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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权游的西幻之旅》


1 死亡的骑士

喊杀声与马蹄敲击地表的声音充满了整个世界,泛着血腥味的强劲盾击如同一柄冲击而来的沉重撞锤,轰的一声撞在了他那高挺而又脆弱的鼻骨之上。

强烈的酸涩感瞬间浮现,却又迅速被剧烈疼痛所代替。

这并非是灾难的终点。

撞击的巨大力道让他不由自主跌落马下,但因为一只套在小腿上的马镫束缚,他并未完全脱离身下枣红色战马,而是头朝下的被狂暴的战马拖着极速奔驰。

全副武装的身体倒立耷拉于奔马身侧,带着钢铁半盔的脑袋在湿腻的泥浆地上打滚哀嚎,浑浊的泥腥味因为鼻部受损而稍显朦胧,眼睛同样痛的睁不开,只觉身侧有十多位骑手蜂拥掠过,可能是敌人,但也许是自己人。

他如此想着,下一刻就无暇顾及于此。

隐约的嗖嗖声响起,然后,马倒了!

伴随着马匹的呜咽哀嚎,伴随着重物倒地带来的巨大力道,他倒着的双腿迅速被挤压的扭曲变形,最终仿佛筷子一样,咔的一声从中折断。

歇斯底里的痛苦尖叫尚未诞生于喉咙就嘎然而止,瘫倒轰鸣声下,枣红战马身上披着的轻链甲与他一身银锁甲激烈碰撞,凶狠力道来袭,一整排肋骨因此而断,带着血肉从呲出身体,呼吸因巨物的覆盖而沉闷,同时又因断掉的脖子而断断续续。

眼前一切迅速变得黑暗无比,武器交击、迎风抖动的黑色三头龙旗,骑手们奔驰而过的轰隆隆声、尖叫、大笑、惨嚎、狂吼、求饶……

一切的一切统统从战场上剥离,此时唯有疼痛才是他真正的敌人,面颊、脖颈、心脏、全身上下、那无处不在的痛,疯狂、尖锐、残忍、难以忍受……

他败了!

并不清楚具体何时被这恐怖的敌人击败,但随着黑暗被掀开,随着世界转换,由乱变静,随着塔楼卧室内一个熟睡小男孩尖叫着从羽毛床上坐起身并大口喘气,失败的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噔噔噔的脚步从房间门外响起,紧接着就传来一阵敲门声:“俺好像听见了些动静,蓝礼小少爷,你没事吧?”

声音透过房门,显得闷声闷气。

“没事,只是一个噩梦!”

压抑着的沙哑声音回应着仆从,却又仿佛在劝说自己。

可惜,话语因故意控制而正常,但只要低头看去,就能发现他抓紧银灰色被褥的一双白皙小手以及两条胳膊正在无法控制的颤抖着,痉挛着。

门外仆从显然看不到这些,于是噔噔噔的声音复又诞生,并迅速远去。

被叫做蓝礼的男孩并未多理会这点,而是一直低头盯着身前双手。那双漂亮的湛蓝色眼眸中仍旧残留着“噩梦”所带来的痛苦神色,但伴随着一种奇妙变化出现,他的双手,以及与双手同颤的心脏却迅速平稳了下来。

【种族等级:lv1】

……

似乎从眼前飘过,却又似乎只是一种特殊的明悟,当这段信息被大脑捕获后,他因此轻吁了口气。

“假的,没错,都是假的!我还活着,我没有被自己的马给压死,更不是一个成年骑士……”

喃喃着,他仔细感受了一番,不久之前那汹涌的痛苦真的已经消失殆尽了,唯有残留在记忆中的错觉仍在困扰着他。

但那并不真实。

他默默安慰着自己,却又不确定似得将脑袋转到身侧床头柜处。

老橡木材质的低矮床头柜上面摆放着几颗装饰用的绯红色石榴石与月长石,一根融化一半的白蜡蜡烛,以及一面来自狭海对面,密尔产的镀银圆镜。

伴随着他的注视,圆镜清澈的镜面中映出了一张秀气的孩童面孔,不过四五岁大小,黑发蓝眼,静静与他对视着,泛血丝的目光充满审视。

另一段信息因此浮现。

【纹章学lv6】、【语言lv1】、【礼仪lv1】

……

梦里是没有这种数据化能力的,于是他彻底放下了心,周围被忽视的一切因此迅速涌现而来。

这是一处宁静娇小的卧房,光线暗淡,厚重的棕木房门距离床榻不足两米,堆积黑灰的壁炉静静嵌在床对面墙壁,与床尾只有一腿之隔,其上空白处挂着几条做工精美的淡金色织锦,绸缎表面纹绣着拜拉席恩家族的宝冠雄鹿标志以及家族往昔的一些丰功伟绩。

拜拉席恩家族是一个古老而又充满荣誉的家族,位列坦格利安王朝八大封建大贵族之一,所以也不难想象织锦上面的画作如何夸张。

只是蓝礼并未将视线驻留在那上面多久,瞥了一眼后,就将目光挪向了左手侧的窄小窗户。

一束阳光从窗户的玻璃外投射而来,纤细明媚,照亮临近一块地板,却也笼罩出一片肉眼本不可见的漂浮灰尘。

此时他位于家族风息堡的巍峨塔楼内部,位置很高,乃至越过光芒的视线中除了阳光外就只有一片朦胧的天空。

但一股奇特的香味却隐隐从窗外飘荡而来,香味古怪,仿佛墨水与羊皮纸交融而形成的书香,却又隐隐有股子焦糊味道。

于是蓝礼掀开银色丝质被褥,套上羽毛床侧面地板上的鞋子,只穿了件单薄的黑天鹅绒睡衣就踏步走向窗口。

稀疏的琐碎声响伴随走路而不断响起,那是地板上铺着的一层灯芯草席子作祟,平时蓝礼总嫌弃走起路来这东西有些太吵,不过此时他已经基本将之忽略了,注意力全放在了自己的目标上。

嵌入墙壁内部的窗口位置不低,身高不大够得上,于是他搬过附近一张长条凳爬了上去,这才将窄小的方形窗户推开。

伴随着嘎吱声音,被阻拦在外的轻风登时顺着窗口吹了进来,海鸥声阵阵,咸咸的海风吹起他炭黑色及耳短发,风中裹挟而来的寒冷激起他白皙胳膊上一片鸡皮疙瘩。

目光越过塔楼下的庭院与一片神木林,放眼望去,晨雾笼罩城墙外的大海,将那本该广袤的海洋景象覆盖的模糊不已。

更远的地方,朦朦胧胧的船影缓缓荡漾于雾气深处,并非一条两条,而是几十上百。

它们队形整齐,从海面包围高耸悬崖上的临海城堡,看起来如同迷雾中悄然隐匿着的一群黑骑士,策马昂扬,长枪瞄准敌人,只待号角声响起就要发动冲锋——目标正是风息堡。

拜拉席恩家族的家主,也就是他现下长兄劳勃·拜拉席恩此前掀起了一场针对王室坦格利安家族的叛乱,结果刚刚起步就被他们西边的好邻居,效忠王室的河湾地领主提利尔家族打了个当头一棒,被迫远离自家领地消失的无影无踪,家族的风息堡也因此受到了河湾地士兵的围困。

只是他们距今已经围了大半年,还是没什么动静,教导蓝礼的克礼森学士声称风息堡几千年来从未被攻下,提利尔家显然也知晓这点,所以才只围不攻,以期城堡内补给耗光,活活饿死他们。

蓝礼不清楚这种说法正确与否,也没兴趣深究,因为如果不出意外,这座城堡会坚挺到最后一刻,直到劳勃·拜拉席恩一锤子将坦格利安王朝的继承人砸死,成功篡夺铁王座。

当然,他也不敢肯定这点,虽说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世界,但具体会不会按照记忆中的情节发展,却是谁也不敢保证的事情……

塔楼高耸,但卧室位置所限,此时蓝礼的视线只能看到临海一面,而那也没什么好看的。

于是他转移了目光。

高塔后方隐隐有士兵呼喊声音响起,可能在日常训练,也可能是有人发表讲说,伸脖子朝下看去,楼体根部的庭院内此时正有两道人影面对面交谈。

距离太远,听不到任何话语,高度原因,他们看起来也像是两只小蚂蚁,一黑一灰,不大起眼。

然而蓝礼却能够清楚的辨认出他们是谁。

风息堡的克礼森学士,以及教头加文·威尔德。

克礼森学士日常教导他贵族子嗣一些必要的学识,而此时距离教学时间已经不远。但蓝礼那湛蓝的眼眸看向的却是学士对面站着的风息堡教头。

似书香,却又有些焦糊的味道就是从这位身上传出来的。距离太远,眼下这点其实难以辨认,但香味早就已经存在了。

身为拜拉席恩家族的第三子,尽管岁数还小,但有时候蓝礼需要和教头在一个厅堂吃饭,所以他对此很肯定。

那么问题来了,正常人会散发出这种浓郁的,跨越如此高度的特殊香味吗?

或者说不正常的,真的是威尔德教头吗?

靠在窗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仿佛酸涩与疼痛感仍旧存在一样。

男孩抿了抿嘴。

他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进入这个印象中非常残酷的世界,投胎成为拜拉席恩的,成为蓝礼之前的一些事情也颇为模糊,但目前异常却很明显。

莫名其妙的香味、随着注视而隐隐浮现出的独特“数据”、以及最重要的——

他并不是第一次做那种“梦”。

2 纹章学

当克礼森学士与人结束交谈,气喘吁吁的顺着石梯子爬上来时,蓝礼已经离开卧房,来到与他房间挨着不远的学士居所中等候,他也不复刚才一身睡衣的模样,而是穿好了正装——

黑色羊毛裤还是半年前裁制的,穿起来有些小了,以至于当他起身相迎时,不自觉的就露了点脚踝。

克礼森学士倒是没发现这点,他反而开口夸赞了一句男孩身上的天鹅绒上衣颇为合身,就是颜色挑选的并不合适,色彩与裤子相同,再加上那一头漆黑如墨的短发,整体一身黑,看起来更显瘦小。

“能够自己动手穿衣服而不用麻烦仆从,这点无法挑剔。但孩子,别忘了你还不到五岁,适当接受仆人的帮助与建议才是正确的做法。”

学士以这句话结束了见面问候,随后抱着一本厚重的羊皮书坐在了房间靠窗户的一张隔板小桌侧面。

蓝礼遂坐在他对面,清澈眼眸好奇的瞥了眼对方放在桌上摊开的书籍,随即眨了眨眼。

“又是学纹章啊……”

“是学习贵族家史,辨别通用语词汇,顺便了解领主老爷们的纹章。”坐稳的老学士回答,长满老年斑的手将书翻到后边某页,仔细抚平书页的一丝褶皱后,他正式开始了教导。

塔楼内房间的格局基本相同,不过克礼森学士的房间窗户要比蓝礼卧房当中的大一些,充足的阳光从两人身侧窗口照映而来,将旧黄羊皮书页表面那一枚枚小而精致的黑色通用语字符点缀的仿佛有种神圣气息,书页左上角或者中央处那一幅幅精心画上去的纹章图案更是加重了这种气息的散发。

孩童声音纯净悦耳,老人话语和蔼稳重,除了一老一少的声音外,房间没有其余杂音。沉寂的金属器皿与杂乱的玻璃罐子静静点缀周围,不远处一张书桌上摆着一本半开的黑色羊皮书,墨水瓶中插了根羽毛笔,其中散发出的独特气味让蓝礼隐隐有种那似乎是什么山珍海味的错觉。

之前这里有一群黑渡鸦,吵吵闹闹的非常聒噪,然而随着围城展开,它们大部分已经被放出去请求援助了,少部分没放出去的也渐渐看不到身影。

蓝礼猜测老学士可能将它们统统资助给了城内的胖大厨——最近午餐总有一股子鸟粪味。

值得一提的是,当前风息堡内没有早餐与晚餐的存在,食物稀缺,此地所有人只有一餐可吃。

“海绿色底上的一只银色海马。”

“潮头岛的瓦列利安家族。”

“家族箴言。”

“古老,真实,勇敢。”

“他们的历史。”

“起源自消亡的瓦雷利亚自由堡垒,曾为驭龙家族,与王室坦格利安家是盟友关系,并追随坦格利安迁移至维斯特洛大陆……瓦列利安家族历代最优秀的人物是二百年前被誉为海蛇的科利斯·瓦列利安伯爵,他的船队曾航行至已知世界的……”

……

克礼森学士已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但身体看起来仍旧硬朗,只有灰羊毛长袍下的背部略显佝偻,但这并不影响他的精气神,开口说话时,那双灰棕色的眼眸炯炯有神,似乎充满了智慧。

每翻一页,老学士都会先开口讲解一番,然后再让蓝礼重复他刚刚讲过的话。

蓝礼并不认为自己有多聪明,但好歹有成年人的心智,所以学起这些来还是比较快速的。同时也不知道是否错觉,他总感觉自己今天的记忆力分外的好,乃至于对面老人表情愈发满意。

“我真该建议劳勃送你去旧镇学习,是的,我应该这么做,如果他在这里的话。孩子,你天生就是一个当学士的料,甚至有机会成为一名博士!”

蓝礼对当一个中世纪的博士丁点兴趣也没有,特别是他还知道学城的学士不准结婚生子,所以闻言没接这茬,而是指着书上一头吊缚在横杆之下的棕色死鹿转移了话题。

“这个亨特家族和我们有仇吗?”幼童特有的清澈声线泛着疑惑。

“为什么这么说?”老学士奇怪地问,说完又看了眼纹章才反应过来,不由哑然失笑。

“这只是个巧合,况且拜拉席恩家的鹿是黑色的,可不是棕色。”

蓝礼哦了一声,随后突然又问:“那黑龙与红龙呢?”

“黑龙和红龙?”

“三个头的龙,一黑一红,红色的是坦格利安家族的族徽,我知道。黑色的又是哪个家族?”

这问题让老学士怔了怔。

“三头黑龙?”

“是的,红底上的三头黑龙。”

“那是黑火家族的家徽,一位高贵私生子设计了它,取自坦格利安家族纹章的反转。但最后的黑火已经在21年前死于石阶列岛,御林铁卫,无畏的巴勒斯坦爵士亲手杀死了他。”老学士说罢奇怪地问:“这本书上可没记载黑火家族,你是从哪看到的这纹章?”

“我忘记是哪本书上见到的了。”

“撒谎可不是个好习惯,孩子,你得说真话。”

“我说的就是真话呀。”四岁小孩很难像蓝礼这样熟练的糊弄人,看起来还一本正经。然而对他性格多少有些了解的克礼森学士却没有被蒙住。

“我不认为这座城堡里还有哪本书是我没读过的,孩子。”他强调:“而那些毫无意外,都没有记录过黑火家族。”

学士的表情意味深长,可惜他的话语并未让男孩露出马脚。

“好吧,克礼森师傅,我坦白,我记得是哪本。”蓝礼低头,似乎充满惭愧:“但那是史坦尼斯房间里的书,他不知道,我偷偷跑进去的。”

说着,他又略显“胆怯”地补充了一句:“克礼森师傅,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他,他脾气那么坏……”

“要叫二哥,孩子。”

老学士纠正道:“史坦尼斯是你二哥,而且脾气其实也不坏,他只是——只是有点不善言辞,没错,是这样的。”

拜拉席恩家族的次子史坦尼斯是个孤僻的人,三兄弟中属他最冷漠,除了侍从外,一般情况下也没谁敢靠近他的房间,老学士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关于撒谎这个话题就这么略过去了。

然而蓝礼并未对此沾沾自喜,反而因为刚刚得知的信息而在接下来的教学当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为什么自己会梦到红龙与黑龙的战争,继而被一个消亡于历史已久的黑火杀死呢?

他纳闷。

或者说,为什么会梦到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被一个黑火家族的骑士杀死?

他从未了解过黑火家族,关于当前世界的先知先觉也只是脑子里朦朦胧胧的一些印象,而那其中根本没有所谓的黑火。

一无所知,又如何会梦到?

况且还不是一次……

“西境兰尼斯特家族的箴言是什么?”

对面传来的提问语气温和正常,并未让蓝礼升起多少警惕之心,于是他下意识地回答:“兰尼斯特有债必——”

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眨了眨眼,男孩看起来有些无辜:“听我怒吼?”

“在学城,很多见习学士都曾掉入这个陷阱。他们总希望从书籍中找到一些更有深度的知识,却对浅显的常识不屑牢记。”

蓝礼闻言有些窘迫,不过老学士并未深究于此,而是摆了摆手。

“围城让我们失去了外界的消息,但劳勃已经在盛夏厅证明了他的勇武。况且就算战争对我们不利,这个问题也不应该是你考虑的。孩子,你有天分,心智也远比寻常孩童成熟,但我很难说这是优点还是缺陷。我看着你二哥长大成人,他寡言又孤僻,是个缺少童年的人,我为他感到悲伤。可你呢,尽管时常欢笑,却比他更——”

突然间他似乎醒悟自己不应该在一个四岁孩童面前说这些话,于是抱着歉意地闭上了嘴巴。

只是那张遍及皱纹的苍老面孔上仍旧残留着一丝悲哀与忧虑。

克礼森学士是个好人。蓝礼明白这点。

学城出身的学士在政治方面一向保持中立,他们服务于城堡,而不是某个领主。所以就算风息堡被攻陷,他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老学士仍旧对拜拉席恩家族忠心耿耿,且毫无保留地为这个家族,以及家族中的每一位成员担忧。

“我只是很饿了。”他试图转移话题。

这是句假话,但也并不是撒谎。他确实很饿了,只是成年人的思维让蓝礼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吃饭时间还没到。

学士闻言张了张嘴,随后叹气。

“你知道史坦尼斯定下的规矩,食物也确实不多了。好孩子,忍耐些,我们学完最后这几页,估计也就到了吃饭时间了。也许我该考虑通知厨房准备些好东西?瞧,你又学完了一本书,这岂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蓝礼对这句话不能更赞同了,只是这也让他想到了记忆中某件即将发生的事,或者说,某个即将到来的人。

他不知晓劳勃·拜拉席恩推翻坦格利安王朝的过程是什么样的,关于风息堡被围困这件事同样也无甚了解。他对此唯一有了解的就是一个叫洋葱骑士的家伙。

没记错,那位就是在这场围斗当中冒险运来了一船洋葱进来,解决了城内饥荒,事后才被封为的骑士。

“不可能只有洋葱吧,吃洋葱怎么可能管饱呢?那还会有什么?会不会有几箱培根?要是有几只阉鸡就更好了……他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每次挨饿蓝礼都会想到那位洋葱骑士,只是期待的食物各不相同,然而没多久他就没空理会于此了。

伴随着老学士讲完纹章书最后一页,伴随着干枯手掌合上书本时的咳嗽,以及起身时椅子滑动地面带起的刺耳声响,和学士一同时起身的男孩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迅速加快,甚至那剧烈的响动将周围一切声音压制的非常微弱。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却异常的清醒,不由自主的,关于纹章学的知识迅速从脑海中流淌了个遍,最后全部收敛隐匿而去。

蓝礼心中有所明悟,于是转头看向不远处长搁板桌边缘摆着的一面镜子,那沾着风干鸟屎的模糊镜面上因此映出一副瞪大双眼的孩童面孔。

同样也浮现出了一行如迷雾般的,从未出现过的“信息”。

……

纹章学等级提升至lv7,衍生特性:【通灵纹章】

3 绿乌龟

老学士吩咐厨房准备的好东西其实并不算多好:一小份大麦面包、一角有些发硬的奶酪、一颗干瘪的青苹果,一小份黄油煮芜菁,以及一碗浓浓的,散发着一种古怪腥味的肉汤。

“这是啥肉?”旁边传来一道嗓门很大的疑问。就见左手边一个穿着淡黄色薄衬衣的圆脸胖墩正用他那黑漆漆的小眼睛瞪视着身前浓汤,屁股不安地在长凳上挪动着。

“不会又是老鼠肉吧?”

蓝礼右手边另外一个金红色头发的瘦弱小孩原本正握着餐用匕首扒拉着浓汤中漂浮的几颗豌豆,听到这话动作也突然迟疑了起来,目光怀疑地看向坐在长板桌对面的老人。

“这当然不是老鼠肉。”小房间内,克礼森学士用一种和蔼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三个胖瘦不一的小男孩。“城堡内已经没有老鼠可抓了。”

穿黄衣服的小胖子来自绿石堡的伊斯蒙家族,拜拉席恩三兄弟死去已久的母亲正是出自这个家族——因为岁数相当,他一年前被送来当蓝礼的玩伴。

另外一个瘦小的金红色头发男孩则来自黑港的唐德利恩家族,风息堡被围困时正巧在城内,自然也就没办法出去。

他们都是风暴地领主拜拉席恩家族的封臣子嗣,同时也都是克礼森学士认为很不错的孩子。源于蓝礼那种特殊的“孤僻”,围城期间,一有机会学士就会给他们制造聚在一起玩耍的机会,眼下就是一例。

然而……

“如果蓝礼少爷需要,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位经验丰富的修女,来教导你餐桌上的礼仪问题。”

两个小孩顺着老学士的话语将注意力看向了黑发男孩,发现这位正如梦方醒般地收回一直看向身旁胖墩的目光,转而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睛。

“我很抱歉,”他吐了吐舌头,道:“但它看起来很有趣。”

伊斯蒙家族的纹章是绿底上一只更绿的海龟,平时就很惹他注意,但眼下原因自然并不单纯。

只是这点不能与旁人讲。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小胖子闻言立即拍了拍衣物胸前绣着的家徽,并大声说道:“它们不仅很好看,而且还能吃!一到涨潮的时候吃都吃不完。我祖父说只要我们吃得多,生下的儿子早晚都会和它们一样成群结队!”

说罢,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朝后侧了侧身,越过蓝礼看向对面男孩:“讨厌鬼贝里,你们家的黑港肯定不总打雷,不然怎么会只有你一根独苗?”

唐德利恩家族的家徽正是黑底上一道分叉的紫色闪电,和几颗闪烁的四芒星。

“那是因为我爹死的早。”对方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多理会他,而是低头盯着自己那份浓汤,皱着眉头问:“这汤不是老鼠做的,又会是什么?”

“是猫肉。”

老人还没开口,已经不再分心的蓝礼顺口回答道:“城堡里的马和骡子早都吃光了,连我大哥养的几条猎狗和鹰也不例外。克礼森师傅的乌鸦前阵子就已经看不到影子了,外面那群人连只苍蝇都不肯给我们放进来。算来算去,除了那几只用来抓老鼠的黑猫,不可能还有别的。”

“聪明。”学士赞同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个小孩放心的松了口气,征得学士同意后开始大吃了起来。

只是蓝礼对此却敬谢不敏。

他可没忘记自己不久之前还亲手摸过城堡里的那几只猫,而且源于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他对吃猫肉天然就很抗拒。

“我可以把我的这份肉汤送给乔米吗?”

乔米是蓝礼的贴身仆从,平时负责照顾他衣食起居。

老学士一听这话有些愣神,“为什么要送给他?”

“我吃的再饱也没办法帮忙守城堡,但乔米有这个能力。”蓝礼一本正经地回答。只有小孩子才会承认自己挑食呢。

经验证明,一个虚伪的孩子总是能很轻易达成自己的目的,此刻自然也不例外。甚至反而有了一些“额外收获”。

老人就对此满脸欣慰,而旁边那个金红头发的贝里·唐德利恩闻言更是一脸沉思,紧接着就将身前浓汤推开,站起身来,甚至连其他的食物也不打算吃了。

“我也要将我的这份送给史坦尼斯大人,他会比我们更需要它们!”

他如此宣称,似乎从蓝礼的话中体悟到了某种美德,满脸的严肃认真,学士劝了他好半天,这家伙才勉强坐回去,低头不情不愿地啃起了粗面包。

“你们不想吃,可以都送给我吗?”小胖子充满期待地询问,结果没人搭理他。

……

蓝礼很饿,所以虽然自己身上某种变化在深深吸引着他,但这却并不影响他填饱自己的肚子。

猫肉汤被他成功送了出去,但其他的食物他倒是照单全收了。口感粗糙的大麦面包、甜腻泛苦的奶酪,如汤食一般的黄油煮芜菁……

芜菁很好吃,这长得像萝卜一样的玩意在记忆中俗称大头菜,不过经过处理后吃起来倒像是土豆,松软可口,绵韵悠长,而黄油煮进芜菁中的淡淡奶香味则伴随着这股绵长感触缭绕于鼻翼和嘴巴当中,久久不肯散去。

直到他将自己那份蔫苹果给吃掉之后,这股绵长的香味才从唇齿间悄然消散,让他颇感怅然地叹了口气。

一顿午餐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中途老学士却因为有人召见而匆匆离去,许久不见返回,没人管束的三个小孩子吃完饭后一时有些茫然。

瘦竹竿一样的贝里提议去庭院当中瞧瞧有没有骑士做训练,小胖子埃林则认为去神木林里面玩城堡游戏更有吸引力,但贝里认为神木林的树上有鬼脸,很恐怖,所以坚持不去。

蓝礼对此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复又盯着小胖子前襟的那只绿海龟一顿猛瞧。

在旁人眼中这绣在衣袍上的纹章很正常,不过是绿底上趴着的一只深绿海龟,由染色的丝线构成。但在他眼中,这只海龟却是会动的!

原本它四肢抓“地”一动不动,但变化发生后它却用力挣脱身上那似乎很沉重的龟壳,仿佛赤裸小人一般地蹲下身来,龟脸憋红,在绿底地面留下了一点黑色痕迹,随后复又钻进“衣物”当中,继续回到最初趴着不动的模样。

这样原本正常的纹章就变成了绿底上趴着的一只深绿海龟,以及它旁边一个形状惹人遐思的小黑点。

如果此时停止观察,那么就不会再有新变化发生,但当蓝礼继续看下去时,刚刚发生的一切却会又奇妙地重复浮现。

爬行、蹬掉龟壳、蹲起,出现第二颗小黑点。缩进龟壳、爬行、蹬掉……

绣在衣襟上的线条接连蠕动翻滚,仿佛是一部由染料和线条构建成的简短默剧,重复播放,看的人愈发茫然。

直到被他盯着的小家伙有些不自在。

“改天我会邀请你去伊斯蒙岛上面吃海龟的,我会这么做!”胖墩大声告诉蓝礼,结果面临的却是对方充满探寻的目光。

“你是不是……没揩屁股?”

这话让小胖子愣住了,继而圆脸飞速涨红,嗓门也不大了,反而变得结结巴巴。

“瞎,瞎说!伊斯蒙家的埃林拉屎从来都有揩屁股,不信,不信你去问佩特!”

佩特是照顾埃林起居的一位仆从,然而情急之下小胖子显然忘记了自家仆从是个哑巴这件事。

傻子都能看得出他在撒谎,但蓝礼并没有拆穿这厮的兴趣,因为他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

通灵纹章……

他若有所思地想着自己这个特殊能力,一时间没再说话。

小胖子见此暗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就发现瘦竹竿正在一旁朝他挤眉弄眼,于是瞪眼大叫:“讨厌鬼贝里,你看我干什么!”

“别叫我讨厌鬼,你才是讨厌鬼。”

“就叫,我就叫!”

“那我就叫你臭屁股,臭屁股埃林!”

……

他们吵吵嚷嚷着,却发现一直很安静的黑发男孩突然转头朝着屋外走去,

“蓝礼,你干什么去?”瘦竹竿见此忙问,顺便摆脱胖墩气急败坏的目光。

“我去找威尔德教头。”对方回答。

4 消失的漩涡

风息堡的教头加文·威尔德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有着一头蓬松棕头发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袭煮沸皮甲与粗马裤,循着香味找到他时,这位正站在马厩边缘,与三位全副武装的骑士交谈着什么。

只是当蓝礼带着两个小伙伴以及贴身仆从们跑过来后,他们就适当的停止了对话。

“中午好,加文爵士。”蓝礼率先开口。不知道是否错觉,他感觉对方那双蓝眼眸看向自己一行时有些警惕,那三位骑士也在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开了。

贝里与埃林同样也朝教头打了声招呼,对方客气回答,并问及来意。

于是瘦竹竿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我们想向您请教骑士之道!”

这句话还没获得回应,胖墩埃林就抢着大声说道:“还有纹章,克礼森师傅从没和我们说过向您这样被分成四瓣的纹章!”

实际上老学士有教导这些,只是他从没跑去听讲过——这家伙也就最开始与蓝礼一起学了一阵子,后边就谎称头痛,撒丫子不干了。

蓝礼没说话,因为他想说的都已经被说了出来。所以他就干脆的一言不发,仰着头看向威尔德教头胸前绣着的纹章标志。

尽管身为拜拉席恩家族的家臣,但与仆人们不同,加文·威尔德属于贵族出身,所以他能够保有威尔德家族与自己的私人纹章——金色底色上的四条蓝绿色大漩涡。

“骑士?纹章?”中年教头闻言揉了揉腮帮子,含糊其辞地道:“规矩是七岁后你们才被准许接触初步的骑士训练,所以小子们,从哪来回哪去吧,现在还不到时候。至于纹章?七层地狱啊,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跑来问我这东西的!”

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说完话就似乎想转头离开了,于是蓝礼适当开口询问:“那为什么会是你呢?”

“什么?”教头动作一停,遂低头朝他看去。

虽然都是小孩,但他显然不可能像无视其他两个那样对蓝礼的问题视而不见。

“克礼森师傅说,城堡内负责训练骑士的教头一般都会用经验丰富的老骑士担任。”蓝礼眨着眼睛说着,小脸上的表情充分表明了童言无忌这个记忆中词汇的含义,“可你看起来很年轻。”

“那是因为我亲手打败了三个你口中那种经验丰富的老骑士!”中年教头不乏傲然地回答。

“石盔城的泰陀斯·史文爵士、夜歌城的莫顿·卡伦、以及铜门城的私生子塞德克·风暴。他们固然手段高明,但我的剑使的比他们更好!”

“我知道私生子塞德克。”瘦竹竿闻言满脸惊奇:“他曾经在边疆地一人独斗三个多恩强盗并杀死了他们,您竟然能打败他?”。

“他是个难缠的家伙,但没错,是的,我打败了他。”教头摆摆手,一脸的不以为意。

“您是怎么打败他的?我见过他,在岑树滩的一次比武大会上,他当时……”

蓝礼已经将他们的对话忽视掉了,因为与中年教头近距离接触,本就浓郁的独特香味变得有些扑鼻,特别是当这位嘴巴一开一合说话的时候。

这也自然加重了他想要探寻个究竟的心思,不过往昔对此他研究已久,却始终没什么头绪,所以现在他直接将心思全都放在了自己新获得的能力上面——那仰头专注盯着对方胸襟的模样倒是像在专心听讲。

起先他的注视并没有发生特殊情况,但当时间过去了四五秒,周围环境却突然变得有些虚幻朦胧,连交谈声都显得微弱了许多。似乎无声无息间,纹章与蓝礼之间搭建起了一条特殊的通道。

而随着这“通道”形成,那原本静态的漩涡图案就渐渐发生了变化,隐隐的,四条漩涡仿佛活了一般旋转着,朝着纹章中央处的分隔点飞速钻去,蓝绿色彩混合搅动,最终所有构成漩涡的染料颜色全部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片空白的金色纹章底。

交谈仍在继续,立志想要成为骑士的贝里·唐德利恩对于这位城堡中负责教导武艺的中年教头非常感兴趣,问题接连不断。

而一边的胖墩埃林也不甘示弱,但他年纪没有贝里大,往常也可能对骑士什么的关注不多,自然问不出一些在他看来很是深奥的问题,于是干脆就着纹章这个话题频繁插话。

“为啥是漩涡?”

“也许天上诸神会知道这是为什么,你要明白,小子,威尔德家族在伊耿征服以前就堪称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了。”

“那为啥是四个漩涡?”

“因为我在家族中排行老四。”

“它是怎么跑到衣服上的呢?”

“这……用针线?或者木头机器?也就那么回事儿。小子,别再问我这种问题了,我难道看起来像是个学士?”

“那可能会是画上去的吗?”

“画上去?这怎么可能!?”

“听说多恩人就很擅长在衣服上画东西呢。”

“多恩人还擅长操绵羊嘞。”教头嗤笑了一声,随后摆了摆手。

“好了孩子们,到此为止了,你们应该明白,我可不是一个闲人。”

他说完就转身直接走开了,留下两个因为他的话而陷入惊诧中的小家伙,以及一个若有所思的黑发男孩。

“多恩人竟然操绵羊?”胖墩瞪大双眼望着中年教头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尽管他岁数还小,但这个世界的人普遍早熟,一些东西就算不完全明白,也算是略懂一二。

“他们为啥要那么干?”

“哪有那么多为啥,多恩人什么都干,什么都干得出来。”领地处于风暴地边疆,与多恩是邻居关系的唐德利恩对此更有发言权,说起多恩人来也是一脸愤恨外加鄙夷。

七国当中(古时旧称),风暴地与多恩领一向是世仇关系,风暴地边疆的一些贵族更是与多恩势如水火。

最近这些年两方倒是有所缓和,但从前,特别是七国并未统一,还是六国的时候,边疆地所发生的惨案可谓是多不胜数。

也就不难想象他们平时会如何互相诋毁对方了。

“多恩那么热,可能有绵羊吗?”回过神来的蓝礼好心提醒了小伙伴们一句。

说话时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乃至于声音显得有些含糊,不过却也不妨碍两个小朋友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对啊,多恩是沙漠唉,根本不长草,绵羊吃什么?”胖墩因此回过味来了,并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看向贝里,似乎在质疑他刚刚的不懂装懂。

“这……谁会关心这种无聊问题。”瘦竹竿有点脸红。他其实也没细想,听到多恩人时下意识就开始往他们身上倒脏水了。

“而且绵羊那么多毛,往沙子上一站,热都热死啦。”胖墩对这个问题纠缠不休。

“没准死之前它们还会抱怨两句它们的多恩主子哩。你们为啥养俺?你们不晓得俺是不吃沙子的吗?你们是不是故意——”

“你能闭嘴吗!”

“故意把俺养在沙子里,好方便陷害俺?”

……

小孩子就是话多。

蓝礼一边听他们对此的争辩,一边带头朝着塔楼方向走去。

教头走掉了,他自然没办法继续观摩下去,而可能是因为短时间内连续发动了几次这能力的缘故,眼下他竟然感觉有点犯困。

不过尽管注意力总忍不住发散,身体本能的想要让自己躺下歇息片刻,但他仍旧努力提起精神来琢磨刚刚所见到的现象,或者说预兆。

四条消失的漩涡?

消失,或者说钻了出去……

这代表着什么?

一路上蓝礼不断思考,小脸皱成一团。

虽说没达成自己希望达成的目标,但对此他倒也并不失望——因为之前许多次接触都没有任何线索,他已经能够做到平常心对待这件事了。

然而也不是真的没收获啊……

想着之前所见一切,又考虑目前城堡局势,蓝礼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于是当返回塔楼时,他用生疏的手法在平时练习用的碎羊皮纸上写下一行字,随后招来跟在身后的矮个仆从,小声吩咐道:“乔米,帮我把它递给克礼森师傅。”

5 囚徒的假牙

威尔德教头被抓了。

消息传来时蓝礼正处于小房间内,尝试不用老学士辅助的自己读书。

尽管词汇量不足,读的有些磕磕绊绊,但对于手中这本名为《红玉与钢铁》的书籍,他还是能够连蒙带猜的读下去。

红玉与钢铁这本书中讲述的是维斯特洛大陆以外,一群在脸上镶嵌红玉的女战士们的故事,那是一个很奇怪的种族,著这本书的纳艾林学士用的词汇则更加奇怪,给蓝礼带来非常严重的困扰。

但他仍旧坚持着这么做——

一直学习的纹章学随着上次授课后就已经基本告一段落了,老学士声称他对此的认知已经不比寻常学士要弱。

而其他的学问想要学习则还不到年龄,或者说,蓝礼需要学什么,并不是老学士能够随意传授的,他得需要征得蓝礼的监护人——也就是拜拉席恩家族的当前家主劳勃·拜拉席恩同意。

然而这会儿那位并不在城堡内。

所以目前蓝礼能继续学下去的只有语言方面。他对此倒也并不抗拒,毕竟他了解到语言也是他“属性栏”中的一个技能,而他显然对自己的特殊金手指,或者说这其中延伸出的奇特能力非常感兴趣。

不过当仆从乔米跑来打断他时,他仍旧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随后撂下手中晦涩难懂的深红色羊皮书,重复了一遍仆人刚刚说过的话。

“威尔德教头伙同琼恩爵士、诺顿爵士以及拉尔夫爵士打算偷偷打开城门投降,结果被史坦尼斯发现?”

“是的少爷。”

矮胖的乔米忙点头:“俺是说,没错,他们已经被史坦尼斯大人关入了地牢。”

乔米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棕发仆人,面庞憨厚,穿着无袖的皮上衣与粗布长裤,手中还拎着一个隐隐散发香味的盖布篮子。

此时他边说边将手中篮子放在搁板桌上,喜滋滋地说道:“史坦尼斯大人还特意吩咐厨房给少爷带来了食物。瞧,有海鸽派、燕麦饼、豌豆粥、甚至还有一只烤苹果哩!”

他说着,好奇地看了眼正低头沉思的黑发男孩,却并没有开口询问什么——风息堡教头被抓了,蓝礼少爷获得了食物,这其中显然是有关联的。

食物的味道飘散而开,将蓝礼那本就被苛刻对待的肚子引诱的更加饥饿。但他此时却并没有多关注旁边的食物,而是思考这个信息所带来的后果。

距离他打小报告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这期间没有发生什么特殊事情,乃至于蓝礼原本以为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却不想眼下突然得知了这么个消息。

实际上他并不能确定那位教头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他只是感觉有这个可能,所以通知出去的也只是一些更不确定的零散信息——

【我不小心听到了加文教头与琼恩爵士、诺顿爵士以及拉尔夫爵士的交谈,他们好像在谈论史坦尼斯,我还听到小心、保持警惕这些词汇。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些秘密,克礼森师傅,我认为您应该需要知道这些。】

……

这是那张字条上的内容,抱着的目的是希望他们能够对此有所警惕,同时就算误会了教头,说的这些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多的困扰。

毕竟一场赌博、一次偷吃,或者可能一次巡逻时的偷懒,也能导致教头鬼鬼祟祟一些。

只是现在来看……

“我要去找克礼森师傅,食物就先放着吧。”他突然起身,并且不待回应就匆匆走了出去,留下有些茫然的仆从站在原地。

……

老学士很容易找,他岁数很大了,一般情况下除非史坦尼斯召见,否则不会离开塔楼中的学士房,而那房间距离蓝礼的卧房也就几步远。

见到老人时,他正坐在书桌后拼凑着一幅破碎的羊皮地图,蓝礼到访也没有令他抬起头来,只是话语却带着一丝笑意。

“当初史坦尼斯还责怪我浪费食物在你们身上,但事实证明,就算是孩子也会在某一时刻发挥出预料之外的作用。”

“我要去地牢探望威尔德教头。”蓝礼开门见山地说,小脸一片严肃。

单靠他自己显然没办法靠近地牢,就算他是拜拉席恩家的嫡系第三子也不例外。

“探望?”老人拼地图的手动作一顿,“没什么可探望的,他是个叛徒,他想背叛我们。”

“他帮过我的忙。”蓝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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