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讯小姐 - xp1024.com
《声讯小姐》




声讯台小姐内幕(序)

--------------------------------------------------------------------------------

我在深圳是一名专业从事声讯台热线主持的工作人员,声讯台还有个美妙的学名叫做"城市情感抚慰心理咨询热线电话"。

声讯台你打过没有?就是那种9字或某些1字开头的收费为每分钟一元钱的热线聊天电话,有时我们行内人士戏称热线为"穷聊电话"。在深圳的声讯台大把,什么亿通声讯台、深大声讯台、亨讯台、鸿联台、黄金台,我所供职的是诸如此类的声讯台其中的一间下属公司。

你闲着没事,而手边又有不用自己花钱交费的电话时,大可以拨通我们的热线电话。"嘟嘟"两声过后,您的电话会被接通,然后我们声讯台小姐甜美的音质电波便会传到您的耳中。普通的电话接通后是没有"嘟嘟"两声的。而声讯公司装置的每一部电话都有两个号码,本机号码是市话收费,只有打特殊的声讯号码公司才收得到费用。因此"嘟嘟"两声是给我们工作人员的提示音,据说也是先创人士的智慧结晶。拨进的电话如果没有提示音,我们可自行处理。

打通声讯电话的人们大多是盗用公司单位的电话设备,极少有用自己家中的电话进行拨打,因为电话费较高。而我们明知听众如此的行为是违法的,却只能假装不懂得。必要的时候我们还得安慰打电话的听众,告诉他们盗打电话没有多大的影响。出于自身或者是公司的利益我们可不能不骗他们。他们不打电话,我们吃什么呀?为了心安理得,公司教导我们把这理解成为"善意的谎言"。

我们声讯台的小姐每个人都有个"艺名"。这些名字很好听,像晚晴、棋子、飘雪、乐乐、豆豆、留念、小红、冰儿、童谣、晨光、夏雨、尘尘、白宇、天天,应有尽有。我的艺名就是乐乐。请不要相信我们的名字是真的,因为我们必须帮自己取个假名,这也是刚进公司时领导们的第一要求。

每条线都美其名曰为某某栏目。每个栏目的外衣也是华丽的,担保你在报纸广告上见到时有着马上播打的冲动,我们这个行业太需要这种冲动的支持了。为了保证拨打率的上升幅度,公司开着美式轰炸机似的轮番把钱当作炸弹往报纸广告上丢,《深圳特区报》、《深圳商报》、《深圳晚报》从声讯公司赚取的广告费用是可观的。《深圳特区报》上小小方块广告便要耗费数千块,当然这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些听众群体。

报纸上琳琅满目的广告词很有一手,这跟公司内部专门搞策划的助理大有关联。(夏日倾情)、(火热女人)、(触电初感觉)、(男女悄悄话)、(激情男和女),(少女情怀)、(玫瑰之约)、(心空不寂寞)、(一打就相识)、(打工之友)、(都市情话)、(尽诉心中情)、(激情年华)等等栏目红得要命,在容易想入非非的晚上总是占着线。

我在开始从事热线这个行业之前做过很多种工作。譬如图像科技有限公司的电脑制版作员、职业介绍中心的文员、保险公司的业务员。不过职业介绍所的文员只干了一天,因为招聘我进来只是他们的一种手段。先收我二百块的介绍费,试工一天然后炒掉,理由是觉得我不适合这份工作。经历过这些以后,我绝对没再企图通过职介找工作,我可是亲眼目睹了他们唱空城计、大耍对花枪的伎俩。他们通常是先收了应聘者的钱,再打通事先串通好的电话,装模作样地介绍一番,将应聘者推出门后一概不理。莫名其妙地上了一回当,并且协助他们伪心地欺骗了一伙前来应聘的人,同时也为了心疼那二百元钱,我恨他们一辈子。因为在南方,有时候钱比爹娘还要重要。

我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对了。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跟三毛同等一米六三的身材苗苗条条,糯米白的脸蛋衬着脸颊上的二抹红润,无时无刻不在吸引别人的注意。喜欢对着镜子臭美的我总觉得自己的脸蛋是只正在成熟的红苹果,散发出诱人的香醇味道。略加妆扮的我像是一片柔弱的云,具有水一般的美态,眉眼手足之间总也飞扬着一股水态的神韵令人不饮自醉。伫立在拥挤的人群中,我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外在美与我的涵养学识合而为一,无形中令我独树一帜。我既有美貌又有内涵。这意思你明白吗?我是指我值钱着呢。

我在每家公司都做不了多久就会辞职。妈妈说我跟爸爸一个德,生来就不安份。可我知道我很想安安定定地生活,关键是没有这样的条件。

如果把一个女人跟多过一个男人发生关系算作是犯道德错误的话,那么我可能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为大坏蛋了。我自己也记不清自己究竟上错过多少张男人的床。我在同一个坑里会跌倒数回。我没把数次失败的爱情经历当作避弹衣穿在身上,所以到如今我仍然被感情的或真或假蒙蔽着双眼。我对男人的要求随着环境的不同而此起彼伏地改变着。当我自己感觉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我会像只飞蛾扑火似地燃烧自己。结果是对方仅仅沾染上少许的黑烬,而导致我的残废死亡。其实我知道我对别人爱的付出都是实实在在沉甸甸的,只是我碰上的男人好像都不再注重这个。

我从来没有过那种兜里装有大把数不清的钱、可以不计后果地花的快感,我愈来愈觉得,这种快感的境界超过男人给我的高氵朝。有着格调清高大家闺秀的外形,我却隐藏有颗实际上非常浅薄的心脏,它时刻磨刀霍霍地跳跃,如饥似渴地窥探着别人的钱袋。

反正我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我的神总是歇斯底里地撺动着,飞快飞快地剥开他层层裹缠的外包装,不是为了看他的兄弟有多大,我想从他们的和脂肪里刮出高尚住宅区里的房子和名贵车子。我想我真正需要的是可以随便无限额支付的现金支票,而不是一个男人。

来深圳之前,我是半个好女孩,半个坏女人。充其量只是同一个男人有过那种关系,我是指那种肌肤相亲的关系。我是一个善良有点可爱的女人。认识深圳尤其是做热线之后,我明白到善良在特区的另外一种不成文的解释是:愚蠢。我不懂如何骗人,因此我接二连三地遭遇欺骗。

当然我的这些丰富且高度具有现实主义色彩的想法都是我感受深圳之后而堆积的倾心之说。

也欢迎您加入深圳热线,我想它会带给您些意外的。在热线这个行业当中,鱼目混珠、虫龙交杂什么料道都有,慢慢的,你会了解的。

1

声讯台小姐内幕(第一章)

--------------------------------------------------------------------------------

第一章 应聘声讯台的主持小姐

98年5月底的一天,我和妹妹梦帆坐454路中巴车在华强北路的新世纪酒店前下车,

沿着华强北路直走,转左到黑风岗。一直找到南区50栋,只见楼梯口处用红色油笔标有应

聘707室者请往上走的记号,我想应该就是这里了。

707在最高一层,刚献过血身体虚弱的我爬到七楼已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白色的裙

子被汗水粘在身上,不再有飘逸的摆动。由于紧张,我的腿颤抖着,谁知道这一次聘不聘

得上。失业了那么久,没工作的日子意味着消耗生命,我耽搁不起。

梦帆帮我敲响了铁门。707的防盗门已显陈旧,墨绿色的漆开始脱落,露出斑驳的

铁色本相。

"谁啊?"一个女孩问道,她的声音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噢,你们公司约好我今天来面试主持人的。"我慌忙应答。

防盗门里面的木门打开了,一个气质独特的女孩招呼我们落座,这女孩自我介绍说她

负责招聘主持人,姓温。我暗自思忖,她既然姓温,那么温情热线会不会是她创办的呢?

我得注意,尽量博得她的好感。这样一来,我应聘的事十有**就成了。

"温总,小雨什么时候上班?"标有话务间的门探出一只丑陋无比的头颅,问话的这女

孩头部肥得好夸张,看起来比较像猪八戒的近亲。

"今天晚上的夜班,请听众晚上十点钟以后打过来。"温总说完后转身拿起我放在荼几

上的复印件。来应聘之前,我在街边照相馆里把高中毕业证,身份证各复印了一份。

"你了解我们的工作质吗?"温总抬头看我。她长相中上,瘦长的脸型有棱有角,眉

毛浓黑是没有经过人工修饰的,有神的眼睛闪耀着智慧的光点,厚实的嘴巴唇线分明很

感。头发虽然乌黑却稀少,挽成一个很大的发髻在脑后。

"知道。我去年十月份就来过一次。"我的手一直紧张地拽着手提袋。96年10月份我

在上海宾馆的花坛前接到了一张温情公司派发的宣传卡片,上面印有热线电话长期招聘主

持人的广告,我试着应征过一次,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没录取我。

"对!我记得你。去年经理让你取个艺名的时候你好像取的是叫乐乐的名字┄┄"坐在

旁边看电视的女孩恍然大悟,转过脸正对着我和妹妹边回忆边说。

"你还有印象吗?我去年确实取了个名字叫乐乐!"我好意外,都过去这么久了,萍水

相逢居然还能够记得我,这事真令人感动。

"去年你可没长痘痘┄┄"她扶了扶黑黑的眼镜框打量着我的痘痘,回忆逐渐清晰地说。

"是的,那时我皮肤特别细嫩。后来在街上义务献过血后就长满了青春痘,也不知怎么

搞的。"我一向认为脸上长痘痘是因为献血的缘故。妈妈说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血是最纯的,

抽完以后造成正常的血小板、血常规紊乱,所以内分泌失调再导致脸上长痘痘。当然这全

是个人意见,没有太多的科学依据,不足为患。

温总笑了笑说,"既然有这么一节,那我们也算有缘。明天早上八点钟方便吗?我想请

你过来试试机,如果可以的话再正式上班。"

我一迭连声地说,"有,有时间。"怎么会没时间呢,失业这么久我的心慌得都散了,

眼下迫不及待得想上班。

刚才自称记得我的女孩伸出手来,"欢迎你加入我们,我叫阿言。"她手伸向我,眼睛

却盯着梦帆看。

我站起来,也伸过手去,"谢谢,这位是我妹妹,她叫秦梦帆。"

"哇,好漂亮的名字,不过人更靓嘛!"阿言的眼镜滑到鼻尖仍然不去扶正,死盯着梦

帆。她想,这做妹妹的比姐姐漂亮多了。

虽然她的反应有些夸张,但梦帆足以欣然受之。梦帆是我们家的骄傲,由小至大她牵

动着所有人的目光。梦帆是那种长得很洋气的外形,眼窝深,眼睛大而有神,隆高俏皮的

小鼻头,她像外国女孩。

"你们这里的格局似乎变了一些┄┄"我对她们灿烂地笑着,唯恐她们不喜欢我,对我

的印象不深刻。

这办公室是商住两用的,有很大的客厅。去年我来那次,房间比现在干净多了,以前

放办公桌的地方如今用复合板隔出了点空间,我误认为那是厕所,实际是个独立的房间,

门板上用蓝色油画笔写着-小雨的狗窝。

"是,有些变化。要不你再取个艺名吧?你应该了解,公司不希望听众知道你们的真实

姓名。"温总递给我张个人资料登记表格。

"可为什么呢?其实用真名也没什么的。"梦帆傻乎乎地问。

"我们不想主持人被听众在现实生活当中认出来。因为在电话里主持人给听众的感觉肯

定不错,你可以有个特定的身份。但如果听众通过其它途径认出主持人,会或多或少地失

望。毕竟电话里的感觉最好。那种虚幻是最美丽的。"温总认真地解释给梦帆听。

我明白她的意思,那即是说电话里的感觉可以听上去很美,而许多主持人长得太难看

了。

"还是用乐乐,这个名字我好喜欢。"乐乐代表着我的祈盼,生活当中太缺少欢乐。双

重肯定的"乐"充分体现了我对于幸福的渴望。我觉得这个名字会给别人特别的感觉,甚至

还有种莫名的预感它会给我带来幸运。

登记好表格,我和梦帆匆匆告辞。我急着回家告诉妈妈我找到工作了。回去的路上,

梦帆请我吃顿麦当劳。情况总是这样,在梦帆身上我从来没有找到过甘心情愿的理由花过

钱,我不舍得。我们姐妹虽然是一同胞的至亲,但是总有些不宁唯是的隔膜。来到深圳

我俩很少像在家里那样吵架,我在心里把她当作是亲爱的妹妹,行动上又不可名状得很游

离。

振华路麦当劳分店的炸薯条特别好吃,炸出的薯条上面洒了细细的盐粉,嚼起来满口

咸咸的香味。我喜欢吃麦当劳。坐在里面,我感觉自己觅到了点像个有钱人的满足感。

回到家里,妈妈急切地打听应聘的情况,其实妈妈最想知道的是工资待遇。温情热线

的待遇算是好的了,底薪八百元,二百元房租补贴,还包管工作餐。

晚上饭我吃得不少,失业二个月心里空荡荡的不踏实,从明天开始,我又有工作了。

我们家在黄岗村开了间杂货店。近来生意日渐清淡,爸爸整天挂在口边的是转让。一

时间卖不出去,夫妻俩急上心头就吵架。我们以前开的那间生意好得多,去年夏天有个广

东人打广州长途电话一分钟妈妈收人家二块五,被有关部门罚款三千元,只好火速在一礼

拜的处理期限内低价转让。现在我们采取打灵活游击战的策略开小店,赚钱就开长些时间,

亏损就活折售。

一听到他们吵我就心烦,谁都没得个究竟清白,每天还是无有用处的吵着。妈妈气急

了就骂爸爸出门给车轧死最好,起码家里还能得到些赔偿金。不光她这样想,有时我也这

样想。

工作一有眉目,我兴奋得睡不着。次日大早,在皇岗村路口拦了辆454坐上去,照

例在新世纪酒店下了车。才七点钟的光景,我已到了707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没人

应门。我想,可能太早了,没人起床听到敲门声。以我的格,我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

有候在门外。

七点半,昨天应聘时看到的"猪妹妹"上来了,她打量下我问,"怎么不进去?

"

"没敲开门┄┄"我友好地说,感觉自己的脸上堆满了笑。初来乍到,必须讨好每一个

人,我可不希望跟同事势如水火。

她打开手袋,取出CALL机看了看时间,毫不客气地敲门。边敲边喊,"阿言,开门

┄┄"我望尘莫及地看着猪妹妹,心想她怎么这样。

一会儿功夫,里间传来塑料拖鞋趿拉的走动声。门开了,阿言热情地说,"何边,你们

来得真早啊。"

我礼貌地道早安,人家敬你一尺,便要还一丈。

端坐在客厅油黑污脏的花布沙发上,我两只眼睛盯得如同以眼大出名的牛眼。那何边

脱掉肥大的衬衫,打开冰箱取冰块。不看不知道,正是一看吓一跳,何边里边穿着紧身的

灰色棉质长裙,勒得身上的节节凸露。尤其是腹部勒成三节,胃腩、腹腩,肚腩明显的

凸出,走动时,一颤一颤地抖动。我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的腹部,还好,平平的没有多余。

何边从手袋拿出"三加一"的雀巢,倒在磨砂的玻璃杯里,边冲热水边说,"我最爱喝咖

啡了,夏天容易犯困,喝了可以提神。"

我惊异何边冲咖啡的步骤,先放冰块在杯子里,再倒咖啡最后冲热水,有没搞错,不

过我羡慕地注视着她杯中的咖啡,早知道也带点过来。家里的小店里几乎应有尽有,想吃

还不容易。现在唯有眼馋何边,对于贪食的我来说这太痛苦了。

一心想着咖啡,我虚伪热情的跟何边搭话,心里巴望着,为什么不给我一包呢。何边

连句谦让的话都没有说。通过用心良苦的客套,我了解到何边在098那条线上班,09

8有四个人,分别是何边、青青、草儿,还有小云。

"你们真有意思,好特别。《青青河边草》居然给你们用得恰如其分┄┄",我扮作吃惊

地拍何边马屁。

三间房南间是宿舍,温总和老公郑爽住在北间。最里面是工作间,客厅里隔出的小房

间是099的主持人小雨独居的┄┄何边扯七带八地透露了许多信息给我。我坐在沙发上

听得饶有兴趣,因为沙发的肮脏所带来不舒服的感觉已被淡忘了。阿言自顾涮口洗脸,小

小的个子活跃的忙碌着,我估计她也就是一米五十五的高度。阿言洗涮完毕,坐在我身边

吃苹果。"乐乐,你吃苹果吗?"她放在嘴里咬口后,举起来问我。

"谢谢,我吃过早餐了。那你知不知道我上哪条线?"此时我的胃在抗议;你胡说我没

有收到东西。

"你上090。咱们三班倒,轮着当班,早班从八点上到下午三点,中班三点到晚上十

点,晚班十点到次日早上八点。每个班要上一个礼拜┄┄"阿言人很热情,耐心地介绍公司

的状况。她搬来几本公司资料给我看,内容繁多。有公司制度,温情公司发展史,热线主

持人须知┄┄我聚会神地看着,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八点钟,工作间里走出三个女孩,手里都拿着书和笔记本之类的东西,她们边走边说

笑。

阿言说,"走吧,我们接班了"。

何边早抢先进入了工作间。我跟在阿言后面小心翼翼地让路给三个女孩。为了安定团

结,任何人格的牺牲都是应该的。

工作间里装着分体式空调,正面墙上写着温情热线欢迎你。地上铺着深绿色的地毯毡,

约有六平方的房间用毛边玻璃隔成三个小空间。摆放着三张电脑台,台上搁有一部黑色的

电话机,上层的架上还有些排放整齐的书藉。我翻了一下,大多是心灵热线、心理咨询类

的书刊,弗洛伊德的著作摆在最明显的位置上。

标着090的台上沾有黄色的荼迹,我用纸巾细心地抹干净。阿言的099在我和何

边中间,何边只顾坐在098喝咖啡,走钢丝般地哼唱着不知名的英文歌曲。

方寸丁点大的话务间我已熟悉了。趴在窗台上,看着楼底下挥汗的行人我不禁感叹深

圳的现实。有条件的人可以豪华别墅住着、宝马奔驰开着、空调房里呆着、山珍海味品尝

着┄┄没有条件的人却只能够冲锋献阵杀到奋斗阶级的前头,真正的领头雁究竟是谁呢?

这里的人不屑深圳的菲薄,却又死守不离,无时无刻不在怨恨深圳到处是"潮湿的心""破碎

的爱",仍然不放弃任何欺骗别人的机会。一切显得那么娇情。

在内地人眼里,深圳一直是那么的时髦前卫,孕育出数以万计的奇人奇事。走在大街,

稍微一不留神,有可能撞到一个经理,半个百万富翁。小姐们出门不约而同地浓妆艳抹,

谁能保证今天会不会得到某大款的青睐?其实这种想法我也都有,我虚荣心很重,妒忌别

人的富有,见不得别人幸福的笑容,我把那看作是讥讽。但是,受不了颠波流离的生活怎

么办?难道去阳光门口做**?关键是不够格。关于这个问题,我和梦帆专门讨论过,做**

是种天赋,我俩英雄所见略同的感叹自身条件不够好,要不早首当其冲的站到阳光一条街

去了。

人家做**的女孩挺了不起,首先心理素质就很高。每每想到各种缺陷都有的男人光猪

似地压在年轻娇美的肌肤上,我就想吐。等到现在我终于克服了心理的不适应,我遇到了

天大的难处--我的床上功夫不到家。看来隔行如隔山呀。

098,099的电话争光恐后响起,铃声彻响在房间,刺激着我混乱的情绪。看到她们

灿烂的笑容,耳听她俩嘻打哈笑同听众说笑的话语,我心里惭愧得厉害。

"铃铃,"哑了半天的090终于响了,被吓了一跳的我紧张地拿起电话,CALL机上

显示的时间是九点四十七分。"您好,温情热线!"开场白是阿言教给我的。

"喂,你好。请问你们这里可以谈些什么内容?"电话线彼端传来浓厚的男中音,感觉

他是个成年男人。

"您好,首先欢迎您拨打我们热线。我们可以聊些情感、生活、娱乐休闲的内容┄┄"

我照念着台面板上贴着的热线服务用语,心里怕怕的,脸红心跳加速。

男听众犹豫了片刻,"可以说些跟有关的东西吗?我的意思是想说些这方面的心理活

动。"

"不,不行!邮电局规定我们禁谈跟有关的任何话题。"我打断他,"您不信?这样吧,

我把邮电局的规定读给您听听。邮电局的六不准规定:一、不得播放政治新闻信息,二、

不得播放涉及国家秘密和国家安全的信息内容,三、不得播放涉及封建迷信,秽色情的

内容,四、不得播放违反国家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的信息内容,五、不得播放其它有损于

社会秩序、社会治安、社会公共道德和他人合法权益的内容,六、不得开办赌博和带有黄

色内容的交友、知识、婚姻咨询等服务项目。"

听到我义正言辞的回答,他意识到先前的冒失,解释说,"不,我不是想说黄色内容,

我只是心中有些想法,允许我谈一下好吗?"

没待我来得及表达我的意见,他像是再不接着说马上会噎死似的夸夸其谈,"我太太在

北京,我俩都是研究生毕业。分开太久,没在一块。我是成年人,我有正常的生理需要,

而外边的小姐太脏不卫生,我怕因招妓得病,痛苦死了┄┄""您有孩子吗?"我毫无表情地

提问,尝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谁知失败了。他说没有,自言是个丁克家庭。

"我出过国,到过欧洲多数国家,也很崇尚国外的作风,他们主张自主和开放。哎,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神经病,小姐在深圳可是对于特殊行业的女人专称的,听到他这样叫我,我火上心头。

"叫我乐乐就行,您千万别叫我小姐,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姓张,北京人。现在一家高科技公司从事计算机方面的工作。乐乐,你听我说说心

里话吧!我的苦恼和的观念。你不要参与总可以吧!只是听我说你们公司不会处罚你

的。"狡猾的男人绕来绕去,又回到自己的主题。

我想反正难得接到一个电话,暂且听他说说。

听众张先生涛涛不绝地叙述着他对的看法,时不时蹦出几个英语单词,以显示他的

素质层次高人一等。以下就是他的一番抒情表白:"我觉得美国人的观念很好,民主自由。

国外的男女之间只要双方自愿,就可以上床。其实做爱是一种享受,你们女也不吃亏嘛,

基本上是男做动作┄┄我参加过Sex friend party ,人家很自由,很开放。我就有两个固

定的Sex friend,那种感觉very good┄┄"最后,他话锋一转问我,"小姐,你是处女吗?

"

哼,我恨恨地冷笑,开口闭口自由民主,开放搞活,回过头居然关心这么老土的问题。

"对不起,先生。这个问题我有权不回答。"我一本正经,非常严肃地说。

他大概察觉到我的轻视,掩饰道,"那行,我这里有要事办理,下次再打电话给你。

"

妈的,赶紧走,卑劣的流氓逻辑。放下电话,我狠狠地骂他。听众张的一番谈话为我

增添了五十分钟的话务量成绩,我认真地作好笔录。

温情热线要求当班主持人认真、工整地做好当班记录,通话起止时间,听众大概资料

还有谈话内容都要详细登记。

不能主动挂断电话,不能跟听众争执,不能出卖其他主持人的隐私┄┄这么多的条例

明文规定了这个行业的可为不可为。这些条例束缚着我,限制了人的个化扩张。我暗暗

叹了口气,哎,端着人家的碗,肯定要服从人家的领导。

客厅里传来阵阵嘻笑的声音,个别人的嗓门好大。有个男人的声音最高,压过一切传

播到工作间。我尿急便起身开门来到客厅。不过我认为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好奇心更大。

三五个人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单单一个男人居高临下地坐在办公桌前。温总手里拿

着西瓜皮用刮刀全神贯注地削,缕缕细细的青丝滑进荼几上的小瓷碗里。

男人有三十来岁的年纪,戴着宽边金丝眼镜,阔广油亮的脑门闪着光,身穿睡衣,睡

衣是那种花里胡俏最碍眼的色调,令我讨厌。我认为沙发上的油黑肯定是他的成绩。

"你就是新同事吗?"那男人看着我问道。两只圆溜溜的狼眼上下打量着我,视线先后

在我的部几次逗留。他的智商估计过高,头皮上瘳瘳无几的几毛随风扇旋转的方向跳

着摇摆舞,很老相的一个男人,头发还没有胡须多。

"是,我叫乐乐。今天第一天上班。"我站在小雨的狗窝门侧,殷勤地笑着说。

"噢,乐乐就是你啊。我看过你的简历。你在安华星光公司工作过。你们的王总我以前

认识,我和他有生意场的往来,你们公司我也去过┄┄"他讲着话笑起来的时候,豁掉的一

只牙洞开心地露了出来,两手很响地拍在大腿部位,右脚并在左脚上,前前后后地晃来晃

去。

"是嘛!深圳真是太小了。"我笑着说,心里却在着急,自己还憋着尿呢。

好在别人话,我赶紧跑到洗手间。因为憋得久了,拉尿时沥沥拉拉到马桶沿。出来

时,温总把西瓜丝盛在一个白底红花的仿古汤盆里,洒上黄得诱人的姜丝、砂糖用醋腌着。

没想到西瓜皮也可以做菜。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一时间克服不了对大锅饭的讨厌,借口肚子不饿没出去吃饭。阿

言用不锈钢碗盛了些米饭帮忙端进工作间,递到我手中。红绿相间的菜与辣椒刚映入眼帘,

我的口水直往外冒,其实我肚子早就不争气地咕咕叫了。面皮薄的我不好意思跑到客厅和

一大堆不熟悉的人共餐,再说,我也不习惯那种抢菜吃的场面。我感激地谢了阿言,真诚

地想这女孩子真的很会做人。

扒开米饭,我看到温总做的西瓜丝埋在底下,赶紧夹起一筷子放在嘴里。味道甜甜酸

酸的,嚼起来口里生津,以后倒可以模仿一下这道菜式。吃完后,我收拾客厅的碗筷准备

献殷勤洗碗,温总叫住我,"乐乐,不用你洗,你现在是上班时间。放在那自然有人会洗的。

"

通常情况下,此时我应该腼腆地笑笑,谦虚地说,没关系。于是我从小腹吸出一口气,

憋在丹田处往脸部快速推动,脸飞速地变红。我大方地说,"没关系。这点活累不着我的。

"这是种秘而不宣的"超能力",在我需要的情况下,只要我愿意,脸会变红,令人误认为我

是一个怕羞保守的女孩。其实骨子里我不知有多野。

吃完饭,阿言和何边聊天我加倍小心地旁听。何边提到一个叫心雨的女孩,阿言问何

边,"心雨为何被炒?"

何边满脸神秘地说,"心雨跟一个姓李的听众见面,并且向人家借了五百元钱交房租,

大约借了几个星期拒不还债,姓李的投诉到温总那里┄┄""是吗?竟然是这样,难怪了!"

阿言惊奇地瞪大两只眼睛。

我看着她的表情,意外地发现这家伙长得外表乖巧,样貌神态像只小京巴。很快地,

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毕竟阿言帮助过我。

她们俩的谈话令我明白了很多公司内情。原来,外面那个男人叫郑爽,是温总的老公。

说是老公其实还没正式注册,两人同居在一起。郑爽做些偏门生意,代理销售隐形麻将,

帮文化单位拉拉赞助。

"你什么时候换班到B班?"何边歪着头问阿言,整个身体靠在隔离台与台距离的玻璃

框架上。

我担心那玻璃会不会因此塌架。

"明天就和小雨换过来。"阿言说,她不苟地看着手中的书。

"多可惜,以后咱们不在同一个班了!"何边嘴噘得老高。

阿言听罢,书反盖着大腿,手抚口笑得花枝乱颤,"姐儿们,革命的需要,工作要紧

┄┄"我也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突然觉得何边不高兴,知趣地闭上嘴巴无聊地调试呼机的时

间。

之后没有电话,何边非常起劲地吹谝她朋友如何的了得,我的生疏感也消失了。我做

出一副忠实听众的样子,眼睛直视着她,她越发生龙活虎地吹嘘自己做家教的情形。

"有一天,我去蛇口王明山家给他的两个孩子上外语课。大人都不在。我和两小孩打开

音响"蹦的",那音响是丹麦优质进口的,特。蹦得正欢,他爸回来了。一看这场景当时

摔了六百元钱在桌面炒我鱿鱼。哼,我扭头就走,谁炒谁呀┄┄" 我比较关心这钱的下落,

"那五百元钱你拿了吗?"我想如果她走时没有拿钱才说明她有骨气。

"铃┄┄"我的电话响阻塞住她的话,何边皱了皱眉。

我伸手拿起话筒,"您好,温情热线。"

"喂,小姐,请问心雨在吗?"没等我引导,这位听众自己先说话了。他那边的声音背

景显得遥远而空洞。

"心雨?"我瞠目结舌地看看阿言,自己是新手,认识的人不过尔尔,谁知道心雨是何

方神圣。

阿言慌忙接过电话说,"您好,心雨她已经辞职了。没有办法联系到她,是的。嗯,那

再见。"

原来听众问的是借听众钱的心雨。我恨自己的健忘,其实这个问题我完全可以回答。

放下电话,阿言态度谨慎地扭头看着我说,"以后再接到背景空洞的电话,尽量有礼貌

地挂断它。"

"为什么,不是通话时间愈长愈好吗?"我很疑惑阿言的话意。

"这种电话多半是电话公司机房的人打的,收不到他们的声讯费用,白接。"阿言沙场

老将地说着话,书不离手。

我自忖第一天上班这么倒霉,净碰些"刺头青"。十三点钟,电话再次响起,我的心吊

了起来。男听众问我,"Hi,你好!阿曼在吗?"

"真不好意思,阿曼今天不上班。我叫乐乐,可以认识您吗?"我的声音打着抖,发着

颤。

"可以。"他简短地回答。

这个听众的话令我的心更不安了,我担心他是因为不喜欢和我继续通话才简单明了地

说话。"我真的好紧张,今天是我第一天主持节目。真不知该说什么。"我结结巴巴地吐出

几句话,心里为自己不好的表现难受。

"唉,也没什么。你们热线的人我都熟悉,随便聊聊,心放宽些!"

"请您多指点我,我真的很紧张!"我诚惶诚恐地说,"您贵姓?"既然他是老听众就好

对付了。

"姓谭,河南人┄┄其实你作为主持人,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好好引导听众多讲多

谈就可以做得很好┄┄"他是个很健谈的听众,仔细听起来声音还带有几分磁。

也许凭着我的坦诚,谭生把他的往事娓娓道来,"我94年从河南来深圳,如今除了拥

有份待遇不算好尚且不稳定的工作之外,三年了依旧一无所获,没有房子也没有常住户口

┄┄""那你结婚了吗?"我满腹狐疑地问。

"结过。"谭生沉默了一会儿说。

"这样恐怕不妥,您夫人孤身在河南老家你能放心吗?"我锲而不舍地问。好不容易找

到个话题,一定要紧追不放。

谭生忧郁地答道,"早就离了!"

"能告诉我原因吗?"我小心翼翼地说。

他依然沉默了一会,电话里的静令我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她在家不守妇道,勾引别的男人上床。我出来打工还不是为了家和孩子。她竟然背叛

我┄┄我绝对不能容忍这种耻辱!"谭生的牙咬得咯噔咯噔的响。

我想了一下,问他"不会吧,您有证据吗?"

谭生有些不耐烦地说,"不会错的,家里我爸妈打电话告诉我的。"

"你宁愿相信父母的片面之词,也不相信自己的妻子┄┄",顿了顿,我又问他,"她承

认了?"

"没有承认,我父母不会欺骗我的,我相信!"谭生很肯定父母的检举报告行为。

我问他,"孩子归谁呢?"本来我还想问他爱不爱妻子,现在认为已经没有必要再问了,

反正离都离掉了。我在心底里极其鄙视愚孝的儿子,他们可能因为爹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而对老婆大打出手,导致社会出现更多的支离破碎。爸爸当年就曾经误信***话,把妈

妈打得躺在床上大半个月,浑身动弹不得。

"当然归我,那是我的孩子,她姓的是谭。现在父母亲帮忙带着。我每月寄三百元钱生

活费回去。"他点燃了一支烟在抽。

我鬼使神差地怀疑他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嫡血,既然老婆被证实与人通奸,那么我

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一点。"是儿子吗?"我是典型的重男轻女类人。

"不,是女儿。今年五岁了,很漂亮,像她妈妈┄┄"我只能听着,谭生需要倾诉。我一

面接听他的电话和他进入过去的岁月,同时我也在回首自己的昨天。大家心里都有伤痛。

他突然吹出一口烟,对我说,"乐乐,说说你的故事好吗?听你的谈吐,我断定你有过

彩的故事。"

我想谭生把心底话都掏出来了,我或者可以信任他,但我多留个心眼,我说,"明天吧。

现在是三点钟我下班了,明天如果你再打电话给我的话,我会告诉你的,把我所有的一切。

"

阿言和何边作为公司的喉舌如实地将我工作的状态详尽其详地学说给温总,第一天的

试机就这样通过了。温总安排我第二天下午三点钟至十点钟上中班。

2

声讯台小姐内幕(第二章)

--------------------------------------------------------------------------------

第二章 引听众为知己,回忆苦难的过去

很准时的次日三点钟,谭生的电话挂给已经身为热线主持人的我。于是,我由于刹那

间认为他是个善意的朋友,所有的痛苦、错误倾泻而出,电话成为我渲泄的工具:我出生

于1978年农历2月19日午时,这是个值得诅咒的日子。按照周易八卦去编排我的生辰八

字,批语是令人心灰意冷的,我这一生注定劳苦奔波,婚姻感情不顺,刑子克女,六亲少

靠,却富贵旺夫。如果不是为着富贵旺夫这四个字,我想我早就开着纸奔驰上了黄泉路啦。

96年的春天提着昨日种种千辛万苦踏上深圳土地的我仅有17岁。名字是胎带指定的

秦梦玫。我讨厌这名字。仔细去想想,秦梦玫不就是姓秦的做梦都在倒霉的意思吗?玫和"

霉"可是同音的。

我来深圳的原因是因为总感觉自己生命中的另外一半在南方,再说我也不得不来深圳。

我清楚记得曾经和一个叫李明的男人私奔过。在老家因为我放弃学业跟同学李明私奔造成

了极坏的影响。我发自骨髓地憎恨老家江苏省的某一个角落,那个吐口口水都能把人淹死

的地方。在别人还没来得及往我们家的铁门上挂出两只破鞋的时候,我选择了逃离。

至今看到酷似李明的男人我就难受,心会缩成一团。他在我少女画卷上描写了最重要

的一笔。我没法不想他。95年最后一次见到他时,我对他说,放心吧,我不会再找别的男

人。他极轻视地哼了一下,那声音是从鼻子发出的。我明白,他不相信我能做到。或许,

对于他来说这已不重要了。在深圳,这个承诺肯定是得不到实现的。

我有着很多的野心,内心经常充炽沸腾的想法与热血。我的心好大,大得可以包纳很

多人。不过,我经常矢口否认自己的多情。虽然我无奈的时候亦想趋于淡泊,甚至失去一

切生的权利走向死亡,也曾经无数次设计过死亡,但这些想法都是残缺衰败的,问题总是

在于我没有勇气去实现。

我是为了过去不渝地活,况且我的父母亲不允许我擅自死掉。我们一家五口现今全部

都暂居在深圳,在家搞事业失败导致破产的老爸来深圳理所当然地为钱,他觉得自己拥有

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是扎深圳的资本。

家庭如此的败落光景,都指靠我来解决,我仿佛是全家的救星。直接了当的解决方式

是钱,得到很多钱,不论它的来路。面对挽救家庭的任务,能不能具体完成,我心里无有

明目。我明白无论我用招摇撞骗的手段还是开放"黄金口岸",只要能给父母亲弄来钱,他

们就高兴。

父母亲是严重变态的一对夫妻,他们对我所作的一切常令我怀疑我是否他们亲生的骨

。多年前,我偷偷地翻箱倒柜和旁敲推测地询问邻居,企图查找到证实自己不是他们亲

生女儿的蛛丝蚂迹,可惜这个愿望一直得不到实现。没有什么比这更使我痛苦的了,假如

他们是我的养父母,我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痛就痛在我无法摆脱血缘的牵扯。

打我八岁起,父母亲频繁地因为芝麻小事闹离婚,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是定期上

演的家庭闹剧。他们的吵架就是生活的主要内容,如果某天没有这种吵架声,我会感到意

外,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奇迹。我对父母的感情积满了常年累月爆发不出来的怨恨,这

种感觉是无法消除的。

有时他们不吵,他们把这种矛盾的支点转移到我身上。他们会把生活不能美好的责任

归于我,那么我所犯的小错在他们眼里化学成了涛天大罪。他们骂我是搅家星,是不成器

的白痴。骂着骂着,嘴巴累了就抄起家伙来体罚我。父亲打起我来会关紧大门,他怕有人

进来劝说。记得十岁那年,他拖着碗口的木棍满院子追着打我,后来我受不过爬到床底

下躲着。谁料想,他竟然趴在床沿边,单手撑地,另一只握棍的手还毫不放弃的来回拨打

着。

母亲的本领也称得上一绝,专门拧多的地方,她咬着牙,切着齿,口里喊着:改了

吧?改几年?妈妈嚷起来简单比河东狮吼还过之,你可以尽情想像当年小日本高挥刺刀冲

向八路军的勇猛。妹妹形容她的形象说,母亲生气时眼睛瞪得过大,眼珠子跌落地上,她

气完后再拣起来装上。

当父母用尖酸的话语刺伤我时,我无数次想流尽身上属于他们的每一滴血,仿佛《封

神榜》里的哪吒剔剐骨来偿还所欠的骨血债。在这种恶劣变态的教育环境里成长,我心

里充满了反叛意识和过早的懂得世事,我付出不被任何人所接受的努力,适得其反的结局

是我要承受一切。对于一个支离破碎的家而言,彼此间的伤害是难以避免的。我内心时刻

充炽着焦燥和不安,漏洞百出的家中发生的一件小事就可能导致脆弱的家产生大混乱。有

时候真的很想同爸爸平心气和的谈谈,共同解决这个多年来积累的病。我也做过多次的

努力试图缓和这种矛盾的恶化,爸爸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错误的。面对他程度愈发严重

的表现,我的心不得不变得更硬,只有这样我才能避免受到更多的伤害。所有的这些,作

为爸爸他不能理解,他枉为人父。

来到南方,他们变本加历地逼我去嫁给年过五旬的香港佬,以期谋取别人的彩礼钱,

我坚难地承受着来自他们的压力,我不停的在脑海中策划:买毒鼠强毒死他们,然后毁尸

灭迹。或者在月黑无人夜推他们入大海,淹死他们。我没有勇气把一切罪恶的想法真的实

现,现在公安机关破案的手法太过高明,我怕我还没过上两天安生日子就被逮捕归案,我

不喜欢吃枪子。

中国式的法制虽然压抑了我的犯罪意念,可每当面对父母亲的无耻时,这种企图犯罪

的火焰却燃得愈发熊熊。所以母亲多次要求我用我的工资请她去海边渡假,我总心虚地拒

绝。我不能保证我到时候是否还能控制得了谋杀的欲望。

"世上果有你所描述的父母吗?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他们不逼她吗?"谭生把烟抽得

非常大力气,吐出长串的烟圈问我。

"请你相信我。他们对我妹妹梦帆宽容是偏爱,再说他们觉得我已非完壁,所以没有必

要假正经。我自己都弄不懂他们为何忍心逼我去做有钱人的"二"呢?难道钱真有扰人心

志的魔力吗?"我的心剧烈地抖动起来,心居然痛得几乎痉挛。

"你这么小,你打算如何解决家庭的难题?"

我揩去眼泪压抑着随时有可能爆发的仇怨,对谭生说,"只要有人包我,我就可以帮

助家里赚钱啦。我经常在家愁的逼迫下专注地盯着路人深不可测的腰包想这些肮脏的东西。

"

谭生竭诚地说,"你甘心你将来的生活就是做个"二"吗?你为了家里断送一生的幸福

值得吗?"

"但我无计可施。"我的泪如攻破城门的士兵一涌而出。

"和你谈心我感觉浑身放松了许多,你的自述让我认为你是个可爱、天真、又可气的女

孩子。虽然我无法求证你说的是否真实,但你所说的情节我听得出不象是虚构。我相信你

乐乐,这对于我来说,已不是简单的事情。我很少相信你们声讯台的小姐,你的同事内有

我的朋友,我对你们可以说是知知底,可我对你的感触很深!我希望你重新替自己安排

生活的目标,描上新的起点,不要可怜你的爹妈,他们不配。其实你的血脉里还是那么的

纯,你不知道吗?"

我自卑地冷笑道,"我还纯?算了,你不明白的,很多事情你没有亲身经历过你是不会

有那种感受的┄┄"他用手反复打着火机的火石,疑惑地说,"真有逼着自己女儿去跳火炕

的爹妈吗?有些事情也许你太夸张┄┄""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我恨别人对我的疑心

┄┄如果可以将自己标价售出的话,也许我会马上行动的。"我已经是泪水涟涟。

"跟不爱的人结婚,如果是我会好心悸,你会好好地对待他吗,双方真的可以和睦相处

吗,对方可不是善男信女!"

我狂燥不安地抿上嘴唇,气哼哼地冷笑。毫无疑问的是,为了家庭,父母亲,只能牺

牲自己的理想,必须冲着"老丈夫"前行。他们觉得只要有钱,年纪不是关系。而且年纪大

有什么不好,死在我前面他可以撇下许多遗产,我就趁着年轻再找。父母亲关于这样的思

想,灌输了不知多少给我。

"我听得出你话里的意思有些破罐破摔的味道,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珍惜自己?

"

"我真的可以完全相信你吗?"我怀疑地问谭先生。

谭生的话掷地有声,"我保证!"

情绪是人对客观现实的一种特殊反映形式,我的情绪常常不受理智的遥控,我决定讲

出发誓不对任何人说的埋葬在心湖的全部记忆。"你知道吗?"我周身的骨头都在疼,"伤害

是无法被遗忘的,时间的魔力可以淹没它,但不可以淡漠它┄┄"我停顿了半天又说,"今

生今世,我最大的悲哀就是不能选择自己投生于何种家庭,我痛恨自己投胎做人的失败┄

┄""听我的,改变自己,抛弃万恶的家庭┄┄"他吸烟入肺的节奏飞快。

我悲愤而凄惨地娓娓道来,"我们家以前特别有钱,建造楼房所花费的钱财就达二十万

之多。整个镇上没有谁不晓得爸爸的大名┄┄生意做得红火,钱挣得顺手,许多人眼红,

在农村别人见不得你过得比他好,你强过他,他就要设法挤兑你,编排你的不是。以前读

过的书里,作者由衷地赞扬农村人的善良,思想的纯朴,我坚决反对。这种认识太肤浅,

没有深刻的体会看不清他们的内心世界,农村人心地狭隘,重视眼前利益,喜欢落井下石

┄┄""我的直觉反映了这方面的信息给我,关于你所说的家境。"谭先生做着判断和期待着

我的故事陆续展现。

"父亲总是把破产的责任归咎在我身上,有时我会可怜他们,我内疚自己帮不到父母。

我下定决心牺牲自己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然而他们一次又一次让我失望。这种难上再难

的遭遇让我的心变得孤寂。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我想起自己没有变坏堕落真是万幸,也许

生活之中是有奇迹的。目前没有前途的日子是为了等待辉煌的终点到来。过去的苦难一点

都没被我抛却,我用来激励自己发奋图强。"

"也许在一切迹象里还不是清楚的时候,自己心里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却没有勇气去承

担这种结果,我面对恋爱失败,濒临感情的崩溃,觉得很累,现已少有心酸之觉想,时间

可以治愈一切。"我觉得他的想法和我不对路,站在不同的环境处理问题,说不清楚更道不

明白。时间飞快地过去,眨眼已到十点钟,我给钢笔套上笔帽,拖长了声音说,"可我还是

没有足够的勇气把所有的事告诉你,明天吧,明天好吗?等我们更熟悉以后┄┄"彩的故

事在于永远没有结束的高氵朝。我要把谭生的兴趣拴在我这条专线上,话务量成绩把我拉回

现实,使我清醒不少。我故意叹了口气对他说,"你看人受到了太多的约束,聊得正好却到

时间下班了。"

"我┄┄能不能把BP机号码留给我?"他在电话那边试探着问我。

我沉吟了片刻,"今天不,好吗?我相信还有明天。"

"好的,祝福你。"他放了电话,呼出一口烟气。他烟瘾非常大,非常深。

现在我得回家,黄岗村。

虽然,这个家比起梦中的相差甚远,无奈的是非回不可,可悲的是每日里与之相伴,

痛苦的是抛之不得,哪里有我需要的温暖的避风港?我收拾好笔记本,缓缓下楼。

我沿着华强北路的街道走,姿势优雅。被高楼大厦不严格包围的华强北路兴旺发达着,

路两边的商铺紧紧地簇拥,车急驰而过溅飞了洒在路面的水。我尽量注意自己要打开臂膀

行路,挺直膛,提臀和收腹。和别的女公民并列齐趋时,我刻意一甩黑发,一只丹顶

鹤轻轻掠过**窝般走过。

以前只是听老师讲过,深圳怎么怎么地,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会伫立在深

圳街头,任意地逛沃尔玛超市,随便往深南大道上吐口水。但上海宾馆附近可得小心,那

些神秘兮兮的广东藉城管阿姨专门躲在不被人所注意的角落,等着你违规,伺机罚款。在

你四处查看,准备丢杂物的时候,她们不会站在你面前制止你,而是杂物落地的一瞬间,

她开张罚款单一往情深地交给你。一个烟蒂最低罚款50元,也不知有没经过物价局的核准?

回到家里,爸爸罗哩罗嗦地问东问西。我没有理他也不想理他,话不投机半句多。迷糊迷

糊地睡到第二天早上,发现脸上的痘痘发面馍馍膨化似地到处都是。对着镜子,我开始抠

白色的脓头。妈妈说,"你那脸越抠越厉害,赶紧去弄点中药吃!"她紧张我的漂亮与否,

在她眼里我是摇钱树,可比印钱的机器。

店铺对面的治保会旁边就是间诊所,诊所的店主是潮州人。他给我号脉,开了处方。

说是内分泌失调,火气太大,简单的三副中药花了我100大元。活在北方十多年也没听过

关于火不火气的问题,来到深圳钱赚得不多,病生得倒挺时髦。

深圳的大街小巷,除了机关政府的外墙上干净些,哪个角落都没逃出野外作业游医们

的五指山。什么老军医专治病、某某医院退休病专科主治医师坐诊、某某病研究治

疗中心专门治疗花柳、梅毒、尖锐湿疣、湿疹、各种皮肤病的传单到处遍及,比国家的九

年制义务教育的宣传还仔细。我想他们比美容换肤赚的钱还多,人可以不美容,却不能任

由整个身体烂掉。这个地方千奇百怪的病状太多,肥了医生的钱袋,几元钱成本的中药能

卖到数十倍的价格,早知道我学医好了。

回到店里,用砂锅煲好中药,妈妈教我捏着鼻子往肚子里灌。喝下一小口,浓厚的中

药味熏得我再也忍不住的狂吐,好不容易灌下去的药汁全部吐了出来。妈妈气得直数落我,

她是心疼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药。

下午我满脸通红的去上班,用力的挤压使整张脸活像猴子的红屁股,有过敏史的人还

以为我皮肤过敏呢。

果然没见到阿言,代替阿言的女孩长有一张宽宽的脸,特意纹过的眉毛两端下滑,一

副苦命相。她上身着一件宽松深蓝色的衬衣,一条白色条纹休闲裤,异常柔顺的披肩发。

我知道她就是昨天何边提起的小雨了,"你是小雨对吗?"

"唔,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她翘着二郎腿,懒洋洋有点不可一世地瞟着我,眼

睛盯着电视机。

"我在声讯台的名字叫乐乐。以前是不是有个叫王小杨打电话和你聊过天┄┄"这下她

重视了我的话,充满疑惑地看着我反问,"你怎么知道?"

"王小杨是我的化名,我去年应聘主持人失败之后喜欢打你们的电话,那是好久以前的

事情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提到这件事情是想在温情热线生疏的环境里找个伴。现在干

什么都得走后门,靠关系。

她忽然坐直了抓住我的胳膊,大惊小怪地嚷,"噢,原来是你,你现在好吗?

"

"我的环境不好┄┄"我感慨万千, 卑鄙地拿家里的隐私作为唤起小雨同情心的工具。

等到小雨听完我的坎坷故事,她已经成为我的朋友。小雨始终在叹气,并没说任何宽

慰人的话,出乎意料的反应使我感到索然无味,于是我结束了自己的倾诉。说实在的,我

私底下对小雨没啥好感,只是为了拉拢她靠近自己,免得显出自己势单力薄。一阵子的表

演过后,我乏累不堪,低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襟,身体斜倚在黑色的沙发椅里,困难地呼吸

着,要命的是电话铃响起来了。"您好,温情热线!"我强定心神地说。

"你是乐乐?昨晚睡得好吗?"他问我,是来自谭生的关怀。

我隐约觉得谭生对自己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好感。这也许是一个好现象,最起码有利于

自己的话务量。"您好!昨儿个睡得不好,夜里净做恶梦┄┄"我语调尽量放得平稳。我只

要一进入睡眠状态,便开始不情愿地做不明不白的梦。后来从书上得知此是神衰弱的体

现。

"你想得太多了,心放宽些,没有过不去的坎┄┄"谭生吹着烟气,"人活着就是为了受

苦还债┄┄任何人没有权利和命运讲条件。"

谈到"条件"问题,我冥思苦想自己有什么,不禁心酸得闭上眼睛,我是那种无背景无

靠山,单有一份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信心的普通人。我很有感触地对他说,"你其实是矛盾的

整体。生活所赋予人的履历证明了什么?无非是成长的代价罢了。"

"我觉得人生只要没咽气,就是不止忙碌的。不要想象什么解决了自己所有的问题,只

要还是个人,就有不间断的问题在持续发生着。因为每个人来到世上,要么是带着使命,

要么是带着罪孽而来的┄┄"谭生的话蕴含着哲理。

我领悟似地点头,"人来到世上或者赎清罪孽,开始一份幸福的生活,或者励磨志,

完成自身的使命。只有很少的人是投胎来享上辈子积下的福报的。"

他建议道,"你有时间阅读关于禅学方面的书刊会对思想有帮助的┄┄""说正经的,我

从小就深受佛学道家层面的熏陶,我们家的人都信神,烧香拜佛样样不少。我爸经常把跑

江湖的算命术士请到家里管吃管住。我高中毕业时,爸爸想送我到北京的周易学会学习周

易八卦,我不干,他说这行挣钱多,还能接解到达官贵人┄┄"我直言不讳,口没遮拦。

谭生不解地问,"你爸怎么总有惊人想法?他是不是觉得只有接触达官贵人才有出路,

才有将来?"

我心里猛跳,他该不会瞧不起我吧。"也没什么,他爱好广泛,人年轻时受苦太多,成

熟以后变得势利了一些。"不过他猜得挺准确,父亲确实是这么一个人。

谭生赶紧说,"把呼机号码告诉我好吗?我已经把你当作是我的好朋友了。

"

我使劲咽了口唾,眨了下眼皮,极力随意地说道,"下班以前告诉你怎么样?现在我

准备把我装满了过去的心怀向你敞开。"我仍有些不放心,公司明文规定不允许留私人联系

方式给听众的,万一被领导知道了,会不会辞退我呢。

"你说吧,我现在点燃一支烟。"

接着我听到打火机点烟的声音,他不是很从容,打了三次才打着火。他对我的关心太

深了。

小雨蹑手蹑脚地站在我身后,伏在我肩旁洗耳恭听的一幅样子。我将电话紧紧贴在脸

边,细听谭生的呼吸声,我不希望小雨知道我想讲的那部分糗事。秘密被多一个人知道,

就多一个人在压迫你的神经。

"怎么啦?"他不解地追问我。

小雨已听出他的声音,抢过电话振振有词地喊着,"好啊,你!我说这几天跑哪去了,

也不打电话给我,原来移情别恋了啊!"话音里掩不住的醋意。

小雨的话渗透出对谭生的眷恋,我有些气急败坏,有她的介入,我的话务量肯定要减

少。小雨抱着电话趴到窗台上亲热地聊着,一会儿功夫,她传电话给佯作看书的我。谭生

愉快地说,"快点记住我的地址,写信给我。把你心里想说的话用你的文笔表现出来给我欣

赏,我相信你的文学功底很不错。地址是福田区上梅林┄┄"他说完就挂断我的电话,小雨

跑到她那条线接听。

原来做热线也有挖墙角的行为。我皱着眉拧住马尾辫的发梢,凌乱地窃听小雨和他谈

话,她讲了些浅薄的大白话。净问谭生吃过饭没有、去没去打羽毛球,我觉得小雨的内涵

比不上我乐乐。

正吃饭间,我的电话响了,一种细细弱弱小男孩的腔调。"大姐,请问小静在吗?我是

她的小弟┄┄""小静她不在啊,好象是跳槽到其他公司了┄┄找她有急事吗?我其实很想

与你聊天,也很想有你这么一个小弟┄┄"我趁机套近乎,力求拉住他增加自己的话务量。

"你叫什么名字呢?是新来的嘛?我以前没有听过你的声音┄┄"他有些不自然的提着

问题。

他话说得很慢,我怀疑他有些言语障碍。我异常热情地应和着,"对啊,我是新来的,

叫乐乐。"

"我也想跟你聊聊,但好怕你也会像小静姐那样敬业,从不跟小弟我见一面,我好担心

你也会与她一样狡滑。还有,我虽然好想跟你聊天,但由于我本人没什么钱,因此现在连

电话也快要打不了,我交不起电话费。相信如果大姐你对我有兴趣的话,那请大姐有空时

不防CALL我。乐乐大姐,有好多事想与你聊,好减轻心理负担,但在电话内是难以描述

得尽的。最主要一点,那便是小弟发誓今后不再打一切属于声讯台的电话了,"他的这段话

讲得特别利索,我好奇地问,"为什么不再打热线?我想每天听到你的声音。"后面的那句

虚伪的话让我脸发烫。这全是跟小雨学的,她爱跟每位听众这样讲。

"我每个月才挣一千块钱,交声讯话费花去八百元,我本无法维持基本的生活。大姐,

我若从此不打了,不知你还会认我做小弟吗?还会和小弟我打交道吗?"他似乎快要哭了。

"你为什么不在单位打呀?用家里的电话打好傻呀!"温总告诉我,要不太明显地诱惑

听众在单位拨打热线。

"事实上,前天我与哥哥吵得好凶,我若干是再拨你们的热线,他打都打死我了。真的!

"他语气诚挚,好像说着说着热泪已经盈眶了。

我听见自己内心的感叹,倾听的这自然真诚的陈词,是一个大孩子的心声,他对我先

有着信任,可我能怎么帮他?就在我思虑尽可能帮助到他的方式时,他的电话突然断线了。

那天谭生没再打进我的专线,小雨一直接听他的电话。我自然是非常生气,就算她认

识谭生在前,可我觉得她也没有权利霸住人家不放手。

回到家里,我取出一叠红格淡绿底色的信纸开始刻划过去,我顶尽可能写得动人、动

情。我是这样写开头的:我的真实姓名是秦梦玫。钱把我们全家扯进了刀山火海。

八十年代末下海的爸爸生意做得火透了半边天,家里建了近四百平方的楼房,纯粹私

人质投资二百多万开设了小型化工厂,专门生产工业用西酸、黄磷和农业用的磷肥。生

活的质量较周围的邻居来说是日新月异。本该是锦上添花的生活,自从保姆小冉来了以后,

就像飞机偏离了航线,一切变得不成样了。我父母亲的夫妻生活是典型的不尽人意。念初

二那年,妈妈悄悄告诉我说结扎留下了病不能过夫妻生活。难怪爸爸勾搭上家里的保姆

小冉,她也不加以干涉。

小冉勾搭我爸那年十九岁,初中毕业。我九岁,正读小学四年级。所有的不幸似乎都

是从小冉开始的。初中文化程度的爸爸有撑天大志,趁着改革开放的春潮发了点财,人

也洋眼起来,打着借腹生子的名义,搞上小保姆。我与生俱有的第七感觉告诉我,她不是

个好东西。我在数次目睹爸爸围着她转后提醒妈妈说,"妈,您小心小冉,防止她和爸乱搞。

"

"你知道什么?还没有只猫大,难怪长不高,都是心眼多累的,人家农村来的姑娘老实

得很,不可能的,别瞎说!"妈妈的斥责令我恢恢而退。可时时闪现的预感告诉我,一定有

地方不对劲,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等到妈妈捉奸在床为时已晚。妈妈碍于何种原因没把事

情闹大我不知道,但作为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我能感受到母亲的委屈。压抑不住自己同情

的愤怒就和爸爸对立起来,不计其次地吵闹,也记不清次数的被爸爸打。他视我为前进道

路上的"拦路虎",舍不下小保姆赤裸裸的爱,便想把拒不驯服的我开路出去。挨打是我的

家常便饭。家里的这种环境让我过于早熟,在少女较为任的年龄阶段,我恣意挥洒着无

章节

的激情。尽管我已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憎恨,充满仇恨的头脑还是激进地还之以言色。

那时我的生活内容是练习打游击,枪口瞄准小冉,希望她夹着尾巴灰溜溜逃回老家去。

小冉喜欢在家里没人时冲我吐痰,动不动就可以听到她"呸呸"的声音,常常较有乐感

的来上一句"啊,呸"拉长声音,用足力气,对着我。她骂我小小年纪作风不正和学校的老

师相好。

这污辱太令人气愤了,年仅九岁的小孩子能跟老师相好?八十年代的人非常注重名誉,

再说我这么小身心单纯,哪里敢想这种相好不相好的问题。况且我身体各部位器官还没长

健全,老师也看不上我啊。我就骂她腰里别着牌,谁来跟谁来。这句话是听邻居女人骂街

时学来的。

她骂我背着爸妈,而我不懂变通,真的不能忍受她那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爸爸在家也

毫不掩饰,流露出不满的情绪。爸爸心疼她就打我,发起威来一脚踹我出几步远。他准备

打人时,首先棋高一着的把大门上,防止有外人进来劝架。

酷爱用棍打人的爸爸将几鲜湿的青竹竿并在一起抽我。打我时,竹竿都被抽得劈断

横飞出去。我身上的伤痕一个摞一个,全部肿得老高。竹竿抽出的血痕很久才能褪去,肿

起来紫青紫青的泛着红色的血丝,火辣辣地痛。

即使他满院子追着打我,我还拼命扯着喉咙喊:小冉,你这个骚货,我迟早不会放过

你!你给我滚!爸爸每次都怒斥我,赶我出家门。

滚就滚,有什么了不起,你别后悔!我哭着跑到二楼自己的房间,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衣物,离家出走到亲戚家避难。类似这样的镜头太多次的重现了,因为小冉,我和爸爸势

同水火。八年以来的坚苦抗战带给我的是难以名状的苦。我也因为过早多次的离家出走,

在亲戚中有了非常坏的影响。生活所成就的我,心中所有的痛是谁都不明白的。那时我心

中所祈盼的是快快长大,嫁人。我认为结婚才是走上幸福生活的最佳途径。

李明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们认识在校园里。我和他私奔过。我决定和李明私奔纯粹

是因为爸爸的行为。

94年的夏天,我成为师大政治系的学生,是家里拿钱买的自费指标。报到前,妈妈苦

口婆心地叮嘱我要把握机会,争口气取得些成就。而对于能够脱离爹妈的"监护"自由自在

地飞,我也表现了极大的兴奋。

在爹妈眼皮底下念书的时光是痛苦的。爸爸时常威胁我说,如果念书期间胆敢早恋,

打断腿,逐出家门。年轻的女孩即便是那么深的渴望着得到爱情的滋润,却一直都没敢轻

易迈出这一步。

坐在了大学校园里,感觉到自己挣脱了父母的管束,我有种鸟儿出笼的好心情。师大

跟李明所在的体校连墙相通着,校园墙上的大门从来就没锁过。两校的学生彼此都熟悉、

亲近,因此学生之间恋爱的情况很普遍。

记得我刚抵师大报到,妹妹梦帆从体校跑过来拉我到她们班级去参加联谊会。梦帆在

体校念初三,是散打队的学员。她们队参加全省自由搏击比赛取得了冠军,学校为她们组

织了联谊会。

梦帆在学校里可是公认的漂亮,长有外国女孩的轮廓,加上她花钱如流水待同学义气,

人缘极佳。她从家里以各种名义支取钱,带领同学们到青岛、蓬莱等处旅游,豁达地借李

宁牌运动系列给同学┄┄妈妈对她的行为评价是十足的冤大头。

联谊会上我顺理成章地认识了好多梦帆的同学,李明见到我以后常借故往师大女生宿

舍跑,师大的2栋102房间因为这档子事出名了。他那时在体校念高三,是校里的竞走运

动员。他学习成绩并不好,时常和学校附近的"混混"玩在一起。听说家境也特别不好,念

体校全赖体育成绩不错。

说真的,我对他初初的确没有好感,他长得又不帅,徒有一米七十六的高度却骨瘦如

材,右眼皮上还有块大疤,整天打架半殴,无恶不作。我爱理不理的,任他穷折腾。他脸

皮厚得还真可以,总呼五喝六地带着几个男孩守在102外面。拉口哨、吹口琴,能玩的把

戏都玩出来了。宿舍的女生都爱瞎闹,久而久之得和李明他们混得憝络起来。谁都清楚,

他那双没神的眼睛总圉着我转悠。

我正考虑接不接受他的问题,系主任找我谈话来了。系主任是爸爸的远房兄弟,我能

进师大是他的功劳,他前前后后地出了不少力。

他列举了一大堆早恋的坏处,建议我悬崖勒马,不然的话就把这件事告诉家长。诚惶

诚恐的我哪还敢想其他的东西,毅然地拒绝了李明。处在酝酿阶段的朦胧恋情烟消雾散。

李明的好朋友石海亮陪他来宿舍多了,意外地追到了我下铺的张莉。他们俩经常躲到

没有人住的男生宿舍里一呆老半天。尽管张莉总是一脸啥都不懂的无辜样,实际上他们做

了些什么,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石海亮鼓励李明继续追求我。时间一长,他的持之以

衡感动了我。

说到底,导致我和李明私奔的原因有三个:一、师大的校长对我起了邪心,他单独找

我暖昧地谈话,赞赏我脸蛋漂亮,还时不时地搭搭我的香肩,校长老婆是梦帆的教导主任,

我跑到他老婆面前告了一状,他揪住我和李明尚未成为事实的恋情不放,净给小鞋穿。我

担忧从此多事;二、爸爸声称有了小冉权当作没生我这个女儿;三、误以为自己的处子身

体被李明占有了。

如果说是第二个原因令我对爸爸彻底失望,那另外两个原因则成为辅助我私奔的理由。

我决心让爸爸出丑,女儿私奔足够导致他脸上无光,这是报复他的方式。

至于第三点纯粹是个误会。经过李明的穷追不舍,我的防线到底还是松开了。有天晚

上李明赖在我床上不愿走,热吻使我情迷意乱,他趁机扒下我的内裤,苍促磨擦了几下,

他了。勉强把他劝走后,凑着昏暗的月光我想看看初夜理应出现的血迹,结果只到

了满手粘。其实他是在道口,确切地说应该是尿道口。盲的我却可怜地在担心

怀孕的心情下渡过了难以忘记的一夜。

我俩并不知道同学当中有没睡着的,所发生的全被听到了,而且不止一个人听到。翌

日,这件事被炒得沸沸腾腾,很快成为公有的笑料。有个别同学还宣布当天晚上听到了裤

链拉开的声音。妹妹气得差点不认我做姐姐,我求她替我保密。我不想家里人知道。

校长大作文章,学校准备召开大会批判我和李明,我找到李明对他说,"带我走吧,走

得远远地!"

这一切发生在冬季,天气特别冷。那时的我迷严沁的小说,喜欢听周华健的歌,全国

的大街小巷都播放着毛宁的那首《涛声依旧》。

我们私奔所花费的钱是我从家里骗出来的。为了顺利拿到钱,我骗妈妈说学校需要交

纳三年大学生涯的保证金,我如愿地拿到了五千元钱。妈妈当然没有忘记嘱咐我要好好学

习,天天向上。她怎么也没料到,她向来信任的大女儿马上就和别人私奔了。

拿了钱回到学校里,我在体校宿舍睡了二天,把妹妹的衣服全部洗净,床铺整理干净,

我想在走之前尽尽做姐姐的义务。

出走的前夜,我躺在体校402女生宿舍妹妹的床上想心事。

石海亮敲门进来了,"梦玫,你出来一下好吗?"

我立即敏感地知道,肯定这事已经被他所知。我赶忙披了件外套,走出宿舍,院子里

站着李明还有他另外几个好朋友。我心里既羞又气,说好不把这件事讲给任何人听的,他

居然不信守诺言告诉了别人。

我低着头,用脚踢地上的小石块。石海亮开口说,"梦玫,李明都告诉我们了。你们能

不能别走?"

我脑袋摇摇,漠然地看着脚下的石块。

"哎呀!你们不要劝了,都已经决定了。火车票就装在我的口袋里。"李明边说边盯牢

我的脸,他意识到我生气了。

边上的几个男同学都没吱声,都用脚辗弄地上的沙石。全部是半拉大的孩子,哥们之

间的感情使他们无法开口,阻拦往往代表着不义气。

石海亮突然摘手腕上的表下来,他塞到李明手里,诚恳地说,"收下吧,出门在外,没

个表不行。如果当我是朋友,一定要收下。"

李明只好收下,海亮帮他戴上。我这才发觉,李明穷得连块手表都没得戴。总之那会

我心里有些悔。

大家在体育房的地毯上坐到十一点钟,讨论了好多预计的细节,我正儿八经开始害怕。

那天晚上,我一夜没有合眼,我心里一紧张就睡不着觉。

早上,妹妹她们上课走得一干二净,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眼泪滴滴嗒嗒地往下淌,天

知道私奔会有怎么样的结局。

十点钟的时候,我背起大旅行包走出学校,我买了几包饼干、咸菜还有两瓶大支装可

乐,我不敢买太多的食物,钱是有限的。我们还自作聪明的像是地下党接头似的安排了路

线,他先到火车站等着接应我。而我呢,背着包兜几个圈再去车站。

途中,我心跳剧烈,愈靠近火车站,我的脚愈软。不远的一段距离,几乎是步履艰难

地挪动着。我边走边想,若是此时梦帆或者任何一个同学追上来阻挡的话,就取消这次冒

险的行动。可是没人追上来。

李明站在车站门口,脖子上围着我给他织的深红色马海毛的元宝针围巾,那簇耀眼的

红照得我头晕。我险些跌倒,他一把搂住了我。不知怎么的,我打了个寒战。

候车厅里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这么冻的天没啥急事,谁会出来活受罪。我并不敢

直视李明,我心里有愧,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脑袋里想着的是逃离。他会不会也这样想

呢,我不得而知。我有问他的企图,怕他伤心,所以没敢问。

火车进站了,他熟识的几个混混赶来送行。哥们几个亲热而又舍不得地互相。

我冻得流出许多清清的鼻涕水,我甩了一把在旁边的墙壁,离他们远远地站着。头顶

是一棵枯萎的树,黄叶悠悠地坠落。我有股冲动,我真的想逃走,放弃私奔。落叶尚且知

道归,而我竟然要远离家乡,我到底在做什么?这样做是错误的呀。我几乎不顾一切地

转身逃回学校,不争气的腿本迈不动。我想,已经有这么多人知道了,即使我放弃,坏

名声也会远播在外,如今我骑虎难下。

徐徐进站的火车头吐出白烟,鸣响的汽笛声催促着旅客们的脚步。我的眼睛湿润了,

我背转身子,不想李明见到。他先把我扶上火车,在李明也迈上车梯的那一刹那我几乎都

要冲回站台,但该死的车门关上,把我悔悟的唯一机会关在了外面的世界。一路上,我无

语,只是紧挨李明茫然地坐着,极端需要从他那里得到信心和保证。

就这样李明带着我由学校出发,私奔了。说真格的,有孩子千万别往体校送,体校里

发生的事情都较前卫,大胆。体校的孩子较其他学校的学生懂得多,我是指男女关系。用

四肢发达、大脑简单形容他们很贴切。

我们要逃往李明的旧同学李志伟工作的地方台儿庄。李明填满美好,他自负地认为志

伟一定会拔刀相助,当年在体校俩人是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

李明清晰记得志伟的地址,并没费多大力气,我们找到了志伟的居住地。数数买给志

伟礼物剩余的钱,我们维持不到太长时间就将弹尽粮绝。礼物是我坚持要买的,礼多人不

怪,投奔而来岂可空手。钱在关键时刻特别能够体现事实胜于雄辩的道理。

敲开门,志伟探出削瘦的头颅,迎接我们的脸色非常尴尬,他的眼神说明他不欢迎不

速之客。只见他干巴巴的小大人一个,不合身的西服空荡荡地套在他身上。我难以想像,

就凭他那副体格,当年居然是体校跆拳道的六段高手。

旧同学相遇自然是一番叙旧,志伟的态度不很热情,他现实地劝我们三思而后行。李

明当即表示不愿意,志伟没再说什么,煮了点面条给我们吃。

好在志伟宿舍有两间房,志伟自个睡在外间,里间让给我和李明睡。两间小小的房中

间只挂了薄薄的布帘,谈不上有隔音效果。夜里李明弄醒了睡着的我,试着从侧面进入我

的身体。我难堪地指了指隔壁,李明毫不在乎地行动,全然不顾我的感受。我悲哀地看着

压住我的李明,要是志伟听见了可怎么得了。

他急切地吻我,"把衣服脱了吧?自己脱掉。"他抚着我的房说。

"能行吗?志伟就在另一间房,会听到的。"

"唉呀,不会的,快点,我想做。"

图省事,我俩脱了三分之一的衣服,脱光了也太冷。我心里想着,快点快点,千万不

要给志伟听见,又恨李明的蛮横。

能在接触之间感到他的坚硬,他已经是我的男人了,我应该满足他,应该配合他,我

告诉自己,要学会忍耐,这将是未来生活中的重要内容。我呼吸急促起来,闭上了两眼,

揪心般地聆听木板床"吱吱"的晃动声,一直坚持到李明的亢奋逝去。

李明用枕边的卫生纸抹擦他自己的下身,我径自抽出身下的卫生纸,谢天谢地,纸上

醒目的一块血迹安了我的心。

"慢着,让我看看。"他见我想把卫生纸扔到床底下,急切地拉住已伸到床下的手。

他这是不相信我啊,我生气地递给他,"看吧!"

李明展开已被攥成一团的卫生纸,上面的血迹粘合着鼻涕状的物体,被拉成丝状嘲笑

着他的举动。他笑了,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瘦长的脸上一笑便有着很多的皱纹。

"怎么收拾?这么多,脏死了!"下身粘乎乎的,我手足无措,用什么清理呢。我问自

己,这就是你所想要的?"就用床单吧。"他扯过床单递给我。

虽然知道不好,我还是用床单擦净下身,粉红的床单明显濡湿了大片面积。我那时心

里矛盾极了,一方面同宿在朋友家里不自在不习惯,一方面害怕再跟李明亲近。交不令

我快乐。

几日后,我们三人吃过早餐,走在台儿庄的大街上。

"小明,你应该回家看看,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志伟说,细长的眼神为着他自己的说

话严肃着。

"能不能帮我在你们厂安排个工作?"李明的请求没有一点把握,他放开紧攥着她的手,

拿出一烟递给李志伟,并给他点上。

连我都知道找工作要靠关系,走后门,人家凭什么卖命帮你?实在是不自量力。我冷

静地思考着,一半心替李明不好意思,一半心心疼他。不知道李志伟会不会嘲笑他。

志伟抬起眼皮直直地瞪着李明说,"小明,听我的,你已经是大人了,带着弟妹躲在外

边也不象话。你们没有经济收入,这样的日子能过几天?当务之急是回家打探情况,再作

决定。"

"妈的,也只能先这样办┄┄"在一阵子的商量后,李明痛下决断。

我担忧地问,"那我怎么办?"

"你先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志伟会好好照顾你的。"李明毅然的说,板着的焦黄面孔透

出的全是果敢的光芒。

"就是!我会照顾好梦玫的,你放心走好了。"志伟脸庞扬起一丝兴奋的喜悦,他放心

地去上班。他心想,这两个大傻冒,突然袭击的到来委实令人措手不及,我自己的工作都

是当书记的舅舅给安排的,你以为找个工作这么容易啊?真是!帮你是人情,不帮是本份。

再说了,我就是想帮你们也得有能力才行啊。唉!希望小明快点从家里回来,把那女孩接

走。

我们回志伟的宿舍收拾衣物。破旧的五层楼房居住着台儿庄酒厂的职工家庭,时不时

有孩子的哭闹声传来。酒厂宿舍楼的木梯间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夹杂着住家户们制造

的不同油烟味,呛入我们馋饥的胃。偶尔上下楼的男男女女审视地瞟我和李明,看来我们

的唐突不仅仅给亲人带来了麻烦。

把换洗衣服帮李明备妥,我把为数不多的钱都一古脑装进李明的衣袋,李明拒绝我到

车站送行,大踏步子离开了。李明走后,志伟隔壁宿舍的小王把我请到了她的房间。小王

长得胖墩墩,齐眉的刘海剪得一溜儿长,无锡产的瓷器大阿福倒跟她相像。她在酒厂车间

里做包装工。志伟拜托她休息时照顾我,她格外尽心,导游一样地领我逛整个台儿庄县城

的大型百货商场,自个掏钱请我吃烙饼、韭菜合子。

晚上志伟下班回来叫我到后面菜市场的小饭店吃饭,我无主亡魂一样地跟着志伟在放

映厅坐到了十点钟,瘪脚的录像厅换了吸引观众的片子--一帮日本女人裸浴的录像带,我

慌地起身,向外走去。志伟追出来重复地解释他的心,我做出罢了罢了的态度。李明不

在身边,我万万不能得罪志伟,他或者真是无心之失。

志伟没安排我睡到别人的房间,他仍睡外间,我睡在里间的床上。他是李明的好朋友,

我的警惕没那么高。半睡半醒的我被志伟进被子的手吓醒,他恬不知耻地坐进我的被

窝,我厉声命令他拉亮电灯。

灯底下已除掉裤子的志伟是那么的丑陋,"答应我吧,梦玫,就一次┄┄""你休想┄┄

别忘了,你是李明的好朋友,是他信任的大哥,朋友之妻不可欺啊!"我哭着拒绝志伟,死

死地拉住裤腰,"你要是乱来的话,李明他不会放过你的,他的脾气你也了解┄┄你要是再

硬来,我就喊救命,到时你也无法再混下去┄┄"我担心志伟杀人灭口,看着志伟他渐渐松

下的手,我保证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蹦下床,我搂着被子往室外走。志伟撕下一张纸,擦试他自己的那个地方,我心里充

满迷惑,我们没有接触,他擦的是什么东西?志伟问我,"你去哪?"

他可能怕我出去告发。

"我到走廊左边的老阿姨那里睡┄┄"我头也不回,生怕迟了离开他会没命。

我坚持敲了一会门,老阿姨才开门。我说,"阿姨,我那边太冷,暖不热被窝,所以过

来和您同铺┄┄"热心的老阿姨抬头瞄了瞄志伟的房间,敞开了房门。我挤到老阿姨的床上

睡,她的床上并不暖和,五十多岁的老年人身上大概已经没有多少火力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阿姨已收拾好房间,准备做早餐。

志伟的房间门没锁,我把被子放在床头,潜意识地捡起地上的那团纸,上面俨然有着

浅淡的血色。

我向下班回来的小王抽抽噎噎地诉说昨晚志伟不道德的行为,委屈的眼泪全涌而出。

"王八蛋,坏蛋!他怎么能对你出此下策┄┄以前只听说他和厂里已婚的女会计相好,

没料想会对你泛起邪心。昨天我要是把我的房门钥匙留给你就好了┄┄"小王义愤填膺,骂

不住口。

我嘤嘤而泣,非要求小王发誓保守秘密。小王理解地接受了这种请求。再以后的几天,

志伟绝对的老实,没再动我一指头,他也没有机会,我不单独跨进他的门槛。

李明终于回来了,他详细叙述家里的情形,他的爹妈采取听之任之的方式接受现实。

只是现在不大适合回老家。我的父母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挖地三尺找寻我们的下落,给抓到

会招来毁身之祸的。

我提议带李明到微山县姥姥家,那里的人说不准同情这一切。实在是也没有再好不过

的去处,我们直接奔向了微山姥姥家。

姥姥不在家,不知道又轮到哪个姨妈养活她。大舅和大舅妈阅人无数的双眼度视着我

们。大舅妈问我,"梦玫,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们没有什么吧┄┄"这话当然是避开李明

问的,那当口李明去了厕所。

"没有啥关系,我们是同学。我爸老打我,不让我在家活命,你们不是不了解他。我只

好离家出走,他送我过来的呗!仅此而已┄┄"我重重地咬着长音,把仅此而已四个字说得

很冠冕堂皇。

大舅妈似乎放心了,又去解释给大舅听,大舅的脸色才缓和过来。晚上吃饭时还和李

明喝了几盅酒。李明从台儿庄买了两瓶台儿庄特酿送给大舅,这酒不上头,闻起来蛮香,

我们特地用来贿赂爱喝酒的大舅。不是说吃人家的嘴短嘛,那喝人家的不一样吗?吃完喝

完,舅舅照旧赶李明走。我送他的路上征求他的意见,"我们以后怎么办?"

"现在我也不知道。回到家里问问俺爹妈再说,你先安心在这里住着,装作什么都没发

生过。"李明扮成老道的模样安抚人心,随即扬长离去。

所有的问题丢给我面对,他不会不知道我的父母是如何的可怖,但他还是走掉了,从

此再无音讯。

数日过去,妈妈派梦帆接我回家。梦帆慰藉我说,"放心吧,妈妈说了不和你计较这事,

你扮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行┄┄"闻讯回来的姥姥也劝我回家,"我跟你妈说了,只要没有

行房的事,一切和原来一样,没有什么不同,你爸也答应不再打你┄┄"乍听"行房"这名词,

我愣了一愣,这词的意思我应该理解,但我还是故意多口问一遍,"姥姥,你说什么?就你

刚才说的那个没有什么的事?"

姥姥意识到自己言语的漏洞,严厉地扼杀我不良的念头,"哪有什么,小孩子别问这些

乱七八糟的事┄┄"梦帆满不在意地笑着,手里耍逗着黑色的看家狗,也许梦帆是真的不懂

吧。 路上,梦帆说学校的新鲜事给我听:张莉被学校开除,她怀了石海亮的孩子,私自堕

胎导致终生不孕,海亮转学了。师大的校长现遭撤职查办。

你别以为事情因此结束,表面上爹妈是没有跟我算帐,但他们后来明摆着瞧我不地道,

我爬出一个陷井又掉入另外的沼泽潭,心情像是一盘散沙。小冉怅快地冷嘲热讽,我同她

再度争执。我当着她的面割脉自杀,死亡的威胁助我胜利地赶走她,假如事先知道死能够

解决,我早几年就死给她看了。驴打滚的高息贷款接踵而至,我明白了,她肯走是因为爸

爸破产了。爸爸欠下了高利息的上百万贷款无法偿还,终于决定丢下家里的一切,带领全

家人南上。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如此痛苦了吧?两个年轻学生发生了不应有的关系,日后的苦

果只能由我吞咽。所以父亲教训我要全力前进,轻装上阵,没啥大不了的。在他心目中,

钱高于泰山。你也知道钱重于一切,高于一切,可以购买一切。

夜深了,我明天要上班,手写累了,就此搁笔,祝好!下午上班前,我把信按照谭生

留给我的地址寄了特快专递,明天他就洞悉我的所有。

4

声讯小姐的自白(第四章)

--------------------------------------------------------------------------------

第四章 一位年轻的女听众向我倾吐了她的隐私

下午三点钟上班以前,同事们陆陆续续到了公司。小小十几人的温情商务咨询公司有

正副总经理两名、台长三名,员工的素质要求极高,平均大专以上的文化水平,我这个高

中生在她们面前,多少有点自卑感。我百分之八十的巴结出于对工作的重视,我见谁冲谁

笑,时间长了逐渐被她们接受到工作和生活的圈子。人真怪,总是以各种形式的框架圈住

自己,别人想进入还得经过长年累月的考验。

三点零七分,几部电话铺天盖地响,何边、小雨,我的说话声交织一起冲入云霄。我

接起电话听到了力竭的泣声,一个年轻女孩的电话。"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好

吗?"

"我现在很痛苦,有些事情解决不好。我真的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我

没法做人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清泪,抽噎着说。

"跟我讲讲你的心里话吧!或许我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你别再哭鼻子,既然事情已经

发生了,我们应该理智地分析问题,找出矛盾激化的头绪,针对地解决问题。"我试试平

复对方受惊的香魂。

"那我对你说的话内容可以保密吗?你们的电话有来电显示功能吗?"她担心自己的隐

私被泄传。

"放心吧,我们的系统不具备来电显示功能。我们没有安装来电显示器。你所说的话,

我一定为你保密,这是我们的职业道德!"她的反问激发了我热心助人的心肠,还有了知究

竟的好奇心。我迅速打开当班值日笔录,写下日期、时间、通话的大概内容,并且在此段

记录的开端画了只红色的五角星,温总说这代表特殊的听众档案,有时候大伙儿讨论主持

技巧的时候用得上。

说到这儿,她流泪过多可能堵住了鼻腔,不得不用纸巾擤鼻涕。我耐心地等待她重新

说话。她道歉后说,"是这样的:我来深圳以后爱上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年他们全家

由北方移民到深圳来。他各方面条件挺不错的,人也好,虽然长相一般,可对我很体贴,

很爱我。我们频繁接触。你难以想像我对他的爱到底有多深,离开他我会死掉的┄┄本来

大家谈好登记结婚的事情,他下个月准备带我回家见他父母亲┄┄昨天,我妈妈从老家打

电话过来说-"她停下了,用纸巾大力气地擤鼻涕,然后吱唔着说不出来话。

又停了片刻,她浓重地呼吸,接着说,"妈妈说钟海林后天要到深圳来,我怕死了。不

知道该怎么办,钟海林一来,我的一切全都会泡汤。"

我忍不住问道,"钟海林是谁啊?他来对你的影响怎会这么大?仇人吗?不至于啊,听

声音,你不会是招惹事非的女孩子。"

"他是,他是,"那女孩可怜地喊我,"小姐,我说出来你别取笑我、瞧不起我行吗?

"

"放心,我爸爸常常教我凡事沉住气,把心沉到肚子里面去。你也把心放在肚子里,别

着急,别担心┄┄"我觉得自己比她还要着急,心吊在嗓子眼上。钟海林是她什么人,会令

她对未来如此害怕,该不会是情人吧。

"他是我的,"她又在犹豫,考虑了一会说,"他是我过去的男朋友。我曾经和他私奔过。

我本身是安徽人,钟海林带我逃到了南京。我那时才15岁,不懂事。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跑

到了南京,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了他┄┄"凄惨的爱情故事在我黑色钢笔的划动下,被刻划下

来:她们俩在浦口下车,天冷得够呛。挤着买到南京船票的人很多,钟海林始终都紧握着

她的手,深怕走失掉。从浦口到南京的船眨眼就到了码头,甚至都没体验到晕船的滋味。

她到现在还模糊地记得码头的公郊车,车上的售票员极不友善地推搡着拼命往车上拥挤的

人们。天太冻了,只有挤到车上才会暖和点。她俩知道这车驶去的方向是南京城,也机械

地往车上挤,人多的地方壮胆。她是第一次单独出远门,心里一直都怯怯的。

车停在了鼓楼区的汽车站,车站到处都有人在拉客。他们手里都拿着纸牌,上面写着

旅馆两字。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靠近她和钟海林,要不要住店?钟海林打听住宿的价格,

胖妇女蛮热情地介绍旅馆的周到服务。最后做出决定跟妇女走,因为那和善的外貌瞧上去

不像个坏人。

绕了几个弯,妇女才在一条曲拧的巷口住脚,里端一幢两层旧楼底下的墙皮上用白石

灰水写着几个字--鼓楼旅社。楼底下登记住宿的弄堂里来来往往都是住店的人,他们好奇

地看着她和钟海林。

登记的时候,胖女人要身份证或者学生证,钟海林撒谎说丢了,实际上俩个都没办理

这些证件。便胡乱帮助登记内容,这种情况也许见得多了旅馆的人早已知道如何应对。那

妇的对管登记的男人说,"没事,管查夜派出所里的人我熟,解释下就行。"

她听了,腿直打哆嗦,因为冷,也因为查夜。钱毕竟有限,胖女人教俩人只开一个单

间,三十元钱一夜,钟海林另外登记了大通铺是八元钱一夜。胖女人把俩人带到走廊里转

左第一间房后出去了,看样子是出去找客源。

三十元钱一夜的小单间里有架小黑白电视机,有张木质大床还有两个花样皮革单人沙

发。钟海林放下沉重的旅行包,服务员敲门送进两瓶开水复又退出,隔壁房间两个男人吵

吵闹闹的声音传到这边,骚扰着已经不胜杂乱的心灵。

旅行包里有现成的饼干和咸菜,拿出来就着热水吃算是果腹。电视节目早就结束了,

屏幕上有的净是雪花。钟海林脱下袜子洗脚,靠在床上的她催他到大通铺去睡,他不情愿

地说,"没关系,人家不会来查夜的┄┄"钟海林钻进被窝,对她说睡吧。

她的心紧缩成一团,害怕地想以前也曾有过肌肤相亲,但却不像今晚这样直接,我将

怎样迎接它的到来呢?钟海林笨拙地吻向她的唇,手胡乱地搓着她的房,冰凉的手所到

之处,都浮长**皮瘩疙。她打着冷颤,耳朵警戒地注意外面的响动,隔着未脱的袜子都感

觉到钟海林脚上寒气逼人。她那时乖巧得很,没忘记扯下几张卫生纸垫在屁股底下,万一

真的有流血的话,总不能沾在人家旅馆的床上钟海林没打算放弃行动中的行为,他在手

的帮助下才进入道。人的天赋予了两关系的自然和本能。他一上一下地活动,她感

到很痛。"慢点好吗?我好痛!"她发出疼痛的哀求。

钟海林果然慢下来,他安慰她,"别怕,马上就好了。"他的安慰没起到丝毫的作用,

因为他没有停止,他继续努力。

生为女人的疼痛和寒冷袭卷着浑身的神经,她战栗不停,好痛啊,书上关于初夜痛的

描写丁点都没夸张。为了他舒服高兴,她坚持着,身心俱痛地坚持着。

"我也痛,你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我进不去。别担心,我慢点来,再试多几次┄

┄"钟海林绝对不愿意放弃男人的欲望正在行使的权利。终于他像是刺破了阻止的防护膜,

他的东西立刻勇猛起来,笨拙地横冲直撞。

她的痛意更深了。她开始恨这原始的欲望,体会不到快感,只有深入骨髓的疼。褪到

膝下的线裤糙地蹭着细腻的皮肤,肌肤此刻是敏感的,她深深地想结束这不愉快的关

系。

很早醒来后,她没有挪窝地躺在床上,姿势都没变过,是怕惊扰钟海林。天就要亮了,

我们必须出去找工作来养活自己。我还要在钟海林起身之前帮他挤好牙膏,倒好洗脸水,

证明我是个好老婆。一想到老婆这个词语,她的心热乎了。她所能想到的是全心全意对待

共同睡在一张床上的人,她的小男人。

难以估计,她当时对钟海林的感情究竟建筑在何种基础上。未成年的女孩没能弄清楚

眼前的情怀值不值得负出如此的代价,代价是超负荷的这重要的一点被幼稚的她忽略。

他在日上几竿时醒了,无神的双眼惺松地睁开,白色的垃圾物堆积在眼角。她去公用

的洗手间帮他倒热水。难以相信,自己逾期的月红染红了内裤,把大张的卫生纸叠成长条

三角状,她总算狼狈地应付了这意外地探访。钟海林慢条斯理地洗脸刷牙,享受她对他不

愠不火的照料。

那一星期里吃饱喝足后,她们跑到长江边上,对着昏黄的江水不怕冻的描绘勾勒明天

的蓝图。只是她们当时并不懂得其实这就是浪漫。

每天他几乎都要缠着做二次爱。有一次,刚趴到她身上,服务员敲门。两个人手急脚

乱地穿上衣服才放服务员进来。服务员迅速扫一圈后,才拿起脸盆走开,人家见怪不怪。

身后丢下窘迫的她们俩人。

坐吃山也空,她们捉襟见肘,不得不结束不现实的浪漫日子。

南京的人挺势利,听到她们俩个的外地口音路也不指。鼓楼区遍落是雪的地上混着烟

蒂和各种包装的烟盒、矿泉水瓶,人们都缩着头赶路,割人的西北风恨不得把人体大卸八

块。本就找不到工作,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没有实际工作经验、没有背景,如果作为打

工一族,她们欠缺的地方太多了。

灰头丧气地回到旅馆结帐,俩人返回鼓楼区的火车站。抛家弃业的她们打算到广州寻

找一席之地,听说南方宝地是人都可以赚到钱。

天没遂人愿,小小的售票窗口写着南京到广州的车票已售毕。排队买票的人群里传出

咒骂声,一个矮小的票贩子凑到俩人身侧,压低嗓音问,"你们要不要到广州的车票?

"

钟海林惊喜地打听票价。"你们也忒气人了,咋能这样宰人呢?"他说完拉着她冲过人

群往火车站售票大厅外走。"妈的,他一张票要收三百元的手续费。"钟海林的脸红得仿佛

一碰就滴血。

怎么办,我们下一步怎么走?天是灰暗的,只有钟海林的脸呈现红色。在车站犹豫再

三,最后她们决定离开南京。钟海林强行领她投奔去苏北,非法同居在姑妈家,她不幸怀

孕。再后来,她就跟他东家跑西家窜的过日子,他们家八杆子打不着的亲友都给两人轮流

给住遍了。孩子没到八个月计生办查得紧,他趁着爸妈没找到她,偷偷的把她带到他一个

表姐工作的妇幼保健站打了催产素,孩子就这样生了。

"可那毕竟是发生在15岁的事情。你那时不懂事,未满16岁犯罪都不用负法律上的刑

事责任。人这一生中不可能只谈一次恋爱,你现在的男朋友以前应该也恋爱过,不如明明

白白地告诉男朋友,他也许会理解和原谅你。"我说这话时心悸的想,真是无巧不成书,她

跟我是异曲同工,都有私奔那么一节往事。

我泪水成河地问她,"你很恨他吧?"

今天阿言自告奋勇炒菜,厨房的辣椒味熏得我眼泪流个不停。

"我不恨他,这也许就是我的命运。上辈子我欠他一个孩子,这辈子活该还给他。"她

变得有点平静了,是长久积压在心头的痛苦得到了倾诉的暂时心理解脱。

"你们那时的爱经历着没有阳光的时分,表面行为的荡气凌然太没把握,你把这一切理

解为爱,而真正得到诠释的含义却是一种依靠,是一种孤独寂莫伏之所倚的情结。"我非常

辟地说,手梳理着头发。

"这些都是我出来深圳后才想通的道理。那是个女儿,我不是心狠不要她,的确是钟

海林逼我非生不可。他大我十岁,欠了我父亲八万元钱想用我们俩的事情把欠帐一笔勾销,

我爸不会同意的┄┄那时我太轻信他,其实我父母亲对我不错,只是关心我的时间少┄┄"

说是不恨钟海林,提到他的名字时她的心在流血,眼睛冒出来仇恨的火星。

"那你是怎么出来深圳的?"

"当初我没脸在家乡呆啊!我看清他的真面目才离开他。你知道吗?主持小姐。钟海林

的妈妈撵我离开他们家,说谁让我自己跑到他们家里去,说我贱,不是他们家明媒正娶的

媳妇。难道这真是我自作自受吗?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真心对自己的男人,钟海林又

打听到我的住址领着孩子从安徽找到深圳来。我男朋友知道了这件事,他不可能再要我的

呀!"她干脆放声大哭起来,声音哑。

我听到她含糊的问,到底怎么办?就是,她到底应该怎么办?我庆幸自己当年没由着

子跟李明发展。如若不然,今日痛苦的人儿可能会是我。一个真善美的女孩,因为一步

走错铸成弥天大错,我为她惋惜、难过。

"据我所知,你和他是事实夫妻关系。法律上并不承认你是已婚的。况且事隔多年你们

没再见面,你们的事实夫妻关系也理当自动解除。但是虽然你生孩子时年仅16岁,可你对

孩子仍然有抚养的义务。你不用惧怕钟海林,只是对孩子要付一定程度的教育或生活的抚

养费用。法律上这是你应尽和必尽的责任。我劝你别哭了,哭真的无济于事,能否找你男

朋友坦白的说明孩子的存在,你们一起面对。接不接受的,再作打算。他接受到,证明他

爱你,他不接受你,请你原谅他。毕竟你们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对不对?"仗着浅浅的法

律常识,我为她出谋划策,充当狗头军师。

她嘶声冷笑道,"接受孩子的存在事实就算他做得到,他的家庭能接受吗?他们那样的

知识份子家庭,要脸面要志气┄┄我是上天没路,入地没门!"

我哑口无言,这个问题我可没法解答。我要是她男朋友的父母就好了,我接受她,我

有着和她相似的遭遇。

她愣了一会,无可奈何地说,"谢谢你,主持小姐。我会冷静的考虑,我想现在需要好

好睡上一觉!"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乐乐。有问题随时打电话找我,我会支持你,帮助你。凡事想开

点,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压不到咱们身上,明白吗?"我不敢说跟自杀轻生有关的字

眼。

"可现在已经压到我身上了!"她留给我断线后的电话乱声。我猜她已怀有自杀的心态。

人的隐私和本在时间长河的冲击下是掩饰不住的,终有一日会大白天下。但做事如

果全部畏缩进行、思前想后,那么人类也会减少奇迹的诞生。热热的风让我的汗水和心浮

燥起来。我想,人生有时不仅仅是一场生旦净末丑的戏曲,更像局赌赛。出生时赌注相同,

环境的筹码有异,竞争的是天时地利与人和。

小雨端着她的大耳朵兔子荼杯嘘嘘地吹散水面的热气,边吹边说,"乐乐,我看你的悟

相当好,做声讯这一行你是选对职业,押对宝了。骗人有个好听的学名是"口才",这种

才能是天生的,"她脊背抵墙,一本正经,"我的意思是指你具备骗人的基本条件,电话里

你的声音相当迷惑人,听众听到你的声音会想入非非的。"

"乐乐,听众听到你的声音不想说黄色内容的也会转为讲下流话。"学俄语的安琪用手

捂住正在接听的电话筒,对我笑言道。安琪顶替了何边的职位,何边已经辞职。

我谦虚地说,"哪里,过奖了。人家何边的口才那真叫好,我算什么,比起何边九牛一

毛罢了。"人得懂自谦和收敛,不然别人给你点甜头你反而翘尾巴肯定会适得其反的。

小雨撇开嘴,眼角瞄向屋顶的壁虎,"你知道什么!何边是只老鸟,她跟一个老听众合

伙租深大的线筹划开声讯公司呢!"二十**的小雨总是以小女孩没长大的口气说话,经常

一个"呢"字显娇气。

她把我满脸不解的神色收入眼底,"人家这是捉住了机遇。在深圳什么重要?文凭、出

身什么都比不上机遇。我劝你还是聪明点,有鱼就收网吧!我算是看透了,人生得欢且尽

欢,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多好,个大款,脱离苦海,还用上什么班!"

岂止是海水不可斗量,我看沟水也不可斗量啊。湖北大学毕业的武汉女人何边刀子口、

薄情心,对我们这些同事常常不可一世,原来是恃才自傲。从前我还单纯地认为何边去专

职做了家教。热热的风让我的汗水和心浮燥起来,我握着当班笔录本帮自己扇风。

安琪很不同意小雨的观点,"小雨,你别这样放任自流。我们从事热线的宗旨就是服务

于大众,进行普通的心理咨询工作。换句话说,我们很有可能是二十一世纪的心理咨询专

家。你必须有正确积极的生活态度才能对得起这份工作和听众,乐乐还小,又新来乍到,

你别把她带坏了。"

小雨气得不行,站起来把台上的书本摔了一下,屁股重重地坐到沙发椅上。安琪现在

是我们温情热线的台长,小雨不太敢得罪她。

"噢,对了。我差点把这事忘记了。我认识叫阿光的香港人,他在香港大酒店任行政主

管,三十六岁,没有婚史。现在托我帮他介绍女朋友,到时大家一起去见见他吧。他说请

我们全体吃饭。"我觉得情势不对劲,把阿光事件拿出来打圆场。

"好啊,到时我们都去。"安琪笑了。

小雨的话干巴巴没有感情,"叫他先请我们去桑达跳舞,然后吃饭。"

我希望其中长相对不起观众的最好别去。"那休息时一起去喽!都有谁去呢?现在跟她

们讲好,到时免得不方便┄┄"我要事先有谱,去的太多了,别把阿光吓着。

"安琪和我还有你,还有樱子、小敏、阿茜、南南、思凡、阿言、莫儿、乐天都叫上,

去不去自己决定,"小雨捭着手指数了几个人名,基本上全体英都有。

我安慰自己说没关系。阿光讲过有多少请多少,他不怕买单。再说香港人也挺有钱的。

四点三十分至四点五十七分接到一个叫"垃圾虫"的听众电话,约我见面,我好言好语

打发他放了电话。四点五十九分至五点五十九分接到一个姓王听众的电话,标准男中音,

夹杂点磁,声音动听。他想聊火箭卫星的专业知识,我抱歉地请他挂了电话。火箭卫星

是我听上去都觉得模糊的名称,我哪里懂。六点二十三分至六点三十分接到何姓小姐电话,

江苏盐城人。她想委托声讯台介绍男朋友。自身条件是25岁,中专文化,财会毕业,162

公分,月薪二千元。下班之前我的电话零零碎碎,听众层次不一,男女混织。

小雨没有心情接电话,对听众说话口气恶劣,骂骂咧咧。安琪在考勤表上记了小雨小

过一次,罚款十元。这样一来,她作为正式员工本月的满勤奖三十元也没了。温情公司规

定正式员工每月出全勤的可以拿到三十元奖金,怕是做为一种福利待遇特设的。

下班后,安琪在客厅的白板上写今天中班的话务量成绩一览,安琪367分、乐乐280

分、小雨120分。早班成绩写在白板左下角,我没看清楚,肯定比我们平均分高,因为小

雨的分数连累了中班成绩。

"温总,我走了,明天见。"我意识到自己应该跟温总道个别,因为别人都是这样做的,

由此可见我在人际关系上水平有限。

"乐乐,你以后叫我温情好了。别总是温总温总的。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我希望我们

的关系同姐妹一样亲近,彼此间没有距离感。" 温总以前也在线上值过班,所以她的工作

名叫温情。

"好的,温情,明天见。"她手脖戴有细长的银链,坠有一个个小铃铛,我好喜欢。我

恋恋不舍地移动脚步,提起包准备下楼回家。

小雨手勾在我肩膀上,大声冲着屋里的人叫着问,"我送乐乐到楼下,刚好要到小店去

买饼干吃。你们有谁需要带东西上来吗?"

"没有,你去好了!"温总也大声说,目光始终在电视机上。

"说着倒容易。有谁听说管理者和员工关系等平的?"小雨嘟囔道。

安琪今天训了她,她心中有气难以消逝特意找我把安琪数落了一通。为了表明支持她

的立场,我也添上两句自以为无伤大雅的坏话。做人真累啊,搞好人际关系太难了。安琪

其实对我态度挺好,常热心地指导我工作上的疑难。可为了在小雨面前做好人,我只得说

安琪坏话。

目送小雨离去,我无奈地乘车回家。十点多了,路两边的商业中心区生意还非常兴隆,

要是我家的小店生意也这么红火多好。

我家开的百货店没有营业执照,每次查执照的风头刮到,妈妈就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

西,反锁住卷帘门,躲避工商部门的税收大检查。妈妈有时让我帮忙,我逃不过才深埋下

头感觉非常耻辱地帮忙一下。哎,真是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爹妈。

别人问我家里父母从事何种职业,我总不能直接告诉人家我爹妈是开小杂货店的,对

不对?我可不想那么丢人。后来,我发明到折中的一种**是我爸妈做点小生意。实际上

我们家里的生意不少赚钱:一部电话一个月能赚七八百块,百货生意可以赚千多元。妈妈

算帐细得很,她口里的亏损实际是赚得少,起码比起高利润的少赚钱。天天听到她吵嘈着

店子亏钱、亏钱。其实给她再多的钱,她和爸爸都会赚少,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

我尚没走进店里,看见妈妈双手叉腰,爸爸正在骂她。得了,又在两国开战。

"你这绝户头格,你无儿不孝,就凭你还想好?你永远也好不了!"爸爸和妈妈干仗,

骂起妈妈时口不择言。他全然没顾及妈妈的缺点和他是百分百的比例。他同时也是个无儿

不孝的人。他对我外婆外公特别刻薄。在父亲的心眼里,只有他的父母是重要的。

"你天天吃饱了睡,睡够了吃。还算是个男人吗?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养不起,你不是

个男人,难为阎王爷给你张人皮披┄┄"妈妈又气又恨,骂得嘴角出白沫,鼻孔里激出了个

泡泡。

"你见过阎王爷┄┄你不是自尽过几次都没死成吗?你这婊孙子女人,你什么东西?我

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管我的事别怪我骂你┄┄你缺乏素质┄┄"他们俩你言我语,互相揭短。

我自顾冲凉睡觉。不是我不想管他们,只是我的劝告无补。梦梦想依偎在我身边,我

没好气地吼,"你给我滚熊,讨厌死了!"她人越大长得越像她妈小冉,我恨她妈妈。

爸爸还在骂妈妈,"你能上三年级就不用我管事,你是什么婊孙子生的,没有文化、没

有质量、没有脑壳、不会说话乱说┄┄"我觉得他老得快发癫痫症,骂人净骂女人话。听到

他口不择言,我有拿刀砍他的欲望。但妈妈又令我发愁,爸爸不骂她,我感觉她还难受。

我辗转地睡熟了,夜里我做了个内容含糊的梦,梦里有我有他。

5

声讯小姐的自白(第五章)

--------------------------------------------------------------------------------

我慢慢地掌握了声讯工作的要点

文章来源: 豆豆龙 于 2/13/2001 1:10:00 AM:

声讯台小姐的自白(5)

第五章 我慢慢地掌握了声讯工作的要点,心得体会一大把

中班上完,又上夜班。

夜班的电话多,老主持人把晚上六点以后到夜里五点之间称做"黄金时间"。这期间打

电话在的人多而且时间较长。可见深圳的夜晚寂寞无助需要陪伴的人太多了,难怪"三陪"

小姐们配手提电话比我们这些公司一族早。晚上十点三分整,"铃,铃┄┄"电话响,我们

要开始工作。

"您好,温情热线。"我说。"090"的进线率还行,别人电话不响,"090"有时会独唱晚晓。

"喂,小姐。你们是做什么的?"他一听就是北方人,普通话标准,声音宏亮,底气足。

"我们是城市情感抚慰热线电话,可以谈心的那种。您可以向我们倾诉,类似于广播电

台开办的那种夜空不寂寞、星夜航班。"据说广播电台的主持人对声讯行业印象不好,可我

们声讯主持自我感觉良好。

"那你们能否进行心理咨询的解答?"男听众执着的问。

"一般问题可以探讨一二!"我必须卖个关子,他的问题偏向于专业水平,探不出他的

来意善恶,最好先留条后路。

"什么是心理咨询?能否解释一二?"

这个问题虽然专业,可我台上放有《心理咨询大全》。我翻开内页,第一章节

正数第二行。"心理学就是人类为了改造客观世界并改造自己而了解自己的一门必要的

科学。"我照书本念道,使语气作出让他无法发现的味道。

"深圳的人工声讯台开办在哪一年?"

这些都是安琪教给我的基础知识,我不慌不忙地回答,"确切的说应该是在95年。我

自己不是特别知道,因为我是新来的!"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赚你们听众的钱,捉我的弊处,

休想!我的对答如流好象令他吃惊,这个有点厉害的听众有些欣赏地说,"请问你叫什么名

字?我以前打过几次这个电话,一个东北的女孩陪我聊过几次,她讲话可不如你专业。

"

我彬彬有礼地回答,"我叫乐乐,认识您很高兴。您所提东北女孩的工作名字是什么还

记得吗?"

"不记得,我很忙,好久没再打过你们这种电话。打你们电话太浪费时间,聊着聊着一

个小时就过完了。"

"是吗?工作这么繁忙,您从事哪种行业?您不是技术人员就一定是管理高层。

"

"我做电子产品、信息市场、科技开发类型的生意。以前在老家西安带过研究生,我自

己研究生毕业带研究生很不容易啊。后来学院据我的成就才破格给予教授职称。我申请

专利三项,其他两项尚在开发研究期间,我们公司生产的电子产品目前在深圳脱销。发展

势头商家很看好,我现在领导研究的产品一旦问世,国外市场也超之不及┄┄"他口若悬河

地讲,极有把握和气度的一个人。

我半钦佩半吹捧地说,"哎呀,那您真是厉害。我们这些小职员同您相差太远┄┄"我

心里却瞧不起地想,你再高明厉害,不是也钻进我们的热线电话来了吗,牛啥。

"你别这么说,你还年轻,很多东西可以再去学习实践┄┄你以前做什么工作,为什么

要做热线主持人呐?"

他讲这句话,好像是中央领导下来视察对群众表示关心的口吻。他肯定是一个比较具

有优越感的男人,自负而有资本。

"我以前搞电脑制版。过去在公司常打这种热线电话。她们主持人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

给过我慰藉,我感觉这种工作挺神圣,所以来这里热心助人,发挥光和热┄┄" "你还懂电

脑?电子游戏会玩吗?三维效果图你会制作吗?我前几天刚购买回一部手提电脑,WIND97

的。你有时间过来我这里看看我的数码相机,我这里有苹果和PC机,你随时可以过来玩

┄┄"他抿了口水,接着说,"我住在银湖金碧苑,有时间过来咱们可以谈谈电脑方面的东

西,我姓岳,你记下我的电话┄┄" 他的声音明显带有上了年纪的老人音。

你一糟老头我见你做什么?"我们公司不允许我们见听众,不过有机会我会打您的电话

进行联系┄┄"我在电话簿上抄了一遍岳老头的电话号码,金碧苑在哪我没听说过,银湖倒

是住过。

耳朵被电话压得很痛,我微微拧头调整,看见小雨把随身听的耳机紧紧贴在话筒上给

听众放歌。

午夜十二点,宵夜的面煮在煤气炉上。有浓浓的香味传入我的鼻孔。夜班公司每人发

一袋超力牌的**汤伊面,同事们轮流值日煮面。谁也不吃亏。

这个时间段里电话多,上洗手间得跑步前进。小雨说一条线每月的平均话务量是二万

八千分,去除电话公司的提留、税收、房租水电、员工薪酬,公司净赚一万有多。三条线

每个月赚三万元在我的数字观念里是个天文数字,我打小就不会数钱。每月挣这么多钱,

怎么花呢?买漂亮衣服、高级进口化妆品、爱立信或者摩托罗拉手提电话、做美容护肤、

去健身房领教贵族风骚,最重要的是买车供房┄┄有钱多好,起码可以选择购物,而不

是计划。

夜半一点钟。

"小姐,请问你们那里能不能提供服务?"这是广东人捏着嗓子讲普通话的声音。

"可以啊,我们本来就是服务热线电话。"

他身侧有同伴在窃窃偷笑,应该是捂住嘴巴笑的那种。

"那你们可不可以提供上门服务?"他问。

"上门服务?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打的是热线电话你知道吗?"还上门服务,我们热线

小姐丑的俊的全部上门服务,人家能受得了吗?小广东男人越发装得正经,重申说,"我知

道啊!我同事告诉我,打通你们的电话,寂寞时有上门服务┄┄"我接过小雨递的碗,里面

是煮好的面条。"我呸!我们只从事心理问题的咨询服务,你再瞎说我对你不客气!"我非

常生气地嚷。

他挂断了电话线,我气得吃不下面条。"你们说说,什么人这是。打通后问我有没上门

服务。"

安琪口里塞满**汤面,含糊不清地说,"完全可以理解他们的无耻。我们的电话是他们

泄愤、发怒、无聊时的消谴。"

小雨嗤嗤笑,她的手指柔和多情地划来划去,长统丝袜被手指勾起了毛边,她的饭盆

放在窗台上,空调机漏的水正往盆里奔流。"我昨天接的那个电话才得意,那男人等我一拿

起话机就大吼小姐我想和你做爱。说完就挂断电话。你说气人不气人?我们如果有来电追

踪系统就好了,遇上这种人,我们扮作别人毒辣辣地骚扰他一回,修理他们泛滥的色情┄

┄"我慢慢地掌握了声讯工作的要点,心得体会一大把:对于听众,我们要在电话里考查他

的语言,通过这些来了解他的真实感情,掌握他格的弱点,从而"对症下药"让听众把我

们当作真正的朋友,来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们要了解其变化,使听众的嘴畅所欲言表达他

内心的思想。据他的说话,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对于前后矛盾的地方,立马反诘指出,

从而探求他的本意,他一定会不知不觉露出真情,这样打开他的话闸子,我们工作的效率

可以直线上升。

休息的当天晚上,我们八点钟约在桑达俱乐部跳交谊舞,去除佳人另约和当班的,忽

忽拉拉全到场,加上我和阿光十条鲜活的生命。没料到阿光通通瞧不入眼,我这个媒人倒

成了他最贴心的人儿。几个女同事既没灰心也没掉价巴结阿光,她们各玩各的。桑达她们

常来。小雨和南南跑到15号台跟其他男人暖昧地聊天,显得很亲切。

我让阿光请她们跳舞,阿光说他这么大三十多岁的仔没跳过舞。请他唱歌,他说从不

唱歌。玩不到一块,我痛苦地陪他坐着说话。阿言趴在我耳边,悄悄地说,"我猜他是喜欢

你的┄┄"这点小发现令她们转在舞池也揶揄得冲我笑。

不是非常快乐地出了桑达。集体决定到雁南路吃火锅,我们一群人坐进空空如也的一

间酒楼。在我们全体女生吱吱喳喳的倡议下,部长痛下决心请我们进包房吃鸳鸯火锅,狗

打底。我们点了虾、螃蟹、鳝鱼、牛百叶、牛丸、鹌鹑蛋、**子、西兰花、西洋菜还

有好多的好吃的。

这顿饭吃得实在有点惊心动魄。

上了菜,火锅汤热火朝天地滚滚翻动着。女孩子们分别不甘示弱地将筷子伸入火锅汤,

个别动作快的菜已经粉身碎骨在齿缝内。阿光的电话响了一声没有接通,他起身歉意地说

要到外面复个电话。

我们当时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出去,没他在场,大家吃得更称心、开怀。我们在菜上完

前坚持吃得尽情尽兴,菜上完后,阿光仍旧没露面。小敏有些害怕地问,"阿光不会是不来

了吧!"这枚弹像投放在了军火库,同事们七嘴八舌地担心起来。

我嘴巴上说,不会不会,心里也在打鼓。这饭毕竟是我提出邀请的,后果必定由我负

责,我拿什么买单?我去走廊的投币电话处打阿光的手机,一直占线。乐天站在我对面,

盯着酒楼出入口,马路上阿言看过了,没有阿光的影子。"嘟",通了。阿光没接电话,我

已经吓得快要哭了,难为情地瞪乐天。我掏出口袋里的钱,胆战心惊地凑数,口袋里出门

时只带有五十几元钱,买上几碟小菜的单还差不离。我在心里骂阿光,同事们也不干不净

地骂阿光。

"乐乐,你看阿光回来了,"乐天拉住我,嘴呶向门口。

我定睛一看,阿光神色从容地迈着八字步走进来。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菜已经吃得

七零八落,阿光唤来服务员重新点菜。刚才一吓,大家的食物紧急消化掉不少,新点的菜

被吃得香脆利索,我们还喝了酒楼自家醇制的稠米酒。

吃完饭,安琪依次给我和阿光看手相,阿光普通话不灵光,安琪看手相给他的评价,

反而把他搞得坐立不安,最后安琪顾不上准不准,只得搪塞阿光。

"乐乐,你的感情太细腻,太多变,你的生活挺不顺利的┄┄"她握着我的右手,老巫

婆一样的表情。

"我啥时才能嫁出去?"这个问题同我攸攸相关。

"你是个花心大萝卜。结婚我可说不好。"安琪的手中只要再上一只水晶球,就可以

和西方的魔女媲美。

"我的事业呢?感情不顺,事业应该有成吧!"我希望有所补偿。

"事业线很长,起步早,应该在二十一岁左右发展,会有贵人相助的,你人太敏感细致,

是不是想的太多啦?"同事们都轮流观看我的手纹,啧啧着咂舌。

"我是总爱瞎想┄┄"我的委屈求全使自己与同事们的关系渐入佳境,接待听众的水平

逐步上升,并且成功建立了个人听众网络,话务量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两位总经理对我刮

目相看,赞不绝口。实际做热线说白了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做到这一点,就

成功一半。

我打算做到月底辞职,夜班太累了,工资又低,我想试试写字楼的文员工种。听说我

要走,大家盛情拳拳地挽留我,老主持人相继离去,换上来的几张新面孔非常可爱,她们

连名字都套用老主持人的。这样做对话务量有较大帮助,省得再重新耗力巴结听众。她们

也不舍得我离开。

我笑逐言开地讲,"没关系,大家都在深圳,见面的机会仍然有,我并不是美女一去兮

没影踪!"

她们哄地笑开了怀。

"乐乐,你的表现不错,以后随时可以回来。我们欢迎你再来。"温总的老公发言道。

为了留下更多的好印象,我讲了个笑话,"您一提欢迎你再来,我倒想起一个小笑话,

说给你们听听。我96年在八卦岭上班时,八卦三路白云航空售票处对面有条街道,整条街

上门挨门,墙连墙都是饭店。有一间名字叫"好再来",客户常请我们电脑房的人去好再来

吃饭。有一次没走到门口,远远看那字别扭,你们猜怎么回事?原来,"好"字掉了笔划,

远远看像是"孙再来"。"

全体都有,哄堂大笑。李南南手握牛角梳朝办公桌,简直是挺不起腰杆做人的笑法。

笑完后,我们才进行交接班。

温总找到值最后一班岗的我,话务间里雅雀无声,都没接电话。她眼含微笑道,"你月

底辞职是吧?那你提前一个星期交辞职报告给我。本想下个月给你转正的,真可惜,你现

在走拿不到二百元房补,我只能按兼职的待遇发工资给你。"

"兼职怎么算?"

"白班二十五元,夜班三十元,其实差不了多少。"温总有着经典女人的气质,她有女

人梦想拥有的尖下巴。

"好的,麻烦你。"我仔细打量她的尖下巴,手不自觉地自己的下颌,心想如果两边

窄一点,那我的脸就完美无憾了。

小雨找我说话,她讲得兴起,索铺了张报纸在地上,双腿盘坐纸上。我一边吞咽菊

花荼,一边听她云山雾罩地侃。她销上话务间销,大开窗户,神神秘秘地说,"嘘,别出

声!"她从自己的皮革包里掏出一盒箭牌烟,取出一支递给我,另外一支收买安琪。

"我不要,你们抽吧,快点,别让温总看见就行。"

勤奋好学的安琪全神贯注地读《托尔斯泰作品选》,她天然的卷毛头发让我羡慕。

小雨自嘲地笑着说,"其实你们个个比我过得好,我忌妒你们。安琪和男朋友攒钱供房

子;乐乐无论怎样有父母在身边照顾,深圳有个家;南南的英语四级考到了┄┄我实在不

如你们。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我视线模糊起来,伸手抚她的长发,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种不知名的凄凉感觉。

她并不了解大家同样把男人当作是长期有效的饭票。

6

声讯小姐的自白(第六章)

--------------------------------------------------------------------------------

姓岳的教授听众原来是个老流氓

文章来源: 豆豆龙 于 2/13/2001 1:10:00 AM:

声讯台小姐的自白(6)

第六章 姓岳的教授听众原来是个老流氓

几万人浑身是汗地拥搡在深圳人才大市场,摔落到地上的汗立刻被高温蒸发得一干二

净。一二百个职位上万个人应聘,看来现在是人才过剩时代了。我把五元钱买的表格填妥

详细资料,递到C排25号展位。"小姐,我们最低限度是专科文凭,这次不合适你,请到

旁边试试吧!"老女人推开我的表格,摇着头说。

"小姐,您会讲白话吗?外语几级呢?我们那里要求会讲白话和流利的外语。"

我茫然地张开口,不知如何回答。挤在我后面的一个女孩忙搭话,抢先出口,"我会,

我会,我外语四级┄┄"**!接电话的总机文员要求大专中文系毕业,英语口语流利。还

***最低限度,摆明了廉价收买劳动力。我跺着脚,把资料往大门口的垃圾箱里丢,姑

我不稀罕。我来到人才大市场的楼下,茫茫然地张望着周围。

每张面孔不同、神态绝对相似的人对着墙壁上电子信息显示屏里的招聘信息一丝不苟

地摘抄着。一名戴眼镜的姑娘擤完鼻涕,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的人,手悄悄蹭擦在裤管上。

我被竞争激烈的知识经济所淘汰,人群中想必硕士研究生大把,本科学士不少,大专

文凭撒手大把抓,中专高中文凭派不上用场。现实的深圳中没有立足之地。学习!怎么学?

时间不允许,金钱没后盾支持。我拿什么赌明天?我的青春在深圳遍地可寻。

失魂地踩在斑马线上,缓缓驶过的车里探出秃顶的中年头颅,"小姐,去哪?上车载你

一程!"

载一程恐怕不是白载的,这车可能开到天当被地当床的苟合私情里。上不上,上不上?

还在举足不定的犹豫,中年头颅远去了,车屁股冒出两股淡蓝色的轻烟。嗅到后悔滋味的

我把文件袋遮在脑袋上,挡住燎热过久的七月季节。

没进家门,听到梦梦撕心裂肺的哭声。梦梦的作业做得马虎,爸爸为了逼她重做一遍,

用橡皮擦把梦梦草草完成的作业抹成一团污黑。梦梦怕教师批评她的本子脏,急得瘫在墙

旮旯啕。天底下不怕父母的孩子到处有,真正不怕老师的找不到几人。我就知道自己打小

用心巴结老师所费的心机超过在父母身上花的气神。

梦梦啕了半天渐渐没了动静,妈妈一看,她哭得噎气,晕过去了。我连忙打开一瓶红

星二锅头,灌到梦梦嘴巴里,呛醒回来的梦梦卧在床上不悄一会儿工夫,便进入梦乡。生

在这种家庭对她也是不幸,难道是小冉的报应不成。

晚上我爬到阁楼上翻电话簿,忽然一个人的电话号码闪现在我眼前,我灵机一动,这

下好了,就找他。

"你好,岳教授吗?我是乐乐,还有印象吗?"我打电话给岳老头,他的声音给人感觉

的确沧老。

"你好。听你的同事说你不在温情工作了,我想找你又没你的联系方式┄┄"岳老头轻

松地说,"过来我这里玩嘛,随便看看。我最近因为受了点伤在家里休养,有时间款待你。

"

"可我们公司不允许和听众见面,给公司知道会很麻烦的┄┄"我为难着,犹豫不定。

"哎呀,你不是都不在那里工作了吗?没关系的,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

"好吧,您什么时候方便?"反正最近没事可做,去他那里聊聊,说不定有奇遇。

"今天下午就可以,我有空。你坐的士过来,我给你报销车费。你说银湖金碧苑,司机

大多都会知道,因为银湖渡假村闻名遐迩┄┄"他的语气里有非常自豪的意味。

"您那是公司地址吗?"

"不是,我住在这儿,新买的房子┄┄"打的就打的,反正你自告奋勇要给我报销。我

加快速度洗脸、刷牙,对着镜子装饰因为长痘痘而不堪入目的脸。

爸爸在侧感慨地叹气,"少无良心!"他眼看着女儿茁壮靓丽地成长,打心眼里开心。

将来寄托在女儿身上,只要女儿乖巧听话,他晚年收获便有保障。谁知天算不如人算,女

儿的良知和对感情的憧憬令她对金钱闭目塞听,难道来到深圳还不能够冷静地忘记感情吗?

这里谈什么感情,到处是你骗我,我骇你。谩骂和打对成材的女儿不再管用,他干着急。

生活是不讲情面的,全家的生活过得很拮据。每次女儿盛装出门,他总盼望女儿回来时手

里袋里装满用不完的钱,可她总难使他心愿得逞。

梦梦距离长大成人好远,她是他的希望。实际上如果梦梦现在就能够出人头地,他才

不理大女儿、二女儿的死活。他非常想小冉,长期的夫妻分居造成他心理、生理的饥渴苦

闷,谁来理解他。二女儿在酒店里做服务员才拿五百元月薪,五百元在深圳本不成气候。

钱与生活的严峻关系孩子体会不到,令他不能省心。

我的父亲很愚钝,他断定我和妹妹对钱不感兴趣。其实我们比他还要向往金钱,只是

没他表现得丑陋、夸张罢了。其实着急有什么用,不如掩蔽在心底暗暗去计划。

金碧菀真的非常漂亮,幢幢独院的小别墅、蓝蓝清澈见底的私人泳池、专用车库、种

植了富贵花郁金香的花园、墨绿色的热带植物。我认为金碧菀的保安档次高过其他住宅区

的保安,非常认真地查问我访问的岳先生住哪栋,几座几楼。我大方地说,"找岳广青教授。

"边说我边取下近视眼镜,眼睛长得这么靓,我不愿意在男人面前放过显示的机会。

帮我打开门的岳广青罩了副深度变色镜在脸上,他笑容可掬的对我解释,"我的脸被高

压锅的热气熏成烫伤,天气炎热,不易恢复,医生嘱咐我休息┄┄"我端坐在豪华客厅的沙

发上品啜雀巢咖啡的香浓,笑咭咭的对岳广表笑,他是信用卡的化身。他遗憾地倒叙往事,

妻子离异,独生女的成长困扰,他表演得无可奈何又漫不经心。

我试探地说,"岳教授,我先走了。回家太晚,父母担心。"

"你等一下,我开车送你。我女儿在房间里写作业,我安排她先睡觉。"他蹑手蹑脚地

走到里面的房间,那间房出微弱的桔黄色光芒。

地下车库里的名车们气度不凡,岳广青的奔驰560高贵的银灰色在月光下默默地衬上

一句名言-香车美人。岳广青将车开出车库,他问我,"我开车带你去银湖山兜风如何?放

心,我负责送你回家。"

银湖高尔夫球馆半坡,他停好车,用撑棍抵住方向盘,单手支头,侧手拍击着我的座

位背,看着我问,"乐乐,你认识我这车款吗?"

这些有钱人喜欢向幼稚单纯的女孩炫耀财富,他们一面勾引我们的贪慕虚荣,一面捂

紧自己的钱袋。我扮作聚会神认车的样子,瞟着奔驰车头的标志说,"是奔驰吧!车上的

标志我认识。宝马是BW、丰田是一个圈子里有"丰"字形的标志、本田是HONDA,大众是

┄┄""你还真行,认识这么多车款。咦,你的脸色好像不太正常,苍白无神,你在生病吗?

"说着,他用手攥住我的手心,食指轻轻暖昧地挠着。

"我献血以后脸色一直苍白,没什么,多谢你关心。"

"义务献血吗?你什么血型?"他微笑着追问。他双手在问话中不急不忙地在我部移

动,他想放松我,想趁机干点什么坏事。

"我是O型血┄┄"我不自在地讪讪笑着,我非常想推开他,拒绝这种没有征得我同意

的动作。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还要有求于他。

他眉飞色舞地盯紧我整张脸,"我和我孩子也是O型血,我们真有缘。相识是缘,相

知更是缘。我能通过热线电话与你相识相知,甚感荣幸。我们萍水相逢,彼此间的话题那

么投机和融洽,是我和你的命运安排的,不知我们有没缘份在一起呢?"他心想,管***

是不是真心话,反正能够骗她到手才是要办的事情。他知道她窥探他的钱和权,在这方面,

他已经非常有经验了。他说完"不知我们有没缘份在一起"时已经成功地住她的部。

岳广青提出爬坡到银湖山上欣赏夜景,我勉强同意了。我的高跟凉鞋只允许我爬到半

山腰,被雨湿润的山土地没干透,红色泥巴粘在我鞋底,很不舒服。他气喘吁吁地决定暂

停上爬,"就在这吧,这儿往远处看,景色怡人。"

我专注地遥望晃动的树木、林子和山下的建筑物,星星一眨一睁晶莹的眼睛,显得怏

怏不乐。"啊,干吗?"我惊叫。

"别。别叫。让外人听见不好。晚上有人会上山锻炼身体,这里晚上乘凉散步的人很多,

认识我的人见到影响不好┄┄"不好?那你我的做什么?岳广青干的手狠劲撸了两把

我的房才放下,他把短袖上衣从裤腰里拽出,盖在凸起的裤子外面,灰溜溜地拉正我堆

在前的衬衣。"走吧,这雨可能会下一夜。"他的神色复归平常,仿佛刚才猥亵我的不是

他。

他说奔驰车的车牌没换,怕碰见交警查车,所以打的送我回家。回家的路上,的士司

机熟视无睹地开车,岳广青把我推到的士座躺着,手一直揉搓我的部。没人报销的的士

发票就放在我手袋里,我没好意思提他也没提。

没多久,我莫名其妙地和一个叫乔军的男人好了。乔军在北方大厦一间公司做外贸交

易,是我瞎打电话认识的。我百无聊赖时喜欢胡乱编出手机号码打过去,如果觉得对方声

音好听普通话标准就装疯卖傻成打错电话,扯住人家找点心跳的感觉。声音不入耳的马上

挂断电话,以此整蛊电话机主。后来渐渐发展到约见感觉满意的电话机主,我见过不少个

这样的人。乔军是比较突出的一个。他不系领带,套件手工细的观奇洋服,浅灰的衬衣

里荡漾着男士古龙水的淡淡味道。我为他着迷。

见面后他常开凌志车带我去蛇口的南海酒店西餐厅吃情侣套餐,泡蛇口号称"兰桂坊"

的酒吧一条街。我和他在太阳城啤酒世界、群星的士高广场、红荼坊咖啡厅和晶都酒店的

西餐厅里都留下过无数窒息的吻,我以为我们就是神仙眷侣。

我们曾经去深圳大学附近的酒店里开房,上了床但是绝对没有做爱。本来我在他的热

烈缠绵的吻中差点要情迷意乱,谁知他脱我裙子的关键时刻,有点尴尬的小事情发生了。

我四脚朝天,颤抖地躺在床上。乔军伏在我身体上,密集地舔着我紧张的皮肤,我们

同时听到他放了一个不响可听得到的屁。我感到他在关键时刻犯如此严肃的错误不可饶恕,

我独自睡到沙发上,两人无语共眠。他本想不到,我因为一个屁而拒绝他。

早上离开酒店,他说,"梦玫,你是个好女孩!"

我不知道如果我在床上爱他,他的这句话还会诞生吗?我想,按照他的逻辑,那句话

会转为-梦玫,你是个坏女孩,因为你和我上床。

他开车送我回家,二个月后便闪电般结婚。他老婆是中学音乐教师,贤良淑德,弹得

一手好钢琴。擅长吹黑管的乔军说是喜欢她的钢琴声,并不爱她。我不信。

其实我寂寞的时候总后悔没有给他身体,那样的话,也许他会娶我。

7

声讯小姐的自白(第七章)

--------------------------------------------------------------------------------

温情热线增设新线,扩大了经营规模

文章来源: 豆豆龙 于 2/13/2001 1:11:00 AM:

声讯台小姐的自白(7)

第七章 温情热线增设新线,扩大了经营规模

正当我为找工作焦头烂额之际,小雨打电话到家里,"找到工作没有?"

"没有,快急死人了!我们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爸爸天天指桑骂槐嫌弃我不能赚

钱┄┄"小雨沉思片刻,说,"温情公司现在缺人,公司准备增设新线,扩大规模经营。要

不你打电话给温情就说现在想回来,先发制人地提出这要求,温情会同意的。别透露是我

告诉你的┄┄""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我明天打电话到公司去。要是温情不答应我回去怎么

办?"

"不会的,她和郑爽对你的印象评价都还可以,再说公司新开十条线,确实需要人手。

"

没等到第二天,我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找温情。阿言接电话,"乐乐,是你啊,你好。你

找温情?好,我帮你叫她接电话。"

"温总,我是乐乐。我现在暂时没工作,很想回公司做热线,听说现在公司招人,所以

打电话请示您,请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把"您"字咬得极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回来吧!我们最近变化非常大,写字楼准备迁到文锦渡,以

后黑风岗专门作为宿舍居住。你来后会给你房补的,算你试用期通过,后天过来上班方便

吗?"她想了一会儿才说。

"方便,我后天就过去上班。"

我担心老主持人笑话我,但吃闲饭的日子不好过。我拿笔在纸上用力把好马不吃回头

草改成好马才吃回头草,划得纸烂掉才罢休。

回去上班,同事们的表现不赖,好象我乐乐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阿言见到我,一句

话说得我唏嘘不已。阿言说,"乐乐,听说你回来公司我们很高兴!"这个阿言太会讲话,

她的为人处事值得我学习,公司里没谁不喜欢她。我也要向她学习,争取做个人见人爱的

女人。

温情热线撤掉专家咨询台的三条线,租了十条九字开头的新线,由专家咨询摇身一变

成为热线台。以前做专家台话没出口前要想三想,必须有分寸,胡说八道万一被听众当作

专家意见行事会惹来大麻烦。现改为大众化的热线台,除了邮电局的六不准,基本上我们

可以畅所欲言。

新台每条线须四名主持人,每条线设一名台长。我回去上班的那天下午公司停业整顿,

三条线全部停机。公司全体聚坐办公室,讨论工作的开展情况。

"乐乐,你要哪条线?"温总问我,她手里的油笔在客厅白板上写出分线的号码。

"我比较喜欢6,那我上106行不行?"

"不行,我不同意。我也要106。"南南跟我争夺九字开头尾数106的线。6在北方人眼

里代表顺顺利利,南南也喜欢。

108分成两条单线给了樱子、109给了小敏、阿言105、莫儿100、小雨102、阿茜103、

107童谣,剩下104和106分不匀。

"那就把106分给南南吧,我上104也可以,没问题。"我让着南南。思想家们说谦虚

是一种美德。

温总把标有台号的卡片分发到挑妥线的主持人手里。她说,"南南,你和乐乐抓阄。谁

抓到106就给谁106,抓不到的自认倒霉好不好?"

我觉得自己先抓不太好,抓到106南南会不开心,她毕竟是老员工。我眼睁睁看着南

南伸手揭开一个纸球,南南展开后,大家看了看都说她与104有缘。

十名老员工都荣升台长,小台长手下各有三名主持人。我心里挺得意,没料到还能弄

个小官当当。郑总将写字台抽屉里很厚一叠应聘人员资料分摊给各人,三十名主持人将会

从厚叠的应聘资料中脱颖而出。

"这资料里面深圳户口的也不少。我们前几天到人才大市场招人,招聘热线主持的启示

还没贴好,找工作的女孩蜂涌而至,我们的展位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位四十岁以上的女士

问她行不行,我告诉她不适合,她还急。说是自己在企业当了二十几年资深会计师,难道

小小热线主持都不能胜任吗,我怎么解释她都不能理解┄┄"郑总呵呵地笑说,双手撑膝坐

在写字台上,俯瞰筛选热线奇才的我们。

"那您没告诉她,我们需要声音好听,年轻的女孩子吗?"樱子开玩笑说。

"当然有讲明。但是她不能理解我们这份工作的实质。如果真让她来做,听众听到她

声音那么沧老,肯定不会聊下去。人家打电话过来,不是想找妈妈级的主持人┄┄"郑爽一

手创办热线公司,所积累下的经验一火车也拉不完。

"乐乐!就好像你的声音,你的声音太甜很妖媚,很嗲。如果不好好把握,会带给听众

浮想连翩的虚幻。莫儿呢,她声音比较特别。莫儿的鼻音重是种别的主持人没有的天生音

素,她就好在鼻音上。鼻音重不见得是坏事,听众听到会觉得很踏实。做你们热线主持只

要声音这方面条件优厚,听众会被你们吸引的,素质只是其后才接触到的┄┄"郑总手足并

用,比划着声音的特殊效果对于热线工作的重要。

做热线以前,我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条件好,现在外美内慧的潜能咄嗟立现。我觉得

自己诱人的资本又多了一项。

这一次,招聘的最低限度是高中以上文化水平,来应聘的女孩中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

多数刚来深圳。温总说最好别聘她们,这种女孩干不长,好多人在深圳就业无望时才会拣

热线行业存身,翅膀长硬,飞得比鹰还高。其实她可能不知道我乐乐也是如此类型的人。

我们选人时重视普通话标准度、音质、知识面宽广与否,随机应变能力优劣。主持人

的待遇是底薪八百块、二百元房补、工作餐公司负责,其他福利待遇一律抹杀。温情公司

不跟任何主持人签劳动用工合同,另外还加收应聘者二百元押金,员工心知肚明这样违反

劳动法,但没人告发。

郑总吩咐每位新任台长写出各台的广告语,我独有创意地交上106台的广告宣传语。106

栏目名称-深圳你我他。内容大致是滚滚红尘之中,你我他走到深圳,共同捧起新时代的明

天。我们主持人的爱心会对您关切许多你我他的故事,请记得乐乐和惠楠、静宜、阿得深

情地守候在106, 我们盼望您的电话。

郑总赞扬我的内容,却不予采用。十条线栏目名称挤在小小的方块广告版面,没有地

方留给我洋洋数文。106终被命名深圳大乐园。我觉得这名称俗叭啦叽,听众说不定误认

为106是马戏团的售票热线呢。

拍板定为:100深圳风采、102我的爱对你说、103少女心事、104玫瑰之约、105开

心热线、106深圳大乐园、107人间烟火情、109打工驿站。108情牵你我他分为801和802

两个台。听众打通108会有两部电话在响,因为108是总台号码,分号为801、802。听众

打108号码,801和802的主持人谁先接起谁通话。108实际上有八名主持人。108两条线

的台长樱子拿150元台长津贴,我们其他台长各拿100元。

新公司就此开张营业,我们很快搬迁正儿八经的写字楼上班。写字楼有一百个平方,

话务间占去六十平方,十个分台用一米半高的木板隔开,板上包着几层隔音毡。头顶上全

开放,共照四盏节能灯。经理办公室十个平方,客厅占三十平方,进门一览无余是温情热

线欢迎您的烫金大字。

我愈加进步地体会了从业热线的髓。大多数听众需要心理倾诉,作为主持人应该更

好地引导他们道尽其详,主持人耗去的仅有时间。热线行业的规律大致是相同的,本质简

单,通常打着为听众服务的旗号,为公司谋福利,主持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及其目的大致相

似。作为热线主持人,要将控制事情发展的主要矛盾抓在手里,使听众有利于自己的需要。

8

声讯小姐的自白(第八章)

--------------------------------------------------------------------------------

人多口杂,总会有主持人向听众泄露行业机密

文章来源: 豆豆龙 于 2/13/2001 1:11:00 AM:

声讯台小姐的自白(8)

第八章 人多口杂,总会有主持人向听众泄露行业机密

没几天又得再搬家。妈妈因为生意不红火跟顾客吵了不止十场架,对面发廊里的洗头

妹意见大,反映到爸爸面前,两人再度开战。我不言也不敢搭话。如果我加入,无论说

什么妈妈都生气,腔里累攒的火气冲我直发。

在深圳最令人厌恶的是搬家、找工作,办证件。老鼠多好,铜墙铁壁不足为道高楼大

厦到处都有不花租金的家业。我们雇辆三轮车把行李家当拉到岗厦楼园一间10元旅社。我

们一家四口占用一间,日租金40元钱。爸爸领着妈妈四处寻找有利的地形继续开店。梦帆

仍旧在酒店的中餐厅里端她的盘子,她住在宿舍,倒省了搬来搬去的麻烦。

我除了脸上痘痘多几颗,还是非常善解人意。隔几天见我一次的岳广青绝对猜不到我

住在怪诞不经的10元店。10元店里没水喝,三房二厅的农民房除了床和行李别无他物。

张张高低床都晃摆不定,睡在上面像坐远洋轮船。洗手间没有门,用一块吊着的软塑料板

挡住。

10元店的厕所里有随时春光乍现的可能。我尽量把废料排放在公司或者另外的地方。

有时实在憋不住,才翘起屁股踩在马桶沿上,漓漓地"方便"。那些身强力壮的男公民五

十块的**都搞,马桶沿可能沾有他们从**身上交流得来的细茵。

天上红红的艳阳天无视我们的落难流离。爸妈整天外出观察地理位置,转让估计可以

赚钱的铺位。有志者事竟成,终于在福田批发市场后面的沙埔头找到间低价转让的百货店。

搬出十元店那天我上班,避过了一场辛苦。公司挪到写字楼上班,我想跃为白领的梦

想片面成真。黑风岗那种商住式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我娇抒造作地问话,对方听众类似典型的广东人,白

话音清晰。广东听众喜欢主持人嗲,娇,声音怪腻的主持人特招广东人注意。

"当然可以帮到我啦,我现在很无聊,心情不好。你陪我聊天就是帮到我了呀!"他对

于我的问话反而大吃一惊,不耐烦的说。

"那我们聊些什么内容呢?我的意思是指您对哪方面谈话内容感兴趣?"他的老成令我

失去准心,我拿不定他的层次,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我们深忌仓猝讲话,使听众失去

谈论下去的耐心和欲望。必定要投听众所好才聊得长久。

"你是主持人,应该你来找话题对不对?你先说嘛!"

"您贵姓?"

"姓廖,广东客家人。小姐你说话别您您的。我好不钟意┄┄"廖先生自言是个人,

不喜欢咬文嚼字的称呼。"你叫我廖广东,朋友都这么叫我。"

你要俗的,我更省事。我松口气,说,"廖先生干哪行的?来深圳多长时间啦?" "做哪

行并不重要。别问我,谈谈你自己吧┄┄""我很简单啊,来深圳二年。现在跟父母亲住在

一起,活得一般化。"我表现得平平淡淡。

他措词裕如,反问我,"那你告诉我真实名字好不好?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挂电话,不

跟你聊天,那你就没有收入啦!"

一听就是个老油条,妈的,威胁我?"名字真有这么重要吗?每个人都是赤身而来,名

字也是父母编出来的,姓氏也是古人造字造出来的。我觉得乐乐是个好名字,如果你当我

是朋友,就别再问真名假名的啦!"

廖先生郁郁不乐地讲,"朋友之间贵在坦诚,连名字都是假的,那聊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

"你仔细想想,如果我存心骗你,胡乱编造个名字哄你,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对吗?正

因为作为朋友不愿意存心骗你,所以不告诉你。你应该也知道公司不允许我们透露真实姓

名给听众。"我尽力压抑对他的厌恶感。

他辩解着,"那你们公司同事中不是也有告诉我真名的吗?102的小红叫李艳,你们106

的静宜叫王小英。她们可以讲,为什么你不能?其实你说了公司也不会知道对吗?

"

这不奇怪,人多口杂的,总会有主持人泄密给听众。"以后再告诉你吧,总有机会的,

哪能第一次接你电话就告诉你┄┄你从哪个区打来电话的?"我扯开话题,想转移他的注意

力。

"我在福田区,你刚才告诉我跟你父母亲住在一起,他们也在深圳吗?"

"是啊,我们全家都在深圳,不过穷得叮当响,没有户口没有房子。"说到这,我非常

配合地叹了口重重的气。

"那你父母做什么工作?"他打破砂锅一问到底。

"做点小生意,他们年纪大了,所以没有工作┄┄"他嗔怪我说,"谦虚什么!我又没想

跟你借钱。谁都知道,大老板才跟别人讲自己做的是小生意┄┄"我在心底苦笑,家里如有

钱父母不会出来深圳,二十几万的欠款拖着一连串零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你们家住在哪里?租房吗?"

想到欠款,我口发热,郁悒地说,"住在福田沙埔头,是租来的房子。"

"这么巧?我就住在你们家附近。我住在石塘村。我们出来见个面好吗?"他高兴地拍

响手掌,脚蹬桌子划出刺耳的响声。

"不好意思。我准备参加自学考试,没时间出去玩。"我到书城培训中心报了法律大专

的四门课程,今年先考普通逻辑、大学语文、哲学原理、政治经济学。找工作所受的打击

使我明白在深圳没有文化是不行的。

"我留电话给你,你有时间约我出来喝荼行不行?"

"好的!"我应付廖生,手并没有记下电话号码。答应他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我才不会

出去见他,听口音感觉他素质特别低。 "小姐,请问慧楠在不在?"他的声音仿佛天籁。

"她下班了。您找她有事吗?"我记下通话起止时间。

"没事。上班太累,想聊聊天,调节放松一下。"他的表白和说话的腔调较接近政府机

关、外企写字楼里的领导人物。

"我可以认识您吗?我跟慧楠也是好朋友。"我学别的主持人讲出后面那句话,听众给

自己喜欢主持人的好朋友赠送点话务量是寻常事。

"你的花名是什么?"

他措词不当,花名是三教九流的行话。"我的工作名是乐乐,您贵姓?"我深深地呼吸,

很不满意他的称呼。

"免贵姓刘。乐乐?这名字有意思,为什么取这名字?"他饶有兴致地问。

"我希望乐乐这个名字可以带给我美好和快乐的明天,"我不乐意地解释,停了停接着

说,"也希望能给听众带来一些快乐的气氛。"

"以苦所为,求苦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他摇头晃脑地背

出一句古词。

我摇摇头,干吞唾,这姓刘的还文邹邹的,二十世纪还有人奉行古文,荒谬。

"意思是你要有所为有所不求,方向或方法不对头就劳而无功,达不到目的。你在名字

上面寄予不踏实的盼望是不正确,是毫无用处的┄┄"刘听众的长篇大论使我对他暗暗怨声

载道,我的现实主义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发现自己受骗了。

岳广青千次万次许诺跟我结婚,我遥遥无期地等待着结果。这导致我心情很糟糕,整

颗心闹哄哄的。妈妈指点我,不正式登记结婚,别同他发生任何关系。我也在心底打定主

意不被他占有。我们俩隔三差五地约会,他总是聊到很晚才送我回家。待花朵一样的女儿

睡着后,他悄悄地挽留我在他家过夜。我还是死守阵地,没见到兔子之前绝对不撒鹰。岳

广青软磨硬泡,说以后资助我读大学,又说结婚以后让我帮助他管理企业做贤内助。

我几乎相信他,幸亏狐狸的尾巴提前暴露了。那天晚上八点多钟,我到他家里时,他

弟弟岳广喜带着孩子也在。他普普通通地介绍说,"这位是秦梦玫小姐,她是搞电脑绘图的,

过来帮我做点工作。"

岳广喜客气地点点头,继续看电视。他比他哥哥聪明,人家心里清楚我是干什么来了,

是什么身份。

岳广青请我进卧室,猥亵地抚我,我护住了紧要的地方。他轻言道,"别怕,我不放

进去,只在外面活动活动!"

他自顾脱光衣服,丑陋地蠕动,我奋力拉住丝袜的裤腰,心里不断地流血。忽然有人

敲门,他女儿叫,"爸爸,爸爸。"

岳广青不让我搭话,他装模作样地高声说,"我有事忙着呢,等会再说。"门外没了声

音,他行同猪狗地穿上裤子,由于心焦急,裤子大前门反穿在前面。他手急脚乱地调换过

来,对我说,"我到外面叫他们进来,就说你刚刚给我看手相呢。为了不使他们起疑心,你

再轮流给他们几个看手相┄┄"这狗屁男人***真流氓,简直猪狗不如。我恨玩弄女的

男人,更恨玩弄女还不给钱的男人。岳广青就是其中一位不愿意花钱就想玩女人的男人。

他送我出大门时还说亵渎的话,我甩手刮了他一记耳光,跑出金碧菀戒卫森严的大门。保

安看着狼狈的岳广青,新鲜地笑了。

9

声讯小姐的自白(第九章)

--------------------------------------------------------------------------------

主持人小姐说不定哪天会成为

文章来源: 豆豆龙 于 2/13/2001 1:12:00 AM:

声讯台小姐的自白(9)

第九章 主持人小姐说不定哪天会成为心理革命的先驱指路人

"铃,"我的电话响了。"您好,温情热情!"

"你觉得深圳好吗?"听众问我。

"当然好啦,我喜欢深圳。"我抬头望小雨跟听众通电话,我奇怪地想,她怎么跪在椅

子上呢?"小妹,你刚来深圳?"我叫听众小妹是快速缩短距离。热线心理战术之一。

她愁眉紧锁地叙述,"是啊。我觉得呆在深圳没有什么前途,有些事情在我这个年龄是

本不能理解的。我刚满十八岁,在福田区的酒店包房里放碟。有些老板对我动手动脚,

我不知该怎么办?顺从的话有小费拿,不顺从很难做,昨天我还听到他们谈假药生意,那可

是会死人的。我害怕,有时真想回家。"她话里头满是悲哀的味道。

"在深圳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千万别和白粉仔打交道,那些东西沾不得,一步踏错就铸

成终身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不要干违法的事,有机会换份工作,酒店那种地方太不

安全,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一个人在外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有钱吃好穿暖,记住身

体是本钱。也不知道你在家乡还有什么亲人,希望你好好做人,别浪费青春年华┄┄"我本

善良,对待她这种刚出道的小妹妹,我是谆谆善诱。

相信她在颔首,我仿佛看到她点头的模样,她挂电话时我依然有阵阵的酸楚涌上心头。

她象极了刚来深圳的我,作为一名主持人,我愿意成为她的朋友,在泥泞的路途上伸出一

支牵引的手。祝福你,我的朋友,我喃喃自语地对着电话说。

我翻开记录本,写下有别以往的新思绪。步入热线这个哙至人口的行业已有不短的时

间,经过不断的实践我得之甚多。工作中,面对和善的听众我给他热板凳坐,碰见胡搅蛮

缠之流我给他来个冷挤压,这叫什么样的客上什么样的菜,怎么样的人怎么样的对待。我

们热线中的姐妹均是此道中人。

数数看,全国各大城市有哪个市没有开设声讯电话的?差不多普及啦。我们干主持人

小姐的说不定哪天会成为心理革命的先驱指路人呢。不过,要是电话费降低点,主持人的

收入增高点就十全十美啦。

"乐乐,你的理想是什么?"崔小山唐突地问。

他打热线电话一星期便与我称姐道弟,电话义结是我们主持人爱玩的把戏,个个兄弟

姐妹一大把。

我豪气动天地说,"我特别想成为胆识过人的律师,拥有大公无私的神,为天下受苦

受难的人解除烦恼、伸张正义。"其实我自修法律是想专业地欺骗别人和钻钻空子,为自己

以后的违法行为开辟道路。

"你的理想是什么呢?你还这么小,你上次说起喜欢念警校,我也挺喜欢警察,可惜当

不了。"我把地毡上的头发丢进身后的垃圾篮,常上夜班,头发掉的厉害。

"我的理想就是当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但愿我们一齐努力,到时法庭见。乐乐,我为

了报读警校,每天早上跑步锻炼,好为以后打下基础,我的神可佳吗,给点掌声鼓励吧!

我现在周身酸疼,真的好难受。只要你同我做好朋友,我觉得自己就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你在身边支持我好吗?感谢你支持我读警校,最初我很怕吃苦,所以我才找其他学校,我

实在怕自己在警校捱不下去。可我现在决定去读警校,主要是来自你的支持,我证明给你

看我是行的。你现在开心了吧?我最怕读了书以后,你就不理睬我,我就惨了。不过我知

道你不会那么忍心,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崔小山看看钟表说,"现在零晨两点多,对

于不夜城的深圳来说,也许还早着呢。"

"就是。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我困得眼睛睁不开,想把他劝睡觉,

自己停下来歇会。

崔小山动情地说,"深圳这种地方,真心朋友非常难交,负心人更多,所以姐姐你一定

要小心谨慎。这可是小弟对你最忠诚的劝告,姐姐你明白小弟的心意吗?"

"明白,我会铭记五内的。今天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学,快点睡觉好吗?我这边一个

小时的限制也快到了。"我紧蹙两眉,不愉快地放下电话。

现在有关部门制订了新的要求,主持人跟听众每次通话的时间不得超过60分钟,否则

重重加以处罚,严重的情况还要停业整顿。这主要是由于许多听众应主持人的要求,利用

空闲的电话拨通热线,悄悄地挂上十多个小时为主持人增加通话业绩。这样一来,很多单

位的电话费猛涨,投诉到行管办,因此有了新的规章制度。

从后边拿来一张椅子,量了半天我发觉两张椅子对接在一起可以睡觉,我躺了上去。"

铃铃,"该死的电话,"您好,温情热线!"

"哈哈,"他先荡气回肠的狂笑两声,又猝不及防的捏着喉咙喊出,"你好啊!

"

"我很好,你打电话过来我当然好啦。多谢你打电话进来让我不能打瞌睡!"我对他冷

嘲热讽。这么累没觉睡,我很恼火。

"小姐,现在做热线的你们一定也恁感无聊吧?为你们想一想,全静静地坐着,有人打

进来,才能嘴对着无形的人说话,有时还要接听无声电话,处处为人设想。但如果没有人

打进来,却只有一个人呆呆的傻坐着,有时望望天花板,有时看看灯光,有时摇摇电话,

这是多么的没劲。让我来陪陪你吧,我们别辜负大好时光,先来亲一个!"他怙恶不俊地说,

嘴巴发出啧啧的亲吻声。

我对他大谬不然的话哼哼冷笑。我们没有电话时听音乐、看小说、吃东西、唠嗑,睡

觉,不知有多惬意,你懂个屁。出于工作的立场,可我还是莺声呖呖地说,"你为什么这样

想呢?我们其实不是这样的。"

"小姐,我之所以这样想,因为我打电话被公司总经理批评了一顿,我在表达我的坏心

情。对于你们的服务电话,我个人认为不好。你们的电话费较高,和你们交个朋友,那就

是每分钟一元,也就是金钱至上的朋友。你们台的小姐口才、心理分析也不让人满意。我

认为你们应该作为心理分析的专题服务,不应乱七八糟地瞎聊。但换个角度看,你们台也

有一定的益处,使那些寂寞的人睡在金钱上找人聊聊天,起码帮助别人消磨了时间,有点

参谋的价值。我不是说你们不该办这种台,它也为社会再就业解决了一定的人员。这只是

我个人意见,你也别生气。"听众态度先是非常恶劣,然后语气平缓下来,轻轻叹着气说完

还道歉。

我装作非常关心地说,"哎呀!那你快点放下电话,又是半小时的话费出来了┄┄""小

姐,你心眼真好。你那些同事总是拉住我猛说,不让我挂断电话,只有你一个人帮**心,

谢谢你!"他感激地收线。

我对你不是好,而是不耐烦。我对听众讲话不喜欢拐弯抹脚,高兴了就长谈,不开心

就让听众挂电话。干我们这一行主持人的情绪直接导致接听率的升降幅度。

莫儿主持的一对多电话不断。所谓一对多就是同时有两个以上的听众讲话,主持人也

参加。另外有其他的听众再打一对多的线路时,可以旁听线内的谈话内容。

有位男听众周东锋在边检站值班没事打电话过来说,"我想在千姿百态的人群中找到

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但我凭颗真诚的心却找不到一位真诚的人。莫儿,愿你是我来深圳

圳的第一位,听我这么说,你可别想歪了,我是指知心朋友。毕竟我现在还小,我赞成以

事业前途为主,努力奋斗。假如我今年真的离开军营,你还会和我联系、时时鼓励我,那

有多好。属羊的我,确实很需要支持与鼓励。假如的假如,只要你能珍爱我们的友情,我

会在你的帮助下做得更好,我们是朋友是铁哥们,对吗?莫儿,我真的有好多说不完的话

要对你讲,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真的,好想对你说说。"

莫儿索然无味地听着周东锋告白,她手持圆圆的化妆镜,照着脸说,"活在世上谁没有

悲欢离合?谁没有酸甜苦辣?谁没有向往明天的想法难题?想总归是想,现实又很残酷,

何必天天追求不现实的理想呢?一个人苦苦地拼搏,还不如像个小孩子般异想天开,慢慢

地等待。这样一切得来的东西,才会是轻松、愉快、踏实的。那是谁也抢不走,抹不掉的,

而且最重要是开心。听我这么夸夸其谈一大堆,你感想如何呢?其实,你确实很幼稚,我

深信你下一步应该要把所说的化为行动去实践了。"她讲着话,脸左右摆动照着前前后后的

位置。

"我好高兴认识你,不管今后你是我的朋友还是哥们,我都会把你安排到我心尖的高级

位置上。我害怕失去你,很害怕听不到你的声音。知道吗?我害怕失去你,并没有半点儿

女情长,你是我的红颜知己。知道吗?所以,有空我们见见面,聊聊天,彼此认识认识,

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发生的,可不可以呀?从明天起,我会给

你送上一个月的浪温时刻,一天寄一封信。写满三十封信后我们见面好吗?不要以大姐姐

的腔调来对待我,谁也不想付出的一切,无声无息如江水白东流。"周东锋情真意切地说,

声音发着颤。

莫儿周旋他道,"好啊,我们相约2000年元旦在地王大厦的硬石餐厅见面。" 周东锋

不满意地挂了电话,他从莫儿的话音里听出来她不会见他的。莫儿哪里敢轻易见听众,她

脸上右腮长有块**蛋大的良肿瘤,激光治疗二次,效果并不大。所花费的上万元医疗费

是从固定的工资里省吃俭用苛扣出来的,医生让她每隔三个月做次激光扫描,这次时间快

到了,钱还没准备好,她心急如焚。

我的电话接连不断响,我只得拼命喝浓荼提神。

"乐乐,你好,不知你收到我的信没有,你的病好些了吗?不舒服要继续看医生,千万

别讳病忌医知道吗?以后要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像你这样背井离乡踏上工作岗位,你的

担子也太重了。如果可以为你分忧些什么的话,我宁愿为你受苦。我到现在还没收到你的

回信,这种日子真难捱。我感觉我在自编自演,而你只是观众,你说是吗?"深大的一年级

学生沈洋说。

不愧是未曾恋爱过的小男孩,还真纯情得可以,他一封接一封地写信给我,但我从来

没复过。

我骗他说。"我没骗你,我真的给你写过五封信,而你却没收到一封。信下落不明,我

简直要报案了。你以后多留意信箱,防止别人拿了。我没有实现我的承诺两天给你写一封

信并不是不想写,而是忙,请你理解我。"我真的没有写信给他,我太懒了。

沈洋对乐乐有种特别的感觉,他喜欢听她嗲嗲的声音,显得她非常温柔,"一个月来我

不停地想你,我想和你做朋友,给个机会让我了解你好吗?我想我们做一对大家都喜欢对

方,又互相激励对方进步的那种好吗?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和你做一对姐弟,这是多么

悲哀。这不行,更何况你只大我一岁。乐乐,我不想年龄限制我们的交往。可能我这么讲

非常地突然,令你大吃一惊,你也许认为我是闹着玩,但我很认真。"我咯咯地笑,我说,

"我不适合你。""唉,你又怎么会喜欢我呢,我真是白日做梦。其实我很想见见你,每次上

公共汽车,我面对着车上的女孩不知不觉在心里问自己,这里面不知有没有一个是我的乐

乐?"他说着眼圈红了,泪竞相奔出。

我得缓解他的骚情,"真说不定我们有见过面呢,只是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吧!

"

他哭着哭着睡着了,我叫他的名字,他没反应,我挂断电话去洗手间释放内存,我即

将憋不住。厕所空无一人,我速速褪裤子蹲下去。然后跑过森的走廊。

第二天声讯行业在科技馆召开热线主持技能交流大会,我们几个上班没捞着去,我问

回来的南南,"南南,做热线的男主持酷不酷?"

南南咧着厚厚的猪嘴唇嗷嗷叫,"酷?哎哟!你不知道他们那德有多差劲。刚开始我

们坐在课室前排,听到后面的男主持提问,觉得声音真好听,比得上人家中央电视台新闻

联播的播音员了。好奇呗,回头一看,妈呀,真后悔回头,人和声音太不相衬┄┄"大多数

做热线的女孩子都看不起男士主持,因为我们认为男人应该抛头露面去奋斗,而不是缩

在电话后面侃大山。女主持人见到外面有免费电话就拿起拨打男士专线,找碴滋扰一通后

挂断电话捧腹大笑,这已是职业病。想来他们长得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否则怎甘心躲在

幕后工作。

我们发工资后到茂业百货买日用品,我买了洗面、纸巾、卫生巾、洗发水和零食。

莫儿买的十几样东西花了一百多块,她心疼地说,"买完后才发现有些东西是没必要买的,

我下个月做激光手术的钱还紧巴着呢!"

"得了吧你,我们上班多累,往自己身上花点钱没什么,怎么能亏待自己呢?"阿言有

点嗔怪地说。

小雨笑,她的眼角挤出条条细细的皱纹,她推了一把莫儿,面对着我说,"莫儿工作太

投入,夜里做梦,梦话都说-你好,温情热线。"

10

声讯小姐的自白(第十章)

--------------------------------------------------------------------------------

值夜班时的神秘来客

文章来源: 豆豆龙 于 2/13/2001 1:12:00 AM:

第十章 值夜班时的神秘来客

写字楼里是中央空调,白天凉快,晚上没冷气,夜班时特别闷热。推开话务间的门,

我走到门口吹风,只见排排都是半截上身在外,蜷缩着睡觉的主持人。自从我发明两张椅

子接起来可以躺在上面睡觉后,同事们也效仿我。反正经理不常来办公室,我们没电话全

躺在椅子上睡觉。

同事丁每每也牵电话线去吹风,她说门口凉爽,遂搬张椅子坐着,头靠门框假寐。睡

得稀里糊涂之际,感觉有点不对劲,她猛地一睁眼,只见一个黑影在门口晃悠,她尖叫起

来。我们追出去,看到听众日本浪人戴着万圣节的鬼面具站着。日本浪人是深圳热线的臭

虫,仗着老爹是某某干部不务正业,常来公司偷见主持人。小雨告诉我,他干过童谣。

浪人嘻皮笑脸地摘下面具,他走进客厅,手里提着特意送给主持人宵夜的肯德基外卖。

小雨她们几个一哄而上。

"铃,铃,铃,"电话突然全响了。

我拿起自己台上的那部电话,听到悠扬的钢琴声,"您好,温情热线。"

"你知道这首是什么首子吗?"朗朗的男高音像雪霜一样冷冰。

我哩哩啦啦地合着曲子唱了一会,不太确定地试问他,"是弗兰兹李斯特的《匈牙利狂

想曲》吗?"

男高音老成持重地说,"你对李斯特的反应不错,说明你这主持人的素质还行。一个热

线主持应该具备的才能很多,音乐知识是少不得的。不瞒你说,我打你们温情的热线八天

了,每天夜里我试一次,你们的小姐没一个听得出来。试完每一位主持人如果再找不到知

音,我将永不打你们热线┄┄你对你的现壮如何看?"

我会意地笑,"毕业近三年,我体会最深的莫过于两点;一是掌握的知识不够,二是

知识更新太快,以至于难以跟上形势。如果说对未来有什么希望的话,我首先希望能利用

年轻去学些本领┄┄"我并不否认这话中有水份,假话不少。

他赏识地嗯了声,"不要轻易言懒说累。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试图弄清生活的真正含义,

直到今天才悟出生活等于生命加上追求,是积极地追求。生命是追求的前提,追求则是生

命的历程,人活着就意味着战胜挑战。我从国外留学归来,定居深圳是因为这里的交通金

融与国际牢牢接轨,有利于事业的发展。要知道在深圳存身不容易,人本身的能力就是绿

色通行证。有技傍身你将来独行世界都不怕没饭吃、没有钱赚。"他收线时自我介绍说姓金

是延边朝鲜族人,在深圳开了间翻译事务所。

三点五十分姓赖的听众聊了几句,仓促收线。遇上我这种聪明的女孩他没话说。四点

五十八分邓先生恳求我接受他对于感情的见解,我愿闻其祥。他说,"热线女子不可交,声

似唱歌心似刀,有为青年她不爱,专爱金钱地位高。"

他良莠不齐的论调惹恼人,我敛容正色道,"敢问您的择偶标准是怎么样的?难不成是

丑妻家中宝?"

"我找老婆有个三心手则,就是自己看起来开心,别人看起来恶心,丢在家里放心。

"

我卟哧笑出声来,喷得荼水到处都是。

下了班开会。郑总宣布会议大纲,内容则属老生常谈。同样是希望一对一做到全深圳

热线的全五名,要求个人总结自己的工作业绩,论广告宣传的作用和新听众拨通的概率。

郑总认为哪天十条线的总成绩不尽人意就是哪天的一对多没做好。对于收不到费的邮电局

和电话公司内打来的电话,他禁止我们接听。郑总要求我们主持人不要把真实的自我显现

给听众,听众是客,我们是主人,要听众随着我们而改变。

我们边听边偷偷吃东西,他突然宣布工作时间换为二班倒,白班早上八点钟至晚上十

点,夜班晚上十点钟到翌日八点钟交班。全体同事哗然,工资不涨劳动强度增加一倍,哪

有如此不合情理的规定。郑爽和温情没有援采众人之反对意见以行事,规定硬崩崩地开始

实施。即日起更改作息时间,一个星期白班,一个星期夜班轮流上。并且每个分台炒掉一

人,三人倒着值班。薪金拿提成,按实际工作能力计算。听众拨通电话付出每分钟一元的

话费,我们用口水唾和耗费掉的青春美光换来一毛六分钱的报酬。

突遇巨变,大家对听众讲话的语气想当然变得非常生硬。当天值白班有人干脆挂起电

话趴桌上睡觉,话务量大降。

九点十五分,四川梅山人韩乾坤打进我的106。他是老家发电厂的职工,下岗后来深

圳自找生路。韩乾坤从下岗的困惑谈到对国家体制改革的反动思想,我赶紧劝他收线。我

不想当现行反革命份子。

九点五十五分,一位男听众打进106,"喂,小姐。你们热线电话的招聘标准是怎么

定的?"他极不礼貌,硬生生地提问。

"哦!要求高中以上文化水平,普通话标准,知识面宽广就OK啦!"我柔弱地回答,

希望柔能够克刚。

"那你也就是高中文化水平嘞!"他不尊重的拖着长音说。

我照旧温和地说,"是的。"

"你们应该参加自学考试考取大专文凭,光有高中的程度混不长久。"他颇有经验,以

智者的口吻言道。

"我有参加。报考的法律专业。不是说活到老学到老吗?"做热线说话切记要剔除关于

主持人丑恶的东西,听众喜欢。听众打电话过来多为烦恼、寂寞,如果我们再怨声载道他

们一准不厌其烦地收线。

"你怎样看待打工及热线工作?怎么认识深圳?"听众坚持追问,声音没有半点生气。

"我认为通过打工可以亲临身受地体验生活的各个层面,不断挖掘自身缺乏的源,并

加以补充。"我从事声讯行业最初是向往、憧憬,也把它当作是一块踏板。真正投入声讯行

业才发现,我得益的最大好处是不交学费可以学到前所未闻的知识。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

我觉得热线存在是必然的,有益于社会,不然市政府和行管办早就予以取缔了。

想想我又说,"至于认识深圳嘛,应该比较理的看深圳。深圳是蔑视弱者的城市。深

圳分秒存在的生存危机抨击人的心灵,人的神被调动起来,而奋力以进,深圳可以激发

潜力促使平凡的人脱颖而出。"

听众十分赞赏,不断点头。怎么样?我又征服一个。

接下来谈到写作,他问我试没试过往报刊杂志上投稿,我说没有。他大力包揽说,"你

大胆写,寄过来给我看,如果好的话,我郭辉给你发┄┄"这时我听到一声响,"你那什么

动静,是不是桌子腿蹭地了?"

他其乐融融地回答,"没事,我打了一个屁!"

这话讲出来,郭辉在我脑海里初现的印象不再光彩夺目。他觉得屁和打嗝是共通的,

同是排放人体浊气。

十一点二十至十一点五十,天津哥们刘俊峰打电话进来说,"乐乐,请不要拒绝我,我

很容易受伤。"虽未曾见面,凭他的感觉想象乐乐是他理想的知己,因为乐乐给他的感觉非

常好。"说句真心话,我很想你嫁给我。我想如果我们真的有缘共渡人生的话,我将会作出

回报,用实际行动作出成绩报答你。乐乐,请放心,只要我有所作为和力所能及的话,我

一定会爱护你,关心你,体贴你┄┄"刘俊峰人不错,就是钱少了点。我当然不想过穷日子,

结婚之前过也就过了,好不容易借嫁人的机会可以捞一票,我不想马虎地嫁给穷鬼。

电话里感觉他属于靓仔型,可见面的结果往往十分差劲,我宁可不见。前几天有个分

台的女孩去见电话中的小帅哥,结果发现那名听众是瘸腿的残废人。

同事小雅向莫儿请假要出去一趟,有人在阳光酒店侧的麦当劳等她。莫儿同意她外出,

同时嘱咐她早去早回。十二点半,快餐店送盒饭上来,大家分掉了小雅的那份。吃饱喝足

后,我们坐在客厅沙发上闲聊山海经,小雅挎着向西村夜市上买的黑色手袋灰溜溜地走进

办公室。

莫儿颇意外,"你怎么回来了?我们以为中午有人请你客,把你的饭分吃掉了。

"

小雅弯下身子换拖鞋,气哼哼道,"本来说好请我吃麦当劳的,谁知我赶到那,他们五

个广东男孩齐刷刷地瞪着我,非但不请我吃,还要我请他们的客。我一生气就回来了。那

个姓江的广东人在电话里爱我爱得死去活来,见了面这么悭啬,真后悔见他。

"

小雨忿恚地抢白小雅说,"就你还敢去见广东听众?人家广东人喜欢身材好,样子倩美

的女孩。我主持热线一年,从没敢约见过广东听众。况且你已经三十多岁了,又离过婚,

还想老牛吃嫩草,真不知天高地厚。你这尊容准让人家失望,他肯定后悔对你说过那些甜

言蜜语。"

小雅畏缩地笑,她不敢还嘴。见听众的事,一般情况下,大家持有的态度是各扫自家门

前雪。可我们这些台长如果反映到老总那儿,轻者罚款四百元,重者扫地出门。她怕这个。

离婚的小雅领救济金三个月才勉强找到热线主持人的工作,她也不希望就这么被炒掉。

一点五十分,一位听众求我帮忙介绍工作。求我们帮忙?我们有门路也不会呆在这里

做热线了是不是?我好笑地思忖着,一边把他的资料写在记录本上。假使有招聘工人的听

众打电话过来,顺手牵羊一类的好事我们也会做,有些听众的确很可怜。

"男人得不到女人的爱不可自馁,只要你自强不息还怕没好女人爱你吗?"阿言神彩奕

奕地劝导听众樊晚升。樊深爱上司的情人女秘书,苦于没有突破,打得阿言的电话快爆机

了。

我瞧不起攀晚升,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不赚钱搞事业却穷酸地追女人,真没出息。

难怪人家看不上他。要知道,男人一旦有了钱,再丑再坏,少不了的肯定是女人。

正上班,郑总找我谈话,希望我纠正管理心态,对手下员工宽容温和一些。我百口莫

辩。同台的惠楠常迟到,一次二次三次我都装作没见到,第四次我批评了她。她向郑总告

黑状,污赖我拍桌子、摔电话,并且冲着她破口大骂。我在当班纪录本后页写了一番话交

给惠楠看:惠楠,我觉得热线这个行业人多心不齐。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作为一名

台长,我知道手下的人不遵守公司规章制度,理所应当管理有违公司利益的员工。希望你

予以配合,有意见请明确指出。我错了会主动改正,但请通过光明正大的渠道反应!她理

都不理。拿她当人待她反而驴撂蹄。我狠下心肠,炒了她鱿鱼。热线行业内极少炒人,因

为人员流动频繁,炒掉老员工再培养新主持人的过程中会造成话务量的损失。

"乐乐,枉我当你朋友一场,竟然虚情假意蒙骗于我。昨天咱们约好见面的,为何你

又跑掉?"刘春光在电话那头郁地说。他是山东青州人,昨天说好一起去DJ的士高广场

玩。

"什么你?昨天我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钟下班,等了你一晚上也没见你的踪影,我就自

个儿回去了。"我对他的话蹊跷不明。

"啊!你们十点钟才下班?对不起,真是错怪你了。我现在才知道你是十二小时的工作

时间,你别生气。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变得如此脆弱,竟经不起一点风波的摇动。本来下

午三点钟前我跑出办公室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均占线。然后就耐心地等你的消息。四点钟

左右我出去寄信,买福利彩票,结果,福利彩票销售点已关门。而后我想去万佳买个电动

剃须刀,要让自己的脸洁洁净净地迎接你。出门看到去市内的531路中巴我就飞跑过去,

结果跟迎面骑来的单车撞个正着,右膝和大腿肿起来,头也旋晕了一阵子┄┄"刘春光在电

话里感慨万千,一迭声地解释道歉。

"那你也不能青红皂白不分地骂人,说我什么虚假情怀之类伤人的话┄┄"我故意用鼻

子重重地呼吸,此番定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他急着回答,"我当时想这次约会是不是出现什么故障了。我把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

想到了,也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唯独没料到竟从早上八点钟上到晚上十点钟!我还以为你

有很重要的约会,我就靠边站了。现在想想,我真的没有任何资格要你做任何事。其实你

对我的确很够意思了┄┄你想想,声讯台有那么多的小姐,我这花心大丈夫何不走马观花?

可是我没有,我真诚地想好好阅读你的人生风格。我真的很真诚。你是否想过这么长时间

我唯独只跟你一个联系的原因?是因为我只想见到你,而并不渴望见到其他任何一位声讯

台的小姐。是因为你特别美丽?还是因为声音特别动听?别的小姐就不美丽?别的小姐的

声音就不动听?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形象,你年纪虽小,却有我这大龄人没有的独特思

维。我虽没见到你,却能感受到你的优美风格与高尚的品味,就让我们坐在一起又何妨?

好让我们在这疲惫的深圳生活中有可以休息的心灵驿站┄┄"说到这儿,他努力地咽下口

水,笑着说,"并不是因为我见不到你才会想你,而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才想你。你们台

的小姐声音全好听,我并没有那样饥渴地想见到她们。我爱你。过来莲塘喝碗莲子红枣银

耳汤吧,很舒服的,我请你啦!"

莲子红枣银耳汤值几文钱,我花不起嘛?吝啬鬼,懒得睬你。我哼哼唷唷地敷衍他,"

行啊,有时间一定去。"放下电话我啐了一口,这种矫情的男人向来为我不耻。

吃过中饭,老听众徐华在街边小店打电话给我,他不好意思当面讲的话全录音下来,

放给我听。徐华九七年来深圳,始终在黑天地设计公司当苹果机作员。今年五月辞职,

与名叫胡义伟的湖南青年合作,找了一家挂靠单位,承包设计部,是匹黑马。

我悝笑着听录音机沙沙的转动声,录音机里说,"我很想见到你,很想再听到你的声音,

很想在目睹泰坦尼克号沉重地沉入大海时,泪流满面的我能握握你的手。我很想在温风习

习,海水一起一伏抚我的同时拉着你的手与你嬉戏。我很想生活中出现你这天真的安琪

儿,令我奋斗的生活增添一份不孤单的家庭感。可我不会再打声讯台了,因为我现在还没

有一部属于我自己的电话。即使有,我觉得这也是一份不应有的支出。尽管在9字头号码

的那一边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尽管我一直把你看作是几乎和女友一样亲近的朋友,可

是我不会再打声讯台,除非我有极为紧急重要的事。我很想见到你,很想听你讲话,可是

如果你非要我打声讯台和你联络,如果你只是想让我协助你增加通话业绩,那么,尽管我

明白作为朋友这样"帮一下忙"也无所谓,尽管我知道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利用别人的电话给

你打电话,尽管我可以到任何一个公用电话亭自己出钱打电话给你,瞬间实现我的愿望,

可我仍是决定不这样做。因为一、我不允许自己再做不道德的事,盗打声讯台;二、我的

钱要投资到事业的累积发展上,只能忍痛割爱。前几日,我请一个我并不喜欢的女孩一起

去看了铁达尼号,下午又和同事邀请两名女孩畅游小梅沙直到晚上十二点钟。这之前的好

几天,我曾让慧楠转告你看电影的事,请你和我联系。没有你的回音,我也恪守不打声讯

台的原则。况且我觉得即使找到你,你也会象以前一样吊我胃口,而后笑言拒绝。所以我

也不再浪费力、财力、时间,感情。那天我花了七百多块钱,打电话可以打七百多分钟,

可我要的是真实优质的生活,并不是电话里的意和陶醉。上次听到你病了的消息,我心

里很着急,很想去你身边安慰,照顾你,就象对我的一个亲人。我女朋友很脆弱,也很傻,

傻得可爱,我会好好爱护她,保护她。她对我讲,你睡了我,就要娶我。我答应了她,我

不会食言。我不知你到底啥样,但我觉得我能接受你,我不想睡你,但我想抱抱你、亲吻

你,想和你一起压马路,想和你一起出去玩,就象一家人。就让我亲吻你吧,我突然觉得

我可以这么说,尤其是在你感冒发热,心里很冷的时候。让我的爱和关怀去除你心中的乌

云,清除你脸上的痘痘。因为这些是由于不良的情绪和饮食导致的。排解不良情绪,改善

饮食内容质量,你必定会容光焕发。请允许我抱抱你,亲亲你,我们出来见见面┄┄"听到

后段,我怒冲发顶,电话里的意由何说起。你爱睡谁睡谁,扯上我不行。我可以想像他

无数次幻想遍我的身体,他自慰时拿我当作对象,我的身体也许流染着他的涎。没寄

照片给他,实在是万幸,要不他意的对象面容铁定是我的。"对不起,我不能违反公司的

规定去见你,公司不允许我们这样做,如果你不方便打我的电话我不会强求的,再见!"冷

嘲热讽地说完,我痛快地挂了电话。

没过二天我收到刘春光的信,夹有他一张小照片。翻过来调过去,似乎遗照。我觉得

特别难看,显得人很丑怪。背后还有几行小字:我在人间自由自在地飞翔,突然发现了一

道迷人的风景,我被她迷住,我向她飞去,这个人就是可爱的乐乐。我止不住恶心,他真

麻。

11

声讯小姐的自白(第十一章)

--------------------------------------------------------------------------------

爱上了听众难道是种罪过吗

文章来源: 豆豆龙 于 2/13/2001 1:13:00 AM:

第十一章 爱上了听众难道是种罪过吗

下夜班回家,我首先忙着做面膜。主持人长期熬夜,皮肤不受影响变坏变差的极少。

女孩子好多都长暗疮、汗毛孔增大、眼窝深陷发黑、头发脱落、贫血。

我用笑容粉刺露涂满揭除面膜的脸,凉开水送服好面子胶囊,突出部份再抹上显臣粉

刺灵,面部群药云集,我也辩不清到底哪种药真正起到了作用。

我向爸妈提起接电话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角色。爸妈怂恿我联系他,我冒失地CAL

L了他,他没立刻复机。那天我带着点失望,疲倦地卧在床上酣睡,刚进入梦乡,妈妈喊

我接电话。

毫无准备的我惊奇地拿着电话,不可以连贯的说话。首先是闲扯了几句,紧接着他很

自然的邀请我去家里做客。不知怎地,我竟然没有勇气拒绝,我们约在晚上八点钟见。我

随手记下他的住址,兴冲冲地跳进房间乱扭乱蹦。

晚上,我没顾得上吃饭。认真地刷牙、冲凉,对着梳妆台化淡淡的妆。我特意用紫罗

兰色的睫毛膏把眼睫毛涂得又浓又密,尽力把眼睫毛刷成蒲扇那样。

妈妈站在房门口问我,"是不是那个人请你吃饭?我说,"是!"她欲讲些什么,外面有

人买方便面,她转身出去忙着卖东西,再没说话。

我梳起高高的马尾辫,这省钱又青春的发型确实讨人喜欢。我换上前不久一个听众送

的水绿色真丝职业上装,白色大摆的裙子配同色调绑带的皮凉鞋,手挽打折时买的白色真

皮手袋。以我的消费标准,我只能在逛名牌专卖店之余,一饱名牌大减价的优惠。

原天住在莲花一村,我决定打的过去,绝对不允许自己脸上心的修饰被汗水破坏。

我心虚地假想他的一切,对于今晚的约会我感到了强烈的不安。此种感觉好像是我约见听

众以来从没有过的。车里的冷气开得太大,冻得人胳膊起**皮瘩疙,我没让司机关掉冷气,

我希望保持最大限度的冷静。车窗外,天开始洒落绵绵雨丝,街道上人群仍密集。临近中

秋节,黑色幕群里面所有来来往往都忙忙碌碌。这种热闹离我却很遥远。

找到他住的九栋一零九,我忐忑地徘徊在电子声控门前。最后,手指矛盾地按响了门

铃。"喂。"是他的声音,没错,是他的声音。刹那间,我有些惊慌,"是我,秦梦玫。

"

我缓缓推开笨重昂贵的电子门,笑容可掬的他已经站在一楼的家门口等我。飞快地扫

他一眼,我旋即低头走进房子。迎门是个鞋柜,挨着墙一溜放了许多鞋,唯独缺少女式

拖鞋。他在我身后笑着说,"随便穿吧。"

我只好换上大号的男拖鞋,走向里间。他住的房子是复式的,宽敞极了。布置的很温

馨,家庭化但并不豪华。没有那种典型的暴发户把房子装修成酒店客房的感觉。我坐在楼

下客厅橙色的真皮沙发上,这沙发我在绅娜家私专卖店瞧过,价钱曾经令我咂舌。

原天拉开高大的双门冰箱,拿出几罐饮料,立身在楼梯扶手边,征求地问,"上去坐

吧?底下的空调机坏掉了!"

我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身体莫名其妙地顺从了他的意愿。

梯道的扶手是红木的,光滑地透着明明亮亮的漆色。梯阶铺着深红色地毯,贴有浅黄

色墙纸的壁墙上挂着几幅仕女图,大多是画廊里不常见的画面。二楼客厅里成套的红木家

俱是古老的样式,我不禁奇怪他品味的独特,可见在这些方面他比较传统、保守。

我手足无措地拎着手袋,我想掩饰自己的不安,可不知从何着手。

他仿佛洞悉一切地说,"过来,坐在这里。"说着,他用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椅。

我赶紧过去,坐过去才想到,我作为客人是不应该坐这张椅的。他关掉当顶的大吊灯,

打开细杆单罩的立式台灯。顿时,桔黄色的灯光暖暖地照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我趁他走进

里间的功夫,放大眼睛打量四周。一张镶框的大照片醒目地挂在靠窗的书房门侧,他的笑

容十分自信。正中央位置摆放着组合柜,上面是硕大的电视机和音响,西侧的角柜竖着一

尊玉雕滴水观音。他走了过来,灰色的西裤换成了格子大短裤,白色的大背心。"不好意思,

你不介意我换掉裤子吧?"我讪讪笑着,心想,其实你又何必征求我的意见,自个儿不是已

经先斩后奏了吗?原天坐在我左侧,手里胡乱按电视机的遥控开关。他挨个台看两眼,口

里散乱地问我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我一直没敢看他,眼睛始终盯着电视机。按到广

东卫视时,电视台正播放一部科教片,介绍吸毒之类的常识。突然,电视上出现吸毒致死

的裸体女尸,镜头更是特写了下半身的针孔,捎带着拍摄到女人的下。看到那黑黑的

部,我心里局促不安。老天,希望这种镜头快点掠过,免得尴尬。幸亏他转了台,不然的

话,我差点想抢过遥控自己转台。已打开放在我面前的橙汁饮料,我一直没喝,即便我有

些口渴。家里人早就叮咛过我,陌生人的吃喝不要轻易接受。即使是一杯水。当然,除了

钱。

我俩客气地谈着彼此对世事的态度。他夸奖我小小年纪才识过人,对于情感的认识深

刻。我心情逐渐松驰。他提议说带我参观卧室,我不好意思拒绝,起身随他走了过去。他的

卧室有张尺寸夸张的大床,也是红木的。整洁的被子叠得板板正正,铺着粉红系列的多套

件席梦思床罩,床头雕有二龙戏珠的图形。床对面的墙壁悬挂有一幅正面裸女的宝石画。

大床两边各有一米高的橱桌。右边零零散散堆放着些书,左边放着镶框的一幅观音宝石画,

他指着观音像问站在门口的我说,"想不想要?送给你。"

警戒心因为他的慷慨少了许多。我飞快地说,"不,谢谢!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

收下┄┄"他还想要介绍什么,我抢先走回客厅。毕竟,我现在还没打算跟他怎么地。在一

个初见面的男人卧室里呆久了,他说不定以为我很开放。

十二点钟,CALL机响了,我一看是妈妈CALL。他问需不需要复机,我点点头。我

接过他递过来的子母机打电话回家。我告诉妈妈会晚点回去,妈妈叮嘱我注意安全。

我准备再坐多一阵就回家,可是坐着坐着感觉时间过得好快,我没说要走,他也不说

送我走。接下来,我们发生的一切都那么的刻骨铭心。他突然伸出右手揽我入怀,原天温

热裸露的皮肤感染了我,我没有挣脱而是两眼发呆地倚在他的肩膀上。我紧闭双眼,任他

放倒我在沙发椅上,背后靠着美的刺绣坐垫。我害怕而激动着,我注视他削瘦的脸庞,

那双写满沧桑的眼睛此时放肆地发着激情的热量。他小心翼翼地吻我紧咬着的唇,我的

唇慢慢打开。他的手熟练地从腰际向我的房,试图揉搓它。我心里喊着不,想推开他

又做不到。我矛盾非常。

他的手滑向我的裙底,他说了句话,"我一定会娶你。你将是我的幸运星,我爱你,我

对你的感情绝非冲动。"他这许诺让我绷紧的神溃败,他理所当然地抱起我走向卧室。也

许那天我接到他的电话时就怦然心动了,当我站在门口看到他时,就爱上他了。

他开始从容不迫地解我的衣服。他解开我的小上衣,脱掉我的绣花罩,口里建议

地说,"你应该穿纯棉的内衣,以后我买给你┄┄"在那一瞬间,我担心他发现自己不是处

女,担心他占有我后抛弃我,总之担心更多的问题。

我的上身按部就班光溜溜地呈现在他眼前,他直直地瞪着我的房,像是不可思议地

说,"怎么?你生过孩子吗?你已经结婚了┄┄"心咯噔一声堕入深渊,心痛得流血。我为

自己的过去羞耻起来。他失望地盯着我,痛苦的我红着脸,不知如何解释一切。

"你说,是不是生过孩子?不然头不会是这样的┄┄老实说,不然我找人查你的过去。

相不相信?我查得到真实情况┄┄"他语气生硬,吐出的字个个掷地有声,"知道我是干哪

行的嘛?我是国家**局的。"他连蒙带骗还夹杂着威胁。

他定是阅人无数,才会发现我所经历的痕迹。本来就自叹不如的我体无完肤的被他伤

害。可耻的眼泪终于坠下来,我觉得只有坦白交待才对得起他,"你别生气好吗?"我哽咽

着,"你坐下来,平心气和听我把来龙去脉告诉你┄┄"他躺在我身旁,点燃一支中华烟,

烟雾袅袅地飞腾开来,盘旋于我和他之间。他吹出的烟圈象绳子蟠踞着我,看着他复杂的

表情,我诚惶诚恐地交待了过去,他蔑视地打量我,"我真失望,原以为你是┄┄"自卑的

我立马翻身下床,准备回家。再逗留下去,不再有任何的意义。想不到他立刻拉住我说,"

别走了,今晚睡这┄┄外面不安全。"

我不争气得重新躺下。我已经失去自尊,没有资格再拥有他。背对着他,绝望地闭上

双眼。他关闭台灯,独自睡了。我在辗转反侧中迎来黎明的早晨。多情地看着他睡了的模

样,我静静地吻在他的面颊,泪清清地滴在他的眼皮上,我打算就此离去。

"醒了!"他觉察到我的动静,猛地拉我入怀说。

我呆呆地望着他,眼神痴痴的傻傻的。他紧紧拥抱我抖动的身体,他的手再次解开了

我的衣服,动作不再从容,是那么的迫不及待。他喃喃说着爱我之类的话语。我的心融化

了,他知道一切居然不嫌弃我,令我感激他。内心里我多么渴望冲刷掉体的耻辱,还个

清白女儿身献给他。

他触伸我敏感的三角地带,那里经他的手碰便清水涟涟。他顺利地进入我充炽着感激

色彩的体,我乖乖地配合着他,他不停地说,"我对你的感情是爱,我爱你。"他在我身

上努力耕耘,彼此的肌肤紧贴着。我明显感到他身体传来的热力,他的扶、吮吸快将唤

醒我的情欲,我期待体合而为一的高氵朝到来。"梦玫,"他唤我,气喘吁吁。

"嗯!"奇怪的是,我渐渐变得冷静,机械地挺在床上,给他独力奋战。

"你舒服吗┄┄"他边问边用力冲刺。

身下的我眼都不睁,我装作发出畅爽的呻吟声。我知道一个男人如果得不到对方的认

可,会大大伤害他的自尊心。

他突然对我说,"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我父亲就是**!"

这个名字不很耳熟,但肯定听过。我想回家问爸爸,他肯定清楚。

在我伪装的高氵朝中,原天发出达到顶峰的浆汁。然后,他竟然背我到洗手间冲凉。

他帮我清洗着下身,手详细地撩过每寸地方,我猜他是在检查我有没患病。实际上,如

果我真有爱滋病,你怎么凭手检查出来?另外一间专门存放杂物的房间搁了很多昂贵物品。

有幅裱好的李苦蝉的名画,三台大画王彩电,半间屋的外烟名酒。他挑几件东西塞给我,

声称是捎带给我父母的礼物。有两瓶蓝带马爹利、两瓶人头马XO、两盒香港大班牌水果

馅月饼。彻夜未归和原天共居一室,只有带回这些,才能堵住父母的嘴,我不想拿也得拿

回家。

迈进家门,我往客厅的圆桌上一扔,躲进自己的房间。妈妈讨好地笑着打趣爸爸,"哟,

终于有人送节礼喽!"

我的父母不是一般程度的势利。爸爸反复转动洋酒瓶子看,并且高高地放在货架上,

他打算把它们卖掉。最洋眼的是妈妈,有对面发廊的女孩进来买百货,她总对人家介绍一

番说是女儿的男朋友送的。有这样的家长,我觉得是三生不幸修来的。

第二天我照旧去上班,内心迫切地想原天,翘首以待他娶我的那天快到来。

晚上值夜班时我睡意蒙胧。原天打电话进来说,"我打遍了你们台所有的热线,只有你

的是通的。"

强要脸面的我狡滑地辩解说,"是吗?那证明我太悲哀了,做声讯做得失败。可是在你

之前刚有位听众放下电话,你不知道。"

他怏怏地开口,"我刚和别人打完架,我想见你。怎么办?你在上班。我喝了许多酒非

常想见见你。"

我举棋不定地想,可我现在上班呢。"跟谁打架?谁竟然敢打你?"到底是谁在太岁头

上动土?女人,肯定是关系暧昧的女人。想到这,我的心忽地疼了又疼。

"是一个女人。她在楼下按门铃说有事想跟我谈,我开门给她。谁知道,她带个男人进

来跟我谈判┄┄后来就打起来了。那男人也没占便宜,我击中了他那里。可我价值八千块

的白金打火机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她拿走了┄┄我想见你啊!"原天言语凄凄,如

同受了数不清的委屈似的。

他需要见到我,当务之急是赶到他的身边。我必须给他安慰,我说,"你等着我去请假,

然后过去你那里。你在家里等着我。答应我,别再喝酒。"放下电话我开始编理由,"莫儿,

我家里打电话过来,我妈生急病进医院抢救,我必须马上去照顾她┄┄"莫儿爽快地准我假。

对不起了妈妈,我只能拿你做挡箭牌。我一直认为自己活着为的是男人。原天给了我婚姻

的承诺,我肯定要全心全意对他好。楼下有待客的士,我急急地说,"去莲花一村,快点。

"

他打开门笑意盈盈地面对我,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酒气。他接过我的手袋,"快进来,我

给你煮了桂圆汤。"我冲完凉裹着浴巾出来,他把桂圆汤端来给我,关切地说,"赶紧趁热

吃。我知道你值夜班很累。"

"怎么回事呢?那个女人因为何事与你谈判?"我嚼着桂圆问原天,他架着烟坐在床

头。

"她求我办事,我没给办,她就威胁我喽!唉,别说了。我只是心疼火机,那是美国一

个参赞前年送的┄┄"他充满欲望地我的头发,吻我,我们倒在床上做爱。他用着力问我,

"舒服吗?"

进行善意欺骗的我点头,怕他不相信,我还认真地叫,"啊,啊┄┄"说实话,我停留

在可望不可及的阶段,总也达不到顶峰,我不知道高氵朝是怎么的水交融。

冲完凉出来双双睡在床上,我温顺地似只驯服的小猫,倚他的骨闭目养神。他掌握

着我的喜怒哀乐。他不高兴时我情绪低落,心惊胆颤。跟原天在一起,我暂时忘记了钱的

重要。

他慷慨陈词家族历史,以及自己当年参军受训的历程。"来,我让你开开眼界。"他裸

体踩着写字台,手伸到大衣柜顶出把钥匙,打开床底下绿色的保险箱,小心翼翼地捧出

个东西。这东西用块黄布包着,他揭开布,我看见一只蛋形的石头。"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两眼放光盯着石头问我。

我说,"不知道。"

"这就是恐龙蛋化石。我收藏的。"他包好布仍然小心地放回保险箱。

我佩服地望着他神秘兮兮的脸,他连不是随便收藏的恐龙蛋化石也能搞到,真没想到。

他从保险箱里掏出勃朗宁手枪给我玩,我接过枪局促不安地看着,这种真家伙我是头次见。

保险箱里另有微型录音机、钢笔式手枪、持枪证、原始股票凭证、十多块瑞士名表,镶钻

劳力士也有四块,我睁大双眼,忘记自己不应该眼馋。他对我说,"自己挑一块吧!

"

我拿起块最便宜的女式浪琴表,他眼含欣赏的感情色彩看了看我,从黑玉石首饰盒里

拿出条项琏挂在我的耳朵上。我笑着亲了他一下,取下项琏,在灯光下玩弄。黄金做成的

底琏灯光下耀眼夺目,镶着块块长方体的翡翠和小粒钻石,琏扣上刻有24K的字样。我心

花怒放地对他说,"我要你亲自给我戴上。"

原天炯炯地盯着我娟美的脸庞道,"这条琏子是香港李**的儿子送的,价值不菲,你好

好保存吧!如果刚才你不是拿了块浪琴的话,我不会送这条项琏给你。我也不是试探你,

只是顺便考查你的人格。我要知道你对我的爱是不是体现在物质上的。事实证明你爱我。

"

我歪头甜蜜地咬他耳朵,他抱我上床亢进地要我。吻着我菁华的部,原天说,"你太

美了,我真爱你。不吃不喝跟你呆在床上做爱,十天我都可以支持。"

睡觉前,他给我一条男式鳄鱼皮腰带,让我转送给爸爸。

次日上班见到小雨,我向她炫耀。她目不交睫地盯着项琏,叫好儿说,"乐乐,这个男

人对你真好。哇!这皮带是免税店卖的呀。价格2400港币┄┄"她请求我,"能不能让我

见见他?"

我矫矫不群地笑,回绝说,"他不想别人知道他是谁。你当然不方便见他。

"

小雨失望地说,"乐乐,你是狡黠的女人。你是怕他也对我有意思是不是?" 我暗想,

你这贱蹄子见风就长,见到原天搅了局怎么办?我问爸爸**是什么级别的干部。见微知著

的父亲喜出望外,"**可是大官。原天原来是**的儿子。你别放过他,他是条大鱼┄┄"

他兴奋得脸放光芒,唾喷到了妈妈脸上。妈妈瞅他一眼,继续扫地,她说,"他们的钱不

要白不要,反正也是别人送的"原天送的东西被我偷偷藏在席梦思床下的抽屉里,我怕爸爸

又拿去换钱。

八月十五,七点钟他下属来送节礼,我们三缺一打麻将。下属输钱输得坐不住,提前

走了。原天亲自下厨做出几道菜,开了瓶特级人头马,我俩对饮。他切开月饼送到我嘴里,

我想把水晶鸭梨分给他吃,他心有芥蒂地说,"傻瓜,梨子不能分着吃。你不知道吗?

"

我展开笑容,温柔地喂口里的酒给他吃。"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梦玫,你听我说,我不可能娶你的。我已经五十岁,离过二次婚,我不想结婚了,我

们的年龄悬殊也太大┄┄"原天犹豫着说,手里举杯不定。

我的喜悦化作天上一缕轻烟,飘远了。他不愿跟我结婚,他是为了得到我所以妄语。

谈到结婚就说不合适,当初上床做爱干嘛不在乎,我心冷笑着想。对原天而言,我是个好

笨的女人,他了然我的价码,在物质上相应付出。而我冲昏了头脑,以为胜券在握。假的

全是假的,他是骗子,可我爱上了他。原天不敢直视我,面对心坦荡的我,他站不稳脚

跟。我反问他说,"孙中山不是也比宋庆龄大几十岁吗?人家伉俪情深我们为何不行?

"

原天辟而又奸狡地驳我说,"你不是宋庆龄,我也不是孙中山。"

我默默吞咽苦果,爱意味着对他让步。揽住他的臂弯,我着他的脸说,"其实我也知

道我们相差太远,我配不上你。但求你从此以后不要再对我说不真实的话语,我任何东西

都可以接受,唯独受不了你欺骗我。"

原天微微颔首,他拍拍我圆润的肩头,手分明暗暗用着力,他试着将手伸入到我身体

的深处,我痛得倒吸冷气。他大不咧咧地嘲笑我,"你看你的小样,人家很多女人的下边可

以放进去一条手臂┄┄"我心冷可比腊月天的冰。我泪眼滂沱地问他,"你到底爱不爱我?

"

他把我的头发盘在上说,"我爱你!我离婚以后只爱过你一个女人。咱俩是两个世界

的人,我必须对你说不。我真的不能娶你。我的地位身份拒绝我接受你,别要求我太多┄

┄"我用咸咸的泪水浸泡着原天的脸,我伤痕累累地说,"你不应该骗我,许我这么多的承

诺。"

他闷闷地抽烟,我们不欢而散。等他睡了,我打开电视机,把声音控制在最小处。我

苦苦考虑同他的关系该如何处理。他并不真正重视我,真诚对他只是某个时期有用,他现

在需要的是我的体。他有自己的倾向,我改变不了他。他身边的女人不胜枚举,我只是

天边的一颗小流星,仅仅瞬间地闪亮就永远沉寂了。他当我作卖笑的女人,我只不过是他

眼里的高级妓女。是我愚昧参悟不透,他玩弄了我。

回到家里,我的梳妆台放日记本和钱的抽屉被撬开,翻得七零八落。我尖吼着质问妈

妈谁动了我的东西,妈妈说爸爸干的,他还抄走了我电话本上所有朋友的联系电话。我大

为光火地摔东西。爸爸让我求原天帮他谋份差事,我没好开口。我不是不喜欢房子和钱,

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采取这种过激的手段,是用刀子解剖我的心,这家我留下去还

有什么意思?我打电话到宿舍给小雨,说要住到宿舍去。她告诉我宿舍没床位,只能挤在

她的小房间里。住到宿舍来的坏处是二百元房租补贴领不到了。收拾妥衣物,我汗流浃背

地搬进宿舍。小雨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皮箱才抬到楼上房间里。小雨含蓄地表明我搬来

的原因,同事们和温情、郑总夫妻俩委婉地劝我想开点。我苦笑着躲入洗手间擦眼泪。

并头睡在小雨花十元钱从旧货市场买来的床垫上,她男人一样地伸出胳膊给我垫头。

小雨的房间脏乱差,没床架,夜里睡觉有小虫子爬到我身上一亲芳泽,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早上七点半起床,遑遑地洗脸刷牙。小雨哈着腰看我的臀部,诙谐地说,"我看了都垂

涎三尽,男人见了你,晚上都会睡不着觉的。你以前样子清纯动人,现在笑起来有股骚味

显得更美。"

阿言从冰箱里拿出一只苹果放进手袋,"什么呀,我早就发现乐乐的眼睛很媚,她美就

美在眼睛。不过瞧她这身段成熟得水蜜桃似的,谁看了都想染指┄┄"正如她们所说,我是

越来越漂亮了,可漂亮有什么用?仍是天涯沦落人。

我仿佛芭蕾舞演员,姿势优美地立在车牌底等车。莫儿、阿言、小雨和我四个台长值

同一轮班,早晚搭乘12路大巴车上下班。有一辆满满的车开过来,小雨率先挤了上去。车

上人种荟萃,小学生们不稳当的随着车速荡悠,有座位的大人并没有品德高尚地让位给小

孩子。车开到妇儿医院,老幼病孕专座空了个位子,我正待坐下。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广东

蹿出来,他吐出唾喷在座位上,嚣张地对我说,"坐啊!我看你还坐不坐啦!"

莫儿劝我别跟他一般见识,虽然我表面上好像不耻其行为,实际内心毒辣地诅咒着他

屁股生疮,脚板流脓。

我们在国贸站下车步行到文锦渡附近的写字楼。楼下的停车场,新招聘的主持人简方

趴在一辆奥迪2000车窗上,看情形是与车内的人谈话。小雨揣度她正跟听众约会。"不会

吧!明目壮胆地约见听众未免太不知道死活,这里可是公司楼下。"进了电梯,我不敢相信

地反问她们。

"你别怄人了。现在我们老员工比新招的主持人驽钝,她们见听众是小菜一碟,温情和

郑总也放任自流不闻不问。"阿言有意见地说。

我哝哝着,"那公司怎么不镇压这股不正之风,抓个典型,杀**给猴看以敬效尤不好吗?

"

莫儿老道地说,"主持人私自约见听众是种限制不了的情况,所以温情也就争只眼闭只

眼。其实我们与听众恋爱成功,能够结成良缘也是好事一桩。"

我哦了声,不再发话。我自己都和听众上床,我有什么权利说教别人。我刚接班,原

天呼我。"我这有很多进口水果,你想不想吃?"他在电话那头兴冲冲地说。

听起来是关心我的疾苦,实质上这是他想见我的理由。我所犯的错误是明知此路不通,

却不能立刻调头。我厚着脸皮请假,莫儿有点不高兴。我说,"改天发工资,我请你吃自助

火锅。"

她说,"行!"

我坐的士过去,他抱起我就在厨房的地上做爱。有时候,我可怜我爱的这个男人。等

他熟睡,我替他清洁房间,然后赶回公司值班。莫儿只准我三个小时的假。我心情极端差

劲,电话的响声几乎扰得我头晕脑胀。

"外面可能要下雨,不知你带伞没有?这几天,天不热了,不知你晚上睡好没有,盖毯

子了吗?明天太阳或者很猛烈,你记得带长袖衣服,戴上帽子,别让太阳把你的肌肤给晒

黑了。你有暂住证吗,晚上没事就少出去,因为你是女孩,一定要多加小心自重。"听众常

孚深情地嘱咐我说。

他是我蓄意勾引的一个男人。我们谈得很好,我拂煦了他婚外的感情生活,他要不是

有个女儿正上五年级,早就和没有共同语言的老婆挥手说再见了。主持人只能用感情收卖

听众,我跟其它的同事们的本领不相上下。

"乐乐小妹妹,这样称呼你,应该不会介意吧。其实我很了解你现在的处境,你不留恋

外面的风景,没有被这金钱社会所迷惑,为了将来努力地工作等等很值得我学习。你们虽

然收入低,可你们没有跑到外面坐台、卖身,我觉得了不起┄┄我是一个很重情谊的男人,

对别人对朋友,我全心全意、真情实在,但在深圳却处处碰壁┄┄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

到中专,我从来没有亲近过女孩子。为什么呢?因为我知道我还不成熟,不想越入情关,

从而伤害到对我好的人。我深知没有把握结局的能力。当今社会上一心追求快乐的骗子很

多,乐乐你别轻易相信他人,我敢保证若想在人群中找到第二个像我这样只为他人着想的

人很难,这绝对不是自吹的。社会的复杂与多变,靠你自己的眼光识别。光凭一脑子的

文化知识与短暂的相处来交朋友是行不通的┄┄"张雷春大口地咽着茼蒿菜,他正在吃饭,

"让我们来做一对不见面的知已,好吗?"他家女居多,父亲长年在外做生意,家里只有

长辈和姐妹们,因此他是一个对女特别敬重的男。

潦倒的我坐在椅子上,声音凄清地答应着,"放心,我会注意的。"早提醒我多好,我

也不至于上到原天的贼船下不来了。

12

声讯小姐的自白(第十二章)

--------------------------------------------------------------------------------

寻找上门的听众

文章来源: 豆豆龙 于 2/13/2001 1:13:00 AM:

第十二章 寻找上门的听众

快到晚饭时间,公司大门外的电门铃被揿响。莫儿款款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她怔松地

看着门口岿然挺立黑黢黢的男子,不解地问,"你找谁啊?"

他有些侉地说,"请问阿言在吗?我给她打过电话,我叫钟志诚。"

闻声蜂涌而至的同事们面面相觑,听众怎么知道地址呢?小雅颟顸地捅了阿言一把,

也不知是好心还是坏意地说,"快躲进去,别让他发现你。"

阿言莫名其妙地遭到出卖,脸色变得苍白,她嗔怪地瞪小雅,进也不是,站也不是,

非常尴尬。正挠头的听众钟志诚听小雅一说马上认出了阿言,他直奔阿言,握住她的手诚

恳地告白说,"阿言你好难找。我据信封上的地址找了三个小时才找到这。文锦渡太偏僻。

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谈得很尽兴,我无意中知道了你的家事。你说你没有父母,在孤儿

院长大。听了这些我好难过,这么好一个小妹,没有父母双亲的爱,老天太不公平。茫茫

人海中,结识你这位善良可爱的小妹是我莫大的幸运。有什么希望我帮助的事,你尽管开

口,我会照顾你的。今天我特地给你送四只**来,我在农场干活,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

个,你一定要收下。"说完,他邋遢地用衣袖拐鼻涕和汗水。

阿言出其不意地凑到后面,扯着莫儿的衣袖求救。值班负责人莫儿狡狯地对钟志诚说,

"小钟,我们这里不允许男进来。我们老总稍过片刻过来巡察,他见到你会不高兴,阿言

也会被你连累。请你现在快点回去好吗?阿言以后和你再联系。那**你先放在这里,我劝

阿言煲汤喝补身子行吗?"她把钟志诚连哄带骗送至楼道口,见他怀抱**笼进电梯才松口气

回来。满屋子的同事都捧腹大笑,互相拿听众的愚笨开玩笑。

我夸张地拍手大笑,"阿言,敢情你现在是孤儿了,明天是不是又变西施?

"

阿言忧悒不乐,"你还有心思说笑?做我们这一行不随机应变怎么行?听众喜欢听什么

你就得说什么。钟志诚告诉我他是孤儿,我想与他同病相怜,让他多打点电话给我怎么了,

你对听众不说谎吗?"

"亲爱的阿言别生气,我佩服你功夫深,赶紧教我两招吧!"我搂住阿言亲一口,赖皮

地说,"阿言你的口红好鲜艳哦。"她莞尔一笑,捏捏我的鼻子,算是风平浪静了。结果大

家争光恐后地取笑钟志诚一通。

十点五十分回宿舍,莫儿动手把**宰了,阿言让四川妹童谣动手炒辣子**丁。童谣放

了两勺豆瓣酱,炒出的**味很香,我闻不来辣椒味,旁观她们动作纯熟地夹起**块狼吞虎

咽,吃得嘴角跟着流油。

她们吃饱喝完都仰八叉在沙发上看明珠台的恐怖片,阿言跟男朋友通电话,谍谍不休

地叙述白天发生的事。我献殷勤收走碗筷洗,故意倒了许多洗洁,淙淙的冲水声影响了

客厅的小姐们。趁恐怖片播广告,她们同心喊,"乐乐,你真能干,以后一定是个贤妻良

母。"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搬来宿舍住觉得不好意思,我得尽量多做事收买人心。

我的同床小雨主持热线台一年多,经验多感悟多。她有啥心事首先知道的是我。那个

市局的家伙纪洪武打电话约她几次,她翘尾巴不理人家。我怂恿她,"别这么死,你不是

想脱离苦海吗?不要放弃机会,这都是以前你教给我的呀。反正有饭吃,见见他谴闷也好

┄┄"于是小雨和纪洪武相约荔枝公园见面。小雨是事先通气的穿着打扮,白色连衣裙、黄

太阳帽、手捧一束野花,荔枝公园入口的大石头后面等。秋高气爽万里无云,一名健硕男

子远远走来,他白衬衫、黑牛仔裤,蓝色耐克鞋。小雨开口问,"是你吗?"

纪洪武回答,"是我!"

两人倾盖如故,中午一起吃饭。纪洪武趴到桌子底下拣筷子时,手顺着小雨右腿裤脚

处温柔地探进去,漫无目的地游走。小雨渗出泛滥了,房坚挺变硬。她夹的卤猪蹄又回

到了盘子里。顾不上饥肠辘辘,两人打的去了纪洪武大信大厦的家。

第二天早晨上班,小雨见到我,不由自主地撅着嘴说,"昨天我住他那┄┄可我觉得他

不像个有钱人,连个手机都没配┄┄""天呐!你别熊瞎子掰玉米没个够。先榨他点油再说,

反正不结婚,你也不是玉女没什么损失的。将就一下吧。一部手机才多少钱?大信大厦的

房子就要七八十万,他要是没钱怎么会住这么贵的房子?"我愀然作色道。她伏在办公桌上

打嗑睡,嘴角流着口水。我发现小雨脖子上多了条璀璨的金项琏。我的呼机响,拿起来翻

查,发现是原天CALL我。我片刻也不怠慢,立即复电话。

他怒火朝天,声音里压抑着对我的不满。"梦玫,你为何把我的手机号码透露给你父亲?

"

我瞠目结舌,"没有啊!我确实没做这样的事。请你相信我。他打你电话做什么?"爸

爸抄走了我电话本上朋友的号码,他找原天没好事。

"我在大连跟几个朋友谈事情,你爸打通我的电话说了半个小时,还说要到北京纪检委

告我,还要找我父亲出面解决。你爸怎么这样?我问他有什么事,我尽量帮他办。他又说

不清楚,你说我怎么办?他什么难听话都讲,我非常没面子┄┄"原天语气生硬。

"对不起,前些天我们吵架,他偷抄了我的电话号码,我也不想这样的。请你别误会,

他说的话也别理会。我打电话骂他好吗?"我畏惧地对他赔情,心乱如麻。

下班我坐中巴车回家,我冲妈妈吼,话没说完,扑面的泪滚滚而落。我为自己有如此

品行的父母恶心。

"房东的房子要拆迁,咱家的店想转让出去,房东不同意。到时候拆房子,店里的货物

总不能搬到大街吧?你爸打原天电话,拜托他出面安排人过来找房东谈谈,有后台人物出

头,房东不敢不同意┄┄"妈妈替爸爸解释来龙去脉。

"那原天怎么看我?反正你们找他就不行,他会瞧不起我。"我哭得话不成句,仍倔头

倔脸地说。

爸爸气得脸变形,骂我说,"你这个扫帚星。原天是个什么人你不清楚我明白。他诡谲

奸滑,什么坏事不干?你以为他对你好啊?要是对你好,一早买房子给你,户口也办到深

圳来了。我打他电话求他帮忙,他问我凭什么?我说就凭你和我女儿的关系。他说不认识

秦梦玫,我才教训他。你以为他爱你,对你有感情,他是耍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死口牙硬地哭着拗嘴说,"我不会帮你们的,你想告他我也不作证,我就当作不认识他┄

┄"揩掉眼泪,我气恼地砸了只碗后离家出门。

小雨见我包好东西准备退还给原天,叹息不止,"乐乐,你别傻了。原天要是真的已经

误会你,也不会因为你把东西还给他回心转意。没有必要损人伤财┄┄"我磕出烟灰缸里的

烟灰,扔掉空空如也的烟盒,"小雨,你不理解我。我爱上他是因为他这个人。现在我和他

弄成这步田地,分手还留着东西做什么?这样他会认定我贪财而爱他。得不到全部,也只

好放弃。"

"可这项琏是他送的信物,其他还掉,项琏留下吧!"小雨惋惜地说,心里觉得还掉不

如转送给她。

"不!"

她吐的瓜子壳满床垫都是,我气急败坏地抽出床单泡盆里清洗。我跑去白沙岭市场花

50元钱雇卖花的人送还礼物,原天收到后自然明白我的意图。睡觉前,我泡在烫人的沐浴

热水中哭泣,笼头喷出的水花甚至不如我流泪的速度快。

13

声讯小姐的自白(第十三章)

--------------------------------------------------------------------------------

关于爱滋病的报复计划

文章来源: 豆豆龙 于 2/13/2001 1:13:00 AM:

第十三章 关于爱滋病的报复计划

小雨打开我的名片册,她找晚上可以请我们吃饭的对象。我们俩就是这样,肚里的馋

虫生怪时就挑个人出来作东请客。

我将她的内衣挂上三合板。房间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摆衣柜。我们钉几颗钉子,衣服

就挂在上面。

"乐乐,你怎么认识他的?"小雨逾常地惊呼。

我探身见她手指岳广青的名片,大大咧咧地说,"嗨!这个臭男人是咱们一听众,我见

过他。"

小雨眼皮紧张地颤抖,她双手按住我肩膀,"你见过他?你是不是给他上了?"

"你胡说什么?不过他差点作践了我。他说自己离过婚,求我嫁给他,一分钱没给想搞

我,我掴他一巴掌跑掉了。"我开始认真看小雨,她的表情难以琢磨。

"这个流氓,"小雨诅咒岳广青,"叫他天打五雷霹,不得好死!"

"你不是跟他也有┄┄"我胆寒地面对小雨诘问,扔下手中折叠整齐的衣服。

"我四月份接到他的电话。他约我到金碧菀去。那时他女儿在外面住校,姓岳的骗我上

床,先开张支票给我,然后占有了我。他很下作,让我口交,你不知道,他那玩意撒尿后

没洗,有很重的尿骚味,我二天吃不下饭┄┄我去银行兑支票,工作人员发现支票是过期

的。我找他算帐,他对保安说不认识我┄┄"小雨咬牙切齿地说着,她浑身颤悠。我想她气

得不轻。

"那你打算怎么样?"我看着小雨因动气而红润的脸问道。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小雨讲出这句话时,牙确实蹭得很响。

我怀疑地望着小雨说,"我坦率地告诉你,我们确实没有任何办法报复他。他是无赖,

我们只是弱不禁风的女人,你拿什么同他斗?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

义气之勇行事。"

小雨的心由于憎恨变得干涸,她绝不饶恕地说,"不!"

"既然你不愿意这样放过他,那么找纪洪武商量一下,他出面好些┄┄"我冁然笑着对

她说。小雨身经百战,总惦记着将军不下马,爱过的男人遍布祖国各地,没想到也马失前

蹄。

客厅吵吵着,同事们大唱卡拉OK歌曲。阿言和莫儿的嗓子使我俩的心更烦恼。我喊,

"我这有《金瓶梅》谁要看啊?"

阿言耳朵灵,她放下麦克风,打开小房间的门,"在哪?我想看!"

我拿出黑胶袋里的三级片,交给阿言。宿舍里休息的同事全跑出来看。温情和郑总买

了房子已经乔迁新居,没人管我们。十二集影碟,我们从下午五点钟看到凌晨二点才上床

睡觉。

第二天上班,她们几个接连不断地打哈欠。我拿水杯进客厅倒水洗隐形眼镜,三天没

清洗,害得眼角膜发炎了。饮水机前的水桶里泡着康师傅方便面的软包装纸,纯净水洒在

地上和鞋底的灰尘黑黑地印在瓷砖地上。真不明白,这些女孩子出门会客打扮得花枝招展、

香气扑面,生活小节方面反而枝大叶。男人能透过脸上的化妆来鉴定一个女的美与丑,

可个人卫生怎么检查?他日娶回家定后悔不迭。

往玻璃荼杯接半杯清水,我对着门框的镜子摘下隐形眼镜,放入杯中,随手丢在客厅

的荼几上。我嚷嚷着说,"姐妹们,我的隐形眼镜放在杯子里,你们可别给我倒掉了┄┄"

尿急,我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小便。两个厕所蹲位里的大便都没冲水,不知从哪跑来的绿

头苍蝇亲热地趴在上面,我扭头转移战场,12楼的洗手间稍微干净点。

甩干水珠,我倒头呼呼大睡,本不顾硬硬的椅子咯人。小雨推醒我,"乐乐,我打电

话给纪洪武了,他在楼下等我们,谋划报复岳广青的事情。"

我一听,匆匆起身问她,"那电话怎么办?我们还在当班。"她胆子大得能够包天,上

班时间怎能出去办私事啊。

"别管它,先挂起来。我跟莫儿沟通好了,她说别走太长时间┄┄"小雨新纹了蓝色眼

线,显得人妖里妖气。我庆幸自己与她是朋友,不然早晚遭她算计。

我准备取出眼镜戴上,一下没看到杯子,我心想不妙,可能是新来的员工拿杯子装水

喝了。"杯子呢?那里边有我的隐形眼镜,谁给我动了?"没人承认,我挨个台检查。博士

伦眼镜花了我六百块钱,我要追究。小雅的台桌放着一模一样的玻璃杯,我揪起她的衣领

问,"我的眼镜呢?谁让你动我的杯子?"

小雅很胖,屁股墩实,我没力气把她扯离座位。她辩解说,"我没拿你的杯子,这是我

从办公室的杂物柜发现的。"

我举高杯子,底座贴有106的标签,我踢她的椅子,骂她,"你***,还说不是你。

"

她耷拉下头,嘴硬地说,"不是我,不是我弄的。"

同事们簇拥到801台小小的空档,凑不到跟前的站在自己的台桌上看热闹,没人站在

她那边。我得意地说,"你赔我眼镜。进口博士伦六百块钱。"我抱臂靠着隔音板,眼冷泠

地看着小雅。

"我不赔。我凭什么赔给你?谁见我倒了?"小雅攒着眉说。她想能耍赖就赖,六百块

钱是个不小的数目。

小雨撺掇我,"乐乐,人家不赔,你怎么样?"

错综复杂的心情从集心头,我大叫声"啊",撞小雅一个踉跄,紧接其后二只手兵贵神

速地扒下她的裤子,小雅的大屁股一展无遗。我促狭道,"你不赔也可以,虽然你的腚不值

六百块,可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咱们两清了。"我挺直腰,盛气凌人地踢了她一脚。

"你这个婊子,破货,你哪只眼见到是我倒的?别以为老员工了不起。谁吃你这一套,

你也不过是个打工的┄┄"小雅的裤子落在脚面,她也不管,站起来骂我。

"妈的,我叫你骂,打死你个骚婆娘!"小雨狂不可遏地掐向小雅下身,小雅惊慌失色

地左抵右挡。

我怕事情闹大,对小雨说,"走吧,还有正事要办,以后再修理她。"身后的小雅捶

跺足,嚎如屠宰场的老母猪。

楼下咖啡厅里,我们三人蹉商复仇大计。小雨欲起诉岳广青,戳穿他的真面目。纪洪

武踔绝地摇头,"不行,万万不可。他有钱有势,关系网瓷实,我们扳不动他。"

我发憷说,"小雨,算了吧,我们别偷**不成反蚀把米。"

小雨谔谔道,"不行,他白白玩了我就想算数,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想干的事情没有

做不成的,这种人要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

纪洪武招手叫三五烟,小雨帮他点着火,他低下头冥想,"有了,"他按熄烟兴奋地讲

出计策,"我们用另外的方式对付他,杀人于无形之中┄┄"我由衷地佩服纪洪武,除了他

的办法,恐怕没有再好的报复手段了。我也特别希望岳广青受挫,他这种人暴尸街头亦不

为过。纪洪武前脚走,我与小雨返回公司,我朝小雨说,"抓紧他!"小雨比较有默契地点

点头,她想起纪洪武,不禁热血沸腾。

"我再也不会爱别人了,"我对听众常孚说。

"如果是这样,你的损失将更惨重。"他好言好语相劝。我的故事令他汗颜,他产生着

深深的同情。

"我已体会到爱是种折磨,既然这么痛苦,我不想继续做爱的傻子┄┄"我故意抽鼻子,

让他觉得我在流泪。

"你能认认真真地爱也不错。感情的来去不需要理由也是没有错误的。想爱就爱该恨就

恨,不要象我如同木偶受现实的摆布。做不到这才是可悲的。┄┄"他想到自己的婚姻怨怼

地说。

"如果我愿意无所求地爱你,你会接受吗?"我多情地窥探他,带有激动、紧张和期待。

我紧张地呼吸着,常孚思考片刻说,"会的!"他笑眯眯地放了电话。我想,世上哪有不偷

猩的猫。以前常孚保证自己不会发生婚外恋,现在照样跪倒在我的石榴裙下。男人只怕负

责任。

小雨碰到新听众,她扮可怜,电话里胡编一通,"小三哥哥,我没爹没妈,吃不饱穿不

暖,最近比较烦因为没钱吃饭。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想参加电脑培训班没钱┄┄"听众小三

说,"有困难我会帮助你,你叫我哥哥不是白叫的。我希望你坚强、难干,至少有个坚定的

信念。你要朝着积极的生活不懈地努力。"小三哪里晓得,他的小雨妹妹年近三十了。

"我不想这么多,只身他乡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我好累。"小雨成功地挤出眼泪,几

乎趴在桌上嚎淘大哭起来。

"小妹,凡事三思行之,切切不要冲动。世界是美好的,这世界属于我们年轻一代。"

小三慷慨地说,"你的通信地址呢?告诉我,我寄些钱给你救急,只要你学好,我坚决支持

你。"小三是证券公司的盘手,两年炒股赚了八十万,他真心帮小雨。

小雨飞快地报出宿舍地址,把真实姓名告知小三,以免寄错。他收线前说,"永远祝福

你,我可爱的小雨。愿上帝行在天上,与你同行,阿们!"

107的主持人东方高呼小雨的名字,"小雨,你虽说穷,还叮当得起来,我穷得硬币都

没有。"

"前天,你那个听众情郎寄来的五百元钱这么快挥霍掉了?你还有个印尼的华人男朋

友,怎么他不给钱你用吗?"小雨俳谐东方,东方舌战不过小雨沉默了。相较之下,听众给

主持人寄钱并不是鲜为人知的事。

临下班的九点零六分,牡丹江的许正创问我说,"乐乐,你想开吗?"

"想开什么?"我的思想磨不开弯。刚刚还聊着关于美国的<花花公子>杂志,他现在

抽什么疯呢。

"我来帮你开处啊,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未开苞。我的东西很奘,好大只,盘龙十八式

我招招湛,搞不到你快活的话我无偿搞你一辈子。"

"听了你的话,我才知道作为一个男人的辛苦。如果骟了你,应该没有这么多的欲望。

我认识农场骟猪的,免费介绍给你做手术得了┄┄"我回敬许正创。姑上错的床比你见

过的都多,你是小巫见大巫。

他倏忽逃走,电话断线。

我用眉钳将眉毛修得挑上眼眉骨,搽点淡蓝的萤光眼影粉。拿起镜子,我搔首弄姿地

笑着,"您好,温情热线!"我清脆地打招呼。

话务间里嘁嘁喳喳,主持人们生意兴旺。莫儿的身上生毒疮,她撩着裙子用棉签往小

腿上抹药膏。郑总突如其来地出现,他直奔100台,无意见到莫儿黑色三角内裤护住的那

块地区,"莫儿,你让大家挂机出来开个短会。"郑总转身走了出去。

我捂嘴笑话莫儿,她骂我兴灾乐祸,我模仿郑总的口吻说,"过来亲我一下。"她扭屁

股离开100台,拖鞋后粘着几绺头发丝,我撇撇嘴唇想,瞧你骚的那样。

客厅白板上写着:临到年关,暂住证和未婚证请大家备妥,出门小心防贼。又是证件,

在深圳免不掉***办证件的烦琐。

"今天我想告诉大家,主持人应慎用对质语言。昨天有人投诉到180,我们公司有小

姐谩骂听众┄┄"郑总总结主持热线要素。他是法律系的硕士研究生,具有专业的社会意

识,我考法律时没少请教他。

"请问郑总,您认为我们什么时候使用对质语言比较恰当?"阿妙不甘落后地学习骗

听众的伎俩。

老主持人挺唾弃开会,热线行业内发生的屁大点事都拿来讨论,没啥新意。开会历来

都是坏消息,净找我们工作上的麻烦。

"主持人有事实据时可少量适时运用对质。要避免个人发泄,不要无情地对听众进行

人身攻击,要建立在良好的咨询关系基础上。要尝试使用,听众的反应主持人要密切注

意┄┄"郑总接着说,"大家别受假道学的听众蒙蔽,要撇清立场。你们非得要人家的手机

吗?普天之下没有免费的午饭,不要上听众的当,他们要是迷晕你们再拐卖到偏远山区,

公司不负这种责任。"

郑总没说完,我便窃笑,他干脆停止讲话和大家共睹我失态的笑姿,"乐乐,你有什么

意见?"他双手放在裤袋,以稍息的姿势站着对我讲。

"不是。我们主持人不骗听众都是罕见的啦,哪还能给听众骗?"我笑得面红耳赤。举

座的同事哗然大笑。实逼此处,郑总只得散会。我们回宿舍途中热烈地嘲笑郑总的那顶假

发。

温情公司包台长吃饭,每天承担三十块钱菜金。大伙共同做饭,轮流洗碗。经常有人

喜欢踩着马桶方便,整得马桶盖和坐垫都坏了,现在大家全部改成蹲在马桶沿上。厨房、

洗手间的卫生没人搞,脏得令我心烦。我买来一副红胶皮手套,用鞋刷沾洗衣粉刷地,洗

手间的每寸砖我都刷得亮堂堂。打扫得窗明几净,喷上空气清鲜剂我才有空休息。

中午吃饭时,我洗净胡萝卜,咯嘣咯嘣地嚼。

"乐乐,你天天吃胡萝卜怎么不变兔子?眼睛还这么黑,这么美。"阿言说。她往碗里

添饭,合理化地利用这点时间赞美我。她这人说谎不眨眼睛,恭维恰到好处,别人不得不

相信。

"没办法,为了保持身段。你别小看胡萝卜,它里面的胡萝卜素可以转变为各种人体所

需的维生素,对皮肤可好啦。"我不是喜欢吃,而是我这人不爱吃大锅饭。买来水果不够分

享的,吃蔬菜没人跟我抢。所以我喜欢。

跟纪洪武过夜的小雨呼我,我拨过去。"乐乐,快过来大信大厦,我们实施XYC计划。

"

我走到楼下,一嬉皮笑脸的小男孩恶作剧地问,"小姐,你有没有穿内裤啊?

"

我凑在他耳边没好气地说,"回家问你妈。"现在的孩子脑袋乱七八糟的,我怀疑他父

母亲晚上照着三级片演习被他见到过。

我坐461到了纪洪武的家。二房一厅的房子没几件家俱。客厅有台康佳镜面数码9900

彩电,飞马组合音响,房间装修成日本榻榻米风格,得半跪着谈话。我触目惊心地与褚玲

促膝而坐,她是个爱滋病患者。

"乐乐,褚玲是我哥们的表妹,她会帮我们。"纪洪武说。他开启一瓶红牛给我喝。

"别怕我,我的病不是很严重,还能活个三五年。我不会传染给你,放心。"褚玲当年

攫取台湾上司金钱的同时还沾染了爱滋病毒。眍瞵的双眼隐隐若现着她昔日的美丽。一米

六八的她曲线玲珑,台湾职业装素裹,哪里像个绝症病人。

"你能成功吗?"我把岳广青的名片交给她时怵惕地问。褚玲对岳广青的美人计让我担

心。我忧虑岳广青会不会就上了钩呢。

褚玲略含狂燥地说,"染上病是我的舛误,我恨有钱的男人。我帮助你们是因为岳广青

坏,临死前拉个垫背的挺好。老天也许假借我的手惩罚他。你相信我,他在劫难逃。"她的

眼睛里闪烁着坚韧的光芒。她非常有把握将爱滋病毒传染给岳广青,他会受到报应。

这么一个美人胚子,可惜了!我和小雨一路上都为她哀叹、挽息。

114

声讯小姐的自白(第十四章)

--------------------------------------------------------------------------------

狠毒的听众情人使同事小雨胎死腹中

文章来源: 豆豆龙 于 2/13/2001 1:14:00 AM:

第十四章 狠毒的听众情人使同事小雨胎死腹中

迷信意识强烈的温情打发我去仙湖"请"尊财神像回公司,我爽快地答应了,谁让自己

早就想去仙湖烧香来着。加上温情给的五百元钱,那天我的钱包里统共有千余元。现在查

证件特别严,出门从不带证件的我破天荒地携带身份证和暂住证,兴致勃发地出门。尽管

不是初到仙湖宝地,熙攘热闹的场面还是令我激动不已,很快融入游客群。

神像专卖店的店主是个年轻麻利的广东人,他嘴里不停地喊着,靓女。热情得令我不

好意思不买。我没敢讨价还价,有经验的人知道,那样做对"神"大不敬。380大元我顺利

买到财神像,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我悠闲地逛着,买完二件称心如意的护身符,准备打

道回府。 我一手揽抱包裹严实的神像,一手提着手袋走,刚出大门,瞧上去约有四十岁年

纪的男乞丐搂着两乞丐孩子伸出污黑的手,有气无力地央求施舍。我驻脚,把神像放在台

阶上,拉过背后的双肩包,想捐钱给他们。但是,我的包口敞开着,底里朝外翻个遍也没

找到钱包。心情本来不错的我愣了,开始明白钱包肯定被窃了。那个乞丐的手依然不变地

朝我伸着。我急了,怒睁两眼,"还冲我讨钱?我的钱包丢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家呢!

"他立马道歉,连声说对不起。我手指狠狠地抠着神像。求神拜佛只为平安顺心,现在倒好,

为了买他反而连累我被偷。

身上分文未有,身边的两男人喝着可口可乐,我看着他俩笑语言开的样子,欲说又止。

谁会相信我的遭遇,更何况爱面子的我压张不开口。正犹豫间,旁侧踱过老年乞丐,花

白的胡须和瘪进去的嘴巴令人觉得他已是风烛残年,放颗鞭都能把他吓死。只见这乞丐

躬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易拉罐,捏扁后放进手拎的蛇皮袋,"小姐,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这

老头吧!"他连续点头,眼巴巴看着我。

眼圈红红的我没好气地说,"走开!我现在也没钱坐车回家,哪儿有钱救济你!"谁料

想,老乞丐深表同情,建议到岗亭找巡警帮忙。我望着岗亭里的巡警,垂头丧气地回答,"

我不去找他们。没用的,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被偷。"天,如此狼狈的状态去巡警面前露丑,

打死我也不干。要知道,他们是我心中的偶像。

老乞丐考虑片刻,问我回家需要多少钱。我意外地抬起头,嚅嗫道,"二块五。"我心

里在冷笑,难道你支援我不成?他年迈的手果真递来二块五毛钱,用来乞讨的烂瓷碗里已

廖廖无几。深受感动的我不愿接受,捡易拉罐的乞丐居然借钱给我?他说,"拿上钱,先回

家吧,我只能给你这么多!"

我握着二块五毛钱哭了,"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要报答你。"老乞丐安慰我并且送我

上大巴。来的诧异眼神表示了车上人的疑惑。我害羞地低头抹眼泪,但心一直是暖的,

我甚至后悔曾经的恶劣态度。

回到公司,我没向别人提起这事,我怕同事讥笑我。第二天,我赶到老地方,却再也

找不到他的身影。不能报答他成为我心中永远的憾事。久居深圳的人应有体会,深圳乞丐

多得不得了。他们乞讨的方式万千繁多,不乏"坑礞拐骗"之流。像他那样的,我再没有碰

到。我不会忘记,我欠别人二块五毛,却欠下了心灵恒远的挂念。

小雨和纪洪武的频繁做爱导致他们俩有了尴尬的结晶。小雨早上起床后空腹到红会医

院验小便,回来后笑意盎然地告诉我,"我有了!"

我感觉她笑得太早了,"小雨,你觉得他会如你般开心吗?我猜纪洪武不会要这个孩子。

"

小雨垂下眼皮,手轻柔地抚小腹,"他会要的。尽管他从不提起结婚,可我知道他爱

我。我希望有个孩子推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要用孩子迫他娶我。我也该有个老公,有个

家了。"她流浪多年,先后与数不清的男人发生过关系,也爱过不少男人,她感到空前的疲

倦,深圳令她坐卧不安,她想有个家,有个固定的男人。

我思想混乱,我预计纪洪武可能做出的种种反应,我提前给她打预防针,"小雨,假如

纪洪武不要的话,你就看开点。不要死缠烂打,孩子是你们两人的,你要考虑他的感觉。

"

"如果他真的狠心不要这个孩子,我就把他生下来自己抚养。我积攒的十万块钱足够维

持将来的生活。"小雨空洞的眼睛莹着泪花,辛酸地说。她的嘴唇打着哆嗦,她的将来难以

捉。

"一个新生的孩子需要健全的家庭关系,你不可以给孩子。钱虽然可以代替很多东西,

可对于一个成长的孩子而言,父爱是无法转移跟代替的。"夕阳暖暖的余晖斜照我们的小房

间,我斜倚被子吸烟,我尽量劝阻她不现实的想法。

她笑了,那笑容里充满着自命不凡的味道。我知道,她迟早会吃亏。女人不像男人,

一个聪明的女人碰到男人总是变得十分愚蠢;而男人面对想得到的女人却才智倍显。这个

时期的小雨绝对愚蠢。她换上新买的黑色时装裙,送我一个飞吻,兴冲冲地走了。也许,

她觉得纪洪武珍惜他的骨。

大信大厦对面的麦当劳里,小雨笑逐颜开地搂着纪洪武,"武哥,咱俩结婚吧,我有了

你的孩子。"

纪洪武端着咖啡的手微微抖动,这点小反应为小雨察觉。她立刻软硬兼顾,她说,"武

哥,我有些积蓄,用它来做点小生意。我们结婚会很幸福,这个孩子我要定了,即使你不

同意我也会独自抚养他┄┄"纪洪武棕色的的脸庞浮现着无法不妥协的矛盾,他牵强地抱住

小雨,压抑住身体里企图揍她的欲望,他吻小雨,"好吧!既然孩子来了,那我们就给孩子

一个家。"

他姘上小雨是因为单身生活的孤独太多,找**不安全。找上小雨这类女人,起码有点

健康保障。他只想爱有人陪伴,摒弃有个女人绑住自己的手脚,他一定要处理好这件事。

他很快想到一个办法,他哄小雨上楼,回到他可以她控制的地方。两人欲火焚身地滚到床

上,纪洪武解除了小雨的衣裳,"亲爱的,咱们玩个小花样好吗?"

小雨顺服地说,"嗯。"

纪洪武缚小雨的手脚在四条床柱,她呈大字形袒露。打开的壁灯暧昧的光使小雨

冒出强烈的需要,她刺激得猛舔自己的嘴唇。没脱上衣的纪洪武暴燥地用力,他包藏祸

心地大跃进。纪洪武有纪洪武的目的,他了解怀孕初期动作较大的生活可以导致孩子流

产。

"啊!轻点,你会伤害孩子的。求你了,武哥!"小雨嗷嗷叫着。

纪洪武没有适可而止,不达目的他誓不罢休。小雨咬破嫩嫩的唇,血交织着爱情凝

结成珠,滚滚滑落。

纪洪武已经疲劳不堪,他割断绳子,"亲爱的,我今天喝了蛇酒太兴奋,别怪我。咱们

的小宝贝无恙吧?"道貌岸然的纪洪武拨开小雨下身,除了磨擦严重蹭破点表皮外,孩子安

然无事。他的神态有某种不满以及叵测的沉,他笑了,"亲爱的,明天我陪你去医院详细

检查,生孩子之前要验血、查肝功能,然后我们慢慢商量结婚的事情。"

小雨跋前毖后,以讥刺但克制的口气说,"我爱你,更爱这个孩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

纪洪武企图扳回小雨的心,"我也爱你。孩子是我的种,我会对你们负责的。放心吧,

都说了明天陪你去医院做产检。今晚好好休息,过几天把工作辞掉,安心养胎,我会照顾

你的。"

小雨的笑靥有预支的新娘满足感,她甚至感到纪洪武的太太非自己莫属。夜里,还梦

见孩子张着嘴叫她妈妈。

我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准备上班。早起的阿言没看见小雨,她问我说,"乐乐,小雨

今天又不舒服?"

我说是。她和莫儿彼此对视一眼,挎起手袋率先下楼。我想,小雨长期请假,如果再

这样下去,公司不会容忍。

"乐乐,你没电话了吧?快出来看王芳跳芭蕾舞。"客厅里的同事们嚷嚷说。

新来的主持人王芳毕业于湖北师范大学,马脸,暴牙。她优美地长伸双臂,脚尖踮起,

绷紧小腿肚,头歪拧着视线上扬,神彩奕奕地跳《天鹅湖》。她在湖北省某市的芭蕾舞团被

要职干部侮辱后,一气之下跑来深圳自谋生路。没电话的时候,她的舞蹈是同事们的消谴

娱乐项目。

其实热线行业内人才济济,初来深圳的女孩子,最好能来热线行业锻炼一下,学习骗

人、讲谎话的本领,介时出去找工作肯定刀枪不入。

阿言和樱子、田静跟王芳学跳四小天鹅。我替她们拍手助兴,天天捧本《大鹏湾》聚

会神地看,阿妙编织着毛衣,口里为王芳哼《天鹅湖》的调子。门外响起两声沉重的敲

门声,阿言离话务间近,她认为风头不对,迅速撤回自己的台里。阿妙坐在沙发的另一头

姿势不变地织毛衣,她说,"谁去开门?"

田静开了门,是郑总。

郑总看看我,我说也不是避也不是,只好干巴巴地笑。郑总说,"乐乐,你还是台长呢!

见到阿妙上班织毛衣也不批评、指出,你是怎么回事?"

我溜进话务间,脸红得像火烧云。我哪有脸批评人家,自个儿都瞎掺和。

阿妙伸伸舌头,"郑总,我们织织毛衣其实没什么。反正听众也不晓得我们上班时候织

毛衣对不对?"

公司里的同事不太怕郑爽,他常讲起唐山地震那年他的遇险记,来公司见到我们个个

躺在椅子上睡觉也不问。可温情一来,我们则噤若寒蝉,工作认真,心情再不好也不敢对

听众发火。看起来,管理企业还是要君臣分清,一是一,二是二,莫混为一坛。

郑总瞅她一眼,自顾打开办公室的门,拿出话务量的月积累成绩表走了。我们恢复原

状,欢腾跳跃,如同过年一样。古灵怪的阿言拿起电话就复机。

又有人敲门。阿言首当其冲地跑回话务间,她的电话没挂好,对面传来清晰的"喂喂"

声。其它人惊惶失措,逃窜间花容失色。谁知道这次是不是温情呢。

我开门,是小雨。她得意得差不多忘形,把怀孕的事说给每个她认识的人听。公司上

上下下的同事本能地恭喜小雨散布的将结婚的消息,大家以为热线主持终于有人嫁出去了。

只有我,我看小雨的眼睛有忧伤的思索。仿佛期待什么的到来,也不否认忌妒她的即将成

功。

某些阶段,莫名其妙的幸福是种灾难的前奏。小雨不明白这一点。她下班不回宿舍,

天天住纪洪武的家。

这天晚上,纪洪武搂着小雨不自觉地唉声叹气。"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应该告诉我,

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啊!"纪洪武做出欲言又止的难为样子,着急的小雨推他说,"你再不说,

我就生气了。"

"亲爱的,我与朋友合伙贩的两车皮绿豆到深圳了。我缺少现金支付货款。你拿钱借我

用用好吗?绿豆找到买主,我还给你。"纪洪武揽紧怀中的小雨。他清楚,这个动作足够证

明他的诚恳。

小雨皱眉头,没有答话,一时间让她拿出多年的积蓄她心疼。纪洪武扮出伤脑筋的神

态,急切地说,"怪我想为孩子多赚点钱,才会做这么大的投资。反正我们是一家人,帮帮

你老公吧,好吗?孩子肯定保佑我们顺风顺水!"

小雨着迷的爱迷惑了她的明强干。纪洪武表现出来的承诺正是她盼望的。他是胎儿

的父亲,她没有理由亵渎这样一层关系,她的犹豫升华为郝然。"武哥,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明天我去银行取,不过你来当保镖,不然我会害怕的。"

"你那有没有十二万?我凑足十万,差十二万。"纪洪武敏捷地瞟了眼小雨,拉被子盖

到她身上。

"我有十一万,全提出来给你救急,另外的一万你自己想办法吧!"

纪洪武和小雨做爱,小雨的面上浮现出喜恶参半的表情。小雨内心是惊奇的,十一万

存款是她的全部身家。

到中国银行的大户室取出装满密码箱的钞票,纪洪武在世贸商城的珠宝专柜买了只五

克拉的钻石戒指套上小雨的无名指,小雨真正快活地笑了。

小雨告诉我之后,五指张开,钻石在阳光下闪耀出无限辉煌。我颓废地望着她,涨红

了脸。这个女人没救了。这颗钻石本不值十一万元人民币。

"小雅,你是深圳户口对吗?"沛沛放下听众的电话,高声问小雅。

"是啊,我前任老公帮我迁的户口。"小雅的回答带着坦率的自豪,她认为深圳户口是

种骄傲,至少在那么多外地户口的主持同事面前是。

"我这个听众单位分最后一批福利房,他想寻觅深圳户口的女人办假结婚申请分房。你

愿不愿意?听众出三万块钱的报酬。"沛沛用一种诱哄的语气对小雅说。

"真的?三万块钱办个假结婚,是不是付现金?"小雅带有浓厚的兴致追问厉害关系的

数值。为了钱,没啥事是她不能做的。

沛沛抬头看小雅,认真地说。"当然是真的。人家还没挂电话,等着我回话呢。你干不

干?"

离多一次怕什么,又不是没离过。"那好,我自己跟他谈。"小雅拿起沛沛的话筒,两

眼瞳孔放大,和想出三万块假结婚的听众臭味相投地攀谈起来。

"小姐,你说我的行为是病态吗?"听众用手捂着嘴咳嗽着,求助予我。他刚刚拨通我

的电话。

"您所指的行为是哪种呢?"我亲切引导听众。手快速地写下通话时间和具体案例。

带给我们全新感觉的听众络绎不绝地打进心理抚慰电话,主持人时常感动于他们的真

情;时常融入他们各自的感情色彩;时常同他们携手共游在思想的空间。在他们痛苦的时

刻,陪伴他们的是我们,没有哪位主持人真正做到挂下电话就忘记听众的故事。总而言之,

热线行业也是有贡献的。

"我和我老婆还有她的妹妹、妹夫,我们四个人倒换伴侣做爱。开始时不大适应,现在

反而形成定律。我们四个人统统不要后代,居住一套房,晚上同时做爱┄┄"他不是那种丑

恶的叙述,违忤伦常的事情从他口里吐出来好像再普通不过了。

我吓一跳,镇定心神回答他,"您的问题很特殊。我不是心理咨询专家,无法给您专业

和科学的心理辅导。"

他发出内心长久的悲泣声,他的嘴唇不断抖动。他叹了口气,沉默无言地挂掉电话。

这种听众最令我们主持人担心,他们的遭遇我们表以同情和关怀,其实问题的解决靠他们

自己。听众的隐私倾吐完毕,主持人不可能跟踪了解他们的结局如何,可我们牵挂他们。

我和新同事吴雪霜去洗手间。她使用的"卫生巾"竟然是报纸叠成的。我有些暴地问

她,"吴雪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用这种东西,多不卫生。垫在身上也不舒服呀!"

我的语气充满哀怜。

她痛苦地拧着眉头,系着束裤腰的红色布条,对我说,"我来深圳三个月,一直找不到

工作。钱花光了才来做热线。我欠的房租还没交齐,哪里还有钱买卫生巾?我白天拼命加

班,就是因为有两餐饭吃,不然我连吃饭的地儿都没有。"她低垂头部,泪不安地滚动出来。

我拿五十元钱给她,"应应急,我帮不了你很多。"

她感激地扫了我一眼,飞快地接过钱,扭头凝视窗外罗湖山的安如泰山。我猜想她本

不肯接受,然而报纸当卫生巾的滋味不好受。

小雨的电话终于断线,纪洪武说有公干出差,让小雨晚上回宿舍睡觉。我看见她目光

迷离,碍眼的蓝色眼线线条柔和。以前的小雨势利、庸俗,还有点背信弃义,决定嫁人后

她变得善良。但是相较之下,我还是欣赏从前的她,起码理智。

光如梭。妊娠五十多天的小雨表情烦燥,她不安、弱不经风,我依然怀疑,此刻小

雨对自己的幸福似乎没有绝对的信任。也可能是我太嫉妒小雨,我的心暗暗诅咒她,朝巴

夜望见到她一败涂地。理由很简单,她先我得到了幸福。

纪洪武由北京回来的当天下午到写字楼接走了小雨。莫儿记旷工的小雨大过一次,小

雨满不在乎地挎着纪洪武的臂膀走出公司。她获得了生活的靠山,又怎会注重几十元钱的

罚款。武哥讲过,结婚以后不用她出来工作。

纪洪武的家里。"亲爱的,我给你冲杯粉好吗?对胎儿的智力、身体发育有很好的益

处。"

小雨摆动头,表示赞同。

纪洪武盯着小雨喝牛,把中指的白金戒转来转去,他心怀鬼胎。小雨一鼓作气喝光

牛,纪洪武添入开水,仔细地涮涮杯底,"别浪费,这是对宝宝的关爱。"

小雨听话地灌进肚子。

他抱小雨走近床边,小雨放肆地吻纪洪武。他显得慌乱,"不,亲爱的。孕期前三个月

交会伤害孩子,我明天还要出差,早点歇息。听话。"

小雨非常服贴地躺下睡觉了。日上三竿时小雨醒来,几十平方的房间里没有纪洪武的

踪影,餐桌上有短笺:小雨,我爱你!我要出国一段时间,你在宿舍好好养胎,我的房子

会有朋友接手管理。我的归期便是结婚的大喜日子,吻你!小雨拿起短笺欣喜地吻着。临

走,她没忘记为房间大清扫。小雨孤独地离开大信大厦,日光在她身后拉出凄美的影象。

"你傻了吗?房子怎么不交给你看管?他图谋不轨,你要防备他啊!"我断定纪洪武的

行为可疑。

"乐乐,你怎么了?我问你,就算我发现他使坏,可我的钱没了,我能怎么样?我只能

等待明天,懂吗?"没有退路的小雨眼圈已经红如萝卜。

我长叹口气,重重地卧倒,身边的她辗转反侧,她是孤注一掷。

第二天我俩值白班。莫儿心有余悸地说,"昨天下班你们有没注意电梯口有个穿红色夹

克衫的小伙子?他理着飞机头。他是我的听众,不知谁告诉他地址,他专门过来等我┄┄"

她那块东西通过多次激光治疗,渐渐褪了。

同事们哄哄大笑,就听众的问题争相讨论。主持人的互通消息使蠢猪的形象活灵活现,

他们的隐私通常是主持人逗乐的内容。

"这些听众有时候笨得可爱┄┄"小雨说着,突然变得细语低声,她旋即顺着沙发靠背

倒下。在场的主持们亲眼看见黑色沙发上有红色的体,大股大股的鲜血淌出小雨的身体,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瓷砖地上,血很快凝聚成连贯的一大滩。跟她并排坐的我,裤

管也浸染着腥红的血。强烈的悱恻涌上心头,我的热泪哗哗流下来,不知谁喊了声,"快送

医院啊!"我们慌张地抬小雨进流花医院,大家凑出身上的钱交了医疗费。医生经诊断,告

诉我们孩子已保不住,并且火速注止血针。大的针尖扎进小雨的静脉血管,血登时回

流,我想她的血被激怒了。

医生问我们,"你们谁签字?她必须清。"

同事们哽住呼吸,她们后退。我上前说,"我来签,她是我的好朋友!"

医生帮小雨清完,我黯然神伤地守在小雨的床前,谴责自己曾经作出不好的预言。

次日,她恍如隔世地醒来,听到孩子没了的消息蓦地尖嚎,她像是失去了自制力。我强行

按住竭斯底里的她,当头喝,"小雨,你还不回头?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吗?"

她含糊其词地咕哝,奇怪地皱起八字眉,二天之内仿佛苍老许多。她的神态使我不安。

那杯牛里放有足够份量的药物,扼杀了生命力微弱的孩子。纪洪武逃走了,他丢下

了良心。更可恶的是,他骗光她浸泡着血泪的积蓄。

小雨万念俱毁,我劝她请病假,她不干。我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不敢合眼地陪着她。

慢慢地,我耐心殆尽,也就随她折腾。白天她背着手袋跟我们同样早出晚归,上班下班。

公司里,她话也不说,有电话时神情迷蒙地接听,没电话时跪在椅子上,大家都不知道她

想些什么。晚上休息,她自己脱光不算,还非得让我脱光,裸体齐头地睡觉。从此,我喜

欢寸缕未着,小雨帮我培养出这习惯。

夜已深,宿舍里,同事们看电视,声音开得非常大。小雨睡床上啃听众送给我的红富

士苹果,月经来潮的我脸上冒痘痘,怎么睡都不成眠,小雨找出两粒安眠药药给我,我就

可乐咽进肚子,昏昏沉沉地睡去。

好舒服,这种滋味是如此的铭心销魂。我头重脚轻,好像陷进了棉花堆似的云团中,

云团载着我悠悠地飞到天上。我兴奋得神经抽搐,手握拳头,猛一激灵醒来。我看到纸内

裤不在身上,小雨的嘴正吮吸我的敏感点,她左手揉着我的峰。"你干什么?小雨你疯了

吗?"我抓起纸内裤边套边严肃地斥责。小雨的脸和手指全部沾有我的经血。

"没什么乐乐,我一直喜欢你。你的身体好美,我看到你脯起伏,忍不住。那些死男

人我不爱了,今后我们唇齿相依永不分离好吗?"发花癫的小雨左手执一物件想往我下身

放。

我戴上近视眼镜,她居然想拿胡萝卜捅我下身。我羞恼地护住下体,"小雨,你疯了不

成?"她发狂地对着自己下身胡乱地戳胡萝卜。我无计可施,"啪"一记耳光打她的手。她停

下动作,胡萝卜仍旧在下,她面色枯槁。我拔它出来,用木梳给小雨挽起头发,放倒

她,她气息奄奄,与医院里等死的病人无异。我的高氵朝是女人给的。这太让我沮丧。

早上小雨不愿起床上班,非得继续休息。她不看我,相信她后悔昨夜的行为。

我和阿言一起去上班,莫儿必须赶快寄走汇给父母亲的钱,她提前出发了。阿言半路

上打听我俩有没吵闹,我摇摇头,说,"没!是她说梦话。我也被吓一大跳。"

听众三毛打通电话,"深圳让我成材啊!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我刚刚工作的时候,

一天挣三块钱。你知不知道我干什么?现在想起来,我有点不相信怎么坚持下来的。那时

浑身都是臭汗,整天跟石灰、水泥、砖头做伴。我还记得当时手掌上皮肤很嫩,突然割出

个口子,一条血线抛出来。当时没感觉到疼,到了晚上洗手的时候,我才体会十指连心的

含意,痛得一夜都没睡着。现在虽然体力劳动少,但是没有以前充实┄┄"三毛流浪深圳已

经十年,由泥瓦小工人爬到建筑工程公司部门经理的位置,至今未婚。

我轻声曼语道,"记住健康是人最大的财富,不要劳命伤财┄┄""很幸运认识你、阿言、

莫儿、小雅、西施、南南,和你们谈心是我来深圳第一次的心理放松。来深圳能够结交你

们几位,是我莫大的荣幸。多谢你们的话语给我心灵上的安慰┄┄""我们也高兴你理解我

们的工作,接受热线主持做朋友。要知道很多听众不能正确对待我们┄┄"挂下电话,我写

当班纪录。

莫儿突然趴在我的台板上问,"小雨昨天哭什么?是不是半夜**叫?"

我吓了一跳,拍拍口说,"没事,她想起负心汉难过,我安慰她┄┄" "小姐,我很伤

心。你说我活着有什么意思?每逢不开心我就跑到公交车站,从发车点出发,没准哪站下

车,又在哪站上车┄┄我夜游神似的瞎逛,老公对我放自流,不管不问。他迷狐狸我

可以不管,我怎么也想不通,可他怎么还和他妈妈睡在一起?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啊!"女

听众满心疮痍,对我伤心地叙述。

"到底是顺着你的意思往下说直到无底的深渊,还是应当转个角度去审视?我无法给你

答案。可假如我是你,我会反问自己究竟错在什么地方?老公为何把心献给别人。解开这

个迷,你就不会有疑问。你老公与母亲乱伦,你应该帮助他索引问题,从而解决问题。我

建议你与老公推心置腹地谈谈,或者带他到康宁神病院神治疗专科找专家询求专业指

引。"总是我们帮助别人解决问题,谁来理解我们啊?说完这些话,我忧伤地坐着,呆愣地

盯着天花板。栖栖的老鼠们开联欢会,尘土扬落我头顶。

下了班,我们去华强路的嘉年华舞厅跳舞。嘉年华的舞客颇多,舞厅四周是客人的坐

位,中间舞场有些霓虹灯幽暗地闪烁。我们五六个女孩聚拢,面对面蹦的。我放荡地摇头

摆臀,想甩掉内心的不痛快。一个四十几岁长相显老的男人凑到我身后俯耳道,"小姐,你

的臀真感,扭起来很带劲,就是缺点节奏感。"我不高兴地睇了他一眼,他呼哧呼哧地喘

息,"跳完舞,我请你宵夜好不好?我是市政府的公务员,我有私家车,可以开车带你游车

河。"公务员抠女的水平真下三滥,以为有车就能吸引我。我坐的宝马奔驰不少,没见过这

么恬不知耻的狂徒。我用左肘往后撞他,继续跳我的。

的士高舞曲放完接着放探戈,我坐着休息。同事董珊说,"乐乐,你怎么不跳了?"我

没讲话,我心里担心小雨。莫儿的恰恰跳得不错,她遗憾的黑痣在幽暗的场合被忽视,许

多男人轮流请她跳。阿言八面玲珑地调换舞伴,我想今晚的宵夜找到苦主啦。大腹便便的

某男人用力甩头,谁料想假发飞落墙角,观看的人齐声喝倒彩。

几个男人陆续过来邀请我跳舞,刚才老男人说我没有节奏感使我灰心丧气,我拒绝了

他们。有个气宇轩昂的男人赖在我身边不走,我只能直白自己没有乐感,踩不到节拍,所

以不想跳舞。话说到这份上,他不好意思勉强,"小姐你是礼仪公司的吗?身材好,脸蛋俊

俏┄┄"我点头称是。轮到慢三,他自告奋勇带我跳,我盛情难却地上了舞池。他紧张地贴

近我,下身非常不要脸地迫近,他的东西硬硬地顶住我下面,我对他说,"你的舌头伸错地

方了。"推开他,我回到位子上。散场时阿言问我去不去宵夜,我说,"我不放心小雨,我

回宿舍。你们尽量吃穷那些臭男人。"

我顺着华强北路走。小雨今晚还会那样对我吗?我能不能接受同恋?她给我的高氵朝

非得用胡萝卜吗?走过华富路口的岗亭,两个巡警正修理摩托车,我的脚步声唤起他们的

注意力,胖巡警问同伴,"靓不靓?"

同伴眯缝着眼瞅瞅我的背影说,"靓,是很靓。"

我亲亲并在一起的食、中指,正对着他们抛飞吻。他俩挥挥手,我惬意地迈着碎步继

续走。电话公司对面的树开着小黄花,风拂过,花瓣轻扬刮在我脸上,意境美不胜收。一

切生气盎然,生活其实充满希望,有些事情好商量。也许,小雨爱我不是件坏事。

我拍拍防盗门上的铁环,没人应门。我掏出钥匙自己打开,客厅的布窗帘随风卷动,

电视机正播放新闻。我推开小房间的木板门,四处混淆着衣服、化妆品、卫生巾。镜面粘

有小雨简短的留言:说真的,深圳不值得我留恋。唯独认识你之后说到回家,我感觉似乎

有东西放不下。我好舍不得你,我怕这一离去,今生今世不会再见面。流离深圳八年,徐

娘半老的我户口仍在四川农村。纪洪武弄走的十万块钱里,每一厘都是我用血换来的,

我付出青春,廉耻,如今却人财两空,耗在深圳只会徒增烦恼。我要走了,从哪里来,回

到哪里去,我也该回家看看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很不义气,小雨离开,我的神经反而轻松下来,这间房终于归我啦。

我收拾房间,扔她的破床垫扔到天台,拖干净地面,把杀虫剂喷遍房间的角角落落,进行

彻底消毒。我从阳台搬来多余的铁床架进房间,垫木板在床头,书码在板上,床底搁杂物。

房间清理出来清清爽爽,我取出清妃香水淡淡地洒在被子上。干完这一切,我冲凉。开大

煤气阀,用滚烫的水洗澡,这样解乏。我兴奋得睡不着觉,坐在床上端详镜中的我。没穿

内衣,外面是黑色吊带睡衣,我算得上尤物一个。

我告诉大家小雨离开公司,离开深圳,我没想到同事们拍手称快。看来她的地位是可

悲的。走也好,一了百了。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