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福音 - xp1024.com
《圣子福音》


正文 第一章

<small>苏珊、伊丽莎白、凯特、迈克尔、史蒂芬、玛姬、马修,</small>

那时,我还是那个来自拿撒勒镇,在约旦河边接受约翰施洗的人。《马可福音》这样描述我的受洗:天裂开了,我看到圣灵像鸽子一样降落到我的身上。我听见强有力的声音说道,“你是我的爱子,我疼爱你”。之后,圣灵带我来到了旷野。在那里的四十多天,我接受了撒旦的试探与诱惑。

当然,我并不是说《马可福音》 是错的,只是确实有些夸大其词了。我会出更低的价钱买《马太福音》《路加福音》和《约翰福音》,因为他们将我从未说过的话冠上我的名号,还在我无力控制自己愤怒的时候把我描述成一个文雅的绅士。他们的话是在我离开很多年以后写下的,而且只是在重复一些老人告诉他们的东西,并且是年纪很大的老人。在我看来,他们写的这些故事就像是水分和养分都已流失的老树,风一吹就倒。

所以我要为自己声明。对于那些问为何我的话会呈现在这本书上的人,我想告诉他们,把它当作一个奇迹吧——我的福音书本身就是讲述奇迹般的故事的。当然,我还是希望能更加接近事实。马可、马太、路加和约翰,他们一直渴求扩大自己信徒的规模,其他写福音书的人也怀着相同的目的。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只向那些在我死后愿意追随我的犹太人传教,另外一些人则向厌恶犹太教却信奉我的异教徒传道。他们想要加强各自教堂的势力,怎么可能成功地拨乱反正呢?后来,在众多教派中,只有一派取得了这场斗争的胜利,而他们只选择了四本福音书,还谴责其他的福音书都是披着神圣外衣的无耻谎言。

同样不能否认的是,不论是四本还是四十本福音书,都不可能让人们满足。因为在某地伴随人们的真理,也可能在别的地方被埋藏。我想要告诉大家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也不是毫无惊喜的故事,我想说的只是事实,至少是我能回忆起的所有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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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二章

在长达十四年的时间里,我跟其他十个人一样,做了木匠约瑟的学徒。作为新手,我们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分割原木。我们会用斧头将楔子嵌进原木,直到它被竖直地劈成两半。然后我们继续分割,得到更多粗糙的原木板。在技艺精湛的工匠的监督下,这些木板会被修饰成各种配件的形状。

与这些木头找到共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我们当中没人会忘记伊甸园中能分辨善恶的智慧之树的果实。有的时候,就好像善恶仍旧存在于这些木头当中。一项顺利进行了很多天的工作,很有可能在关键的最后,因为一点极小的失误而功亏一篑。每逢遇到这样的情况,这些木头又像是有神力般地自行分割开了。我渐渐相信,哪怕是一块天然的木板也能分辨出自己的行为是正当的还是邪恶的——通常,它却常常更渴望后者。然而,当一个邪恶的人从树下经过的时候,就连树叶也会变黑。

尽管如此,做好这项工作还是需要很大的智慧。当任务顺利进行的时候,我总能感到平静。一个做工精良的柜子散发出的香气使我高兴,我能感觉到那些纹路与我的手之间的灵气。我不知道该用别的什么词来形容它,因为在我的家庭里,这样的话题是禁忌。在所有犹太人当中,像我们这样的艾赛尼派教徒非常严苛地要求自己只信仰一位神,同时对那些罗马人的宗教信仰报以轻蔑的态度,他们总是信奉了太多的神明。所以我很难跟我的家人描述这样一种木头当中的灵气,那是异教徒才做的事情,而我是被如此虔诚的木匠约瑟——我母亲的丈夫——带大的。当他没有工作的时候,他一直穿着那身白色长袍。他经常清洗他的长袍,甚至在井水匮乏的时候也一样,因为每一个艾赛尼派教徒都认为要为这样的洁净而战斗。

因此,我们很少有人结婚,男人只有被上帝告知他需要一个孩子的时候才会与他的妻子同房。那些不是艾赛尼派的犹太人都说我们是一个终将灭亡的宗派——没有后代!除非我们愿意改变信仰。

这样就不难理解了:我被教育不能追求女性,甚至不能靠近她们。我们是作为上帝的战士而活的。我们不能与女性同房,因为这会削弱我们的意志。我们就这样像遵守法律一样严守着这条禁律,即使终身都要为此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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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三章

二十七岁那年,我结束了我的学徒生涯,成了一名木匠师傅,虽然还是与约瑟一起工作。在我的青年时代,其他学徒都很嫉妒我,因为他们把约瑟看作我的父亲,也许我应该告诉他们,约瑟为上帝服务,他尊重所有的工匠,就像尊重他的工作一样。每当我小心谨慎、一丝不苟地对待我的工作时,他总是点点头说:“你原可以成为一名好木匠的,如果上帝希望如此的话。”约瑟想表达什么?每当他说完这句话,他总是立刻转过他的头,仿佛要紧闭嘴唇保守这个秘密。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记性越来越差,甚至不记得在我十二岁的时候,他曾告诉过我这个秘密,那就是我出生的故事。但是我记得的更少,因为这个故事是他在我们从耶路撒冷的大圣殿返回拿撒勒镇的路上告诉我的。我们回来后不久,我得知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一个小男孩的理解范围,并且我还发了一场高烧。约瑟告诉我的一切,我似乎都记不起来了。然而,我并不认为是那场高烧让我遗失了这段记忆,而认为这是我自己不愿意记起来。十八年后,正值我三十岁,在为约瑟的逝世哀悼时,我才回忆起我十二岁时他曾告诉我的故事。

那些年,我们家和拿撒勒镇上的其他艾赛尼派教徒一样,不论是贫穷还是富裕,都会在逾越节前的那个礼拜前往耶路撒冷。每个人都身着白色长袍,队伍如此庞大,以至于不惧怕路上的小偷。穿过拿撒勒镇与耶路撒冷之间的高山、溪谷和沙漠要花费整整三天三夜。然而,在我十二岁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

在那趟旅途中,正巧在他们走过从耶路撒冷回家的最后一道出口时,我从队伍中溜走,一路冲回到大圣殿。因为所有从拿撒勒镇上来的孩子都聚集在一起,所以我的母亲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有发现我不见了。

当他们在朋友、亲属和邻居当中都没有找到我的时候,玛利亚和约瑟迅速回到大圣殿,他们在那里发现我与一群祭司和医生在其中一个院子里。令我父母感到惊讶的是,我不但与这群博学的长者进行交谈,而且还表现得怡然自得。

根据约瑟和玛利亚的描述,我当时说的话称得上是预言:是一个奇迹。

后来,在约瑟逝世后,我开始相信,我必须去传道,所以我去问母亲,十八年前,在大圣殿的那天,我究竟说了什么。但她只告诉我,我说的话太神圣以至于她无法将它们复述出来。她只能将上帝的名字大声说出来。虽然她没法告诉我更多,但是那一刻的记忆重新涌入我的脑海,我依旧为我的智慧感到高兴。

那么,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呢?我想我表达的思想没有神圣到难以理解的地步,因为在那个年代,犹太教会堂里博学多闻的人经常会讨论与这个世界有关的问题。上帝一直与这个世界同在吗?

后来,《约翰福音》以此开场:“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不过这是在我离开很多年后写的。当我十二岁的时候,这个问题仍处于争论中。上帝是像创造动物一样创造了人类的肉体,还是单独用他的话语创造了人类?

现在,我可以回忆起我对那些博学的长者说的话了。世界最初存在于水中,寒冷冬日的早晨,呼吸将水汽带出我们口中。我曾说过,云能带来雨,所以世界存在于我们呼吸中的水汽里。因此,我们属于上帝。因为我们知道,所有的水都是他的,就像所有的河流最终都要流入大海一样。

那时,祭司告诉我的母亲,他们从未在如此年轻的人口中听到过如此智慧的话语。我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些赞美,才让约瑟决定在我们返回拿撒勒镇的路上告诉我关于我出生的故事。

我现在所叙述的是,当我三十岁在约瑟的葬礼上为他祷告时,这些故事是如何重回我的脑海中的。说真的,即使我在为他哀悼,我仍能看到,那天当他告诉我他不是我的父亲时他那张绷紧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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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四章

在我出生以前,约瑟是一个鳏夫。他比我的母亲大很多岁,但他还是请我母亲考虑他们的婚事。他是艾赛尼派教徒,所以他保证会尊重与我母亲之间的年龄差距:为了保护她,他首先是她的监护人,然后他们才结婚。我母亲答应了,约瑟却一直在等。

然而,有一天晚上,天使加百利来到了我母亲的卧室,就像玛利亚告诉约瑟的那样,天使对她说:“蒙大恩的女子,上帝与你同在。”

与约瑟一样,我母亲也是艾赛尼派教徒,她的母亲同样也是。因此,品德已为守卫她而筑起了第一道防线。但是,天使加百利会发光,他浑身闪耀着如月光般洁白的光芒。在这样的光芒下被欣赏,她颤抖了。同时她也感到无力,因为她过去认知的一切都离她而去了。

《路加福音》是这样记载的:天使说,“玛利亚,你在上帝面前已经蒙恩了。你要怀孕生子,给他起名叫耶稣。他要成为大人物,成为至高者的儿子。”据我母亲说,天使几乎没说什么。但她看到了上帝的荣光——哪怕是一瞬间,神圣的荣光进入她的胸膛,她知道自己怀孕了。空气中的气味比花园里的任何气味都要香甜。天使离开了,甚至都没有碰过她的手。

当约瑟知道她怀孕后,他跪下来哭泣,问道:“还有什么可以祷告,用她的名义还是我的?她是纯洁的,而我没有保护好她。”

约瑟开始生气,对玛利亚说:“你为什么要自己蒙受这样的羞耻?”

她哭泣着告诉他:“我是纯真的,我从未碰过男人。”

约瑟不知道该怎么做,隐藏她的罪孽是违反信条的。可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艾赛尼派的祭司,玛利亚会被石头打死。他告诉自己:“我会悄悄地让她离开我的身边。”

一开始约瑟计划把她藏在住在西边山上的亲戚中。然而,玛利亚却去拜访了住在东边山里的姐妹以利沙伯,因为以利沙伯已经怀孕六个月了。玛利亚走后,有一个声音在睡梦中对约瑟说:“把这个年轻女子娶做你的妻子吧。她不是因为一个男人怀孕的,她的儿子是被蒙恩的。”

约瑟醒来后,他确信他们是要结婚的。所以在玛利亚刚回到拿撒勒镇时,他便娶了她,不过他始终是小心翼翼的。约瑟不了解她,甚至在我出生前也不想了解她。他们给我取名为耶稣,在拿撒勒镇,当地方言叫“耶书亚”,当我去找约翰受洗并在旷野中度过四十天时,那还是我的名字。在我们谈到那四十天中的事之前,还有许许多多可以说的故事,有些还是发生在我出生以前的。

正文 第五章

约瑟以他的祖先为荣,并声称自己是所罗门王的父亲大卫王的后裔。正因如此,约瑟希望他的妻子能在伯利恒产子,大卫王和他都是在伯利恒出生的。

虽然玛利亚怀着我很辛苦,但她还是乐意花三天时间从拿撒勒镇前往伯利恒,因为她也为约瑟的血统感到自豪,这就是我们开始这趟旅程的原因。而我是借着一支蜡烛的光在马厩出生的故事也是真实的。就像现在大家知道的那样,旅馆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有少数牧羊人正在田里看护着他们的羊群,在我出生后,他们便向马厩靠近。这时,一位天使出现在他们面前,指着马厩说:“今天上帝的弥赛亚、救世主诞生了。”

这些牧羊人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很多人。很快,在伯利恒诞生圣子的消息便传到了以色列国王希律王的耳朵里。希律王预见到,任何由天使见证诞生的孩子都有可能成为国王,而他已经不需要其他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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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六章

我出生那年,希律王已经年老,人们不再称他为以色列最骁勇善战的勇士了。但在他年轻的时候,他打赢过太多次仗,充满欲望,还娶了十个妻子。

以色列的人民并不喜爱他。他是从朱迪亚南部来的以土买人,只是名义上的犹太人,其实是个异教徒。恺撒大帝在罗马宣布,把他尊为希伯来地区的君主。希律王在大圣殿的大门上刻上了不可磨灭的罗马鹰旗的图案,这在戒律中是亵渎圣灵的行为,是被禁止的。他的一生中有太多不纯洁的时刻和许多邪恶的行为,还被自己的疑心折磨,始终无法相信他最爱的妻子米利暗对他的忠心,他甚至说服自己坚信她迟早会背叛他。所以他指使自己的贴身侍从杀了妻子。之后,他一直哀悼着米利暗,还格外恩宠与她生的两个儿子。可是两个儿子都无法原谅他,甚至一直想要杀害他们的父亲,为母亲报仇。他们精心计划,不过还是暴露了,最终他们被砍头。在罗马,奥古斯都大帝说:“做希律王的猪都比做希律王的儿子活得好。”这句话在犹太人中广为流传。

后来,希律王慢慢变老,也慢慢变疯了。当他听到我出生的消息后,派了三位博学的人到伯利恒去,并吩咐他们:“找到圣子,告诉他,我愿意去他身边,并且朝拜他。”当然,他们没有相信他的话,只知道他们必须在晚上准时离开希律王的城堡。

在去伯利恒的途中,一颗从东方升起的星星从他们上方经过,并且一直向南移动,他们跟着这颗星找到我的马厩。在那里,他们在玛利亚和约瑟的面前跪下,朝拜了圣子,这也是记录在《马太福音》中的事迹。马太还记录说那些博学的人带来了金子、乳香、没药作为礼物。但这也许并不是真的,因为约瑟和玛利亚从未提起过这些礼物。

不过,这些博学的人带来了一份有价值的礼物倒是真的:他们提醒约瑟不要在希律王统治的地区多待一天。实际上,这些人在朝拜圣子之后便很快分头离开,逃离了以色列地区。而约瑟也在之后的几小时内离开了。我们连夜赶路,直到抵达埃及地区。

希律王果然展开了复仇。没等那几位博学的人返回,刽子手已经被派往伯利恒了。他们带着命令而去,要将所有与我同时出生的男婴都杀光。先知耶利米的预言实现了:“哀歌,哭泣,悲哀。”

很快希律王就去世了,约瑟又回到了拿撒勒镇,还与我的母亲生了两个儿子,雅各和约翰。也许是因为我们之间的爱受到了诅咒,在后来的岁月里,我感觉自己与那几个兄弟的感情,还不如与在伯利恒被杀的那些孩子们亲近。约瑟的离世打开了我记忆的封印后,我经常苦苦思念这些孩子,思索他们从未拥有过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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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珥山地带,公元前5世纪已逐渐被阿拉伯人侵入,到公元前4世纪,完全被拿巴提人吞并,仍以彼得拉为首都。公元前3世纪至公元1世纪,彼得拉是无比繁荣的城市和贸易中枢,但公元106年,拿巴提归入罗马帝国版图,彼得拉从此消沉以致完全荒废,直至公元1812年,这座玫瑰红色山岩雕成的城市才再度被人发现,默然地证实俄巴底亚预言的真实。至于以土买的命运则略有不同,在新旧两约间,它时有兴衰,主耶稣时代的希律王便是以土买人。到公元70年耶路撒冷被罗马人攻陷时,以土买也从此在历史上消失。</a>

正文 第七章

要这样理解,我并不是没有准备好讲大圣殿祭司的故事。像其他孩子一样,我在五岁前就开始上学了。在我们小小的犹太教会堂里,我们每天都要学习到日落。在八岁的时候,我已经可以阅读古以色列文了。我了解从摩西那儿流传下来的信条,还有从信条里衍生出来的戒律。因为每条戒律都可以衍生出好多条戒律,而这些戒律还能衍生出其他戒律,所以到现在有数百条与祷告、饮食以及祭坛祭祀规则有关的戒律了。同时,我们也学习《创世记》《利未记》《民数记》和《申命记》。

我们还读以利亚、以利沙、以西结和以赛亚的预言,而这其中的大部分内容,教授我们的老师和长辈却很少能够记住。

我十二岁的那一年,当我们从大圣殿返回拿撒勒镇时,我认为如果我有足够的智慧与这些博学的人对话,那么这些智慧一定来自那些因我而死的婴儿的灵魂。

有块更大的石头压在我的心头,那就是约瑟提到的关于我真正的父亲的事。我很难把自己看作圣子。白天放学后,我经常与其他孩子互相打闹,可是我总是输掉这样的打斗。我怎么可能是上帝之子呢?而这些疑问让我惧怕上帝的愤怒,因为我记得上帝曾对摩西说过:“瞧瞧这些放弃信仰我和打破我的誓约的人,那么我的愤怒就会被激起来对抗他们了。他们会饱受饥饿的折磨并被高温吞噬……”事实上,上帝也许是因为我产生这样的想法而愤怒,继而来惩罚我,于是在我十二岁那年,我开始发烧,这场高烧几乎夺走了我的性命。

当我恢复健康时,我已经不记得约瑟跟我讲的所有事了。我开始像别人一样,长成了一个青年,现在我三十岁了。我在约瑟的店里以学徒的身份开始了我的劳作。在我成为一名年轻的工匠之前,我做了七年的新手学徒,之后又做了七年的高级学徒。

在最初的七年里,我学会了怎样为墙壁制造泥砖,怎样将框架安装在屋顶、门和窗户上。我还学会了制作床、桌子、凳子、橱柜、各种大小的箱子、犁和牛轭的手艺。在我学徒期的第二个阶段,我就在加利利的首都西弗里斯工作,从拿撒勒镇步行一小时就能到。在那里,我在环境良好的房子里工作,学到了更多的手艺,约瑟也教会了我们很多与艺术有关的东西,他真的懂得很多的东西。

在这里也住着希律·安提帕斯,原希律王的儿子,他成了加利利、以土买、朱迪亚的国王。当我看到他从队伍中经过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血液像匹骏马一样在奔腾,像是随时准备迸发一样。虽然我没有说话,但我的心在跟我对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见希律·安提帕斯在提比利亚的大街上进行皇家游行时,会有这样一种担忧的情绪。我希望以后能更加小心地安抚我的情绪,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的愿望了。我继续投身到我的木工手艺练习中去。

正文 第八章

约瑟曾经说:“当一个工匠非常注重两块原木板的衔接时,第一块木板会紧紧地粘着第二块木板,就像被祝福的婚姻一样。但是用钉子固定结合的木板终会因钉子的生锈而分开,就像婚姻也会被出轨侵蚀一样。”

我不知道是否因为这样,在我们中间没有人能用铁的工具,直到我们使用了七年铜具后,才开始使用铁具。约瑟常常会说起古时候和其他地区训练木匠们的故事,他曾说过埃及人怎样用阿拉伯树胶、西克莫无花果树或与柽柳差不多的木材做出非常精致的小箱子。这些木材富有纤维并且多结,每只箱子的表面必须要用油漆和金箔覆盖。尽管埃及人的这些手工艺品受到铜制工具的限制,却依旧比我们的漂亮。约瑟还有一个每个角都完美衔接的小小的埃及箱子,对他来说那就是一个奇迹。

我们刚开始使用铁制工具时很谨慎,甚至有些害怕。我们都知道丹尼尔的故事,知道那第四头野兽的牙齿是铁的,知道他们的力量有多可怕。

但我仍然坚持着学习。一段时间后,我能很好地使用铁制工具,还能加工很多种木材:枫树、山毛榉、橡树、紫杉、冷杉、椴树和雪松。橡树是我们用来做门框的,柔软的枫树是用来做床的;气味芳香的雪松用来制作衣柜,坚硬的原始橄榄木则用来制作工具的手柄。

我有一些在其他地方工作的朋友,他们会给金属制品镀金和镀银。我们有时会谈论如何开始一次从西弗里斯到罗马的旅行,这样我们也许能让技艺达到工匠师傅的水平。但这仅仅只是谈论罢了,我们一直保持着简单的日常行为。而且我们也知道,罗马充满了特权。据说,我们的皇帝和皇后整天沉溺放纵在下流的行为中,那些人们不愿谈起的、甚至说出来都会让舌头腐烂的淫荡行为中。

所以我的职业成了我的骄傲,我知道尊敬工具箱里的工具。一把锉刀、一个刨子、一个铁锤、一个木螺钻、一个手钻、一把扁斧、一卷腕尺、一把锯子和三个削木的凿子,还有一个圆凿,这些都是我的。而我处理木材的知识,也成了我的另一种工具。

当我们用冷杉做地板的时候,我们祈祷它不会燃烧,因为冷杉很容易着火。我们也为其他木材祈祷,比如很容易腐烂的冬季的橡树。柏树也被祈祷能抗虫蛀。

约瑟还教了我们很多用石头为大建筑筑墙的方法,还告诉我们一种叫作火山灰的物质,来自罗马南部的火山,它与石灰混合后就变成了水泥。这些只是让我开始思考上帝的智慧,他对泥土是那么熟悉,难以耕作的土被火山带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后,竟然找到了自己新的存在方式,还将分散的石头黏合在了一起。我也会常常思索神的国度中的那些物质,那些通过我们的双手影响我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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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九章

依靠这样的技艺生存,我感到稳定和平静。然而更加珍贵的是这份平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受干扰。在约瑟最后的一段日子里,我开始梦见耶路撒冷的大圣殿,但我却在怀疑,对于我来说,开始学习如何镀金镀银是否已经太晚了。我可能会在圣洁的祭坛工作的想法开始出现,但是我不相信,因为这让我充满令人窒息的贪婪。我必须质疑一个谦逊的人与金子打交道会不会影响他的智慧,但我还是做好了准备。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觉得好像自己体内还有另一个人。

约瑟去世了,我为他哀悼,很快我就心烦意乱了。他最大的秘密开始浮现。如果要再一次被告知上帝是我的父亲,我几乎不知道将会用何种途径,他仍然离我很远。每次我觉得他很快就要出现的时候,在我需要新的智慧时,他都没有出现。

就在那时,我决定进行一趟朝圣之旅,去拜访那个圣洁的先知,约翰施洗者。而且,说实话,我甚至可以说在没有见过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他了,他是我的堂兄。我经常听我母亲谈起他,夸赞他,即使别人没有这样评价他。在我们犹太教会的法利赛教派中,他的名声不好。这些来自拿撒勒镇的法利赛教徒大都是虔诚的,尽管在虔诚的行为的恪守上,从未公平对待过我们。他们经商,变得富裕,可也慢慢出现很多贪欲,而且很多都不是纯洁的欲望。他们说起约翰,就像他是一个野孩子一样,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我并不熟悉他,虽然他是我的亲戚。可我仍然能感到与我堂兄之间的亲密。很多东西在某种程度上,都像我们所预想的那样。

他的父亲,撒迦利亚,是艾赛尼派的祭司。他的母亲叫以利沙伯,我母亲在怀我时拜访过她。以利沙伯非常虔诚,而且瘦得像细长的野草,撒迦利亚也一样的瘦。他们一直信奉,身体必须保持纯洁得像一座神殿,只有纯洁的身体才能在与恶魔的力量作斗争时做出纯洁的祷告。

因此,他们一直没有要孩子,依旧过得很幸福。可是后来,以利沙伯开始为自己的不孕感到忧伤。有一天,她甚至祈祷能有一个孩子。她的祷告被天使听到了。有一天早上,撒迦利亚独自在圣坛履行一个祭司的职责时,一位天使出现在他的面前——其实,这位天使就是六个月后跟我母亲谈话的同一位天使加百利。

加百利说:“撒迦利亚,不要感到焦虑,我给你带来了好消息,以利沙伯会为你生一个儿子的。”

这时,撒迦利亚更不自在了,因为从来没有天使在他面前出现过。所以他说:“我的年纪有点大了,我的妻子跟我差不多大。可从没遇到这件事,你又是谁?”这让天使感到很生气。“既然你不相信我,”他说,“那么在以利沙伯生下孩子以前,你将不能讲话了。”当撒迦利亚走出教堂后,他真的变哑了,什么都说不出来,除了他绷紧的喉咙发出的声音以外。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沉默着。但是很快,他就感到惊讶了。因为从他不能讲话那一天起,他有能力让以利沙伯怀孕了,就像她设想的那样。很快,她就开始担忧会失去这个孩子,所以她一直躺在床上,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仍旧一点动静也没有。

当她怀孕到第六个月的时候,加百利拜访了我的母亲。之后,就在约瑟担忧该如何当我母亲的监护人时,玛利亚来到了山里拜访她的姐妹。

就在以利沙伯在门口看到我母亲的那一刻,她的孩子开始在她的肚子里跳跃了。她实在太高兴了:“玛利亚,祝福你,任何人都会说,你蒙受了主的恩惠。”

玛利亚对这些话感到很自豪。以利沙伯的祖先(不是我母亲的这一脉)是亚伦,摩西之兄的后裔。以利沙伯的祝福一直回响在我母亲的耳边,而她的自豪感也放大到如同她的谦逊一般。

很少有人能否定她的意志。我的母亲会说:“上帝,有力的上帝,对我做了伟大的事情。”她很快就相信了她所说的一切都能成为真相,她经常天真地说起约翰施洗者:“只有当以利沙伯见到我的时候,”她喜欢这样说,“约翰才在她的肚子里变得那么活跃。”

在我堂兄出生那天,撒迦利亚的舌头开始变松,他又能讲话了,还能祝福他的孩子。

约翰慢慢长大了。他很瘦,比撒迦利亚和以利沙伯还要瘦。他独自一人生活在沙漠中,在约旦河旁的浅滩传道,朝圣者因为害怕自己的罪恶而去找他。他传播着这样的智慧与精神,以至于大圣殿的大祭司把利未人赶出了耶路撒冷。他们问:“你是谁?你是基督吗?”——基督在希腊是弥赛亚的代称,耶路撒冷很多地位高的人都喜欢用这个词。

约翰却说:“我只是用水施浸礼,没有更多了,我不是弥赛亚。”这些法利赛教徒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他们说:“你施浸礼,可你却说自己不是弥赛亚。那么,你又是谁?”

“我只是这荒野中叫喊的一个声音,”约翰回答道,“但是,很快就会有一位你们不曾知道的人在我之后来到这里。他是被上帝选中的,在我之上的人,我连给他解鞋带的资格都没有。”约翰在我去拜访他的前一天说了这些话,我完全不知道他讲的这些东西。一开始我只是以另一位朝圣者的身份去的。

正文 第十章

正如人们所说的,当我见到这位施洗者时,他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小小的骆驼皮。他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比任何来访者都要黑。那是一个瘦瘦的有着细长胡须的男子。

我还听说,他坚信酒和肉会助长人们体内的恶魔,所以他只吃野生的蜂蜜、蝗虫和穷人家吃的最差的食物。然而,据说这些蝗虫能让那些带着不坚定信仰念头来找约翰的人变成虔诚的信仰者,而那些野生蜂蜜则能让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暖。他说起以赛亚的那些话时人们能感受到他温暖的声音:“高高低低的要改为平坦,崎崎岖岖的必成为平原。”

然而我也被告知,那些蝗虫让他在精神上对自己更加严厉,他会这样迎接那些忏悔者:“蛇蝎之人的后代,是谁提醒过你们要从愤怒中脱离出来?”

这些人会问:“我们应该怎么做?”约翰施洗者会回答:“让那些有两件外套的人把一件外套分给一件都没有的人吧。”然后他还总是说起那个即将要来的人比他强大得多。

当我第一次看见他的脸庞时,我太想把自己的脸藏起来了。因为我知道,他在我们中的时间不长了。而我知道这些就好像我能听到头顶翅膀扇动的声音一样。

我加入一大群人里,这样就能在约翰看见我之前凝视他,也能看着这些朝圣者受洗,然后分开。我一直这样躲着,把自己藏在一块大岩石后面,即使是在这孤寂的沙漠中,他也看不到我。当其他人都离开了,石头因为太阳的照射而变得滚烫,我才走向前。他说道:“我一直在等你。”

他的眼睛比天空还明亮,比月亮还皎洁。他稀疏的胡须很长,耳旁的头发都纠缠在了一起,脸颊边的毛发也一样,还有蝗虫的一只翅膀和一只脚被他的胡须缠住。我很疑惑,为什么一个施洗者,每天要清洗自己那么多遍,还会有这样的残留物在脸上呢。不过,这没有任何不适当的地方,他的脸就像一道沟壑,小小的生物都可以生存在里面。

他看着我说:“你是我的堂弟。”然后又说:“我早就知道你今天会来。”

“你怎么会知道?”

他叹了一口气,呼吸声就像旷野里吹过的一阵风一样孤独。他说:“我被告知在这里等你,我真的很累了,你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我感觉离他那么近,并很快就承认了自己的罪恶——我从来没有为别人付出过那么多。我本该认为这有贬低自己的意味,但是作为一个人,我很骄傲,因为我的罪孽并不深重。我可能会是个木匠师傅,三十岁,但在他面前我感到自己很年轻,很谦逊,而且显得很无知。我搜寻着自己体内的恶魔,只回忆起了对我母亲的不尊敬以及夜晚与情欲的斗争。也许还有在评判别人时说过的一些不够友善的妄语。

“嗯,”他说,“你仍可以忏悔,我们的罪恶往往比我们知道的要多。”当我进入水中时,约翰走到了我身后,借助沙漠中狮子的力量,他一手捏住了我的鼻子,又用另一只手按住我的额头,不断地把我按进水中。在空中与水中快速地变换不能呼吸的时候,我倒吸了一口气,吞下了好多水。然而,在这个瞬间,我看到了很多东西,我的生活被永远地改变了。

圣灵真的是以鸽子的形状靠近我们的吗?当我从水中出来的时候,鸽子停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觉得就好像我所丢失的东西又重新回来了一样,我再次和我在一起了——那个贫穷却善良的人。然后,我感受到了更多,我看到了天国。天堂打开了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灵魂。

我听到从天堂传来的声音进入了我的耳朵:“在我造出你之前,我就知道你了。”此时,害怕与喜悦同时侵袭了我,而且是以比我所知道的大得多的力度。我抬起脸对着天堂感慨:“耶和华,我的神!我就像一个孩子一样。”

上帝说话了,就像他曾对耶利米先知说的那样。我听到:“不要说‘我是一个孩子’,因为你将要去我要送你去的所有地方。”当鸽子的嘴碰到我的嘴唇时,我觉得就好像是上帝的手指轻压了我的嘴唇。我听到他的话,全身的骨头都在燃烧,就像我十二岁时的那场高烧一样。

现在,约翰从我的头上收回了他的手。我们站在河边,鸽子飞走了。我跟约翰互相说了一小会儿话,我很快就会说这段故事。但是当我离开的时候,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离开的那一刻,他开始歌唱,不过是对着约旦河而不是我。这棕色河水的味道仍然留在我的嘴里,沙漠里的沙尘进入了我的鼻孔,我开始了返回拿撒勒镇的长长旅途。

正文 第十一章

傍晚时分,照耀在岩石上的光亮开始变成金色,我仍能听到约翰施洗者的歌声。因为他根本不懂歌唱,从他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就好像公羊的叫声一样。我充满力量地行走着。现在,我不再像其他人一样了。我迈着比以前更大更坚定的步伐。现在我知道从前一直住在我身体里的那个人了,他比我好,我已经变成那个人了。

一片巨大的乌云从天空飘过,下起了倾盆大雨。彩虹从沙漠的两端升起,在我的头顶上空是上帝的光芒。很快,我躺在了又热又湿的沙子上,听到了上帝的声音。他说:“站起来。”

当我站起来的时候,他告诉我:“我曾经跟以西结先知说过,他救了我们在巴比伦的子民。现在,这些话也告诉你:‘人类之子,我把你送到以色列的子民那里,去那个已经背叛我,甚至至今仍然在背叛我的地方。那是一群放肆无理又顽固倔强的子民,但是你仍要把我的话带给他们。他们生活在以色列这个国度,你听得懂他们的大多数语言。瞧!我会树立你的威信来抵抗他们的,所以你不要害怕他们。’”

之后,我又听到这样的声音:“那是我对以西结说的话。但是对你我会说:你是我的儿子,所以你比任何一位先知都更有能力,甚至比以西结先知还强大。”

我仍然花了很多时间去穿越那些我根本不熟知的地方。我再次充满喜悦,也再次充满恐惧,同时也非常疲倦。那些我从小学习的书卷,并没有像我从上帝那里听来的话那样与我接近。但也是因为上帝离我很近,所以我只能敬畏他。我能在大岩石滚落的回声中听到他的话。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对待这样一位上帝,他可以让每个在埃及的人和野兽的肉体沸腾,可以投掷冰雹破坏每一寸香草地,可以让草地燃起大火直到所有的树木都被毁灭。我把我的手伸向天堂,就好像在问我是不是真的就是那个被选中来执行他的力量的人。上帝对我说:“直到你变得强大之前,不要回家。去攀登你前面的那座山,现在就去。在那片旷野里,在岩石中间斋戒。喝岩石下的水,但不要吃任何东西。在你斋戒最后一天看到太阳之前,你会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了你。”

很快我就获得他的能力来保护自己了。我在攀爬的过程中,太阳下山后,我不得不与巨蛇和蝎子共眠,但是它们从未靠近过我。白天,我爬得更远,花费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往山的顶端攀爬。这确实配得上以赛亚先知的哀歌,因为你完全可以说猫头鹰和乌鸦要住在其间。

每一个方向都是空荡荡的。在岩石上,还有秃鹰肩并肩俯视着我,每一只秃鹰都有同伴。就在那时,我想起了约翰施洗者在告别时问我的话:“当你浸在水中时,上帝的光芒出现了吗?”

当约翰的眼睛盯着我的时候,我仍在怀疑我看到的那些成千上万的灵魂是不是上帝的脸。但是对约翰,我只是说:“难道不是只有死亡和毁灭时才能看到他吗?”

他回答道:“对所有的人是这样的,除了基督。”他又说:“有一次圣灵来到我面前,他是离我如此的近,以至于我要用手遮住我的眼睛。圣灵却对我说,‘我让你看我的背影。’他允许我看他的背影,一个宏伟的背影。”然后约翰抓住了我的手臂:“我从小就知道,我的堂弟一定会跟随我来,然后替代我。因为我的母亲告诉了我关于你母亲告诉她的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故事。”他亲吻了我的双颊。“我用水施洗,”他说,“可以净化任何诚心想要忏悔的灵魂,就像水可以熄灭火一样。但是你将要用圣灵施洗,上帝的仁慈将会根除你所有的恶念。”说完他再次亲吻了我。

我很难忘记约翰施洗者拥抱我时的呼吸,那是一个筋疲力尽的人的气味。事实上,不论一个人多勤快地用水来润喉,这样的气味是不可能从肉体中分离出去的。这样的气味充斥着巨大的疲劳感,以及一个人在斗争中所失去的东西。然而,在这充满孤寂的沙漠与岩石中,他的皮肤是最真实的,所以他闻起来同样有约旦河的味道,并携带着河中泥沙里的巨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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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十二章

山顶上,岩石像坟墓一样矗立着,而中间的阶梯很不牢固。正值正午,太阳的热量射在我身上。

我坐在大石头的阴影里,面朝着以色列,北靠加利利,南临朱迪亚的土地。薄雾弥漫着金光,我怀疑是否有人能看到那座圣洁城市的金色尖顶。我没有一直在想耶路撒冷,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的我感到非常饥饿。

然而,我知道为什么上帝要把我派到这座山顶上,因为要想成为上帝之子和约翰施洗者的堂弟,我的资格还远远不够。我必须通过考验,而第一项测试就是禁食。当我对自己说“等到太阳落山我就能吃东西了”的时候,上帝回答了。

我没有看到他,也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除了听到他的声音——在我耳朵里的声音。上帝说道:“你要一直斋戒禁食,直到我告诉你可以吃东西为止。”

所以那天和之后的日子我都没有吃东西。等到第五天的时候,胃部的折磨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精神上的空虚,我感到非常虚弱,不再知道我是否还有足够的力气下山去。所以我大声说道:“我的上帝,还有多久?”他回答道:“很久,还有很久。”

因为我不是抗拒他而是遵循他的意愿,所以禁食开始变得简单了。我躲开太阳的直射,慢慢地开始喜欢水的味道和在岩石影子里体会到的感悟——直到夜晚,它们变得太冷而找不到任何感悟。夜晚的空气都是冷的,山顶上没有任何植物。不过,还有几个小时我才可以咀嚼从岩石里冒出来的刺。

第二个星期,我对大卫王有了印象,知道他犯下了一桩很大的罪。我无法回忆起那个过错,但是我记得他被惩罚了,在他的葬礼上,上帝出现在大卫王的儿子所罗门王的面前,问道:“我应该给你什么呢?”

所罗门回答道:“噢,我的上帝,我不知道要如何进退自如。在你的子民中间,你有那么多的仆人,多到不能计算,数不过来。所以,给你的仆人一颗善解人意的心吧,让我能明辨是非与好坏。”

他的回答让上帝非常满意,所以上帝对所罗门说:“你没有向我索求长寿和财富,也没有为你的战士们的死亡求情,却向我索求明辨是非的能力,那么,瞧,我已经给了你智慧和善解人意的心。”

上帝还给了所罗门他没有要求的东西,财富和荣誉,以至于在那个时候,没有人比所罗门王更加伟大。

但是现在,上帝又说:“所罗门没有一直遵守我的诫命。所罗门说了三千箴言,有一千零五首赞歌。所有人都来听所罗门的智慧,他超越了世上所有的王。而这些王,给他带来了银器、象牙、猩猩和孔雀。但是,”上帝又说,“所罗门王喜欢很多奇怪的女人:法老的女儿、摩押族的女人、希泰人,我曾对以色列的子民说过:‘你们不能靠近她们,因为她们一定会让你一心向着她们的主。’但是所罗门有七百位妻子和三百位小妾,当所罗门老的时候,他的心已经不完全属于我了。我给了他那么多的礼物,所以,”上帝说,“我将不会给你财富,而你也永远不会与一个女人纠缠,否则你就会失去上帝。”

所罗门的罪孽值得我细细冥想,这是上帝没有赐予所罗门的一项优势。我,禁食,对女人没有欲望,也没有对上帝的决定有任何的抵触。我的斋戒继续着。

在这几个礼拜,先知们常常与我在一起:以利亚、以利沙、以赛亚、丹尼尔和以西结。我可以回忆起他们说的话,就好像那些话是我自己说的一样。不久以后,我做了个梦,梦中我成了以利亚先知,与太阳神的先知们较量。四十多个异教的先知们来到我的山上献祭一头公牛,但是他们破坏了山顶上上帝的圣坛。然后,他们用刀划伤了自己来显示对太阳神的忠诚。血从这些先知的伤口中迸发,他们大哭大叫着,但太阳神还是没有说话。

看到太阳神因为我的存在而保持沉默。我连续放了十二块大石头,代表以色列子民的十二个部落,之后,我复原了上帝的圣坛。然后,我在这些石头外围挖了一条沟,把木头放在圣坛里,把公牛割成一片一片的生牛肉,又把这些生牛肉放在木头上。之后,我又灌了四桶水做祭品,直到这些水流到沟渠里。

上帝之火烧光了这些公牛的肉、浸湿的木头和潮湿的石头,吞噬了沟渠里所有的水。我用刀砍了这四十个太阳神的先知,当他们死去的时候,我醒了过来。

现在我才知道,我不是以利亚,我只是梦到了以利亚书的内容,那个梦告诉了我,我的禁食必须持续四十个昼夜。因为,如果我不改变我的路,以色列的子民也不改变他们的路,那么我们都会在上帝的最终审判中处于危险境地。

所以我也能看到,我的青春已逝去,同时带走了我的木匠生涯,而我要开始更加关注我的子民了。以往约瑟说这样的话时我从没听进去过:“所有为以色列子民承担的罪恶,都是因为我们没有更加努力地工作,以至于没能克服它。”

我仍需要学习,我会更加关心罪人而不是虔诚者们。但是现在,我愿意去证明以赛亚对我说的话:“虽然,你的以色列的子民是海中的沙,但是剩余的很快就会回来了。”在那个时候,快要到我禁食的第六个礼拜了,我身上充满以赛亚的精神,我希望能够帮助那些剩下的虔诚的犹太人,这样也许我能找回所有迷失在这片国土上的人。于是,我就能大声地重复以赛亚的话,甚至可以看着太阳的眼睛说,直到我的眼睛被刺得不得不躲回到阴影处。我让那些祈祷者沉思,就像对那些罪人一样,然后再把决定告诉他们,正如以赛亚那样:“清洗你自己,让你自己变得干净;赶走那些你行为中的恶魔;释放那些被压迫者。”

那是第四十天的时候。当夜幕降临时,上帝对我说:“明天,你可以走下山去进食了。”饥饿感随着这些话语再度袭来,我饥肠辘辘。

然而,正当我在想我要吃些什么的时候,上帝说:“今晚,仍旧待在这座山上,会有人来拜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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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十三章

这个访客很快就到了,他像王子一般帅气。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链子,链子上有一个公羊脸形的金色装饰品。公羊充满野性,却比我以往看到的任何公羊的脸都要高贵。他戴着一顶如太阳般金光闪闪的王冠,头发非常有光泽,跟我的一样长。他穿着一件天鹅绒长袍,像深夜那样的紫色。他爬上山来,长袍却一尘不染,皮肤上也没有汗水。他正是我想到的那个人,事实上,他很快就介绍了他自己。我对我自己说:“撒旦是上帝至今创造出来的最美的生物。”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知道以赛亚先知是怎么死的吗?”

我沉默了。所以我不得不安静地听他说:“以赛亚是被一位犹太国王杀死的,就是那个异教玛拿西族,阿蒙神的支持者,那个坏犹太人。”撒旦点点头,就好像他是一个好的犹太人一样——我确信他不是!然后他举起一个手指,又说道:“这个玛拿西族人希望能毁灭他父亲的祖先,发布了一道皇族的命令,说以赛亚将要被赶出他的家,赶出这座城,像动物一样被猎捕。听到这个消息,以赛亚逃走了,玛拿西族的士兵马上出发追赶他到了旷野。在那里,先知寻找着有大洞的树,足够他躲在里面作为避难所。”撒旦说:“他找到了一棵树心枯烂却敦实的橡树,他把自己藏在里面。但这些玛拿西族的士兵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处,于是拿了一把锯子,从中间把这棵树锯成了两半。以赛亚尖叫着死去了,你知道吗?”撒旦问道。

“我没有听说过他是这样死的。”

撒旦大笑。这个故事让我感觉很虚弱,比禁食时的任何欲望都让我感到虚弱。

但是,他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你不必太关注以赛亚的死法,”他说,“因为你不是一位先知,而是真正的上帝之子!在我并不少的记忆中,上帝从未如此仁慈。真的,看着你带给我很多的思考,你似乎对我所知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怜爱地看着我。他的眼睛像大理石般乌黑,却没有光芒。他问:“你饿吗?你想喝酒吗?”然后他拿出了一壶酒和一只精美烹制的羊腿,我一直没有看到他的长袍里还有这些东西,直到他拿出来给我。他离我太近了,以至于我吸进了酒的香气和羊腿肉汁的味道,甚至还有撒旦自己的味道,它穿透香水的味道,从长袍的褶皱中飘逸出来。我还察觉到他的贪婪是如何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因为那是从臀部中间溢出来的罪恶的气味。所以,我拒绝了他的食物,但是他身上的其他味道还是激发了我的食欲,就像是从正在烤着食物的烤箱里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样。他看到我这样犹豫,又笑了起来,说道:“当然,你肯定不需要食物。你是上帝之子,你可以轻松地把这些石头变成面包,那是适合艾赛尼派教徒的食物。但是,你的衣服一点也不干净,还有许多灰尘。说真的,你是上帝之子确实让我感到惊讶。为什么上帝选择了你?等你下次见到他时告诉他,我向他致敬。知道为什么吗?你的上帝跟我有过很多次的相遇和争辩,我们互相都非常渴望知道对方的言语和行踪。真的,在我们相遇时,我曾告诉他,在他所构想出来的这片土地上的所有动物和植物中,男人和女人都处于其他一切物种之上。但是,是我而不是他,更加理解这些被创造出来的物种。因为他的工作是创造这些小生物,并赋予他们灵魂,那些他并没有像我一样了解的灵魂。当然,我曾经也是他的仆人,他最信任的仆人。你仔细想想,我是多么地了解他。”

我感到非常震惊,他没有害怕反而很自在。我现在大概了解那些在廉价酒馆喝酒的罪人们是什么感受了。因为禁食而产生的无力感消失了,我感到我的四肢又充满了力量。我可以告诉撒旦,他是我的镇痛药。如果他的气味能让我心神不宁,那么我同样会对那些我还不允许让自己产生的欲望给予同情。

然而,就算我对他说的很多东西都认同,也始终不能同意,上帝,宇宙的主,不能比我的访客更加懂得他创造的生物。“这不可能,”我大声说道,“上帝是万能的。天堂和土地,星星和太阳,都臣服于他,他们并不臣服于你。”

那会儿,撒旦的呼吸像马的呼吸一样。他会愿意悬崖勒马吗?

“你的上帝,”撒旦说,“是众多主中的一位。你也许会顾及一下罗马人尊敬的无数的神。我们不能给罗马人的意志以敬意吗?为什么你的上帝甚至没有在他们的土地上控制他自己的犹太子民的力量,即使他们视他为唯一的主?你最好考虑一下他的愤怒,这对于一位好的主来说并不得体。愤怒在胀大并且没有约束,他发出了太多的威胁。他不能忍受任何对他有争议的人。然而,我想告诉你的是,一个不服从的暗示和一点小小的背叛都是存在于生活中的乐趣,应该被视为战利品而不是恶魔。”

“不是这样的,”我回答,“我的父亲就是上帝,他在很多维度里,他在所有维度里。”但是我的话似乎没有价值。

撒旦回答道:“他甚至不能掌控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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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十四章

撒旦对于他所说的话没有露出一丝的害怕,他继续发表着意见。“你的上帝,”他说,“没有权利要求他的子民对他完全服从,他不理解女人是和男人不同的生物,应该给予单独的理解。事实上,你的上帝对女性没有概念,他对她们的轻视由他的先知们分散出去,用他的声音说话、发声。他们就是那样做的!他很少会谴责他们。看看以赛亚!当以赛亚在说这些的时候,他并没有在上帝的心中:‘因为锡安山的姑娘们狂傲,前凸后翘,卖弄眼目,俏步徐行。所以上帝使她们头顶生疮,赤裸下体。’赤裸下体。”撒旦重复着。然后他继续说着以赛亚的话:“‘上帝必会除掉她们的手镯、华冠、脚钏、耳环、戒指和鼻环,细麻衣、头巾和纱巾,必会以腐臭代替她们身上的馨香,绳子代替腰带,光秃代替美发,烙痕代替美貌。’”

“我的上帝是在讲锡安山的国民,”我说,“就像我们被教育的那样。”

“不,”撒旦回答道,“他假装在讲锡安山的国民,但其实是在说那些被他轻视的女子,他被自己强大的力量诅咒了,他只拯救男人。当他希望能在以色列演说的时候,他只对男人说:‘上帝的愤怒环绕在整座城池之上,他对他的战士感到愤怒:‘他已经完全毁了他们,他派他们去屠杀。他们的内脏从他们的尸体中流出,整座山将要被他们的鲜血融化。’多让人愤慨啊!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可他能接受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强大吗?不!他没有足够的勇气说:‘是的,我输了,但是我的战士是忠诚的,他们战斗得非常出色。’他不会这样说,他复仇心重。‘宫殿将被遗弃,’以赛亚说,‘山冈和守望台将永远成为野兽的洞穴,直到圣灵从高处浇灌我们。’”

“但是,什么时候,”撒旦问,“圣灵才会从高处浇灌我们呢?你的上帝派你去净化那些人的心灵,而他的心却厚厚地沾上了那些被他残害的人的鲜血。他对他创造出来的所有生物的爱,因为他的诅咒而让人感到窒息。他的愤怒也许有很大的力量,但是他们永远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的言语已将他暴露,他是多么地钟爱他假装轻视的宏伟啊。

“告诉我,你的上帝没有被对女性的爱慕之情填满,他逃避那种情感,厌恶她们拥有诱惑他的能力。以西结知道你的父亲心里的想法,毕竟,他从上帝那里听来了这样的话:‘我对你发誓,与你达成契约,你将成为我的。我用水清洗你,是的,我彻底地洗涤了你的血液,帮你涂满油在全身。我让你穿上刺绣的衣服,披上亚麻细布,用丝绸、饰品装饰你。让你戴上手镯,在脖子上戴上项链,在耳朵上挂上耳环,还将漂亮的王冠戴在你的头上。你披金戴银,食用好的面包、蜂蜜和油。你非常漂亮,在一个王国里过得非常幸福。因为你的美貌在异教徒中声名远播,这一切都是我赐予你的。’现在,”撒旦说,“听听他是怎么辩解的!在他的辩解里,他很令人同情:‘但是,你不善用你的美貌,还利用你的声誉嫖娼。你跟每个经过的人通奸,加重了你淫行的罪。你还玩弄埃及人、你的邻居、很多新鲜的肉体。你还玩弄亚述人的妓女,因为你贪得无厌。

“‘啊,淫邪的人,因为你的污秽已经倾泻而出,你也被赤身裸体地发现了,所以我会集结你所有的爱人,那些你曾取乐过的人,让她们来对抗你,把你交到她们手中。她们会把你扔到一个明显的地方,剥去你的衣裳,卸下你美丽的珠宝,留你赤身裸体在那里,然后用石头扔你,用她们的剑把你刺穿。她们会放火烧了你的房子,以很多女性的观点来审判你:让你停止你淫邪的行为。’”

“这些都发生了吗?”撒旦问道,“为了轻视耶路撒冷,宁愿说上帝的言语散发着强烈的欲望。”

“你的话是垃圾,”我希望自己用浑身的怒气来回答,但我只能重复道,“你的话太恶毒了!”

撒旦回答道:“你的上帝的舌头和我的一样成熟并充满欲望。”

我知道自己很混乱,当我听他重复着上帝的话时,我无法否认我的下体有了反应。

撒旦现在说:“你相信自己在山顶上,但是我们已经不在那里了。我们已经到了圣殿之上的另一个地方。”

他完全感知到了我的想象。现在我看到了耶路撒冷的整座城市,它在我们的脚下。因为我们不再坐在上山了,而是在耶路撒冷大圣殿最高的圆屋顶上。

我感到晕眩。

此时,撒旦对我说:“因为你是上帝之子,所以你可以尽情跳跃!飞起来吧,你的上帝的天使会抓住你的。”

我受到了跳下去的诱惑。但是,瞬间,我不再感觉自己是上帝之子,至少现在还没有成为!

我的脚下是万丈深渊,我知道,所有人都要去那里。不论何时,他们站在高地,活在那样的风里,任性的灵魂始终存在于他们的呼吸中,令他们害怕飞跃。撒旦用他黑色的眼睛又一次看着我,眼神里小小的亮光就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那眼神充满了骄傲。“如果你跟你的上帝一起,你将为他劳作,”他说,“你将被慢慢消耗完。跳下去吧!你能拯救你自己,跳下去吧!”

我会粉身碎骨的,但是我的陨灭会是短暂的吗?我会很快重新活过来吗?撒旦正在盯着我。看着他黑色眼睛闪烁的光,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即使他什么都没有说。如果我跳了,撒旦就能控制我了,我会在他的命令中跳向我的死亡。

但就在这时,他大声说:“你会秘密地重生的。上帝将不会知道,我有转移你的力量。”

他正在告诉我一个生命即将来临,那是何等地丰富多彩啊。“全部都是我的!”撒旦大声叫喊着。

事实上,贪婪对他来说是神圣的,天然的贪婪能产生无尽的力量。“那些对我忠诚的人,”撒旦说,“现在正跪在土地上,服从着这样的命令,他们永远不能为一点小错误找到出口,只能做一只替罪羔羊。从你的朋友约翰瘦骨嶙峋的脸颊里可以看出,他们让自己陷入苦恼,这就是为什么在安息日他都没法释放自己!其他的日子里,他只能去埋葬他无法解决的苦恼。”

同一时刻我在想,我能否跳跃起来又不会掉落下去,我能跟天使一块飞起来吗?用上帝赐予我的力量,我能飞起来吗?

我能知道答案吗?撒旦站在我和我的上帝之间。他有抵挡天使翅膀的力量吗?我没有跳下去。我想要跳下去,但我没有勇气。我对自己说:“我不能像一个勇敢的儿子一样去服务上帝,但我会是最谦逊的那个。”仅仅是那样。就像我花我生命中一半的时间小心翼翼地做着木匠的工作一样。

而现在我对上帝选择玛利亚和约瑟作为我的家人的原因有了一点点了解。我说:“撒旦,滚开。”即使我的声音很微弱,我依旧大声重复道:“滚开,撒旦!”现在我的声音更加有力量了,我准备好利用空虚中的力量了。我看见了上帝的智慧,从禁食中获得了力量,这是可以对抗撒旦最大的力量,因为他讨厌空虚。谁能比撒旦更孤独?我至少还有看着撒旦眼睛的力量,我说:“你不是我想要跟随的,我的上帝才是。”就在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感到了微弱却锋利的哀伤。我正在失去一些我想要的东西,而我将会永远失去它们。

但是撒旦像一头被矛刺伤的野兽一样嚎叫着。“你的上帝,”他喊道,“会为了很小的事情毁灭他自己创造的物种的。”然后他离开了。我留在那里,看到了一群天使。他们包围着我,清洗我的眼睛。我睡了过去。我从未感到如此筋疲力尽。

当我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我待了四十天的山上。现在我准备好下山了,回拿撒勒镇的路途遥远而寂寞。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天,没有任何强盗土匪来袭击,这对我来说非常幸运。我跟撒旦的交锋终于过去了,可我的呼吸仍是污浊的,我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完全逃离了。

然而我并没有心烦意乱。因为在路上,我回想起以赛亚的话。“对我们来说,”我宣布,“‘一个孩童出生了。给了我们一个孩子,而且他要承担起政府的担子。他的名字应该叫作奇妙的策士、全能的神、永在的父、和平之君。’”如果这些话对于我是无关紧要的,那我想上帝之所以选我做他的儿子是因为我是出生在平凡人当中,而不是出生在帝王家里。因此,我更能理解那些小小的美德和小小的缺点。如果我能增强自己的力量(我知道,他会将很多力量赐予我),也许人类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所以我开始信奉我的上帝,我愿意为他工作。很快,他就会拯救耶路撒冷。他是全宇宙的神,我很开心为他工作。透过他,那些受苦难的人会得到幸福,那些饥饿的人可以吃饱,还有在深深绝望中的罪人,他们会发现自己的罪孽被赦免了。我为这些想法感到愉悦,我甚至无法相信这是我的想法。事实上,撒旦让我丢掉了一些影响我判断的想法,即那些我已经做好准备丢掉的想法。然后,在这新的早上,我不害怕撒旦了,他只是抓住了我很小的一部分罢了。我经过了测试,证明了自己的忠诚,现在我的话语开始变得神圣,我走过的地方,出现了甜美和谦逊的奇迹。在这片沙漠荒地,我来到一棵结满梅子的树下,它解除了我的干渴,让我的四肢充满力量。我的膝盖恢复了知觉,我祝福着造物者,而在我开始祷告前,我的双脚也恢复了知觉。

我不得不疑惑:为什么上帝让我单独留在撒旦那里?这是为了让我更加虔诚地面对我的鞭策吗?不久之后,我会知道这当中的真相。我还有工作要做,不前进就无法完成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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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十五章

我回到了拿撒勒镇,走进了跟母亲一起住的房子。母亲接到了我,她松了一口气。我离开她四十多天了,如果她一开始就想到我是跟我的堂兄在一起的话,她应该很早就听到关于约翰的可怕的事——当我还在山上时所有这一切就已经传开了——希律王安提帕斯,死去希律王的儿子,他好像不信任约翰施洗者很久了。像他的父亲一样,他也一直被噩梦缠绕。他担心那些先知会鼓动人们起来反抗他。于是,他把约翰关在马卡鲁斯城堡下的地牢里,就在死海旁边的悬崖峭壁上。所以我知道,我的时代来了。我必须离开拿撒勒镇,我必须过起传道说教的生活,并且要尽力做得像约翰曾做得那样好。

然而,我的母亲觉得我不应该做一个传道者。她并不关心我是否会给徘徊在孤独的路上的陌生人祝福,她更关心我能否成为一个好的艾赛尼派教徒。她想让我加入谷木兰的沙漠团体。那些生活在谷木兰的人都必须先坦白忏悔他们所有的罪孽与过错,把他们拥有的所有东西都给他们的弟兄们,并在他们中间生活很多年,直到他们被接收为真正的谷木兰的艾赛尼派教徒。并且除非是受到邀请,不然的话,当他们的领导者在场时,他们都不能发言。

我不理解为什么我的母亲希望我去过那样的生活。我应该要向上帝奉献我自己来通过检验,而不是向这个或那个主教。但是,我的母亲并不能理解。她为我的血统感到自豪,却又对我的幸福充满担忧,在大多数日子里她都会担心大祸会降临在我的身上。她甚至害怕夜间溜进我们房子里来的小动物,她能做任何事情,却听不见夜间急促的脚步声。

另外,如果玛利亚是谦逊的,那么她同时又是虚荣的。我因此备受煎熬,因为她的意志是如此坚定,就像被刻在了石头上。然而,她并不觉得自己很强大,甚至觉得自己是脆弱的。更糟糕的是,她觉得我和她一样,还没有做好走进这个世界的准备。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必须尝试。她对我没有信心,我因此觉得很不高兴。

我没有告诉她在山上的四十天发生了什么,但她必须知道的是我至少与我的上帝更接近了一点。然而,她还是不想听到任何相关的话。她有一颗像王后那样宽大的心,但就像王后那样,对于那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她无法乐在其中。

然而,她同样还是一位好母亲,她对我非常了解。所以她猜到跟我一起待在山上的不止我的上帝一位,还有另外的人存在。如果撒旦拥有黑暗的力量,就像她看到的那样,我渺小到无法存活。所以,我必须被一个最虔诚的团体引导。可以这样说,她没有让我的道路变得简单。她有这样的预知能力,可我对她预见的事感到不开心。

在这平静但不屈不挠的争辩中,忽然又出现了转机。在迦南,一个离拿撒勒镇不远的小镇上,正要举行一场婚礼。新娘的父亲是一位富豪,曾经雇佣过约瑟和他的工匠们建造一所房子。现在他邀请我的母亲和我,还有我的兄弟雅各和约翰,去参加这场婚礼。这是约瑟死后玛利亚第一次离开她的房子。实际上,她仍在犹豫是否要去参加,以至于当我们到达的时候婚礼都已经结束了。我的母亲是最尴尬的。她四处张望,说:“他们已经没有酒了。”有那么多从村里赶来参加庆祝的人,酒当然早已喝完了。

她告诉我,当婚礼的庆典上没有酒的时候,快乐也很快会消失。这是这对新婚夫妇不幸的预兆。我想要拥有让人幸福的力量,也许它现在已经属于我了。

在我们面前,有六个大石罐,装满了水,而在桌子上,只有一颗红葡萄。我慢慢地吃着这颗葡萄,感受着存在于葡萄里的灵气。事实上,我能感觉到有一位天使在我边上。在那一瞬间,石头罐子里的水都变成了酒。我知道这一切的完成仅仅只是因为那颗葡萄清晰的味道和那位天使的存在。

我觉得自己离上帝的王国很近。现在我知道了,上帝的王国是由美的东西组成的。我的父亲,不只是一位愤怒的上帝,同样可以温柔地触碰子民的手,将他的关怀赐予他们。同时,我充满了悲伤,因为我看到了一场豪华庆典的景象,而这再也无法重现。没过多久,我起身离开了,雅各和约翰也跟着我母亲一起回家了。

正当我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了新娘的叔叔对新郎说:“每个主人都在最开始的时候提供最好的酒,但当大家都喝醉以后,酒就不像刚开始时那样好了。但是,你一直提供最好的酒直到结束,所以你的婚姻会受到上帝的保佑。”

这是我亲身经历的第一个奇迹,发生在加利利的迦南小镇上。然而,我没有很快褒奖自己,因为上帝派来的天使在我的大脑里低声对我说:“纵然是一罐满满的蜂蜜,也会很快就变空。愚蠢的孩子才会散播他储存的奇迹,道理是一样的。”所以,我没有告诉我的母亲。她仅仅只是对婚宴上居然还有美酒感到满意,正因为如此,她才欣然同意我一个人提前离开。早晨,我只带着一位雇工、一个斗篷、我的便鞋和她的眼泪离开了。

正文 第十六章

我想在迦百农讲道,这里离拿撒勒镇有半天路程。忽略撒旦告诉我的事,我仍想要以先知以赛亚作为向导,他曾经写过:“在约旦河前的沿海路上,在外邦人的加利利上,那些坐在黑暗中的人,看到了一束巨大的光。”所以我选择了迦百农,它在加利利的海上——其实只是一个湖,却大得像海一样——并且约旦河从它的南部流向耶路撒冷。

然而在我去迦百农之前,我决定先在拿撒勒镇的犹太教会堂做一次讲演。因为我的舌头不像我做木匠的手那样灵巧,所以我想从一个至少是我了解的地方开始。

但是刚开始的时候,我只会对众人说:“忏悔吧,天堂即将来临,人世要结束了。”这些话只能带来安静,人们怎么会希望审判的那天这么快就降临到他们身上呢。事实上,在拿撒勒镇,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即使情况严峻我仍充满了新的想法,信仰必须自然,像呼吸那样自然。我还说了(用我们古老的希伯来语说):“我的上帝,我感谢你,因为你将这些埋藏在智慧后面,在婴儿身上才显露这些。”

后来,我看到了路加将这些话写在他的福音书上。

“所有在犹太教会堂的人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路加这样写道,“都充满了愤怒。他们群起而攻之,将他赶出城,带他到峭壁的顶端。在那里,他们也许可以用力将他推下去。但是,他从人群中间走过,继续上路了。”

路加不是犹太人,所以他的描述是夸张的,他讨厌犹太人。因为我从小就经常去犹太教会堂里演讲,所以没有人嘲笑我。但我仍能感受到他们的嘲讽,这样的嘲讽就像是老鼠从我脚指头上爬过一样。实际上,在他们嘲笑我之前我就听到了他们的窃窃私语:“这木匠居然让我们忏悔?”另一个说:“为什么你将这些埋藏在智慧后面,在婴儿身上才显露这些?”

所以我知道,我必须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讲道。我发过很多誓,但是当我要启程从拿撒勒镇去迦百农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的心被撒旦反抗上帝的那些话刺伤了。我的上帝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

就在想着这些时,我被绊倒在路上了,这真是奇怪的失足。我的双脚很轻盈,同时又感到很沉重。一个有力的臂膀猛地把我推倒在地上,有力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先知说的这些话并不是我说的话。我的先知是诚实又充满欲望的。”

我只好说:“我的上帝啊,我感到非常脆弱。我没有口才,没有雄辩的能力。”

“是的,”上帝说,“所以摩西说:‘哦,上帝,我讲话很慢,很无力。’我告诉他就像我告诉你一样:‘谁创造了人类的嘴巴?难道不是上帝吗?’所以,去吧,我会成为你的嘴巴,我会教你怎么说话,你的话不会被白白丢在地上的。”

听到了这样的承诺,我少了很多忐忑。我的上帝还说:“你在迦百农会做得很好,只要一直说一件事情。那些人就跟石头一样顽固,他们听不进去,所以要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上帝这样说道。’不要去关心他们有没有听进去,话语也是我的创造物,他们已经经历了很多。”

当我准备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我感到一股力量把我拉了起来。我听到了精灵挥动着翅膀的声音,然后是成千上万的战车的声音,一阵喜悦的喧闹声从山的另一边传来。上帝又说:“当你信我的时候,奇迹就会发生在你的手里,你的眼里,你的声音里。”

是的,上帝的手是如此有力,我向迦百农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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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十七章

当我走过加利利海那条鹅卵石铺成的海滨道路时,我看见两位渔夫正在撒网。他们强壮有力,有一双大大的手。那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看上去比我年轻,我很快知道了他的名字叫西门,另一个是他的兄弟叫作安德烈。我也看到,西门曾因为用他的智慧改造了能钩住鱼皮的网,捞上来好多好多的鱼而掉下了一滴眼泪在他的渔网上。

我想我需要一个会改造渔网的人,如果他能用技巧抓住鱼,同样也能用另外的技巧防止鱼逃跑。没有预告,我的声音隔空传了过去,我说:“跟我一起吧,我会让你们变成人类的渔夫。”我带着巨大的欢喜说着,因为我意识到,即使四十天没有收到任何信徒,那同样也是一次修行。即便我曾在婚礼上、在拿撒勒镇犹太教会堂看到过那么多男人和女人,他们仍然不会是我的选择,不会是和我一起工作的朋友。

所以我把这两个渔夫当作最佳人选。我喜欢他们将网抛向大海,在海里施展小法术。作为一个木匠,我对水的了解远不及木头,对我来说,鱼会受到自己的小法术的保护,所以一个渔夫需要他自己的精神力量去将这些鱼捕入他的网中。

“是的,”我充满激情地说,“跟我一道吧,我会让你们变成人类的渔夫。”我们在眼神中达成了一致,我能感觉到是上帝让我拥有了从撒旦那里窃取技巧的力量。

实际上,我现在说话的时候能够运用撒旦的技巧了。我能在对陌生人讲演的时候,保持最大的礼貌和最亲密的愉悦感,就好像我们分享了很多未被说出来的秘密。

我回忆起了撒旦在他离开的时候对我说的话:“向你表示最诚挚的问候,我将触碰你的手。”因为我想让他离开,所以我举起了我的右手给他,我知道在这个瞬间,我与他分享了上帝对我的保护。

那仅仅是一次很少的分享,我十分确定上帝会从撒旦身上拿回来更多。西门和安德烈一起把他们的船拉回岸边,将他们捕获的东西装进袋中就跟我一起进了一间屋子。在那里,我被介绍给雅各,西庇大的儿子。还介绍给约翰,他的兄弟。我把这看作一个祥兆——他们的名字跟我的两个兄弟一样。当西门叫他们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要离开他们的父亲西庇大了,只带着他的雇工,然后跟我们一起出发。我怀疑他们很早以前就做好了离开的充分准备,而不是祷告。西门对我担保说,他会是我坚强的后盾。所以我决定改口叫他西门·彼得,彼得是一个希腊名字,一个好名字,而彼得将会是我的后盾中唯一的一个。

在去往迦百农的路上,我现在已经有四个追随者了。看着他们,我感到非常荣幸,因为我得到了他们的信任。在路上,西门把我拉到一边说:“两天前,我们的网装了好多鱼,差一点就将船压沉了。我开始祈祷,后来我们得救了。我想告诉你:在我的祷告里,我看到了你的脸。”

彼得跪了下来,对我说:“不要带着我,因为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我的上帝。”但是我抓住他的手,告诉他,他是一个好人,在我的判断里是。我还告诉他,他的存在会让我在迦百农更加强大。所以,我们继续前进,径直向犹太教会堂走去。在那个早上,我传播了约翰施洗者的智慧。

那天是安息日,所以有很多人在那里。如果我在安息日在工作场地找到了彼得、安德烈、雅各和约翰,是因为他们不记日子,所以记不住不用工作。对渔夫来说,他们只知道什么时候涨潮退潮。所以我也知道了他们要跟我一起传道,还要学更多的东西,不仅仅是在安息日。我相信我有足够的说服力。

我说了上帝的心,它是怎样的沉重。在上帝创造出来的成千上万的男人女人中,他已经选择了他选择的人,他的犹太教徒们。现在,在这些日子里,很多人非常虔诚,但是也有部分人不虔诚。上帝准备了一个天堂,因此,他会带那些没有罪孽的人去那里。

然而,那些违反法律、因罪恶被追捕以及充满愚蠢荒诞想法的人将要受到惩罚。他们会在深渊里接受层层的审判,一个牢房紧接着一个牢房,像上帝的地牢里的石头阶梯一样,一步一步往下走,永远看不到底。所以,当罪恶的人认识到这些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上帝双手的力量可以轻松地摧毁一个王国,就像踩死一只老鼠一样简单。我像一个挥舞着剑的人一样用力将这些话说出来。

“忏悔吧,”我说,“只有这样你的罪孽才会被宽恕的。”我重复着约翰施洗者的信条,我能跟当局者说话了,我的声音在那些法利赛人和文士之上。在迦百农的犹太教会堂里,就像在其他的会堂一样,这些法利赛人和文士会在里面读着他们的卷轴,拥有一颗闲散度日的心,像马叫一样唱着歌,不过他们的喉咙似乎已经被多年的承诺磨得迟钝,似乎只为快烧光的煤炭而发声。他们的声音是嘶哑的,我的声音却是饱满的。

我说——在我说出来之前我并不知道自己会说这么多——“追随我,所有负载沉重劳动的人,我会让你们得到休息。我温柔而谦卑,你们负担我的轭,向我学习,你们会在当中找到灵魂的平静。然而我还要说,”——说这些的时候,我感觉我被赋予了新的力量——“如果你们问,‘上帝啊,你能驱逐魔鬼吗?’那么魔鬼就将被驱逐。”

就像我说的,真的就像我说的那样。一个人从集会的人群中走了出来,看得出来他吓到了其他人,因为他看上去像个土匪。他的鼻子受伤了,脸上还有很多伤疤——他是一个年老而残暴的人,带着不干净的灵魂,臭气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他大声嚷道:“拿撒勒镇的耶书亚,我们要跟你一起做什么?你是来毁灭我们的吗?”

我看到他的脸因风吹日晒变得粗糙,从他的不安中看出他收受了报酬。所以当他慢慢靠近我,我始终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我凝视着他的眼睛说:“保持平和。”然后他不动了。

我知道他的心上有一个邪恶的灵魂在蠕动,正如小野兽在洞穴里蠕动一样。而我也知道,如果他走近我,那个恶魔就能被我驱逐出去。我不需要一个魔法师的魔戒,也不需要在他的鼻孔下点燃香草。我只说道:“魔鬼,出来!魔鬼,出来!”

一个恶魔就从他的喉咙里出来了,它像野兽一样大声叫着。

这不干净的灵魂众人是看不见的,在会堂能被看见的只有那个人从会堂中间被驱赶出去。地上刮起一阵风,卷起了灰尘,吹倒了空空的长凳,然后所有的骚乱都平息了。

会堂里那些好的犹太教徒都惊呆了。他们是虔诚的子民,对他们来说跟那些不干净的灵魂共享一个空间是最不能容忍的事。因此,他们不希望跟任何邪恶的想要挑起战争的人一起旅行。他们现在说:“新的教条是什么?谁控制着这一切?它是纯净的灵魂吗?”

在那个时刻,我感觉到就像是我把一颗石头扔向了加利利海的中间,涟漪扩散到了每一个海滨。关于我的行为和那些话语,会传达到所有与我们有关的地区。

“问吧。”我对那些在会堂的人说。

“问吧,答案会出现的。”

“寻找吧,你们会找到答案的。”

“敲一敲吧,大门会向你们敞开的。”

我的新朋友西门·彼得、安德烈、雅各和约翰从会堂出来,跟我一起回到了西门·彼得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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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十八章

我拥有了新的力量,所以当我们到达彼得家的时候,他妻子的母亲躺在床上发着烧,我只需抓住她的手,烧就退了。她从床上起来,非常高兴地为我们做饭,我们吃得很满足。

晚上的时候,西门、安德烈、雅各和约翰的朋友带着男人女人来到这里,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身上有恶魔的存在。我对自己的这项新技能既充满疑惑又非常开心,我很快就治愈了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我只需将我的手放在他们身上,很多小恶魔就被驱逐出去了。

早上的时候,彼得对我说:“人们现在都在找你,我担心会有太多人。我想要提醒你,他们都是非常好奇的人,他们希望见证奇迹,这能给你改变人们灵魂的力量吗?”

他说的话让我想起了在希律王安提帕斯地牢里的约翰施洗者,我的胸口就像是被刀插般疼痛。因为上帝赐予了我巨大的天赋,所以我也成为了那些厌恶上帝的人复仇的目标。所以我鼓励彼得、安德烈、雅各和约翰跟我一起离开,我们应该去加利利的其他犹太教会堂,去把那里的恶魔驱逐出去。这样会比较好,给每个群体留下一些疑惑要好过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直到这些疑惑成为我们的束缚。而我也知道,我现在是在用彼得的智慧思考。

在另一座城里的会堂的院子里,一个麻风病患者到我这里问:“你能让我变得干净吗?”当我沉默的时候,他说:“只有我变得干净了,我才能进入会堂。如果我不能进入会堂,那么我又怎样才能变得纯净呢?”

我并不知道该怎样治愈一位麻风病患者,但我没法避开他的眼神,所以我悄悄对上帝说:“今天请赐予我这样的力量吧。”

我看着那个人,小心翼翼地不让我的眼神里流露出恐慌,我记得卷轴里写的上帝对摩西说的话:“把你的权杖扔到地上。”他这样做了,然后权杖变成了一条蛇。它一动,摩西就逃走了,但是上帝对他说:“不要跑,把你的手拿出来,抓住它的尾巴。”

摩西抓住了那条蛇,它又变成了权杖。上帝说:“把你的手放到胸口。”摩西照上帝说的话做了,但是当他拿出他的手时,他的手指蒙上了雪一般的白色鳞片。然后上帝又说:“把你的手放回胸口吧。”摩西也照做了,当他收回他的手时,他的手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现在听到上帝对我说:“这样做吧。”我知道他把赐予摩西的力量赐予了我。

所以我把手拿出来,放在那个人的胸口,只说了一句:“你会好的。”

他的麻风病突然好了,他变得干净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奇迹,所以我对他说:“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但是当他离开后,他开始说起他被治愈的事情,这引起了人们的兴奋,我知道我必须在一大波麻风病患者来之前回到旷野沙漠去,我不需要上帝告诉我要一次治好所有的麻风病患者会有多大的障碍。

实际上,在我看来,疾病的轻重与天使等级的排列是一样的,有大有小,有多有少。治好最难治的病,要聚集数十群圣灵的力量。当我治好第一位麻风病患者后觉得很虚弱,上帝是否也是这样被削弱能量了呢?毕竟,是借助着圣灵的力量我才治好了他。那连接着我跟上帝的灵到底是什么呢?

我告诉我的追随者,我会在迦百农跟他们见面的,然后我逃回了旷野沙漠。

正文 第十九章

两个晚上我都躺在地上与蛇蝎一起,我尽力让自己不那么害怕。我告诉自己,约翰施洗者能将蝎子拿起来,跟它对话,还不会被蜇。但是我并没有完全成功。没有蝎子蜇我,但我仍感到害怕。

我回到迦百农,证明事情变好了。第一个来跟我讲话的人是一位穿着盔甲站在我面前的百夫长。他的头盔上有鹰的装饰,这让罗马人很自豪,他能告诉你有多少人曾死在他们的剑下。但他还是非常有礼貌地说:“上帝,我最好的仆人瘫痪了。”

没有停顿,我回答说:“让我来治愈他。”

百夫长给了让我非常惊讶的回答,这让我更加尊重他:“上帝,我不值得你亲临寒舍。但是如果你为这个世界发声,那么我的仆人就能被治愈。我是一个能命令战士、让他们来就来、让他们走就走的人。所以我的仆人可以为您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赐予我治愈他的能力。”

这位百夫长眼眶含泪。我对此感到惊讶,转过去对我的追随者说:“我去哪里找更加虔诚的人呢?在整个加利利都无法找到了。”我对那位百夫长说:“去吧!你的仆人会被治愈的。”

别人告诉我他走了。通过这件事情我明白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能将上帝赐予我的能力传递给别人,即使他不是一个犹太教徒。我对此感到非常开心,并且对那些夹道欢迎我的人感到满意。很多人停下来跟我打招呼,这些人的嘴唇都涂上了红色。后来西门·彼得告诉我,虽然迦百农只是座小城,却被那些不熟悉女性的男子们热爱着。所以我也知道了这些男人会用红莓的汁液将他们的嘴唇涂成红色,他们会在酒馆里谈论,最勇敢的希腊人就是斯巴达人了,他们是最厉害的战士,却要互相依靠着彼此的臂膀入睡。

这在我的渔夫中间引起了争论,彼得说:“斯巴达人还为剑而活,而这些迦百农的男人却只为女人为他们挑选的唇色而活。”

尽管如此,我还是被我的新追随者感染了。他们的灵魂是柔软的,他们会在一棵大树前聚集,因为他们不被神殿所欢迎,我对他们很和蔼。

然而在犹太教会堂里,我说起了约翰施洗者被囚禁在马卡鲁斯的地牢里。他没有与我一起传道,却独自一人承受着那些苦难,我静静无声地为他祈祷。越来越多的人每天聚集在会堂里,直到没有长凳可以容纳他们,甚至是门廊和门外都挤满了人。有一天,有四个人企图将一个四肢瘫痪的可怜人带进来,但是因为人群太拥挤他们甚至没法接近大门。在绝望中,这四个人带了架梯子,爬上了屋顶,他们在两根椽之间弄出了一个洞,好把那个虚弱的人和他的床降落到我讲话的地方。我知道,连他的委托人都这样关心他,他一定是值得他们这样去做的人。没有停顿,我说:“你的罪孽被宽恕了。”然后他就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些来找我的人,他们的大部分罪恶感消失了,并且已经做好准备感受他们罪孽的轻重了。因此,他们也做好被治愈的准备了。这个瘫痪的人,因为他曾经为恶魔工作过,所以他才瘫痪的,这一切也算是公平了,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原谅他。

文士被冒犯了,我听到有人说:“为什么耶稣说出这些亵渎神灵的话?谁能宽恕罪孽?只有上帝才可以。”

我说得太直接了,我理解他们的感受,但要做到包容是很困难的。这些虔诚的人开始变得讨厌了,他们假装圣洁的气味闻起来就像那些曾经滋养过他们的腐烂在海边的贝壳生物一样。

所以,当被问到为什么我敢宽恕别人的罪孽时,我说:“为什么要去寻找理由呢?这个人被带来我面前的时候是瘫痪的,但是后来他能带着自己的床走出会堂,即使他有些蹒跚,那也只是一点点而已。”所以他们更觉得被冒犯了。

每天,我都会对上帝选择我的原因更深入理解一点,我能看到我的上帝是如何耐心地对待他的创造物。我们为他的仁慈着迷,却又重复着我们的罪孽。所以他需要像我一样简单,能听到发出错误声音的人。正如在我斋戒时能知道自己内心的空虚一样,我也能理解人们那被荒废的内心世界,对一个人好的想法不能被保存,甚至看不到别人行为中的闪光点,灵魂在回忆起它的罪孽之前只能感到空虚。当我在那些罪孽深重的人身上感受到那个时刻时,我是多么地怜悯他们啊!我祈祷,我能一直为上帝发声。

正文 第二十章

我慢慢发现自己需要一些门徒,他们每天都能跟随着我,帮我处理一些相对简单的事务。当我看见利未坐在海边的时候,我说:“跟我走吧。”因为他有一张和善可亲的脸,我需要他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光芒。

利未跟我们一起,我也没考虑过他是一名收税员。但很快我就发现在罗马人中间,再没有比海关收税员更不受欢迎的了。同时,我也有了一条衡量一个人是否有罪的标准:他的表情是否快乐。即使是一个骗子或者是为罗马人工作的人,都能比一个无罪却沮丧的人带给我更多上帝的启示。

另外,我需要十二个人,代表以色列的十二个族群,他们能直视我的眼睛,让我看到他们心里的想法。

这里面有一个人我对他没有这样的把握,他就是加略人犹大。他满脸黑色的胡须,让他看起来很英俊。即使我不能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依然希望他是我十二个门徒里面的一位。他的眼神充满了激情,事实上,我因为他燃烧着的灵魂而蒙蔽了双眼。尽管如此,我还是欢迎他。他声称自己会爱那些贫穷的人,他在那群鄙视穷人的富人堆里活得够久了。他的父亲是个富人,犹大说他知道那些权贵的欺诈手段还有他们的愚蠢行为。所以我认为他能教给我很多东西,尽管我仍在疑惑他会不会是撒旦给我的礼物。但是我很快就消除了这样的顾虑,因为其他的行为为他加了分。

我跟这十二位准备追随我的人生活在一起,希望我能教会其中的一些人能驱逐恶魔,我就可以派他们去传道了。然而,他们要想学会这项本领,就必须跟我处得很亲近。我能依靠西门·彼得,但对于西庇大的儿子雅各和约翰,还有安德烈、腓力、巴多罗买、多马、雅各、德丢、迦南人西门,还有我说过话的加略人犹大,我没有那么确信。犹大,我知道他没法被教导,他太自傲了。还有一位是收税人利未,他也叫作马太,但他不是那个写福音书的马太,所以还是叫他利未吧。

在选择这些门徒的时候,我对法利赛人产生了很多的不满意。当我在利未家吃肉的时候,很多罪人也与我们一起坐着,其中也有一些是收税者。他们的心很沉重,因为他们为罗马人工作,在他们追随犹太教之前他们感到很羞愧,所以他们需要我。

然而,当那些法利赛人和文士看到我们坐在一起吃东西的时候,他们说:“他怎么能跟这些人渣混在一起呢?”我没想要增加与这些迦百农的法利赛人之间的任何残存的好感,所以我回答道:“他们是完全不需要医生的人,他们是脆弱得需要很多东西的人。我不是来这里主持正义的,我是来让罪人悔改的。”

我与那些法利赛人争辩说,那些被邪恶灵魂入侵的罪人,也可能会对他们过去的嗜好感到反感和厌恶,而那些虔诚的人只想着怎么保护自己来抵挡撒旦的诱惑,所以他们的内心非常痛苦。

此外,我很开心能与这些罪人一起吃饭,有一些利未的朋友是未受洗的——利未对他的穷人朋友是很忠诚的。然而,随着对这些朋友的了解,我开始对无神论者感到疑惑,他们中很多都是富人,却没有用他们的财富来让更多的人开心。然而在这里,在利未的桌子旁,在这些贫穷的罪人当中,我看到了他们彼此间的相互伤害,还有很多他们对彼此的遗憾。所以这些利未餐桌旁的穷人脸上透露着一种高贵,这气质就像那些未经雕饰的木材在经过日晒雨淋后呈现出来的天然纹理。

我也知道这样的争辩很难让这些法利赛人满意,他们会说:“约翰施洗者的门徒们斋戒了,为什么你的门徒不这样做?”那些虔诚的人成为他们的发声工具。那天晚上,我郁闷地思考了很久,那些犹太教徒,谁来为我的信仰发声,谁来驱赶罪人?

但是我仍然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我要找一些整天只想着吃喝而不想着祈祷的人呢?为什么那些鼓吹自己是亚伯拉罕的孩子的人,不相信那些天天出席会堂祈祷的人?我告诉自己,在天堂已经准备好了一场宴席,虔诚者会被驱赶出去,只有那些贫穷的人和罪人才会被邀请参加。我会喝酒,而且经常搞不清自己喝了多少。在我的家庭里,那是为隆重的场合准备的。现在我们每餐都喝酒。

这些收税者很少有隆重出席的,但我还是相信我们之间的友好灵魂。现在不是斋戒的时候,还有很多要为上帝准备的。斋戒会让我们变得沮丧,也会像那些只用言语赞扬上帝的人那样对其他人存有恐惧,他们永远无法用大无畏的行动来向上帝表示赞扬。

这是我在喝酒的时候想到的,我能拯救罪人。我的脑袋很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却还有很多可预见的障碍。那些想要受洗的异教徒又算什么呢?他真的准备好把他的信仰驱赶了吗?他会被他的家人赶出去吗?

当我的收税员在安息日走在田间收割玉米时,他们与迦百农的法利赛人的不同之处,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那些法利赛人说:“在这天收割是不合法的。”当我要回答的时候,我的话语在与我的小心谨慎赛跑,最终我的话语赢得了胜利。我说:“安息日是为人创造的,而不是为了安息日而创造了人。”

在下一个安息日,当我走进会堂时,有一个劳动者在那里,他的一只手已经干枯了。很多法利赛人都围在那里,想要看我能否将他治愈。我能预见他们正等着谴责我,所以我想对那个劳动者说不。

然而当他开口的时候,我感到很无力。他说:“我曾经是个石匠,但是我的手指已经粉碎了。我恳求你,耶书亚,给我一双好手吧,那样我才不用再去乞讨我全家的口粮了。”

我没有办法拒绝,我对他说:“起来吧。”

我问那些会众:“在安息日做好事合法吗?”

没有人能回答我,他们没有勇气说“治好他”,他们冷酷的心——没有比胆小的心更冷酷的了——激怒了我。我对那个人说:“伸出你的手来。”当他这样做的时候,我甚至没有碰他的手。我马上就看到了他的手如何复原成跟另一只一模一样,然而我同样感到很痛苦。大部分法利赛人愤怒地离开了,我必须承认,这一刻到来了,我将要和我的部分子民一起作战了。

那天晚一点的时候,一个会堂来的法利赛人,他认识一个住在迦百农的希律王安提帕斯的官员,他告诉彼得,希律王现在正在考虑是否该镇压从拿撒勒镇来的耶书亚的行动了。我觉得在加利利海边找个洞穴会让我做得更好,因为这个从拿撒勒镇来的耶书亚不会被希律王的官员当作上帝之子,他只会被当成一个贫穷的犹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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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然而我并不是孤军奋战,我的门徒都陪伴着我,他们也聚集了很多的人。我们穿过加利利的山坡和谷地,甚至进入了大山,但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演讲的准备。我的门徒现在不得不把自己当作士兵一样,成了我的保护者。尽管如此,我仍能感觉到人们想要触碰我的欲望,我在他们聚集起更多的人之前离开了,因为我丧失了治愈别人的能力。事实是,太多的人渴望触碰我的身体来治愈他们,以至于一天结束后,我感到非常虚弱。

我让我的门徒先去弄一条小船,让小船在加利利海的一个小海湾里等着。一旦我登上了船,我就能与岸分开,同时又离它很近。这样我才能在船头传道,很久才登一次岸,治愈一小部分人。

在等待的时候,我爬上了山。很多人都跟着来了。我从另一条小道下来,到了迦百农附近的一座小城,走进了一间欢迎我的房子。但是另一个族群包围了这座房子,其中有两个从耶路撒冷来的文士。

不久后,我听到其中一个文士对另外一位说:“因为他是恶魔的王子,所以魔王能够驱赶其他的恶魔。”我预想中的危险正在逼近,即使我正在获得越来越多关于如何治愈别人的知识,一种病态的灵气也正在散播。这些正直的人只能把我的努力看作对恶魔的劳役:像我这样谦逊的人要怎样才能创造奇迹呢?已经有很多人说我准备否认十诫,以及无数与他们相关的法律。然而,他们这些友好的法利赛人,一直在祈祷有一个处处守法的世界。所以我知道,我必须与这两个从耶路撒冷来的文士谈谈。当我看着他们眼睛的时候,我真的希望他们能变得聪慧。

我说:“你们拿我与魔王比较,但如果我是一只能摧毁其他魔鬼的魔鬼,那么我是否也能将自己摧毁呢?当撒旦能驱逐撒旦的时候,他本身就已经是自我分裂了。难道你们不知道一个自我分裂的王国是站不住脚的吗?”

这两个文士离开了,他们脸变得严肃起来。严肃也可以成为那些无法回复的人的一种表情。

这一天很不顺利。两个送信人从约翰施洗者那里来到这所房子里,他曾在马卡鲁斯的牢房里跟他们说过话。现在他们有好多问题要问:“你是那个将要来的人吗?”这是约翰的问题,“还是我该再寻找其他的人呢?”

我的门徒不信任约翰的门徒,他们说:“那个施洗者是在嫉妒你。”

我不会相信这些,如果约翰不再说我是来接他的班的人,那是因为他已经听说了我和罪人在一起,约翰现在是活在多么缺乏信任的状态中啊!地牢的墙让思想变得沉重,他们在歪曲确定的东西。约翰可能再不信任我了,他能理解我创造奇迹的能力是上帝不满意我与罪人坐在一起的警示吗?约翰还能看见我仍旧是他的传道人吗?我对两个从约翰那里来的人说:“瘸子能走了,麻风病人变干净了,恶魔被驱逐出去了,那些瘫痪的人不再颤抖了,祝福是给任何没有冒犯我的人的。”我送这两位送信人离开了,但是在我自己的人面前,我为约翰辩护:“在那些女人生下的人中,”我告诉他们,“没有比约翰施洗者更伟大的了。”但是现在我的门徒还不能理解,他们只能把我的话当作我对自己的一种贬低。我的门徒,即使是凭他们所看到的一切也没法确定我到底可能是谁。

现在我的母亲带着我的兄弟雅各和约翰进入了同一座房子,他们站在门外叫我。因为周围都是人,所以我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然后有一个声音大喊:“瞧,你的母亲和你的兄弟在找你。”我仍旧没有作出回应。我能听到我的母亲在与我的追随者争吵,她说我在安息日治愈别人是件错事,所以现在肯定充满了罪恶。我的兄弟说得更严重,他们说我的思想不正当,他们是来带我回家的。实际上,我一直都知道我的兄弟是在嫉妒我。所以当那个人再次大喊道“瞧,你的母亲和你的兄弟在找你!”时,我回答道,“我的母亲是谁?我的兄弟又是谁?”我凝视着屋里所有的人,好像我需要这里的每个男人和女人。我说:“他们才是我的兄弟,那些追随我的人,那些为上帝效力的人才是我的母亲和我的兄弟。”

后来,当我重复这些话的时候,我听到了母亲的哭泣声。我多么希望能收回我说的这些话啊。我欠她太多了,虽然我们的路从一开始就不顺畅。她带着太多的恐惧活着,在我年轻的时候,她让我害怕罗马人,太害怕了。当她跟富裕的犹太人说话时,她又缺乏自尊,她觉得他们比她自己还要重要。所有这一切,都曾让我愤怒。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到了晚上,我懊悔自己对母亲说过的话,我觉得有必要回海边去了。于是我对门徒们说:“让我们去海的另外一边吧。”

他们在每个欢迎我们的家庭里接受宴请,并注意到在迦百农附近的小镇里,那些富人经常做好要接待我们的准备。所以我的门徒们吃得很饱,喝得很好,担心的事情也很少。但我需要平静。

这几个星期以来,很多病人都来找我,有的是发疯了的,也有很多是四肢溃烂的。我尽力将他们全部治愈。当圣灵从我的心降落到我的手上时,只要一次触碰,他们就能被治好。

然而在这样的时刻,我想起来曾被我拒绝的撒旦的邀请。现在,尽管我治愈别人的力量从我手中进入别人的体内,我仍能感觉到自身的怯懦,就像我曾经害怕死亡一样,实在是太怯懦了。不过,当我回忆起自己的羞愧时,我还是觉得自己有所进步了。尽管这样,我不会为自己出众的行为感到骄傲。我思考着自己与撒旦在一起的时光,我是否给了他我的部分忠诚呢?

这样的情绪,在我发现自己无法治愈别人的时候一直反复出现着。我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黑暗,这让他们看起来像是撒旦的使者。我知道我需要再次回到海边,回到一个像加利利海一样大的湖边,这样我才能放下这些沉重的思想。

我告诉我最亲近的追随者,把我们的群众送走。到了晚上,我们等大部分人走后,快速地走向船边。还有一部分人一直跟着我们,他们坐在更小的船上。

一阵大风扫过海面,海浪打到我们的船上,甚至扫过了我们的船头。也许其他人感到害怕,但我对他们的恐惧毫无所知。我一直安详地睡着,这样的平和是船的摇摆带给我的。当我的门徒把我叫醒的时候,他们说:“很多船正在沉没。主啊,如果我们死了,你会担心吗?”

于是我对大风说:“快停下来。”很快,一切就恢复了平静。事实上,我并不确定这样的奇迹是不是我创造的。因为当我被叫醒时,我已经感觉到这场风暴快要结束了。不过我还是很满意地说:“你们为什么要害怕呢?你们难道是没有信仰的吗?”

我能听到他们交头接耳地回答:“这个人到底是谁?怎么连大海都服从他?”

现在我们在加大拉人的国度靠岸,在靠近德卡波利斯的岸边,这是一座外邦人的异教徒城市。这里虽然靠近我们的国度,但并不友善。我们只能去一个悬崖下的沙滩上,那里有很多坟墓。

一个举着火把的人从其中一个巨人的坟墓后面走出来。他的灵魂是那么肮脏,火把上的火随着他呼吸的力量猛烈地燃烧着。我的门徒们,没有一个人准备好怎样拒绝这个人。可以明确的是,他是亚衲族人的后裔。他的祖先曾经是那些爱慕女性的天使,后来做了在巨人族里长大的孩子的父亲。这些异教徒,这些巨大的人,给每个人都带去了杀戮和动乱。

尽管如此,我说:“停!”他就停住了。

停下来后,他说:“没有人可以束缚我,没有人可以命令我。”

“那么你在害怕什么呢?”

“所有的一切,”他回答道,“我活在坟墓堆里,活在黑暗中,我哭泣。我用尖利的石头割伤了我的肉体。但是我听说过你,我崇拜你。”

“你听到了什么?”我问道。

“你的眼睛里有一道巨大的亮光,”他说,“你的名字是耶稣。大概我是从那些害怕跟我讲话的人那里听来的。”看到他颤抖的嘴唇,我知道他做好了重新拾起自己力量的准备,但依旧是那些盲目的力量。

“很多人说起我的时候都很害怕,”他说,“我的身体里藏着比任何人都多的恶魔,我恳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耶稣!我警告你。”

我也有点害怕,这个人强壮得像头巨大的公牛。此外,这个家伙还很肮脏,他的头发已经长到胡须里去了,他身上的锁就像一捆粗大的绳索,连接着船和锚。

他说:“我住在那些被下了诅咒的坟墓里。”

“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答说:“我的名字是群,因为我们有很多,很多都住在我的身体里。”

我知道他被恶魔填满了——太多了,多到我也许无法承受。然而,上帝的手在我的背后一直推我往前走。“那些毁灭了希律王的不干净的灵魂现在就在你的身体里,”我说,“从群身体里出来!出来!”我像头野兽一样咆哮着,就像艾赛尼派教徒在接受上帝的命令时做的那样。当我咆哮时,一大群野猪从坟墓下的田地里冲了出来,一群恶魔混乱地从群的喉咙里冲出来,他们尖叫着。我听到:“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入加大拉的猪群体内。”每个恶魔都必须寄居在一个肉体里。所以,我让他们进入那群牲口的体内,然后他们冲向那群猪,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还有一些拒绝接收他们的猪,猛烈地冲向涧峡掉到了海里。那些野兽的数量多达两千多个,它们都被淹死了。所有的加大拉的猪,甚至是其他低等动物,也无法忍受这些愚蠢的入侵者。

其他人都赶来看这个曾经被如此多恶魔入侵的人。不过他们现在看到的群已经沐浴更衣,精神焕发。无论如何,那些从加大拉的小镇里来的老人还是害怕,他们恳求我离开他们的海岸。

当我回到船上时,群开始恳求我,希望我能让他跟我们一起走。我犹豫了,因为他能够成为一个得力的门徒。可是门徒的数量是十二个,我不能再增加其他人了。何况他还是个异教徒。我无奈地说:“去找你的子民吧,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实际上,我厌恶这个人。从他喉咙里冲出来的那些恶魔在这场骚乱中显得高深莫测,如果我收他做门徒,谁又能保证不会再发生之前那样的骚乱呢?

他离开后,在住下的德波卡利斯的小镇里向那些子民称赞我。他们对他的赞美之词感到惊讶,因为在以前的日子里,他从没说过任何一个人的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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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当我回到迦百农的时候,一位会堂的老人(他的名字叫睚鲁)站了出来,跪在我面前。在这之前,这些法利赛人除了给我一个传道的地方外,没有提供过其他更多东西(而这也是他们很不情愿的)。可现在居然是睚鲁。他恳求我说:“我的小女儿快死了,我向你祷告,请你去治愈她吧,这样她还可能活下去。”

现在我知道了,信仰与放弃信仰只是一线之隔,它们都默默地偷入人心。所以我理解了:基于犹太教会堂的规则他们可能不支持我,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走进他们的内心。这次碰面让我更有力量,于是我跟睚鲁一起到了他的家,还有一大群人跟我们一起。当我们从街边走过时,我知道有人在我身上动了手脚,因为所有的力量瞬间离开了我。我回头问:“谁碰了我的衣服?”

一个陌生人说:“你看到了那么多人,却问‘谁碰了我的衣服?’”这时一个妇女哭了出来,倒在我们的面前。“我已经出血十二年了,”她说,“我为了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但情况只是越来越坏。我听说了你过去的一些事迹,所以我碰了你的衣服。我想:‘那可以让我痊愈。’真的痊愈了,我已经停止出血了。”

从她的眼睛里我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真话,所以我很绅士地跟她说:“孩子,安心地走吧,等到明天你就会痊愈的。”就在她离开的时候,睚鲁家的一位仆人跑过来对睚鲁说:“你的女儿死了。”

难道是这个生病的女人把我用来救那个孩子的力量都拿走了吗?

但是在那一瞬间,我的上帝与我同在,我感受到了他的力量。我说道:“睚鲁,不要担心,一定要相信。”我希望这个孩子还没有死,只是沉睡在接近死亡的边缘。这样的话我也许能救活她,因为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能力将真的已经死去的人救活。

我对自己重复着先知以赛亚的话:“醒来吧,歌唱吧,你们住在尘土上。”

睚鲁的房子里很混乱,很多人都在哭泣。我进去说:“这个女孩没有死,她只是在沉睡。”

我用一种能让空气都平静的语气说着。将死之人最需要的就是平静,吵闹只能让他们离这个世界更远。所以我让这些哀悼者离开这间屋子,只让睚鲁和他的妻子带我去他女儿躺着的地方。我拿起她的手,重复着我记得的《列王记》里的那些话,我说:“当以利沙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瞧,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他向上帝祈祷,然后他躺在这个孩子的身上,用他的嘴巴覆盖着孩子的嘴巴,用他的眼睛覆盖着孩子的眼睛,用他的手抓住孩子的手,他在这个孩子身上伸展自己,然后那个孩子的身体渐渐变暖,打了七次喷嚏后张开了眼睛。”

“这些,”我告诉那位父亲和母亲,“我说的这些不需要再重复一次。”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躺在那个女孩身上,而她又没有醒过来的话,会带来很多无法预料的伤害。我的手中拥有上帝赐予的力量,所以仅仅只需触碰她,并说:“好孩子,起来吧。”她立刻就起来走动了,她的父母都很吃惊。我告诉他们给她拿点吃的,并把他们所有的爱都给女儿,因为此时这个孩子才醒过来一半,她会因再度活过来而充满痛苦。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死而复生,但我知道,这对夫妻之间的很多不愉快给这个女孩带来了巨大的阴影。我看见她生活在这间房里,但有着太多不纯净的感觉。房间里的空气也不愉快,那些他们依附着的陈腐的悲惨境遇一直伴随着我们。在我离开之前,我告诉睚鲁和他的妻子要斋戒、要祈祷,并且每天都在孩子的床边准备一朵鲜花。

让女孩活过来对我来说很简单,可是却让我觉得很沉重。那个女人碰了我的衣服,让很多力量从我的嘴唇流走,而现在,更多的力量因为救活这个几乎不想活下去的孩子而流失。难道是我用了太多上帝赐予的力量吗?用上帝的努力去解决其他的事情会不会是更加明智的选择呢?我产生了想回拿撒勒镇的欲望,我要去向我的母亲道歉,为我伤害她的爱而道歉。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于是我跟我的门徒们一起回到了我的家乡,我与玛利亚在拿撒勒镇度过了两天时光。但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安抚了她的情绪,因为我不知道她该如何原谅我曾经说出的那句话:“谁是我的母亲?”

在安息日,我开始在会堂里传道,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很多不满的声音。很快人们就说:“这些智慧是什么东西?”当我告诉他们我做的工作,告诉他们那个麻风病患者,还有那场风暴,我觉得我好像丢失了谦逊——就好像愚蠢的灵魂住进了我的体内。而且,我不再被信任。类似的言论传遍了各地,包括拿撒勒镇。我能听到他们说:“他不就是那个木匠,就是玛利亚的儿子吗?”我怀疑在这个时候是否还有必要去维护我的骄傲了,他们没有给我任何尊敬和爱,这让我觉得很难受。“一位先知在他自己的家乡,在他自己的家族,在他自己的房子里得不到尊敬,”我说,“就像一个医生不能治愈他的病人一样。当然,医生的心情并没有比他的患者好到哪去。”事实上,在拿撒勒镇我没办法做任何有力量的事情。

第二个安息日还是来了,我带着上帝赐予的力量再次醒来,我要去治愈一个残疾了十八年的女人。但就在前一天晚上,我却被另一个会堂的管理者斥责了。他是一个有钱人,对自己相当满意,他说:“每个星期有六天是供人们工作的,有那么多天可以选择去治愈病人,不要在安息日做这些。”

我回答他说:“你把你的公牛在安息日这天放出畜栏,带着它去水里。然而你却不允许这个女人释放自己,不允许她在我们庆祝上帝丰功伟绩的这天从禁锢中被解放出来。”

他为辩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回答说:“我们当中的一些人并不在安息日放出他们的公牛。信仰本就是一条狭窄的路。”他的话冒犯了我。我应该说:“伪君子!你就是在安息日把你的公牛放到了水边,你不希望它干渴,不希望丧失它的价值。”但是我很谨慎,我说:“引导生活的路是狭窄的,但是通向毁灭的路却是宽阔的。”

他点点头,好像他现在离这个问题的胜利更近了:“纯粹的信仰就像宽阔的道路,”他说,“平日里它都是不变的。当下雨的时候,或是在夜晚的时候,这条宽阔的路会变成没有足迹的泥沼。耶书亚,去寻找峭壁间搭起的那条狭小通道吧,不要在安息日做任何治愈之事,这样你才能走在宽阔的道路上。”

说着这些,他将他的手搭在我的肩上,就好像他是慈爱的而我是缺乏信仰的一样。他手指的触感里满满的都是一个富人的自信。他的手对我的肉体说:“记住我说的话,休息是很重要的。”

他让我羞愧,我的力量消失了。又一次,在我的会堂里,我失去了力量。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当我离开拿撒勒镇时,考虑到我们可以做的事,一些友善的灵又回来了。实际上,时间早已证明了这一切,我想他们也许会做得像我一样。我拥有用预言治愈别人的力量的事在到处传播,也许很多人已经准备好要成为我的信徒了。

我让他们开启自己的旅程,没有面包,没有金钱,只有一件外套和一个帮手。我说:“无论在哪里,当你进入一间房的时候,忍受那里的一切直到你离开为止。任何不接受你的人,就快速地离开他们。甩甩你脚上的尘土,这样会让你的路走得更加轻松。”

我知道我能将上帝赐予我的部分东西给我的门徒,只要我不再依赖他们,并且从不为自己感到懊悔:在每个人的毁灭过程中,我遗憾地发现他们都只为拯救自己。上帝之子证实过这句话两次,所以这也会被他最亲密的追随者证实两次。

我告诉他们其他的事情,实际上,在短时间内还有太多需要学习的。所以忠言逆耳,我开始明白一个人忏悔所犯下的罪孽会引起他本身的混乱骚动,使灵魂东奔西跑,那个时刻任何语言都不够智慧。如果过于心烦意乱,我们则听不到任何话。

我也告诉他们,如果有任何不能理解的东西也不要担心,大胆去教导别人,他们已经懂得足够多了。“你们听到的,”我告诉他们,“是上帝的智慧。你们也许可以在屋顶上给别人讲道,但永远不要去害怕那些只能杀害肉体却不能毁灭灵魂的人。当然,要敬畏上帝,因为他可以同时毁灭一个人的肉体和灵魂,没有上帝的知识任何人都不能降临到世上。所以不要害怕,你们比很多人都有价值。”

我想说的话没有那么容易就从我嘴巴里说出来,这太自傲了。尽管如此,上帝已为我选择好要说的话了,所以我说:“任何否定我的人,我会在上帝面前拒绝他。”一些信徒往后退了两步,他们知道自己还未准备好跟其他人说他们是我的支持者。

我看着十二个门徒的眼睛,说:“我不是来传达和平的,而是准备好兵戎相见的。”这跟我过去说的所有话都不一样。我必须要为世界带去和平,但是现在上帝让我看到了很多战役,他们会在和平来临之前爆发。我的心非常疼痛,因为上次在拿撒勒镇的时候我没有与玛利亚和平相处。所以我不仅带着上帝的愤怒,同时也带着自己的愤怒在说这些话。我的家庭已经被我拆散了,所以我说:“一个人的敌人可以是他自己家庭里的人,如此一来,任何爱父母胜过爱我的人,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因为他会发现他的人生必须先失去这些东西,而为我的目的牺牲的人则会感觉到这些的。”

现在我的门徒开始哭泣了,一个人要为了一个朋友失去自己的生活,没有比这更能带来同情和怜悯的想法了。在这样的时刻,他感到自己是高尚的。为某人哀悼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所以我试图教导他们什么东西该在爱的信条里被发现,而这些信条大多是很隐秘的。我说:“像爱自己的灵魂一样去爱你的朋友吧,守护他们就像是守护你的瞳孔一样,只有当你用充满爱的眼神看他们的时候你才会感到快乐。要知道,没有比让你兄弟的灵魂感到悲伤更罪恶的事了。”

听了这些,他们叹着气。他们看到了我想说的真相,也看到了这件事的难度。

我就这样告诉他们这些话。

现在,我选择住在一间被牧羊人遗弃的小屋里经常不能入眠,它在迦百农一座很高的山上。我试图减轻并抑制那仍残留在我心里的恐惧。

每一种恐惧都是可怕的,每一个情绪都会在半夜袭来。我的四肢感到非常沉重,我的前方也没有出现明路。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我的第一个恐惧是最可怕的,这不是一个梦,我听说约翰施洗者死了。他被杀死在马卡鲁斯的地牢里,是希律王安提帕斯命令将他处死的。

当我知道约翰被囚禁的时候,我一直相信上帝会让他自由的。现在我知道我坚定的信仰也会出错——我就像是一个在悬崖边失足的人。

第二个恐惧紧随其后,很多人都说约翰已经复活了。他做了很多有力量的工作,创造了很多奇迹。很多人都开始相信约翰和耶稣是同一个人,危机已经很清楚了。如果希律王安提帕斯能将约翰施洗者处死一次,就不会放过第二次杀死他的机会。约翰的死法一直在睡梦里鞭笞着我。

我的门徒告诉了我这些流言蜚语是怎么来的。他们听到很多人都说希律王第一次囚禁约翰是对他说的话进行惩罚:“你娶了你死去的兄弟的妻子,这是不合法的。”希罗底女士曾经嫁给了希律王的兄弟腓力,现在嫁给了希律王安提帕斯。听到这些,这个新娘,希罗底,谩骂了约翰的名字,然后又责骂了希律王安提帕斯,因为他没有惩罚约翰。最后,希律王派他的士兵抓捕了这位传道者。一位君王在正义面前是软弱的,特别是当他的王后没有分辨正义的能力并处于愤怒中时。

然而,希罗底没有办法说服希律王安提帕斯找一个日子公开处死施洗者。这位国王还是对这样的行为感到害怕,谁知道上帝到底赐予了约翰怎样的能力呢?

在希律王安提帕斯生日的这一天,一场宴会已经在马卡鲁斯的城堡里准备妥当。在所有上议院议员和高级军官面前,希罗底与希律王死去的兄弟的女儿莎乐美开始跳舞了。莎乐美跳得如此热烈,希律王安提帕斯让她坐在了他前面的宝座上。然后他说:“你想要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向我索要,我都会给你的。”莎乐美说他的话没有分量。这些话只对空气做了保证,只能向空气保证。

希律王安提帕斯现在给出了他的承诺:“不管你向我索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甚至你要我的半个王国我也会给你,这是我的誓言。”

一个国王的誓言就像他为自己的灵魂制造的船底那样厚重,他的誓言让他更加坚强。一旦打破这样的誓言,就会让他因自己肮脏的行为及其仆人血腥的罪行而变成该死的人。

当莎乐美告诉她的母亲国王向她保证的事情时,希罗底说:“向他要约翰施洗者的脑袋。”

希律王安提帕斯遵从他的誓言,当时就派了一个刽子手去提回约翰的人头给他。当约翰的人头被带到宴会厅的时候,希律王安提帕斯把它给了莎乐美。她将它放在一个银盘里,然后在希律王的客人面前与它共舞。

我独自在我的小屋里,我安慰着自己,上帝离我很近;而希律王安提帕斯在他的宫殿里,距我很远。

在黑暗中,我哭泣了。约翰的路很艰难,他从未喝过酒,但是很多人却说他体内藏着一个恶魔。现在他们又会说我什么呢?“一个醉鬼,一个贪吃的人,一个像魔王一样的恶魔。”我的门徒将会遇见很多不愿意听他们传道的人。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这天他们回来了,当他们说起自己尝试去治愈别人的时候,他们觉得很悲哀。他们经常问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将恶魔驱逐出去呢?对于相信恶魔的人来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告诉他们,即使一个人为他完美的信仰祈祷的时候,他的一部分灵魂仍然是没有信仰的。“我曾经问过一个人他是否能信奉上帝。他回答说:‘我的上帝,我信仰你,请帮帮我不信仰你的那一部分思想吧。’这,”我告诉他们,“就是智慧!”

我的门徒仍旧很沮丧,因为他们没法让生病的人痊愈。

我决定重新上船与他们一起去加利利海。利未总是能为我们找到船,他认识很多船长,他们都要奉承他,因为他负责计算收取他们的税,所以我们在几个小时内很快逃离了我们的追随者。但是一些人看到我们离开了,就悄悄步行着跟随我们。直到我们到达岸边上了一座山,他们还继续跟着我们。

当我们出发的时候,因为缺乏睡眠我觉得很疲倦,但现在我充满了怜悯之心,准备好了再次传道。我怎么能不去做呢?我知道我所犯的所有错误,而我的民众就像是没有牧羊人看管的羊群,只有我很快给了他们希望,他们才能被治愈。不过他们不够爱我的上帝,我是知道这些的。其实,我也还不够爱他们,不够爱。我还不够信任他们,却要求我的追随者给我同样多的信任。所以我必须消除所有疑虑,必须让所有听着我说话的人信服我对他的爱。在山上的那些天,我教导他们最多的就是失去约翰施洗者的故事。

后来,那些成为我的文士的人,最著名的就是马太,在他的福音书里曾说起我在山上讲道的事。他记录了我说过的各种事情,有的甚至是相对立的事情。马太把太多事情放在一起,实际上,他还说我不分昼夜地传道,不停地讲了两个月之久,没有听任何人说话。我只能叙述我所知道的:我希望把上帝赐予我的所有智慧传递出去。

我开始意识到这是一项多么浩大的任务,我没有办法一个人扛着上帝的所有信息。太多人反对我了,我需要一群像军队一样的信徒。如果我的十二位门徒都能找到他们各自的十二位门徒,那些门徒再找到自己的十二位门徒,那么我就会有一支军队那么庞大的信徒了。所以我知道必须再次派遣我的门徒,让他们带着自己的门徒回来。

但过于庞大的军队会带来骚乱。如果信仰对一部分人来说是简单的,对人类的孩子来说也会很快成为难以理解的事物。每次转变方向,我都会开始疑虑,我是离光更近了一步,还是离黑暗更近了一步。也许正因为这样——对我来说,我的信仰依旧单纯,我更加坚定的讲演让我对上帝的工作充满了崇拜之情。实际上,我现在充满了信心,上帝的爱已经准备好了原谅所有愿意到上帝那边去的人。所以我引导他们去接近上帝的爱,而不是继续欣赏我的治愈能力。此时,我的话响彻山谷。

“虚心的人有福了,”那天我告诉他们,“因为天国是他们的。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谦恭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土地。”说着这些,我也如此坚信着。

“饥渴慕思的人有福了,”我说,“因为他们必得饱足。怜恤人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怜悯。清心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能见神。”

我在所有倾听者身上看到了希望,希望的升起对我来说就像是黎明聚集的曙光一样明亮。所以我告诉他们:“你们就是这世界的光,山上的城不会被你们所遮蔽。就像一个人点亮蜡烛藏在衣服里,光芒不会被遮蔽一样。如果把它放在烛台上,那么就会给整间房子里的人带来光亮。”

如果我要给他们更多的爱,我知道必须说一些也许他们并不喜欢听的话,说一些会扰乱信仰的话,正如我曾经有过的信仰问题。想要复仇的欲望不仅存在于他们灵魂的精髓里,同样也存在于我的灵魂里。如果我能用这样的方式爱上帝,那么他们也可以这样爱他,所以他们必须信奉他就像我现在做的一样。于是我说了一些他们也许很难承受的话:

“如果有人,”我说,“打了你右边的脸,你要把左边的脸也转过去给他打。如果一个人想要你的大衣,那就把你的斗篷也给他。”我能感受到,他们试着去相信这些话时的绝望感受。“你们已经听到过这些话了,”我告诉他们,“你们要爱自己的邻居,恨自己的敌人。但是我要说的是:去爱你的敌人,为他祝福。好好对待那些你厌恶和憎恨的人,为那些迫害你的人祈祷。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上帝的好子民。他创造了他的儿子,同时增加了恶魔和善良的人的力量,他为公平和不公平的地方都送去了雨水。如果你只爱那些爱你的人,你能得到多少回报呢?所以,要变得完美,正如你们的上帝在天堂那样完美。”我知道他们就像我一样,产生巨大的欲望想要相信这些。

因为这些原因,我试图解释上帝的慷慨有多么巨大的力量:“不要想你的生活,也不要想你该吃些什么,该喝些什么,该穿些什么。生活应该不只是吃肉吧?身体也不该只有穿衣吧?空中的飞禽不播种,什么收获也不会有,但有你们的上帝喂食它们。想想田里的百合:她们不工作,也不纺纱,即使是丰功伟绩的所罗门也没有一个打扮得像她们一样漂亮。如果上帝可以为田里的草装扮,为什么不为你们装扮呢?所以不要想这些事情,不要总问,‘我们该吃什么?’或者‘我们该喝什么?’或者‘我们该穿什么?’因为你的上帝知道你需要的所有这些东西。先去追寻上帝的王国和他的正直吧,然后所有的东西你都会拥有的。也不要去想明天,因为明天自有明天的忧虑,一天的难处一天承担就够了。”

我对他们说:“让我们一起祈祷吧。”然后我听到了他们重复我的话。我充满力量,正如利维坦从深海里跃起。

我们一起祈祷着:

<small>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small>

<small>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small>

<small>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small>

当我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我说了很多遍“阿门”。天色已晚,我的门徒说:“现在送他们走是明智的,他们必须回到他们的村庄去买些面包,因为这里是沙漠,他们什么吃的都没有。”

但是送走这些倾听者不是我的想法,这些人走过尖利的石头才加入我们,他们专程来听我讲道。我能感受到上帝的手抓着我的肘,于是我说:“给他们吃的东西。”

我的门徒说:“你是那个必须供养的人,难道不是你告诉我们:不要去想‘我们该吃什么?或是我们该喝什么?’的吗?”

我是说过这样的话。

“我们还有多少烤面包?”我问。

他们看了一下,还有五块烤面包和两条鱼干。我对我的门徒说让所有追随我们的人在地上坐下,我拿起这五块烤面包,把它们分成非常非常小的一块块,直到每块面包被分成一百块,这两条鱼每条被分成两百多块,然后我亲自把这五百块面包和五百块鱼片传给每一位追随者,我分给每个人一块鱼和一片面包。当每个人都尝到这些小碎片的时候,我相信每一口都会因他们的信仰而被放大(正如那次在迦南我尝的一口葡萄被放大一样),所以我知道在这几百个人当中极少有人会说自己没有足够的鱼和面包。当然,这是精神上的胜利,而不是食物真的变多了。对上帝来说这只是件小事,考虑到他徒手创造了天堂和这个世界,他也肯定能将我们的五块面包变成五百块。

后来,这个故事又被马可、马太和路加夸大了。没有天使出现在天空中,也没有上帝赐予摩西的吗哪出现。如此被上帝祝福的力量让我的追随者很满意。我觉得自己好像又是木匠的学徒了,我把我的同伴聚集在绿色的田野里——而不是在沙漠边缘的石头上,我们吃得很开心。实际上,这是一场盛宴。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马可在福音书上没有写我有五百块面包和上百条鱼,好让我的门徒带着十二篮的食物回家。然而,我们有五百人,除了我们自己什么也没带回家。

夸张是撒旦的预言,没有人能从撒旦手里解脱,甚至是上帝之子也不行(马修、马可、路加和约翰肯定也不行),所以我知道我的追随者会因为这般伟绩而数量大增。我也在猜想我的上帝是否更加希望奇迹一件接一件自然地发生,而不是因为需要才发生。正如会在很多事情上出现浪费的情况,在创造奇迹的时候也一样,要避免频繁出现奇迹。正因如此,我相信我现在更加理解我的上帝了。

不只是我要理解他,不是在我奇迹中的每个人都是那么谦逊。不久之后,当我跟我的信徒再次登陆的时候,我们划船去了贝特赛达,加利利海的另一边。

当我们到达岸边的时候,我让他们都睡在船上,我要单独上岸。我只希望能满足计划这一天的事情的欲望。

夜晚降临的时候,刮起了一阵大风。从我坐着的海滨高处看去,我能看见我们的船因为海浪颠簸摇晃。所以我再次回到水里,向我们的船游去。突然,我站在了水面上,我正行走在海浪上!我甚至能听见我的上帝因我走在水上而发出的笑声,然后又传来他的第二阵笑声。他在嘲弄我,我很快听得出,他的神迹里没有任何的夸张。我忘记了《约伯记》中所描写的我们的上帝是如何走到海的背面的。我现在正在水上走着,像绅士般走着。我的上帝从旋风中出来跟约伯说话,告诉他:“这里该让骄傲的海浪存在。”是的,然后他“走进海浪的涌动中”,“他走着,探寻着深度”。当我年轻的时候,我读到过这些文字很多次,现在海浪在我的脚下形成了一条小道,上帝为我的钦慕感到开心。现在我知道他的领域的广度了。他在日子存在前就已经存在了,在水和土形成前就已经存在了。他把我的种子从东边带来,在西边聚集,他控制着混沌的水。我很开心看到这样的景象,不想让我的快乐停止。我想继续往前走,经过有我门徒的船。但是我没这样做,只是停下来看着他们,他们受到了惊吓。谁能大步走到他们身旁呢?我听到很多人大喊,有人说:“那是魔鬼!”我说:“勇敢一点,是我,是我。”我不是一个幽灵,我又说:“不要害怕。”

彼得说:“上帝啊,如果是你,请叫我到你那里去。”

“过来。”

彼得从船里走出来,我们都认为他能走在水上。但是风太大,他被淹没了。“上帝,救我!”他大叫着。

我伸出我的手,抓住他说:“你为什么要犹豫?”然后带他一起回到船上。

就在那时,我知道了彼得想要对我忠诚,然而我也知道,他不会忠诚于我。因为他的信仰只是在嘴上,而不是在腿上。人们的感情永远不会泄露上帝的存在,他只会出现在他们的行动里。那是公平的!因为撒旦从上帝那里学会了说话的艺术,他可以极好地表达出上帝的价值,拨动人们的心弦,即使他嘴里没有什么好东西。

当彼得和我回到船上的时候,我的门徒问我:“你是上帝之子吗?”

他们之前也问过很多次,每次我听到他们的声音,就知道他们已经做好准备去相信了。但我仍能听到他们还有些不相信,每天他们都可能接近一点,但是还不完全。所以我知道他们有多想对我忠诚,他们也有可能背叛我。在那晚我十分愉悦——我感到非常开心,我能更加接近我的上帝——他们的心会更加坚定,因为他们不能分享我的疑虑。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在海上度过一晚之后,我们来到了革尼撒勒的海岸边,更多的群众在那里等着我们。当我们进入一个村庄的时候,那些受折磨的人躺在街上等待着我们的来访。

中午的时候,我感到很疲倦;到了晚上,我很低落。我的衣服被乞求灌满了。犹太教会堂里的法利赛人都来自耶路撒冷,当中也有文士,当我去会堂的时候,他们正想要说些什么。

他们告诉我,曾看到我的门徒用肮脏的手抓着面包吃。那些收税员坐在每个村庄的广场上帮罗马人收税,他们从一早就开始摆弄钱币直到他们结束工作,然后他们晚上用留下来的钱币去赌博,他们的手怎么能不肮脏呢?但是这些法利赛人从市场回到家后,除非洗了手,否则不吃任何东西。

然而,虔诚者不能被人尊敬,无论多么小心地去满足他们。再严格地遵守法律,他们也永远不可能满意。实际上,谁又能完全遵守法律呢?那些需要遵守的法律是那些更加虔诚的人写下来的。因此,如果法律被打破一点,那么它就会完全被打破,人们就会再次失败。所以我在会堂里站在那些法利赛人面前,像一个医生一样跟他们说:“没有任何东西能进入一个人污染他,人只能产出一些东西。那些有耳朵听的人,就让他们听。”

那些法利赛人情绪低落,不开心地喃喃自语。在会堂里,圣坛前,我说着人类原始的不纯净的部分,一个人活着肯定会受到污染。我的话对圣坛很不尊重。

但是我也是在对追随者说,我没有停止:“那些外在的东西根本没有进入一个人的心,而只是进入了一个人的胃,然后又被排出来。”他们听到了我对自己的耳语,“那些人手上的肮脏根本不算什么。”现在,我大声地说:“然而那些人产生的东西能污染一个人。人的心里有很多邪恶的想法,通奸、乱伦、杀人、偷盗、贪心、不道德、欺骗、亵渎神明、自负,甚至成为恶魔的眼睛。”

我的愤怒不停地增加,直到我不能再继续。突然的愤怒席卷而来让我无法呼吸,这些法利赛人开始彼此责骂,因为他们没有洗净他们自身的邪恶。当然,他们也害怕外面的恶魔,甚至害怕路上的灰尘和田间的泥土。因为像他们看到的那样——只有用这种方式他们才能看到——仅仅因为一小颗不遵守规则的尘土就能让内心失去平衡。对他们来说,脏是巨大的罪孽。但是在他们那里,上哪里去找那种准备好牺牲自己的一切、只为了去爱上帝的人呢?

我离开了会堂。在天黑之前,我治愈了一个有口吃的聋子。我只是把手放在他的耳朵上,然后他吐出了痰,我碰了碰他的舌头,让他仰望天堂然后叹气。我说:“打开吧。”他的耳朵就被打开了,他紧绷的舌头也松开了,他可以讲话了,我也笑了。现在法利赛人会说(他们的话将会非常让人欢欣):“他没有听从洗浴的法律,但是他让聋子听到了声音,让哑巴开口讲话。”

另一次是在一个沙漠荒地被追随时,我们仍旧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这次我们有七条面包,我又把它们分成了很多块,然后把这些给了我的门徒们,让他们分出去,一排排地分,所有人都很满足。

但是那些上山传道的日子已经离我远去。那天,我没有用上帝赐予我的话语跟我的子民讲——是的,我声明了我对上帝的爱,所以我是用自己的话在发声。现在生活被责任充满,因为这些原因,我萌生了很多关于摩西的想法。他曾听着以色列的孩子在荒野哭泣,他的追随者跟他说:“谁来喂饱我们?我们记得在非洲有鱼,有黄瓜,有柠檬,有韭菜,有洋葱,有大蒜,但是现在我们的灵魂快要干枯了。”这些以色列的孩子中没有人对上帝赐予的吗哪感到满意。他们将吗哪聚集到一起捣碎了它,在烤箱里面烘烤它,用它做蛋糕,但是尝起来就像是芫油。每个人都在帐篷外大声斥责,甚至连摩西也不满意。他对上帝说:“你为什么让我去承担这些人的负担?难道是我创造了他们吗?这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摩西请求上帝让他死去,因为他的生活太痛苦。

上帝说:“你的子民应该等这些食物从他们的鼻孔里出来时才能吃,令他们想呕吐的时候才吃。”

现在我对摩西为什么精疲力竭有了全面的理解,疲惫的灵魂就像是纠缠在一起的四肢,新的痛苦不断地进入旧的痛苦中。

有一天,在去贝特赛达的路上,一位盲人把我带到城门前,我用手抓着他,把他带出城,这样就没人能目击这次治愈。

当我朝他的眼睛吐了口水,把我没洗过的手放在他的眼睛上时,我问他看到了什么。

他抬头说:“我看到了像树一样的人在行走。”

我告诉他:“那是因为人就像树一样,同时带着善良和邪恶的果实。”

然后我再次把我的手放在他的眼睛上,他完全复原了,他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人。我让他回家,告诉他不要说起这件事(尽管我知道他会说),但我不确定自己还需要恢复多久,才能不让自己精疲力竭地去治愈别人。我信奉上帝,但是作为支持我的代价,我也承受着上帝的疲倦。然而这些话我甚至不准备对自己说。

有一些晚上我会突然醒来,莫名其妙地不知道自己是谁。一天我们经过该撒利亚腓立比的小镇,我就问我的门徒:“他们说我是谁?”

有些人回答说我被说成是约翰施洗者,还有人说我是以利亚,也有人告诉我:“他们并不知道你是谁,都以为你是某位古老的先知。”

我的心脏怦怦地跳着:“那你们说我是谁?”

彼得——他可能在想我是怎样在水上行走的——用一种绅士的口吻问道:“能说你是救世主吗?”

除了某些特殊的能力外,我依然是一个平凡的人,所以我爱彼得给我的坚信的力量。现在我比以前更加确信,我一定就是上帝之子。但如果没人认出我来,我又该如何让他们确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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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我开始明白,如果一个人要在光芒下生活必须先进入黑暗,我希望我的信徒们也能明白这个真理。我告诉了他们一个我连续做了七天的梦,那个梦是关于一个人类之子想要去耶路撒冷却被大祭司拒绝,最后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故事。

听到这个故事,我的门徒说:“不,你会永远活着的,我们会和你在一起。”

然后我知道了为什么黑暗与欣喜离得如此之近。如果他们爱我,那是因为我有创造奇迹的力量,而不是因为我教导他们如何去爱别人。他们希望像我一样传道,但只是单单想增加他们自己的力量,却不用爱去传道。所以我责骂他们说:“你们尽情享受的不是上帝赐予的,而是人类的。”在这些话语带来的沉默中,那个梦再次向我袭来。

“如果我被杀害了,我会在三天后复活的。”我说,但我不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相。

我看着他们的眼睛,想要看看他们的灵魂是否被打开了。因为就在那个时刻,信仰的奇迹会出现或者不出现。在他们的眼里我只看到了沉重的灵魂,那是为某人说的话而担心的沉重。我希望能带领他们走向信仰,但是现在我也意识到,我不是在激发他们的爱,而是在寻找说服他们的力量。所以我为这错综复杂的心叹气,他们也跟着我叹气,就好像我们知道自己离真相有多近,也知道那有多远。

不久后的一天,我想要与彼得、雅各和约翰的心灵更接近一些,难道我还没有成为他们的祭司吗?所以我选择把他们带到一座高山上,只有我们在那里,一片云飘了过来——我知道,摩西曾经在西奈山上升起他的帐篷,这样的云也从他的帐篷上飘过——后来,那片云降落并包围了圣坛。

那个时候,以色列的孩子已经在沙漠里待了四十年了。他们在每个云团到达的地方驻扎帐篷,云团移动时便是告诉他们该启程换地方了。

现在我们在另一块云团的下方,彼得说:“主啊,让我们做三个神龛吧:为你,为摩西,为以利亚。”

他立刻制造了它们,那团在我们上方的云没有移动,天空也没有太阳,但是我的衣服却在发光,像是围绕在圣洁灵魂周围的光那样纯洁。然后我看到了以利亚,他站在我面前,他后面是摩西。

我对我的三个信徒说:“你们看见了什么?”

彼得说:“我什么也没看见,只有死了才能见到上帝。”

我摇动我的头,甚至在那样的时刻,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又告诉了彼得我的梦:我必须去耶路撒冷,我会死在那里。但是耶路撒冷的上帝之子怎么会死呢?

彼得说:“主啊,不要去想这些。”他不接受我的梦。如果撒旦能把自己伪装成光的天使,那他为什么不能装成我面前的彼得呢?所以我对他说:“撒旦,退到我后面去吧。”

他流泪了,我知道我仍能感觉到要去接近这些门徒的强烈欲望。在他们中间,彼得会是第一个,我想让彼得知道他灵魂的美丽之处。当我想着这些的时候,上帝的力量从我体内升起,我对梦境的害怕减少了。

然而我不能长时间保有上帝的力量,当我们走下山的时候,彼得、雅各和约翰陷入了他们当中谁最有力量的争论中。也许因为他们最终还是相信了我的梦,所以在想谁能取代我。直到我们回到迦百农,我一直都沉默着。然后我聚集了我的十二位门徒,告诉他们:“如果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位被想要当第一的欲望填满,那么他一定是最后一位。”

在那时,我举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例子来解释其中的不同。一个年轻人来找我们,跪在我的面前问:“我的主啊,我该做些什么呢?我遵守了所有的戒律。我怎样才能拥有永恒的人生?”

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他想要得到满意答案的欲望,所以我说(这也同样是说给我的门徒听的):“把你拥有的东西卖掉,把钱给那些贫穷的人,然后你将会拥有天堂里的珍宝。”

那个年轻人并不高兴,他坦白他有很多财富,不愿失去那些财富。我说:“很多亚伯拉罕的儿子和女儿都在肮脏的环境中生活着,快要被饿死了。你的房子是满的,你能给他们多少呢?”

他离开了。

我对我的门徒们说:“对富人来说,进入天堂的王国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啊!”听了这话我的一些子民不开心地喃喃自语。我说:“孩子啊,相信富人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你们会知道的,将一个结从针孔穿过都比让一个富人进入天堂要容易得多。”他们很惊讶,他们中间有人说着:“那么谁将被拯救呢?”他们中的一位脸被其他人挡住了,说道:“上帝让那些他信任的人富足。为什么其他人把财富看得很重呢?”另一个人说:“如果不是富人,那么是谁会被拯救呢?”

我说:“没有一个计算钱财的人能被拯救。”在这一点上彼得提醒了我:“我们丢下了所有人来追随你。”

现在我告诉我自己,我的门徒也是凡人,他们活在小小的热忱中。他们不比其他人好,也不比其他人差。同样地,在我的信徒中那些先来的门徒让我严格控制住自己的愤怒。我对他们说:“原谅我们的债务,就像原谅我们的债权人一样。”他们没有听出我话语中的嘲讽。

是的,他们喜欢这样的话。我发现我的子民里最大的热忱了吗?原谅他们的债务?很清楚,他们不会平等地去原谅那些欠他们债的人。

我一直在寻找一群人,他们的灵魂是那么的纯洁,纯洁到不需要用武力去威胁。取而代之的是,我却聚集了一小群追随者,他们还会为谁该坐在我的右边而争吵,为谁将在我离开后成为第一而争吵。那么多的奇迹,那么少的收获。

通过看他们的眼睛,我能了解我的每一位门徒,但是他们的眼神却总是在变换着,不满侵蚀着他们忠诚的边缘。我的上帝最大的愤怒,会不会是他知道自己选择的人却在背地里忠诚着撒旦呢?

那天晚上我在梦里听到一个天使说:“上帝是如此爱这个世界,他奉献了他唯一的儿子。无论是谁,只要信奉上帝就能得到永生。因为上帝派他的儿子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来降罪,而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我多么希望天使说的就是真相!如果那是真相的话,我就像是派来世界的一道光。但是比起光,人们似乎更喜欢黑暗。然后我醒了,头脑很混乱。因为我不知道我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还是来被这个世界批判的。每晚在梦里,我都能听见一个命令,那是我自己的声音。它告诉我,我必须离开这个人人都等着来触碰我的衣服的地方。我必须进入大圣殿的会堂,即使那样,我活着的天数也可以用一只手的手指数清。

我想起了希律王是多么地想杀我。人是多么血腥的创造物啊,我的敌人的愤怒就像是地狱之火。

无论怎样,我知道我必须带着我的追随者去大圣殿,去承受那些等着我去承受的。我必须立刻就做这件事,即使不幸运的日子已经没剩多少了。因为逾越节要来了,所有朱迪亚和加利利的犹太人都会去耶路撒冷。实际上,我们犹太人不会忘记这场盛宴是为了纪念我们从埃及迁徙过来的。为了找到一个新大陆,我们在荒野里走了四十年。最后当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我们繁荣兴旺了起来。后来,由于我们的罪孽,我们又失去了这些。现在罗马人统治着我们。很多年来,在逾越节的时候都有犹太人反抗罗马人的暴乱,很大的暴乱。没有比现在进入耶路撒冷更危险的时候了,那些值得骄傲的记忆已经在我们脑海中完全消失了。

正文 第三十章

我做好了开启这段旅程的准备,却不得不在加利利停下来等待。我的十二位门徒没有就什么时间出发达成共识,甚至到了我们最终决定要启程的那个早上,还有让人分心的事情。利未不见了,我们知道他肯定是在酒馆里与那些不愿意加入我们的男人和女人喝酒。其他的门徒很生气:“我们还有十二个中的十一位,”他们说,“我们走吧。”

我说:“如果一个人有一百只羊,其中的一只迷路了,他也会回到山里寻找那只走丢的羊。如果他把这只羊带了回来,高兴的就不只是那九十九只羊了。”

彼得说:“主啊,当我是个男孩的时候,我跟我的叔叔住在一起,他是个渔夫,所以我也是个渔夫。我们不是为了寻找丢失的羊而工作,我们是为了守护现存的羊而工作。”

“不,”我说,“人类的儿子是为了拯救丢失的东西而来的。”我听到了上帝在叹气。有一千多年,以色列的孩子都曾经是他的,但是现在那么多都已经丢失了。我坚持等待利未。

那天晚上利未回来了,并且心烦意乱。一个人喝一整天的酒一定会比别人更能感觉到愤怒——这也是他去喝酒的原因,那能成为他的保护色。利未能感觉到我们在等待他一个人去耶路撒冷时产生的愤怒吗?

那天晚上,我讲了很久的道,这可能抚平了我自己的情绪。实际上,我继续讲着,即使我看到门徒们的眼中已无光芒。他们已经听过我的话了,但是他们当中仍有新的面孔,我选择用比喻来教导他们。我知道我们都是上帝创造出来的,拥有上帝的很多骄傲。一个人在没有传道者束缚的时候学得最好,当一个人拥有了解开谜题的力量后再去感受上帝的灵会比较好。

因此,我用了这样的比喻告诉他们:天堂的国度就像一个人种了好的种子在田里,然而当他睡着的时候敌人来了,还在田里撒上了坏的种子,让这些杂草在小麦中间生长。其中一个听我传道的人问:“那么主人的仆人应该拔掉这样的杂草吗?”

“不,”我回答道,“因为你也会将这些麦子同时拔起。让这些杂草和小麦一起并肩生长吧,直到收割的时候。只有在那时你才能把这些杂草聚集在一起,烧掉它们,然后带着这些小麦回家。”

但是我有另一个问题问自己:上帝的天使怎样将善良的人与恶魔分开呢?我的旅程不断地向我展示人类的狡猾,祭司甚至更加狡猾。是否在天堂的大门前有一座像海关那样的神殿呢?通过这样的关口,可以筛除很多邪恶的人。

我反复向我的追随者学习,他们是高或矮,胖或瘦,有高尚的品格或丑陋的品格,强壮或是脆弱一点都不重要。在某一方面他们都是一样的:贪欲是他们的向导。

所以当彼得对我说:“我们放弃了所有来追随你,我们应该得到什么回报呢?”我用另一个比喻回答他,这是给彼得的。

一个人用一便士雇佣了他的工人一整天,把他们派到他的葡萄园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在第三个小时雇佣了一批人,在第六个小时又雇佣了一批人,甚至在第九个小时又雇佣了一批人。

在那天结束的时候,他告诉管家:“把这些工人叫过来,付他们钱。”每个人,不论是从第一小时还是从第九小时开始的都只收到了一便士,但是因为第一位想着最后一位应该少拿钱,所以他们开始抱怨。但是主人告诉他们:“难道你没有同意用一便士雇佣你一整天吗?拿着属于你的报酬,赶紧走吧。我会给最后一个人跟你一样多的报酬,让最后一个变成第一个,让第一个变成最后一个。”

我提高我的音量,依靠着上帝的耳语带来的力量:“够了!你的讲演是不满的汇总,当你没有我的时候,撒旦会成为你的伴侣。”我感觉到上帝抚平了我眉间愤怒的皱纹,我开始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听到了谁的耳语。我知道成为上帝之子与成为天堂里的王子是不一样的。我是用学徒身份在学习如何简单智慧地讲演,而不是用言语上的才华去迷惑别人。这是所有困难中最难的部分,我必须明白什么时候上帝是通过我在讲话,什么时候又不是。

当我们在等待中努力让我们的灵聚集,我才有时间去怀疑。我用了那么多种方法去接近我的犹太追随者的心,可那些善良的人中却有很多人不想跟我一起做任何事。

就在那时我知道我会和犹大进行最长的谈话。经过一个小时的疑虑后,我问他:“他们为什么不加入我?他们怎么会不想进入天堂的国度呢?”

他知道该如何回答我。犹大说:“这是因为你不理解他们。你一直说着世界的尽头,说着我们要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但是一个放债的人或是一个商人不希望这个世界会终结。他对他小小的胜利很满意,他希望能思考出他失去的东西。所以他待在家里用一切去证明自己比想象中的更纯净一些,或者更肮脏一些。他们为竞争机会而活,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不去与别人竞争虔诚。他猜想上帝永远不会批准这样的机会,所以他们在这里享受着这样的生活,这是一场游戏而不是一件严肃的事情,除了钱。上帝是这些人的哲理源泉,要拯救的是一个人的思想,而不是一个人的行为。一个商人甚至可以以你所说的拯救为生,只要你不要求太多。而你告诉他要把他拥有的所有都倾注到拯救中去,所以你严重冒犯了他。你希望世界终结,这样荣誉就会为我们所有人而来。商人对这点了解得更清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最被敬重的人一定是最高尚的人——他们与常人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你说的,”我说,“就好像你同意他们的观点一样。”

“在我的思想里,比起与你的距离,我可以经常离他们更近。”

“那么你为什么要跟我一起?”

“因为你的很多言论要比看他们的游戏获得的任何乐趣都离我更近。在他们中间长大,我知道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我讨厌他们。他们继续相信着自己是善良的。在他们眼里,他们是富有的,他们认为自己是慈善的、虔诚的、忠诚的。但是我藐视他们。他们不仅容忍了富人与穷人之间的距离,还增大了这距离。”

“所以你就与我一起?”

“是的。”

“但是按你一直说的好像你一点都不关心能不能进入天堂的国度。”

“很多我相信的东西被上帝说中了,但我并不相信天堂的存在。”

“但是你说你与我一起。那么你为什么要与我一起?”

“你能承受真相吗?”

“如果没有真相那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亲爱的耶书亚,事实上我并不相信你会拯救我们所有人。但是你说的那些话,会让穷人有勇气去觉得自己与富人是平等的,这让我感到快乐。”

“就这些吗?”

“我厌恶富人。他们向我们投毒,他们是空虚的,不值得拥有,对底层的人来说,那样的生活近乎奢望。富人在用他们的生命欺骗那些卑微的人。”

我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他没有让我不开心,实际上,我几乎是快乐的。因为我看到他会为我工作,很努力地工作,所以他会帮助我们拯救所有人。当我们一起进入天堂的时候,他的脸上会出现愉悦的难以置信的微笑。只有那时,他才会看到我所说的一切真的都是从上帝那来的。

我爱犹大。在这几个小时里,我爱他甚至超过了爱彼得。如果我所有的门徒都敢像犹大那样诚实地对我,那么我将会更加强大地去完成所有的事情。

“如果,”我现在问道,“如果我为穷人着想,为了让他们每人都得到更多的财富而减少整体穷人劳动力的数量,你会认为我的价值减少了吗?”

“我将与你为敌。因为如果一个人准备离开那些穷人即使很小的距离,就很快会准备好离他们很远。”

我必须欣赏这个人。犹大没有看到我知道的荣誉,但是他的信仰对他来说是那么有力,就像我的信仰对我有力一样。是的,比起彼得,我更欣赏他,他的信仰像石头一样坚固与盲目,但很快就能被更大的石头分离。

我也知道我跟犹大之间可能会存在的问题。因为他没有上帝赐予的勇气和力量,让我准备好去面对那些未知的以及将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难题。

与犹大的这番话,出人意料地让我理清了思绪。到最后,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已秩序井然,我们准备好了。我几乎不相信我们终于准备好要向耶路撒冷出发了,而且是在一个大好的早晨。如果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人感到恐惧,我们就会感到愉快,因为我们没有被自己的恐惧奴役。我们的双腿知道它即将获得的乐趣。

当我们正式出发的时候,我们的前行充满活力,并且很多人都相信,两天之内我们就能看到耶路撒冷了。上帝的王国将会出现,上帝将与我们同在。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我与犹大的对话一定扰乱了我更多的思绪,在去耶路撒冷的路上,我发高烧了。我走路的时候,四肢开始疼痛;到了晚上,我无时无刻不在疼痛。第二天早上也是一样。

我们晚上仍旧行走在赶往耶路撒冷的途中,经过耶利哥时有个名叫撒该的富人准备欢迎我。但是人群中人很多,可他又非常矮小,于是他爬到了一棵桑树的顶上,这样我们就可以看见他了。

我说:“撒该,下来吧。今晚我会住在你的房子里。”

他愉快地接待了我。其他人认为这不太合适,因为我成为了耶利哥最富有的收税员的客人。但是撒该说:“主啊,现在我知道了,我会把我一半的财富分给那些贫穷的人。”

我很高兴,如果一个富人因为信奉我而愿意将他一半的财富放弃,那么耶路撒冷的城墙也许已经快要倒塌了。我在迦百农曾与拉撒路共进晚餐,他是一个善良的人。现在他的两个姐妹,玛利亚与马萨,从他在伯大尼的房子走过来找我,她们说:“主啊,我们的拉撒路生病了。”

从她们的语气中我听得出来,他已经虚弱到快要死了。

她们哭泣,就好像我是他得病的兄弟似的,我又发烧了,夜晚我无法入睡。我只能在撒该的家中待了两天,然后我们又是一整天地赶路去耶路撒冷。当我在离开加利利的第五个早晨醒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又恢复了,同时却充满哀伤,我说:“拉撒路死了。”

我的门徒多马很单纯,经常说出别人的想法。现在他大声地说:“让我们去耶路撒冷吧,这样我们就能与他一起死了。”多马的言辞里充满着悲伤。

我们整天都在行走,在夜晚来临前到达了伯大尼,这是拉撒路住的地方,离耶路撒冷只有一小时的路程。我看到很多犹太人都在去往他家的路上。他的姐妹马萨过来说:“主啊,如果你早在这里,我的兄弟也许就不会死了。”

我表示同意她的话,不过我说:“你的兄弟会再次起来的。”

然后玛利亚来了,拉撒路的另一个姐妹,她坐在我的脚边,与其他的追随者一起哭泣着。当他们看着我的时候,我说:“你们把他放在了哪里?”

“主啊,过来看看吧。”

我怎么知道上帝是否赐予了我将他带回他姐妹身边的力量?拉撒路已经死了两天了。

很多犹太人围绕着我,他们是这个死去的人的朋友,他们痛苦地看着我,说:“瞧,他是多么爱拉撒路啊!”

他们带我去了一个洞穴的入口处。我说:“把石头搬开。”

但是马萨说:“主啊,现在谁能跟他的身体讲话呢?”

然而听到我的叹气声,他们还是搬开了入口处的石头。我抬起眼睛,我的声音从喉咙里哭喊出来:“上帝啊,让拉撒路复活吧!”

接着我陷入了沉默。当一个人的灵魂离他而去时,他灵魂中所有不干净的东西也都散开了。所以我在等待着气味进入我的鼻子。实际上,我问自己:“当一个人被过去的所有邪恶压倒时,要怎样才能让他从坟墓中死而复生?”

上帝一定是听到我说的话了。我看到了拉撒路的脸,看到了他的灵魂被搅动了起来。

我又叫道:“拉撒路,起来吧。”我听到了他的回答。

“哦,耶书亚,”拉撒路说,“小精灵对我说:‘你不是我们的主人,拉撒路,你是我们消失的衣服。’他们还说到了蛆虫。”

我祈祷他的痛苦能够停止,就在那一刻,拉撒路从坟墓中站了起来。我看到他从洞穴中出来,迈着小步向我走来。他的步伐非常小,因为他被布片缠绕着,脸也被包裹住了。我对他的姐妹说:“赶紧松开他,但不要正面看着他。”

作为一个曾在坟墓中待过的人——别人从来没有这种经历,拉撒路说:“蛆虫已经离开我了。”他的声音就像是小鸟的叫声一样,他活了过来。

所有目击这奇迹的人都往回退了几步。我知道,当大圣殿的大祭司该亚法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一定会聚集一次集会,人数比目击拉撒路复活的人要多得多。这样一来,他们就会知道他身上散发着坟墓的臭味,那些法利赛人还会叫我恶魔。为什么不呢?因为我有让一个开始腐烂的人复活的能力。

同时,我还能听到大祭司的话。他会声明:“如果我们让耶稣平和地从这里走过,那么所有的犹太人都会跟他走,罗马人就会认为我们正在发动暴乱。在这件事结束前,罗马人就会拿走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大祭司该亚法甚至还会问:“让一个人死,这样我们的平静就不会被毁灭,这样是错的吗?让这个人死是错的吗?”

那天我没有去耶路撒冷,而是睡在拉撒路的房子里。第二天早晨我与拉撒路告别的时候,他还很虚弱,情绪也很低落。我问:“你相信我吗?”拉撒路说:“我害怕在我死去时看到的景象,但我仍试着去相信。”虽然他很虚弱,他仍抓着我的胳膊说:“一个天使来到我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沉重了。”

我对拉撒路说:“不要害怕,你被上帝祝福着。”我向自己祈祷,我说的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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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我希望人们能记住我们进入耶路撒冷的那一刻,所以我派了两名门徒告诉他们:“在我们之前先到村庄里去找一匹从未有人骑过的马。找到以后就把它牵来给我,并告诉他们上帝需要这样的动物。”

然后他们走了,很快就找到了马匹,那是一匹年轻的、生机勃勃的马。我骑到马的背上,直到现在我还像一个生疏的骑手。我抓住它的鬃毛,如果连这样年轻的一个动物都驯服不了,我该如何去平静那些等在圣殿里的人们的心呢。

这匹马很少跳跃,一直奔跑着前进。我们可以在人群中行走,我喜欢这动物。同时我也感到非常饥饿,就好像我从没吃过东西一样。

因此,当我看到一棵长满叶子的无花果树时,我快速向它走去并想用它来填饱肚子。然而我没有在它的枝叶上找到任何成熟的果实。

是不是阴风向我们吹来了呢?我对那棵无花果树说:“不要再让任何人吃到你的果实。”

可我的心因为那树根的诅咒而感到沉重。“我是上帝之子,”我告诉自己,“但我同样也是一个凡人。在人类发展的历程中,人们的生活一直在无意识中被破坏。”

我也知道,撒旦仍然紧跟着我,就像一只鹰在田间搜寻猎物一样,会突然俯冲下来去捕捉它。我就是这样对待那棵树的。

那些走在我前面的人群,将我们经过的棕榈树的树枝摘下,铺在我行走的路面上。他们唱道:“和撒那!奉主的名义来的都应当被称颂,我们的大卫王的王国就应当被称颂。和撒那是至高无上的。”还有一些人也欢颂着:“奉主的名义来的国王都应当被称颂。”这些耶路撒冷的人(大部分从没见过我)充满欢欣,好多人在窗口挥动着手。我们友善的行为和言论在我们到达之前已经传播到了耶路撒冷。

但是我没法忘记那棵无花果树,它的树枝现在已经秃了,这样的情景让我想到蒂尔这座城市的毁灭。一千年以前,那里非常繁荣,因乌木制的桌子、绿宝石、粉色亚麻布、蜂蜜、香油、珊瑚、玛瑙、雪松而闻名。然而大海将一切席卷走了。这会不会也预示着耶路撒冷的未来呢?此时时刻,它像曾经的蒂尔那么繁荣。

我注视着那座有圆柱的白色建筑,它是如此之高,以至于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曾经见过圣殿或是罗马政府的所在地。我对自己说:“与巨大的财富比起来我宁愿选择一个好的声誉。”但是这些话太过于虔诚了——因为当我看到这些财富时心脏加快了跳动。所以我也说:“一个陌生女人的嘴是很深的陷阱,而一座伟大的城市就像是一个陌生女人一样。”

但是我无法蔑视耶路撒冷,以色列的人就像所罗门王时期那样富丽堂皇地住在这里,那时,他的轿子是黎巴嫩的雪松做成的。轿子的座位是紫色的,它的脚由耶路撒冷的女儿们精细制造。所罗门王时期的耶路撒冷是令人惊叹的,它现在也一样令人惊叹。

然而我的追随者几乎不能分享这样的荣誉感,我看见一个罗马的贵族在我们的面前停了下来,盯着我们三两结队地走着。我的追随者中有一些子民盛装打扮过,但是大部分子民都穿着朴素的衣服,甚至衣衫褴褛。

我现在也盯着这些属于我的人群看,有很大一部分耶路撒冷的人加入了我们的队伍,我看到了各种面容的人。在这些追随者当中,大部分人不是真正信奉我的,他们是些好奇的、痛苦的、愤世嫉俗的人,还有一些跟着我们嘲笑法利赛人的,他们只是为了报复曾经的非难。

这些新的追随者中有一部分是所罗门人,在他们的眼里我能看到他们希望我能提供一个新的虔敬行为——不要像之前那样繁缛沉重——之前总是重复太多次的祷告让他们的心灵失去生机。还有一些孩童看着所发生的一切,上帝慷慨的奇迹写在他们的笑脸上,他们最接近快乐。还有一些人害怕我们不满意他们厌倦的表情。

另外有一些贫穷的人,在他们的眼里,我看到了巨大的需要、新的希望以及更加深层的悲哀,他们曾经失望了太多次。不论善良的人还是邪恶的人,我都平等对待,如果他们是当中的一员,那么变得更好的机会就会立即出现。在一个坏人身上,善良的一面和邪恶的一面比在一个好人身上转换得更快。坏人对他们的罪孽很熟悉,甚至厌倦到了懒得去挣扎。

随着人数的增加,马匹邪恶的灵也在不断增加,但是它们年轻,还没有吸收恶魔愚蠢的气味。我的坐骑仍试图把我摔下来,我知道它想把我从它的头顶甩到地上的石头上。但是我依旧骑着它,它是我的马匹。在这个时刻,我觉得自己就像善良与邪恶的主宰者。

然而,只是在那个时刻,当我逐渐接近圣殿的时刻,我增加了所罗门人的敬畏心。我无法相信,自己不仅仅是一个正在接近那伟大而神圣建筑的谦逊犹太人。我们接近一座又一座圣殿,它们被成群地建起。

甚至在我到达之前,我都记得它的台阶连接着一个个庭院,面对着许多令人敬畏的小教堂和神圣的圣殿,有一间只有大祭司才能进入的房间,并且一年里只有一天才能进去,那就是至圣所。我是上帝之子,但我也是我母亲的孩子,所以我每呼吸一次,我对圣殿的尊敬之心就大过我想改变里面一切的欲望。当男人和女人站在装饰过的路上,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颤抖着,他们开始欢呼。很快我也看到了山上那些装饰过的圣殿的围墙。

我看到了这繁荣的景象,也看到了这富丽堂皇的建筑未来会处于危险之中。在将来的几年里,敌人已经准备好拆毁这些城墙,直到里面什么都不剩。一块石头离开另一块后就很难立起来了。如果想要避免这些发生,除非圣殿的祭祀相信我的消息全部来源于上帝。

当我在早晨看到大圣殿的第一眼时,我坐在马背上哭泣了。那太美了,可惜那不是永恒的。我想起了阿摩司的话,他说:“这些白色的房子将被毁灭。”就在那个时候,我下了马,继续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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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我徒步爬上阶梯来到入口,随后进入了圣殿里面。在第一扇门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场所,那里可以交换所有的钱财和物品。一个人怎么能去欣赏玛门子民的胡须呢?这些放债者用一块温热的铁夹着自己的胡须,认为自己纯净无瑕。所以他们看上去就像孔雀一样。那些在他们中间穿梭的祭祀也像孔雀一样,所有这一切显得那么浮华虚荣。在家中,他们的桌子是宽大的,而贫穷的人只能坐在城市的小巷里发臭。

沉默环绕着我,就像一件圣洁的衣服,没人敢触碰。我独自坐在石头长凳上,看着这些人是如何将钱抛到救济箱里去的。很多富人扔了很多钱进去。这时来了一个贫穷的妇女,她的方巾破破烂烂,她把她的小钱币也投了进去。我的心震撼了。

我召集了附近的门徒并对他们说:“这个贫穷的妇女比任何一个富人都投入得多,他们只是捐献了自己财富中很小的一部分,但她却把自己的生计都捐献出去了,所以她的钱变成礼物献给了上帝。那些有钱人这样做只是为了给别人留个好印象而已。”

我思考着钱财,它散发着野兽的气味,消耗了所有提供给它的东西,贪婪如此地垂涎于它!我想着那些富人是如何为金子的重量而心潮澎湃,他们的花园里没有任何果实能让他们满足。空气中香水的味道里有一种压抑,没有一个富人的花朵会带来快乐。因为他们的邻居更加有钱,花园更加美丽。所以富人永远嫉妒着别人的金子。

在圣殿的广场上围满了放债者,我对所有人说:“没有人能效忠两个主人。因为他会偏向那个他需要的人,暗自轻视另一个。你们不能同时为上帝和玛门服务。”

然后我听到了撒旦第一次在山上和我说的话。他说:“在结束前,这些富人同样也会控制你。他们会把你的画像放在每一面墙上,用你的名义来增强教堂的势力;当你属于我的时候,人们也会一样崇拜你。这是公平的,因为我和上帝是平等的。”然后他笑了,他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说贪婪是一头猛兽,但是请你注意!能让人背叛猛兽的是金子的重量,难道金子的颜色不是所有生物赖以生存的阳光的颜色吗?”

上帝选择在我的另一只耳朵旁回复:“他说的所有话,只有当一切消失的时候才起作用。他跟看到他眼神的所有人说这些话,他的眼神只会关注野兽和那些我带着巨大希望装饰过的最漂亮的人。他蔑视那些谦逊并与我在一起的人。”

这是我的上帝第二次和我谈到撒旦,而在这个时刻,这些话给了我信仰的力量。我的上帝会表扬那些温顺的人吗?因为他们是仅有的对我和我的上帝保持忠诚的人。这样的想法是多么混乱啊!我被巨大的哀伤折磨着,这哀伤比我之前遭遇过的所有哀伤都要大得多。

在那些放债人的眼里,贪婪就像是矛的头一样尖锐。以赛亚的愤怒向我袭来,我喊出了他的话:“这些桌子是呕吐物的池子。在这样的污秽里,没有任何东西是干净的!”

我掀翻了面前的所有桌子。我抓起他们的钱朝他们扔去,硬币敲打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声音让我欣喜。这些债主们追逐着他们散失的钱财,就像冲进海里的加大拉的猪群。

然后我推倒了那些卖鸽子的人的座位,我打开了笼子。在这些鸽子的翅膀带来的骚乱中,那些与我一起的人冲在最前面,他们因藐视高利贷而欢呼。

我说:“必须让所有人知道,我的房子是祈祷者的房子。然而你们是玛门的子民,你们把这里弄成了贼窝。”

这是真的,那些追寻玛门的人是小偷。即使他们从未偷过一杯羹,他们也是小偷。他们的贪婪偷走了那些模仿他们的人身上的所有美德。

很快祭司就在所有圣殿中说起这件事情。像那些放债者一样,祭司也将他们对上帝的付出与对玛门的付出分开了。他们是如此快地浇灌了长在他们灵魂另一边的贪婪的葡萄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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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在骚乱中,我大步跨过那些翻倒的桌子,并大声说:“摧毁这座圣殿,三天之内我会重建它的!”

其中一个放债者鼓足勇气说话了,那是一个壮实的老人,却有着一双明净的眼睛:“建造这里花了四十六年的时间,你能让它在三天之内重建?”

现在我开始怀疑我刚才所说的话,太荒唐了!在我面前的这些人,很多都已经准备好摧毁任何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了。所以要摧毁圣殿这种话,一旦说出来,就会在未来几天带来巨大的伤害。残酷的话关在心中的地牢里,它们永远不会变得温顺,永远不会被原谅。它们是被封印的。

我感到抱歉。这里有如此多纯净无瑕的美丽建筑。如果我是在这里徘徊的朝圣者,一定会敬畏这些建筑者的技艺。

我试图用这样的想法提醒自己,我是来这里传道的,不是来摧毁的。

我会说上帝仍与我同在,因为他的愤怒也与我在一起。难道不是吗?现在除了我的上帝,还有谁会提醒我要温和?我对我的追随者说:“尊重我们的圣殿,这些放债者只是恶魔的残留罢了。他们会被石头净化的,跟我一起往这圣洁之地走吧,我会教导大家的。”

我带领他们来到两座小礼拜堂中间安静的花园里,这里甚至还有雪松遮阳。然后我遇见了祭司和文士派来的代表,还有很多耶路撒冷的长者。他们的发言人说:“我们一直在等你,但是我们不明白你来这里的态度,是谁赋予了你做这些事情的权力?”

我回答:“我就问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我就告诉你。约翰施洗者,”我问,“他是从天堂来的,还是从人类中来的?”

我知道他们会这样推论:“如果我们说从天堂来的,那么这耶稣就会说:‘那为什么你们不相信约翰?’如果我们说约翰是从人类中来的,那么所有虔诚的人会说约翰是一位先知。”

因为这些祭司非常依赖虔诚的犹太人的忠心,而这样的犹太人通常会害怕他们的祭司对罗马人太过友善,他们不会承认约翰曾是一位先知的。所以我问:“你们为什么不与罗马人调解,救出约翰呢?”

他们回答:“我们没法告诉你。”

我说:“那我也不需要告诉你们我做这些事情是用谁的权力。”

一个文士走上前来。他如此安逸地接近,我知道他是从贵族家庭里来的。他的眼睛是蓝色的,棕色的胡须很柔软,他微笑着,好像被我完全感染了一样。他很自然地对我打招呼说:“主啊。”——在我引起了广场上的骚乱后,这看起来像是在奉承。即使他不支持这样的举动,他仍能叫我主。“主啊,”他继续说,“我们知道你想要指引我们寻找真相的路,因此我想询问一个问题的答案,这对我们来说太沉重了。你觉得给恺撒送礼是合法的吗?或者我们该不该送呢?”

通过这种绅士般的问候,我知道了撒旦已经奴役了那些同样公平的人。如果我回答不应该给恺撒送礼,我猜想这就是他期望的答案,那么这些法利赛人可以告诉耶路撒冷的长官,我在领导一场对抗罗马人的叛乱。

然而,我的智慧是把利剑。我说:“给我一枚铜币。”

当他们拿来的时候,我问:“谁的脸印在这些钱上?”

这位文士回答道:“恺撒的脸。”

我说:“送给恺撒的东西都是恺撒的,送给上帝的东西都是属于上帝的。”我很满意这样的回答。因为我同时告诉了他们玛门是罗马人的上帝而不是犹太人的。

我能感受到他们对我的尊敬。现在他们亲眼看到了,我不仅有推翻放债者桌子的能力,还有避免草率回答问题的智慧。

根据后来众人的反应,我知道我的言辞太智慧了。当很多教堂都通过孝敬恺撒来存活在恶魔的土地上时,我没有在那里建教堂,而是去拯救那些罪孽深重的人。那么我为什么要给出这样的回答呢?上帝有说谨慎行事是更好的路吗?他现在会允许教堂在玛门的沼泽中成长吗?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我看出那个叫我主的文士还想继续跟我谈论。他问:“在你的理解中,首先应该遵守的戒律是哪条呢?”

我回答:“‘上帝,我们的上帝,是仅有的一位上帝。’这必须首先遵守。其次就要像爱你自己一样去爱你周围的人。”

文士说:“爱周围的人像爱自己一样,这比所有烧掉的祭品都要更有力量。”

他用很智慧的方式跟我说话,他能成为大圣殿的智慧之书吗?他的态度像他精心修剪的胡须一样精细,他的话也像他的外表那样漂亮。然而他的眼睛是苍白的,就像褪去蓝色的天空一样白。所以我不信任他,但我仍听他说着:“这里,我们都有一颗纯净的人。我们分享着一个单纯的信仰。在圣殿里很多人都相信,你没有将我们撕碎分裂,却让我们彼此更加接近。我们仍然坚信这一点,尽管破坏就像是风暴后的尘土一样一直跟在你后面。”他停顿了一下,他的话引起了很好的反响,现在我们当中所有的人都在听他讲话。“但是,”他说,“存在着净化土地的风暴。所以我想问你,主啊,什么时候上帝的王国会与我们连在一起呢?”

在他的话中,同时在这些法利赛人中间我听到了两种相同的声音。他们发言时通常具有友好的态度,但是在他们的语言里同样也存在着无声的蔑视。这些特点很好地藏在他们的礼节中,就像粉末很好地融在沙子里。尽管如此,我还是听着,因为他还是有着相信我是人类的儿子的欲望。那些派他出来的祭司也可能准备好倾听了,因此,我们平等地谈论着。到了第二个小时,他显露出丰富的知识,因此我们温和地展开了关于在安息日上开展治愈工作的辩论。

“你能回忆起这些诗篇吗?”他问,“当以色列的孩子在荒野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人在安息日这天收集树枝。他们把他带到摩西和亚伦面前,带到所有会众面前。但是上帝对摩西说,‘这个人需处死:所有的会众应该用石头砸他。’会众把他带出营地,向他投掷石头,然后他死了。”文士现在说:“那是在一千年以前,今天我们的会众不会用石头砸死这样一个人,但是原则还是保留下来了。所以你不能在安息日工作。”

我用我回答过很多次的答案来回答他。“如果你在安息日对一个孩子行了割礼,”我告诉他,“那么你也可能让盲人重见天日,让僵硬的四肢再次伸缩起来。”

就在这时,他开始用另一种方式说话,我不知道要从哪里打断他。

他说:“为了跟你说话,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一整天了。因为我思考了你的工作,主啊,我会说,正如撒母耳先知对扫罗王说的:‘叛乱是巫术的罪孽。’想想我刚才说的,如果你是从上帝那里来的,那个你无法说清楚但又希望我们相信的上帝,为什么不多说一点呢?如果你拒绝阐明你自己,那么你就会承受你做的好事带来的后果。你的治愈能力在我们面前就会变成一种巫术,充满了想要叛乱的火苗,我们在这个圣殿里害怕这样的火苗。我们花费了一千年来学习《圣经》上写的东西,很多人为了五本《律法书》而牺牲。然而我们带着信仰的力量,建造了这座圣殿的围墙,我们靠它提供给我们的光亮活着。这与牺牲者给我们的光亮一样。他们为我们的卷轴、为我们的律条而死。所以我想提醒你,即使在第一本《马比卡书》里记载着,安提奥卡斯王,那个我们移交出去的异教徒国王,他向整个王国声明,我们现在就跟外邦人一样,是一个种族的人民,犹太人。我们被命令要遵守新的法条,尽管那不是我们自己的法条。

“外邦人同意了。让我们感到惭愧的是,很多以色列人同意了崇拜神的信仰。实际上,他们接受了安提奥卡斯的法条,唯一能判断他是否仍是一个好的犹太人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他安息日亵渎神灵之前杀了他。

“然后安提奥卡斯王命令我们放弃对孩子进行割礼,任何不遵守的人都会被处死。好的以色列人必须离开耶路撒冷,然后安提奥卡斯王的祭司在圣坛上放养了猪。任何被发现私藏《圣经》的人都会被处死。当士兵发现被施行了割礼的婴儿,就会杀掉他们。然后他们会绞死那个行割礼的祭司。

“然后我们学到了,”文士说,“我们的《圣经》无法再控制恶魔了,除非我们完全服从《圣经》上的戒律。因此,当我们听到你说的话时,并没有听出你理解了这一千年历史的《圣经》。我们也没听出你对这些为戒律牺牲的人的赞同。取而代之的是,我们在你急于服务上帝中看到,你鼓励那些收税员、罪孽深重的人,甚至是未行割礼的人。你急于毁坏你这些年在学校里所学的一切,难道你不知道盲目地拒绝法条就像崇拜邪神一样邪恶吗?”

我听到了人群中越来越多赞同的声音,我的部分子民甚至也喃喃自语认为他是对的。很多人在他说到那些牺牲者的时候开始哭泣。

我慢慢地回答。“不要认为,”我告诉他,“我在这里是在否定法条或是先知,我们不是要来破坏而是要来完善。”我在这里停住了,然后看着他暗淡的眼睛。“除非我的追随者的正直超过了你们文士和法利赛人的正直,否则我们是不会进入天堂的。”

在他回答前,我又说:“你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在人们遵守《圣经》的基础上才是公平的。但他们并没有遵守,这片土地上的以色列人犯下了那么多巨大的罪孽,上帝现在把这些以色列人当作崇拜邪神的人看待。我们是不是应该找到一条拯救所有人的路呢?”

文士用坚定且自信的节奏回答,就好像他的话语在他的舌尖上跳舞。在这个时刻,我从他的喉咙里听到了撒旦的声音。因为他说:“拯救这些人?是的,你只要对这些异教徒,一个不是你的子民的民族说‘你们是我的子民’,然后他们会说‘你是我的主’就可以了。”然后文士轻声笑了起来。所有他暗含在话语中的嘲讽笼罩着我,就好像比起我,他见过更多邪恶的事情,也拥有更大的智慧。所以他非常明确地知道,异教徒是多么愚昧无知,又多么崇拜高尚的地位,他就像其他好的法利赛人一样,是天选者。

直到找到我要寻找的答话之前,我都没有说话。然后我用希伯来语说出我在《圣经》上读到的话语。“这是来自以西结的话,”我说,“‘我的羊群散乱在四处,因为这里没有牧羊人,当它们分散的时候,对田里所有的野兽来说,它们变得温顺。我的牧羊人没有在找我的羊群,只顾着喂饱自己。瞧,我在反抗那些牧羊人。’”

“这些牧羊人,”文士回答道,“是我的同类吗?这就是你想说的吗?”

我在想,就算是一个喝醉的人也知道现在该说什么才是礼貌的。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得到冒犯最少,但我已经没有讲话的欲望了。我希望这些法利赛人能永远记住我说的话。

“我希望,”我告诉那个文士,“聚集我的羊群,不论它们现在分散在什么地方,我不蔑视那些没有行过割礼或是对《圣经》毫无所知的人。”

“你是说你会给异教徒一束光吗?”他问道。

“是的,”我说,“这将是所有的拯救。”文士沉默了,我觉得他疲倦了。他学习了伟大先知教导的东西,他们一直梦想着上帝来拯救以色列,但这一直没有发生。文士是在怀疑这个加利利来的人和追随他的那些乡下人,是否比我们的英雄和先知,甚至是过去那些辉煌圣洁的帝王更加了解拯救呢?

“上帝,”我继续说,“让我的嘴变成利剑。在他双手的阴影下,他保护着我。他曾告诉我:‘让雅各的部落兴起,让以色列更加强大。’但是他也说:‘我会给你一束带给异教徒的光,这样你也许能代我在世界尽头拯救他们。’”

文士问:“这不是对神灵的亵渎吗?”

我回答:“这是我的上帝告诉我的。”

听到这些话,他离开了。随着他的离开,很多人同意他的想法,我又一次只有我的追随者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太阳下山了,院子里的影子慢慢拉长,我与文士之间的辩论一直回响在脑中。因为我不得不跟任何质疑我的人对话,所以我准备得更充分了,我要把我的想法说出来。我看到,除非我准备好与掌握圣殿权力的人以及他们思想的厚墙战斗,否则我的上帝的目标就无法达成,所以我必须找到最有力的话。实际上,我能听到上帝的声音从我体内发出来,没有夹杂我个人的任何想法。

这里仍有法利赛人围着我们,我的讲话从这里开始:“那些长者坐在摩西的座位上,而耶路撒冷的大圣殿则是他们的王权。不论这些长者要求你们遵守什么,你们遵守就是了。但是不能像他们一样做事,因为他们将沉重的虔诚重担放在人们的肩上,却不动一根手指来分担我们的负担。他们宁愿盯着会堂里最重要的位置以及宴会上的至圣房。”

法利赛人立刻骚动起来,有一些人已经陆续离开。然而有一小部分人,像是二次检查一样,仍旧留下来侦查我还会说些什么。所以我欺骗了他们,我假装自己是个法利赛人,用他们的语气说话。“看看我,”我告诉他们,“难道我不成功吗?”然后我用自己的语气提问道,“那些为你们祈祷用的方巾刺绣的老妇人,你们当中有任何人为她们弯曲的手指感到哀伤难过吗?”

鲁莽的法利赛人开始轰赶呵斥,其他更胆小的选择了离开。但是我也能看到那些人的脸,他们因为别人卑鄙的交易失去了自己的房子。“为什么,”我问法利赛人,“你们不去喂养寡妇的孩子,却去抢占她们的房子?玛门的奴隶!如果你们向着圣殿的金光起誓,那么你们会发现自己是上帝的罪人。愚蠢的人啊,你们瞎了!根据法条,你们为薄荷、茴香、莳萝缴纳什一税,但是你们忽略了法条更大的意义:判决、怜悯和信仰。你们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你们清洗了杯子的外部,里面却盛满了勒索和放荡。你们就像坟墓,漂亮、洁白,却填满了死人的骨头。你们为先知制造了坟墓,自己却是那群杀掉先知的孩子。”

上帝赐予了我这些话,最终我凭借着约翰施洗者的力量说了出来,我是他的亲表弟。“你们瞧,”我说,“我会将先知和智慧的人派来给你们,你们会杀掉一些,会钉死一些在十字架上。从这座城到另一座城,你们还会迫害一些人,你们会让这些正义的鲜血流满土地,直到这一天。”

“噢,耶路撒冷,耶路撒冷!你朝那些派来给你的人扔石头!”

我用言语朝他们进攻。自始至终,我的心要比他们的骄傲受的打击更加沉重,因为我说的是正确的。我知道,这些是我的子民,这是我的圣殿,所以我必须为以色列哀悼。

我知道是时候离开了,法利赛人召集了圣殿护卫。

而那些仍然围着我的人群已经被我的话语打动,我的子民已经准备好保护我,他们就像暴风中旋转的沙子,随时准备好进入阻挡我离开的人的眼睛里。一些护卫手里握着石头,却没有人扔。没有人攻击我的衣服,我的时间还没有到来。那些护卫接近又退后,接近又退后,我的眼神告诉他们不要碰我的衣服。

在这样的状态下,当天我就离开了圣殿。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当我们走到墙外的时候,更大的一群人跟着我一起爬上了橄榄山。我们充满了欢乐,我能感受到这欣喜下的黑暗。

一个接一个,门徒过来问:“伟大的事情什么时候到来?我们会在世界尽头升天吗?”

我对他们说:“只有当我离开你们的时候,世界的尽头才会到来。”

当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们很难过,这让我的眼眶充满泪水。因为我知道他们很爱我,我觉得有再一次给他们忠告的必要,所以我说起了我的梦境。

我告诉他们:“你们会听到战争的流言,地区对抗地区,王国对抗王国。这里会有饥荒、瘟疫和地震,所有的这些只是悲伤的开始。其他人会把你们抓起来处死,因为我的关系,你们会被所有国家厌恶。这一切充满了邪恶与不公,上帝的爱折磨了很多人。但是那些忍耐到最后的人会被拯救,你们要把这王国的福音传给所有的人。”

在那个时刻,我被我的子民环绕,他们被这些话动摇,为这些话哭泣,我想起了撒旦的仆人。这是上帝的警示吗?这些仆人也会来到这片土地,在我的名义下,他们会被小奇迹武装起来。每个人都声称自己会回归,无尽的欺骗在我们的面前!我说:

“如果有任何人对你们说‘看,那是基督’,或者说‘他在这里’,不要相信这些。假的先知会出现,展现出很多信号和奇迹。如果他们说:‘瞧,他在沙漠里。’不要冲去荒地。或者他们会说:‘他在秘密的房间里。’不要相信这些。只有当光芒从东方升起来,照亮了西方,人类之子才会出现。太阳将会被遮蔽,月亮不再放光,星星也会从天堂掉下去,天堂的力量将会动摇。只有在那时,人类之子的启示才会出现,所有人都会看见他乘着天堂的云团带着巨大的胜利之声到来。我跟你们说,直到所有的事情完成,一切才会过去。天堂和陆地都会消失,但是我的语言不会。所以,看吧。因为你们不知道上帝到来的时间,但是记住这些:如果一个好人知道小偷来他房间的时间,那么他会一直看守着,他就不会经历东西被盗窃的伤害。因此,做好准备吧。在你不期望他到来的那一刻,人类之子就会来了。”

“他会说:‘我会继承王国。我饿了,你们给我肉吃;我渴了,你们给我水喝;我是一个陌生人,你们带我进来;我赤裸身体,你们给我衣服穿;我生病,你们来看望我;我被关进监狱,你们来探望我。’我告诉你们,你们对我渺小的兄弟做了什么,你们就是对我做了什么。那些人要永远被惩罚,但是正直的人将会永生。”

他们热烈地欢呼着,就像每个人都一定会是正直的人中的一个。他们似乎相信很多的赞美对于上帝的忠诚已经足够,已经能够获得永生。他们怎么找到通往上帝那里的路呢?

然而我不能打击他们的信心,因为我的话很有力量。因此,我必须尊重他们,我不能削弱他们为上帝辩护的力量,我必须做他们的信使。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那天晚上我斋戒了。那些在路上欢迎我的耶路撒冷人称呼我为王,但是他们不知道,我的王国只能在天堂里找到。他们在找一位能够恢复以色列繁荣的君王,就像我们知道的大卫王时期一样。

黎明很凉爽,而我也恢复了,准备好再次去圣殿,坐在神圣的树前,我继续讲道。

在去往橄榄山的路上,法利赛人站在我的路上,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他们说:“主啊,这个女人通奸时被抓到了,按照律条要用石头将她砸死。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他们想要我对罪人宽大处理,因此我既没有看着他们也没有看着那个女人。“你们不应该犯通奸的错误,”我说,“任何人只要带着欲望看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就已经犯下了通奸罪。”我的这些话是针对那些年轻人说的,因为这个女人通奸,他们可以公开地盯着她看,他们的眼神充满欲望。我也知道,在这样的欲望和想法里,很快就会滋生出一些游手好闲的人用各种形式取乐。对我而言,我想:如果你的手冒犯了你,那就砍掉它。

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体内一定有撒旦注入的各种污秽物,通奸是撒旦最有力的武器。所以这些法利赛人自信地站在我的面前,确信我会找到宽恕她的办法,从而认为我将准备好与荡妇站在同一阵线。但我仅仅只是弯下了腰,用我的手指在地上的尘土里写着,就好像我没有听见他们说话一样。

他们的思想充满着算计。他们知道对一个艾赛尼派教徒来说,通奸会被直接处以火刑。他们想知道我从卷轴上学到了多少关于不干净的女人带来的危害。实际上,他们读过相同的卷轴。我记得《列王记》里是怎么描写耶洗别的:耶洗别是一位公主,她曾经被从高塔上的窗户里扔下去,她的血飞溅到墙上。侍臣们骑着马从她身上踏过,把她踩在脚下。国王看到后,他说:“埋了这个被诅咒的女人吧,因为她也算是一位国王的女儿。”但是他们只找到了她的脑壳、脚和手掌。所以他们告诉国王说:“这是上帝的话:‘狗将吃掉耶洗别的肉体,耶洗别的尸骨要作为田间的肥料。’”

现在,我几乎不敢看法利赛人带到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反倒是继续用手指在沙尘上写画着。

我对自己轻声说着箴言篇中的话:“‘一个陌生女人的嘴唇是蜂蜜,她的嘴巴比油还滑顺,另一方面她的嘴唇又像苦艾酒一样苦,就像双刃剑一样锋利。她的路很混乱,她的双脚带她走向了死亡。同一双脚曾经在留下祸害后跑得飞快。’”

我没有看着她。彼得过来坐在我的旁边,他展开休息时他带着阅读的卷轴。他一直带着卷轴,即使他读起来有很大的难度。

然而他接近了我的想法,因为他用结实的手指指着走廊,两根手指头才有我的一根粗壮。他用古老的希伯来语小声说着:“卷轴上说‘一个女人淫荡的原因是一个男人给她送了一片面包’。”当我点头示意他继续时,他接着小声地说:“‘淫荡的女人吃完了,把嘴一擦说:我没有行恶。’”

我一直点头,这样就能不用看着那个女人了。我自己则背诵着以西结的话:“‘那些巴比伦人来找娼妓阿荷利巴,因为他们爱带她到床上,她被他们玷污了,她发现自己赤裸着身体,然而她增加了妓院的收入,因为她偏爱那些像野马一样的男人。’”

我将自己忽略,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通奸的女人。

正如我担心的,她很漂亮。她脸上的骨骼很精致,乌黑的头发垂到了背上。她的眼睛上过妆。她很文雅,尽管她的嘴骄傲而愚蠢。

在思考欲望的那些年里,我对通奸充满了厌恶,我遭受着未被耗尽的愤怒摧毁后的痛苦。但是现在我听到了一个灵魂温柔的声音,是她的天使在为她乞求宽容吗?我看到了这个女人罪恶的景象,正和一个陌生人发生性关系。尽管如此,她也是上帝的创造物啊。她也许正在用一种我看不见的方式与上帝接近呢,甚至——这有可能吗?——这种与上帝接近的方式就是通奸。那么,是她与其他的人类之子太不相同了吗?她也一定与所有陌生人很接近。是的,她可能一直与上帝很接近,撒旦的手拥抱着她的身体。她的心可能是上帝的,尽管她的身体与撒旦如此接近。

这些法利赛人一直像彼得一样安静和耐心,现在他们又再次问我:“摩西和法律指挥着我们,这样的一个女人应该要被石头砸死。你会怎么说?”我直起身,不仅对我的门徒,也对围成圈的文士和法利赛人说话。这次,我大声地说:“如果你的手冒犯了你,那就砍掉它。”当他们看着我的时候,我告诉他们:“与带着两只手下地狱相比,残疾地开始另外的人生要好得多。”然后我看到了他们眼睛里的恐惧。“如果你的眼睛冒犯了你,”我告诉他们,“那就挖掉它吧。带着剩下的还能看见世界的眼睛进天堂,要好过带着一双眼睛看火焰。在地狱之火的烧灼中,就像是虫子在啃噬你的肉体却不会死。”我很惊讶,通过这个女人引起的骚乱,我感到了净化。我用自己的语言说:“你们当中完全没有任何罪的人,来扔第一块石头吧。”

又起了一阵骚乱。这发生得太突然了,因为这样的力量,我的身体差点失去了平衡。我必须再次弯下腰,在尘土上写画着,好像我更关心我的手指在地上写着什么,而不关心要对他们说什么。

很快,他们的愤怒开始减轻,不久就消失了。现在他们为自己的罪行感到痛苦。

我看着他们离开了,从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人开始——也许他还有更大的罪孽要去承担——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最后一个离开的很年轻,可能他更接近纯真。彼得也离开了,只剩那个女人站在我的面前。

我不能让自己看她的眼睛,但我还是试图去看了。这样做之后,我仍旧看不到她的眼睛。我似乎看到了撒旦提供的一个梦境,我听见了雅歌中的一个诗篇:“你的大腿圆润,好似美玉出自巧匠之手。”我听到了这些话,“你的肚脐像圆酒杯”。我告诉自己恶魔的天使出现了,因为我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恶魔,它黑暗且富有,我乞求它离开我。而这些恶魔的天使非常有力,我知道我必须提防这个女人的美貌。

所以我选择用先知以西结的话跟她对话。我说:“瞧你的罪孽,是这样写的:‘我会聚集爱人们,他们会带着战车来对抗你,他们会严厉地处置你。他们会割掉你的鼻子和耳朵,用火烧毁你的残留物。他们会剥掉你的衣服,取掉你的珠宝。我会让你的淫荡立刻停下来,你的妓院会被驱逐出埃及的土地,这样你就不会再记得埃及了。’”

这个娼妓,她的眼神像傍晚的天空最后一小时的紫色,她温和地说:“我不想失去我的鼻子。”

我说:“女士,你的控告人呢?没有男人控诉你吗?”

她的声音很谦逊,她说:“这里没有男人控诉我,主啊。”

我说:“我也不会定你的罪,你走吧!”

然而这样还不够,因为这个女人仍存在着淫邪。所以我说:“你能去哪里?你还会没有约束地和陌生人通奸吗?”

她回答:“如果你不定我的罪,那就不要审判我。没有肉体就没有生活。”

她是空虚的,更是强大的。我能看见她与撒旦愤怒的七种力量结合,以及它们的衍生物:七个恶魔。所以我必须试着将这七种邪恶的力量和七个恶魔驱赶出去。我知道它们会慢慢进入。实际上,它们是一个接着一个进入的,它们抓捕我们身边的善灵。这七种力量和七个恶魔,有的狡猾,有的淫荡,每一个都是可怕的。

第一个恶魔是黑暗,它的力量是叛变。事实上,我很深刻地认识这些魔鬼,正如我能很深刻地给它命名,我从撒旦那里学到的要比他告诉我的多。我知道欲望是第二种力量,而自傲是它的恶魔。第三种是愚昧,对猪肉有着巨大食欲的贪吃恶魔。对死亡的热爱是第四种力量,它的恶魔充满了想要吃掉人类的欲望。任何地方,我们了解的死亡一定比那些跟随着人类要毁灭他们肉体的魔鬼离我们更近。第五种力量寻找整个领域,它的恶魔为玷污所有灵魂而工作。当恶魔出来的时候,好的灵非常勇猛地向这个女人和我靠近。第六种力量是多余的智慧,它的恶魔有着强烈的偷灵的欲望。在它们当中,最后一种力量是最可怕的。它是愤怒的智慧,它的恶魔有摧毁一座城市的欲望。这就是我从她体内引出来的七种力量和七个恶魔。到了那时我才说:“走吧,你不再有罪。”然后她离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玛丽,她从提比利亚的摩大拉来,那座城里很多犹太人在对抗罗马人的战争中牺牲了。他们的尸骨全部被埋葬在这些胜利者建造的建筑的地基下面。所以,这位女子是在我们的牺牲者曾经拥有的土地上通奸,而我没有后悔我的决定,因为她天性里的一半是温和的,另一半是属于上帝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否会再次见到她,然而我还是见到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早晨,当我继续沿着希罗底街行走时,我在想为什么这条街要以希律王安提帕斯的妻子的名字命名,谁能忘记是她下令处死约翰施洗者的呢?然而这被诅咒的名字,希罗底,竟被用作指向圣殿大门的林荫大道的名字。

现在一个盲人跟我搭讪,他说他从出生就看不见,他从来不知道任何一种童年的快乐。我的一个门徒问:“主啊,这个人的父母是犯了什么罪才让他的孩子天生就看不见啊?”

我很快回答说:“这个人看不见是为了能在他刚看见的时候证明上帝的伟大,我会治愈他的。”

然而,当我看着那位盲人的眼睛时,我看不到任何可以着手的东西,甚至是鼻子两边盲掉的眼睛。在他的眉毛下,除了两个凹陷的洞,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我相信,”我对我的上帝说,“现在帮帮我的不相信吧。”

我朝地上吐了口水,用口水黏合了尘土,做成黏土,然后涂抹在他的眼睛上。然后我说:“去吧,去西罗亚水池里洗一洗。”那是我们小道外面的水池。

他敲打着他的手杖,摸索着到了那个水池。当他回来的时候,他能看见了。我听见他跟周围的人在讲话,他们问:“你是那个坐在地上乞讨的人吗?”

其他人回答说:“就是那个人。”

当他们问起他的眼睛是怎么变好的,我听见他说:“一个叫作耶稣的人在我的眼睛上涂抹泥巴,然后叫我去洗一洗。就这样,我就复明了。”

他们问:“耶稣在哪里?”

那人回答:“我不知道。”

在街上,一个法利赛人问他是怎么看见的,这个人又把故事给他讲了一遍。

现在,法利赛人觉得他不是从出生起就看不见,于是他们叫来了他的父母,这对父母充满了疑惑,他们一个劲儿说:“我们知道,这是我们的儿子,他从出生开始就看不见了,但是他现在是用什么方法,是谁打开了他的眼睛,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他们又说:“我们的儿子已经成年了,你们直接问他吧,他能替自己说话的。”

法利赛人再次到了那个曾经失明的人那里,对他说:“那个在你眼睛上放黏土的人是个罪人。”

这个人回答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罪人。但我曾经看不见,现在我能看见了。”

“怎么,”法利赛人问,“他是怎么打开你的眼睛的?”

他回答道:“我告诉你们了,但你们不信,你们为什么又要听一遍呢?你们想成为他的门徒吗?”

这些法利赛人说:“我们是摩西的追随者,但是我们说不出耶稣是从哪里来的。”

从这个复明的人可以看见世界样子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明亮。能让这样一个人重见光明,我感到很开心。“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他现在说,“你不知道耶稣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打开了我的眼睛。如果他不是从上帝那来的,他能做到这些吗?”

这些法利赛人斥责了他,并用拳头打他:“带着罪孽出生,现在你开始说教了?”他们把他驱逐出去了。

当我的门徒把他带回来时,我说:“我来这里不仅仅是让那些失明的人复明,而是要来教导那些口口声声说能看见,却是瞎子的人。”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比在那些放债人的桌边时还要生气。是的,我更生气。这些愤怒不是在我的手上或脚上,也不是在我的声音里,它悄无声息地涌到了我的心里。当其中一个法利赛人无意中听到了我说的这些话时,带着更大的嘲讽问道:“难道我瞎了吗?”我回答道:“在你的罪孽中你是瞎的。”

这个人把自己看得很重要,他说:“这个耶稣是一个魔鬼,他疯了。”其他人争论道:“魔鬼能打开一个从出生就看不见光的人的眼睛吗?”

这个问题引起了很多争论。

我继续往希罗底街走着,一个面善年长的法利赛人向我走来,他鼻子和嘴巴上的皱纹蕴含了很多智慧,他问我是否可以和他谈谈。他说:“我们当中很多都是犹太人,真心觉得你将放债人的桌子掀翻这件事做得很好。你的行为是给上帝的一份礼物,除了你,几乎没有人会斥责贪心的。”但是,他说,他希望我能理解他年轻时不理解的一些事情。我点点头,他继续说着。实际上,我希望能在进入圣殿前让自己平静下来。

“上帝,”他说,“是慷慨的。他创造了我们,大部分人像他那样。然而,即使我们是他的创造物,我们仍没有像他那样的力量。”

这个长者看上去对我很客气,我说:“人类也许是他想象创造出来的,但是人们的手上没有任何奇迹。”

“是的,”他说,“如果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呢?他离上帝近吗?是撒旦欺骗了他?因为恶魔也可以用他的力量去做好事,那也许是撒旦的艺术。他可以让看不见的人重见光明,通过这样的行为,他可以迷惑你。高尚的耶稣,想想你的奇迹的来源吧。通过这种方式,他还能将你带去给贫穷的犹太人的错觉放大。”

“你说的,”我告诉他,“是如此地精巧,你可以去为狡猾的人发声了。”

他叹气道:“我知道你有一颗高尚的心,你的眼睛在替它说话。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已经有一部分人说你是上帝之子了。”他在说出亵渎神灵的言辞之前低下了眼睛,只有这时他才说:“有些人说你是为自己发声,我祈祷你不会因为这个受到任何伤害。如果你见到了大祭司该亚法,不要说起任何关于他天性的事情。因为如果他从你口中听到了这些话,那么就是极度地亵渎神灵了。只要他不是从你口中听说的这些,而是从其他人口中,他就可以选择不去听,这样他之后就不用宣布有凡人亵渎神灵的行为存在了。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全。”

我微笑着看着他,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他的建议。

正文 第四十章

在圣殿的第二天,听我讲道的人数量增加了很多。他们站在院子里,在军队的面前大声喧哗着并且不受控制。对他们来说祈祷是狂热的,所以有必要说说这件事,因为如果他们不知道在上帝的房子里应该有怎样的行为举止,那么当他们独自一人的时候也不知道要怎样行动。

“不要像伪善者那样,”我说,“喜欢在会堂里重复虔诚的篇章,实际上,却偷偷地向上帝祈祷。不要做徒劳的重复,那会让灵魂变得麻木。所以,永远不要因为过度祈祷而感到罪恶,你们的上帝知道你想要什么。”

但是他们只想听一些神奇的事情,一些来自天堂的预兆,这些预兆能提前向他们预告世界尽头的来临。所以一旦大家平静下来,我就选择告诉他们一些预兆,太阳、月亮、星星里的一些预兆,告诉他们土地将会怎样隆起,而在海里:“人类心中的害怕会让他们失败。如果他们足够勇敢,他们将会看到人类之子带着力量和荣耀乘着云团前来,然后你们也许会抬起头,因为你们的救赎降临了。”我对自己说:“上帝啊,让我的话成真吧。”

我感觉到我在向上帝大声喊叫,可仍旧是孤独一人。然而我的话语必须尽力进入到他们的心里,因为我的每句话都有可能成为那些在翻涌的海浪中挣扎的人的救命浮木。

我远远就看到一个祭司在与一位圣殿护卫的长官讲话。他是少数祭司中的一位,站在离我很近的地方,他说:“按古籍里面所说,救世主应该是从伯利恒来的。那么这样的好事又怎么会是从拿撒勒镇里来的呢?”

那个祭司说:“他是从加利利来的。除了加利利,救世主不会从任何地方来。”他充满智慧地点点头。他知道,他对上帝毫无所知,但是他却能告诉你救世主应该从何而来。

听到这样的说明,我对自己说:“一个思想狭窄的人会建立坚硬的外壳,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那些狭隘的想法。”因为那个盲人被法利赛人虐待而在我心中产生的愤怒,现在正从我的话里涌出来,我大声说:“你们的父辈杀害了先知,而你们在这里为先知建造坟墓。上帝会派新的先知来,而你们将会再一次迫害他们,你们会杀害他们。杀戮会如此大范围,所有先知的鲜血从被这代人需要的世界的根基里流出来。”

当那个祭司向后退了一步的时候,我上前一步说:“所有这些会从亚伯的鲜血开始,到撒迦利亚的鲜血为止,他在圣坛与桌子之间灭亡。”

这位在我面前的祭司,也许心胸狭窄,也许身体也狭小,但是对于他所知道的重刑非常清楚。他责骂我,因为我在安息日提供治愈。

我在这种情况下丧失了耐心。“上帝不爱你。”我说。

我多么希望能重击那些行动犀利、心胸狭窄的犹太人啊。我只能祈祷他们能找到其他那些跟我一起在拿撒勒镇建造房子的犹太人的善灵,那些人跟我一样,他们是我的朋友。

我说了更多话:“时间就要到了,所有在坟墓里的都会听到上帝的声音,不管是做了好事的还是做了坏事,都应该复活。然后将由我来评判你们的祖先。”我又继续说:“审判你们所有的祖先。”

我最后说的那些话,引起了巨大的愤怒,比我第一天说的任何话和做的任何事引起的反响还要大,这些祭司和法利赛人炸开了锅。即使他们的灵魂因为罪孽和对玛门的欲望承受了很多,他们仍相信自己会在天堂里被保护,他们最坏的行为会被原谅,因为他们光荣的祖先会替他们说情。他们在信奉上帝之前就已经信奉了他们的祖先,甚至更信奉他们的祖先。他们真正的信仰是这些家族的先祖会将他们带离危险,让他们与上帝分离。而在这里,是我在审判他们祖先的那些古老而邪恶的行为,所以他们必须保护自己,关闭耳朵,不听撒旦讲的任何话。我的眼泪将要夺眶而出,因为我知道我的子民中最有力量的那部分人和他们的大祭司,只能把我当作撒旦的信使。我无法相信这将我伤得那么深:我让我的子民的领导者感到厌恶。是的,像加大拉的猪群那样令人讨厌。

他们太愤怒了,天空的光在我眼前变成了红色。这就好像他们的灵魂已经准备好在地狱之火中燃烧了。面对这样的愤怒,我没有办法平静,更没能控制住我的舌头:“你们应该知道真相,”我告诉他们,“只有真相才能给你们自由。”然而这些法利赛人是傲慢的,站在他们自尊的高度上,他们只效忠自己。所以他们回答:“我们是亚伯拉罕的后代,我们从不当任何人的奴役,那怎么能说‘你们应该要自由’呢?”

我回答:“你们是亚伯拉罕的后代,但是你们却想摆脱我。我是来这里告诉你们我从上帝那里听来的真相。”

他们回答:“我们也只有一位主,那就是上帝。”

我回答他们:“撒旦是你们的主。”

我是在铸就一个能熔化铁的火炉吗?我从未见过法利赛人如此激动。“现在我们知道了,”他们说,“你是从谁那里来的,你敢说你比亚伯拉罕还要伟大吗?”

“你们的亚伯拉罕很高兴看见我的时代,”我告诉他们,“因为他了解我。在亚伯拉罕是亚伯拉罕前,我就是我了。”

他们捡起石头向我扔来,就像第一天一样,我无法躲避。然后,有人准备扔磐石,但是他没能扔。我从他们的队伍中穿过,现在他们一个接着一个越来越大胆。在扔第一块石头之后,很多块石头随之而来。于是我跟在我的一位门徒身后,他跟在其他门徒的身后,逃离了现场。尽管他们非常愤怒,却没快到可以抓住我。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由于担心我的安全,我的门徒让我住在伯大尼的麻风病患者西蒙的房子里,因为没有人会想到来搜查这里。但是关于我在这里的流言很快被传了出去,当我们围坐在桌子旁的时候,一个妇女带着祭祀品来了。那是一瓶汉白玉装的甘松,她用它按摩着我头发。这瓶甘松价值很高,相当于三百便士,那是一个穷人要工作好几个月甚至要一年才能赚到的钱。

这甘松有控制我的力量,它的香气进入了我的耳朵和鼻子,我听到了雅歌,听到了妇女的声音,她说:“当国王坐在桌边的时候,我的甘松传递出它的芳香。”

我的一些门徒愤愤不平,甚至有一个说:“为什么这些香油不是由我们的主来卖,然后把钱给那些贫穷的人呢?这真浪费!”那是犹大说的话。

我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他脸色铁青很是生气,看向了别处。那个带来礼物的妇人叫玛利亚(跟我母亲,还有拉撒路的姐妹玛利亚·玛格德琳同名),是的,那个玛利亚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名字,因为她用甘松涂在我的脚的末端,用她的头发擦拭着我的脚。当她把敬意传达给我的脚踝和脚趾(就好像是在为我们所走过路祝福),我有了平和的感觉。雅歌中的诗篇传入我的耳朵里:“起来,我的佳偶,与我同去。瞧,冬天已经过去,雨已经停住,花儿开放在土地上,鸟叫声已经传来。”房间里已经充满了甘松甜甜的气味。

犹大现在问:“为什么这些不卖呢?”

其他人开始讨论,他们没有反驳我,但是他们攻击妇人的礼物。我说:“为什么要为难她?她已经在我身上留下了劳动的芳香。”我对犹大说:“你身边一直都围绕着贫穷的人。”我告诉他:“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待他们好。”

现在我有两种想法。爱从那位妇人的手中传递过来,这给我带来了一瞬间的快乐。同样在这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不像是贫穷人的朋友,事实上,我自己不贫穷吗?对死亡的那种恐惧感一直伴随着我,那甘松的香味平衡了我的孤独。

这是第一次,我知道了富人的感觉,能理解他们对炫耀的需求。对他们来说,他们慷慨的馈赠同他们自己的血液一样重要。因此,我也能理解他们的贪婪是一剂对抗不祥预感的药。我曾经说过,把结穿过针孔要比让富人进入天堂容易。然而另外一方面呢,仅仅只在这一瞬间,我曾蔑视了贫穷的人。

我说话是否不够真诚?这样我才有可能接触所有的人。甘松的香味在我的鼻子里,我眼前出现了一幅美丽圣殿的景象,它们为我矗立。我能看见我是如何成为所有人的一切,每个人都能从我这里拿走一点智慧。实际上,我想:条条大路通上帝。

现在我注意到犹大已经离开了。如果他爱我,正如他所警告我的那样,将来有一天他也会不再爱我。他是在很多人同时在伯大尼和耶路撒冷之间的路上徘徊的那个晚上离开我的,所有人都对即将来临的变故感到疑惑。

我的门徒过来告诉我,犹大在街上说我的坏话,他说我已经准备好背叛穷人了。我就像其他人一样,没有对我的罪行坦白。然而我必须原谅犹大,难道我曾经没有蔑视过穷人吗?这是事实,即使我只是在某一瞬间说过这些话,仅仅是一瞬间。但我相信我对他们说的话,最有力的真相不需比灯芯长。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在我的梦里就曾预见,逾越节的第一天是我在耶路撒冷的第三天。在那一天,罗马人将会攻击我们。在第三天的早晨我的四肢很沉重,我没有力气提起它们。我的眼睛因我看到的一切而疼痛,我的耳朵因我听到的一切而疼痛,我的胸口有一股邪恶的灵。群众将会等待着陪我一起去大圣殿,比第一天和第二天的人数要多。但我还没有准备好,我问自己这是否也许不是上帝的意愿,让我放弃这座城市,再一次去加利利海传道。从加利利海升起的太阳是多么的美啊。

到了晚上,圣殿中有很多祭司在辩论,他们要关押我吗?今天是逾越节的庆典,所有这些祭司将会犹犹豫豫地去鼓励任何可能会在人群中引发骚乱的行为。如果他们守护这座城市失败,这些祭司会发现自己将不再那么受欢迎了。

他们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很确定,可我也不知道之后要做什么。在第三个早晨,我没有鼓励自己到圣殿去,如果上帝赐予了我们谨慎,撒旦给了我们怯懦,这中间的界限不是一直都能被分辨吗?那个早晨,我不再是上帝之子,我只是一个人。上帝的声音在我的耳朵里很微弱,我心里有一点害怕。

到了下午,门徒们在我的床边聚集。“我们要去哪呢?”他们问,“我们要在逾越节这天聚在一起吃饭。”

最后我可以行动了,我说:“你们中的两个人到城里去,跟着你们第一眼看到的拿着大罐水的人,跟着他走到他的门边,告诉他:‘我的主想请求一间客房,他想要跟他的门徒们在逾越节一起吃饭。’那个善良的人会带你们看一个在楼上有家具的大房间,他会为我们做好准备。”

我看到了这些,就像是上帝告诉了我这些。实际上,这个人很快就被找到了,所有的事就都像我说的那样,他们为逾越节做好准备。晚上的时候,我跟我的十二位门徒在黑暗中到达那所房子里,我们一起吃饭。

在拿面包前我一直保持沉默,然后我祝福了它,将它撕成片,把它分给我的每一位朋友。我回忆起在沙漠我将五块面包分成五百块的日子,在那段时间,我活在上帝恩助的奇迹里,所以我现在说:“吃我吧,因为那是我的身体。”我说的是真相。因为当我们死后,肉体会回到土地,从土里长出粮食。我是上帝之子,所以我在那粮食里。

我举起杯子,向上帝表示感谢,我们倒满酒,回忆起我们一起喝酒的夜晚,感觉就像在昨天。所有隐藏的事情将要被揭露了,现在,实际上已经被揭露了很多。这酒让我感觉离上帝很近,我抬头看着他就像他是王一样。实际上,屏住呼吸,我对他的害怕要比对他的爱少。他要解决我们的子民闹出来的骚乱,他的工作多么辛苦啊。他会愤怒多久啊,然后因为我们的罪孽而流放我们。然而正如他让我们分散,他也将我们聚集。他试着原谅我们,不论我们如何掠夺他的创造物。我能在这桌子边告诉我的十二位门徒,上帝很快就会来拯救我们了吗?我不能给他们这样的保证。因为我知道,我们以色列人是一个分散的、有罪的民族,毫无疑问,他们更希望的是被拯救而不是被审判。我们如此虚荣地认为我们会通过审判。

像一个忠诚但令人厌烦的士兵一样,我对自己说:“上帝啊,帮帮我的质疑吧。”

当我给他们喝酒的时候,我说:“这是我的血,为你们而流,为很多人而流。”

因此,当我尝到做成这酒的葡萄的悲伤时,我告诉他们:“我在上帝的国度喝到酒之前,我不会再喝任何酒。”上帝的国度看上去近了。

我说:“除非你吃了上帝之子的肉,喝了他的血,否则你将没有生命。但是那些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的人会得到永生。我会在最后一天举起他,他会存在于我,我会存在于他。”

我听到了很多窃窃私语,犹大说:“这是很难懂的话,谁能听懂这些?”

我回答:“难道我没有选择你吗?难道你不是我的十二位门徒之一吗?”我忍住了本来要准备说的话,但最后我还是说了:“在你们十二位中间,难道有一个不是恶魔吗?”我确信地说,我没有感觉到上帝无限的哀伤吗?我说:“你们当中的一位,注定会背叛我。对于他的罪孽,如果他永远没有出生,那会是件好事。”

这个人一定离我很近,像我自己的罪孽和疲劳一样近,现在我为他感到悲痛。如果他将要背叛我,那么他会比我承受更多。

然而这样的想法让我变得强大,当我充满怜悯之心的时候,力量一直与我在一起。

我从晚餐中醒来,放下了我的衣服和束缚我的腰带。然后我往池中倒水,开始洗每个门徒的脚。

当我到彼得那里时,他说:“你不用洗我的脚。”

我回答道:“如果我不洗,你就不能成为我的一部分。”

彼得回答:“那么就不只洗我的脚,主啊,还有我的手和头。”

他们中有的人脚很干净,因为他们在耶路撒冷小巷里的池塘洗干净了脚。我仍然知道哪些人是勇敢的,哪些人是准备逃跑的,所以当我洗完所有十二位门徒的时候,我说:“时候到了,像我洗你们的脚一样去洗别人的脚吧。”

但是有同样的想法一直在重复:“其中一位将要背叛你。”我必须把这些话说出来,现在西门·彼得问:“主啊,他会是谁?”

我回答:“他是我应该要给面包片的人中的一个。”

稍晚一点,我将面包浸到酒里,把它给了加略人犹大。在出发去耶路撒冷之前,我们之间交流了很多。

犹大黑色的眼睛散发着光,当我们希望隐藏自己的感觉时,他的眼神发射出灼热的错误信仰。我告诉自己他至少是忠诚的,我多么希望自己能相信他,因为我理解有信仰的人是如何变得没有信仰的。所以我对犹大说:“你要做的事,快点做吧。”即使我不知道自己那么爱他——所以,我温和地跟他说话,桌边的其他人没法理解。有人可能想我是带着祝福的意愿派他出去的。我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后他走了,夜更黑了。

我很难受,就像我要再次走在加利利的海面上。

我说:“我给你们一条戒律:像我爱你们一样去爱别人。这样做,他们就会知道你们是我的信徒。因为我很快就要走了,你们不能去我要去的地方。”

彼得说:“主啊,你要去哪里?”

我回答:“你现在不能跟着我,只有这样之后你才能跟着我。”

彼得说:“主啊,现在就让我跟着你吧,我会为你牺牲自己的。我已经准备好跟你去监狱,跟你去面对死亡了。”他相信这些,他确信他永远不会背叛我。即使是最好的战士也会欣赏他的行为,以至于会觉得自己像自己希望中的那样强大。但是彼得没有,他仍看不清自己。我说:“这些天,甚至是在晚上,在公鸡叫之前,你必须否定我三次。”

他激动地说:“我不会否定你,不会用任何方式否定你。”其他人也说着同样的话。

我问:“我们中间谁有剑吗?”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没有回复,我说:“让那些没有剑的人卖掉自己的衣服去买一把剑。”

然后他们承认道:“主啊,这里有两把剑。”他们中的两位拿出了短剑,彼得拿出了一把。

我说:“这样就够了。”但是我依然疑惑,十二个天使足够多了吗?

我的信徒多马问:“主啊,我们怎么知道路呢?”他很单纯,我必须重复同样的话很多次他才能明白。所以我说:“我就是那条路,真相的路,生命的路。没有人能绕过我去上帝那里。”但是已经晚了,他不是唯一不明白的一个。

尽管如此,腓力说:“主啊,让我们看看上帝吧。”

我告诉他:“相信我存在于上帝,上帝存在于我。”

我现在看到的是在此之前从未看到过的质疑,他们将会没有信仰的力量去做任何工作。我告诉他们:“你们只要知道,你们必须像我爱你们一样去爱别人。”

我并不准备给他们更多的爱,对他们的弱点给予同情,所以很多危险都等待着他们。“要知道,”我说,“我派你们出去,就像派羊去狼群中去。试着像蛇那样智慧,像白鸽那样无害,但是要小心人们。他们会把你们送去他们的委员会,因为我的关系,他们会鞭打你,政府官员和国王都会让你们遭受邪恶的审判。然而不要去想你们要说什么,因为这些会在你们经历这些的时候给你们,你只为上帝的灵发声。”那样,我能承受我看到的。

这些话给他们中的很多人带去了恐惧,但是很少有人准备好去追求更高的信仰,甚至高过他们的恐惧。所以我说:“我的朋友们,不要害怕那些只能杀害肉体的人,要敬畏拥有让你们下地狱的上帝的力量,敬畏上帝。”

现在他们也许理解了最后的恐惧在所有恐惧之上:他们能看到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吗?随之而来的快乐和痛苦超越了他们以往所知的一切。我完成了大部分吗?——他们不会再在希望中寻找死亡的脸,因此能避开一个严厉的裁定。

我告诉他们的所有都是真相,除了一件事。我曾说:“去爱其他人像我爱你们一样。”然而我的爱掺杂了愤怒。

所以我告诉他们一个真相:“更伟大的爱,”我说,“没有人能永远超过这个了,他为他的朋友牺牲自己。我再告诉你们一次:去爱别人,你们必须去。”

我说得好像自己已经离开了他们,然而我也相信我永远不会离开他们,我明天就会和他们在一起。

我看着我的信徒,一些长得丑陋,一些身体畸形,一些鼻子畸形,大部分的手都是粗短破碎的,剩下的腿是弯曲的。他们不仅是我的追随者,还是我的朋友,我爱他们。“他们会迫害我,”我说,“他们会迫害你们,对你们做出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没有指出他们的罪孽,他们就不会知道自己是罪孽深重的。现在他们的恶魔已经没有斗篷了。”

我听到了荒野里的轰鸣声,离我的耳朵那么远,却又像是在我的耳朵里。恶魔的数量很庞大。如果现在法利赛人的恶魔没有了斗篷,那么撒旦也许会失去他收获的东西。

“时间就要到了,”我对我的子民说,“任何来杀害你们的人都会觉得他是在为上帝服务的。战争以上帝的名义发动,却让撒旦得利。”

我感到悲伤,因为我可能不能再与我的门徒多待一晚上了,可这仍是必须要说的:“你们的不快乐很快会变成快乐,因为你们将会了解自己,然后会发现你们同样也是天父的儿子。”

我希望这会是真的,在现在或是永世,但我也知道我的上帝的心在这些时候比我自己的心还要沉重。我不再害怕自己是否会败给我的祭司,取而代之的是,我闭上眼睛开始祷告:“上帝啊,把荣耀带回给我吧,在这世界与你同在之前,我已与你同在。”这祷告给了我力量,让我觉得从一开始上帝就与我同在。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这力量还继续存在吗?

“上帝,”我说,“如果我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而我的门徒仍然活着,那么我给了他们你的世界。所以我祈祷,希望你能亲自引导他们,使他们远离其他人的恶魔。上帝,就像你存在于我,我存在于你一样,他们也许可以存在于我们,与我们一起。然后世界将会相信是你派我来的,你赐予我的荣耀我也会给他们,这样他们也许会成为一体,就像我们是一体的一样。我存在于他们,你存在于我。”

我感受到了上帝的爱,这样的爱就像拥有天堂之美的动物,它的眼睛闪烁照亮我的心。

当这些祷告在我的心中重复,我知道我必须再去一次圣殿,即使是在第三天晚上。我必须带着心中的疑问去,即使它们很沉重,我也必须带着这些负担。

我出发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每走一步,我的腿就越发沉重。

当我们到了客西马尼,我对我的门徒说:“坐在这里,我要祷告。”

我选择了彼得、雅各和约翰与我一起,开始爬上小山到达客西马尼的花园。我的四肢就像是别人的一样,很难伸直。

“一直看着。”我说。我几乎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彼得说:“不要被诱惑。”我的灵魂因为死亡感到哀伤。

然后我继续走到他们看不见我的地方,倒在了地上。我祈祷这些时间快些过去,我不想活在恐惧中。汗水在我的眉毛上聚集,很重,然后像血一样滴了下来。我说:“上帝,将痛苦带离我吧。”我知道痛苦不会离开,这深渊是无穷无尽的。突然我害怕我的上帝,因为我对自己充满怜悯。我对他说:“这不是我会做的,是你会做的。”

当我回去找那三个被我落下的人时,发现他们在路上睡着了。我说:“彼得,你能守卫一小时吗?”从他的脸上,我知道他充满恐惧,这与我的恐惧一样大。一个强大的人在他一小时的怯懦中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呢?然而彼得再一次向我表达了他的忠诚,他说他会站着守卫的。“你的灵魂是愿意的,”我告诉他,“但肉体是虚弱的。”

我自己离开去花园里祷告,背叛的气味存在于鲜花里。当我再次回到那三个人那里时,他们仍然在睡觉,他们再次睡着了。

我说:“够了,时间到了。”

当我说话的时候,犹大向我们走来,与他一起的还有圣殿护卫和罗马士兵。他径直向我走来,说道:“主啊,主啊。”然后他亲吻了我的嘴。就在那时,我知道他也是爱我的,比他能相信的更多。

然而,他爱我还不到我爱他一半的程度,他的嘴唇像火烧着。他一定对那些士兵说过:“那个我亲吻的人一直像救世主一样说话。”他只能说这些,因为他们一上来就用手把我抓住了。彼得马上拿出了他的剑,刺到了大祭司仆人的耳朵,流出了鲜血。我对那个仆人说:“你不会再承受这些了。”然后碰了碰他的耳朵,治愈了他。我问了他的名字,他叫马勒古。那些罗马士兵保持沉默不救治马勒古,因为他是一个犹太人。但是他们也向后退了一步,因为我治愈了这伤口。

我对圣殿护卫说:“你们是来抓小偷的吗?”

听到这个,他们抓住了我,雅各和约翰逃走了,甚至连彼得也不见了。那些罗马士兵也一样。

我被这些圣殿护卫带走了,我遭受着痛苦。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他们把我带到了大祭司该亚法的屋子里,那是一座大房子。在长廊的另一边,烧起了一把火,在那里,大祭司的追随者围坐在那里。我能看见在我之后溜走的彼得正坐在他们中间取暖。

那个抓着我的人在我的眼睛上绑上蒙眼条。就在这时,那些追随者中的一位打了我一巴掌,然后一些人说:“告诉我们谁打了你,预言家!”

另外一个我看不见的人,向我的脸上吐口水。

然后来了一些祭司、一些长者,还有一些参议院委员会的人。我知道他们会有错误的判断。很快,两个人告诉大祭司,我曾经说过:“我要摧毁圣殿,我会在三天之内建造另外一座圣殿。”然而他们对于我是要用自己的手,还是不用我自己的手去重建圣殿没有达成共识。

该亚法,大祭司,命令把我的蒙眼条拿掉。他是一个高高的人,他的白胡子对于先知来说很珍贵。他站在人们中间,温和地问:“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我没有回答,我的沉默看起来一定很无礼。然后这位大祭司该亚法说:“我恳求你让天父告诉我们,你是不是基督,上帝之子,我们的救世主。”

他恳求我,我不能为我的子民向大祭司发下错误的誓言,绝对不可以,即使我是上帝之子。因此,我比任何祭司都要出众得多。我说:“我就是你说的人。”这声音也许是从空中来的,他们看起来离我很远,即使我在与他们讲话。

他看上去并没有多少惊讶,大祭司从容地解开自己的长袍说:“我们不需要见证,所有你听到的这些都会亵渎神灵。”

道貌岸然的该亚法对所有人声称我没有发表任何声明说自己是上帝之子,我只是犹太人的儿子。这个人犯了如此大的亵渎神灵罪,大祭司必须撕碎他的衣服。因为我们共同血缘的联系,我被当成了他的后人。现在我已经被他定罪,已被当作死人来哀悼。

我在花园里挨打,该亚法的这些话,让我因为承受这虐待而产生的害怕完全消失了。所以他们觉得可以自由地打我的脸。

我仍然能看到彼得,他一直坐在长廊另一端的长凳上,当一个仆人过去问他:“你不是在圣殿与拿撒勒镇的耶书亚一起的人吗?”彼得说:“我不理解你说的话。”

尽管晚上很冷,但是他马上离开了,走出了门廊。那里,另一个人遇见了他,说:“那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他再一次否认了我。“妇人,”他对她说,“我不认识他。”

一个人过来对彼得说:“你难道不是他的人吗?你说话带着加利利口音。”

彼得声明:“我不认识你们说的那个人。”

然后公鸡叫了。这是在晚上,不是早上,但是公鸡啼鸣了。在那个时刻,彼得想起了我说的话。

他离开了长廊,他正在哭泣。但是,彼得的悲伤突然像被长矛刺中一般传到了我这里。为他在公鸡第一次叫之前否认了我三次,他将用他的一生来改过自新。

大祭司该亚法跟参议院的长者们离开了,我被关进了一间小地牢。在那里,我夜晚无法入睡,想着我可以做些什么。不论犹大是否背叛了我,他都曾提醒过我,而现在我需要他的意见。在我所有的门徒中,只有他曾指出我们的祭司在与罗马人打交道上最有智慧。所以我知道,在早上,该亚法与朱迪亚的检察官彼拉多之间自然已经达成了很多共识。

犹大经常说起这两个人,说起他们是如何在耶路撒冷保持和平的。彼拉多不允许他的士兵傲慢地反抗大圣殿,而该亚法则因此忍受了用非传统的方式埋葬那些在与罗马士兵对抗中死去的犹太人。

因此,他们维持了秩序。像罗马人这样的异教徒,相信他们会有自己的罗马命运。然而,犹太人只信奉一位上帝,一位比所有异教的神和恶魔都有力量的上帝。在其他事情上,在该亚法与彼拉多之间有许多可以印证的例子,像犹大曾经告诉我的那样,罗马的检察官偷偷地从圣殿收取金子,这与他对待犹太人的方式有太大的不同。在他第一年统治朱迪亚的时候,彼拉多犯了错误,他把带有罗马象征的鹰状标志印在了驻守在这座圣洁城市的部队军旗上。这是对神灵的亵渎,所以一个反抗彼拉多的游行示威开始了。很多犹太人在他的房子外面聚集,拒绝离开。他们很快包围了彼拉多,命令他离开或者去死,但是没有一个犹太人敢迈出第一步。彼拉多只能让步,他撤掉了军旗上的罗马鹰状标志。这些犹太人不仅勇敢而且智慧,他们知道彼拉多不会在他刚上任的时候,为了一场游行去打扰他的上级。他现在已经统治朱迪亚五年多了,尽管他仍然带着对反动的恐惧处理着他的日常事务,但是暂时和平了。

该亚法已经做了十多年的大祭司,他之所以与彼拉多达成共识,是因为他也讨厌起义。犹大这样说,迟疑了一下,表达他对我的不满,因为我不愿意领导起义。在犹太人知道人类的手足之情前,他们必须先从罗马人那里得到自由,犹大这样说。他向我们所有人表明,这是让犹太人不羞愧地离开的唯一办法,包括少数富人、很多穷人,以及所有屈从罗马人的人。是的,当我告诉他我想做的所有的事就是把我的子民带回我的上帝那里时,他很激动。我在去耶路撒冷的路上不止一次地告诉他,实际上,我从未劝说过要反抗这些异教徒。但是,我并没有感觉自己屈从于这些罗马人,他们也许在土地上支配着我们,但是与天堂的国度比起来他们什么也不是。

这能成为希望的源头吗?我并不想成为叛乱的领导者。我的四肢已经开始滋养它们的疼痛,我的脸庞已经肿胀了,地牢比黑夜更加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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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黎明的时候,有人将我从该亚法的房间带到一个离彼拉多的法庭很近的小房间里。在路上,一个陪同的护卫说犹大把长者支付给他的三十块银币退还回来了。

“我们的祭司,”护卫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些钱,把血腥钱放进金库是不合法的。”所以他们拒绝了他的三十块银币,犹大扔下这些钱离开了。

不到三个小时前,他上吊自杀了。

我要怎么理解呢?犹大在后悔什么呢?是他对上帝不够信仰吗,还是他对我不够忠诚?不,我没办法说出来,我也害怕说出来。因为我会哭泣,发自内心地哭泣。

我被带到彼拉多面前。他是一个矮小的人,长着尖尖的鼻子,瘦瘦的肩膀。他的膝盖也是尖尖的,就好像他是靠着自己的智慧非常快地爬到了这个位置。但是实际上,很难找到这样一个有着尖鼻子的蠢人了。他从未行过善,但是我能看到他是谨慎的,他也许不希望我死。但是,他看着我就好像我是一头强壮的野兽,没有带来任何好的预兆。

他问刚出现的祭司:“你指控这个人什么?”

他们说:“长官,他是一个恶人,他试图妨碍我们的国家。”

“那么带他走,”彼拉多说,“用你们自己的法律审判他。”

他们回答道:“处死一个人对我们来说是不合法的。”那是真的,执行的权力保留在罗马人那里。因此,听到这些,彼拉多离开了他审判的法庭去寻求咨询,当他回来的时候,他问了这些祭司更多的问题,他们说我禁止任何人向恺撒王进贡,我称自己为国王。

于是,彼拉多问:“你称你自己为犹太人的王吗?”

我回答说:“别人是这样说的吗?”

彼拉多回答:“难道我是犹太人吗?是你的祭司们把你带到这里的。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个世界不是我的王国。”我回答。

他专注地看着我,还带着消遣的意味。因为他看到了我脸上的伤,他问:“你是一个王吗?”

“只有在一条路上我才是王,我能承受看到真相。”

彼拉多说:“什么是真相?”他也许没有信仰,但是他有舌头。他说:“真相在哪里,哪里就没有平静。在和平的地方,你找不到任何真相。”

大祭司那一派现在传出了一小撮反对的声音。如果虔诚的犹太人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他们知道什么是真相。而在那天早上,他们的真相是我应该交由罗马人来定罪。

听到他们不开心的回应,彼拉多又问:“是的,真相是什么?”他回答了自己的问题。“真相在财产中,”他说,“真相在领土里,特别是在所有权里。在法律里,领土是最具真相的。因为你是一个加利利人,你在希律王的管辖下,不是我的。他是罗马指派的撒玛利亚、以土买、加利利的王。实际上,希律王早上不光在耶路撒冷,还来拜访了我的法庭。他说起了你,想要见到你,听说了很多事情,也许他希望亲眼目睹奇迹。”彼拉多笑了:“你的奇迹能发生在异教徒的法庭里吗?毕竟,异教徒的神灵们比犹太人的上帝在这个地方拥有更多的领域。”

于是我穿过了他的宫殿的很多个院子,被带到了希律王安提帕斯的房间。他很胖,他没有说很多话,他因坐在他桌边的一位漂亮女人分了心。然而,他的侍卫看到我的时候笑了出来,因为现在我的长袍已经肮脏不堪了,希律王命令拿另一件长袍过来,为了配得上一个国王。或者,他修改过它,一件至少适合国王、官员的长袍,然后他把长袍披到了我身上。

他说:“因为你在耶路撒冷,所以你在彼拉多的管辖内。”这些话让他感到满意。我可以预见他会把我送回到彼拉多那里去。他不想对一位先知的表兄弟做任何事情,如果有人已经在这样做了。实际上,希律王安提帕斯说:“因为你是一个加利利人,来自我国土的海外,我会把你送回到彼拉多那里去,穿得得体一点。”他的眼睛小而深邃,这双眼睛一定在看到血淋淋的约翰施洗者的头时藏了起来。他几乎不看我,他的手在那个女人身上。

护卫带领我回到了彼拉多的宫殿,在那里,站在他面前的是该亚法,看上去好像没有睡好的样子。

彼拉多说:“你把这个人送到我这里,当作一个妨碍了你的子民的人。但是你对他鼓动反抗罗马人的指控,我没有在他身上找到任何证据,希律王也没有找到这样的证据。你们看,希律王把他送回来,穿着一件紫色的长袍。所以,我会惩罚这个人,然后放了他。你要我定他死罪,除非他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罪人。大家都说,死刑是最大的惩罚。”

我看得出来,这不是逻辑上的争论,而是一场游戏。因为该亚法没有露出任何不满。他可悲地笑着,好像他知道今天罗马的制裁不是一笔小数目。彼拉多也许已经准备好把我处死,用他能接受的价格。

然后彼拉多说:“我会将这个人定罪,如果你坚持的话,但是有这个必要吗?今天是你们宴请的其中一天。根据我们的法律,跟你们的法律一致,释放一个在监狱里的犹太人在你们的逾越节是被允许的。你会让我放了这个犹太人的王给你吗?”

圣殿的祭司演了一出戏,我环顾四周寻找一个答案:我看不见任何一个子民,我的子民是贫穷的,就算是富人,也是胆小的。他们几乎都是文盲,而且害怕罗马人。然而这里都是圣殿的长者、文士、法利赛人和有钱的城里人,那是些围绕在祭司身边的人。所以我理解(太晚了!)群众的声音是一阵疾风:它可以大范围破坏它吹过的地方,留下一片狼藉。

当彼拉多问:“我该释放谁?”这些对祭司忠诚的聚众回答道:“巴拉巴。”我听说过这个人,巴拉巴是一个杀死了一个罗马士兵的囚犯。

彼拉多笑了,罗马法可能是罗马人的法,但是这将会花上圣殿一笔财产来释放一个杀了罗马士兵的犹太人。该亚法笑得比之前更灿烂,好像在说:“我有能力来承担这个责任。”

有些人喊道:“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这足以引起彼拉多的兴趣。“为什么耶稣要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他问道,“他到底犯了什么大罪?”

实际上,他看上去很好奇。如果他们要选择一个人钉死在十字架上,为什么这些犹太人不选巴拉巴呢?因为罗马人相信公正的审判是为公共秩序服务,所以他们斥责谋杀。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件要被宣判死刑的事情,甚至是用最残忍的形式。但是亵渎神灵仅仅只是对一个神的侮辱,这可以让祈祷者和解,或者转移他的敬重到另一个神上。由于罗马人这样看待,所以先知不再比有钱的商人更让人尊敬。你不应该杀死一个不诚实的商人,只需对他们罚款。彼拉多可能对那么多的回复感到惊讶:“钉死他!钉死基督!”所以他看到了那些犹太人,美德没有在土地上被发现,而是在惩罚罪恶时被发现。

彼拉多要来了一瓶水,他洗了洗手。然后他说:“这个人的鲜血将要流淌,但这与我无关,我是无罪的。”我知道这是他接受众人决定的方式。

该亚法和他的子民回答道:“让这个人的鲜血洒到我们身上吧,洒到我们孩子的身上。”他们是真挚的,他们的信仰深到可以用他们的孩子起誓,尽管彼拉多只会接受礼物。

我想大声喊出来:“不要起这样的誓!我的鲜血不仅会洒到你们的孩子身上,还会洒到你们孩子的孩子身上和他们所有的后裔身上,大祸接着大祸会一直跟着你们。”但是在这些信誓旦旦的人面前,我必须保持沉默,他们也同样是我的子民。

这些罗马士兵把我带到他们的公共休息室,剥掉了我所有的衣服,只剩裹腰布。然后他们让我穿上了用于国王、官员的紫色长袍。他们缠了一个刺做的王冠,把它戴到了我的头上,又把一根矮小的芦苇放在我的右手上,这是我的权杖。

现在他们向我鞠躬,跪在我的面前,喊道:“万岁,犹太人的王。”

然后他们站起来,朝我的眼睛吐口水,打我的脑袋。他们就是罗马人,粗鲁的罗马人。

他们在我的额头上强放花冠,挤压上面的刺,直到鲜血从我的眉毛流出来。这些慢慢流下来的血,就像白色尸体里的蛆虫爬在我的肉体上。

很快,长袍也被扒掉了,我赤身裸体。他们让我穿上了我原来的衣服,它很柔软,就像是上帝的手在抚摸一个新生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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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当我们从彼拉多的宫殿出来的时候,那里有一个男人,叫西蒙,是古利奈人,他背着我的十字架。现在我知道当我没有穿衣服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为什么要嘲笑我了。因为我不再是那个在加利利充满活力每天干活的木匠了。我赤身裸体,除了骨头还有什么属于我呢?他们笑着,叫我犹太人的国王。

我们来到一个叫各各他的地方,在那里很多恸哭的妇女跟着我们。我的一些追随者回来了,这些妇女是她们中的第一批,她们一直哭着,好像在我承受苦难之前她们已经感受到我的疼痛了。

我没有想过要通过女性的努力来拯救世界,只想通过男性的斗争。现在,即使我的嗓子很干,我也要大声地喊出来:“耶路撒冷的女儿们,不要为我哭泣,请为你们的孩子哭泣。那天将要来临,他们会说:‘贫瘠的人受祝福,因为子宫永远没有孔,乳房永远喂不了奶。’”

我想起了那棵被我诅咒的无花果树,就更加地沉默:因为我也为此请求原谅。我想起了我还是个木匠的日子,那时我曾经祈祷过,好的木材不要被分离。

在人群中,我看见了我的母亲,很快我就要让她流泪了。现在,太晚了,我理解了她的爱。我是上帝的礼物,所以,在她对我的敬畏里,她为我的一切遭遇做了斗争。她不时地活在敬畏里,就像不懂自己的孩子。但是在这个时刻,她因为我陷入了巨大的疼痛,我再次属于我的母亲。她站在我的门徒提摩太旁边,我对玛利亚说:“不要哭,我要回到上帝那里。妇人,看看你的儿子。”然后我对提摩太说:“这里的这个妇人也是你的母亲。”他点点头,他会带她回他的家。在我所有的门徒中,他是那个照顾她的人,因为他有一颗宽大仁慈的心。

离我母亲不远处,我看到了玛利亚·玛格德琳。我对她说(我要对这个耶路撒冷的女儿说的话还在争执中,所以我放低声音):“你要怀着希望,孩子,因为上帝已经原谅你了。”

在各各他的山上,有两个小偷要与我一起受刑。实际上,他们已经被钉到了十字架上,现在他们被举了起来。正在他们因为疼痛而叫喊的时候,彼拉多过来了。他看着绑在我脖子上的标记,写着:拿撒勒镇的基督,犹太人的国王。大部分圣殿来的祭司都选择离开,但在那些留下来的人中,有一个人对彼拉多说:“不应该叫作‘犹太人的国王’。他说的所有东西都不代表什么,一个人不是说说就能做国王的。”

彼拉多回答说:“要写的已经写上了。”

我再次理解了他的目的。如果多年以后,人们将我当作犹太人的国王说起,那么彼拉多将会成为最先赞同的一位。毕竟,他允许我带着这样的名号死去。如果日后我没有被当作任何类型的国王,那么他就会因为他讥讽的能力被欣赏。无论是在这条路上或者另一条路上,他都是一个好的罗马人。只有转得很快的脑子才能从两种结论中获益,特别是从两种彼此对立的结论中。我正在学习这些罗马人是怎样战胜世界上那么多人的,但我学得太晚了。

士兵将我带到十字架前。十字架的木材很粗糙,被钉子松散地敲钉在一起,它如此粗制滥造触怒了我。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拿走了我的长袍,让我躺倒在地上的十字架上,并伸开我的手臂。

我吸了一口气,这个早晨是黑暗的。我再次孤身一人,赤身裸体,只剩我的裹腰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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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他们在我的每个手腕上钉了一颗长钉,另外的长钉钉在我的两只脚上。我没有叫出声,但是我看到天堂打开了。在我的头盖骨里,光照耀着我,直到我知道这是彩虹的颜色。我的灵魂在疼痛中闪烁。

为了让我感觉更深的疼痛,他们从地上抬起十字架。巨大的疼痛穿过像大海一样广阔的空间,我晕过去了。当我睁开双眼时,我看到罗马士兵跪在我脚下的土地上。他们在为如何分配我的衣服争吵,因为他们每人都想拥有被撕碎的衣服的一块。但是我的旧长袍没有一处缝合的地方,从头编织到尾,因此他们决定:“让我们抓阄吧,这样就分给一个人。”

那个赢了的士兵拿走了我的衣服,我记起了那个因为碰了我的长袍而被治好血液问题的妇女。现在,它挂在士兵的手臂上。这衣服像蛇褪去的蛇皮一样柔软。

我周围有人在呻吟,另一人回应他。我看着这两个小偷:一个在我的右手边,一个在我的左手边。在我们的下面,一个人问:“他拯救了很多人,为什么他不能拯救他自己呢?”另一个说:“因为他是上帝之子,但是他的上帝在哪里呢?”

那个在我右边的小偷说:“如果你是救世主,那么救救我!”

我告诉自己:这个人只想到了自己的生命,他是一个罪犯。但是另一个小偷说:“主啊,当你进入你的王国时,请记得我的脸。”

我告诉他:“今天,你应该和我一起在天堂。”

我不知道是否相信自己说的话,也不知道这小偷能否听进这些话。我的声音比私语声还要小,即使是现在,在我自己也需要拯救的这些时刻里,我真的有一个坏习惯——我一直在向所有人承诺。

仍旧是早晨,但黑暗却降临在这片土地上,天黑了。我对自己重复着圣歌里的一首诗篇:“我的骨头在高温下燃烧;我的内脏在翻滚;我的皮肤变黑了。”

然而就像约伯由发热状态慢慢变得身体充满寒意,那比单纯发热更难受,我穿着我的裹腰布颤抖着。看着我的赤身裸体,我大声说:“深渊的表面已经冻结了。”我听不到上帝的答复。当我说:“我口渴了!”一个士兵向前走来给了我醋。因为喝醋比口渴更难受,于是我拒绝了。他说:“犹太人的国王,你为什么不从十字架上下来呢?”

我记得《列王记》里写的:“难道他没有将我派到坐在城墙上的人那里吗?他们也许会吃自己的粪便,会喝自己的尿液。”

当我听到上帝的回答,他的声音就像从旋风中吹来的。他在我耳朵里说,他的声音比我的疼痛大:“你要宣告我的审判无效吗?”

我说:“不会,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但是我仍受折磨,极大的痛苦写在天空上。疼痛像光芒一样射进我的身体,疼痛像岩浆在我体内翻滚。我再次向我的上帝祷告:“一个奇迹!”我乞求。

如果我的上帝没有听到我说的,那么我将不再是上帝之子,还有比成为一个凡人更糟糕的事情了吗?我哭喊着:“我的上帝啊,难道你抛弃我了吗?”

上帝没有回答,只有我叫喊声的回响。我看见了伊甸园,想起上帝对亚当说的话:“伊甸园里每棵树的果实你都可以随便吃,但是你不能吃智慧树上的果实。”

让我的上帝的话震响各各他吧,上帝的雷声像他的声音一样大,但是疼痛让我相信一个人不能相信的东西。

上帝是我的父亲,但是我要问:他拥有所有的力量吗?或者他没有?就像夏娃,我想拥有分辨是非的知识。就在我问上帝是否拥有全部力量的时候,我听见了自己的回答:上帝,我的父亲,唯一的上帝,但是这里还有其他人。如果我背弃了他,那么他也会背弃我。这是我现在对善恶的看法,是否因为这样的原因我才被钉在十字架上?

一个士兵那里有一块海绵,浸满了醋,他把它塞到我的嘴里。他嘲笑着我。

这味道太恶心了,我用最后仅剩的愤怒喊叫出来,我看着那个罗马士兵的脸,他把醋挤到我的嘴里。“我有一个祷告,”他说,“我希望你是巴拉巴,我要折磨你,我要在你的脸上擦去我的污秽。”

这个时刻,撒旦说话了。“加入我吧,”他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我会把罗马人恃强凌弱的事情公之于众,没有比报复更让人满足的了。然后,”撒旦说,“我会把你从十字架上放下来。”

那是一个诱惑,只有一个想法支撑着我拒绝他。在这样的想法里,热泪在我的脸上流淌,因为它告诉我必须对撒旦说不。然而我知道,这段时间里我必须在十字架上生存,即使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所以他真是我的父亲,就像所有的父亲一样,他有很多大麻烦,而这些麻烦也许跟他的儿子没有半点关系。难道他对我做的努力太多了,以至于现在筋疲力尽了?正如我太沉重了,没法走进客西马尼花园。

因为这样及时的一个想法,像死亡本身一样严重,撒旦的声音从我的耳朵撤退。我回到了那个我躺着的十字架上的世界。

但是现在我感受到极少的疼痛了,因为我不希望因为心中的诅咒而死。我曾经告诉过我的门徒:“那些杀害你的人相信自己是在为上帝服务。”这些话回荡在我的耳边,变成了这种绝境中的安慰。我说:“我的上帝,他们没有看见,他们进入了一个空荡荡的世界,他们会和这个空荡荡的世界分离。同时,他们喝醉了,请你原谅他们,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生命的力量经过我的身体传入到我的灵魂,我只说了一句:“结束了。”然后我就死了。这是真的,我在他们用矛刺我之前已经死了,血和水从我体内迸发出去来记录这个早晨的结束。我看见了一道白色的光,像无邪的天堂一样闪耀,但是那道光很远。我最后想起的是那些贫穷人的脸,他们对我来说是那样美丽。我希望这会成真,就像我所有的门徒很快就要开始说的,我为他们死在十字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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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正文 第四十九四章

在那些追随我的人的生命中,虔诚的书籍由那些了解我的人写的。福音书则是由那些不知道我的人写的(他们更加虔诚!)。这些后来的文士——现在他们被叫作基督徒——曾听说过我的旅程,他们便加油添醋。他们说天使在我死时飞了起来,其他人还描述了那天光芒冲破圣殿最大的横梁。他们说磐石分开了,坟墓打开了。他们声称当长钉钉入我的手腕和脚踝时,我被立放在地上,土地开始颤抖。有一些人甚至写了先知是怎么复活的,从他们的坟墓里出来,行进到这座圣洁的城向很多人展示他们的样貌,然后人们说:“真的,这是上帝之子。”

很多曾经在我身边的人都被夸大了,没有人信奉圣子或者完全信奉上帝,仅仅只是说了真相,那些你已经看到的,很多。因此,我像但以理一样,现在要封印我的福音,希望只有真相永存。

然而我做不到,因为我必须说说那些在我死后被告知的事情。我听了很多故事,只有很少一部分与我知道的事情接近。实际上,我第三天就复活了,这是真的。不过我的门徒在他们的说明中加入了一些寓言。当人们看到一个奇迹时,撒旦就会加入他的故事,夸大这个奇迹。

这里大部分是真的:在我死去那天的中午,一个名叫约瑟的来自亚利马太的富有追随者,他秘密地去找彼拉多,请求将我的身体带走。因为他给了一个好价钱,彼拉多同意了。因此,亚利马太的约瑟为那曾经是我的身体的尸体穿上了衣服,跟他一起的人叫尼哥底母。他们带来了没药和芦荟的混合物,大约有一百磅重,然后清洗我,给我穿上新衣服,最后把我与香料一起放进一件亚麻布寿衣里,这是我们犹太人埋葬死者的方法。离我被钉死的地方很近处是一个有圣体安置所的花园,从磐石上新凿而成的,这是亚利马太的约瑟为自己准备的。他很慷慨,让我躺在了那里。

所以我被安置在一个富人的坟墓里。他们在坟前放了一块大石头,然后就离开了。

现在,该亚法和他的一些祭司有些犹豫,他们不能确定自己所做的是智慧的还是愚蠢的。在我死去的那个晚上,很多善良的犹太人在耶路撒冷的街上拍打着他们的胸说:“我们的罪孽会给我们带来灾难的。”该亚法的祭司现在最关心的是,没有坏的结果降临在他们的子民和他们自己的身上。所以在我死后的第二天早晨,他们回到彼拉多那里去了,告诉他我曾经跟很多人说的:“三天以后,我会复活的。”他们要求彼拉多在这三天保卫圣体安置所。“否则,”他们说,“基督的门徒会在夜晚把他偷走,然后跟人们说,‘他死而复生了’。这如果发生了,每一个破坏都会加倍。”

彼拉多对他们说,“你们自己看好他。”因为他们没有给他贿赂。彼拉多又说:“我在这个人的鲜血面前是干净的,这都是你们的行为。”他们把这些话当作威胁,最后他们付了他钱。彼拉多给了他们百夫长彼得罗纽斯和他的罗马士兵,由这些士兵站着保卫我的坟墓。而这些罗马人放了七个封印在入口的大石上,开始了他们的看管。

有人说地震发生了,上帝的天使从天堂降临,把门口的石头挪开。因为这些天使的衣服像雪一样白,那些护卫逃走了。

其他人说在第三天早晨很早的时候,正如死亡能让娼妓和善良的女人聚集到一起一样,玛利亚·玛格德琳来到圣体安置所,在那里她碰到了我的母亲玛利亚,她们同意为我举办适当的葬礼仪式。但是既然她们在这里,要由谁来将石头移走呢?

然而当她们查看的时候,发现坟墓被打开了。她们进去,在里面见到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人,他说:“你们是来找拿撒勒镇的基督吗?但是他已经复活了。告诉他的门徒们,他在你们之前回到了加利利,你们在那里能看到他。”

这也许最接近真相了,因为我知道我在第三天复活。我也回忆起我离开圣体安置所,穿过城镇和乡村,然后出现在我的门徒中间。我对他们说:“你们为什么那么悲伤?”他们没有认出我来,他们以为我是耶路撒冷的一个陌生人,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他们甚至对我说:“我们的悲痛是因为拿撒勒镇的基督,他是一位有力量的先知,但是我们的统治者却将他钉死在十字架上。”

我对他们说:“看看我的手和脚!”多马看见了一些小洞,他询问是否能感受一下它们(这就是为什么现在人们都称他为“多疑的多马”)。但是这些伤口的样子让他们相信了。很快,所有人都开始说我被天堂接收了,正坐在上帝的右手边。无论如何,我离开了,他们再也看不见我了。同样地,我的门徒开始行走,讲道,上帝与他们同在。他们至少相信他们有驱逐魔鬼的能力。他们用新的舌头说话,当他们把手放在那些病人的身上时,有一些痊愈了。

但是犹太人因为我的死亡被分开了。很多与我的门徒一起行走,成了新的追随者,叫他们自己基督徒。其他的仍与圣殿保持密切联系,在他们自己中间争论了一百年,耶稣究竟是不是救世主。

在虔诚的人中间,富人盛行。救世主怎么能是一个带着粗糙口音的穷人呢?上帝不会允许的!

也有很多叫自己是基督徒的人,只想让自己变得富裕,我比担心法利赛人还要担心他们。实际上,他们比那些定我罪的人更加虚伪。

有很多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教堂,还有以我的门徒的名字命名的。最大最圣洁的是以彼得命名的教堂,那是在罗马非常显赫的地方,任何地方都能发现金光。

上帝和玛门仍抓住了所有男人和女人的心,但是因为没有争论出结果,所以上帝和撒旦都没有获胜。我仍在上帝的右手边,寻找比我以前拥有的更大的智慧,我想了很多关于爱的事情。我的母亲很被尊敬,很多教堂以她的名字命名,也许比我的还多。她对她的儿子很满意。

然而,我的上帝,不经常跟我说话。尽管如此,我尊敬他,他确实已经给了他能给的最多的爱了。但是他的爱是有限制的,因为他与撒旦的战争越来越严重。伟大的战役失败了,在第二个千年的最后一世纪,大屠杀、大火、瘟疫要比以前严重得多。

但是大部分人相信,上帝通过我获得了巨大的胜利。也许是撒旦还不够聪明,不能理解我的上帝的智慧程度,因为我的上帝知道如何从灾难和疾病中恢复。在我死后的五十五年或者更久,《约翰福音》完成了,这个约翰(我不认识)的做法也许是被我的上帝启发过,因为约翰的话很难忘。他们说:“上帝是那么地爱这个世界,他献出了自己唯一的亲子,任何信奉他的人都不应该毁灭,而是获得永生。”这话的力量是那么强大,从未有过其他的先知,曾被那么多人追随,并且准备好为他而牺牲。当然,我不仅是一位先知,我也是上帝之子。

尽管如此,真相甚至比天堂还要珍贵。所以,理解这些吧:我的上帝也许还没有征服撒旦。在我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四十年内,成千上万的犹太人在与罗马人的战争中牺牲,大圣殿仅仅只剩一面墙,上帝仍然被证明与撒旦一样狡猾。实际上,他比撒旦更加理解男人和女人,因为我的上帝知道怎样从胜利中得到更多。现在,在这些日子里,很多基督徒相信所有的都被他们赢得。他们相信在他们出生之前就已经获得了胜利,相信因为我在十字架上遭受的苦难,胜利才属于他们。所以我的上帝仍为我找到了很多目的,甚至是通过祝福的形式,上帝将他能召集的爱送去给他的创造物,一个男人,另一个创造物,一个女人,我尽量保持爱的来源是温柔的。

然而,我也必须让自己想起彼拉多,他说在和平中没有真相,在真相里没有和平。因为这个原因,我带去了一把剑而非和平。我会向所有那些让我们变得不慷慨的人开战。我不想被撒旦说服,我们贪欲的猎物是高尚的陷阱,他是自由的灵魂。但是,除了撒旦谁来告诉我们,我们未来的路会容易吗?因为爱不是唯一能让我们通向好结果的通道,但取而代之的是,在这条艰难的道路最后,我们收获的奖励是我们的人生,我们生命中的那些好日子。所以我经常思考藏在贫穷背后的希望,然后从我的悲伤深处萌发出永恒的怜悯,我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决心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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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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