验,他知道,这东西即便是中枪也不会马上死去,若不和它保持一定的距离,即便打中了他,也难防它临死一击。

道炎在后面看着岳少安枪交左手,右手伸进怀中摸着什么,脚下后退的步伐也并不是很利索,心里不由得焦急,身子一闪,便来到了岳少安身旁,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衣襟,同时,脚下一轮连坏猛踢,将正忙着准备射弩箭的侍卫们踢飞了出去。口中怒道:“磨蹭什么,这东西虽然不是什么猛兽,但一般都是成群出没的,被他们盯上可难缠的很,你们几个断然不要惹他。”

“我日!”岳少安再一次被惊得眼珠圆睁:“你是说,这东西是成群出没的?”

“废话,不然还用得着老夫出手,你们几个也能弄的死他。”撤开了几十丈远后,那怪物并为追上来,道炎放下心来,又道:“放心吧,他们一般不吃人的。因为住在这里的人都不好惹。方才是以为你们要抢他的食物,这才攻击你们,只要距离远一些,便没事了。”

“你是说,那些蛋不是他们下的?”道炎的话否定了岳少安的猜想,之前他还以为这些蛋便是这种怪物下的,怪物攻击自己,是为了保护孩子。现在看来自己会意错了。敢情这些怪物和他们想的一样,是要开吃。

说话间,一声清脆而嘹亮的鸟鸣声从上空之中陡然传下。随后,一株株参天大树剧烈的抖动起来,树枝树叶疯狂的摇摆着。

松塔犹如暴雨般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侍卫们急忙抽出兵刃拨打着松塔,保护岳少安,而他们自己却被砸的鼻青脸肿。

狂风过后,岳少安立在身侧微动的长枪上居然还窜着三个松塔,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巨大的糖葫芦。只是,他还未来得及欣赏便听前方那兽吼之声此起彼伏地响彻起来。而在方才那鸟巢旁边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鸟,体形比之那怪物有过之而无不及。

鸟鸣和兽吼齐声响起,随即,怪物们疯狂地朝着巨鸟冲了过去,巨鸟也毫不示弱,一张利嘴以极快地频率朝着怪物啄着,同时利爪挥舞间带着阵阵风声,所过之处,怪物身上厚实坚硬的兽皮就如同一张薄纸般轻而易举了划了开来。

岳少安看在眼中,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这是什么鬼地方……”

第821章 猊麒王

狂风呼啸,树影晃动。怒吼声与鸟鸣声震耳欲聋。侍卫们脸都绿了,面色紧张地盯着场中激战的鸟兽。这种场面实在太过震憾,让他们都有些喘不过起来。

岳少安在一旁看着,也是担心不已,低声对道炎说道:“老头子,可有办法饶过去?这等巨兽相斗,我们在此必然讨不得好。万一有所损伤,却是得不偿失了。”

道炎摇头笑,道:“这种事常有发生,常人却不常见,既有此等良机,看看再走也不迟。你放心吧。”

看着老道一脸云淡风轻,没有一丝紧张的模样,岳少安不知怎地,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又说不出来。

老道士扭头瞅了一眼岳少安不安的表情,淡淡一笑,又转过身去,乐呵呵地欣赏起来。

那边,鸟兽争斗中,那巨鸟渐渐占了上风,虽然它还护着鸟巢,但翅膀拍打加着利爪和狂啄,攻击和防守都要比那些只知道张口怒吼咬人的怪兽要强的多。

兽群虽然占据了数量的优势,无奈那鸟巢的位置刚好在几颗大树中间,像岳少安他们这些普通的人通过倒是十分宽敞,可这些体形巨大的怪兽却无力通过,因此,表面上是一鸟战群兽,实际上这鸟每次面对的,最多只有两只怪兽而已。

眼看着怪兽们死的越来越多,忽然之间,一声怒吼朝过了之前任何一个声音,接着,“轰轰轰!!!”连着三声巨响。护在鸟巢周围的参天巨树之一居然整个颤动起来,似乎顷刻间便要断裂一般。连带着站在一旁的岳少安他们都有些站立不稳,地面都已经开始晃动,颇有些天崩地裂的架势。

这一次,不单岳少安和众侍卫的脸色变了,就连道炎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同时,护着鸟巢的巨鸟厉声名叫起来,叫声比之先前明显提高,而且还带有几分急躁了和惊吓在里面。

道炎面色微变,揪着岳少安他们朝后面退去,一边快速离开,一边说道:“没想到居然惊动了猊麒王。”

“猊麒王?”岳少安看着刚才还一脸悠闲的道炎变作这般模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那兽叫猊麒,其实不单这里有,外面也有。只是数量极少,而且每一次出现,那帮老东西都会派人去消除掉,所以,很少人见过。那鸟叫锦鹏,本来猊麒战不过金鹏的,我们在此倒也没什么,但是,猊麒王出来,就麻烦了……”

道炎说话间,哪株大树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接着轰然倒塌,虽然由于一旁的巨木架着并未完全倒下,但引起的震动,却让岳少安他们不住的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岳少安的冷汗已经从额头上渗了出来,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就连鸟兽都是这般的存在,真不知能收服这些怪鸟猛兽,道炎口中所谓的老东西是一帮什么样子的人。

然而,眼前的局面并未给他太多是思考时间,因为随着巨木断裂的声响,一个头颅恍似房子般的怪物仰天怒吼起来,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头顶流了下来,看来,方才撞断巨树它也并不轻松。

直到这时,岳少安才看清那所谓的猊麒王是个什么东西。他的长相倒是和那些普通的猊麒并无什么不同,只是身上的皮毛不再是那般如铁般的黑色,而是隐隐透着一丝金色,看起来甚为壮观。

只见那猊麒王血口张开,里面鲜红的牙齿一颗颗立在那里,彷如乱葬场的墓北一般,阴森森,让人望而生畏。大口猛然朝着锦鹏扑了上去。

那锦鹏历鸣一声,翅膀急速的挥舞,灵巧的身子在躲避的同时,鸟嘴直奔猊麒王那巨大的眼珠啄去。

然而,猊麒王相交普通的猊麒却要厉害的多了。虽然体形巨大,却极度灵活,就在锦鹏即将啄到的同时,他脑袋一扭,霍然朝前伸出几分,这一啄之力却是落在了头顶。

随着鲜血飞溅,猊麒王硕大的巨口便已咬向了锦鹏的身体。

锦鹏惊鸣一声,后爪急抓,却依旧慢了一步,身体虽躲过了致命的一击,一只鸟爪却被死死的咬住了。接着,猊麒王的头颅扬起再猛然下甩。锦鹏的身体便如同一块被人抓在手中的鸡腿甩到桌案上一样。

“啪!”蛋黄飞溅。锦鹏拼命护着的鸟蛋被它的身体砸中,尽数破裂开来,那鸟蛋之中居然已经有了孵化成型的雏鸟。

锦鹏发出一声悲鸣,被甩在鸟巢中的身体刚好朝着岳少安他们所在的位置,一双眼眸也刚好朝他们的方向望来。

接触到那眼神,不知怎地,岳少安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按理说,一只鸟,即便是体形大上一些,应该也不会有人的感情,但是,从它的眼中,岳少安明显地看出了些什么。

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也许,这天下的母性本是一样的,不管是鸟兽还是人类,自己的孩子死去总会让她们从心底产生出那种绝望和悲凉之情吧……

想起当初自己的母亲,卓岩的母亲,这些甘愿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的伟大女性。岳少安的心被触动了,一直揣在怀中准备随着掏出手枪自卫的他,也一直都不打算浪费他那为数不多的子弹。只是,此时此刻,他却是毫不犹豫地掏了出来,迈步便向前冲了过去。

道炎正在注视着激斗的场面,一时没有留意,待到他发现岳少安向那猊麒王冲过去之时,不禁双目圆睁,大骂一声:“奶奶的,小子,你疯了……”话未出口,脚下发力,已经追了上去。

可惜,即便道炎武功再高,却终究是慢了一步。

未到岳少安身前,便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岳少安那已经许久未开过的枪管,再次发热,一颗子弹急速飞转,几乎就在同时,猊麒王紧咬着鸟爪的巨口张了开来,吼声震天。它的一只眼睛里已经多了一颗子弹。

道炎本震住了。

岳少安开枪到那猊麒王痛吼,几乎是同时发生,而便是以道炎的本事,也只看到岳少安手中那个东西火光微闪,射出去一个东西,具体是什么他却并未看清。

他从来不知道岳少安身上还有这种东西,不由得心底生寒,若是岳少安将那东西朝他射来,他恐怕是躲不过的……

同样,猊麒王也没有给道炎太多的思考时间,虽然岳少安瞅着了机会击中了他的弱点,可猊麒王毕竟不是普通的猊麒。眼睛中枪却并未死去。

剩下的一只独眼顿时变得血红无比,目光也盯在了岳少安的身上。

随着猊麒王再次怒吼,从另外两面突然冲出数十只猊麒,一个个仰头怒吼,回应着猊麒王。将岳少安他们包围在了中央处。

“我的姥姥个亲娘,你小子干了什么啊。”道炎从背后抽出他那把外形好似烧火棍般的宝剑,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道:“老夫真让你害死了。”

侍卫们此刻也已经跟了上来,将岳少安护在了中央,左臂抬起,弩箭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围着的猊麒靠过来,便要射出去。

虽然他们心里都明白,面对这种怪物,即便只是一只,他们几个人一起对付都没有把握,更别说现在的怪物数量并不比他们少。这样抵抗的结果,很可能是全部都死在这里,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退缩的。

道炎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一边说道:“找树木密集的地方,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娘的,你小子也是一方之主,怎能作出这等幼稚之事……”

道炎骂骂咧咧地指挥着侍卫们躲避。对于岳少安他此刻实在是不理解,更不明白,一个统兵的将领,一方诸侯霸主,见惯了生死,怎么会为了一只鸟而甘冒奇险出手。

其实,岳少安自己也有些不明白。按理说现在的他自制力已经很强了,怎么会做事如此冲动。也许是因为他自从离开了宋师城便把身上的重担卸去,也或许是这几天这里带给他的震憾太多,让他有所改变,做事更随本性了一些。

不管如何,此刻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是没有用的。对于道炎不满的叫嚣,他并未理会,而是带着人快速地朝着不远处一块巨树密集的地方跑了过去。

只可惜,此刻已经被激怒的猊麒王却已经发动的进攻,他们用来防身的巨树虽然短暂地阻挡了猊麒的进攻,但是,在猊麒王的撞击下,地面又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看来,巨树断裂也只是顷刻间的事了……

第822章 锦鹏

“轰!轰!轰!”巨响不断。

树木承受不住这般巨力,发出了“吱吱……”的呻吟声。兽吼声震耳欲聋,猊麒兽的攻击目标从锦鹏完全地转向了岳少安他们。

道炎气恼非常,对于岳少安的冲动所为给予无尽的鄙视,然而,此刻众人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虽他自己离开不成问题。可想要带岳少安和众侍卫一起离开就有难度了。

最后,道炎将牙一咬,道:“我去引开他们。你们找机会尽快逃,回头我再去找你们。”

话音未落,那被撞击了几次的巨树终于承受不住,断裂开来,巨大的树冠从天而降,彼此碰撞间落下的树枝树杈也如攻城战中的滚木一般,众人急忙躲避。

那猊麒兽却又近了一步。

“老头子,别乱来,你能走便走吧。不用管我们。”岳少安脸色铁青。其实,他之前并未将后果想的如此严重,在他看来,那猊麒王纵使再厉害,眼睛本身便是脆弱的。子弹一旦进入眼睛,很容易射入大脑,那猊麒王必死无疑。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还是低估了这种怪物的身体构造。没想到那猊麒王居然能够承受得住子弹的冲击力,只是瞎了一只眼睛,并未死去。

现在陷入这种困境之中,对于道炎,岳少安心生愧疚,自然也不想让他这把老骨头再有个三长两短。

道炎瞅了岳少安一眼,并未说话,扬手抬剑,将头顶处一支落向他的树杈斩做了两段,随即,脚掌在地面一点,整个人便跃上了临近的一支树枝之上,双脚还没落稳,整个人便弯作弓形,腿弯以半蹲之姿落与树面,在刚接触到枝头的一刹那间,双腿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一般,疾速朝着猊麒王冲了过去,双手握着的那把长相不好,但却锋利无比的利剑,剑尖直指前方。

速度之快,竟让剑身与空气之间摩擦而发出了阵阵轻吟之声。

而他的目标,正是猊麒王的另一只眼睛。

猊麒王此刻已经完全激发起了凶性,剩下的那只眼睛血红无比,紧紧瞅着岳少安,他似乎也知道是谁伤了他了。

道炎便是趁着这一机会,从死角攻击,尽可能地避免了与猊麒王正面接触。

时光荏苒,这一刻却似乎停滞不动。道炎的这一击已经用上了看家本领,速度之快,岳少安都没看清楚他们是怎么出手的,便见一道剑光一闪而过。

然而,猊麒王的反应却是出乎了道炎的预料,就在道炎即将刺中之中,那只血红的眼睛居然猛地合了起来。道炎的一剑却未能直接刺中眼球,只刺在了眼皮之上。

猊麒王的眼皮有半尺之后,皮肤又坚硬如铁,比一般的猊麒兽不知强出多少倍来,纵使道炎如此奇快的一剑,也只是刺入了眼皮,距离伤到眼球还差了几分。

猊麒王吃痛,整个脑袋猛然左右狂甩起来。道炎双手握着剑柄,被来来回回甩了数次,竟是硬抗着没有脱落下去。

岳少安看到老头子被那猊麒王像甩稻草一般甩在空中,单薄的身体恍似一不小心便会散架,他急忙将手枪对准了猊麒王,想要助道炎一臂之力。只是,猊麒王脑袋甩动的频率太快,岳少安始终不敢出手,深怕误伤了道炎。

这边,那些普通的猊麒兽也是发了疯般地攻击着他们,侍卫们的弩箭频频射出,却很难将猊麒兽杀死。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少了猊麒王开道,这些普通的猊麒兽并不能撞断周围这些参天大树,故而,岳少安他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猊麒王巨大的脑袋甩动着撞到了一旁的树木上,又是一声巨响,碎枝断木纷纷而落,犹如雨下,给岳少安他们照成了不小的困扰。

而被猊麒王狂甩着的道炎并不是不能离开,他一只在寻找着一个机会。

就在猊麒王因撞击在树上甩头的动作略一迟缓之时,道炎握在剑柄上的双手换成了单手,左手紧握剑柄,右手成掌,猛地拍在了剑的柄头处。

长剑瞬间向内又刺入了几分,道炎早料到单是一掌并不能凑效,因而,在右掌拍出去的同时,借着力道,整个人凌空反转了过来。

剑的柄头处刚受那一掌之力还未完全褪去,他的脚便到了。

在脚掌踏中的同时,整个人的身子也借着反作用力快速飞越而回,离开了剑身。

猊麒王痛吼着,脑袋猛地朝着道炎飞离的身子甩来,这一次,身在空中,又是这么巨大一个家伙甩过来,道炎再也没有躲开。身体重重地和猊麒王的脑袋撞击到了一起。撞击使得他的身体以比飞来之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

“啪!”

一声闷响,道炎的身子与一旁的树杆紧密地贴在了一起,连那厚实的树皮也被撞坏了一块,随后,那单薄的身影便如同附在镜面上的水珠,顺着树杆滑落了下去,不知是死是活……

道炎虽然被重重的一击,不过,猊麒王也因为他这一剑被刺瞎了另一只眼睛,贯穿了眼皮又刺入眼球的利剑随着猊麒王睁眼的动作,在他的眼球上划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

咆哮声响彻整个密林。

“轰轰轰……”

完全瞎了的猊麒王四处乱撞着,就连身旁的普通猊麒兽也被撞飞了几只。

而岳少安这边却无暇观看,道炎身体落下的位置已经是他们藏身的树木之外,那里还聚积着几头猊麒兽,此刻,岳少安也顾不得危险了。

虽不知道炎生死,但也不能让他这把老骨头给那猊麒兽果腹,看着道炎即将落到猊麒兽的身旁,岳少安快步追了过去。

终于抢在猊麒兽将他吞下之前来到了道炎身边,在双手接道炎的同时,因冲击力使他他也被带着跌倒在了一旁。

待他将道炎扶好之时,几只猊麒兽已经将头围住,猊麒兽口中的恶臭阵阵传来,直冲脸鼻,然岳少安恶心欲呕的同时也心如死灰。知道再难幸免了。

侍卫们此刻也像是疯了一般,朝着岳少安冲了过来,弩箭激射如雨,朝着岳少安周围的猊麒兽射来。然而,“噗噗噗……”一阵响动,虽然弩箭射入了猊麒兽的身体,但在它们巨大的身体和坚硬的皮毛下,就如同扎了几根刺一样,并不能起到实际效果。

侍卫们口中高喊着,没了命的想要挡在岳少安身前,可是,他们终究没有猊麒兽张口扑咬的速度快……

闻着那腥臭到让人想晕的气味,岳少安的眼前已经能够看到眼前张着巨口的猊麒兽嗓子眼上的小舌了。一切都似乎要结束了。

岳少安从未想过,自己的结果会是给野兽吃掉。

就在他已经放弃了抵抗的时候,忽然,一声清脆的鸟鸣从上空传来,紧接着,一阵狂风吹舞,将岳少安和道炎硬是吹离了一段距离,那猊麒兽的巨口“咔嚓”一声,咬在了树杆之上。

还未等它抬起头来,一张鸟嘴已经啄了过来,那猊麒兽的眼睛瞬间被啄飞了去……

岳少安死里逃生,睁眼一看,却是那只被他所救的锦鹏飞了过来,就下了他。

第823章 绝处

突然而至的锦鹏救下了岳少安重伤了一只猊麒兽。巨大的翅膀煽起来恍似一个鼓风机一般,将地面的积叶卷飞起来,遮天蔽日,紧紧地护在了岳少安身前,不让猊麒兽靠近。

岳少安借着这一点时间,急忙查看道炎的伤情,只见老头子满脸是血,额头上蹭掉了一块皮,鼻血如喷泉般狂涌着,昔日飘逸的胡须尽数染成了红色。嘴唇淡无血色,干瘦的身子似乎真的散架了。

不过,起伏着的胸口,表示着他还有生命迹象,这让岳少安紧悬着的心略微放松了一点。

侍卫们也已经追了过来,岳少安赶忙将道炎交给他们,让他们躲到里面好生照顾,自己这才抬头望向了刚刚救下自己的锦鹏。

那锦鹏在之前的战斗中,被猊麒王咬住了一只爪,看它现在光凭一只脚站着,很可能是被咬的那一只已经断了。单脚站立,而且还少了一件攻击“武器”,这使得锦鹏同时和三只哪个猊麒兽相斗而显得异常吃力,身上的羽毛不时被扯下几根来。兽吼声和鸟叫声都伴着鲜血而舞着……

锦鹏先前面对这些普通的猊麒兽能占上峰,一来是当时它身精力充足,没有负伤,而且每次最多面对的是两只猊麒兽。现在不单断了一条腿,而且被三面围攻,很快便出现了不敌之相。

还好它的羽翼够大,相较猊麒兽的巨口,却也是一个庞然大物,而且,每一次挥舞都是平煽了过去,因此,猊麒兽虽猛咬,却只能撕扯下一些羽毛来,始终不能给它照成比较重的伤害。不过,这也只是一时,时间稍久,锦鹏便表现的力不从心,一只独爪也站立不稳,身体开始靠向了一旁的大树才勉强防守着。然而,沦为猊麒兽的口中之食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这边,岳少安也来到了道炎的身旁。

侍卫们已经找好了一块安全的地方,以确保刚刚转醒,没有在死那一击之下的道炎不会被上面掉下的树枝砸死。这才仔细观察起道炎的伤情来。

说来也怪,道炎干瘦的身子在那般重击之下居然并未出现预想中的骨头断裂之相。全身上下,除了一块淤青之外,伤的最重的便是那张老脸。

被鼻血染红的胡须得确是够吓人的。

“老头子,你没事吧?”岳少安担心的问道。

“没事。有酒没有?”道炎轻咳了几声问道。

“全都给你。”岳少安从腰间将酒葫芦解了下来,递到了道炎的手中。

道炎缓缓接过,吃力地朝口中灌了几口,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嗽一阵“噗!”从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模样甚是骇人。

扭头看到岳少安正紧张地看着他,龇开满是鲜血的牙齿勉强地笑了笑,道:“这口血憋死我了,吐出来舒服多了。小子,不用担心,老夫死不了……”说着,他习惯性地又摸了摸胡子,却摸了满手了鲜血,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担心地问道:“我的脸怎么样了?”

“比以前好看多了。”岳少安看了看后,认真的点头到。

“放屁——”道炎虚弱的身子努力地抬起怒骂一声:“娘的,你小子别拿老夫当傻子。现在不破相就很好了。还比以前好看?”

看着道炎还有力气骂人,岳少安放心了许多,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我说的是实话。你这张老脸,破相之后,比以前好看多了。”

“老夫不想和你说话。”道炎说罢闭上了眼睛,扭过了头去。

“不想说就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刚才真是幸苦你了……”岳少安对于道炎是由衷的感谢,说起来,他和道炎的交情并没有多么深。但是老头子能从宋师城特意跑来帮他,这份情意,岳少安还是记在了心中。望向老头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意。

道炎果真是说到做到,说不说话便不说话,岳少安又说了几句询问他伤情的话,他一句都没有理会。仔细一看,敢情老家伙是晕了过去。

看着他胡须均匀而有力,岳少安向侍卫们交代了几句。待到侍卫们将老头子保护好了之后,他回身提起长枪快步冲上前方。

而那边,锦鹏已经渐渐不支,翅膀上有几处的羽毛已经完全脱落,鲜血在翅膀的每一次拍打中都会溅出,模样异常凄惨。

岳少安看在眼中,再不迟疑,这一次他到不是冲动而为,虽然猊麒王已经重伤,对他们暂时构不成威胁,但锦鹏若是死了。少了道炎这一强大助力的他们,无疑也会被这些普通的猊麒兽当做美餐吞掉。不过,依照他们凶悍的模样,能不能尝得出味道,就未可知了。

悄无声息地潜到锦鹏身旁的岳少安,手中长枪紧握,死死地盯着距离他最近的一只猊麒兽,寻找着机会,准备出手。

锦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进攻的同时,扭头望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岳少安。猛地高鸣一声,鸟嘴突然急速啄向了左边的一只猊麒兽。速度之快,比之先前不止提高了一筹。

猊麒兽果然没有防备,眼看一只眼睛便要失去,距离岳少安和锦鹏最近的这只猊麒兽却狂吼着冲将上来,为同伴解危了。

眼见这只猊麒兽便要得手,只见那锦鹏将头骤然又缩了回来,速度竟是比之先前没有尤又过之而无不及,同时,护在胸前的翅膀全力挥起,猛然朝着冲上来的这只猊麒兽拍打了过去。

猊麒兽本以为一击之下,必然会给锦鹏照成致命一击,没想到居然是个圈套,顿时防手不及,随着“啪!”一声巨响,整个身体被拍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半个圈,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而那颗硕大的头颅正对着岳少安。岳少安看在眼中,那里能放过这样的机会,猛地跳了起来,一脚踏在猊麒兽贴在地面的兽爪,霍然跃过,双手握枪,灌之全力,对着猊麒兽的脖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嗷!!!”

一声凄惨的兽吼传来,岳少安急忙弃枪跃到一旁,而那猊麒兽整个身体已经翻滚了起来。倘若岳少安再慢一秒,必然会被这巨大的身体给压扁了。

同伴的嘶吼和翻滚,给其他的猊麒兽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使得它们不能及时冲上来,给锦鹏也留了几分休息的时间。

回头望望锦鹏,看着它眼中一丝感激的目光,岳少安不由得一愣,这鸟当真如此又灵性?

只可惜,在争取到一丝休息时间的同时,更多的猊麒兽被吸引了过来。十数只猊麒兽一起朝着岳少安冲了过来,兽吼声几乎将他的耳膜震裂。

看着那黑压压如同小山般冲来的兽群,岳少安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娘的,今天看来要交代在这里了……

第824章 软剑之威

吼声如雷,体形如山,猊麒兽成群冲来的震憾,相比当初宋军的巨大攻城器械给人的压力有过之而无不及。***看书就到三*五*中*文*网***区别在于,当初岳少安手下还有成千上万的将士。而现在,在他身旁处了这只已经快要耗尽体力的巨鸟,便是几个忠心耿耿但战力和这些巨兽不在一个档次的侍卫了。

情况很不乐观,准确的说,应该是已近绝望。

岳少安的长枪已经刺入了那只猊麒兽的脖子,虽然是致命的一击,可人类的武器面对这种巨兽还是显得小了些,那只在地面翻滚的猊麒兽虽已没有了战力,注定只有死亡在等着他,但是,一时却并不会死去。岳少安想要拿回自己的武器,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已经被他揣到怀中的手枪,他也不打算再拿出来,面对如此多的猊麒兽,手枪里的子弹只是杯水车薪。即便打光了,恐怕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一直被他缠在腰间当腰带用的软剑,此刻已经抽了出来,握在了手上。

咆哮着的猊麒兽,在聚积起来后,终于有一只怒吼着冲了上来。岳少安身旁的侍卫急忙护到了他的身前,左臂上的暗弩一阵激射,将里面的弩箭尽数射了出去。

猊麒兽的身上顿时多了几十支箭矢,只可惜,这些箭矢除了更加地激怒他们,并没有其他效果。

眼看着这巨兽已经冲到了身前,侍卫们已经来不及装添弩箭,单手握刀均改成了双手齐握,口中大喊着,几把刀刃全部朝着冲来的这只猊麒兽腿上招呼过去。

“噗噗噗……”

一阵刀刃入体的声音,猊麒兽却并未如预想中那般被砍断一足。35zww.com那刀刃砍进几寸之后,便再也不能深入半分。猊麒兽吃痛,怒吼中,猛地抬起了那只受伤的兽脚。

其他侍卫都急忙撒手,弃刀后退,唯有一人还紧紧握着刀刃,被连人带刀提到了空中,随后,平吊着的刀刃终于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和猊麒兽上提的冲击力,断裂开来,那侍卫整个人便从空中摔落到了地面。

岳少安看到如此情形,心知不好,脚下发力,迈步朝前跑了过去。

然而,一切都晚了几分。落在地上的侍卫都来不及翻身站起,猊麒兽提起的兽脚便已经落了下来。

“啪!!!”

碎肉挤塔的声响伴着鲜血飞溅,那侍卫居然被硬生生地踏成了碎片,如同一张披萨饼一般……

这些侍卫跟着岳少安出生入死多年,一个个都像他的兄弟一般。眼看着他们其中一人如此凄惨地死在自己的面前,岳少安只恨得牙关紧咬,也不估计危险。冲到近前的他,手中软剑猛然一抖,化作了一条支线,身影一转,剑刃直斩而过。

“王爷,危险……”退回去的侍卫们高呼着,再次冲了过来,虽然赤手空拳的他们并不能给猊麒兽造成什么伤害,但是,方才领教过这种怪物恐怖的防御,让他们深深地体会到他的可怕,连厚实的刀刃都劈砍不断的兽脚,剑又能造成什么伤害呢。

剑本就不是用来斩的,练剑的人都知道,号称兵刃中君子的这种兵器,走的都是以敲制胜。用来当刀砍的话,对方是人还可能造成一定的伤害,面对这种怪物,那里会有什么效果。

侍卫们已经做了用自己当垫脚石将给岳少安赢取逃脱时间的准备。但是,令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出现了。

岳少安的剑刃居然毫不费力地从那兽脚划了过去,中间甚至没有任何的停顿。就那般轻松地,好似热刀过牛油一般,从这边进去,从那边出来……

而那猊麒兽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般,又将那只手脚提了起来,朝岳少安踏来。只是,这一次当它提起之时,那兽脚却出现了一条深入到骨头的巨大伤口,几乎被砍通了一半。

随着猊麒兽的吼叫声,那只兽脚在距离岳少安不远的地方落到了地面之上,同时,在落地的一瞬间,顺着那伤口“咔嚓!”一声,整只兽脚因为受力不均向左侧倾斜而倒,断裂开来……

“回去!”岳少安口中高喝一声,自己也快速地朝着左边移动。在那猊麒兽因断了一只脚倒地的瞬间,贱人陡然朝着斜上方扬起,从猊麒兽的脖子上划了过去……

———————————————————————————————————————————————————————————————————————————————————————————————————————————————————————————————————————————————————————————————————————————————————————————————————————————————————————————————————————————————————————————————————————————————————————————————————————————————————————————————————————————————————————————————————————————————————————————————————————————————————————————————————————————————————————————————————————————————————————————————————————————————————————————————————————————————————————————————————————————————————————————————————————————————————————————————————————————————————————————————————————————————————————————————————————————————————————————————————————————————————————————————————————————————————————————————————————————————————————————————————————————————————————————————————————————————————————————————————————————————————————————————————————————————————————————————————————————————————————————————————————————————————————————————————————————————————————————————————————————————————————————————————————————————————————————————————————————————————————————————————————————————————————————————————————————————————————————————————————————————————————————————————————————————————————————————————————————————

第825章 活见鬼

天空之中俯冲而下的巨鸟,全身被红色的羽毛所覆盖着,恍似一团火焰。巨大的身躯在直冲而下的时候,好似迫使周围的空气都被压缩了一般。

岳少安只觉得从上面传来的压力几乎让他们不能站立,而那些朝着他们和锦鹏冲来的巨兽也均停下了脚步,仰起头,朝上空望去。方才还怒吼连连的它们,现在的叫声却变的异样起来,好似这只如火般的巨鸟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恐惧。

猊麒王也抬起了那巨大的脑袋,虽然双眼被废,已经不能视物,但习惯性却不是那么容易改的。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猊麒王与先前相比,变得沉着了很多,没有怒吼,没有那种野性的冲撞,有的只是微微弓起的腰背,和那半蹲下来的后腿。

用如临大敌这四个字来形容现在的猊麒王,再合适不过了。

也许是身旁那些猊麒兽的叫声让猊麒王起了反感,它仰起头怒吼一声,那些猊麒兽立刻停下吼叫。

火鸟终于冲了下来,目标正是猊麒王,一双利爪猛然一抓,猊麒王张口便咬,却被灵巧了躲了过去,而猊麒王头顶那金色的皮毛却破开一道口中,樱红的鲜血渗了出来。

第一次正面交锋,猊麒王算了输了。

随后,火鸟又飞到了空中,再次冲下……猊麒王一阵阵怒吼,每一次都不能对火鸟构成什么威胁,而自己身体上的伤痕却越来越多。

而且,那些普通的猊麒兽不时便有被那火鸟顺便“修理”的。它们可没有猊麒王那般的坚硬的皮毛,对它们火鸟虽没正门进攻,但只是随意的一爪都能使其皮开肉绽,内脏尽漏。被抓着脑袋的甚至当场死亡……

双方的激战持续了很长之间,岳少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猊麒王果然不愧是怪物的王者,那火鸟虽然厉害,却始终不能给它致命的一击,利爪在它身上虽留下了无数的伤痕,却都不致命。这让岳少安不由得的连想到,倘若不是自己和道炎将这怪物的眼睛打瞎,这场恶斗应该是旗鼓相当了。

只是,这毕竟是岳少安的假设,现在的猊麒王很明显不是火鸟的对手。

一阵激斗过后,猊麒王已经浑身是血,模样比那被它咬断腿的锦鹏更加凄惨。终于,猊麒王在一声怒吼过后,调转了脑袋,疯狂地朝着树林深处跑去。那些猊麒兽也紧跟在它的身后朝里面狂奔,很快便消失在了岳少安的视线之中。

而那只火鸟的身影在不时在天空中闪现、俯冲、再闪现……如此重复着多次,直到岳少安即将看不到他的身影之时,却急速地飞了回来。

“呼!!”

一阵劲风将地面上的树叶和着鲜血吹得一阵乱舞。火鸟巨大的身躯停在了岳少安身前不远处,站立在那里,岳少安这才看清,这火鸟长得极像寻常下的那种鹰,只是血红的羽毛使得它看起来比鹰多带了几分狠厉和高贵的气息。而它的身躯也比那锦鹏高出近半个身子。

最让岳少安感到不安的是,这只鸟居高临下望着他们的眼神之中竟然充满了敌意。似乎是怕自己伤害身旁的锦鹏欲出手又有所顾忌。

而锦鹏却是异常兴奋,发出的叫声也清脆了许多,好似夜莺低鸣一般。给人一种撒娇的感觉……

随后,火鸟才将目光从岳少安他们身上挪开,低下头,仔细地为锦鹏梳理了一下羽毛,接着两只鸟将目光移到了一旁那破碎了的鸟蛋之上,锦鹏悲鸣一声。火鸟抬头朝上空仰望,两只巨鸟同时展翅飞起。直到树冠的顶部,那只锦鹏回过头来,望向岳少安轻鸣着,似乎与他道别。

岳少安下意识地伸出手挥了挥,锦鹏扭过头去,两只巨鸟朝着远处飞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树冠的尽头……

只到此刻,疲惫才袭上身来,岳少安只觉得浑身无力,想要将那软剑插回腰间的鞘中,手臂酸软抖动,却是不能成功。

侍卫们将他扶到一旁坐下。岳少安的目光却落在了满是断木的战场之上,两摊已经辨认不出人形的碎肉落在那里,岳少安轻轻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把他们埋了,我们尽快上路吧。”

侍卫们答应一声,心情都很是沉重,埋好了同伴,众人相互搀扶着再次上路,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他们学乖了,行路时尽寻树林密集的地方行走。

渐渐的,他们发现这些密林中似乎有人行走过的痕迹,树林之上有许多本该阻路的荆棘都有被砍伐的痕迹。而且,最让岳少安意外的是,在一棵很不起眼的树杆上,居然刻着监察司的暗标,正是在逍遥镇看到的那种。能留下这种暗标的人,岳少安能想到的只有楚断魂。

这一发现,让他们那因失去同伴而显得沉重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在密林中行路已有一月。虽说在这半月里,他们再没有遇到像先前那般惊险的场景,但也有不少的震憾,比如几十丈长的蟒蛇,起先从那蟒蛇身边走过,都没看出来这是蛇,只到看到远处的蛇头才让他们惊讶不已。

还好,那蟒蛇似乎对他们这种不够塞牙缝的“小动物”似乎并无什么兴趣,这才有惊无险的逃过了一劫,不然,指不定能不能逃离蛇口。

又过半月,道炎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这让岳少安不得不感叹这老家伙的命硬,那样的重击,若是换做自己的话,肯定整个人便被啪到树杆上成了一堆肉泥下不来了。而这老头子只是被人扶着走了一个多月便能强健如初。不由得不让人惊讶。

随着路程的不断加深,岳少安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多,这片树林大的出奇,而且,他们行走的路线一直都是直线,却发现一直都在爬坡,在岳少安的印象中,从来没有那坐山如此之大,走了三个月还看不到山顶。

越来越多的现象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处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之中。但是,看着身边的侍卫和似乎以前来过这里的道炎,让他又抛开了这个想法。既然道炎能够出入自如,那么便说明这里应该和外面的世界相通的,而空间上相同,便不可能是两个世界。

带着这样的疑惑,岳少安忍耐着心中不安,耐着性子继续行走着,算一算时间,似乎已经走了半年的路程,胡子和指甲也逐渐长长了,而气候却一只没有变化,和原来似乎一模一样,不单如此,最让人难以人手的是周围除了树还是树,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终于岳少安开始没耐心了,也就在这时,他们终于走出了那片树林,身后的参天巨木在这里突然出现了断层,一切都变了,虽然前面还是树林,但是再也不是那种高大到出乎想象的巨树了,一切都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小河,流水,瀑布……正常的树木,而且还有花朵,鸟鸣……好一个世外桃源……

正在岳少安感觉心旷神怡,享受这一切的时候,一声兽吼突然传入了耳中,他的心里不由一紧,因为这兽吼很是熟悉,正是呼啸之声。

那呼啸声很近,似乎就在耳边,但眼前并未看到老虎身影。岳少安的心里不由的发毛,莫不是这老虎巨大到,自己都无法看清他的身形吧。

就在疑惑之际,又是一声虎啸传来,岳少安这一次听清楚了,声音正是从自己脚下传来,他低头一望,忍不住一愣。

只见,一只拳头大小的老虎正对着他张牙舞爪,而自己的脚却踩在了他的尾巴上……

岳少安急忙挪开了脚,那小老虎怪叫一声,一溜烟地抛入了草丛之中。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岳少安圆睁着双眼,吃惊地扭头望向了道炎。

道炎深吸了一口气,道:“到了这里,你们才算是真正来到了想要来的地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后让你惊讶的事很多,在这里,一起都和外面不同。若是想要自己更快的适应,唯一的办法,就是见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话虽简单,岳少安却不能做到那么简单的面对。心中还是止不住的震荡……

道炎似乎知道他需要一个过程,也不再多话,只是伸手指了指天空的四个方向,岳少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陡然间惊讶的张大了嘴……

因为,他在天空上看到了四个巨大的圆盘,准确的说,是四个巨大的月亮。四个月亮高悬四方,在阳光下并不显眼,有些发虚发白,但依据上面的图案,岳少安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以前经常见到的月亮,只是,这些月亮都比他看到的那些大了数十倍而已……

“真是活见鬼了……”岳少安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第826章 传说

淡乳色的月亮高悬头顶,不单比外界普通的月亮大了许多,而且还是四个。岳少安凝望着头顶巨大的圆月,心底的震憾无与伦比。让他不禁想起当初还在读大学时无意中听到的一个传说。

相传,在我们这一代人类出现之前,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人类文明,当时的人比现在的人高出数倍,连动物也比现在的大,狗似马,马似象。身高丈二的人都是一个侏儒。

同时,那个传说中最鲜明的一点便是天空中同时有着四个巨大的月亮,当时地心引力也因四个月亮的相对吸引使得人所承受的重量极小。故而,高来高去,飞檐走壁,甚至凌空踱步都不单单是传说。

一直以来,岳少安只当是人类一个美好的幻想,是和神话传说一样,凭一些无法解释的自然基础和想象力结合而出现的产物。

但是现在他面对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却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远古文明世界。既然有了四个巨大的月亮,这种最不可能发生的事,那么会不会真的出现巨人族,似马般大小个狗,似象般大小的马。

虽说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可当人的眼睛真真切切地看到一个东西的时候,那里能够自我控制地告诉自己这是假的。

虽然那只迷你版的小老虎似乎否定了岳少安的猜想,不过,单单是一只小老虎还不能冲击掉那四个月亮的巨大震憾。

岳少安的心为之震荡,看着前方一块几丈高的残壁,心中竟有一种跃下去试试是不是真的自己重力有所改变的想法。只是,最终他没能附之行动,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

不过,内心的激动始终是难以抑制。

“小子。想什么呢?胡子都飘起来了……”道炎看着岳少安一副出神的模样,一双眼睛快速地眨动着。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似乎岳少安出现了这种惊讶的表情能够让他的内心得到巨大的满足一般。

“没什么!”岳少安轻叹一声,道:“只是这里和我以前听说过的一个地方十分的相像。一时有点疑惑而已……”

“诶?”道炎奇怪地看着岳少安:“你听说过?是不是那姓段的老秃驴说的?”

“老秃驴?”岳少安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眉毛一抬,道:“你说的是那邋遢和尚?”

“当真是他?”这次轮到道炎吃惊了。听了这话,他似乎极难相信,来回踱着步子,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自言自语,道:“这老秃驴莫不是疯了,这话怎么能随便说呢。他娘的,这还自命慈悲,这不是想要这小子的命吗。难不成他早料到这小子会来?也不对啊,这秃驴武功虽高,占卜的本事还没老夫强……到底怎么回事呢……难道是……不对,不对……或许是……也不对,也不对……奶奶的……”

岳少安听着道炎自言自语,有的能听见,有的听不清楚,断断续续的,不过,有一点,他是弄明白了,道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看着他着急的模样,急忙解释,道:“我只是认识那和尚,但是他具体的来历我并不知晓,这个地方,我也不是从他那里听来的。再说,这里和我知道的那个地方好似并不相同,我还不敢肯定。”

“我就说嘛,这老秃驴不可能这么没口风,做出这等事来。”道炎猛地一拍大腿,一副放心的模样,忽然,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变,道:“怎么?还有一个和这里一样的地方?”说着,一双老眼睁的老圆,很是不可思议。

看到道炎又紧张了起来,岳少安摇了摇头,道:“好了好了,我都说是道听途说了,又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也许是有人来过这里,把话传偏了也未可知。你用不着这么紧张。”

看着岳少安很是认真,道炎眨了眨眼,摇头轻叹,道:“你小子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啊……”

“估计不比你的少。”岳少安笑了笑,和道炎一番交谈后,心情也好了许多。微笑着,道:“好了,我们彼此彼此,也就别相互打听了。我只问你一句,我们是不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不然,同一个世界内,怎么连月亮都会有差别。”

道炎摇了摇头,道:“这话我不好回答你。”

“不愿意说便算了。反正这半年来我也已经习惯了。”岳少安摊了摊手道。

“老夫不是那个意思。”道炎无奈,道:“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里和外界可以说是同一个世界,又可以说不是同一个世界。实在不好说,也说不明白……”

“空间内的空间?”岳少安眉头轻蹙,疑惑地问道。

“老夫不懂你的意思。”

“你也没必要懂。”岳少安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侍卫。失去同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大家均已经放下了。此刻也正因为那四个月亮吃惊的合不拢嘴。

岳少安却已经没有了起先的震惊,他也想开了。既来之则安之,答案总是会有的,他相信,只要自己一只这般走下去,答案一定在前方等着他。

放眼望去,远处的天空碧蓝无杂色,看在眼中,不禁令人神清气爽。天空之下,青山绿水,不时有蝴蝶飞过,小老虎嗷嗷地叫着,并不怕生,方才跑到草丛中不知干了些什么,将脸滚得慢是泥土,忽地又蹿了回来,在岳少安的裤子上使劲的蹭着。恍似一只可爱的猫咪。

岳少安哭笑不得,伸手想要将它抱起,小交互却张大了嘴,胡子炸起,嘴里发出“哈哈”的声音,很是威武的模样。若是外界的老虎这般模样,必然会让人惊叫一声“有大虫!”然后撒腿就跑。

不过,在凶猛的老虎,一旦体形缩小到拳头大小,看着却也不凶了。反而增添了几分可爱……

看着性起,岳少安不由得摸向了系在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仰头灌了几下,却早已经空空如也,半年的时间,一葫芦酒那里够他这个“酒鬼”喝的……

无奈地将酒葫芦有系了回去,岳少安舔了舔嘴唇。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那声音异常动听,而且温婉柔转,在这个没有伪娘和人妖的时代,听声便可以确定是女子所奏……

他忍不住顺声望了过去……

第827章 奏笛女

有人说,音乐是一种感觉,有着奇妙的力量,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可以调节情绪。不过,岳少安已经超出了这个范畴,听着远处传来的笛声,第一直觉便让他判断出这旋律是一女子所奏,准确的说,是一美女。

视线远去,青山绿水间,那一袭白纱裙,映入眼帘。这种养眼的雌性生物,岳少安已经半年未见,当初一优雅而风度翩翩的俊美男子,现在已经成了一个须发皆长,衣衫破旧的雄性牲口。那俏丽的身影虽然极远,面容看不清楚,体形也瞅不真切。不过,双手扶笛,侧身做在青石,一双没在河水中,轻轻拍打水面的嫩足,这些就够让人心动的了。

青红昂首,青筋无数,是一种境界,只有思想极度不健康的人,才能读懂这种生理上健康的有些变态意味的彪悍形容词。

道炎当然是同道中人,不过,牲口的习性总是被理性压制着,不然,人就真的成了牲口了。岳少安自认是个理性的人,故而,牲口的本性,被他悄然抑制了。

然而,身旁的老道士讲究的是修天地之道,某道,自然也是他乐于探索的地方,而且这老牲口从来都没有把形象和自己的皮囊联系到一起过,视力极好的他,自然也比岳少安看的清楚。

虽还未到口水铺地的骇人之态,却也是嘴巴大张,开始品头论足了。

“小子,看到没,那是个女人。”

“老头,我认得。”

“看到了女人,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

“老头,我和你想的一样,只不过,我这个人,不好啰嗦,有些大家都明白话,是不会说出来的。”

“你这个禽兽,怎么能想那么下流的东西。”

“……”

“不过,老夫我喜欢你这般直率的性格。”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鄙夷地看了道炎一眼,道:“老头,我是说,走了大半年,我们终于见到人了。看来,目的地也已经不远了。你想什么呢?”

“呸……”尽管道炎的脸皮已经厚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但毕竟还长着脸皮,一张老脸虽未发红,却也微微升温,怒道:“男子汉大丈夫,想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可顾忌的,世道这么乱,装纯给谁看。”

“我是想什么说什么。只是不知道老头子你想的居然和我不同,还有,你一把年纪了,就不必再自称什么大丈夫了吧?”见到了人,让岳少安心情大好,似乎这么半年来如此艰苦的付出,就在此刻有了回报,有了盼头,故而,调侃的心情也被带动了起来,大家这半年来,一般情况都是沉默着,如今相互调侃一番,似乎一切阴霾尽去,希望之光再度从燃了。看着道炎一副要急的模样,岳少安话锋一转,道:“好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蜿蜒的山间小道笔直地朝着前方延伸。岳少安几人踏着小路快速地前进着。似乎是一种错觉,岳少安觉得自己的身体得确轻了很多,但仔细感觉,却又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距离并不长,起伏的山路,沿路之上各种花草香气便足够让他们这帮被大森林和巨兽折磨了半年的雄性牲口们把自己调位成男人了,再加上一个身形秀美的倩影,这风景着实令他们得到一丝小小的满足了。

脚步很快,但距离并不近,随着他们的脚步,那笛声却戛然而止了。

吹笛的女子,缓缓转过头来,距离已经近了,岳少安可以真切地看到那女子的脸,虽说不上绝美,但也十分清秀。只是那女子看他们的时候,便不相同了。

一双秀眉微微蹙起,眼神之中,似乎并不是在看男人,更像是在看牲口,准确的说,像是在看野人。

“咳咳……”道炎捋了捋胡子,慢慢踱步上前,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轻咳了两声。只是,他那本来花白色的胡子看起来还有几分飘逸,现在却因那半年未曾洗去的血渍,变得颜色多样,而且怎么看也是飘不起来的。这也难怪,在这半年的时间内,他们喝水都成问题,更别说洗脸洗衣服了。

道炎咳嗽后过,眼见那女子没有任何的欣赏的表情,反而是向后挪了挪身子,似乎深怕他身上的赃物触到自己身上的白衣一般。是一种爱洁的本能表现。

道炎有些不快,不过,当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脏到脱下来不用衣架,直接放在那里就能立起来的道袍,心中也就释然了,再次轻咳两声,面部表情也就正常多了。

“小姑娘。你是清凉观的吧?”

“你怎么知道?”那女子很是诧异,上下打量着道炎,满脸疑惑。

道炎好似挽回了几分面子,又开始摸着胡须,笑道:“嘿嘿,这你就别问了。敬贤还好吧?”

女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认识师祖?”

“很多年未见了……”说着,道炎的目望朝北方望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看着道炎出神,岳少安不想再听他那些扯淡的话语,想来,他也不会问什么路,因为这老家伙本就知道路该怎么走,一路之上却一言不发,总跟在屁股后面。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倘若再被他几句话给气走了,想找个问路的人都没有了,故而,迈步上前,道:“姑娘,我们初来此地,没有恶意,只是想询问此处那里有人家……”

岳少安的话,说的很客气,那曾想到,一听这话,那女子猛地将笛子向前一指,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呃……”岳少安没想到这女子的反应这么大,此处难道如此排外?他后退了两步,以示诚意,道:“姑娘莫要误会,我们当真没有恶意。来此只为寻人,别无他意……”

尽管岳少安已经如此说话,那女子却不为所动,依旧警惕地看着他,沉声问道:“是谁接引你们来的?”

岳少安扭头看了看道炎,这老道士却又恢复了一路上的模样,一副打死也别提我的模样,岳少安知道即便是提他,他也不会承认,何况老家伙压根就给自己指过一次路,只好实话实说,道:“我们是自己找来的,倘若有人接引的话,那里还用劳烦姑娘指路……”

女子的脸色陡然一变,身子猛地朝后跃去,恰好一根树枝从她身后的河面飘过,那女子便稳稳地踩在了树枝之上,接着,将笛子放在唇边,吹出一阵呜咽之声。

“姑娘慢走……”

岳少安的话音未落“砰!”水花四溅,一颗硕大的蛇头从河中泼水而出,朝着岳少安便咬了过来……

第828章 逝尘剑

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蛇头,岳少安并未出现女子般的惊讶和惊慌。侍卫们纷纷抽出兵刃,快步上前,几十支弩箭疾速射出,那张开的蛇口很快便涌出鲜血,巨蛇怪叫着一头又扎进了水中。

溅起的水花如一阵暴雨,从岳少安等人的头顶纷纷而下,他们却并未躲避,河水淋过之后,几人是倒是显得白净了许多。

岳少安他们这样的反应,着实出乎那女子的预料。那女子那里知道,这一路上走来,各种怪物体形庞大者何其之多,相比他们,这巨蛇也只能算是一个小号的怪物了。岳少安他们怎么可能还像第一次见到这种巨大生物之时那般惊慌。

但是,这巨蛇也不是他们想象中那般不堪一击的。水面上一丝樱红的血迹还未散开,巨蛇便再一次跃出了水面,这一次,岳少安他们清楚的看到那巨蛇居然长了两条腿。蛇长腿,这种只有在画蛇添足这个成语中才出现的怪事却出现在了这里。

浑圆细长的身体上长出两条如壁虎般的腿来,的确很是变扭。

只是,巨蛇并未给他们时间细看,便又一次冲了过来,这一次,距离稍远,岳少安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蛇冲过来之时,用的居然是只有人才会用到的游泳姿势。而且速度极快……

面对这种奇异的怪物,岳少安并没有把握不杀死它而逃脱他的攻击,然而,这怪蛇很明显是受那女子指挥的,倘若就这样击杀了它,自己和那女子恐怕再难好好说话了。问路的目的更是想都别想了。故而,他将目光移到了道炎的身上,因为,只有这老家伙出手,才可能在不杀死怪蛇的情况下,将他制服。

然而,道炎又一次很正常的让岳少安失望了,只见老家伙两条腿转的比风火轮还快,一溜烟地跑到了远处的树林中,再一闪身便已经坐在了树顶之上,一副看戏的模样。

岳少安咬了咬牙,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却无暇在理会道炎了,因为那怪蛇已经到了他的眼前,无奈下,岳少安将手探到腰间,“苍啷……”一声,把缠在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朝着怪蛇的脑袋便一剑斩去……

原本,按照怪蛇冲来的速度,和自己出剑的位置,岳少安极有把握可以将这怪蛇斩与剑下,却没曾想到,当剑光一闪,那怪蛇似乎突然受到了莫大的惊吓,将头一调,“嗖!”的一声,便又蹿回了水中,速度之快,比来时竟是快出数倍有余。同时,在他调头的过程中,岳少安发现了怪蛇的另外两条腿,这蛇居然长着四条腿……

这让他不禁想起来时所做的那个梦……

梦中付宁的脸是那么的清晰,这让岳少安不得不将付宁的失踪和眼前这个女子联系到一起来。他在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今次,若是不能好好的从女子的口中问出付宁的下落,那么就是强行将她拿住,也要逼问出来。

只是,就在岳少安准备对那女子出手之时,忽然,那女子双眼睁大,口中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疑惑中带着诧异的声音:“欸?你这剑是那里来的?”

“友人所赠,姑娘有何赐教?”岳少安的话已经不是那么客气了。

但奇怪的是,女子并未因岳少安的语气改变而发怒,反而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岳少安,随即,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了他那把剑上,看了一会儿,朱唇轻启:“这位……”话说半句,又似乎不知该怎么样称呼为好,若是她见着的是半年前的岳少安,必然会唤上一句公子,然而,现在的岳少安头发散乱,胡子颇长,往日的风流倜傥之相,早已经被尘土和毛发所掩盖,若不是那黑发黑须,这女子便是喊出一声大叔来,也不为过。最后,女子顿了顿,道:“这位壮士,我可以这般称呼你吗?”

美丽的女子本就会让每个男人都不忍发怒,何况此时此刻,她的话语已经变得如此谦虚有礼,岳少安因那被突然袭击而带来的怒火也去了不少,只是,他的心里却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她,不过,能够和平解决,他也不想动用武力,毕竟,这里他并不了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岳少安很客气地抱拳,道:“姑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壮士的剑,可以借我一观吗?”女子说着轻轻伸出了手。

岳少安警惕地看着她,一路走来,只是因为有这把非同寻常的软件,才让他化去许多危险,面对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剑怎么可以随便给人呢,倘若因为对方年轻美丽,便随便将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剑交给对方,那么,交出去的就不单单是剑了,还伴着一个贱字。岳少安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多么高贵神圣,该贱的时候,是要贱的,但是,此刻分明不该贱。故而,他皱了皱眉,道:“姑娘,佩剑不离身,恕在下不能从命……”

女子猛然一愣,伸出去的手也尴尬非常,一双小手收了回来,在那笛子上握了握,轻声说道:“是我冒昧了。壮士勿怪。您手中的剑,可是逝尘剑?”

岳少安皱了皱眉,这剑叫什么名字,他并不知晓,而且,即便知道,他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女子,这女子因为这剑而对停手,但那怪蛇也因为这剑而惊吓远去,能出现这种结果的最大可能就是这剑曾经伤过这怪蛇。联系上女子和怪蛇的关系,他便不知这剑是那逝尘剑好,还是不是好了。

一时之间,岳少安无从判断,却又不能停下来仔细去琢磨该如何说,只好实话实说,道:“友人赠来之时,并未说过它的名字,所以,在下也无法回答姑娘。”

“原来如此。”那女子看着岳少安手中的软剑,若有所思地道:“小柔应该不会认错的,应该是逝尘剑无疑了,这事改不改告诉师祖呢……”

女子犹豫之际,岳少安轻声问道:“姑娘……”

“哦!”女子反应了过来,轻声说道:“壮士,你手中的剑倘若真是逝尘剑的话,便与本门有着很大的渊源,不知壮士可否跟我回去,让师祖辨认一下。”

岳少安沉吟半晌,并未立刻作答。

“去去去……”忽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了岳少安的耳旁,岳少安扭头一看,道炎这老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正龇开牙齿嘿嘿笑着,满口答应了下来。

岳少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老家伙也太会做人了吧,有了危险跑的比兔子还快,一说去什么清凉观,他答应的倒是快。看着道炎这幅模样,很明显那里有他一个老相好,一副欲见情人的嘴脸,配合着那半年未洗的脸,当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那女子不由得又向后退了退,将目光落在了岳少安身上。看来,道炎这副嘴脸也让她有些犹豫,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岳少安的身上。

“小子,去吧,去吧。”道炎焦急地望着岳少安,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渴望。

老家伙一路之上都三缄其口,现在反而着急起来,岳少安怎能让他如此痛快地就随了心愿,看着老家伙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捏着下巴,道:“这个嘛,让我考虑个两三天吧……”

“别呀。”道炎明显急了,拽住岳少安的衣服,道:“小子,只要你答应去,算老夫欠你一个人情如何,你是知道的,老夫的人情很值钱的。”

“我不知道。”岳少安大摇其头。

“小子,你……”道炎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老头子,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怕人威胁。”岳少安拽了拽自己的胡子,一副天塌下来,关我鸟事的模样。

最终,老头子瞪了半天眼,还是屈服了。拽着岳少安朝后面走了两步,道:“小子,你说吧,要怎样,你才肯去?”

岳少安笑了笑,没有说话,伸出三个指头放到了道炎的眼前。

“还要考虑三天?”道炎这会真急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不是,是欠我三个人情。”岳少安笑的很是奸诈,恍然间,便变成了一个十足的奸商。

道炎使劲的摇头:“不行,不行,老夫这辈子都没有欠过人这么多人情,你小子当真是狮子大开口,一张口就要三个,敲诈啊?”

“四个!”岳少安又伸出一个手指,道:“不还价,答应不答应,不答应一会儿再多出来,我可不负责。”

“奶奶的!”道炎咬了咬牙:“坐地起价,小子,算你狠!四个便四个。”

“嘿嘿……”终于让这老家伙露出了心疼的表情,岳少安心满意足地来到了那女子的身旁,道:“多谢姑娘。劳烦姑娘带路吧……”

那女子点了点头,抿嘴一笑,让岳少安看的不禁一呆,急忙甩了甩头,长时间不见女人,果真是要命啊……

随后,那女子又将笛子附与唇边,幽幽的笛声飘出,忽然,女子脚下的水面剧烈的翻滚了起来,伴着“哗哗……”的水声,一只巨大的乌龟浮上了水面,原来,那女子脚下所踏着的树枝一样的东西却是这乌龟背上一块凸起的壳骨……

“各位,请!”女子收起长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岳少安扭头看了看道炎,这老家伙并未理会与他,一跃而上,毫不客气。他只好摇头轻笑,对着侍卫们找了招手,众人踏上了龟背……

眼见岳少安他们已经乘好,女子的笛声再度传出,脚下的乌龟轻轻拨弄河水,快速地朝着上游游去了……

第829章 清凉观

乘在龟背上,岳少安和侍卫们都感觉很新奇,而且,这乌龟不单体形巨大,连龟壳也和普通的乌龟不同,在龟壳上,长着一条条长长的尖刺一样的东西。之前那女子在河水中便是站在这上面。

岳少安仔细地触摸着这些胳膊粗细的尖刺,不由得啧啧称奇。道炎却紧闭着双眼,表情好似很享受,又好似很神往。看着道炎的表情,岳少安便可以肯定这老家以前是坐过这龟背的。

乌龟的游泳速度很快,站在龟背上,耳旁的风声呼啸而过,发丝也随之飘洒在脑后,乱舞着,配合不时溅起的水花,只有一个词可以形态,那边是“太刺激了”……

半年的单调行路,让岳少安更加享受此时的一切,正沐浴在这种刺激之中的他,忽听那女子说了一句:“抓紧了。”

话音刚落,乌龟的速度突然加快起来,而且,整个龟背都向着前方倾斜着,若不是那女子提醒了一句,估计他们几个这时已经滚落了下去。

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岳少安这才看清楚前方的河面已经不再平坦,而是朝着下方倾泻着,按照着个角度来看,那么水流的方向居然是向上的。这又一次颠覆了岳少安脑中的基本物理定律,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思考,龟背陡然又换了一个角度倾斜,爬起了坡来。

岳少安再一次被摔倒了后方,乌龟极度地前进着,这段爬坡的路似乎很短暂,只是顷刻间便恢复了正常。在龟背从新放平之时,岳少安看到了极度震憾的一幕,眼前,一条巨大到没有边际的瀑布很在不远处,巨大的落水声伴着视觉冲击,让他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身处的这条河流和普通下方其他河里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条线。

乌龟停了下来,岳少安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目光从那瀑布扫去,握在龟背尖刺上的手也忍不住紧攥起来,他极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却依旧按钮不住心中的震憾。

突然,乌龟猛地一跃,居然笔直地朝着瀑布冲了进去。岳少安想喊,而且,他也得确开始喊了,可是,没有喊出声来,因为,在他张大嘴的同时,乌龟的身子已经冲入瀑布之中,水瞬间灌满了他的口腔,声音被呛回了腹中……

“噗——”刹那间的冲击让岳少安有些发晕,还未回过神来,乌龟便已冲出了瀑布!

“砰!”巨大的落地声响,伴着尘土飞溅,岳少安和侍卫们顷刻间便变成了泥人。而那女子不知何时,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小伞来,身上不单未被水打湿,而且,早在乌龟落地之前,她便跃了出去,远远地站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荫下。

道炎这老家伙也是见机极快,虽然他没有伞来挡水,但离去的速度却也不必那女子慢,此刻也已经站在了尘土之外。

岳少安剧烈地咳嗽着,使劲地唾着唾沫,唾了半晌,轻轻一咬,牙齿间似乎还有些细微的沙土。只能无奈地朝着道炎狠狠地瞪了一眼,老道士揉了揉鼻子,嘿嘿笑着,幸灾乐祸的表情下,只当没看到岳少安的目光了。

从龟背上下来,岳少安这才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景物上。

红色的岩石,碧绿的青松,青松边上,几只鹤正在悠闲地啄着羽毛,红岩铺砌的道路边上,布满各色花瓣和柳叶的小湖静静地,没有一丝涟漪。

顺着湖面望去,一排排整齐的房屋被白色的墙壁环绕,院落并不是很大,而且很淳朴,比起宋师府来差的好远,但那种宁静的气氛,却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似乎脱离了尘世一般,似乎那院落本就该处在那里,是天然形成,没有了它,此处便会显得缺了一块……又似乎……岳少安静静地凝望着,院落后方矗立着一座七层高塔,宁静丝毫没有被那高塔中传来的钟声所打破……

那女子也静静地站立在了一旁,那些左右扭头观望周围景色和鹤的侍卫们落在女子的眼中,并无异色,唯有静静望着院落的岳少安引起了她的注视。

良久,岳少安没有说话,侍卫们自然会在多说,道炎站在了女子的身旁,那女子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吃惊。

又过了一会儿,女子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从未见过这般有悟性之人,居然能够不参禅而自然入禅……”

道炎的话在她的耳旁响起:“人越是复杂便越容易简单,没有经过复杂的简单是不成熟的简单,只有被世俗洗礼后的俗性真起来才是真……”

女子诧异地扭头望向了道炎,单手立在胸前微微施礼,道:“恕女子眼拙,竟不识高人……”

“那里有什么高人。”道炎笑了笑,道:“我早已经是一个不拜三清的散道,姑娘不必如此。那小子也不知要发愣到几时,还是叫醒他吧,如此下去,便要干成一座望妻石了……”说罢,也不等女子说话,便高声喊道:“小子,发呆也要有个限度,都什么时候了,没看你那帮兄弟都已经快干成石块了吗?”

道炎的在女子心中的高人形象被他这几句侃大山般的话语顿时冲淡了不少。岳少安也回过了神来,回头看了看满身是泥的侍卫们,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来到女子的身旁,道:“劳烦姑娘带我们几个去一僻静之处清洗一番,多谢了……”

女子点了点头,道:“请随我来……”

说罢,莲步轻移,朝着前方行去。岳少安几人跟在她的身后,道炎走在最后,一向什么都不怕的老道士,视乎面的这个小小的院落,有些担心和拘谨。这一点,是岳少安怎么也不会想到的,起先不惜苛求自己答应来这里的他,在真的来到这里之后,居然会担心,会拘谨,这太不合常理了。

不过,这也勾起了岳少安的兴趣,这个家伙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看来,院子里便藏着答案……

第830章 熟悉的目光

步入清凉观中,宁静气氛和古朴的建筑使人不忍大声说话,似乎略微高声一些,就会将这一切破坏掉一般。幽静的青石小道两旁,房屋整齐排列。

顺着小道望去,前方是慈航真人殿。看到慈航真人,岳少安深吸了口气,果然这里的道观和外界并不互通,在外界,慈航真人殿早已经和佛教融合,改作了观音殿,这里却还敬着慈航真人。道家的纯正气息,果然别有一番味道。

沉迷在这种气氛中的岳少安并未发现,在大殿的侧面厢房内,一个眼睛极大的美丽女子此刻已经双眸浸满了泪水,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双小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珠却已经顺着手指滚落到了臂弯,打湿了衣袖。

她腾出一只手来抹了抹脸上的泪珠,目光却不曾移动过半分。

慈航真人殿前那熟悉的身影让她心酸不已,她从来不曾想过,再见到他,他居然会是这般模样。当初那个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和如今这个满身泥泞胡子头发遮挡着脸,让她险些认不出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不说此处找来有多么不容易,便是光看他现在的模样,便知他来此受了多少苦。女子的心仿佛都要碎了……

站在慈航真人殿前的岳少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扭头朝这边望来,女子急忙将身子缩回了屋中。

岳少安探头望了望,什么也没有发现,心中不由得有些失望。

“此处是师妹们休息之所,壮士莫要四处乱看,引起误会便不好了。”带岳少安他们上来的那女子看到岳少安盯着一个房门一动不动,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不快。

“在下失礼了,姑娘莫怪。”说罢,岳少安又跟着女子向前方行去。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他再也无心观看此处的风景,只是临行过那房屋之时,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屋门依旧看着,却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岳少安失望地回过了头,迈步朝前走去,再也不曾向这边望来。

待到岳少安距离远了,屋中的女子才再度探出头来,望向了他的背影。但是,岳少安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有些模糊看不真切了。

女子将手中放入口中紧紧地咬着,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一直未见,再见之时却只看了一眼,话语未说半句,又即离去。让她怎能忍受的住,唯有美眸半闭,转过头去。

此时轻转之姿,却已经胜却许多,眼泪落下,心却酸了……

日夜思念又岂是一眼可以看够的,她多么想追上去,看看他的脸,可多看一眼,又怕再也挪不开眼睛。她又多么追上去,就此和他相认,可如此一来,又怕为他带来危险。

权衡再三,唯有如此,转过身去,背对着,脑中回放着他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凉风轻抚,吹落了眼角的泪珠,忍了许久的哭声也终于没能忍住,尽管手指都被咬出血来,轻泣之声,还是隐隐传了出来……

只可惜,此时岳少安已经走远了,未能听到她的哭声……

引路的女子将岳少安他们带到了高塔下的一个别院内安顿住下,只交代他们没事不要到前院去,再也没有说其他的话,便离开了。

道炎在一间破旧的房屋前停下了脚步,脸上满是惆怅之色。

“故地重游的感觉如何?”道炎出神之际,岳少安嘿嘿笑着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道炎瞅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才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小子啊。”

“我很高兴,你没有把我当白痴。”岳少安又笑了笑,道:“相比路上,这里什么都好,唯一缺少的就是酒了。”

以岳少安的聪明,道炎自然知道自己瞒不住他,故而,也并不隐瞒,听岳少安说道酒,老家伙似乎响起了什么,轻声说道:“你等等……”

破旧的屋门被推开。里面居然很是干净,道炎诧异地看着屋中简单的陈设,迈步行至桌前,那里放着一封信,似乎从未动过一般。看着那信封,道炎的脸色变了变,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手掌在桌面上轻轻划过,那信顿时化作了一阵尘土飘落在了地面。

“小子,看来你有口福了。那酒,应该还在。”说着,道炎来到床榻边上,弯腰从床底拿出了一坛子酒,拔开酒塞,坛中的酒香顿时溢满了整个屋子。

岳少安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快步上前,道:“好酒啊,老头子,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等存货……”

“算你小子有眼力。”道炎苦涩一笑,道:“便是普通的酒,存放三十年也不普通了,何况这本就是上等好酒……”

道炎简单的一句话,听在岳少安的耳中,却听出了别样的味道,看来这老家伙心里的事,藏得时间不短啊。

“喝!”道炎说着,举起酒坛便灌了起来。

岳少安急了:“老家伙,你别把口水吐进去,娘的,给我留点……”

……

……

一坛子酒,除了岳少安满上自己的酒葫芦留了一点存货以外,其他的全部都消灭了干净,光道炎一人便灌下半坛子,此刻已经是头脑不清,昏昏欲睡了。

岳少安命人将他扶到了床上,自己和侍卫们围在了院中的一口水井边上。

半年未成洗过澡的他们围着水井洗了个不亦乐乎。岳少安连带着将胡子头发都整理了一番,此时若是不看他身上那件破旧的衣服,整个人便和半年前无二了,又恢复了偏偏俊男的模样,只是这身行头却和风流二字无缘了……

夜间,一轮明月高升,比之外界大了许多,却没有如同那日在瀑布的另一头那般看到四个。

面对这种奇观,岳少安满腹疑问,却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寻找答案的时候,便不在关心。夜深了,躺在床上的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先前行至慈航真人殿前的那种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岳少安总觉得在那时有一道熟悉的目光在望着自己,可怎么也捋不出头绪来。

幽幽的清风抚过,院中没有一丝尘土。左边房间侍卫们轻微的鼾声响起,又边的房间却传来一阵呕吐声。道炎这老家伙看来今天真的醉了,他应该是真心求醉,不然以他的功力,一点酒劲怎么能将他折腾成这般模样。

岳少安知道这老家伙无需安慰,所以,也不想安慰他。

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行路的疲倦感终于将心头百般疑惑和不解驱散了,困意上涌,沉沉睡去……

第831章 婊子倒贴脸

翌日的阳光伴着一丝清晨的薄云缓缓溢出,暖暖的,照在身上份外舒服。院外,清脆的鹤鸣声传入耳中,岳少安步出房门,伸了个懒腰,许久没有如此舒适的睡一个好觉了,身子骨似乎也慵懒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关节发出咯咯咯的轻响之声,轻轻一抖,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日头慢慢升高,别院后的高大传来阵阵低沉的钟鸣之声。一缕金色的光芒由塔底沿着塔的顶端缓缓而上,异常壮观。

岳少安看在眼中心头泛起一种庄严之感,啧啧称奇。

“晨光塔,没什么好看的。相传是因为在踏中修行之人羽化后留下的金身凝聚而成。都是狗屁,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也未曾听说过那个人羽化登仙了。无非是当初建塔之时工匠们做了些手脚而已。”

道炎的话将岳少安心中那庄严之感冲的一点不剩,他摆了摆手道:“老头,你能不能别在别人欣赏美景的时候来打岔。即便是工匠们做的手脚,也是一件可贵的艺术品,让你这老嘴里说出来,便狗屁不如了。我看你是酒还没醒吧。”

“老夫倒是想就这么醉下去,可奈……”说着,道炎将目光望向了岳少安腰间的酒葫芦上。

“老头,别打我的主意。”岳少安急忙双手紧护。

“壮士,师祖……”两人说话间,昨日那引路女子的声音从她们背后传来。岳少安闻声转头,发现那女子今日换了一件绿色的长裙,比昨日又秀美了几分。同时,那女子的表情也由厌恶陡然间变作吃惊,嘴巴大张着,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岳少安,先前她进来之时,刚好看到岳少安的背影,岳少安的那件衣服并未换过,她自然是认识的。但岳少安的脸却和昨日却大不相同了,昨日不单头发蓬乱,胡子拉杂,便是脸上的尘土也就几分厚,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真容。今日一见,那女子顿时惊讶非常,她那里见过这般俊美的男子,不禁俏脸绯红,后面的话,却也忘记说了。

“姑娘有何见教?”岳少安轻咳一声,抱拳问道。

“我叫舒云……”说出话来,女子才觉失言,那一丝绯红刹那间铺满了整张俏脸,急忙扭头便走,走出了几步后,又似乎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并未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又连忙说道:“师祖这几日有事外出,师叔让我告诉公子,稍待几日,师祖一回来,便请公子过去……”

说罢,也不等岳少安搭话,便快步跑出了别院,似乎在逃离着什么一般。

“啧啧啧……”道炎看着女子远去的身影,缓缓扭过头来,道:“长一张婊子倒贴的脸果然不同,便是这清凉观的小道姑见着也会脸红,早知如此,你早洗洗脸事不就好办多了?”

“这不是我长的好看不好看的问题,便是随便来一个人,站在你的身边,也被衬托成了潘安了,对比的力量是强大的,老家伙,你别不承认……”

“呸!”道炎使劲地唾了一口唾沫,道:“得亏那丫头走早,不然,听到这话,必然知道你个什么样子的人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将你扫地出门了……”

道炎的话音落下,却没有听到岳少安的反唇相讥,他有些奇怪地扭过头来,发现岳少安的目光正在朝着前方凝望着。

道炎奇怪地顺着岳少安的目光望去,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半山坡上,下面的清凉观的前院是在山坡下,从这里望去,距离有些远,看不真切,不过,道炎的目力却比岳少安强出不少。自然,看他也比他清楚些,凝望一会儿,老道士疑惑地扭过头来,道:“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嘛,有什么好看的。”

“真的有一女子?”岳少安吃惊地望向了道炎。

道炎点了点头:“好像她也朝这边看着。”

“快告诉我,他长得什么模样?”岳少安一把揪住了道炎的衣领,激动地询问道。

“我怎么知道。”道炎扯开岳少安的手,道:“你小子连人影都看不清楚,我又不是神仙,能看得清楚脸吗?”

听了这话,岳少安有些气馁,低下了头去。忽然,他猛地又抬起了头,迈步朝着下面跑去。

“小子,你要干什么?”道家急忙拉住了他。

“我要下去看看,确认一下她是谁。”

“小子,别这么冲动,会闹出乱子来的。”道炎拽着他,怎么也不放手。

岳少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道炎的话,他是理解的。只是,他的心情却不能平静。

“我发现,自从来到这里,你做事越来越冲动了。”道炎陪着他,在他身旁坐下,道:“其实,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尤其是那帮老顽固,他们视规矩如命,要想达到你的目的,首先不要破坏了他们的规矩,才有可能成功……”

“规矩,规矩……他娘的,那来那么多臭规矩……”喊了一嗓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面对这种情况,他实在是无计可施。这种无力感真他娘的难受……

“也许,你会打破这个规矩,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道炎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望着北方的天际,双眼微眯,似乎是在和岳少安说话,又似乎是说给别人在听。

岳少安并未注意他的表情。自然也不理解他的话。一拳捣在地上,让从手指传来阵阵疼痛,让他的情绪略微稳定了些。

摇头苦笑一声,道:“老头子,我知道你也许有许多难言之隐,我只希望你告诉我,我如此得等,等到什么是是个头?已经半年了,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你还让我等?”

“我也不知道……”道炎摇了摇头,道:“也许,那位舒云姑娘口中个师祖回来之时,会有转机吧。”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岳少安这句话并不是向道炎询问,只是自己怒吼着。

侍卫们在后面看着岳少安如此愤怒,未敢上前。

过了一会儿,岳少安站起身来,朝下面的前院行去。道炎刚要出言阻止,他回身,道:“放心,我不是去闹事的,我会按着礼数拜访的……”

道炎张了张口,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再阻止他。

第832章 情之一字

清风几度吹,痴男不曾归。岳少安就如同是一个情痴的发青少年一般,死皮赖脸地站在前院的门前不走。守门的小道姑却很是敬业,说不让进就不让进,任凭你怎不说,不行便是不行。

岳少安各种手段用尽,却始终都不能成功。门前这两个小道姑是软硬不吃。即不好色,也不好财,更不好酒。

最后,岳少安只能是无奈地坐在了大门前,等着有奇迹出现,让他能看到心中想见之人。只可惜,奇迹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见证奇迹的。

这一点充分地告诉我们,能随便见证的奇迹,往往都是小把戏,骗人的。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着,岳少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两个小道姑却是目不斜视都不看他一眼。

“两位姑娘,劳烦通禀一声,我找舒云姑娘。”岳少安无奈下,突然想起了先前那个引路女子的名字,便利用了起来。

果然,有熟人的名字,两未软硬不吃的小道姑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舒云师姐?”其中一名小道姑扭过头来问道。

“对对对……就是她……”岳少安使劲地点头。

“舒云师姐出去了。去了卿素师叔那里,你去那边找她吧。”小道姑说着,伸手一根芊芊细指,那指头恍如青葱的葱白,白嫩可爱。但岳少安却无心观看。失望地扭头朝着山坡上行去。连那手指指向的青松下方几间茅草屋也直接忽略了过去。

他的举动,不禁让小道姑十分疑惑,不过,被这人烦了半晌,现在终于走了,小道姑也未加理会……

就在岳少安离开后不久,两个身影从那茅草屋中行了出来。

“师妹,你看这个蓝色花纹好看吗?”说话的女子手中拿着一件白色的男子衣衫,脚步轻盈地踏在周围的草地上,手指划过衣衫边缘处的蓝色花纹,嘴角还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娇羞之态。那俏眉,高鼻,朱唇和一双微微眯起弯得似月牙儿般珏秀的眸子,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分明便是一个堕入情网的娇羞女子。

在她身旁,一个眼睛比一般人大了不少,相貌出众,身穿一袭黄衫的女子微笑着,道:“师姐的女红惩般的好,那里能不好看呢。”

这话所的很是轻巧,但是,在她的眉眼处,却有几分不为人察觉的别样苦涩。而手捧男子衣衫的女子却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尤自有些担心,道:“我也不知他喜欢什么颜色……”

“师姐无需多虑。他这般的男子,必然是多情的,师姐诚心待他,他那里有不满意的道理。”黄衫女子轻声地说着,眼角处却有着一丝不明显的淡色忧郁……

“话虽如此,但他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知。再说,也不知他知不知道我们的事……永惠师祖也不知是否告知与他了。”捧着衣衫的女子,身着绿色长裙,正是那舒云姑娘。

黄衫女子笑了笑,未在答言。

舒云又道:“他应该不知道吧,可能是永惠师祖故意瞒着他,他连逝尘剑的名字都不知晓,肯定也不知永惠师祖当初和师祖定下约定了。”说到此处,她的脸上多出了几分担忧之色。

“师姐无需挂怀,师祖不是已经去了永惠师祖那里么,待到她老人家回来,定然会做主的。”黄衫女子宽慰道。

“说得也是。”舒云轻轻地拨弄着衣衫上的针脚,一点点地去除上面很不明显的线头,轻声说道:“昨日师祖和我说,当初他和永惠师祖定下了徒弟联姻的规矩,却因永惠师祖收徒较晚,师傅要比永惠师祖的徒弟大出一轮年纪,故而改作了我。当时我是极不情愿的,却又不敢违抗师祖之命。哪知他竟然骗过了我,故意将自己弄的那般污秽不堪。此时想来,让若我以貌取人的话,必然错过了……”

黄衫女子轻轻摇头,道:“一切都有命数。我们清凉观虽不像佛门,但能得师祖恩准嫁人的却也极少,像师姐这般有福气的人,不知羡煞多少人了。”

舒云脸色一红,道:“我自小在观中长大,见的男子极少,便是见着几个也只是亘茗寺和万尊门的几个师兄,从来为想过,这个世间还有如此好看的男子。還香师妹,你是师祖从俗世中带来的,你可见过?”

“我……”還香师妹顿了顿,道:“我、我见过的……”

“说说,长什么样子?”舒云眨着眼问道。

“这个……师姐难为我了,我说不来……”

“嘻嘻……”舒云笑着,道:“师妹,你是没有见过他,倘若你见着了他,必然会吃惊不小。我想,你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也不一定有他好看的……”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清凉观的门口。

舒云想了想,道:“還香师妹,我觉得还是先给他送过去为好。不然,整日穿着那破烂衣服,肯定不舒服的吧。要不你陪我去吧?”

“师姐去吧。我、我还是不去比较好……”還香师妹语气中有些犹豫。

“舒云师姐,方才有一男子来寻你。”

舒云正欲说话,却被门前的小道姑将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扭头问道:“他长什么模样?”

“这个嘛。”小道姑犹豫了一下,道:“师傅交代过,不可对男子正眼观瞧,故而,我也不曾仔细观瞧,只是感觉那人好似长得白白净净的……”

“一定是他了。”舒云显得有些兴奋,回头,道:“還香师妹,你若不去的话,那我自己去了。”

“师姐请便。”還香师妹很有礼貌地答道。

舒云回头找了招手,快速地朝着山上奔去,那里还有当日接引岳少安等人时的沉着模样。

還香师妹一身黄衫在清风之中轻轻荡起,目光盯着舒云远去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摇了摇头,迈步行入了观中。

———————————————————————————————————————

“小子,失望了吧。”

清凉观别院的屋顶上,岳少安坐在那里,手握着酒葫芦灌着酒,破烂的衣衫被风吹起,一条条口子恍似风筝的尾巴,随风抖动择。道炎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不时说几句风凉话。

“我不想和你说话,离我远点。”岳少安鄙夷地看了道炎一眼,这老家伙似乎不让别人不高兴,自己便高兴不起来。岳少安自然对他没有什么好话。

道炎早已经习惯了岳少安的这种交流方式,微笑着点头,道:“这样的你,还正常一点,话说,你喝的可是我的酒,做人不能如此无耻,分我一点……”

“你还有脸说别人无耻?”岳少安睁大了眼睛,恍似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

“王爷,舒云姑娘来了。”侍卫的声音将岳少安的目光从道炎的身上拉了回来。他探头一望,只见那绿裙女子正站在院门前,低着头,手里还捧着什么东西,竟是有些拘谨的模样。

岳少安有些奇怪地看着舒云,心头疑惑,这还是昨天那女子吗,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似地。

“真是没天理啊。”道炎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道:“我这是带了一个什么人过来,在外面勾引完大宋的姑娘勾引金国的勾引完金国的又勾引大理的,现在可好,连这清凉观清静之地的道姑都不放过……”

“闭上你的嘴!”岳少安丢下一句话后,纵身跃下了屋顶,来到舒云身旁后,看了看她,猜不出这女子的来意,不过,他正好有事要打听,自然也乐的她来,便抱拳,道:“不知舒云姑娘光临,有失远迎。”

“公子客气了。”舒云低着头不敢看岳少安,顿了顿,鼓足勇气将怀中的衣衫地上前去,道:“舒云见公子的衣衫有些破了,特意做了一件送来,也不知公子的身形如何,只是目测做的,还望公子不嫌弃。”

这一句句公子叫的异常熟练,从壮士到公子的转换也只是洗了一次脸,看来,在她们的眼中,长得像野人的就是壮士,长的好看的就是公子了。

岳少安双手接过:“多谢舒云姑娘。”

“那么,没有别的事,舒云便告辞了!”舒云说罢扭身便走。

“姑娘留步。”岳少安急忙喊住了她。

舒云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过头来,心跳陡然加速了起来,不知岳少安叫住她所为何意。各种念头在她的脑子里飞快的转着。

倘若他问起师祖的约定该如何是好……

倘若衣衫不喜欢该如何是好……

倘若……

“舒云姑娘,请恕在下唐突,我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岳少安的话说了出来,舒云却有些失落,扭过头来,笑了笑,道:“公子请问。”

联想起自己来之前的那个梦,岳少安的心头一直都有疑虑,却因昨日这女子凶的狠,故而,一直都没有机会问出话来。现在看到眼前的人已经从一个凶婆娘转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女子,自然要抓住机会,便问道:“来之前在下做了一个梦,梦中便有那天你唤出了那条怪蛇,还有一个朋友被它所伤。故而,想向姑娘求证一下,可曾见过一个穿着这样衣服的男子……”岳少安说着,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侍卫。

舒云看了看侍卫身上那破烂不堪已经辨认不出颜色的一副,轻轻摇了摇头,道:“公子所指的怪蛇名唤小柔,它其实很温顺,并不伤人的,那日舒云也只是想吓退各位,并不是有心伤人。公子所说的人,舒云也没有见过……”

舒云口中说着,心中却在想岳少安话中的含义。莫不是他在暗示着什么,在来之前便梦到了小柔……想着,舒云的脸又一次绯红了起来……

岳少安却看的莫名其妙。他皱了皱眉,看着舒云不似说谎,心中暗忖,看来付宁应该没有来过这里。随即,话锋一转,道:“舒云姑娘,在你们清凉观中可有一位姑娘……”说出这话,他不由得想删自己一个耳光,清凉观不都是姑娘嘛,因此又急忙补充,道:“我所的是一位眼睛大大姑娘,长相很是俊俏。而且精通医理。”

舒云抬头看了看岳少安,想了想,道:“公子所说大眼睛的姑娘,在我们观中有许多,精通医理嘛,这就更多了。我们清凉观便是以医理著称的。”

岳少安一拍脑门,自己也想不知该怎么形容了。

道炎在屋顶上望着岳少安口中喃喃道:“白痴,在女人堆里找女人,那里能说的清楚的……”

岳少安也不知该怎么问了,只好无奈道:“多谢舒云姑娘了。”

舒云轻轻点头,俏脸微红,微微施礼道:“那么舒云便告辞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

舒云莲步轻移,缓慢地朝着山下行去。心中却在不住地想着,莫非永惠师祖告诉了他,不对,他应该还不知道我,不然便不会那般打听了……对了,来时,他便说是来训人了,莫不是便是来寻我……

想着,想着,她的脸颊发烫,急忙迈步朝山下跑去。

而在她身后观望的岳少安,却十分失望。虽然自己已经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可是,连续两天都毫无收获,却让他不禁又有了一些怀疑。心里始终有着一丝阴霾无法挥去……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去探个究竟……

风轻轻抚过岳少安的发丝,摊开手中的衣衫,侍卫们上前帮他将旧衣服脱下,新衫穿在身上,大小刚好合适。那舒云姑娘,倒也是个有心之人……

第833章 怀春少女心相倾

月黑风高杀人夜,岳少安一直在等着这么一天,只是这里的似乎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夜。岳少安已经在别院住下半月有余,每夜他都会抬头仰望,每夜那巨大的圆月却都高悬天空没有改变,月有阴晴圆缺在这里是不存在的。天从来未曾阴过,偶尔有一丝小雨,那云薄的也遮挡不住月光,胡须是月光太过明亮,也或许此处的天空本就如此。

黑,从来就不属于这里。

这一夜,天空再一次布满了薄云,小雨丝丝落下,渗入地面,不着痕迹。

“王爷,您真的打算这么这般做?”

“废话。”

几个身影在清凉观的墙壁上趴着,窃窃私语。

在这段时间内,岳少安与舒云已经很是熟悉了。舒云也是一个十分有心的女子,那日看着侍卫们身上破烂的衣服,也一一给他们做了新装,故而,此时侍卫们均已换了新衣。

这一支小队又恢复了昔日的风采,只是,此刻一个个爬在墙壁上,像一溜秤砣般吊在那里,却是看不出半点风采来的。

清凉观的夜间人很少,此处也许是从未有人半夜潜入,故而,夜巡的人也不多。稀稀落落的几个小道姑在不时在院中转悠一圈,轻声说着些闺中之语,不像夜巡之人,倒像是夜间无眠出来闲逛的悠闲女子。

能够出入大宋皇宫的岳少安,面对这种防守自然不放在心上。

倒吊着的几人看着小道姑行至别处,均做好准备,岳少安打一个手势,众人跃墙而过,然而,他们实在是高估了清凉观墙壁的承受力。

在古朴的外观下,墙面也得确古朴的厉害,尽管侍卫们个个都身手高强,却依旧带下数块青砖来。

虽说下面尽是草皮,青砖落在其上,声响不大。但清凉观中的小道姑显然也不是昔日皇宫中那些侍卫可比的,只是轻微的响动,便引起了她们的警觉。

一时间,十多个男子汉,被两个小道姑围在了中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小道姑的年纪不大,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两人的长相竟是颇为相似,同样的柳眉,同样的怒目而视。

“王爷,怎么办?”

侍卫们也没有经过这般的场面,若对面来两个彪形大汉,他们还可以提刀戒备,准备对战,可面对两个小女孩,这些大叔级的人物,便不知该怎般出手了。

“镇定。”岳少安轻咳一声,扭头看了看周围的侍卫,迈步上前,打了个哈哈,道:“今天的月亮真圆啊,姑娘,你们这里的月亮一直如此吗?”

“苍啷……”

回应他的是两把在月光下霍然出鞘的利剑,剑刃反射着光影,湛清如水,发着丝丝寒光。

岳少安急忙倒退了两步。

“王爷,怎么办……”

侍卫们咽了口唾沫,等着岳少安的指示,怎么说,半夜闯人家的尼姑庵,不被当成流氓就是色狼了。这么一顶不光彩的帽子,他们这些自认是爷们儿的好汉们那里承受的起。

“撤……”

岳少安一声令下,自己便一个健步回蹿而回,一脚踏在墙面,快速*而去。

侍卫们愣了一下,急忙跟在岳少安身后纷纷翻出墙外。几块青砖再度因他们的残害而滚落在地,两个小道姑大喝一声:“那里走——”便欲追去。

“不必追了……”这时,一个声音替岳少安他们解了围。

小道姑回头一望,却是舒云俏脸微红站在后面。

“舒云师姐。”两个小道姑惊讶中有些不安,道:“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如此贼性,惊扰了师姐,望师姐恕罪……”

舒云抿嘴一笑,道:“两位师妹误会了。他们是师祖的客人,想来是想如观敬香,却因我们观中不许男子随意出入,故而夜间前来,却被两位师妹当作贼了……”

在这一代弟子中,舒云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她从小在观中长大,辈份却是最长的,因此,在这一代弟子中,她却是首席。师妹们都对她很是敬重。再说,那一句师祖的客人,分量也是极大的,两个小道姑自然也不敢再多言。唯有称一声“是!”

“两位师妹!”看到两人欲走,舒云又唤住了她们,道:“今日的事,终归不是好听之事,便不要四处宣扬了。”

“是,师姐!”

“好了,你们去忙吧!”舒云微笑着向两人点了点头。

两个小道姑行了一礼,悄然走开了。

舒云目送两位师妹远去,又将目光集中在那缺了几块青砖的墙头,脑中浮现出方才岳少安落荒而去的模样,不禁摸了摸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

想起师傅曾说过,当初追求师祖的人便是从这里翻越墙壁,也是带下了几块砖来。依旧是这堵墙,还是那几块砖,现在却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舒云扭头看了看左右,发现没有人,这才自语,道:“才一日未见……他怎地这般耐不住性子……看来,明日该去看看他了……”

断断续续,低声细语,怀春少女应有的表现完全地从舒云的身上提现了出来。其实,这也难怪,正常的少女,没有不怀春的,只要是含蓄待之,便无伤大雅,倘若热情过头就有些吓人了。

舒云自小便知师门的规矩,从不曾想过自己以后会有机会嫁人,当那日师祖告诉她,她接回来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他未来的夫君之时,她失望了。每一个少女想给野人做老婆的,洞房之夜,一只黑糊糊的手摸在身上,光想一想,便会让人从睡梦中哭醒了。

可她又是那般的对师长敬畏非常,师祖的话,便是命令,从心底便不会生出一丝反抗的念头。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就如此毁了。

那曾想到,第二日满心失落和怨愤的她,却发现那男子居然是如此的俊美,甚至超乎自己的想象,而且,收拾好了的岳少安,连说话都显得那么温文尔雅。

这样一个男子,便是没有婚约,也难免会让怀春的少女动心,何况舒云心里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未来的夫君。

前后巨大的落差,使得舒云一个颗心很快便倾注在了岳少安的身上。

尤其是这半月间的相处,他发现岳少安不单身份高贵,而且谈吐和武功也是上上之选,这样的如意郎君,舒云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现在近在眼前,虽不敢摸,却是看得见,听得着的。每日想着他,也就变得理所应当了……

第834章 别样情

皎洁的月光,恍如少女的情怀,看似明亮,却蒙了一层薄云,使得有些朦胧。舒云坐在清凉观外的山坡边,凝望着半山腰上的别院,眼睛一动不动,不时面颊露出一丝绯红,嘴角涌出一丝笑容。

如霜般的月光倾泻而下,落在少女那碧绿色的裙子上,映出几道光亮,都说灯下观美人,美人更美,岂不知如此明月下的美人更胜灯下美人。

舒云的相貌本身并不是那种绝美之姿,相比起岳少安的娇妻来,稍逊一筹,只是,从小生活在这种人间仙境般的地方,让她本身便拥有着其他诸女没有的那般空灵的气质。

人虽和普通少女没有什么区别,但肌肤洁白,不染尘色,自然散发着一种清新之气,一笑一颦间都似流云清水,纯的让人不忍染指。

以前的她心无所系,表情变化不大,现在却整日沉浸在异样的气氛之中,让她多了许多笑容,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其实是很好看的。

一旁的鹤轻轻行来,在舒云的胳膊上轻轻蹭了蹭,舒云微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这种动物能和人如此亲近,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有可能发生吧……

半山腰上,同样的月光下,岳少安一个人坐在屋顶,现在有了舒云,他已经不在缺酒了,因此,酒鬼的毛病再度复发,夜里,他最大的乐趣便是一个人坐在屋顶饮酒,想当初,在他的身旁,本来还应该有个柳伯南的。现在却没有了。

闷酒喝着闷,不喝却更闷,索性是个闷,便让他闷下去吧。至少,能够稍微满足一下口腹之欲。

岳少安的心情比较沉重,以前,思念的几个人,现在思念的却是一群人,还有一个似乎触手可得,却始终接触不到的人。

这个人,自然不是舒云,欠了一屁股情债擦不干净的他,自然对舒云不会生出那般心思,虽然有句话说,禁欲有半年,母猪变貂蝉。

尽管在岳少安看来,舒云本身也不必貂蝉差,满心负担的他,却不想再多添一个人进去了。

人只知道没有女人球麻烦,却不知,女人多了,却麻球烦。

语俗,理不俗,像岳少安这种俗人,虽然有时候会装一装文雅之士,但骨子里的俗气是挥之不去,也消除不掉的。故而,像道炎那种把恶俗当信条的怪老道,也能和他相处比较融洽。

人很烦,人生很烦。

岳少安灌着美酒,却已不知其味,晃晃荡荡,整个酒葫芦已经空了。

远处的俏丽人儿凝望着他的住处,却看不见他。他自然不知在他想着别人的时候,有一个他没放到心里去的女子正在想着他。而且,他的心中装着很多女人,而那个女子心中却满满的,都是他。

“唉……”

不在一处的一男一女,同时发出一声轻叹。

舒云双手托腮,喃喃道:“也不知他睡了没有……”

岳少安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也不知那该死的老道姑几时回来……”

“小子,你说谁是该死的老道姑?”岳少安的话音落下,道炎的身影飘然而上落在了他的身旁。

“就是舒云那个该死的师祖。她不是老道姑是什么?难不成是老尼姑?”岳少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是敬贤。”

“好吧!该死的敬贤老道姑。”岳少安说着唾了一口唾沫。

“小子,你……”道炎勃然大怒。

“我怎么?”岳少安抹了抹嘴,道:“听舒云说他去找和尚去了。八成是这老尼姑春心按耐不住和那老和尚住在了一起。”

“你放屁!”

“好吧。秃驴应该陪师太的。那老道姑去找老道士去了。”说罢,岳少安从屋顶一跃而下,拍了拍手,道:“睡觉!”

“哐当——”一声关门声响。屋顶只剩下了道炎一人。老家伙似乎十分愤怒,一个人吹胡子瞪眼一阵子后,颓然地坐在了屋脊上,目光扫向山下舒云静坐的地方,轻轻摇了摇头,自语道:“若是当初你能像这女娃对这小子这般……唉……”一声轻叹后,老道士也一跃而下,接着“咣当——”一声关门声响……

“老家伙,吵死啦……”岳少安那边传来一声怒吼。

“你管我——”道炎大怒。

“娘的,睡个觉容易吗?你个老家伙不睡别人还要睡的。”岳少安反唇相讥。

“咣当……”又是一声响,道炎的声音再度传来:“我愿意,你能把我怎么地?”

岳少安没有说话。

接着,那边似乎摔门摔起了性子。

“咣当……”

“咣当……”

“咣当……”

“……”

“……”

响声没完没了。岳少安正要发怒。

“哗啦……”

声音一变,道炎怪叫一声,岳少安有些担心,急忙跑出去一看,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原来老家伙玩的兴起居然将猛摔了下来,那门本就上了年月,那里经得起他的折腾。这下可好,掉在了地上连门框都摔做几段……

“把门修好。”岳少安幸灾乐祸地瞅着脸色发青的道炎:“不然,明日那些道姑定你个损坏公物罪,把你丢下山区,可别找我……”

“呸!”道炎怒道:“少和老夫打官腔。滚回去睡觉……”

岳少安拍了拍手掌,道:“好吧,老头,需要帮忙的话,就说一声……”

道炎脸色好了一些,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不过,我不一定会帮!”岳少安闷了半月的心情,似乎在突然之间好了起来,哈哈大笑着回到了屋中。

“滚——”当道炎吼出这句话的时候,岳少安早已经回到了屋里。

站在门口的侍卫们也都是一脸笑意,在岳少安关门的同时,将伸出来的脑袋缩了回去。

道炎望着那破旧的门扇,摇头轻笑,低声说了句:“倘若当年你这么不结实,那该有多好……”

头顶的月亮向着未曾移动过。湖面荡起几丝涟漪,一片柳叶飘落,跌落在道炎的身旁,轻轻荡漾几下,又随风而去。

道炎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一张老脸上挂了几分笑容……

第835章 敬贤老道姑

日进中午十分,天气不知怎么的,分外炎热,树叶晃动,微风吹拂,炎热却不稍减半分。关外的小道,赤红的山石上几只鹤结伴而行。静静行在路面,不时梳理一下羽毛,显得十分悠闲。

山道左侧,松林密布,清脆的鸟叫声不时传来。

青松之中,三个人影踏步而来,行在中间的人四十多岁的模样,一件淡色道袍裹身,身形前凸后翘,气质非凡,可以看出,年轻时必然也是一颠倒众生的俊秀女子。

在她身旁的两人却看起来要老上许多,约莫有五六十岁。

三人行在一处,显然是以那四十多岁女子为尊,因为另外两人在行路时明显比她慢了半个身子。

随着三人缓缓而来。清凉观中的女弟子们纷纷出来,整齐地站立两旁,高声喊了一句:“师祖。”

那四十多岁的女子微笑点头,步入了观中。

原来,这女子便是岳少安口中那该死的敬贤老道姑。

迎接仪式显得很隆重,却也很简单。随着老道姑回到观中,小道姑们也都跟着回去,四下散了。清凉观中,似乎只有那么几个人在穿道袍,其他的女子都是长裙加身。

岳少安在远处看着,不由得有些称奇,因为先前的时候,他并没有见过几个观中弟子,除了舒云,便是守门的两个小道姑和那日巡视的小道姑了。

一旁的道炎在这里就如同是一个百科全书,只是有时候会刻意装哑巴。看到岳少安眼中的疑惑,老家伙打开了话匣子,道:“其实也没什么,清凉观和外界的道观不同,这里只有执事者才会穿道服,或者是那些已然决心要归入观中终身守身的女子……”

“哦!”岳少安点了点头,道:“说那么复杂干什么,不就是只有那些干活的和当官的穿道服,除了这些就是老处女嘛,简单的话让你搞复杂了,麻烦……”

“咳咳咳……”道炎猛地一阵咳嗽,差点没让岳少安的话噎死,咳了一会儿,想了想,似乎岳少安说的也没有什么错,只好无奈地道:“也可以这样理解。”

“啪!”岳少安猛地一拍手,道:“老道姑回来了,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去见她了?”

“急什么。”道炎瞅了他一眼,道:“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让人来召见你。你主动找上去,便不怕再被那两个小娃追出来?”

岳少安皱了皱眉头,一阵泄气。道炎说的不错,在这种地方,面对一个个水灵灵的女子,他还真的狠不下心来和她们动手。再说,人家以礼相待,自己去大闹一通,也于理不合,只好点了点头,静静的等了。

今日的清凉观其实并不清凉,因此,观中的女弟子们在迎接完师祖后,便各自回屋了。

慈航真人殿旁一个厢房中。黄衫女子静静地坐在床榻边上,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舒云挨着她坐着。

“师妹,想什么呢?”舒云问道。

“没、没什么……”

“今日师祖回来也不见去你迎接,是不是不舒服?”舒云有些担心的问道。

黄衫女子摇了摇,道:“哪会儿有些头疼,此时已无大碍了。”

观中的女弟子大多精通医术的,故而,舒云也不担心,轻轻点头,道:“没事便好。对了,你不说,我还忘记了,那日他向我问起,一个大眼睛的女子,听着形容倒是与你和连云师妹湘云几位有些相像……”

黄衫女子身子一怔,就在衣襟上的小手紧了紧,紧张道:“世界可曾和他说了些什么?”

“没有……”舒云摇了摇头,虽是和黄衫女子在说话,眼睛却并没有看着她:“起先我是想说来着,不过,仔细一想,我们观中相像的师姐妹也不少,我也不知他找的是谁,便没有多言。”

“这样便好……”黄衫女子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面部表情极为复杂。

“此话怎讲?”舒云奇怪地扭过了头。

黄衫女子似乎说错了什么话,急忙掩饰,道:“我、我的意思是,也许,他只是不知该和师姐说什么,用这些来故意找话的,若是师姐说了,反而不好……”

舒云有些奇怪地看着黄衫女子,道:“师妹,我怎么觉得最近你怪怪的。”

“有、有吗?”黄衫女子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脸,确定脸颊没有变化,这才自然了一些,道:“师姐休要取笑……”

“好了,好了……逗你呢……嘻嘻……”舒云笑着,抓住了黄衫女子的手,道:“这些日子啊,我一只不知道他那日问这话的意思。今日听你一说,好似还真有那么一点意思……”说着,舒云回想起那日他临别时岳少安刻意叫住了她问出这话,越想越觉得黄衫女子说的有道理,心里不由得产生出几分美意……原来,他早已经……想到这里,她的脸忍不住又泛起几分红晕,异常娇柔美丽……

黄衫女子看在眼中,心里有几分苦涩,低下了头去。

“师妹,又头疼了么?”扭头看到黄衫女子脸色的变化,舒云担心地问道。

“没有……”黄衫女子轻轻摇头。

“这几日我忙着外面的事没有来陪你,是不是一个人孤单了?”舒云轻轻拍着黄衫女子的手,道:“以前永惠师祖那里的小凤师叔不是和你交情很好么?这些日子怎地不见她来?”

“大概永惠师祖那里有事,她抽不开身吧。”黄衫女子轻声说道。

“这样啊。”舒云想了想,道:“要不我去和师祖说,让她恩准你去永惠师祖那里暂住一些时日,也好散散心……”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女人总是希望别人也快乐起来,更何况,舒云和黄衫女子的关系显然比较亲近,因此,舒云看着师妹不开心,便热心肠起来。

黄衫女子摇了摇头,道:“师祖刚回来,还是不要打扰她老人家了吧……”

舒云想了点,道:“好吧,那就过几天再说……”说着,又笑了起来……

“师姐,师姐,舒云师姐……”

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师妹,找我有什么事?”舒云急忙起身探出了头去。

“师祖唤你……”

“就去……”舒云答应了一声,起身对黄衫女子说道:“师妹,你便等我的好消息吧……”说罢,欢快地跑了出去……

第836章 强请

炎热的清凉观后院中,敬贤师祖的屋子里,传来了阵阵女子的哭泣之声。连带着整间屋子也降去了不少温度,似乎不单不那么炎热了,甚至有些冰凉。

舒云跪在地上,一张俏脸已经被泪水所淹没。

“师祖,这是为什么啊?”舒云双手扶着地面泣声问道。

敬贤看在眼中有些心疼,皱了皱眉,道:“舒云,你向是个听话的孩子,这次怎么这般不明事理?居然连师祖的话都不听了吗?”

“师祖,舒云不敢。”舒云抹了抹眼泪,道:“舒云只是不明白。既然师祖今日不许,当初为何告诉舒云,我和他有一段姻缘……舒云真的不明白……”

“当初师祖的确有些草率了。”敬贤摇了摇头,道:“不过,当初我也只是告诉可能是他,只是想让你心中有个准备而已……”看着舒云,敬贤有些无奈,她怎么也想不到,才短短半月的时间,这丫头居然会对一个刚刚见面的男人动情。

“舒云只是想明白为什么。”舒云抬起头来,看着敬贤。

敬贤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她身旁那两个看起来约莫有五六十岁的道姑当中的一位向前迈了一步,道:“师姐,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便告诉他吧。”

敬贤轻轻摇头,没有言语。

“师祖……”

舒云哭泣声中的一声师祖让敬贤的心微微一颤……握在拂尘上的手也不禁紧了一紧,低下头来,接触到舒云那满是痛苦的目光,有些不忍,扭头看了看她身旁的老道姑,轻轻点了点头。

老道姑轻叹一声,扶着舒云道:“舒云你先起来,我说与你听。”

舒云摇了摇头,道:“师叔祖,便让舒云跪着吧。”

扶了几下,舒云坚持不起,老道姑只好放手,轻声说道:“这次,我们和你师祖出去,你也知道是去找永惠大师的。”

舒云点了点头。

老道姑又道:“那逝尘剑本是永惠大师年轻时的佩剑。当初你师祖和他约定之时,便是以佩剑为信物的。故而,那日那孩子上山之时,你师祖才会误认为他是永惠大师的弟子。”

“难道不是吗?”舒云脸色一下子便的惨白,倘若,这个一个前提被否定了的话,那么一切都被否定了,她这么多日付出的情感也用错了对象,一个心,也放错了地方,但是,心不同于别的,不是随便给了一个人,然后说拿回来便能拿回来的。听到师叔祖的话,她拼命的摇头,道:“怎么可能,他带有永惠师祖的佩剑,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弟子?就算是永惠师祖的徒孙,他有佩剑……那也应该……不会的……”舒云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老道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舒云,你听我说。那孩子的确不是永惠大师的弟子,也不是他的徒孙,此事说来话长。我简单点和你说吧,永惠大师的弟子已经在世俗中成了亲,而且,他已经死了……”

“那永惠师祖的佩剑怎么能落到他的手中?”舒云很是不解。

老道姑轻声,道:“这个不难解释,永惠大师的弟子和这孩子本是至交好友,配角也是他送与他的……”

舒云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双眼有些呆滞,盯着地面一动不动,隔了一会儿,忽然,她跪爬着来到敬贤的身旁,道:“师祖,既然永惠师祖的弟子已死,而那配角也到了他的手上,不如……”

“胡闹。”敬贤脸色一沉,道:“舒云,你怎可如此。”

舒云咬了咬嘴唇,一缕鲜血顺着齿缝流了下来,在下巴上映出一道鲜红的印记后,又滴落在了手上,止住了哭泣,道:“师祖,舒云并非不知廉耻,只是,舒云的心好疼,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敬贤深吸了一口气,道:“舒云,不是师祖不明白,只是他的身份太过特殊,而且来此的目地现在也不知道。你和他没有结果的,再说,他已经有了几房妻室……”

舒云的脸上一片惨色。

“敬逸师妹,送她回房去吧!”敬贤说罢,轻轻一甩衣袖,步入了后堂。

她身旁的老道姑,轻轻扶起了舒云,朝外走去。舒云整个人似乎被抽去的灵魂一般,呆立着,随着老道姑的步伐,木然地迈着步子,行出了门外……

“师姐,你这又是何必呢。”另一个老道姑轻叹一声,道:“反正那孩子他们是要带走的,又何必告诉舒云这些。”

“唉……”敬贤轻轻摇头,道:“我那曾想到,舒云这孩子居然会对他动情。不过,时日不长,过些时候,她会好起来了……再说,他们想带人走,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有那个人在,怎能轻易从他手上将人夺走。”

“师姐,你天生慧根,尚且不能自制,何况舒云。”老道姑叹息着朝外面行去,另行出去时,她又回过头,道:“师姐,他们也应该考虑到了这些,因此才让你捉那孩子,你怎的打算这么做吗?”

“让我想想吧……”敬贤的话语中有着几分无奈。

老道姑看了看头,扭头走了出去。

……

……

岳少安在别院中焦急地等待着,来回地踱着步子,口中喃喃地说道:“娘的,这老道姑,怎地还不完事。都两天了……”

“是有些奇怪。”一个侍卫接着话茬,道:“王爷,您没发现这几天舒云姑娘也不人影了……”

“废话,我自然是知道。”岳少安扭头瞅了侍卫一眼,侍卫弄了个无趣,只好后退了两步默不作声了。

岳少安这一行人中,依旧那般,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一个有变化的便是道炎,这老头子,不单是有变化,而且变化极大。

自从那敬贤老道姑回来后,他便很少言语,整日坐在房中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岳少安想问他一句话,也不言语。

正值岳少安无聊的要死之时,一个小道姑快步跑了上来,道:“那位是岳公子?”

岳少安双眼一亮,道:“我是。”

小道姑看了看他,道:“师祖有请。”

听到这句话,岳少安咧开嘴笑了起来,朝着屋中喊道:“老头,敬贤要见我们,赶紧出来,别装死了……”

道炎听到这话,猛地跳了出来,但是,行至门口之时,却又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前了。

那小道姑听到岳少安直呼师祖的道号,不由得皱了皱,道:“师祖说了,只许岳公子一人前去。”

“呃……”岳少安回头看了看道炎,口中喃喃地道:“这老道姑也忒小器了点……”

道炎有些失落地挥了挥手,道:“小子,你去吧……”

岳少安看了看道炎,无奈,道:“老头,我去找他敬贤说说,你等着。”说罢,对那小道姑,道:“姑娘请带路。”

……

……

再次来到清凉观中,岳少安不由得左右望着,想寻找自己一直想寻找的那个人。但是,小道姑显得要比舒云凶多了,看到岳少安的举动,秀美微蹙,道:“不许乱看……”

“好吧,好吧。失礼,失礼……”岳少安耸了耸肩,继续行路。

穿堂入巷,并不是很大的清凉观前院很快便走到了尽头。

两人来到后院中一堂屋前,小道姑,道:“师祖便在里面,公子请!”说罢,自己扭头便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后院,周围没有一个人,岳少安不知怎地,总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不过,想着这么多日子都没有什么事,他便又觉得似乎是自己多疑了。

面前,一座相比其他建筑比较大了些的堂屋矗立在那里。

犹豫了一下,岳少安推开堂门,迈步走了进去。

堂屋中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岳少安愈发奇怪了起来,皱了皱眉喊道:“敬贤道长,在下便是岳少安,特来请见……”

岳少安的话音落下,却依旧没有人影。隔了一会儿,他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句,却依旧没有人。

正当岳少安要喊第三遍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子,你可知擅闯禁地是什么罪过吗?”随着话音,敬贤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日,岳少安瞪大了眼睛,和老子玩这套。

他还未说话,敬贤却轻声一笑,道:“其实,这里也算不着什么禁地。”

岳少安抹了一把汗,道:“道长,这算是见面礼吗?”

敬贤微微一愣,随即呵呵一笑,道:“你这后生倒也有趣。”

“道长唤在下来,所谓何事?”岳少安心中当然又疑问要询问与她,但是,所谓礼尚往来,人家唤自己来的,自然是先让人家问话。

敬贤笑了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是,只是,有人想见见你。”

“见我?”岳少安心头一怔,脑中浮现出了多了身影,不过,早已经见惯了各种场面的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而失态,只是一怔,便恢复了自然,道:“不知道长所指何人。”

敬贤依旧保持着笑容,道:“他人不在此处,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看着敬贤的笑容,岳少安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些危险,瞅了瞅左右,道:“道长还没告诉我是什么人,我怎能随便就跟着你走。”

“你到了便知。”敬贤答道。

“我若是不愿意去呢?”岳少安的话也不禁冷了起来。

“那只好委屈你了……”话音刚落,敬贤突然伸出手掌,朝着岳少安的肩头便抓了过去。

岳少安早已经有所防备,看着老道姑的手抓了过来,身体陡然朝后一仰,脚下快速地蹬着地面,身子恍如一条蛇一般,急速朝着门外蹿了出去。

“想走!”敬贤轻喝一声,脚尖在地面一点,身子居然比岳少安还快速许多,手掌又朝着他的肩上抓来。

岳少安见势不妙,脚下一松,整个人瞬间倒在了地上,顺势就地一滚,躲到了一旁。

“有点本事嘛!”敬贤笑了笑,道:“不过,光凭这点本事,你还走不出这里。”

说话间,便又扑了上来。

岳少安在地面滚落之时,手掌便已经握住了软剑的剑柄,就在敬贤的手掌即将接近他时“苍啷……”软剑出鞘,化作一条银光倏然朝着敬贤的手掌削去。

只是光影一闪,剑刃便已经到了。敬贤面色一惊,急忙手掌,同时脚下发力,快速地后退了几步,这才堪堪地躲过了岳少安的临危一剑……

“没想到你不单得到了永惠的佩剑,居然还学会了他的剑法……”敬贤吃惊地言道,方才抓向岳少安的那只手掌,虽未受伤,但那只袖管,却已经被削去了一截。

岳少安此刻已经起身站在了门口,皱着眉,镇定地看着敬贤,道:“我不想伤及无辜,道长倘若再如此欺人太甚,休怪在下剑下无情,到时候伤及一些师姐师妹便不好了。”

“小子,你在威胁我吗?”敬贤的脸沉了下来。

“在下不敢。”岳少安口中说着不敢,脸上却没有一点不敢的意思,淡淡地说道:“刀剑无眼,到时候若是做了什么自己不想做的事,那也是由不得人的。”

“哈哈……”敬贤笑了笑,道:“小子,你以为你走得出这间屋子吗?”

随着敬贤的话音,原先跟着敬贤一起回来的两个老尼姑出现在了岳少安身后,将他的退路堵了起来……

第837章 小六

一缕薄云遮日,半坛老酒已空。道炎抬头单手遮阴望了望透过云层后,已经不怎么耀眼的阳光,低下头来看了看正在焦急凝望清凉观的侍卫,轻声叹息一声,敲了敲酒坛子道:“小子,对,就是喊你呢。再递一坛子酒来。”

侍卫回屋,将抱了一坛子酒过来,有些担心地递给道炎,道:“道长,王爷已经去了有一会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有什么担心的,敬贤能吃了他吗?”道炎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还是有些担心,王爷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侍卫皱眉说道。

“能有什么危险。”道炎随口一说,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眼一睁,道:“不好!”随即,急忙跳了起来,快步朝着坡下跑去。

侍卫们先是一愣,接着,众皆变色,急忙向道炎追去。

……

……

这边,岳少安手持软剑,被人的老道姑围在了中间,堂门外两个,堂门内一个。

三个老道姑缓缓地抽出了佩剑。

岳少安面色平静,额头之上却已经渗出了冷汗,光一个敬贤已经极难对付了,再加两个老道姑出来,今日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敬贤眉毛一挑,手腕轻抖,剑刃在他手中发出一阵轻吟之声,快似闪电一般,霍然刺到了岳少安的面前。岳少安反手一剑朝着敬贤的佩剑削去。

眼见两剑便要相交,敬贤急忙撤剑,躲过了岳少安的剑刃,又倒绕而回。岳少安手腕用力,软剑前段猛地弯转回来,又一次朝着敬贤的剑刃削去。

敬贤认识逝尘剑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纵使她的剑也不是凡物,不会和逝尘剑一触即断,但是,若被磕上几个豁口也会让她心疼不已,故而,只能收剑而回。

“小子,剑法还不错,看来永惠指点过你。”敬贤看着岳少安的目光有几分欣赏之意。

岳少安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道:“永惠是谁,我不认识。剑法是朋友留下的一本剑谱,只学了一点皮毛而已……”

“哦?”敬贤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之色,随即便掩饰了过去,点了点头,道:“光凭一本剑谱就能连到此种程度,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武学奇才,只是来到这里,可惜了……”

“我是我们那里武功最差的,没什么可夸赞的。不是我的悟性高,只是你们清凉观的武功太差了……”面对这种局面,岳少安知道自己纵使拼尽全力都不一定能够逃得出去,唯有将敬贤激怒,也许还能从中寻出一线生机……

“好一张利嘴,得会儿将你的牙敲掉,看你还嘴硬。”敬贤冷笑一声,再度攻来。

岳少安剑刃舞起,在胸前舞出了一朵朵剑花。就在敬贤的即将靠近剑花之时,忽然停了下来,而且,嘴角还露出几分轻蔑的笑容。

看到敬贤的表情,岳少安便知不好,却已经来不及收剑了。同时,他感觉到后面两股劲风直扑而至,却是一直未动的两个老道姑出手了。

两个老道姑自从出现,便一直没有动弹,而且,敬贤的攻击不断,让岳少安心中不由得对她们放松了一些警惕,此时突然出手,却是正中岳少安的死角,让他防不胜防。

心知已经躲不开的岳少安,依旧极力地将身子扭转过来,即便是死,他也不想让人从背后出手。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虽然他的身子已经转过来了一半,但两人的手掌也距离他的身体不足半寸。忽然,岳少安看到一条黑影激射而至,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光霍然划破空气,从岳少安的肩头擦过……

两个老道姑惊呼一声,急忙撤掌,但手掌之上,依旧留下了两道红色的印记。

与此同时,身着绿色长袍的人影一跃而至,揪住岳少安肩膀口中,轻喝一声:“走!”

两人快速地脱离了三个老道姑的包围,跃上墙头,朝外面奔去……

敬贤眼见岳少安离开,赶忙追了出来,手腕一扬,却停在了半空之中,顿了顿,缓缓地放了下去。

另外两个老道姑面带怒容,正欲追赶,敬贤却轻声喊道:“不要追了,他已经到了外面,我们出去也不可能改变什么了……”

听了敬贤的话,两个老道姑面色微变,停下了脚步,其中的敬逸道姑回过头来,有些不解的看着敬贤,道:“师姐为何要放他离开?”

敬贤摇了摇头,道:“我欠他的,又怎么能在他面前伤那孩子。”

两个老道姑听了这话,均低下了头,默不作声了。

……

……

掏出清凉观的岳少安,正好碰到了从山上赶来的道炎,侍卫们的脚力却是慢了许多,到现在还没赶来。道炎担心地看着岳少安,直到确定了他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抬眼朝着观中望去……

深邃的目光中,有一些别样的情绪,似乎是愤怒,又似乎是失望,最终,道炎只是咬了咬牙,并未冲入观中,扭过头来,看着岳少安,问道:“小子,你没事吧?”

岳少安摆了摆手,虽然和敬贤过招时间并不长,但是却是他生平遇到最为凶险的情况之一,此刻身体虽然无碍,但已是疲惫不堪,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我没事,老头你那个老亲人真他娘的不是个玩意儿啊……”

道炎出奇地没回还嘴,轻轻摇了摇头,道:“还能说废话,说明还死不了。先回去再说……”

岳少安扭过头来,看着救自己的绿袍男子,嘴角真心地露出了笑容,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六,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岳少安唤作小六的正是楚断魂。当初楚断魂和岳少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便用的小六这个名字,而在之后,虽然楚断魂正式地加入了监察司,但是在私下里,岳少安还是管楚断魂叫作小六。

楚断魂的脸变黑了些,整个人依旧如当初那般,明锐的眼神,修长的身体,还有那种融入人群中会很快隐藏起来的脸,此刻落在岳少安眼中,却是那般的亲切。

“帝师,好久不见。”楚断魂笑了笑……

第838章 相见真的不如不见么

楚断魂搀扶着岳少安一路向别院行去,却没发现,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道炎在他们与侍卫们会面之后便悄然地消失了。

说起方才之事,楚断魂心中也不由得后怕。清凉观中三个老尼姑的武功本就在他们两人之上,之所以能在楚断魂的袭击下受伤,是因为楚断魂本就是杀手出身,精通于一个“隐”字,和一个“快”字。

隐藏的好,又是在对方没有防备下极快的出手,这才照成了这种效果。饶是如此,却也只是给对方的手掌留下一道划痕,并未重伤,两个老道姑的本事,可见一斑。

这边,侍卫们将岳少安扶回房中休息,那边的道炎却只身来到了清凉观。

清凉观的后院墙边,道炎背靠着墙,脸上一片惨淡之色,双眼经闭着,默不作声。而在墙的另一边,敬贤静静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盯着墙壁,一动不动。

两人的距离还不足一丈远,却彼此看不到对方,也不和对方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良久,敬贤先开了口:“既然来了,何不露面?”

道炎淡淡地说道:“既然当年未见,此刻又何必相见,不见面我们还能说几句话,真互相看着,也许话也说不出来了。相见不如不见……”

“你今日来,是为了那孩子的事吧?”敬贤轻声问道。

“嗯!”道炎轻嗯一声,没有点头,纵使点头对方也看不着,索性习惯的动作也免了。

“想要为他出气?”敬贤又道。

“不是……”道炎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这一次的摇头似乎不是为了更好的提现这句“不是”,反而有些像是在自嘲。

“那为何来?来了又为何不进来……”敬贤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苦涩。

“我是来谢你的。”道炎轻叹一声言道。

“又什么好谢的,是谢我对你保护的人出手了?”敬贤也自嘲地摇了摇头。

“在我面前你又何必如此。”道炎再叹一口气:“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的擅长的本就是暗器,今日却没有用暗器伤他,让他能安然地走出去,这一点,还不值得谢吗?”

“你怎知我不出手?”敬贤轻笑一声,笑容中有几分失落,道:“我本想出手的,但是你恰好来了。在你面前,我又怎能伤的了他,既然伤不了,还不如落得个顺水人情……”

“五十年前,我便敌不住你的暗器,今日又怎能将他救下……”

“你就那么肯定这五十年来,我的武功会进步?”敬贤的话音中有着几分没落。

“你说什么?”道炎猛地一拖墙壁,身体瞬间便翻转到了墙内,敬贤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容颜依旧秀丽,只是稍有几分老态……

敬贤的容貌落在道炎的眼中,道炎上下打量着,猛地将双拳紧握了起来,隔了一会儿,又缓缓放松,声音中带有几分凄惨色,道:“你的容貌居然一点没有变,难道是用了……”

“是!”敬贤凄惨一笑:“我这五十年的功力全部都用在了它上面,因此,我现在断然不是你的对手,在你面前更不可能伤着他……”

道炎闭上了眼睛:“当年,你师傅说过,你是最有可能摸到那个门槛的……”

“摸到了又怎样,多百年和少活百年有区别吗?”敬贤的语气逐渐平静了,下来,看着道炎那张老脸,她甚至泛起了几分笑容:“我们这些人就是活的太久了,烦恼也太多了,把本该属于下一代,甚至是下下一代人的时代都给占了去。自己痛苦不说,也不让他人好过,这样活着,你不累吗?”

道炎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来,仔细地思考着敬贤的话,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以前也许累,现在,不怎么累……”

这话让敬贤有些吃惊,她睁大了眼镜:“为什么?”

“你是见过他的。”道炎缓慢地说道。

“他?”敬贤皱了皱:“你是指那孩子?”

“嗯!”道炎点了点头:“你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你是问抓那孩子,还是问我的脸?”

“为了谁?”道炎没有直接回答敬贤的问题。但是敬贤显然已经听懂了。她苦笑了一声,隔了一会后,才道:“为了谁,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么多年的等待让我明白,对方已经不需要了,现在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我明白了……”道炎说罢,缓缓地转过了身去,身子顿了顿又道:“我还会来的……”说罢,身影一闪便已消失在了原地,地面上被他踏过的青草在微风轻轻抚弄下,很快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似乎,这里从来就没有站过人一样……

“还会来吗?”敬贤盯着那已经空荡荡的墙壁,眼角竟然落下了一滴泪来,随后,她衣袖轻轻一摆,那泪珠便随即消失不见了。

……

……

休息了一会儿后,岳少安疲惫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便问起楚断魂这段时间来他的经历。在听过楚断魂的话后,岳少安吃惊的合不拢嘴,因为,楚断魂来到这里在路上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而自己用了半年之久,中途他还发现了楚断魂所留下的路标,这实在让他难以解释。就算的行错了路,自己一只都走的直线,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差别吧。

岳少安能想到解释这一现象的答案只有两点,一是这里的时间并不恒定,二便是他所走过的那片巨大的森林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在移动着。

不过,这两点,那一点都让岳少安觉得匪夷所思,故而,尽管他已经见识到了许多此处的不同,却也不愿再想下去了。

另外楚断魂还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那便是在清凉观中,有一个女子的房间中居然藏着岳少安的画像。当初发现之时,楚断魂不能确定对方身份故而并未惊动。现在说来,却让岳少安大喜过望,因为,他终于确定了,在清凉观中有了自己要找的人。

在追问之下,楚断魂形容出了那女子的容貌,岳少安听罢后,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第839章 别离

“香香……”

清凉观的门口,一个男子声音高声吼了出来,声音之大,震耳发聩。清凉观本是清静之地,那些小道姑们从来都不会如此大声的喧哗,听到这一男子声音,无疑犹如狼嚎。

岳少安却不管这些,高声喊着,便一路冲入了观中。

“香香……我是岳少安啊……”

岳少安的声音传满了整个院子。

“何人大声喧哗。”随着一声轻喝,样子了的道姑们齐齐跑到了门前。

虽说岳少安来此已经有了一段时日,但是,认识他的道姑却并不多,故而,很多道姑和他都是第一次见面,眼见一个陌生的男子在观内狂吼,纷纷抽出随身佩剑,怒目而视。

岳少安现在已经和敬贤翻脸了,自然对小道姑们的阻拦也不会客气,他轻轻一招手,侍卫们便冲上前去,眼见双方便要动手。

“住手!”忽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这声音十分的熟悉,岳少安一听便知是舒云。在清凉观中,他可以何所有人为敌,唯一舒云是岳少安不想为敌的一个,因为这段时日内,舒云对他可谓是无微不至。这份心意,是个人,便能体会出来,又如何能够狠得下心来。

看着舒云走了出来,岳少安微一抬手,侍卫们后退而回,静立在他的身体两侧。岳少安迈步上前,道:“舒云姑娘,在下此来并无恶意,只为寻人。”

“我知道。”舒云的眼睛红肿着显然先前刚刚哭过,她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你找的是還香师妹吧。对了,她的俗世名应该叫完颜香。”

“是她!”岳少安激动地抓住了舒云的手道:“舒云姑娘,快带我去见她……”

舒云美眸望着岳少安,眼睛有些酸涩,从世俗来到这样需要经历怎般的苦处,她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联想起当初岳少安出来时的模样,便能想出其中的艰难来了。这般艰辛只为寻一女子,她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還香师妹在那段时间回那般反常,换了是自己,困怕表现连他都不如。她之所以忍着没有相认,应该是怕给他带来祸端。

舒云很是羡慕還香师妹,她多么希望那个人是自己啊。

看着舒云凄楚的模样,岳少安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急忙松开,道:“舒云姑娘……”

舒云凄楚一笑,道:“岳公子,還香师妹已经不在观内了,早在前两天,师祖便命人将她送到了永惠师祖那里。”

岳少安微微一呆,对于舒云的话,他并不怀疑,只是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却又从身边溜走,还是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快告诉我永惠在那里。”岳少安急道。

“公子莫急。”舒云紧了紧手,道:“永惠师祖的居所据此并不远,但是不知道路的人,却难寻的。舒云此来,便是为公子带路的。”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多谢姑娘。”

“公子请!”舒云单手一伸,向观外行去。

……

……

在清凉观的后院门口,敬贤默默地望着这边,她身旁的敬逸低声说道:“师姐,这般做好吗?”

“舒云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这两天我想过了,与其让她像我当初那般还不如让她随着自己的意,至于结果如何,至少不会后悔。”敬贤说着,又朝舒云的方向望去。

……

……

舒云行出观外后,缓缓地转过身来,突然“噗通!”跪了下来,使劲地磕了几个头,直到额头见血,这才起身,道:“舒云拜别师祖……”说罢,已是泣不成声。

岳少安没有上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在清凉观众弟子中,一个老道姑阻拦着她们不让出来,隔了一会儿,清凉观的大门被两个小道姑含泪推着关闭了起来。

舒云哭了良久,抬起头来,凝望着清凉观的门匾,轻轻咬着嘴唇,猛地站了起来,回头,道:“抱歉,让公子久等了。”

岳少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柔声说道:“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

听着岳少安轻声细语,无比的温柔,舒云刚刚止住的泪水不由得又涌了出来。

时间静静地流淌,一缕清风吹起了她的发丝,也将她眼角的一滴泪珠完全地吹落了下去。舒云伸手抹了抹脸颊,道:“舒云让公子见笑了。这般面见公子真是失礼……”

“那里。”岳少安看着眼镜红肿的舒云,心里有些愧疚,道:“很好看……”

“是吗?”

“嗯!”

“上路吧!”道炎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是手中却多了一个装酒的坛子,仰起头灌了一口酒,抹了一把嘴唇,道:“再磨蹭下去,天就该黑了,老秃驴住的那个地方天黑了道不好走。”

舒云俏脸一红,低下了头。

众人迈步上路,再次踏上来时的红岩山路,每个人的心情都似乎有所改变,不单单是岳少安、道炎和舒云,就连侍卫们和楚断魂也变得不一样了。

舒云一步步走着,周围的青松下的鹤鸣声响起,几只鹤扇着翅膀飞落到了舒云身旁,亲昵地用脖子蹭着她的衣裙。

舒云摸了摸它们的羽毛,慢慢地松开了手……

前方,红岩路的尽头一排排青松整齐地排列着,旁边的小湖微微起了一些波皱,柳叶在湖面随风旋转,道旁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气息,这一些太过熟悉的东西,平日不觉得如何,此刻却让舒云那般的揪心,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离开后,还能不能看到它们了。

随着步伐的加快,岳少安他们进入了松林,面前密集的松林一颗颗紧紧挨着,看似走不过去,但每每行过,总有一颗很是宽敞,可以从容走过。

岳少安知道这应该是一个阵法,以迷惑视线为主,若是不熟悉阵法的人,必然难以走对路,被困在里面一辈子出不来也是有可能的。

而这一次,道炎却主动承担起了带路工作,似乎可以给岳少安和舒云留下一些空间……

第840章 永惠

幽深的松岭,交叉纵横,光靠眼睛并不能看清楚有多大。岳少安原本以为又会行很长时间的路,但在道炎这个合格的向导带领下,他们只用了半日便走出了松林。

行出松林的尽头,一片荒凉的干涩之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布满黄图没有一丝绿色的小土山边,一条几近干涸的小河苟延残喘地流淌着,小河边上,土山之下,几间破旧的茅屋耸立在那里,狂风吹过,荡起阵阵黄土,将茅屋笼罩其中,屋顶的干草在狂风下猛地掀起,又缓缓落下,彷如顷刻间几间茅屋便会在狂风下散架……

只是,狂风过去,那茅屋虽依旧破败,却任然屹立与山脚下,恍似从未改变过。

道炎指着前面那几间茅屋,道:“到了,那老秃驴便住在那里。”

岳少安十分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是一片松林相隔,两边却截然是两个世界,一个似仙境,一个似死地。岳少安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被清凉观很是尊敬的永惠大师会住在这种地方。

“秃驴,见到故友也不打声招呼吗?”道炎抬起头淡淡地说道。

岳少安有些疑惑,顺着道炎的目光望去,却发现在他们头顶的斜上方居然凌空漂浮着一块房子大小的圆石,圆石之上,曾经多次相见,而且多次出手相助的邋遢和尚半卧齐上,衣服依旧破旧不堪,甚是污秽,脑门却任然光亮如昔,那满天的黄尘,似乎都遮挡不住其特有的光辉。

“老衲在此久候多时,却不是候你。”老和尚轻轻一甩衣袖,荡起一阵尘土,缓缓落下,身后却留下了一道尘烟,直到他稳稳地站立在地面之上,那尘烟方才散去。

道炎皱了皱眉,似乎对老和尚这般邋遢行径实在有些看不习惯。

“舒云见过永惠师祖!”舒云倒是并无半点轻慢之意,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老和尚双手合十,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是从舒云的口中确定了老和尚便是永惠之后,岳少安还是露出了诧异之色。更让岳少安诧异的是,这样的邋遢师傅,怎么能教出柳伯南那样喜洁徒弟,既然曾是旧识,又有柳伯南这层关系,而且自己所学的武功也是出自于他,岳少安心中对老和尚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尊敬之心,他迈步上前,来到道炎身旁,抱拳行礼,道:“大师一向可好。”

老和尚望向岳少安的目光明显有些不同,本就慈祥的眉眼也露出了一丝笑容,看上去更为亲切了:“施主还是来了。”

“大师知道我要来?”岳少安心生疑惑。

“贫僧不知,却有预感……”老和尚笑言。

“放屁。”岳少安还没有说话,道炎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道:“老夫和你这秃驴认识快一百年了,怎就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狗屁预感。”

“你不知道的事岂止一件。”老和尚淡淡的说道。

“老夫没工夫和你闲聊,我们是来找人的,叫那女娃出来吧。”道炎毫不客气地说道。

“人不在这里。”老和尚说着话,将目光从道炎移到了岳少安的身上。

“大师的意思是?”岳少安的脸色变了变。

老和尚没有说话,伸手指了指松林的侧面。岳少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远处一道光影流动,在那里,天地竟是却了一块一般。

“秃驴你什么意思?”道炎看了看那里,吃惊地睁大了双眼。

“我欠他们一个人情。”老和尚摇了摇头说道。

“你……”道炎气急败坏地一甩衣袖,迈步便朝那边走去。

“站住。”随着话音和一道尘土,老和尚那慢吞吞的身影却已经挡在了道炎的身前。

“秃驴?”道炎的脸色沉了下来:“想打架?”

“你不能去。”老和尚缓缓地摇了摇头。随后,看了看岳少安,说道:“那地方,唯一这位施主一人可以前往。”

道炎双拳一握,道:“秃驴,你是不是疯了,那里的凶险你又不是不知,怎能让他一个人去?”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让他一个人去。”老和尚平静地道:“你这臭脾气,去了只能添麻烦,反而会坏事。至于他们几个……”老和尚的目光从侍卫们的脸上扫过,轻轻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楚断魂,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若是老夫执意要去呢?”道炎并不理会老和尚的话语,声音沉了下来。

“我会拦着你。”老和尚眉头皱了起来。在岳少安的印象中,老和尚的脾气好到出奇,从来没见过他和谁较过真,好似唯有在道炎面前才会如此。

“我自己去。”岳少安回头看了看侍卫们和楚断魂,轻声一笑,道:“你们留在这里等我。”

“王爷……”侍卫们刚要说话。

岳少安眉头一皱,道:“不必说了,留在这里等便是。”

侍卫们不敢违抗岳少安的命令,一个个虽然面色焦急却不敢说话了。只有一个侍卫看着楚断魂,道:“楚大人……”他虽未说出后面的话,但意思很明显,是想让楚断魂劝一劝岳少安。

“帝师。”楚断魂看着岳少安笑了笑。

“小六!”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带好他们。”

楚断魂重重地点了点头。

岳少安又看了看众人,扭头朝那边行去。

“小子!”道炎急道。

“老头,多谢你了。若是我能回来,定然会实现我的诺言,带你去……嘿嘿……”岳少安抬了抬眉毛笑了笑,扭过头去,潇洒地朝背后挥了挥手背……

“小子!”道炎心下一急,朝着岳少安便追去。忽然,一股劲风伴着尘土味朝道炎迎面扑来,硬是将他逼退了半步。

道炎面色大变,大骂,道:“秃驴,你要找死?”说罢,一章朝着老和尚的面门打去。

老和尚顺势朝后退去,两人一前一后,快速移动,很快便来到了距离原来的地方半里之地。老和尚猛地大袖一挥,荡开了道炎的掌力,随即突然伏下身去,手掌插入地面的黄土之中,伴着老和尚的动作,整个地面瞬间下陷半尺,同时整个地面的黄土犹如一个巨大的漩涡搅动了起来。道炎的身子正处漩涡中心,只是眨眼的工夫,黄土便已经埋住了他半个身子。

“秃驴,你来真的?”道炎大怒,左手食指、无名指猛地点在了右手手背,右掌朝着漩涡中心力拍而下,轰!巨响声中,原本急速旋转的黄土瞬间停滞不动,整个地面又下陷了一尺有余。道炎也借着反震之力跃出了黄土……

侍卫们看着道炎和老和尚激战正要冲上前去帮忙,却被楚断魂拦了下来:“这种级别的战斗,我们去了一点用处也没有……”

侍卫们和道炎相处半年之久,自然是有感情的,可他们也知道楚断魂的话并没有错……

“秃驴,老夫若是有剑,定然把你这颗驴头砍作两半。”道炎怒骂着,脚下猛一发力,再度朝着老和尚冲了过去。

“可惜,你现在没有。”老和尚说着,两人又斗到了一起。

岳少安听到这边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脚下微一停顿,咬了咬牙,又转过了头去,眼前的光影恍似立起来的湖面,光滑如镜,流光涌动,却又没有倒影映出……

他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随着岳少安的身影慢慢进入,那光影又恢复到了当初的模样……

第841章 那个身影

流动的光影如狭长的隧道,踏入其中,身体放肆不受控制般肆意顺着一个方向急速前进着,时间过得很快,周围刺目的强光让岳少安睁不开眼睛,隔了一会儿,他觉得身体前进的速度慢慢地减缓了下来,试着挣了挣眼,周围虽然依旧十分光亮,却已经不如先前那般刺眼了。

逐渐的,前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光影中,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那里。

那人影是一女子,明目皓齿,白指纤细,一双手掌轻拖下颚,圆嘟嘟的嘴唇微微撅起,秀美轻蹙,却是一副忧愁模样。

那人影虽然模糊,虽然已经在岳少安的视线中失去了几年时间,可岳少安一眼望去,便认出那正是当初那个整日黏着他的小丫头——段君竹。

望着那模糊的身影,岳少安虽极力控制自己,但泫然欲泣的目光却已经不能自已了。

“果然如此!”一个声音在岳少安的耳旁响起,眼前那模糊的画面也淡了下去,顺着声音望去,一个三十多岁容颜,却银发银眉的男子站立在他身前不远处,所有所思地说着。

与此同时,岳少安感觉到有数道目光盯在他的身上。

随着周围的白光逐渐消失,岳少安清楚的看到有十几个站在他的两旁,而这里却也不是他想象中那般,既没有黄土狂风,也没有花草鸟兽,反而像是一个大厅。准确的来说,是由金属打造而成的厅堂式的建筑。而且,这种金属表面发着乌光,还隐隐透亮,是岳少安从未见过的。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去了未来世界……

“你来的意图,我们已经知晓,但是,她们早已经不是世俗中人,所以,不能跟着你回去,你还是走吧!”两旁站立的人,如同一座座雕像,没有表情,也不说话。唯有与岳少安面对面站着那白发银眉的人在说话。

良久,岳少安都沉浸在震憾之中,这里的一切,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虽说自从离开逍遥镇到达那片树林之后,便处处都有震憾,然而,这一切都没有眼前的东西让他吃惊,因为,这些东西很明显是超越这个时代,同时也超越岳少安以前所在时代的产物,由此引申的联想,能够让他想到的东西太多了。他甚至怀疑,自己从当初那个时代来这里,是不是人为控制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岳少安慢慢镇定下来,将视线从金属墙壁移到了那银发银眉的男子身上,这时他才仔细品位起这男子的话语,她们不是世俗中人,岳少安注意到的只有这一句,因为,有这一句,他便可以确定,小丫头得确是没有死的。

通过对这里的了解,岳少安已经完全相信在这里可以出现自己意想不到的事了,外界的致命伤这里未必救治不了。

通过这句话,再结合到段君竹和洪玉若的坟是空的这一事实,岳少安已经可以确定她们两人并没有死。

“让我见一见她们。”良久岳少安才说出一句话来。在说出这话之前,他已经将这里看清楚了,原来,自己进来的地方并没有多么神秘,那里只是一道门,而之所以身体会自动前进,却是因为自己进来的地方有一个斜坡,斜坡之上是由另一种自己没有见过的金属包裹,竟然在下滑之时让人感觉不到那种脚底的摩擦,又不会快到不适。而且,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这里本没有是白光笼罩,之所以自己在刚进来之时有那种感觉,完全是进来的通道中让那种特殊的光线刺眼所造成的感观效果,至于自己为什么能够看到段君竹的影像,这一点,岳少安却是想不明白的。

对面的男子听了他的话,眉头微微一蹙,不置可否。

岳少安此刻表现的十分有耐心,静静地等着,看着那男子,沉默不语。

男子也不说话,看着岳少安,时间一点一滴地过着,最终,银发男子先沉不住气了,轻轻一抬手,淡淡的声音飘出:“送他出去……”

站在岳少安两侧的人齐齐地向前踏出一步,看着架势,这个“送”字,应该不好受。

“慢!”岳少安将手按到腰间,眼珠转动,看了看两旁的人,道:“我只想见她一面,并不想和各位动手……”

岳少安的话还没有说完,那银发男子眉毛一挑,冷哼一声,道:“动手?”说话间,身影倏然一闪,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岳少安只觉得背后一股劲风袭至,急忙向前急冲,同时侧身而回,摸在腰间剑柄上的手也迅速拔剑,朝着劲风袭来的方向斩去……

“呼……”

身旁衣衫拂动,一剑却已经战空,两根手指如同鬼魅一般点在了岳少安的手腕,他手指一松,下一秒间,剑已经落入了别人之手。

岳少安只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一晃,银发男子便已经回到了原来站着的地方,右手举起逝尘剑,左手在剑身上轻轻一弹,一阵剑鸣声传了出来,他的嘴角不禁浮起几分笑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不错,好剑……”

岳少安的脸色极为难看,对方的轻蔑和强大的实力让他生出一种无力感,仅凭自己的武功恐怕连人家的衣角都挨不住,更别说动手伤人了。

虽然,他还有一件武器没有使用,但他不想用它,因为,他毕竟是来寻人的,犯不着和对方结仇,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深吸了一口气,岳少安看了看银发男子,道:“我只想见她一面,何必苦苦相逼……”

银发男子放下了握剑的右手,面色恢复正常,道:“我不管你在世俗中是什么人,来到这里就得遵守我们这里的规矩,若不是永惠长老交代不可取你性命,你以为你还能出的去吗?”

岳少安一字一句地听着银发男子的话,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手也探到了怀中,手枪又一次被他紧握在了手中……

第842章 消失的云

经过先前的交手,银发男子对岳少安的轻视已经着显无疑。尽管他已经注意到了岳少安的动作,却并未放在心上,因为能藏在身上的无非就是什么暗器,可再厉害的暗器也得看是什么人发出来的。

之前银发男子已经知道岳少安的速度完全根不上他,自然对他发出的暗器也认为威胁不大。

淡眼扫过,银发男子的目光落在了岳少安的腰间,轻声一笑,道:“那剑鞘也不错,一起给我吧!”话音未落身体便再一次朝着岳少安冲来,速度依然飞快,只能看到一个白影……

“砰!”

岳少安终于开枪了,手枪没有露面,子弹穿透他的衣服射了出去,那白影骤然停了下来,单膝跪地,另一条腿,却已经不能动弹了……

这一枪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但也着实狠了一些,被击碎膝盖骨的那条腿算是废了……至少短时间内,他对岳少安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而被他夺取的逝尘剑也随着他倒地的动作跌出手掌,落在了岳少安身前不远处。岳少安并未因对方受伤而停下脚步,反而是快步上前,脚掌在剑身上一拍,借着剑身的反弹之力,再用脚尖轻轻一带,便将剑柄握在了手中,随着岳少安的动作,在他两侧站立的人也疾速朝着他冲了过来。

只可惜,像白发男子这般速度的人,却再也没有出现,他们的速度也只是比一般人快了些,并没有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故而,在他们接近岳少安的同时,岳少安手中的逝尘剑却已经架在了那银发男子的脖子上。

没有话语,唯有“叮……”的一声剑刃轻鸣,岳少安只是用指头在剑身上轻轻一弹,便如同先前那男子在剑上弹指的动作一般,只是先前的剑鸣所对之处空无一物,而现在,那里却挨着银发男子的脖子,在剑刃震动的瞬间,银发男子脖子上丝丝细小的血口随着剑刃震动渗出淡淡的血丝……

只是这么一点轻微的血丝,便让紧跟而上的人不敢动弹了,因为他们明显的看到岳少安并未如何用力,只是一个轻微的颤动,而且剑刃都不及皮肤,便会划出血口,若是稍稍用力一拖,估计那颗大好的头颅就会瞬间脱离这具纠缠在疼痛之中的身体。

银发男子咬着牙,冷汗淋漓,却并未低头,反而冷冷一笑,声音因疼痛有些颤抖地说道:“我小看你了,不过,你以为你这样便能见着她们吗?错了,这样只会让你自己也走不出去……”

“那你以为你呢?废了一条腿,你还能夺去我的剑吗?”岳少安看着银发男子,眼神之中有几分戏谑,话虽未说透,但控制别人性命的强势却已经表现了出来。

接触到岳少安的眼神,银发男子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咬牙欲要站起,岳少安剑锋偏转抵住了他的肩膀,他却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一分分地挪着身子,任凭那剑刃切入肉中,鲜血溢出……

看着银发男子这般性子,岳少安有些吃惊,握剑的手不由得也松了几分,随着银发男子的肩膀一点点的上移,他手中的剑却再也压不下去了。

两人虽然现在处于敌对,但岳少安在骨子里却很佩服这种有骨气的人,尽管他狂妄到有些自大,可有这般性格也必然会导致他这种行为。最后,岳少安撤去了剑刃,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着银发男子。

银发男子有些诧异,看到岳少安脸上的笑容后却颓然坐了下去,哈哈一乐,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让围过来的人散去。

跌坐下去的时候,那条受伤的腿很明显在颤抖着,额头上那因为疼痛而渗出的汗水也顺着银色的眉毛缓缓流下混着脖子上的血丝滴落在了白色的长衫之上,染出一滴滴鲜红的印记……

岳少安看着银发男子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像说些什么,却觉得说不出什么来。而银发男子的笑声却依旧在这空旷的金属空间中回荡,里面的一丝痛色,一丝快意,都霍然欲现,又似隐而消失……

最终岳少安也缓缓地坐了下来,与银发男子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

……

外面,道炎与永惠,一道一僧战况愈演愈烈,周围的黄土地面已经不在平坦,那黄色的土丘也坑坑洼洼变了模样,楚断魂和众侍卫看的目瞪口呆,尤其是侍卫们,他们和道炎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却从来没有想到道炎的武功居然高到超乎她们的想象。

凭借人力竟然可以让地面变得如此残破不堪,而道炎和老和尚两人似乎走的是两个极端,老和尚每次出手都带着一种轻描淡写的柔和之力,道炎却异常刚猛。

真不知道,也难以想象,一个骨瘦如柴的老道士力气居然可以大到这个程度。

众人没两个老家伙的战斗所吸引,均忽略了一个一只紧张地凝望着那光影涌动处的女子。

舒云的一颗心早已经随着岳少安消失在光影中之时跟着他一起消失了……

她一只在这里纠结了许久,面对那边激战的和尚和老道,眼中却似乎什么也看不见,她犹豫着,挣扎着,最终嘴唇一抿,薄薄的下唇被咬出了几个牙印,长裙下的一双秀足也下意识地迈开了步子。

轻挪着的步子也逐渐地快了起来,被和尚和老道吸引的众人浑然没有注意到身旁站立的女子已经离开。

望着那不断涌动着的光影,她突然奋力奔跑了起来,老和尚之前说的话她早已经抛掷脑后,心里不自觉地想着岳少安在里面会发生什么事,一直前冲的身子没有一丝停顿,很快便融入了光幕之中。

天边的一丝白云在黄土荡漾的空气中显得有些发暗,尘烟落下,白云的颜色渐渐恢复,却猛然被一阵狂风吹的无影无踪,岳少安的命运似乎也像是这一片白云一样未来的终点很是迷惑,尽管他已经到达了那么大的一个高度,不可能再落入地面,但最终会停留在那里却是一个未知之数……

第843章 见

碧空满黄尘,云飞万里,影难寻,老和尚和老道士这一战把一个小小的黄色土丘肖平了半载,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

舒云在踏入那流光之前最后望了这边一眼,坚定的回过了头去,一道强光刺得她双眼难睁,却又很怕错过了某个身影,极力睁起的同时却已是泪水直流,又艰难地合了上去。

脚下自动匀速前进着,让她心生惊奇的同时也对岳少安的安危更加担心起来。

透过眼皮感觉外面已经渐渐暗下之时,她慢慢地睁开双眼,眼前一个英俊的人影单手捂着肩膀,鲜血映红了白色衣袖,顺着带血的衣袖望下,一只白皙如女子的手中握着逝尘剑,而在他的脸上却布满了苦笑,目光直视前方,前方一个银发男子坐在地上看着他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

舒云的心被猛地揪疼了,那英俊的男子分明便是岳少安,她惊叫一声,急忙探手去抓,想要将岳少安从银发男子的身边拽开,然而,手掌伸去的地方却是一片薄雾,随着她手掌的几次晃动,薄雾中的人影也淡了下去……

舒云急冲冲地朝着岳少安身影淡去的地方奔跑过去,只是,没跑几步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便朝着前方飞了出去,也不知翻滚了多少次,随着一声闷响,她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一片鲜红的印记敷在了额头,白嫩的小手也出现了几道血痕,衣袖更是破损处颇多。她却来不及多想什么,也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来便欲朝前方跑去,却忽然愣在了那里。

因为,在她的身旁几个人影站立两排,静静地看着她,出现的居然悄无声息,让她浑然不觉。

舒云有些紧张地握了握小手,虽说她从小在清凉观长大,但是,对于这里却是绝对的陌生,在她的印象中,能够来这边的也只有师祖和永惠师祖,连两位师叔祖都没有权力来这里。

对于这里的了解也只是小的时候,师祖言语间简单地说过这里的模样,至于有什么人,是个什么地方,她从来都不清楚,更不知道那流光通往的地方便是这里。

她有些拘谨,因为,在她从小受接受的思想中,一直认为这里住着的人都很神圣,可当她真的来到了这里,却发现自己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焦急,身体却不由自己控制地停滞了下来。甚至连抬眼四处观瞧的勇气都没有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来了一个……”一个谈谈的声音出来,其中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意外。

舒云慢慢抬起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那里,一个银发银眉的中年男子坐在地面之上,膝盖上包着一块白布,映出一丝血迹,脸上却挂着笑容,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舒云因紧张而轻轻握着的双手,猛地紧握了起来,紧紧地盯着那人,突然,她探手左肩攥紧了剑柄,猛地握紧,“苍啷”霍然将长剑抽出,提于手中,脚下急速向前,剑刃拖于身后,很快便出现在了银发男子身旁,光影一闪,剑刃朝着斜上方直划而过,顷刻间便已经到了距离银发男子的脖子不远处……

银发男子面色一变,口中轻喝一声,双手拖着地面急忙向后挪去。与此同时,在他身旁的人一已经出手了,一柄沉重的铁锤侧着银发男子的头顶砸落下来“嗵!”闷响声中,银发男子一头长发被劲风吹得一阵乱舞,铁锤与金属地面的撞击声也让人头晕耳鸣,舒云一双小手已是鲜血淋漓,长剑早已经被砸飞了出去,反震之力由是让她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形,心中的震憾莫名,本来她对这里的人她便心存敬畏,现在交手之后,更知远远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了的。

想起方才自己在流光中看到想景象,她不由得生出了一种无力感,浑身上下似乎都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好似都酸软了下来,眼泪不争气地涌出了眼眶。一排贝齿却紧咬下唇,一句话不说又向前冲了过去。

“拦住她!”银发男子看了看距离自己裤裆不远的锤头抹了一把汗轻声说道。听到他的话音那人正要提锤上前,却被单手摁住了锤头,提了一下却未能提起,不由得转头望来。

银发男子轻轻摇了摇头,那人手掌一松迈步来到了舒云面前。看着舒云长拳而上,伸出一张厚重的手掌一挡,便将舒云反震了回去。

舒云后退了几步之后再度冲来,然而,挡在她面前的那人却好似一尊铁塔,一动不动,每次往来都是一双厚掌招呼着,舒云脸色愈来愈是发白,到最后变作了一片惨白之色,已是气喘吁吁……

终于,银发男子轻轻摆手,道:“好了,姑娘,现在能说话了吧!”

舒云双目紧紧地盯在了她的身上,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一个守门派的弟子敢到这里来,已属不错了。敢对老夫出手的,这么多年来,你算是第三个……”银发男子说着扭头朝着舒云进来的方向望了一眼,似乎也在欣赏着外面那一僧一道的激战,随后摇头一笑,道:“只是你这本事也是最差的一个。我知道你来的目地,本想让你知难而退,却没想你这小丫头……”说着他轻声一叹,道:“有劳师弟将她也送过去吧……”

站在银发男子身前的高大壮汉轻轻点头,突然猛地上前,速度之快却和他的身体极不相符,舒云还来不及反应,便觉腰间一紧,身体被猛地推飞了出去,整个人飞落而起,直指着前方的金属墙壁撞击而去。

舒云心知这样的速度撞上去绝无幸免,双目缓缓闭了起来,脑中浮现出与岳少安初识之时的模样,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时间仿佛就此凝滞,舒云预料中的撞击并未发生,而是轻轻地摔落在了草丛之中,耳边一个老女人的笑声传了过来:“小子,她们就在下面,打不赢我,便回去吧……”

“呵呵……婆婆,我既然能走到这里,就没打算独身回去……”

熟悉的声音让舒云的身子猛然一怔,她急忙抬起了头,只见远处布满草丛的一高台上,岳少安正面带笑容地站在那里,脚下慢慢地后退着,而在他的身后,便是一道山涧,看他的样子,是要跳下山涧去。

舒云不急思索,疾呼,道:“不要——”

岳少安错愕地转头望来,脚下一滑,身子却已经落了下去……

第844章 老牛嫩草

岳少安下落的身体划破云雾很快便消失不见,破裂的薄云恍似有灵性般急速聚积在了一起,没有遗留下任何的痕迹。

舒云的呼喊声引起了高台上老妇人的注意,她转过头来,面容上的平淡中多出了几分诧异之色。

舒云却没有理会老妇人,双目直直地盯着高台边上的山涧,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岳少安的情景,她心里悔恨的厉害,甚至后悔当初将岳少安他们接引至清凉观中。

在岳少安跌落下去的瞬间,回头向舒云这边望了一眼,那眼神中有几分惊奇又几分安慰,随即就隐没其中,再无其他。但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眼神,便让舒云彷如心都片片碎去。

呼喊声停歇了下来,她的身体有些僵硬地爬起,一步步朝着高台上行去。双唇紧闭着,泪珠却颗颗滚落,眼睛早已经模糊,有些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了。

看着舒云一步步地从自己身旁走过,浑然没将自己看在眼里,老妇人皱了皱眉头,伸手从旁边揪起一根嫩草,放到了干煸的嘴唇便,舌头轻轻一舔,将那嫩草纳入口中慢慢地嚼了起来,而那诧异的表情又变作了平淡,随后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笑容,随着笑意,脸上那如刀刻般的皱纹也加深了许多。一双本就不大的眼睛,愈发地小了。

舒云伏在高台边缘,抬起衣袖抹了抹眼睛,眼前云雾缭绕,除了山石和浮云什么也没有,那里寻的着岳少安的身影。

她定了定睛,深吸一口气,仔细地拭擦干净脸上的泪珠,猛地一跃,便朝着山涧下方而去。

然而,下落着的身体只掉落了半个身子便停滞不动了。她回过头来,只见一只干瘦到只剩皮包骨头的手紧紧地抓在她的脚踝处,而那只手的主人却好似丝毫没有吃力一般,抓着她的左手和提着嫩草的右手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舒云正待说话,老妇人干煸的嘴唇裂了开来,露出一排整齐的黄牙嘿嘿一笑,手腕轻轻一扬,舒云的身子就从她的头顶飞了过去。

“我老人家许久没人陪了,那小子不愿意,小丫头可不能走掉。”话音伴着一张看起来有些可怖的面孔,一起凑到了舒云的面前。让本已伤心绝望的她猛地愣在了那里。

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云雾,却未能传到山涧下面去。

云雾下方,怪石林立的山涧越来越是宽扩,岳少安也不知自己衰落了多久,正当他怀疑会不会没有落到底便会饿死的时候,“嗵!!!”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伴着骨头彷如寸寸碎裂的剧痛,他口鼻间瞬间呛满了水,都来不及咳嗽一声,就晕了过去。

……

……

“嘣嘣嘣……”隐约中,手指敲击脑门的声音将岳少安从昏迷中惊醒。

岳少安睁开双眼,眼前两根粗糙且粗壮的手指正在敲击着他的脑门,让他猛地吓了一跳,双手托着身子急速的后退出一段距离。

突然,他愣在了那里,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落水,依照他的常识,当时的情景虽然他是掉在了水中,但和摔在石头上的区别已经不大了,即便能活着,现在身上的骨头应该也没有几处是完整的了吧。但是,现在却凭借自己的能力应是挪出了如此一段距离。

本来重伤垂死,突然变得安然无恙,这带给岳少安的不是狂喜,而是震惊,无比的震惊。

“不久前还有人担心你能不能活过来,现在该相信老汉了吧。嘿嘿……”看着岳少安吃惊地望着自己的身体,站在他身体的老头憨厚地笑了。

良久岳少安才从震惊中缓过来,抬起头望向面前的老头。粗旷的面容,皮肤是典型的因岁月操劳而变作的暗黑色,凭借岳少安多年的经验,第一直觉判断出眼前的人是一个农民,再普普通通不过的一个农民,拥有着农民最常见的品质,朴实,憨厚,与人亲近。

但回想起前不久老头的话语,他又觉得农民这的身份定位对他来说太不合适,应该用神医来定位他。可再看看那才弹过自己脑门不久的粗壮手指,岳少安又觉得神医和面前的老头简直太不相衬了。

老头始终带着憨厚的笑容看着他,没有言语,似乎在等着他自己说话。

“这里……是什么地方?”岳少安摸了摸额头,有些微微肿痛,看来老头的手指没少在这里招呼。

看着岳少安抚摸自己的额头,老头笑道:“你伤的挺重,那个是帮你苏醒的,已经睡了大半个月,再睡下去,怕是很难醒过来了……”

老头一口朴实的语言,不禁让岳少安微微摇头,看来老人只是一个医术高明的乡村郎中。

“老人家怎么称呼?”对于这个救命恩人,岳少安并未及时的表现出感激来,因为现在身处的是什么地方,他冰不清楚,而且,对老头的身份也不确定,不由得谨慎了一些。

“老汉姓金,村里人都叫我金老汉。你也这么叫我就行。”金老汉慢慢地挪到了床沿边垮了上去,从床底捣腾了半晌,才摸出一个生锈的茶壶,从中倒出了一杯淡黄色的液体,仰头灌了进去,放下杯子,扭过头来,笑了笑,道:“后生,你要不要来点?”

岳少安看了看,摇了摇头。

金老汉很享受地又倒了一杯,放在鼻尖仔细的嗅了嗅,慢慢地倒入口中,似乎很不舍得咽下。这一次岳少安嗅到了一股酒香,不禁口中生涎,正欲说话,忽然,“咣当!”破旧的房门被人大力的撞开,岳少安抬头望去,没见人影,疑惑间却发现屋里多了一只特大号的鞋子,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另一只与之配套的鞋子便又飞了进来。

“呼!!!”

“啪!!!”

干脆而利落的声响伴着金老汉的闷哼声,另一只鞋子不偏不倚地拍在了金老汉的嘴上,让他口中还未来得及咽下的酒水顺着唇角溢了出来,他一边将鞋子放下,一边还急忙吸着溢出来的酒水。

岳少安本就嗜酒,但是碰到如此嗜酒的人,还是让他大跌眼镜。

与此同时,门外一声厉吼:“金长生,你又偷喝,看老娘怎么收拾你……”话音伴着一个赤着双脚的女子来到了门外。

岳少安本以为能吼出这样豪言壮语的必然是金老汉的婆娘,看金老汉的装束,他的婆娘也应该是一个村妇模样,然而,出现在门口的人,却更是让他吃惊的合不拢嘴,只见门前一个双手叉腰,满脸怒容的年轻女子瞪着一双凤眼,白衣白裙,容貌姣好,分明就是一个不到三十的美丽女子。

岳少安看了看那发怒的女子,再瞅了瞅金老汉不禁摇了摇头,否定了先前的猜想。

“娘子莫气,只是一口,一小口……”金老汉咧开嘴笑着伸出粗壮的手指比划着不断讨饶。

岳少安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娘的,如此老牛,如此嫩草……

第845章 宁静的村庄

“啪!啪!啪!”光脚丫踏在木板上的声音阵阵入耳,愈来愈近。

岳少安的心也跟着这声音跳动着。金老汉的笑容更加憨态可掬,双眼看着进来的女子,手却悄无声息地摸向了那生锈的酒壶,挪动着向身后放去。

女子眼疾手快,没等金老汉的动作完成便突然加快了脚步,脚下的速度加快,手上的节奏也不慢,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过后,酒壶已经到了女子手中,金老汉的笑脸上多了两个巴掌印。

岳少安额头见汗,什么样的涵养才能使得金老汉在挨了如此清脆的巴掌之后还能保持这般甜美献媚的笑容,宫里那些专修此道的太监怕也没有这般深厚的“功力”吧。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更重要的是陌生的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两人浑然不当自己存在的模样,岳少安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劝架。

尴尬间,金老汉伸手悄悄地朝着岳少安指了指。

女子朝岳少安这边看了一眼,又是一声脆响的巴掌,道:“你当我瞎了不成?”说罢,扭头过来,上下打量了岳少安几眼,展颜一笑,道:“这孩子长得还真俊,没事了吧。”

岳少安张了张口,被一个看起来没大自己几岁的女子叫孩子,感觉还真不是滋味,他客气地拱了拱手,道:“多谢姐姐关系,已无大碍。”

“姐姐……”女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双手捂着肚子,仰着头,笑得极为夸张,口中还重复着那句“姐姐”。笑了半晌,才转头道:“老头子,他叫我姐姐……”

岳少安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这一声“姐姐”里含有多少玄妙的东西,能让这女子如此放肆的发笑。

金老汉看着女子大笑,自己反而不笑了,轻叹一声,道:“没啥子稀奇,他是外面来的孩子,自然会错认。”说罢,轻轻摇头,瞅了瞅岳少安的疑惑的表情,解释道:“你这后生的眼力也忒差了些,她是我的婆娘,论岁数做你奶奶还嫌多。你叫她姐姐,自然会引她发笑了。”

“咕噜!”岳少安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从现代来的他,自然知道有的女子驻颜有术,五六十岁的人看起来不到三十的也有的是,可看那金老汉的模样再看比他还大两岁的金老太,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这一张年轻的脸也让人着实有些吃不消。

“有客人在就给你几分面子,我去采药,好好招待这孩子。”金老太笑着又对岳少安说道:“姐——姐——走了……”只是这“姐姐”二字拖得却是极长,话音落下,两只被甩出来的鞋,却已经从新到了她的脚上,“啪啪啪……”鞋底拍打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良久,岳少安长舒了一口气,从门口收回目光转而落在了金老汉的身上。本来言行举止和医术相差极大的金老汉便让岳少安觉得他很神秘,现在又多出一个外形和内里极不相符的老婆,更是给他的神秘又浓浓地涂了一笔,越发让岳少安看不清楚他是什么人了。

不过,相比岳少安,金老汉似乎自然的多,他并未因刚才被狠揍而受到丝毫影响,反而因为婆娘没有把他的酒倒掉乐的满脸笑开了花,把那生锈的酒壶抱在怀里摸了又摸“贪婪”地将鼻子凑上去深深吸了几口这才盖上壶盖小心翼翼地又放回了远处。

“今天幸亏有你,嘿嘿,不然这酒怕是保不住了。”金老汉拍了拍岳少安的肩膀说道。

岳少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干笑,道:“贵夫人确实很特别。”

金老汉轻轻一笑:“老汉知道你心里肯定有许多疑问,不妨问出来……”

岳少安正要说话,金老汉又道:“我猜你一定是想问我那婆娘的样子怎么不像我这般老去是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

金老汉坐了下来,道:“这也没什么。她父亲以前是这药谷村的第一药师,她年轻时便精通医术,对身体的调理自然极好,而我的医术却是她教的,自然会差上一些。”

“原来如此。”岳少安口中说着,心中却依旧有许多疑问,金老汉的医术已经到了能够起死回生的地步,那么,他夫人比他还厉害,岂不是……

岳少安没有再想下去,因为他觉得,在这里,似乎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能发生,纵使想破了脑袋,估计自己也难想的明白,索性静观其变了。

不过,自从他醒来还未曾出这屋子一步,对于外界的事情,心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故而,转头,道:“我想出去走了,不知方便不方便。”

金老汉摆了摆手,道:“这有什么不方便,既然你的身体已经无碍,走走倒也是好的。不过,不要走远,待会儿回来吃饭。让你尝尝老汉的手艺。”

岳少安点点头,迈步行处的屋去。

踏步出来,外面景色不由得让他浑身一怔,他站立之处,身后的小屋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岩石下方,碧波轻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一条大河静静地流淌着,轻微的流水声传入耳中,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远处,连接河对岸的山体被雾气覆盖,只能隐隐约约间看出一些棱角,头顶的光线十分明朗,却不知从何处传来,因为,抬起头来,只觉得上方十分刺眼,似乎整个天空都在发光一般,让人看不真切,也无法去细看。

周围稀稀落落的有着不少的房屋,但距离却都十分的远,和外界的村庄大是不同,但是,尽管这般的远,岳少安却能真切地看到远处院落内的陈设,恍惚间,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目测下,那距离至少有三五里的路程。正常人的目力是极难看的这般清晰的。

起先岳少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仔细盯着瞅了一会儿,换了几个方位,却发现依旧如此,而且,此刻他才注意到,自己所立之处距离下面的水面其实是十分高的,在这种距离下,这般安静的河水流淌,声音断然不能如此清晰可闻。

思索了半晌,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后,他吃惊的发现,能解释这一切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的目力和听力都大大增强了……

第846章 醉

朴实的村庄,青绿色的大树,偶尔还有不知名的小鸟轻鸣几声。金老汉所在的小屋矗立与村里最高的地方,一条白石磨砌的小路直通下方,上面没有一丝的尘土,光亮如镜。

岳少安站在白石路上,目光望向远处,偶尔有几个人影晃动,却是距离极远,纵使他现在的目力增强不少,依旧看不真切。一时间,竟是有些茫然,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往那里去。一直在寻找的人,又到了那里。

惆怅中,对前些时日所发生的事竟也有几分记不清楚了。仔细回想,却依旧模糊不堪。最后的记忆,竟然只是停留在了掉落之前那两张脸上。一张皱的随心所欲,一张清秀可人。

只是两个人的身份却都忘记了。只是记得自己在逍遥镇和娇妻们分别,进入森林,中间很明显的有一块记忆空白,却不知突然消失到了那里。

他使劲地敲了敲脑门,却依旧没有丝毫头绪。

“嘿嘿……”金老汉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岳少安转过头去,只见金老汉满脸笑容举着两个烧饼,道:“老汉不会做别的,这个是最拿手的,香酥烧饼,你尝尝。”说着,递给了他一个。

岳少安伸手接了过来,放在眼前瞅了瞅,眼角忍不住抽了两下,手里的东西长得像烧饼,但是仔细看来,却和记忆中的烧饼根本就不沾边。

岳少安将这类似烧饼的物体端在手里,举在眼前怎么看也看不出一点面色,糊了的烧饼岳少安不是没有见过,但是糊到这种程度的还是第一次见,掰开两半来看,里面也是黑色的,黑中透亮,岳少安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姑且认为他是一个烧饼吧,但是与金老汉口中那香酥二字却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金老汉看着岳少安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杰作”,那标志似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不时掰下一小块来扔到了自己的口中。

反观岳少安,便没有他那么轻松了,他有些疑惑地慢慢坐了下来,缓缓抬起头,道:“这是你最拿手的?”

金老汉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你这小子,还不信怎地,你尝尝就知道了。”说罢,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差一点忘了,用这个就着我那酒喝效果最好了,你等着,我去拿酒。”不等岳少安搭话,金老汉便跑回了屋子。

岳少安将烧饼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隐隐有一股焦糊的味道,却也不是很重,不过,黑成这般模样,要吃下去着实需要勇气。

他轻轻舔了一口,味道果然有些奇怪,不过,并未想想中那么难吃,睡了这么多天,想来也只能吃稀饭,此刻初醒不久,他的腹中早已经是空空如也,为了让口中不是那么难过,干脆将这烧饼揉碎了整把地灌入口中,都没怎么嚼便咽了下去。

皱着眉头吃下去后,差点没将自己噎死,在胸口捣了几拳才好了一些。

金老汉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身后:“来咯,来咯,算你有口服了,这酒啊,几年才酿的这么一壶,平日里我都舍不得喝,对了,我差点忘了,那烧饼配这酒喝的话,就不能整个都吃了,你这身体吃一小块就够了。”

岳少安本就是好酒之人,而且此刻口中的烧饼的意味总让他感觉有些不适,一听金老汉有好酒,伸手接过金老汉递过来的杯子仰头就灌了进去。

“别急啊。”金老汉赶紧道:“这酒喝着香甜,后劲却足的很,再说,这么好的东西,你当水喝,也太过糟蹋美酒了吧。”

“嗝——”岳少安打了一个嗝,舔了舔嘴唇,道:“果然是好酒,还有没有了?”

金老汉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道:“你没事?”

岳少安有些奇怪:“怎么了?你不会以为我一杯就醉吧?我虽然不是什么海量,但也多少能喝点……”说话间,岳少安觉得有些头晕,使劲地甩了甩头,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看着他的模样,金老汉脸上的皱纹又被笑容挤得深刻了许多,忽然,金老汉注意到了岳少安拍打着额头的手,仔细看了两遍,没有发现他那最拿手的香i酥烧饼,不禁吃惊地道:“烧饼呢?”

“吃了。”岳少安一边稳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跌倒,一边轻声说道。

“都吃了?”金老汉收起了笑容,睁大了双眼。

“嗯!”话音未落“噗通!”岳少安整个人仰面朝天便倒在了那里,整张脸已经少了他本身的白皙之色,换之的是一张红的如同煮熟的螃蟹一般的脸,看着似乎还在不断的加红,而且发热。

“这可怎么办。”金老汉自己手里的酒还没来得及喝,就出了这样的状况,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手中的酒,又看了看岳少安,仰头将酒灌入口中,随手朝身后一掷,那酒杯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匀速转动着,慢慢回落到了屋中。

金老汉轻轻摇了摇头,弯下腰去,轻轻一揪,岳少安的身体就如同一根被带起的羽毛一样轻松,就这样拎着行入了屋中。

被再次放到床上的岳少安脸愈发红,而且,身体各处的皮肤也逐渐出现高温发热发红的状态。金老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酒杯,轻叹了一声:“浪费啊,浪费……”说着,一掌排在了岳少安的肚子上。

“噗——”淡黄色的酒水伴着黑色的烧饼碎块从岳少安的口中喷了出来,如同一道水箭一般,直立而起,金老汉的另一手轻轻挥舞了一下袖子,岳少安喷出来的东西顺势落入了床边的木盆中。回头舀了一瓢水,捏开岳少安的嘴灌了进去,将水瓢一扔,金老汉又坐了下来,一拍腿,道:“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说话的人,又睡了……”

说话间,一个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圆嘟嘟的嘴唇,俏脸的脸,一双眼睛充满了担忧地望着床上的岳少安,轻声问道:“村长,他还没醒吗?”

“醒了,又喝醉了……”金老汉看了进来的女子一眼,道:“没有十天,他是醒不来了……”

女子的目光落在岳少安的脸上,一双眼眸中已经浸满了泪珠,朱唇轻启,低声喊了一句:“相公……”便说不出话来了。

金老汉看了看两人,背着手,缓缓地踱步行出了屋外。

第447章 相依

宁静的村长和远处的薄雾青山大河形成了一幅美丽而和谐的画卷,站立此处,便是心情再差的人,也能很快的平静下来。只是金老汉似乎对眼前美丽的画卷早已经看腻烦了,更多的注意力却是集中在了小屋里。

轻泣之声阵阵传来,惹得金老汉一声轻叹,到了他这般年纪,都这等儿女情长之事已经少了屋中两人的热诚,更多的是一份平淡和怀念。听着那女娃的哭声似乎这一成不变的深谷中也多了几分人气。

只是一个人站在这里,似乎缺少了一些什么,抹了抹嘴唇,才觉着方才那酒喝的太快了,没品到什么味道,想要回屋去取,又怕打搅了屋中的人,皱了皱眉头,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朝屋中喊道:“女娃,老汉去帮婆娘采药,这小子就交给你照顾了,过几日我再回来,待他醒来,不要让他偷我的酒喝。”

屋中的女子听到金老汉的话,止住泣声,说道:“多谢村长,村长自去便是,相公虽好酒,却不会不请自饮的。”

“嘿嘿!这便好,虽说老汉舍不得酒,却更舍不得他这年轻的小命就这样丢掉……”话音伴着脚步声,说到末尾处时,却已是极远的距离,听不真切了。

屋中,圆唇俏脸的女子,容颜虽然与往昔没有太大的区别,但脸上的神情气质却已不同,不在是那个双手叉腰高声呼喝的小丫头,也是那个扯着岳少安撒娇嬉闹,和郭霜怡相互怒视小郡主了。

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担心夫君身体的寻常媳妇,有一种人天生是百炼钢,但也难免成为绕指柔。在特定的情感和经历下,有些东西注定是要改变的。

以前那个刁蛮丫头,现在已经变得温婉乖巧,静静守在岳少安身前,落上一会儿泪,又展颜而笑,也不知是喜是悲,或许两者皆有吧。

金老汉这一去,十余日都没见人影,岳少安苏醒的时间比金老汉预计的时间晚了一日。

醒来之时,屋中空空,他一个人有些疑惑地下床着衣,出得门外,山光大河顿收眼眸,别样宁静的景致让他吃惊不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叹出声。

山间白石小路蜿蜒而上,一女子臂挽秀篮低着头沿路行来,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这一幕落在岳少安的眼中,只觉得这山光美景和眼前的女子相互辉映,竟是一副美丽画卷般和谐自然,宁静的让人不忍惊扰。

只是那女子行至近前一些,抬起眼睦与他四目相对之时,两人却均是一怔,呆呆地望着对方。

“君竹?”眼前出现了般是那小郡主段君竹,然而,她脸上喜极而泣的模样和一身村姑似的着装,再加上宁静自然的气质,竟是让岳少安差异非常。

“相公。”小丫头臂弯中的竹篮掉下,泪珠滚落间急奔过来,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男人。

岳少安心里有些奇怪,但娇妻入怀却没有让他再想太多,只是紧紧地搂紧了她,两相无言,时间流淌,紧抱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娇躯在怀,让岳少安心里莫名的激动着。隔了一会儿,他才轻声问道:“君竹,你怎么穿成这样了,咱们不是要回宋师城吗?怎么到这里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嗯?”段君竹微微一愣,抬眼望向岳少安,见他面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重逢的喜悦之情在这一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所冲淡,忍不住问道:“相公,你不记得的了?”

“记得什么?”

段君竹小手一紧,扶着岳少安道:“相公,咱们先回屋再说。”

两人回到屋中,段君竹开始仔细询问,发现岳少安的记忆竟然停留在了当初从杭州返回宋师城的时候,之后的几年居然一点都没有印象,弄清楚了状况,她没有将实情告诉岳少安,只是托词他生病,寻了一医术高明的农家郎中治病。

安抚好了岳少安,小丫头满面愁容地离开了小屋,去寻那出去十余日未归的金老汉。

半日过后,到了晌午,段君竹没有回来,岳少安有些担心,便行出小屋,四处寻找。金老汉所在的屋子虽处高处,但站在屋前并不能将正个村庄尽览。

瞅了瞅屋后的山顶,岳少安便觉得爬到上面去仔细查看,虽然自己的目力比先前高出许多,但心中着急的他并未注意这些。

远远看去,屋后的山顶视乎不高,但真的爬起来,才发现居然甚为陡峭,望山跑死马,这句谚语当真是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一个时辰后,岳少安终于到了山顶,然而,顶端却不像他想想中那般可以一览全村,山上是一处密林,树木遮挡下,视线根本就不能远去。

就连在山下望见的一块巨大白石,走进了才发现那竟然是一片色泽如石的白林。

正当岳少安有些发愁该如何是好之时,忽然,一阵狂风涌动,密林的树木剧烈地摇摆起来,树叶沙沙作响,岳少安脸色微变,云从龙,虎生风,这个道理他自然知道。而这风如此之大,定然是有猛兽出没。

惶急中,他寻了一颗大树,打算爬上去躲避,然而,还未他有所动作,便听一声厉吼,接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大虎出现在了眼前。

看着这只猛虎,岳少安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虎的体形竟然如同一栋小屋般大小,张开的大口完全可以将岳少安一口吞掉。

那猛虎看着了他,停下吼声,鼻子微蹙,似乎在问他身上的气味。岳少安缓缓后退,白虎本来半眯着的双眼陡然张开,猛地扑将上来。

岳少安做左躲右闪,专找树木密集之地奔跑,然而,这也是杯水车薪,那白虎面对巨大的树杆恍若平地一般,只听得,阵阵“咔咔”声,白虎所过之处,树木尽皆断裂。

前方奔跑的岳少安正欲探手入怀,将那手枪掏出,不曾想那白虎竟是精明的紧,虎爪猛然拍在了一株树杆上,那成年人腰口粗细的大树便应声而折,树杆整个朝着岳少安飞来。

“砰!”

树杆击在了他的后背,岳少安直接被敲飞了出去,撞击在了前方的树杆之上,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将那白色的树杆,染出一片红潮。

与此同时,白虎已经追至,血盆大口张开,朝着岳少安猛地咬去。

第848章 意外

白虎口露涎液,一对虎目犹如灯笼,眼见岳少安便要丧命虎口,忽然,天空中一声鸟鸣,震彻云霄,紧接着,火红色羽毛的巨鸟由云端俯冲而下,巨大的翅膀带着风声直压下来。令地面的巨木堪堪欲折,终于,就在火鸟即将接近地面之时其根而折,四下翻飞。

岳少安也被这巨力吹飞了出去,躲过虎口一劫难。

白虎仰天咆哮一声,转身欲走,而那火鸟似乎没有放过它的意思,直追上来,眼见火鸟就要追上白虎,突然,白虎猛地一扭头,两条如同巨柱般的后退用力一蹬,整个身体霍然而起,直奔火鸟扑去,一张大口对准火鸟的脖子咬去。

火鸟高鸣一声,双翼猛然收起,身体急速下坠,只差毫厘地躲过了白虎的致命一击,同时,火鸟如刀般锋利的巨爪紧紧勾住了白虎的咽喉处,双方错力,一闪而过。

火鸟掉落在地,翻滚了几次,重新站了起来。而那白虎已然伏地不起,鲜血顺着肚腹流了出来。

火鸟扭头望向岳少安。

岳少安此时已经被摔得有些辨认不清方向,若换做以前,被如此摔打,便是不死,也已经残废,但此刻他只是有些头晕,浑身疼痛,再无其他。

火鸟看着他,突然低头,将他啄起,脑袋一甩,扔到了白虎倒下的血泊之中,随即展翅腾空,很快便消失在了天空中的云雾间。

岳少安被甩到那里,呛了几口白虎的血,只觉得眼皮突然份外的沉重,努力地抬了几次,全然无用,最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

……

山下,段君竹将金老汉寻了回来,路上询问着岳少安失忆之事,而金老汉却衣服讳莫如深的模样,不说不知,也不说帮忙救治。

他的这种态度让段君竹满面愁容,两人正往小屋赶的时候,忽然,那火鸟的声音和腾空而起的身影引起了金老汉的注意。

“快走。”话音落下,金老汉那老态的模样瞬间消失,身体平地弹起,疾速地朝着小屋而去,只是几个起落,那沉长的山道便被他甩到了身后,看到小屋中没有岳少安身影,他又朝着山顶方才火鸟离去的地方冲来。

待金老汉到达这里,岳少安已经不醒人事了,旁边的白虎已死去。金老汉将岳少安扶起,待他再次回到小屋,段君竹也刚好赶了过来。

两人碰面,没有说什么,金老汉将岳少安放回到床上,仔细检查一番后,示意段君竹不用担心,他并无大碍。之后走出了小屋。

段君竹在屋中将岳少安衣服换过之后,这才走了出来,微微施礼,道了一声:“村长。”

金老汉轻叹一声:“君丫头,你醒来之时,我便与你说过了吧,你们已经不算是那个世界的人了。”

段君竹咬了咬唇,轻轻点头。

“他来的目的,我也知道,是想把你们带回去,原本我想让他知难而退便是了。可后来发现,他种了孟妹子的忘尘草之毒。我便想顺水推舟,让他干脆忘记了外界的事情,留在这里好了。故而,才让你与他相见。”

“多谢村长。”段君竹静立在金老汉的身后,低声说道。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他今日将那忘尘草之毒解了。”

“那村长打算如何……”段君竹有些担心地看着金老汉。

金老汉回过头来,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既如此,那不妨让你们跟着他去便是了。”

“啊……”

段君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眼中的村长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金老汉却恍似平日里聊天一般,又恢复了往日随意的模样,道:“不过,再走之前,小丫头你再给我做几顿饭吃吧,说实话,老汉我自己做的烧饼真没有你做的好吃。”

待到金老汉的话音落下,却见段君竹已经是满脸泪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金老汉打趣,道:“怎么?小丫头,老汉我救了你和你的男人,让你给做顿饭都委屈的哭了?”

段君竹突然破涕为笑,抹了抹眼泪,道:“村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好了,那小子还得几天才能醒,我出去走走,你照顾他吧。”说罢,金老汉迈着步子缓缓地朝着山路下行去,已和正常人没有了什么区别,之前他那一纵千米的身影似乎只是一个幻觉一般。

望着金老汉渐渐远去的背影,段君竹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回到屋帮岳少安清洗干净后,急急地朝着小屋的另一边跑去。

熟睡中的岳少安此刻只觉得的脑中许多被尘封了的东西正在逐渐的显露出来。一幕幕已经发生过的事便如同又从新发生了一遍一般。

在进入光幕之后,那银发男子的脸份外清晰,尤其是在最后自己收起手枪的时候,银发男子猛地从地面捡起一块沙粒朝自己弹来,那沙粒触体而过,留下一道清晰的血迹。

而那银发男子却放肆地笑了起来,在他的笑声中,又看到了一个瘦到皮包骨头的老太婆,老太婆朝自己洒了一把草灰,自己的情绪就开始激动了起来。

在落下山涧之时的那一张脸也渐渐清晰,还有那火鸟白虎,他猛地坐起,却自己已经又躺在了金老汉的小屋中,而在他身边,段君竹正担心地看着他,轻声问道:“相公,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适?”

此时在看到眼前的俏丽身影,他的心情已经变了,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硬是强忍了回去,只是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中,抱的份外的紧,似乎深怕只要一松手,她便回再度离自己而去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啧啧啧,年轻人就是好啊,夫人,咱们也抱一个?”

“呸。死一边去。”

看到金老汉夫妇进来,段君竹急忙抽身。岳少安也松开了手,到了此时,他那里还想不明白自己和眼前的娇妻都是蒙金老汉所救。

郑重地行了一礼后,轻声说道:“多谢前辈。”

第849章 不明物

宁静的山腰小屋,今日却热闹起来。岳少安往日没有见着的村民也三三两两的聚积而来。只是这些村民让他很是诧异,因为所到之人大多年事已高,便是几个看起来中年模样的,在金老汉的介绍下,也知他们竟然都已八旬以上。

这一幕,让岳少安不禁想起了前世时的敬老院,这村庄,又何尝不是一个规模大一些的敬老院呢。

段君竹稍好了满桌的小菜,便对岳少安抿嘴一笑,眨了眨眼,也不说话,径直离去了。岳少安想上前询问,却被金老汉叫住,两人步出了小屋。

随着金老汉的步伐朝前面走着,前方正是小屋对面的大河和陡峭山崖,原以为金老汉会在山崖边上停下,却不想老头子一刻不停,径直朝着山崖迈开了步子。

岳少安见状大惊,急忙冲上几步想要将他拉住,不曾想金老汉的力气颇大,非但没有拉住他,反而自己被他带向了前方。

平静的大河突然波涛汹涌起来,水花四溅,直扑山崖,看得人心惊胆颤。而金老汉就这样御空而行,岳少安被他拖着,心中震撼不已,略微停顿之后,才发现,脚下居然是实物。

他松开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脚下,触手冰凉,手感竟是金属一般。

岳少安诧异地长大了嘴,抬头望去,只见金老汉脚步悠闲,缓缓向前行走着。脚下的大河汹涌间,腾起的水雾渐渐上升,而脚下所踏之物也渐渐显现了出来。

放眼望去,此处居然有一条可以并行两辆马车的宽阔大道,只是不知是什么材料所铸,在没有水汽的情况下,竟然完全透明,目光所及,根本不能看到它的存在。

就在岳少安依旧吃惊地回不过神来之际,金老汉扭过了头,轻咳了一声,道:“小子,跟紧一些。”

岳少安闻声并未回答,而是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朝着金老汉的方向走去。

两人的身后,水雾渐渐弥漫,将那山崖和小屋独挡在外,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岳少安跟着金老汉一路行去,两人路上再没有说过话,一直走到河岸的另一头,一个漆黑的山洞出现在了前方,迈步而入,里面渐渐清亮开阔起来。

一条金属通道逐渐显现在了眼前。

再往里走,岳少安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因为,在前方巨大的空间中,居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飞行物状的金属物体。

这东西,如果落在别人的眼中,不一定认的出来,最多,也只是为这体形的庞大而吃惊,但是在岳少安的眼中概念却完全不同了。

因为,那分明就是他在另外一个时空中所认知的不明飞行物。

金老汉看着岳少安的表情,怔怔地看着他,直到看得岳少安心里有些发毛,这才轻声说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见过它。”

岳少安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听说过这东西的存在。并未亲眼见过。”

“哦?”金老汉有些诱惑,道:“知道此事的人不出五个,你是听谁说的?”

“不是听这里的人说的,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岳少安苦笑一声,道:“至于是哪本书,我想即便说了,你也未必知道。”

“那到未必。”说话间,金老汉身影猛地一闪,岳少安只觉得胸口一紧,抬眼再望,金老汉已经站在了原地,恍似从来就没有动过一般。但他却可以肯定金老汉方才碰触过自己的身体,急忙伸手一摸,那紧贴在胸口上的手枪已经消失不见了。

金老汉晃动着手里的手枪摇头叹息,道:“果然你和这里有关系。”

岳少安眉头一皱:“和这里?”

“是啊。也许你不知道吧。那日此处突然强光冲天而起,连带着整个村庄都震动起来。但时间很短,片刻之后就恢复了宁静。这在多年以前也发生过,查了十几年才查出来,在外界世界竟然凭空多出了一个人来。”

金老汉的话,让岳少安激动震惊,不过,他知道肯定还有下文,故而忍着强烈的好奇心继续听了下去。

果然,金老汉接着道:“故而,这次我让永惠去查探,而他裂出的几个人来,你最有可能。不过,自你来此,我才肯定了这一点。”

金老汉说罢,便闭口不言了。他知道岳少安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自己的话。

岳少安闭上了眼睛,许多自己心中不明白的事情似乎都渐渐开朗,为什么自己所在的宋朝和历史中的宋朝不一样,为什么自己在的这个时代没有了杨玉环,李白这等人物。原来,这一切都因为比自己早了几百年出现的一个人所改变了。

尽管这个人没有在史书中留下一笔,也许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联想起蝴蝶效应的道理,蝴蝶在热带轻轻扇动一下翅膀,都可以使得遥远的国家造成一场飓风。何况,历史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人来。历史被改变,也就说的通了。

而且,自己当初被车撞飞之后,的那道强光也有了解释。

隔了良久,岳少安将情绪稳定下来后,轻声问道:“金……算了,我还是叫你金老汉吧。你对这东西了解多少?”

岳少安伸手指了指前方的飞行物。

金老汉迈步走了过来,将手枪递还给他,道:“所知不多。不过,古籍中却有记载。这东西,似乎叫机械文明。”

岳少安点了点头。

“不过,两百年来,我发现,这东西其实是本末倒置了。”金老汉轻叹一声。

“为何?”岳少安睁大了双眼,他不止一次思考过西方文明,和东方文明。

中国和印度的古人,更注重与东方文明,也就是休养自身,开发人的潜能。而西方国家却更注重机械文明,用各种机械来辅助人类。而他们似乎更有效果,因此,在西方文明的冲击下,自己出生的那个时代整个时间都朝着这个方向来发展了。

岳少安不知这是对的还是错的,只是觉得心里少了一点什么,想抓,却又怎么都摸不着。现在,听到金老汉似乎有所解答,不由得集中了精力。

第850章 离

面对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岳少安紧盯着金老汉,静静等待着。金老汉顿了顿,道:“其实,这问题并不难回答,人借助机械无非也是为了帮助自身,如果能从自身出发,强大了自己,岂不是更好?”

岳少安轻叹一声,原以为金老汉能说出什么真理,没想到还是这种大而空的话,不禁让他有些失望。

金老汉似乎看出了岳少安的想法,微微一笑,道:“其实,这种东西不好说。唯有真的尝试过,才能真的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些年来,村子里的人都在忙着提身自身,并未真的常识过运用这些东西。不过有一点我是可以可定的。那东西……”金老汉说着,伸手一指飞行物道:“他并不是一个单单的机械,我能感觉出来其中的灌输了人的真气。”

我靠!岳少安瞪大了双眼,这个倒是真的有点玄,用内力来做飞行物的动力,这个他可从来也没有想过,更别说听说了。看了看自己的手,体内这点可怜的内力推一块重一点石头都费劲,更别说做什么机械动力了。他摇了摇头,道:“这似乎不可能吧。”

眼见岳少安摇着头,金老汉也不说话,跨前一步,伸出手来,手中平放着岳少安的手枪,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手枪便如同有一双无形的手举着,从金老汉的手中飞了出去,静静地落在到岳少安身前。

他伸手来,“啪嗒!”手枪落在手中,竟是让人递过来一般。岳少安啧啧称奇。

金老汉又道:“老汉功力有限,只能弄这些小把戏。但这足以真名,真气是可以这样用的。”

事实摆在眼前,岳少安自然无话可说。

“历史如同浩海星空,我们能看到的又有多少呢。”金老汉感叹道:“这些东西不知留下了多少年,一百多年前,我被师傅带到这里的时候,便见着他在了,就是这般模样,如此一百几十年过了,依旧如此,毫无改变。自语它们存在了多久,谁也说不清楚。在我们所知的历史之前,真的就没有其他人存在吗?这个却可以肯定是有的。”

看着面前的飞行物和一些自己都不认识的不知名金属所铸之物体,岳少安不得不承认,金老汉说的没错,人类文明也就九千年,但是地球文明远远不止,那么漫长的岁月中出现了什么不为我们所知的东西都不奇怪。别说现在的人,就是自己出生时的那个年代的人类都无法将地球上的天然洞穴了解透彻,更别说其他了。这得确是个引人深思的问题。想了一会儿,忽然,岳少安觉得有什么不对,金老汉为什么要带自己到这里呢,他告诉自己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他忍不住抬起头来,问道:“对于我一个外人,你带我来此是何意?”

“哈哈……”金老汉笑出声来:“果然聪明,难怪外界可以让你弄的天翻地覆。以你的聪明,应该可以想到,我让你了解了这么多东西,无非是想让你留下,村子的一些事总是要传承下去的。但是,近百年来,这里只来了几个女娃,还都和你有关系。我想,让你留下,应该也是无可厚非吧。”

岳少安皱起了眉头,自己来这里是找老婆的,可不是打算移民的。若是自己留在这里,那外面还在苦苦等着自己的人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若是你不愿意留下,老汉我是不会强留的。”看出岳少安的担心,金老汉直说道:“不过,那两个被我所救的女娃出去后,你便不要让她们露面了。毕竟,村子有村子的规矩,她们已经不算是外界的人了。”

岳少安想了想,点头,道:“我只能答应你尽力。”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时候不早了,你从前面出去,便能寻着她们了。清凉观的那个丫头,我也替你安排好了。”金老汉说着,先前走了几步,轻轻推开一扇门。

那门扇后,哗哗的水声传入耳中,前方竟是一个瀑布。

“去吧。”金老汉笑眯眯地说道,表情俨然便是一个乡村老人,那里有半分高人的模样。

对于他的他,岳少安并未怀疑,以他的本事若想让自己留下,自己半点反抗余地都没有的。正欲迈步,岳少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突然问道:“金老汉,你能告诉我,这里为什么没有小孩和年轻人吗?”

“嗯?”金老汉并未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接口道:“我不是和你说了嘛,这里已经近百年没有人来了。”

“可你们这里有男有女,便没有人生一个出来吗?”

金老汉哈哈一笑,道:“我们都是老人了,还生什么孩子。好了小子,以后你会知道了,别让她们等急了……”

岳少安疑惑地看了看金老汉,点了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就在岳少安刚刚离开,那扇门便自己合了起来。从金老汉的身后,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走了出来,正是金老汉那年轻的婆娘。

只见她秀眉微蹙,道:“你怎么让这孩子就这样走了?”

金老汉笑的十分灿烂,道:“放心,他会回来的。”

“你这么肯定?”

“当然!”

“为何?”

“我给他喝了酒!”金老汉在那酒字上加了重音,笑容也得意了起来。

“你……”金老太也笑了起来,道:“你这老东西,一把年纪了,和一孩子玩这种小把戏。”

“那也不能怪我,谁让他本该就是这里的人呢。”

金老太轻叹了一声:“唉!若想小炎当年没有因为那件事负气出走,你也不用如此了。”

金老汉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我去送送那孩子,一起待了这么久,他这要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他从这里出去,必然是衣无寸缕,你出去送?”金老汉皱起了眉头。

“呸!”金老太唾了一口唾沫,道:“论年纪,我都能当他祖奶奶了,怕什么……”说罢,再不理会金老汉,大步朝前方走去。

第851章 奇遇

哗哗的水声入耳,岳少安伸手过去试了试,温度刚好,不凉热,瀑布前方是一条笔直的长桥,正要向前行去,却发现沾了水的衣袖陡然变得无比沉重,恍似一块石头一般,他有些诧异,又伸出另一只袖子试了试,果然不是错觉。

看了看那长长的桥面和延生了整个桥面的瀑布,岳少安皱了皱眉头,咬起了呀,迈步朝前方走去,很快,他便被淋湿了全身,水漫过的地方,沉重无比。他一步一步地向外面挪着。步履沉重的厉害,每走一步,心中都忍不住骂一句娘。

不知道这里是什么鬼地方。

岳少安的心情糟透了,比身上的衣服都沉重。

在他身后,前来送行的金老太双手叉腰夸张地笑着,不过声音却不大,并不能传到岳少安的耳朵里。此地他们小时候练功可没少吃苦头,没想到岳少安居然能坚持着不脱衣服走过去。倒是让她对这白面小子又高看了几分。

看到岳少安这般,她对那相送的事也淡了,望着岳少安渐渐地消失在了水雾中,静静地站着。

漫长的桥面终于走完了,在桥头水尽处,一套干净的衣服平放在了那里。岳少安看在眼中,不由得苦笑出声,早知道金老汉给自己连这个都准备好了,方才干吗那样受罪。

休息了一会儿,换好衣服,岳少安这才抬头朝前方望去,桥的尽头,是一处山洼,两边的土丘上布满绿草鲜花,中间一条小露笔直地通向远处。

他迈步向前,朝着小露的尽头走去。

沿路的景色很是普通,与外界的初夏别无二致,看在眼中,不由得心生一股亲切之感。

走到小路的尽头处,一片树林中行处几个人来,仔细一瞅,竟是楚断魂和那些侍卫们。远远地看到岳少安的身影,楚断魂便奔跑上前。

“帝师!”楚断魂的声音有些激动。

随后而来的侍卫们齐身单膝跪地,喊了一声:“王爷!”

岳少安抬手示意他们起来,再见到他们,心中感慨颇多,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一行人来到小树林里,道炎背对着岳少安坐着,听到他的声音非但没有转头,反而,脑袋更低了。

岳少安调笑,道:“老头子,多日不见,没想到你居然有了瞅裤裆的嗜好。”

“呸!”老道士唾了一口,扭过头,道:“你小子嘴里就没有一句好话。”

话音刚落,岳少安却愣住了,随即哈哈大笑出声,他的笑声将楚断魂和几个侍卫也连带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道炎不知怎地,再次相见居然胖了一圈,而且是局部胖,准确的来说是肿了,衣服上还有几个脚印,一副被人揍过的模样。

楚断魂上前解释,道:“帝师有所不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道长和那位大师两人隔三差五的就切磋一次,最后一次是昨日,一直战至今早,来了一个村民打扮的老人这才将他们分开,听说您要回来,今日便和我们一起在这里等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想那老人应该便是金老汉了。以他的本事分开两人估计不怎么费力,便不在关心道炎和永惠之间的事了,随即问道:“君竹她们呢?”

“夫人她们已经在山前等候了。据此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便到。”楚断魂回道。

“嗯!上路吧。”岳少安笑了笑,又对道炎说道:“老头子,败了就败了,没必要灰心丧气,我们走吧。”

“放屁!谁说老夫败了?”老道士站了起来。

“没有败,那你这般垂头丧气干吗?”岳少安调笑着,这段日子以为,也就今日最为开心了,话也多了起来。

再次上路,岳少安的心情颇好,耳聪目明的他,现在都可以听到几里以外的动静,在这寂静的丛林中行走,显得格外心旷神怡。

就在即将走出丛林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师祖,暂且留步。”

“秃驴?还想打架吗?”道炎一看到老和尚,火气便上来了。

岳少安急忙劝道:“老头子,你急什么,先让大师把话说完。”

道炎冷哼一声,扭过了头去。

岳少安上前几步,永惠老和尚和他在杭州城第一次见面之时没有什么两样,依旧是破旧的僧袍,光亮的脑门,僧袍上的脚印虽比道炎身上的还多,有一处更是在中央部位,但他那衣服本就脏的超乎人类的想象,再多几个脚印也不明显。整体看上去,比道炎要好的多。

岳少安心中暗忖,看来道炎比起老和尚来,武功上还是差了一筹。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才说道:“施主此去,贫僧有个请求。”

“哦?”岳少安有些疑惑,但并未表现出来,轻声,道:“大师请讲。”

“施主回去之时,外界必然已经和施主所想不同了。贫僧有几句话,望施主记下。”

岳少安点头答应。

“以苍生为重,藏匿身形;以自然为重,切莫干预……”

岳少安皱起眉仔细想了想老和尚话里的意思,字面意思很好理解,但是,岳少安却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便记在了心里,重重地点头,道:“在下记下了。”

老和尚微微施礼,道:“至于那个请求,便是请施主将道炎留下。”

“呃?”岳少安愣了一下:“这是为何?”

“秃驴,你以为老子不敢揍你是吧?”未等老和尚接话,道炎双脚一弹,倏然而起,朝着老和尚猛扑过去,双掌上的带着震震劲风,若不是岳少安觉得最近内力大增,便是这劲风都能将他吹倒。

当着岳少安的面,这一僧一道,又战在了一处,周围的树木在两人的劲风下摇摇欲坠,岳少安想上前劝住,但两人交手颇快,自己虽能上前,却怎么也分不开两人。

“小子,你别管这闲事,老夫与这秃驴不死不休。”道炎骂骂咧咧,老和尚不言不语,岳少安架在中间,几次想将两人的手抓住,两人却均是一沾即走,并不给他机会。不过,能在两人身旁游转,不被劲风所伤,便已颇为了得。

只是身体从根本上起了变化的岳少安,浑然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倒是站在一旁的楚断魂等人吃惊不已。

“王爷的武功怎么会这么高?”侍卫吃惊地望着岳少安。

“看来帝师得了什么奇遇。”楚断魂暗暗点头……

第852章 原来的故事

两个老家伙见面便打架,楚断魂等人都已经看习惯了,再说,便是他们想管,也是管不了的。现在中间又参合了一个岳少安,却让几人心惊胆颤,深怕岳少安被两人所伤。

可想上前帮忙却又有心无力,不过,时间稍长,他们总算看明白了。岳少安现在的身手竟然远超以往,功力大进。虽还比不上两个老头子,但是两人分明对他没有伤害之心,游离在两人中间,倒也没有什么危险。

然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楚断魂几人早已经领教过这两个老家伙的打架本领了,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一打就是几天几夜,都不带吃喝的,真不知道他们那里来这么多力气。

他们这样打下去,自己这边也走不了,想到这些,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岳少安这边也是头疼不已,任凭自己怎么说,两人就是不停手,道炎拳脚急挥,嘴里也不慢,一直骂骂咧咧。老和尚口中不语,见招拆招,不时还击。

两人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间,想要分出高下来,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就在岳少安无奈之际,忽然,一声冷喝在三人耳边响起:“住手!”

老和尚闻声,急忙停手,也不理会道炎打来的一拳,硬撑着挨了一下拳。道炎一愣,收回了拳头,闷声问道:“秃驴,你怎么不躲?”

“小炎,你给我过来。”听到声音,岳少安这才转头望去,却是金老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三人身旁。

道炎讪讪挪步,走了过去,躬身行礼,道:“师母……”

一声师母只让站在一旁的楚断魂等人吃惊的合不拢嘴,这也难怪,他们并不像岳少安,知道金老太的真实年龄已经是个一百好几岁的老妖婆。但看这相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对着一个看似二三岁的女子叫师母,怎么得也让人难以接受。

老和尚在一边微微施礼,默不作声。

金老太气呼呼的,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着,伸手揪住了道炎的耳朵,骂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随后又对老和尚道:“永惠,你带着这男娃去那边把你们的事与他说一说。”

“秃驴你敢!”道炎大怒。

“走!”金老太不理会道炎的怒目而视,揪着他的耳朵朝小树林中行去。

楚断魂几个再一次惊讶地张大了嘴,帝师居然被叫男娃……

“施主请。”老和尚轻轻抬手道。

“大师请!”岳少安客气一番,两人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行至前方一块长石边上,老和尚先坐了下来,岳少安在他身旁坐下,听方才金老太的口气,自己过来,只是作为一个聆听着的角色,故而,他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老和尚开口。

老和尚目望上空,似乎在回想着尘封了多年的记忆,隔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道:“其实,我和道炎是师兄弟……”

“哦?”故事一开场,便吸引了岳少安的好奇心。

“不过,那已经是几十年以前的事了,我都快忘记了……”老和尚的话匣子一打开,居然是滔滔不绝,声容并冒。岳少安从来不知道这老家伙居然这么能说,而且口才这般的好,说起故事来,比那天桥下说书的先生都强出不少。

随着老和尚的话语,岳少安心头许多疑惑也一一解开了。

原来,当初永惠老和尚入师门之时正是壮年,他本是大理段家的皇族子孙,对同在金老汉门下的小师弟道炎和是关照。永惠天生沉稳,练功虽然刻苦,却没道炎的悟性高。

不过,道炎天性顽劣,仗着自己讨师傅师娘欢心,便不如何刻苦了,为此还经常被揍。直到道炎成年后,第一次踏出了村子。

当时两人奉命去清凉观办事,在村子里老人见多了,陡然间见到那么多美貌少女,两人都是眼前一亮,而当时的清凉观中最杰出的弟子便是敬贤老道姑了,当然,那个时候还是一个清秀少女,并未束发入道。

作为守门道观,每一代最杰出的弟子都会到金老汉的村子住上一年,由他传授武功,而当时永惠和道炎到清凉观的目的就是接引敬贤。

随后在一年多的相处中,两人不约而同的对敬贤产生了好感。不过,敬贤却更喜欢性格沉稳且学识渊博的永惠。

永惠和道炎的关系很好,不想夺他所爱,三思之后,竟然选择了出家为僧,而敬贤一气之下发誓终身不嫁。他们两人自作主张,却将道炎闷在了鼓里。

道炎百思不得其解,几次大闹清凉观,也学着敬贤入道,做了道士,原以为这样可以讨得敬贤欢心,却反被敬贤骂了出去。

从此道炎意志消沉,独自跑到了外界,做起了风流道士,终日与酒色相伴。

为此金老汉大怒,出去将道炎抓了回来,困在星门桥上三年。

星门桥便是岳少安之前走过的哪座桥,想起道炎在那上面三年必定不可能不穿衣服,如此一来,结合道炎现在瘦小的身材,岳少安不禁对他有些同情。

看着道炎被困,永惠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告诉了他。却不想,道炎听了之后,大妈永惠自以为是,害了敬贤。再次违背师命跑去劝说敬贤。

岳少安他们刚入清凉观的时候,在后山屋子里发现的酒,也就是道炎那个时候藏下的。

道炎原以为将话说清楚之后,只要自己退出,永惠和敬贤便会有结果,那曾想到,两人都是一根筋的人,谁也不回头,虽敬贤有过动心的迹象,却被永惠无情的拒绝了。

如此这般,道炎与永惠彻底决裂,大打了一架后,道炎再次跑出外界,期间多次被金老汉抓回来,又多次出逃,时间长了,金老汉也懒得管他了,三人便一直这样僵持了几十年。

老和尚讲完后,轻轻一叹,道了一声佛号便即离去。岳少安一个人坐在长石上久久无言,以前很多自己不明白的事现在都明白了。

为什么老和尚会跟着自己,为什么在段君竹和洪玉若出事后,他会突然现身,将两人悄悄带回到这里让金老汉救治。

段易明死的时候,他出现在段易明身旁也能解释通了。原来他本就是段家的人,难怪如此。

听完了故事,岳少安知道道炎这次被抓回去,可能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便不打算再等他,带着楚断魂他们静静离去了。

最新章节第852章 原来的故事

两个老家伙见面便打架,楚断魂等人都已经看习惯了,再说,便是他们想管,也是管不了的(可想上前帮忙却又有心无力,不过,时间稍长,他们总算看明白了岳少安现在的身手竟然远以往,功力大进虽还比不上两个老头,但是两人分明对他没有伤害之心,游离在两人中间,倒也没有什么危险

然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楚断魂几人早已经领教过这两个老家伙的打架本领了,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一打就是几天几夜,都不带吃喝的,真不知道他们那里来这么多力气

他们这样打下去,自己这边也走不了,想到这些,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岳少安这边也是头疼不已,任凭自己怎么说,两人就是不停手,道炎拳脚急挥,嘴里也不慢,一直骂骂咧咧老和尚口中不语,见招拆招,不时还击

两人的武功本在伯仲之间,想要分出高下来,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就在岳少安无奈之际,忽然,一声冷喝在三人耳边响起:“住手”

老和尚闻声,急忙停手,也不理会道炎打来的一拳,硬撑着挨了一下拳道炎一愣,收回了拳头,闷声问道:“秃驴,你怎么不躲?”

“小炎,你给我过来”听到声音,岳少安这转头望去,却是金老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三人身旁

道炎讪讪挪步,走了过去,躬身行礼,道:“师母……”

一声师母只让站在一旁的楚断魂等人吃惊的合不拢嘴,这也难怪,他们并不像岳少安,知道金老太的真实年龄已经是个一百好几岁的老妖婆但看这相貌,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对着一个看似二三岁的女叫师母,怎么得也让人难以接受

老和尚在一边微微施礼,默不作声

金老太气呼呼的,饱满的xn脯上下起伏着,伸手揪住了道炎的耳朵,骂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随后又对老和尚道:“永惠,你带着这男娃去那边把你们的事与他说一说”

“秃驴你敢”道炎大怒

“走”金老太不理会道炎的怒目而视,揪着他的耳朵朝小树林中行去

楚断魂几个再一次惊讶地张大了嘴,帝师居然被叫男娃……

“施主请”老和尚轻轻抬手道

“大师请”岳少安客气一番,两人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行至前方一块长石边上,老和尚先坐了下来,岳少安在他身旁坐下,听方金老太的口气,自己过来,只是作为一个聆听着的角s,故而,他也不说话,静静地听着老和尚开口

老和尚目望上空,似乎在回想着尘封了多年的记忆,隔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道:“其实,我和道炎是师兄弟……”

“哦?”故事一开场,便吸引了岳少安的好奇心

“不过,那已经是几十年以前的事了,我都忘记了……”老和尚的话匣一打开,居然是滔滔不绝,声容并冒岳少安从来不知道这老家伙居然这么能说,而且口这般的好,说起故事来,比那天桥下说书的先生都强出不少

随着老和尚的话语,岳少安心头许多疑hu也一一解开了

原来,当初永惠老和尚入师n之时正是壮年,他本是大理段家的皇族孙,对同在金老汉n下的小师弟道炎和是关照永惠天生沉稳,练功虽然刻苦,却没道炎的悟xn高

不过,道炎天xn顽劣,仗着自己讨师傅师娘欢心,便不如何刻苦了,为此还经常被揍直到道炎成年后,第一次踏出了村

当时两人奉命去清凉观办事,在村里老人见多了,陡然间见到那么多美貌少女,两人都是眼前一亮,而当时的清凉观中杰出的弟便是敬贤老道姑了,当然,那个时候还是一个清秀少女,并未束发入道

作为守n道观,每一代杰出的弟都会到金老汉的村住上一年,由他传授武功,而当时永惠和道炎到清凉观的目的就是接引敬贤

随后在一年多的相处中,两人不约而同的对敬贤产生了好感不过,敬贤却喜欢xn格沉稳且学识渊博的永惠

永惠和道炎的关系很好,不想夺他所爱,三思之后,竟然选择了出家为僧,而敬贤一气之下发誓终身不嫁他们两人自作主张,却将道炎闷在了鼓里

道炎百思不得其解,几次大闹清凉观,也学着敬贤入道,做了道士,原以为这样可以讨得敬贤欢心,却反被敬贤骂了出去

从此道炎意志消沉,独自跑到了外界,做起了风流道士,终日与酒s相伴

为此金老汉大怒,出去将道炎抓了回来,困在星n桥上三年

星n桥便是岳少安之前走过的哪座桥,想起道炎在那上面三年必定不可能不穿衣服,如此一来,结合道炎现在瘦小的身材,岳少安不禁对他有些同情

看着道炎被困,永惠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告诉了他却不想,道炎听了之后,大妈永惠自以为是,害了敬贤再次违背师命跑去劝说敬贤

岳少安他们刚入清凉观的时候,在后山屋里发现的酒,也就是道炎那个时候藏下的

道炎原以为将话说清楚之后,只要自己退出,永惠和敬贤便会有结果,那曾想到,两人都是一根筋的人,谁也不回头,虽敬贤有过动心的迹象,却被永惠无情的拒绝了

如此这般,道炎与永惠彻底决裂,大打了一架后,道炎再次跑出外界,期间多次被金老汉抓回来,又多次出逃,时间长了,金老汉也懒得管他了,三人便一直这样僵持了几十年

老和尚讲完后,轻轻一叹,道了一声佛号便即离去岳少安一个人坐在长石上久久无言,以前很多自己不明白的事现在都明白了

为什么老和尚会跟着自己,为什么在段君竹和洪y若出事后,他会突然现身,将两人悄悄带回到这里让金老汉救治

段易明死的时候,他出现在段易明身旁也能解释通了原来他本就是段家的人,难怪如此

听完了故事,岳少安知道道炎这次被抓回去,可能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便不打算再等他,带着楚断魂他们静静离去了&sr”5414276?”>

第853章 再相聚

出得山口,前方几个俏丽的身影霍然映入眼眸中。劲装裹身的是段君竹,手拿长鞭的是洪玉若,风姿卓著,一身红衣的是龙夫人。岳少安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也在此处。

在她们三人身旁,居然还有萧乐儿和舒云,在舒云的身后,完颜香凝视着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小口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

一个个的身影,都让岳少安激动不已,但是,走到近前,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挨着喊了她们的名字,唯一有一点失望的便是,众女之中,没有龙小凤那胖乎乎的模样,让岳少安欢喜之下,不免有一丝失落。

与众女汇合之后,岳少安愈发的想起家来,在外面,还有许多人值得他挂念,让他魂牵梦绕。故而,短暂的休息之后,便再次踏上返程的道路。

路上,岳少安与龙夫人走得近了一些,看着龙夫人风采依旧,他的心中多少有了些安慰,轻声问道:“龙姐姐,对不起……”

“何出此言?”龙夫人有些诧异。

“小凤的事……”

龙夫人看了看她,展颜一笑,道:“原来,你还为此事挂怀。小凤,她没事……”

“什么?”岳少安有些吃惊,接着道:“你说的是真的?”

龙夫人点了点头,道:“只是,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见你,故而,没有与我们一路同行,已经先行走了。”

岳少安呆呆地愣了半晌,点了点头,道:“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龙夫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回去的路似乎很短,没用多长时间,便已经来到了当初刚入此地的深谷之旁,当初留下的绳索,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让岳少安很是疑惑,到不是因为不见了的绳索,而是回来的路太短,本打算好好的问问诸女自己心中的疑惑,但只等萧乐儿将自己来此的情况说完,路便到了尽头。

而据萧乐儿所说,她随着岳少安等人的足迹来到此地,还不足一月的时间,这和岳少安他们所行之路耗时大不相同,虽说自己可能饶道而行了,但在时间上却说不清楚了。

这让岳少安很是疑惑。不过,眼下需要的是尽快想办法离开,他便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几人沿路查看,忽然,前方发现一排脚印,岳少安急忙带人查看,再往前行出不远,发现了一些打斗的痕迹。

地面上,一些破损的衣物兽脚印记,还有鲜血的痕迹。

萧乐儿低下头,将衣服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道:“这是霜儿的衣服。”

岳少安面色大变,地面上的痕迹绝对不是一两人的,听闻萧乐儿此言,应该是顾香凝她都来了,不及想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急忙问道:“是她们?”

萧乐儿点点头,说道:“不过,不必担心,这上面的血迹不是霜儿,是兽血。”

岳少安仔细查看了一下手脚印记,道:“是猊麒兽。”

响起此处那些东西成群结队的凶猛攻势,岳少安便心惊胆颤,急忙带着众人顺着脚印寻去。

一路而下,岳少安的心越来越是紧揪,心情难以平静,前方的血迹和打斗痕迹也越来越多,看这情形,他们是边战边退的走了。

忽然,岳少安似乎听到远处有兽吼之声,侧头问道:“你们听到了吗?”

萧乐儿一脸疑惑道:“听到什么?”

“猊麒兽的叫声。”

萧乐儿摇了摇头。

岳少安侧耳细听,又是一声兽吼传来,他心知自己这段时间的耳力和目力都比以前强出不知多少倍,萧乐儿她们没有听到,绝对不是自己幻听。

心下再也不敢逗留,撒开腿便朝着兽吼处跑去,道路尽头,出现了一条条残木,前方更是巨石林立,而那兽吼之声,便是在石林中传出来的。

同时,岳少安也听到众女的声音,一个不少,全部都在。

听到娇妻的声音,他更是心急如焚,没命地前冲,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便蹿起十余丈高,落在石尖,轻轻一触,便即跃起,身影所过之处,只是一道风影掠过,竟是比擅长轻功的楚断魂更胜一筹。

被他远远丢在身后的诸女和楚断魂他们惊疑不定,不知岳少安怎地突然武功如此之高,楚断魂他们还好,毕竟见过岳少安为两个两头劝架时候的身手。

最为惊奇的便是萧乐儿了,在他看来,她离开岳少安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而岳少安的武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居然达到了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岳少安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却依旧让他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岳少安这边也已经赶了过来,疾奔下的他,陡然停在了一块高石上,气血猛地上涌,一张脸竟是惩得通红,好似喝了酒一般。

而岳少安自己的感觉也似酒力上涌,有着几分醉意,高石之下,几个女子同时抬起了头,望向石顶站立的岳少安,一个个均是激动万分。

“相公……”几乎同时,数个声音,发出了同一个称呼。

殷雨倩带着笑意看着他,眼眶中浸满了泪珠。

郭霜怡没有说话,满身是血虚弱地靠在柳如烟的怀中,阮怜梦咬着嘴唇,紧盯着他,而阮怜心早已是泪水浸湿脸庞,泣不成声了。

岳少安瞅着石下的众女,尤其是几乎被鲜血染红了的郭霜怡,让他愤怒不已,猛地将目光移向被石头阻隔在外的猊麒兽。

先前还愤怒地撞击着石块的猊麒兽,接触到岳少安的目光后,竟然慢慢后退起来。

岳少安目光渐渐下沉,双拳握的“咯咯……”直响。

猊麒兽后退了几步,仰头怒吼一声,目光又瞅向众女,一头撞在了阻路的石块上,发出一声轰鸣,石块也摇摇欲倒。

岳少安倏然跃起,长拳直奔猊麒兽的脑袋砸去,众女惊呼出声,方才她们对付这怪物的时候,费尽了心力,却依旧被困于此,若不是躲在石林之中恐怕此刻早已死去多时了。

看到岳少安这般不冲向怪物,在她们看来简直等同于自杀。

岳少安此刻已经是怒不可遏,身体没有一丝停顿,几乎就在众女出声的同时,他的拳头便落在了猊麒兽的脑门上。

阮氏姐妹已经冲上前来,准备救回岳少安,殷雨倩护着柳如烟,柳如烟的眼睛紧闭,不敢看眼前的一幕。

“砰!”

一声闷响过后,紧接着,“轰!”的一声,猊麒兽整个身体浑然而倒,砸落在地面,一动不动。而岳少安还骑在猊麒兽的头顶,双拳如雨,不断地砸击着。

猊麒兽脑门处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脑浆四溢。

众女震撼地望着眼前的岳少安,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愣了一会儿,阮氏姐妹这才扑将上去,扶住了岳少安,喊道:“相公,它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岳少安收回双拳,上面沾满了血渍和猊麒兽的脑浆,看了看众女,嘴角泛起一丝微笑:“怜心,怜梦,雨倩,如烟,霜……”

话未说完,“噗通!”整个人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竟是睡着了……

第854章 归家

“乐儿姐姐,相公他要睡到几时啊?”

“我也不知道,这种酒,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居然会将酒力藏于身体之内,厚积而发……”

“君竹不是说了嘛,这是那个什么村长百年才酿的一壶,采集的都是世俗间不见之灵药,酒力如此,也就不奇怪了……”

“雨倩姐姐,那大鸟怎么总看着咱们?”

“没事,它已经来了几天了,一直在旁边看着,我看他没有什么恶意。”

众女七嘴八舌地说着,不时瞅一瞅站在十几丈外的火鸟,虽然听侍卫们说了与火鸟第一次见面的经过,但她们还是有些担心。

段君竹口中担保着岳少安无事,心里却也没有底,因为她对这酒的药效也不是十分了解,金老汉也没和她说过会出现这种状况。

其实,这也不怪金老汉,他当初给岳少安喝酒之时,自然知道酒力会藏于体内,但是,一般情况,这些酒力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地被身体所吸收。那里想过,岳少安居然不顾性命的奔跑,将酒力激发了出来。

岳少安已经睡了二十多天了,众女一直守在他的身旁,心急如焚,不过,在这段时间内,另外一个事情更让她们觉得荒诞不经。

因为按照殷雨倩的说法,郭霜怡当初偷偷跟着萧乐儿,后来迷路返回,她们花了三年才找到这里,来到此处后,她们也待了一个多月,而萧乐儿在这里只待了一个月,时间上的诧异比之岳少安更甚。处处透着诡异,让人琢磨不透。

若不是她们彼此绝对信任的话,断然会以为对方是在胡说八道。

萧乐儿看着已经有了成熟女人丰韵的郭霜怡更是没有丝毫怀疑了,此刻,她们只想等岳少安醒过来,好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至于跟着她们的舒云,竟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想想也是,舒云一直生活在此地,对外界了解有限,自然说不明白,甚至,在她的心里都没有萧乐儿她们的诡异感。

此刻,当初两个冤家对头的段君竹和郭霜怡两人再也斗不起来了,因为段君竹样貌还是以前的小丫头模样,而郭霜怡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子。

夜盼,崖边的炊烟升起,众女吃过了饭,照顾好岳少安便睡去了。

当天空中繁盛照耀之时,岳少安脸上那本来已经淡了许多的红潮在星光下又去了不少,一夜过去,第二日一早,岳少安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似乎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使了一个鲤鱼打挺,想站起来,忽然,“砰!”的一声巨响,众女均被惊醒,听到是岳少安这边发出的响声,急忙跑了过来。

而第一个到的却是楚断魂,因为夜间他们负责保护岳少安的众女,楚断魂距离岳少安最近,因而最先到达。不过,第一个跑过来的他,却是最先发愣的。

随后众女和侍卫们也一个个地愣住了。只见,岳少安整个人陷入了岩石之中,周围尽是龟纹裂痕,他却浑如不觉,有些尴尬地对众人招了招手。

不远处的火鸟突然高明一声,让众人回过神来。

岳少安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老朋友,双手拖着身侧岩石跃了出来,衣裤上尽是破口,一双鞋已经破烂不堪,却尤自不觉,迈开大步朝着火鸟走去。

行走间,没走一步,脚下的岩石都轻轻陷进去一些,到后来,慢慢地步伐开始正常了起来。岳少安仔细想了想,明白了过来,自己体内的真气不知何时陡然大增,而平日里他体内那低微的真气经常用在这些日常行动中,自然没什么,除了脚步轻盈省力一些,对周围的环境并不能造成伤害。

但是,此刻真气大增,再用出来,效果便不同了。收回自后,便一切都正常起来。

不知怎地,以前岳少安看到这火鸟,虽然名知道它没有敌意,却还是忍不住躲开,现在见着却又一种情切之感,过去摸了摸火鸟的羽毛,这才返回到了众女之中。

岳少安现在的模样,在她们眼中除了裤子烂了,没有其他变化,而岳少安自己的感觉却不同了,那日来此处之时,只是隐隐听到深谷对面林中的走兽与鸟叫声,现在再听,竟是吵闹的厉害,听力和目力比之先前更是不知强了多少倍。

看着岳少安无事,众女七手八脚地帮他换衣服,侍卫们开始生火做饭,一顿忙碌最后,朝阳初升,霞光万道。岳少安打着饱嗝听萧乐儿和殷雨倩把自己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听罢之后,岳少安猛地一怔,他几乎下意识地便想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事来。

如此看来,这里和外界的确犹如两个世界,只是,在时间上竟有如此的差别,那么自己会不会再回去后又跑到别的时空。

其实,这一点他到不是特别担心,反正娇妻都在身旁,外界的儿子从小便精明,没有什么好让他担心的,最让他觉得恐怖的是,万一回到了几年前,碰到另一个自己,那会发生什么事……

心头充满了疑问,更加速了他想回去的想法。

只是前面的深谷挡道,无法过去,若想用来时的办法,也是不成,因为这边的崖边都是不毛之地,别说树了,连一颗草都没有,根本无从借力。

低眉沉思的他,不断地踱着步子,来回行走。莫不是要回去再找那金老汉,让他帮忙,刚想到这里,他便打消了念头。

那老小子本就不想让他们离开,万一变卦,自己可没办法从他的手中逃脱。

踱步到火鸟身旁,岳少安拍了拍火鸟的羽毛,道:“鸟兄,你说我们该怎么办。”话音刚落,他的双眼猛然一亮,紧紧地盯在了火鸟的身上,嘴角泛起一丝戏谑地笑容。

火鸟瞅了他一眼,高鸣一声,俯下了身子。

“多谢鸟兄。”岳少安一报拳,高声喊道:“哈哈……老婆们,有飞机坐了……”

第855章 十一年后

宋师城,皇宫。

“逍遥镇那边有消息了吗?”一身着龙袍的清秀青年轻声问道。

“回皇上,还未有。”高崇空旷的袖管随着施礼的动作来回摆动着,他的面上已经长了胡须,年纪看起来,三十左右,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风流少年了。

“唉!”青年轻叹一声,道:“爹离开已经十一年了,娘她们也走了八年,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皇上不必担忧。”高崇这般说着,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伤感:“有卓岩在那边负责,一有消息,他定然会及时送回的。”

“嗯,也只好如此了。”年轻的皇帝正是岳少安的儿子岳少安,不过,自从两年前一统中原后,他已经改名为岳昊了。

岳小安从小聪慧过人,能够做到这些本不稀奇,只是,自从当上皇帝之后,他正个人就变了。当初岳少安留下卓岩看着他,但他觉得卓岩碍手碍脚,又不能将卓岩如何,便派卓岩去搜寻岳少安等人的下落,终于将卓岩赶离的身旁。

高崇与卓岩虽然明知岳小安的心思,却没有办法,两人商议过后,只好让高崇顺着他的意,留在他身旁,日渐感化。

但岳小安这一年多来,更是变得自傲自大,天下间除了岳少安已经没有人可以放在他的眼中,生活奢华暴敛,光后宫便有三千多个宫女嫔妃。

金茂投其所好,四处抢夺民女,收敛民财,弄得百姓敢怒不敢言。

牛仁、张横等老将出面暴打了金茂,却被岳小安降罪,割了官职,闲赋在家,唯一一个还敢找金茂麻烦的也就只有章初三了。

这愣头青自然是谁都不怕的,惹毛了,金銮殿也敢砸上一砸。加之卓岩和高崇力保,岳小安还是有所顾忌,便一直留了下来,不过,在前天章初三砸了金茂的将军府后,岳小安便也将他送到了卓岩处。现在,在岳小安身旁的,除了高崇这个老人外,其他的都是新人了。

今日一早,高崇前来劝说半晌无果,岳小安听得烦了,便又将岳少安的事提了出来,以堵住高崇的嘴。

高崇心知不可违,但还是忍不住有提了出来道:“皇上,那金茂包藏祸心,现在京城之中……”

“高崇……”岳小安叹了口气,道:“金茂有什么好怕的,朕能用他,便能杀他。这些年来,朕是看他是个人才,还想留着一用,不然凭着他屠杀十万蜀地百姓这一条罪,朕便能让他死上十次。”

“这是自然。”高崇摇头,道:“只是皇上想过没有,章初三这一走,金茂无人压制,京城之中只有他人,倘若他起兵造反,如何抵挡?”

“量他也没有这个胆子,朕的御林军是吃素的吗?”岳小安淡然一笑。

看着岳小安这般坦然,高崇有些着急:“皇上忘记了,前日你让金茂押送章初三时不是给了他调集御林军的权力吗?今日臣来时见御林军营只有寥寥数道炊烟,怕是大部已经被调往逍遥镇了……”

“竟有此事?”岳小安面色沉了下来,思考片刻,脸色大变:“不好,高师兄快换了便衣随朕出城。”

话音刚落,一个太监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大叫,道:“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岳小安一脚将太监踹倒在地:“该死的奴才慌什么?”

“守城将造反了,已经杀到宫门口了……”太监不及爬起,便说道。

“什么?”岳小安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面色一片惨白,有些颤抖,道:“居然,这么快……”

高崇摇头叹息:“皇上本是聪慧之人,那金茂若拖得久了必然被察觉……唉……”

“高师兄,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岳小安询问道。

高崇担忧,道:“为今之计,皇上是不能落在他的手中的。不然,他擒着皇上,必然用皇上的性命来要挟,到时候便难办了,卓岩他们定然投鼠忌器……”

“够了——”岳小安脸色一冷,道:“高崇,你是要朕自尽吗?”

“皇上误会了。”

“误会?”岳小安冷笑一声,道:“现在宫门被围,还怎么逃得出去,高崇,在朕死前,必然先杀了你。”

高崇心中一凉,苦笑一声,道:“皇上确实是误会了。皇上可曾记得,当初此处有一条密道,乃是朱重一亲自设计,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是啊!”岳小安一拍脑门,道:“朕急糊涂了。高师兄,快……咱们走……”

说话间,推起龙椅,露出了密道入口,两人匆匆今日,朝外面行去。

半个时辰后,在城外的一条壕沟里,沟墙“轰!”的一声,破出了一个洞,岳小安与高崇钻了出来。

岳小安左右望了望,突然大笑,道:“哈哈……天不亡朕,金茂这贼子,朕记着他了……”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皇上,臣也记着你。”

“金茂!”岳小安的脸色陡然又是一片惨白,只见,随着声音,壕沟上方出现了无数的兵丁,而金茂身着战甲,站在其中。

“皇上,你怕是忘记了,有一次你想出宫玩耍,怕被卓岩发现,便与臣从这密道行出,臣今日想,你必然还是会从此处而来,在这里已经久候多时了。咱们君臣,当真是心有灵犀啊……”说罢,金茂放声大笑起来。

“金茂,你居然敢弑君篡位!”岳小安气极。

“你爹岳少安当初也不是与我同是宋臣吗?他造得反,你弑的君。我便不行了吗?这天很快便不姓岳了……”金茂冷笑,道:“皇上,最后再叫你一声皇上,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将士们粗鲁。”

“你敢?”

“岳小安,你会一些武功,但是,现在这么多人围着你,你还能逃到天上去吗?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金茂双眉一凝,冷喝道:“拿下。”

话音落下,士兵陡然朝着岳小安和高崇围去。就在此时,忽然,天空之中一声高亢的鸟鸣传来,同时,一个声音冷冷传来:“金茂,你好大个胆子。”

金茂抬头望去,却见一个人影从一巨鸟背上倏然而下,站到了自己的面前。看清了那人的相貌,金茂的脸瞬间没有了血色,嘴唇颤抖着:“帝帝帝帝帝……帝师……”

第856章 又见岳先生

金茂双眼圆睁,面前的岳少安,依旧是当年高坐其上的模样。十一年过去,突然再见,金茂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一旁围着的士兵面面相觑,不知突然出现的是什么人,怎地会将大帅吓成这般模样。不过,军官中却有以前的老兵,能够认出岳少安来。

也不知是谁,惊叫一声:“是帝师,岳王爷……文皇陛下……”后面这个称呼,自然是岳小安给折腾上去的,在他看来,他爹应该早已经死了,故而,一统天下后,便给岳少安也安了一个皇帝的名头。

不过,虽然吼出了三种称谓,但大多数人是听明白了,这个人便是失踪了十一年的岳少安。一时间叛军一片哗然,岳少安这个形象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在这些人的心中都强大的不似人。

陡然听到是他,士兵们顿时没有了战心,纷纷向后退去,有的人已经开始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岳先生?”高崇单臂爬上了壕沟,看着岳少安心中百感交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岳少安依旧是那么年轻,模样相貌声音没有一丝变幻,若非要说出一种变化,那便是气质,现在的气质给人一种很平静的感觉:“真的是岳先生吗?”

岳少安扭过头,看着高崇的模样,心中无限感慨,他在回来之时,已经见过了卓岩,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离去的这段时间,外界世界竟然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伸手拍了拍高崇的肩膀,岳少安点点头,道:“高崇,幸苦你了。”

已经步入中年的高崇突然放声痛哭,单臂搂住了岳少安的肩膀,像个孩子一般,喊着:“岳先生,高崇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看着高崇被泪水浸湿的胡须,岳少安不由得响起当他和卓岩跟在自己身旁时的模样,那个喜欢调皮捣蛋的学生,没想到这一走,便是十一年。

岳少安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今日看着高崇眼睛却有些湿润,作为自己的学生,高崇为自己付出的太多了,以前为了自己丢掉一只胳膊,现在又为了自己的儿子委屈求全。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也想你们。”岳少安拍了拍高崇的后背,将欲要出眶的水雾忍了回去,嘿嘿笑了两人,用以前的口气骂道:“没出去的东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老子丢人,以后别说是老子的学生,老子跟你丢不起这人……”

高崇站直了身子用衣袖摸了摸眼泪,道:“是是,我是不敢说的,但这全天下的人都已经知道了,岳先生您教教我该怎么……”

“爹!”高崇的话未说完,忽然,岳小安爬了上来,有些难以置信地喊了一句。

岳少安收回了手,转过头,看向岳小安。眼前的儿子,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单看外貌两人像是哥俩儿,想起小的时候小家伙跟在自己身旁的模样,恍似就在昨日,一眨眼便这么大了。

只是,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让自己的失望了。岳少安将手背到身后,面色沉了下来,哼了一声,盯着岳少安道:“你先站到一旁,你的账回头再算。”

岳小安已经做了两年多的皇帝,统一天下这等壮举让他自傲自满,更是自大,天下之人那里有敢与他这般说话的,但是,尽管十一年没有见到父亲了,他甚至将父亲的模样都记得不是十分完全了,可听了这富有威严的声音,整个人却陡然打了一个冷颤,连说话都不会了。

天空之中,一声高明,火鸟直落而下,在它背上的众女和楚断魂他们都跃了下来,站到了岳少安身后。岳少安朝着火鸟点了点头,火鸟轻鸣一声,冲天而起。

岳小安悄悄望去,一个个美丽的身影映入眼帘,倘若换在昨日,见了这么多美女,他必然又给金茂一道密令,怎么也得想办法抢过来。但是,现在他知道,这些都是自己父亲的女人,其中一个更是心疼的望着他,她认了出来,那便是他的母亲,他很想上前叫一声娘,却没有勇气说话。

阮怜心看着岳小安穿着龙袍,却没有一点皇帝的威严,反倒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不由得有些于心不忍,轻声说道:“相公,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岳少安瞅了岳小安一眼,道:“你问问他都做了些什么。”

阮怜心还待求情,顾香凝却轻轻摇了摇头。阮怜心轻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金茂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左右瞅了瞅,自己手下的士兵都已经是一副惶恐的模样,他知道,岳少安乘着怪你出现在这里,模样又没有变化,这给人太大的震憾了,尤其是在他身旁的众女都还是那般模样。

这落在普通士兵的眼中,只能有一个解释,岳少安成仙了。

事实上,已经有士兵悄声说出了这种猜想。

金茂心中怕极,他知道以前岳少安便觉得自己杀气太重,对自己多有防范,若不是岳少安突然失踪,自己要么早就被他杀了,要么就一直被压制在下面不可能掌权。

现在自己不单杀人多,而且还造了反。已经是骑虎难下,无法回头了,他目光扫过自己的士兵,大声喊道:“兄弟们,拿起你们的刀枪。你们都傻了吗?我们这是在造反,还能够回头吗?岳少安只是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什么。给我杀了他!”说罢,他猛地抽出了佩剑,却没有冲上前去,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了岳少安身旁的楚断魂,深知其厉害,怕是自己没冲过去,脑袋便被砍了。

听了金茂的话,得确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又拿起了武器。

岳少安没有理会那些士兵,而是迈步朝着金茂走去。他身后的众女和楚断魂等人并没有动弹,只是静静而立。

金茂起先还有些犹豫,当岳少安距离自己近了,突然露出一丝狞笑,持剑冲了过去,他明白,只要岳少安死了,他的计划便就成了。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脚掌还未着地,只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一紧,呼吸便困难了起来,而岳少安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右手正卡在他的脖子上。他手上的剑,也已经落在了岳少安的手中。

岳少安捏着金茂的脖子来到高崇身旁,手一松,已经被掐晕过去的金茂“噗通!”一声落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高崇,交给你处理了。”岳少安轻声道。

“是,岳先生。”高崇点了点头,扭过头去,望着前方的叛军高声说道:“诸位都是受金茂所逼,只要你们说出金茂的罪行,我必然替你们求情,从轻发落。”

叛军之中走出一个人来,是金茂的副将,苦笑一声,道:“高大人,罪将深知此次罪无可恕,只求高大人高抬贵手,面了兄弟们一死。他们都是帝师的精锐之师,若不是这两年来陛下的所作所为太过让人失望,断然是不会反叛的。”

高崇默默点头,道:“本官知道。带着金茂,回城吧。”

第857章 将行

几月过后,宋师城,也就是现在的京城,热闹喧天,人们都知道岳少安回来了。而在岳少安的一系列命令下,以前岳小安颁布的严苛条令一一废除。

岳少安毕竟是现代人,对民生问题比较关注,制定的律法也相对人性化一些。

百姓们都觉得换了天,因金茂篡位而引起的各地慌乱也很快平息了下来。一些贪官被除,老臣复用,还兴办了军校,由岳少安做校长,牛仁和卓岩为副校长。

这一日,岳少安待在以前宋师府的后院之中,岳小安后宫几千女子,几乎全部被他送出了宫去,但任旧有一百多人自愿留下,岳少安也就听之任之了。

殷雨倩取笑他这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岳少安无奈,虽然岳小安犯了很多错误,但是,毕竟是他的儿子,也不忍心将他如何,只是命他为那些无故被杀的平民和官员平反,同时以皇帝之尊亲自蹬高台而祭拜。

当然,杀那些官员和平民的罪都让金茂扛着了,这是高崇的主意,岳少安也默认了,毕竟,若是现在将岳小安废了,必然会造成天下大乱。

做完了这一切后,还让随身侍卫将岳小安打了一顿板子。

被揍之后,岳小安反而轻松了许多,因为这样一来,证明老爹不打算将他怎样了,这段时间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也放了下来。

修养一日后,岳小安一瘸一拐地来到了岳少安的住处,跪在了门外。

岳少安正头疼不已,回到这里初时还好,过了几天,回家的喜悦稍一松动,他便觉得不适应。他现在的听力太强,晚上睡觉,几乎全城的狗叫声和打鼾声都能传到他的耳中,吵得他心烦意乱。

为此他询问过舒云和段君竹几人,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控制,回答很可喜,得确是有的,但是,结果很悲惨,她们的那些方法对岳少安根本就不实用。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临走的时候,金老汉那笑容,便觉得意味深长了。当时还感觉挺自然,现在一想,老东西笑的是多么的贱啊。

岳少安知道,自己恐怕已经难以在此处生活下去了。

若是想留下来,除非找一个巨大的空地自己去住,不然想睡一个安稳觉的可能几乎没有。虽说他现在精力出奇的旺盛,一个多月没有睡过好觉也不觉如何,但长此以往肯定是不行的。

昨日,龙夫人说龙小凤送来了书信,信中提到唐正他们此刻已经被金老汉安排好了住处,岳少安知道,金老汉这是在催着自己回去呢。想起这些,他便觉得愤怒,想起临走时那笑容来,觉得更贱了一些。

今日早起本就有些烦躁,刚刚起来洗漱好,便有人来报,皇上在门前跪着。岳少安一丝还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儿子在外面跪着,便随意一挥手,道:“让他滚进来。”

宫女悄悄摸了一把汗,也就这位太上皇敢吼这么一嗓子了。

岳少安知道宫女出去肯定会将自己的表情语气一字不差的告诉岳小安,因为他知道这宫女本就是儿子的人,当时岳小安陪宫女来的时候,他还犹豫过,要不要留下,想了想,便还是留了下来,若不留下,怕是岳小安该寝食难安了。

岳小安进来后,跪在了岳少安的脚下,低着头,道:“爹,孩儿已经一切都俺您吩咐的做了。”

岳少安点了点头,道:“起来吧,坐!”

岳小安起身,看了看椅子,面露难色。岳少安这才想起他的屁股还没好呢,别人也许不敢真的打他,但是自己的贴身侍卫绝对不会因为他是皇帝便不敢下手的。此时他的屁股的确是坐不得,便摆了摆手,道:“罢了,站着吧。”

“是!”岳小安规矩地站到了一旁。

岳少安看了看已经成人的儿子,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我不在你身旁,你的两位师兄必然因为你身份的关系不会如何责备你,养成你这般骄纵的毛病,我也有错。”

“不不不……都是孩儿不思进取……”岳小安赶忙接口道。

岳少安轻轻抬手打断了他,递过去一个本子,道:“回来这段时间,一直睡不好,写了一些东西,你拿去看看。里面的几条不可做,和必须做要牢记。”

岳小安接过本子,轻轻点头,称是。

岳少安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拿他那把手枪,道:“这东西,相比你也听卓岩他们说起过。”

岳小安双眼一亮,急忙点头,虽说还是恭恭敬敬有些拘谨,但眼中的喜色却是掩饰不住。

岳少安摇摇头,道:“我会将他留给你楚叔。”

岳小安脸色大变。

“你也不用怕!”岳少安又掏出三块金牌,道:“你每犯一次大错,我便会让人给你送来一块牌子,如果三块牌子都到了你的手里……”说到这里,岳少安将手枪抬了起来,道:“它就会来见你。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是!”岳小安冷汗淋漓。

“好了!”岳少安摆了摆手,道:“这几日,我便打算动身,你我父子兴许此生再无相见之日,记着我的话,我不要你做什么千古明君,但是,我给你二十年的时间,你必须保证,在你的领土内,再无一人会饿死。”

“孩儿牢记!”

“下去吧。走时,我便不与你道别了。”岳少安轻叹一声,道:“你娘她们想见见你,你去看看她们。”

“是!”岳小安退了出去。

岳少安捂着耳朵怒吼一声:“吵死了——”

第858章 小河村

幽静的山道上,几两马车悠闲的行驶着,本该在车前灌酒的岳少安此刻却正在车轿中不觉。这人的耳朵太灵也不是什么好处,即便他现在耳孔里塞了两块棉花,还是有些吵。

不过,行在这种荒郊野外,比起城里已经安静了不知多少倍,也勉强算是一种享受了。

离去之时,岳少安并未惊动他人,带着娇妻们乔装了一番,买了几辆马车,便由侍卫赶着了。楚断魂这一次没有随行,他说不原因再去,决定接了老婆在逍遥镇那片林中隐居。岳少安也没有勉强,至于文成方等老将想为他送行,也被他拒绝了。

只是与卓岩和高崇见了一面。

卓岩变得更加沉稳,但看的出来,这些年他操劳很多,年纪轻轻竟然已生白发,岳少安想邀请他同去,他却拒绝了。

这一日,马车行到一条小河边上,岳少安正爬在轿帘处看风景,突然觉得很是熟悉,便下令停车,径直跃下车来。

“相公,出什么事了?”柳如烟探出了头,轻声问道。

岳少安捏了捏她的小手道:“没事,好像来到了故地,我想去走走。”

“我陪你去吧。”

岳少安正要拒绝,接触到柳如烟的眼神后,却见她似有所言,便点了点头,对着其他人道:“你们在此等我,我去去就来。”

两人并肩而行,柳如烟瞅着他,道:“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岳少安也不瞒她,将当年在小河村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听罢后,柳如烟轻声叹息,道:“她也是个苦命的女子。”

岳少安点头:“当年我有些气他出卖我,再加上身处险境,便没有回去看她。后来四处征战,又将此事搁置了下来,不知她还在不在了。”

“倘若她在,相公将如何做?”柳如烟抬头问道。

“她若愿意,便带她一起走吧。说起来,是我有些负了她了……”岳少安说着,心情有些失落。

“其实,此事并不怪你。”柳如烟摇头,道:“但也不能怪她,她只是一寻常女子,遇到那般事,自然怕极……怪只怪造化弄人吧……”

岳少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又从出不远,当初熟悉的小河村便已到了。

迈步入存,村子除了更加破旧一些,似乎再无其他变化,偶尔有人行出屋来,看到行走在村间小路的这一堆青年男女,都不由得好奇了几分。

其中,那已经上了些年纪李家大嫂竟是认出了岳少安,陡然间面色大变,吓得战战兢兢,跑回了屋子去,当年的帝师,现在的太上皇。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岳少安样貌几乎没有变化,十几年了,岁月在他脸上居然没有留下丝毫印记,而且,此刻的衣着不比当时,看起来更是年轻了几分。甚至让她怀疑岳少安是妖邪所化。

岳少安并未注意这些,一路之行,径直来到了当初秦素素所住的院子。

当初那房屋已经破败不堪,窗户上甚至有几处是用石头来遮挡的,屋顶也好像破了口子,只是院子收拾的很是干净,看起来像是有人在住。

柳如烟有些诧异,道:“她就住在这里?”

岳少安点头。

柳如烟心中十分震憾,她本就出生在富贵之家,即便幼时常听父亲教诲,说平民生活多么疾苦,但从未想过据然能苦到这种程度,她想象的哭,仅仅是停留在概念上的。

岳少安迈步行入院子,左右看了看,来到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张口喊道:“有人吗?”

里面寂静无声,想了想,岳少安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

屋中陈设很是简单,桌椅板凳都是几个木桩子代替,其他的便是一口锅,一只破了角的碗,和一双有些黑斑的筷子。

岳少安有些失望,轻声一叹。

柳如烟道:“兴许她搬到了别处住了,我们去村里问问。”

“也只好如此了。”岳少安说罢,拉起柳如烟的手,朝院外走去。

来到院门,突见一个穿着粗布的农妇慢悠悠地走来,臂弯中挽着一个用树枝编织的箩筐,里面放了一些野菜,和几块破布,还有一些干枯了的树枝。

柳如烟上前,道:“这位姐姐,请问这里有一个叫秦素素的姑娘吗?”

话音落下,那农妇猛地抬起了头,一张还算精致的脸显露在了柳如烟的眼前,脸上的皮肤与村中大多数这般年纪的人一样,在风雨与岁月的洗礼下,显得有些粗糙。不过,最为明显的是,在她的左脸颊上,又一条几寸长的伤疤,使得本来精致的相貌受到了破坏。

柳如烟还得说话,忽然想起岳少安与她说过,秦素素便是左脸受伤,不过,看到眼前的农妇至少有四十岁的模样,柳如烟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正欲回头与岳少安说话,却见岳少安已经迈步走了过来。

“素素……”岳少安看着秦素素现在的模样,心中很是愧疚,唤出她的名字后,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但这话落在柳如烟的眼中却是十分震憾,在岳少安的讲述下,她将秦素素想成了一个与她们几个姐妹差不多的模样,现在的反差太大,让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岳少安张了张口,正要说话。秦素素却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屋子。

岳少安明白过来,道:“如烟,扶着素素,咱们到屋里说话。”

柳如烟反应过来,急忙去扶秦素素的胳膊,秦素素却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行礼,示意不敢。柳如烟看了看岳少安,只能无奈作罢了。

来到屋里,三人坐下,秦素素去舀了一碗水,端在手里,看了看两人,屋中只有一个碗,却不知该放到谁的面前了。

岳少安叹了口气,道:“我不渴。”

秦素素递到了柳如烟面前,柳如烟伸手接了过来,瞅了瞅满是旧痕的碗,眉头微蹙,但还是放到唇边小抿了一口。

秦素素有些慌乱,又要起身告罪。

岳少安急忙按住了她,道:“素素,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你一定受了不少的苦,这次,我是来接你走的,你愿意跟我走吗?”

秦素素突然眼泪浸满了眼眶,打了几个转,落了出来,双手捂着脸哭了良久,心中悔恨交加。这些年来,她一直担惊受怕,岳少安的儿子当了皇帝,她是知道的,当年她差点害了岳少安,一直有些后悔,又怕岳少安派人来报复。

当真的见到岳少安反倒是坦然了,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被岳少安责骂或者砍头了,没想到岳少安反而语气温柔,给自己道起歉来。

一时间,这么多年的委屈和后悔都涌了出来。

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秦素素哭了良久,岳少安与柳如烟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

最后,秦素素终于哭罢,摸了摸眼泪,抬头看了看柳如烟那天仙似的的容貌,便是自己当初与岳少安结实之时也距她颇多,再想想自己现在的模样,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对于岳少安的邀请,便打消了年头,摇了摇头,歉意地对着柳如烟笑了笑,将她面前的水碗拿了过来,沾了沾手指,写道“公子莫要如此,当年是奴家之错,公子不罪,已是大恩,不敢再求其他。只想在此终老……”

岳少安有些诧异,看着秦素素,道:“真的不愿跟我走吗?”

秦素素点了点头。

岳少安深吸了口气,看了看柳如烟。柳如烟在一旁劝慰,秦素素却已经铁了心,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答应跟他们一起走。

最后,岳少安没有办法,从身上掏出了一些金子放在了面前的木桩上。

秦素素推辞了一下,便收了下来。

两人又与秦素素说了会儿话,便即离开了。

看着岳少安和柳如烟离去,秦素素爬在门框上,泪珠又忍不住滚落了下来,她其实想跟着他走的,但是,她心里明白,他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上的人了。

或许一直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是以前的距离比现在近了一些,现在根本就没有相交之处……

回去的路上,柳如烟很是感慨,想起秦素素和村民们的模样,似乎明白了岳少安为什么对岳小安那般严厉,甚至不惜对自己的儿子那般威胁,这些比起穷苦的人来,又算的了什么。

回到马车旁,岳少安叫来一个侍卫,与他吩咐了几句,那侍卫点点头,带了钱物,朝着小河村跑了过去。

“走吧!”岳少安坐回了马车上。

“不等他了吗?”柳如烟问。

“无妨,我们行的不快,安排好了素素,他会追上来的……”

马车又缓缓地行驶在了幽静的路上,岳少安仰头躺在了车轿中,感觉到有些累。柳如烟扶起他的头,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摩挲着他的面颊……

第859章 章万里

马车晃晃悠悠走在路上,五天过后,走了百里路程,派出去的侍卫赶了上来,与岳少安将一切细细禀明。岳少安点了点头,表示满意让他归队了。

这一次离开,又加了几辆车马,带了很多众女所需之物。岳少安的两个女儿并未带上,而且,岳少安这一次回来也未与她们多聚,只是远远的看了看。

因为,他深知那里的环境并不适合她们,待她们长大,整日面对一帮老头子,岳少安想想便觉得是一件痛苦的事,与其那样,还不如就此别过,免得离别伤心。

也许在她们长大之后,会觉得自己这个父亲不合格,不过,岳少安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合格便不合格吧。

周龙萱的病情已经改善了许多,似乎那里面的环境对她影响很大。

虽然她现在的情商只如十多岁的孩童,但智力已经没有问题了,恢复也只是迟早的事,对于她,岳少安终于放心了下来。

至于田月玲,最终她依旧留在了宋师城中,并未跟岳少安他们一起上路。

了却了一件件心头之事,岳少安觉得一身轻松,虽然还有许多的不舍,不过,终究要离别,也就放下了。

唯一让他有些失望的,就是萧乐儿始终对她若即若离,但也不怕她跑了,到了那里,全部都是老头子,就自己一个风流倜傥皮肤白的帅哥人物,收来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望着清澈蔚蓝的天空,岳少安猛地坐了起来,一声长啸,声音直穿云霄,竟是长达一盏茶的时间。众人都惊呆了。中途柳如烟差点没忍住打断他,却被萧乐儿拦住了。

啸声过后,前方突然一声长嘶,接着一匹红马直奔而来。看着红马的身影,岳少安双眼一亮,跃下马车,刚好红马来到近前,顺势便落到了马背上。

红马好似特别的兴奋,不断地奔跑着,马头高昂,依旧如同当年在战场上一般。

岳少安是意气奋发,一人一马驰骋着,但是渐渐地,他发现红马的体力有些不支,奔跑了几个来回,便喘息起来,有些心疼地抱住了红马的脖子。说起来,自己将它丢在这边也已经十一年了。

它也老了,不在是当年那纵横天下的宝马了。

红马来到完颜香的身旁,完颜香伸出了手,红马将脖子在她手上蹭了蹭,很是亲昵。

“你的马儿,想它吗?”岳少安柔声问道。

“想!”完颜香笑了笑,道:“不过,他是你的马儿。”

岳少安回了一个笑容没有说话。拍了拍红马的脖子,翻身下马,道:“它也该休息了。”

“帝师,帝师……哈哈……老子终于等到你了……”

一听这声音,岳少安便知道是章初三这个大秃子来了,别人那里敢和自己这般说话,其实,他早已经知道这小子到附近,以他现在的耳力,章初三有是个大嗓门,那里能察觉不出来。

他抬起头来望向章初三,那一颗大秃头依旧在阳光底下泛着光泽,只是当年那一张还算干净的脸,现在已是满脸的络腮胡子。

只是那胡子已经花白相间,看起来多了几分沧桑,少了几分威猛。岳少安有些感叹,算一算,当初章初三跟着自己的时候,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之后多年征战,再加上这一次,一别就是十一年,他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

“帝师啊!可想死俺老章了。”章初三催马急奔而来,还未停足,便已经跃下。

眼看一个熊抱上来,岳少安一抬手,挡住了他。章初三一愣,忽然嘿嘿一笑,双臂猛地一用力,肌肉紧绷起来,原想岳少安必然会力有不逮,却不想,岳少安看似随意抬起的胳膊居然纹丝不动。

章秃子急了,自己和人比力气还从来未曾输过呢。虽说他怕岳少安,但在力气方面,可从来没有服过的。遂全力用于臂上,却依旧分毫不动。

最后,章初三泄气了,摆了摆手,道:“老咯,老咯……想当年老子……”

岳少安伸手在他那大秃头上拍了一把,道:“都几十岁的人了,毛病还是改不了。”

“嘿嘿……”章初三一直都觉得岳少安很神,输给他,倒也并不气馁,笑了两人便不放在心上了,张口,道:“帝师啊,俺老章这次可是将全家都带来了,铁了心要跟着你了,你可不能不要俺。”说着,一扭头,道:“章二蛋,给老子过来。”

随着章初三的喊声,一个个头挺高的少年跑了过来,看着岳少安有些拘谨,双手顺在两旁,乖巧的站立着。

“叫帝师爷爷……”章初三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忍不住在他后背拍了一把,章二蛋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岳少安的身上,岳少安扶了一把,这才站稳,但头低的更低了,不敢看岳少安,张开口,道:“帝师爷……”

“别听你爹的!”岳少安摆摆手,对章初三,道:“你这么大年纪了,怎地还是没有脑子,这爷爷也是随便叫的吗?”

“嘿嘿,帝师说的是。”章初三不敢反驳,又道:“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像俺,若不是生的黑点,出去定然让人认作娘们儿……”

“我看不错!”岳少安笑了笑,道:“像你这般没有脑子,那才是坏事。让他去牛仁那里吧,以后说不定又是一员勇将。”

“帝师,你是不要俺老章了?”章初三急了。

“我说了吗?”岳少安疑惑。

“你不是说,让他去牛大哥那里。这还不是让我也滚回去?。”

“呵呵!”岳少安笑了笑,道:“看来年纪还是没白长,脑子多少有了一点。不过,我让他回去,却不是一定不要你跟着。只是我们所去之地,实在不适合孩子也去。还是让他留下吧。”

“这便行!”章初三裂开大嘴嘿嘿一笑,道:“二蛋,那你一会儿跟着牛老弟回去。”

“是!”章二蛋恭敬地答应了一声。

岳少安皱了皱眉,这章大秃子给儿子取名也这般随意,以后倘若他也是一员勇将,与人上阵交锋,别人问一句,来讲何人,你家二蛋是也!士气瞬间便弱了几分,这名字得改,想到此处,岳少安看了看章二蛋,道:“你爹给你取的名字,你便当做是乳名吧。我再送个名字,你可愿意?”

“他敢不愿意,老子揍他!”章初三的眼睛瞪的和鸡蛋似的。

章二蛋吓了一跳,急忙点头。

“闭上你的嘴!”岳少安瞅了章初三一眼,这老小子急忙不敢说话了。

“以后你就叫章万里吧!”岳少安一时间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名字,这鹏程万里,自然是很有气势的,便顺口说了出来。

“章万里……”二蛋默念了一遍,双眼猛地一亮,躬身行礼,道:“章万里谢过帝师。”

第860章 萝莉养成

章初三看着儿子和老婆道别,并不在意,那儿子似乎还没有他背上背着的大斧重要,那斧子到是从不离身,儿子要与自己分别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章初三的妻子便不同了,她一张脸上挂满了伤感低声与孩子交代着什么。

岳少安不想看她们母子分别的场景,叫上章初三朝前面行去。因为,他已经看到牛青的身影了。

牛青来到岳少安身旁,躬身行了一礼,道:“岳先生。”

岳少安知道自从自己走后,牛青被岳小安削官为民,还打发到了北边,这一次岳少安虽然已经恢复了他的官职,但因路远并未见着他,应该是卓岩告诉他自己的行走路线,他这才赶来的。

看着牛青也已是一副中年模样,岳少安知道这些年他过的并不好,伸手将他扶起,道:“现在不用打仗了,便多想想怎么治国安邦,打天下难,治天下更难。小安因我这些年疏于管教,苦了你了!”

牛青摇了摇头,道:“岳先生的教诲,牛青谨记。至于皇上,我并不怨他,也没什么苦的,其实,他这般做,也不能全怪他。我们这些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难免有时候会失君臣之礼,他当年那般做是对的。”

岳少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金老汉曾交代过自己不要对世俗的事管得太多,他这次本想回来将朱重一也带走,省得这个世界提前出现一些朝前的机械,但可惜的是朱重一没能等到他,在两年前便因病而逝了。这难免让他心中难过,但世事难料,人这一生总要经历一些得失的,也只能让过去的过去了。

岳少安的心情看着牛青,道:“牛仁和张横他们都老了,以后辅助小安的便是你们几个,记得直谏,让他有错必改,做一个明君。”说罢,岳少安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了牛青,道:“拿着他,小安即便恼怒,也不敢将你怎么样的。”

“多谢岳先生!”牛仁深施一礼。

岳少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我也该上路了,以后可能再难相见,多保重!”

“岳先生保重!”

岳少安上了马车,一招手,道:“章初三,后面跟着。”

“哎!”章初三答应一声,骂骂咧咧,道:“二蛋,他娘的,给老子滚回去。没出息的东西……”

章初三的夫人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与儿子道别后,抹着眼泪上了马车。

牛青和章万里一直目送马车离开,再也看不见后,这才朝着宋师城的方向行去。

……

……

这一次,路上没有再耽搁什么,听着章初三讲着一些这些年的趣事,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逍遥镇外的树林中,距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回想一下,章初三那破口才将出来的事,岳少安总结出了几条自己比较关注的,洪七并未为官,还是回去当了乞丐;李素宁终因等不到自己嫁人了;进攻大宋的时候,韩长生和韩权做了内应,而皇帝终究是病死了;姚方被岳小安抓了削首,杨凡反倒被好生照顾了起来,岳小安对他也是恨极的,每天派了太医在他身旁小心侍候着,让杨凡每日都痛苦地活着,这一招着实比较狠,岳少安自认自己做不出来……

其实,现在对杨凡的仇恨已经轻多了,自从自己段君竹与洪玉若还活着的消息,他便放下了仇恨。不过,这里的事,他也不想过问太多,岳小安想怎么对付杨凡,便由得他吧。

“帝师,快到了吗?”岳少安正想着事情,突然,章初三的大秃头探了进来。

“烦不烦啊,你一天问十几遍,到了自然会告诉去……”睡着岳少安照着他的脑门便是一巴掌:“你的脑袋不怕磕坏,我的车轿还怕呢……”

章初三讪讪笑了笑,退了出去……

再往前行了半日,树林开始密集起来,马车已经不好通行,只好弃车步行了。这个时候,便显示出了章初三的能力来,那多出来的辆马车物品,他一个人便扛着走了。

看着章初三行路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岳少安笑道:“不错嘛,宝刀未老。”

“那是!”章初三不经夸,一夸便有些飘飘然。

不过,岳少安很喜欢他这股不要脸的劲,很有当年的感觉。

行了几日后,渐渐快到崖边了,岳少安吩咐众人休息一下,好继续赶路。章初三放下了担子,跑上前来,道:“帝师,真的马上就要到了?”

“自然是真的。怎么?累了?”岳少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这家伙一路上就问个没完没了,肯定有什么事。

“太好了。可憋死我了!”章初三屁颠屁颠地跑过回去,高声喊道:“快出来吧,现在帝师不可能赶你走了。”

随着他的话音,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上前来,来到了岳少安的身旁,将脸上遮着的纱巾去掉,一张俏丽的容颜显露在了眼前,竟是一个模样异常可人的姑娘。

“哥哥……”女子施了一礼。

岳少安有些诧异:“你是……”

“我是韩玉啊……”

“啊?”岳少安瞪大了双眼:“你是玉儿?”

“嘻嘻,十几年不见,哥哥认不出我来了吧!”韩玉嬉笑着在岳少安身前转了一个圈。

岳少安一拍额头,当年夜探皇宫之时,曾无意中认下的妹妹,那个五六岁的小丫头,现在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若不是她说起,自己差点都将此事忘记了。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岳少安笑了笑,道:“我着实认不出你了。”

“嘻嘻,现在知道也不晚啊!”韩玉展颜一笑,竟是还有两个酒窝,很是喜人。

岳少安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怎么跟着到这里来了?你爹知道吗?”

“爹爹自然是知道的,便是他拖章将军帮忙的。”韩玉看着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以前玉儿不知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后来渐渐长大这才知道,这世间唯有哥哥才是英雄,玉儿这辈子再也不会看上其他男子,还不如跟着哥哥终老的好……”

韩玉的这番话一说完,岳少安便觉周围的空气为之一凝,悄悄侧目过去,果然,众女的眼睛都盯着他,一个个目光不善,殷雨倩更是淡淡地说了句:“这姑娘当年才几岁啊,岳王爷便看出会出落得如此脱俗,果然是目光独到……”

其他诸女幸灾乐祸,唯有阮怜心走了过来,对着岳少安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岳少安心中感动,刚想伸手去拉阮怜心的柔荑,却听阮怜心疑惑地说道:“相公真的那么小就看出来了?”

“呃……”岳少安一时间头大如斗。差点忍不住大喊一声,我真的没有想过要萝莉养成啊……

第1861章 终章

“不行!绝对不行!”岳少安这句话说了几十遍了,韩玉起先还低声求着,后来干脆不说话了,他去那里,便跟着到那里。让岳少安很是无奈:“我说妹妹,那里没有什么好的,你是没有去过,都是老头子老太太,很不好玩……”

“玉儿又不是去玩的。”韩玉泫然欲泣:“哥哥如此为难,可是嫌弃玉儿。”

岳少安一拍额头,这可怎么办啊。

“小子到了家门前,怎么不进来啊?”正值岳少安为难之际,忽听一个极度熟悉的声音传来,这段日子,他金老汉的怨念颇深,每次被吵得睡不着,便想起了他最后那个极贱的笑容。

听到声音刚想高声咒骂,又忍了下来,眼前那里能看的到老头的人影,定然是距离极远传来的话音,而且,看了看韩玉的神色,似乎并未听到,自己突然骂出来,这小丫头万一误会,更是难缠了。

“好吧,好吧。去了,你可别后悔,里面那姓金的老头可坏的很,你只要进去了,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了。”岳少安一副坏大叔吓唬小孩子的口吻。

“玉儿不怕。有哥哥在,什么都不怕!”韩玉挺了挺胸脯,很是理直气壮。

“好……吧!”岳少安咬了咬牙,回头喊道:“上路——”

众人再度来到深谷边上,这里突然出现了一座桥,直通对面。岳少安轻叹一声,现在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自己是被金老汉算计了。连回来的路都帮忙铺好了,看来他对自己会返回是十拿九稳的。

还能说什么呢?岳少安跺了跺脚,迈步踏上了桥面。待到众人全部过桥之后,突然,从上空落下一块巨石将石桥砸得粉碎,而两边的崖壁,也似乎宽阔了一些。

“看到了吧,回不去了。现在若是后悔的话,或许还可能补救。”岳少安看了看韩玉道。

“玉儿不后悔。”韩玉铁了心。

“走!”岳少安不在劝说了,既然到了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那金老汉是个死心眼,韩玉若是现在回去可能他还不会追究什么,但再走往里走一段路,便不同了,到时候,即便金老汉不追究,韩玉回去,外面也不知会发生些什么,保不准又一个十一年。

不过,岳少安总感觉自己的这个十一年和金老汉绝对脱不了干系,这些疑问,也只能见着他,或者日后自己再查证了。

先前行处一段路,永惠坐在石头边上对他们微微点头,岳少安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再往前走便是熟悉的道路渐渐显露了出来,那片绿茵茵的草地尽显眼前。

众女之中,除了几个到过这里的,其他人都很很惊奇,尤其是韩玉和章初三他们,更是惊讶,因为外界现在的秋天,而这里却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只跨过一座桥,连季节也变了,不由得他们不惊讶。

前方两个人影渐渐行来,农夫打扮的是金老汉,在他身旁模样姣好的女人自然是金老太。夫妻两人很不搭调地走了过来。

岳少安强忍着上去揍金老汉一顿的冲动,咬着牙道:“金村长,你老还活着呐?”

“小子,杀气很重啊。要动手吗?”金老汉笑的很朴实,落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一个朴实的农家大叔,看着他,简直就好像看到了憨厚这个词的本人了。

唯有岳少安知道,这张脸下藏着的是什么,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道:“若不是看在我打不过你的份上,早就动手了。”

“年轻人,有自知之明是好事。”金老汉摸了摸胡须。

岳少安突然狡黠地一笑,落在金老汉眼中,让他陡然生出了几分不好的感觉,只见岳少安悄悄地对金老汉说道:“金老啊,上次我走的时候,你让我给你带几个姑娘来。我老婆那里有几个丫鬟姿色颇为不错,你自己挑一个吧……”

岳少安的话音刚落,金老汉急忙扭头,果然,金老汉一张俊俏的脸上已经挂上了邪恶的笑意。金老汉大汗淋漓,对岳少安说了句:“小子,算你狠!”说罢,急忙道:“娘子,你听我解释……”

“解释吧!”金老太说着,便已经开始脱鞋了。

还解释什么呀,金老汉见势不好,扭头便跑,眨眼的功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金老太紧追而去,也是瞬间没影儿了。

章初三的下巴都掉下来了:“神神神仙……”

“神仙个屁,神棍!”岳少安咒骂一句,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高声喊道:“金老汉,你还没告诉我怎么控制耳朵呢!”

原本他没有抱什么希望,却听金老汉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一切都写在屋中的纸上了,你是下任村长,这里便交给你了。有空我会回来看你的,啊呀……老婆子,你真打,那小子……根本……”后面的话便听不到了……

岳少安深吸了一口气,老子在外面可是能当皇帝的,来到这里给了个村长。他揉了揉鼻子,迈步向前走去,看来金老汉是当了撒手掌柜的,自己有得忙了。

走了一段路后,又一次来到当初那可以将衣服加重的瀑布,岳少安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条路直通村长,看来,从那个时候,自己就被这老东西给整了。

刚要踏上另一条路,忽然,前方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怔在了那里。

那女子的脸上蒙着黑纱,岳少安与那女子四目相望,觉得很是熟悉,好似再那里见过,再仔细一想,当初这女子曾多次救过自己的性命。

这时龙夫人走到了他的身旁道:“是小凤。”

“龙小凤?”岳少安有些惊讶,以前那个胖乎乎的丫头,现在身材怎地这般的好。

龙夫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轻声说道:“小凤以前体形那般,是因为胎中中毒的关系,村长已经帮她解了毒,她一直跟着永惠大师学艺……”

“原来如此。”岳少安看着龙小凤怔怔发愣。

忽然,龙小凤扭头便跑。

“快去追啊。”旁边的顾香凝提醒他道。

岳少安一咬牙,紧紧追去:“小凤,瘦就瘦了,也没必要躲啊……”

龙夫人看着两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回过头来:“我们也走吧!”

众女相互对望一眼,抿嘴笑了。阮怜心轻轻牵起了韩玉的手,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韩玉面色微红,低下了头去……

章初三愣愣地看着四周,喃喃道:“娘的,这是仙境啊,帝师果然成了神仙……”

全书完。

----------------------------------------------------

新书《绝色凶器》已经正式上传,下面开个门,各位书友多支持下!!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