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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天古道》


第一章 风云再起

苍疆,广袤之地,无垠万里,浩瀚无边;这里灵气浓郁,生灵繁盛,万古长存。

西陲之地。山峦起伏,延绵不绝;草木葱翠,绿映河川。

不起眼的深涧中,一个叫帝丘田农的小村落,百十座石房依崖而建,若镶嵌崖壁上一般,参差不齐,却玲珑有致。

石房前不是太宽的一个平台处,聚集了十来人,有人神情肃穆,有人窃窃私语。

前处矮台上立着的两位老人。一位须发皆白,身子有些佝偻;一位满头乌发,须黑眉白,鬓角隐隐一处一寸长的刀疤,乍然看去颇为凶煞吓人。

“小东西,跑哪去了!”白眉老者田农武自言自语。

一个叫余婆的老太太连忙说道:“武老别急,襄儿聪慧,定然会……”

她话未说完,田农武已咬牙切齿地吼了起来,“把他找回来,关半年紧闭!”

一旁的佝偻老者看他一眼,咧嘴一笑,“恐找回,你就舍不得了!”

田农武老眼一瞪,“有什么舍不得的?到时候你别护着,关了他,我至少能多活十年!”

见他如此,族长田农星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一个法基未筑的小儿,能去何处?”

他们所言的小儿,名叫田农襄,不满五岁,一年前族人在荒域中捡回。虽然这孩子被捡回来时毫无修为,可骨骼清奇、天赋异禀,田农武极为喜爱,接引进族,归在自己门下。

自从有了这孩子后,田农武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妖孽”。

对他所传的法术一点就通,甚至连族内极难修炼的吐纳之法,那“妖孽”竟一学就会。过分的是,他竟然不到一年时间,能一个吐纳运转十几个时辰。这令全族上下极为震惊,几千年来从没有过的事情,竟被这个“妖孽”打破了。

天赋异禀本是好事,可这孩子的“异禀”却让田农武很闹心。

虽毫无修为,却能在悬崖间上蹿下跳,如履平地。一天到晚四处乱窜,还得田农武隔山差五漫山遍野的找人,搞的老头很没脾气。

且这“妖孽”胆子傻大,虽未筑基,法术极浅,却硬凭着自己的逃跑本事,常去招惹一些已筑法基、甚至是启修境的生灵,搞得老头一天到晚心惊肉跳。

每次他闯祸归来,田农武都咬牙切齿地把他揍一顿。通常一边揍一边配音:“小祖宗,我欠你的,我欠你的……”

而那“妖孽”脸皮极厚,挨完揍后,嘿嘿一笑,该吃吃、该喝喝,消停不了两天,接着出去闯祸。时间一久,做为族老的田农武,成了族人们私底下的笑料。

这次亦然,却又有些异常。

以往田农襄出去,当天必然回还。可这次,一连三日不见人影,不由令族人们颇为担心。不单田农武,几乎全族上下都发动了出去,可依旧音信全无。

“不会出事了吧?”有人窃窃私语。

田农武的白眉一动。他虽然嘴上把那“妖孽”骂的体无完肤,可心里着实焦急。眼看天已渐暗,再找不回来,可就是第四天了。那小东西跑哪了?难道真的出事了?

事实上,他隐约觉得这“妖孽”是故意躲开的。因为几天前,自己曾言要送他进祖地临摹无字碑。

那碑是太古大能所铸,内含经文。乃祖传之物,无价之宝,与族内的吐纳之法暗合,然需在一个吐纳间运转够十个时辰以上的,方可将其演化。

然那经文玄妙,又与现今修炼体系有别,有根基之人若强行临摹,轻则功损道消,重则魂飞魄散。因此,当世至强者虽然馋涎,却也无意争夺。但作为帝丘田农的祖传之物,族内少年多在筑基前,被勒令修炼吐纳之法。但几千年来,筑基前能把一个吐纳运转够十个时辰的,寥寥无几。纵是这“寥寥无几”,送进去后,不是走火入魔,就是瘫痪残废。

以至于到现在,族人子弟明面上规规矩矩修炼吐纳之法,暗地里却偷奸耍滑,唯恐自己被送进祖地去。

田农襄幼小,原本不知这些。武老传授这法门时,着实用心。更兼他“天赋异禀”,不到一年,竟然轻轻松松把一个吐纳运转了十五六个时辰。可还没等他高兴起来,就听说了无字碑的“传说”。

然后,然后就没了人影。

所以,田农武隐约觉得这“妖孽”是躲了起来,不愿进入祖地。心中既焦急又暗恨:找到他,非揍死他不可。

这时,几个族人沿着崖间小道,神色慌张,匆匆而来。

直奔到族长和武老跟前,一名粗壮大汉附耳说了几句。族长和田农武顿时神情大变。

“消息可靠?”族长盯着大汉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千真万确!我们去三族之地查探过了,”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惨不忍睹!”

“还有活着的没有?”武老在一旁问道。

粗壮大汉摇了摇头,“不清楚。”

武老和族长神情肃穆地对视了一眼,心中暗骂:他妈的,这小东西失踪的也太不是时候。随即扭头冲粗壮大汉喝道:“急速召回族人,别再找寻了。”

粗壮男人一愣,“不寻找襄儿了?若他遇到……”他突然住了口,没敢往下说,征求意见似地望向族长。

族长田农星紧皱双眉,良久后方才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召回族人吧。”

“那,那襄儿怎么办?”余婆在一旁焦急地问道。田农襄归族后,日常起居都是由她负责,时日一久,感情极深。甚至关于“无字碑”的事情,都是她讲给田农襄的。

田农武老眼圆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道:都是你惹的事。然后沉声喝道:“听天由命吧!”

“这,这怎么行啊!我去找他……”余婆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站住!”没等族长开口田农武就大喝起来,然后扫视着周围的十几个族人,“近日内,没有族长之令,任何人不得私自出山。”

顿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襄儿出事了?”

……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粗壮大汉田农贲等人。

可那几人哑了一般,往那一杵,满面严峻。这令周围之人更是疑惑。

“没听到我的话吗?召回族人!”田农武瞠目喝道。

一群人这时方才回过神来,匆匆离开。

待人群散去,族长又与田农武对视一眼,长叹一声,道:“风云再起了!”

第二章 追逐

轰!

蜿蜒幽闭的峡谷中,传来阵阵追赶、搏击之声。

一个四五岁的垂髫小儿沿着谷道急速窜行,时而在崖壁间攀沿跳跃,时而顺着谷底急速奔行。

一头浑身纯白的雄壮豹子紧随其后上下翻腾,时而探爪轰击,时而伸嘴撕咬。可每次都被那小家伙巧妙躲开。

豹子连击不中,愈发着恼,两眼喷火,不停嘶吼。

崖谷愈来愈窄,前处绝壁峭立直耸云霄。小家伙一边攀沿一边仰头望去,倒吸一口凉气。被堵到这里边可就坏了。

愣神之间,豹子已冲了上来。小家伙连忙跳向一旁。

豹子前脚在崖壁上一搭,调转方向,紧随而来。

小家伙抓住崖壁间伸出枯枝,凌空一荡。豹子已至,嗷的一声,张嘴就咬。

小家伙连忙松开枯枝,向下急坠。豹子前爪飞舞,合身扑来。

小家伙两脚刚落地,一只豹爪已搭在他的肩头。他赶忙扭动身子,短衫瞬间被利爪扯下一片,肩上留了几道醒目的爪痕。

呼的一声,豹爪再次抓到。小家伙连忙俯身,同时两脚蹬地,“嗖”的一下,身子贴着地面滑过。

只闻身后“砰”的一声,豹爪拍在地面,扬尘四起。

那小儿不敢稍停,两手扒着岩石,急速向崖壁上攀沿。

豹子极为灵活,前爪刚落,后腿已到,瞬间又从地上弹起,向小儿扑去。

只觉背后生风,情知豹子已至。小家伙手脚并用,跳在远处一块凸出的岩石上。立脚未稳,猛然回头,只见豹子已呼啸而至。

小儿大惊,抬腿即走,时而攀援于崖壁,时而奔驰于谷底;豹子紧随其后,扑跳腾挪、不停轰击。两个你追我赶,又向来路上奔去……

那垂髫小儿大汗淋淋、气喘吁吁,一边奔逃一边喊道:“你还有完没完?”

“嗷!”豹子喘着粗气、呲着钢牙,一边追击一边发疯般地嘶吼。

轰隆隆!

伴随着接连不断地轰击,一人一豹推推搡搡的冲出了峡谷。

此刻,两个均浑身冒汗、筋疲力尽,豹子轰击的频率明显减少,更像是在与那小儿赛跑。

那小儿更是一脸无奈,稍有机会就要停下身子歇上一会。

每逢此时,豹子也会赶忙停住脚步,瞪着那小家伙,吐长舌头喘几口气。

你看我,我瞪你,谁都不说话。唯恐浪费这顶点喘息机会。

那小儿心中懊恼。自己只不过想逮一个小豹子罢了,咋碰见了这么个难缠的东西。他娘的,小的没逮住,竟被老的追着跑了上千里。再说自己逮它的小崽子,只不过是为了豢养,不让逮就不逮呗,至于这般大惊小怪?

他扶着一块巨石,紧盯着不远处的纯白豹子,一边喘气一边懊丧。

豹子怒目而视,甚至已不记得为什么要追着这家伙四处乱跑了,只觉得这是份内之事,自己却没能完成。心头怒火中烧,极为不甘。

见它这般表情,那小儿愈发地无奈。

待气力稍复,豹子突然动了起来,那小儿“哎呀”一声,抬腿就跑,开始了下一轮追逐。不知不觉间,两个竟奔行了近千里,扎进了茫茫荒域。

突见前处一片树林,那小儿想都未想直接冲了过去。奔到一棵粗大的果树旁,咬牙拼尽全力,一口气爬了上去,骑在树杈上,抬手虚挡,冲追来的豹子大喊,“停停停……”

豹子此时也精疲力竭,见他蹿上了果树,一时半会儿也跑不掉。顿时“呼通”一声爬在地上。

垂髫小儿见它没有爬树的意思,心下暗喜,连忙按住胸口,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似乎随时就会蹦出来一般。

两个一上一下毫无表情地对视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个担心对方爬树,一个唯恐对方逃掉。

两个连蹦带跳足足折腾了一天多,此刻,虽然相距咫尺,却谁也不愿动弹。

小家伙骑在树上,随手摘了颗野果,放到嘴边刚要去啃,突然愣了……

只见不远处,一头硕大的黑牛正抬着前蹄,牛模人样地靠坐在一块巨石旁。

刚才只顾逃跑,没留意此地还盘踞着这么个生灵,隐约觉得它的修为极强,远非追击自己的豹子所能比。猛然见此,心中一震。一头豹子已够难缠,又碰到这么东西,可该如何是好?

豹子也察觉到他神情有异,猛然回头,见那装模作样的黑牛放下前蹄,缓缓地站了起来,足有六尺多高,且气息惊人。

豹子连忙爬在地上,低头俯身向一旁慢慢后退。

那小儿见豹子这般情形,愈是惊恐。现在反倒觉得豹子没刚才那般恐怖了,甚至觉得有点可爱,恨不得喊它一声,别不顾伴自己跑路。

但他毕竟没敢喊出来,唯恐惊动那头黑牛。但心中分明清楚,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落在它的眼中。他举着放在嘴边的野果,小嘴大张,两眼圆睁。

突然,那黑牛动了,每踏一步,都发出“轰”的一声。那小儿分明感觉到果树在晃动。他此刻,心中有无数个“撒腿就跑”的念头飘过,可两腿却不停使唤,呆骑在树杈上,盯着黑牛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

豹子把身子俯的更低,已开始微微发抖。黑牛每踏出一步,豹子都要缩着尾巴向后倒退一段距离。渐渐地,已于果树拉开了四五丈远。

“怎么不跑了?”黑牛突然瓮声瓮气地问道。

豹子依旧在瑟瑟发抖着向后倒退。

垂髫小儿看了看那不争气的豹子,然后傻愣愣地看向黑牛,“没,没气了。”

黑牛咧了咧嘴,那张牛脸愈发地难看。

“这娃娃不错,竟能和闪电豹赛跑。”黑牛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虽然听黑牛在夸奖自己,可没一点引以为荣的意思,心脏“砰砰”跳的厉害,甚至觉得这黑牛准备拿自己开刀。

刚才为了躲避豹子,还庆幸先行爬上了这棵果树。此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反倒成了桎梏,不断暗骂自己倒霉。

“叫什么名字?”一双牛眼瞪着他。

小儿迎着它的目光,惊惧地答道:“田农襄。”

黑牛呲牙咧嘴地笑了笑,表情极其难看。突然扭头冲豹子喝道:“滚!”

豹子如蒙大赦,夹起尾巴转身就逃。

“哎,哎……”田农襄试着喊了两声,想要让它把自己带走。可那豹子哪敢回头,转眼就蹿的没影。

第三章 幽谷

一双牛眼盯着田农襄,“小东西,你也可以滚蛋了!”

田农襄身子一震,方才回过神来,“我也滚?”顿了一下接着道,“不好吧?那家伙还会把我撵回来的。”他说着指了指豹子逃走的方向。

黑牛白了他一眼,“那就和它赛跑。”

“不用了吧?已经跑了几千里,再跑下去会吃不消的。”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野果往嘴里塞,咔嚓一声脆响,入口多汁,甜浸脾胃。

猛然抬头,黑牛正翻着白眼瞪他。连忙从树干上站起,暗自做好跑路的准备。口中却小心翼翼地问道:“歇一下可好?”

黑牛此时也在暗自揣测这个奇特的小家伙。分明法基未筑,却敢招惹一个已是启修境初期的闪电豹,过分的是竟把闪电豹给跑趴下了。

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它暗发神识,欲要探查这小儿有何特别。然神识掠过,小儿体内却有一股奇特之力涌出,挡住了它的神识,难以窥探。

它暗运法力,催动神识,包裹、挤压股奇特之力,可小儿体内瞬间有道微若的蓝光扫过,硬生生将自己神识荡开。

黑牛暗自一惊。这,这怎么可能?以自己的修为竟探查不了一个小儿的肌体,太有悖于常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黑牛难以置信地盯着田农襄,突然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田农襄呀?”他一脸无辜,语气平缓流畅,显然并未察觉黑牛刚才扫来的神识。

黑牛心头一震,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自己看错了?难道他是个修为极强的生灵?黑牛不由向后倒退了两步。

随即一愣,小家伙分明被那头闪电豹虐的四处乱跑,显然没多少修为。

可为何能挡住自己的神识?

黑牛惊异地看了一眼立在树上的小家伙,他摆的架势分明是要逃跑。这不是一个强大生灵应该有的表现。

黑牛疑惑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黑牛琢磨良久却一头雾水。太挑战智商了。

黑牛极讨厌这种智力游戏,转身向不远处那块巨石走去,同时瓮声道:“歇够了就滚!”

田农襄被盯了半晌,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两腿紧绷,早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只待黑牛再向前一步,自己登时就走。

当然,他是头一次独自面对这般强大的凶兽,自忖没有足够的把握逃出追击。可没办法,谁叫自己倒霉呢?

而此时,黑牛竟然离开了。田农襄暗松了口气,抓住野果“咔嚓、咔嚓”猛啃几口,顿觉浑身舒畅。

两天来,光顾着与豹子赛跑,早饿的前心贴后背。黑牛一退,身处这满树野果间,饿意更甚。一边摘果子,一边狼吞虎咽,吃相极其难看。

黑牛猛然扭头。

田农襄张着塞满野果的小嘴,瞪大双眼迎着黑牛的目光,身子瞬间若绷在弦上的箭矢,随时就会冲出去。

黑牛见他的动作古怪,吃相猥琐,呲牙咧嘴地笑了笑,慢悠悠向巨石走去。

直到此时,田农襄才长松口气,一屁股坐在树干上,放心大胆地吃了起来。

他与豹子赛了两天跑,精神猛然放松,全身上下犹若要散架一般,疼痛不堪。

斜靠在枝杈上,一双小腿随意地垂落在半空,一边啃野果,一边四下审视。

绝壁耸立,山谷清幽。一边果树遍野,馨香扑鼻;一边漫山碧草,碎花点点。一眼清泉,沿着峭壁直冲而下,撞击岩石发出哗哗地流水声,落在山谷汇成一道小溪,缓缓流去。

“真是个好地方!”田农襄一边啃着野果一边自言自语。

黑牛又若初见时的那般,靠坐在巨石旁,举着前蹄耷拉着,宛若哈巴狗似的。

这怪异的举动,田农襄一愣,接着噗的一下将口中果肉喷溅了自己一身。

牛眼微睁一下,随即又闭了回去,没有理他。

田农襄伸了伸舌头,不敢再嗤笑。

突然,空中一声异响,田襄连忙抬头,顿时脸色煞白。只见一只硕大秃鹫,伸延着磷光闪闪的双翅,在天际盘旋一圈,忽地一声俯冲而下,向黑牛扑去。

田农襄大惊,这里的生灵怎么都如此强大?以往遇到的多是些刚筑法基的凶兽,而今天,强大生灵却连番出现,心中不由突突乱跳。连忙冲黑牛喊道:“小心!”

黑牛早已轰然立起,仰着长脖,怒视正凌空冲来的秃鹫。

秃鹫显然也听到了田农襄的叫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调转方向朝田农襄所在的果树扑来。

田农襄暗叫不好,嗖的一下向另外一棵果树跳去。

立脚未稳,只听身后轰的一声,连忙扭头,只见刚才自己所在的果树已完全崩碎,碎屑飞舞四溅。

就在此时,秃鹫的翅膀已在他的头顶闪耀,一双巨爪已然探出。

田农襄冒出一身冷汗,想都没想,身子一倾,向下坠去。

轰!身后紧随一声巨响。果树崩碎,田农襄也被巨力弹飞一丈开外。

他在地上一跃而起,更不回头,刷的一下向一旁蹿去。他前脚刚走,身后又是一声巨响。

情知秃鹫转瞬及至,田农襄不管不顾,连滚带爬向黑牛奔去。此刻,秃鹫的巨爪已离他已不足一米远。

黑牛忽的一下迎了过来,只听“砰”地一声,两兽相撞,同时牛腿一摆将田弄襄护在身下。

秃鹫伸展着鳞羽在低空滑翔了一段,落在不远处的山丘之上,怒目而视。

直到此时,它方才看清,自己连击不中的竟是一个未筑法基的小娃娃,暗自惊奇,不觉多看几眼。原本它是要袭击黑牛的,可闻树林中有动静,唯恐有伏,才临时变向。可没想到竟奈何不了一个几乎没有修为的小家伙,这太令人不可思议。

“难怪五灵宗近些年如此猖狂,原来鸠山的人也参合了进来!”黑牛盯着秃鹫闷声喝道。

田农襄扬起小脸疑惑地望向黑牛,没听明白它在说什么。

只闻秃鹫尖锐的声音传来,“归了我族,饶你不死!”

“哼!你还入不得我的眼。”黑牛瓮声道。

秃鹫一声轻啸,展翅直冲而上,在空中盘旋了一周,突然俯冲而来。

黑牛人立而起,前蹄踏出,砰地一声,两个生灵撞在一起,顿时尘土飞扬,田襄也被碰撞之力包裹着跌落远处。

秃鹫跌撞一旁,而黑牛则原地未动。秃鹫不甘地看了它一眼,不再纠缠,展翅而起,瞬间淹没于天际。

第四章落户

经秃鹫这一搅合后,黑牛和田农襄亲近了一些。没了初见时的那种恐惧感,田农襄嬉皮笑脸地与它凑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胡言乱语起来。

黑牛拉着长脸,从头至尾没发一言,时不时还翻着白眼鄙视他一下,对这个脸皮极厚且“自来熟”的小东西有些无奈,却也没有再赶他走的意思。

田农襄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黑牛除给他留了一地“白眼”外,没置一词。

如此这般地搞了良久,田农襄觉得无趣,拍拍屁股起身,漫山遍野翻石头,搬搬这块,翻翻那块,认真的不行。

没多久就是接连不断地敲击声。黑牛眯眼看去,只见小家伙正撅着屁股漫山遍野的敲石头。敲的极认真,几乎把每块都敲了个遍,个个都被砸的千疮百孔。

黑牛对他的举动不明所以,先时还感些兴趣,卧在一旁看热闹。可时间一久,被那没完没了的敲击声搞的心烦意乱,哞哞叫着冲过去踢他的屁股。

此时的田农襄已对黑牛没了半点惧怕之意,被踢了屁股,黑眼瞪白眼翻的剜了几下黑牛,转过身照敲不误,浑似黑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搞的黑牛很没脾气,抓狂半天,毫无效果,只好脑袋一勾,姗姗走到巨石旁“滴溜”前腿去了。

夕阳半隐,天已渐暗,这翠碧清幽之地,愈发显得寂静。

经过近一个多时辰的敲击,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黑牛眯眼看去,只见那小家伙已在不远处拢了一堆干草和枯枝。

还没弄明白他要干什么,接着又是一阵石头的撞击声。接着只闻哧的一声,黑烟燃起,随即燃起一簇微弱的火苗。

田农襄撅起屁股伸着小手护着,小心翼翼地往火苗上加燃柴。

黑牛走到跟前,探过头来,不小心喘了口气,干草堆顿时被他吹的支离破碎,刚刚燃起的火苗瞬间熄灭。

田农襄歪着小脑袋,瞪眼道:“黑牛!你故意的吧?”

黑牛呲着板牙一边洒笑一边点头,姗姗地向后退了几步。田农襄板着小脸,“再往后!”老牛依旧那副表情,又退了几步。

田农襄瞪了它一眼,把枯草重新拢成堆,抱着石头又是一番猛砸。火星四起,哧的一声,枯草再次燃起……

“这下好了,明天逮些小动物,烧着吃。”田农襄自言自语。

黑牛一愣,这是个什么情况?难到这家伙要在这里落户?

没等它回过神来,只听田农襄又自言自语,“欺负我小是吧?想诓我去临摹?看我在这里住上个一年半载的。”

黑牛一愣,原来这家伙还真是离家出走,随即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田农襄听黑牛嗤笑,突然扭头道:“黑牛,明天烤点熟肉,让你开开荤。”

黑牛闻此,白了他一眼,姗姗起身,卧在远处。

田农襄嘿嘿笑着,嘴里嘟囔,“牛应该只吃草吧?”

黑牛瞪他一下,没有答话。

田农襄也不以为忤,接着自言自语,“开了荤戒,那还是牛吗?”

瞬间,无数“操”字在黑牛心中飘过。直到此时,它才说出难能可贵的一个字,“滚!”

田农襄没心没肺地一笑,“那也得等到明天再说。”

黑牛无奈地扫了他一眼,抬起前蹄,闭目养神,不愿搭理他。

夕阳西下,半空烟霞璀璨夺目,映着寂谷间的一牛一人,勾勒一副别样地画境。

悬崖脚凸出一块巨石,离地两三尺。眼看天已渐暗,田农襄把干草枯枝一点点移到巨石下,然后将火种也移了过来。安置停当后,惬意地躺在枯草堆上静等夜幕来临。

最后一道残阳湮没,整个山谷很快黯淡下来。

“黑牛,来挡住山风,不然火被吹灭了。”田农襄冲老牛喊道。

黑牛白了他一眼,立在远处纹丝不动。

山风吹的火苗四散摇弋,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田农襄一边捣鼓,一边自言自语着,“和这牛聊天真费劲,一天到晚摆造型。”

“有东西来了!”老牛突然低沉地说着,缓缓地向巨石这边靠拢。

田农襄心头一惊,连忙扑灭火种。

这时,一阵怪异的声响,如啸如哭,打破宁静;远处悬崖间不知何物忽明忽暗,急速穿行。

然那响声愈来愈远,似乎并非奔他们而来。田农襄刚松一口气,只听黑牛压低声音说道:“难道是传说的东西出现了?”

“什么东西?”田农襄瞪着两眼问道。

“我去看看!”说完,黑牛向远处奔去。

“等我一下!”田农襄大喊着追了出来。

可老牛速度奇快,转眼已近两里远,一边奔跑一边喊道:“在这里等我!”

急的田农襄在后边连连跺脚,骂道:“蠢牛!”

原本忽明忽暗的东西突然散出刺眼的光芒,照亮半边山崖,接着又瞬间完全熄灭。那怪异的响声也旋即停止,唯听黑牛奔腾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嗷!

突然传来一阵野兽振聋发聩的嘶吼。

轰隆!

剧烈地碰撞声从黑牛奔去的方向传来。田农襄心头一惊:遇到凶兽了?

没等他回过神来,打斗声音骤然响起。田农襄心中焦急,这里的生灵都太过强大,不知该不该前去探查。

“蠢牛也要来争吗?”一个凌厉的响声在峡谷间回荡。

“为何不争?”老牛瓮声瓮气地答道。

“找死!”话音刚落,只闻远处轰隆巨响。接着那声音愈来愈远,似乎它们一边打斗一边向远处奔驰,更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东西。

田农襄担心黑牛出事,但也恐自己跑去反给它填累赘。正在踌躇间,猛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外边看他。他猛然转头,夜幕之中空空如也,未见一物。可田农襄那种感觉却愈发的强烈,顿时寒毛直竖。

良久之后,很轻微的怪异声突然在耳边响起,犹若有什么东西就在面前。田农襄头皮一麻,啊地一声冲了出来。一边奔跑一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什么东西就在自己刚才立身之处忽明忽暗地闪烁。

第五章 乾坤盘

“什么东西?”奔出去后,田农襄转身冲忽明忽暗处喊道。

“什么东西?”宛若回声,从那里传来。相似的声音,相同的语气,一样的内容,令田农襄大吃一惊。

“你是谁?”田农襄又喊了一句。

“你是谁?”相同的声音再次传来。

田农襄的心脏咚咚作响,盯着那隐约闪烁之处缓缓后退。那丁点亮光瞬间熄灭,田农襄连忙四处查找,毫无踪迹。

“你还在吗?”田农襄试探着问道。

“在呀!”那声音竟然在他身旁响起。

田农襄一惊,撒腿就跑。

噗!不知被何物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连忙往前一纵,翻个跟头。两脚刚着地,就觉身旁有道奇异之力推了过来。回头看去却空无一物,不及细想,抬腿就向一边跳去。

可他刚跳将起来,突觉腰间有人一推,呼通一声,栽倒在地,摔了个嘴啃泥。“喊什么喊!”有东西在身前轻叱。

“你是什么东西!”田农襄一咕噜爬起,定睛向那声音处看去。

“你是什么东西!”那声音回敬了回来。

“有本事你现身让我看看!”田农襄强作镇定地喝道。

“我就在面前,有本事你看见我呀!”话音未落就接着传来一阵嗤笑声。

听这么一说,田农襄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两步,“你在哪?”

“呵呵,就在这里呀!”声音离的很近,犹若在他耳边轻语。田农襄连忙闪身,四下确实空无一物。跑也跑不了,看也看不到,令他抓狂。

“在这里,笨蛋!”声音在他跟前传来。

田农襄连忙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黑乎乎地草地上躺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白石头。他伸着脖子,瞪亮眼睛,爬在地上盯着小白石头看,“不会是你吧?”

“滚开!鼻涕滴我身上了,不是我是谁?”声音果然从小白石头那里传来。田农襄大吃一惊,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牛说话也就罢了,连石头都开口了!”

小白石头悻悻道:“我和其他石头不一样!”

田农襄惊奇地看着它,“有什么不一样?”

“我能说话呀!还能到处乱跑。”小白石头说着果真在地上滚了几圈。

田农襄瞪着眼睛看了它半天,“你是啥石头?”

小石头沉默了一会,“我也不知道。”

田农襄惊诧地看着它,伸出小手贴着地面缓缓地探了过去。小石头在地上翻了几番,滚到他的手心。田农襄摸了摸它,圆圆薄薄的一片,宛若一枚袖珍盘子,他盯着小石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你呢?”小石头反问。

“我叫田农襄。”

“这名字真难听!”小石头不屑地说道。

“你连名字都没有还取笑别人。”田农襄不忿。

“我应该叫什么呢……,得想个好名字!”小石头沉吟道。

“天生地养,宛若玉盘,就叫乾坤盘吧,怎样?”田农襄盯着它。

“乾坤盘?好啊,好啊,就叫这个名字。”小石头高兴地喊着。

“乾坤盘,我问你件事。刚才黑牛临走时说‘那东西出现了’,是不是说你?”田农襄问道。

“才不是呢,他们赖在这里不走,自然是找那东西了。”乾坤盘在他手心滚动了几下,卖着关子。

“什么东西?”田农襄追问。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乾坤盘不耐烦地答道。

田农襄大为不解,“难道这里存在更奇特的东西?”

“看出来了,你是真傻!”乾坤盘不屑地说道。

田农襄伸出另一只手向乾坤盘拍去,那小东西在他手上“哧溜”一下转了一圈,滚到田农襄的手背上,“啦啦,你打不到我。”

“不理你了啊!”田农襄不无好气地说道。

“你真不知道这片荒域有什么?”乾坤盘问道。

“不知道!”田农襄摇了摇头。

“永生池。”乾坤盘捏着嗓子充成熟。

“永生池?那是什么东西,你没胡说吧?”田农襄不太相信。

“看你这孩子,我老人家说的话怎么都不相信呢。”乾坤盘对他更为不屑,“据闻那方池塘,可取天地精华,重铸肉身,永世不灭。”

它顿了一下接着道:“只是这池塘隐于虚空之中,亦或是穿行于寰宇之间,万年放得一显。此际又至永生池出世之期,各种生灵齐聚于此。连这都不知道,真不晓得你在这个地方是怎么混的。”

“哦,原来如此。”田农襄愈听愈奇,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黑牛刚才那么激动。”

乾坤盘在他手上滚了几圈,哈哈笑的前翻后仰,“激动?他当然激动了,就蠢牛那智商,还来找到永生池,真是笑死人了。”

田农襄翻了它一眼,“你不取笑人能死呀?再说你能找到?”

“我当然……”它故意顿了一下,“找不到了!因为我根本就不找,我一个石头找那东西干嘛?”

田农襄刚要奚落它,只听乾坤盘低声道:“有人来了!”随即在他手中一滚,落入草丛之中。

田农襄一惊,缓缓蹲下,向四处查看,黑暗之中静空无一人。他动了动身子,刚要站起,只听耳畔传来乾坤盘极低的声音,“别动!”

他没敢答话,静静地蹲在原地,疑惑地望着乾坤盘刚刚发出声音的地方。因为他并没察觉乾坤盘躲在何处,只知道它并未离开而已,不免心中暗自艳羡:石头真是有石头的好处!

这时,极远处的奔驰、搏击之声依旧此起彼伏。黑牛的叫声与不知名的凶兽嘶吼声在岭间交织。

田农襄心下疑惑,暗自琢磨着。乾坤盘不会是听错了吧?在这轰隆巨响之中,能察觉有人来此?这有些不符合常理。

“你不会听错了吧?”田农襄轻声问道。

“嘘,息声,真的有人来了。”乾坤盘鬼鬼气气地说道。

可田农襄四下望去,依旧空无一人,不觉暗骂:臭盘子,不会是捉弄我的吧?

这时,只听远处轰的一声,随即一个生灵大吼,“蛮牛,你敢……”,接着是一声惨叫。

“有何不敢!”黑牛的声音在夜幕中回荡。

田农襄暗自震惊。听这声音,黑牛应该占据上风。

第六章设局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沙沙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拨动草丛。田农襄紧张地盯着那个方向,果然有生灵过来了。心中不觉一震,他下意识地看向乾坤盘所在的放向。这到底是个什么家伙,听觉如此灵敏。

这时只听一个低沉地声音说道:“在这里设置一个!”接着又是一阵拨弄草丛的沙沙声。

另外一个尖锐但刻意压低的声音问道:“真不明白宗主为何要活捉这头黑牛,宰了便是,却令我兄弟费这老大劲。”

“你懂个屁,宗主安排的事情,你干了就是,知道多了没好处。”那低沉的声音骂道。

“是是……”尖锐的声音连连应承,“还是狈兄你想的周全。只是那黑牛不弱,不知这些机关能不能困住他。”

“墨貂,你的废话怎么这么多?宗主定下的事情,你敢怀疑?”低沉的声音断喝道,他顿了一下,接着道,“办完这里的事,就去与狮使会和,帝丘田农不弱,要灭他们得下番功夫。”

田农襄心头一震,没想到在这荒域中听到了“帝丘田农”四个字,且是个极坏的消息。不觉间,胸中怒火中烧,很想看看那两个到底是什么家伙,竟然要对族人不利。

“对对,传言帝丘田农的老祖还活着,那老家伙据说不好惹。”尖锐的声音讨好地说道。

“一将死之人,何足挂齿?且宗主将要亲自出山镇杀他!”那个所谓的“狈兄”说完,随即命令道,“走,去那个岩洞口再布个机关!”。

当即,两个一前一后走到那块巨大的岩石旁,忙活了好一阵。然后,两个家伙几翻起落,闪到远处的果树林中。

这一切田农襄看的清楚,他知道那两个生灵定然藏在果树林中,伺机偷袭,不免心中焦急。

“我去那边看看。”乾坤盘的声音很低,宛若一缕细丝,轻轻地盘旋在田农襄的耳边。只见田农襄脚边的草丛微动,小白石头在草丛之间缓缓地向那两个生灵最初布下的陷阱处滚去。田农襄想要阻拦,可不敢发声,也不敢有什么举动,只好焦急地盯着小白石头,默祷别被发现。

良久,那边毫无动静。

正在百般焦急之时,只听远处传来轰隆地巨响声,甚至整个地面都微微颤动。田农襄心中一紧:难道黑牛出事了?

乾坤盘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耳边轻轻地响起,“不好,那两个机关我解不了,蠢牛若陷进去,可就完了。”

“怎么办?”田农襄没忍住,低声问道。

他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从果树林中飞来一物。

田农襄连忙一跃,向一旁滚去。耳边传来小石头的埋怨声,“谁让你开口了!”

“哪里走?”果树林中一声大喝,两道身影急速冲来。

轰!

田农襄刚才所在之处不知被何物砸出一个大坑,泥土碎石四下迸溅,撞击在田农襄的身上,瞬间将他淹没。

“你娘的,想活埋老子?”乾坤盘在田农襄身旁翻着跟头一边大大咧咧地骂道。

于此同时,田农襄嗖的一下从泥土中钻出来,抬脚就走,口中喝道:“快跑!”

“哎呦,你小子挺行的!我以为你死了呢。”乾坤盘在他一旁坏笑着。

“你才死了呢!”田农襄一面向前奔行一面反驳。

“什么东西!纳命来!”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吼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已扑了过来。一只巨爪拍下,砰地一声,地面剧烈颤动,田农襄和乾坤盘也被掌风扫中,跌落远处。

“这么快!”田农襄大惊,显然刚才攻击他的生灵修为之强,修为应与黑牛一般层阶,至少是虚灵境初期。

这种层级生灵的攻击,绝非田农襄此刻所能承受。他身子剧烈颤抖,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

“跟他们拼了!”乾坤盘稚嫩的声音喊着,竟然迎着那两道身影而去。田农襄“哎哎”叫了两声,不及阻拦,乾坤盘已被一道巨力抽飞到半空,跌在远处的草丛中,嗖的一声没了踪影。

“是那块石头!”尖锐的声音喊道。

“别让他跑了!”另外一个低沉地吼着,探出利爪向乾坤盘跌落之处抓去。

此时,田农襄方才看清,眼前两个身影并非人类,一个尖嘴獠牙其状若狼,另外一个显然是只貂,只是这两个直立而行,夜幕之中,宛若人形。

田农襄见那尖嘴獠牙的生灵袭向乾坤盘,心头一紧,猛然起身,喊道:“快跑!”话音未落抬脚就走。

“嘿嘿!狈兄,今天咱俩有口福了。”那墨貂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朝田农襄冲来,忽的一爪凌空抓来。

那爪来势惊人,瞬间及至。

田农襄一边奔跑一边盯着利爪,眼见不足三米,突然两脚一弹,瞬间变向,嗖的一下蹿了出去,瞬间脱离墨貂利爪的笼罩。

“哎呦”。墨貂一把抓空,没想到那小家伙竟然能躲过自己的一击,好生奇怪。

突然,一道奇异的力量竟托在田农襄的臂弯,助他奔驰。

“抓住小东西!那石头和他在一起!”另外一个生灵低沉地吼着。

哞!

就在此时,伴随着黑牛吼声和脚踏地面的轰隆声,整片山岭微微晃动。

“快,迎着黑牛过去!”田农襄冲乾坤盘喊道。

“得嘞!”乾坤盘答着,周身泛着微光,助着田农襄,调转方向,兜了个大弯,一边躲避身后的追击,一边迎着黑牛来的方向飞驰。

“休想过去!”墨貂放下前蹄向他们追来。狼形生灵在其身后又掷出一物,凌空而来,砰的一声在田农襄身旁炸开,漫天的碎石泥沙将他撞跌远处。墨貂扑来,张嘴咬住他的胳膊,将他甩向空中。

就在此时,黑牛呼的一声冲了过来,将墨貂趟翻几个跟头摔落远处。黑牛脚不停步,埋头冲狼形生灵撞去。那生灵连忙避退,田农襄也在此刻刚好落在黑牛的背上。

两个生灵恶狠狠地盯着黑牛,它们没想到这蛮牛奔行速度如此之快,瞬间及至。更为关键的是经那婴儿一闹,恰好让老牛躲过身后的机关。两个家伙万分懊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没事吧?”黑牛瓮声瓮气地问道。

“没事,只是……”他突然喊道:“乾坤盘!乾坤盘!”四下毫无回应,田农襄心中焦急,爬在牛背上四下张望。

“哪有什么乾坤盘?”黑牛看了看眼前两个生灵,慢悠悠地问道。

“我刚才……”田农襄刚要解释,只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臂弯处挠他。低头一看,指甲盖大小的白石头,不是乾坤盘是谁?他张嘴刚要说话,只闻耳边传来一个游丝般的声音,“住嘴!”

此时,两个生灵对视一眼,缓缓向一旁退了几步,离第一道机关近了一些。

“你们还要怎样?”黑牛见两个生灵不愿离开,愤怒地质问。

“我家宗主相邀,还是一见为好。”狼形生灵低沉地说道。

“我对你这头苍狈还有你家宗主都无好感,咱们还是各行其道,毫无瓜葛的好。”黑牛盯着他,慢腾腾地回道。

“敬酒不吃!”墨貂在一旁阴阴地说道。

黑牛扫了它一眼,“凭你?”

墨貂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凭宗主!”

“哼!”黑牛怒视着两个生灵,慢慢地向他们踱去。

“小心,那里有机关!”田农襄唯恐老牛陷到其中,连忙大喊。

黑牛一顿,停下脚步,怒视着眼前的两个生灵,“收了你们的把戏,滚!”

苍狈冲墨貂使了个眼色。墨貂随即奔至机关之处,俯身摆置一会返回到它身旁。苍狈盯着牛背上的田农襄,恶狠狠地冲田农襄道:“坏我宗主之事,必将死无葬身之地。”说完带着墨貂转身而去。

第七章 机关

待两个生灵走远,黑牛方才缓缓向前走去。

眼见距那原来的机关处愈来愈近,田农襄突然觉得苍狈和墨貂刚才表情有些怪异,突然心头一跳,大喊“停!停!”

话音未落,黑牛一脚已然踩了上去。它赶忙收脚,为时已晚,一条前腿已被绳索套住,顿时数道白光冲天而起,唰唰几声,无数利刃劈空而来。

黑牛大惊,拖着那条绳索,连连倒退,它的身上瞬间被扎了几个窟窿,血流如注。幸得及时收脚,若连踏几步,此刻定被钉在地上。

“哈哈……”苍狈和墨貂大笑着,从远处缓步而来。

“卑鄙!”田农襄大吼道。

苍狈突然收住笑声,厉声道:“坏我等好事,休想活命!”

黑牛挣扎着,那绳索愈束愈紧。田农襄哧溜一声跳将下来,帮它撕扯,可那绳索似是铁铸,异常结实,无论如何拖拽,均无效果。

苍狈一个锅盖大小的圆球,其周身钢刺林立,一侧接了根铁索,在白光下反射刺眼的寒光。直到此时,田农襄才晓得自己刚才是被什么东西砸的,心头一紧,脊背上冒出几缕冷汗。

“去死吧!”苍狈大喝一声,挥动钢刺圆球向黑牛轰来。黑牛怒吼着摆动身子,让过圆球,探着牛角向苍狈撞去。可冲至半道被脚下的绳索拖拽羁绊,难近苍狈分毫。钢刺圆球轰的一声砸在它的身上,牛背上被扎了几个窟窿。

“哈哈……”苍狈得意地笑着,“墨貂,坐观老子怎么收这头蠢牛。”

黑牛怒急,全力扯拽腿上的绳索,硬生生将其拉长了几分。此时,乾坤盘已滚至田农襄手腕,一股奇异之力灌注双臂。

田农襄不暇细想也使尽全力撕扯,也因黑牛此时也在全力扯拽,三力相聚,只听啪地一声,绳索崩裂了些许。而黑牛已被钢球接连砸中,身上血肉模糊。

田农襄大叫着,继续扯拽那绳索。

砰!

绳索彻底断开,黑牛若脱缰而去,直扑苍狈。前蹄扬起,一脚踏在它的胸口。

嗷!苍狈张口吐了口鲜血。

本在一旁呲牙咧嘴看热闹的墨貂也大吃一惊。本以为黑牛虽然皮实,但前蹄被扣,闹不出什么花样,可不曾想竟会出此变故。匆忙间,合身扑了过去,扒在黑牛的背上,张嘴就咬。

一道鲜血从牛背迸出,黑牛吃疼,人立而起,哞的一声,充满绝望。

田农襄大惊,挑将起来,合身抱住墨貂,把它从牛背上拽了下来。

于此同时,墨貂大怒,没想到那小东西竟敢参与进来,一脚将他踹飞草丛中,舍却黑牛,冲他扑了过来。

黑牛看的真切,举着牛角向墨貂扎去。只听嗤的一声,粗长牛角从墨貂肚皮贯穿而过……

墨貂被插在牛角之上,献血迸溅,身子扭曲,四肢抓挠挣扎,绝望地看着刚从地上跃起的苍狈,无力地哀嚎。

被踹落地上的田农襄抹了一把嘴上的献血,狞视着墨貂,呲牙道:“吃了你!”

墨貂绝望地看着他,充满不甘,没想到自己会栽在一个未筑基的小家伙手上。它挣扎了几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砰地一声,黑牛将它撂在地上,怒视正急速后退的苍狈。它虽然心中愤恨,但此刻身受重伤,不敢追击。

田农襄走到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墨貂身旁,连踹几脚,口中说道:“这张墨貂皮恰好给我做件衣服。”

待苍狈逃离山谷,那机关处的白光方才完全熄灭。夜幕之中,黑牛呼通一声卧倒在地。

田农襄连忙近前,“怎么治伤?”

“我没事!”黑牛爬在地上一动不动,“你救了我一命。”

田农襄一愣,他还没顾上想到这一层。

黑牛又开口了,“怎么做到的?”

田农襄茫然,“我也不知道。”

黑牛咧嘴笑了笑,不明白这小家伙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

田农襄见它这般表情,随即想起刚才灌入体内的那股奇异之力,转头看向肩膀上的乾坤盘,问道:“乾坤盘,是你吧?”

黑牛一愣,不明白他搞的是什么把戏。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你俩都完了。”

黑牛的牛嘴大张,一双牛眼瞪得老大。没想到竟然能够说话,这俨然是一个生灵。良久方道,“你该回去了。”

闻得此话,等时想起苍狈和墨貂曾提起帝丘田农,随即问道,“这苍狈是什么人?”

“五灵宗!”黑牛答道。

“很强吗?”田农襄盯着它。

“近些年来突然变强,欲称霸此荒域。”

田农襄心头一震,“他们为何要抓你?”

黑牛摇了摇头,无奈一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听过帝丘田农吗?”田农襄绷着小脸问道,他唯恐这黑牛与族人有什么过结。

黑牛又摇了摇头。

田农襄暗松口气,沉思了一下,颇为担心地道:“我得回去,帝丘田农是我的宗族。”

黑牛盯着他看了良久,没有答话,挣扎着站了起来,“到我背上来,送你一程。”

田农襄仰脸看它,微微一笑,道:“你有伤,我还是自己走得好。”

“你在我身上根本就没有分量。”黑牛说完头微摆将他和乾坤盘一并送到自己的背上,迈着大步,向远处走去。

第八章 遭袭

荒域绵延,接踵起伏。时而群峰林立,时而万里平川。天地相连,阴晴并存。时而天高地阔,时而雾腾雨覆。一阵凉风袭来,拂动半山青黄。秋意已浓,天地渐寒。

一曲笛声悠扬,荡起半谷清音。一头壮硕黑牛,转过山脚,踏着枯草,缓缓而来。

它的背上端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撑着一杆青黄阔叶遮日,横持一枚翠绿短笛传声,一袭墨黑貂皮,面如冠玉,唇若桃花。一枚指甲大小的玉盘,静躺在他的臂弯,宛若镶嵌其上,浑然一体。

远处的山峦峭壁间,几只凶兽暗伏,利眼闪烁,紧盯着眼前的一切。

一曲终了,笛声顿停。黑牛悠闲地脚步重重地踩着青苔之上,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声,它背上几处疮口还隐隐渗出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极为刺眼。

田农襄无理由地打了个寒颤,“这地方真阴森,”他顿了下,接着道,“来时怎么没察觉?”

“这是界岭,穿过去就是人族地界,我就不再送你了。”黑牛一边走一边怅然地说道。

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小山般的巨石从山顶坠下。老牛一惊,连忙倒退。就在此时,身后飞来一物,呼地一声砸将过来。“不好!”黑牛大叫着连忙躲避。

轰隆!身旁峭壁被砸出一个大坑。

“苍狈!阴魂不散嘛?”黑牛仰面暴喝。此时田农襄立在牛背上,紧张地盯着那里。

“哈哈……”,山顶传来一阵得意的大笑声,“牛兄,还是归我五灵宗的好。”

“我若不呢?”黑牛怒视着山顶,愤怒地吼道。

“那就去死!”另外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接着嗖的一声,一头秃鹫展翅滑翔而来。接着从对面山顶冲下一狼一狈两头凶兽。

伴随着凄厉地响声,秃鹫瞬间已至身前。

“趴下!”黑牛喊着,突然人立而起,挥动前蹄,迎着秃鹫踏了出去。

咚地一声巨响,两者相撞,秃鹫倒飞撞在峭壁之上,震碎身下的几块巨石。黑牛也连退几步,身上原有的疮口崩开,献血直流。

此刻,一狼一狈已扑了过来。黑牛沉头顶角冲向土狼,就在此时苍狈挥动钢刺链球忽的一下砸来。黑牛顾忌背上的田农襄,连忙躲避,土狼乘机张嘴咬住他脖子。黑牛大惊,拖着土狼夺命奔逃。

田农襄大惊,握拳朝一只狼眼砸去。就在此时,他臂弯处的乾坤石突然发出淡淡地光晕,一道奇异之力灌注双臂。

土狼似乎预料到了这一切,田农襄刚动,他当即舍弃黑牛,挥动利爪扑向田农襄。

“不好!”乾坤石稚嫩地喊着,连忙拖动田农襄就要后退。而那土狼那容得他俩逃脱,一把抓住田农襄转身即退。

黑牛大急,可刚要追击,却被秃鹫和苍狈双双挡住。仓促间,秃鹫一双利爪深深地插入牛背,生扯下一块肉来。

“不要跑了那块石头!”苍狈一边攻击黑牛一边冲土狼喊道。

“嘿嘿,都跑不了!”土狼得意地大叫。

田农襄被土狼捉住,挣脱不开,只听乾坤盘一边在他身上四处翻腾游走,一边焦急地喊着:“被害死了,被害死了……”

“你在干什么?和它拼了!”田农襄大喊。

他话音刚落,乾坤盘唰地一下冲向狼头。土狼抡起膀子朝自己脸上抽去,乾坤盘瞬间躲开,只听叭的一声,半边狼头顿时肿起了狼爪印。接着乾坤盘在他身上窜来窜去,土狼羞愤异常,拎着田农襄在自己身上一阵乱砸。

田农襄握着兽骨趁势乱刺,可土狼皮糙肉厚,根本伤不得它分毫。田农襄被撞得鼻青脸肿、眼冒金星,几乎晕厥。

黑牛连番被击,身受数伤,一阵狂躁的乱踢飞踹后,突然仰天巨吼,牛眼充血,鬃毛炸开,前蹄离地,咚的一声踏在地上,顿时山体颤抖、尘土飞扬。

苍狈和秃鹫均吃一惊,连忙后退。黑牛趁机冲向土狼。

土狼正拎着田农襄在自己身上拍打,注意力全集中四处游走的乾坤盘身上。由于事起仓促,不及细想,土狼拎住田农襄就往冲来的黑牛身上砸。

眼见牛角已在田农襄身上晃动,乾坤盘瞬间扯住田农襄,凌空一滚,落在黑牛背上。

黑牛已近疯狂,砰地一声将土狼撞出十丈开外。身不停歇,四蹄蹬踏,奔向远处。三兽一愣,随即也追了过去。

此刻,田农襄全身是伤,奄奄一息地爬在黑牛的背上。乾坤盘围着他焦急地游走着,不停地喊道:“快点,快点!你倒是快点呀!”黑牛埋头狂奔,懒得理它。

前方一处悬崖映入眼帘,急的乾坤盘在牛背上来回翻滚。

一声怪叫在头顶响起,秃鹫的利爪已不足一丈。黑牛“哞”的一声,直接冲向悬崖。

秃鹫紧随而来,利爪愈来愈近,触及牛背。

黑牛身子突然翻转,田农襄和乾坤石应声而坠。

秃鹫的一双利爪瞬间挖进黑牛的腹中,与此同时,黑牛四蹄将它紧紧圈拢,牛角探出,贯穿他的羽翅,扎进的脖子。伴随着秃鹫痛苦地挣扎,黑牛的牛角一摆,将他垫在自己的身下。

苍狈和土狼在悬崖上看得真切,没想到黑牛竟会用这种同归于尽地方式,拉秃鹫垫背,心头一凄:秃鹫完了。

此时,乾坤石紧贴着田农襄,咬着牙盯着地面。二十丈、十丈,突然乾坤石散出微光,拖着田农襄向远处飞去,扑地一声落在一棵大树上。伴随树枝剧烈的晃动,田农襄再次坠落,摔倒厚厚的枯叶中。

轰的一声,黑牛和秃鹫将地面砸了一个大坑,枯叶伴随着尘土,扬天而起。

乾坤石哇哇怪叫,趴在田农襄身上查看一番,然后又滚到老牛那里。

黑牛四脚朝天躺在坑中。乾坤石焦急地大喊几声黑牛,然后又滚到它的身上,一阵蹦跶。

老牛的前蹄突然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牛眼,“我还活着。”然后挣扎着想要起来。可脊背受了重伤,几乎断裂,挣扎几下没能起来。

乾坤石焦急,“牛哥,牛爷,你起来呀,那两个东西若下来,可就完蛋了。”

黑牛痛苦地挣扎几下,终于翻了个身,在坑里挣扎着爬了上来。而秃鹫整个身子已被黑牛砸的变形,一动不动爬在那里,全身献血涌出,染红坑底。

乾坤石在它周遭滚了几圈,“牛哥,你把它砸死了!”

黑牛爬在坑旁喘着粗气,“若不是它垫背,死的就是我。”

“哦?这秃鹫还挺好心的嘛!”乾坤石半开着玩笑道,“那婴儿倒是结实,被那土狼连番折腾竟然没死。”

“他怎么样?”黑牛看了看远处一动不动的田农襄,关心地问道。

“刚才没死!”说完,乾坤石滚了过去。黑牛也挣扎着起来,缓缓地向那边移动。

“嘿嘿,只是昏迷。”乾坤盘兴奋地喊着。

黑牛俯首盯着这块滚来滚去的小石头。

这块石头虽威力有限,但护送田农襄安然回归,应该没多大问题。因此,他瓮声瓮气地问道:“你能送他回去吗?”

“回去?去人族?”乾坤盘惊诧地问道。

“嗯!”

“为什么要送他回人族?”乾坤盘稚嫩地声音问道。

“他属于那里!”

“你不去吗?”乾坤盘思虑了良久问道。

“我去受制,你去却无碍。”黑牛答道。

“为什么?”乾坤盘不解。

“你属天材物宝,只需掩饰得当,不随便言语,人族是不会在意你的。”黑牛向它解释。

乾坤盘考虑了一下,“你没骗我?”

“骗你干什么?到底去不去?”一双牛眼瞪它。

“去!五灵宗的人要抓我,还不如去人族避一避。”乾坤盘答应的很干脆,随即又问道:“你要去哪?”

“我重伤甚重,若能甩掉上边那两个家伙的,得找个地方修养。”老牛顿了一下,接着道:“既然如此,快带他走!”

乾坤盘在原地滚了两圈,身子瞬间散出微光,托起田农襄,嗖的一声没入草丛。

第九章兽群

山谷清幽,一眼清泉涌出,碰击着青石,发出叮咚的响声。

田农襄依旧昏迷未醒。乾坤盘将他置在一块青石板上,围着他滴溜溜乱转,“不会是死了吧?要死也不说一声。”

田农襄神志未醒,可却有了感知一般,蒙蒙中,一缕神魂正穿行于虚妄。似幻似梦,如此真实,却又恍若隔世。

在一个俊俏少女的注视下,自己步履蹒跚背对而行,心有不舍,想要回头看清那少女的容颜,可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掌控,渐行渐远。少女的容颜愈发朦胧,宛若只是心底深处的一缕印记,似乎真实存在,可又虚无缥缈。

那是谁?那缕神魂不断勾头沉思这个问题。

待再抬起头来,周身是茫茫无边的皑皑白雪,返射着炫目的白光,刺的自己眼睛难以睁开。惊讶间,欲要觅路前行,可举步维艰。正焦急之刻,眼前雪岭轰然倒塌,铺天盖地,雪浪翻滚,瞬间将那缕神魂淹没……

田农襄忽的一下从青石板上坐起,惊得一身冷汗。苍茫四顾,只见乾坤盘正在身侧“滴溜”乱转。“这是哪?”田农襄的脑海里还在刚才梦境中盘旋。

“诈尸吗?”乾坤盘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田农襄茫然四顾,“我是谁?”

乾坤盘不屑地答道,“田农襄呀,你傻了?”

田农襄愣怔一下,方才记起刚被土狼等人袭击过,“黑牛呢?”

听他如此一问,乾坤盘这才放心。还好,知道黑牛,没有傻掉,若不然自己可就糗大了。“那牛结实的很,砸死了秃鹫,自己没事人似的溜达去了。”乾坤盘笑着顿了下,接着道,“它快活了,可苦了我老人家,驮着你跑了这许久,累死我了。”

田农襄看了它一眼,心存感激,猛然想起五灵宗,心头一紧,忽的一下站起,“得赶快回去,知会族长!”

“你这人怎么一惊一乍,有病吧。”乾坤盘很是不屑。

“还记得晚上苍狈所言吗?它们要攻击我族。走!”话音未落,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哎哎,你等我一下。”乾坤盘在身后叫唤。

田农襄放慢速度扭头。“快点,定的赶在五灵宗前回到族内。”随即一愣,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一个多时辰。”乾坤盘嗖的一下落在田农襄肩上,“你小子蹿的挺快,用当坐骑正好。”

田农襄懒得与它理论,甩腿疾奔,口中骂道:“滚!”却没有把它赶下去的意思。

田农襄此刻心系族人,一路狂奔。由于他与豹子赛了两天跑,体力消耗极大,且昨日至今几乎没有休整过,连番被击,此时奔行速度,已比平常慢了不少,不觉暗自焦急。

纵是如此,乾坤盘也被惊的目瞪口呆。这家伙分明没多少修为,可为何能跑的这么快?

轰、轰、轰……

突然,岭后传来有节奏的轰隆声。

田农襄连忙停下脚步,闪进灌丛中。那轰隆声愈来愈响,山岭不断震颤,山石碎土顺着崖间不断滚下,似乎整道山岭随时都会倒塌。

田农襄惊惧地向崖顶望去,却空无一人。“那是什么东西,”他一面自语一面看向乾坤盘,低声问道:“上去看看?”

乾坤盘极为不安,从他肩上滚下,落在臂弯处,“若被发现可就惨了。”

田农襄盯着乾坤盘。他何曾不知此举隐存着多大危险,可还是挡不住上去一窥究竟的冲动。

乾坤盘也是好奇心甚重,见他这般表情,“嘿嘿”一笑,“那就去看看?”

田农襄顿时钻出灌丛,窜到一处坡度稍缓的悬崖旁,手脚并用,急速向上攀援。

伴随着有节奏的轰隆声,山石接连不断地向下滚落,完全掩盖了田农襄攀援之声。虽然时不时的躲避冲来的岩石,可要比被对面那些强大生灵察觉好过的多。

登上崖顶,田农襄弓着身子移到对面山谷,借着灌木丛的掩护伏在崖顶,偷眼望去……

上百头各种凶兽,排成一队,转过远处弯角,轰然而来。空气中弥漫这一股怪味,令田农襄很不舒服。

三头硕大的猪形怪兽,个个拎着个链锤,足足比苍狈的大了二三倍。“吭哧,吭哧”地夹杂在那队凶兽间,显得极为刺眼。

为首的是一头巨大的雄狮,通身黑色,没一丝杂色。每踏出一步,都要发出低沉而雄浑的嘶吼,穿透脚步蹬踏的轰隆声,慑人心魄。

田农襄暗自心悸。这狮子真强大,若被这种级数的生灵发现,他根本就动弹不得。连忙将身子伏的更低,甚至默运吐纳之法,将自己的体能波动压制到最低。

乾坤盘也在暗自懊恼。怎么就听这家伙上来了呢?若被这些生灵察觉,自己可就连石头也做不成了。

吼!

就在此时,从远处山岭间蹿出两个生灵,直奔黑狮跟前。田农襄见此,心头一动。苍狈、土狼!五灵宗,这些家伙难道是要去攻击族人?

他不由手心开始冒汗,心脏咚咚直跳。这种强大生灵若突然袭击,二百多族人哪可能对付的了?

“又让它跑了吗?”空中传来黑狮沉闷的吼声。

二兽惊恐万分,连忙答道,“是,是……”

黑狮怒视二兽,呲牙嘶吼着缓缓向它们逼近,“些许小事也办不好,要你等何用?”

苍狈和土狼一边退缩一边瑟瑟发抖,“再给我等机会,定捉了头蛮牛!”

嗷!

黑狮暴吼着,一爪将二兽拍飞丈余远,“待办完此事,就去捉拿黑牛回来,若再失手,小心尔等性命。”

“是,是……”狼狈二兽连忙答着,窜进兽群之中。

崖顶上,田农襄暗自心惊。五灵宗这兽群定然是奔族人去的,得将消息传回去。想到此,连忙一步一停地缓缓后退。

这时,乾坤盘在耳边传音,“你不要命了?”

然而,这轻微的能量波动依旧被黑狮瞬间捕捉。

吼!

伴随着巨吼声,一道浑厚之力向山岭涌来。

田农襄顾不得太多,撒腿就走,急速向对面山谷蹿去。

乾坤盘也被那吼声震得心悸,通身泛起微光,一道奇异之力注入田农襄体内,助他逃离。

“是那个小东西!”苍狈立功心切,大喝一声冲向山岭。土狼唯恐落后,看了一眼前处的黑狮,紧随苍狈奔去。

第十章 万兽奔腾

此际生灵强大,田农襄不敢做丝毫停留,冲下山岭急速朝谷口奔驰。

见苍狈、土狼冲了上去,黑狮也就没再理会那小生灵。的确,未筑基的小东西,根本就入不得它的法眼。

此时田农襄得了乾坤盘相助,全力施为,速度惊人。

然苍狈、土狼修为颇高,追击速度之快,难以想象。

眼见相距愈来愈近,乾坤盘焦急的催促,“快点,快点……”

可田农襄此刻已是全力施为,想要再增快一份,何其之难。

纵如此,二兽也惊愕万分,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是一个连法基都没能打下的小家伙,何以会有此等速度?

“定是那块石头从中作梗!”苍狈暗恨道。说着抡起链此钢锤,忽的一下向田农襄掷去。

正急速奔行间,田农襄突觉身后生风,连忙变向,嗖的一声,跳过一块岩石。

轰!

身后一声巨响,接着岩石被巨力弹飞,朝他呼啸而来。田农襄连忙跳开,头也不回地向一道山岭上奔去。

轰隆隆!

荒域深处突然一声巨响,天地剧颤,荒域深处二十多道熔岩冲天而起,近处山峦崩塌,烈焰燃天。

田农襄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景象,惊的目瞪口呆,“火山!”

接着是无数凶兽嘶吼、奔驰之声不绝于耳。田农襄扭头望去,有的顺着谷底,有的攀岩于悬崖,犹如洪流,呼啸奔来。

“我操!什么情况!”田农襄大惊,身后狼狈二怪已难以招架,此际却又冲出来如此多的生灵,如何得了?

稍一愣神,只闻脑后忽的一声,苍狈的那个链球再次飞来。

田农襄不暇细想,迎着兽群冲去。

“你要干什么?”乾坤盘大惊,没想到这家伙情急之下竟然不要命起来。

乾坤盘的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链捶再次砸在身侧,碎石纷飞、烟尘四起,将他两个淹没其中。

“哈哈……”苍狈以为已将两个家伙砸碎,放慢了脚步,得意的大笑着向这边奔驰奔来。

可笑声未落,田农襄唰的一下在烟尘弥漫中钻了出来,宛若刚脱禁锢的小凶兽,手脚并用,顺着崖壁攀沿而上。

苍狈和土狼均是一惊,没想到这家伙如此顽强,随即大怒,“嗷嗷”大叫着追了过去。

这时,群兽已然奔至。

田农襄心一横牙一咬,埋头就冲了进去。

轰隆!

田农襄刚入没兽群中,一道强光在巨兽间炸开,他急忙变向,在兽群间左冲右突,跳跃腾挪。

这时,不远处一头山丘般的巨象轰然倒下,整片巨兽瞬间被碾成碎泥,献血沿着山谷,缓缓流淌。

万兽呼啸而至,苍狈和土狼也赶忙躲上山岭。二兽恶狠狠地盯着夹着兽群间的田农襄,咬牙切齿。土狼暴吼着,“你逃不掉的。”

“呸!”田农襄一边躲避一边冲土狼翻着白眼。

忽地一下,一只兽脚踹来,田农襄连忙跳开。

他刚落地,一条粗大的象腿凌空踏至。田农襄连忙躬身,蹿到一旁。刚好撞在一旁的一只犀牛身上。连忙手脚并用,向犀牛背上爬去。然刚到犀牛肚皮处,另外一头犀牛轰然撞来。

他连忙向一旁跃去。可刚凌空而起,只闻耳侧呼的一声,一只利爪兜头抓至。田农襄赶忙身子下沉,再次跌在兽群之间,左闪右避。

突然,一只白猿冲至,他连忙探手抓住其腿上长毛,被带着在向前飞驰。刚奔出十来米远,另一头凶兽挤将而来,两兽相撞,将田农襄弹飞,落在兽群之间。

万兽奔腾,田农襄被踢来踹去,一只大脚踏来……

就在此时,乾坤盘周身微光愈炽,卷住田农襄将他拉开。然而,刚躲过大脚,一只鸵鸟已至,一脚将他踢开,撞到崖壁跌落在窄缝之间。无数硕大的兽脚踏着缝隙之上呼啸而过……

这时乾坤盘在他耳边大喊道:“看看吧,我又救了你一次。”

石缝外,兽群奔腾,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田农襄根本没听清乾坤盘在说什么。仰望着头顶上无数兽脚,喊道:“别动!就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此处山崖忽然崩塌,狭窄的缝隙瞬间裂开,几头凶兽呼地一声坠落下来。

一头熊怪眼见砸到田农襄头上,乾坤盘嗖地一声飞到他头顶,亮光四溢,托起那头熊怪,将其推向一旁。

田农襄无奈地叹了口气,唰地一下冲了出去,一头扎进山岭间的一个坑洼中。

乾坤盘见田农襄躲开,力道一松,那熊怪砰的一声,又跌了回去。熊怪心中懊恼,转身熊掌拍出,将乾坤盘击在地面。

就在此刻,整片山岭晃动的愈发厉害。群兽惊恐,有的攀着崖壁,有的顺着谷底,还有的越过裂缝,呼啸而过。那只袭击乾坤盘的熊怪也仓惶退去。

刚才情景田农襄看的真切,他嗖的一下又蹿了回来,捡起乾坤盘,夹杂在兽群洪流间,向前奔去。待一头巨象轰隆奔来,田农襄嗖的一下蹿到它的背上,扭头看着山岭上恼怒且无奈的苍狈、土狼,咧嘴坏笑。

二兽眼见田农襄在巨象背上愈来愈远,气的连连跺脚。

群兽冲出峡谷,四散而去。

田农襄不敢在巨象上再行滞留,连忙跳下,躲到远处的石缝间,待群兽呼啸而过,方才钻了出来。

“你没事吧?”田农襄盯着乾坤盘焦急地问道。

“哎呦,那家伙差点把我打死。”沉默半天的乾坤盘终于尖叫了一声。

田农襄松了口气,终于放心下来。此刻才开始对刚才的“万兽奔腾”产生疑惑,一边调整气息一边自语道:“荒域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惊得万兽奔腾?”

“谁知道呢?”乾坤盘顿了一下,“难道是五灵宗所为?似乎又不像,五灵宗虽然霸道,但还不至于有这般威力。”

田农襄心头一动,“难道还隐藏有另外一股实力?”

乾坤盘茫然,良久方道:“未曾听闻呀?”

刚才景象的确有些诡异所思,明明五灵宗的黑狮率领群兽欲要袭击族人,按理说没精力也没必要驱赶群兽出山,闹出这么大动静呀?

两个揣摩了一会,一头雾水。

“不管了,先回族里再说,也许族长能揣摩一二。”田农襄起身,辨明方向,长吸一口气,沿着山脚奔驰而去。

由于刚才随着兽群奔行极远,已然与族地相距甚远。

第十一章 依恋

田农襄一连多日都在与远超自己修为的凶兽搏击、奔驰,体力消耗巨大,此时已至强弩之末。若非担心族人安危,很想找个地方大睡一场。

此时,他突然有些理解武老了。

在这危机四伏的荒域中,想要活命的只能靠实力。没有足够的修为和战力,纵是逃跑速度再快,也难免遭到高阶修士或凶兽的碾压。

过往,自己所遇凶兽的等阶均不是太高,以至产生了错觉,一直的任性、胡闹,闯了无数次祸,总以为只要善于逃命,天下任我独行。可几天来的经历,不得不重新审识过往。

也许自己真得错了。

我必须的强大,必须有足够的实力碾压群魔。修行,逆天之路。纵是有千万种的危险,都得去试试。无字碑,我回来了。

田农襄此刻身心俱疲,有着完全不应该他这般年龄所该有的心态。

不知为何,自从经历了昨天昏迷时的那个梦境后,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迷茫,我到底是谁?那个少女又是谁?

隐约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个巧合,可又像是冥冥中的注定。

一直以来他都在四处乱窜,有时候甚至觉得是身不由己。自己为何会热衷于此?难道,难道是自己的潜意识中在找寻什么?可到底找寻何物,自己也说不清。

穆然间,他心头一动。难道,难道是在找寻自己的过往?

想到此,不自觉地身子一震。对,我从何而来?他用力的摇晃脑袋,可对过往的一切一无所知。

田农襄机械地奔行着。乾坤盘也因刚刚被击,身有暗伤,也一直沉默静养。两个一路无言。

不知不觉间,终于近了。虽然相距依旧很远,可抬眼远眺,族地那翘楚山巅的悬崖已隐约可见。

此刻,他对那片悬崖有种特别的依恋。

回来了!

出来时的懵懂,归来时的迷茫。几日光景,恍若隔世。

眼看族地已近,他稍微放慢了些速度,欲要稍做休整,他不愿让族人们见到这番狼狈不堪的样子。

翻过一道山岭,离族地愈来愈近,他立在岭上,已隐约能够看到远处镶嵌崖间的石房。

夕阳西斜,漫天霞光,映红碧野。

还好,我在五灵宗之前赶了回来。田农襄提了一口气,向族地驰去。

刚行几百米,突觉空气中弥漫一缕腥臭。那腥臭味极淡,似乎在哪闻到过,可一时却想不起来。

田农襄疑惑的向四周查看,侧斜处二十多里的一个山洼内,郁郁葱葱的林木上空,弥漫着几缕氤氲雾气,缓缓升腾。

田农襄连忙俯下身子。那是什么东西?这在以往可从来没有过。要知道,他一天到晚四处溜达,对这方圆几百里了若指掌,从来没见到过此种景象。甚至这种腥臭之味也很少碰到。

猛然间,他身子一震。对,这味道是那头黑狮出现时闻到的。似乎并非在黑狮身上散发,更像是那三头猪形怪兽!

想到此,田农襄的心开始怦怦直跳。“坏了,五灵宗!”他颤声道。

“是黑狮它们!”乾坤盘在他肩上轻声道。

这时,只见远处族内一道炊烟缓缓升起,隐约能看到人影在山崖间穿梭。

五灵宗还没有进攻,它们……。穆然间,田农襄心头一动,它们隐于峡谷,是要偷袭。

对于那道峡谷,田农襄极为熟悉。那谷半凹在对面的崖壁间,虽然在他这个方向看的真切,可族人所在却很难窥见。

定然是了。

可它们在等待什么?田农襄下意识地抬头远眺,天色渐暗,霞光正在慢慢消退。

随即,他的心中“咚咚”地跳了起来。夜袭!对,这些家伙定是要夜袭。

田农襄惊惧起来。那百余头凶兽他是见到过的,纵是族人有备而战,也不见得能占到上风。可若……

他打了个寒颤。五灵宗是灭我族来了!

他怒火中烧,紧握的双拳微微发抖。若非自己碰巧遇到,多少族人或恐要在睡梦中被人斩杀。太过狠毒。

可现在,他纵然碰见,也是一筹莫展。因为那道峡谷横亘在他与族地之间,想要再天黑前回到族内,要经过那里。纵是绕道,也得在谷侧经过,定会被那些强大的生灵发现。

他俯在草丛中,焦急的思考着。

怎么办?

田农襄盯着那道峡谷,紧咬细牙。不能再耽搁了,纵是死也得把消息传回去。一旦天黑……。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拼了,大不了一死。

他悄然起身,嗖的一下向族地冲去。

刚才景象,乾坤盘也看的真切,情知那谷内隐藏着强大的生灵。原本以为田农襄会躲身此处或悄然退去,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直奔向山谷。这时要干什么?

乾坤盘大惊,俯在田农襄肩膀上叫道:“你要干什么!不要命了?”

田农襄一边奔行一边答道:“五灵宗偷袭,我要示警族人。你走吧!”说着,一把将乾坤盘从自己的肩膀上拨拉了下去。

乾坤盘滚落草丛,目瞪口呆地盯着田农襄渐行渐远的背影。那些生灵何其强大,他这……,这是送死,这是要向族人以身示警。

乾坤盘向后滚出几米,突然掉头向田农襄追去,肆无忌惮地大喊着:“等我!”

田农襄一愣,连忙转头,只见微光浮动,乾坤盘掠着地面滚来。

他赶忙放缓速度,只听耳旁嗖的一声,乾坤盘再次落在他的肩上。

田农襄一面奔行一面问道:“怎么不走?”

“妈的,和它们拼了!”乾坤盘立在他的肩头,通身浮动着微光。

田农襄心中感动,“你走吧,此去是送死!”

“废话少说!我他妈是个石头,我会怕死?”说完,乾坤盘竟然哈哈大笑,“五灵宗,爷爷来了!”

它的声音不高,但足以让远处峡谷中的强大生灵们听见。

田农襄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就临近了峡谷。眼见远处族地上炊烟袅袅,依旧一片祥和。

他心中突然腾起几缕依恋和牵挂,还有一丝难言的慰藉。

武老,我回来了!族人们,我回来了!

他眼角闪着泪花,向族地投上了一瞥……。相距这几十里路程,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到你们的身边?

第十二章示警

“哇呜,哇呜……”

田农襄一边奔行,一边仰天呼喊。

这是族人的遭遇攻击时的示警信号。他本不愿发出这个信号,可峡谷已近,群魔几乎就在身侧。如若它们突然发难,自己恐连信号也难发出了。

这时,空气之中突然涌来一道神力,隔着虚空向他碾压,虚无缥缈,却浑厚无比,令人心悸。

情知这是一只强大的生灵想在无声无息中镇杀他。登时全力施为,向一旁冲去,口中依旧向远处的族人频频示警。

可苦于距离太远,且有生灵发神力暗中阻挡,声音传出去的并不太远。

他奔行速度很快,可空中那道碾压之力更快,瞬间向他拍来。

就在此时,乾坤盘在他肩上突然立起,全身光晕四射,将自己和田农襄全然笼罩。

空气中的那道神力与乾坤盘发出的光晕相撞,“轰”的一声,虚空中砸开层层氤氲。田农襄也被震飞出去,撞在崖壁的岩石上。

好在有乾坤盘散发着的光晕保护,虽然撞击之声极响,却未受伤。

他腾的一下从地上弹起,转身扳住岩石,手脚并用,向崖壁上攀去。

唰!

虚空中又是一道神力压来。田农襄赶忙沿着崖壁急速上蹿。

那道神力紧随而至,轰!田农襄身侧岩石崩碎,四散飞溅。

田农襄惊惧,不知是哪个生灵,相隔如此之远竟能在无声无息中发出此等威能。难道是那头黑狮?若它直接上来狙击,恐自己寸步难行。

就在此时,突觉头顶一道浑厚之力当头袭来。

田农襄不暇细想,身子一沉,直贯崖底。就在此时,一道奇异之力注入全身,急速冲出。

与此同时,身后散乱的岩石毫无征兆地突然砸开,化为齑粉。田农襄也被余力扫中,一头栽进远处乱石中。

田农襄心中悸动,身后景象令他咂舌。刚才自己所在之处,原本山石林立,顷刻间化成了厚厚的一堆灰粉。这是何等威能?若刚才自己稍慢一步,此刻自己已然是一团血泥。

“快走!”乾坤盘在他肩上喝道。

田农襄更不答话,嗖的一声,蹿了出去,口中依旧“哇呜,哇呜……”地向族人示警。

事实上,刚才他的举动也让隐在山谷间的生灵们震惊不已。

要知道,最后一道神力是黑狮施为,一个连法基都未能筑下的小生灵,它原本是懒得动手的。可眼见这家伙速度惊人,唯恐其呼喊之声引来帝丘田农的注意,因此暗发神力,以期轰杀。

可没想到这家伙连番变向,竟然全身而退。虽相距较远,神力所去稍缓,然而能在它手上逃脱,也足够令人震惊了,这完全出乎所有凶兽们的预料。

若再任由那小家伙奔驰、呼喝下去,定会惊动远处的帝丘田农。

这是黑狮不愿意的见到的。

多日前,自己曾连灭三族,均很顺利。此际前来,准备夜间偷袭,一举灭掉这个曾经冠绝古今而此时却落没不堪的小族群,将“帝丘田农”这个名字从此片疆域抹掉。

一切都在按计划行事。毕竟这个族群曾经辉煌过,实力虽若,底蕴却厚,它不愿贸然行事。

眼见天色渐暗,只需再有几个时辰,计划将得到实施,可此时竟冒出了这么个小家伙,令它着恼。

若是旁人,为不打草惊蛇,或许就放他过去了。而当看清这个小家伙后,顿时怒不可遏。

这分明是荒域中的那个娃娃,苍狈、土狼返回后未加汇报,原以为它两个已将其镇杀。可没想到他竟出现在了这里,令黑狮大为光火。两个愽益境初期的凶兽,竟然奈何不了一个未筑法基的小儿,这是奇耻大辱,是五灵宗的奇耻大辱。

顾不得太多了,必须灭掉他!

黑狮铜铃大眼恶狠狠地盯着苍狈、土狼,若非正值用人之时,恨不得一爪将这两个不中用的家伙拍碎。

二兽瑟瑟发抖。那小家伙夹杂在兽群中逃脱后,他两个心存侥幸,本以为他这种小生灵,定没胆量再在黑狮面前露头。

然而,这家伙出现了。更令人意外的是,他竟旁若无人地向帝丘田农频频“示警”。

当田农襄喊出第一声时,苍狈、土狼的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完了!它们偷眼看向黑狮,不住的发抖,恨不得立时逃开,离黑狮远一点,越远越好。

田农襄每喊一声,它两个都要抖上几抖。此刻,它们对那呼喝之声极为恐惧,也极为抓狂,恨不得冲过去堵住那小东西的嘴。

“镇杀他!”黑狮怒视二怪,沉声喝道。

苍狈、土狼如蒙大赦,“呼呼”两声蹿了出去,跃沟翻岭,一追一堵,直扑田农襄。

田农襄此时已距峡谷极近,正在急速奔行间猛然见到峡谷内冲出二兽,知道它们要动真格了。

心中大急,若冲不过去,或被它们镇杀此地,族人们可就危险了。随即对乾坤盘大喝道:“快!注力给我,与它们拼了。”

乾坤盘此刻正立在他的肩头,哇哇大叫。它何曾不知,此刻凶兽环视,形势危急。一旦被任何一头凶兽击中,它和田农襄就瞬间就会化为齑粉。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也只能全力一搏了。

乾坤盘通身发着强光,一面向田农襄身上注力一面说道,“接着,陪你小子疯一把大的!”

此时的田农襄已将自身潜能发挥到极致,时而山底奔驰,时而岭间翻腾,犹若离弦之箭,顺着崖间小道射了出去。

可苍狈和土狼还是很快夹击而来。毕竟二兽修为远在田农襄之上,更兼此时业已恼羞成怒,急于将其轰杀,因此它们的速度之快,绝非此时的田农襄所能想象。

眼见二兽将近,田农襄急速变向,嗖的一下翻过丘陵,一边“哇呜”示警一边急速奔驰。

呼!

苍狈那个硕大的刚刺链捶破空而来,田农襄连忙变向,唰地一下蹿了过去。

轰!

链捶在他身后砸了一个大坑,石碎尘扬,正奔行的田农襄完全被淹没在凌空飞舞的的尘土之中。

第十三章 夺命奔逃

隐在山谷间的群兽看的分明,在苍狈的链捶轰砸下,那未筑基的小家伙定然性命难存。

黑狮也暗自欣慰。

还好,虽然闹出了点动静,可毕竟苍狈、土狼这般修为也不会引起帝丘田农太过重视。最多会以为是二兽在追杀一个娃娃而已。

就在此时,田农襄唰的一下从漫天飞舞的尘土中蹿了出来,在相距百十余米的苍狈和土狼之间横穿而过,顺着悬崖急速攀沿。

这景象,连黑狮心头也暗自一动。这娃娃何以会如此奇特?

事实上,苍狈和土狼并没觉意外,因为类似的经历曾发生过。在荒域中也正因为此,才让那小家伙从它们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所以,苍狈刚才一击之后,急速冲去,要将这不要命的小家伙碎尸万段。

可田农襄没给它这个机会。在乾坤盘倾注而来的奇异之力的催动下,早将奔行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逃脱不掉苍狈和土狼的追击,可要躲避那凌空飞来的链球却绰绰有余。

土狼业已抓狂。在群兽注视之下,两个博益境凶兽竟然久久不能轰杀掉一个未筑基的小娃娃,太过丢人。

它全身狼毛根根倒竖,一双狼言已然通红,几乎要喷出火来。四条狼腿蹬踏地面,发出隆隆之声,向田农襄急速冲过,转瞬间,相距已不足十米。

嗷!

土狼大嚎一声,狼爪前伸,凌空而起,扑了过来。

“快快快……”乾坤盘早见土狼如此,慌忙催促。

田农襄何曾不知土狼已至身侧,可苦于苍狈的那枚链球再次轰击而来,挡了前路。不得已,他细牙紧咬,身子一弯,转身迎着土狼冲去。

“啊……”乾坤盘吓得大惊失色。

土狼铺天而来,一双前爪业已探至。

田农襄仰头盯着土狼,两脚急迈,嗖的一下从狼爪下蹿了过去。土狼前腿刚一着地,瞬间变向,正待再次跃起。

苍狈的钢刺链球轰然而至。砰!由于土狼全部注意力都在上蹿下跳的田农襄身上,且链球来势迅猛,没来得及躲避,被结结实实地砸翻了个跟头。

土狼从地上猛然跳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刚刚奔至的苍狈,心中暗恨,身子一撞,将立脚未稳的苍狈挤跌一旁。接着又是一声大吼,朝田农襄追去。

苍狈在地上跃起,愣了一下,也暗自恼火。没想到当着群兽的面,竟把土狼轰砸了个结实。

黑狮盯着这一幕。好奇、疑惑,更多的愤怒。两个博益境初期的凶兽,联手对付一个几乎毫无修为的生灵。这太过丢人,也太过匪夷所思。更为关键是,那小家伙经此一折腾,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穿过了这道峡谷。

哇呜……

田农襄依旧一面奔逃一面呼叫。心中充斥着紧张、焦虑和恐惧。此刻,他已全力施为,乾坤盘也几乎将自己的全部神力倾注在他的身上,可依旧逃脱不了苍狈和土狼的追击。

土狼已在身后呼啸,狼爪呼呼有风,已在他的后背晃动。

田农襄连忙跃上崖壁,手脚并用,连爬带跳,攀沿而行。

土狼哪容他逃脱?凌空跃起,舞动狼爪忽的一下拍了过来。田农襄连忙躬身下坠,蹿到山脚继续奔驰。

呼……

苍狈的链球再次抡至,当头砸来。田农襄不暇细想,一个急停,转身就走。轰的一声,链锤砸在身旁,石飞土溅。巨力掀动田农襄,跌落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

他刚要起身,只觉脑后生风,情知土狼已至,连忙就地一滚,然后脚不点地蹿了出去。身后又是一声巨响。田农襄一面疾驰一面回头望去,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土狼已从刚才响声处跃起,从天而降,瞬间就到跟前。他连忙变向,沿着山脚急驰。

二兽紧随而来。一个狼爪霍霍,在他背后不断晃动。一个从远处咆哮疾驰,链球挥舞,接连轰砸。田农襄嗖的一下,再次蹿崖壁,手脚并用,急速向上攀援。

嗷!

土狼不知何时已至身侧,张嘴向他咬来。

狼他妈也能爬墙!?田农襄心中暗骂,可顾不上张口。急忙跳起,身子凌空一个旋转,贴着狼背翻了过去,转身即走。

土狼回身一把抓空,合身向田农襄撞去。于此同时,苍狈的链球刚好砸在田农襄的面前,纷飞碎石被剧烈的气流包裹,扑面而来。

他不敢后退,心下一横,直接冲进飞舞的碎石中。噗噗……。碎石接连不断地撞击在他的脸上、身上,全身上下瞬间献血直流。

轰隆不绝,烟尘滚滚……

一人夺命奔逃,二兽围追堵截,不知不觉间,竟有奔行了十来里地。

族地已近!田农襄一边奔跑一边拼尽全力的大吼,“哇呜——”

应该说,族人早在苍狈、土狼冲出来的那一刻已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可距离毕竟太远,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且那隐隐约约的示警信号,令族人更是疑惑。自从田农贲等人带回景族等三族被灭的消息后,几日来,族人均留在族地,并未有人出去。此时突然有人“示警”,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一不敢随意出动,唯恐遭伏。

“难道是襄儿?”田农武闻得信号,从族地之后的峻岭间奔了回来,立在一处凸出来的岩石上,翘首远眺。“一定是襄儿!”他话音未落,反手握住长枪向那边迎去。

“是襄儿!”族长立在一处平台上,一双老眼紧紧地盯着那里,心中突然一阵悸动。

“肯定是这小家伙又闯祸了。”

“这次招惹的生灵似乎有些强大。”

……

一些族人围在族长身侧。因为类似的景象以往也发生过,这小家伙甚至曾被凶兽一路追进族内。武老揍他时,他还梗着脖子反驳——豢养凶兽。因此,族人并没察觉危险已经来临。

此时,族长眉头皱成了个“山”字。那信号愈来愈响亮,愈来愈清晰。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信号不是求救,是示警,是示警族人有敌人来攻!这小儿以往闯祸归来,从没这般过。猛然间,“三族被灭”四个字在脑海里一晃而过。

“取宝材囤积阵基,快!”族长突然喝道,周围族人面面相觑。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族长再次喝道:“还不快去!”

待族人散开,族长一脸严峻地望向正迎接而去的田农武,心头暗捏一把汗。别要出事才好!

就在此时,又有道人影从族地冲了出去……

是余婆!田农襄的日常起居都由她照顾,她清楚这孩子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求救。况且此时,他发出的并非求救信号,而是示警,这令余婆更为担心。

第十四章 群魔乱舞

嗷——

黑狮轰然跃起,傲立丘陵,扬天长啸。

瞬间,上百头凶兽从峡谷间跃出,踏的地面轰隆巨响,冲向田农帝丘族。一时间尘扬四起、山摇地颤、群魔乱舞。

嗷吼——

远处山岭间,又有上百头凶兽跳将出来。一头獠牙猛虎立在山顶冲天长吼。

轰隆隆!两处凶兽嘶吼着已向族地奔驰而去。

帝丘田农的族人们突然见此,瞬间乱作一团。原来如此多的凶兽早已齐聚此地,难怪田农襄不断示警。

必需争取时间,启动护族大阵。族长长啸一声,凌空而起,迎着奔来的凶兽掠去,口中大喊:“快向阵基填充宝材!”他前脚刚走,就有二十来个族人手持刀戟,哇哇大叫着跟了过去。

远处,黑狮扫了一眼正在急速奔驰的田农襄,两眼冒火,冷哼一声。就是这么个小东西,竟打乱了自己的计划,被迫提前进攻,着实令人愤恨。

天黑前,它原本是不准备有何举动的,可现在不得不提前了。因为苍狈、土狼久久解决不了那个小东西,却引来了帝丘田农一个强者赶来。那人一到,它们定然暴露。与其给帝丘田农一个准备的机会,不如现在就动手。

黑狮转头恶狠狠地盯着奔驰而来的田农武,一步一停地向他逼近。虽然黑狮的动作缓慢,可翻山越岭的速度却极为惊人。

远处正在急速蹿行的田农襄见此,心头大骇。幸亏是苍狈、土狼纠缠自己,若那黑狮亲自动手……。他打了个寒颤,那简直不敢想象。

应该说,他想多了。与黑狮而言,对他这种不入流的小东西,是懒得理会的。只是没想到,正因为一个自己“懒得理会”的家伙,打乱了自己的全盘计划。因此,黑狮极为恼火,暗骂苍狈、土狼无能,恨不得将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碎尸万段。

此情此景,令飞奔而来的田农武大为惊恐。以往这小祖宗闯祸,最多带回来一头刚入启修境的凶兽而已,这次竟他妈领回来了这么多,且一个比一个强大。仅眼前的这头黑狮已是散归境中期,显然与自己不差上下。小祖宗这几天来到底在外边干了些什么?简直是亡族之灾!

此刻的田农襄正沿着悬崖攀沿跳跃,向武老靠近,一边奔驰一边大喊,“武老,五灵宗欲屠灭我族”。

苍狈和土狼依旧紧随其后,不断轰击。所过之处,草木崩摧、山石翻飞。

武老急忙向他掠去。分明见那两只凶兽修为之强,绝非田农襄此刻所能应付的。相距还有二百余米,田农武大喝一声,挥枪隔空刺出。

轰!

一声巨响在田农襄身后砸开。土狼应声飞出,撞在紧随其后的苍狈身上,连个滚成一团,跌落悬崖。

二兽连忙跳开,惊惧地看了一眼几百米外的白眉老头。正在踌躇,只闻“嗷吼”一声在背后响起,黑狮已至百米之内。二兽更是惊惧,回头望了一眼黑狮,强大精神,又向田农襄追去。

“田农武,来和爷爷大战二百回合。”黑狮一面缓缓迈步一面闷声说道,突然转头,“吼!”一股巨力宛若惊涛骇浪拍向正在急速奔驰的田农襄。

田农襄气息一滞,瞬间宛若从枝头脱落的树叶顺风飘出。砰的一声撞上崖间岩石,坠了下来。

田农武急忙冲去,欲要施救。“嗷吼”,黑狮大吼着瞬间而至,挥动利爪扑面抓来。黑狮修为极高,威力惊人。田农武不敢大意,连忙回身,舞枪格挡。

轰!

两道浑厚之力相撞,在虚空中掀开一层巨浪,向四周涌动,所过之处,飞沙走石,石破天惊。

已扑向田农襄的苍狈、土狼也被这股巨浪掀飞两丈开外。对它们来言,散归境是它们此刻难以企及的高度,那种等阶的生灵搏击而形成的场域,根本没胆量近身。顿时又向后退了一丈多远。

田农襄也在刚才那一股“骇浪”下,再次如树叶一般,在空中飞舞飘零。乾坤盘倾尽全力,散出微弱的光芒将他护住。砰的一声再次撞上崖壁,刚好跌落在崖间一块凸出来的岩石上。张嘴吐了口献血,颓坐下来。

这时,乾坤盘从他肩上滑落,田农襄连忙撑手接住。只听“啪”的一声微响,乾坤盘洁白的表面裂开四五道细缝,随即陷入沉寂,再也没有了能量波动。

田农襄骑在岩石上,心里充满了愧疚,黑牛为了帮他,音讯全无;乾坤盘为了救他,身裂神失。他身心疲惫、悲愤大恸,在不绝于耳的轰隆声中,竟呆坐下来,一动不动。

近处,田农武正与黑狮全力相搏。土狼、苍狈翻眼盯着崖间的田农襄,静等机会冲上去将其击杀。

田农武唯恐自己与黑狮的搏击误伤到他,因此刻意将黑狮引开了一些。这稍一分神,黑狮的巨爪已至他的面门,田农武连忙侧头让过,就空中一个翻滚,落在远处。在这一起落之间,已距田襄六七百米外。

黑狮一击未中,随即连番扑击。田农武手持一杆长枪,身子微弯,唰的一声朝狮腹刺去。黑狮确非等闲,舞爪荡开,嗷的一声,张嘴就咬。田农武两脚蹬地,向后急速滑去,手中长矛舞的银花四散。转眼间,一人一兽已搏击四五十个回合。

就在此时,土狼和苍狈动了。嗖嗖两声,直冲呆坐在崖间岩石上的田农襄。

眼见二兽均至,田农襄身子一歪,倒坠而下,将临地面,突然探手抓住岩壁,手脚并用冲了出去。此时没了乾坤盘注力,且已筋疲力尽,虽然是全力施为,速度毕竟慢了许多。

轰!

苍狈的刚刺链捶在他身边砸落,碎石翻飞,瞬间将田农襄掩埋其中。

武老震惊,大吼一声,抡枪震开黑狮抓来的一爪,转身就向苍狈扑去。“嗷”的一声,黑狮紧随而至,凌空抓来。田农武连忙挥枪一挡,“砰”,两道巨力再次相撞,一人一兽顿时分开,怒目相向。

此刻,苍狈、土狼也被田农武刚才的气势震慑,没敢向前,远远盯着。好在那小家伙这次被击后,埋在碎石中,一时没有动静,或恐已经毙命。

“五灵宗进攻我族,欲要何为?”田农武心中焦急,愤恨质问。

“哈哈……”黑狮狂笑,“灭你们一个区区小族,还需要借口?”

“景族等三族之亡,也是你们五灵宗所为了?”田农武怒目相视。

“哈哈……,从今天起应该是灭了四族。”黑狮又是一阵得意的狂笑。

此刻,余婆已悄无声息地奔近。刚才黑狮与武老搏击形成的场域极强,将她阻在远处,又见田农襄被击,心中焦急,因此绕了个弯,悄悄向这边靠近。还没奔至,掩埋田农襄的那堆碎石突然砸开,只见小家伙嗖的一下迎面奔来……

第十五章 鸣天阵

田农襄全身献血直流,伴随着他的奔行,被扯成一条的缎带,在其身后中四散飘零,令人有种心悸的凄美。

远处的土狼和苍狈初见田农襄又从碎石堆中奔出,两个吃惊的对视一眼。

“怎么整不死呢?”土狼无奈地咕哝一句,抬腿就追。

苍狈也是无言。它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修为来。自己一个博益境初期竟然镇杀不了一个刚筑基的娃娃,这,这他妈天理难容。它不甘地挥舞着链捶,焦急、不甘地嘶吼着,紧随土狼奔去。

就在此时,黑狮挥爪隔空向田农襄拍去。武老连忙挥枪去挡,轰的一声,巨力相撞,四散涌动。田农襄被碰撞之力扫到,哇地吐了口献血,跌飞出去,顿时晕厥。

余婆见此,既惊又怒,急速奔过。一把将他抱起,转身即走。

此时,田农武见黑狮这般修为竟然袭击一个娃娃,心中愤怒,大喝一声,长枪抡圆,轰向黑狮,以免它去追袭。

“嗷吼——”

黑狮突然大吼一声,人力而起,通身泛起乌光,气势大增。

田农武不敢恋战,转身即走。掠过苍狈、土狼时,抡枪顺势一挥,二兽翻了个跟头,跌撞在一起。

两个夹着尾巴刚挣扎着站起,黑狮忽的一下扑到跟前。回头怒视二兽一眼,吓得两个顿时跌坐在地,瑟瑟发抖。完了,完了,这家伙动了杀心。二兽心里哇凉哇凉,恨不得转身就跑。然而二兽不敢,依旧远远跟来,以期能戴罪立功。

此刻,几百头凶兽正不断冲击着族地。有几个族内强者已被兽群撕碎,残骨散落各处,极其恐怖。

族长田农星此刻浑身是血,手中一柄长剑上下翻舞正与那头獠牙猛虎缠斗。

“阵基已填好!”田农贲抡着一柄大戟一边格挡身旁凶兽一边冲族长喊道。

“布阵!”族长大喝一声,随即宝剑连闪逼退猛虎,突然转身斩翻田农贲身前的一头凶兽,拉着田农贲奔回族地。

群兽吼叫着紧追不舍,两头凶兽忽的一头扎族人之中。

眼见形势危急,族长甩手将宝剑掷出,从一头凶兽的脑门直贯而入。而族长脚下不停,凌空而起,全身法力凝聚,突然四散震开。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几束白光闪烁,一座阵制启动,将整个村落笼罩起来。

无数凶兽连番撞击,均弹飞出去,被挡在阵外。

一时间,刚才紧随族长其后冲进族内的那头凶兽孤立无援,所到之处均被族人围殴,原本张牙舞爪进来,瞬间成了过街的老鼠,被揍得四处乱窜。

砰!

族长凌空一掌拍出,将那凶兽击翻在地。田农贲瞬间奔到,大戟从那凶兽腹部直贯而入。凶兽挣扎几下,没了动静。

“武老他们还在阵外!”有人冲族长禀道。

田农星何曾不知,可苦于武老等人与族地相距较远,此处兽群攻击太急,若群兽一旦冲到阵内,再行不启动,已就没多大意义了。到那时,整个族人将面临灭顶之灾。

族长关切地望了一眼武老等人,然后冲阵外喝道:“五灵宗私出界岭,进犯我族,欲要何为?不怕炎皇降罪吗?”

“哈哈……”獠牙猛虎吼笑道,“炎皇老儿能拿我等怎样?”

见那猛虎如此托大,显然有所依仗。老族长落在一处平台,双眉高隆,冷声道:“没想到五灵宗竟有如此底气,看来是有备而来。”他一边说着大手一挥,宝剑从那只被钉死在地的凶兽身上倒飞回来。

“哈哈,两个田农老儿,虽然你等修为不弱,可要护得全族周全恐怕不能吧?”黑狮一面追击田农武一面冲光幕笼罩下的田农氏族人吼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帝丘田农若愿归入我宗,自会安然无恙。”

它话音未落,忽的一下扑向余婆,武老连忙挥枪阻拦,可为时已晚,黑狮一爪已近余婆后背。余婆眼见形势危急,双臂一推,将田农襄掷出。

接着“啊”的一声惨叫,余婆身子被击成几段。

好在此时武老已至,一把抱住田农襄,躲过黑狮再次袭来的利爪。见护族大阵已然启动,心下稍安,已没了与黑狮再行搏斗的意思,头也不回向远处掠去。

此时,只闻族长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帝丘田农虽然没落,但从不会寄人篱下。”他立在光幕正中,近百名族人三个一撮、五个一组,分散开来,在族长四周,布成一方锥形大阵。

黑狮是为屠族而来,见田农武仓皇奔逃,暗想:回头再斩杀他不迟。随即也奔到光幕前,与獠牙猛虎对视一眼,突然喝道,“要看看这阵制有多大威力,冲!”伴随它一声巨吼,身后三个庞大无比的三头猪型怪兽各持重锤,“吭哧、吭哧”地冲了过来。

重锤落下。轰轰……

光幕在族人的催发下,愈发璀璨,硬生生挡住三个猪形生灵连番的重击。

突然,猛虎身后腾起一只苍鹰,飞向大阵,探爪而来。

“找死!”族长田农星一声大吼,宝剑挥出,原本笼罩族人的光幕瞬间幻化成无数箭矢,宛若剑雨,四散飞起。三头猪形怪兽“嗷嗷”大叫着连忙躲避;凌空而起的那只苍鹰被剑雨穿透,顿时鲜血崩流,惨叫一声,跌落地面;纵是立于远处的黑狮及其身后的黑影也赶忙向后避退。

“剑雨”一击而中,随即四散开来,重新汇聚成一层光幕,将田农氏众人笼罩其中。而就在此时,余婆已抱着田农襄奔到人群中,护着身后的老弱幼儿。

三头猪形怪兽一瘸一拐地退到黑狮身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身上鲜血汩汩流淌,有些地方身子肉已裂开,耷拉在身旁,甚为凄惨;那只苍鹰仍在远处挣扎,身上被扎满了窟窿,

“鸣天阵!”黑狮瞪着眼前的那层光幕,眼角流出惧意。

此次宗主令它与虎使率众屠灭帝丘田农,知道此族暗藏底蕴,可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后,连鸣天阵都能祭出来。一时间,它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怒目圆睁,沉声嘶吼。

第十六章 曾经的帝族

自从五灵宗退去后,田农氏族地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接连两个多月,没有再发生特别的事情。

田农襄这段时间极为安生,没再四处乱跑,让族长和武老心中暗喜。

族人们清楚,若非这小家伙那日示警,使族长提前准备“鸣天阵”,或恐此时整个族地已变成了一片废墟。因此,族人们对他更是刮目相看。

当然,族人们时不时还会逗弄他。以往最多骚扰一下启修境凶兽,现在太夸张,直接开挂,连越两级招惹起散归境凶兽来了。族长、武老都不敢干的事,这小子竟然结结实实来了一会。牛逼,太他妈牛逼。这要成长起来,非得把天捅破不行。

可田农襄这段时间心情极为沉重。余婆因他而死,乾坤盘也因他而完全沉寂,心中愧疚。更兼荒域中的那个梦境又频繁在梦中出现,他几次想看清少女容颜,却总是渐行渐远。这令他对自己的身世大为疑惑。

族长和武老近段日子来,只提醒他暂停修炼别筑法基,到没再提临摹无字碑的事,让田农襄很不明白两个老头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事实上,两个老头也很纠结。因为武老唯恐这小子一听“无字碑”就再离家出走。更兼前些天在为田农襄疗伤时,无意中发现他体内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竟能挡住自己的神识,无法窥探,令老头震惊的不行。但问起田农襄时,他却茫然摇头,一无所知。

终于有一天,老头们忍不住了,把他召了过去。

两个老头对视着挤眉弄眼一番,族长首先开口,“可知我族过往?”

田农襄摇了摇头。族长没头没脑地这么一句开场白,搞的他一愣一愣。老头又要吹牛了。

老头说过很多次——帝丘田农曾经威名赫赫。但田农襄一直没敢相信,总觉得这是在吹牛。牛逼种族能落没到这等地步?太寒碜点吧?就现在这二百来号人着实很难与“威名赫赫”联系在一起。

田农襄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把两个老头认认真真打量一番,试探地问道:“族长,你召我来不是为了听你吹牛吧?”

“兔崽子,怎么说话呢!”族长绷着老脸,扭头埋怨武老,“老东西,看你把他调教成啥样子了?”

武老一脸无辜,然后冲田农襄一瞪眼,耷拉着白眉,呵斥道:“兔崽子,再不说人话揍死你!”

田农襄伸了伸舌头,然后对族长道:“族长,你看看,武老当着你的面恐吓我。”

族长笑着看了一眼正吹胡子瞪眼的田农武,心中笑:武老头真倒霉,年龄一大把摊上这么个小家伙。

“想不想听我族的过往?”族长忍住笑问道。

田农襄看看他又看看田农武。原来俩老头组队忽悠来了。但说自己不愿听似乎也说不过去,只好点点头,“族长,听是想听,只求你别吹牛。”

田农武的两眼瞪的更大了,喝道:“他娘的……”。还没骂出来,抡巴掌就朝田农襄的屁股上去了。

田农襄哧溜一下跳开,躲在族长身后。

“来来……,不吹牛。”族长说着把田农襄拉到身边,叹了口气,“荒古之时,田农氏是此疆域的帝族,帝尊临凡,万族臣服。”族长望着屋外,似乎在畅想田农氏曾有的辉煌。

田农襄瞪着大眼,“帝族?没骗我吧?”这老头一天到晚神叨叨的,分明只是个小族,却总把牛皮吹得震天响。所以,一直以为老头的话可信度不高,可他却翻来覆去地讲。

“兔崽子,认真点……”武老在一旁呲牙。

田农襄挠头,“不是不信,是族长说话太玄乎。”

族长老眼一瞪,“小东西,你给我听仔细了。帝丘田农,曾是帝族!这绝非玩闹之词。”

“与人皇一般?”田农襄见他认真,不敢再胡言乱语。

“帝尊若在世,人皇是何物?”族长不屑地答道。

田农襄倒吸一口凉气,“帝尊陨落?”

族长点了点头,“幽冥侵蚀,魔尊复生,八荒大乱,帝尊为保此疆,遭重创以致陨落。”

“没有新帝尊继位吗?”田农襄不解地望着老族长。

“帝尊三子,资质不高,修为有限,担当不起帝尊位。帝尊陨落时,为三子各留一方至宝,原本要三人精诚团结,可也为三支分立埋下了隐患。”族长叹道。

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曾听闻过“啸北田农”、“苍幽田农”,还有自己所在的“帝丘田农”,当时不解,可问族人时,似乎都对啸北、苍幽二“田农”心存芥蒂,一直心存疑惑,不愿多讲。当即问道:“啸北、苍幽和我族三支‘田农’原本一家?”

老族长望着他,暗想这孩子真聪明,随即点头道:“不错,啸北、苍幽、帝丘原本一家,啸北田农开国立业,其势最强;苍幽田农立府设宗,也颇为不弱。”

田农襄疑惑地看看族长有看武老,“既然帝丘拥有至宝,为何会如此弱小?”

“啸北得孕育之土,苍幽得攻伐之刃,而帝丘所得则是锻身之本。啸北和苍幽所得之宝均属外力之巅,我族所得乃是强者之基。借力易,立基难,你可懂的?”族长盯着他。

田农襄摇了摇头,愈发疑惑,“不懂,依您所说,我族应该最强才对。”

族长怅然一笑,似是自嘲地说道:“唯有极致的资质方可驾驭至强之物。”

田农襄似乎明白了,显然是在说帝丘田农没出一个像样的人来。不觉暗自好笑,守着至宝,竟把自己搞的弱小,甚至沦落到强抢婴儿逼迫人家修炼的地步,如果那位帝尊泉下有知,定该抓狂。想到此,田农襄昂起小脸问道:“族长应能驾驭那方至宝吧?”

族长不无尴尬地摇了摇头,“唯有老祖悟得一二,其他人也是因老祖而受益,难破瓶颈。”

“‘悟得’?那是什么至宝?”田农襄好奇地盯着族长,随即心头一动,“无字碑?”

族长和武老望着他,欣慰地点了点头。

田农襄张嘴结舌地看着两位老头。果然,果然是结对忽悠。为了让我去临摹那东西,竟然先编排了个故事,这是要把人往死里坑。当然,自从有了在荒域中的那番经历后,对“无字碑”也并不太抵触。因为他想尽快强大起来,“无字碑”或许真是一个契机,纵是这个机会危险重重。但心中仍存疑虑,问道:“难道没人来抢吗?”

族长冷哼一声,“如何没有?不记得两个月前的五灵宗吗?至强者虽不宜临摹此碑,可族内后生若得此物……”

族长还没说完,“哦,是惧于我族阵法!”

“不,是忌惮田炎两国。”族长怅然答道。

“田炎两国?”田农襄大为不解,怎么又扯远了。

“对。无论是田国还是炎国,以及各方势力都想得此宝,也引起过无数次争纷。百年前的那次争纷,年若非老祖拼死守护,此宝定然遗落他人之手。也正是那次,田炎两皇击掌相约,在老祖归天之前,任何势力均不染指此宝,否则就是田炎两国的共敌。近年来,老祖愈发虚弱,各方势力又蠢蠢欲动了。”

族长还没说完,田农襄早听的目瞪口呆。

第十七章 你非常人

田农襄愣了半天,“无字碑真要那么厉害,多找些人临摹就是,为何我族还如此弱小?”

“傻小子,未筑基前能将一个吐纳运转十个时辰的,百余年来,我族寥寥无几。”族长慈祥地**这他的小脑袋。

田农襄的眼瞪的更大了,“有那么难吗?”他根本就没觉得那个所谓的“吐纳之法”修炼起来有多么的困难,听族长这么说,顿时觉得老头又开始忽悠了。心中不由打起鼓来,按理说这俩老头不应该会诓骗自己,可怎么总觉得这个“无字碑”被他们说的有点玄乎。

族长点了点头,眯着眼睛笑道,“何止是难,未注法基也就是未踏修士之路,要将一术修到极致,常人如何能办到?”

田农襄更为疑惑,“我怎么能呀?”

族长扭头与武老对视一眼,转头冲田农襄笑道:“你非常人!”

田农襄挠了挠头,心中暗想:这老头说话不能全信。仰头看着俩老头,“族长和武老临摹过吗?”

族长没想到这小家伙竟会如此一问,顿时说道:“我俩是普通人。”

田农武原本是一脸尴尬,猛听族长这么一说,差点笑出声来,“对对……,我俩是普通人。”

田农襄噌的一下跳到对面,想都未想,张嘴就道:“你俩组队忽悠我来了吧?”

两个老头均是一愣,苦口婆心了半天,原来人家根本就没信。田农武老脸一拉,“兔崽子,忽悠你干什么!”

“我怎么听闻临摹无字碑的不死即废,与你两个所言完全不一样?”田农襄不依不挠。这也是多天来困扰他的问题。族长和武老没道理诓骗他,可余婆却把“无字碑”说的一无是处,且言上千族人临摹,可不是瘫痪残废就是魂飞魄散,搞得我族人人自危,甚至族人暗中把帝丘田农的没落归结到临摹无字碑上。这完全没道理呀,同在一族,所说反差如此之大,着实令他费解。

“什么一无是处,定是余婆……”,田农武大喝一声,原本想骂余婆两句,可想起她为救这孩子已血洒族地、身死道消,心中伤感,硬是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族长叹了口气,良久才道:“余婆于你所言也为事实。”

田农襄听族长如此一说,心头一惊。我靠,差点上套。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听族长又开口了,“修行之途乃逆天之路,无绝世之资难修震世之术。”他顿了一下,盯着田农襄道,“你可懂得?”

田农襄茫然地摇了摇头。

族长微微一笑,又探手把他拉到跟前,**着他的小脑袋,“孩子,可知老祖为何会如此之强?”

田农襄大眼眨巴,正言无字碑又扯上了老祖,肯定两者有联系,“那老头也临摹过无字碑?”

田农襄记得老祖样子,刚入族时见到过,比族长佝偻的更严重,坐在那都能感觉到他在打哆嗦。每逢听人说“老祖如何如何强大”时,田农襄心中就一阵暗笑,怎么也看不出来坐着都困难的一个干吧老头怎么就和“强大”两个字联系到了一起。吹牛逼不仅族长擅长,整个族人都得了精髓,只是没有族长吹得那么明显。

“怎么说话呢?那是老祖。”田农武喝道。

田农襄伸了伸舌头,嬉笑一下,连忙道:“是,是老祖。”

族长呵呵一笑,扭头冲武老道:“老祖也是老头嘛。”

武老见族长也不正经起来,心下暗笑,扭头冲田农襄道:“据闻无字碑乃太古大能取精钢黑玉锻铸成碑,融天地之精华,又将终生所悟临摹其内,名曰太古玄经。然此碑平常晶莹剔透、平滑如镜,并无一字,常人难窥经文,因称之谓无字碑。唯上上之才,方可略窥一二。传言那经文玄妙,又与现今修炼体系有别,有根基之人若强行临摹,十之八九会身死道消。”

武老缓缓道来,听得田农襄瞪大了双眼。

武老顿了一下接着道:“然而,毫无根基之人,却又难以临摹此经。直到老祖之时,才无意发现颇为平常的吐纳之法竟然与那无字碑暗和,方才临摹一二。”

田农襄大疑:“老祖为何才临摹一二?”

余婆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因为老祖发现此机巧之前,他已颇具修为,若强行修炼太古玄经,后果不堪设想。纵如此,也让老祖受益匪浅,护我族静安百余年。”

田农襄砸吧了下舌头,“这么厉害,以往怎么没听说过呀?”

族长叹了口气,“百年前那次大乱,伤了老祖根基,无法再行提升,以至于我族没落愈甚。”

“难怪族人后生都要修炼吐纳之法,原来用在此处。”田农襄有些明白了。

“不错,只有将吐纳之法运转到极致,方可解开那碑文。”余婆点头道。

“为何要十岁之前将吐纳之法在一个周天内运转十个时辰?”田农襄仰着小脸问道。

“年龄愈小,修为愈低,碑文的效用愈是明显。若十岁之后,打下法基,总归受到限制,况且修炼体系有异,况且修为愈深,风险愈大。”

田农襄释然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如果十岁还没资格临摹无字碑,打下法基之后再去临摹,完蛋的概率越大。”

武老听他又开始不着调起来,很瞪了他一眼。

可族长不以为忤,摸着他的脑袋,一个劲的夸奖,“孩子聪明”。随即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若能好生临摹,悟得越多对以后的修为越是有益,若能像老祖一般,乃我族之幸。”

田农襄长长地“哦”了一声,兜了半天圈子,终于进入正题了。

还没等他说话,族长又开口了,“孩子,千万记得不可强求,若参悟受阻就及时停下,若不然……”

“不然怎样?”田农襄急切问道。

“近几百年来,因临摹而陨落或走火入魔的族人不下千人。”族长沉声道。

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我靠,这么惨。难怪我族如此弱小,仅这东西就田农氏搞废了。若与谁有仇,给他就是,不肖几年就也能把他们搞趴下。族长吹嘘的天花乱坠,还拼死拼活护着,多此一举。田炎两国不来抢是他们的造化,只要是个正常人,只要脑袋瓜没被门挤过,只要神经不间歇性错乱,定不会把这东西抢到手里把自己往死里祸害。如此看来,田炎两皇绝对算是聪明人。想到此,田农襄突然觉得族长的脑袋或许是被门挤过,这么大年龄竟然傻的可爱。

“那老祖呢?为何他……”田农襄原本想说“他怎么没死”,可话到嘴边觉得不合适,就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族长眉毛一扬,知道他要问什么。更关键的是,突然觉得这娃娃说话过心,与他的年龄不太相称,心中大奇。看了他一会方才答道:“至强之术,只待非常之人。我族之中,老祖是一个,你也是一个……”

还没等族长说完,田农襄从他手里挣扎跳开,嬉笑道:“族长,你也无需忽悠我,我去临摹就是。你与武老,还有族人待我恩重如山,我也该为族人做点事情,死就死呗,前些天已经死过一次了。”

听他这么一说,反倒唬得两个老头一愣一愣。没想到他答的如此干脆,累的二人绕来绕去,脱裤子放屁。

族长满意地看着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满五岁的孩童有种难以言状地成熟。他的每一句话,俨然是个心思缜密地成年人。这令老族长心中不解,凝视着田农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良久之后,他方开口道:“孩子,明日武老送你进祖坛,好生修炼,帝丘田农的希望寄托你在身上。”

田农襄没想到一直以来说起话来都是“云里来雾里罩”的族长,会突然来这么一句。穆然间,似乎有千斤重担压在了肩上,令他喘不过气来。他没想到自己突然和整个宗族绑在一起,更不曾想到会成为宗族的寄托。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孩子回去吧,准备一下,你要在祖坛待上一段时间。”武老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

田农襄“嗯”了一声,挺起胸膛转身出门

族长和武老望着他小小的背影,有一丝慰藉,有一丝担忧,更多的是对这个孩童的疑惑。不知为何,他们总觉得这个孩童有些特别,可特别在哪连他们自己也讲不清楚。也许这是上天特意为帝丘田农的安排吧,是福是祸,只能用时间来验证了。

第十八章 白幽黑煞

第二天一早,田农武向族长告别后,抱起田农襄沿着山间小路,一路飞驰,向岭后掠去。

翻过山岭,是一条羊肠小道,隐约可见,有些地方甚至是直上直下的绝壁。若非对这里有足够的熟悉,定难找到进出路径。小道蜿蜒起伏百十里地后,一头扎进绵延近千里的密林。林中没有路径,田农襄瞪眼看了半天,硬是不明白武老是如何判断方向的,似乎他已对这里了然于胸,根本不做任何停留,一路上脚不点地,急速穿行。

严格来说,这是田农襄第二次来这里。因为他入族时,也如今天这般被武老抱进抱出。再历此地,颇为感慨。

“此次进去,要好生临摹无字碑,听见没?”武老依旧一脸严肃,脸上的那条疤痕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尤为显眼。

“要是临摹不了呢?”田农襄狡黠地问道。

“临摹不了?那就别回来,待在祖坛陪老祖吧。”族长看都不看他一眼,随口说道。

田农襄冲他吐了吐舌头。他清楚武老是面恶心善,嘴上咋呼咋呼的,可心肠极软。以往他每次闯祸归来,老头先揍一番,接着就是语重心长开导,使得田农襄一点也不怕他。搞到最后,武老拿他没一点脾气,干脆由着他的性子四处闯祸。

“老祖真的很强吗?”田农襄依旧对这个问题很是怀疑。

“是,怎么,你不信?”武老扫了他一眼。

田农襄看着武老坏笑一阵才道:“我见他颤巍巍的,坐着都发抖……”

还没等他说完,田农武就开始大声呵斥,“住嘴!进去后,少给我嘴贱。”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老祖乃我族的依靠,你要好生敬重,听到了没?”

田农襄嘻嘻一笑,“当然听懂了,还被他罚抄过千遍族规呢,我可不愿意再挨整。”他刚入族时,见到老祖张嘴就是一声“老头”,气的老祖坐在凳子上发抖,被罚抄千遍族规。直到现在,他还时不时会玩味一下“坐着发抖”四个字,每想到此,难免一阵坏笑。

武老白了他一眼,真是懒得理他。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胆子他妈傻大,嘴还超贱,一开口就能让人瞬间产生揍人的冲动。

更重要的是这小家伙太过奇异,明明连法基都未能筑下,却要招惹一些已筑法基,甚至是启修境的生灵,还能全身而退。过分的是,前些时日,这家伙竟在苍狈、土狼那种博益境初期的手下逃脱,太过匪夷所思。武老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这孩子是怎么做到的。每次问到,他就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石头说是“这东西帮他”,简直不可理喻。

翠松扭柏葱郁交错,厚厚地松针枯叶覆地,踩着上边发出沙沙的响声,将着山谷密林衬托的愈发地宁静。田农襄已在武老的怀里睡着,嘴角流着一丝惬意地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打破宁静。

田农襄一惊醒来。只见武老抱着他,手持长枪,凌空而起,脚踏树叶,盘旋而上。长枪向后挥出,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一棵巨松从中间砍断,飞将出去。“轰!”又是一声巨响,那断树与一柄巨锤撞在一起,顿时炸开,木屑纷飞。

“纳命来!”一个尖细声音犹如在耳边响起,摄人心魄。似是捏着嗓子发出来的,不阴不阳,宛若阴魂颤音。

田农襄大吃一惊,寒毛直竖。连忙四下探望,只见百十米处的树顶上立着一人,身着白袍,脸色苍白,随着树枝上下起伏,真若鬼魅一般。

田农襄打了一个寒颤,大白天闹鬼吗?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只听身后又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田农武,久违了!”田农襄连忙探头看去,只见那人一身黑袍,虬须满面,一脸横肉,令人生畏。

“幽煞均至,藤侯想要干什么?”武老嘴里说着,可两脚却并未停下,踏着树枝向一旁避退。

此时,白袍人双手抬起,两袖急速延伸,袭向武老面门。武老身子与空中旋转闪躲,手中长抢在胸前连绕,一接触到长袖当即避开。

突然,身后一柄巨锤呼的一声向他砸来,田农襄大惊,连忙喊道:“小心!”

武老连忙祭出一枚骨宝,瞬间在身后化成一张钢盾。接着咚的一声,巨锤砸在钢盾上,发出振聋发聩的响声。武老身子侧向飞出,钢盾在他背上碎裂飞散。

“帝丘田农存在的日子太久,该从这片疆域除名了。”白袍人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武老跌落地面,在地上连退几步,撞上一棵巨松,“哇”地一下吐了口献血。

田农襄惊悸地喊道:“武老、武老……”

就在此时,一双长袖已于空而下袭来,武老咬牙向一旁避退。然他刚才被巨锤袭中,伤势不轻,行动迟缓。长袖嗖地一声缠向他的脖子,他连忙挥枪刺去,嗤的一声,长袖被划开一道口子,依旧向他卷来。就在此时,另一个长袖已卷住他怀里的田农襄,唰的一下,将田农襄抛在空中。

武老正要飞身去救,刚才那柄巨锤从天而降,冲他面门砸来。他连忙向一旁躲闪,可依旧被巨锤扫中,顿时左边臂膀一片糜烂。

田农襄还没来得及惊叫,袭来的袖管中竟突然多出个利爪,一把捏住他的脖子,瞬间拽到白袍人面前。

犹如僵尸般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动静,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令人瘆得慌。田农襄的寒毛倒竖,这分明是个鬼魅。田农襄的心脏紧张地跳动着,探出小手用力掰着捏着他脖子的利爪,故作镇定地质问,“你要干什么?”

“能祭我的阴功,是你的荣幸。”白袍人嘴唇未动,而声音却真真实实地传到了田农襄的耳朵里。声音刚落,白袍人张开了嘴,两排尖细鬼牙森然密布,一股腥臭扑面而来。急切之间,田农襄挥拳向抓着自己的利爪猛砸,砰的一下被一股浑厚弹开,震得两拳生疼,欲要断裂一般。

第十九章 黑牛再现

突然,一道黑光闪烁,直冲而来。白袍人赶忙凌空躲避,而与此同时,他的一只长袖仍旧和武老拉扯在一起,由于事起仓促,竟被拽下树梢,坠落下来。人未着地,一头壮硕的黑牛忽地冲至。牛角一扬,撞上白袍人捏着田农襄的利爪。顺势一挑,将田农襄抢了过去,撂在背上,撒腿就走。

“黑牛!终于见到你了。”田农襄死里逃生,又见黑牛,惊喜交加。

回过神来的白袍人大怒,“蛮牛放肆!”

就在此时,黑袍已冲来挡在前处,舞动巨锤朝黑牛砸去。武老不顾伤势,恰好赶到,手中长枪挥出,刺向黑袍。黑袍人连忙侧身避让,方使黑牛躲过一击。

此刻,武老伤势颇重,见黑牛抢走了田农襄,虽不明就里,可情不自禁地喊道:“带他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白袍阴叫着,挥臂一甩撤开和武老纠缠的长袖,直奔黑牛。他一边追击,两条袖子宛若两条蜿蜒长龙,在黑牛的两条后腿旁晃动。

田农襄盯着两条白袖子,焦急呼喊。黑牛在树林之中左右躲闪,嗖嗖,几枚三寸钢钉破空而来。哞!黑牛大吼一声,摆头撞断一棵巨松,挡住身后飞来的钢钉。然受此一阻,黑牛的后腿已被两条白袖缠住,呼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在一块巨石上。田农襄也从他身上跌落,摔了个狗啃泥,满脸是血。“黑牛,你没事吧?”田农襄焦急地喊道。

此时,黑牛哞的一声人立而起,牛毛乍立,牛眼发着红光,全身朦胧一层薄薄的光雾,扬起前蹄,踏向缠着自己的两条白袖。轰,一声巨响,白袖撕裂,碎步纷飞,一旁的田农襄也被这股巨力弹飞十来米。

紧随而来的白袍人大吃一惊。原本黑牛的修为要低他一个等级,可徒然间,这厮的气息骤然变强,令人匪夷所思。

“狂牛践踏!?真有这种技能?”白袍人惊异万分,挥动利爪向黑牛攻去。此时,黑牛也不再躲避,迎着他奔了过去,轰的一声,一牛一人撞在一起。

此时武老全身上下血流如柱,苦苦支撑,见黑牛被袭,稍一分神,胸口又被黑袍人的巨锤砸中。身子直飞出去,撞断巨松,落在枯厚的松针之间。

“灭了那老头!”白袍人一边向黑牛攻击一边吼道。

黑袍人不答话,抡起巨锤向武老攻去。而武老此刻受伤极重,探了下身子试图躲避,可动作迟缓。就在此时,黑牛忽地一下冲了过来,挡在武老身前。砰地一声,巨锤砸在黑牛的背上,顿时牛皮炸开,血肉模糊。

哞!叫声响贯云霄。

黑牛似已狂暴,不管不顾,低头将武老挑到背上,转身冲向紧随而至的白袍人。白袍的长袖再次挥出缠着牛头,而黑牛浑然不觉,撒腿狂奔,试图冲撞过去,救走田农襄。

此时,白幽黑煞哪能放他过去。白袍手上机关弹开,一双利爪朝牛鼻抓来。黑袍的巨锤紧随而至,轰隆!黑牛前腿一弯栽到地上,黑牛肚子上又被击中,血肉模糊,献血如柱。武老也从牛背上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一块岩石上。

“黑牛!武老!”田农襄一面呼喊一面向武老奔去。

“纳命吧!”黑袍狂笑着,抡动巨锤又要砸去。

“住手!”就在此时,天际间一声暴喝。接着松林摇晃,烟尘四起,轰地一声巨响从身旁炸开,黑袍横飞出去。白袍大惊,连忙收起长袖,刚要避退,被一股巨力横推,令他窒息。

白袍人不暇细想,借着横推之力向远处飘去。黑袍人大吐一口献血,颤巍巍地起身,头也不回地钻进密林深处。

待烟尘散去,田农襄方才看清抱着自己的正是老祖,须发皆白,脸上皱纹密布,佝偻着背,手还微微的发抖。田农襄直到此时方才明白,什么叫强的离谱。帝丘田农之所以能够存活到现在,全靠这个看似衰弱不堪的老人。

“老祖,怎么不抓住他们?”田农襄焦急地喊道。

“藤侯的人,杀之不祥。”老祖说着,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喘粗气的黑牛,然后向武老走去。

“老祖,那黑牛救了我和襄儿的命。”武老声若游丝。

“武老,武老……”田农襄焦急地喊着。

老祖点着头俯下身,替武老查看伤势。“还好没伤法基。”老祖说着在武老身上上轻拍了几下,然后取出一包药粉小心地洒在伤口,怅然若失道:“资质平庸,竟阻玄门。”

武老老脸微红,颇为羞愧。

田农襄顾不得琢磨老祖所言之意,有跑回黑牛身边。见它伤势甚重,感动的眼角含泪,“你又救了我一次。”

黑牛此刻已没有了刚才那狂躁的气势,宛若大病一场,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献血从背上、肚子上缓缓流下。“我没事!”黑牛声音很低。

此时,老祖一边替武老包扎一边扭头望着不远处的一牛一童,欣赏那道不太和谐却又无比感人的风景。

“老祖快救它。”田农襄向老祖喊道。

老祖给田农武包扎好,走了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突然转身冷冷地盯着黑牛,“进此密林,欲行何事?”

黑牛抬眼看了他一下,挣扎着想要站起,可伤势太重,噗通一声又栽了下去。“躲避五灵宗!”黑牛有气无力地答道。

老祖紧紧地盯着它,良久方道:“牛魔再生,不曾想竟和我族扯上了渊源。”他的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似乎暗自琢磨着事情。

田农襄连忙乞求道:“留黑牛在此养伤好吗?”

老祖看了一眼田农襄,转头冲黑牛道:“你救了我族之人,老朽也不便为难你。既然为避五灵宗,暂且留在这里吧。”

田农襄心中大喜,抓住牛角笑道:“黑牛!我们又能在一起了,还不谢老祖。”说着拍了拍牛头。

黑牛无奈地看了一眼田农襄,宛若慈祥的老人,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撒泼。却未置一词,反倒阖上了眼睛。

“若将来你有二心,老朽定让你魂飞魄散!”老者盯着它,突然厉声道。

田农襄搂住牛头,拍马屁道:“老祖真是心善仁慈。”

老祖绷着脸似笑非笑地剜了它一眼,“话里带话,口是心非,小小年纪成精了你。”

田农襄朝老祖伸了伸舌头,充愣卖傻地笑着。

老祖取出一包药粉,撒子黑牛的伤口上。嘴里嘟囔道:“这蛮牛修为不高,倒挺抗揍。”

没多会,黑牛挣扎着站起了身,低头在田农襄身上拱摩几下,转身蹒跚而去。

“黑牛,老祖允许你在密林疗伤!”田农襄焦急地喊道。

“独行惯了,受不得束缚。”黑牛甩着尾巴接着道,“近日多方势力出没此地,四下机关林立,你们的人要小心在意。”

田农襄追了几步,被身旁老祖抱住。落寞地望着渐渐远去的黑牛,心生伤感。

黑牛的背影渐渐没入林中,老祖依旧望着那个方向,沉思良久。田农襄竟能和那蛮牛扯上了关系,着实令人费解。他长叹一声,“进祖坛吧。”说完一手抱着田农襄,一手拦起田农武掠进密林之中。

第二十章圣符

两天后,晨光斜照,万籁俱静,一震微风吹来,林间发出沙沙的响声。

岩石旁,田农襄静坐。进入祖坛,老祖要验证他的吐纳之法,可没想到这一坐就是两天两夜。

武老强忍伤痛艰难地靠坐在一张石椅上,静静地看着田农襄,目光中有期颐、有欣慰,还有一丝担忧。他早习惯了这小家伙的奇异,很多事情发生在这小家伙身上已见怪不怪。待这个吐纳结束,他就要临摹无字碑了,是生?是死?谁又能说清?他甚至开始希望,这孩子能这样一直坐着……

此时,留居祖坛照料老祖日常起居的十来个族人已开始窃窃私语。这他妈是个妖孽,帝丘田农从立族来还是头一次碰到。纵是传说中的帝尊也不过如此吧?

老祖眯眼沉坐,可心中却并不平静,甚至充满了疑惑。

这小儿入族时,是自己亲自为他洗礼的。当时发神识探查时,就觉得他的体内极为奇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行流转隐匿。纵是自己这般修为,也难以辨清那到底是何物。似乎这小家伙体内拥有一股异于常人的能量,可这股能量似乎并不受这小儿驾驭,甚或这小儿根本就不知道这些。

老祖抬眼看着田农襄。上苍送此子归族,难道帝丘田农中兴有望?老祖眼中流出一缕令人难以察觉的光芒,瞬间暗淡下来。念起百余年来因临摹无字碑而陨落的后生,心中又是一阵揪疼。

他,能成功吗?老祖心中也直打鼓。

田农襄正沉浸在吐纳之法中。体内一股气流随着血脉缓缓流动,此时,无息、无思、无想,整个躯体宛若陷入死寂,唯能伴随那股气流窥探自己身体深处的些微变化。

气流顺着血脉游走,一枚细小的符文在伴着气流沉浮。应该说,田农襄也并非对体内的特殊物质一无所知。早在他初学吐纳之法时,已对能感受到这枚符文,但很模糊,有时候他觉得那是一个自有生命的物质,不属于自己;可有时候又会觉得那就是自己,在漫无目的地穿行。

此次亦然。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漫长到连田农襄本人都忘了自己的存在,唯有那枚符文周而复始的缓缓游走。不知过了多久,更记不清已将吐纳之法运转了几个周天,田农襄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毫无气息……

突然,那符文一头扎进一片混沌之地,被一些无名的物质浸润,一道白光抚过,似要将那符文从无名物质中剥离,可很快那些物质浸透而来,瞬间又将那白光淹没……

田农襄身子一震。符文炽热,白光冰寒,而那宛似混沌的无名物质则是温润。似乎三者各有所属,可又好像它们本就一体。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那符文再次跳出无名物质的包裹,又开始随着体内涌动的气流上下沉浮。突然,它骤然变亮,清晰无比。圣!田农襄终于窥探到了,心中一震惊悸,吐纳之法顿时停歇。

他猛然睁开双眼,衣服已被冷汗浸透。

“小子,你知道自己运转了多久?”一个族人兴奋且惊异地问道。

田农襄一愣。他还没从刚才那枚“圣”字符文中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族人。

“可以进去了。”老祖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临摹无字碑吗?”田农襄扬起小脸看向他。

老祖点点头,“万事皆有缘法,愿你能有得。”

田农襄盯着老祖,“很难吗?”

“那得看你的造化。”老祖答道。

还没等田农襄再开口,武老向他摆手道:“孩子,你来。”

田农襄走到他的面前,嘿嘿一笑,满面狡狯。“等我出来时,武老你的伤应该就要好了。”

武老他**着田农襄的脑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良久方道:“量力而为,不可强求!”

田农襄见武老没像平常那般呵斥,想起一年多来自己胡闹人性,把老头折腾的够呛。顿时歉意的一笑,点了点头,“我知道。”

武老凝视着他,目光中满是慈祥,更有缕不舍。

田农襄不愿这般伤感,随即扭头问老祖道,“各方势力纷至沓来,都是为了此碑吗?”

老祖心头一动,没想到这小家伙心智如此成熟,完全与他的年龄不趁。心念动处,更是疑惑,一时间反倒不知该怎么回答他,“那你得去问他们。”

田农襄无言。老祖说的的确是实话,各方势力到底想要干什么,的确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老祖站起身,“我们走吧!”说完拉住田农襄的小手,向一个极隐蔽的石洞。十几个族人搀扶着武老紧随。

进来后,族人点燃几束火把,映亮四周。洞内缓坡向下,转过一处弯角,一道溪流顺着甬道流淌,溪旁是一条不太宽的巷道。

约莫再行六七百米,洞口骤然宽敞。正在田农襄惊异间,有位族人打开了个机关,推开石门,走了进去。经过一片泥泞湿地,并排七个洞口。

老祖随手轻拂过一处角落机关,一块巨石吱呀滚动,又一个洞口显露,其内是一个更为高大宽敞的洞府,四根巨柱撑天,十几个活灵活现的石像排成两排或坐或立于正前方,阴风嗖嗖,触眼生寒。

老祖带着族人规规矩矩向那些石像行礼,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祷告。虽然离的很近,可田农襄听的不太清楚。盏茶功夫后,老祖才祷告完毕,起身冲随行的十几个人道:“留两个人守在这里,其他人都出去吧。”

田农襄疑惑,这么隐秘的地方还用守着吗?

正在他愣神间,老祖拉着他走到石像中间。田农襄瞪着大眼看着这些活灵活现的石像,心脏突然“咚咚”地跳了起来,因为他发现那些石像很诡异,似乎那并不是什么石像,根本就是真人。然仔细看来却又不太像,因为那些人并没有生命的迹象。他心中暗自一动:难道真身石化而成?他想到此,头皮发麻。

“他们……”,田农襄指着石像问道。

“都是帝丘田农的先祖,真身驻此,守护帝丘。”他顿了一下,怅然道:“也许用不了太久,我也将来此……”

田农襄心头一震,“难道老祖?……”他甚至不敢再往下想,因为他清楚如果老祖逝去,帝丘田农将面临灭顶之灾。难怪近日来各族势力纷至,或许他们也察觉到了这些。?

第二十一章 只是一个残碑

“孩子,走吧!”老祖怅然道。他蹬动一个石像身侧的方砖,接连七八次后,前边墙壁吱扭作响,不一会功夫,在墙壁上露出一道狭小的入口。老祖拉他闪了进去,接着身后石门又“吱扭”关闭。

这是一个溶洞,怪石林立,粗大的钟乳石倒悬在头顶,有些地方甚至接连着地面。洞府很大,可被钟乳石分割成无数条狭长的窄道。进来后,老祖干脆抱起他,掌着火把,朝着一条窄道小心翼翼地向里走去。

“这是什么地方?”田农襄问道。

“帝尊沉骨地。”

田农襄心头一动,“帝尊?”

“对!”

“帝尊的坟墓?”田农襄小心问道。

“帝丘田农,是帝尊的守陵人。”老祖的声音低沉,也变相肯定了田农襄的猜测。

既然是座坟墓,老祖带他干什么来了?田农襄大为疑惑,难道所谓的无字碑藏在这里边?然而老祖没再开口,缓缓地向里走去,唯有轻微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滴水声在耳畔响起,显得此地愈发寂静阴森。

约莫穿行了半个时辰后,才走到一个洞口前。这简直是个迷宫。田农襄暗想着四下张望,路径何止千万,若非有老祖带着,非陷这溶洞中不可。

“我们到了!”老祖抱着他向洞内走去。

田农襄突然觉得有个影子在远处一闪即没。他心头一紧,“老祖,有人!”

老祖一愣,随即笑道,“非常之地,定有虚幻之物,不足为怪。”

不说还好,经老祖这么一解释,田农襄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他分明是委婉地说这里闹鬼。

“你也看到了?”田农襄紧张地问道。

老祖把他放到地上,一边将火把插在墙壁上一边答道:“帝尊的一缕神识,你应该拜见。”

田农襄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神识,那他妈不就是鬼吗!

洞的正中央,方石砌筑了个有着九层台阶的平台,平台之上横陈着一口近两米高三米长的石棺。将着漆黑的洞府,衬托的愈发森然。

台阶的正前方,竖着一块两米高的石碑,黑色的碑面上空无一物。

老祖拉着他向前走了几步,冲那石棺跪拜,口中念念有词。田农襄立在他的身侧。这应该就是那块所谓的“无字碑”了吧?田农襄盯着那那块石碑发愣。还真的没有字,如何临摹?他疑惑地看着老祖,

“跪下!”老祖喝道。

田农襄不敢造次,连忙在他身侧跪下,规规矩矩地叩了几个头。

老祖拉他起来,伸手**着他的脑袋,“无字碑乃我族至上之物,即日起,你可好生临摹。上有帝尊护佑,下有全族惦念,不可懈怠。”

老祖不如此讲还好,他这么一说,田农襄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石棺,打了个冷颤:这不就是说有鬼魂陪着吗?以往自己不相信有这东西,现在信了,是彻彻底底的相信。连忙问道:“老祖要离开吗?”

“我替你护法。”老祖沉声道。

田农襄暗松一口气,你不走就好,若把自己一个人留这里陪那口石棺,想想都觉得不是个滋味。

石碑旁,田农襄伸出小手轻轻地**着碑面,心中不解。这光秃秃的一块石板,有什么可临摹的?突然,石碑底部似乎有条纹路,田农襄大惊,趴上去查看,只见弯弯斜斜的一条细小裂缝,将石碑分成上下两块。

此时老祖也正看着他,“此碑出于上古大能之手,据闻上古大战时,下半部被震断而遗失,唯留上半部于我族。”

“这个是……”田农襄诧异地看向老祖。

“此间下半部,乃帝尊补上去的。但终不属于一体,并无大用。”老祖遗憾道。

只是一个残碑,难道真有族人们所说的那么神奇?他仰着小脸,轻轻地**着上半段石碑,问道:“这该如何临摹?”

老祖满意地点点头,“此碑有灵,你若能和它心意相通,它自将演化。至于能够演化多少,得看你的造化。”

田农襄扭头看着老祖,因为这老头讲了半天,似乎并没有告诉他该如何临摹。心意相通?扯淡吧,帝丘田农的老头们都爱忽悠人,还不打草稿。

“怎么个相通法?”田农襄盯着老祖问道。

“你欲解它,而它也需晓你。你与它暗合多少,它也将为你演化多少。几百年来,我族临摹之人何止千人,最多所得不足两扎高度。”

“这么难?”

“千万谨记,不可强求。若强行破解,不是功散身废,就是魂飞魄散。”

田农襄呲了呲牙,在族里时就没少听这句话。

老祖严肃地盯着他,“你本无修为,临摹此碑算得你修行的起点。修行,乃逆天之路,要想在这条路上走得远些,就得断了强求之念。”

田农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既然修行是逆天之路,不强求如何能够走远?”

“强求而陨落,如何能够走远?”老祖严厉地说道。

“不强求何能至强?不至强何能走远?”田农襄仰着小脸和老祖直视。

老祖盯他良久,再一次觉得这孩子很特别,很有主见,正因此也让他愈发地担心。心里暗自踌躇,一时不知该不该让这孩子临摹无字碑。如若这小家伙真的强行破解而陨落,平白损失了个好苗子,太过可惜。

良久之后,老祖怅然道:“可知你于帝丘田农的意义?”

田农襄一愣,他不明白老祖指的是什么,瞪大双眼,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沧桑的老人。

又是一段沉默之后,老祖长叹一声,似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着他的脑袋道:“好生临摹吧,把帝丘田农绑在你身上,于你不公。”

一时间,田农襄理解了老祖的言外之意,记得几个月前,族长也曾与他说过相似的话。他不明白这些强人为何会如此看重自己,心中徒然沉重,似有无形之力向他挤来,令他喘不过气。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不强求便是。”

老祖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开始吧!”

第二十二章 碑文闪现

在老祖的指示下,田农襄面碑而坐,开始运转吐纳之法。

火把已然熄灭,老祖没有再点燃,而是坐在远处,紧张地盯着田农襄,心中默叨他能早点演化。

五个时辰、十个时辰、一日、两日……,直到第三日中午,田农襄方才睁开眼睛。颇为奇怪地看了看周围,因为在运转吐纳之法的期间,一如以往,并没有发生奇异的事情。

身旁,老祖正静静地看着他,“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为何没有动静?”田农襄疑惑地看着老祖,洞内虽然漆黑一片,可田农襄却将老祖皱起的眉头看得真切。为何能夜间视物,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时间还长的很呢,何必心急?”老祖取出一些肉干又倒了碗水递到他面前,尽量平静地说道。

田农襄接过食物和水,随意啃着,心中嘀咕:难道我和这无字碑无缘?心中有些无名的落寞。

事实上,老祖此刻也颇为不解,按理说能一口气将吐纳之法运转这么久的情况下,无字碑应该会有些动静的。而今天却大出他的意料,不免有些心急。

“吐纳之法真的有用吗?”田农襄嚼着肉干问道。

老祖心中咯噔一下,实际上他自己也拿不准,因为修行需要缘法,若这孩子与石碑无缘,再行努力也是白搭。但他不愿扫田农襄的兴,说道:“修行之道最忌心急。”

田农襄对老祖的话深信不疑,点了点头,笑道:“过一会我再试试。”

老祖静静地盯着他没有回话。

见老祖如此,田农襄也不再追问,一边嚼着肉干一边四处查看。突然觉得前方石棺旁立着一个人影,心头一震,想转过头装着不曾看见,然无论如何努力,终未能移开目光,因为他清楚地看到那人影在冲他笑。

“老祖,你看见了吗?”他轻声问道。

“什么?”老祖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帝尊!”田农襄的声音有些发颤。

老祖连忙四下查看,然在漆黑之中并无一物。心中暗自惊异,突然问道:“你能夜中窥物?”

田农襄心头一震,他倒是忘了这一层。本要承认,可话到嘴边却道:“可能是幻觉吧。”

老祖没再追问,一个毫无修为的婴儿不可能有此等能耐,若不用神识,连自己也做不到。随即洒然一笑,“难怪你一无所得。心无杂念方可临摹,不能沉静心神,徒是浪费时间。”

田农襄点了点头,也许是吧。

休息了一会后,田农襄起身将手掌贴在碑面,再次默默运转起吐纳之法。黑幕之中,田农襄再次平静下来,无声无息,死一般沉寂。体内,那枚“圣”字符文慢慢腾起,随着气流在身体各处缓缓游走。

这时,洞角传来一个微弱的响声。老祖心头一震,暗叫不好。因为那响声是从外洞穿来的,这是内洞与外边联系的一个机关。那声音响起,定是外洞发生了变故。他连忙起身,向洞口摸索过去,在一个极隐蔽之处,转动机关,洞壁吱扭响动,裂开一道缝隙。老祖闪身出去,急速窜进那片钟乳石之间……

一个白影再次从石棺内探出身来,斜坐在石棺一侧,盯着田农襄无声的笑。

此刻,田农襄正沉浸在运转吐纳之法的过程中,于身边之事毫无察觉。这时,“啪”的一声,乾坤盘从他怀里掉了出来,恰巧滚在石碑的根脚处。

白影起身缓缓走近,伸手捡起乾坤盘,翻来覆去看了一会,捏着它悄然离开,隐没于石棺之中。

此时的田农襄毫无修为,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当然,如若他真要见到那白影可以伸手捏物,定会撒腿就跑。别说临摹无字碑,一刻也难再在这里待下去。

洞内,死一般的寂静。七八个时辰后,他体内的那枚符文缓缓流向手臂,在手掌心流转了一会,突然,噗地一声,符文离开他的身体,竟在他的手心和石碑连接处显化。田农襄大惊,心脏砰砰乱跳,猛然睁开眼睛,连忙后退。

那“圣”字符文竟然清晰的勾勒在石碑之上,渐渐模糊,似是要融入那石碑之中。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石碑要夺我身上之物?他连忙又伸手按在那符文上。

他清楚感觉到那符文所在之处正隐约跳动。他连忙稳定心神,沉心静气,想再次运转吐纳之法,以期接引符文回归。

这时,那符文在石碑上渐渐放大,漫过他的手掌,变成碗口大小,又过一刻钟后,那符文已经足有一米多高,粗大遒劲的字体,宛若原本就刻在石碑上一般。

田农襄猛然睁开眼睛,心中焦急。因为他虽然尽量克制心神,却终没能再次运转吐纳之法。

当他看到那个硕大的“圣”字,心中惊惧,连忙退后几步。暗思:别人来临摹此碑,我倒好,被此碑临摹。

“老祖,老祖!”他焦急的喊着,见无人应答,四周看去,哪有老祖人影?他徒然冒出一身冷汗:老头啥时候走的?

田农襄又向后退了几步,盯着石碑不甘地喊道:“为何夺我的东西?”

他的声音在洞内久久回荡。当这里再次陷入寂静之时,那枚符文又在石碑上放大了很多,也模糊了很多。

又过盏茶功夫,那“圣”字符文彻底暗淡下去,渐渐虚无,最终完全融入了那石碑之中,再无一物。

田农襄看着这奇异的景象,暗中嘀咕:这算什么事,原本占便宜来了,结果却亏了本。

这时,那石碑骤然放光,原本的漆黑平滑的表面,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地线条,若地图一般将上半段石碑铺的严严实实。

田农襄连忙走至近前,一边轻抚一边仰头查看密密麻麻的线条:难道这就是要临摹的东西?明明是地图嘛,搞这把戏有用吗?藏宝图?老家伙坑我的吧?

他虽然如此琢磨,却又不甘:或许这真是所谓的太古玄经吧。他一边宽慰自己,一边从头开始,认真观察那些线条,甚至试图记下这些纹路,可无论他瞪着眼睛再怎么观察,都无济于事。因为那些线条交错往复,毫无规律可言,前看后忘,在脑海里根本没留下多少印记。

第二十三章 初识碑文

石碑前,正在田农襄抓耳挠腮不明所以之时,石棺处传来一声长叹,声音苍老,“哎,终于有人演化了此碑!”

“谁?”田农襄惊恐地盯着那个方向。

“你我见过,何必明知故问?”那声音又在石棺里传来。

“是人是鬼?”田农襄瞪着大眼盯着石棺。

“你说呢?”一个白影缓缓从石棺里探出身来,坐在石棺的一侧。

田农襄心中抓狂,甚至恨自己为何要这么问,哪有人一天到晚钻这里不出去的。他倒退几步,然后强做镇定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那白影嘿嘿一笑,“助你看懂这碑文,可愿意?”

田农襄见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心下稍慰,“你真的是传说中的帝尊?”

“帝尊已死,只是他的一缕残念而已。”那白影幽幽说道。

田农襄盯着白影,大为震惊,“残念也有意识?留你在此做什么?”

“等有缘人。”帝尊残念叹了口气答道。

“有缘人?”田农襄不解。

“对,今天等到了。”帝尊残念看着他道。

“我?”

“对!就是你。”

“为什么?”

“几千年来,唯有你能演化此碑。”帝尊残念微笑道。

“不是还有人临摹过此碑,且有收获……”田农襄大为疑惑。

“哼,仅得了些皮毛而已,算不上临摹。”帝尊残念不屑地说道。

田农襄心头一动,问道:“你定然晓得此碑上的经文了?”

然而,帝尊残念却摇了摇头。

田农襄疑惑,“忘记了?”

帝尊残念又摇了摇头,“生时本就参悟有限。”

田农襄彻底震惊了,如此说来,连帝尊本人也没能参悟明白。他当即指着石碑问道:“这如何修炼?”

“此碑周身线纹,可知所蕴之意?”

田农襄一愣,他只留意石碑的正面,并未察觉其两侧和后边有什么变化。听此一说,连忙进前,围着石碑转了一圈。果不其然,上半段石碑周身密布,深浅不一,但下半段依旧平滑如初,毫无变化,正如老祖先前所说的那般。他仔细看了半天不得要领,知趣地摇了摇头。

“此碑犹若人体,那些线条勾勒的是人身体里的经脉和穴位,碑体蕴含人的肉身和骨骼。你需要在繁杂的纹路中判断出哪些是经脉,哪些又是穴位;还要辨出哪些是骨骼,哪些是肉身。”

没等帝尊残念说完,田农襄早被震惊的目瞪口呆。他看了看石碑上杂乱无章且没多大区别的纹路,几乎是绝望地问道:“这如何能辨得清楚?”

“这得看你的造化,旁人帮不了你。”帝尊残念说道。

“你也辨别不出吗?”田农襄怀疑地目光盯着白影。

“我只是一缕残念而已,如何辨得这些?”

田农襄心下绝望,自嘲道,“辨别出来又能如何?”

帝尊残念却极为较真,“之后,需晓气神始落之位,交错汇聚之地、何时吸引吐纳,何时引神筑基,何时震身沉情,通阴跷、砺血脉,断骨髓、铸肉身。知起始,通引流,方可修炼此法。”

田农襄彻底绝望了。眼前这位不人不鬼的家伙唧唧歪歪说了一通,令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了看石碑,无奈道:“我可以离开吗?”

帝尊残念一愣,“不临摹就要离开?”

田农襄自嘲地笑了笑,“你讲的我一句也没听懂,如何临摹?”

“你小子毫无修为,全凭吐纳之法进来碰运气,难怪听不懂。”帝尊残念略作沉思,“这样吧,我受点累,陪你一起参研可好?”

田农襄连忙点头,“这个建议好,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嘿嘿,你小子的脸皮够厚。”

“你不说是有缘人嘛,我也不能和你老爷子客气不是?”田农襄虽然嘴上讨好,可心里却仍对面前这个不人不鬼的白影心存芥蒂。

“我们开始吧!”帝尊残念沉声道。

田农襄连忙规规矩矩地走到石碑前,望着那织密如网的线条纹路不知所措。

帝尊残念斜靠在石棺旁,“可再运转吐纳之法试试,你身上那个奇怪的符文既然能离身融合石碑,必有其过人之处,你可试着召唤。”

田农襄心头一动:对呀,那“圣”字符文既然能演化无字碑,或许自有临摹功能也不可知,若把它召唤回来……。想到此他不觉暗自欣喜。当即他再次将双手暗自石碑之上,默默运转起吐纳之法。毕竟这一年多来就学了这么个法门。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不知不觉间,田农襄再次将吐纳之法运转到了十三个时辰。若在以往,那“圣”字符文早在身体各处流转。这一次却大不一样,他身体血脉之间,隐约有无数光点闪烁,宛若星辰,似要在肌体间钻拥出来。而那些光点似乎又被无数不知名的物质包裹,极尽全力地压制,更像是要融合它们。然那光点在他身体里欲来欲亮。待田农襄将吐纳之法运转到十六个时辰时,那些光点甚至穿透他的皮肤,在周身隐约闪现。

帝尊残念见此奇象,心中暗惊。早在一年前田农襄入族接受洗礼时,帝尊残念曾暗中窥测过着他的身体。当时除了他身体里的那个“圣”字符文会自动反击外,还有一些奇怪的白点发出森寒的光芒。再次见到那些白点寒光,帝尊残念心头大震: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妖孽?

田农襄的小脸苍白,神情却极为平静,对身体上发生的一切异象浑然不觉。

而就在此时,石碑之上,那“圣”字符文慢慢显现,先是沉在错综繁复的纹路之下,渐渐覆在其上。

帝尊残念惊异地看着这一切。对他来说,这是第一次碰到。自从这个婴儿进来后,“第一次”接二连三地发生。

这时,那硕大的“圣”字符文渐渐缩小……。帝尊残念瞪大眼睛盯着这奇异的景象,竟然有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那符文难道自有生命?可它明明是田农襄身体里的物质。

突然,帝尊残念心中一动。田农襄好像根本掌控不了那枚符文,只是潜伏在他身上的一个奇特且似有生命的物质。帝尊残念看向田农襄,他身上白色光点愈加繁盛。不对!这些光点好像另有玄机……。

想到此,帝尊残念猛然站直,刚要呵斥田农襄停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无论是“圣”字符文还是白色光点,都是田农襄身体自带之物,两种物质似乎相生相克且相溶,构建着田农襄的身体。此刻,符文离身,白光炽盛,此消彼长。

帝尊残念犹豫了:难道这孩子有奇遇?

第二十四章 人碑相融

就在帝尊残念犹豫不决时,那“圣”字符文已变的不足拇指般大小,在那繁杂纹路间毫无规则地游走。帝尊残念惊的目瞪口呆,到不知该让它停下还是继续。

帝尊残念不曾料到的是,田农襄此时正清晰地感受着“圣”字符文的游动,甚至他本身隐约有种融入石碑的感觉。在那通体漆黑的断碑下,孕育着一股难以言状的力量,在吞吐,在吸纳。时而和煦、时而炽热、又时而森寒,时而令人舒爽惬意,时而让人痛苦不堪。

渐渐地,他隐约触碰到了石碑深处那棱角分明的骨鲠,漆黑如碳,张牙舞爪。令田农襄不明白的是,那些骨鲠竟然在动,宛若活物,在石碑深处伸缩盘绕。但无论它们如何挣扎,终被厚厚的碑体包裹。因为那些碑体似乎也在动,顺应着骨鲠幻化的趋势。对,那是“肉身”。

田农襄沉浸在与石碑的交融之中。突然有种“石碑就是自己,自己就是石碑”的感觉。那石碑周身繁杂的纹路好像也没那么冰冷,因为那更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感觉很强烈。伴随着这种强烈的感觉,他身体里的骨骼、血脉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甚至田农襄自己也不曾察觉。

此刻,他体内上原本繁星般的白色光点渐渐黯淡,隐没于血脉中。

“圣”字符文依旧在石碑不断地盘旋,而田农襄此时,却有种它就在自己身体里游走一般。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了近两天。如若先期他没能将吐纳之法运转这么久,此时定然不会体会这么多。万幸,亦或是巧合。

不知何时,在田农襄的丹田深处滋生一股宛若游丝般的暖流,不易察觉,却真实存在。田农襄感觉的很清楚,因为那股暖流竟不明所以地向他身体各处浇筑。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临摹?田农襄心头一动,那股暖流瞬间消散。他连忙收摄心神,重新去探寻那股暖流。然而,当那暖流又一次抵达他胸口时。突然有种难以言状的压迫感充斥而来,令田农襄心脏绞痛,哇的一下吐了一口献血,从吐纳之法中猛然惊醒。此时的他,脸色苍白,大汗淋漓,浑如大病一场。

“圣”字符文在石碑上悠忽不见……

帝尊残念缓缓走到他的跟前,伸掌按在田农襄的背上,要为他疗伤,可探查之下,除了其血脉略有微弱之外,并未发现异常。心下大奇,说道:“不可强行修炼。”

这时,田农襄才发现白影来到了他身边,下意识地向一旁退了几步。一如既往地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隐约间觉得他留着很长的胡子。

“刚才什么情况?”帝尊残念问道。

田农襄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的确说不上来,原本运转好好的,突然一震心悸,犹若胸口被东西撞击了一般。他抓耳挠腮想了一会不明所以,良久之后,方才答道:“那符文好像在引导我修炼。”

帝尊残念暗吸一口凉气:那枚符文竟然在自行临摹?

他惊异地看着田农襄,不明白这孩子何以会如此奇特。此刻,他还在琢磨另外一个东西——乾坤盘。那枚拇指般的石头从田农襄怀里掉出来后,被他捡了去。触手方知那玉盘竟然蕴藏生机,虽然淡弱,却在慢慢滋长,或者说是在疗养。他坚信,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和眼前的这个婴儿一样,都是很特别生灵的存在。

“临摹了多少?”帝尊残念问道。

田农襄茫然摇头,然后仰起小脸看向无字碑,原本密麻繁杂的纹路似乎没有刚显露时的那么冰冷。纵是如此,田农襄依旧对那些纹路一头雾水。到底临摹了多少?是全部还是刚开始?连田农襄自己也讲不清楚。唯一可以感觉到的是:他现在一无所获。

“休息一会吧。”帝尊残念说完,转身钻进了石棺之中。

漆黑的山洞内,死一般的寂静,唯有角落里嘀嗒不断的滴水声。田农襄走到那滴水处,趴到碗口大的坑洼旁灌了一通冷水,然后走到老祖留下的食物前,撕下一块干肉咀嚼着。可脑子里还在回忆刚才临摹石碑时的那种感受。不知不觉间,竟然情不自禁地按临摹到的方法运转了起来。

突然,他身上白光骤起,若繁星密布。田农襄大惊,连忙停了临摹之法。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个月前,他运转吐纳之法时,曾窥探到那些白色光点,可每次白光闪起,“圣”字符文瞬间将其压制。此际,圣符离身,那东西似乎又强劲起来。

田农襄琢磨良久却不得要领,摇头自语道:“得把符文召回来。”想到此,他心头不由一阵焦急。这么多天来,似乎“圣”字符文并不受他的控制。还能召回来吗?他心里没底。

田农襄在石洞内踱了会步,又趴在水洼处喝了些水,斜靠在岩壁上望着无字碑发呆,渐渐沉睡了过去……

梦里,一个少女背对着他走进一栋大楼,田农襄连忙追了进去。

田农襄隐约见到过她,准确点是在荒域时的那个梦境中见到过。他可以肯定,那是同一个人。不知为,有种心悸,有种难以名状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

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身旁走过,没有表情,甚至也没有生机。田农襄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四下寻找那愈来愈远的少女。她的背影在拐角处一闪,缓缓走向一道阶梯。田农襄连忙追了过去。

他一边奔跑一边大喊,可无论是那个少女还是周围的行人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没有任何反应。那看似缓缓而行的倩影,倩影在拐角出停了一下,悠忽不见。

田农襄茫然地在大楼力穿行,不知为何,他开始发抖。身子在剧烈地抖动着,两条腿甚至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几乎要委顿到在地。

田农襄猛然惊醒,一身冷汗,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我是谁?那个少女又是谁?为何总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他愣了一会,再次把目光落在无字碑上。猛地站起,腾腾几步走到碑前,自语道:“全靠你了,让我足够强大!解开身世之谜。”他一边说着,缓缓伸出两掌,再次叩在那石碑之上。

第二十五章 临摹碑文

田农襄深吸口气,微闭双眼,重新临摹。此时,他的心绪并不宁静,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我要快点强大”,他嘟囔着重新临摹碑文。

石碑很快被激发。

“圣”字符文再次在石碑上飘忽游走。但对田农襄而言,似乎就在自己身体里游走一般。他静静地窥测着它游走的路径,似乎杂乱无章,可又觉得颇有规律。

一丝暖流时而在他腹中酝酿汇聚,时而又消散无形。田农襄没有克制它的聚散,紧随“圣”字符文游走路径,默默体会。

他的身体早大汗淋漓,而双手依旧紧按石碑之上。他清楚的感觉到有股暖流在腹部汇聚,细弱游丝,却很真切。血脉之间,几星白点显现,腹中暖流不自觉地向白点涌动而去,紧紧裹着光点融进血脉之中。以往从未出现此等情况,田农襄心中一惊,突然眼前一黑,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横躺碑前。此时,他的脑子极其清明,想要挣扎站起,手脚、身子却不停使唤。干脆一动不动地爬在碑前,琢磨个种缘由。

难道激发了碑文而修炼不得?也许是心急的缘由吧。“心定神聚,引气汇脉”,这是吐纳之法的首句,碑文难道能出其右?定然是自己杂念太多、强行临摹的缘故?想到此,尽量克制心神,没敢再强行修炼,也不挣扎,躺在碑前,静待身体恢复。

而此时,“圣”字符文依旧在石碑上缓缓游走。静躺无事,田农襄干脆瞪着眼睛欣赏符文毫无规律的移动。

洞内寂静的可怕,唯有不远处清脆的滴水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田农襄暗自一喜,用力扭动身体,挣扎站起。步履踉跄地离开一段距离,扑通一声坐在地上,默默运转吐纳之法。

以往运转吐纳之法时,“圣”字符文会从血脉中升腾游走,而此时,符文离身,随着气流牵引,似乎身体各处都要隐隐升腾。初时,他倒没觉得有何不适,可七八个时辰后,他的血脉膨胀,骨骼噼啪作响,身上无数白色光点幽然闪烁,突然,血脉间似乎有无数细小符文交扯牵连。此时的田农襄身子不断颤抖,整个身似要炸裂一般。

他猛然睁开眼睛,从吐纳之法中清醒过来,胸腔剧烈起伏。不好!他暗叫一声,“得招符文回归”。他不加细想,呼地一声冲到石碑旁,将双掌按在碑上,急忙临摹碑文。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若那“圣”字符文不归,他的身子随时就会炸开。

此次,他并未随着“圣”字符文运转经脉,也并非他不愿意,而是他双掌扣碑后,久久觅不得符文所在。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约莫两个多个时辰后,他方才凭记忆默默运转起石碑经文,身体里一股暖流渐渐汇聚。如果以往是靠身体里的特殊物质的话,此次实实在在凭借自己的实力。那股暖流缓缓地向全身倾注,虽然细弱游丝,却也稍微减轻了身体里的痛处。

突然石碑顶部泛出碧幽的蓝光,且那幽光欲来欲亮,几乎照亮整个府洞。已经沉寂石棺好几天的帝尊残念又一次探出身来。知此子奇特,没想如此惊人。

幽光在石碑上不断下移,一寸、两寸……。速度很慢,但每一步都那么耀眼炫目,足足下移过九寸处,方才停下。无数盘根错节的线条渐露。有些粗霸刚烈,有些细微阴柔。线条在幽光的闪耀下犹若活物,有的张牙舞爪,有的安静恬适。

田农襄清晰地感觉到了石碑的变化,因为那些闪光处所含的碑文,已不知不觉间刻印在他的脑海里。此刻,他身上的刚才膨胀的血脉业已恢复,血脉间微小的符文和白点又再次融合,将他的身体凝结的红润光泽。难道我可以掌控身体里潜伏的这些东西了?

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突然感受到了石碑上的那枚“圣”字符文,它已将整个石碑上的纹路游走了多遍,终于再次与田农襄有了感应。

此刻,“圣”字符文宽阔八寸,游向他的手掌。在他的掌心停了下来,渐渐缩小,直至寸余时,方才噗地一声,脱离石碑,在他的掌心盘旋几轮,缓缓没入,再次进入血脉。

田农襄剧烈地颤抖着。他觉得“圣”字符文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能量,那能量灼烧自己,令他的血脉变形,全身骨骼开始扭曲。他突然心头一震:这符文在按照碑上纹路重组他的身体。

他想脱离石碑,可掌心却紧紧与石碑连在一起,任他如何努力,终未能分开。

石碑上的幽光再次下移,速度很快。田农襄不理解那纹路的走向和含义,只是在被动地接纳着。身子在噼啪作响,宛若一股浑厚巨力在向他体内冲灌,身体几乎要涨破,可他分开不得,也无法排斥,只能咬着牙关,全力坚持。此时,身体里的那枚“圣”字符文急速运转,在疏导那股巨力流向他的周身各处。

帝尊残念一直在盯着他,察觉到了一些异常,可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石碑裂缝之上部分突然幽光大盛,摄人心魄,耀亮整座府洞。帝尊残念一惊,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幽光却瞬间熄灭。与此同时,田农襄“嗷”的一声大叫,两掌前伸,直挺挺倒飞六七丈远,撞到墙壁上,吐口鲜血,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帝尊残念飞身而过,一把将他拽起。奔至棺旁,将他放到石棺内。嘴里说道:“此棺养灵,愿你魂魄不散!”

田农襄周身赤红如血,脸上、身上渐渐裂开无数缝隙,奇异的是缝隙间并无血液流出。

帝尊残念惊异。可他只是帝尊陨落时留下的一缕神念,虽历经万年,又得石棺养灵,可毕竟没有多修为有限,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

噼里啪啦!一阵脆碎裂声在身后响起。

帝尊残念猛然回头,只见上半段石碑上早没了繁冗的纹路,伴随着碎裂之声崩开无数缝隙。他急速近前,石碑在继续开裂。伸手欲要阻止,哗的一声,石碑碎成几块,散落一地。

帝尊残念吃惊地望着满地残碑,良久方回过神来,默语道:“我责已尽,我责已尽!”

再回石棺旁,只见田农襄也同样裂成几块。难道这孩子要陨落?若果真如此,那……。他不敢往下想。石碑已裂,此子若陨,帝丘田农真的要亡族了吗?

第二十六章 乱象丛生

族地。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击在族地上空笼罩的光幕。砰的一声巨响,光幕炸开,一团赤焰在村内炸开。“啊!”伴随着凄惨的叫声,七八个族人瞬间被燃为灰烬。

“田农星,纳命吧!”黑狮傲立村前大吼道。它的身后盘踞着十几个雄奇猪形巨兽,头大如斗,高有丈余,正仰天长啸,声若雷震。另有几十头凶兽,张牙舞爪。

另一方,獠牙猛虎大吼着,驱使群兽向悬崖冲击。

族长身如血染,紧咬牙关,脸上刀疤在阳光下熠熠生寒,“蠢狮,来和爷爷大战一百回合!”

黑狮“嗷”地一声大吼,“田农老儿,爷爷懒得与你逞勇。”它并非不愿,心知这老头实力不弱,单打独斗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然族长虽强,可其下族人却弱的可怜,完全凭鸣天阵撑持了四五天。此刻大阵被破,没了屏障,眼看族人将沦为被群兽利爪下的猎物,急愤交加。几天前曾传信老祖和田农武,可至今没有消息,族长心中焦急:“难道生了变故?”

黑狮狂笑,群兽嘶吼,狂风呼啸,地动山摇。

远处的山岭间,白幽黑煞冷眼望着这一切。

“帝丘田农要完。”黑煞瓮声说道。

“绿毛吼亲自进了密地,帝丘老祖恐也难挡。只是无字碑若落五灵宗手上,恐于我方不利。”白幽森然道。

“若无侯主,他绿毛吼能有今天?”黑煞不屑道。

“话虽如此,可此魔气候已成,其威不可小觑。”白幽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时,十几头丈余猪形巨兽发着隆隆巨响,向村里冲来,地面剧烈地颤抖,很多地方轰然下陷。

族长凌空而起,手持宝剑,飞身迎去。剑光所过,发出凌冽的嘶鸣。一头凶兽举起的狼牙大棒砸将过来,与宝剑撞在一起,砰的一声,当场炸出一个深坑。而此时,族人悲愤大吼,冲了上来,而瞬间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族长左挡右击,可独力难支,远处几个族人被瞬间碾压。好在田农贲和田农铁分别祭出了族里仅剩的两枚骨宝,威力大增,各挡住一头的巨兽的攻击。

突然远处一声暴喝,接着一枚箭矢划破天际,“嗖”的一声冲黑狮面门而来。

黑狮一掌拍落箭矢,暴吼道:“谁!”。

这时,山岭间二十多人朝这边冲来。“五灵宗欺人太甚!”为首老祖舞着一柄钢叉嘶喊。

田农武大疑。那老者是几百里外的景族族长,而他身后的却是陇山族和曲族的人,前番闻三族被灭,没成想还有人活着。

“各族相助,我帝丘田农感激不尽!”田农武激动地冲人群喊道。

景族族长白发散披,捶胸大恸,“五灵宗屠戮我们几族,不共戴天!”话音未落,已冲进兽群。

田农族人见此,士气大振。一时间,族地之前厮杀之声此起彼伏。

然五灵宗此次乃有备而来,虽然景族等三支人马加入,依旧难敌群兽攻击,死伤惨重。景族族长等人是拼命来了,势孤而不退,两眼冒着血光,与群兽死命纠缠。

就在双方胶着之时,一声巨响从山巅传来,地动山摇,惊动四方。

“绿毛吼!”一直在暗中窥探的白幽和黑煞连忙俯下身,对视一眼,暗想:这家伙太强大了。

接着只见一头绿毛巨兽与一老者盘旋天际,连番对击,碰撞之声隆隆回响,犹如雷阵。山巅不断崩塌,扬尘四起,天旋地转。

“老祖出山了!”田农氏族人兴奋地喊道。

这时,田农武的身影也在山脚处转出,急速驰来,加入战团。正与黑狮和一头巨兽对阵的族长见此,扬天大笑,“来的正好!”

武老飞至近前,并没答话,手持长枪,唰唰几声,向巨兽刺去。一时间,众人士气大盛,暂时挡住了群兽攻击。

“嗷……”,绿毛吼一阵狂啸,黑雾翻腾,卷向老祖。

老祖双臂同舞,袖风霍霍,发出隆隆巨响。

砰!

两股巨力相撞,在天际间荡开层层涟漪。突然绿毛吼散出的黑雾幻化成无数凶兽,咆哮着向老祖冲去。

“破!”老祖大喝一声,伸掌拍向身前一头虚幻凶兽的头颅。凶兽应声而散,然瞬间幻化成几缕黑丝,裹住老祖手臂。老祖神色一变,连忙将其震散。而无数凶兽已欺身跟前,他不假细想,连忙避退。同时祭出一枚骨镜,金光闪烁,刺向黑雾幻化而成的兽群。金光所过,几只凶兽瞬间溃散,化成黑丝,升腾而上,湮灭于天际。

绿毛吼哪容的骨镜施威,大喝一声欺身而上,挥爪向老祖拍去。

二人修为本就在伯仲只见,老祖不敢大意,连忙挥臂去挡。

轰!

一声巨响,虚空扭曲,天地震颤。黑雾幻化而出的兽群突然转身奔向躲在族地的老幼族人。

族长见此,心中大惊,侧身避过黑狮的一击,转身即走,朝村后奔去。

啊……

一阵凄厉惨叫已在村后响起,十几个老幼族人瞬间已化成几堆白骨。好在此时,老祖手中的骨镜散着金光,与空中投来,驱散黑雾兽群,唯留二十来个后生在阴风中瑟瑟发抖。

就在此时,两头巨兽已到跟前,一头挥动狼牙棒冲后生们扫去。族长暴喝一声,挥剑挡下狼牙棒,而另外一头已挥拳砸将下来。田农武躲避不及,砰地一声,被砸飞十几米远。

他正要挣扎起身,早有一头凶兽抬起大脚踩了下来,他连忙就地一滚,虽然躲过一击,可距后生们愈远。庆幸的是田农贲和田农铁也及时赶到,挡住另外一头凶兽,方使后生们躲过一劫。

此刻,众人伤亡惨重,眼见支撑不了太久。老祖暗自焦急,可被绿毛吼死死纠缠,施援不得。

“住手!”一声雄浑之音从远处传来,接着八匹快马踏尘而来,马背上来人头戴面具身着赤色铠甲,张弓搭箭,胸前绣着一个巴掌大的黄色火焰。

“五灵宗私出界令,不要命了?”为首之人喝道。

绿毛吼和老祖对击一掌,分开二十余丈,呲牙森然道:“是魏乾的人吗?”

“区区魏乾算什么东西,正要拿他!”为首之人冷冷地答道。

绿毛吼暗自一惊:难道魏乾和我宗的交易被驭魔旗总坛察觉了?”他怒目圆睁,喝道:“你们几人,能耐我何?”

为首甲士冷哼一声,没有答话,反倒仰头向老祖道:“煌兄别来无恙?”

此刻,老祖立在一处断墙上哈哈大笑,“兆兄亲至,不胜感激。”

“好说!”说着扬手一挥,抽出一柄紫色布伞,打马缓缓上前。

绿毛吼猛见此伞,原本不屑一顾的表情当即淹没,代之的是满面的惊惧,不自觉地缓缓后退。“修罗伞!”他的声音惊有些发颤。

“知道就好,能被此伞收走,算是对你的优待。”为首甲士冷冷地说道。

此伞一出,老祖也大吃一惊。驭魔旗有两个镇旗之宝,此伞是其中之一。此伞所至,宛若旗主亲临,一旦撑开,吞血方合。

原本五灵宗张牙舞爪的凶兽们瞬间安静了,也不自觉地慢慢后退。应该说,靠各自修为全力相搏,此时的五灵宗不惧任何人。可在那把伞的面前,他们提不起勇气。

“修罗伞也非至上之物,还是不打开的好!”一个雄浑之音隆隆巨响从天际传来,碾碎虚空,刚猛霸烈,摄人心脾。

为首甲士心中咯噔一下,五灵宗背后竟另有强者,局面愈发的扑朔离迷。

“不知是哪位前辈,要和我驭魔旗为敌吗?”为首甲士凝眉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哼,敢拿驭魔旗来压我!想死吗?”雄浑之音再次响起。

“晚辈不敢。只是五灵宗需退回界岭!”为首甲士双手紧握修罗伞,小心戒备。

良久,雄浑之音未再响起,而五灵宗的人却已开始缓缓后退。

绿毛吼几个起落,已到几百里外,“帝丘田农,我还会回来的!”伴随着他的狂笑声,身影已消失在山岭之间。

“随时恭候!”老祖苍迈的声音在族地上方响起。

回望村中横陈的百十具族人尸体和村后的十几个白骨,老祖心中在暗自滴血。帝丘田农,曾经的帝族,这茫茫苍疆的主人,竟没落如斯,好不凄惨。

此战之后,帝丘田农仅剩六十余人。

亡族,不过如此。

第二十七章 最后的机会

这一役,帝丘田农损失极大,强者凋零严重,此时族内留下的不足百人,且多为老弱病残。景族、陇山族和曲族在此役中多数受伤,且余留人数不到二十人,因此也留了下来。

且族地大阵崩摧,为防五灵宗再来,在老祖的首肯下,全族搬进了祖坛。

山岳起伏,松林遮天,绵延几千里。

帝丘祖坛,四周暗设百余个迷幻大阵,若非绝顶阵制高手,很难进入。大阵之外,又在极隐蔽处有设了无数个据点,或山洞、或茅屋,纵是进入此地的外族强者,短时间内也很难断祖坛的准确位置。这也是多年来外族之人无法进来的缘由。

田农氏举族进入密地后,落脚在一个相对较大的据点,与祖坛还颇有些距离。纵如此,这已属极隐秘所在。

不知不觉间,四族之人搬进来已有五个多月,虽然衣食给养不足,却较为安宁。

几个月来,老祖一直待在祖坛。

当日归来,见无字碑碎裂满地,大为震惊。又见田农襄也置棺身裂,气息全无,更为惶恐。正在惊慌失措间,一个久违的虚影显现——帝尊残念。

“此子魂魄未散,或能再生也未可知。”帝尊残念幽然道。

老祖“嗯”一声,暗发神识,探查田农襄身体。

帝尊残念视若不见,悠悠道,“强行临摹碑文,碑碎身裂,也许自有一番道理。”实际上,帝尊残念并能揣测明白个中缘由,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这奇异的娃娃会如此陨落。

自那日起,老祖每隔几天就要进来探查一番。

初时,他每天都要用神识在田农襄身上扫上两三遍。一天天过去,一连一个多月,田农襄的体内没法生丁点变化。这令老祖大为失望,也暗自焦急。难道这孩子真的陨落了?不会的,再等等。

四五个月后,他反倒沉住了气。那道虚影还在,帝丘田农就多了份底气。且这些日子来,田农襄身上的裂痕似乎在渐渐闭合,虽然依旧没有气息,体内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可他总觉得这小家伙并未陨落。

只要这孩子不陨落,帝丘田农就有希望。老祖不知为何有了这个想法,却莫名地肯定。或许,这是帝丘田农最后的机会。

无字碑碎裂,祖传至宝在他手段毁,不由心中愧赧,久久难平。为什么会碎裂?难道是这小家伙把震碎了?可小家伙自己也裂成了几块,这没道理呀。老祖揣摩多日,也没弄不明白。

但此时他却有一缕难以言状的坦然,更像是一种解脱。无字碑碎掉,也许对族人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坏事。几百年来,因临摹无字碑而陨落的后生何止千人?若非此,帝丘田农何至于落末如斯?哎,存亡自有天道……

十来个月后,田农襄身上发生很大变化。先是他身上笼罩起了一层朦胧的薄雾,触手森寒;又过了几天,身上的裂缝开始缓缓闭合。老祖虽然不解,却激动的老泪纵横。不管怎么说,这是件好事,这小家伙没死,还在恢复。

也许无字碑就是在等他出现吧?自从这个念头后滋生后,久久在老祖的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定然是的,除此之外,根本无法解释它的碎裂。

二十多天前,田农襄也有了知觉,他身上那枚“圣”字符文再次升腾而起,在体内缓缓游动。似乎毫无规律,却又暗存章法。田农襄在默默地感悟着、记忆着。对他而言,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漫长的像是经历了无尽的岁月。

似梦似幻的虚境在意念中浮起……

一位老人,身着寿衣横躺在床上。田农襄想要把老人唤起,可无论他如何嘶喊,老人却一动不动;他用尽全力冲向老人,可无论如何挣扎,都近前不得。

一阵俯首绝望哀嚎后,待抬起头,已是无尽茫茫雪域,皑皑白雪返射着炫目的白光,令他睁不开眼睛。他挣扎起身觅路前行,举步维艰。正焦急间,雪岭倒塌,雪浪翻滚……

突然耳边传来惊悸之声,“他们回来了……”,

田农襄猛然睁开眼睛,忽地一下坐了起来,身上寒毛乍起、冷汗浸背。他茫然地望着棺壁,“这是哪里?”

略一低头,见乾坤盘静躺在身侧,连忙捡起,塞进怀里。辛亏没把你丢了。

他探了探身,谁想稍一用力竟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把自己吓了一跳。站在棺内愣怔了半晌,才想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正准备跳出两米高的石棺,突觉得腰间被一道柔和之力托着,向外飘出。

一道虚影在眼前显现——帝尊残念。此刻,在田农襄的眼里那虚影比以往稍微清晰了一些,可依旧看不清面容。

就在此时,暗门打开,老祖从门缝间挤了进来。

猛见田农襄立在石棺旁,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冲帝尊残念致礼后,冲将过来,一边在打量田农襄一边说道:“你终于醒了。”说着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我睡了很久?”田农襄不解地问道。

“何止很久,快有一年了……”老祖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不至于吧?”田农襄疑惑地望着老祖。

“还能有假?若非帝尊残念守护,你的小命早就玩完了。”

田农襄感激地望着老祖和那道虚影,“多谢……”

没等他说完,帝尊残念大手一摆,“此劫未陨,他日定将名动苍宇。”随着苍迈之声,虚影渐渐从原地消失。

田农襄一转头,忽然见碎裂而散落一地的无字碑,满面疑惑。

“存亡自有天道,走,出去!”老祖极为兴奋。

第二十八章身手小试

丘陵起伏、苍松茂盛的密地深处的一个隐蔽的阔洞中时,阵阵呼喝搏击之声。这是搬进来后,以供族人们修炼之地。

此时,景族等人虽非帝丘田农之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相互间已无隔阂,处的极为融洽,俨然如一家人般。因此,也常聚在此共同修炼切磋。

几族搏击之法各有长短,经几个月的切磋研习,整体实力在不知不觉间有了极大的提升。应该说,所有人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报仇!相对于此,搏击之法孰优孰劣已不再重要,只要能提升战力,能为族人报仇,谁都愿意倾囊相授。若在以往,这是不敢想象的,可现在却理所当然。

田农襄出关已有三个多月,一直待在祖坛。每日运转碑文,且武老也传授了一些搏击之术。虽碑文运转的不多,且搏击之术研习的时间不长,但颇有收获。

然而,用武老的说法,他此时还并未入门,因为连法基都还没有筑下,根本算不得修士。因为筑基是修行的第一步,可田农襄却久久未能实现。至于如何打下法基,武老只送给他四个字“水到渠成!”搞的田农襄一头雾水。

这日,武老领他来见族人,一是想让他找同龄人切磋,检验一下收获;二是研习几族之长,助他早日打下法基。

“襄子!”一个叫虎子的后生眼见,见田农襄进来,激动喊了一声。随即几个小伙伴兴奋也迎了过来,一年多未见,几个都长高了不少。

人群见武老到来,连忙行礼,场地中央的两个少年也暂时停下切磋。

田农武松开田农襄的手,由他们几个小伙伴亲热,自己迈着大步一边向坐在洞内台阶低台上的族长走去一边笑道:“继续,你们继续!”

此情此景,令田农襄不由想起在族地时的场景,那时余婆还在,可此时……

此时,场上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再次斗在一起,两人捏拳挥臂、上下翻腾、你来我往,转眼就是六七个回合。突然黑袄少年脚下一滑,立足不稳,露出破绽。对面浓眉少年当即挥拳而来,正好击在腹部,重重摔在地上。浓眉少年当即上前,伸手将黑袄少年从地上拽起,拍着他的肩膀鼓励。

台上,族长抚着胡须,满意地望着少年。

一旁景族族长道:“三族后生都精进不少,哎,我族无福。”想到景族只剩自己一人,大为伤感。

“幺儿又赢了。”有人在人群中兴奋地说道。

“颇有贲叔年轻时的样子。”有人称赞道。

田农贲也笑意拂面,对田农幺大为赞赏。“还有那位后生上来?彦仔,你上!”他扫视了一遍后生,把目光落在田农彦的身上。

“我和幺哥比武?他大我四岁呢。”一个叫田农彦小后生说着,坏笑一声,“让襄子上去!”

“他妈的,襄子比你还小。何况幺儿已近身启修境……”有人笑骂。

田农彦眨巴着眼睛,“他不一样,经过大场面,连启修境凶兽都奈何不了他。”

此刻,全场的眼光投了过来,原本大笑的族人瞬间敛起了笑容。大家何曾不知,一年多前,这小家伙一天到晚闯祸,可那毕竟是与那等层次的凶兽赛跑而已,真要捉对搏击,谁敢想象?然而,大家也不曾忘记,就是这个小家伙曾在凶兽环视间冒死向族人示警……

“襄儿,你上!”武老也想验证一下他这段时间有何长进。

景涉顿时一愣,让一个未筑法基的娃娃与启修境初期的小修士比试,有些不可思议。

就在他愣神间,田农襄走到了场地中央,冲田农幺微微一笑,“你小心了啊!”

田农幺一愣,没想到这小家伙竟如此说话,虽知道他很特别,但也暗自不爽,毕竟自己已晋升到启修境,被一个未筑基的娃娃关照,颇掉面子。顿时脸色一沉,“来吧!”话音未落,忽地一下挥拳朝田农襄头上砸去。

田农襄咧嘴一笑,不退反进,待田农幺的拳头砸下时,突然身子一扭,躲了过去。

田农幺一击不中,未待拳老,挥臂横扫。田农襄身子一蹲,然后朝一边跳去,又安然躲过。

田农幺抬脚紧随而至。田农襄并不转身,双脚猛然蹬地,在空中接连翻转,又轻巧躲过。

田农幺大怒,双臂伸出,合身扑来,想要抓住他狠顿暴揍。田农襄嘿嘿一笑,脚步旋转,同时身子一矮,在田农幺的双臂下钻过,竟立在了他的身后,同时伸手在田农幺的屁股上一推,硬生生把他推出去七八米远,噗通一声栽在地上。

人群震惊了。纷纷瞪大双眼,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毫无声息,没有一人喝彩。

原本坐在一旁观阵的族长也缓缓站了起来,一个未筑法基的六岁婴儿,竟有这般表现,太令人意外了,完全超出了认知。

要知道,田农幺可是在三年前打下了法基,且在几月前晋级启修境,算是踏入了修行之列。而田农襄还是个娃娃,虽然临摹了无字碑,可也不至于如此出格。越级而战,只是传闻中的事情,今日竟亲眼目睹了。

族长看向身旁的田农武,刀疤翼翼的老脸上,没带一丝表情,似乎他对这个结果胸有成竹。

此时,回头土脸的田农幺已从地上爬起。他并不认为刚才败在了田农襄手上,因为那小家伙除了身子溜滑,善于躲避之外,似乎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他甚至认为是一时大意,自己摔了个跟头。脸红到了脖子根,心中不忿。“再来!”田农幺红着脸喊。

“好啊!”田农襄依旧是满不在乎的表情。

这表情很拉人狠,至少田农幺已狠的牙痒痒。但此次他没敢大意,立拳伸掌,躬步俯身,一点一点向田农襄靠近。此时的他突然觉得,个子矮还真有不少好处,博弈时令对手站不直身子。

田农襄昂首挺胸立在前处,显然并未将渐渐靠近的田农幺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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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一段惬意的日子

见田农幺灰头土脸而满面认真的样子,田农襄噗嗤一下笑了。而在田农幺眼里这是嘲讽,是十足的嘲讽。做为同辈第一人,决不允许有人如此嘲讽自己,况且被被一个不足六岁的娃娃嘲讽,那是尤其不可饶恕的。

他牙关紧咬,挥拳砸去。田农襄把脑袋一晃,突然伸手搭在田农幺的手臂上,借着他前冲的惯性,用力一扯,田农幺腾腾向前蹿出几步,“呼通”一声再次栽倒。

人群震惊起来,有的目瞪口呆,有的窃窃私语。不明白这小家伙是如何做到的,每次都能后发先至,令对手陷入被动。

“难道是武老传授的奇妙之法?”

“不会的,武老的搏击之术都教过我们。”

“可这孩子出招为何会如此奇特?”

“难道是无字碑上的经文?”

“肯定是,不然为何从没见过。”

“不会的,太古玄经只是内修法门,并无招式可言。”

在人们的窃窃私语中,场中二人一攻一防,已接连交手四五个回合。田农幺拳脚并用,虎虎生风,却招招受制,跌跌撞撞;田农襄却闲庭信步,应对自如,稳如泰山。

两人的交手,令周围的愈看愈惊。此情此景,所有人都清楚,田农襄要强出很多,可为何会如此,谁都想不明白。

此时的田农幺脸黑脖红,心中焦急,可无论自己如何出招,都被田农襄轻巧躲过,还不时在他身上推一下、撞一下,让他有种“千钧力而无处使”的感觉。

这不是在和人打架,是在捶棉花。他现在出招已毫无章法,只求能一把抓住田农襄,把他按在地上臭揍一顿。可这只是他的想法而已,因为折腾了半天,根本没动得田农襄分毫,自己反倒莫名其妙地摔了好几跤。

景涉早站了起来,不解地看向族长田农星,感叹道:“你族竟有此等少年!”

“还是个娃娃。”田农贲一旁纠正。

族长没有回答,默默地望着场地中央。应该说,所有人都被田农襄那举重如轻的感觉吸引了,注视着这奇特的一幕,明明田农幺早已苦不堪言,可没人叫停。

此时的田农幺几近抓狂,大叫着挥拳砸来。田农襄没再躲避,反手抓住他的臂膀,左手已搭在田农幺的腰部,用力一推,硬生生将他撂出十来米远。

田农幺腾地一下从地上弹起,嗷嗷叫着要再次扑来。

“住手!”田农武喝道。

田农幺猛然一惊,不敢造次,忙定住身子,不甘道:“武老,我……”

“同族切磋,不可强争短长。”田农武凝视着他。

“是!”灰头土脸的田农幺扭头看了一眼田农襄,不明白小家伙何以会如此强。

直到此时,族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几百年了,从没见过此等事情发生。有人大为疑惑,有人啧啧称叹。帝丘田农或有希望了!

“襄儿,你来。”田农武冲田农襄摆了摆手。

田农襄眨巴着眼朝台阶走去,经过田农贲身旁时,狡黠地伸了伸舌头。田农贲抬脚朝他屁股上踢去,口中笑骂,“臭小子!”。而田农襄身子一转,轻巧避过,嗖地一下登上了台阶。

武老俯身将他抱起,望了一眼族长,然后转身冲族人说道:“我族逢危,正当同心协力,砥砺修为,绝不可因切磋而衔怨。”

族人闻此,连忙称是。唯有田农幺心中不是个滋味,一直以来他都是族里同辈第一人,可突然冒出了个妖孽,令他有些失落甚至有点妒忌。

武老回祖坛时,把田农襄留在了族内,令他研习四族所长。这一留,就是六七个月。

对田农襄而言,这是一段惬意的日子。

此时,族人对他刮目相看,族长也给他单开小灶,亲自督导调教。小伙伴们得空就找他一起玩耍,此时的他俨然成了孩子王,虽然年纪小可主意多,且战力惊人,任谁和他拉架,都只有挨揍的份。

初期,田农幺和他还有些隔膜,可时间一久,两人渐渐熟络,甚至又切磋了一次,再被揍得灰头土脸才告结束。

田农襄除学了一些搏击之法外,主要精力还是用在临摹无字碑所得的太古玄经。但经文太过深奥,只能运转了一小部分。若每次强行往下运转,都会昏头转地,身子宛若要炸开一般。所以,也只能适可而止,不敢造次。

纵如此,他分明感受到一股浑厚之力开始在腹内汇聚,让他的精力莫名的充沛,更使气力急速增强。供族人练气的千余斤大鼎,他竟然能举着上蹿下跳,惊的族人目瞪口呆。唯一感到奇怪的是,体内那枚符文和无数光点,在这段时间均未再显现,似是完全融入自己的血脉一般,沉寂无影。

田农襄到没刻意去筑法基,毕竟武老讲过“水到渠成”,所以他倒并没在意。可族长却暗自焦急,这小家伙明明战力惊人,且进展急速,却迟迟扎不了法基,个中缘由难以揣摩。

更重要的是,这孩子拥有令人难以想象的资质,却苦于族内没有真正的神通,那些粗浅的搏击之法虽可提升一些战力,可毕竟有限,一旦卡到瓶颈,很难再有突破。帝丘田农之所以日渐衰落,与此有着莫大的关系。

因此,老族长亲去祖坛,请教老祖。但老祖只是微微一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此子将来修为不可限量,你等尽力而为即可”。

族长和田农武凑到一起琢磨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好办法。两个老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暗自摇头。

此时的田农襄心底清明,他清楚自己的战力在急速提升,甚至觉得如若再遇到土狼、苍狈那种层次的凶兽,纵是不敌,也完全可以周旋。为何有这种感觉,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当然,他这种感觉没敢向人提起,因为像当今族里的第三辈翘楚田农贲都没敢这么自信。

宁静终于还是被打破了。

第三十章被捉

这日清晨,田农襄照例独自盘坐密林深处的苍松下默默运转太古玄经。万物俱静,天地合一。突然传来一阵嗦嗦的脚步声。起初,田农襄以为族里的人前来修炼,可突然有个声音想起——“应该就在这里!”

田农襄一惊,这绝非族人,却略有耳熟。他连忙矮身附在荒草间。不一会功夫,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远处浮现。

白幽黑煞!田农襄心头一震: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他赶忙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二人。好在他已将吐纳之法运转自如,几个时辰不呼吸吐纳也没太大问题;且白幽黑煞唯恐被人发现,不敢轻易使用神识,因此,一时间倒没发现田农襄就躲身在近处。

对这两个家伙,田农襄没一点好感,蛮横无理且阴险无比,可恶程度不比五灵宗差多少。

“应该就在附近!”白幽压低声音道。

“田农煌不易对付,别要碰上了。”黑煞一边四处探查一边说着。

“一个行将陨落的老家伙,能掀起多大的浪?待灭了帝丘田农,挑起炎田两国不睦,我们方可就中取事。”白幽森冷地说道。

他俩的对话令田农襄心头暗惊,但不明白“灭了帝丘田农”何以能挑拨田炎两国不睦。他想了半天依旧一头雾水。

需得提醒族人。但苦于二人修为太高,远非田农襄此时所能对抗,不由暗自焦急。

这时,田农铁爽朗的笑声在远处传来,“族长也太过小心,五灵宗的人如何能摸到此处?”

“小心为妙。”田农贲的声音随即想起,两人的脚步愈来愈近。

田农襄暗自焦急,白幽黑煞修为极强,当初族长和黑牛联手也落得惨败。田农铁和田农贲两人根本不是此这两个家伙的对手。田农襄一边琢磨,一边缓缓探出身来,准备不得已时,以身提醒。

他全身神经紧绷,盯着不远处悄悄隐藏的白幽黑煞。突然间,白幽朝他所在处看了一下,田农襄心中徒然一惊,难道被发现了?

没等他回过神来,一股巨力瞬间向他涌来。田农襄不及细想,连忙就地一滚,急速避开。同时大喊道:“小心埋伏!”

“谁!”田农贲吼道。

与此同时,一条白练袭向田农襄。他连忙从地上弹起,一边呼喝一边在密林中左右穿梭,躲避那条白练。砰地一声,一棵巨松被白练缠绕,瞬间崩断,轰隆倒下。

田农贲两人的身影已在不远处闪烁,田农襄大急,喊道:“快走!白幽黑煞!”

两人见田农襄遭袭,不退反迎,各抽出兵刃,急速冲来。

突然,白练缠住田农襄的脖子,嗖的一声将他向后拖去。两人大惊,急速追赶。轰!一个巨大的链锤从天而降,劈头砸下。两人连忙躲避,可依旧被链锤扫到,被甩在一旁。

田农襄一边挣扎一边嘶吼:“快走!”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喊声,被拖的愈来愈远。

田农贲二人起身追击,忽然一道黑影挡在身前,无声而诡异地笑着。

黑煞!二人见过这家伙,清楚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你要干什么?”田农铁吼道。

“让你们滚蛋!”黑煞声音不高,极其森冷。

眼见田农襄被愈拖愈远,两人大急,舞动兵器向黑煞扑去。

黑煞咧嘴森然一笑,链锤“呼”地一声砸向二人。砰砰两声,二人倒飞出去,撞上巨松跌落下来,口吐鲜血,委顿在地。

田农襄已被拖入密林。他一把抱住身旁巨松,稍稳身形,可白练急速收紧,几乎要扯断他的脖子。

他连忙抓住白练,嗤……,随着一串脆响,白练被他撕开一道口子,可身子依旧被白练拖行,再次临近一棵巨松时,双脚用力蹬地,向前窜出一段距离,然后在巨松上绕了半圈,手握白练,用尽全力撕扯,砰的一声,白练断裂。

“嘿嘿”白幽冷笑两声,另一只白练破空而至。田农襄连忙就地翻滚,躲在一棵巨松之后。轰隆!巨松崩碎,白练犹如巨蟒,蜿蜒而至。

田农襄扭头就跑,可白练如影随形,瞬间即到,卷住他抛在空中,咚的一声,又被甩到地面。

此刻,链锤在空中发出“嗡嗡”的响声,朝田农铁二人飞去。眼见二人性命不保,林中忽的一下飞出一块巨石,轰地一声与链锤撞在一起。

接着从林中奔出两人,一个是族长田农星,另一个正是景族族长景涉。

“快,快!他们抓走了襄儿!”田农铁挣扎着站起。

田农星大喝一声,“我去救襄儿!”当即绕过黑煞向前追去。

黑煞挥动链锤欲要阻拦,景涉已大步近前,挥动两米多长的熟铜棍劈头盖脸向他砸去。

可未等铜棍挥到,黑煞的链锤已在空中绕了半圈已至他的头顶。景涉连忙侧身避过,然手中铜棍未及使老,呼地转向,袭向黑煞后脑。

黑煞大惊,赶忙将链锤拉回手中,铁棍与链锤相交,发出轰然巨响。

黑煞虽识的景涉,可未曾交过手,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虽然他的修为稍高于景涉,可唯恐引来田农氏老祖,因此不敢恋战,虚晃一锤,跳出战团,转身即走。

“哪里走!”景涉大吼着追了过来。黑煞头也不回,抡锤就砸。

景涉赶忙举棍相挡,可就这稍一滞留,黑煞已在十几丈之外。

景涉不敢大意,回头冲田农铁二人喊道:“回去!”说完,追黑煞而去。

此时,族长田农星已追出两里多地,只隐约听到间断的搏击声,可迟迟看不到田农襄的身影,心中焦急,顺着声音追寻。

他清楚,白幽修为极高,纵是自己全力施为也不见得能胜,田农襄虽然奇异,可此时远非其对手。且此人阴损狠辣,落到他的手上,焉有命在?

他不由心中懊悔,为何不送这孩子进祖坛?若有老祖在,定不会有此等事情发生。甚至开始恼恨当初没直接将族人全迁进祖坛,留在此地招来祸患。

第三十一章 老拳镇煞

此刻,田农襄身上依旧缠着白练,绕着巨松,在密林中东躲西藏,虽然被愈拉愈远,可毕竟速度稍减。且不时撕扯白练,眼见要再次被他挣脱。

“找死!”白幽冷笑着,刷地一声向他扑来。

田农襄扭头就跑,可白练在身,没奔出几步,就又被扯了回来。虽至险地,可他嘴上却硬,“叫你死!”待临近白幽,握起拳头就朝他肚上抡去。

白幽扫他一眼,根本就不屑一顾。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家伙竟然出拳极快,且威力极猛,瞬间即到。他赶忙侧身,探手欲要抓住田农襄的脖子。一年前,他就是这样干的。

可这次却大出所料。田农襄连迈几步,悠忽间竟然躲过了他的手掌,然后变拳为爪,探向白幽裆部。

白幽一愣,没想到这家伙竟有这般精进,且如此阴损。大吼一声,抬腿就向田农襄踹去。

然田农襄身子极为油滑,腰身一弯,从他腿下钻过,而就在此时,小手在白幽裆部一扫,虽未抓住却惊的白幽一身冷汗,“嗷”的一声弹将起来,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时,田农襄拽着被撕开口子的白练,用力一扯,砰然断裂,随即转身奔走。

白幽心中既惊又怒,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虽未使全力,可这小家伙竟然能够还手,太不可思议了。瞬间气息暴涨,大喝一声,运转法力,挥动钢爪向田农襄拍去。突然,剑光一闪,两力相撞,砰地一声,白幽被震的连退几步。

此时,族长已挡在田农襄身前。“孩子,没事吧?”族长关切地问田农襄。

见族长已至,田农襄心中稍安,“没事,我刚才抓了他的蛋。”田农襄伸手抹着额头上的汗。

猛然听这孩子暴粗口,族长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而白幽老脸一红,恼羞成怒,白练伸出,卷向田农襄,口中大喝:“去死!”

族长不敢大意,挥剑挡下,同时急驱上前,刺向白幽。虽已全力施为,可嘴上却平淡地说道:“可敢你我公平一战?”

白幽森然道:“哼,你不配!”随即亮出手中握着的钢爪,迎向族长。

剑光闪烁,钢爪凄厉,二人在密林间跌宕腾挪,时而穿梭林间,时而踏叶飞舞。

田农襄躲在一边的巨石后,仰脸观战,暗自为族长捏着一把汗。突然,一个黑影在密林深处闪没。他暗自一惊:不好!难道是黑煞来了?

族长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连挥几剑,逼开白幽,在空中一个盘旋,从田农襄头顶略过,探手将他揪到怀里,急速而去。

白幽冷哼一声,脚踏树稍紧随而来。白练挥出,宛若一道闪电,向族长袭来。

田农襄盯着那条白练,吐了吐舌头,这家伙真强,看来刚才未使全力,才让自己差点得手。

族长绕过黑影闪没之地,向远处急奔。若只是白幽一人,族长全然不惧,可此刻强敌隐伏,且自己还得护住田农襄,不觉心中暗急。老祖已闭关多日,不知出关了没有。若自己此时出了事,一众族人可就危险了。

“留下吧!”突然有人阴笑一声,接着一团黑雾迎面扑来。

“魏乾休得猖狂!”族长已辨得前方来人,大为恼怒,挥剑一劈,身子已向一旁奔驰,口中喝道,“你与滕侯勾结,不怕你们旗主降罪吗?”

“哈哈,想来一个死人是没机会向旗主高密的。”魏乾狂笑着追来。

就在此时,身后白练已在族长的后脑闪烁。族长心中凄苦,白幽黑煞已够难缠,此刻又冒出了个魏乾。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自己却大意遭伏。

他头也不回绕着巨松穿梭前行。好在这里松林密布,白练在这里处处受阻,威力有限。若非如此,自己恐怕早被那东西缠住。

“走不了的!”声音未落,一颗硕大链球呼地一声砸来。

族长大惊:黑煞到了。他赶忙转身躲避,砰地一声链球砸在身旁,碎石飞溅。

突然受阻,身子稍顿,白练迎面而至,卷住田农襄嗖地一下拉了过去。

田农襄突然被卷,情知白幽要将他拉到身边擒住。他没向后撕扯,反而握紧拳头,等着进身后赏他一记老拳。可白幽似乎察觉到他的想法了一般,将他抛在空中,忽的一下掷向黑煞。

黑煞并不晓得田农襄与几个月前有何变化,很随意地探手便抓。田农襄虽人在半空,可心地清明,看的真切,未待黑煞那张毛茸茸地大手及身,在半空中侧身稍避,紧握拳头借着白幽投掷之力,捶向黑煞的那张老脸。

要知道,他修为虽很低,但力气极大,千斤巨鼎都被他举着到处乱跑。这一下,可苦了黑煞。他根本就没设防,被田农襄捶的结实,只听轰的一声,大牙崩碎、眼冒金星,一头栽在地上,挣扎几下竟然没能起来,一张老脸早肿成了猪头。

突然的变故,别说黑煞,周围几人也吓了一跳,想不明白这小家伙为何突然会有这等战力。

白幽本意是要令黑煞抓住田农襄,不成想竟闹了这么个笑话,暗愧懊恼,手中白练猛卷,抡起田农襄撞在巨松上。

族长短暂愣怔之后,瞬间回过了神,落井下石的机会怎么好意思错过?借着黑煞还在摇头晃脑、满地找牙的档口,他快步上前,举剑就劈。

可毕竟黑煞修为极高,虽然脑袋发蒙,但神志还在,赶忙巨锤相迎,白幽、魏乾也纷纷来救。未等宝剑与链锤相撞,族长突然抬脚,踹在黑煞胸口。黑煞身若箭矢般倒飞出去,接连撞断三棵巨松,委顿在地。若刚才田农襄那一击把他打蒙了的话,族长的这一脚几乎要将他踏废。他蹬了蹬腿,挣扎几下,噗通一声又栽在地上。

而就在此时,一条白练已至族长身侧,他赶忙转身躲避,猛听脑后生风,急忙向前滚去。砰地一声,魏乾手中狼牙棒砸碎一块巨石,又疾步追来,举棒再挥。

“住手!”景涉从密林中冲出,舞动熟铁棍挡住魏乾。轰,棍棒相撞,震得地动山摇,周围巨松拔根而起,被震退四五丈远。二人全力一击,虎口均微微渗血,相互忌惮。

也在此时,族长突然转身,立在景涉之前,抓住飞来白练,挡下白幽紧随而来的一击。

另一边,田农襄已被白练卷着,在树上、巨石上轮番撞击,接着被甩入白幽身后的密林中,昏厥过去。

族长想救,可当中隔着白幽、魏乾,鞭长莫及。四人怒目相向,相互忌惮。族长扫了一眼又在地上挣扎的黑煞,突然向前,可白幽距其更近,没等族长赶到,白幽已挡在中间。

族长暗自焦急,毕竟田农襄还在他的手上,若黑煞回过劲来,局势就愈发不利。而白幽心中也不轻松,原本己方完全占据优势,可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一时成了胶着之势,若黑煞折在这里,回去不好交代。

就在僵持之际,只见黑煞翻身坐起,喘着粗气,嘟囔着骂道:“弄你娘。”显然他还没有完全恢复。

第三十二章 最后的居处

族长紧握宝剑,缓缓向前,以期在黑煞恢复前救回田农襄。

突然,正前方的密林中一道黑影缓缓靠近。族长心头先是一紧,接着长松了口气。黑牛!曾听武老讲到过的,这头蛮牛与田农襄有些渊源,是友非敌。

景涉却是第一次碰见此兽,惊恐之色溢于言表。没等他喊出声来,黑牛已奔向晕厥在地的田农襄,脚踏白练,扬角将其扯断,顺势将田农襄撂在背上,转身即走。

待黑牛踏住白练时,白幽、魏乾方才发觉变故,待要动手,族长已扑了过来,纠缠白幽,同时冲景涉喊道:“挡住魏乾,让那牛快走!”

景涉原本要追黑牛,闻得族长如一喊,转身就扑向魏乾。他虽不明白个中缘由,可既然族长这样安排,自有道理。

黑牛毫不客气,撒开四蹄在密林中穿梭而去,很快没入密林之中。

“勾结妖魔,帝丘田农不惧灭族吗?”魏乾一边与景涉大战一边叱道。

族长一旁愤而驳斥,“哼,你引五灵宗入界,不怕炎皇降罪吗?”

白幽此刻却是另外一番心境,逃了田农襄,他已不愿再与族长纠缠,深恐招来田农氏老祖。手中钢爪连挥,逼退族长,突然驱步黑煞身侧,探手拖住,“走!”

黑煞此刻神志业已清醒,只是族长刚才那一脚踏的太过结实,令他受伤极重。他虽被拖着,可手中不忘拽着自己的链锤不放,那锤磕碰地上撞击的乒乓作响,颇为滑稽。

族长哪容的他们如此离去,挥剑急追连砍。而白幽身后一条白练挥舞,设法阻挡。黑煞此番如此丢人,老脸无光,破口大骂,“田农老儿,爷爷弄死你,弄死你!”他一边骂一边随意抡着链锤,在猪头烂脸的映衬下,颇有些吓人。

魏乾见白幽身退,也不敢恋战,虚晃一棒,跳出战圈,紧随白幽,朝密林奔去。

两位族长追了一段,因为刚才黑牛与他们所逃方向不同,况且黑煞似乎又恢复了不少,所以也暗自忌惮,不敢再追。

待白幽等人的身影没入密林深处,他俩相视一眼,转身向黑牛刚才奔去的方向寻去。

“那牛是什么来路?”景涉问道。

族长摇了摇头,然后不乏自嘲地一笑,“它救过武老,也救过襄儿,似乎与襄儿有些渊源。”

“哦?”景涉一惊,“修为不高。”

族长点了点头,“但很抗揍,若成长起来,恐不一般。”

景涉伴在他的身旁,一边疾驰一边诧异道:“任由它在此,不怕伤及族人?”

族长微微一笑,“有着共同的敌人,或许将来对我族有助也未可知。”

景涉沉思了一会,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牛魔再生?”

族长看了他一眼,“此即乱象丛生,若有牛魔临世,那就愈发热闹了。”

听他如此一说,景涉会意一笑,没再开口。

二人在密林中穿梭了几个时辰,却未能找到黑牛和田农襄的踪影。眼见天色已晚,并且族人所居之地已经暴露,深恐遭袭,虽心中不甘却也不敢多加逗留,匆匆向族人所在驰去。

待两人赶到族内时,已是半夜,族人已在林间暗伏等候。见二人平安归来,族人暗松口气,纷纷围来。

这时,武老快步迎上,未见田农襄人影,焦急问道:“襄儿呢?”他中午接到田农贲送来消息后,急忙赶来。而在密林中探寻良久,只有打斗留下的痕迹却未能找到族长等人。因恐族人遭袭,所以返回一边安排搬离事宜一边小心戒备。

景涉两手一伸,摇了摇头,拨开人群,走到一旁坐在一块石头上。

武老心头一紧,望向族长。

“被那头蛮牛救了去。”族长面无表情,此刻心境也极为复杂。

族人中窃窃私语,纷纷揣测。

“那现在人呢?”武老一把抓住族长的胳膊。

族长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明日再找吧。”

族人将目光投向族长,这两年来,帝丘田农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族地遗弃、族人陨落,时至今日,田农氏已不满百人。此时的帝丘田农经不得任何风雨。

武老失神地看了他一会,暗自焦急,可也无奈。在这绵延几千里的密林之间,想找到一个人那该有多难?沉重地点了点头,“老祖传令将族人全部搬进祖坛,出发吧。”他顿了下,“我在这里等他。”

族长一愣,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有如此了。”随即又问道,“老祖仍在闭关?”

武老神色凝重,沉重地点了点头。

族长长叹一声,“白幽黑煞以及魏乾都摸到了这里,你千万小心。”

武老盯他良久,突然道:“那孩子到底怎样了?”

族长清楚,武老已把田农襄看做己出后人,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同时也深感愧疚,“那头黑牛与襄儿颇有渊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夜幕中,武老看向族长,“但愿吧。”他顿了一下,似是在自我宽慰地说道:“只要不落到那些人手中就好。”

“吉人自有天相”,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寻常人在他身上讨不到好处。”

武老疑惑地看向他。只听族长将白天之事娓娓道来,听得武老瞠目结舌。当闻得田农襄一拳将黑煞打趴下时,武老更为震惊,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

“但我亲眼所见,且若非如此,我和景老恐也难平安归来。”族长若有所思地仰望夜空,“若此子长成……”下边的话没有说出口。

“定的找到他!”武老语气深重地说道。

族长看向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当夜,四族所有人员在族长的带领下,悄悄钻入密林,沿着一条隐蔽的小道,蜿蜒而行。

望着渐行渐远的族人,田农武的心中有股莫名的揪痛。曾几何时,帝丘田农没落如斯。今日躬身进去,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昂首出来。

一群人在一处极隐蔽幽暗之处扎了进去。待最后一个人进来后,族长暗自拨动机关,将迷阵启动。待全部人马抵达祖坛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这是帝丘田农最后的防线,千年来,从未有过举族搬迁进来的事情。除了十几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盲目兴奋外,其他人的心境都极其沉重。大家清楚,这是最后的居处也是最后的机会,若在这里仍不能兴起,就只能坐等最终的消亡。

进入祖坛后,其他三族也正式并入帝丘田农,这百余号人是田农氏最后的家底。是兴起还是消亡,没有人能说得清,也没有人愿意去说。

第三十三章 同命相连

田农襄醒过来时,身在一快岩石裂缝的狭洞中,高三丈有余,宽不足宽一米,岩缝顶部长了几簇青藤,绿叶清脆,沿着缝隙垂落下来,将洞口遮蔽的严严实实。清晨的阳光透过绿叶射将进来,在他身侧映出星星斑点。

“这是哪?”他心头一惊,连忙坐起,四下探查。晃了晃脑袋想不明白自己何以会出现在这里。记忆里,自己被白幽卷着在巨石、松树上摔打,接下来的事情就一无所知了。

“难道是白幽把我抓到这里的?”他心头一惊,猛然起身,蹭的一下冲到洞口。挑开青藤,洞口青松林立,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无一丝光线。

“好隐秘的地方。”田农襄不由叹道。他扒开洞口的积泥、枯叶,钻了出来。穆然回头,只见黑牛靠着崖壁人坐,前蹄耷拉着,正闭目修炼。

“黑牛!”田农襄大喜,跳将起来,扑在黑牛身上,“终于见到你了。”

牛眼微睁,满是喜悦。然而前蹄缓推,将田农襄举放在一旁,瓮声道:“去去去,别影响我修炼。”

“切,没意思。”田农襄说着四下看看,若非自己刚从洞内出来,绝难发现这松林密布、青藤葱葱之后藏着洞天,感叹道:“这真是个隐蔽地方。”不见黑牛回话,就腆着脸挨着它坐下,身子在牛腿上蹭了蹭,“牛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黑牛被他缠的不行,只好放下前蹄,“顺着打斗声去的。”

田农襄看着黑牛,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每次遇险,都是你来救,这说明什么?”

黑牛不屑地看他一眼,“说明我闲。”

田农襄呵呵地笑了起来,“说明有缘分。”

“离我远点,太肉麻。”黑牛说着伸着牛蹄把他推过一边。

田农襄也不以为忤,腆着脸笑着拍着屁股站起,向前走了几步,突然道:“他娘的,我迟早要让白幽黑煞跪我脚下求饶,太他妈欺负人了。”

黑牛翻了他一眼,“得了吧,你昨天差点没把黑煞捶死。”

田农襄转身满脸坏笑,“是他的姿势摆的太正,那一拳砸的真过瘾。”

黑牛无声地笑了起来,它察觉到了这孩子的变化,因为隐约觉得,这孩子身上有股莫名的神力在暗中涌动。只是这孩子还不太会驾驭,或者说,是没有合适的法门让他疏导那股神力。然而,它也不清楚该如何去帮他,毕竟人牛经脉不同,不知道自己那些不是太多的法门到底对他有没有用处,甚至说会不会伤到他。

“把你送回去?”黑牛突然道。

田农襄转身看了它一会,没置可否。他想和黑牛待在一起,但也舍不得族人,仰着小脸想了半天,“等我想回去时再说吧。”

黑牛没有接话,缓缓起身,“出去走动走动!”

“好啊!”田农襄答着轻轻一跳,落在牛背之上。

“你进步不小,可那盘子似乎不怎么样。”黑牛一边走一边说道。

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不无伤感,他探怀里取出乾坤盘,在那些细缝处摸索良久,伤感道:“它是为了救我才如此的。”

“石灵韧坚,岁月粹洗,或可重生。”黑牛慵懒地迈着步,缓缓向岭上走去。

田农襄骑在牛背上将乾坤盘翻来覆去打量了一会,无奈地叹口气,把它塞进怀里。“咱们去哪?”周围松树已不若刚才那般茂密,阳光透过枝叶洒在枯厚的松针上,映出星星黄斑。

“找点吃的,然后送你回去。”黑牛瓮声道。

田农襄沉默了一会,突然道:“你一直躲在这里?”

“算是吧。”

“算是?”见黑牛没有回答,田农襄顺手在近处矮树上折断一根树枝,赶老牛身上的蚊蝇,坏笑道:“牛哥,这些虫子骚扰你。”

“都是为了讨口吃的,没必要较真。”黑牛蛮有奉献精神地说道。

田农襄呵呵一笑,无言对答。干脆躺在牛背上,扭断一根细枝杈塞在嘴里,仰望上空,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地赶蚊蝇。

树木愈来愈少,露出山色。青草葱葱,溪流潺潺,初秋的山风撩着衣衫,有种难以言状的舒爽。田农襄躺在牛背上,摆弄着树枝,一路无言。

“那边有片桃林,”黑牛突然开口道。

田农襄一咕噜从他背上爬起,向前望去,四周环山,中间一片空地,不远处矮树林立,扭杆斜枝,枝头挂满了艳红鲜桃。他呲溜一声从牛背上滑下,直奔桃树而去。口中兴奋地喊着,“桃子,爷爷来了!”

身后,黑牛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不屑地转身,甩着尾巴啃草去了。

一会功夫,田农襄已抱着几个脆鲜欲滴的红桃奔了过来,将桃子摆了一地,盘坐在牛头前,一边啃一边说道:“草根有什么好吃的,吃这个。”

黑牛没有理他,甩着尾巴讪讪走开。

“喂,别耍清高,咱俩现在都被五灵宗追得乱跑,这叫什么?这叫同命相连。”

黑牛嗤了一声,“这叫扯淡!”

“你被那些家伙欺负就没觉得不爽吗?”田农襄盯着黑牛坏笑。

“总有一天得让他们付出点利息。”黑牛瓮声瓮气地答道。

田农襄嘿嘿一笑,心想:老实人的火,发的真平淡。

田农襄傻笑了一阵,不再逗弄黑牛。

原本黑牛要尽早离开的,可田农襄舍不得这里,赖在这里不走,说是要多待会。七里桃林,硕果累累,适合隐居。他后来干脆跑到桃林中盘坐起来修炼,甚至有盖上几间茅屋的冲动。

黑牛不愿扫了他的兴,甩着尾巴悠闲地在远处踱步。

阳光明媚,微风习习,一切似乎都那么的安静祥和。

一条拇指粗的藤蔓在草丛中延展,速度很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藤蔓穿过草地,缓缓靠近桃林中田农襄。三丈、两丈……

第三十四章 葡萄藤

田农襄正沉浸在从无字碑临摹所得的太古玄经中,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察觉。他对经文的领悟依旧停留在原有层次,仅是无字碑上方一尺左右所蕴内容,且很多地方理解的仍极为模糊,每次运转都不太顺畅,甚至时有神魂离身的感觉。他不明白个中缘由,甚至连老祖也无法解释,因此他也只能暗自揣摩。

沙沙之声愈来愈近。

此刻,黑牛察觉到了一些异样,缓缓向田农襄靠近。突然,两根藤蔓急速卷来。黑牛大惊,扬起前蹄“轰”地一声踏在地面,碎藤伴着泥土飞溅而起。接着,无数藤蔓宛若流水,在草丛中涌出。

“快走!”黑牛冲田农襄大吼。

田农襄猛然睁开眼睛,一根藤蔓业已从后而至卷住他的腰身。他大吃一惊,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按着藤条轮番猛砸。

藤蔓犹蟒,绕他周身急速卷动,呼的一下,将他扬天挑起,举在空中肆意挥舞。

田农襄无处着力,张嘴咬住藤蔓,甩头撕拽。藤蔓上的一根枝叶宛若活物,悠忽飘过,“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犹如抽了他一耳光,热辣辣地疼。田农襄顾不得这些,伸手抓住那段枝叶,用力一扯,竟硬生生将它从藤条上扯下。

远处,黑牛一边躲避一边践踏身旁藤蔓,焦急地望着已被卷起的田农襄,心中惊惧。这是什么生灵?自己来过多次,从没碰到过。此时的它开始懊悔,真不该带田农襄来的,更不该由着他在此逗留。

可懊悔归懊悔,眼前局面还得应付。惊怒之间,黑牛突然扬天大吼,周身气息瞬间变强,宛若疯狂一般,冲向如潮藤蔓。所到之处,尘土飞扬,藤条折断,威风凛凛。

而藤蔓却如流水,源源不断,纵是黑牛神武,后蹄依旧被牢牢卷住。就在危急之刻,黑牛突然转身即走,“砰”地一声,藤条断开,黑牛赶忙躲开一丈多远。

它刚想绕过前方藤流,去救田农襄。而抬头处,唯见被严严实实包裹的一团藤球,在空中急速向藤流中卷去,瞬间湮没其中,哪还有田农襄的身影,只听到田农襄“操祖宗”式的问候语。

黑牛惊恐焦急,不暇细想,忽的一下又冲了过来,以期震开藤流救出田农襄。然而,藤流瞬间结网,劈头盖下,将黑牛笼罩其中,急速收紧。

黑牛哞的一声巨吼,抬腿跺碎身旁藤条,忽的一下凌空跃起。无数藤条紧随其后,从地上翻涌而来。

黑牛周身泛着黑光,轰的一声凌空踏下,顿时碎藤飞舞,散开十米见方。

此刻,藤蔓已卷着正在破口大骂的田农襄急速离去。黑牛狂怒,抬腿就追。

“小贼,住口!”藤蔓竟发出一声暴喝,振聋发聩。

“滚你娘的蛋,偏不!”田农襄扯着嗓子臭骂。

“啪”,一声脆响。黑牛大惊,不清楚田农襄受伤了没有。就在这时又传来田农襄的怒骂:“干你娘的臭藤,敢竟抽我的屁股,咬死你。”

黑牛突然觉得这孩子胆大的有些不可理喻。

此时的田农襄依旧在挣扎撕咬,竟然把扯断的枝叶嚼嚼下咽。他忽然觉得枝条上浸出的几缕汁液竟然有些酸甜可口,忍不住又吸又啃。几缕汁液进肚,突然有股难以名状的劲力开始冲灌全身,令他浑身燥热冲胀,周身血液急速运转,甚至能听到自己通通作响的心跳声。

突然,他身上那枚潜伏近一年的符文突然升腾而起,伴随那股莫名劲力在周身急速游走。田农襄分明感受得到,那符文游走之处,正是太古玄经所绘路径。

?“滚!他妈太恶心了。”藤蔓竟然又发出了一声暴喝。

黑牛一愣,不明白田农襄干了什么,竟令这藤魔都受不了。

“你他妈才恶心,小爷总有一天啃光你。”田农襄扯着嗓子大叫。此刻,他周身冲胀的难受,甚至有要炸开的感觉。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依旧忍不住在藤条上撕咬吮吸,可越是如此,身子愈是胀的厉害。

“你再不松口,老子勒死你。”藤蔓声音竟然有些发急,应该说它从来没有这种经历。因为这孩子的身上似乎有股莫名的力量,他每吮吸一口,那力量都会吸走自己一些精元。以往,无论和任何强者对弈,纵被震碎主干,也没发生过此等事情。这经历太离谱,也太恐怖。

“你再不松开,小爷啃光你。”田农襄针锋相对地吼着。

此刻,最为震惊的莫过于黑牛。它原本已准备与藤蔓搏命,可不曾想藤蔓却先发了急,竟然蕴含一丝恐惧。这太出人意料,甚至迫不及待想看看田农襄到底在干些什么。

呼的一声,藤蔓猛然松开。

黑牛抬头望去,只见田农襄悬在空中抱住一根藤蔓蔓上下翻腾,又啃又吸。另外一根藤蔓飞起,朝田农襄身上一弹,将他震开,跌落草丛中。然后急速收缩,没于山脚。

田农襄一咕噜从地上起来,两眼泛光,周身赤红,隐约散着薄雾,抬腿就追,可没追几步,噗通盘坐地上。

黑牛被这一幕震惊了,它没想到,田农襄竟然能逼退这条藤魔。

“这是个什么东西?”突然有个声音在山脚下传来。

黑牛连忙看去,只见一棵不是太大的葡萄藤在微风中摇摆浮荡,藤上接了一串葡萄,晶莹透彻,宛若珍珠一般。显然,说话的就是它,当然刚才袭击的也是它。

黑牛还没完全在震惊清醒过来,瞪着牛眼似梦非醒地答道:“不知道。”应该说,它现在有点不认识田农襄了。

“赶紧带他走,我不想看到他!”葡萄藤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

黑牛觉得好笑,这葡萄藤修为极高,竟然胆子奇小,“还是等他自己走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葡萄藤和黑牛僵持着,田农襄依旧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在葡萄藤忍受不了煎熬,准备上去捅他一下时,田农襄突然眨巴了下眼睛,瞬间又合上。葡萄藤受惊,连忙缩了回去,“求你了,快把他带走。”

黑牛差点没笑出来,“一物降一物”,这条生存法则原本在修炼界是不太靠谱,可今天,黑牛相信了。

第三十五章 筑法基

而此时田农襄,一点也不好受。他体内的那枚符文牵引着一股浑厚之力四处冲撞。骨骼在这股力量的挤压下开始扭曲,咯嘣脆响;肌肉业已变形,血液急速流动,甚至每根血管随时都会破裂一般,有种难以言状的疼痛。他闭着眼,强忍痛苦,默默运转太古玄经,任由那枚发了疯般的符文在体内疾驰。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缓缓落下,衣衫早被汗水浸透,犹如水洗。

这时,他体内无数光点再次闪现,犹若繁星,在飘渺间沉浮。随着“圣”字符文急速的游走,那些散碎的光点愈来愈亮。苍穹,不知为何,田农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感觉整个身体宛若苍穹一般,浩瀚无边,星辰流转。光点愈来愈亮,甚至穿透肌肤,在身子上隐约闪现,散出微弱的亮光。

黑牛和葡萄藤震惊于这一幕,一个未能筑基的幼儿身上,竟会发生如此奇异的事情。他是人族吗?连黑牛都开始疑惑了。

田农襄的牙关紧咬,身子不断发抖,强迫自己继续运转玄经。身上的光点忽明忽暗,身体似要炸开一般。一刻钟、一个时辰……

黑牛的心悬在半空,唯恐田农襄发生意外。它甚至感觉到了田农襄身体的变化,气息也与以往不同。筑法基,这孩子虽然异象频频,可显然是在体内辟径开府。

黑牛疑惑地看向葡萄藤,不明白它对田农襄做了什么。葡萄藤干咳两声,犯错般地收拢起藤条,尽量离田农襄远一点。黑牛突然心中一动:难道这孩子吸了葡萄藤的精元?不可能,此藤修为之强,甚至在自己之上,田农襄如何能做到?然而,如若不是的话,田农襄和葡萄藤的表现都很难解释。

“你对他做了什么?”黑牛瓮声问道。

“你该问他对我做了什么!”葡萄藤恼火地回了句。

“你送他精元?”黑牛试探道。

“他抢的我好不好?”

猜测被证实,黑牛吃了一惊。不可能!它不相信能有这等事情发生。然而,葡萄藤的神情显然没有说谎。

“不好!”黑牛突然吼一声,看向田农襄。

“蠢牛,一惊一乍吓我一跳,有什么不好的?”葡萄藤骂道。

黑牛不无惋惜地说道:“不自加修炼而靠你精元筑基,恐阻了他修行之路。”

“少来,强调一下:是他抢的我!”

“那也是由你引起,若不袭击,能有此事?”黑牛不依不挠。

“蠢牛,还轮不到你来教训爷爷!”葡萄藤被埋汰的大为光火,说完藤条探出抽向黑牛。黑牛一避,懒得理它。

葡萄藤倒也不追击,应该说,它此刻开始对面前这位孩童感了兴趣。连法基都没能打下的家伙,竟然能偷走自己的精元。

按常理,普通人徒得强大修士一滴精元,当即就可令他身爆体裂、魂飞魄散,可这孩子不但没死,竟打起了法基,这太过奇特,也太令他意外。这绝对不是人族,是头凶兽,一定是的。葡萄藤颇为肯定地嘟囔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田农襄的体内渐渐平静。那股浑厚之力在他的丹田沉积,时而凝聚若石,固体凝魄;时而流转如水,浸润全身。

此刻,他开始有些享受这个过程。太古玄经依旧在体内默默运转,虽然依旧只是一小部分,可比以往顺畅的多。身上红潮退去,无数光点黯淡,渐渐消失无踪,那枚“圣”字符文也没入肌体,一切又归于平静。

心神愈发清明,甚至能清晰地窥察到体内的丝缕变化。他分明感觉到,丹田处宛若构建了一个不是太大的平台,而平台之上空荡无物。

田农襄依旧静静地坐着,小脸清秀圆润,俨然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小少年。可在葡萄藤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良久之后,田农襄不自觉发出一声长啸,忽地一下站了起来,惊得葡萄藤连忙后退。田农襄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见黑牛惊异地望着他,咧嘴一笑,“牛哥,咱还活着。”

黑牛张了张嘴又合上了,面对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它不知该怎么回答。

而那株葡萄藤在微风中摇摆,显然是被气着了。它真想抽这妖孽几藤条,可想想还是忍了下来,范不着再去招惹这位小祖宗。

“葡萄!”田农襄瞪着溜圆大眼流着哈喇子。

葡萄藤一惊,接着勃然大怒。它不愿意招惹这位祖宗,可这位祖宗却要招惹它,太过分,太欺负人。“滚蛋,爷爷怕你了。”葡萄藤破口大骂。

田农襄咧嘴坏笑,“那串葡萄给我,我就滚。”

葡萄藤气的瑟瑟发抖,抖了几下藤条,却又不甘地收了回去。

黑牛在一旁嗤笑出声,暗想这老藤被定被折腾的够呛。同时也怕田农襄真把老藤激恼,发起威来,自己可应付不了。当即说道:“那串葡萄是它精元所在,你已靠它精元打下法基,若再吞食,恐怕要毁了你修行之路。”

田农襄疑惑地看了一眼黑牛,似乎觉得它说的有道理,全凭外力助推晋级,总归不是正途。但嘴上却不饶人,“切,小气,一颗葡萄都不舍得让人吃。”

葡萄藤满肚子是气呀,嗷嗷大叫,甩开藤条在岩石上抽了几下,顿时石屑纷飞,烟尘四起。

黑牛见它发狂,连忙兜起田农襄奔到远处。立住身后,轻声道:“祖宗,你别刺激它了,那家伙恐怕要疯掉?”

田农襄歪着脑袋看向葡萄藤,“很强大?我怎么没感觉到呢?”

葡萄藤业已抓狂,藤条凌空飞舞,吼道:“小子!再嘲笑爷爷,爷爷抽碎你。”

田农襄故作惊恐地冲它吐了吐舌头,然后指着它扭头对黑牛道:“它疯了。”

黑牛此刻已担惊到极点,俯首将他托到自己背上,瓮声道:“祖宗,它疯没疯我不知道,反正我快疯了。”

“我怎么没觉得呢?”田农襄故意刺激。

“好了,好了!算我怕你了。”黑牛驮着田农襄一路狂飙,留葡萄藤在身后抓狂。

翻过丘陵,临近松林密地,黑牛方才放慢脚步,突然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田农襄问道。

“取其精元。”

“没有呀,我只是随便在藤上啃了几口而已。”田农襄大为不解。

黑牛疑惑了,葡萄藤的神情显然是吃了大亏,应该没说假话,可这孩子似乎也没隐瞒什么。且按理说,一个几乎毫无修为的孩童不可能在葡萄藤上讨得便宜。它愈想愈加困惑。

事实上,田农襄也在暗自揣摩:难道是那枚符文的作用?因为当时,沉寂多日的符文突然显现,且急速运转。定然是的,他愈发肯定起来。那符文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我的身体里?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他,久久不能平静。

最后一缕阳光消散于天际,夜幕如期而至。秋夜的山风,吹的阵阵凉意。田农襄躺在黑牛背上,仰望夜空,问道:“牛哥,咱们如此辛苦是为了什么?”

“活着!”黑牛一边走着随意答道。

“那滕侯和五灵宗他们呢?”田农襄又问。

黑牛一愣,冷冷地说道:“向人证明他们还活着。”

田农襄呵呵一笑,“你说的还挺有哲理。”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总有一天,会让他们也活的艰难。”

“万灵有三种活法。”黑牛瓮声瓮气的说着。

“哪三种?”田农襄从牛背上坐起。

“站着活,跪着活,还有一种……”

“是什么?”见黑牛停下不讲,田农襄迫不及待地问道。

“若我这般——趴着。”黑牛说完笑了起来。

田农襄没有反驳,虽然并不怎么认同,但觉得不乏有几分道理。

第三十六章 翻天印

轰隆!一声巨响从身后响起。一牛一人面面相觑。难道是葡萄藤发了狂?静听一会,发觉不太对劲,因为碰撞之声此起彼伏,显然是有人在搏击。

田农襄和黑牛对视一眼。“去看看?”田农襄提议。

黑牛也满是好奇,犹豫了一下,转身向来路走去。

“牛哥,若那葡萄吃亏,帮他不帮?”田农襄突然问道。不知为何,他对那株葡萄藤产生了几份好感,难道是舍不得那串葡萄?连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黑牛尴尬一笑,“帮它?我嫌自己命长吗?”

田农襄嘿嘿一笑没再说话。

搏击之声欲来欲近,黑牛驮着田农襄,凝神屏气缓缓向那边靠近。

无尽藤蔓翻滚,宛若洪流,缭绕奔腾;一条三丈巨蟒在藤蔓间穿梭,蟒尾摆动,震开身旁盘绕枝蔓,向葡萄藤主干冲去。一只秃鹫盘旋在洪流之上,突然祭出一枚拳头大的方印,抛向空中。方印急速放大,足有丈余见方,连番轰砸藤蔓。顿时碎藤纷飞,藤蔓收缩,葡萄藤接连躲避。显然它对那枚巨印心存忌惮,也唯恐巨蟒近身。

“看那只秃鹫,不是曾经袭击过我们的那个吗?”田农襄疑惑地望着黑牛。

黑牛俯着身,也正盯着那只秃鹫,良久方才摇头,“不是那一只!这个要强一些。”

田农襄惊异地望向搏击之处,小声嘀咕:“不会是提升修为了吧?”

黑牛又摇了摇头,“不,气息不同。”

这时,只听那秃鹫喝道:“葡魔,还不随我回去向尊主服罪!”

“做梦!鸠山老儿欺人太甚,我与它势不两立!”葡萄藤一边躲避一边喊道。

“放肆!”巨蟒大吼着甩开蟒尾袭向葡萄藤主干。

“鸠大拍他爹马屁还好理解,你死蛇一条凑什么热闹!”葡萄藤笑骂着急速躲避。就在此时,秃鹫大吼一声:“镇压!”空中那枚大印随即向葡萄藤劈头而去。

葡萄藤一惊,连忙探出藤蔓,不断伸展,迎向方印,自己借此一阻之势,急忙避开。轰隆一声巨响,碎藤翻滚如尘而起。葡萄藤身子一晃,急速远遁。

“帮忙?”田农襄看向黑牛。

黑牛盯着远处战团,瓮声道:“鸠山的人,惹上就难脱身了。”

“看着它死?”田农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突然说道:“我去斗那巨蟒!”说完就要动身。

黑牛前蹄一拢把他按住地上,“你斗巨蟒?那些家伙是散归境修士,找死啊你!”

田农襄眨巴着眼看向黑牛,“散归境?是什么东西?”

黑牛冷嗤一声,“屁都不懂,老实待着吧。”

田农襄不甘,“散归境怎么了,葡萄藤还不奈何不了我呢。”

黑牛一愣,它的确没胡说,葡萄藤着实被他折腾的够呛,具体什么原因黑牛没想明白,可清楚田农襄根本凑不起眼前这份热闹,驳斥道:“那是它手下留情。”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不免嘀咕:这妖孽有过人之处,前天能把黑煞捶趴下,绝非侥幸。想到此,不免多看了田农襄两眼。“走吧!被发现可就完了。”黑牛低声道。

“谁!”鸠大暴喝一声,翅膀挥舞,盘旋天际,手中方印呼地一声向田农襄和黑牛藏身之处砸来。黑牛一惊,未待大印飞到,挑起田农襄急退。鸠大不依不挠,拍翅追来,祭动大印紧随黑牛轮番猛砸。黑牛连番转向,躲避方印。

田农襄盯着方印艳羡不已,接连咂舌,“这东西真厉害,能抢过来就好了。”

黑牛被追的紧迫,根本没留意田农襄说些什么。

突然,方印凌空显现,悬于黑牛和田农襄头顶。黑牛大惊,人立而起,将田农襄撂倒远处山谷间的草丛内。然后“哞!”的一声,扬踢长啸,牛毛倒竖,气息骤强,似是法力加持。突然转身,探出牛角,砰的一声撞在打印一侧,四蹄急迈,躲过一击。大印轰的一声砸在山峰之上,顿时石飞土溅,天地震颤。而黑牛犄角渗血,显是受伤不轻。

就在此刻,田农襄身子刚着地,顺势一滚,藏在一块巨石后观战。见黑牛受伤,心中焦急,可一时想不到解救办法。自己虽想冲上去,但恐给黑牛添乱。情急间,望向葡萄藤所在方向。少了大印轰炸,葡萄藤登时占据上风,无数藤蔓缠绕巨蟒,裹着它连番砸击地面。

巨蟒吐着信子,在藤蔓间扭曲盘绕,想震开束缚,可几经挣扎,愈缚愈紧。

巨蟒大怒,蟒口大张,信子犹如一根穿线钢针,刷的一声向葡萄藤探去。葡萄藤赶忙舞枝相迎,与那巨蟒信子相交,顿时叶枯枝断,且那干枯之势依旧向上蔓延。

葡萄藤大惊,忍痛震断那条枝蔓,卷起巨蟒甩向山谷,伴着轰隆巨响,巨蟒躯体砸断山岭,顿时鲜血如柱。

此即,那方大印已在黑牛什么砸了六七下,场地一片狼藉,黑牛身上也鲜血淋淋。

鸠大眼见巨蟒遭创,暴喝一声,祭动大印转向,朝葡萄藤砸去。同时探出利爪,抓向黑牛脑门。

黑牛“哞”的一声,一跃而起,撞开利爪,挺角刺向鸠大腹部。鸠大一惊,没想黑牛玩起命来如此疯狂。连忙拍动羽翅,凌空而起,与黑牛拉开一段距离。“狂牛践踏!此技能现世了。”鸠大接着森然道:“据言我那不争气的弟弟陨落牛魔之手,定是你了。”

黑牛人立当场,双眼猩红,“是有怎样?是有怎样?”暴喝响彻山野。

这时,葡萄藤一边躲避方印轰砸一边向这边奔来,呵斥道:“若没有田国这颗翻天印,你鸠大能有何为?”

田农襄心头一动:田国的翻天印?偷的?抢的?不行,我定的把此印夺走。此时,他已全然将自己当做田农氏的后人。虽然啸北田农和帝丘田农势分两支,可毕竟田农一家,见此印落在鸠山人手上,心中不忿。可挠了挠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夺。况且那颗大印威力无比,连葡萄藤都只有避退的份,毫无还手之力。

“都去死!”鸠大盘旋天际,突然探爪向田农襄藏身处袭来。

黑牛一惊,合身扑过。可鸠大速度极快,瞬间即到。

田农襄不假细想,脑袋一缩,几步向远处躲避。

轰!身后传来山石爆碎之声。他不敢回头,迎着葡萄藤撒腿急避。眼见鸠大利爪已在他的脑后闪烁,也在此时藤蔓迎面而来,田农襄不管不顾,直接冲了进去,藤蔓卷起他抛向远处,顺利躲过鸠大一击。

而葡萄藤却不太好受,因为受此一阻,那枚翻天印轰地一声砸在它的身侧,无数藤蔓顿时化为齑粉。好在黑牛此刻赶到,挺角撞开鸠大,若不然,葡萄藤定被鸠大利爪击中。

黑牛不敢停留,转身就朝田农襄奔去,唯恐他再次遭袭。然鸠大哪容它脱身,吼道:“纳命吧!”利爪挥舞,在牛背上拉开一道血口子。黑牛前蹄扬起,砰地一声拽在鸠大羽翅上,均是一震。

这时,田农襄感觉脑后有轻微的呼吸且伴随着浓烈的恶臭。

第三十七章 中毒

田农襄心知不好,猛然回头,只见头顶上方,一张血盆大口吞来。他脑袋嗡的一下,身上寒毛炸立。刚才一心想要夺翻天印,不知何时巨蟒竟到了身后。

他心中虽然惊惧,一年来所修的各种法门瞬间凝结在这一刻,唰地一下,竟跃出两丈。就在此时,蟒头轰然砸下,撞在地面。巨蟒一击未中,急速追来。

田农襄躲过一击,心头稍安,没等巨蟒追到,又一向一侧奔出一段距离。巨蟒大怒,嗖的一下跃将起来,凌空扑至。

田农襄突然停步,向一旁跳开。巨蟒眼见田农襄又要躲过,身子前飞而蟒头回还,那条剧毒信子瞬间从口中射出。

田农襄刚才见到过那信子的威力,忙闪身躲避。可那条信子犹如长了眼睛,如影随形般袭来。

眼见那信子将要及身,田农襄一把抓住,在手中一绕,顺势用力猛扯。要知道,他此时手有几千斤之力,这一扯之下,也非同小可。

巨蟒吃疼,一口毒液顺着信子喷来。田农襄不及撒手,顿时臂膀乌黑。就在此时,他体内“圣”字符文顿时闪现,急速流转,犹若波涛洪流掀起翻天巨浪。

徒遭此变,田农襄怒极而狂,张嘴咬住信子,要将其撕断。由于那信子之上,浸满毒液,沾染他满面满嘴,瞬间小脸牙乌脸黑,极其渗人。

他体内的那枚符文运转的更为急烈,浑身白光亦开始显现,向毒液沾染处涌来。丹田之处的那个平台上,隐约一丝气流翻滚,盘绕翻腾。田农襄顾不得感受这些异象,他此时唯一的想法是扯断这条臭烘烘地巨蟒信子。

巨蟒突然遭此大变,惊怒异常,连忙收缩信子。

可田农襄体内多重力道汇聚,更兼“圣”字符文牵引,强势无匹,竟硬生生扯着信子向前蹿出了一段。

巨蟒合身扑来,张开血盆大口,欲要将他合身吞进腹中。田农襄扯着信子撒腿就走。田农襄拽着信子前边急奔,巨蟒痛苦地在后紧跟。

这奇怪的一幕震惊了正在搏击的另外三个生灵,一时竟停了下来,这太令人震撼了。一个散归境境巨蟒,竟然被一个刚筑法基娃娃扯住信子,收不回来。

巨蟒羞愤交加,可信子被抓,且自己一时又吞不掉这妖孽,顿时忍痛定住身形,蟒尾横扫。

田农襄身后似长眼睛,凌空跃起落在巨蟒身后。此刻,田农襄在那符文的游动下,浑身冲胀,似乎又无数神力在往自己身上浇灌,身子若要炸裂一般。

他已近疯狂,并非因为巨蟒袭击,更多的应该是那枚符文牵引的力量,因为那股力量令他不堪重负。此时,田农襄已全身乌黑,宛若发了狂的魔王,任意而为。

最为痛苦的莫过于巨蟒。田农襄扯着它的信子跳跃,不得已也随之翻滚。几经折腾,巨蟒苦不堪言,猛然甩过蟒尾,砰的一声,将田农襄击飞,若断线风筝,飞向山谷。

此时,巨蟒才躲过信子被扯之苦,恼怒异常,向田农襄呼啸而去。

就走此时,黑牛和葡萄藤也同时冲过。

田农襄被蟒尾重击,瞬间昏迷,隐约觉得体内符文依旧闪动,可神志已无,直挺挺向下坠落。突然一条藤蔓及身,缠着他缓缓而下,待他刚一着地,葡萄藤已到身旁。藤蔓一摆,将他撂在随后赶来的黑牛背上。

“走!”葡萄藤轻喝一声,顺着山谷急速避退。

此时,黑牛身上已无那股法力加持的气息,宛若大病一场,走路打摆,摇摇欲坠。

葡萄藤见它如此,情知是刚才那加持法术过后全身虚脱的征兆。当即藤蔓卷动,拉着它急速奔逃。心中却暗自惊奇,牛背上的那个怪胎,看似毫无修为,却能直越级而战,竟和散归境修士折腾了这么良久。太违常理了,若那小个家伙成长起来,同阶修士均得被吊打。

此刻,巨蟒追了一段,委顿当地,满嘴鲜血,发着低吼。

今日之战太过诡异,那个人族似乎有股奇异的力量,能轻易破解它的法术,甚至完全是在克制它。愤怒之余更多的是恐惧。它恨不得即刻离开这里,这人族地界,令它有些不寒而栗。

鸠大也未追击,它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彻底回过神来。那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怪临出发前,父尊曾多次嘱咐:只可暗中取事。良久之后,才冷冷地望着远去的葡魔三个,心下暗咒:迟早令你等向我鸠山族称臣。

寂静的松林深处,漆黑一片。皎洁的月光根本钻不透这密布的松林,阴重的潮湿和浓浓的腐臭味,填充着每一处地方;无数昆虫在地上爬来爬去,发着轻微的沙沙声。

田农襄直挺挺躺在一块青石板上。他中毒已深,身子僵硬,气若游丝,似乎随时都会陨落。

“怎么办?”黑牛看着葡萄藤问道。

“我怎么知道?”葡萄藤不耐烦地答道。因为这个问题老牛已经问了多遍,可自己确然不知道该怎么解毒。

它又用神识窥探了会田农襄的体内,大为不解地嘟囔道:“那是什么?”

黑牛清楚它言中所指,因为黑牛自己也窥探过田农襄的体内,似有一股气流不知在什么物质的牵引下,急速涌动。那是田农襄体内自有的,还是那天巨蟒施为,黑牛不清楚,当然,葡萄藤也想不明白。

“这到底是个什么生灵?”葡萄藤突然问道。

“人族啊?”黑牛不解地看向它。

“可血脉和人族不同!”葡萄藤疑惑地迎着黑牛的目光望去。

黑牛一愣,迎着葡萄藤询问的目光,无辜地摇了摇头,说道:“他是帝丘田农的人,得想办法把他送回去。”

葡萄藤白了它一眼,“这茫茫松林,待你找到他们族人,这小家伙不死也得废掉。”

“那怎么办?”黑牛大为焦急。

葡萄藤又白了它一眼,懒得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有骂人的冲动。不明白这头脑子不够用的蠢牛,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第三十九章 自行解毒

田农襄神志不清,整个身子乌黑如碳,散着恶臭,游丝般的呼吸断断续续;而他体内的气涌如柱、洪流翻滚,那枚“圣”字符文急速游走,无数白点闪耀着亮光。葡萄藤和黑牛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黑牛焦急地踱着步,不知该如何是好。葡萄藤利用神识不断探察田农襄身体,心中愈发疑惑。它隐约觉得,这小家伙体内有什么物质在涤荡蛇毒,硬生生将毒液逼在体表,向内渗透不得;更像是在蜕变,借着蛇毒的刺激,褪去体表的一层凡胎。

“这是个什么妖孽,竟能自行解毒?比上古奇凶还要恐怖。”葡萄藤自言自语道。

葡萄藤琢磨良久不得要领,略一沉思,狠下心摘了颗葡萄,小心挤出汁液,轻轻涂抹在田农襄身上。它希望能用自己精元洗掉田农襄体表上的蛇毒,但不清楚这办法到底有用没有。因为在搏击之时,它也遭到蛇毒浸袭,当即叶黄枝断,极其恐怖。若非它狠心斩断枝干,恐怕自己也得当场陨落。

田农襄静静地躺着,毫无知觉。

我是谁?我在哪?我是怎么了?一缕模糊的神志在脑海里盘旋。这是在梦里吗?亦或是我已经死了。他似乎看见了自己乌黑如炭的躯体,甚至绝得那躯体很陌生,并不是自己。

“圣”字符文急速运转,无数光点闪烁。悠忽间,他觉得那符文和光点完全是两种物质,而且在相互浸蚀、相互博弈,都想掌控对方,可均没能成功。

似乎那符文要强大一些,因为它所到之处,身体各处都会闪耀一些密密麻麻若针尖般的符号。那些符号包裹着光点,将它们生生分离。可那些光点却及顽强地在那针尖微粒中沉浮,自有其生,自有其形。

葡萄藤和黑牛惊异地望向石板上的田农襄,半天说不出话来,不明白这小子体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竟会产生此等异象。

天际已露鱼肚白,阳光穿过松针洒在青石板上,映照着田农襄乌黑的躯体。

“快看!”黑牛焦急地呼喊道。

葡萄藤赶忙奔进,只见田农襄的肌肤裂开无数道细缝,“他,他在脱凡胎?这,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葡萄藤张口结舌。

此刻,黑牛也懵了。蟒蛇才干这种事情,没想到中了蛇毒的田农襄竟也有了此种举动。

“不会死吧?”黑牛一脸蒙圈地望着葡萄藤。

“我怎么知道?”葡萄藤盯着田农襄,不耐烦地回答一句。它现在越来越喜欢这孩子了,太过奇异,通常奇异的东西,它就莫名的喜欢。

突然,田农襄身子一震,可随即又陷入死寂,惊得黑牛和葡萄藤面面相觑。他身上龟裂的愈发厉害,在细缝之处,渗着黑血,在斑斑阳光之下,极为刺眼恐怖。

“得想个办法,这样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黑牛焦急地徘徊着。

“带他走,快!”葡萄藤突然道。

黑牛一愣,侧耳细听,并未听到有何动静。正在疑惑,只见葡萄藤突然延展放大,轰!一声巨响在前方炸开,无数巨松拔根而起。“快走!”葡萄藤吼道。

烟尘散去,一头黑狮立在那不远处。黑牛大惊,不清楚它何时已到了这里。

“走不了的。”黑狮呲牙隔过葡萄藤,森寒的目光盯着黑牛。

黑牛没有理它,挑起田农襄急速而退,钻进密林。狮子注视着它,并未追击,冲葡萄藤森然道:“一株葡萄,也要插手我等之事?”

葡萄藤并不答话,枝蔓急速漫延。黑狮要高它一个等阶,葡萄藤根本不敢硬拼,随着枝蔓的延展,主干却在不断后退。

“看来你是要与我五灵宗为敌了!”黑狮盯着它。

“那又怎样?”葡萄藤针锋相对。

“把你交给鸠大!”黑狮缓缓向前,声音森寒。

此时,葡萄藤的主干已退到八九丈外。

黑狮猛然跺脚,山岭晃动。接着密林之中,两只丈余猪形巨兽轰然奔出,冲将过来。

葡萄藤冷哼一声,接着藤蔓延展,扬天而起,迎向巨兽。

两只巨兽似乎早有准备,伸出巨掌,揪住藤蔓,猛力一扯。葡萄藤连忙避退,周身徒然生出无数藤蔓,缠住两只猪怪,忽的一下抡了出去。

黑狮冷冷地盯着这一幕,猛然前腿凌空拍出,一道巨力翻滚。咔嚓,几条枝蔓轰然扯断,藤蔓碎裂,枝叶飞舞,扬天而起。

两头猪形怪声“嗷嗷”大叫着又扑了过来。这两个家伙虽然力大无穷,可毕竟只是散归境初期,还易对付。应该说,两只巨兽虽然与葡萄藤同一境界,却属于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若仅是它们两个,根本奈何不了葡萄藤。可苦于一立着那只强大无匹的黑狮,葡萄藤情知不敌,心生惧意,不敢恋战,枝蔓急速收缩,转身即走。

黑狮冷冷地看着它,“追!”

此时,黑牛依旧在夺命奔逃。它清楚,那头雄狮不单强大,且其一旦出现,绝不会是孤身一人。

五灵宗的难缠黑牛是深有体会的,那些家伙行事从不讲什么道义规矩,个个心狠手辣,一旦被它们盯上,想要脱身极其困难。

也不清楚葡萄藤能拖它们多久,更不敢抱太大希望,毕竟是拼命的事情,一则葡萄藤修为有限,二则它似乎没那个必要。因此它驮着田农襄在密林中夺命狂奔。

黑牛对这片地带也算熟悉。前方是一条河流,仅丈余宽,深约三米,此处山高坡陡,水流极快。过了那条河再有十几里,有一道帝丘田农设下的迷幻大阵。以往,黑牛通常是躲着那个阵制走的,而今天它恨不得立马扎进去。因为一旦触动阵制,或许能惊动帝丘田农的人,田农襄则多一份活命的机会。

这时,一个锅盖大的链锤呼的一声迎面袭来。

黑牛大惊,连忙侧头避过,黑煞到了?随即会意,是苍狈!因为黑煞那柄链锤要大的多。它突然觉得苍狈和黑煞之间似乎有些联系,因为不单是所用兵器相近,甚至很多攻击法门也颇为相似。

第四十章 没入漩涡

五灵宗的人上来了。情知苍狈就隐身前方,但黑牛依旧脚不点地向前急冲,口中大吼:“苍狈,滚开!”

“嘿嘿,又见面了!”苍狈从树后闪出,链锤从地上弹起,直袭黑牛脑门。

黑牛暗骂:你苍狈算老几?抬起前蹄,迎着链锤踹去。轰的一声,链锤陷没土中。黑牛脚下不停向苍狈直冲而去。

就在此时,土狼从一旁闪出,嗷的一声扑了上来。黑牛愤怒异常,侧身撞过。轰!土狼被飞出两丈多远,撞断一棵巨松跌在地上。苍狈见此,也连忙闪身避让。

此时,苍狈和土狼均暗自心惊,黑牛似乎又比以往强了很多。当然,若它们晓得这两年黑牛都是与什么层级的修士对弈的话,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已经越级被凝昇境修士暴揍过的人,如何会把它们放在眼里?

黑牛不屑地看了苍狈一眼,从它身旁冲过。突然一张大网迎面立起,黑牛收脚不急,四蹄用力,忽地一下平地跃起,要从网上飞过。然那大网瞬间腾起,呼啸而至,眼见要将它和田农襄一并兜入网中。

黑牛暗叫不好,背上用力,将田农襄从大网上方弹飞出去,噗通一声跌落前方河流之中。而就在此时,黑牛已被大网罩住,扯落地面。

苍狈见田农襄飞出,刚要冲去,可不曾想已被大网兜住的黑牛竟然合身撞来,硬生生把他弹了回去,恰好挡住业已奔近的土狼。

直到此时,黑牛方才看清,撑开巨网的是两个身着赤色铠甲的驭魔旗卫士。

驭魔旗竟然和五灵宗搅合到了一起?这太出人意料了。黑牛既惊又怒,虽然已被大网罩住,可依然拖着那二人,转身向土狼和苍狈奔去,宁让河水冲走田农襄,也绝不能落入它们手中。

一时间,二人三兽搅到一起,扭成了一团。那边,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田农襄随着河流向下游急速漂去。

哞!黑牛大吼着,想使出狂牛践踏,可苦于昨日消耗太大,至今未能调息过来,以至于此时神力不足,虽已陷入狂暴,可护身绝技却未能使出。这也是此技能的最大缺陷。它拖着巨网一边与苍狈、土狼搏击,一边挣扎,心中不甘,若非自己大意,绝不可能落入此等境地。

这时,密林中一个人影踏着枯松针急速而来,凶煞的脸上一道显眼的伤疤。帝丘田农的人——田农武。

几天来,他一直在密林中寻找田农襄下落,闻得这边有打斗声音,连忙赶来。见到黑牛势微,掠到跟前,扬起长枪,破空刺来,逼退狼狈二兽,抢头搭在网上向上一挑,嗤的一声,大网裂开。

黑牛心中一阵狂喜,喊道:“快救田农襄,他顺着河流漂了下去。”

田农武一震,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两个赤甲武士在地上挣扎起来,一人惊恐地吼道:“什么人,敢坏我驭魔旗之事?”

田农武心中担心田农襄,懒得理他,一脚踢起身旁巨石,忽的一下向其砸去,随着一声惨叫,瞬间血肉模糊。见来人此等威力,苍狈、土狼和另外一名甲士没敢多话,转身而逃。

田农武也不多看它们一眼,转身朝河流飞驰,同时喝道:“私入我族禁地,杀无赦!”黑牛从破网中挣脱出来,紧随田农武向河道下游奔去。

“好大口气!”黑狮的声音在林间响起,“田农老儿,有种别走!”

正在奔逃的苍狈来了底气,立住身子远远望着沿河道而下的田农武和黑牛。

田农武暗叫晦气。他并不惧与黑狮一斗,只是此刻救田农襄要紧,没心思与它纠缠。更不答话,继续沿着河道飞驰。

“田农武,再来和爷爷大战一百回合!”黑狮狂吼着。

田农武一脸严俊,散发神识顺着河道探寻。“在那!”他大喝一声,疾驰而去。

此刻,湍急的河道之中,田农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处盘旋。那漩涡之下隐约有个水洞,水洞不是太大,部分河水盘旋着注入其中。

田农武虽对密地较为熟悉,更清楚此河道隐着玄机,暗叫“不好!”飞身扑去。忽然,一头丈余猪头凶兽“嗷”的一声从斜侧窜出,探出巨爪向他身上拍来。田农武更不答话,长枪横扫,将它砸翻。

只听身后异响,黑狮忽的一下扑了上来。田农武连忙抡枪格挡,砰的一声,各自倒飞两丈开外。

就在此时,田农襄被漩涡卷进水洞之中,没了踪影。

田农武功亏一篑,心中大恸,呼地一声从地上弹起,提枪刺向黑狮面门,黑狮抬爪去挡。田农武急怒交加之际的全力一击非同小可,嗤的一声,黑狮前腿被拉开一道口子。黑狮大惊,连忙避退。

此时,一头猪形巨兽嘶吼着再次奔向田农武。

黑牛此番恰好赶到,亲眼见田农襄被卷进水洞,愤怒异常,哞的一声合身撞去。一头撞在猪怪身上,噗地一声,猪肚上被牛角扎了两个血窟窿,黑牛紧接着就是被一顿乱踩。

猪怪虽已受伤,却极为顽强,嗷的一声,从地上弹起,欲要扑去撕裂黑牛。它刚要迈步,一杆长枪递到,嗤的一声,直贯其脖颈,空气顿时凝固。接着长枪上挑,硬生生将巨兽舞到半空,又结结实实砸在地面。田农武满面阴冷,手握长枪,牢牢地将巨兽钉在地上,任它不甘地挣扎和绝望嘶吼。

此刻,另外一只猪头凶兽正愣着神立在十余丈外,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葡萄藤到了。无数藤蔓瞬间将它包裹,抡将起来连番向地面轰砸,转瞬血肉模糊。

黑狮欲要去救,可田农武的长枪再次探到面前,因此连忙躲避。

就在此时,黑牛两眼圆睁,喘着粗气,沉声怒吼,忽的一下冲到正被葡萄藤轰砸的猪怪跟前,连踢带踹,瞬间将其蹂躏成一团肉球,显然性命不保。

黑狮大惊。原本自己这边占据优势,可田农武的突然现身,竟一时间扭转了局势。更为关键的是,此次遭逢,田农武与上次对战完全是两种状态,俨然是一幅搏命的架势。

继续纠缠显然讨不得便宜。黑狮连挥几爪,跳出战圈,呼啸一声,招呼苍狈等怪钻进密林。田农武并未追击,他此刻仍在担心田农襄。飞掠水洞旁,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葡萄藤也已奔至,一条藤蔓延展,紧随田农武顺着漩涡盘旋而下,欲要一探究竟。

第四十一章 奇强的生灵

漩涡之下,水流很急,直灌洞内。水洞几乎垂直,以致水流湍急,若从九天坠地,呼啸而下。

田农武顺着水流向下游动,葡萄藤的藤蔓紧随其后向水洞内不断延伸,十丈、十五丈、二十丈……。

两个愈来愈惊,落入此般洞府,焉有命在?直到落下四十多丈时,方才见底,府洞骤然开阔,形成一方水潭,然后顺着一条暗河向远处流去。田农武试探着顺河道游了一段距离,散发神识探察有无生命迹象。

突然,似乎有道巨力翻动,掀的河水倒流,忽的一下奔涌而来,拍散它的神识。

田农武脚踏水流,急速后退。可依旧晚了一步,巨力涌来,砰的一声将他拍落水中。

葡萄藤的藤蔓恰好延展到他的身旁,也察觉到了异常正要收缩,恰好被田农武回手拉住。

这时,水流倒灌,直冲而来,沿着进来时那个几乎垂直的洞口,冲天而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柱,将他两个从水洞中撂了出来。

两个跌落远处,大惊失色。黑牛也被这奇异景象惊得连忙倒退。

待水柱回落,河面又恢复平静,三个面面相觑,各自心惊胆战。

“那是什么生灵?”葡萄藤惊恐道。

田农武摇了摇头道,心情沉重。

三个相视无言,良久的沉默。心中都清楚,那生灵之强大,远非他们所能触碰,田农襄落入其中,焉有命在?

田农武心中痛楚,恨不得再冲进去探个究竟,可思忖半晌,没敢成行。因为那生灵太过恐怖,修为之高远在他的认知之外。帝丘田农原本将希望寄托在田农襄身上,然而此时,一切都成了泡影。痛楚和绝望充盈于胸,嗷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胸口衣衫。一个愣怔,连忙扶住身旁树桩,方才稳住身形。

黑牛失神地望着河水,为什么要将田农襄撂进水中?纵是被五灵宗人抓走,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危险,可由于自己的一个决定,使他陨落此地,懊悔和愧疚深深地折磨着它。

葡萄藤叹了口气,“哎,可惜了。”说完,它看了看田农武和黑牛,心下不忍,接着道:“漩涡之下似是一条暗河,既有水流,定有出口,或许……”它原本想说田农襄或许没死,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因为这连它自己都不相信。

黑牛却眼前一亮,看向田农武。

田农武摇了摇头,“此河直通瀛海,一旦进入,可就算是碧瀛族的天下了。”

黑牛和葡萄藤均是大疑,此地与瀛海相距何止万里,没想到竟然会有此密道。

“真的没有其他出口在了?”黑牛瞪着一双牛眼焦急地问道。

田农武怅然地叹了口气,“禀于老祖再说吧!”

“那还愣什么?赶紧回去呀!”葡萄藤一旁催促。

田农武看了它们两个一眼,心道:不能把它两个带回去。可若把这两个家伙留到这里又有所不忍,毕竟同生共死一次,且与田农襄有些渊源,若黑狮再来,这两个生灵恐性命难保。登时问道:“两位有何打算?”

黑牛瓮声答道:“待有了那孩子的消息,就去找寻。”

葡萄藤此时也正暗自琢磨:鸠山的人要抓自己,现在又得罪了五灵宗,现在出去溜达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它连忙嘿嘿笑着,没心没肺地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田农武略一沉思,“在此密林中,我族有几处安身之地,不知两位有没有兴趣……”

没等他说完,葡萄藤率先开口了,“有兴趣,当然有兴趣,若能躲过五灵宗的人怎么会没兴趣。”说着见黑牛仍在低头沉吟,随即喊道,“蛮牛,你不会想现在就出去逞能吧?”

黑牛对这位脸皮厚度和修为成正比的家伙深感无奈,可仔细想来,似乎自己的确也没地方可去。况且五灵宗和藤侯的人随时都会在这片地域出没,独自溜达危险程度较高,能有这株葡萄藤陪着,算是有个照应。又琢磨一会,黑牛也点头答道:“那就躲一段时间再说吧。”

“既然如此,二位随我来吧。”田农武说完,带着两个生灵向密林中走去。

在一处茅屋旁,田农武停下脚步。这里距祖坛还有段距离,且机关较多,把这两个家伙留在这里,既不会轻易暴露祖坛所在,如若有变也可照应。

“提醒二位,此处机关重重,没事不要瞎溜达的好,免得招惹五灵宗的人。”田农武静静地说道。

“不溜达、不溜达,”葡萄藤说着扭头问黑牛,“蛮牛,你可别随便溜达!”

黑牛翻了它一眼,“照你说的办!”说完趴在地上开始养神。

田农武看了一眼两个生灵,没再多活,拱了拱手,“这就告辞,我得向老祖禀明刚才之事。”

“走吧,放心的走吧,我们两个都是安生的主,从来不惹事。”葡萄藤此话说的倒挺知趣,似是晓得田农武的心思一般。不过别人听来,却完全没了“放心”的意思,显然这家伙不是“安生的主”。

田农武看了看它,原本想再提醒一下,但张了张嘴又觉多说无益。随即冲它俩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兜了个大圈,方才扎进一处乱石丛。

祖坛深处的一个洞府内,族长田农煌垂眉端坐,田农武和族长田农星立在他的斜对面。短短一年时间,老祖愈发的苍老,身子干枯,须发皆白,背佝偻的愈发厉害。

良久之后,老祖方才开口道:“运命所至,不可强求,只是我族历此劫之后,不知还能不能留下香火。”

田农武和田农星心情沉重,不知该如何作答。

老祖叹了口气,接着道:“生死由命,既然坠入其间,就看那孩儿的的运命吧。”

田农武心头一紧,老祖是要放弃找寻田农襄了。他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因为那水中生灵之强,生平未见之恐怖,纵然有心去救,可也无能为力。

待田农襄陨落的消息传开,全族上下的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帝丘田农的希望瞬间破灭,令所有人难以接受。

第四十二章 暗江

湍急的流水顺着阴暗的河道流淌,时而碰撞在暗礁和岩石之上,响声清脆,水花四溅。河道不断向下,深入地底三百多米深时,斜侧而来一条大江,宽六七十米,深不见底。湍急的河水,沿着河床,注入大江,融进那汹涌,掀起来波浪。

一条深藏地底的大江,没人知晓,亦或有人进来探寻过,可沉眠于此,未能把这里的消息带将出去。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叹服;暗藏的种种玄机,使人止步。

田农襄漂浮在江水上,顺流而下。神志似有似无、昏昏沉沉,对周身的一切隐约有些感知,甚至对如何来到这里也留存一些印象,可又不太清晰。

他的身体依旧干硬,毫无知觉。蟒毒的浸蚀非同小可,若非他体内的“圣”字符文急速游走,抵抗着毒素的渗透,或许田农襄此刻已化成一抔浓水。江水浸泡着他的身体,毒液丝丝缕缕流出,伴随着他漂浮的轨迹,在水面留下一丝黑色的水纹线,转瞬被河水荡开,飘散于无形。

此时,在田农襄仅存的一缕神志中,有种莫名的恐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那东西好像就在身边,可又觉得很遥远,令他触摸不到,也无以遁形。

更甚者,在他的印象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曾在大江深处突然发力,使江面翻滚,河水倒流。使那水柱,幻化成无尽利器,朝他的来路袭去。

他有时感到这是虚幻之事,可时而又觉得无比真实。因为自己的身体似乎在那巨力的催动下,向下游急速飘荡,耳边隐约有个声音:“滚,污了我的河道!”这声音从何而来,他不清楚,甚至认为这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

可若是幻觉,自己为何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可若真实,自己为何还能在这江面上飘荡?田农襄仅留的一点意识,根本想不明白。

他当然不明白。世间很多事情,根本就无法琢磨明白。就若他的这次经历。之所以会落入此地,是因为他太过渺小;之所以能在这水面上安然飘荡,还是因为他太过渺小。渺小到一些生灵可以左右他的命运,也渺小另外一些生灵根本就懒得理他。就若一只为生存而挣扎的蚂蚁,随时都可能被人碾碎,可更多时候,人们根本就视而不见。令这些蚂蚁活着,不是施舍,也不是怜悯,更多的是无视。

可此时的田农襄不明白。当然,他也无需去揣摩明白。因为人在太过渺小之时,更多是在糊涂的活着。就若一只蚂蚁,仅为那一口吃食,操劳而搏命。至于有何意义,并不重要。或许它也有想法,想变成超级强壮的蚂蚁,可总归还是蚂蚁,在至强者的眼里,无外乎体型大了一些,并没那么重要。

河道开始变宽,水流也已渐缓。田农襄身子已在水中泡的发白发胀,皮肤龟裂的愈发厉害,后背上竟硬生生褪掉一层皮肤,在衣角露出,连在身上,顺着水流飘扬。他身体经过江水长时间的浸泡,毒素已消去八九成,竟然有了些直觉——发麻。他体内的“圣”字符文还在游走,只是没有先前那么剧烈。

他的神智也愈来愈清醒。难道我没死?他琢磨着,动了动业已麻木的手。心头突然一动:的确还活着。

猛然睁开眼睛,在这黑幕之中,他清晰地看见了丈余高的洞顶以及奇形怪状的溶岩和巨石。赶忙四下望去,江面茫茫,前后既无光线也无边际。江水拍打着洞壁,溅起层层浪花。唯有这响声,证明着这一切的真实。

“这条暗江要通往哪?”愈发清醒的田农襄开始胡思乱想,“若一直这样飘着可不是事。”他动了动身子,一阵钻心的疼痛,令他苦不堪言。

“不行,得想个办法离开这里。”他忍痛挣扎了几下,随手在身上一抹,竟然轻轻松松在身上挒下一层皮。

田农襄大惊,赶忙探察身子,碧白而浮肿,倒没其他异样。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怀里的兜囊,乾坤盘还在,心下稍安。没再敢随便摸身子,唯恐再抓下一层皮来。只好躺在水中,无奈地等待命运的抉择。应该说,他倒是想拼一把,离开这里,然而在这前无边后无沿的暗江之中,再多的挣扎和努力似乎都是徒劳。既如此,不如静躺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背上撞击。田农襄暗自一惊,赶忙埋头如水查看。无数寸余长的小鱼,密密麻麻地尾随着他游动,宛若拖着他在水中漂浮一般,时不时还有小鱼碰撞在自己的身上。他挣扎了几下,鱼群散开。可刚一消停,鱼群就又围了上来。

“鱼儿,把我当食物了不成?”田农襄无奈地调侃了一句,没再挣扎,任由鱼群围着自己在水里游动。

哗、哗……

不知何时,江面开始荡开层层波澜。田农襄一愣:无风起浪?

砰!

一声巨响,在水中传荡,紧接着整个江面开始剧烈起伏,江水翻滚,轰的一声,一道巨浪拍来。田农襄大惊,赶忙闭气。巨浪瞬间及至,将他打到水底。原本绕他周身的鱼群也被打散,宛若星点,在水中翻滚。

田农襄挣扎着,正待浮向江面。突然,眼前一黑,一个庞然大物从他头顶游过。他赶忙使力下沉,伏在水底。紧紧抓住身旁水草,仰头望去,只见十几条三四丈长的鲸鲨,正张嘴吞噬在水中杂乱翻转的鱼群。田农襄心头一震:暗江里如何会有这种东西?

他伏在水草只见,不敢稍动,唯恐惊动那些庞然大物,把自己也一并吞进腹中。

砰!

又是一声巨响在上游传来。那些鲸鲨似是受惊一般,甩着巨尾,匆忙向下游游去。田农襄大惊:什么东西竟连这些鲸鲨也慌忙躲避?

还没等他想明白,不知不觉间,身旁水草竟开始向他簇拥。田农襄暗叫不好,也不顾会不会被鲸鲨发现,撇开水草,手脚并用,急忙向水面游去。

就在此时,水草若有生命一般,随着他向上蔓延。眼看无数水草已触及脚踝,田农襄大急,连忙在水中一个翻滚,向一旁躲开。水草初缠未中,瞬间整个水底无数水草刷地一声向上涌来。

这时,噗通、噗通,一阵巨响在不远处传来。

田农襄余光扫去,心中惊惧。只见一只鲸鲨已被水草缠住,硬生生被拖到水底,转瞬即淹没在淤泥之中。这景象惊动他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没想到,那般庞然大物经会沦落成看似无比柔弱的水草的养份。

短暂的愣怔之后,他赶忙躲避挣扎,急速向水面游去。

然那水草不断蔓延而上,瞬间卷住他的腰身。田农襄抓住水草,试图用尽全力将其扯断,可那水草若有弹性一般,随着他的揪扯不断延展。

而就在此时,他的身体却正在水草的缠绕下向水底沉去。

第四十三章 惊浪

唰!一道白光在水草间穿梭而来,在田农襄身旁闪过。此时的田农襄已顾不得思考,探手去抱白光,以期能被拖出水草的纠缠。

啪!

白光晃动,重击在缠绕在身他的水草上,把他拍出六七丈远,几乎晕厥。缠着他的水草也在这一击之下被震成数段,于水中飘散。脱了水草纠缠,他强忍痛楚,挣扎着向上游去。与此同时,那道白光也在水草间穿梭而过,瞬间无踪。

刚游出水面,又是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田农襄赶忙摆头望去,只见巨浪滔天,轰然滚来。

“我去!”田农襄骂了一句,硬着头皮又钻进水中。

“我去!”黑压压的水草正向他这里蔓延。

万般无奈,只好转身迎着巨浪而去。相比而言,他对那些水草更是忌惮。巨浪碾着水面而来,将田农襄砸落水中,又被掀到浪头,砰的一声撞在洞顶,很快又把他甩进水里。不知何时卷来无数两尺长的怪鱼在水中挣扎,刚好一只和田农襄装了个满怀。田农襄夹杂在怪鱼间翻腾。

突然,一道寒光在田农襄头顶一闪,顺着水流横劈而过,无数怪鱼瞬间被斩成两截,顿时鲜血四溢,染红江面。田农襄大惊,赶忙往水底沉去。他向下游还不足一米,寒光迅速折回,又是一次横劈。怪鱼翻腾,死伤无数,层层鱼尸在巨浪中翻滚。田农襄大惊失色:那寒光是什么东西,分明是在绞杀水中生灵。

轰!水中一声巨响炸开,振聋发聩。

田农襄扭头望去,隐约有个黑影在巨浪间沉浮。他心头一震:那是什么生灵?

田农襄心头惊惧,拼尽全力向水底沉去。这时,水草已蔓延至他的身侧。若是刚才,他定会转身及逃,离这水草远远的。可在那道红光的扫视下,他突然觉得水草相对而言还不算太恐怖。他反手抓住身畔的水草,向一侧躲避。可还没容他挣扎几下,无数水草骤至,登时将他缠个结实,急速向水底拉去。

这时,又是一道寒光贴着水底横劈而过。田农襄此时才看的分明,一道水柱形成的丝线,被奇异的力量操纵着,在水中肆虐。他顾不得这些,赶忙挣扎着向上游。

那些水草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急速收缩,田农襄也被拉了下来。唰!寒光贴着他的脸皮疾驰而过。无数水草断成两截,田农襄随着残叶浮向水面。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娘的,这是啥球地方。

远处的那个黑影射出两道红光,似是两只铜铃大眼,朝他望来。虽然依旧在水中沉浮,可突然感觉周围的一切宛若凝固一般,身体被那两道红光笼罩,动弹不得,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心中惊悸,甚至觉得整个空间和时间凝固在了这一刻,万世万灵在那红光一扫之间,都要定格在岁月长河中。

“有点意思!”声音从黑影处传来。黑影睁着铜铃巨眼向他游来,速度很慢。田农襄试图闭上眼睛,可身体因恐惧而不受他指挥,无论如何努力,依旧瞪着双眼,望着那黑影。他的心脏通通直跳,灵魂欲要被碾碎一般,极度惊恐。

那生灵愈来愈近,却又似乎虚无缥缈,无论田农襄如何努力,终难辨清那黑影的模样。田农襄的心脏急速跳动,似要炸裂一般。他想逃离此地,可动弹不得。

“人族?”声若洪钟,犹若天际传来。

田农襄清楚,这声音是那黑影发出的,但他被红光包裹压制,惊愕地浮荡在鱼尸之间,想点头称是,却难发出声音。

“海灵之地,哪容人族踏足?”一个尖细的声音似乎就在耳旁响起。

田农襄毛骨悚然:身旁只有鱼尸,哪有它物?

他分明能感觉到,眼前这黑影以及刚才只闻其声而难窥其形的生灵,都强大到离谱,绝非白幽黑煞那种角色所能比,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此刻,他身上的“圣”字符文又一次急速运转。每到极度危险之时,那符文都会如此,田农襄业已习惯。丹田之处一缕气流汇聚,在丹田台上萦绕盘旋。先搏毒蟒,现在又被强大生灵的意念笼罩,使得他体内潜能在不断的激发,不知不觉间又提升了很多。然而他此时却察觉不到,因为和眼前生灵悬殊太多,此刻唯觉渺小之外再无其他想法。

但他不甘就死,无论如何也要拼上一把。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拼,只是惊惧地看着黑影,在心中瞎捉摸而已。也好在他没有出格的举动,若不然,那生灵只需再用多使一份神力,他的魂魄定将被挤压出来,纵然肉身有“圣”字符文护持,可魂魄登时会烟消云散。

突然,一道白光闪烁,碾碎浪头。

黑影匆忙敛去红光,隐于黑幕之中。田农襄瞬间在笼罩之力中解脱出来,如蒙大赦,长松口气,赶忙向一旁挣扎。

这时,空中滚来隆隆雷声,“搅闹乌河,想死吗?”声音在江面久久盘旋,涤荡江水,洗净虚空。

整个江面瞬间风平浪静。刚才的黑影,刚才的滔天巨浪似乎都是幻觉,宛如根本就未曾发生。田农襄体内的“圣”字符文也慢慢隐没,失神地望着四周,若非身畔飘荡的鱼尸,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噩梦。

乌河?这条暗江通往哪?为何会有如此多的奇怪生灵,且个个强大的离谱?难道真有传说中的河神吗?

田农襄夹杂在鱼尸中间向下游漂浮,脑子中不断盘旋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要漂向何处,更不清楚前路还有没有危险,可在这茫茫水域之中,他毫无选择,只能由着水流的方向漂荡,等待命运的抉择。

在这漆黑的暗江之中,田农襄不知漂了多久,好在没有再发生奇怪的事情。饿了,身畔有鱼尸,随手捞来啃上几口,虽然有些腥臭,吞咽艰难,可充饥尚可。且这些怪鱼似有修为,其肉入肚顿时引气聚力,接连吞食几次后,精力竟渐渐充沛。

他躺在水面上,摸了摸怀里的乾坤盘,它还在,心下稍慰,无奈自语道:“盘子,带你涉险,你若意识尚存,定然骂我。”

在水面上趟了一会,闲得无聊,将曾经学过的搏击之术暗自揣摩了几遍,又运转了半晌太古玄经。

对这经文,他能自行运转的并不多,依旧停留在最初临摹的层次。也不是不愿往下突破,只是每当强行运转时,他的身子都似要炸裂般痛楚,且体内那枚符文也会躁动。

第四十四章 水中求生

田农襄迷迷糊糊地躺在水面上,也不知漂了多久。昏昏沉沉间,原本平静的江面骤然发出碰撞在岩石上的流水声。他猛一激灵,又有生灵搅事?赶忙四下查看,并无异常,方暗松口气,这才留意响声之处。

原本平整的江面,碰击在高耸接顶的石峰之上,掀起巨浪,发出响声。成片的石峰连绵逶迤,形成或大或小的水洞,江水在那之间盘旋。

突然,身后江面上浮着无数黑色鱼鳍若隐若现,向他而来。田农襄身子一震,暗叫:“不好,又来!”当即手脚并用,拍打水面急速向石峰处游去。鱼鳍越来越近,转眼已不足两丈远,田农襄心中焦急:这是啥东西游得如此之快。

他心下一横,潜到水中,扭头望去。只见无数半尺长的怪鱼密密麻麻,宛若无尽的缎带,顺江而来。他稍松口气:还以为是鲨鱼呢。

可事实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鱼群满嘴碎尖钢牙,锋利无比,游至身旁,张嘴就咬。田农襄暗吃一惊抓住一条,抡将出去,在岩石上撞成一滩碎肉,洒落江面。鱼群四下围来,一哄而上,田农襄甩开膀子在水中一番乱砸。

虽然他的修为不高,可力气极大,拍的鱼群扬天、水花四溅。一些不幸的怪鱼,竟被他打成了肉泥。可毕竟在水中,一身蛮力在这里要打些折扣,因此纵他骁勇也架不住鱼多,密密麻麻的鱼群哄着他,时不时在他的身上来一口,搞的他极其狼狈。

“妈个巴子!”田农襄挥掌一边拍打鱼群一边向石峰游去。此刻,他才算领教了怪鱼的威力。几乎没什么修为,可仗着数量多、一根筋,且水里颇具优势,逼得田农襄手忙脚乱。

田农襄一边游一边想:这些东西如果强大起来不得了,蝗虫一般,死一茬补一茬,前仆后继、义无反顾;难怪这些东西会被屠戮,若成气候,根本就没得控。

田农襄一边骂一边抡砸身周鱼群,鱼血染江,尸满江面。这时,田农襄突然发现后来的鱼群竟然吞食浮在水面的鱼尸。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吞食同伴?

这时,他忽然觉得,周遭鱼群愈来愈多,且愈来愈强。难道是吞食同伴的结果?田农襄心头一颤:不能再与这些东西纠缠了,这样搞下去,迟早会栽到它们手上。想到此,他强忍怪鱼撕咬,匆忙向石峰游去。

刚临近石峰,后方骤然形成一股漩涡。接着无数怪鱼竟若离弦的箭矢陷进巨浪之中。

“我去!”田农襄心知不妙,大骂一声,手脚并用,挣脱漩涡的吸力,钻出水面,慌忙顺着几乎直上直下的崖壁攀登。直到骑在距水面四五米高的一处凸出来的岩石上,方才停下。

俯身下望,倒吸一口凉气,十几条鲸鲨正张着大口吞食怪鱼群。若非刚才自己拼力摆脱鱼群,此刻自己也得进鲸鲨肚子里转一圈。

他俯身看了一会,突然一条鲸鲨一跃而起。田农襄连忙侧身躲过,条鲸鲨在他头顶呼啸而过,落进江内。

田农襄倒出一身冷汗,骂道:“妈的,跳这么高,吓爷爷一跳”。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不敢大意,靠在石峰崖壁上,听着此起彼伏的涛声,喘了会粗气。侥幸感叹:若非自己夜能视物,早进水域生灵的腹中了,多项本领的确能救命。

他把四周探察了一番,甚是绝望。自己待着的是个孤崖,杵在蔓延无边的江面,别说出路,连移动身子都难。也就是说,想要寻找出口,还得回水中。

探头看了看正在下边肆虐的鲸鲨,田农襄打了个寒颤,缩回身体,太他妈恐怖了。耗一会是一会吧,反正这个时候坚决不下去,没必要也没底气和那些大家伙怄气。

田农襄从怀中掏出乾坤盘,无奈地笑笑,自语道:“盘子,这次玩笑可开的大了。”

忽然,他发现乾坤盘上的裂缝短了一些。因为当初乾坤盘之上有道裂缝几乎贯穿盘面,可此时,裂缝全收缩到了中央。“嗯?你在恢复?”田农襄诧异道。但乾坤盘依旧一动不动,静躺他的手心,毫无反应。

田农襄怅然地摇了摇头,“装死倒也挺快活。”他一边说着就着身子扭了扭衣服上水,这时才发现,身上仅有的一件单衣早被怪鱼撕扯的稀稀烂烂,连屁股都遮不住,唯有胸口一片相对完好。

他暗叹侥幸,若胸口衣服也被扯碎,乾坤盘就得沉于此江,想再找回可就万难了。

他把乾坤盘重新塞进怀里,然后扯开碎裂的衣服在身上缠了几圈,确保胸口兜裢安全,又隔着衣服摸了摸乾坤盘,这才放心。

此时,身上除了这盘子再无他物,可算前所未有的干净。不乏自嘲地笑了笑,暗思:他娘的,别人越混越好,我却越混越惨。他忍不住四下看了看,又痛苦地望了会江面,无奈地摇了摇头,靠着崖壁叹气。

忽然,一阵呜咽从上游传来,田农襄打了个寒颤。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黑幕之中,浓雾升腾,弥漫江面,滚滚而来。嗯?有生灵?

唔……

一串犹若海螺吹响的声音,在浓雾中传来。似是有千军万马在隐在雾中奔逃,发出轰隆巨响。田农襄眉头紧皱,紧盯着那里,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那是什么东西?

这时,只见原本正在肆虐的鲸鲨骤然安静,开始江中四下乱窜,急切之间有些甚至撞在一起,在江中掀起巨浪。

显然那浓雾中隐藏着更狠角色的。田农襄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毫无藏身之处。俯身看了看水面,那些鲸鲨仍在江中翻腾。

转瞬间,浓雾蔓延而至,笼罩而来。田农襄身子一颤,触之痛彻心扉。不好,这雾有毒。他顾不得那些鲸鲨,一跃而下,重新跳进江中。

此刻,鲸鲨依旧在江中翻腾。田农襄皮肤揪疼抽搐,心中一惊:水中有毒!他不及细想,在鲸鲨翻腾的巨浪间,急速向下游游去。

砰!粗大的鲸尾撞来,将他砸到水底。田农襄的身子犹若要散架一般,噼啪作响。身体中“圣”符文骤然浮动,一股无名之力犹然腾起,身子不由自主地急速向前冲去。

突然,江中八九座石峰林立,将水道隔成数股。田农襄在水底一头撞在一座石峰之上,碰的眼冒金星。

血液奔腾,犹若翻江倒海。无数道莫名之力,游丝一般,从身体各处渐渐向丹田汇聚。难道要突破?田农襄心头一惊,在此危急时刻若去突破,显然是在找死。赶忙莫运太古玄经,牵引、压制那些莫名之力。

惊涛之中,一条鲸鲨袭来。田农襄连忙向两座石峰的夹角游去。

轰!鲸鲨撞在峰脚。随即侧身盘旋,绕了过来。

田农襄赶忙四下查探。急切之间,见两座石峰的接连处,一条不足两米的一条水道映入眼帘。田农襄心中大喜,急速游去。他身子刚动,那条鲸鲨瞬间及至,转眼即到身旁。田农襄心头一紧,握拳朝鲸鲨鼻子一通猛捶。虽在水中,力道稍减,可依旧砸的鲸鲨翻腾后退。

田农襄借此机会,连忙钻进水道,心下稍安,方才定住身形。转身看那鲸鲨,俨然已经暴怒。张开大嘴,在水中呼地扑了上来。由于鲸鲨使力过猛,轰的一下声进半个身子,卡在水道之间,疯狂摆动鲸尾,搅得江水翻腾。

田农襄本待在水道入口,没想到这鲸鲨会如此癫狂,竟张嘴冲了进来。躲避不及,经硬生生被鲸鲨吞进口中。

第四十五章 离洞

田农襄挥拳抡在鲸鲨的上颚。未待它闭上大嘴,身子一拧,钻了出来,手脚并用,急速朝水道内游了过去。

而此时,鲸鲨关注的已不再是田农襄。因为它被卡在狭窄水道,焦急翻腾。

田农襄停身看了它一眼,嘿嘿一笑:“小爷走了,你自己折腾吧。”然后转身顺着水道游去。

水道愈来愈窄,渐渐完全形成了个水洞,且不断向上,有些地方不足一米见方,甚至可以扒着洞壁前行。好在他的身体幼小,在这里行动无碍。且他不愿再去招惹那些鲸鲨,因此也不考虑后退,闷着脑袋朝里钻。

突然眼前一黑,无数一扎长的小鱼炸开,撞在他的身上,张嘴就咬。田农襄恼怒,在这水中,是个生灵都敢近身欺负。伸手抓住两条小鱼,砰地捏碎,在这水中荡开一缕血幕。接着摊开双掌,在身上连拍代打,震散鱼群,赶忙钻了过去。

田农襄每次挥拳砸在水中,鱼群瞬间散开,可手刚抬起,又急速聚来。单鱼虽弱,但成群难缠。田农襄夹杂在这狭小的水道中,苦不堪言。

在这个缓缓上升的水道足足穿行了足足六十多米,转过一个急弯,突然水道蒙扎下去,田农襄收身不及,顺着水流滑了下去,砰地一声撞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方才停主身。

直到此时,田农襄方才察觉,这里不再是个水道。来处满洞江水,顺着甬道斜冲而下,在他所待之处汇聚成一个不是太大的水潭。好在鱼群被急流冲散,在这潭中四散开来,免了被鱼群困扰之苦。而水潭的另一头,隐约有个不足五十公分的洞口,水流在潭中盘旋几圈,灌入洞中。

“难道是个出口?”田农襄暗自琢磨着向那里摸索过去。刚至水潭中央,一股急流卷着冲向那洞口。田农襄心头一紧,连忙挣扎,可那洞口吸力极强,根本容不得脱身,和着水流灌了进去。“难怪鱼群到这里后会被冲散,原来暗藏玄机。”洞内更为狭小,坚石林立,田农襄被急流卷着,在坚石丛中磕磕碰碰冲向深处。

几百米后,甬道再次缓缓向上,水流稍缓,田农襄方才抱住洞壁上凸出来的岩石稳住身形。他回头望了望来路,漆黑之中急流甬道。这水流向何处,难以揣摩,不过既然能逆向而去,定有出路。

既然到了这里就没了回头路,是死是活,只能往前游了。想到此,田农襄心下一横,硬着头皮顺流而上。

突然,一道亮光在流水的尽头投来。出口?那里有出口!田农襄激动的心脏通通直跳。他手脚并用,顺着水流向那里钻去。甬道愈来愈窄,很多地方他仅能勉强钻过。光线愈来愈亮,田农襄欣喜中甚至觉得有些刺眼。

眼见距亮光处四十多米远时,田农襄几乎绝望了。因为到这里后,很多地方仅有碗口大小,纵是他身材幼小,且身后有水流冲击,却钻行困难。更为无奈的是前处似乎越来越小,这样过去,非被卡在这里不可。

可想要后退已然不太可能。因为随着甬道的变小,他几乎挡住了身后的水流,急流汇聚在身后推着他,容不得退后。

田农襄咬着牙盯着亮光处,硬着头皮一点点艰难前行。每前进一步,他都要先挥拳猛砸甬道四壁,拍碎凸出来的坚石,尽量让洞口变得大一些。好在他拳力惊人,在坚硬的洞壁上,硬生生砸开了不小的缺口。

在这狭小的空间,前行极其困难。且洞口愈来愈小,直到后来,一些地方已紧有成年人的两个拳大小。田农襄堵在这里,几乎阻断水流。水流、汇聚,将他顶在这窄洞处,动弹不得,几乎让他腾不出来手来去砸身前的洞壁。。

此刻,业已筋疲力尽,眼见离那出口已不足十米,可每前进一步都尤为困难。“难道要死在这里?”田农襄不甘,探手去掰远处窄洞中的洞壁。哗的一下,竟然轻松地扒开了一大块。泥土!田农襄一愣,回收摸了摸身旁洞壁,岩石!

随即心头大喜,难道仅剩一点石壁,过了这里都是泥土?想到此,赶忙轮圈猛砸,一下、两下,砰的一声砸开了个豁口。

前处洞壁确是泥土,对田农襄而言,掰动要容易的多。他扒开泥土将塞到身后,然后一点一点向前爬去。愈是向前,速度愈快,因为随着临近洞口,洞壁反倒越发大了一些。很多地方甚至无需动手扒拉,就能顺利钻过去。且到这里后,身后的水流被碎石烂泥阻挡,冲力极小,唯有渗过来的细流,合着身旁泥土缓缓流过。

约么半个时辰左右,终于临近洞口。田农襄挥拳砸开一块凸出来的坚石,小脑袋从洞口钻将出来,残阳眩目,灼眼生疼。

他赶忙闭上眼睛,趴在洞内休整了一会,方才眯着眼再次探出了脑袋。两道峻岭间,夹着一块巨岩,巨岩之上一方两米多宽的坑洼,坑洼内积满了水。田农襄所在之处,刚好水流的源头,每注入一点,水就漫过坑洼厚厚的石壁飘洒而下。俯身下望,悬崖并不太高,只有六七丈的样子,然而却缭绕这薄薄的云雾,犹若仙境。

“总算出来了!”他呲牙咧嘴低自语着钻将出来,靠在洞旁休整了好一会,才在怀里取出乾坤盘,放在一旁。脱掉身上烂的不成样子的布衫,跳进水坑中简单洗了洗身上的污泥。然后在这巨岩上找了一处平整干洁之地,赤身裸体的再次躺下,任由残阳俯照。

这时,他方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心中不免暗自庆幸。虽然搞得极其狼狈,可毕竟还活着,总归不是坏事;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可毕竟见到了陆地,总归是好事。他甚至想不明白,自己何以会还能活着,别说旁人,纵是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一边翻看乾坤盘,一边胡思乱想:如若这家伙有意识,几天来的经历,还不知道它会发多少牢骚呢;不知道黑牛和葡萄藤怎样了,应该不会落入五灵宗的手上吧?

在一阵胡思乱想间,田农襄渐渐的沉睡了过去。他的确太累了,在暗江里的这几天,不但没合一下眼,还随时被莫名其妙的生灵欺凌;且憋屈在狭小的洞内折腾了许久,早已筋疲力尽。

田农襄在睡梦惊醒,猛然坐起。皓月当空,微风习习,寂静的峻岭间,传来阵阵风过山谷的轻咽声。

他斜靠身旁的凸石,扫视着周围。突然,他发现身旁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发出极其微弱的蓝光。心头一震:什么东西?赶忙探身查看。乾坤盘!田农襄睡觉前,将它置在那里。这家伙终于有了反应,他激动地将它捏起:“你恢复了吗?”田农襄小心翼翼地问道。

然而,等了良久,乾坤盘却毫无反应。田农襄疑惑地翻看着小盘子:难道还没完全恢复?

“你这家伙!”这小盘子因他而受伤,且带在身边时间久了,有了感情,尤其此刻大难不死,又见乾坤盘有了反应,心中激动的难以名状。

第四十六章 重筑法基

夜幕中的群山,有种莫名的狰狞。“这是哪?”田农襄四下看了看,一时间难辨方向。“管他呢,活着总是好事。”

他嘟囔着,起身拎起撂在一旁已烂的不成样子切糊满泥浆的衣衫,无奈地摇了摇头,“明天还得靠你遮丑。”然后将衣服按在水里洗了洗,撑放到干燥处。

此时他已饥肠辘辘,可在这深更半夜,懒得去找食物,况且也怕再碰到什么奇怪生灵,因此随便灌了几口水,又盘腿坐回,强忍肌饿,运转起太古玄经来。

应该说,自从那日遭遇白幽黑煞以来,接连有强大生灵袭击,早将他体内潜能开发到了极致。只是他身逢险地,不曾觉察而已。

此次,他只是反复运转碑文的一小部分,体内原本经常游走的“圣”字符文倒没有动静,却有无数道气流,游丝一般,在身体各处蹿动。田农襄的身子开始微微摇晃,甚至觉得那些气流欲要冲破身体束缚,迸发而出。

夜幕中,田农襄的面色通红,静脉紧绷,全身关节发出微微的“咯嘣”响声,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

待他将熟稔经文运转百十多周天时,体内那枚“圣”字符文突然浮现,犹若出土的竹笋渐渐拱开泥土。他不明白个中缘由,却没打算停下,因为他隐约觉得这不是坏事。

符文开始闪动,速度很慢。田农襄认真体会着它游走的方向,牵引着体内气流随着符文缓缓流动。先是散乱无章,后似细流汇河,涓涓流淌。他的体内也没刚才那般冲涨,甚至开始享受这番过程。

在符文牵引下,气流渐渐向丹田处汇聚,隐若凝驻成一方若有若无的圆台。田农襄察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应该说,早在几个月前,他曾也有过这种感受,只是没有此番如此强烈罢了。因此,他没去留意这些。此刻,气流虚延,若有若无,在那平台上盘旋。

田农襄没再刻意运转太古玄经,只是默默感悟着体内的变化,体味那盘旋若幼龙的气流,在体内吞吐。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个多时辰后,那些气流竟然也缓缓融进平台,将那气流汇聚而成的台面凝驻的愈发厚实。

体内无数亮点微微闪耀,似乎要向台面汇聚。这时,符文猛然腾起,向亮点扫去,将其冲散。田农襄心头一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待亮点散开,“圣”字符文也渐渐隐入血脉之中,唯留那气流汇聚的平台在丹田处沉浮。此刻,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似乎身上拥有无穷的力量无处宣泄。

田农襄猛吸一口气,“嗷”的一声,拍地而起,下意识地展腰弹腿,呼地一下跃起近两丈高。如此一来,吓了他自己一跳。

再次落会巨岩上时,他愣在了当场:难道又上了个台阶?不应该这么快吧?

他又琢磨了良久,方隐约有些明白。筑法基,应该还是停留在这个层级。因为在密林时,自己抢了葡萄藤的精元,靠精元催动,法基不稳。历经多日来暗江挣扎,方将体中潜能开发出来,再筑法基。虽层级未变,修为却不可同日而语。他之所以会有此种感受,还是基于体内那枚“圣”字符文。因为今天那符文没像上一次那般疯狂,甚至可以说是出奇的安静。

“应该是这样的。”田农襄自言自语着,又感受了一会体内的变化。

天已渐亮,绝岭间投来一缕阳光。

田农襄拎起仍未干透的烂衣衫缠在身上,然后把玩了下乾坤盘,将它塞进怀里,“走,找个有人的地方晃悠晃悠。”

他俯身四下查看了一番,呼的一声从巨岩上一跃而下,随着身子下坠,突然探脚在一处光洁的崖壁上一蹬,轻松地横弹两丈多远。然后,轻巧地落在一方空地上。

站在峡谷之间,他仰头看了看那块卡在五六丈高的巨岩,真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就是从那里下来的。太轻松,轻松的有点不太真实。若在两年前,这是难以想象的,可现在却一气呵成。

短暂愣怔后,抬腿顺着峡谷飘然而下,他不清楚此是何处,更不晓得峡谷将会通向何地,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在险山中游荡。难觅归途,也未见人影,好在也没见奇怪生灵。野果充饥,泉水止渴,在这绝壁之间好不逍遥。

群山起伏,绝岭逶迤。田农襄除了抽空琢磨一番搏击之术外,没敢去修炼太古玄经。因为在这陌生地域,唯恐遭逢奇异生灵。虽然一路行来颇为顺利,可心中却无时不小心奕奕。

峡谷的出口处是片沼泽。浓雾弥漫、泥潭密布。田农襄试探着进入二十多米,纵使他眼力奇好,也在这里视力受限。未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回来。

就在他转身刚要钻出浓雾的那一刻,似乎身后有什么东西揪他衣衫。田农襄暗惊,突然用力挣脱出来。头也不回,直奔一里多地方才停脚。

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仰头看着绝岭,心中暗自琢磨:看来只有登山了。短暂休整了一会,攀岩拽藤,手脚并用,向岭上爬去。

虽然此时依旧没多少修为,可法基及稳,且在族内学了一些粗浅的轻身之法,蹬此绝岭虽不太容易,可也不能算是困难。时而扯藤飞旋,时而岩壁跳跃,宛如一只猴子,在岭间腾挪。约莫两个时辰后,方才登上山岭。

田农襄攀上一棵大树,抬眼望去,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延绵不绝,难辨方向,更无路径。翠鸟成群时而凌空飞舞,时而隐入丛中。田农襄骑在树干上,四下望了良久,不免懊恼。这他妈啥球地方,连个人影都没。

“喂……”田农襄双手箍圆至于嘴边大喊,惊得翠鸟腾起,凌空飞舞。“操你奶奶,这他妈是啥地方?”田农襄接着大喊。

待回音落下,这里又恢复了宁静。田农襄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他娘的倒霉。

骂完后,干脆躺在树干上养神。既然不辨方向,四下乱跑也难出这片灌木林,还不如就这样躺着。

第四十七章 血魂旗

田农襄在树干上百无聊赖地躺着,心下正胡思乱想。突然,极远处腾起一道红光,转瞬即没。田农襄心头一震,猛然坐起。他盯着那方望了良久,并无异常。

那是什么东西?他琢磨着从树干上一跃而下,朝那方向奔去。灌木虽然不高,可相互盘根,其间窜行极为不宜。时而跳跃,时而攀爬,宛若一只失群的孤猴急于寻找早已迷失的归途。

他一口气奔出四五十里,别说人,连只动物都没能见到。田农襄大为诧异。自他莫名其妙地来到这片疆域后,各种生灵暴走横行,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安静的吓人。

突然,一缕浓烟在山岭深处缓缓升起,在这延绵不绝的山岭间,极其显眼。

田农襄心头一震,抬腿奔去。有烟!定然有人。此刻,他法基稳固,且太古玄经奇特,在“圣”字符文的牵引下,早将其潜能已开发到极致。因此,虽然他修为颇低,却神力惊人,奔行极快。

灌木渐稀,青草复地,隐约有人经过的痕迹。他心头竟然有种莫名的狂喜。随着他极速的奔行,天色渐暗,当最后一缕阳光淹没,整道山岭完全浸入夜幕之中。近了,终于近了,好歹见个人吧。

这时,只见几里外燃起几堆篝火。田农襄不愿耽搁,加速急行,好在他夜能视物,在这绝岭间穿行并不困难。“哈哈……”一串长笑打破宁静,接着是一阵皮鞭抽击和人群的惨叫声。

田农襄一惊,连忙放慢脚步,缓缓向那里靠近。

这时,他方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和浓烈的药材味,令人作呕。篝火愈来愈近,几道人影闪烁。

临至跟前,田农襄反倒不敢造次,弓身捏脚小心翼翼地向那里靠近。虽然已距篝火不足二百来米,可因灌木遮蔽,依旧看不清那边情景。待离那三四十米远时,方才真切。

十几个男女被绳索捆绑,委顿一起,瑟瑟发抖。周围七八大汉,个个手持皮鞭,凶神恶煞。不远处架了口铜鼎,其下燃柴,火焰熊熊,浓烟升腾。铜鼎之中沸腾着浓汤,不知何物。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就是从那里传来。

一个满脸横肉长着一个鹰钩鼻的大汉手持一杆大旗,缓缓走近铜鼎,将旗帜按至鼎中,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光景后,将大旗举起,腥血浸透,黑幕升腾。凌空一摇,旗上隐约有无数厉鬼咆哮,残魂嘶吼。

“加药引!”鹰钩鼻喝到。

一名大汉狞笑着呼哧呼哧地向被绑着的人走去。不屑地看了瑟瑟发抖的这些人。“就是你了!”大汉说着,探手就近拎起一个青年,转身就走。

青年绝望地哀嚎着,“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我爹会重谢的。”

“你爹算什么鸟!”大汉一边走一边不屑地骂道。

“我爹是,啊!你们不得好死……”还没等他说完已被扔进大鼎。

那青年刚挣扎几下,转瞬即化成枯骨,一缕元神痛苦的扭曲着嘶吼着。鹰钩鼻将血旗按在鼎中,念念有词。大旗泛着氤氲血光,吞噬着青年的魂魄。

田农襄心头震颤,一缕恐惧之后腾起无比的愤怒。血魂旗!真有人祭炼这种妖器。族长言过这种法器,曾提醒他遇此器则避。因为此法器乃蒸熬修士真身,猎取其精血魂魄,祭炼而成。被蒸熬的修士修为越高,此旗威力越大。但此法器太过阴毒,练此器者,皆被修士们视为共敌,人皆可得而诛之。因此,没人敢轻越雷池。

然而,田农襄却撞见了,就在眼前。他愤怒地盯着鹰钩鼻,脑海里一个念头在不断提醒他:这样冲出去无济于事,甚至自己也得贴进去。他扭头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十几个男女,心中不甘。“得想办法救了这些人”。他焦急地查看四周,脑子飞快运转,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好办法。

那些被捆绑的修士惊恐地看着血魂旗,有人痛骂,有人哀嚎。田农襄清楚,这些人要么被束缚了修为,要么中了毒。此时完全是待宰的羔羊,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可凭自己一人,却又对付不了那些壮汉的联手,甚至仅那个鹰钩鼻自己恐也难以应付,何况他手中还握了一杆妖器。那东西虽未祭炼成功,但已具威力,不可小觑。

他借着夜色慢慢向人群靠拢,若能能解了他们禁锢,恢复修为,会有把握的多。他清楚想让这些人在短时间内恢复修为是不可能的,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试试运气了。

他匍匐着移到距人群不足十米处,潜在一处灌木丛后,暗自捡起了块石头握在手中。这时,只闻鹰钩鼻又是一声大喝:“加药!”刚才那壮汉转身向人群走去。

壮汉俯身去揪一名紫衣少女。那少女挣扎着躲避他的大手,哭喊着,“我爹是饶不了你们的。”

壮汉顿了一下,狞笑道,“又是一个有爹的!小妞长得不错,扔进去倒是可惜,待会让老子们爽爽。”突然,他抓住正委顿一旁发抖的中年人,“还是你先来吧!”

“不要!不要!……”中年人绝望地挣扎着。

“哈……”壮汉得意的大笑着,他对能够决定别人生死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满足。突然,脑后生风,“砰”,一块石头砸在他的后脑。壮汉一声闷哼,噗通栽倒在人群之中。绝望的人群突然见此,顿时躁动。

由于事起仓猝,且被绑群人哀嚎不断,完全掩盖了田农襄投掷石头的声音。周围强人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对此不明所以,甚至有人冷嘲热讽。

可无论周围强人如何呼叫嘲骂,那壮汉却趴在地上纹丝未动。良久后,周方才察觉异常。

两个强人奔来,挥舞皮鞭抽向人群,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这里边有人在搞鬼。然而,未等二人奔近,呼的一声,又是一块石头破空而至,一名强人应声而倒,半张脸早是血肉模糊。另一强人哇哇大叫,看了同伴一眼,转身奔了回去。指着刚才石头飞来的方向,惊恐地吼道:“有人!有人!”

此刻,田农襄已借夜幕悄悄向后退了二十多米,然后向另外一侧潜去。硬拼,他是不愿意的。应该说,田农襄并没把这些壮汉放在心上,因为这些人的修为并不高,且自己夜能视物,在这悬崖峭壁中,占据绝对的优势。可对鹰钩鼻心存忌惮,尤其是对他手中血魂旗,有种莫名的恐惧,唯恐近身。

六个强人求助地看向鹰钩鼻,有个络腮胡子颤声道:“我们暴露了!”

鹰钩鼻大臂一挥,咬牙森冷道:“把他找出来!”

几个强人对视了几眼,四下散开,小心翼翼地向刚才石头飞来的方向移去。

此时,田农襄业已向一侧远避四十多米,隐身在一块巨石之后,盯着一杆强人。俯身捡起了块石头,握在手中。“若能拍翻那个鹰钩鼻,这里的局势就好掌控了。”他一边琢磨一边向鹰钩鼻所在之处悄悄移动。但田农襄不敢离他太近,毕竟这家伙的修为不低,至少和苍狈那般,若无那杆血魂旗,或许还能周旋一番,但此刻,田农襄不敢造次。

第四十八章 偷袭

被绑的人群也炸了锅,这突然的变故,让原本绝望的心又燃起了希望。甚至有人破口大骂:“熊栾,我族和你不共戴天。”

鹰钩鼻扫了群人一眼,冷哼道:“待我抓住那杂种,再来收拾你们。”

“你不得好死!”人群中一个白脸后生憋红着脸喊道。

“啪”一条皮鞭抽来,后生的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鞭痕。“你找死!”不远处正在四处搜寻的强人,挥舞着皮鞭吼道。

“熊栾,有种解了我的软筋散,咱俩大战一百回合!”一个苍发婆婆护住后生,冲鹰钩鼻喝道。

鹰钩鼻紧绷着脸,没搭理她的挑衅。应该说,他心中极为惊恐,若找不到潜伏在暗处的那人,自己的所作所为定然暴露于天下。这是万万不能的,至少此刻还不是时候。若在血魂旗祭炼成功前遭各方势力追杀,自己也难逃一死。必须找到那个人,要他死!鹰钩鼻暗自诅咒着。

刚才苍发婆婆所言,田农襄听得明白:这些人中了毒。软筋散?怎么解呢?他从没听闻过这个东西,更别提解毒了。他俯在灌木丛后琢磨了一会,突然心头一亮:这种东西既然要不了命,那就有时间限制,一到时间自然化解。对,只要想办法阻挡他们再次下药,那些人的修为迟早恢复。然而,又一个难题随即出现。既然这些修士能被抓住,那么阻止下药的难度可想而知。

得让这些人自顾不暇才成。前处灌木丛生,若如刚才那般投掷石头定然不行,得找个机会偷袭。想到此,田农襄不觉自嘲低笑了:偷袭!曾几何时,自己变的如此卑鄙。不过自嘲归自嘲,身子却俯着缓缓向前钻近了几米。

“站住!”突然一个强人吼道。

田农襄一惊:难道被发现了。赶忙朝那强人望去,只见他挥舞皮鞭正在抽打一个欲要逃跑的中年汉子。田农襄暗自愤慨,原本他准备偷袭鹰钩鼻的,可此时却改变了主意。先把那六个壮汉撂倒,再去找鹰钩鼻周旋。

想及此,田农襄蹑脚向正在抽击人群的六个壮汉移去。

人群哀嚎,响彻山谷,淹没了田农襄缓慢移动而发出的本就极其细微的响声。

“呼”,一条皮鞭凌空飞舞,在田农襄头顶盘旋一圈,啪的一下击在刚才那后生身上,顿时皮开肉绽。伴随着后生惨烈的喊叫,田农襄抡出一块石头,砰地一声砸在壮汉后脑。那壮汉拧过因痛苦而狰狞的脸,想要看清是谁砸了他。可他刚转一般,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就在此时,鹰钩鼻忽的一下,向田农襄隐身之处扑了去。挥动手中血魂旗,直下杀手,无数厉鬼嘶吼,于半空中狰狞盘旋。

田农襄暗叫不好,连忙就地一滚,抬腿就走,急退二百多米。只见血魂旗飞卷,魂魄虚悬,厉鬼萦绕,使得整个山岭愈发阴森恐怖。

“什么人?滚出来!”鹰钩鼻挥舞着血魂旗大吼。

应该说,鹰钩鼻刚才并未辨清石头飞来的准确方向,才使得田农襄在血魂旗下侥幸逃脱。若真的被血魂旗缠住,他此刻也得被拉去当场,若那被制人群一般,静等下锅。

见那血魂旗这番架势,吓得田农襄暗自咂舌。他娘的,难怪族长曾千叮咛万嘱咐要躲着那东西,果然有些门道。也就在此时,那边剩下的五个壮汉早聚到一起,惊惧的望着四周,唯恐什么方向再飞出来块石头。甚至有人破口大骂:“偷袭!妈的算什么英雄。”

田农襄不觉好笑,你们这些家伙净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骂别人不英雄。暗骂:“一会多赏你两块石头!”他心中虽然这样想,可把身子俯在一块岩石后,探查鹰钩鼻动静。

此刻的鹰钩鼻业已抓狂。挥舞着血魂旗,在峻岭间一边大吼大叫一边肆意挥舞旗帜,任由冤魂厉鬼在灌木丛中盘旋萦绕。

田农襄见他这般疯狂,心中暗喜:不怕你疯,就怕你不动。他躬着身子,绕过凌空飞舞的血魂旗,在灌木丛中悄悄向那方聚在一起的五个壮汉靠了过去。心中暗自调侃:鹰钩鼻都疯了,你们这么安静干什么?

田农襄没敢靠他们太近,唯恐和他们纠缠起来,不易脱身。约莫二十米处,他停下身子,隐在灌木丛中等待偷袭的机会。也许因为这些人在此的缘故,鹰钩鼻虽四处横行,却没来这边发疯。

被制人群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顾不得逃跑,挣扎着向这边聚拢。虽然心中老大不愿,可没办法,这边暂时安全。

五个强人聚在一起懒得理这些人,正全身心防备周围,唯恐再有飞石偷袭。田农襄趁此机会,捏手捏脚移近了十几米。

鹰钩鼻在山岭间上下翻腾,夜幕之中,魂鸣鬼啸,阴森恐怖。他翻腾咆哮一阵后,一无所获,收起血魂旗,立于山岭阴沉着脸四下查探。待目光落在被绑人群只是,眼皮突然跳了一下:难道是这里边有人捣鬼?亦或是有人暗中解开了禁锢?他阴寒的盯着人群,在每张脸孔上都要停留片刻。

突然,鹰钩鼻发现灌木丛中两个绿点闪烁,身子一震,挥舞旗帜哇哇大叫着凌空扑来。田农襄见其来势不对,急速后退。鹰钩鼻掠过人群,血魂旗飞扬,盖将下来。田农襄刚才藏身处,血雾翻腾、阴魂嘶吼,轰的一声,场地炸开,灌木粉碎、巨石纷飞。不远处的一个强者被血雾触及,顿时阴魂笼罩,瞬间鲜血迸溅、魂飞魄散。

田农襄急速奔行,晃过一块巨岩之后,一头钻进山谷。灌木丛生、怪石林立,将他的幼小的身子挡的严严实。然后在密林之中,他不敢稍停,急速向一侧移去。他不明白鹰钩鼻何以会发现他,距离这么远,且前边人头攒动,何以会暴露?太不科学了。

鹰钩鼻一击未中,大步追来,挥舞旗帜一阵横扫,口中大吼:“滚出来!”

田农襄不愿与他纠缠,急速避退。夜能见物,使他此刻占尽了便宜。鹰钩鼻在夜幕中不敢长途奔袭,颇为受制,虽然手中妖器烈烈,却收效甚微,心中抓狂,嗷嗷大叫。

剩余四名的强者既怕黑暗中有石头偷袭,更怕被血魂旗扫中,若无头苍蝇般四下奔逃。田农襄绕了个大圈,摸到了他们身后。

就在此时,只听头顶嗖的一下,一条皮鞭在空中兜了一个圈,啪的一声击在身侧石块之上。田农襄迈步前移,嗖的一下钻了过去,捏紧拳决,一跃而起,砰的一声捶在壮汉脖后。“哎呦!”那人嚎叫一声,若铁塔般栽到地上,挣扎几下,没能坐起。

田农襄一拳得手转身既走,一头扎进灌木丛中,瞬间淹没。

这是,剩余三人呼喊着奔来,“在这里!在这里!”

“让开!”没等三人奔至,血魂旗已从天而降,击向灌木丛。轰的一声,天摇地转、鬼哭狼嚎,那里被炸开一个大坑。

已退出四五十米外的田农襄咧了咧嘴,倒吸一口凉气。幸亏刚才自己没敢恋战,若被砸中,那还得了?

第四十九章 现身

“什么东西?”一个壮汉惊恐地望着鹰勾鼻。

鹰钩鼻地扫了他一眼:“孩童,一个没多少修为的孩童!”

壮汉全然不敢相信,指着正在地上挣扎的同伴,张嘴结舌,“他,他……”

鹰钩鼻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修为不高,战力却强,”他顿了一下,森冷道:“定要抓住他,祭我血旗!”

“会不会还隐有强者?”另外一人颤身问道。鹰钩鼻狰狞地看了那人一眼,惊的他打了个寒战。连忙解释道:“我,我只是猜测。一个孩童何敢放肆……”

鹰钩鼻眉毛一动,心头也暗自一紧。难道真有他强制隐伏?他咬着牙,森寒地扫了一眼剩余的几个同伴及委顿的群人,杀意腾腾,惊得所有人不自禁地连连倒退。

鹰钩鼻缓缓转过身,突然冲夜幕喊道:“不知是哪位前辈至此,可否现身一见?”

已避退二三百米外正在兜圈的田农襄突然听他如此一喊,差点笑出声来。自己毫无办法,瞎胡折腾,竟然争取了“前辈”的称谓,真是世界大了,无奇不有。这家伙瞎扯淡的能耐还挺强。

他一边潜行一边自言自语:“这种没办法的办法,看来有效!”不多时,他潜到一处高地,下边情景看的真切。伏在一个乱石堆处,随手拾起一块石头握在手中,心中琢磨:迟早要和鹰钩鼻硬碰,得想办法让他收起那杆臭旗。

铜鼎下的燃柴将尽,火苗在微风下闪耀了几下,悠然熄灭,剩下星点红炭。这里顿时暗了下来。“点火把!”此时,鹰钩鼻才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厉声道。

一名壮汉冲向铜鼎,以期加把燃柴。就在此时,嗖的一声,一块石头破空而至,砸向他的面门。好在他早做防备,赶忙侧头躲避,砰的一下脑袋装在鼎沿,“嗷”的一声惨叫,一头栽在红炭中,嗤的一下,须发尽燃。

不远处,被捆绑的人群看的真切,有人竟偷笑出声来。周遭强者隐伏,让他们又有了活命的希望,此时反倒开始产生了些看鹰钩鼻等人笑话的意思。当然,他们没敢表现的太过明显,毕竟性命捏在人家手上,是死是活还是个未知数。

“蠢蛋!”鹰钩鼻大骂一声,却并未过去帮忙,反倒大旗一展,冲向石头飞来的方向。

田农襄何其聪明,刚才石头掷出,转身即走,哪会给鹰钩鼻留下机会。

鹰钩鼻再次扑空,气的哇哇乱叫。这完全颠覆了认知,他甚至开始怀疑刚才自己的眼睛,那到底是不是个修为不高的婴儿。自己一个散归境修士,手持血魂旗竟然奈何不了这家伙,每次都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走,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他如果知道田农襄曾一拳将已是凝昇境的黑煞捶昏地上的话,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别说他想不明白,甚至连田农襄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何以会有如此战力,他有时觉得是太古玄经的因素,有时则干脆认为是“圣”字符文的作用。当然,他很清楚,面对这些修士,自己也只能是逃跑周旋,若真要全力博弈,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尤其这个鹰钩鼻,他更是忌惮,虽然这家伙的修为并不算高,气息甚至还没有苍狈的强,可诡异的很,隐约间带着戾气,直逼魂魄。更为恐怖的是他手中的那杆妖器,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好在他行动极快,几次均安然退去,没被血魂旗笼罩,虽说在漆黑的山岭中占了点优势,可也因侥幸。

这时,另外几个强者纷纷点起了火把,火苗在微风下闪耀。将刚刚暗淡的山岭,再次亮起。

十几个原本被绑着的人,已挣扎着散开,都在寻找机会,以期逃离这个地方。当然,所有人心中都清楚,在软筋散未完全消散前,他们是跑不远的。此时的田农襄已潜伏在距他们二十多米处,停下了脚步。

鹰钩鼻虽已发狂,可并未放松对周遭的警惕。他紧盯夜幕,暗自诅咒。良久,他突然森然道:“朋友!何不现身一见?”

田农襄心中暗笑:想忽悠我出去?没门!

见毫无回应,鹰钩鼻冲着夜幕再次开口,“想救这些人性命不难,只需开口说上一声,何必躲躲藏藏?”

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呀?夜幕中,田农襄不屑地咧了咧嘴。

“啊……”一声惨叫传来。

田农襄赶忙探头望去,只见鹰钩鼻抓着一个中年人的脖子,将他举在空中,由他痛苦挣扎。突然手上用劲,那人闷哼一声,瘫软下来。鹰钩鼻甩手将他撂到一旁,向紫衣少女走去,口中森寒地说道:“你不是要救这些人吗?躲躲藏藏,难道要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去死?”

卑鄙!田农襄暗骂一声,心下一横,喝到:“住手!”说完嗖的一声,窜到铜鼎旁的空地上。

鹰钩鼻停住了脚步,扭头盯着田农襄,脸面扭曲,表情森寒。还真是个孩童,就这么一个家伙,竟然折腾了半夜。他呲着黄牙阴冷地干笑着,心中无比窝火,甚至有些憋屈。

整个当场全部震惊了。一个似乎只有六七岁的孩童,竟然在鹰钩鼻的眼皮之下,闹了这么大动静。若非鹰钩鼻以人质相迫,到现在也难见踪迹。这太出人意料了。

不远处的一个壮汉最先回过神,见只是个孩童,气愤不过,“嗷嗷”大叫,挥舞手中皮鞭,向田农襄抽来。

田农襄抬腿后撤,侧身避过,随手抓住鞭稍,用力一拽,将那壮汉扯了个霹雳,腾腾几步,差点栽倒。鞭杆脱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入田农襄手中。壮汉老脸一红,待再要上前。田农襄舞动长鞭,“啪”,鞭子空击,在他脸前一声脆响。

“滚!”田农襄喝到。

壮汉一愣,僵在当场,不知道该是冲上去,还是退下来。

“放了他们!”田农襄盯着鹰钩鼻。

鹰钩鼻冷哼一声,缓缓走向田农襄:“凭你?”

“对,就凭我!”田农襄尽量平静地答道。事实上,他此时脑子飞快的运转:该怎么对付那杆妖器?一时冲动现了身,可自己并没有和鹰钩鼻一较高下的底气。级数差距太大,全力周旋尚数勉强,真要做对厮杀,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

“孩子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苍发婆婆在不远处焦急地喊道。

田农襄感激地望了她一眼,尽量平静地咧嘴一笑。扭头望向鹰钩鼻,“你要怎样?”

鹰钩鼻盯着他冷笑,抬手一指被绑人群,“和他们一样,祭我血旗!”话音未落,大旗一展,呼的一声朝田农襄扫来。

第五十章 相抗

田农襄瞬间移动,抬腿奔近铜鼎。手搭鼎壁,大喝一声,轰隆一声将铜鼎掀翻,血红汤药飞溅,枯骨扬天。

“住手!”鹰钩鼻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更没想到他竟然有这般力气,一时大惊,声音亦变。一旁众人顿时惊呆。若刚才这孩子能躲避鹰钩鼻追击是因灵活,此番情景,足证其实力不凡。可对田农襄而言,这再正常不过了。未筑基时,他已可力举千斤,何况此时?

鹰钩鼻大怒,挥舞血魂旗铺天而来,顿时黑雾翻滚、厉鬼咆哮。

田农襄此刻避无可避,心下一横,抡起空鼎,迎着血魂旗砸去。半空中,那些原本狰狞恐怖的虚影残魂,未待触及铜鼎,竟悠然散开,仓促躲避。

鹰钩鼻和田农襄均是一愣。田农襄没想到这铜鼎竟挡得住精魂侵蚀,随即明白:血魂旗上吸纳的冤魂皆出于此鼎,惧意仍存,睹物则惊,逢鼎则避。而鹰钩鼻则惊于六七岁的孩童竟举着近千斤铜鼎当武器使用。

“小贼,纳命来!”鹰钩鼻怒不可遏。一个孩童竟然挡下了自己辛辛苦苦祭练的血魂旗,令他情何以堪。他手中大旗猎猎生风,漫天阴魂盘绕,无数厉鬼翻腾。

田农襄一边后退一边抡动铜鼎砸散周遭阴魂。他虽靠此鼎暂时破了血魂旗侵袭,可战力修为毕竟与鹰钩鼻悬殊较多,以力硬抗极为吃力,时有窒息之感。好在此刻,他身上“圣”字符文再次盘旋而起,激发着他身上潜能。甚至隐约能够感觉到自己丹田处气流汇聚,随着他的牵引,翻腾浮动。

他顾不得揣摩这些,抡动铜鼎迎着血魂旗上盘旋的阴魂厉鬼一番猛砸。

鹰钩鼻怒不可遏。几十年修为,竟奈何不了一个刚筑基的娃娃,仅是此事传出去,他就不用再混了。口中暴喝,全力施为,手中大旗轰隆有声,场内鬼影潇潇,飞沙走石。

田农襄顿感对方气势徒增,狂风呼啸,甚至要将他卷起,步履踉跄,频于应付。好在铜鼎沉重,压住身形,况且鬼影遇鼎则避,方使他勉强周旋。

被制人群连连惊呼,均为他捏了一把汗。然忧虑之中更有一丝诧异:这孩子为何能挡住鹰钩鼻?这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此刻,田农襄的身体似乎被一股阴寒之气包裹,浸皮入骨,令他连连发抖。他神经紧绷,小脸苍白,体内“圣”字符文急速游走,气贯全身,奋力相抗。他几次想要跳出战团,可刚退几步,鹰钩鼻瞬间将他裹回,令他苦不堪言。

“纳命来!”鹰钩鼻臭脸扭曲,历声暴吼。突然左手探出,在阴魂厉鬼间穿梭而来。

田农襄赶忙抡鼎急挡,同时拧动腰肢,抬脚避退。

鹰钩鼻一掌击在铜鼎之上,将田农襄连鼎带人震飞出去,轰的一声,撞在岩石之上。田农襄一口气息阻滞,哇地一下吐了口鲜血。

就在此时,鹰钩鼻再次逼了过来,挥掌再拍。他业已察觉到铜鼎能阻挡血魂旗上的阴魂,虽大旗未收,却未再用,全凭自身修为向田农襄轰击。

田农襄全力相搏,却力已难支,一边躲闪一边用铜鼎阻挡鹰钩鼻的连绵不断的掌力。

这时,只闻身后人群中猛然躁动,突然人群炸开,一个胖大人影若断线的风筝直飞半空,砰地一声砸在地面,血肉模糊。

接着一个壮汉奔出,挥舞皮鞭冲被制人群呵斥:“胆敢逃跑者,这就是榜样!”

由于修为悬殊,田农襄原本全神贯注着鹰钩鼻,根本没察觉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胖大人影砸落当场鲜血横流之时,心中一震。奋力抡鼎卸去鹰钩鼻一掌,瞬间转身冲向正在呵斥的壮汉。

那壮汉一惊,没想到这家伙竟会奔自己而来,连忙挥鞭阻挡。田农襄早被鹰钩鼻殴的满肚窝火,正没地方发泄。两臂用力,抱起铜鼎迎着皮鞭冲了过去。壮汉躲避不及,被撞了个满怀,啊……,一声惨叫被撞飞半空。

就在这时,鹰钩鼻变掌为爪,已在田农襄头顶闪烁。田农襄心中一惊,身子一矮,嗖的一声钻到鼎底。

鹰钩鼻一把抓住鼎壁圆环。田农襄大急,他清楚一旦没了这鼎,自己瞬间就会被那杆血魂旗绞杀。因此连忙抓住鼎脚,连人带鼎被鹰钩鼻甩了出去。轰的一声,砸在一出灌木丛中。他挣扎着未待起身,鹰钩鼻瞬间飞至,挥掌拍下。田农襄迎着鹰钩鼻一脚将铜鼎踹出,自己连忙就地翻滚,躲出两三丈远,嗖的一声,钻进灌木丛中,撒腿就跑。只听身后,一串巨响,铜鼎撞碎岩石滚落悬崖。

田农襄一边奔跑一边暗想:妈的,没了那东西可难挡血魂旗。

然而,他有所不知的是鹰钩鼻也不会再轻易施展那妖器。因为那血魂旗远没练成,其上聚拢的阴魂本就不稳,而鹰钩鼻一时大急,连番施展,又经田农襄抡鼎一阵猛砸,阴魂已散去六七成,若再施展,会登时废掉。鹰钩鼻一番心血,怎会舍弃?这也是他眼见田农襄逃跑却没敢挥旗袭击的缘由。

可田农襄不清楚这一切,转身顺着铜鼎滚落处攀岩而去。他早将太古玄经的一小部分运转流畅,且几个月来,接连与强者碰撞,更把所接触过的所有博弈之术熟稔于胸,虽然修为不高,眼界和自身潜能未全部激发,但举手抬足间已颇有造诣。在这山岭峡谷间攀越穿行,已毫无困难。

“啊……”山顶一声惨叫回荡山岭。

田农襄一边攀爬一边咬牙恨恨道:“你们等着,待小爷找到那鼎,砸不死你们。”然而,他刚行出四五米,呼的一声,不知何物从头顶直冲而下。田农襄一躬身想要躲避,眼角扫过,心头一震:那是个人,不知是哪个修士被扔了下来。

伴随着惨叫声,那人瞬间飞近,田农襄不及细想,一把抓住那人已领,拉倒崖壁处。

“谢谢,谢谢!”那人连声称谢。

田农襄低头一看,心中一震,这分明是跟随鹰钩鼻的壮汉之一。先是一愣,随即答道:“你继续!”话音未落,手突然松开。又是一声尖叫,那人向崖底急坠。

这时山顶传来打斗声,只听头顶轰隆巨响,无数岩石呼啸而下。田农襄赶忙躲在崖壁深处,巨石擦身而过。接着,谷底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田农襄望着深谷,啧啧有声:“你真倒霉!”

第五十一章 施救

山顶搏斗之声愈来愈响,田农襄大为疑惑。难道有人来了?亦或是软筋散的药劲消退……。他迟疑了一下,没敢就这样上去,唯恐着了血魂旗的道。他攀援崖壁急速而下,距谷底四五丈高时,轻巧一弹,落在地面。

刚才跌落下来的大汉趴在地上,身子已血肉模糊,不远处几块巨石滚在一旁,布满血迹。“罪过!罪过!”田农襄口中嘟囔,对自己刚才的“落井”行为深感愧疚。原本要把这个助纣为虐的家伙摔残废,可没想到有人“下石”,直接把他砸报废了。

他绕将过去,沿着谷底又穿行了一段距离,方才在硕大而茂密的荆蓬中找到铜鼎,拖着即走,自言自语道:“臭鼻子,等着吃鼎吧。”

然而,临近悬崖发了愁。空手下来容易,可这时候拖了个几百斤的大鼎,想要上去可就难了。他四下查探了半天,在这几乎直上直下的崖壁上,根本没有路径可走。但要舍了铜鼎,他也不愿。辛辛苦苦爬将下来,好不容易才找到,若这般丢弃,太过可惜。更关键的是,他对那杆血魂旗心存恐惧,一缕希望全部寄托在这鼎上,若空手上去,别说救那些人,自己能不能脱身都说不好。

没办法,只好沿着谷底向前窜了段距离,找一坡度稍缓处,一咬牙,扛起铜鼎,硬着头皮向上攀援。这是一趟异常艰难的路程,足足爬了半个多时辰。

那边篝火闪烁,但异常的安静,没有了刚才的搏击之声。他不知道那些人是否还活着,可既已至此,就此退去似乎不太地道。当即举着铜鼎,缓缓移了过去。

“啊……”突然一声凄惨的叫声打破宁静。

田农襄心头一震,急速奔过。

场中,立着一座两米多高的黑影,若虚弱实,状若猿猴,粗长的两臂前伸,手中拎着一个头颅,正在滴血。脚下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一具无头尸体,仍在地上无声的抓挠。

人群还在,或立或躺在角落里,大部分人都已松了绑,但都惊恐地望着前处,瑟瑟发抖。

鹰钩鼻立在对面,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脸上留着一丝冷笑。他怀中的血魂旗缠绕在旗杆上,残魂萦绕,隐隐间散着阴幽寒光。

田农襄心中震颤:那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那黑影蓦然回头,向田农襄所在之处望来。田农襄暗叫一声“不好”!还没等他后退,只见那黑影仰天大叫一声,忽地一下扑了过来,瞬间即到跟前。

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只好硬着头皮干了。田农襄细牙紧要,抡起铜鼎轰向黑影。铜鼎若与坚壁相撞,被弹飞出去,发出嗡嗡的响声。由于田农襄握鼎极牢,也随鼎射出,砰的一声撞在岩石之上。他吐了口鲜血,没待起身,黑影悠忽再至,挥爪抓来。田农襄急忙抱鼎一滚,顺势抡鼎掷向抓来的手掌。于此同时,身子急退,钻入灌丛之中。

“抓住他!”鹰钩鼻在黑影身后大喝。

黑影顿时迈开长腿,向灌丛奔来。直到此时,田农襄方才看清,那黑影分明是跟随鹰钩鼻的壮汉之一。只是不是道鹰钩鼻在他身上施了什么法,身子完全黑化,通体如碳,黑雾笼罩,力大无比、速度极快,似乎毫无意识一般。

这时,只听苍发婆婆撕心裂肺地大吼:“熊栾,你不得好死!”说完披头散发,扑向鹰钩鼻。周围几人紧随其身后,大叫着冲了过去。这些人身上的软筋散显然已解,只是修为不高,且时间尚短,未能全部恢复。刚才山顶打斗之声,应该就是他们和鹰钩鼻搏击发出来的,且坠下悬崖的那个“倒霉蛋”,应该也是拜他们所赐。只是不知鹰钩鼻给同伴施了什么法后,重新将他们压制。

“哼!你们都得死!”鹰钩鼻冷哼一声,抡动旗杆砸向苍发婆婆。苍发婆婆侧身要躲,可毕竟慢了一步,背部遭袭,被震飞四丈开外。

然而田农襄虽心中焦急,此时却顾不上她,因为那黑化的壮汉已近跟前。他不及细想,搬起一块岩石,挥臂砸向那毫无意识的壮汉,然后转身既走。趁那壮汉稍微受阻的档口,兜个半圈,急奔铜鼎跟前,探手刚抓住鼎沿。黑化壮汉已至跟前,两臂圆箍,向他圈来。好在田农襄身子幼小,趁黑化壮汉可弯腰起伏间,身子一拧,钻到他的身后,一脚揣在黑化壮汉的臀部。这时,正巧铜鼎侧倒,黑化壮汉一头撞近铜鼎。田农襄急速冲上,翻鼎将他扣住。黑化壮汉奇力无穷,嗷的一声大吼,端鼎而立。

突然,他开始发抖。只见他脚踝的黑雾开始向上聚拢,那黑雾缓缓向上,犹若蜕皮一般,露出小腿、露出了膝盖……

接着轰隆一声,大鼎再次扣下,将那黑化壮汉盖在其中。先时还传来他“嗷嗷”嘶叫声,可愈来愈弱,渐渐寂静。

远处,鹰钩鼻初见壮汉脚踝黑雾消散时,早已惊恐不已,几次想要冲过来施救,可苍发婆婆和另外几人死命纠缠,令他难以脱身。甚至不得已再次展开血魂旗,凌空袭扫,虽将一人击翻在地,可毕竟这妖器此时威力大减,一时也难压制群人。使他焦急不堪,破口大骂,“臭小子,要你死!”应该说,他也不明白那鼎为何能克制他的法术。但此刻他也顾不得考虑这些,身被围攻,连连受击,狼狈不堪。他恨呀,恨不得冲过去,将那小屁孩碎尸万段,分明自己一直掌控着局面,可那小屁孩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令他功亏一篑。

此时,田农襄正坐在铜鼎上,捏着一块石头把玩,嘿嘿地贼笑着,看鹰钩鼻的笑话。

“着!”一人挥舞从地上捡起的皮鞭,啪的一声击在鹰钩鼻的脸上,顿时浮起一道长长的血痕。

鹰钩鼻大吼着,再次扬起血魂旗,“去死!”。

田农襄突然抡起石头,甩膀向鹰钩鼻砸去。

鹰钩鼻突闻身后异响,身子一低,石头擦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砰地一声撞上岩石,碎裂开来,飞溅四处。“你妈……”他还没骂完,砰的一声背部被人踹了一脚,跌落碎石中,头巾散落、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他彻底恐惧了,再这样下去,性命得留在这里,挥旗一扫,急速跳出战圈,头也不回,奔近夜幕之中。

几人急速追过,然没奔几步,只听空中嗖嗖连向,有人扑通一下栽到在地。“断魂针!”苍发婆婆大吼。几人连忙停住脚步,眼睁睁望着鹰钩鼻湮没于山岭。

第五十二章 阴尸

篝火闪耀,横尸遍地。

活下来了,只有九个人。从绝望到希望,这几个时辰,何其漫长和凄烈。还好,毕竟还是活下来了。

九个人均把目光投向骑坐在铜鼎上的田农襄,上下打量。有感激,也有疑惑。一个小叫花子般的存在,竟然助他们拖延了那许久时间,一直到软经散消散。如果没有这个少年,在场的所有人,都将成为那杆妖器之上的冤魂。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几个人上前拜谢。

少侠?田农襄连忙摆手,嘿嘿笑道:“不用,不用,是你们把那鹰钩鼻赶走的”。

“鹰钩鼻?你说熊栾?”苍发婆婆问道。

“对对,就是他!”田农襄依旧骑在铜鼎上,并没有下来的意思。

“若非你多次相阻,我等都难逃一死。”苍发婆婆说的诚然。

“他是什么来路?还有你们这么多人怎么会落他手上?”田农襄疑惑地看着几人。应该说,鹰钩鼻虽强,可几次三番都没能奈何得了自己。这些人的修为都比自己要高,怎么会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那杆妖旗阴毒,可惊震神魂,使人丧失抵抗之力。”紫衣少女在人群中说到。这少女面白嘴翘,丰胸细腰,山风抚起裙脚,楚楚动人。虽然鬓发凌乱,衣服上沾满泥浆,可立在人群中依旧极为显眼。

田农襄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当然,那眼神和他身材所展现的年龄很不相称。虽然只是瞬间之事,可在人群的注视下,却格外的抢眼。那少女抿嘴一笑,显然也察觉到他眼神的异常。但不以为忤,心中反倒格外高兴。

“敢问少侠大名?是哪族的后生?”一个青年人对他刚才的眼神极为不忿,虽然问的客气,可语气却并不太友好,有些不阴不阳。

田农襄一愣神,嘿嘿一笑,“帝丘田农襄!”

“帝丘田农?”一群人愈发惊诧。

“传言帝丘田农已没落,竟然有这般后生?”有人惊声问道。

“没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在族内是最弱的。”田农襄所言虽有水份,却也算是事实。的确在族内修为高的大有人在,若田农武在此,直接将鹰钩鼻强势镇压,绝不会如自己这般上蹿下跳全凭骚扰。

可他这话一出口,还是惊得一干人艳羡地吸了口凉气。

“难怪少侠小小年纪就能与熊栾相抗,原来帝族之后……”苍发婆婆开口道。接着有人随声应和。

而刚才那青年的眼角却流出一缕不屑,“难道比卫氏望族还要强大吗?”

顿时,场内氛围瞬间变得尴尬。

“你说呢,卫氤妹妹。”青年看着紫衣少女,语气难掩几分讨好。

紫衣少女看了看周围之人,不好意思起来,白了青年一眼,“休怀哥这么不晓事,他救了咱们,说句好话你能死呀。”

“哼,我就看不得有人趾高气扬的样子。”青年此话一出,场内顿时尴尬到了极点。周围有人不忿地翻了他几眼,可终没有人出来反驳。

田农襄心中不免好笑。自己只不过多看了那姑娘两眼,竟招致青年百般刁难。不过从刚才几人的对话和群人的表情,他以判断到这青年和那紫衣少女身份不简单,且卫氏应是此地望族,轻易招惹不得。想到此处,他不禁又佩服起鹰钩鼻来了:招惹不得也招惹了,且差点把他们炖掉,真汉子,不服不行。

田农襄懒得理他,撇了撇嘴,随口道:“小心鹰钩鼻再来!”

青年脸上一僵,下意识地四下看看,没敢再多话。

田农襄嗖的一声蹦到地上,附身翻开铜鼎,只见罩在其下的壮汉双目圆睁、七窍流血,早断气多时。

“熊栾匹夫,何时修来此等旁门之术。”苍发婆婆已走到近前,自言自语道。

田农襄扭头看着她,“这是什么法术?”

“裂魂咒!”苍发婆婆声音略微发颤。

“裂魂咒?令人魔化?”田农襄不解地问道。

苍发婆婆点了点头,“被下此咒者,自家神魂消散,若行尸走肉,却聚厉鬼阴魂附体,修为徒增,难以匹敌。因此,被咒者也叫阴尸。”

“阴尸?”田农襄暗自惊惧,竟然还有这等法术,太过阴毒。

“对,阴尸。此是魔尊之法,可失传久远,熊栾如何得了此法?”苍发婆婆突然扭头盯着田农襄,“传言贵族千年帝尊,就伤于阴尸,以致陨落。”

田农襄疑惑地望着她,指着壮汉尸体问道:“可为何此阴尸却被轻易被破?”

苍发婆婆盯着他,紧锁双眉,显然是在思考。良久方道,“若老身猜的不错,一则熊栾此法未尽臻熟,二则此阴尸本身修为过低。”她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此鼎有些奇特。”

田农襄一边打量铜鼎一边琢磨:难怪鹰钩鼻修为并不算高,却能轻易将如此多人制服,原来有所依仗,将来碰到,着实得堤防。

突然,田农襄身子一震,喝道:“离开这里,快!”他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说,直觉莫名的恐惧在向这边侵袭,有种难言的窒息,甚至有落荒而逃的想法。

他话音刚落,直觉身侧有什么东西拂过。田农襄心头一紧,暗叫不好。这种感觉曾经有过,可到底发生在什么地方,却一时想不起来。

身旁几人四下看看,并无一物,莫名其妙地盯着他。“怎么了?”紫衣少女瞪大双眼问道。

不知为何,田农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甚至就在身边。他全神紧绷,扛起铜鼎,低吼一声:“走!”登时抬腿就走。

周围几人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他诡异的表情和动作,也令这些人暗自惊恐,纷纷随着他急速离开。

“你要去哪?”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耳畔森笑。

田农襄猛然扭头,那里并无一物,他的心脏咚咚直跳,汗毛乍竖。而看周围几人时,并无异常,似乎他们根本就没听到那声音。他顾不得追究那声音的由来,继续匆匆前行。

“去哪?”尖细声音再次响起。

“谁!”田农襄突然喝问,可脚下却未停步。

周围几人大吃一惊,连忙四下查看,并未见到人影。“你怎么了?”苍发婆婆问道。

田农襄扭头看她一眼,见她正疑惑地望着自己,明白他们并没察觉到异常。

田农襄克制心绪,尽量平静地说道:“没什么!”

“装神弄鬼的,与熊栾一般。”青年依旧对他耿耿于怀。

田农襄扫了他一眼,在这非常之时懒得理他。

“嘿嘿……”那声音再次响起。

田农襄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牙齿紧要,发出咯吱碰撞的声响,森然道:“鬼鬼祟祟,何不现身!”

周围几人均是一惊,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何以会如此。

“嘿嘿……”一串森然诡异的奸笑声在他身旁骤起,响彻山谷,宛若田农襄发出的一般。

周遭几人大惊,连忙避退,隔得老远盯着田农襄,若见鬼魅一般。

一道山风拂过,发出呜咽之声,犹若无数的冤魂游荡,掀动田农襄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衫。令着漆黑的山岭显得异常诡异。

田农襄举鼎迎风而立,一动不动。心下一横,冲着夜幕吼道:“什么东西!滚出来!”

良久沉默后,突然听鼎中一声长叹,“哎,冤魂沉鼎,何劳举着?”

此话一处,田农襄大吃一惊,手腕一抖,将铜鼎扔扣在远处。周遭几人更是惊恐,“哇哇”乱叫着连连后退。

田农襄盯着铜鼎,克制惊惧,喝问道:“驻鼎冤魂?你到底是谁?”

“驻鼎?被此鼎禁锢而已,”那声音又长叹一声,接着道:“蒙你救赦,侥幸留存。”

田农襄暗自松了口气,可心中却颇为不解,“救赦?是谓何意?”

“说来一言难尽,可此鼎确属不祥之物,还望你高抬贵手,深埋此鼎,容我等沉眠。”

田农襄心头一震,他突然隐约有些明白了,此鼎乃鹰钩鼻焚尸剥魂之物,被自己无意中推到用作武器,侥幸解了血魂旗的法力,甚至破了“阴尸”之术。如此奇异之物,驻留几个冤魂似乎也是常理中的事情。

第五十三章 埋鼎

“葬鼎归土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田农襄盯着铜鼎说道。

“请问!”

“此鼎到底是何物铸成,为何能焚尸剥魂?”

“何物铸成,我实不知,只晓得此鼎暗刻魔纹。”

“魔纹?又是什么东西?”田农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苍发婆婆,接着问那鼎中冤魂,“和魔尊有什么关系?”

“太古三宗,分别为圣宗、帝宗和魔宗,至强者为尊。各宗均有其法,魔纹自是魔宗之法。”

田农襄心头一动,连忙问道:“太古三宗?我怎么没听说过?”

“都已湮灭在岁月之中矣,唯有帝宗留存时间久一些。”

田农襄暗自一惊,“你此鼎中待了多久,何以会知道这些?”

良久沉默后,鼎中冤魂方才开口,“待了多久,我等也不曾记得了,只知此鼎既出,三宗之争恐要再起,你还是把我等埋进尘土,继续沉眠的好。”

“那你们怎么会落到鹰钩鼻,哦,熊栾手中。”田农襄原本以为此鼎是鹰钩鼻自铸之物,没想到竟然是个古物,反倒起了兴趣。

“落他手中?哼,他只是一枚棋子而已。此鼎若久见阳光,定会招来它的主人,因此要你将此鼎深埋土中。”

田农襄勾着脑袋沉思了一会,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问,可已对鼎中冤魂的话信了七八分。他开口道:“我还有几个问题。”

“你的问题太多了。”说完,铜鼎归于沉寂。

“还有一个问题。”田农襄连忙喊道,“它的主人是谁?”然而那铜鼎再也没有回应。

田农襄近前拍了拍鼎壁,自嘲地笑道:“我的问题太多了?”说完扛起铜鼎,扭头冲远处人群喊道:“走!帮我把这东西处理掉!”

田农襄并不清楚,那些人根本就没听见鼎中冤魂所言。由于他闻得真切,以为所有人都如他一般,事实上,鼎中冤魂除了那声冷笑之外,其他的都只是和他传音而已。

一干人听他自言自语了半天,突然如此一喊,方才回过神来。试探着靠了过来。刚才拿青年人指着铜鼎,“这,这是什么东西?”

田农襄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紫衣姑娘见他不答话,颤声道:“刚才你和谁说话?”

田农襄一指铜鼎,“它呀!”

“它?”一群人不解地望着他。

田农襄心头一动:难道这些人没听到铜鼎说话?

紫衣姑娘茫然地摇了摇头。田农襄疑惑地望向其他人,均是摇头。看来是真的。他嘿嘿一笑,“这家伙求我把他埋掉!”

“切,故弄玄虚!”青年人对他的话很不屑,转头冲紫衣姑娘到:“卫氤妹妹,咱们走!”

紫衣姑娘不耐烦地瞪了他一下,“你自己走吧!”

青年人吃了个闭门羹,心中恼火,扭头恨恨地剜了田农襄一眼,若非人多,早已发作。

田农襄看了看紫衣姑娘又看看你青年人,伸手做“请”装,故意挤兑他道,“你走啊,没人拦你。”

青年人羞愤交加,脸一阵红一阵白,抬脚踢向田农襄,“滚开!”

田农襄身子一拧,轻巧躲过。这时人们拉住了青年人,纷纷指责。青年人气愤不过,吼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我们宿云庄何曾……”

他还没说完,紫衣姑娘不耐烦地说道:“宿云庄很厉害吗?”

青年人羞愤交加,怒气填胸,恶狠狠地瞪着田农襄。

田农襄嘿嘿一笑,“受不了这酸味。”接着奔至铜鼎旁,搭手扛起,“你们都可以走了,我得陪着鼎说会话。”一边说着一边沿着山岭走去。

苍发婆婆身后喊道:“少侠有事,尽管吩咐!”

“不敢,”田农襄呵呵一笑,“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的好,免得鹰钩鼻回来。”

几人心头一震,四下望望,跟在田农襄身后匆匆离开。青年人正气愤不过,可见紫衣姑娘也随人群离开,他也慌忙追了过去。

田农襄夜能视物,在黑暗之中奔行极快。而身后几人虽举着火把,可渐渐被甩得很远,仅剩星星光点在山岭间闪烁。

田农襄回头看了一下那些光点,暗思:这鼎诡异,还是知道着落的人越少越好。随即加快脚步,在岭间兜了个大圈,绕开群人,翻入一道峡谷,钻进密林深处。得找个安稳之处将这东西埋掉。他一边暗思一边四下查看。

突然,脚下一软,他心中一惊,连忙轻身向前奔出一丈多远。突然,身子忽地一下陷了进去。他连忙将铜鼎抡在身前,手按鼎壁,用力一挣,嗤的一声钻将出来。可此时,铜鼎已陷下近半。

田农襄趴在淤泥上,这才看清,这丛林深处,竟然有一片不是太大的沼泽,蜿蜒在灌丛之中。他赶忙后退一步,暗喜:沼泽埋鼎,好地方!

想及此,他跳上铜鼎,又蹦又跳。铜鼎急速下陷,待全部没入淤泥,田农襄方才踏着淤泥,轻身跳出沼泽。站在一旁盯着铜鼎陷没处,只见那里不断翻滚处水泡,显然那鼎还在下陷。他不清楚这沼泽到底有多深,更不清楚能不能躲过“魔宗”的耳目。然而,此刻纵使他有心再把铜鼎捞上来也已不能。那东西毕竟太重,实地举鼎则行,想在沼泽中取出来,却万万不能。

“这里有用吗?”田农襄望着铜鼎下沉之处问道,希望鼎中冤魂能回个话。然而,那鼎却久久沉寂无声。他不免有些怅然,又蹲着一旁看了良久,那里依旧水泡翻腾,他倒吸一口凉气:如此深?不会吧。他盯着那里近一个时辰,水泡方才停下。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早已泥浆满身,板结成块。叹了口气,原路返回。一连奔行几十里,方才看见远处闪烁的火光。应该是那些人。田农襄一边想着向那里奔去。在这山岭中,他没地方可去,想回帝丘却难寻归途,虽然晓得那青年人对自己的敌视,可还得去那边凑凑热闹。在这样孤猴一般悠转,非疯掉不可。

那些人举着火把,走的很慢,似乎也迷失了方向,在山岭间绕弯子。朝着光点,穿岭翻山,没用多长时间,就追了上来。距离两里多地时,突然听到那边有打斗呼喝之声。他心头一惊:难道鹰钩鼻去而复返?

他赶忙加快脚步,向火光处飞驰而去。

第五十四章 遭疑

约莫相距火光二里多地时,那边突然传来惨叫声。

“是谁?有种滚出来厮杀!”一声凄厉的叫声在火光处传来。难道发生了意外?他加快脚步向那里赶去。

火光就在不远处闪烁。突然,听到有人颤声问道:“是熊栾?”

“定然是!”这时苍发婆婆的声音,因为那些人中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紫衣姑娘一个是苍发婆婆,非常容易辨出。

田农襄暗自一惊,下意识地四下查看了一番,唯恐鹰钩鼻藏匿于暗处。

“我看未必,或许是刚才那孩童。”青年人开口道。

猛然闻得有人怀疑自己,田农襄心中不免窝火。原本是要赶来与他们会合的,可没想到会招来这么些事情。此刻,他反倒不愿急于现身了,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捣鬼。

“那孩童?你说帝丘田农氏的那个后生?”有人问道。

“不是他是谁?我觉得刚才偷袭我们的手法和偷袭熊栾时颇为相似。”青年人说得斩钉截铁。

“不能吧?如果是他,为何还要救咱们?”紫衣姑娘惊恐地望着四周,反驳道。

“卫氤妹妹真是厚道,可知人心隔肚皮,谁知那小东西打的是什么主意?再说,那家伙本身就很诡异,明明只刚筑法基,却能和熊栾硬抗。你我已是启修境修士,自问能吗?”青年人说得头头是道,一些人不免点头。

田农襄俯在草丛中冷笑:自己不行就说别人诡异,人贱至此,无以复加。借着火光,场中情况一目了然。几个人聚在一处,背靠崖壁,惊恐地望着夜幕。刚才离开时,活着的有九人,可此时,场中只有七人。不过那青年和紫衣姑娘还在,两个均脸色煞白。

“不会的,如果是那孩童的话,他开始就不会救咱们。”苍发婆婆声音不高,近乎自言自语,“再说,刚才袭击我们的人虽没看清身形,但身材显然要高大的多。”

“你怎么总替那小东西说话呢?”青年人语气中有些不耐烦,“据我揣测,他根本就不是为了救我们,应该是奔着那铜鼎去的。现在铜鼎到手,恐我们走漏风声,所以才……”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来。

这么一来,身旁几人愈发相信了。这完全有可能。越级而战的事情只是听闻,可从未曾见到过,更别说一个刚筑法基的娃娃越两级和愽益境修士硬抗,这本身就是一个很诡异的事情。更何况那孩子扛着几百斤铜鼎还能急速奔行,夜幕中任意穿梭,转瞬就将他们甩开,有种令人难以言状的不真实感。现在听青年人这么说,那孩童的确有偷袭他们的动机和实力。

苍发婆婆还在不住摇头,她对那孩童的举动也颇为疑惑,更想不明白他为何匆匆把她们甩开。虽然她依旧不太相信是那孩童偷袭,可一时间也无话反驳。

田农襄藏身暗处,竟暗自佩服青年人胡诌乱扯的能耐来,简直滴水不漏、无懈可击,连自己都觉得有理。如果此时过去,反倒坐实他的“揣测”。想到此,他把身子俯的更低一些,心中冷笑:待捉了正主要你好看!

这时,黑幕中一道人影从山岭上摸索而来,将近苍发婆婆等人所在的崖壁顶部时,悄然俯身下去。田农襄虽没看清那人是谁,可心中明白:正主来了!

他清楚,此时绝不能开口醒,若坏了那人的“好事”,一旦他不动手,自己可就就坐实了青年人的揣测。田农襄无奈的笑了笑:我可不想既办好事还当恶人,是你混淆了视听,将自己置身于险境,没办法,是死是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他虽然这样想着,可已捡起了块石头握在手中,紧盯着崖壁顶部。

“刚才那人身形宽大,绝不是……”苍发婆婆还在自言自语。

她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崖壁顶部滚下一块硕大的岩石。“快退!”苍发婆婆大喝一声,拉着身旁的紫衣姑娘跳向远处。

岩石来势极快,几人虽然纷纷避退,可依旧有人被砸中,虽不至死,可也受伤不轻。青年人后背被岩石撞击,口吐鲜血,在地上挣扎。一中年壮汉急忙将他拉开。

一壮汉暴吼一声,一跃而起,沿着崖壁向上扑去。

“不可!”苍发婆婆惊呼。

“嘿嘿!”夜幕中两声冷笑,又是一块岩石呼啸而下,撞击在壮汉的怀中。“啊……”一声惨叫响彻山谷。那壮汉两手在空中抓挠着坠落下来,砰的一下跌落灌木丛中。

苍发婆婆急忙奔去,将他拉倒一旁。壮汉胸口血肉模糊,伤势不轻,但两眼圆睁依旧骂个不停。

“是谁?滚下来!”苍发婆婆舞者手里的皮鞭,冲岭上近乎抓狂地嘶吼着。

然而岭上那人却俯下了身子,悄然退去。田农襄在远处看的真切,拳头紧握,咬牙暗恨:他妈的,这是要玩死人的节奏。

“看清那人了吗?”紫衣姑娘在一边帮壮汉止血一边焦急的问道。

“那杂种一闪即没,没看清。”壮汉扯着嗓子答道。

“是那孩童,一定是他!他当初就是这样偷袭熊栾的。”青年人擦了一边嘴角的鲜血,喘着粗气接话道。

场中没人反驳。的确,刚才情况与熊栾被偷袭时景象太过相似。在没能看清对方样貌的情况下,不容不信。

“怎,怎么办?”青年人颤声道。

在场七人,已有三人受伤。啐了口吐沫,恨声道:“和他们拼了。”

“和谁拼呀,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一旁有人惊恐地说道。

“那奇怪孩童,一定是他!”青年人撕心裂肺地吼道。

“蠢材!”不远处的灌丛中,田农襄心中暗骂。刚才场景他看的真切,那人连掷两块岩石,然后转身既走,完全是自己偷袭鹰钩鼻的手法。若自己现在出去,可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想到此,他也悄然向后退开一段距离,蹲着一块巨石旁暗自琢磨:不行,得想办法令那人现出原形。就在这时,只见不远处嗖的一声闪过一道黑影。田农襄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石头:又来?这次绝不能再任由你偷袭,盗用专利,怎么着也得付出点利息。

他俯下身子,悄然向那黑影隐身处靠近。他的速度很慢,几乎是挪着去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能不能成为那只“黄雀”,田农襄心中也暗自打鼓。毕竟自己的修为极地,稍不留神,或许就成了那只“蝉”。

庆幸的是,那黑影全部注意力都在苍发婆婆等人身上,还在缓缓移动。而田农襄却在向黑影靠近。

第五十五章 绝非人族

黑影距离苍发婆婆等人七八丈远时,他停下了脚步,躲在灌丛中一动不动。而此刻,田农襄距他也只有十余丈远。远处,苍发婆婆等人围成了半圆,紧张地盯着夜幕,期盼太阳能早一点升起。

得逼他现身。田农襄虽然这样想着,却不敢轻举妄动。若一不小心先行暴露,别说那黑影,就是苍发婆婆等人,也会先行将自己镇压。在他苦等机会时,那黑影似乎先沉不住了气,再次向前移动几米。就在这时,身后嗤的一声细响,不知何物在他头顶飞过。田农襄心头一紧,欲要跳开时,只见又一个黑影在他不远处掠过。他大吃一惊:不好,不止一人!田农襄克制着满心的惊惧,将身子俯在灌丛中不敢稍动。

就在田农襄暗中惊惧之时,一声怪叫在远处响起,回荡于山岭,犹若出更的幽魂在拂过虚空。田农襄打了个寒颤:什么东西?难道是铜鼎的主人?不应该吧,若是铜鼎的主人不应该只偷袭这些人呀?

突然,他觉得身旁一阵阴寒,急忙扭头,只见一条人影正冲他而来。不好!田农襄从灌丛中一跃而起,冲远处人群大吼一声“快走!”。

那群人原本正震惊于刚才的怪叫,突然见田农襄从灌丛中跃出,均大吃一惊,不晓得他何时已到身畔。还为等他们回过神来,两条人影嗖嗖两声扑了过去。苍发婆婆急忙挥鞭横击,其他人也纷纷出手,方躲过一劫。

那两道人影一击未中,瞬间闪入夜幕之中。

而田农襄也不太好过,他喊声刚落,瞬间被一股巨力卷起,掀到高空,若断线风筝般被甩出十来丈远,撞在远处岩石上。他刚挣扎起身,突然巨力又至,连忙躲避,同时甩手将中石头掷了过去。石头若陷泥潭,发出噗的一声。接着见刚才偷袭他的那条人影转身而去,消失在夜幕中。

田农襄一愣,难道砸中了那人?然而令他疑惑不解的是,那几道人影来去无踪,且力大无比,似乎极为强大,可为何总是偷袭?且会被自己轻易击中?着实奇怪,令他疑惑不解。

就在他愣神的档口,苍发婆婆等人已奔到他的跟前。

“小贼,为何偷袭我们?”青年人横目相向。

田农襄冷笑一声,“偷袭?你没看到那几个人吗?不可理喻。”

“哼!那些人分明就是你带来的。纳命来!”青年人突然暴喝一声,挥拳就向田农襄砸去。

田农襄冷冷一笑,身子一拧,避过拳风,身子瞬间前移,两掌推出,轰的一声,将那青年撞飞一丈多远。

那青年在地上挣扎几下,方才起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恨地喊道:“你、你敢偷袭我。”

田农襄翻了他一眼,冷冷回道:“就你这货色还用偷袭?”

其他人原本也对田农襄颇为怀疑,可此时亲眼见青年先出手而说是对方偷袭,也觉得有些过分了。同时更震惊田农襄的手段,分明没什么修为的孩童,竟能轻易镇压启修境之人,太出人意料。

青年气愤不过,舞动拳欲要再次冲来,被身旁人拉住,嘴里恨恨地骂道:“小贼,你等着,宿云庄绕不得你。”

田农襄瞪他一眼,厉声道:“不想挨揍,就闭上你的臭嘴。”

青年听他这么一喝,暗自胆怯,却碍于面子,向一旁求援,“你们听呀,他竟敢威胁咱们。”

紫衣姑娘见青年如此,脸上无光,不耐烦道:“你是你,我们是我们,少参和。”

田农襄见紫衣姑娘如此说,心中一喜,道:“还是这位漂亮姐姐说的对,少参和的好。”说完,故意冲青年坏笑了一下。

青年原本希望周围人能站出来替自己主持公道,可没想到竟落了这么个结果,气愤不过,可又不愿或者说是不敢驳斥紫衣姑娘,一张长脸憋得发紫。

“你这娃娃倒会说话,不过你也不是啥好东西,少套近乎。”紫衣姑娘翻了田农襄一眼。

“对,对,我也不是好东西,还是拉开点距离的好。”田农襄仰着脸一边说一边点头,眼却没离开紫衣姑娘的胸脯,因为那个位置的确太高了,高的极有分量感。

紫衣姑娘扫了他一眼,见他盯着自己的胸脯看,俏脸通红,嘴角一撇叱道:“剜了你的眼!”说着伸手就作势上前。

田农襄笑着躲开,“不劳姐姐动手。”

他俩一番对话,惹得远处青年醋意十足,气愤填膺,然而却不敢吭声,只一个劲的翻眼睛。

这番光景落在周围人的眼里,个个心中暗笑。苍发婆婆突然问道:“少侠,你到底是谁?”

“帝丘田农襄,我说过了的。”田农襄调到一快岩石上,干脆坐了下来。

“为什么跟着我们?”紫衣姑娘接口问道。

“跟你们?你以为我想呀。在这破地方迷路,总得出去。”此时田农襄抬眼又看向紫衣姑娘的胸脯,心里暗想:这地方真抢眼,难怪那青年神魂颠倒,奶控。当“奶控”两个字在脑海里出现,田农襄噗呲一声坏笑起来。

紫衣姑娘见他又盯着自己的胸脯看,娇喝一声:“你……”然后转身,不再理他。

这一幕落在一旁青年人的眼里,简直要气炸,连握几次拳头,可终是没能鼓起勇气上前。心中暗咒:要你死,要你死,回到宿云庄,定要父亲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那些是什么人?”苍发婆婆问道。

田农襄摇了摇头,“不清楚。”他顿了下接着道,“我也是刚到这里,见有人影窜来,因此提醒了一下。只是……”

“只是什么?”苍发婆婆见他说的犹豫,连忙问道。

“刚才应该有三个人,只是觉得时而很强,时而很弱。我实在想不明白。”田农襄仰着小脸看向苍发婆婆。

“我也有此感觉。”苍发婆婆话不多,也是满脸疑惑。

田农襄点点头,看来自己感觉无差,但一时半会也不明所以。

突然,苍发婆婆抡鞭一击,暴吼一声:“谁!”正在低头沉思的田农襄惊醒,抬眼处只见远处一道人影在鞭稍掠过。虚空之中,那人影猛然回头——骷髅!眼窝下陷,下颌突出,没有鼻梁只有两个硕大的鼻孔。田农襄心中一震,那分明就是具骷髅。

见那骷髅远离,连忙冲苍发婆婆问道:“你看清那人了吗?”

苍发婆婆摇了摇头,“只窥得一团烟雾笼罩的虚影。”

看向其他人时,也都一脸茫然。甚至有人根本就没察觉到有人影掠过。

田农襄不由得想起曾经的冥族,只是外形更为恐怖。何曾相似的经历,难道这些家伙和“冥族”也有渊源?他的心脏咚咚地跳了起来。

“绝非人族!”田农襄凝视着黑影掠过的方向,幽幽说道。

“你怎么知道?”紫衣姑娘忍不住问道,脸上流着一缕不屑。

田农襄看了一眼她的胸部,哧溜一声,“我猜的。”

紫衣姑娘脸一红,转过身子不再理他。应该说,她受不了这个只有五六岁娃娃的眼神,因为那眼神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符。若在平时,早抡巴掌抽他耳刮去了。可现在不敢,尤其是见他一招制服宿云庄的休怀后,更是不敢动手了,唯恐这娃娃耍起横来自己应付不了。

此时,所有人都盯着田农襄,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看清了?”有人问道。

田农襄原本想照实讲的,可转念一想觉得没这个必要,一则恐惊吓了这些人,二则他们也未必会信。与其多费口舌,不如少说的好。当即摇了摇头,“没有!”

立人群后的休怀不屑地翻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但没敢开口驳斥。

第五十六章相互伏击

“离开这里!”刚才被岩石砸中的壮年人开口道,其他人也纷纷赞同,有人当即行动起来,急切离开这诡异之地。

田农襄却摇了摇头,突然开口道,“那些人应该正盼着我们离开呢?”

听他这么一说,几人纷纷看向他,“何以见得?”

田农襄仰头望向苍发婆婆,“那些东西似乎不擅长正面搏击,而……”他突然一顿,因为在正对面,两个黑影正向这边缓缓移动。距离还有二百多米,可田农襄看的真切,“他们又来了。”

气氛顿时诡异起来。“在哪?”有人惊恐地尖叫道。

苍发婆婆顺着他的目光向夜幕中看去,并无一物。她心头一动,扭头疑惑地看着他,“你能夜中辨物?”

田农襄顾不得回答,捡起一块石头,奋力掷去。吼!那相传来一声怪叫。接着两条人影嗖嗖两声冲了过来。

“婆婆,动手!”眼见两道人影离近,急忙大吼。

苍发虽未能见的人影,但刚才怪叫之声显然举此不远。因此抡鞭朝田农襄眼光所看之处挥鞭一击,只听噗的一声,接着夜幕中有恢复了寂静。

其他人惊惧而茫然地望着那里,未见一物。而田农襄却看得清楚,苍发婆婆的鞭稍横贯那人影身躯,宛似将他切割一般。可那人影完好无损,只是转身退开。

田农襄心里暗自打鼓: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紧张地探查这四周,身旁几人看看他又望望夜幕,虽不明白这孩子何以会“夜能视物”,但此时,他是所有人的依靠。见他等着两眼四处查看,没人敢去打扰。

苍发婆婆愈发疑惑地望着他,突然问道:“帝丘田农有这等法门?”

“有吧!”田农襄不想解释,一边四处查看随口答道。

“帝族没落,依旧能在群敌环视中存活,果然有些道理。”苍发婆婆感叹着。

田农襄没有答话,满脑子都是刚才那骷髅人影: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还我鼎来!”突然,山岭间突然传来一阵幽魂呜咽之声。

几人惊惧,纷纷看向田农襄,因为不知道他把那铜鼎扛去了何处。

“正主来了。”田农襄嘟囔着,脑子飞快运转,该如何应付那东西。

“把那鼎交出去!”那叫休怀的青年人撕心裂肺地吼道。

田农襄白了他一眼,“交出去?你想被扔进去煮呀?”

休怀一愣,他倒是真没想到这一层,顿时长脸憋得通红,无话反驳。

紫衣姑娘卫氤扭头望着他,颤声问道:“怎么办?”

若在平时,见她花容失色,定然开起了玩笑。可现在强敌环视,看了紫衣姑娘一眼,然后转身冲苍发婆婆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想法找出鹰钩鼻,定是他在暗中捣的鬼。”

几人听来,也觉得有些道理。熊栾修为不算太高,但法术极其妖孽诡异。且那铜鼎本就是他的物件,暗中偷袭,设法来躲,确是在合理之中的事情。

苍发婆婆闻此,突然冲夜幕中大吼道:“熊栾,有种你滚出来!”

田农襄暗自摇头,这老太太脾气真是火爆,遇事不过脑子直接大喊大叫,难怪被俘。他看着苍发婆婆开口道:“前辈,这样不行。”

“你说怎么办?”苍发婆婆喊道。

田农襄咧嘴笑笑,冲几个人手中火把努了努嘴,“我在明,他在暗,我们自然只有被伏击的份。”

“你的意思是?”身旁一人忙接口道。

“灭了火把,大家都处于暗处,倒要看看是谁伏击谁。”田农襄平静地说道。

“不行,若没了火把,遭了伏击更是难防。”休怀急忙反驳,其他几人也纷纷随之反对。

“纵是有火把,你们看见他们了吗?”田农襄突然问道。

几个人一时无话可说。他们的确从一开始就没能看清是谁在偷袭,甚至半路上两个同伴死的也莫名其妙。

“你真能夜中视物?”苍发婆婆盯着他。

田农襄轻轻地点了点头,“熄灭火把,咱们陪鹰钩鼻过过手。”

几个人见他说得如此坚决,互相看着,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突然,一个黑影从远处掠过。几人大惊,更不敢将火把熄灭。

“那好,我一个人和鹰钩鼻周旋。”说完,田农襄嗖的一声钻进不远处的灌丛中。脚不停步,扭身就兜了个圈,俯在一快岩石旁。

苍发婆婆等人没想到这孩子行事如此果决,说走就走,都是一愣。可就走此时,一个黑影唰地一下,向田农襄刚才钻进的灌丛处扑去。

田农襄早料到此,那黑影刚临近灌丛,田农襄捡起一块石头,呼的一声抡了过去。石头飞出,抬脚就走,瞬间又移开了几丈。

那黑影突然遭袭,侧身避过,顺着石头来向飞驰而去。

田农襄看的分明,未待他停脚,又捡起一块石头,抡将过去。

这时,不远处有个人影正在缓缓向他靠近。田农襄并未察觉,可突然他身上的“圣”字符文急速运转起来。

田农襄暗自一惊,抬腿就走,向远处避退。应该说,只是晓得那符文奇异,每次临危,它都会急速运转。几乎养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圣”字符文一动,他就有抬脚逃跑的冲动。

他前脚刚走,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刚才所在之处不知被何物砸成了个大坑。他顿时冒了一身冷汗,暗道侥幸,若刚才稍有迟疑,此刻自己定是那坑中一团血泥。

苍发婆婆虽没看清田农襄在暗处是如何腾挪的,但闻几次轰砸之声,纷纷胆寒。甚至庆幸刚才没听他的,若将火把熄灭,自己几个人可要遭殃。

就在几人暗自庆幸时,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一个同伴不知被何物拽向灌丛。苍发婆婆连忙追去,一边呵斥一边挥鞭向夜幕抽击。

呼!一块石头隔空砸来。只听夜幕中闷哼一声,刚才被拖拽的那人方稳住身子。苍发婆婆奔至,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回人群。“看清那人没?”苍发婆婆盯着同伴问道。

刚才被拖拽之人脸色苍白,捂着脖子上一道被绳子勒过的细痕,浑身乱颤,惊恐地看着眼前一切,良久方才摇头。

苍发婆婆失望地叹了口气,这种待在明处不知何时会被袭击的感觉,着实令人痛苦。刚才隔空掷石的难道是那孩童?定然是他,若非此,眼前这人此时恐怕已是一具尸体。

苍发婆婆想着,握紧手中长鞭,全神防备着四处。在这些人中,她的修为最高,可依旧没能看清是什么东西在偷袭,还不如那孩童,着实汗颜。

此刻,田农襄已绕着他们兜了个大圈,附在一个坑洼旁。三个人影中,一个凌空飞驰追击,一个在自己身后偷袭,还有一个拖拽场中之人,每一个都像是鹰钩鼻,可似乎又都不像。

难道是魔宗的人?田农襄一边揣摩一边四下查看。似乎那些人夜中暗自忖度他,都没再动手,使夜幕中的山岭尤其的寂静。最痛苦的莫过于场中那些人,不晓得何人、何时,会从何处袭击他们,令人抓狂、令人无奈,在猎猎山风中瑟瑟发抖。

第五十七章 魔影

“哎!”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极其轻微的叹息声。田农襄大吃一惊,扭头看去,只见一具骷髅就俯在自己身侧。一双空洞眼骷髅,正朝着自己的方向。他倒出一身冷汗,忽的起身,顺势搬动巨石向骷髅砸去。

那骷髅似乎也大吃一惊,身子横移,向远处窜去,瞬间没了踪迹。

田农襄不敢停留,抬腿就走。身后“呜”的一声怪响,一团磷火燃起,散着阴森的蓝光,紧随其后向他卷来。

田农襄奔跑躲闪,可那团磷火若有生命一般,紧随其后,极难甩掉。情急之下,他抬腿奔向人群,一边大喊:“皮鞭!”

苍发婆婆早看的真切,迎着他大步向前,挥鞭向那团磷火击去。轰,一声巨响在空中砸开,磷火碎开,而瞬间又凝聚一起,继续向他们冲来。

这时,只见两个人影在不远处闪出,借着夜幕“嗖嗖”两声冲将过来。其中一个身后拖着一支长杆,只扑紫衣姑娘。

田农襄心头一动,血魂旗?他不及细想,一把拽过紫衣姑娘,自己身子一拧,躲过长杆一击,欺身上前。

砰!那黑影一脚踹在田农襄肩上。而与此同时,田农襄一边扯住黑影身上的长纱,伴随着那一踹之力,连人带纱跌倒一旁。

“熊栾!”有人惊呼。

这时,另一道黑影也至跟前,手中绳索挥出,缠住休怀脖子,拖起就走。好在苍发婆婆正好腾出手来,挥鞭击向那人影,噗的一声,人影一闪,消失于虚空。只剩休怀在地上瑟瑟发抖。

直到此时,田农襄才回头看向被自己扯掉黑纱那人。一张驴脸上镶着一个很不协调的鹰钩鼻,不是熊栾时谁?

此刻,他已被群人围住,倒持血魂旗,上下飞舞,正迎战苍发婆婆手中的长鞭。那杆旗帜未展,被鹰钩鼻抡着当根棍子来用,虽然舞得虎虎生风,但威力却极为有限。

刚才那团磷火依旧在空中盘旋,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从远处掠来。“小心!”田农襄一边喊着,捡起一块石头,甩将过去。那人影侧头让过,“嗷”的一声大吼,扎进人群。

田农襄疾步奔过,合身扑去。然那黑影力大无比,未待田农襄近身,一脚将他踹飞,与刚从地上挣扎起来的休怀撞在一起。砰地一声,两人一头扎在岩石上。

休怀顿时瘫软,昏厥过去。而田农襄猛然跳将起来,捡起一块石头,再次向那人影砸去。

就在此时,有人舞着火把攻向那人影。原本一阵借着夜幕穿梭的黑影瞬间显露。全神上下裹着黑纱,只露两个空洞的黑眼窝,眼窝周围尽是森然白骨。不是骷髅又是何物?

舞动火把攻击的那人,猛然见此,“啊”的一声尖叫,转身即退。田农襄暗骂一声,事已至此,躲是没用,管他是什么东西,干了再说,念及此,抬脚冲了上去。然而,那骷髅行动极快,没等田农襄近身,张开一只枯爪抓向他的脑门。

苍发婆婆和另外一人正全力和鹰钩鼻纠缠,无暇分身。其余几人已被骷髅惊破了胆,纷纷惊呼却没人敢上前救援。

田农襄赶忙转身躲避,而骷髅的另外一爪已揪住了他的脖子。田农襄臂膀圆抡,震开枯爪,身子一躬从骷髅跨下钻了过去。然骷髅并未追击,迈步奔苍发婆婆而去。

“小心!”田农襄惊呼。此刻,又一黑影从天而降扑了下来。田农襄躲避不及,被撞飞五丈开外。他未及起身,黑影又至,撑开一只黑雾凝聚的利爪向他脑门抓来。

田农襄连忙就地一滚,顺势搂起一块石头掷了过去,然后抬脚就走。“噗”的一声,石头从黑影身上贯穿而过,在胸口留下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黑影依旧追击,胸口的窟窿且在慢慢闭合。田农襄一边躲避一边掷石阻击,追击他的那个黑影全身上下均是或大或小的窟窿。奇怪的是,开始时黑影速度很快,可愈来愈慢,渐渐与田农襄拉开了一段距离。

那边,群人已与那鹰钩鼻和骷髅纠缠一起。此时,只见鹰钩鼻脸色青黑,额头冒汗,似乎并不太好受。那具骷髅好像在逐渐变得模糊,威力也没刚才那般强大。

没等他想明白,只见那项鹰钩鼻大吼一声,虚晃旗杆跳出战团,转身既走。于此同时,骷髅怪被一人合身撞开,跌落峡谷。原本追击田农襄的黑影悠忽间消失于夜幕。

田农襄心头一动,这两个家伙是鹰钩鼻招引出来的?难道有时间限制?。若是如此,鹰钩鼻要靠偷袭,以及那黑影越战威力越弱就容易理解了。

“哪里走!”苍发婆婆大喝一声,追了过去。然她刚追出几步,只听空中嗖嗖两声迎面扑来。她连忙躲避,只听身后一声惨叫,一人栽倒在地。

苍发婆婆赶忙折回,恨声道:“断魂针!”田农襄此刻也奔到跟前,只见那人挣扎了几下,脸上黑雾弥漫,瞬间断气。周围几人皆暗自惊惧。

“那骷髅和追我的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田农襄扭头看向苍发婆婆。

“魔影!”苍发婆婆声音发颤。

“那是什么生灵?”田农襄疑惑地看着她。

“传说中的法术,竟然是真的。”苍发婆婆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法术?那分明……”田农襄愈发不解。

苍发婆婆镇定了下心神,道:“传言魔宗有种法术,可抽骨剥魂,由一而三,极致则威力无穷。”

一群人倒吸一口凉气,竟然还有这种法门。“难道那三个都是熊栾自己?”有人惊问道。

苍发婆婆点了点头,“应该是。”

“难怪那家伙从头到尾不发一言,原来如此。”田农襄自言自语道。

“只是魔宗已消失多年,熊栾何以会入得此道,难道是那鼎的缘故。”苍发婆婆突然说道,然后扭头盯着田农襄。

田农襄心中清楚,她是征询那铜鼎的着落。咧嘴干笑一声,两掌一伸,“铜鼎已失,还是请强者前来追查吧。”

苍发婆婆见他说得诚然,况且熊栾暗伏,心知自己无力追查那鼎,默然地点了点头,“只好如此了”,她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群人纷纷点头,都不愿再在这是非之地多待一刻。这次,田农襄没再反对,留这里再感受下“魔影”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第五十八章驿城

夜幕中,一行人辨别方向,扶伤蹒跚,缓缓行进,两个时辰也至行进五六十里。一路走来,虽未异常,但几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小心翼翼,唯恐早鹰钩鼻伏击。

直到天亮,鹰钩鼻也没再出现,一行人方才松了口气。毕竟鹰钩鼻的血魂旗被破,“魔影”也未能凑效,只要视野开阔,几人连手,多少是有些底气的。

连翻四道山岭,前处是一望无垠的平原,烟云朦胧,孤悬一座土城。

田农襄长出一口气,“终于出来了!”

“还活着。”苍发婆婆一旁感叹。

“那是什么地方?”田农襄指着远处土城。

“驿城!我等几族在那里均设有驿所。”苍发婆婆扫视了一下群人,接着道,“天黑前赶到。”几人纷纷点头,抚伤拖伴,匆匆而去。

几人又在荒野间穿行了一个多时辰,然后顺着一条官道,急速进发。天色渐暗时,方至土城。

土城远观虽不太起眼,可临近方晓其雄伟。城高六丈,坚厚无比,城墙上每间隔丈余符文勾勒,符文之上雾霭流转,有种无名威压,摄人心魄,不能直视。

城门高不过丈,两侧一对石像,一个持戟踏厉鬼,一个握抢跺猛兽,凶神恶煞,栩栩如生。城门外一队棕铠甲士林立,个个气息强大,均不亚于苍发婆婆,然对出入行人并不盘查,完全漠视。

自从进入此界后,初见城池,与以往认知有些相仿却又不同。观念里,石像只庙宇里会有,可到竖到城门口的还是头一次见到。既是诧异,又是新鲜,游览一般,这里看看、那里看看,随着人群,鱼贯而入。

正行间,卫氤在一旁笑道:“喂,小叫花子,有去处没?”

田农襄挑衅般地扫了一眼休怀,坏笑道:“姐姐的意思是要给我安排住处了?”

卫氤呵呵笑道,“做我的跟班,带你进卫族。”

“也是,若入卫族,也算得个安稳。”苍发婆婆接话道。

“卫氤妹妹武断了,卫族族规何等严苛,那会容你带他进去。”休怀在一旁冷冷地翻了田农襄一眼。

田农襄暗自好笑,就因为自己多看了几眼“大胸妹”几眼,竟招来这家伙多番挤兑。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卫氤驳斥,“要你管吗?你们宿云庄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休怀讨好地说着,然后扭头恶狠狠地剜了田农襄一眼。

他这番动作刚落落入田农襄眼中,“哎呦,休公子表情可真丰富。”

休怀瞪了他一下,“可敢随我去宿云驿所?”

“有何不敢?”田农襄微微一笑。原本想要嘲笑一下他的修为,然苍发婆婆一旁暗拉了他一下,他心头一动:看来宿云庄实力不弱。

“随老身去凌族驿所吧。”这一路来,苍发婆婆看的分明,宿云庄的休怀对这孩子颇为敌视,虽然这奇特孩子能轻易镇压休怀,可宿云庄强者如林,哪是这孩童能应付得了的。

“凌族,哼!”休怀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喂,你这鸟货,宿云庄有什么了不起得,小心再被鹰钩鼻……”。田农襄对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很是不满。

可没等他说完,苍发婆婆一把拉住他,冲休怀道:“凌族自然入不得休公子法眼。”说完撇开人群,拉着田农襄急速而去。

紫衣姑娘翻了休怀一眼,心中不满,可又不便发作。卫族和宿云庄联系紧密,虽然她看不惯这休怀,也不满他那黏糊献媚的样子,可毕竟两族连枝,尤其已进土城,更不愿开罪于他。

“宿云庄很强大吗?”田农襄突然问道。

“不招惹他们就好。”

“若他们招惹我呢?”

“忍!”苍发婆婆的语气中充满不甘。原本以为有这次共患难的经历,应该算是和宿云庄攀上了些关系,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但要丢了这孩子不管不顾,又于心不忍,毕竟是他解救了所有人。

但田农襄心中却不以为然,连白幽黑煞他都曾应付过,虽然被揍的够呛,可哪还将寻常人放在眼里。

当然,他虽然这样想,心里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若真要正面相搏,别说白幽黑煞,就连苍发婆婆、鹰钩鼻等人,他都难是对手。所以,心中虽然不忿,但嘴上倒也没再反驳。随着苍发婆婆沿着街道又穿行几里,几乎要把他绕转向时,方在极僻静处的几排矮房前停下。

“到了!”苍发婆婆说着,推开了一道栅栏,“霄儿!霄儿……”她连呼几声没见动静,脸色顿时凝重,蹭蹭几步奔向房门。

田农襄大为疑惑,天还未暗,这么早就睡觉似乎不合常理,连忙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过去。

房门虚掩,吱扭一声被苍发婆婆推开。她愣在了门口,身子在剧烈发抖。

田农襄大惊,连忙走近探头望去。屋内无人,桌翻物乱,门口一滩已暗黑干枯的血迹极为刺眼。

“霄儿!”苍发婆婆身子剧烈地发抖,她突然转身发疯般地冲向另一处矮房。

不好!田农襄心头一紧,看来发生了变故。他赶忙向其他矮房奔去,一连查看三处矮房,均无一人,可房内无一例外都若被遭贼洗劫一般,物品散落,有的地方还留有血迹。

他虽然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眼前景象显然是被人翻查过。凌族的人在哪?难道均遇害了吗?他的心脏开始通通直跳。

?“嗖”,一枚箭矢破空而来,噗地一声钉在苍发婆婆身侧的土墙上。箭矢上钉着一块布绢。苍发婆婆一把拔出箭矢,展绢一块,脸色大变。呼的一声追了过去,田农襄见她脸色有异,赶忙跟来,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没入一片树林之中。

“那是什么?”田农襄奔道跟前。

苍发婆婆将布绢递给他。

田农襄展开布绢,只见上边赫然画着一具骷髅头,旁边一个森然血字:死!

他心头一惊,看看向苍发婆婆,“什么人?”

苍发婆婆摇了摇头。

“凌族的仇人?”田农襄追问。

苍发婆婆又摇了摇头。

两人折回土房,均是一震,只见刚才还空荡荡的土墙上,赫然悬挂一颗人头。而那人头怒目圆睁、依旧在滴血,森然恐怖。

“柳山……”苍发婆婆悲痛大喝,两腿一软,差点栽倒。田农襄连忙扶住,紧张地四下查看。隐于暗处之人能在苍发婆婆眼皮底下动手脚,显然修为极强,若想要他们性命似乎不太困难,可为何要鬼鬼祟祟?

鹰钩鼻!不知为何,这三字在脑海突然一闪而过,田农襄蓦然寒毛乍起。

第五十九章历水牢

田农襄突然紧张起来,因为身体里的那枚“圣”字符文再次浮起,连忙道:“快离开这里!”

他话音刚落,轰隆,一物从天而降,砰的一声砸在二人身前五六米处。

田农襄急忙后退,可苍发婆婆却冲了上去,一把抱住坠下那物,悲天跄地的呼喊:“霄儿!”

田农襄扭头看去,那分明是具无头尸体,胸膛已被抓开,鲜血横流。他顾不得其他,折头奔回,刚要伸手去扶苍发婆婆。

突然体内符文急速运转,他暗叫不好,可未待他反应过来,无头尸体猛然坐起,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抡将而起砸在苍发婆婆身上。不及挣扎,很快又被抡起,撞上土墙,砰地一声墙上被砸开一个窟窿。田农襄连番挣扎,可那无头尸体力大无比,根本脱不开他的手掌。

身在半空的田农襄望向苍发婆婆,只见她脸色乌黑,在地上抽搐,若中毒一般。

这时,无头尸体的另外一只大手拍来,他连忙侧头躲避,身子一拧,挣开手掌,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抬脚踢在无名尸体的胸膛上。力未使老,借力一弹,落在一丈开外。

他本想转身逃走,可苦于苍发婆婆被制,心中焦急,不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在此时,他体内的“圣”字符文急速游走,气流源源不断,鼓荡胸口。

就在这一犹豫之间,突然身后生风,砰地一声,不知何物砸在后脑,他痛苦地要扭身去看,可脑袋一阵眩晕,顿时晕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田农襄醒来时,手脚捆绑铁链,被倒挂着泡在一处水牢,污浊发霉且浓浓的血腥气味。

昏暗的牢笼里,没一丝光线,弥漫期间,寂静的恐怖。他凝神四下查看,其下是个巨大的水槽,脑袋距水面也仅有四五寸远;正前处是到铁栏,铁栏外散放着各种刑拘器械,器械上沾满了斑斑血迹;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头里脚外侧躺着了一个人,一动不动,感受不到一缕气息。

“婆婆!”田农襄轻呼。事实上,他这般呼叫,只是揣测,并没看清那人的样貌。见没有回应,他又轻呼一声。

突然,那人坐起。田农襄脑袋嗡的一下,哪是什么苍发婆婆?分明是袭击自己的那具无头尸体。他赶忙凝息闭气,不敢再发出声响。

这时,那无头尸体呼的一声立起,腾腾几步走近栅栏,合身趴在栅栏上似在窥测田农襄。

黑暗中,无头尸体奇异的举动,令这水牢愈发的阴森恐怖。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阴尸?鹰钩鼻也进了城?他要干什么?无数问题在田农襄的脑子里盘旋。

见良久没有动静,无头尸体有腾腾几步返回刚才所在角落,砰然躺下。

田农襄眯眼看着他。记得苍发婆婆初见这东西时,曾喊“霄儿”,难道这东西真的是凌族的人,被人削了脑袋,弄成了这个样子?可关键是没了脑袋,为何依旧能够活着。

阴尸,定然是了。鹰钩鼻有这种手段,田农襄领略过,且破了此法,不过当时有那口巨鼎。可现在自己被吊在这里,别说巨鼎,甚至弄出点响声可能就会引来那东西袭击。

可总不能一直这样被吊着呀?得想办法逃出去才是。他眯着眼睛四下查看。

突然,一串脚步声朝水牢走来。

“奇怪,这小东西竟挡得住阴丧浸蚀。”一个尖细的声音道。

“若找回魂鼎,再剥他魂魄,到得那时挡得了阴丧又有何用?”一个沙哑声音道。

“真是这家伙抢了魂鼎?”尖细声音又道。

“熊栾传回来的消息,难道有假?”沙哑声音中透着不屑。

果然是鹰钩鼻。田农襄心中暗自一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栅栏外躺着的那个无头尸体。阴尸!竟然在城里也碰到了这东西。难怪苍发婆婆等人修为不弱,会被轻易捉走。

这时,只听水牢铁门发出哐当扭动的声音,接着闪进两个干瘦男人,将手中火把插在墙上,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探了一下身体无头尸体。一人伸手一扬,一张两尺长、布满密麻蝇头字符的黄布,轻巧落在无头尸体的身上。无头尸体犹被禁锢了一般,维持这刚才在姿势,再没了动静。

那二人对视一眼,嘿嘿笑着,走近栅栏,打量着悬在半空的田农襄。

“分明只是刚筑基小子,却能在熊栾手中抢走魂鼎。”一长脸汉子操着尖细声音竟然啧啧称叹。

另外一人冷哼一声,“熊栾算什么东西,只是咱熊爷手里的一条狗而已。”

田农襄假装昏迷,悬在半空不敢稍动,暗想:这两个家伙定然是审讯那铜鼎踪迹来的。

一串拉动铁栅栏的声音后,啪!一盆冷水兜头泼来。田农襄心下一横,直挺挺地挂在那里,纹丝未动。我就装死,看你能怎样。他心中暗自嘀咕。

“不会死了吧?”声音尖细男人问道。

随着一阵铁器尖锐的摩擦声,绑在腿上的铁链渐松了一些。忽的一声,田农襄只觉一张大手抓住了他的脑袋把他揪了过去。体内符文浮动,他克制自己接着挺尸。

声音沙哑男人冷笑一声,“死?就是死也得吐出魂鼎在何处。”话音未完,砰!一拳击在田农襄的胸口。田农襄若被线牵的风筝,身子扫过水面,荡向远处。这时他体内符文浮动,气聚全身,硬生生撞在对面墙壁之后,急速弹了回来。

沙哑男人再次伸手欲要抓田农襄脑袋。这时,田农襄突然睁开眼睛,身子一拧,躲过他的毛手,借着回弹力道挥拳击在沙哑男人的腋下。令

沙哑男人措不及防,闷哼一声跌落水中。“啊……”,一声惨叫,不知水中何物硬生生将他揪入水中。接着,水面滚动,汩汩鲜血涌出。

突然变故,使另外一人愣在当场,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田农襄早借刚才一撞之力,荡到他的身后,身子一拧,脚上铁链早缠住了他脖颈。

这时,铁链荡起,噗通一声,那人也栽落水中。他连忙挣扎,可苦于被铁链绕颈,且田农襄此刻已全然盘在他的头上。手握锁链,猛力一扯,砰地一声,碎为两段。接着猛地向那人脑袋上跺了一脚,身子弹起,嗖的一下落到对面岸上。

第六十章 洞内奔逃

再回头时,那人挣扎着已渐渐沉入水中,只留半个头颅在水面上隐约沉浮。只见那水中似有无数獠牙厉鬼,正在撕裂吞噬那人。

田农襄赶忙退到栅栏外,只见刚才那二人很快就在水中化为两滩血水,尸骨无存。那些是什么东西?刚才自己头距水面也只两三寸远,为何没有察觉到异常?

田农襄的心怦怦直跳,冒出一身冷汗。扫了一眼被定在墙角的无头尸体,悄然拉开地牢铁门,钻了出去。

门外一段漆黑潮湿的甬道,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臭。田农襄蹑手蹑脚小心前行了大约十来丈远,徒然分出两个洞口,一般的漆黑和阴森。正抽搐间,突然一个声音在左侧的洞内传来。田农襄一惊:难道是苍发婆婆?

他强压心中恐惧,缓缓向那洞中移去。可深入十几米远后,前处被一块巨石阻挡。他在墙壁上摸索了半天,并未发现有什么机关。正在踌躇间,突然那呻吟之声在头顶上响起。

田农襄猛然抬头。头顶上方,赫然悬挂一个铁笼,铁笼内躺着一个人。那人背部朝下,不辨男女。田农襄心头一惊:什么人,如何被挂在这里。

就在他四下找寻机关,欲要放下那铁笼时,只闻来路方向有个声音道:“奇怪,这俩家伙如何去了这么久?”田农襄赶忙贴着墙壁隐在黑幕中。

“不会出事了吧?”另外一个声音问道。

“哼,在这里面能出什么事?”头一个声音不以为然。

“霄哥,咱们这般行事,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第三个声音说道。

“你怕了?”那个被称为“霄哥”的人森然道。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说话的人连忙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霄哥瞪着他。

“宁婆若死在熊栾手上也就罢了。可现在,却……”那人突然住了口。

“妇人之仁,如何能成大事!”霄哥顿了一下,突然喝到道:“无论是谁,敢挡我路者死!”

他们的对话内容虽然隐晦,田农襄听来却已隐约了解的七七八八。这两个应该是凌族的人。

难怪苍发婆婆对鹰钩鼻以及魔宗之事了解的那么多。被抓前,苍发婆婆曾喊过“霄儿”,难道就是这个被称为“霄哥”的人?苍发婆婆口中的“霄儿”会谋害她吗?这似乎有些太符合情理。

苍发婆婆在哪?若能救她脱身,一切都将明晓。想及此,他情不自禁地抬头望向铁笼。那人一动不动,若非断断续续发出轻微的呻吟,很难判断他(她)还活着。

“得抓紧问出魂鼎的下落。”这是那位“霄哥”的声音。

“可老东西死不吐口,还咒此乃亡族之举。”另外一人答道。

“固执!若有了魂鼎,得了精要,什么卫族、宿云庄,连整个田国也会落在凌族之手。”声音森冷,几乎是在“霄哥”的牙缝里迸出来的。

“若被人知道,可不得了。”

田农襄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心中暗骂:狗娘养的,总有一天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得尽快找到魂鼎,久则生变。”那位霄哥顿了一下,接着道,“卫族、宿云庄都已知道了这件事,相信用不了多久,“魔宗再现”将传遍整个田国。熊栾业已暴露,恐怕……”。

“你的意思是?”另外一人声音有些发颤。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那个霄哥森冷回道。

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此人可谓阴狠,若强大起来,定是一方巨恶。

“提审那孩童何须这么良久?去查探一下!”那个霄哥命令道。

另外一人应了一声,接着传过来一阵脚步声。

田农襄看了看头悬挂着的那个铁笼,只见顶部一根拳头粗的铁索捆绑,铁索沿着顶部绕过一块凸出的岩石嵌入岩石缝隙中。他挠了挠头:看来不闹点动静,还真救不了人呢。

“谁!”突然一声暴喝在不远处响起。田农襄大吃一惊,自己只是琢磨了一下,难道就被发现了?太夸张了吧。抬脚刚准备走,只听那边轰的一声,振聋发聩、洞壁微颤。

田农襄悄然朝响声处移去,待临近洞口时,只见有团微弱的绿光一闪,没入另外一个洞内。接着两个满面虬须的大汉跟着冲了进去。

田农襄的心中咯噔一下,猛然探手入怀,摸索一番,哪还有乾坤盘的影子,徒然惊出一身冷汗。

在水牢时,由于形势危急,根本没留意乾坤盘,此刻见那绿光掠过,方才想起。几年来,那块石头从未离身,猛然不知去向,使他心中大急。顾不得探查那洞内有无危险,嗖的一下也跟了过去。

田农襄刚冲进洞内,身后突然有股恶臭涌来。他连忙回头,只见水牢中那无头尸体赫然立在洞口。

坏了!这家伙不好惹。田农襄暗叫一声,撒腿就跑。

那无头尸体跺着重步轰然而来,大手挥出,抓向田农襄脖子。

田农襄身子忙拧,闪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之上。砰!石屑纷飞。

“我靠!”田农襄大叫着急速奔逃。

“站住!”他刚奔处几步,前方闪出一名虬须大汉,两臂伸展,迎面暴吼。

“滚蛋!”田农襄大骂着冲去。此刻,他唯恐被那无头怪纠缠,况且那东西太过恶心,若纠缠越多,越容易落下心理阴影。

虬须大汉见他奔近,咧着满嘴黄牙哈哈大笑,探手就抓。可田农襄脚下不停,突然侧身,嗖的一下,从大汉的一侧钻了过去。

大汉一愣,没想到这小家伙如此油滑,还没回过神来,突然砰的一下,屁股上被狠狠地踹了一脚。

他为捉田农襄,原本就倾身向前,突然臀部被踹,立脚不稳,腾腾几步先前冲去。这时无头尸体刚巧赶到,两个装个满怀。

这么一来,可苦了虬须大汉。他毕竟只是被踹了一脚,冲劲有限,与那无头尸体不可同日而语。只听砰的一声,伴随一串苦叫,虬须大汉倒飞出去。轰的一声,那大汉撞在石壁之上,挣扎几下,瘫软在地。

此刻,田农襄刚奔处没多远,这边情景看的真切,忍不住咧嘴,似乎痛不可言,感同身受。

他急奔二十多米远,突然眼前开阔,高有两丈,纵横约莫十来丈远,四周墙角赫然摆着五六个铁笼,笼内或躺或坐十来个人。场中,立了个魁梧大汉,豹眼圆睁,虬须满面,比方才那个更甚;他的对面,赫然一枚拇指般玉石泛着微弱的绿光,在那滴溜溜旋转。

乾坤盘!真的是这家伙。田农襄猛然见它,又惊又喜,疾步冲过。

猛见田农襄冲出,那大汉刚先是一愣,随即大喝一声,“还有一个!”接着就扑了过来。

田农襄刚冲两步,见大汉这般气势,不敢硬碰,两脚一弹,身子硬生生向一旁划去。于此同时,乾坤盘也瞬间移动,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撞在大汉腰间。

那大汉立脚不稳,腾腾几步,向前急冲四五米远,方才定住身子。

就在此时,无头尸体刚巧冲至近前,收脚不急,刚好与刚才那倒飞出去的大汉装个满怀,一把抱住那大汉的脑袋。

大汉连忙挣扎,可无头尸体力气巨大,搂住他的脑袋抡将而起,呼地一声向田农襄砸去。

田农襄哪敢硬接,连忙躲避,那大汉的身体轰的一声砸在一个铁笼上。

铁笼翻滚,撞上石壁,笼内之人原本就奄奄一息,猛然被重力撞击,顿时身子断裂,血溅四处。

“快走!”田农襄冲乾坤盘吼道。

那个“霄哥”的声音响起,“想走?把命留下!”接着一个一袭黑衣的瘦高男人突然从铁笼后的阴角处晃了出来,砰的一声,击在乾坤盘所在之处。

“哎呦,他娘的真疼。”一道绿光掠过,乾坤盘叽哇乱叫着跌在一旁。

那瘦高男人追来,再次挥掌。

田农襄不及细想,嗖的一声冲将过去俯身去捡乾坤盘,突然一股阴气笼罩,刺骨森寒,身子一阻,后背砰地一声被瘦高男人击中。身子若断线风筝般,撞在石壁之上。未及落地,无头尸体轰然奔至,一把抓向他的脖颈。

眼见势危,体内“圣”字符文突然运转,一道无名之力急聚丹田,又瞬间散于全身。

田农襄并未察觉体内的这一变化,下意识地将身子一扭,硬生生向一旁横飞丈余远。这般情景,使无头尸体和瘦高男人均是一愣。

就在此刻,乾坤盘划过一道绿光,掠道田农襄身旁。田农襄伸手捡起,转身即走,瞬间奔进不远处的一道洞口。

“快追!”瘦高男人一跺脚,带着无头尸体紧随追了进去。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田农襄一边跑一边问道。他原本是在问手里的乾坤盘,可身后的瘦高男人一边追一边阴森答道:“你的葬身之地!”

田农襄扭头冲他呲牙笑道:“等抓住我了再说大话吧。”

“这边,这边……”在一个岔道口,乾坤盘焦急地喊着。

“这边是哪边?”田农襄一边跑一边不无好气地喊着。

“笨死了!那边!”乾坤盘见他跑的方向不对,埋怨道。

此时,瘦高男人和无头尸体已经奔近,根本容不得转向。田农襄心下一横:管他呢,先甩掉两个尾巴再说。随即一头扎进了身前洞口。

“死了,死了……”乾坤盘焦急地喊道。

“住口,你这狗嘴……”田农襄还没骂完,前方不知何物在头顶掠过,轰的一声在他身后炸开。田农襄惊的一身冷汗,若非自己矮小,那东西定然和他撞个满怀。

他连忙停脚,扭头望去,只见瘦高男人和无头尸体均堵在洞口,并未进来。不觉心头一震:刚才飞过去的是什么东西?

第六十一章 阴魂合身

田农襄查看了四周,并无一物,靠着墙壁,盯着手里的乾坤盘,“你怎么知道这里边有危险?”

“我怎么知道?刚从这里逃出去,又被你带进来,真倒了血霉。”乾坤盘不无好气的答道。

田农襄心头一动,“还没来的及问你,这些天一直半死不活,为何今天突然生龙活虎起来?”

“先考虑怎么出去吧,在这里扯这种鸟蛋问题,想死呀?”乾坤盘在他手中滴溜溜转着,显然很焦急。

“你这家伙……”田农襄还没骂完,突然一缕青烟在不远处缓缓腾起。接着嗡的一声,幻化城数缕细丝源源不断向洞口涌来。他心头一惊,连忙倒退几步,可洞口被无头尸体和瘦高男人堵着,并无退路。

“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问道。

乾坤盘咕咚一声,“被缠住就麻烦了,我有经验。”

说话间,那几缕烟丝已至身前,田农襄急忙跨步躲避。而原本缓慢飘动的烟丝若有生命一般,急速追击。

田农襄不敢大意,脚蹬洞壁,翻身一跃,跳将过去。那烟丝瞬间结网,兜头而来。

田农襄赶忙借刚才一跃之势,就地一滚,顺势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掷向网中。只闻轰的一声,烟网瞬间收缩,那石头凌空蹦碎,化为齑粉。惊得田农襄连番咂舌,急忙又向洞口跑了几步。

“他娘的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田农襄惊呼道。

“爷呀,你应付的了吗?不行的话,咱出去和那无头怪拼了。”乾坤盘在他手中旋转。

那烟网再次放大,缓缓地向田农襄飘来。“你他妈一个石头还如此怕死。”田农襄一边躲避一边喝到。

“石头?你没见刚才那个都碎了吗?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没一次好。”乾坤盘喋喋不休地埋怨。

田农襄一边后退一边威胁,“再叽歪,就把你扔过去了……”

“你敢!”乾坤盘嗖地一下跳出他的手心,滚到他的肩膀上,唯恐他当真把自己扔过去挡枪。

这时,烟网放大,缓缓向他俩飘来。田农襄瞪着两眼,一边后退一边问道:“你刚才进来是怎么对付这东西的?”

“对付这东西?是这东西怎么对付我好不好。若非我跑的快,早被废掉了。”乾坤盘躲在他的背后说道。

田农襄脑子飞快旋转这,寻思如何应付眼前这奇怪的烟网。突然烟网唰地一下,再次向他罩来。

田农襄急忙后退,突敢身后一道巨力推来。田农襄暗叫不好,不及回头,连忙双脚蹬地,身子贴着地面从烟网下滑过。只听头顶轰的一声,烟网在刚才自己所在之处留下第一个深坑。

此刻,田农襄方才看清,不知何时,自己刚才所站之处立着一个虚影,似是烟雾凝聚而成,飘然模糊,头上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或者说是窟窿,正瞪着他的方向。

那烟网向那虚影汇聚,渐渐凝结其中,使那人性烟雾愈发浓重。

田农襄心中砰砰直跳,刚才身后的一击显然是那虚影所为,并非洞外的无头尸体和瘦高男人。这若有若无的虚影,竟这般厉害,况且自己折腾了半天还没弄清人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虚影渐渐向他走来,动作缓慢,几乎是在移动。田农襄心中焦急,一时半会真想不出该如何对付。

这时,田农襄面对洞口,若要逃开,只能往洞内倒退。虽然他心中不愿,可也没法,因为那虚影硕大,将前路堵得严实。

那虚影抬起手来,隔空缓缓向他抓来。田农襄心下一横,向洞内连退几步。

“哎呦,哎呦,你想死呀!”乾坤盘在他背上尖叫。

“闭嘴!”田农襄一边呵斥一边倒退。

突然,觉得背侧似被什么东西拂了一下。他赶忙扭头看去,只见一人披头散发立着身后。而乾坤盘业已躲在他背上的另一侧,哇哇乱叫。

田农襄抡拳冲那人腰间轰去,可拳头却在那人身体里横穿而过,所到之处空无一物。田农襄大惊,赶忙跳开。

然而,他双脚刚落地,那人依旧立在他的身后。嗡的一下,顿时头皮发麻、汗毛倒立。鬼!他差点惊呼出来。

此时,前处那烟雾凝聚成虚影也渐渐临近,田农襄顾不得太多,顺手搬起一块石头向他砸去。石头飞到半空,被那虚影伸掌拖住,凌空一捏,砰然炸碎。这时,直觉身侧之人又在他身上拂了一下。

田农襄连忙闪避,可无论他如何跳跃,那人一直立着身旁,触不到,也驱不散,令人抓狂。

猛闻脚下异响,赶忙低头看去,只见底下探出一只手,已抓向了自己的脚踝。田农襄大惊,连忙跳开,可他刚离地,那手急速扑来。

就在这时,躲在他背上的乾坤盘嗖的一下扑了过去,在那手背上猛力一撞。那手掌在乾坤盘的一撞之下,竟瞬间散开,化成一缕烟雾,贴着地面向不远处的烟雾虚影聚拢。

田农襄暗思:若不明不白死在这些东西手上,太过冤枉。随即喝道:“你们是什么东西?”

“小子,你来,铸你不死之身。”身旁人影突然开口。

田农襄没想到他能开口说话,惊得一身冷汗,“你到底是什么生灵?鬼魂?”

“我魂强而无身,你身强而魂弱。你我若合,哈哈……”那人影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哼!你不怕魂飞魄散!”田农襄怒喝。

“凭你?哈哈……”那人笑的愈发响亮,“一个刚筑基的娃娃,竟口吐狂言。”

田农襄后退几步,双拳紧捏。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眼前的这两个家伙,一个烟雾汇聚、一个虚影婆娑,令他无从下手。

“你们到底是什么生灵?”田农襄再次问道。

“已经好久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哎……”身前人形烟雾叹了口气。

田农襄又是一惊,那家伙也能开口。竟然是两个不同的生灵,这太颠覆认知了。

身旁虚影突然一晃,化成一缕白光,向田农襄怀里扑来。

田农襄顿时觉得一股阴寒之力浸透全神。这时,身上“圣”字符文猛然弹起,牵引体内气流急速汇聚,与那阴寒之力碰撞。直觉身体咯嘣脆响,痛苦不堪。

田农襄不及细想,连忙盘坐,克制心神,静息凝神,运转起无字碑上的太古玄经。丹田法基沉浮,体内气流源源不断向起汇聚,若游龙翻海,腾跃长空,只扑身外浸袭而来的阴寒之力。

原本躲在他背上的乾坤盘,也被他体内涌出之力震开,跌落一旁,滴溜溜转了几圈。

不远处的那人影烟雾伸着脖子疑惑地看着这一幕,不明所以,嘲讽道:“魂修百年,夺舍此婴儿还如此困难?”

乾坤盘清楚,人形烟雾是讲给刚才扑向田农襄的虚影听得。它惊呼一声,嗖的一下,也扑向田农襄怀中,以期将虚影撞开。可它刚触田农襄身子,就被一道奇特之力弹飞。乾坤盘焦急的在原地打转,却毫无办法。

第六十二章 夺舍

初时,田农襄在那阴寒之力的刺激下,身子不断地发抖。随着他体内磅礴气流逐渐汇聚,竟将那股阴寒渐逼出体外。那阴寒之力似乎不甘,在他身上各处游走,但所触之处,均被一道浑厚之力所阻。

田农襄此刻已至忘我之境。虽身处险地,可刚才为抗阴寒浸袭,全力运转太古玄经,且将帝丘田农的吐纳之法运转道了极致,瞬间即可至入定状态。当然,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状况,也因那阴寒之力太过强大诡异之故,将他体内潜能瞬间发掘到了极致。若在平时,让田农襄自行探索,纵是再停几年也难达此境。

虚影闪烁,那道阴寒之力渐渐退开,又化成人形,立在远处,疑惑地望着田农襄。

远处那人形烟雾一头雾水,“怎么?”

虚影表情古怪地摇了摇头。

人形烟雾疑惑,一个刚筑基的婴儿竟然能抗的住魂灵浸袭,太不可思议了。

乾坤盘见这两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如此表情,不免好笑,同时也焦急万分。这不分场合、不分时候,合上眼睛就搞突破的家伙,它还是头一次见到,神经大条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田农襄并未听到二人的对话,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法术体系中,体内的浑厚之力渐渐聚拢,在丹田法台上,一条苍龙游腾飞舞。

人形烟雾迟疑了一下,幻化开来,渐渐向田农襄聚拢,临近他身旁时,瞬间将其包裹。

原本已开始收敛气息的田农襄突然被巨力再次笼罩,体内浑厚之力犹若泄闸的洪水,轰然涌出,与那烟雾对峙。只听周身发出“咯嘣”脆响,似是要散架一般。

乾坤盘大急,嗖的一下冲将上去,可未到跟前,已被巨力甩将出去。它惊恐地望着这一切,不自觉地朝洞口滚了一段距离。连声叹道:完了,完了,这一下可真的完了。

然而,烟雾笼罩田农襄足足一刻钟后,突然散开,避退六七米远,再次幻化人形,吃惊地看向那表情依旧怪异的虚影。

“他要晋级?”虚影问道。

“他体内有东西,”人形烟雾顿了一下,“似乎不受他控制。”

虚影脸上的表情愈发古怪,突然道:“他不是人族。”

此话一出,二人不由自主地看向乾坤盘。“那是什么东西?”虚影突然问道。

乾坤盘生怕他俩突然出手,滴溜溜又滚远了一些,“我怎么知道?”它说的事实。黑牛曾猜测田农襄应经过永生池淬炼,可具体是如何淬炼,是何来历,它的确一无所知,因为田农襄根本就没讲过。

此刻,田农襄体内气流被两次激发,随着“圣”字符文在身体各处急速涌动。全身通红,氤氲浮动,各处关节不断发出微弱的“咯嘣”响声。丹田处的法台空明,隐约一条气流汇聚的苍龙仰天长啸,只贯脑门。虽双眼紧闭,却似能窥见虚无,胸口一股浊气拥堵,他不由长呼一声,犹若龙吟,在洞内回荡。

无论是人形烟雾还是虚影,乃至乾坤盘都被这景象惊呆了。真得要晋升吗?这动静也未免太大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景象,令人骇然。如果这家伙成长起来……,想想都觉得后怕。

“杀了他!”人形烟雾喝道。

虚影一愣,“毁此肉身,着实可惜。”

“既然夺舍不得,不如毁掉。任其成长,恐是我等祸患!”人形烟雾声音森寒。

“乘人之危,你们两个太不要脸了吧。”乾坤盘一边向角落里躲一边说道。

话音未落,只见人形烟雾急速凝聚,结出一张粗大手臂,忽地一下向田农襄拍去。

乾坤盘心中焦急,怪叫一声,嗖地一下冲到田农襄跟前,拖住就走。人形烟雾的粗大手臂轰隆追来,乾坤盘惊恐,一边拖着田农襄躲避一边喊道:“快醒来,要死了!”

那虚影心中不舍田农襄的肉身,仍在琢磨如何夺舍。乾坤盘拖着田农襄,几次在虚影身旁穿过,都未加阻拦。如此一来,虚影反倒成了一道屏障,人形烟雾几次袭击,均因虚影阻隔,未能得手。

“退开!”人形烟雾呵斥。

虚影一愣,向后退了几步。可乾坤盘早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拖着田农襄紧随其后,绕着他兜圈。

此刻,田农襄依旧沉浸在太古玄经的运转之中,并不清楚周遭发生了什么。体内气流涌动,源源不断地向丹田处汇聚,正处于关键之时,心神笃定、无思无念,血随气动、涤神张脉,任凭法基上的苍龙翻腾咆哮。身体各处肌肉时而松弛时而紧绷,似乎骨骼也在加固,神魂也愈发清明。他不知道身体到底在发生着什么变化,当然,他也顾不得去琢磨。

丹田处的那个法台开始微微颤动,田农襄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它晃动。砰!法台的边缘处忽然凸处一块,若无若无透明如纱,气流笼绕,宛若花瓣。田农襄心头一震,气流在法台上轰然而起,只贯全身。关节静脉“噼啪”作响,犹若要再造一般。原本寒冰石碎裂而浮动在身体各处的白色星点,闪着亮光,透肤而出。

乾坤盘拖着田农襄已绕着虚影跑了七八圈,身侧人形烟雾的手臂不断在身侧轰击,石屑纷飞、山洞震颤。

“走开!”人形烟雾暴吼。

虚影身子一震,“嗖”的一下避开,同时探出手向乾坤盘抓去。乾坤盘大惊,赶忙将田农襄推开,身子一拧,躲过虚影一击。

没了虚影阻隔,田农襄已全然暴露在人形烟雾的笼罩之下。烟雾凝聚的手臂从天而降,轰然而下。

“完了,完了!”乾坤盘见此,惊恐绝望,失声喊着。

突然,田农襄仰天长啸,长身而起,迎着人形烟雾的手臂挥出一掌,“轰”的一声,烟雾晃动,田农襄也被震飞七八米外。

原已绝望的乾坤盘突然见此情景,又惊又喜。没想到这家伙在关键时候醒了过来,还硬生生挡下了那一击。顺着洞壁,滚到田农襄跟前,直上其肩,“爷呀,你终于醒了,以为你要报销了呢。”

事实上,田农襄此刻并不好受,体内气流依旧在急速运转,且并不怎么受他掌控,四处冲撞着各处穴位,极其痛处。身子微微发抖,汗如雨下,想收摄心神,全力对抗人形烟雾和虚影,却终难克制身体里涌动的气流。

“嗷”!田农襄又是一声长啸,体内气流透身而出,气流在虚空中震出几缕涟漪,瞬间又收聚于身,没入肌体。

第六十三章 发狂

“晋级了?”乾坤盘感觉到了他的异常,急切问道。

田农襄没有回答,“噗通”一声再次盘坐下来,继续运转太古玄经,想要疏导体内涌动的气流。他的确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似那股浑厚的气流欲要撑破自己的身体,喷涌而出。难道这就是晋级?似乎是,但又不像。

人形烟雾再次凝聚,不远处的虚影也跟了过来。虚影阴冷地问道:“你到底是何种生灵?”

田农襄听得清楚,但顾不得回答。他已将自己极为熟悉的那部分太古玄经运转无数遍,可根本掌控不住那股气流。此刻,气涌肌体,汗流如注,急需为气流找个出口,可无论他怎么引导,终难成功。

“不屑废话,宰了他!”人形烟雾吼着,再次向田农襄聚拢。

人形烟雾刚触田农襄身子,徒然觉得一股巨力喷涌而至。“滚!”田农襄大吼一声,猛然立起,发疯一般,两臂环抱迎着烟雾扑去。

人形烟雾一震,犹若被一道骇浪拍击,原本凝结一起的烟雾,顿时散开,急速后退。

其后的虚影已至,唰地一下掠过田农襄,只扑他的脑门,试图挤走他的元魂,夺舍他的身体。

然而虚影刚至田农襄的面门,未及浸蚀,突然一道符文腾起,向他碾压。他未及看清,已被符文扫中,犹若被惊雷劈中,自己修炼百年的神魂竟被符文荡开。虚影赶忙后撤,飘出几丈开外,身子一晃,差点栽倒。

“不是人族!不是人族!”虚影一边避退一边惊恐喊着。

“要你管!”田农襄发疯般向他俩冲去。

事实上,田农襄并非找到了对付这两个家伙的办法,只是觉得他们每袭击一次,体内涌动的气流就会找到一个出口,自己就会好受几分。他虽不明白这是何故,却也懒得考虑,反正“好受”不是坏事。

这情景,让乾坤盘从原来的惊喜变为震惊,它连忙从田农襄身旁跳开,向洞口滚出老远。

现在,它反倒觉得田农襄远比那两个不人不鬼的家伙更为恐怖,若非洞口被瘦高男人和无头尸体堵着,恨不得立即逃将出去,离这三个疯子远一点。

田农襄初时扑来时,人形烟雾还挥臂格挡。可田农襄每次拍出,就有股巨力若惊涛骇浪般涌动。似乎这股巨力并非这孩童所为,难以琢磨,更难以抗衡。后来,人形烟雾干脆懒得和他硬碰了。

那虚影更彻底,他已不再去尝试夺舍田农襄的躯体,唯恐其近身,田农襄追几步,他就退一段,不知不觉竟向洞内深入了十来丈远。

此刻,人形烟雾和虚影大急,任由那家伙发疯,搞得自己东躲西藏,太为寒碜;别说把那家伙干掉,纵是要将他赶出去,也颇有困难。

田农襄体内气流鼓涨,难受的要命,真心想让两个家伙继续袭击,嗷嗷大叫着,“来呀,你们来呀!”。他喊得真诚,可听起来完全是在骂人。

无数个“操”字在人形烟雾和虚影心里飘过,咬牙切齿、气愤填膺,可依旧在不争气地步步后退。

这景象,令人匪夷所思,也颇为滑稽。乾坤盘彻底蒙圈,不明白这家伙发什么神经,更不清楚那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为什么怕他,任由他在自己的老巢横冲直撞。远远地跟在田农襄身后,看他们要耍什么把戏。

又向前四五十丈后,洞内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尸气,磷火闪耀、浓雾升腾,愈发的阴森恐怖。

乾坤盘虽然不明白这几个家伙唱的是哪一处,但唯恐田农襄一头扎进去陷入死地。嗖的一下蹿近,滚到他的肩上,喊道:“不要命了?”

乾坤盘在耳畔的猛然大喝,令田农襄身子一震。他停下脚步,身子剧烈地颤抖,似乎随时就会栽倒。

应该说,他此刻神志完全清醒,只是体内的气流太过强烈、刚猛,难以承受。之所以追着人形烟雾和虚影,只是想让那两个家伙袭击自己,好为体内的气流找到个出口。

此时的田农襄两眼在磷火的映耀下,发出淡淡地绿光,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事实上,六七丈外的虚影也唯恐他再近前,听乾坤盘如此一喊,赶忙接话道:“带他走,赶紧把他带走。”

这么一来,搞得乾坤盘哭笑不得,没想到那两个家伙被折腾的如此失态。

然而,人形烟雾和虚影都在他身上吃了暗亏,别说去袭击他,甚至唯恐他近身。

此时,田农襄体内气流冲向汇聚丹田法台,凝结而成那条若隐若现的苍龙,上下翻腾。这使田农襄难以忍受,有种随时都会炸裂的感觉。

以往遇到类似情况,“圣”字符文都会浮动着替他疏通引导。可这次没有,不但没有,甚至那符文若发疯般在他体内咆哮。

田农襄不断运转自己熟知的那少部分太古玄经,以期克制体内的气流和发疯的“圣”字符文。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根本就毫无效果。

突然,体内苍龙弹起,顺着脊椎直穿脑后;接着体内白色光点闪烁,发出耀眼光芒,缓缓往一起移动。

“嗷!”田农襄大吼着,宛若龙吟,挥掌拍在身旁的石壁上,轰的一声,碎石纷飞、山洞摇晃。

乾坤盘彻底震惊了,半天才吐了三个字:“不会吧!”

人形烟雾和虚影无语地对视一眼:这到底是什么妖孽?刚筑法基能有这般修为?

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田农襄之所以如此,完全拜他两个所赐。

因为田农襄体内的无论是“圣”字符文,还是那些星点碎屑,都是世间最为奇异之物,原本都有灵性,各自威力均是极强。因机缘巧合糅合在了一起,相互制约,任何一方都未能占据绝对的主导。

虽“圣”字符文稍占优势,可也没能完全侵蚀那奇异星点的灵气。久而久之,田农襄的元魂成了二者之间保持平衡的纽带,共生一体,不再相互吞噬。

而今天,虚影连番剥离田农襄元魂,人形烟雾则要搅碎其身体。

任其一,则无碍,可二者同时加身,瞬间打破“圣”字符文和星点碎屑之间的平衡。

应该说,田农襄此刻若非有那些星点碎屑固身,更兼他所修的太古玄经奇异,对“圣”字符文有一定的牵引,“圣”符早翻腾离体,整个身子也会随时爆裂。这一切,别说人形烟雾、虚影不知道,连田农襄自己也难以理解。

田农襄连番挥掌,猛砸周身岩壁,宛若发狂的凶兽,发出瘆人的嘶吼。

洞内深处,无数烟雾涌出,渐渐凝聚成四五个人形,立在人形烟雾和虚影身后。

“那是何物?”几个家伙愣神看了半天发狂的田农襄,突然有个开口问道。

“我怎么知道?”虚影憋屈地答道。

“把那东西赶出去,由他这样拍打下去,魂池要被震塌了。”另外一个接话道。

乾坤盘远远地看着,有种莫名的尴尬和难言的滋味。自己跑也不是,留也不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明明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很强,可任由田农襄在这里折腾,硬是没人敢上来阻拦。这经历太过诡异,此刻连它也觉得田农襄根本就不是人族,要远比那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更加恐怖。

第六十四章 交易

“干掉他!”一团烟雾吼着,嗖的一声冲向田农襄。

田农襄此即正在抓狂,猛见有人袭击,反倒欣喜,哇哇大叫着迎了上去。

乾坤盘见他这般举动,慌忙向远处滚了一段距离。未待它停住身子,只闻身后“嗡”地一声怪响。赶忙转身,烟雾笼罩,不见田农襄身影。

“小心!”最初的人形烟雾大喝。然他话音未落,只听场内砰然炸开,烟雾四散,田农襄握拳傲立,两眼泛着绿光,妖魔一般。

嗖嗖……,无数烟雾漫洞卷来。田农襄哈哈大笑着,迈步相迎,所到之处,头顶隐约一道氤氲气流盘旋升腾,撕裂烟雾,不断发出砰然撞击之声。突然,身上白光散出,耀亮洞内,原本弥漫的烟雾慌忙避退。

呜……,这时,只听洞内深处传来一声鬼嚎。乾坤盘心头一凄,连忙又向外滚了一段距离。心中嘀咕:这家伙怎么这么强?太不可思议了。

轰轰……,脚步振聋发聩,缓缓而来。“何物搅扰?想死吗?”声音刚落,只见一团浓雾轰隆而出,浓雾间悬浮一柄三尺长的月牙铲,幽光闪烁,摄人心魄。

田农襄突然觉得体内“圣”符急速收敛,不再狂躁翻腾,似乎在刻意隐藏,体内那气流汇聚的苍龙也开始蛰伏。他心头一惊,不明所以,转身急退。

乾坤盘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待他临近,滴溜溜滚到他的肩上,“狠得来了,你终于不疯了。”

这时,浓雾漫卷着月牙铲呼啸而来,已在田农襄身后晃悠。咝!身后发出一声脆响,接着滚滚浓烟瞬间将他包裹,一股逆流要将他向洞内拖拽。田农襄大惊,连忙催动太古玄经,以期挣脱。与此同时,乾坤盘也凝聚全力,推着田农襄身体向外挣扎。

就在此刻,月牙铲已凌空落下,田农襄心中一沉,不好!体内蛰伏苍龙游动,瞬间无数白点骤然炽盛,散出耀眼的白光。田农襄一边挣扎向前,同时反手迎着月牙铲拍去。轰!一声巨响,月牙铲被拨开,扎进洞壁;田农襄也被震飞出去,结结实实撞在岩壁之上,乾坤盘更是跌在一旁,滚落角落。

“你没事吧?”田农襄急切问道。

“早让你离开,你偏不,现在可好。”乾坤盘一边埋怨一边向洞外滚去。

“废话这么多!”田农襄口中驳斥着,脚下却未停歇,疾步奔逃。

这时,浓雾再次漫卷。没再拖拽,反若巨浪般向他拍将过来,一股巨力推着他和乾坤盘,轰的一下结结实实撞在洞壁之上。

“妈个巴子,什么东西,有种现身一战!”田农襄大怒,一边骂着挣扎起身,虽知自己绝非对手,但心中不甘,嘴上极硬。

“得了吧,咱快跑!”乾坤盘早滚出老远,焦急地喊着。

“现身?你还不配!”一个阴森凄厉的声音在洞深处传来,距离似乎极远。

田农襄一愣,自己被揍了半天,原来人家根本就不在这里。他一咬牙,抬脚就跑,口中骂道:“什么东西?小爷总有一天回来收利息。”

“呸呸呸……,你不吹牛会死呀!”乾坤盘彻底抓狂,原本就怕他惹恼了洞里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可田农襄却死硬的要命,那张破嘴令人提心吊胆。

田农襄猛然想起族长曾讲起过“幽冥侵蚀,魔尊复生”,以及苍发婆婆也提过“冥魂注体”,顿时心头一动,喝道:“你们是冥族?”

“一个娃娃竟闻得过冥族,不简单。”声音又在洞内响起。原本聚拢而来的浓雾渐渐散开。

“识得又怎样?没一个好东西”,田农襄一边后退,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

乾坤盘在前处赶忙低声接话道:“爷,你说句好话行不?我怕你了。”

“好话?他妈小爷不会说好话!”田农襄冲洞内骂完,转身接着奔逃。

乾坤盘见他如此,赛跑一般,向外滚的更快了,嘴上不时埋怨道:“认识你,真他妈倒霉。”

这时,原本散开的浓雾顺着岩壁急速蔓延,瞬间越过田农襄和乾坤盘,挡在了前处。“你如何知道我冥族?”声音在洞内传来。

乾坤盘一头扎进浓雾,瞬间被撂了出来,撞在随后而至的田农襄身上,一边翻滚一边哇哇乱叫。“被鬼摸了一下,被鬼摸了一下!”

伴随它的叫声,田农襄收脚不及,一头撞上浓雾,也被弹了回来。

“在问你话呢。”声音再次响起。

刚才情急之间,自己随便吼了一声,可没想到真的对上了号。田农襄见逃不出去,干脆转身冲洞内喊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说了放我出去?”

“知道的这么多,还想离开?”洞内阴森凄厉的声音传来。

田农襄心下一横,反正豁出去了,“知道的多?冥族有什么了不起,想怎样就怎样吗?”

“猖狂!”声音极怒。

“见过都要死吗?哈哈……,我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吗?”田农襄瞪着两眼咬着牙,虽嘴上极横,可手心已捏出了汗。这些东西难缠,他是领教过的,但事已至此,求情似乎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自然得死!”那声音极为阴森恐怖。

田农襄心中焦急,猛然想起“魂鼎”,顿时说道:“做个交易如何?”

突然不远处一阵沙沙声,田农襄定睛望去,只见一个若有若无的黑影缓缓而来。

“交易?嘿嘿,你性命尚且捏在我的手中,何谈交易?”那黑影森然道。

田农襄心下一横,一边后退一边说道:“那魂鼎你就别再想找到了。”

黑影身子晃了一晃,“你知道魂鼎?”

田农襄洒笑一声,“何止知道,那鼎已落我手。”

黑影突然呲牙恨声道:“一群死才,遗失魂鼎竟不来禀报。”

田农襄闻此,暗自大乐,这下好了,把那魂鼎捏在手中,自己活命的概率又大了不少。不由嬉笑起来,“怎样,交易还做不做?”

黑影瞪了他一眼,“你小子有种!”

“没种就不凑这热闹。”田农襄心有底气,顿时昂首答道。

黑影恨的咬牙。失鼎事大,无论如何的想办法弄回来。待找回魂鼎,再弄死这小子不迟。只是不知道这小家伙的话可信度到底有多高,若魂鼎真的落在他的手上,还真得留他多活一段时间。

第六十五章 嘴贱

田农襄和黑影的对话,早听得乾坤盘目瞪口呆,低声道:“低调点行不?”

“低调能活命?”田农襄冷哼一声,咕哝道。

“至少死的不会太惨吧。”乾坤盘低声反驳。

“滚蛋!不惨也是死,有区别?”田农襄沉声驳斥。

黑影见他两个嘀咕,气不打一处来,吼道:“小子,魂鼎在哪?”

田农襄眨了眨巴眼睛,呵呵一笑,“你把魂鼎交给谁了?不去问他,反倒向我讨要。”

黑影怒火中烧,恨不得扑过去掐死他,强按怒火,“熊栾在何处?”

“哈哈,可能正在忙着找魂鼎吧。”田农襄咧嘴坏笑。

乾坤盘俯在他肩头,心中抓狂的不行,“咱不**他行不?”

“你一块石头,怕个鸟!”田农襄不屑道。

“狗屁,石头也会死好不好?”乾坤盘反驳。

“说出魂鼎所在,饶你不死。”黑影呵斥。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我要说出来,你登时就上来和我拼命。”田农襄翻着白眼瞪了他一下,扭头看向堵在不远处的那团烟雾。

黑影气的半死,可心系魂鼎,强压怒火,“你要怎样?”

“我们要出去!”没等田农襄开口,乾坤盘迫不及待地喊道。

黑影冷冷地扫了它一眼,“迟早砸碎你这块蠢石头!”

乾坤盘打了个寒颤,连忙躲在田农襄背后,冲黑影道,“你先砸他!”说完又对无端被骂很是不忿,连忙问田农襄,“我很蠢吗?”

“嗯,蠢的可以!”田农襄不无好气的答道。

“滚蛋!”乾坤盘已把田农襄骂人本领学的炉火纯青。

田农襄咧了咧嘴,没再理它,冲黑影道:“想要取回魂鼎也很简单,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黑影恨到不行,但为了魂鼎,努力克制,长吐一口浊气,耐着性子,“讲!”

“送我俩出去!”田农襄不愿和黑影兜弯。

“我若不呢?”黑影森冷道。

田农襄嘿嘿一笑,“那就只好让熊栾那老匹夫在外边漫无目的的找了,反正魂鼎那么大,我也不可能带在身上。”

黑影握拳克制了半天,暗思:这家伙不会是在使诈吧?不过他既然知道熊栾,看来也假不到哪。小小年纪这般油滑,等弄准了消息,再收拾他不迟。“看来你的确是有信心活着出去。”黑影声音冷冽。

“除非你不要魂鼎。”田农襄嘿嘿笑着。

黑影被气到抓狂,突然大手一挥,悬浮不远处的那杆月牙铲“呼”的一下向田农襄砸去。

田农襄大惊,赶忙跳开,“轰”的一声,刚才所站之处碎石迸溅,被砸出一个不小的深坑。

田农襄扭头看了那坑一眼,惊的咋舌。小声嘀咕:“这家伙真不着调,一言不合就动粗”。

乾坤盘闻言,几近崩溃,分明是你嘴贱,反倒埋怨人家“不着调”。连忙低声道:“爷呀,少说两句行不?就你这贱嘴,不动粗才怪。”

田农襄白了它一眼,“你才贱嘴。”

这时,不远处的烟雾瞬间袭来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田农襄赶忙挣扎,然那烟雾聚拢之力极强,卷住他“嗖”的一下甩将出去。耳畔只闻冥族黑影抓狂般的嚎叫:“叫你威胁我!”

“砰”的一声,田农襄一头撞在岩壁上,乾坤盘也栽落一旁。“他妈……”田农襄还没骂出口,那团烟雾又瞬间笼罩,把他撂将起来,磕在洞顶又砸在地面。耳畔依旧伴随着冥族黑影发疯般的嚎叫:“叫你再威胁我!”

田农襄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骂道:“他妈的,有种杀了我,杀了我就别想找到魂鼎了。”

乾坤盘躲在一旁呲牙,暗道:这家伙真抗揍,被抽的鼻青脸肿,可就是不认怂。一边想着,偷偷向一旁滚了一段距离。

此刻,田农襄已是第三次被抛起,身子伴随着他的骂声在岩壁上撞击。

“迟早宰了你!”冥族黑影大喝着急速冲来,抬脚踢在田农襄身之上,被烟雾包裹如球般的田农襄忽的一下飞出洞口。乾坤盘见此,唯恐自己被困在里边,急速奔了出去。

由于冥族黑影早被田农襄激的发了狂,根本没把一旁溜过乾坤盘放在眼里。乾坤盘刚蹿出洞口,只见田农襄依旧被烟雾包裹着,四下乱撞。他一边挣扎一边骂不绝口,热情洋溢地问候冥族祖宗老小。气的黑影连连发抖,抬手“轰”的一声,击在田农襄背上。田农襄身上突然浮起一道亮光,竟挡下黑影一击,同时脱开黑影的包裹,他的身子飞出撞在洞角。

冥族黑影突然见他身上亮光骤起,不觉一惊,叫道:“奇怪!”

这时,那个被称为“霄哥”的人和无头尸体都远远地看着,震惊于刚才的那一幕。在记忆里,进入那魂洞之内的生灵决没有活着出来的,纵是那位“霄哥”自己也从不敢踏足此洞。可今天,竟然有人活蹦乱跳地蹿了出来,且能硬抗下冥族强者的一击,着实令人意外。

乾坤盘借他愣神之际,连忙蹿到田农襄跟前,“你没事吧。”

田农襄呲牙咧嘴挣扎着坐起,冲黑影吼,“呸,这场揍算是小爷为这场交易支付的定金,迟早会找回来。”

乾坤盘心头一紧,恨不得扑上去堵住他的嘴,真没想到这家伙神经大条到这等地步,连忙看向冥族黑影,唯恐他恼怒之下再次扑来。

而此时,黑影似乎没刚才那般冲动,口中沉吟着,“六七岁的娃娃,看来确有过人之处。”

乾坤盘见他如此,连忙拖着田农襄向远处退了一段距离,俯在他耳边说道:“你小子能少说句话不能,再呲牙都被揍死了!”

“怕个球,找不到魂鼎,他还舍不得我死呢。”田农襄被揍得懊恼,扯着嗓子吼。

“爷,我怕你了,少说句话好不,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给你跪了。”乾坤盘说着当真爬在了地上。

冥族黑影扫了那个“霄哥”和无头尸一眼,冷冷地问道:“熊栾回来了吗?”

“霄哥”恭敬答道:“熊栾未归,据闻他丢失魂鼎,可能……”

哈哈,冥族黑影暴笑两声,打断“霄哥”,森冷看着田农襄,“看来那小子所言非虚。”突然扭头冲“霄哥”吼道,“把他关起来,待找回魂鼎,再做计较。”

第六十六章 锁身牢

“霄哥”连忙称是,冲将过来,探手就去捉拿田农襄。

此时,田农襄已站起了身,见“霄哥”近前,身子一闪,向一旁退开几步,“霄哥”一把抓空,穆然一愣,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油滑。田农襄原本想借机逃开,可无头尸挡在前处,没办法下,只好硬着头皮与“霄哥”周旋。

“霄哥”一击不中,顿时既羞又恼,催动神力,挥爪极速跟进。毕竟田农襄修为极浅,且此处狭小,还有那冥族黑影在一旁虎视眈眈,三四个回合后,被“霄哥”一把揪住胳膊,提将起来。他一边骂一边挣扎,可无济于事。不由心急,暗思:那冥族黑影一出,“圣”字符文为何没了动静?着实奇怪。

此刻,乾坤盘已趁人不注意,沿着墙角,悄悄退开,躲在一个隐蔽的坑洼内,窥探这边情况。

待“霄哥”捉着田农襄,扭头再去找乾坤盘时,哪还有它的影子?

如此一来,别说“霄哥”,连冥族黑影脸上也挂不住了,催动神识探查,可由于乾坤盘本就是一块石头,体质特殊,若它要藏,那能轻易被人发觉?冥族黑影老脸阴郁,吼道:“找到那石头,我要亲自砸碎它。”

乾坤盘闻言,躲的愈发隐蔽,暗骂:你娘的。

没多久,洞内聚过来十来个人,开始沿着巷道盘查,而冥族黑影以及深洞内的人形烟雾却退了回去。

“霄哥”拎着田农襄顺着巷道返回到置放铁笼的开阔大洞,阴森着脸扫了一眼笼子里的十几个人,冲田农襄森冷而近乎卖弄地笑道:“小子,听说过阴尸吗?”

田农襄此时已不再挣扎,因为自从冥族黑影退去,他身上的“圣”字符文竟然又开始缓缓移动。他虽然不明白这是何故,但总归不是坏事,只要它不沉寂,事情就有回旋余地。有了底气,田农襄渐渐沉静下来,倒要看看这位“霄哥”在搞什么把戏。

“干你娘的,这里边有你的族人吧!”田农襄骂道。

“小子,把嘴巴放干净点,不然让你和那无头尸一般!”那“霄哥”恐吓。

田农襄嗤之以鼻,突然问道:“苍发婆婆在哪?”

“苍发婆婆?”那“霄哥”反问了一句,随即哈哈一笑说道,“你说的是九婆吧,我自然不会害她。”

田农襄冷笑一声,“恐怕你没那么好心!”

“霄哥”一边走一边阴笑,“我有没有好心,自然不会让这小子知晓,现在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命运吧。”说着行到一处拐角,拨动岩壁上的一个隐蔽机关,顿时原本厚重的岩石轰然裂开,显出一道石门。门后是一个方形石洞,洞壁上斧刻凿痕极其明显,若人工开凿一般。岩壁四处插着五六个火把,将空旷的洞内映的通亮。角落里又并排两个陷进去的浅洞,洞壁似乎是特殊材质所铸,在火把的照映下,泛着乌光。

洞内中央桌案旁坐着两人,见“霄哥”拎着个孩童进来,连忙起身致意。

一人问道:“霄哥,这是?”

“霄哥”冷笑一声,道:“这家伙竟能从冥洞活着出来,着实奇怪。”

二人闻此,笑了起来。一人道:“就这小东西?他能闹出什么花样。”

没待他俩说完,“霄哥”拎着田农襄走到角落一个浅洞处,抬手将他扔了进去。随手拨动洞旁机关,浅洞入口处一块半尺厚的铁门轰然落下,将浅洞堵的严实。回头冲二人说道:“还是小心在意的好,这家伙极其油滑。”

二人对视一眼,强忍住笑,点了点头。

“霄哥”看了他俩一眼,刚要开口说话,突闻一声凄厉的喝骂在角落里传来,“凌霄,果然是你做的好事!我真是瞎了眼!”

田农襄所在之处虽然铁门紧闭,但声音还是隐约传了进来,心中一动,分明是苍发婆婆的声音。连忙爬在门缝,冲外边喊道:“婆婆,是你吗?”

“孩子,是我害了你!”苍发婆婆声音传来,带着哭腔。

“呵呵,婆婆放心,他们还要找魂鼎,一时半会儿是不敢怎么样我。”田农襄说完,突然调侃地语气冲外边喊道,“霄哥,你说是不是?”

凌霄冷哼一声,没有理他,反倒向苍发婆婆喊道:“九婆,我族与冥使联手,强大何止百倍,为何如此固执?”

“呸,你此举将置凌族于绝地。”九婆喝骂道。

田农襄听的真切,显然凌霄这家伙不地道,卖族求荣,可仔细想来还是一头雾水:你自己勾结冥族也就罢了,为何非得拉这婆婆下水;再说他凌霄和冥族搅合,如何又把凌族置于绝地?

“把凌族置于绝地?这一切都是凌族逼得,是整个族人把我逼上了这条绝路的!”凌霄撕心裂肺地吼着,“九婆,你还记得吗,当年是谁逼死了我的父母?又是谁要将我置于死地?是凌族!”

九婆长叹一声,道:“可你想了没有,又是谁把你养大?”

凌霄似乎平静了一些,声音稍有些平和,“我自然记得,是你。”

“你错了,是凌族。你虽是凌族仇人子弟,凌族却依旧将你养大,授你法术,领你修行,难道你就没一丝感激?”九婆怅然道。

“感激?让我去感激杀父母双亲的仇人?哈哈……,凌族!你看着吧,我迟早要再建一个不一样的凌族,哈哈……”凌霄笑的森然。

田农襄愈听愈奇:难怪这家伙行事如此疯狂,千方百计针对凌族,原来还有这一层隐情。他突然心中一动,熊栾前些日子能捉住苍发婆婆,看来和这凌霄有些关系,定是他在暗中捣了鬼。

“哎!”九婆又长叹一声,“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千方百计劝老身投靠冥族?杀了我不更方便一些。”

“我原本是要你死的,可熊栾却把事情给办砸了。你既然回来了,我倒起了恻隐之心,毕竟你养了我二十多年……”凌霄的声音愈来愈低。

九婆绝望道:“是我错了,二十年前就错了。”

“是!你错了,你们凌族都错了。我会让凌族人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凌霄恶狠狠地答道。

洞内陷入了沉寂……

第六十七章 晋级

良久之后,凌霄冲同伴说道:“你们要好生在意,不得出任何差池。”

“霄哥放心,一进锁身牢,只能等死。”一人得意的笑着。

“还是小心为妙,九婆不简单。”凌霄说完,甩袖而去,只听石门一串刺耳的“咯吱”声后,洞内又回复了宁静。

田农襄所在的浅洞内,没有一丝光线,好在他能夜中视物,在一团漆黑之中,倒没觉得不适应。“锁身牢?难道这里有什么奇特之处?”他一边摸索墙壁仔细查探,一边琢磨。

四壁乌黑,触之森寒,突然,有股阴戾之气在这狭小的空间漫延开来,且愈来愈厚重浓郁,浸透肌骨,甚至阻滞血液的流动。仿若有个沉重的枷锁,禁锢全身;更像有种无形的威压,令人身神胆颤。田农襄暗自心惊,这牢房果然奇异,难怪外边二人如此自信。

他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身子,连忙暗自调息,可体内气息受阻,身体乃至神魂真若被锁住了一般。

“孩子,你还好吧?”这时,只听九婆沉闷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没事。”田农襄顿了一下,“只是,这牢房当真奇怪……”

“哎……,”九婆长叹一声,“这牢房被冥族下了阵制,修士一旦被关进来,锢锁神魂,修为难展。”

田农襄没有答话,暗想:难怪苍发婆婆如此高的修为,在这里也闹不出一点动静,若非自己也被关在此地,根本就发现不了。随即想到了乾坤盘:不知道这家伙躲过搜捕了没有,想来这石头好生奇怪,天天被自己揣在怀里,什么时候醒过来的自己都不清楚,且能在冥族黑影的眼皮底下逃走。若真被冥族黑影逮住,可就……

田农襄胡思乱想了一会,突觉身子疼的厉害,整个身体乃至骨骼似乎都在阴戾之气的侵蚀下开始抽搐,甚至连神魂都要被挤迫出来。他心中大惊,骂道:“冥族这些鸟人,怎么搞出了这么个缺德玩意。”

他努力挣扎了一会,可阴戾之气已将他包裹的严实,根本动弹不得,况且血液也要停滞一般,连喘息都觉得费劲。

在被关进来前,体内那枚“圣”字符文还活动了一会,可此时却出奇的安静。田农襄心中暗骂:这怂货,关键时候就靠不住。

他默默运转临摹的太古玄经,但被阴戾之气阻滞、冲击,每运转一次,周身就要疼痛不堪。尝试多次,均是如此,早已汗流浃背,身子早蜷成一团,若板结成块,疼的几乎没了知觉。

他一边喘粗气一边琢磨:这牢房果然厉害,如此下去,还真要被外边两个家伙说中——只能等死。

他挣扎着坐起,微闭双眼,试着调整气息。突然忆起临摹无字碑的情景,每当身子极尽痛苦之时,都是用吐纳之法加以缓解。因此,他情不自禁地开始运转吐纳之法。

吐纳之法虽是修行人的基础法门,可田农襄所学却又有所不同,乃经帝丘田农氏几千年积淀,专为临摹碑文所创,自成体系,以适应外界环境为根本,犹若水流,随外界形态的变化而变化,顺势而为。若拘于形式,反倒难有进展,这也正因如此,田农氏几十代人修炼,真正达到极致的却凤毛麟角。但对田农襄而言,他心智年龄颇大,且身体构造特殊,对吐纳之法的所悟、所感、所获则远高于常人,甚至很多修为极高的老修士也难以企及。

一年多前,田农襄一个吐纳已可间隔十余天,对他来说,这已是熟稔到骨髓法门。然而今天,却在周围阴戾之气侵袭下,运转的极其生涩,一个吐纳连一刻钟都难办到。更为奇怪的是,以往每逢此时,他体内的那枚“圣”字符文都会浮动而起,在体内飘忽游走,可今天却出奇的安静。这令田农襄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东西也被这锁身牢禁锢了?

当然,也并非没有一点收获。因为他运转吐纳之法时,周身的痛楚感并没有增加。这是值得庆幸的。

既然不增加痛楚,那就继续吧!反正被关在这里,动弹都难,闲着也是闲着,有事总比没事可敢要强。

如此一来,田农襄干脆心下一横,完全沉浸在重修吐纳之法的过程中,这个曾经极其熟稔的法门,竟让他结结实实地揣摩修炼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没有变化的空间里,最容易模糊的是时间。田农襄这样昏昏沉沉待了多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唯一能感受到变化的,是他的一个吐纳持续时间渐渐变长了,从最初的一刻钟不到,逐渐延长至两三个时辰。这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心中不免暗喜。虽然身体依旧被阴戾之气包裹、束缚,甚至已浸透了他的肌骨,犹若有无数条虫子在吞噬着他,疼痛难忍,可毕竟将吐纳之法顺利运转了起来。

压制修为,我就法术重修!田农襄心中嘶吼,咬着牙,两眼若喷火一般怒视四周。

他没敢轻易去尝试太古玄经,依旧运转着吐纳之法。他隐约觉得周围的阴戾之气并不针对这个法门,因为吐纳之法运转起来虽有困难,但身体各处并未有何不适。甚至自己竟然开始适应这阴戾之气的包裹。

时间一点点过去,田农襄盘坐在锁身牢里已有一月有余。似乎冥族、凌霄等人忘记了他的存在,没再过问,甚至牢房外的二人已离开了一般,牢房内外多日寂静无声。

此刻,田农襄难得的气静神定,沉浸在吐纳之法的修炼过程中,已将一个吐纳运转了四天时间。他此时完全适应了阴戾之气对肌骨的束缚和压制,更关键的是,“圣”字符文不知何时竟悄然浮动而起,在他的身子各处缓缓游走。时而随着阴戾之气的侵袭而上下起伏,时而逆迎而上荡开阴戾之气的挤压。

田农襄收摄心神,默默体会这种变化。隐约觉得自己体内有股力量在汇聚,若丝缕般的力量在与阴戾之气纠缠。他不清楚那股力量源自何处,只觉得笼罩自己的阴戾之气已没初进来时的那般浓郁,或者说那般霸道。

念头一起,心神阻滞,本运转正常的吐纳之法顿时停止。他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欲要站起。然而刚起身,阴戾之气瞬间挤压而来,似要碾碎他的肌骨,顿时全身疼痛难忍,连忙坐下。“娘个蛋!”他喘着口粗气骂道。

此刻,心脏剧烈跳动,体内的“圣”字符文疯狂地运转,似乎要荡开包裹它的阴戾之气。于此同时,散落身体各处的寒冰石碎屑也蠢蠢欲动,发着淡淡的亮光,欲要挣脱阴戾之气的笼罩。

这是他始料不及的,随即暗自一喜,借助此势,急速运转太古玄经,助推“圣”字符文的浮动,以挣破阴戾之气的束缚。就在此时,牢房四壁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蝌蚪形符号,散发着浓郁的阴戾之气,整座牢房顿时威压剧增,厚重的铁门也发出“咯吱”声响。田农襄被厚重的阴戾之气笼罩,肌骨紧绷,身子宛若被千斤巨力压制,甚至神魂有种被挤压出来的感觉。

此刻,田农襄体内气流涌动,急速朝丹田汇聚,丝缕萦绕,渐渐向法基上盘踞。他的身体欲要碎裂一般,不断发出闷响,苦不堪言。好在“圣”字符文急速流转,连续破开浸透在体内那浓郁的阴戾之气,固化筋骨;且体内点点碎光闪耀,与阴戾之气相抗。虽然身体痛楚不堪,可一时间竟与阴戾之气形成僵持之势。

他强忍痛楚,不断催动太古玄经,圣符与其相合,也随着经文的走向急速运转,只听“嘣”的一声,原本包裹在丹田处的阴戾之气轰然散开。全身气流若开闸泄洪般向丹田流来,法基之上顿时气若巨浪、惊涛拍岸,宛若苍龙出海,呼啸而上。在阴戾之气浸蚀的肌体内,破浪而行。

田农襄暗喜,情知不是坏事,继续催动太古玄经。可他临摹所得毕竟颇少,当一轮经文运转完毕,准备从头再来时,突然察觉“圣”字符文并未随他意念而动,却沿着一条奇怪的线路继续游走。他心头一动,难道是碑文接下来的部分?当即不暇细想,暗推体内气流紧随圣符而去。这时,只觉法基接连抖动,突然放大,嗡嗡直响,宛若仙音禅声,在体内鼓荡,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方才稳定下来。

此刻,他的全身肌肉紧绷,不断发出“咯嘣”脆响,体内气流随心而行,开始向各处蔓延,阴戾之气纷纷避退,顿时身轻神定,犹若脱胎换骨一般。虽然周身阴戾之气依旧笼罩,可田农襄却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根本就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

田农襄“嗷”的一声站起身子,音灌浅牢,宛若龙吟,轰隆巨响。下意识地抬起双掌向厚重的铁门拍去,轰的一声,牢房震颤,原本浮动在四壁的蝌蚪形符号也被震裂一片。顿时,牢房内阴戾之气骤减,田农襄体内气流瞬间爆发,将体内残余阴戾之气震出,在周身散出氤氲雾气。

随着阴戾之气的削弱,田农襄顿时觉自己体内气流鼓荡的异常,远比自己被关进来前强大的多,他心头一动:我晋级了?启修境!难道我在这地方踏上了另一个境界?

第六十八章 是人是鬼

想到此,挥掌向铁门拍去……

轰!

顿时,整个牢房剧烈震颤,扬尘四起,铁门被他硬生生拍飞出去。

牢门一开,阴戾之气瞬间消散,田农襄一抬脚,嗖的一下窜出老远,差点撞到对面岩壁之上。他暗吃一惊:这是启修境的战力?怎么会强的这么多?

他愣一下神,方才想起查看四周,只见不远处正立着两个人,张着大嘴,吃惊地望着他。

二人做梦也没想到有人能够在锁身牢里冲出来,太匪夷所思了。瞪着眼看着这六七岁孩童,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愣了半晌,突然,一人大吼着冲了过来。毕竟眼前站着的只是个六七岁的孩童,且其修为也只是启修境而已,虽然不明白他何以能从锁身牢中冲出来,但想来不至于有多大能耐。

田农襄体内神力涌动,正待验证晋级后的实力,双眉紧缩,清喝一声,迎了过去。没待那人拳头抡至,田农襄的双手已搭在他的腰间,猛然一震,那人腾腾几步跌坐出去。

与此同时,另外一人抬脚踢来,一只大脚眼见就要踹在田农襄的脑门上。这时,只见田农襄脑袋一歪,两手上举,抓住他的一条粗腿顺势甩出。那人若箭矢般直射出去,啊的一声,结结实实撞在墙壁上。

二人彻底震惊了。从地上挣扎起来,沿着墙壁挪到一处,惊恐地望着田农襄。“你,你是谁?”一个道。

田农襄没想到被关了多日,出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么个问题。不好回答,太不好回答了,因为这个问题,也一直在困扰着自己。还是曾经的田襄吗?似乎早已不是,身上两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并存,到现在为止,根本就没能弄明白到底是自己借居在那些东西的身上,还是那些东西借居在自己的身上。帝丘田农?或许是的,或许又不太算是。当猛然听到这个问题后,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做答了,讪讪一笑,向前迈了两步,“你说呢?”

“你,你要干什么?”另外一人脸上布满惊恐。

“这个问题似乎应该由我来问,关了我这许久,难道不该给个说法?”田农襄说着又向前逼近了两步。

二人情不自禁地向一旁倒退着,突然一人发疯般的大喊:“和他拼……”

没等他喊完,田农襄忽的一下冲了过去,凌空而起,胳膊圆抡,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向一侧撞去。另外一人连忙来救,探手抓住同伴的裤子,只听“嗤”的一声,同伴的裤子硬生生被他撤了下来。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田农襄已将那人的脑袋贯在洞壁上,脑袋血肉模糊,光着下身,委顿在地。

如此一来,田农襄和那人均是一愣。

田农襄原本只是要阻拦他再喊叫,更没想到自己此刻的威力如此了得,虽说是全力使为,竟一招把这家伙放翻在地。现在见他脑袋血肉模糊,还光这个屁股,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拎裤男发愣完全是因为自己把同伴的裤子给扒了下来,现在还拎在手上,放地上好像不太够意思,但送过去,似乎也没那个必要。总不至于现在跑过去帮他穿上。再说同伴此时是生是死还不晓得呢。

他拎着裤子看向田农襄,而田农襄也刚好望向他,两人下意识的都看向他拎在手中的裤子……

“你要干什么?”还是同一个问题,刚才就是这个人问的。

田农襄指了指他瑟瑟发抖的双手,“你扒人家裤子干什么?”

拎裤男呆滞地看看手中那条裤子,然后惊恐地望向田农襄,“这,这……”他结巴了半天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诚心不是扒裤子去了,可关键是裤子确确实实拎在他的手上。期期艾艾半天,突然反问,“你,是人是鬼?”

这么一问,反倒提醒了田农襄。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冥族到底是何种生灵,最初觉得他们是鬼魂,可渐渐的又觉得不太像,似乎是修士的一种。虽然这样想的,却拿不准,一直觉得那“不人不鬼”的东西太过诡异和神秘。此时,自己反倒被问“是鬼是人”,顿时乐了。“他娘的,冥族才是鬼呢。”他笑着不无好气的答了句,顿了一下,问道:“九婆呢?”

拎裤男下意识般指了指身后,“那里!”

田农襄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在里边待了一个多月,很清楚被阴戾之气包裹是什么感受,喝道:“打开门!”

拎裤男身子一震,心里虽有一万个不同意,可嘴上却不敢说出半个“不”字。因为他亲眼目睹了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家伙那犀利的手段,太不可思议了。过分的是这家伙能在锁身牢跑出来,已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他磨蹭了半天,移到铁门旁,哭丧着脸道:“霄哥知道了,我非得死才行。”

田农襄看着他的苦瓜脸,哭笑不得。这人个子挺高,胆子奇小,就这货色还和冥族搅合到了一起。冥族找这种货色看门,狗眼真是有点瞎。恐吓道:“不怕我杀了你?”

“怕,怕……,我开还不行吗?”拎裤男的语气几乎带着哭腔。

“快开门,不然扒了你的裤子和他躺在一起。”田农襄说着一指地上脑袋血肉模糊的家伙。

拎裤男身子一震,显然受惊不清,“我开,我开……”说着伸手拨动墙壁上的机关,一震轰隆响声,铁门打开,阴戾之气迎面扑来,那人身上气息一阻,连忙退开。这时,浅洞内的阴戾之气也开始渐渐消散。

“婆婆,你还好吗?”田农襄喊道。

拎裤男连忙退开,唯恐这妖孽近身。

九婆蜷缩在浅洞内一动不动。

田农襄心头一惊,快步冲进,拽住九婆身子拖了出来。九婆的身子动了一下,接着“哼”了一声,显然身上郁积的阴戾之气开始消减。

“婆婆,婆婆……”田农襄轻晃着九婆。

“嗯?”九婆眼睛睁开看了他一眼,苍白的脸上流出一丝惊诧,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怎么……”她原本以为田农襄和自己被关进同一个牢房内,然而目光所触,自己不知何时竟被救了出来,顿时满脸诧异。

周围景象彻底让九婆震惊了。多天前,她明明听到这孩童也被关进了锁身牢,虽然知道这孩童奇异,也极有手段,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跑出来的。自己修为明明比这孩子高出很多,可一进锁身牢,半点修为也发挥不得。然看着架势,田农襄不单震开铁门,自己逃将出来,还制服了两个人。

田农襄嘿嘿一笑,“婆婆,你没事吧?”话音刚落,就听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心头一震:不好,有人来了。

第六十九章 耳光立威

就在这时,只见墙壁上的一道暗门“吱扭”作响,裂开一道口子。田农襄不及细想,嗖的一下闪在门后。

那拎着裤子男突然来了精神,喊道:“小心。”于此同时,门口探进一个头来,满脸络腮胡子既长又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倒退进来的。

田农襄瞪了一眼拎裤男,突然闪出,身子微跳,抓住络腮胡子,一把将他揪了进来,随手将他往地上一贯,跟着就踹了一脚。“啊……”络腮胡子猛然被袭,不明所以,既疼又怕,捂着脸在地上翻了几滚。

田农襄看了一眼从那人脸色揪下来的一把黑胡,甩着手撂在地上,嘴里咕哝着:他妈自带蒙面!

他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别说拎着裤子的汉子,纵是委顿在地的九婆也大吃一惊。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那络腮胡子已至启修境后期,竟然被田农襄这个刚入启修境的小家伙一招擒付,太过诡异。

这时,石门又是一阵“吱扭”,缓缓关闭。田农襄不清楚门外还有没有其他人,两眼一翻,瞪着刚刚停下翻滚仍在愣怔的络腮胡子,一指门口,沉声喝问,“外边有人吗?”

络腮胡子这才看清,刚才袭击自己的竟然是个六七岁的娃娃,又羞又愤,腾的一下从地上弹起,“你妈的……”

还没他骂出口,田农襄“嗖”的一下揉身而上,抡起右手朝他脸上抽去。络腮胡子没想到他这么快,赶忙抬手格挡。可田农襄身在空中,突然换手,左掌“啪”的一下扇在他的脸上。络腮胡子“啊”的一声大叫,身子在原地转了两圈,立脚不稳,又栽在地上。

那边拎着裤子的汉子,随着络腮胡子的旋转晃了两下脑袋,直盯盯看着他又栽倒在地。然后张着大嘴,惊愕地望向田农襄。如果说络腮胡子头一次是被偷袭,这一次可是结结实实被抽了个耳光。一时间,手中的裤子抖的愈发厉害了,他突然觉得,这家伙的恐怖一点也不亚于“霄哥”。然而这家伙明明刚进阶启修境,连初期都算不上,何以会有这等战力?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只听田农襄咬着细牙再次问道:“门外有人吗?”

络腮胡子已被一耳光抽的脑袋发蒙,没了一点底气,猛然被问,先是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到底有还是没有?”田农襄小脸紧绷,冲他喝道。

络腮胡子这时才回过神来,冲拎裤男连滚带爬靠了过去。向拎裤男投了一眼,二人目光在空中相遇,落了一地茫然和无奈。

“没,没人。”

门外确实没人,他是闻得这边有动静,过来查探消息的,却不成想莫名其妙的被揍了一顿,无比的窝火。他下意识地望了望光着屁股躺在地上的同伴,又很怪异的表情看了看身旁拎裤男,心中充满疑惑,不明白这俩家伙到底在里边干了些什么,竟搞出这么大动静。心里诅咒连连,默默把这二人全家问候了个遍。

拎裤男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好像又无从说起。他默默地将裤子放下,唯恐再被络腮男用那怪异的眼神看自己。

“拎着!谁让你放下的?”田农襄忍俊不禁地喝道,“你扒了人家的裤子,想不认账!”

拎裤男没办法,哭丧着脸再次将裤子捡了起来,恰巧迎上络腮男更加怪异的表情,顿时长脸通红,恨不得找个缝子钻进去。

“凌霄在哪?”九婆突然问道。

此时,络腮男的目光依旧留在拎裤男的脸上,那怪异的表情一时没能收回来。

“在问你话呢!”田农襄喝道。

络腮男身子一震,连忙收起表情,“霄哥十几天前出去调查熊栾和魂鼎下落,至今未归。”

田农襄闻此,竟然有一丝莫名的失落。除了冥族那些奇怪生灵,凌霄显然是这里的首领。他若不在,危险系数要稍小一些。然而,他和九婆此次被俘,完全是着了凌霄的道,恨不得拎来臭揍一顿,闻得他已离去,不免有些遗憾。

这时,九婆正闭目调息,催动法力在体内运转,希望尽快恢复。可毕竟她被锁身牢禁锢时日较久,法力运转起来时有阻滞。接连运转几次,都是如此。

田农襄见她调息,没敢打扰,转身走到桌子旁坐下,由于身材幼小,坐进椅子后,只有半个脑袋露出前处桌面,“前些天有块石头被你等追捕,现在在何处?”

络腮胡子摇了摇头,偷翻他一眼,“那家伙溜猾,没能捉住。”

田农襄一听乾坤盘没事,心中大喜,嘿嘿一笑,接着问道:“你知道怎么出去吧?”

听他这么一问,拎裤男也是一脸期盼地看向络腮男,恨不得他赶紧带那小瘟神离开。

络腮男翻着眼珠子瞪拎裤男,恶狠狠使性般答道:“知道!”

田农襄听他口气不善,噌的一下立在椅子上,拧着眉头道:“看来你是不太乐意。”

络腮男身子一颤,唯恐这瘟神再抽自己耳光,一是不太好受,二是太过丢人。心里很想争口气,冲上去与这妖孽大战一场,可鼓了半天劲却没能提起勇气,尤其看到光着下身躺在地上的同伴后,干脆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来听听!”田农襄又坐回椅子里。

络腮男砸吧了一下嘴,鼓足勇气冷声道:“怕是你出不去!”

“哦?”田农襄腾的一下又从椅子上弹起。

络腮男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连忙道:“无头尸还在,你出不去的。”

田农襄心头一动,那东西的确诡异,连脑袋都没有却能四处乱跑,且战力惊人。“那是个什么东西?阴尸?”田农襄盯着络腮胡。

“被夺舍的躯体。”拎裤男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田农襄盯着他俩,“到底是不是?”

络腮男一旁连忙接话,“应该是吧!”

两个人的举动,让田农襄更加疑惑。他曾与熊栾交手时曾遇到过阴尸,可初遇无头尸时,也暗自觉得这无头怪物与“阴尸”有些区别,诡异的离谱,因为周身并无黑雾笼罩,且战力极为惊人,似乎自有意识一般,比熊栾控制的那个阴尸要强出很多。

第七十章 会会他们

“为何与熊栾所控制的不同?”田农襄盯着络腮男。

络腮男抬眼看了一眼田农襄,一脸茫然。他并不知道熊栾能够控制阴尸,更没见到过。猛听田农襄如此一问,倒不知该如何回答。见田农襄正盯着自己,连忙答道:“我真不知道。”他顿了一下,反问道,“熊栾能控制阴尸?不是冥魂注体才能……”

田农襄心头一动。这家伙看来没说假话,如此一来熊栾操纵的那个定另有其法。如此一来,田农襄更为疑惑,“难道那个无头尸只是具空壳?有冥族的人在他的身体里?”

络腮男点了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好像?”田农襄瞪着他。

络腮男生怕这瘟神扑上来抽他耳光,连忙解释,“我也只是听说,具体是什么弄出来的,我也不知。”

田农襄点了点头,暗想:这两个家伙在这里边也只是喽啰,无论是冥族还是凌霄,定然不会把这种诡异所思的法门传授给他们的。因此没再问他,扭头看向九婆。只见老太太头顶雾气升腾,身子微微发抖,似乎已至关键时刻。

然而,田农襄有所不知的是,九婆此刻心中正暗自焦急。她连番运转法术,向要恢复修为,可因在锁身牢中被压制时间太久,体内阴戾之气未能全部散出,指示体内气流运转不畅,几次差点走火入魔。她心里清楚,短时间内想要恢复是不太可能了,因此正默默收聚法力,没敢继续强行推进。纵如此,体内的残余的阴戾之气竟突然逼迫过来,差点令她功散身消。

待有半盏茶功夫,九婆才睁开眼睛。

“恢复了吗?”田农襄问道。

九婆摇了摇头。此时,她现在对面前的这个孩童愈发觉得好奇,明明他也被投进了锁身牢,不但没像自己这般被束缚修为,反倒晋级了呢?她奇异而佩服地看了看田农襄,苦笑一声,“恢复不足三成。”没待田农襄说话,她接着道,“下一步怎么办?”虽然田农襄年岁幼小,可自从相识以来多是古怪精灵、机变百出,不自觉地开始对他产生了信服感。

田农襄“嘿嘿”一笑,“出去会会那些鸟人?”

九婆心中暗自一震。她对田农襄所以是有心理准备的,可当听他亲口说将出来,还是心头一惊。这孩童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可想想似乎也没其他好办法,总不至于一直待在这里,况且这里并非安全之处,若引强者前来,无疑是等死。当即心下一横,点了点头,“那就出去碰碰运气,说不定真能侥幸逃出去。”

见她同意,田农襄坏笑着看向络腮男,“有没兴趣送我等出去?”

络腮男连忙摆手,“没兴趣,没兴趣……”

“你呢?”田农襄看向拎裤男。

拎裤男顿时身子一震,唯恐沾惹瘟神,感忙晃脑袋,“我不知道出口!”

田农襄白了他俩一眼,随手一指九婆刚才待的那个牢房,“进去!”

二人看了看牢房,哭丧着脸对视了一眼。他俩很清楚在那里边待久了会出现什么情况。若长期被关,魂飞魄散都有可能。因此,络腮胡极不情愿地说道:“我有兴趣了。”

拎裤男唯恐落后,也赶忙道:“我也有,我也有。”

见二人如此,九婆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这俩家伙如此脓包,竟被一个娃娃震慑成这般模样。

然二人不以为忤,唯恐自己被关进锁身牢,纷纷抢话。

“我去!”

“我,我……”

田农襄一脸坏笑,冲他俩眨了眨眼,“呵呵,那就有劳两位了!”说完,向他俩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唯恐田农襄反悔,把自己关进牢房,你争我抢奔向出口,扭动机关,石门“咯吱”作响,裂开一道口子,然后你推我挤钻了出去。临出去前,拎裤男慌不失地的将手中的裤子撂在了门后。

九婆望着小丑般的两个人,嗤之以鼻:都是些什么玩意!冲田农襄轻声道:“小心!”

田农襄嘿嘿一笑,满不在乎地答道:“走去会会那些人!”

应该说,九婆根本就没多少底气,她修为未复,只是不愿在这里久待,硬着头皮出去,想要碰碰运气而已。

可田农襄却不以为然,因为此时自己刚刚晋级,并不清楚到底有多大战力。刚才虽然接连揍了拎裤男三人,可他们战力太弱,自己根本就没尽全力。更何况自己没晋级时就和人形烟雾、虚影对战过,当时能压制自己的也只有冥族的那个黑影、凌霄以及那具无头尸。现在业已晋级,很有点再与他们大战一场的想法。

未待石门关闭,田农襄和九婆也先后闪将出去。外边是一个阴暗的甬道,每隔二十多米插着根火把。

络腮男和拎裤男唯恐这里没有动静,踩的地面咚咚只响。九婆暗自惊惧,想要出声制止,却见田农襄咧嘴笑着,大摇大摆地跟着二人,人小鬼大,迈着方步若视察一般。

九婆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紧跟在他身后向前走去。

接连转了两道弯,走了约莫五六百米,是那个置放铁笼的阔洞。田农襄这已是第三次来到此处了。

“胡子,怎么回事?”迎面一个秃顶老者见络腮男带了几个人来,大为不解,问道。

络腮男若遇救命稻草,撒腿就向那人跑去,口中喊道:“快,快抓住……”

可没等他跑出两步,田农襄早凌空而起,一脚踢在他的后脑。络腮男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一旁拎裤男原本也准备抬腿飞奔,刚要迈退,猛然见此,连忙又把腿收了回来。

无论是九婆还是铁笼中关着的十几个人均愣了神,没想到这看似弱不经风的娃娃竟能一招至同阶修士于死地,太过匪夷所思。

对面秃顶大吃一惊,“你……”

没等他喊出来,田农襄的拳头已抡到他的面前。秃顶赶忙后撤,可身后铁笼一阻,立脚不稳,身子侧倒。就在这时,田农襄已凌空踏至。

秃顶毕竟比络腮男要强出不少,眼见危急,双脚一蹬,竟硬生生掠着地面向一旁飞去。

田农襄那容他逃脱。身子在空中一拧,脚在铁笼上一弹,紧随而去。

秃顶身子刚停,转身就跑,口中大喊:“快来人呀!”

就在此时,田农襄已凌空而下,合身扑来,探手锁住他的喉咙随着身子的下坠,抡臂将秃顶甩了出去,“通”的一声,脑袋撞在地上,顿时被开了瓢。秃顶无声地挣扎几下,没了动静。

这时,巷道内传来一串呼喝和脚步声。

第七十一章 砸场子的人

九婆心头一惊,暗叫不好,惊动了这里边的人,想要出去可就难了。

“快帮忙!”

猛听田农襄呼唤,九婆连忙朝田农襄望去,只见他已拧开了挂在几个铁笼上的大锁,正将那些被禁锢修为的十几个修士一个个向外拖拽。九婆急忙奔了去,帮他救人,嘴里问道:“怎么办?”

这时,四个大汉已冲出了洞口,见此情景,嗷嗷大叫,撂起袖子就朝九婆扑来。在他们眼里,那老太太才应该是重点攻击对象。

“你救人,我杀人!”田农襄大喝一声,迎着几个大汉而去。

话音未落,已至一名大汉身旁。那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分明一个刚晋级启修境的小修士,能有多大能耐?当即冷笑着抬腿向田农襄扫去。

田农襄不退反进,直逼那人身旁,一把抱住他的粗腿,催动法力,气灌双臂,大吼一声,忽的一下将那人抡了起来。

那大汉身子失控,一时间竟成了田农襄手中的武器,极其惊惧,不及挣扎,已伴随着他的大叫声撞在同伴身上,顿时眼冒金花几乎晕厥。但田农襄根本没放过他的意思,依旧抱他的粗腿,再次抡将起来,向另外一人扫去。

那人见同伴被制,连忙跳开。可田农襄哪荣他逃脱?拖着手中大汉,就扑了过去。那人见他凸在前处,大吼一声,举拳就砸。可就在此时,田农襄突然转向,瞬间将手中大汉犹若“人盾”般向那人拳下推去,只听“噗”的一声,拳头结结实实砸在“人盾”之上。“人盾”闷哼一声,没了动静。

就在那人一愣之际,田农襄抡起“人盾”,向第三个人掷去。这人原本已让过田农襄,距九婆不足四米远。突然“人盾”飞来,连忙伸手去接。可田农襄竟已后发先至,一脚踹在他的腰间,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人倒飞出去。这时,“人盾”噗通一声砸在地面,昏死过去。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的手段,震惊了所有人。

明明是一个很不起眼娃娃,何以会有这般战力?以一敌四,呼吸之间,重创二人、击退二人,且都是启修境末期修士。虽不是越级而战,可与越级而战又有何区别?这完全是碾压,有种高阶修士对下阶修士的俯视。

一直立在远处的拎裤男已开始瑟瑟发抖。他虽已见过这小瘟神的手段,可依旧有种恐惧,暗中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过火的举动。想到此,情不自禁地向身后退了几步,此刻,他甚至有拔腿就跑的冲动,可苦于两腿颤抖的厉害。

田农襄扫了几个大汉一眼,冷冷地说道:“想死就上来吧!”

若在平时,一个娃娃冲他们说这话,定会笑到肚皮发疼,可今天却笑不出来。几个人心中纷纷暗自惊惧。凌霄出去时带走了一拨人,这里边留守的人员并不多,按理说,这里边的修士都已被禁锢了修为,纵是博益境的修士,在这里边也得乖乖听话。四人同时出手,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现在,他们竟然被一个启修境初期都不算的孩童压制了,这太过匪夷所思。

“你是谁?”一名大汉问道,声音有些发颤。

没待田农襄回答,突然有个声音在一旁墙壁上响起,“你爷爷!”

几人连忙望去,只见一块拇指大小的白色玉石立在一个坑洼处,发出阵阵奸笑。

田农襄大喜,乾坤盘,这家伙真还在这里。当即伸手一挥,喊道:“来!”

乾坤盘在坑洼处滴溜溜转了一圈,然后瞬间滚到田农襄身旁,嗖的一下跳到他的肩膀上,“嘿嘿”笑道:“可算找到你,还以为你死了呢!”

“切,我还以为你被冥族那家伙砸碎了呢,没想到你活的还挺自在!”田农襄驳斥道。

“还好,还好!那孙子倒是真想砸碎我,不过我没给他机会!”乾坤盘说完又是一阵奸笑。

“几日不见,你的笑声怎么这么贱!”田农襄白了它一眼。

“嘿嘿……”乾坤盘笑了半天,“这洞里有个家伙天天这样笑,听多了,也就成这样了。”

田农襄极为鄙视地看了它一眼,“瞧你那点出息。”

“我的出息怎么了?在这洞里溜达来溜达去,硬是没被他们逮住,可不像你,嘿嘿……”乾坤盘反驳。

“滚蛋!你这家伙没大没小,前些天还问我叫爷爷呢,当孙子能如此说话?”田农襄嘲讽它道。

“少来,哪有过?”乾坤盘反驳的显然有些中气不足,因为它的确这般叫过,当时在冥洞中田农襄发疯的令人恐怖,情急之下连叫了几声“爷”,可现在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意承认的了。当即连忙转移话题,冲对面的三个大汉叫唤,“孙子,有种来和你这位爷爷再较量一番!”喊完后,又转来对田农襄说道,“不得不说,你这家伙现在又强大了许多。”

“那是自然,没点底气敢在这里明火执仗?哪像你,躲在背处学人贱笑。”田农襄虽然语气说的很满,可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打鼓的。毕竟那个无头尸和那个冥族黑影也没现身,到底有没有实力与他们一搏,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可现在既已暴露,还不如硬着头皮放手一搏来的好。随即,他将目光投向前面的三个大汉,问道:“想死想活?”

三人虽惊惧与他的战力,可哪受得了这般羞辱?被一个六七岁的娃娃嘲讽,将来就不用再见人了。一人顿时暴喝一声,抡拳扑来。

田农襄冷笑着,嗖的一下迎了过去,没等那人拳头砸下,已一脚踹在他的裆部。那人“嗷”的一声倒飞出去,捂着裆部跪在地上,痛苦哀嚎。

“完了,完了,你断了人家的命根!”乾坤盘在他肩上哇哇大叫。

另外两人满面惊恐,脸色如土,不知该逃走还是冲上去。“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人惊惧地问道。

田农襄迈步缓缓向他走去,咧嘴笑着,“砸场子的人!”

“对,我们是砸场子的人!”乾坤盘爬在他的肩上大喊应和,接着又是一阵“嘿嘿”奸笑。

随着田农襄的紧逼,二人缓缓后退,心中抓狂,突然“哇”的一声大叫,两人转身就逃。

这时,那个刚才被田农襄抡着当“人盾”用的大汉“嗯”的一声醒了过来,刚巧田农襄走到跟前,抬脚将他踢飞,砰的一声落在捂着裆部正在哀嚎的大汉面前,再次晕厥。那大汉猛然见此,连忙收声,强忍痛苦,匆匆向后跪移。

一旁的拎裤男彻底绝望了。四个人咋咋唬唬跑来,结果这般收场,剧情翻转的太快,令他接受不了。他也想逃,可两腿如筛糠一般,迈不出步来。

第七十二章 有持无恐

两个大汉刚逃进涌洞,只闻砰的一声,不知与何物撞在一起,接着是“啊啊”两声怪叫,瞬间没了声息。

田农襄大奇,难道这些人也会遭袭?连忙紧握双拳,暗运法力,牵引体内气流汇聚法基。这时,只听甬道内传来一阵“哐吃、哐吃”的脚步声。声音很响也很近,在洞内久久回响,震慑心神。突然,声音戛然而止,整个洞内又恢复了平静。可洞口迟迟并无生灵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不自觉地望向田农襄,等待他的决断。

田农襄眉头紧锁,扫了下已不再挣扎嚎叫的几个大汉,把目光落在拎裤男身上,“是什么东西?”

拎裤男惊恐地望了一会刚才传来响声的那个洞口,两腿颤抖,脸色煞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定然是那个无头怪!”乾坤盘在他肩上说道,“我见无头怪通常被黄布覆盖,若一旦揭开黄布,通常六亲不认。”

田农襄点了点头,因为自己多天前在水牢时也见到过类似场景。记得络腮男说过,无头尸把守出口……,难道,难道那个水牢就是出口?那水牢着实怪异,竟能吞噬生灵。想到此,他心头穆然一动,顿时有了重回水牢的想法。

此时,铁笼里的十来个人早被九婆救出,散坐在一旁,个个犹若被抽干了精元,有气无力地瘫躺在一旁。

“怎么办?”九婆迎着田农襄的目光问道。

田农襄此时心中颇为迟疑。如若仅他一人,再探水牢也未尝不行,可现在又有十几个人在侧,若留在这里被无头尸袭击,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但如果带着他们,一旦陷入险地,想要安全带出好像也不太现实。这些人一个个瘫软的若泥胎一般,别说逃跑,连走路都成问题。

他无奈地看了看东倒西歪的这群人,眉头皱的老高。

“小心!”就在田农襄沉思之时,只听对面九婆大喝一声,嗖的一下冲了过去,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九婆倒飞回来,跌在人群之中。

田农襄赶忙转身,只见无头尸不知何时已在身后,两臂长伸,无声地向他抓来。

田农襄一惊,急速向前掠去。原本待在他肩膀上的乾坤盘也嗖的一下,蹿到一旁,不适大喊:“可吓死我了!”

田农襄脚未落地,无头尸已紧随而来,两只大手在他脑袋上方晃动,他不及停身,赶忙躲避。

无头尸连抓几次没能得手,突然脚下一顿,探手抓住两个瘫软在地的修士,凌空撞击,那二人顿时身碎魂散、血溅四处。田农襄救援不及,心中懊恼,捏拳决,冲了过去。

无头尸体内竟突然发出一声森然冷笑,扔掉手中残骨,两掌鲜血淋淋,向田农襄拍来。

田农襄心头一震,难道有什么东西躲在这尸体里?身子稍侧,挥拳急进,袭向无头尸腰间。而未及他近身,无头尸的一只大手已扫中他的后背,身子顿时斜飞出去,撞飞近处铁笼,又腾腾腾连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无头尸不依不饶,拖沓着脚步向他奔来。

“他妈的,真厉害!”田农襄大骂一声,转身避退。他前脚刚走,只觉身后一缕冷风,连忙扭头看去,只见一柄月牙铲散着幽光向他脖子斩来。不觉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脖子一缩,向前急迈。

这时,无头尸也已奔近,抬脚忽的一下扫将过来。上下同时遭袭,田农襄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赶忙就地一滚,闪到一边。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月牙铲斩在身旁的一块岩石上,岩石碎裂,迸溅开来。

“小看你了,竟能逃出锁身牢!”冥族黑影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田农襄抬眼望去,只见冥族黑影立在半空,瞪着两只黑窟窿般的大眼正盯着他。田农襄嗖的一下向后退出两丈,与月牙铲拉开了一段距离,稍稳下心神,咧嘴笑道:“你不要魂鼎了?”

冥族黑影大手一招,月牙铲缓缓飞到他的身旁,停在半空悬浮。无头尸也暂时停止了攻击,似乎有眼一般,朝着田农襄所在的方向。

一个无头尸已够他忌惮的了,现在又多了冥族这么个东西,田农襄心中更加没底。他搔着头皮,暗叫不好。以往每次临危,体内的那枚“圣”字符文都会躁动不安、四处游走,可现在却尤其的安静,他几次运转太古玄经,想催动它运转,可那东西依旧纹丝不动,让田农襄不免心急。太不靠谱了,关键时候掉链子。

这时,只听冥族黑影冷哼一声,“看来你是有持无恐。”

“对,对!就是有持无恐。嘿嘿……”乾坤盘猛然想起田农襄和这家伙曾谈过交易,登时一乐,随即奸笑起来。

可没等他笑完,月牙铲瞬间轰击过去,砰的一声,将乾坤盘所待之处砸了个大坑。

“哎呦,哎呦……”临在月牙铲砸下之前,乾坤盘大叫着窜到田农襄跟前,嗖的一下落在他的肩上,“还是待在你身上安全。”

这时只听冥族黑影森然骂道:“嘴贱!”

田农襄扭头白了乾坤盘一眼,“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滚!”乾坤盘骂他一声,爬在他肩上一动不动。

“还是那句话,交出魂鼎!”冥族黑影冲田农襄喝道。

田农襄咧嘴一笑,“还是那句话,放我们出去!”他说着指了指身后所有人。

“你在作死!”冥族黑影声音凄厉。

“只是想活命!”田农襄针锋相对。他逃出锁身牢后,之所以敢有持无恐地在这里边溜达,一是因为自己晋级启修境,自感能和这些生灵周旋;而最大依仗的还是“魂鼎”。如若说出那东西的所在,他很清楚结局会是什么样子,更何况现在还有一群人东倒西歪地趟在身后。

冥族黑影突然冷笑,“活命简单,供我驱策!”

田农襄白了他一眼,“哼,我对冥族不感兴趣!”此时的田农襄正急速运转太古玄经,早将体内气流汇聚全身,气息在不断增强。

冥族黑影已察觉到他身体的异常,紧紧地盯着他,“你竟然突破了!”他的声音阴冷,“看来是想与我一战!”

田农襄全身紧绷,将体内真流拢聚,一条苍龙开始在法基上浮动盘旋,静待时机,冲天而起。

第七十三章 一战,未尝不可

“一战,未尝不可。”田农襄说着扫了一眼无头尸,“这家伙碍事!”

冥族黑影盯着他冷笑,“小小启修境,竟敢与我叫板,真是嫌自己命长!”

田农襄脸色阴郁,迎着冥族黑影的目光,“你不过是愽益境中期,高我一个大等级而已。”

他的话一出口,周围人群个个瞠目。对修士而言,纵跨一个大阶,根本就没有对弈的资格。甚至同阶修士之间,初期修士最多能与中期相抗,若遇同阶后期修士,也只有被蹂躏的份,更别提什么越级而战了,那只是几千年来的传闻。因为无论是对法术的领悟还是掌控,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然而今天,一个六七岁的孩童,竟然向一个越了自己一个大阶的冥族修士发起了挑战,这太过匪夷所思。一群人无比担忧的目光纷纷投向了他。

而九婆却是另外一种想法。因为她曾亲眼所见,这孩童刚筑法基时,就挑战过已是启修境后期的熊栾,且熊栾并未能在他身上讨到一丁点便宜,还被抢了魂鼎。此时,这孩童已晋级启修境,其战力到底有多强,她根本揣摩不透。

应该说,田农襄并不是随口胡说。早在他刚筑法基时,已被更高境界——散归境修士,白幽黑煞那干人蹂躏过,虽然当时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只是体内“圣”符被动防御,可总归是见多识广。此时遭遇一个愽益境中期的冥族黑影,没道理退缩。

“高你几个等级?”冥族黑影怒极反笑,他觉得眼前这家伙定然是得了失心疯。他哈哈大笑一阵,突然敛住笑声,冲无头尸喝道:“退下!”

那无头尸倒也规矩,转身退开,立在远处。

无头尸一去,田农襄暗松了口气。因为无论是冥族这家伙还是那个无头尸,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清楚到底该如何对付。

“动手吧!”冥族黑影阴郁地看着他。

事已至此,已无回转余地。田农襄默运法力,体内气流涌动,一条苍龙体内隐约沉浮。此时,他突然觉得,这时自己,并非以往那样,总是“圣”字符文在与人对抗。猛然间,他心头一动:符文、寒冰石和自己的神魂三者融聚,难道我的神魂开始占据了主导?

这时,悬浮在冥族黑影身侧的月牙铲划出一道弧线,破空而来。

田农襄气灌双臂,前跨两步,挥拳冲月牙铲横砸。而月牙铲若活物一般,突然凌空旋转,铲刃倒竖,让过田农襄拳头,接着呼的一声朝他脑袋上横扫过来。田农襄急忙低头,月牙铲擦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惊得田农襄一身冷汗。双脚在地上一蹬,身子侧飞出去。就在此时,月牙铲在半空划了个半圈,携阴幽雾气冲来,瞬间及至他的面门。

“啊……”有人在一旁焦急大喊。

田农襄没想到这铲速度如此之快,他身未落地,根本不及躲避,连忙撑开双掌,夹住铲刃。然月牙铲来势惊人,力道极大。田农襄双掌合撑之力,根本削弱不了月牙铲的冲劲,被推着向后倒飞。

眼看铲刃要劈开田农襄脑袋,周围之人更是焦急呼喊,可苦于各自修为被制,施救不得,有人已闭上眼睛,不忍直视。

砰!

田农襄后背撞在洞壁之上,然月牙铲冲劲依旧,直贯而来。田农襄细牙紧咬,聚全身之力灌注双臂,猛然侧头,双掌夹着月牙铲掠着肩膀击在身后洞壁上。

这时,原本待在他肩上的乾坤盘“哇哇”大叫着逃向远处,口中不断叫唤:“吓死爷爷了!”

一直凌空而立的冥族黑影冷冷地扫了它一眼,“一会再收拾你!”

乾坤盘闻言,又向一旁窜出,尽量与冥族黑影拉开距离。

就在这时,田农襄的双掌依旧夹着月牙铲,在洞壁上横拉两丈多远,所过之处,尘扬石飞,紧紧将他包裹,外边之人根本看不清里边发生了什么,个个惊恐且焦急地盯着那里。

这时,田农襄突然觉得体内“圣”字符文缓缓腾起,紧接着在他体内开始急速游走。久违了的感觉,令田农襄心头一喜:这家伙终于有动静了。他夹着月牙铲继续在洞壁上划拉,而双臂上的力道在急速增进,仓促间,他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可月牙铲的冲击速度显然开始滞缓。

远处的冥族黑影猛然皱起了眉头,因为月牙铲是他取特殊材质,又用上百个魂魄祭炼而成,与他的神魂相连,月牙铲周围的些许变化,他均能感应得到。此时田农襄合着的双掌猛然间力道增强,使他大吃一惊。他原本以为,一个刚晋级启修境的小东西,一轮月牙铲轰击,定然被碾为碎泥。可不成想,那家伙能在自己月牙铲的攻击下躲避如此之久,况且此时竟有意无意低开始束缚起月牙铲来,这简直不可思议。

他脸色一沉,身子一动向田农襄冲去。冥族黑影来速极快,瞬间即到田农襄身侧。而田农襄身后若长了眼睛一般,猛然回身,双掌夹着月牙铲忽的一下冲他横扫。

冥族黑影一把抓住月牙铲的手柄,抡臂将田农襄拖拽到半空,随即向地面砸去。

此时的田农襄,身体中“圣”字符文已若发疯般四处乱撞,体内气流已被它牵引着汇聚到极致,气息暴涨,只觉苍龙飞舞,笼聚全身。他猛然松手,掠过月牙铲,直扑冥族黑影。

冥族黑影见此,抬手向他拍来。轰!两掌相撞,一声巨响,田农襄沿着洞壁倒飞两丈开外。而冥族黑影竟然在半空中稍微晃动。

二人立住身子,瞪视且揣摩着对方,同时均在默默汇聚着体内真流,等待下一轮的搏击。

冥族黑影暗自震惊,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小家伙修为极低,却可以与自己硬抗。何以会有这般战力?这太颠覆认知了,“高阶碾压低阶修士”这个定律,难道在这个娃娃身上不适用?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这……

周围那些人更是惊得半天合不拢嘴。这小家伙明明只是启修境,如何会有与博益境修士硬抗的实力?难道看错了?难道他也是博益境?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第七十四章 又疯了

可田农襄此刻,却是另一番感受。因为他体内的“圣”符文依旧在急速运转,更为夸张的是,那些散落身体各处的星点碎屑,也开始躁动起来,泛着微微亮光,随着符文的运转开始在体内窜行。他只觉得此时体内有无穷之力,开慢慢汇聚,在等待瞬间爆发的那一刻。

冥族冷冽地看着田农襄,他要全力施为,一招致其于死命,不愿再与这个小启修境纠缠下去,太折面子了。

冥族的锁神功,犹若锁身牢中的阴戾之气一般,可限制对方修为,甚至可以使对方短时间内会丧失招架之力,只能任由摆布。

这也是冥族引以为荣的法术。

只是这种法术修炼起来极其繁难,纵是冥族中的大部分人,也难以修成。

这位“黑影”算是冥族此阶修士中的佼佼者,早在启修境后期时,已对此功颇有心得,因此被派到此处,暗中发展实力。

受修为限制,他的锁神功并未进臻境,也没有利用族内特殊符文构筑的锁身牢那般霸烈,可一旦使出,寻常修士根本应付不了,这也是他能够在此处逐渐形成气候的根由和资本。

今天,他觉得使用自己的绝招,镇杀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修士,更让那些钻出牢笼的家伙彻底臣服。

冥族黑影脸色阴郁,周身突然散出幽光,伴随着淡淡阴戾之气,极其诡异和犀利,大喝一声,打断了短暂的宁静,扑向田农襄。

此时的田农襄体内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寒冰碎屑发着星星光芒,愈来愈亮,已渐透皮肤,隐约闪烁;“圣”字符文急速运转,牵引着浓重的气流在法基上汇聚,体内的那条苍龙升腾盘旋。他顾不上去揣摩这些,唯觉自己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强大。

就在冥族黑影将近临身之时,田农襄体内那条苍龙突然呼啸而上,龙吟阵阵,欲冲九天。于此同时,田农襄双掌交错,迎着冥族黑影飞身过去。

锁神功的阴戾之气瞬间裹来,若是平常修士,此刻定会瘫软在地;或者说,如果田农襄未经过锁身牢中的砥砺,此时也只能束手就擒。

然而,万事都有例外。这次就是。

阴戾之气裹至,田农襄身子稍滞,接着神魂一惊,似有一道奇异之力已破肤而入欲要将它与肉体剥离。

就在此刻,寒冰碎屑光芒四溢,刺透浸袭而来的那股力道,瞬间将其神魂包裹。同时,“圣”字符文牵引着体内的那条苍龙浸润血脉,将阴戾之气挡在体外。

田农襄顿时神魂清亮,体内法力浑厚,不管不顾,一把抓住冥族黑影探来的一条手臂,另一掌直冲他的面门拍去。

冥族黑影根本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会有还手之力,猛然遇此,顿时一愣,一边后退一边甩臂格挡。可田农襄哪能放他?身子急速前冲,掌风向下,砰的一声击在冥族黑影的胸膛。

只听冥族黑影体内一阵凄厉的魂嘶鬼叫,竟从他他原本通黑的身体上散开几团雾气,瞬间消失无踪。

田农襄此时两眼猩红,哪管得这是何种情况,一掌得手,第二掌紧随而至。

冥族黑影大惊。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的锁神功竟然对面前这家伙毫无用处。当然,他顾不得去揣摩个中缘由,如若知道田农襄在锁身牢里干了些什么的话,相信他在使出锁神功前会有另外一份考量。当然,也不会使自己落得如此被动。

冥族黑影两臂连甩,一条手臂是为了摆脱田农襄的锁拿,另外一条则全然是为格挡田农襄转瞬及至的掌风。

砰!

又是一声巨响在冥族黑影身上响起。他体内无数魂哭鬼叫之声更为强烈,团团黑雾向外四散。

这时,原本悬浮在他身后的月牙铲已绕到田农襄身侧,嗖的一声破空而来。

“滚开!”田农襄业已处在疯狂状态,哪还管它什么铲,抡拳回身向月牙铲的柄杆砸去,月牙铲竟硬生生被他捶成两段,只听“腾腾”两声,断裂的月牙铲跌落地面,瞬间团团黑雾消散无踪,只剩下两节普通且锈迹斑斑的烂铁杆。

借着田农襄攻击月牙铲的档口,冥族黑影方才挣脱田农襄的锁拿,仓皇而退。可间月牙铲转瞬间就被面前这妖孽砸成两段,心中大痛,“嗷”的一声,差点栽倒。

愤怒、羞愧、无奈和恐惧,汇聚于胸,此时的他,想死的心都有。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博益境中期,锁神功初有小成,别说普通修士,就是在冥族内的同阶修士中也难觅对手。可今天却栽在一个人族手上,并且还只是个刚晋级启修境的娃娃。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此刻觉得那娃娃太过诡异,似乎专门为了克制他来的。不,是为了克制冥族来的。如若此人成长起来……

冥族黑影想到此,不觉浑身战栗。

他着实恐惧了。对面这个家伙绝非人族,绝非人族!多天前,在冥洞中,同伴门就曾产生过这个念头,当时自己不以为意,可此时,他却尤为的强烈,且更甚。

然而,他顾不上再继续琢磨了,因为田农襄已扑来过来。

冥族黑影突然觉得,这绝对是上古传言中的异兽,有种至上的神魂和天生的技能,无论自己修为多高,都敢和任何等级的强者相抗。

这种生灵,就是为战斗而生。

他恐惧了,是是实实在在的恐惧。已顾不上面前与自己对敌的这个家伙到底是何等修为,也顾不上自己的颜面,更无心在此立威,转身即退。

然而,此时田农襄正处于疯狂之时,哪能使他轻易脱身?若一头凶兽般,哇哇大叫着,扑将过去,两掌飞舞,连番拍击。

冥族黑影边退边挡,周身黑雾升腾,鬼哭狼嚎,随着田农襄的拍击渐渐消散。

这一切,让周围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怎么可能?冥族黑影何等修为,他们是亲眼见到的,甚至个别人还亲身领略过。可此时竟被一个启修境娃娃追着轰击,却没有还手之力。太过诡异。甚至有人觉得自己是在梦境,只是一次自我安慰的创景而已,不真实,太不真实了。

拎裤男心中,竟产生了一丝不合时宜的欣慰感。当初自己被揍时还觉得挺丢人,此刻连冥族黑影这般表现,似乎觉得自己挨顿揍还能活命,简直是自己修士生涯的一次成功,恨不得大喊一声:我也挨过揍!他莫名其地产生一份荣耀感,竟慢慢地挺直了腰杆。

就在此时,乾坤盘在一旁幽幽的说道:“又疯了!”

第七十五章 对轰

此时,最痛苦的莫过于冥族黑影。

冥族。剥体离身,以魂修行。魂修至启修境,或夺舍强者肉身,走阴尸道;亦可夺魂融身,魂筑法身到散归境,可走冥魂道。

在冥族,阴尸道为旁支,冥魂道方是正宗。

阴尸道易修,若有幸得了至强者法神,可在初期急速提升战力。

然做为正宗的冥魂道却在早期极其艰难,抢魂夺魄,危机重重,每次成功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若不幸遇到强大修士,一旦被镇杀,则魂飞魄散,永难超生。可极为弱小的生灵,因神魂极弱,对自己帮助不大。况且,如果杀生太重,在自己修为不够时一旦招来“业劫”,同样也是魂飞魄散的结局。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修冥魂道者是不会轻易去夺取普通人的神魂的。因为帮助不大,可代价却极重。

此次,他冒险潜入此地,原本一切进展顺利,自己的修为也提升不少。可自从碰到田农襄……

每一拳轰来,他的法身都要晃上几晃。原本夺来的魂魄也随着田农襄的轰击,四处飘散。此时的他,别说去镇压田农襄了,唯恐离他太近,恨不得一时半刻逃出去,离这瘟神远一点。此时的他,充分体会到了冥洞中的同伴在多天前的那种感受,太痛苦了。

这时,无头尸动了。

他忽的一下冲了过去,探手向田农襄抓去。

乾坤盘领略过这无头尸的恐怖,连忙大喊:“小心!”

就在无头尸的双掌将近田农襄身体时,田农襄突然转身拽住冥族黑影甩了过来,随即自己身子斜移,瞬间转到无头尸的身后。

无头尸刚才探去的两掌去势极快,猛见一团黑雾合身栽来,收手不及,一把抓住冥族黑影的脑袋。若非他及时卸力,冥族黑影的脑袋登时就会被他抓碎。

借着无头尸慌忙卸力的档口,田农襄抬腿朝他身上踹去。砰的一声,无头尸抓着冥族黑影的脑袋向前急冲了七八步。咚的一声,撞在洞壁上。

无头尸连忙转身,甩手将冥族黑影撂在地上。忽的一下朝田农襄扑来。

冥族黑影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恐惧地看了一眼田农襄,不舍地望了望自己那杆被折成两段的月牙铲,羞愧且匆忙的窜进了一处洞口。这时方才传来他的声音:“杀了他!”

他是讲给无头尸听的,当然,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无头尸能不能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无头尸的战力的确惊人。刚才田农襄是完全压制冥族黑影,可此时,无头尸转眼已与田农襄大战了四五个回合。

对田农襄来说,这具无头尸的诡异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冥族黑影。这怪物战力奇强,还看不出来修为,行动迅速,招式诡异,更为关键的是极其抗揍。田农襄在他身上连番轰击了六七拳,这怪物竟安然无恙,浑似不觉。

要知道,田农襄此刻体内苍龙咆哮,一点也不弱于刚才攻击冥族黑影时的战力。可依然没能占据上风,不免令他暗自称奇。

阴尸。冥族修士的旁支。简单点来说,这是冥族急速提高战力的结晶捷径。但有着致命的弊端——一旦成为阴尸,自身修为的提升将进展极缓,完全受所夺舍的肉身修为所桎梏,也基本与成为冥族至强者无缘了。

通常情况下,冥族中的佼佼者,是绝不会走这条路的。

因为这是一条死胡同,终身都在不断寻求更强的肉身。然而,因为受自身修为的制约,要得到强大肉身难度很大,纵是得到,若没特别的机缘,也是难以驾驭。通常情况下,这种人往往依附一些族内的强者,以期将来能有机会得到更强的肉身。

此时的田农襄不理解这些,只是觉得这怪物极其难搞,难搞的程度远在冥族黑影之上。更不明白这家伙为何对冥族黑影惟命是从,似乎对凌霄的话也比较服从?

这使他费解。

当然,他也时间揣摩。因为无头尸两臂翻飞、拳风呼啸,正与他对轰。

一个雄伟,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一个娇小,脚步轻盈,上窜下跳。

不同的形象,却均采用着相似的举动——对轰。

一个是眼中的怪物,一个是人心里中的怪物。你来一掌,我迎一拳,不参杂丁点水份。每次撞击,滚滚如雷震,在场中炸开,振聋发聩。

此刻,周围眼睛随着场中二人的周旋而旋转,纷纷捏着一把汗。

九婆等人唯恐田农襄有个闪失,如果那样,在场的所有人的性命都得留在这里。

刚才被田农襄揍过的几个大汉也是暗自紧张,冥族黑影已被赶跑,若无头尸被镇压,他们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了。

不知不觉间,二人百八十回合已过,竟不分强弱,顿时看愣了所有人。

田农襄此刻心中暗自焦急,体内“圣”字符文已运转到了极致,已达到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大负荷,甚至能感觉到若符文再强烈几分他整个身体就要爆裂。自身潜能已挖掘到了极致,这已是自身修为的巅峰,不可能再逾越过去了。

然而,无头尸却丝毫未有颓势,两臂翻飞,拳风凛冽,或抡或砸,极其蛮横。

得找个办法才行,再这样耗下去,若符文不小心掉了链子,自己只能被这具尸体碾压。田农襄突然灵机一动——锁身牢,那东西现在对自己无效,不知道诡异之处对这尸体有没有效果。

想到此,田农襄登时大喝一声,咬牙与无头尸对轰两圈,嗖的一下跳开,转身冲向自己刚才出来的那个洞口。

无头尸战的正兴,哪舍得放他离开,随即追了过去。

此时,田农襄也唯恐他不追来,刚在洞口立定。无头尸已赶至近前,田农襄凌空而起,冲无头尸胸膛就是一拳。

无头尸暴跳如雷,合身而至,根本不避。任由田农襄的拳头撞在胸膛,砰的一声,无头尸晃了两晃。而于此同时,他的一双大爪已抓在田农襄的肩上。

田农襄两臂圆抡,挣开无头尸束缚,转身即走,冲锁身牢所在的深洞中奔去。

“这搞的是哪样?”见两人奔远,乾坤盘咕哝着嗖的一下遛到洞口。

第七十六章 好的很

两个妖孽一前一后战进洞内,伴随着轰隆撞击之声,愈来愈远。

场外对立的两拨人顿时都愣了,不知道该是冲上去混战一场,还是接着这样站着。

双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谁都没敢动手。

对九婆等人来说,此时他们虽然人多,可修为被制,真要混战起来,难免吃亏。

可对面,络腮男和秃顶老者至今还爬在地上至今纹丝未动,显然是没命了。活着的,一个裆部被袭,此时还隐隐作疼;另一个被田农襄用来做过“人盾”,此刻多少还有些晕头转向;拎裤男更别指望,他现在随时都有倒戈之嫌,指望他出手?旁观还差不多。

况且,此时纵然混战,最终的结果还得寄望于无头尸和田农襄最终的战况。谁能活着出来,将决定胜利的那一方。

与其折腾,不如不折腾。也许,折腾了还不如不折腾。

原本水火不容的双方,此时竟一团和气、相安无事地对视着。双方,都在有意无意地“降温”,避免摩擦,不谋而合地等待着那两个“妖孽”最终的战况。

一时间,场面变得很怪异,也很尴尬。

乾坤盘立在洞口岩壁的弯角处,这边看看,那边往往,不觉“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场面的诡异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那两个“妖孽”的大战。

笑声未落,它嗖的一下也钻进了洞内。它要进去看看,田农襄到底要干什么。那家伙太“疯”了,疯的自己根本揣摩不透他。

记得黑牛把这家伙托付给自己时,还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孩童。可刚过两年,自己乍然醒了,这家伙已强的不可理喻。太过分了,过分的有点让自己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孩童了吗?

此时,田农襄和无头尸一边大战一边后退,已至锁身牢外的那个石门处。

这石门极其隐蔽,若非当初自己被抓紧来时,见到过凌霄开门的手法,自己定然是摸不进去的。

他几次要转动机关,可无头尸死缠烂打,根本腾不开手来。

正在暗自焦急间,只见乾坤盘沿着洞壁滴溜溜滚了进来。田农襄暗自一喜,一边与无头尸对轰一边冲乾坤盘喊道:“打开那石门!”

乾坤盘一愣,“石门?”

田农襄大急,此刻才想起来那石头并不知晓此处机关,喊道:“右上角凸出来的……”还没等田农襄喊完,无头尸竟甩手忽的一下击向已至跟前的乾坤盘。

“哎呦,哎呦!害人的坑货!”乾坤盘大喊着急速后退。

无头尸分神的档口,田农襄捏拳决,轰的一声,击在无头尸腰间。

无头尸身子一晃,连退三步。

借此机会,田农襄嗖的一下跳将起来,扳动镶在暗处的机关,石门伴随着“吱扭”声响,裂开一道口子。他闪身而入,口中一边大喊:“妖孽,进来爷爷镇杀你!”

无头尸和田农襄久战不下,刚才又被偷袭,正在窝火。听田农襄呼喊,暴跳如雷。刷的一下,紧随其后,钻了进去。

乾坤盘倒是想看个分明,可惧于无头尸的威力,踌躇了一下,没敢进去。

这时,石门又是一阵“吱扭”,伴随着两个妖孽在里边对轰之声,缓缓关闭。

石门闭合之后,整条甬道顿时静了许多。原本振聋发聩的声音,也只是能够隐约听见而已。

乾坤盘顿时一愣:这机关设计如此奇特,竟然隔音?难怪自己在这洞内上窜下跳如此之久,愣是没能发现有这么个隐秘地方。只是,田农襄把无头尸引进里边要干什么?难道里边另有机关?它几次想遛进去一探究竟,可绕着那机关转了几圈,硬是没敢打开那道石门。最终,贴在石门上,听里边的动静。

声音虽低,但也可闻。田农襄和无头尸在里边毫无顾忌的对轰之声此起彼伏,使得乾坤盘既惊惧又担忧,时而沿着墙壁翻滚,时而贴着石门静听,心中犹若猫抓一般。

洞内,田农襄和无头尸大战了几十个回合。此刻,他已将无头尸引进那个原本关押九婆的锁身牢,可苦于无法抽身出来,关闭那道厚重的铁门。心中暗骂乾坤盘靠不住,躲在外边迟迟不进来,这家伙关键时候也靠不住。登时冲石门大喊:“乾坤盘,你他妈进来呀!”

石门外,里边的声音虽然不够清晰响亮,可田农襄的骂声依旧能够闻得。

“娘的,你发疯,骂我干什么!”乾坤盘在石门外不忿地回敬着。

它突然心中一动:难道里边另有机关,田农襄需要有人从旁辅助?

想到此,乾坤盘不敢怠慢,冲到机关处,模仿田农襄刚才方式,转动机关。吱扭,石门顿开。乾坤盘嗖的一下冲了进去。

只见田农襄此刻正与无头尸窝在一处狭小的浅坑内,互相揪扯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掌,结结实实地朝对方身上招呼。

猛然见此,乾坤盘不觉骂道:“他妈的,打个架有必要窝到那里边吗?”

“臭石头,快向下扳动门口那个机关!”田农襄一边喊着一边揪捶无头尸,同时也在被揪捶。

乾坤盘顿时懵了,“我操!打架有必要挤成这样子?”

“少废话,扳那机关!”田农襄不管不顾地喊着。

乾坤盘虽不明所以,但见田农襄语气坚决,嗖的一下冲将过去,跳在门廊机关上,向下一沉。只听轰的一声,一道铁门瞬间砸落,将田农襄和无头尸均关在那浅洞中。

“这,这是要干什么?”乾坤盘彻底傻了,“这是要同归于尽?”

里边轰隆碰撞之声此起彼伏,显然两个家伙在那狭小的空间内,每一拳都在对方身上捶的结实。

乾坤盘不由的心惊胆颤起来,如若那小疯子陨落在里边,可就……

它几次跳起来,想要打开那铁门。可左思右想又觉不妥,正在犹豫见,只闻里边对轰之声愈来愈弱,渐渐地,似乎是一个妖孽按着另外一个妖孽在猛揍。到底是哪个妖孽在揍人,哪个妖孽在挨揍,它一时半会也分不清。因为这两个家伙虽然形象差别很大,可打架风格却超级相似。

“你,你还好吧?”乾坤盘关心地问道。

“哈哈……”里边传来田农襄的大笑声,“好,好的很!”

第七十七章 比镇杀更可怕

此刻,田农襄的确在里边好的很。

他在这锁身牢中待过,晓得这里边的玄机,寻常修士一旦被关进来,修为瞬间被制,甚至整个身子都将被那些阴戾之气包裹束缚,浸透肌骨,动弹不得。

可不知何种缘由,自己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环境,甚至到后来竟然在这里边突破了。如此一来,那阴戾之气对他完全失效。在外边久战不下无头尸,猛然想起这个地方。他并不清楚那些阴戾之气对无头尸有没有作用,可决定试试。镇压不了这怪物,所有人都离不开这冥洞。死马权当活马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无头尸给引了进来。

事实上,无头尸并非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他太自信了。他与田农襄对轰时间太久,已临近崩溃的边缘,是该想个办法了。

结果,田农襄主动跑到了这里。

无头尸深以为自己远比田农襄更加了解锁身牢的妙用。一旦进来,这娃娃定然会被束缚的难以动弹。当然,虽然自己在这里边也扛不了多久。但至少要比他时间长一些。况且自己是夺舍别人的肉身,那些阴戾之气对自己的侵蚀要缓慢的多。只要在自己被束缚之前镇杀了这个小东西,其他人等,只是粘板上的鱼肉,纵然自己不出去,同伴们也将会把他们镇压的干净。

然而,意外出现了。原以为,田农襄会很快被束缚住,至少要在自己被束缚住之前。可结果恰恰相反,且相反的离谱。

这锁身牢似乎对小东西根本无效,在这里边,他的战力几乎丝毫未减。

一开始,无头尸还能和他对轰几拳,可时间一久,完全被田农襄按在地上狠揍。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栽在了自家的看家手段上。是丢人吗?好像不是,也好像是,他不明白何以是这般结果。

无奈和绝望充斥于胸,痛苦的哀嚎着,以期能有人把自己解救出去。大意,太大意了。

此时的田农襄哪管无头尸心里在想什么,准确点来说,他根本就不清楚这怪物到底有没有生命。抡动拳头,连番狠砸,嘴里还不失配音道:“叫你猖狂,叫你猖狂!”

外边的乾坤盘生恐田农襄出事,刚准备去打开铁门,只听田农襄在里边喊得疯狂,顿时停了下来。

田农襄两眼猩红,几年来一直被各种生灵压制着,早被蹂躏的身心疲惫。此时此地,完全以碾压的方式掌控了这无头怪物的命运。他不愿意欺凌弱小,可这无头怪物并非弱小。

轰,轰……,接连不断的轰击声在锁身牢里传出来。

门外的乾坤盘不由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这家伙太过恐怖,嘟囔道:“变态!”

砰!

无头尸的一条臂膀被田农襄硬生生扯落,“啊……”尸体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田农襄眉头一皱,心中大疑。这怪物的机体根本没有生命体的波动,何以会发出惨叫声?

原本这该是献血迸溅的景象,可无头尸身上并无丁点血液流出。况且,那断掉的手臂依旧能挣扎着在他身上拍打,令田农襄大恼。

“管你是什么东西,看我捶不死你!”田农襄大喝着,紧捏拳决,更是一轮雨点般的招呼。不到盏茶功夫,他硬生生将无头尸砸的稀烂,肉酱摊了一地。

就在他又是一拳将近落下之时,一道虚影在无头尸的残体中钻了出来,痛苦地哀嚎着。

田农襄一把将他揪住,不管三七二十一抡拳就砸。那虚影被锁身牢禁锢,无法躲避,也无处躲避。在田农襄的拳头下扭曲、哀嚎。

好不容易得了具强大的躯体,原本以为可在同阶之中所向披靡,可没想到折在眼前这位看似毫不起眼的孩童手上。过分的是,不但失了躯体,此时连自己的神魂也被人家按着抡砸,魂飞魄散已成定局。

他不甘心,太不甘心了。魂修百年,方有今天成就,可转瞬即成泡影。绝望和恐惧,在锁身牢中弥漫。他想逃出去,可周围闪烁这蝌蚪般的符文包裹侵袭,令他动弹不得。他不明白,眼前这孩童何以能不受锁身牢的禁锢?

砰,砰……

田农襄连击在他的面门。虚影晃动,整个身子开始飘散、淡薄。当最后一缕薄暮散开,一缕若有若无的游丝浮荡到墙角。田农襄看的清楚,大喝一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那缕残魂,另一掌轰然拍下……

“啊……”伴随着虚影绝望的惨叫,那缕残魂彻底消泯,融入阴戾之气,归于虚无。

锁身牢中顿时安静了。田农襄瞠目环视四周,狭窄的空间内,散落着无头尸的肉酱。

随着逐渐安静下来的锁身牢,疯狂和亢奋也开始回落。体内原本疯狂游动的“圣”字符文慢慢平静,连寒冰碎屑也敛住了光芒。突然间,田农襄犹若虚脱一般,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刚才他发狂时,周围浓郁的阴戾之气远避着他的身子,此时,瞬间将他包裹,渐渐侵袭他的机体。而田农襄却浑然不觉,因为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半天未闻里边传出动静,乾坤盘暗自一惊,连忙冲过去拨动机关。铁门缓缓打开,眼前的一幕,把乾坤盘震蒙了……

狭小的空间内,四散着碎肉。田农襄坐在那碎肉上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

乾坤盘“啊”的一声逃开一段距离,愣了一下神,方才冲进浅洞将田农襄拖了出来。

“你,你……,你把他砸碎了。”乾坤盘结巴着。眼前的场景太不可思议了,这完全是镇杀,不,比镇杀更可怕。还没见过修士打架,能打到这等地步的。没有极致的变态,绝干不出这等事来,太恐怖,太恶心,这还是自己认识的田农襄吗?

田农襄睁开眼睛扫了它一下。乾坤盘不自觉的有些发抖。不由产生一丝恐惧,甚至有撒腿就跑的冲动,可又不敢。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以往没有过,此时很强烈。

田农襄又微闭双眼调息了一会,方才站起。回头扫了一下那个堆满碎肉的浅洞,自己也被那场景也吓了一跳,伸手指着那里,“这……”

乾坤盘滴溜溜滚到一旁,慌忙道:“不关我的事!”

“真残忍!”田农襄吸溜了一下,扭过头不忍直视。

听这“变态”的口气,好像那场景是别人搞出来的一样。乾坤盘深感莫名其妙,心中不忿,更对这种“提上裤子不认账”的行为极为鄙视,“切,是你自己干的好事!”

“啧啧,真他妈残忍!”田农襄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是他妈够残忍的。”乾坤盘唯恐他把这“好事”栽赃给自己,连忙接口。

“没一点人性,怎么能干出这等事情。”田农襄砸吧着嘴说道。

乾坤盘要疯了。这“疯子”不但变态还很无耻,这睁眼说瞎话、栽赃陷害的本事,张嘴就来,简直不可理喻。

“切,照你这样疯下去,咱们离开这里应该是没问题了。”乾坤盘转移了话题,此刻它的确不再担心能不能离开这里,因为有这个“疯子”在身边,底气十足。

第七十八章 毁洞

一人一石出来后,顺着甬道向阔洞走去。

刚至洞口,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傻脸。对立两方人或坐或立,相安无事地待在原地。关系和睦,与原本拼的死去活来的氛围,有些不太协调。

所有人的目光无不盯着田农襄所站的洞口,期盼眼神。有些瞬间变成了兴奋,有些则闪出了失望。

“哇哦……”原本被关在铁笼里的那些人兴奋地大叫起来。这娃娃出来了,胜利了。这些人亲眼见过他是如何逼退冥族黑影的,此时又见他平安而来,顿时松了口气:大家有救了!此时,这些人顾不上去探究这娃娃何以会有如此战力,因为劫后余生的感慨已提前爆发了出来。

而对面几人却从原本的期望变成了惊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孩童太过诡异,诡异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冥族的那些人。明明一个刚临启修境,何以能连战冥族黑影和无头尸而不败?这太过匪夷所思。

没等田农襄走出,九婆已迎了过来,“那无头尸呢?”

乾坤盘唯恐被栽赃,连忙立在田农襄肩上抢话,“被他砸碎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震惊了。

那无头尸何等战力几乎所有人都晓得,别说此时此地,纵是修为还在,自忖也没有战败他的信心。可这小妖孽不但战败了无头尸,还饶有兴致地把他给砸碎了,这是有何等的战力,这是有何等的变态?

有亢奋,极致的亢奋!

有恐怖,极致的恐怖!

就在九婆等人震惊而兴奋之时,田农襄扭头冲拎裤男等人喝道:“引我们出去!”

“那,那冥洞……”刚才被袭档的大汉惊恐道。

田农襄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喝道:“他们敢来吗?捏散他们的阴魂!”

冥族黑影着实没敢出来。事实上,他此刻就隐在不远处等待这边的动静,当看见这妖孽迈着步子闲庭信步地出来后,他彻底绝望了。无头尸战败,自己更没有胜算的可能。冥洞里自己的那些同伴修为均不太高,甚至在那妖孽没晋级前就已能蹂躏他们,此时更不在话下。

冥族黑影黯然地叹了口气,悄然退进冥洞中,运转法力,激发冥洞中设置的一道隐蔽的机关。突然,洞内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无数巨石怦然坠下。

“不好,这里要踏了!”九婆惊呼。

“快走!”田农襄冲拎裤男等人喝道。

几个大汉原本还在犹豫,猛见整个洞内这般景象,大惊失色,冲向一个洞口。田农襄带着一群人紧随其后,格挡着不是坠下的岩石,匆匆离去。

于此同时,驿城外的一个荒坟场,一座大坟的角落处缓缓裂开一道窄缝,冥族几人悄然钻出,匆匆离去。

洞内,伴随着不断的坍塌,田农襄等人随着几个大汉沿着甬道一路狂奔,时不时有人被坠下的岩石砸中,轰隆巨响参杂着撕心裂肺的呼喊,让原本诡异的巷洞变得极为惨烈。

终于在一条甬道的尽头,捂裆男扳开一块岩石,露出一个极隐蔽的机关。另一人抬腿朝机关踹去,面前一块巨大的石头砰然倒塌,漏出出口。一道阳光洒进,令人刺目眩晕。

这时,整个巷洞开始摇摇欲坠,一行人赶忙急奔出去。刚出的洞口,身后轰隆下坠,瞬间陷成一个巨大的深坑。

一行人在漫天烟尘中慌忙远避,方才躲过被活埋之险。

待烟尘散尽,一行人才看清所在之处。依山傍林,一片坟场,刚才塌下之处,显然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那冥族黑影行事好生果决,眼看要暴露行踪,竟直接毁了这处栖息地,甚至对自己的属下也毫不顾及。

田农襄想着,回头看了看身旁的十几个人。一些人刚才被岩石砸中,此时有的烂头有的断臂,狼狈不堪。最终,他把目光落在拎裤男等人身上。“你们得感谢我!”他突然说道。

几人均是一愣,没想到他竟然张口说了这么一句话,人要无耻到了极致那叫无敌。一时间,几人不知该是应承还是反驳,哭丧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没能回答。

“哼,你们和冥族人搅合一起,迟早变成一具阴尸。”田农襄顿了一下,接着冷冷地说道,“就如那无头尸一般。”

几人不觉打了个寒颤。事实上,他们也并非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时间久了,也渐渐淡漠了这个念头。毕竟冥族人依靠他们出来行事,捉拿修士供他们取魄摄魂。

“不知道我那六个族人怎么样了。”九婆突然怅然道。

拎裤男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被,被霄哥,不,被凌霄剥了神魂,已经陨落了。”

九婆实则早就预料到了,只是心中不愿相信。猛然听来,心中凄苦,咬牙愤恨,她没想到凌霄会如此绝情。

“知不知道凌霄在哪?”田农襄狠狠地问道。这一切事情,虽说是冥族在背后捣鬼,但具体行事的就是凌霄。这个人太过可恶,恨不得立时将其碎尸万段。

“不,不知道。只听说他去探寻魂鼎和熊栾下落……”捂裆男连忙答道。

田农襄扫了他们一眼,情知他没说假话,喝道:“以后好生做人,若小爷知道你们又与冥族搅合到了一起,”他顿了一下,“无头尸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原本想说这些人会被冥族人夺了肉身,成为一具阴尸。可在拎裤男等人听来却全然变了味,瞬间想到的是“砸碎”两个字。不由身子一颤,连忙答道:“不敢,不敢……”

田农襄没工夫揣摩他们心中所想,“滚吧!”不耐烦地说道。

几人见着妖孽不在找他麻烦,长松口气,落荒而逃。

拎裤男跑了一段距离突然折了回来,冲田农襄死皮赖脸地笑了笑,“爷,你将来用的着我时,知一声,小的去办。”

田农襄白了他一眼,“你有何用,看牢门吗?”

拎裤男听他提起锁身牢,长脸一红,连忙道:“不不,跑跑腿的活,我也能干。”

“滚蛋,用的着你时再说!”田农襄对这家伙很不感冒。

“这就滚,这就滚……”拎裤男说着,踮着脚跑开。

田农襄转身看了看这些被折磨多日的这干人,“我们走吧!回驿城。”

此时,十几个劫后余生之人完全被这娃娃折服,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你搀我扶向驿城走去。

一路上,乾坤盘才断断续续讲了它的复苏过程。用它自己的话来说,是得了帝丘田农那具固魂棺的好处,原本已散乱的神识,渐聚在了一起。在暗江中,它已对周围之物有了感知,只是修为未能恢复,所以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直到田农襄被无头尸袭击,方才彻底苏醒,隐在他的身上跟进了坟冢。可一进去就被冥族察觉,不得已只能四处奔逃。

听完它的讲述,田农襄哑然失笑:这家伙,若非无头尸袭击,还不知道要装死多久呢。

第七十九章 试探

驿城,是田国靖川侯田农羽川的所辖地,孤悬北疆的防范其他强者入侵。城内,除了靖川侯驻扎三千兵力外,更多的是调拨各族人马,派驻此地。因此,靖川候所辖各有些名气的宗族,均在此地设有驿所。

此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遍各大族群,甚至传到田国皇都也非难事。

冥族在驿城出现的消息很快被传开。这个已消失近千年的族群,突然冒了出来,令人震惊。

对于冥族,绝大部分人还只是停留在传闻阶段。剥体魂修、夺魄筑身……,一系列传言想想都觉得恐怖。这些东西突然在这冒了出来,着实瘆人,纷纷揣测,人心惶惶。

然而也有人不以为然。因为与冥族同时传开的还有“田农襄”这个名字,六七岁的娃娃与冥族牵扯在了一起,且能越级而战,对手还是冥族,这就更令人匪夷所思。

要知道,在传闻中,“越级而战”这份桂冠往往是戴在冥族头上的,因为他们的法术诡异,寻常修士极难对付。六七岁的娃娃能战败冥族?笑话,真敢吹牛。

渐渐的,冥族和田农襄在驿城被传的越来越悬乎。有人深信,有人怀疑;有人引以为傲,有人嗤之以鼻。

对于这些,田农襄浑不在意。

此时,他正盘坐在一处临时搭建的木房内,默默运转吐纳之法。

原本他是要离开的,可大坟中发生的事情一传开后,靖川候的人就把他“请”到了一个驿站。在没把冥族的事情调查清楚前,靖川候的人根本就不容他出门。

同时被请来的还有九婆以及刚逃命回来的那些人。尤其是九婆,她的待遇比田农襄还惨,理由是她的族人凌霄与冥族有勾结。这狗血经历,令九婆怒不可遏,可在侯府军士面前威吓下,她也不得不低头。

前前后后折腾了十几天,田农襄等人才被放了出来。虽然这段时间被限制了部分自由,但也没受太大委屈,毕竟他们也是“苦主”,只是出来后得了个指令:未经同意,不得出城!

不出城就不出呗,反正驿城足够大,散步遛弯绰绰有余。

先时,田农襄随九婆在凌族驿所住了几天。他原本觉得这里晦气,是不愿意来的,可随后又隐约觉得这个地方似乎另有蹊跷,不然的话,当初无头尸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和九婆抓去那座大坟?带着疑惑住了进来,想要探寻个究竟。

可不成想,自从他搬来后,拜访之人络绎不绝,有些是观瞻的,有些是挑事的,令他烦不胜烦。因此自己找了偏僻的地方,搭了间木屋,带着乾坤盘住到了这里。

他之所以急于寻找僻静地方,是因为在锁身牢中突破时,“圣”字符文曾将太古玄经在自己临摹的基础上往下运转一小段,田农襄当时只是顺势而为,随着符文浮动方向,牵引气脉与其迎合,但并未能参悟透彻。此时得闲,急于揣摩透那段经文,调整体内气息,为己所用。

多日来,他几乎足不出户,不断揣摩,反复印证,只是个别地方较为晦涩难懂外,已颇有小得,体内气息比以往顺畅了许多。

这日,他活络了一下筋骨,正盘坐在小屋揣摩向九婆请教来的一些攻守法门。

这时,只听屋外有传来一串脚步声,接着闻得一个妖娆的声音道:“哟,娃娃倒会挑地方。”

田农襄眉毛一挑,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随即卫茵那丰满的胸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咧嘴坏笑了一下,亮声道:“难道是卫家妹子来了?”

只听屋外“咯咯”一笑,“你才多大,竟敢称我妹子!”

“叫你妹子,不显得你更年轻?”田农襄已站到了门口。

“去,比你还年轻,谁稀罕!”卫茵娇嗔。她身旁立了个男子,面如冠玉,背阔腰圆,一身锦缎,飘然若仙。田农襄不觉多看了两眼,心下暗赞:好人才。

没待田农襄回过神来,卫茵接着开口道:“帮你引荐一下,这是宿云庄的少庄主休云腾休公子。”

因田农襄对宿云庄的休怀颇不感冒,一听这年轻人也是宿云庄的人,顿时产生了一丝反感,心中暗道:这忙不用你帮。田农襄没有接话,只是冲休云腾拱了拱手,算是招呼,

通常情况下,休云腾是不会来驿城的。此次,冥族之事传的沸沸扬扬,得了他爹也就是老庄主休展堂的命令,赶来探查。整个驿城,宿云庄少庄主出行,没有几个不尊敬的,甚至连靖川候的人也得卖几分面子。一般修士,见了休云腾,跪拜磕头也是寻常。

卫茵见田农襄如此,心下不乐,眉头微蹙,说道:“见了少庄主还不行礼?”

田农襄闻此,心中不悦:他妈的,这妮子太过分。顿时回道:“我这寒门容不下贵公子,还请自便吧。”说完身子往门栏上一靠,一脸无辜地望着二人。

“你……”卫茵羞恼,没想到这小屁孩如此不识体统。

这时,只听乾坤盘在田农襄肩上传音:“这妮子在发情。”田农襄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扭头白了它一眼。

可卫茵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愈发气愤,“小东西,你……”

休云腾伸手一拦,接了卫茵的话头,“顽童习性,不足为怪!”

田农襄冲她嘻嘻一笑,脑子里还在回味乾坤盘刚才那句话。不得不说,这石头不但善于偷听,还通于人性,竟连大胸妹“发情”都能看出来。

“我想知道冥族的事情。”休云腾盯着他道。

田农襄扫了他一眼,“那你去找他们呀?”

“也未尝不可,现在不已找来了吗?”休云腾冷冷地说道。

田农襄心头一动,这家伙话里话外好像是指自己就是冥族的人,不觉好笑,调侃道:“建议你还是别找的好,休怀对此应该深有感触。”

休云腾脸色阴沉,“以后还是少提这件事的好。”话音未落,他袖子微摆,一道浑厚神力隔空向田农襄卷去。

田农襄心头一动:这家伙白瞎了那副皮囊,如此不省事。太古玄经登时运转,氤氲气流急速汇聚法基,瞬间浸润肌体,笼罩全身,将那道隔空袭来的神力悄然化解。口中却呵呵笑道:“休公子难道能挡得住芸芸众口?”

休云腾暗自一惊,没想到这小东西能无声无息化解掉自己暗发的那道神力,随即两袖连摆,加大力道向田农襄碾压,口中冷笑道:“没人敢背后言我宿云庄的事情。”

田农襄心中暗怒:这家伙好生蛮横,竟接连如此,须得教训一番。登时催动法力,暗聚体内气流,破体而出,犹若苍龙出海,迎着碾压而来的神力,对拍过去。

轰!两人均是一晃。

第八十章 法力加持

卫茵原本并未察觉二人当面搞的小动作,更没任何防备。突觉一道巨力涌来,不由自主侧退两步,恰巧把丰满的胸部撞在了休云腾的手臂上,脸颊绯红,正要发作,只闻爬田农襄肩上的那块白石头嗷嗷大叫,“看吧,看吧,我说她发情你还不信。”

田农襄瞪了它一眼,暗骂:臭石头,他妈连“发情”都懂,你整日里都偷听了些啥?

卫茵以为刚才那声音是田农襄所言,羞恼无比,娇喝道:“去死!”话音未落,已挥掌向田农襄拍去。她清楚自己不是这奇异孩童的对手,可被他当面羞辱,心中愤怒。

田农襄自觉理亏,没敢还手,未等卫茵袭来,嗖的一下蹿到远处,口中埋怨:“口无遮拦的臭石头,你真能惹事。”

乾坤盘立在他肩上嘎嘎大笑,贱到不行。

就在此时,休云腾动了,抬手拦住正要追击田农襄的卫茵,迈步缓缓向田农襄石走去。他此行是为探虚实来的,原本没准备动手。可没想到那孩童着实不凡,明明刚进阶启修境,竟能硬抗自己发出去的神力。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要知道,他在每个等级都已做到了自己所能达到的极致,多年来,同阶修士他不惧任何人。可今天,连番几道神力竟没压制住一个孩童,心中极为不乐。

因此,他决定制服这个桀骜不驯的家伙。这孩童与冥族有没有联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是宿云庄的人,况且具有令人难以揣测的实力。这是要不得的,任其成长起来,一旦这小家伙与宿云庄为敌,不可想象。

他决定出手了。当然,刚才已试探过那小家伙的实力,且传言他能镇压冥族,绝不能小觑,所以,他决定全力施为。他已晋升至愽益境初期,此番出手,难免落下“以大欺小”的口舌,但他不愿为宿云庄的将来埋下隐患。

骤然间,休云腾的气息大变,甚至每踏一步,气息都要涨起几分。

田农襄早察觉到了休云腾气息的变化。他不敢大意,两拳紧握,体内法力急速运转,一条苍龙瞬间在法基上盘踞。他紧盯这休云腾的脚步,突然发现那每一步踏出,隐约有涟漪散开,宛若莲花。

步步生莲!?

田农襄大是惊奇:这是什么法术?何以会如此?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与休云腾拉开了段距离,想要窥探那每一步的真意。

可休云腾并未给他这个机会。突然暴喝一声,忽的一下扑了过来,若老鹰搏食凌空而下。

田农襄细眉紧锁,盯着休云腾扑面而来的一双大手。体内气流涌动,苍龙翻腾。就在休云腾一双大手即将抓来之时,田农襄突然侧身一避,同时一拳挥出,砸向休云腾的左臂。

而休云腾虽人在空中,可变招极快,手腕反转,掠过田农襄手臂拍向他的面门。

田农襄连忙抡起另外一拳迎着拍来的手腕砸去,轰的一声,荡开休云腾抓来的大掌,而自己却被震飞近两丈远。心头大惊:这家伙看着白净,没想到出手如此犀利阴毒,绝不亚于冥族黑影。仅修为而言,似乎休云腾要比冥族黑影弱了一些,可他那奇异的加持法术,却徒然将战力提升了不少。

然而,若休云腾和冥族黑影对峙,定然会吃大亏。因为相对休云腾的加持法术,冥族黑影的锁神功更能震慑各方修士。因为锁神功对田农襄无效,可在其他修士身上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田农襄却想不到这一层,所以觉得这个休云腾似乎要比冥族黑影还要强些。

于此同时,休云腾也是暗自震惊。纵跨一个大等阶,全力一击经未能将其镇压。多少年来,根本就没人敢与高自己一个大等级的修士对弈,简直是以卵击石,甚至有时对方一道神念就能将其碾压。因此,从没有哪个修士头脑发热与高阶修士对抗,那是自寻死路。然而今天,田农襄轻松的化解自己的全力一击,虽被震飞,却安然无恙,太过匪夷所思。

“休公子小心,这孩子及其诡异。”卫茵一旁关心提醒。

休云腾脸上却挂不住。当着卫家女孩的面,自己一个博益境制服不了一个小修士,顿觉丢人。又大喝一声,向田农襄冲去。

刚才一击,乾坤盘也感觉到了休云腾的恐怖,嗖的一下窜到远处。

而此时,田农襄双眉紧锁,太古玄经急速运转,体内苍龙盘旋,浸注肌体,气流涌动,笼罩全身。未等休云腾扑至,已揉身而上。

休云腾挥掌交错拍击,田农襄舞拳连连格挡。一个脚下生莲,一个周身氤氲,隆隆撞击之声不绝于耳,转瞬就是十几个回合。砰的一声,两掌相交,各自退开。田农襄身退一丈开外,而休云腾也不过后退两三步而已。

距离拉开,二人对视。

此刻,休云腾更是震惊。眼前这个小东西果然不凡,和自己连番硬抗竟不落下风,心中焦急。

田农襄此时心中也没消停。通常情况下,一旦自己临危,体内“圣”字符文就会腾起,可自己刚才业已全力施为,可符文却纹丝未动。“靠人不如靠己”,这句话真是太对了,关键时候就要掉链子。可凭自己的修为,偏偏又压制不了对方,只能勉强招架,若长时如此,定要吃亏。因外力而时强时弱的滋味,令田农襄苦不堪言。

这时,只闻九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休公子,对一个启修境后生何必苦苦相逼?”话音未落,九婆几个起落已至跟前。刚一住身,扭头冲卫茵道:“卫家姑娘,不记得熊栾夺魂之事了吗?”

卫茵脸上一红,顿时颔首不语。一则九婆修为较高,还在休云腾之上;二则晓得九婆是在提醒她别忘了那孩子救命之恩。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讲,自己似乎都不应该为难那孩子。

休云腾此刻的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九婆一到,情知今日讨不到便宜。登时收起双掌,气息顿敛,说道:“若有机会,还请田农小友来我庄中一叙”。

田农襄心中清楚,这家伙嘴上虽然客气,可心里定然恨到不行。言非所意,定然不诚。随即呵呵一笑,“好说,好说。”

休云腾冷厉地扫了一眼九婆,转身而去。

卫茵抬眼看了一下九婆和田农襄,抬腿向休云腾追去,口中喊着:“休公子,休公子……”

见她胸肌跳动的厉害,田农襄顿时一脸坏笑,扭头看向刚滚到他肩膀上的乾坤盘。

乾坤盘见他这般表情,会意的一笑,口中却道:“你真无耻!”

“滚蛋!”田农襄笑骂。

第八十一章 隐秘空间

待二人退去,田农襄走到九婆身旁,问道:“那休云腾所使的是什么法术,为何能加持战力?”

“莲云步伐!”九婆是似有所思地顿了一下,肃然道:“这是宿云庄看家法门,他竟使了出来。”

田农襄笑道:“这么说来我应该感到荣幸?”

“休云腾对此法研习有限,若是庄主休展堂使将出来,那才叫恐怖。”九婆表情凝重地看了田农襄一眼,接着道,“他对你使出此法,看来已用了杀招,你以后可得对宿云庄小心在意。”

田农襄满不在乎的咧咧嘴,“没那么玄吧?”事实上,他何曾不清楚刚才休云腾要干什么?招招犀利,若非自己所修的太古玄经奇异,早被他镇压。随即转移了话题,“那卫家姑娘似乎对休云腾有点意思。”

“卫族原本也不弱,可近年来与宿云庄走的越来越近,反倒更像仆从一般。”九婆顿了一下,不屑的冷哼一声,“与其说卫家姑娘对休云腾有意思,不如说她在向主子示好。”

田农襄一听,没想到九婆竟这般评价,随即想起了休怀,那家伙可是对卫茵情有独钟,当即道:“那休怀要是知道,非得气炸不可。”

九婆觉得这孩子心智极高,根本不像一个六七岁孩童,扭头疑惑地望着他,“你懂得这些?”

田农襄被看的怪怪的。随即笑道:“如何不知,在荒域时,休怀还吃我的醋呢。”

九婆一听,登时乐了,“休怀?他怎能与宿云庄的少庄主相比。仆人摇尾巴也是分对象的。”

她话音未落,乾坤盘已一旁抢话,“就是、就是,狗见主人才摇尾巴,见了外人还会咬呢。”

田农襄身旁拍了一下乾坤盘,笑骂,“你说话真难听!”

“诶诶,只许你们背后骂人,我一开口就驳斥。做人怎能这样呢!”乾坤盘说完啪的一下倒在田农襄肩上不再开口了。

田农襄白了它一眼,然后与九婆相视一笑,没再提休云腾和卫茵之事。

九婆似是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奇怪,按理说宿云庄的少主此时不应该四处乱跑的。”

田农襄大为疑惑,难道休云腾出来溜达还要定时辰?询问地看向九婆,“此话怎讲?”

九婆看了他一眼,道:“可知宿云庄的来历?”

田农襄茫然地摇摇头,这东西自己何从知道。

“向南距此千里,有一山,山高百丈,经年雾腾云绕,故称宿云山。三百年前,休家老祖在此开崖筑庄,名曰宿云庄。”

九婆侃侃谈来,另田农襄不觉有些神往。他对此类“深山隐居”之事,一直都情有独钟。随即心头一动,觉得九婆谈此绝对与“隐居”毫无关系,不禁问道:“那宿云庄有何特别之处?”

九婆见他聪慧,盯着他道:“据闻那宿云庄是一个叫流云谷的隐秘空间入口。”

“隐秘空间?流云谷?”田农襄大疑。

九婆点了点头,“那宿云庄老祖曾是靖川候麾下一员大将,被派此地守护……”她顿了一下,“也是为了探寻那隐秘空间的入口,然几十年间毫无头绪。到后来,其干脆筑庄那里,传至今日,已别具一番势力。”

“没有人找到过入口?”田农襄连忙问道。

九婆微微一笑,“找到了,那入口百年一开,曾有不少人进去过。”

“那空间里有什么?”田农襄瞪大了双眼。

“有没有能让石头变强大的法门?”乾坤盘立在田农襄的肩上听得津津有味。

九婆扫了他俩一眼,摇了摇头,“传闻里边隐有机缘,进去之人,却皆无所获。只说那里边另有规则,博益境以下的修士,似乎在里边受制稍弱,再强者进去则会被那规则之力束缚,修为难展。”他顿了一下,接着道,“近期应是那入口打开之日,正因为此,休云腾积淀多年却迟迟不突破,徘徊在博益境初期,就是为了进入那个空间。”

田农襄早惊得目瞪口呆,嘴里嘟囔:“球啥地方,还他妈隐秘空间!”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早痒痒难耐,恨不得一时三刻也进去窥个究竟。

还没等他的心收回来,九婆在一旁一脸严肃的说道:“因此休云腾虽只是博益境初期,可经过多年积淀,其战力非同小可。刚才他竟使出了看家法门,你以后定得小心在意。”

猛然闻此,田农襄身不由心地点点头,算是应承了九婆的告诫。可心早飞去了宿云庄,他着实想知道那隐秘空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九婆见他满不在乎,肃穆地盯着他,“你不会是想要去探寻那隐秘空间吧?”

“嘿嘿……”乾坤盘贱笑两声,“当然想去!”

“没问你!”九婆白了乾坤盘一眼。

“臭石头,咋老抢话呢?”田农襄斥了一声,登时换了一副无辜的表情,烂笑一会,“当然想去!只是……”

还没等田农襄说完,乾坤盘已在他肩上又蹦又跳,“去去,现在就去。他娘的,别人能去咱为啥不能?”

田农襄扭头白了一眼乾坤盘,突然道,“石头,你说的有道理!”

“我去,何苦用那种表情?我还以为你不去了呢。”乾坤盘兴奋的在田农襄肩上滴溜溜悠转。

九婆看着这一人一石,暗自好笑。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么两个家伙凑合到一起,还真是对活宝。随即说道:“你们若去,可要万事小心,若隐秘空间的入口未开,千万不可惊动宿云庄的人,若不然……”

“若不然怎样?”乾坤盘抢话惊问。

“有去无回!”九婆盯着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接着道,“纵是进入那空间,能否出来也是个未知数。”

田农襄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来,无论能不能进去都得死,这太要人命了。自己千方百计想活命,就是怕死,可怎么听都觉得这笔买卖的风险有点大。

“没事,没事!有这疯子陪着,我有底气。”乾坤盘在田农襄的肩上又蹦又跳,大咧咧地说道。

田农襄缓缓地扭过头,狠狠地剜了它一眼,骂道:“滚蛋,你这臭石头,再说我是疯子揍死你!”

“揍死我?揍死我?我是那么容易被揍死的?忘恩负义的家伙,不记得当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他娘的,现在的人都靠不住……”乾坤盘喋喋不休。

田农襄抬手拍了它一下,“再口无遮拦,兜你一耳光。”

“嘿嘿,你刚才打的是屁股。”乾坤盘贱笑着在他肩上扭身子。

九婆“噗嗤”一下笑了起来,真想不明白这俩家伙是如何凑到一起的,太配对了。

第八十二章劫道

“你不去吗?”直到此时田农襄才想起问九婆作何打算。

九婆摇了摇头,无奈地挤出一声干笑,“我的赶回族里。发生了这么大事,得给族里有个交代。”的确,骤然折损这么多人,且凌霄还与冥族的人搅合到了一起,着实得有个说法。靖川候的人此时解除了对他们的束缚,九婆因此急着赶回去,唯恐族人不明就里,再着了凌霄的道。

田农襄点了点头,“你何时动身?”

“现在!”九婆说道,接着干笑了一下,“你去流云谷虽与我不同路,但也可共同出城。”

田农襄点了点头,回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吧,这就走。”

二人一石结伴出城后,又同行四五里方才在一个岔路口分开。

相处时久,徒然分别有些不舍,九婆怅然道:“希望我们还能相见。”说着,往田农襄怀里塞了一个小兜子。

田农襄撑开一看,沉甸甸半袋子碎金子,欲要拒绝,却被九婆按着塞进他的怀里。

田农襄心中感动,望着九婆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这老太太待人真诚,与族内的余婆有几分神似,将要分开,也暗自神伤,怅然道:?“来日方长,定能相见。”说完挥手而别。

九婆望着他的背影,觉得这孩子太过老成,心智年龄绝非六七岁顽童,能够越级而战,看来真是有番道理。“帝丘田农……,或许有一天,这没落帝族会因此子重拾荣光!”她喃喃自语着,转身离去。

田农襄带着乾坤盘一路奔行,行进速度已远非当年在荒域时可比。可毕竟他修为并不高,且也未修习过长途奔袭之法,虽然上蹿下跳忙的不亦乐乎,可八百里路程,依旧走的苦不堪言。

一路上,乾坤盘叨叨不断地埋怨。

怎么不找个坐骑?

你怎么这么慢?

可不要错过流云谷入口打开的时机呀!

……

它的喋喋不休,令田农襄烦不胜烦,一扭头见乾坤盘在自己肩上得瑟,一把将他拨拉下去,“滚蛋!”

乾坤盘嗖的一下又蹿了上来,“别呀!我只是说说而已。”接着是死乞百赖的一阵贱笑。

这时,只闻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田农襄连忙扭头,只见四五个男女策马奔来,转眼就到跟前。田农襄赶忙跳到路旁,先头的两人已从他身旁冲过。最后一人满脸横肉背着一杆硕大的棒槌,行至田农襄身旁时,突然挥动马鞭向他抽去。田农襄一惊,极速向后倒退,躲过他那一击。

那人一愣,收缰扬鞭。那马匹似乎也有灵性,人立而起,撒开前蹄就要往田农襄身上踏。

“老三,赶路要紧!”为首的一个老头呵斥。

那横肉男奇异地看了一眼田农襄,方才拨过马头,绝尘而去。

“妈的,竟敢抽老子!”田农襄骂着。

“刚才应该把他的马抢过来。”乾坤盘还沉浸在“坐骑”上。

“操,你没见有四五个人呢!”田农襄不无好气地说道。

“你若疯起来,那几个人算个鸟!”乾坤盘满不在乎。

“滚,为首那老头是愽益境末期,想死呀!”田农襄驳斥。

“别跟我谈境界,以往我信,现在,哼哼,自从见过你发疯时的样子后,就再也不信了。”乾坤盘说的津津有味。

“你他妈再说我疯,揍死你!”他话音未落只听不远处一声异响,下意识地向一旁躲避。他刚闪过身,只听“噗”的一声,一张大网罩在自己刚才所在之处。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快走!”乾坤盘在他耳边传声。

田农襄不暇细想抬腿就走。他刚奔出三五步,只闻身后又是“噗”的一声。连忙扭头,又是一张大网。

“操!碰见卖渔网的了。”他一边向远处躲避,一边骂道。

话音未落,只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闪出两个人来,一般高矮,都披着黑色披风,冷不丁往那一杵,很是拉风。只是两个相貌却相差很大,一个尖嘴猴腮,一个肥头大耳,很败风景。

“嘟!那里来的小子,还不快钻爷爷网里来!”肥头指着田农襄两眼圆睁,故作凶状。

“什么人!?竟敢偷袭!”田农襄怒喝,他对这种鬼鬼祟祟的人极其反感。

“嘿嘿……”

“哈哈……”

两个人一阵怪笑。尖嘴指着田农襄,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子,相逢不如巧遇,既然碰上了,就拿出点东西孝敬孝敬大爷吧。”说完嘿嘿只笑。

哎呦,遇到劫道的了。田农襄怒极反乐,冷笑道:“那你来拿呀!”说着,他已握紧双拳。

这时只听肥头咧嘴笑道:“兄弟,咱俩抢个娃娃,传出去怕是有坠声名。”

“有实惠谁还管他妈声名,欺负弱小的事,我最擅长。”尖嘴奸笑着撂袖子就冲了过来。

乾坤盘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冲田农襄道:“这家伙比你无耻多了。”

田农襄白了他一眼,未及开口,只听尖嘴在对面“哎呦、哎呦”直叫。

“没想到那块石头还是个活物,好东西,拿来吧。”尖嘴一边说着就冲了过来,满不在乎的抓向田农襄。

田农襄侧身避过,随即挥掌推向尖嘴,啪的一下,结结实实拍在他的腰间。“哎,哎……”伴随着惊叫,尖嘴一头栽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应该说,尖嘴已是启修境中期,根本没把一个刚晋级启修境的娃娃放在眼里,大咧咧地跑来,上去就吃了个大亏。

尖嘴腾地一下从地上弹起,“嗷”的一声又扑了过来。

田农襄待他将近跟前,双手探去,一把抓住尖嘴双腕,同时一脚凌空飞去。尖嘴伴随着自己的“啊啊”大叫,身子在田农襄头上翻了个跟头,结结实实摔在他的身后。挣扎几下,没能起来,爬在地上又惊又痛地怪叫。

肥头立在远处,将刚才场景看得真切,张着大嘴结巴了半天,“不,不会吧!”原本以为这是一次稳赚不赔的买卖,可没想到这刚晋升启修境的娃娃竟有这等手段。一时间倒不知道该是冲上去还是该转身逃跑。

第八十三章发财

就在他犹豫之际,田农襄嗖的一下冲到他的身旁,探手拉住他的臂膀,忽的一下把他抡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尖嘴身上,共同发出一阵惨叫。

“说!你两个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劫道!”田农襄喝道。

两人挣扎着想要起身,乾坤盘滴溜溜滚了过去,身上泛着微光,啪的一声砸在肥头脸色,犹若闪了个耳光。

肥头一惊,噗通一下又跌了回去,把尖嘴也砸的“哇哇”大叫。

“还不快说!”乾坤盘在肥头脸色上又蹦又跳。

肥头又惧又怒,挥掌朝自己脸上抽去。于此同时,乾坤盘急速跳开。啪的一声脆响,肥头的一张大脸被自己抽的几乎变了形,一头栽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尖嘴见此,彻底懵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自己抽晕的,该是使了多大力气才能干的如此干净利落?

尖嘴一跳多高,躲到远处,撞鬼般地看看爬在地上的肥头,又看看远处的田农襄,抖了半天方才结巴着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田农襄嘿嘿冷笑,刚才这家伙还信誓旦旦地劫道,这会就抖了起来,真没种,简直与冥洞中的那个拎裤男有一拼。

“是我在问你,为什么劫道?”

“这,这……”尖嘴偷窥了田农襄一眼,“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他妈说呀!”乾坤盘立在田农襄的肩膀上呵斥。

“只是没想到这般不济。”尖嘴说的是实话,明明自己和肥头是启修境末期的修士,竟硬是被一个低等级的娃娃收拾了一顿,有些不可思议,也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都这样干?”田农襄的思维还留在他头一句话上。

“是呀,都这样干,不坑不抢,怎么晋升?那么多修士所需芝材何等之多,有哪个是全靠自己开掘的?”尖嘴说的理直气壮。

虽然话不中听,却让田农襄心中一动。好像这家伙说的也蛮有道理的嘛,只是……。“难道人皇不管吗?”的确,这时他心中最大的疑惑。大家都在抢,难道人皇睁眼瞎,放任自流?

见田农襄语气缓和,尖嘴顿时来劲,“嘿嘿”坏笑了几声,道:“人皇老人家急了还抢呢,那管这么多。”

田农襄一愣。我操,抢劫在这里成他妈是国粹。虽然觉得这家伙所言不能全信,可总觉得有几分道理。顿时阴笑着向尖嘴走去,“既然如此,那就拿出来吧!”

“什,什么?”尖嘴一惊,“你要干什么?”

“嘿嘿……”乾坤盘贱笑着,“自然是抢劫了!你不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你把这家伙教会了,自然……,嘿嘿……”

尖嘴的脸顿时拉倒老长,转身想走跑,可见肥头还爬在地上。沮丧地望着田农襄,连连后退。他心里一个劲地骂自己嘴贱,说什么不好,怎么偏偏扯这鸟蛋事。

“快,配合点,自己把兜里的东西都捞出来,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些东西。若不然……”田农襄说着扭头和乾坤盘对视一眼,同时发出几声奸笑。

尖嘴彻底绝望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心下一横,大不了将来再抢别人。想到此,在怀里拽出一个兜裢,往地上一搜,乒乒乓乓竟撒了一地。

田农襄顿时愣了,明明见那兜裢不大,竟然装的下这么多东西。伸手一指那兜裢,“那是什么东西?”

尖嘴脸顿时黑了。这家伙不会连储物袋都不知道吧,他娘的自己这跟头栽的也太不是地方了。顿时抖了抖手里的兜裢,道:“这是很普通的储物兜囊呀,很多地方都有得卖。这兜囊只能成一方物件,最普通的那种。”

田农襄惊愕的看向乾坤盘。而乾坤盘此时也如白痴一般看着他。两个乡巴佬进城般地表情对视了一会,同时道:“好东西!”

见两个家伙这傻子般的表情,尖嘴心里顿时哇凉哇凉。自己真是穷逼疯了,说什么实话呀。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爬在地上肥头,顿时觉得他有先见之明。

此时,田农襄已走至尖嘴抖落的那堆东西旁拨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绝大部分都稀罕的很。除了一小兜碎金,还知道有几块是炼器用的普通材料,以及两颗普通的药材外,其余之物虽觉普通,但从没见过。纵如此,心里还是激动的砰砰直跳,发财了,这种方式来钱真快。

“拿来!”田农襄说着一把将储物兜囊从尖嘴手里夺了过来,把地上的东西一股脑收了起来。然后在尖嘴惊愕的表情下,走到肥头身旁,探手在他怀里也拽出了个储物兜囊。

而此时,尖嘴的脸都绿了。

田农襄“嘿嘿”笑着把两个兜裢一股脑全收了起来,塞进怀里。

尖嘴砸吧砸吧嘴,哭丧着脸,“这位小爷,你也给我兄弟二人留点呀,这,这一下子就成了穷光蛋了。”

田农襄翻了他一眼,“且,爷爷刚发财你就想抢?找别人抢去。”说着抬眼看见仍摊在地上的两张网,登时上前拾了起来,原本要扔给尖嘴,可回头一想,这东西说不定还有用处,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随即胡乱塞进了一个储物兜囊内。

乾坤盘一旁“嘿嘿”直笑,半晌才说,“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你比他无耻。”

田农襄剜它一眼,“滚蛋!”说完扬长而走。

“爷,爷,你不给我们兄弟留点?”尖嘴在身后叫着。

田农襄扭过头,又骂一声,“滚蛋!”

这时,乾坤盘嗖的一下蹿上他的肩膀,看着愈来愈远的尖嘴“嘿嘿”直笑。

尖嘴捶胸拍肚,无声地抓狂了好一阵。这他妈是什么世道,一不小心被抢的干干净净。

不行!我的让你们付出代价。尖嘴无声地挥舞了会双臂。然后扛起肥头,转身朝来路奔去。口中一个劲的嘟囔咒骂:“真倒霉,他妈真倒霉。得让族人帮我兄弟二人把这口气找回来。”

第八十四章 无视

田农襄和乾坤盘正你一言我一语,正沉浸在“发财”的快乐中,很为找到这么个“捷径”而兴奋时,乾坤盘突然发现身后有六个人影晃动,连忙喊道,“有人!”

“有人才好,怕个鸟,能再抢点东西就更好了。”田农襄转身望着那几个人,干脆站在原地等了起来。

“对对,能抢东西真好!”乾坤盘贱笑着。

“那小贼!站住!”六人愈来愈近,虽然徒步,但速度极快。

“他娘的!真让你说中了。”田农襄嘟囔着扭头就跑。此时渐近,已完全看清对方,那六人分明与刚才尖嘴、肥头所着衣衫一般无二,均着一领黑色披风。毕竟做贼心虚,提不起精神和人家搏命。

“你跑什么呀,把他们抢了不更好。”乾坤盘急的在他肩上又蹦又跳。

“得了吧,若再被抢回去可划不来。”田农襄两脚不停。

田农襄刚奔出几步,突然身后一物忽的一下劈头砸来。他赶忙侧身躲避,轰的一声,一块近千斤的岩石砸在身旁。

惊得乾坤盘哇哇大叫,“快跑,快跑!扔这么远,比你还狠。”

田农襄头也不回,一边跑一边说道:“你不是要去抢劫吗?去呀!”

“切,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乾坤盘没事人似的往他肩上一爬,盯着身后几人,催促道,“你快点呀,要被追上了。”

它话音未落,只见身后一人伸手推动身旁岩石,忽的一声,再次凌空袭来。

“快,快……”乾坤盘盯着飞来的巨石惊叫。

田农襄听它声音怪异,赶忙扭头看去,吓了一跳,连忙跳开,口中惊呼,“我操!”话音未落,轰的一声,巨石落在身旁,扬尘四起。

“咋办?把东西还给人家?”乾坤盘焦急地问道。

“滚蛋,我的东西,谁他妈都别想抢,谁抢和谁拼命!”田农襄一边跑一边大骂。

乾坤盘急的在他肩上滴溜溜乱转,遇到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主,着实头疼,“那几个家伙似乎很强……”

“强他娘的蛋!”田农襄骂的极硬气,可两脚却没半点停下的意思。

乾坤盘发懵,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发疯、变态还贪财。自己和他掺和一起,精神压力一直比较大,幽幽道:“那你倒是拼呀,跑什么跑?”

“他们人多!”田农襄跑的愈发快了。

乾坤盘愕然,被咽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贼,站住!”身后一人大喝着隔空抛来一物,嗖的一下向田农襄飞来,凌空撑开,显然是张大网。

“不站!”田农襄一边奔逃一边大叫,“他娘的,臭卖渔网的。”

那大网来势极快,转眼即至头顶。眼看躲避不及,乾坤盘嗖的一下迎着大网冲去。由于它身子极小,从网洞中穿过,泛起微光,扯着大网向一旁拖。受它一阻,大网来势稍缓,田农襄急冲过去,躲过大网的笼罩。乾坤盘随即甩开大网,嗖的一声又落回田农襄的肩上。

“快,前处有房子!”乾坤盘焦急地喊着。

的确,在不远处一片空地上孤零零立着栋土房。土房外竖着旗杆,旗杆上写着斗大的“酒”字。

“房子顶屁用,到里边就被人家捉鳖了。”田农襄嘴上这样说,可两腿显然已往房子处冲去。

此刻,他也是投鼠忌器,有地方躲总比在外边被人用石头砸还过一些,充分演绎了“不由自主”这个成语的意思。

没办法,他也很想与那几人干上一场,可苦于对方人多。且对方都是博益境,与人家群殴,显然底气不足。况且还是自己抢了人家的东西,头一次干这种勾当,心里有些发虚。

身后几人也在暗暗称奇。刚才尖嘴、肥头说被一个启修境初期的娃娃抢了,几人还不相信。可一路追来,这小东西逃跑速度着实惊人,竟硬生生与他们赛了半天跑,令人不可思议。

眼见田农襄向房子蹿去,均是冷笑。小子,在这外边或许还能继续跑一会,可一到里边,等着受擒吧。这么一来,几人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等着田农襄往那“瓮”里钻。

应该说,由于田农襄被追的太急,且房子遮蔽了不远处几匹盘亘烈马,否则的话,绝不会往房子里冲。

田农襄根本没时间琢磨身后那些人都心思,也没时间打量周围的一切。打定主意,能躲则躲,不能躲就拼命。操!又不是没和博益境的人干过架,谁怕谁!

因此,他看都没看,闷着脑袋一头扎进了房子内。

进来后,彻底蒙圈了。

不算大的酒舍内,横七竖八摆了七八张庄子,林林总总坐满了人。刚才在路上碰到的那几个骑马的人也在。

一头扎进来,立脚不稳,腾腾腾冲到当场。原本呼三喝四的酒舍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目光均投向了田农襄。

田农襄愣了一下,瞪大两眼,反手指着门外道:“有,有人抢劫。”

他话音刚落,酒舍内瞬间又回复了原状,该喝酒的喝酒,该聊天的聊天,浑似田农襄根本就不存在。

抢劫?根本就无视嘛!这是麻木不仁?是视而不见?显然不是,应该说,这叫习以为常。

田农襄哧溜一下口水,嘟囔道:“操!这是哪个情况?”

他一回头见六个黑披风已到门外。再跑出去显然已经不可能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边想办法了。歪着脑袋把四周打量一遍,拍拍屁股,向最里边的那张桌子走去。

因为酒舍里总共摆了八张桌,只有那张仅坐了两人。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太太,满面皱纹,有些佝偻。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素白清雅,一身红衣,莹然而坐,貌若天仙。

田农襄走到桌前,死皮赖脸的一笑,问也不问,抬起屁股就蹭坐在红衣姑娘的对面。低声细语,一脸烂笑,“外边有人抢劫!”

红衣姑娘绷着细白的娇脸,“滚!”

田农襄一愣,随即又死乞百赖地冲老太太笑道:“婆婆,外边真的有人抢劫!”

老太太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田农襄心中一动,只要开口就好办了。登时鬼鬼气气地说道:“是要抢劫我啊!”

老太太翻了他一眼,没心没肺地说道:“让他抢!”

这么一来,田农襄蒙圈了,被咽得半天没回过神。这他妈也太冷血了吧。

还没等他琢磨好咋往下进行时,只听乾坤盘在耳边传音,“傻逼了吧?”

田农襄侧头剜它一眼,随即时烂笑一声,扭头向酒保大喊,“酒保,好酒好菜每个桌都摆上!”接着冲老太太和红衣姑娘示好,“我请婆婆和这妞……”见红衣姑娘瞪他,连忙改口,“这位姐姐,”说着转身冲酒舍里所有人大喊,“还有大家吃饭。总比被别人抢了好,你说是不是?”话音未落,就在怀里把九婆赠送的半袋碎金撂在桌上。

“好嘞!”酒保叫道。

红衣姑娘此刻,咬牙切齿,脸都快绿了。

可田农襄浑不在意,死皮赖脸一个劲地冲她笑。

第八十五章 搅屎棍

这时,六个黑披风鱼贯而入,酒舍内愈发拥挤。

酒保见来了声音,心情大爽,屁颠屁颠跑到几个黑披风面前,“几位大爷稍后,小的马上加桌子。”说完后,觉得犹意未尽,一指田农襄,“那个娃娃请客。”

黑披风脸都黑了。为首的一把将他推开,扯下头巾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奶奶!”

果不其然,真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

酒保急忙登时作揖请罪,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说道:“是奶奶,是奶奶……”

老妇怒不可遏,一把将酒保甩到远处,冷冷地盯着他所在的桌子。

她不清楚那满面皱纹的老太太与田农襄是什么关系,猛见他们凑在一桌,倒不愿仓促行事。况且那小家伙也跑不了。

就在这时,酒保已挣扎起来,一边赔不是一边在夹缝里添桌子。这么一来,老妇借机冲酒保喝道:“快点!”

“是是是……”酒保慌不失地的答着。

这时,只听临门桌子上一位老头不阴不阳地说道:“有人乐于去抢,也不愿被请。”

老妇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转身盯着他冷声道:“我乌族之事,还轮不到你蒙仓指手画脚。”

她话音未落,老头身旁曾在路上抽击田农襄的大汉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握靠在门后的硕大棒槌,吼道:“想要打架?”

田农襄侧眼看去,暗叫“我操”。只见那大汉虎背熊腰,两米开外,铁塔一般。坐在那里到不怎么惹眼,可这一立起来,想要看着他的脸得把脖子转半圈。

老妇一拍刚搬到跟前的桌案,“打就打,谁怕谁!”

田农襄挤眉弄眼地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一脸坏笑,暗自叫好。恨不得两边即时开打,自己好浑水摸鱼。

红衣姑娘狠狠地瞪着田农襄,心知是这家伙惹的事,斥道:“带着你的钱从我面前消失。”

田农襄死皮赖脸地看看她,再看看老太太,一脸无辜的说道:“这样不好吧?”

“我说好就好,快滚!”红衣姑娘猛然起身,冲他喝道。

田农襄烂笑着指了指几个黑披风,“他们不乐意!”然后冲几人喊道,“你们说呢?”

几人脸上顿时浮起一层黑云。这是公然挑衅。被一个启修境初期的娃娃抢劫已够丢人,现在又这般挑衅,任谁都受不了。

登时,一个披风壮汉腾腾冲向田农襄。

田农襄见此,“哇”地大叫一声,噌的一下蹿到红衣姑娘身旁。

披风壮汉正在火头,忽的一下追了过来,立在红衣姑娘和田农襄的对面。瞠目相视,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这时,只见田农襄看看他再回过头看了看红衣姑娘,冲红衣姑娘幽幽地说道:“他在看你的胸。”

红衣姑娘“啊”的大叫一声,抡起巴掌就朝披风壮汉的脸上抽去。

披风壮汉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脸上顿时留下一个巴掌印。

于此同时,田农襄嗖的一下蹿到他的身后,飞身而起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那壮汉立脚不稳,硬生生向红衣姑娘怀里扑去。

红衣姑娘大惊失色,连忙闪身躲避。此时,披风壮汉向前连冲几步,砰的一声栽在墙角。他刚要起身,只见红衣姑娘唰的一下冲到近前,一脚踹在他的身上。

他又羞又恼,腾的一下从地上弹起,嗷嗷大叫着向红衣姑娘扑去。可没等他近身,一直纹丝不动的老太太突然手腕一摆,一杯水酒泼了一脸。

披风壮汉怒不可遏,伸手去抹脸上酒水。就在此时,田农襄嗖的一下冲到近前,探手入壮汉怀中,一把揪住一条储物兜囊就拉出来半截。

壮汉一惊,赶忙探手扯住。然红衣姑娘的巴掌又一次挥到眼前。他顾不得闪避,又是“啪”的一声脆响,另一面脸颊上也被刻上了个巴掌印。

田农襄见揪扯不走壮汉的储物兜囊,顿时合身扑了过去。只听“咚”的一声,壮汉怪叫着再次栽在墙角。

这次田农襄毫不客气地朝他脸上左右开工,一边兜小耳刮子一边喋喋不休的骂道:“叫你偷窥,叫你偷窥……”壮汉原本就不是太小的脑袋,早变成了猪头。

红衣姑娘闻田农襄不着调的喝骂,顿时羞恼,飞起一脚向田农襄踹去,嘴里喝道:“住嘴!”

田农襄呵呵一笑,嗖的一下蹿到一旁,披风壮汉的储物兜囊已在他的手中。

另外几个黑披风已冲了过来。

太丢人了。同伴虽刚晋升博益境,可毕竟是博益境,竟然被两个只是启修境的小家伙按在地上痛揍。这传出去,整个乌族就别指望抬头了。

这时,整个酒舍已笑成了一团。

“乌族偷窥之术果然了得,哈哈……”门口那叫蒙仓的老头笑讽道。

“何止呢,秒变猪头的本事也挺过硬!”其他桌上有人迎合。

乌族老妇大怒,扭头冲蒙仓喝道:“回头再算我们的账!”

蒙仓冷笑一声,“还是你收拾了那小娃子再算咱们的账吧”。

田农襄心中暗骂,老头此刻要是掺和一把,帮自己解解围,还得感激他一下。现在,不但不帮忙,还说一些风凉话,顿时懊恼。想着身事外?没门!他现在唯恐这里不够热闹,两眼一眯,坏笑道:“老蒙,你把住门口,这次非得把他们抢个干净!”

蒙仓一愣,他娘的,一个小憋娃竟称呼自己“老蒙”,太过放肆,随即大声喝道:“住嘴!”

他不答还好,这么一应承,整个酒舍顿时对他防备起来。原来那娃娃和蒙仓是一伙的,难怪底气这么足,直接和乌族开干,过分的是还要将在座的人一股脑全抢干净。太过分,太无耻。再看蒙仓等人立在门口,明显是在堵出口,合伙作案的嫌疑愈发像了。

酒舍原本看热闹的一干人登时哇哇大叫,掀桌子撂板凳把蒙仓等人骂的狗血喷头,随时就要开打。

田农襄唯恐事情闹得不大,嗖的一下蹿到进出桌子旁,拎起置在一个粗胖男人身旁侧的一柄钢叉就向蒙仓撂了过去,嘴里喊着,“接住!”

钢叉虽然手柄朝外倒飞向蒙仓,可田农襄已暗注法力,这一掷之势也非同小可。毕竟早在刚筑基时已可把千斤巨鼎抡起,何况现在。

蒙仓一惊,见钢叉来势犀利,连忙伸手抓住。

田农襄钢叉一掷,随即就走,嗖的一下蹿到另外一桌。那失了钢叉的粗胖男人一把没揪住田农襄,眼看自己的武器落在蒙仓之手,嗷嗷大叫着向老头扑去。

第八十六章 浑水摸鱼

粗胖男人还没冲到老头跟前,老头身侧的铁塔大汉早迎了过来。两人咚的一声撞在一起,各自倒退,跌坐在周围人群中。

此时,田农襄已拽住近处一少妇捏着手上的锦帕,嗖的一下抢在手里,口中还大喊:“快都动手呀,愣什么愣!”

那妇女还没回过神来,乌族一人已扑倒田农襄跟前,弯腰去捉。可田农襄身材娇小,且极其油滑,唰的一下从他腋下钻过。刚抢来的锦帕顺势搭在乌族那人手臂上。

乌族那人猛然扑空,收腿不及,一头撞上妇女。老脸顿时一红,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耳侧有风,少妇身侧的白面男人那雄浑的耳光已抽在乌族那人脸上。“啪”的一声,乌族那人原地兜了个半圈,栽倒在地,脸上瞬间肿起一片。

顿时有人起哄,“说什么来着?秒变猪头,镇族之法,乌族有此,傲视天下!”

乌族老妇的脸早黑成一片。她要杀人,一定要杀人。先杀了那个油滑的小东西,太他妈不是东西了。乌族几世英明,全毁在了他的手上。

就此此时,田农襄东一晃西一躲,在人群中往复穿梭。整个酒舍已乱成一团,难分敌友,互相提防,你一拳我一掌纠缠不清。此时,酒舍里的所有人已认定田农襄和蒙仓等人是一伙的,把原本待在门口的蒙仓等人推搡到酒舍中央,做为重点防备对象。

乌族在此丢人最大,急于镇压田农襄。因此,几个人嗷嗷大叫着,拨拉着人群,顶着身旁不时飞来的“黑拳”,你推我拽,追逐田农襄。

田农襄“嘿嘿”笑着,在人群中钻过来冲过去。可由于这酒舍人多,地方促狭,更兼他得罪人太多,所到之处,一张张大手劈头盖脸,急的肩膀上的乾坤盘“哇哇”大叫。

眼见要被几人围着捉鳖,田农襄情急之下,一抖刚刚与红衣女孩“联手”抢来的储物兜囊,“哗啦”,无数宝材物件扬了一地。原本围堵田农襄的大手,个个慌抢宝材。乌族人见此,心疼的跺着脚“嗷嗷”大叫。

借此机会,田农襄“嗖”的一下冲到门口,回头“嘿嘿”坏笑着扫了一眼乱成一锅粥的酒舍,转身就走。

就在此时,他肩上的乾坤盘,“唰”的一声,蹿到门角,通身泛起微光裹住斜靠门后的那柄硕大的棒槌,拖住就走。

酒舍里原本纠结在一起的人群不明就里,只见那根粗大棒槌在地上扑扑通通、哐哐当当的自行滚了出去,顿时愣了。这东西他妈竟然自己能跑,太出人意料了。

首先回过神来的是那个铁塔大汉,见自己的那根棒子自己跑出去了,顾不得揣摩这是个什么情况,“嗷”的一声大叫追了出去。

田农襄前边正跑,只听身后扑扑通通一串巨响,连忙转头,只见那根粗大的棒槌在地上直顺顺向他冲来。低头一看,见是乾坤盘在前处拖拽,顿时一边跑一边喝道:“快走呀!偷那根棒槌干什么?”

“这根大!”乾坤盘胡乱答着,根本没扔掉棒槌的意思。

田农襄白了它一眼,心道:这家伙竟然酷爱粗大,他妈,太不着调了。

正跑间,抬头一看见不远处或立或卧几匹雄健马匹,显然是蒙仓等人刚才骑来的。田农襄心下暗喜,坏笑一声,扭身就向马匹冲去,口中呼喊乾坤盘:“走,抢马去!”

乾坤盘在身后贱笑一声,“这主意好,哎,你等我一下呀。”

田农襄扭头看去,只见铁塔壮汉业已奔近乾坤盘,心中一紧,连忙转身,忽地一下反冲回来。这时,铁塔壮汉的大手已抓向在地上翻腾的棒槌。田农襄嘿嘿一笑,一把握着手柄,冲乾坤盘喝道:“抡他!”

乾坤盘与他待的时间日久,顿时明晓田农襄想要干什么,顿时通身泛光,与田农襄合力一起,突然将棒槌抡起,在空中转了半圈,批头盖脸地向铁塔壮汉砸去。

铁塔壮汉冲的正急,且一门心思在自己的棒槌上,没想到田农襄突然折回,举起就抡,仓促间抬臂去挡,“砰”的一声,铁塔壮汉“哇哇”大叫着侧飞了出去。

“看吧,这棒槌多有用!”乾坤盘洋洋得意地喊着。

田农襄白了它一眼,觉得这家伙的不可理喻,爱好也太过奇特。但不得不说,这棒槌的确有点用处,砸人确实过瘾。顿时把棒槌往肩膀上一扛,转身直奔马匹而去。

此刻,原本在酒舍里纠缠的一些人业已冲了出来,互相往对方身上招呼。

扭头望见一个六七岁的娃娃举了根丈余长的大棒子四处乱跑,惊得目瞪口呆。

一匹雄健大马见田农襄奔来,抬脚就踹。

“哟?”田农襄怪叫一声,侧身让过,顺势拽住缰绳翻身上了马背。

那马人立而起,要把他甩将下去。田农襄双手紧拽缰绳,骂道:“他妈的,不听话小心爷爷抽死你。”

此刻,乾坤盘立在田农襄肩头,托着棒槌大叫道:“娘呀,忘了抢个马鞭出来。”

两人对话之间,那雄健大马已在原地撂了两三个蹶子。

田农襄大恼,冲乾坤盘吼道:“快,抡它一棒槌!”

乾坤盘一听,觉得有理,“嘿嘿”贱笑,周身散着微光,扬起棒槌忽的一下朝马屁股上砸去。

通的一声,那马立脚不稳,后退一歪,差点坐倒。

“他妈的,你把它砸死?”田农襄急的大骂。

“是你让我砸的”

“我操,我也没让你把它往死里砸呀!”

田农襄的话音未落,那马“嗖”的一下冲了出去,差点把他甩下马背,惊得一身冷汗,连忙拽紧缰绳。

乾坤盘“哈哈”大笑着,“他妈的,这棒槌真有用。”

就在此时,那铁塔壮汉已从地上跳起,“臭小子,要你的命!”他大骂着奔到一匹马跟前,一跃而上,追了过去。

蒙仓等人此时依旧在人群中与别人互殴,见田农襄逃脱,蒙仓气的连连跺脚,舞着胳膊破空大骂。群人见此,顿时懵了,难道那小家伙和蒙仓不一伙?

这么一来,人群开始散开、后退,渐渐脱离了纠缠。

这时,只听田农襄在马背上“呵呵”笑道,“老蒙,谢谢你的马!”

乌族人愤恨地盯着田农襄的背影,咬牙切齿。

红衣姑娘气的连连跺脚,埋怨身旁的佝偻老太太,“你为何不出手,叫那小子跑了。”

“大小姐,你不觉得那孩子奇怪吗?”佝偻老太太凝眉说道。

红衣姑娘一愣,“怎么了?”

“一个启修境初期,竟能在一群博益境修士的混战中全身而退……”

红衣姑娘心头一动,刚才自己全然气昏了头,此刻想来,着实匪夷所思。刚才酒舍里那般乱象,自己是万万冲不出来的,然而……。她疑惑地望向愈来愈远的田农襄……

跑了田农襄,乌族老妇恶狠狠地扫了一下周围之人,心中愤恨。今日,乌族在这里可算丢了大脸,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贡献”。

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佝偻老太太身上时,身子一震。散归境中期。她不觉惊出一身冷汗,幸亏没去招惹那个老太太,虽然有个族人被那红衣姑娘揍了个结实,可此情此境,也只能忍气吞声。

“我们走!”乌族老妇阴冷地大喝一声,率先离去。

蒙仓冲乌族老妇冷笑一声,大臂一挥,招拢同伴向马匹走去。可毕竟田农襄抢走了一匹,得有两人凑合着骑一匹马了。

第八十七章 怅然

田农襄坐下的那匹雄健大马约莫只跑了十来里地就委顿了下来。喘着粗气,愈来愈慢、愈来愈弱。

“这家伙如此不济,还没跑就上气不接下气。”乾坤盘埋怨。

田农襄白了它一眼,“还不是你刚才砸的?”

“怎么总赖我呢,是你让我砸的好不好?”乾坤盘很不服气地反驳,闻的铁塔壮汉的马蹄声愈来愈近,连忙问道,“要怎么办?”

它话音刚落,刚转过一道弯岭,坐下的健马“呼通”一声栽倒,田农襄连忙凌空而起,落在一旁。

“咋办?”乾坤盘拖着棒槌满地乱滚。

田农襄见此,坏笑一下,喝道:“站住!”

乾坤盘一愣,呆住了,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我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敢不敢干?”田农襄坏笑着。

乾坤盘被他搞的莫名其妙,“啥办法?”

田农襄盯着它道:“我隐藏一旁,你抱着棒槌在这里装死,待那家伙来捡时,你一棒槌把他放翻,我再上来……”

还没说完,乾坤盘就开始贱笑起来,“好好,顺带把那家伙抢个干净。”

耳听马蹄声渐近,田农襄“嗖”的一下钻到路旁的灌木丛中。

乾坤盘倒是干脆,将硕大的棒槌往路上一横,它就地一躺,完全被棒槌遮挡的严实。

这时,铁塔壮汉大马而来,转过弯角,赫然见路上马匹栽倒,棒槌横置,以为是那臭小子跑残了马,仓促逃跑,把自己的棒槌撂在了这里。

顿时,铁塔想都未想,拉住缰绳,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撒开大步就朝棒槌走去。

他刚弯腰去捡,突然手柄处微光一闪,棒槌忽的一下向他的两腿扫来。

铁塔大惊,连忙跳跃躲避,可哪还能躲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棒槌重重地砸在左腿。他“啊”的一声惨叫,向一旁跌去。

就在此时,田农襄“嗖”的一下蹿了出来,挥拳向铁塔脑门上砸去。他早将太古玄经运转到极致,体内苍龙盘旋,随着他的全力一击,龙吟四起,呼啸而上。

铁塔躲避不及,连忙挥臂来挡。

田农襄拳头下移,变拳为爪,一把扯住铁塔的袍领,将他的脑袋往地上贯去。铁塔惊叫一声,赶忙挣扎。就在此时,田农襄突然松了袍领,另一拳已抡砸在他的后脑之上。

轰!铁塔一头撞在地上,“嗷”的一声大叫,两手撑地,欲要起来。

田农襄得了先机,哪能容他翻身,随即抡拳冲他后脑上又是一拳。

铁塔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栽倒在地,口中愤恨大骂,“臭小子,我杀了你!”

田农襄拳头悬在半空,又要砸来。突闻耳畔忽的一下,赶忙跳开,只见乾坤盘裹着棒槌冲铁塔的臀部砸去。

“哎哎……”田农襄阻止不及,棒槌已结结实实低拍铁塔的屁股上,顿时留下了几个窟窿。

被一个六七岁的娃娃按在地上大屁股,铁塔怒不可遏,一口气没上来,竟气晕了过去。

田农襄赶忙冲过,一把抓住棒槌,冲乾坤盘喝道:“哎哎,无冤无仇的,下手别这么恨。”

乾坤盘“嘿嘿”贱笑,“有道理。”随即冲来,微光泛起,将铁塔翻了个个儿,“那就打个劫吧!”。

乾坤盘往壮汉怀里一钻随即又蹿了出来,空空如也,“我操,这家伙比你还穷,屁也没有。”

此刻,田农襄见铁塔晕厥,心中不觉有些愧疚。一把抓住正在铁塔身上蹦跶的乾坤盘,“不抢了,咱们走!”

说完“嗖”的一下冲到铁塔骑来的那健马跟前,飞身而上。

“哎哎,我的棒子!”乾坤盘不甘地喊着。

“算了,留下吧,那是他全部家当,没见舍命来追?”话音未落,一阵马蹄声渐渐传来,田农襄心头一惊,情知是蒙仓等人追了过来。连忙两腿一敲坐下马背,那健马登时蹿了出去。这马能如此听话,还是震慑于不多久前同伴被棒槌轰砸的经历,自己可不愿意享受那般待遇。

田农襄“咯咯”一笑,自言自语道:“蒙仓要见了这般情景,定会把肺都气炸不可。”顿了一下,扭头看向乾坤盘,“你说咱俩是不是过分了?”

“有什么过分的?是他们先招惹咱的,活该!”乾坤盘蛮不讲理地答道。

“你这贱样,将来挨揍都不知道因为啥。”田农襄笑骂。

“别说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刚才在那酒舍,你把乌族人折腾的够呛,将来碰到那老妪,定会与你拼命。”乾坤盘反驳。

“她们才叫活该,治下不言,先来抢我……”说道这里,田农襄突然住了口。心里瞬间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劲,难道真要去别的修士手中抢夺吗?如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低阶修士不根本就没有活路可言了?乌族那尖嘴所说绝不能全信。

“定然不是这样的。”田农襄不由得自语道。

“什么?”乾坤盘在他肩上问道。

“今天之事,咱以后还是别干了,最好连提都别提。”

“为什么?”

田农襄扫了它一眼,“你不懂!”

“莫名其妙。”乾坤盘啪的一下躺在他的肩上一动不动。

穆然想起帝丘田农,为了保住无字碑,全族付出的代价何其之巨;对那些前来抢夺之人,何其之恨。可今天,自己俨然做了件自己过往一直在憎恨的事情。

那两个乌族之人虽说是咎由自取,可自己此刻却没了一丁点快感;甚至觉得在酒舍中,自己做的也有些过火,虽说是为了逃命。

“哎……”田农襄长叹一声,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甚至产生了一缕愧疚,恨不得将怀里抢来的那两个兜裢送还回去。

“你怎么了?”乾坤盘问道。

“没什么。”

乾坤盘没再追问,它隐约已觉察到田农襄在自责今日的所为。它也说不上今日之事到底对还是不对,当时觉得极为过瘾,可此刻见田农襄这般表情,反倒也寡味起来。

良久,只听田农襄又幽幽道:“不义之财不夺不抢,无主之物全力去争。设个底线吧。”

乾坤盘在他肩上翻了个个儿,没有应答。它觉得田农襄说的有道理,可又觉得似乎哪里还有问题,但到底是哪有问题,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第八十八章 会会他们

健马速度很快,沿着连绵山麓奔驰个把时辰后,几座雄奇山峰揽入眼帘。

远远望去,两道无比雄伟的奇峰立在山巅之上,窜云而过。两道山峰相距不足百米,云雾缭绕,从那之间汩汩涌出,然后在天际间散开,环绕奇峰氤氲升腾,将奇峰的上半部分遮挡的严实。山峰之间,浓云聚散,游荡四间,时而若九重群峰压顶,时而若半缕轻烟扬天。

一条四五米宽的盘山大道,犹若雕刻在一座奇峰上一般,蜿蜒起伏,盘旋而上。

“真是个好地方!”田农襄驻马山脚仰着小脸感叹,“这应该就是流云谷。

“那宿云庄在哪?”乾坤盘立在他的肩头问道。

“如果判断不错的话,应该在那云雾之上。只是不知道设在哪座山峰。”田农襄一边说着一边绕着山脚窜行。

“不知道那宿云庄能不容得我们进去。”乾坤盘担心道,“呃,忘了问九婆。”

“哼,还用问吗?宿云庄把老巢建在这里,为了什么?不就是阻拦别人进去吗?”

“这么说,咱是进不去了?”乾坤盘惊愕道,“咱俩辛辛苦苦跑到这里,难道就在外边遛达?”

田农襄嘿嘿直笑,“这种事情,愈是不愿别人参合的,愈是有人参合。你等着吧,用不了多久,肯定还会有人要来。咱们紧随其后,偷偷遛……”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难道是蒙仓追来了?不会整个酒舍里碰到的那些人都是奔着流云谷的那个隐秘空间来的吧?

想到此,田农襄不觉心头一震,暗叫不好。一次得罪了那么多人,若再碰上,非被人揍死不行。田农襄两腿一夹马背,急速向前冲去。

“哎哎……,你不是要遛进去吗?”乾坤盘俯在他的肩上大叫。

“改变主意了,那宿云庄的少庄主不是约了我吗?为什么要遛进去?”田农襄此际拿定主意,反正已经得罪了那么多人,与其人人喊打,还不如这样上光明正大来的干脆。

乾坤盘目瞪口呆,“真这么进去,那家伙还不吃了你。”

“哼!谁吃谁还不知道呢,我要晋升道博益境,分分钟秒杀他。”田农襄不屑地答道。

博益境?刚晋升启修境而已。乾坤盘一阵抓狂,这家伙真的疯了,神经也太大条,一个休云腾都对付不了,现在竟然要敲锣打鼓地闯宿云庄。

骏马沿着大道一路奔行,沿途遇到几波人马,三三两两徒步而行。

一个五六岁的娃娃骑了匹高头大马,一路呼喝,极为拉风。所遇之人纷纷好奇,但没人敢拦。因为已近宿云庄,敢在这里骑马的,定然有些来头,何况是个娃娃?

骏马飞驰,很快就冲到了谷口。

“站住!”田农襄正跃马奔驰,突然前处闪出四五个身着银色铠甲的大汉。

田农襄一拉缰绳,停驻下来,嘿嘿一笑,亮声道:“我与你家少庄主有约,还请让行。”

“呵呵,哪里来的毛孩子,竟敢口吐狂言。”为首之人狞笑着走至马前,突然探手过来,口中喝道,“滚下来。”

田农襄身子一侧,让过他的手掌,口中说道,“还请让路!”

那人一把抓空,略微一愣,瞬间再次抓来,口中喝道,“那里冒出来的野种,来给爷爷磕个响头。”

田农襄心中愠怒,没等那人骂完,突然探身过去,手臂微展,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随手甩出。

“啊……”伴随着一声惊叫,那人整个身子忽的一下倒飞出去,噗通一声竟倒头跪在了同伴的脚下。连忙挣扎起身,愣在当场,竟然着了一个仅是启修境初期的道,太掉面子,太不可思议了。

另外几人大吃一惊,刚才根本没看见这毛孩子是如何出手的。唰唰几声抽出兵器,将田农襄围住,“什么人!敢来宿云庄撒野!”

“我说过的,与你家少庄主有约。再要阻拦,和他一般。”田农襄说着,一指正在愣神的那人。

一听此话,那人顿时面红耳赤,“哇哇”大叫着挥拳扑来。未待他近身,田农襄早凌空而起,迎了上去,后发先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忽的一下将他抡了起来,只听“噗通”一声,再次跪到路旁。

若第一次是被偷袭,而这一次是实实在在的压制。顿时几人不知该不该出手了。

就在几人愣神间,田农襄打马而过,“呵呵,以后嘴巴干净点。”

几人追了几步,可哪有骏马奔驰之快,转瞬就没了人影。一时间面面相觑,愣了半天才,“快,快禀报庄主。”

奔出几步后,才有人回过神来,“还是先请示一下少庄主,刚才那家伙说是少庄主约来的。”

登时刚才吃瘪挨揍那人转身急速奔了回去。心中暗骂倒霉。那小子敢在宿云庄下跃马奔驰,定然是望族宗室子弟;修为极底却出手犀利,且口口声声说是“少庄主约来的”,应该不会有假。自己他妈狗眼不识泰山,触了霉头,真若少庄主怪罪下来……。他不觉打了个激灵,还不如早点去请罪的好。随即心头一动:据闻靖川候也要着人前来,难道那小家伙是……。想到此,他的心哇凉哇凉的。这是啥事,真他妈倒霉。

就在此时,乾坤盘正爬在田农襄的肩上怪笑,“嘿嘿,那个什么少庄主要是知道你这么收拾他手下人,非被气炸了不行。”

田农襄微微一笑,“一会咱俩进去,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乾坤盘一愣,“为什么?”

“为什么?他妈这一路把人得罪了个遍,被人揪住还不被揍死。”田农襄不屑地说道。

“操!我还以为你不担心挨揍呢,原来也怕。”乾坤盘说着“嘿嘿”贱笑起来。

“怕?怕也进来了,现在想返回去也难。”

“为什么?”乾坤盘又是一愣。

“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蒙仓那一干人就在身后,现在返回去不刚好撞个正着?”田农襄白了它一眼,“傻!”

乾坤盘徒然被骂,心中不甘,嗷嗷乱叫,“谁叫你得罪那么多人呢?这一路来……”它还没说完,只见前处隘口处又立着七八个身着银色铠甲的壮汉,随即改口道,“又来一波!”

“得罪一个是得罪,得罪一群也是得罪,咱去会会他们。”田农襄答道。

“爷,得罪一个和得罪一群能一样吗?我的心脏可经不起你的刺激。”乾坤盘低声嘟囔。

田农襄白了它一眼,没有理他。一拉缰绳,放慢速度,挺胸跃马向那里驰去。

第八十九章黄金战车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在宿云庄纵马!”没等田农襄走进,为首一个银色铠甲头顶一翎青羽的青面大汉喝道。

田农襄扫了他一眼,心头一动。这家伙修为较强,显然已是博益境初期,竟然被派到这里把门。

“去禀报你家少庄主,就说田农襄拜会。”他虽然心底一百个不愿意,可已到了人家的家门口,也不敢太过放肆。被赶出去还是小事,真要惊动了大佬,追着自己镇压可就划不来了。

青面大汉瞄了他一眼,一脸不屑,冷哼一声,“小小启修境,经在此大言不惭,找死吗?”

还没等他喝完,刚才被田农襄收拾过的壮汉已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扭头看了有一言田农襄,奔到青面大汉跟前,低声禀报了刚才情况。

青面大汉脸上一惊,扭头看向来人,“当真?”

那壮汉点了点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堪之至。

青面大汉抬头望向田农襄,虽然依旧疑惑但嘴上客气了很多,“不知这位小公子与靖川候怎么称呼?”宿云庄休氏原本就是靖川候的家臣,一听“田农”顿时矮了三分。

田农襄心头一动,哦,难怪这些家伙这般反应,原来把自己与靖川候联系到了一起。就实说肯定会被轰出去,可若说自己与靖川候有多么深的关系似乎又讲不来,毕竟自己除了知道靖川候的名讳外,其他一无所知。随即咧嘴一笑,猛然绷起小脸,喝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让开!”

青面大汉一愣,见这娃娃竟有此般气势,一时到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没等他回过神,田农襄已打马而过。骏马飞快,转瞬就冲出了二百来米。

难道真的是靖川候的人?一干人正在凌乱,二十几匹赤红骏马簇拥着一驾黄金战车绝尘而至。

战车由八匹骏马拉着,通体黄金锻铸、翠玉镶边、锦缎悬垂,周身散着氤氲雾气,迫人神魂,令人有情不自禁下拜之念,不能直视。

周围的二十来匹骏马也个个雄伟异常,动作似乎很慢,但速度却极快。随着马蹄的蹬踏,竟有阵阵龙吟虎啸之声向天际盘旋,甚至能够感觉到整座山岭都在微微震颤。

每匹骏马上端坐之人均着赤色铠甲,眼光犀利,神情肃穆,虽然气息收敛,尽量掩饰着自己的修为,可每次眼神扫过,会令人不自觉地一阵心悸。显然,这些人都异常强大。

宿云庄那些银铠侍卫不自觉地退到两旁,青面大汉踌躇了一下,鼓足勇气问道:“不知哪方仙家驾临,我禀亲来庄主迎接。”

这时,从战车中闪出一名身着绸缎的老妪,立于栏杆处扫了一眼青面大汉,但语气却极为客气,“炎皇已知会田皇,送小公主到此,一睹流云谷风采。”

青面大汉一听,更是一震,连忙跪在路旁行礼,“我这就禀报庄主,亲来迎接。”说完起身,抬腿就要回庄。

“不必了,我家公主自行上去。”老妪扫了青面大汉一眼,随手一台,战车轰隆而行。留下那群宿云庄的人在一旁傻愣。

这边动静早引得已在二百米外的田农襄注意。他驻马回头,见那阵势惊人,不觉艳羡异常,叹道:“这车真……,啧啧……”

他还没感叹完,只闻乾坤盘已在他的肩膀上大叫起来,“爷,爷,你不会是要去抢吧?咱以后只欺负弱小好不好?不招惹那些强大修士,我的心脏受不了。”

田农襄白了它一眼,“想死呀,你没听人家说是炎皇的小公……”。他话没说完,大张着嘴愣了。因为立在战车上的那老妪分明就是酒舍中的那个老太太,只是此刻她身着锦缎,不束修为,未敛气息,雍容华贵之中另有一番威严。

乾坤盘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嘿嘿贱笑一声,“吃屎噎着了?”

“滚!”田农襄斥骂声刚落,那马队已轰然而至。田农襄连忙一拨马头让开通道,冲立在战车上老妪嘿嘿一笑,没心没肺地说道:“婆婆,好巧啊。”

老妪扫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家伙脸皮真厚。还没等她开口,只听战车中一声轻喝:“拿下!”

田农襄心头一紧,没等战车内话音落下,打马即走,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这时一名赤铠甲士抬手随意向他拍去。

“完了、完了……”乾坤盘立在他肩上哇哇大叫。

只觉身后呼的一声,一道巨力涌来,瞬间及至。田农襄心头一惊,这人真强大。顿时想都不想,嗖的一下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直冲路旁悬崖纵去。

那人一抓未中,顿时一惊,没想到一个启修境初期的小娃娃竟会有如此惊人的速度,随即又是一掌隔空向崖下拍去。

田农襄虽然知道那人没有与自己拼命的意思,但也不情愿轻易被捉。刚跃下悬崖瞬间变向,攀沿崖壁向一旁掠去。

轰!

一声巨响,田农襄身后孤悬崖壁的一块岩石崩碎四散。

“住手!”立在战车上的老妪大声喝。那甲士顿时收手,拨转马头返了回来。

“公主,在田国地界,此番出手或恐不便。”老妪躬身冲战车里说道。

良久,一声娇喝从车内传出,“便宜了那小子,将来落我手上,定叫他好看。”

此时的田农襄正沿着崖壁急速向上攀援。心中暗骂:酒舍中的那个红衣姑娘定然在战车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公主,他娘的,一见面就殴我,哪天落我手中要你小妮子好看。他根本不清楚这边情况,一时不敢返回,躲在崖间云雾缭绕处心中暗骂。

这边情况早惊得宿云庄一干人等一头冷汗。一边是靖川候的人,一边是炎皇的人,个个牛逼轰轰,谁都得罪不起。可偏偏这些家伙一见面就干架,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顿时愣在了当场。

见田农襄攀着悬崖急速冲了出去,一干人在惊愕之余又纷纷暗松了口气。那小家伙定然是靖川候的人,否则怎么会刚至启修境就有这般修为?能在一个散归境中期的手中逃脱,他们几人暗忖自己根本做不到的。还好,只要这位惹事的爷没出事,就好向靖川候交代了。

第九十章 靖川候府的小公子

田农襄攀在崖壁上待了一会,听炎国的马队离开,这才上来。没心没肺地冲正愣神的宿云庄卫士讪讪一笑,走到自己的马前嗖的一下跳了上去。

“哎哎……,”青面大汉奔了过来,一把扯住马头,“田农公子,你就这样上去?”

田农襄白了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

青面大汉唯恐他真是靖川候的人,虽然小家伙说话带刺,却不着恼,“炎国公主好像……”。他唯恐这惹事的主上去和炎国公主干架,若再吃了亏,靖川候怪罪下来,宿云庄可担待不起。

田农襄拉长小脸,“好像什么?好像会挨揍?”

青面大汉心头一震,真是担心啥就来啥,这家伙简直是个混不吝,如此上去还真不知道会捅出个什么窟窿来,心中一个劲的抓狂。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田农襄见他既不说话也不松手,翻着白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松手!”随即心头一动,俯在马背上盯着青面大汉,“你不会真是怕我上去揍那小妮子吧?”

青面大汉顿时满腹的“操你妈”,可嘴上不敢说,青脸憋的通红,良久才道:“我是怕你上去挨揍。”

“滚蛋,我是那挨揍的人吗?”田农襄一边说着一边拍打马头,“在这地界,只有我揍人的份,谁敢动我一指头,哼哼……”

他这么一说,青面大汉心中彻底把他当做靖川候府的人了,心中愈发担心起来。

可一直这么拦着似乎也说不过去,若这惹事的家伙回去在靖川候面前告上一状,也够宿云庄喝一壶的。登时老脸一腆,连忙笑着讨好,“是是是……,只是……”

田农襄大眼一瞪,“少叽歪,给我带路!”

青面大汉没办法,干脆扯过缰绳,牵着马向宿云庄走去。心想,得先把这家伙领去偏殿,不要与那炎国公主照面才好。

事实上,田农襄此时也在暗自揣摩,若这人真把自己堂而皇之带进去,难免会露馅,况且那个臭妮子也在上边,她若不依不挠找自己麻烦,可就不太好玩了。登时故作成熟地说道:“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咱不与那臭妮子一般见识,上去后给我找个僻静的地方待着。”

青面大汉一听,顿时长松一口气,心花怒放,连忙点头笑道:“这样好,这样好……”

田农襄白了他一眼,没再理会青面大汉,任由他牵着缰绳,缓缓向山顶走去。

山道盘旋,蜿蜒而上。行约千米后,一头扎进缭绕山间的云雾中,完全遮挡着视线,虽他能夜中看物,可在这里所见也仅有七八米。

青面大汉牵着马头,田农襄也懒得辨别方向,由着他不断前进。约莫由行了四五里地,云雾方才稍微稀薄了一些,近百座宏伟建筑在山上显现。踏着业已淡薄的云雾缓缓向前,宛若入了仙境一般。

田农襄仰头看着山巅的宏伟建筑,心中不由感叹,能在这里开府立院,当真是人生赢家。难怪休云腾能那般器宇轩昂、藐视一切,仅这住处就若仙境一般,不由会产生一些成就感。

青面大汉牵着马头沿着大路走了一段,突然绕道,沿着一条羊肠小道,缓缓而上。

田农襄清楚这家伙定是要把自己领去偏殿,因此也懒得管他,任由他牵着马头徐徐而行。约莫又行进有七八里地,方才到一处大殿门口停下。

“公子,你在这里歇着如何?”青面大汉讨好地笑道。

田农襄翻身下马,四下看着,毫不客气地往殿内走去,口中答道:“也好,这里僻静。”

青面大汉暗松了一口气,只要这惹祸的主不吵着闹着去正殿,与那炎国公主“理论”,一切都好办。

这时,早有一些下人近前,不明白青面大汉何以会对这个小娃娃如此恭敬。

正在疑惑间,只听青面大汉呼喝,“靖川候府的小公子驾临,好生伺候着。”

一群人登时一愣。靖川候府的小公子?怎么把领到这里了。此处以往只招待些无关紧要的人物,此次如何……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青面大汉又喝道:“还不快去,好酒好菜背上,招待贵客!”

田农襄“嘿嘿”笑着,暗思: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了“靖川候府的小公子”,虽然是假的,不过混吃混喝倒挺是管用。

想到此,他理也不理这一干人,干脆昂首挺胸地进了大厅。

青面大汉依旧跟在他的身侧,“不知小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田农襄扭头看着他,心中暗笑,可口中却道:“你伺候的不错,叫什么名字?”

“褚十开。”青面大汉连忙答道。

田农襄两眼一瞪,怎么会有这么个名字,原本想要嘲讽两句,可见他满面讨好,因此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移话题问道,“你不是休家的人?”

“不是,不是,我只是个家丁。”褚十开赔笑答道。

“哦,”田农襄突然心头一动,“识的休怀吗?”

“认识,小公子也认识他?”

“见过一面,算不得认识。只是那家伙……”

还没等田农襄说完,褚十开就骂开了,“那家伙挺不是个东西,兄弟几个早看他不顺眼。只是碍于他是休家的人,不便招惹把了。”

“哦?”田农襄一脸烂笑盯着褚十开。

褚十开突然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连忙道:“小公子休息,我先告退。”

“好,你忙去吧!”田农襄冲他摆了摆手。

褚十开连忙赔笑,“我这就去禀报我家大公子,前来拜会。”

田农襄心头一动,要是休云腾知晓,自己若想再混吃混喝可就不得了。因此摆了摆手,咧嘴坏笑,“不用,贵庄今日来了贵客,你家公子定然顾不得我。”说完笑的愈发厉害起来。

褚十开一愣,随即想起炎国那小公主。觉得这家伙话中有话,似是在调侃宿云庄大公子,又似对那炎国公主心存忌惮。还没想好怎么答话,只听田农襄又道:“待忙过今日,我自去找他,不劳烦你。”说完又冲他摆了摆手。

“那我……”褚十开一时倒真不知道该不该去向大公子禀报了。

田农襄小脸一拉,“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褚十开没敢反驳。此时,他越来越相信眼前这位确确实实是“靖川候府小公子”了。因为人家不但目空一切、咋咋唬唬,且能与炎国公主接上梁子,这绝非常人。

因此,褚十开满面春风地冲田农襄笑着讨好,“那公子好生歇着,若有事招呼一声。”说完扭头冲一帮下人喝道,“都好生伺候着,若有不周,拿你等是问。”

一众下人连忙应是,一时间已有人急忙操办酒席去了。

褚十开又说了几句讨好的话后,也退了出去。

第九十一章 浑不吝

田农襄大吃大喝一顿后,撇开宿云庄的下人,出去信步溜达,他一边走一边坏笑,“若休云腾知道我在他家里混吃混喝,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他刚说完,憋了半天的乾坤盘在他肩上突然接话道:“会和你拼命。”

田农襄白了它一眼,“你个穷鬼,这种大户吃他顿饭就要拼命?那不知他们要与多少人拼命了。”他顿了一下,接着坏笑道,“不过,抓狂应该是跑不了的。”

百余座楼阁依着山岭,蜿蜒起伏;一条石阶绕着楼阁,盘旋而上。淡薄云雾,时有时无,缭绕在阁楼之间,把这里更衬托的若仙境一般。此际,各色人等穿梭其间,一路行来,所言之事无不与流云谷有关。

田农襄信步而行,一路行来倒无阻碍。

田农襄心中疑惑。难道宿云庄可任凭他族之人进庄吗?那为何九婆当初言及此时欲言又止?

这时,几个白俊小生从田农襄身旁走过。

“听闻靖川候府的三公子来了宿云庄。”

“明王府的少主人也到了。”

“何止呢,据闻炎国小公主也来了!”

另外一人哧溜一声,“真的?那等贵胄也来了。”

“宿云庄好不容易大方一次,允许我等入谷寻找机缘。但那些贵胄进去,定然有无数强者随行,哪还有咱们这些人什么事?”有人在一旁不忿。

“知足吧,我们几族能收到门贴,有机会进去已经很不错了,还不知有多少修士被挡在外边呢。”有一个年龄稍大点的说道。

“宿云庄大方?才不是呢,若非适逢田皇四百年寿诞,曾赦令田国治下之少年才俊可不受出身限制,凭本事寻找机缘。咱们这些人哪还有机会来此?”

“哦,据闻流云谷百年开启一次,我等能逢此机会,也算是三生有幸。”

田农襄紧随几人之后,愈听愈奇。有个人回头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滚!”对一个刚晋升启修境的娃娃,着实不会太客气。

田农襄虽然被骂但也不以为忤,嘿嘿一笑,“几位小哥是要进流云谷了,咱们结伴可好?”

应该说,他对流云谷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唯恐错过进去的机会,找几个引路的人毕竟保险些。

要说那炎国公主肯定是能进去的,若随着她更是保险,可不幸的是,在酒舍信口开河得罪了那个红衣小妮子,到现在还不知道那妮子是公主还是公主身旁的丫鬟,反正自己只要一露头,就有人追着敲打,着实倒霉。不得已,只好在这里胡乱拉关系。

“呵呵,启修境初期,进去寻死啊!”一个白面后生耻笑道。

“你们不也才博益境初期嘛!”田农襄白了他们一眼,针锋相对。

“找死!”那白面后生喝道。

田农襄不屑地他一眼,“你才找死!”

“你……”那人说着,就要作势扑来。

田农襄嘿嘿一笑,暗想:来吧,揍死你小子!

“田农公子,田农公子……”还没等二人拉开架势,远处有个银铠侍卫急匆匆向这边本来。

田农襄扭头望去,不是褚十开是谁?自己一个冒牌的公子竟然被他这么喊着,不由的暗叫惭愧。

“公子,你怎么自己上来了,叫上我等陪着才是。”褚十开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田农襄咧了咧嘴,坏笑一声,“怎么!你宿云庄我走不得?”

褚十开赶忙赔笑,“怎么会呢,靖川候府的小公子,在我这宿云庄还不就如在家一般。”

他的话音未落,早惊得一旁的几个后生面色如土。来的不是靖川候的三公子吗?这里怎么又冒出了个小公子?

刚才斥骂田农襄的那个后生身不由己地开始发抖,浑身冒汗。好不容易有个与靖川候攀上关系的机会,竟被自己平白浪费,还得罪了人家的小公子。我的天,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嘴怎么这么贱呢?

不单他是这种想法,周围几人也是冲他连翻白眼。刚才要是答应了人家一起同行多好,进入流云谷,还能得靖川候府照应些许。这下可好,不但仰仗不了人家,说不定还得挨打。

可田农襄此时心中好笑。褚十开这马屁拍在自己身上,那简直连个臭味都不待有的。随即坏笑一声,“走!带我去流云谷的开启处看看。”

褚十开一愣,他就是怕这惹事的主此时上去,撞上炎国那公主不好收场。顿时讪讪一笑,“炎国小公主在那里,你这么上去,一时还不打起来呀。”

一时间,周围那些人更是惊愕万分。这家伙定是靖川候府的小公子,绝对假不了。寻常人家,谁敢和炎国公主干架?

就在几人懊恼之时,只听田农襄翻眼喝道,“怕什么?靖川候的人死绝了?”

褚十开以及周围一群人脑袋一阵发懵,这家伙怎么突然又骂开自家人来了。

褚十开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心道:难怪他会得罪炎国公主,分明是个混不吝,这种东西,随便找个人群扔进去,不肖三分钟,一准干架。青面大汉想归想,可不敢说出来,一面跟着他往前走一面嘻嘻赔笑,“怎么会呢,三公子此际正与炎国公主在一起。”

田农襄一愣,随即会意他说的定是靖川候的三公子,心头一阵坏笑。突然板着小脸道:“老三与那小妮子在一起?瞎眼了?”

“这,这……”褚十开彻底蒙圈了,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若为讨好他一不小心再得罪了三公子,可就划不来了。

田农襄见他结巴几声没哼出个所以然,突然心头一动,扭头盯着他问道:“你没给他说我在这里?”

褚十开暗松口气,连忙道:“刚才,靖川候三公子正与我家大公子、明王的少主以及炎国小公主谈天,我近前不得,因此又返了回来。”

田农襄暗松口气,辛亏你“近前不得”,若不然,这个时候你也就不会这般与我说话了。随即微微一笑,“不说也好,我亲自去会会他们。”

褚十开懵了。这混不吝上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花样了。若真与那位公主拉开架,笑话可就闹大了。

刚要开口阻拦,随即想到,靖王府的三公子也在那里,纵是干架,好像也与自己没多大关系,干吃闲饭淡操心。但还是没能忍住担心,“你不怕炎国公主再找你麻烦?”

田农襄回头冷冷地看他一眼,“怕什么怕?靖川候的人死绝了?”

又他妈是这句话,何曾见过这等货色,一天到晚诅咒自家人“死绝”。褚十开着实无言,只好硬着头皮领着他沿着阶梯向上山顶登去。

第九十二章 谷口静候

随着不断攀行,人群越来越多,到后来干脆若赶集一般,几乎是人挤人一步一步向上挪。

“卫姑娘,这边走。”

田农襄觉得这声音耳熟,跳上一块岩石想那边望去,顿时坏笑起来。

说话的是休怀,不远处立着卫氤。

卫氤今日身着蓝色束身裙衫,将胸部的两块“肌肉”衬托的愈发地引人注目。卫氤嘟着嘴,绷着俏脸,显然不是太高兴。时不时还有推一把前边的人,为自己“胸肌”争取一些活动空间。

田农襄原本想叫她同行,可张了张嘴却没敢喊出来。因为诸十开就跟在身边,如果把卫氤招惹过来,自己这个“靖川侯小公子”可就做不成了。

诸十开顺着他的视线向那边看去,见是休怀,满面不屑。本要发作两句,可唯恐休怀与面前这位“小公子”有什么交情,强忍住满肚的牢骚没敢说出来。

此时,田农襄正扭头盯着他坏笑,心中还在琢磨自己这位“小公子”的事。

诸十开被看得浑身不自然,以为他看穿了自己心中想法,连忙躲过他的眼神。

田农襄跳下岩石,随着人群,缓缓向山顶移去。

此时,山顶上的那座巨大的凉亭下,围坐着十来个人。

宿云庄的少庄主休云腾正陪着武侯府的少主、靖川候府的三公子本等人,坐在凉亭下聊天。休云腾亲自把盏,以尽地主之谊。

炎国小公主一身红衣,宛若天仙下凡,静静地坐在正中,一脸冷峻,虽然被几位公子围着,却置身事外,对他们爱理不理。一身锦装的老妪立在一旁,望着远处那氤氲声升腾的云雾,似乎周围之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休云腾侃侃而谈,几次偷瞄炎国的小公主。可小公主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不免失落。

靖川候府的三公子也几次看向小公主,几次张嘴,欲言又止,心道若能与此天仙般的少女结成伉俪,此生无憾。但小公主对他的不屑一顾,令他极其失落。

田农襄随着人群挨挨挤挤地向山顶走去,此时的他已经能够隐约看见凉亭中坐着的几个人。见那天仙般的红衣姑娘坐在正中,心头一动,她果真是炎国公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依旧心头一震。

“卫茵妹妹,你怎么了?”休怀的声音再次想响起。

田农襄抬眼望去,只见休怀立在卫茵身旁讨好。而卫茵却盯着凉亭中的休云腾,拧身跺脚,显然心中不乐。

乾坤盘趴在田农襄的肩头,阴阳怪气说道:“那小妞在怀春。”

田农襄不屑地看了它一眼,“你他妈一块石头,竟然懂的这些。”

乾坤盘反驳道:“小看人了不是?怎么说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

田农襄对他嗤之以鼻,“得了吧,一块石头,瞎操啥闲心呢。”

一旁的诸十开早惊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一块石头竟然能开口说话。不过此时他心中已认定田农襄是靖川侯府的公子哥,虽然对这奇异之物深感震惊,但也并不算意外。宗室贵胄子弟,身上没一两个奇异之物反倒是稀罕事。

田农襄回头见诸十开这般表情,问道:“难不成这么多人一股脑都要挤进流云谷?”

诸十开此刻才回过神来,连忙答道:“若非宿云庄提前发下门贴,控制了各族进入的人数,此刻恐早挤破了头。”

田农襄一听,嘿嘿直笑。看来自己若非误打误撞搞了个什么“小公子”的身份,恐怕此刻还被挡在山脚下呢。

诸十开不明白他笑什么,挠了挠头,“公子若非得罪了那位炎国公主,此际也可去那凉亭等着。不过……”

见他欲言又止,田农襄皱着眉头问道:“不过什么?”

“进入流云谷的多是博益境的修士,修为再高则在里边受限制,修为低的启修境修士又太过弱小,容易被镇压,因此各族选拔的修士多为博益境。”

田农襄心中一震,难怪一路行来几乎都是博益境的修士,原来都是选拔过的。

这时,诸十开瞄了他一下,小心地说道:“所以,启修境通常是不允许进去的。”

田农襄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两眼一翻,“那炎国小公主不才是启修境后期吗?”

“她不一样,炎国派来的那些侍卫都是要进去的。”诸十开顿了一下,砸吧下舌头,压低声音接着道,“那些侍卫基本上都已是散归境,还有一个好像已经是凝昇境初期,那些人都要自束修为,护送那小公主进谷。”他说完见田农襄没反应,又接着感慨道:“除了人皇,谁还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那不还有启修境的人吗?”田农襄指着休怀所在方向问道。

“哼,凑热闹罢了,就他们那点成色还想进去?”诸十开刚说完,突然想到这位“小公子”也只是启修境初期,顿时哑了。

可田农襄此刻却联想起当初九婆给他讲这些时的表情,一脸担忧,现在想来应该是为了这个。也许九婆见过自己的战力,因能与博益境的修士相抗,所以才未加阻拦。若不然,定不会让自己来此的。

诸十开却连忙转移话题,“你得罪了炎国小公主,我觉得还是别进去的好。”

田农襄两眼一瞪,没心没肺地说道:“靖川侯府的人死绝了?”

诸十开彻底无言。这是第三次听这家伙这般诅咒“靖川侯府”,哪有这种人呀,一天到晚把自己族人往“死绝”上咒,太他妈不地道了。可他在这混不吝面前不敢反驳,还一个劲地点头称是,“没死绝,肯定死不绝,三公子还在上边呢。”心中却暗骂:真不知道靖川侯府是怎么会调教出这么个家伙,简直不可理喻。再说自己操什么闲心呀,人家靖川侯也是黑压压一群人往里边挤,只怕到里边后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而此时,田农襄正仰着盯着凉亭看,口中幽幽地问道:“那凉亭是流云谷入口?”

诸十开听他这般一问,心知他对流云谷之事一无所知,不由自信起来,侃侃而谈道:“此亭叫望云亭,据闻每逢流云谷开启,必将在这两道山岭之巅,望云亭距那入口自然要近些。”

田农襄盯着诸十开,满面疑惑,“那谷在山岭之巅?如何可能?”

诸十开咧嘴讨好笑道:“小公子你有所不知,所谓流云谷乃云层凝结而成的一处隐秘空间,百年显现一次,悬浮在这崖间十余日。然开启时间极短,每次开口也仅有几个时辰,待十余日之后方才再次开启,容里边之人出来。只是……”

“只是什么?”田农襄急忙问道。

“只是如果出不来的话,就得在那里边待上百年,等下一次谷口开启才能出来。闻各族多有修士困在其中,百年未归。因此,本次各族进谷的修士,有的只是为了寻找族人去的。”诸十开道。

田农襄突然扭头,盯着诸十开问道:“你也是博益境初期,不进去吗?”

诸十开脸一红,“我家公子没安排我进去。”

田农襄两眼一瞪,“他不让进去你就不进去了,他算个鸟,跟着我,看我到里边不揍废他。”

诸十开连忙摆手,惊恐道:“别别,千万别这么说,宿云庄的高手多的是,根本轮不到我。”

田农襄知他分明想进,小脸一拉,“别扯虚的,你到底进不进?”

诸十开一愣,然后又是一阵摆手,“不不,让公子知道,我可就完了。”

田农襄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也只是个冒牌的“公子”,真若让诸十开跟着自己进去,遇到修云腾,恐怕对他不好。不由点了点头,“好吧,不勉强你。去忙你的事吧,进流云谷的事情,我自有应付。”

诸十开一愣,心知这位惹事的主铁定心是要进去的,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冲他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田农襄心中暗想:若有一天他知道自己并非什么“小公子”,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第九十三章带我进谷

轰——

天际一声炸响,振聋发聩。

田农襄心头一震,难道要谷口要开了?

正在愣神间,突见原本缭绕在半山腰的浓雾急速向上漫卷而来,瞬间将原本清亮无比的崖间通道淹没其中。

原本就已拥挤不堪的人群,顿时推攘起来。

砰、砰——

“你敢!”

“啊……”

……

伴随着吼叫和撞击之声,有人已借着浓雾的笼罩下起了黑手。

田农襄一惊,这他妈还没进去就开打了,若到里边还不彻底疯狂?他不愿再随着人群一步一步向上移了,嗖的一声,踏着崖边的碎石,手脚并用向岭上冲去。

虽然他眼力极好,可在这浓雾笼罩之中,所见也极为有限。

呼……

有人抬掌向他拍来。

田农襄侧身一让开,更不回头,随手迎着那方向捶了一拳。

“啊……”伴随着一声惨叫,一胖大身形跌落人群中。

“滚你妈的蛋……”

有人骂着,接着只听“砰砰……”一阵乱砸。

“谁摸我!”一个女孩子在人群中尖叫一声。

田农襄一听,顿时一愣。这分明是卫氤的声音。他清楚,卫氤虽已是启修境后期,可战力极若,混杂在这些博益境人群中,只有吃亏的份。顿时从人群头上掠过,向卫氤冲去。

“休怀,你在哪?”卫氤惊恐地问道。刚才她对休怀不屑一顾,可此时事急,不由又想起了休怀。

可休怀也与他一般,只是个启修境后期的小修士,在这里边连凑热闹的资格都没有,早被人群推挤到远处。听卫氤惊叫,连忙喊道:“在这里……”他话音刚落,只听他“啊”的一声大叫,不知被谁拎着撂到了远处。接着就是一阵暴揍和休怀的惨声。他此刻已顾不上卫氤了,甚至心中埋怨起了这个臭女人,非要来凑这热闹了,太他妈坑人。

“滚开!”卫氤的骂声已带着哭腔。此时,有一张大手已摸在他的腰部。她既羞又急,挥臂想要把他格开,可那人修为极高,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怀里,一脸胡茬已扎在她的俏脸上,俯在她耳畔“嘿嘿”淫笑。

砰!

“你妈……”,正扯拽卫氤的大汉面门突然被人砸了一拳,还没等他骂出口,竟忽的一下直冲悬崖倒飞出去。

卫氤突然被释,心中惊惧。浓雾之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突然一只小手拉住卫氤,轻身道:“走!”然后用力一扯,竟将她扯到悬崖边,避开人群,向上掠去。

“你是谁?”卫氤既惊又惧。

而那人并未答话,拉着她急速窜去。

隐约觉得拉着她的是个娃娃,因为那手掌极小,放在自己手中,完全能把它握住。可这人修为似乎极高,能在这么多博益境中随意穿梭。

猛然间,一个人在她脑海里闪现——田农襄!只有那个奇异的孩子具有这般奇异的能力。因为早在荒域时,就亲眼见过他一招镇压休怀;更兼在驿城他曾与休云腾硬抗。天下之间,只有这个娃娃有这番本事。

想及此,不由喊道:“是你!”

田农襄“嘿嘿”一笑,一边拉着她跳跃奔驰一边说道:“是谁?”

呼——

不知是谁抡掌向他俩拍来。田农襄伸手一扯将卫氤甩到身后,随即迎着那攻击之人捶了一拳。

轰!一声巨响过后,那人闷哼一声,栽在人群中。

田农襄和卫氤也被弹飞,向悬崖跌去。

正在卫氤的惊叫中,田农襄一把抓住悬崖上凸出来的岩石,然后将卫氤拉到身边,喝到:“喊什么喊,这么大人了有点出息行不行。”

若是以往,卫氤早驳斥去了,但现在却出奇的听话。

原本她对这个奇异的孩童心中多少有些反感,因为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还直往胸部瞄。可此刻,突然觉得这孩子倒挺可爱,更关键的是战力出奇的惊人。心头竟徒生一丝暗喜,“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休云腾邀请过我,你是知道的。”田农襄一边说着,一边托着她攀崖而上。

“你要进流云谷?”卫氤惊问道。

“你不进吗?”田农襄反问。

“我倒是想进,只是修为不足!”卫氤此时被他拉住,心中倒挺平静,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也许他还只是个孩子吧。卫氤自己也是这般想的。

“你要不进去,我可就走了。你在这里待着吧!”田农襄说着,把卫氤往崖壁上一按,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哎哎,别把丢我在这里……”卫氤惊叫着。

她话音未落,呼的一声,不知是谁向她所在处拍了一掌。她赶忙躲避,可依旧晚了一步,“啊”的一声惊叫,向悬崖下坠去。

田农襄刚冲出去没多远就听她这边发生变故,急速转回。唰地一声,紧随卫氤坠下处冲去。直追十七八米时,方才一把搂住她,将她拎了回来。口中骂道:“真麻烦,你怎么这么差劲呢?”

卫氤死里逃生,惊得花容失色,那还顾得上反驳,一把搂住他,央求道:“带我进流云谷好不好,求你了!”

“你进去干什么?添乱?赶紧滚蛋!”田农襄又把她按到崖壁上就架势准备离开。

“我求你了好不好?我族有人进去,到那里边后我就去族人那里,一定不拖累你。”卫氤紧紧搂住他继续央求。

田农襄无奈。的确,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还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好人当到底,只能带她进去了。

还没等他开口,只听乾坤盘在耳边嘎嘎怪笑,“这妮子缠上你了。”

卫氤一惊,没想到田农襄肩膀上竟有生灵说话。随即想起在驿城时见到的那块小石头,不由脸上一红。这石头嘴巴太不干净了,那天曾出言羞辱她与休云腾。

“滚蛋!”田农襄喝骂一声,没再理它。一把抱住卫氤,沿着悬崖向上攀去。

初时,卫氤唯恐田农襄撂下她不管,紧紧抱着他,任凭他托着自己在崖间攀越。

“小妞,你也是有手的!”田农襄蹿了一段距离将她按在崖壁上。

卫氤一愣,脸红到了耳朵根,好在云雾极重,田农襄并未察觉。连忙手脚并用,随着田农襄攀去。口中还不时喊道:“你等等我呀!”

乾坤盘又是一阵嘎嘎贱笑,“她真缠上你了。”

“有多远滚多远!”田农襄翻着白眼骂了一声。回头一把抓住卫氤的手,拉着她急速向上掠去。

第九十四章 云崖藏身

不知何时,浓雾之中,嗖嗖,无数人影从田农襄身旁蹿过。不单他晓得人少的地方危险系数会小的些。可如此一来,整个崖壁上顿时人头攒动,在这云雾之中显得拥挤起来,一点也不比岭上通道轻松。

田农襄拉着卫氤攀沿着悬崖,跳跃腾挪,瞬间就登上几十米。可时不时会被身旁之人甩掌挥击,若是他一人容易应付,但此刻毕竟拉着卫氤,纵是田农襄极其灵活,且战力惊人,这段距离行的也是险象环生。

云雾愈来愈重,此际已完全遮挡着视线,虽他能夜中看物,可在这里所见也仅有三四米。一时间方向难辨,不觉放慢了速度。

攀上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后,把卫氤往里边一推,自己立在岩石前方把她护住,暂时不准备挪窝了。

卫氤见他小小年龄竟有这般动作,心中感动。摸了摸他的肩头,心道:若真要有这么个弟弟该多好。

乾坤盘见田农襄驻在这里不动,心中纳闷,“你要干什么?”

它的话音未落,只听呼的一声,一面方盾向他们撞来。

田农襄握拳挥去,砸在方盾之上,轰的一声,将那人震开。口中答道:“这般上去,还不被人揍死。”

乾坤盘不屑地哼了一声,“还不因为这小妞!”

卫氤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谁说不是呢?若非因为自己,这奇异的孩童似乎能在这浓雾中横冲直撞。她想不明白这娃娃是如何做到的,可不知为何,有他在跟前有种难以言状的安全感。这种感觉休怀给不了,甚至休云腾也从没给过她。

她想着,情不自禁地抓紧田农襄的肩膀,唯恐失去一般。

田农襄也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扭头愣声道:“你抓我这么紧干嘛?我还得揍人呢!”

虽然云雾中看不清对方,可卫氤娇脸一红,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心中没来由地“咚咚”跳了起来。

“若错过流云谷开口时间,那不白来了吗?”乾坤盘焦急的怪叫。

“切,你一块石头凑什么热闹。”田农襄对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嗤之以鼻。他刚说完,突然心头一动,扭过头盯着乾坤盘贼笑。

乾坤盘被他笑的浑身不自在,在他肩上滴溜溜转了两圈,“贼笑什么?”

“石头,要不你先去踩踩点,看谁不顺眼,咱俩揍他顿,趁这机会再捞一把?”田农襄坏笑道。

乾坤盘一停“嘎嘎”贱笑一阵,没皮没脸地答道:“这种勾当说起来容易,干起来还是有些风险的。”

见这两个家伙一肚子坏水,卫氤顿时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刚刚对田农襄升腾而起的亲切感顿时荡然无存。还没来得及驳斥,只听田农襄又开口了,“少来,冥族那些家伙都奈何不了你,何况这些人。去,找个不长眼的出来。”

“哎……,怎么听起来我给佣人似的。”乾坤盘赖着不动。

“你这家伙别得寸进尺,小爷这一路把你驮来,你除了瞎吵吵干过一件正经事没?”田农襄板着脸训斥。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了,”乾坤盘扯着嗓子反驳,“要不是我一棒槌把那个铁塔大汉撂翻,你现在还被他追着跑呢。”

“滚粗!没你那一棒槌我也能把他撂翻。”田农襄顿了一下,瞪着乾坤盘道,“去,干点正事。”

“妈的!老大,那小子在那里,就是他偷袭我。”一个粗狂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田农襄一愣,我靠!正主也在这里。随即揽着卫氤嗖的一下向上方掠去。他前脚刚走,只听刚才落脚处轰的一声巨响,碎石飞溅和人群的臭骂声后,就一阵搏击之声。

待再次定住身形,卫氤娇脸变色,心中惊惧,突然觉得在这闯祸精身旁,心理压力太大。喘着粗气贴身瞪着田农襄。

田农襄突然回头,见她这般看着自己,随着胸部的起伏,那硕大的胸肌几乎要撞在他的脑袋上,不由咧嘴一阵坏笑。

卫氤再次见她这般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表情,恨得牙痒,抬手就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哎哎,你怎么还打人了呢。”乾坤盘在一旁不忿,压着声音道。

田农襄又是一阵嘿嘿坏笑,他清楚卫氤为什么打他,因为每次他用这种眼神看她的胸肌时,这妞基本上都会是这般表现。只是以往相距较远,她打不到而已。

田农襄突然扭头冲乾坤盘道:“你去不去?”

“去哪?”乾坤盘竟然忘了刚才田农襄安排给它的事。

“踩点呀!你他妈能长点心不能?”田农襄低声骂道。

乾坤盘犹豫了一下,“我要是被逮了你可得救我。”

田农襄嘿嘿一笑,“逮你?你他妈是个石头,若不想被人发现,谁能逮住你!”

乾坤盘被他撩拨的信心满满,不觉得意起来,“嘿嘿,这句话我爱听,等着,看我给你带好消息过来。”话音未落,乾坤盘嗖的一下蹿了出去。

见乾坤盘一去,田农襄搓着两手,冲着云雾嘿嘿直笑,一副发了财的表情。

“你能干点正事不?”卫氤吐气如兰,俯在他耳畔说道。

“你不懂,这就是正事。”田农襄一本正经地答道。

卫氤白了他一眼,懒得驳斥了。虽然自己很想尽快上去,可又劝说不了这个闯祸精,而自己却很不争气,离开人家似乎寸步难行。没办法,心中虽然暗自生气,可也只能由着人家的性子。

这时,突然听到下方有人喝道,“等我逮住那小子,非得把他揍出屎来。”

田农襄一愣,这声音显然是铁塔的。扭头看向卫氤,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看我一会怎么把他的屎给揍出来。”

卫氤瞪他一眼,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但她不敢开口说话,心中一个劲祷告那人千万别上来。

这时,只听铁塔又在侧下方喘着粗气埋怨,“大哥,你要是早说需要爬墙,我真就不来了,这他妈是个什么事!”

田农襄一听差点笑出声来。熊一般的体型,抗着根硕大的棒槌,扒在这岩壁上,想想都觉得好笑。

“在这里等我。”田农襄低声说了一句,嗖的一下蹿了下去。

“哎哎……”卫氤压低着声音喊了两下,没敢再发出声音,唯恐招惹其他强者袭击,心中又惧又急。云雾笼罩,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她顿时紧张起来。刚才有田农襄在身边时可没这种感觉。但她不敢乱动,只能继续躲在这里等田农襄回来。

第九十五章 崖间大阵

田农襄悄然向下移去,大概在铁塔的正上方六七米远时,方才定住身形,一动不动静等他靠近。

田农襄见忍住偷笑盯着这家伙,心中暗骂:猪,怎么这么慢!

铁塔此时已累得前气不接后气,除了咬着牙一心爬墙外,哪还有精力查探前处有没有人?扒着岩壁喘了会气,嘴里咕哝着牢骚,缓缓向田农襄跟前爬来。

五米,三米,一米……

两人完全已在一条直线上,铁塔一张洗脚盆般的大脸几乎要贴着田农襄的脸上。

“哎!”田农襄猛然唤他一声,嗖的一下蹿了下去。

伴随“啊”的一声大叫,铁塔手脚一软忽的一声向下坠去,直落二十来米。正在挣扎间,突觉腰间有人一托,砰的一声又把他按在崖壁上。

铁塔此时虽稳住了身形不再下坠,可嘴里依旧“啊”的不停。

这时,他身旁的田农襄正准备离开,见他还在扯着嗓子叫唤,抬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闭嘴!”然后转身就走。

“老三,你他妈嚎什么嚎?”蒙仓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铁塔的尿都快被吓出来了,“有,有鬼!”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几串嗤笑声。

“真,真得,我亲眼见到了。”铁塔快被急哭了。

“滚蛋,你他妈再胡说八道,我过去抽你。”蒙仓嘴上说着,当真向他这边攀来。

呼!一声怪响突然在铁塔方向传来。

“老三,老三!”蒙仓一惊,急速向那里冲去。

田农襄也是心中大疑。自己刚才并没怎么铁塔,可为何没了声息?

“老三,你怎么了?”显然蒙仓已到了铁塔身边。

“有鬼!”铁塔直到此时回过神来,喘着口粗气颤声道。

蒙仓见他这般表情,心中大疑,“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啥也没看见。”铁塔的牙齿分明在打颤。

“滚你娘的蛋!”蒙仓抓狂,怎么会有如此不靠谱的弟兄,扭头冲浓雾里喊道,“都往这边靠拢。”

啪……

“哎呦……”

“老四,怎么了?”蒙仓连忙喊道。

“谁他妈扇我……”那人还没骂完,啪,接着就又是一声脆响。

“不长眼的东西,往哪摸呢!”一个女人怒喝。

田农襄一愣,随即坏笑起来。因为那声音泼辣非常,绝不是卫氤。不知道是哪家的媳妇被人揩了油。想到此,他急速向卫氤那里掠去,因为那小妮子若被这干博益境修士揩油,那只能逆来顺受,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

“谁!”刚才挨揍的人叫道。

“离姑奶奶远一点!”那女人娇喝一声,接着就听挨揍之人“啊”的一声大叫,向下坠一段距离。

蒙仓大恼,“他妈的,你们能别在这里边丢人败兴行不?”

此际,卫氤正俯在原处焦急地等田农襄回来。

嗖——

一个黑影瞬间而至,探爪抓来。

卫氤大惊,“啊”的一声大叫,连忙向一旁躲避。可她刚攀出两步,那人的一张大手已至她的脖子。

就在此时,轰的一声在身后响起。浓雾中有人挥出一拳,捶在袭击卫氤的那人脸上。伴随着一声闷哼,那人倒飞出去。

卫氤此刻并不晓得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正尖叫着向上攀爬。这时,一张小手揽住她的腰肢,“别喊!”田农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接着嗖的一下跳到远处。

他俩前脚刚走,身后连串轰击之声在刚才落脚处响起。

此刻,卫氤紧紧搂着田农襄,唯恐他再离开自己。

田农襄被他搂的局促,连声道:“你轻点,你轻点吧……”

就在这时,乾坤盘嗖的一声蹿到近前,又落在田农襄的肩上,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俩在干什么?”

此时,卫氤才回过神来,连忙松开田农襄。想起刚才自己的失态,娇脸早红到了脖子根。

这时,浓雾中传来“嘿嘿”一声冷笑,声音森然幽历,令人毛骨悚然。“滚开!”蒙仓突然大喝一声,接着只听“砰”的一声,显然是两道巨力相撞,连崖壁也轻微地晃了一下。

接着,一声怪响冲田农襄所在之处袭来。田农襄一惊,揽着卫氤嗖的一下向一旁闪开四五米远,催动太古玄经运转,体内神力涌动。就在这时,只见一个黑影从侧上方斜冲而至。

那人一扑落空,正在愣怔。田农襄撇开卫氤,捏拳决,瞬间扑去,忽的一声砸在那人脸上。伴随着“嗷”的一声惨叫,那人挥舞着双臂向崖下坠去。

田农襄一招得手,急速离开,瞬间奔回卫氤身侧,揽着她跳了开去。前脚刚走,身后砰的一声巨响,一柄硕大的棒槌砸岩壁之上。耳畔还传来蒙仓大大咧咧的骂声,“他妈的,砸不死你!”

“哎哎……,你怎么把我的棒槌给扔了!”铁塔一旁尖叫。

“都他妈给我安静点!谁再闹就赶紧滚蛋!”刚才闷喝那人又开口了。

不得不说,那人这么一吼,的确安静了下来,当真没人再闹了。

呜——

号角声突然在头顶响起。

轰——

头顶一声巨响,接着身遭原本浓重的云雾翻卷着急速向上流去,瞬间就将下边大半山崖裸露了出来。

此时,田农襄身畔的云雾也开始淡薄,视野逐渐开阔,放眼望去,百余人也如自己一般沿着崖壁向上攀爬。时不时相互间还腾出手来冲对方身上招呼。

砰——

头顶十来米处,从崖壁上突然弹出一根直径足有五米粗的圆柱,忽的一下向对面悬崖冲去。两个圆柱附近的修士瞬间被弹了出去,伴随着惨叫,向崖下坠去。

田农襄一惊,原来崖壁上按有机关,不知被谁触动,在这悬崖上肆虐开来。

他不暇细想,继续往前攀去。

砰砰砰……

无数粗大圆柱瞬间从崖壁上弹出。有一根几乎擦着田农襄的身子飞出,若非他身子灵活,定被撞将出去。纵如此,也惊得一身冷汗。

这时,一个苍迈的声音传来,“何方修士,触动我庄机关?若要活命,回岭上来!”

而此时,伴随着巨柱飞舞,无数修士向悬崖下坠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呼——

突然一声异响从脑后传来。田农襄不及回身,抱着卫氤急忙向一旁跳开。

然那异响紧随而至。田农襄大惊,再次躲避,同时扭头看去。只见一人握拳正冲自己挥来。那人眼歪嘴斜,样貌极其吓人。

“你敢!”田农襄大喝道,突然转身,将卫氤挡在身后,捏拳诀忽的一下迎了过去。

那人没想到他竟敢与他硬碰,咧嘴怪笑一声,“去死!”

可没等话音落下,田农襄一拳已击在他的胸口,砰的一声,将他从崖壁上撞开。

那人挥舞着双臂,向下坠去十来米方才稳住身形。仰头咬牙切齿的看着田农襄,森然道:“迟早要你的命!”

田农襄对他极其恼恨。正待要追去轰杀他,只听头顶忽的一声,不觉大惊,赶忙跳开,只见一根粗大圆柱动崖壁上冲了出来。

此刻,田农襄周遭的云雾已完全褪去,抬头处无数跟巨柱横贯两道悬崖间。过分的是,两边悬崖依旧有无数巨柱飞出,似要完全堵住向上崖口。

田农襄一惊,不敢停留,瞪了一眼凌霄,拉着卫氤急速向上掠去。

刚攀上二十来米,轰的一声,一根巨柱当胸而出。田农襄连忙探手按住,在卫氤的惊叫声中,两个凌空翻转,跃到柱上。

就在此时,圆柱推着他已至两道悬崖中间。眼见上方被遮蔽的愈来愈严,田农襄凌空跃起,蹬着几根巨柱向上掠去。然所过之处,依旧有无数巨柱飞舞,几次差点被撞个正着。

此时,原来爬在崖壁上的大半修士已被挡在下边。田农襄不敢稍停,踏着圆柱,连番向上跳跃。

唰——

万道箭矢从天而降。田农襄大惊,大叫一声,扯着卫氤躲在一根圆柱下。伴随着乒乒乓乓和一阵惨叫,又有不少修士从崖壁上坠落。

轰隆——

正在危急之时,只听崖间一声巨响。原本破壁而出的圆柱以及凌空而下的箭雨瞬间停止。

田农襄方才送了口气,看了一眼正惊恐万分的卫氤一眼,笑着问道:“你没事吧?”

所在之处,云雾已淡。卫氤惊恐的表情望着他,愣了良久方才回过神来,失神地摇了摇头。她清楚,刚才若非田农襄施救,此时恐已被箭雨扎成了刺猬。

田农襄咧嘴一下,拉着她急速向岭上掠去。

这时,那苍迈的声音再次响起,“大阵已关,各族修士尽快回到岭上来,万不可再在崖壁上停留。”

第九十六章 入谷

嗡——

田农襄和卫氤还没来得及回到岭上,只闻一声巨响从依旧浓雾笼罩的望云亭传来。抬头望去,只见望云亭那里云重叠嶂,汇聚若宫殿一般,磅礴无比,笼聚何止几十里。

“流云谷开启了!”有人在上边大喊。顿时岭上乱作一团,向峰顶挤去。

此刻,只见一架黄金战场在一群强大修士的护持下,碾着虚空,在人群头顶呼啸而过,冲向峰顶,扎进云雾之中。

“走!快上去。”田农襄拉着卫氤急速向岭上攀援。

此际,卫氤看着田农襄娇小的背影,心情极为复杂。不知为何,她突然对这个孩童有种依恋感,似乎只要有他在身边,自己心里会无比的踏实。如果真有这么个弟弟该多好啊!卫氤心中暗自感叹。走神间,脚下不由放慢了很多。

田农襄只觉卫氤的脚步比刚才拖沓了许多,扭头冲她吼道:“小妞,你也有腿的。”刚骂完,见卫氤硕大的胸肌随着攀岩之势上下跳动,不觉坏笑了一下,转身拉着她继续攀行。

卫氤又见他又是那般表情,顿时恼火,翻着白眼瞪他。这小家伙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可恶。

他俩的表情早落在乾坤盘眼中,先是一愣,随即“嘎嘎”地贱笑起来。

还没等它笑声完,卫氤早伸手冲它拍去。乾坤盘哧溜一声滚到田农襄另外一个肩膀上,贱笑的愈发厉害。

如此一来,卫氤的脸红着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田农襄正在前处急奔,并未看到卫氤此时的囧相。若不然,这家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此际,岭上人群已炸开了锅,你推我攘,不时挥拳互击。

田农襄上来后,拉着卫氤上来后,在崖边急速冲去。卫氤此刻也任由他拉着,因为她清楚,如若没这小家伙护持,自己在这里根本就寸步难行。

二人速度很快,虽不时有人挥掌拍击,均被田农襄抡拳挡住,并未对他俩造成多大影响。

眼看云雾凝结而成的宫殿已在眼前,两人手挽着手一头扎了进去。刚摸索前行十来米就已立在望云亭正中。此际,突然眼前开朗,云雾笼聚四周竟形成了一条奇异的甬道,直通云雾凝结而成的宫殿之中。

甬道并不宽敞,高有四米,宽不足三米。临到此际,田农襄一愣,不明白刚才那辆宽有六七米的黄金战车是如何钻进去的。

一些人刚才在下边还打的不可开交,可到了此处后,顿时消停了起来。相互怒视着,顺着甬道奔了进去。虽然依旧挨挨挤挤,却还算有些秩序。

此时,田农襄松开卫氤,笑道:“我在里边等你。”说完,先行冲了进去。

“哎哎……”还没等卫氤喊将出来,早没了田农襄的人影。

卫氤急的跺脚。田农襄一走,她顿时紧张起来。四下看去,根本没见卫族之人,暗自慌神,心中暗骂那小家伙太过分。

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登时低着头,胆怯且惊恐地随着人群,向里边走去。

田农襄身子娇小,在人群中左钻右冲,顺着甬道,一口气奔了两三里地,突然眼前豁然开朗。虽无阳光,却极为亮堂,云雾缭绕,峰峦起伏,放眼望去,难见边际。

田农襄一愣。在谷外边看也不过几十里地而已,可到这里边,却茫茫无边,俨然一方世界。

无数修士从他身旁掠过,三三两两结伴而去。

田农襄立在一旁,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等了良久没见卫氤身影。不觉纳闷,自己刚才行过,入口通道也仅两三里地而已,这小妞何以走了这么久。

百无聊赖,他干脆斜趟在路边的平板石上,静等卫氤进来。

“怎么又卧这里了!”乾坤盘埋怨。

“你去看看那小妞怎么还没进来。”田农襄慵懒地说道。

“怎么听起来我给佣人一般?”乾坤盘不忿地答着,纹丝未动。

“你去不去?”田农襄瞪它一眼。

“我才不去呢,那小妞有什么好的。”乾坤盘嘟囔着,“比我还好?”

田农襄噗嗤一下笑了,“她怎能和你比?你比她有用多了。”

乾坤盘一阵“嘎嘎”怪笑,“这还差不多。”

“快去,看看她怎么还没进来,在外边磨蹭什么。”田农襄训斥着。

乾坤盘心中一万个不甘,赖着不动,“你怎么不去?”

“我……”田农襄还没说完,只见洞口走进几人。蒙苍!连忙身子一滚,躲了起来,心中暗骂,“他妈的,冤家路窄,这些果真也进来了。”

这时,不知为何,他突然担心起卫氤来。因为他进来时并未碰到蒙苍等人,显然他们都在自己身后。此时这些人已经进来了,可仍不见卫氤身影。难道被人又赶了出去?女人真麻烦。田农襄心中暗自嘀咕。

这时,一个蓝色少女夹杂在人群中怯生生地走了进来,脸色苍白而惶恐,每走一步都要向侧后方看一下。

田农襄心头一动,向他身旁看去,脑袋“嗡”的一下。她不远处赫然立着刚才在外边与自己对轰的那个眼歪嘴斜之人,那阴晴不定的脸上流着一缕冷笑。

不好!卫氤竟落到他手上了。此刻,田农襄有些后悔刚才为了早点进来,把她一个人撂在了外边。这小妞战力太弱,在这博益境修士中,极易被制。

因我而起,也得由我而决!

此时,卫氤正紧张地寻找。

能够见到族人最好,可她心中清楚,卫族进来的几人与宿云庄的少庄主休云腾在一起,第一批进来肯定已经走远。若能找到田农襄也行,那奇异的娃娃此时是她心里的寄托,可四下望去,哪有田农襄的身影?

她慌慌张张地向前掠去,可还没奔处丈余远,那人已立在她的身旁,冲她狞笑。

卫氤脸色苍白,慌忙向一旁躲避。

可那人如影随形,一把抓住她,且目光根本就停留在卫氤的胸前打转。

田农襄看在眼里,心中着恼。这眼神虽然自己常有,可别人用来,就极为不爽。

“那小子在哪?”那人突然森然道。

“我,我不知道……”卫氤惊惧地说着,下意识地四下张望。

第九十七章 掩饰

这时,一个黑袍人也掠到了卫氤身旁。

可黑袍的脸上表情僵硬,自己应该不认识此人,可田农襄总觉得在哪见到过。对,在浓雾中时,那人曾袭击过自己,被自己砸落悬崖。

不知为何,田农襄的心开始砰然跳动起来。他总觉得黑袍和那个丑八怪并未以真面貌示人,且在外边时,都偷袭过自己。当时认为是巧合,可现在想来,这二人显然是有意为之,是针对这自己去的。

突然,熊栾的样子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田农襄不清楚何以会产生这种念头,可总觉得熊栾与这眼前的黑袍人有些神似。

田农襄心头一动,难道那个黑袍人是熊栾是乔装改扮的?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掠过,心头一惊。凌霄,那斜眼溜嘴的家伙难道是凌霄?

若真是二人,那在外边频繁偷袭自己似乎就合情合理了。

黑袍人白了一眼卫氤身旁立着的丑八怪,“先干正事。引那小子出来,这小妞给你。”

听他的话,俨然已把卫氤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可随意赠送。

“那是当然,这么好的成色……”凌霄说着,伸手去摸卫氤的脸。

卫氤连忙躲避,抬脚就要逃跑。可瞬间被丑八怪拉到跟前,“跑得了吗?听哥哥的话,会有你好日子的。”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救命啊!”卫氤惊恐地大叫着。

然而,各族修士匆匆而过,根本没把她的呼救放在心上。这些人均是奔着“造化”来的,对一个不相干不相识的他族小修士的呼救,如何会放在心上?况且她身旁立着的那两个人修为不低,没必要随便树敌。

躲在岩石后的田农襄忍无可忍。他原本是不愿招惹蒙苍等人,可现在似乎已容不得他等待。当然,他也清楚,若那二人真是熊栾和凌霄,自己根本硬抗不了,因为熊栾的法术太过邪异,况且自己并不清楚凌霄到底有什么手段。

可没办法,不能眼睁睁看卫茵去死。管他呢,豁出去了。

“放了她!”田农襄跳上石板,盯着丑八怪冷声道。

一个娃娃蹦了出来,各族修士先是一愣。接着见这小家伙也只是启修境初期,不免暗自嘲笑,真是作死的可以,竟敢向两个博益境修士叫板。

卫氤猛然见他现身,既惊又喜,几乎是哭着喊道:“快救我!”随即又是一愣,“他们要抓你!”

可就在此时,蒙苍身后的铁塔早冲了过来,口中大喊,“臭小子,吃爷爷一拳!”

田农襄扫了一眼铁塔,不愿与他纠缠,必须一招震慑这蛮夫。暗自催动太古玄经在体内急速运转,未等铁塔奔近,身子一侧,让过铁塔的拳头,随手在他腰间一推,将他撂在一旁的土坡下。口中说道:“咱们的事,以后再说。”

说完,缓缓走向卫氤。

他突然来这么一手,着实震惊不少人,没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难道隐藏了修为?

铁塔“嗷”的一下从地上弹起,欲要再次冲上。

田农襄突然转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铁塔一愣,茫然地看向蒙苍,不知道该不该再冲上去。

蒙苍的老脸早已挂不住了,他恨不得立时就解决掉那小子。可此时,各族修士旁观,这番上去,难免落一个“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骂名。他的脸皮虽厚,还没厚到那般地步。他瞪着田农襄,克制怒火,尽量平静地说道:“好,咱们的事容以后解决。”

田农襄颇为感激地看他了一眼,突然扭头,冷冽地盯着黑袍人和丑八怪,“放了她!两个博益境修士联手欺负一个小女子,还要脸不?”

无数刚进来的修士登时停住了脚步。原本这些人是要尽快离开的,可经他这么一喝,本着看笑话的心思,不冷不热地在一旁看热闹。

丑八怪凝视着田农襄,“正要找你!”

田农襄紧紧地盯着他,此时看来,觉得他与凌霄愈发像了。除了那张臭脸外,那身材,那说话的语气,完全若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田农襄阴沉着脸,“我知道你们是谁,若放了那姑娘,就当我们没见过……”

那二人一愣,对视一眼,显然这两个家伙在刻意掩饰身份。这么一来,田农襄愈发地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两个家伙与冥族勾结,定是恐成为天下修士的共敌而乔装改扮,来此争夺造化。

丑八怪下意识地松开了卫氤。卫氤趁机,连忙向田农襄奔去。

那二人猛然见此,心中不甘,卫氤刚跑出六七步,黑袍人突然出手,冲她后脑抓去。

田农襄身子早动。体内神力涌动,挥拳砸去。两道力量隔空相撞,砰的一声,将黑袍撞开。与此同时,卫氤也被巨力弹飞。

田农襄突然转向,嗖的一声掠到卫氤身旁,一把将她揽住,急速向远处避退。

围观修士惊愕地望着这一切,一时间没能回过神来。越级而战,这是大家亲眼目睹的事情。在这流云谷中,博益境修为并不受限制,而一个刚入启修境的娃娃竟能与其相抗,这太过匪夷所思。

短暂的沉默后,顿时炸开了锅。

黑袍人欲要再次追击,可被丑八怪一把拉住,冲他连使眼色。

因为丑八怪在流云谷外曾与田农襄对过一掌,清楚那小子的战力。虽想不明白个中缘由,但他清楚,若想镇压这小家伙,必须全力施为。可在各族修士的围观之下,他不愿意这样。因为他俩的确在掩饰着身份。

丑八怪不甘,冲已掠到远处的田农襄喝到:“小子,这爷爷不愿欺负你等小修士,手下留情,还不道谢?”

他此话一出,各族修士顿时释然。哦!我说的嘛!越级而战,怎么可能?

熊栾随即会意。冷冷地扫了一眼周围之人,厚颜无耻地开口道:“小子,以后别出现在爷爷面前!”

远处,蒙苍心中却是另外一种想法。他盯着田农襄愈来愈远的背影,心中充满疑惑。他清楚,绝非那个黑袍人手下留情,而是那娃娃太过奇特。因为在酒舍时,他已领教过,且刚才一招将老三撂了出去,也绝非偶然。

他到底是哪族的小后生,竟会如此诡异?

田农襄拖着卫氤,急速向远处奔去。乾坤盘在他肩上哇哇大叫,“刚才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与那两个家伙硬拼。”

“你认出来那两人是谁了吗?”田农襄一边奔行一边问道。

“没!”乾坤盘答道。

田农襄扭头看向卫氤,她也是一脸茫然。

“那个黑袍客定然是熊栾,”田农襄顿了一下,冲乾坤盘道,“那个丑八怪应该是凌霄。”

“他们两个?”乾坤盘惊异地问道。

“那两个家伙一直在掩饰自己的修为,定然是他们。”田农襄说的尤为肯定。

“他们为什么要这般掩饰?……”乾坤盘不解。

“这还不简单,勾结冥族,唯恐成为天下修士的共敌。”卫氤在身后说道。

田农襄扭头,看了她一眼上下晃动的胸肌,坏笑道:“你真聪明。”

卫氤见他又是这般表情,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第九十八章 仆人

田农襄拉着卫氤一口气奔行了七八里路,才停了下来。

“怎么跑这么远,不在人多的地方打个劫什么的,来着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乾坤盘立在田农襄的肩上大叫。

卫氤白它一眼,心中骂它不地道,难怪这孩子有时的表现很着人厌,原来是识人不淑,遇到了这么个家伙。

“跑的远吗?我还觉得近呢。那两个家伙已难对付,蒙苍那些人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待在那里干什么?挨揍?”田农襄一屁股坐在地上,“何况……”他说着看了一眼卫氤。

卫氤晓得他嫌自己碍事,可自己也没办法,找不到族人,自己在这里边简直危机重重。随即轻声道:“是我拖累了你。”

听她这么一说,田农襄嘿嘿一笑,没有接话。

他肩上的乾坤盘早吼了起来,“知道就好,我哥俩时多快活,自从遇到你,我他妈成可有可无了。”

“滚蛋,你这臭盘子净说啥实话呢。”田农襄训斥道。

砰!

突然轰隆巨响在不远处想起。田农襄一愣,唰地一下站了起来,“走!过去看看。”

卫氤心中虽然不愿涉险,可唯恐他再把自己扔下不管,连忙紧跟着他向那里奔去。

极远处的一个谷口,一道洪流卷动着无数岩石翻滚而下。那洪流若水若云,悬垂在崖间,形成一方巨大的瀑布。瀑布之上,洪流盘旋,凝结成无数凶兽,呼啸而下,坠落入谷,汇聚成河,翻涌奔腾。

无数修士,有些凌空而起,掠到一旁;有些在河水中挣扎,向河岸游去;还有一些,随着河水向下游翻滚。

嗷——

一头巨大无比的苍古凶兽,立着岭上嚎叫。

这时,一架黄金战车穿梭于虚空,向远处避退。

“休公子,我看见休公子了!”卫氤突然娇喝起来,指着一个方向,神情激动。

田农襄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果不其然,一人身着缎青锦袍抚身飞舞,将其衬托的若仙神下凡一般,正凌空而起,顺着河道向下游踏浪奔行。但距离极远,根本看不清那人容颜。

田农襄扭头望着卫氤,心道:这家伙是眼睛好还是花痴?那姓休的根本就懒得带她,可她一见人家就亢奋。登时坏笑一声,“你去找他呀!”

卫氤脸色一红,没有答话。此际,各路修士正被那奇异的洪流袭击,她哪敢上去凑热闹呀。

嗷吼——

那头苍古凶兽突然动了,在岭上一跃而下,冲向河道中的修士。

噗——

有人被凌空拍碎,化成一滩血泥。

在一片惊叫声中,无数修身争相逃命。

“快退!”田农襄说着,拉住卫氤就要离开。

猛然转身,却见瘦高男人眼光冰冷地盯着他俩。

两人心中一惊,那人何时来的?自己竟然没有察觉。扭头看向乾坤盘,训斥道:“你这家伙怎么不长眼呢?”

乾坤盘噌的一下从他肩上立起,“怪我吗?我正看热闹,谁会想到来了个细长条。”

那瘦高男人眉毛一动,眼光愈发冰冷,突然伸手一扬,两个箍圈朝田农襄和卫茵飞来。

田农襄连忙侧身避退,同时体内真流运转,隔空朝那箍圈拍去。砰的一声,那箍圈落在田农襄脚下,发出刺耳的“嗡嗡”声。

瘦高男人一愣,没想道自己竟然一袭未中,随即往前迈出两步,森冷道:“套上箍圈,做我的仆人。”

田农襄心中窝火,这家伙他娘的也太过分了。没待发作,只听卫氤在一旁喝到:“你是谁,凭什么让我们做你的仆人?”

“一个启修境末期,竟敢冲我顶嘴?”话音未落,瘦高男人抬手隔空扇来,口中却已自言自语起来,“这妞或许还有点用处,那小东西修为太低。”

未待他扇动之力袭来,田农襄拉着卫氤向后推了两丈多远。然后扭头冲乾坤盘嘿嘿一笑,冲它眨巴几下眼睛,低声道:“又能发一笔小财了。”

卫氤正在惊愕,闻他这么一说,不清楚这小家伙怎么什么时候都有底气,心头七上八下,唯恐他不是那人的对手,随即说道:“你小心点。”

“哈哈……”乾坤盘早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小心?应该让那个长脸怪小心才是。”

瘦高男人的脸拉得更长了。他没想到那块石头竟敢嘲讽自己,森然道:“迟早砸碎你!”

乾坤盘故作害怕地倒吸口气,然后没心没肺地回敬道:“怕是你比我先碎。”

瘦高男人阴冷着脸,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

田农襄看了一眼卫氤,微微一笑,迎着瘦高男人缓缓前行,同时冲乾坤盘说道:“你也去一边待着。”

“好嘞!”乾坤盘没皮没脸地嘎嘎一笑,嗖的一声跳开,滚在不远处的石堆之上。

瘦高男人嘴角流着冷笑,“一个启修境初期也敢与我叫板?让你姐姐来吧。”

田农襄回头看了一眼正满面担心的卫氤,冲她挤了挤眼睛,然后坏笑着盯着瘦高男人,“如你这般,无需那姐姐出手,我就能镇压你。”

“找死!”瘦高男人怒不可遏挥掌向他拍来。

田农襄身子一拧,嗖的一下掠到他的身旁,抬腿朝他屁股上踹去。

“嗯?”那人一惊,没想到这小娃娃速度如此之快,竟能躲过自己的一击。身子一避,神力汇聚,挥拳全力向他砸来。

田农襄剑眉到竖,体内太古玄经急速运转,法基之上神力盘旋,瞬间灌注双臂,迎着那双拳奋力前推。

卫氤没想到他敢与那人对轰,惊恐地瞪大着双眼。应该说,他曾见过田农襄与休云腾对战,可那次注意力完全在休云腾身上,为休云腾迟迟镇压不了这小娃娃而纠结。而此次,她却关心的是这个娃娃。关己则乱,此刻,她身子紧绷,准备随时冲进去救他

轰!

两力相撞,发出一声巨响。瘦高男人身子晃了几晃,而田农襄却腾腾腾连退六七步。

可纵如此,也让瘦高男人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娃娃竟能与自己硬抗。

田农襄此刻也是心中琢磨。这细长条看似普普通通,却拳力之中夹杂着一份诡异的力量,击在人身上,似若刀割一般,凛冽而凄寒。

见田农襄接下了瘦高男人的一拳,卫氤长长地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此刻,她方才晓得这个奇异的孩童在她的心中愈来愈有份量。突然一愣,如若此时与田农襄对阵的是休云腾,自己又该是何种心态?

也就在此时,田农襄与瘦高男人已连番交手了四五个回合。

卫氤盯着当场,心中突然一动,自己怎么将他与休云腾摆在一起开始比较了。休云腾风度翩翩,这还小娃除了诡异就是那贱贱的眼神……

砰!

田农襄与瘦高男人又全力对轰了一拳。

第九十九章 截月教

瘦高男人立脚不稳,向后退了几步。

此时,他愈来愈惊。自己已是博益境初期,根本没把这两个启修境放在眼里。要本奴役二人在这里替自己涉险,纵使死在这里边,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

可没想到碰到了狠角色,不躲不避,连番与自己对轰。过分的是,偏偏自己镇压不了。这太过分了。一个小娃娃已然这般,那边站的那姑娘还不知道会过分到何等地步。

瘦高男人嗷的大叫一声,朝田农襄冲去。

“看打!”田农襄大喝一声,蹂身而上,嗖的一下凌空跃起,展臂抡拳,呼的一声朝瘦高男人脸上砸去。

那人连忙弯腰躲避,可田农襄拳未使老,抬脚踹在他的胸膛。

咚!

瘦高男人仰面倒下。他身子刚落地,田农襄紧随而至,按着他的脑袋一顿猛砸。

瘦高男人不断挣扎,口中呼喝,手脚挥舞。可脑袋被人家结结实实按在地上,逃不开也躲不了。

突然变故,惊得卫氤目瞪口呆。她虽早知道田农襄能越级而战,可没想到能这般疯狂,直接按着对方狂揍。

“叫你猖狂!叫你猖狂!”田农襄一边吼一边猛捶瘦高男人的一张长脸。

“啊……”瘦高男人痛苦、不甘、恐惧、愤恨凝结在一起,一面挣扎一面大喊。

这时,田农襄扭头冲乾坤盘喊道:“来动手呀!”

乾坤盘“嘎嘎”一声贱笑,嗖的一下冲了过来。滚到瘦高男人身上,微光泛起,扯出他怀里的一块只有一扎见方、四处镶着金边的储物兜囊转身就要离开。

瘦高男人虽脑袋被田农襄按着,可双手却未完全受控,一把抓住兜囊,忽的一下甩起,直接把乾坤盘扔了出去。

乾坤盘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转身嗖的一下又冲了过去。见钱眼开,见财起意,用在这家伙身上极为贴切合适。虽然它的修为较低,且原有修为也没完全恢复,可好不容易有机会抢上一把,冒死也是要动手的。

轰!

田农襄运转神力,扬臂挥拳,结结实实砸在瘦高男人的脸上。

他本是不愿要他性命的,因此虽然连番冲他轮砸到没使全力。可瘦高男人手中自从多了个兜囊后,竟然舞动兜囊冲田农襄胳膊上击打。

这么一来,令田农襄大是着恼。若老老实实交出兜囊,说不定就放了你的。既然这么老大不愿,那就不客气。

那人“啊”的一声惨叫,一则是挨了打,二则是气,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田农襄这才松开他的脑袋,随手扯过储物兜囊,简单一看,吸溜了口凉气:这个兜囊不错,看起来小,但储物极多。里边各种宝材鼓鼓囊囊罗列了一堆,若倒将出来,要比自己身上原来的那两个兜囊里存的多得多。

猛见角落里塞着个带鞘的匕首,取出拔开刀稍。刃上生寒,锋利无比,看的田农襄满心欢喜。

这时,卫氤也走到跟前,盯着他手中的匕首惊呼,“这是一把炼器!”

田农襄一愣,“炼器?什么意思?”

卫氤看了他一下,确定他不懂,方才道:“我虽看不出这匕首是何物所铸,可此物似乎能继续经炼器材料补充锤炼,可逐步晋级。”

“晋级?”田农襄吃了一惊,“兵器也能晋级?”

卫氤点了点头,“只是不懂该用什么宝材锤炼。”

田农襄心中喜欢,一边打量一边说道:“这是个好东西。”

乾坤盘早凑了过来,听他这么说,醋意十足,“这有什么好的,很普通嘛!难道比我还好?”

田农襄扫了它一眼,心中暗笑,这家伙虽有灵性,可毕竟是心智不高,竟和一枚匕首争宠。登时刺激它道:“你懂什么,这是攻防利器,比你有用的多。你除了大喊大叫外,还能干什么?”

“哇哇……”乾坤盘气的大叫,“我能干什么?我能干什么?要不是我,你还在那荒域里晃呢。”

“哦,对,还是你比它有用。”田农襄见它较真,没敢接着刺激。

“知道就好,我他妈是你的恩人,你……”它的话还未说完,只见瘦高男人从地上欲要起来。

几个都是一惊,连忙向后避退。

瘦高男人晃了晃满脸是血状若猪头般的脑袋,躬着身子龇牙咧嘴,还没在刚才挨揍的环节中清醒过来。

田农襄一脚踢在瘦高男人刚才撂在地上的箍圈上,心头一愣,俯身捡起一个,抬手冲瘦高男人脖子上撂去。瘦高男人此刻正在摇头晃脑,还没缓过神来,待箍圈触及脖子,方才一惊,可为时已晚,只见箍圈翻转,竟若从他脖子上横贯而过一般,接着啪的一声,他连忙探手去抓,可已完全箍筋,登时令他喘不过气来。

“嗷……”瘦高男人不甘地大叫着。这时进来前,缠着师傅向

好不容易才讨来的两个锁魂圈,自己跟本没有驾驭之力。刚才本要拿了那少女供自己驱策,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

“嚎什么嚎!”田农襄瞪着他,“说,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来找我等麻烦?”

那人已近崩溃,挥舞着双臂嚎叫道:“我迟早要你的命!迟早要你的命!”

田农襄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若非你来找我等麻烦,何会有此事?”

那人瞪着猩红的双眼,森然道:“你能给我做仆人是你的造化,是你的造化!”

田农襄一愣,这他妈是什么理论,自己被人家揍了一顿,还一根筋地要人家给他做仆人,这家伙的脸皮厚度着实可以。

“你是截月教的人?”卫氤突然问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你们原本可以随我进入截月教的,可现在不行了,没机会了,哈哈……,我截月教是饶不了你们的。”

乾坤盘傻愣愣地看向田农襄,“怎么能有这种无耻的人?这家伙疯了!”

田农襄俯身捡起另外一个箍圈,沉声道:“定是这东西在作怪!”

卫氤一惊,惊恐地问道:“何以见得?”

“定是这东西圈魂慑魄,一旦被套上,就会迷幻在截月教的束缚***其奴役驱策。”田农襄盯着那人,愈发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说,你们截月教还有多少人来此?”田农襄阴沉着脸。

“哈哈……,”那人连笑几下,呼通一声跪在地上,胡乱扣头,“供主驱策,供主驱策……”

卫氤心中惊惧,脸色苍白。若这东西刚才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定然也与他这般。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唯恐那箍圈离自己太近。

田农襄甩手将箍圈砸向远处的巨石,砰的一声,箍圈碎成几段。心中暗骂截月教的无耻。不知有多少人被控制在他们这种妖器下,心中愤恨,甚至有些作呕。

“我们走吧,找你族人去!”扫了一眼正在叩头耍宝的瘦高男人,“自作孽,不可活!”说完,抬腿就要离开。

第100章 栽赃

卫氤紧随田农襄,刚转过身。只见休云腾带着十几个修士,不知何时竟立在远处,盯着这里。

“休公子!”卫氤惊喜地呼喊了一声,向休云腾奔去。

田农襄嘿嘿一笑,心道:这家伙是真花痴。

休云腾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轻哼一声,等她奔近,摆手令她立到人群中。抬眼看向田农襄,“田农小公子还是来了。”

他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周围之人听来心中均是一动。田农小公子?与靖川侯三公子是什么关系?纷纷征询的目光投向休云腾。

这时,只听田农襄“呵呵”笑着开口了,“好说,你休公子相邀,我怎敢不来?”

休云腾眉角一动,仍未待感情地说道:“来我庄容易,离开却难。”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之人心中顿时开始嘀咕起来。听这话,宿云庄似乎要与“田农氏”叫板?然刚才他分明与靖川侯府的三公子打得火热。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不过休云腾一时博益境初期,而那个田农小公子似乎只是个启修境初期,悬殊一个大境界,没道理去与他叫板?难道那小娃娃真的是哪家宗室后生?

就在大家愣神之声,田农襄又是“呵呵”地一笑,“是么?我能来自然能走,不劳休公子挂怀。”

旁人愈听愈奇,那孩子分明只有六七岁般年龄,说出来的话却极为老成,明显与他的年龄不符。

此刻,休云腾额头已扯出一条黑线,抬手一指正在地上挣扎的瘦高男人,语气冰冷道:“那是你的杰作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田农襄独自立在远处,与休云腾针锋相对。

“小小年纪就用妖器欺压他族强者,该杀!”休云腾突然暴喝,令周围之人心头一惊。

田农襄心中怒火徒生。几个月前休怀向他栽赃,此时休云腾也这般,看来宿云庄擅于此事。

没待他开口,只听卫氤连忙在一旁解释,“不是的,休公子。那人袭击我们,是田农……”

还没等她说完,休云腾突然扭头暴喝,“住嘴!你卫族也要与那妖孽厮混?”

他这句话骂的狠了去,因为在场的除了卫氤还是五个卫族博益境修士。顿时脸上挂不住,可他们没胆冲休云腾发火,反喝骂起卫氤来。

“丢人败兴!”

“我族的脸面都毁在你手上了!”

卫氤被骂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句公道话,会招致休云腾和族人们这般对待。

此刻,她没有愤怒,没有羞愧,反倒愣了。愣在了当场,不明白为何大家会不相信自己。难道是自己真的错了?可到底错在哪?

远处,田农襄心头窝火。这些人好生不理事,连让人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脸上阴云浮现,但也恐自己与对方闹僵,让卫氤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因此冰冷地回道:“你等也无需这样对待卫姑娘,她只是寻你们而来,在此巧遇而已。”

卫氤又是一愣。没想到他会这般回护自己,想及进流云谷前后的重重经历,突然觉得那孩童的形象愈发地高大。感激看向田农襄,微风浮动短衣,将他衬托的更为单薄。

相识以来,那孩童一直在不断地帮她,此刻遭疑,显然已是众矢之的,可自己偏偏去无能为力。此时,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进来。进来让休云腾骂么?还是为了把那孩童逼向绝境?

她鼓足勇气,又轻轻叫了声“休公子”。

可休云腾猛然回头,眼角流着杀意,惊得她连退两步,到嘴边的话随风飘散。而与此同时,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整个身子犹若突然坠入了冰窖,刺骨地冰寒。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她知道,那不是恐惧,而是心碎而后的痛处。

“休公子,你我恩怨,就你我来公平解决,还是少牵扯到旁人的好。”田农襄强压怒火,尽量平静地说道。

卫氤看向他,突然觉得那幼小的身板,却是自己的依靠。

休云腾缓缓地向前走去,每踏出一步,脚下都会震开一阵涟漪,若莲花铺地,随着他的脚步绽放。

一群人震惊了。

莲云步法!

这是宿云庄的看家之术。休家人会此法的没有几个,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使将出来的。没想到休云腾竟然要冲一个启修境娃娃使出此法。他要全力施为,这太令人意外了。

田农襄紧盯着他的步伐。双拳紧握,体内太古玄经急速运转,法基之上气流盘旋,整个身子绷到了极致。他领教过这种步伐,何曾不知这步伐之后的危险,那威力之惊人令人难以想象。

此刻自己修为太低,能够越级而战,已属不易,而对方再用上这种法力加持的法术,更是难斗。更关键的是,那家伙身后还立着一群人,若谁在自己与休云腾全力相搏之时暗下杀手,可就惨了。

“休公子,杀鸡启用牛刀?看小弟镇杀他!”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人,皮肤黝黑,身材短小,年龄不大,却极为老相。

这是卫族的一个后生,刚才卫族被休云腾喝骂,心中窝火,一股脑地想要发泄到那个所谓的“田农小公子”?身上。此际,管他什么小公子,只要休家人不愿看见的,就是卫族的敌人。这种哈巴狗心里作祟,使他不暇思考地冲了出去。

“哎哎……”卫氤想要阻拦,可那人速度极快,瞬间已扑倒田农襄跟前。

田农襄原本全身心倾注在休云腾身上,因为他清楚,休云腾出手就是全力以赴,因此他不敢丝毫大意。此刻体内神力已汇聚到顶点,体内气流盘旋,然若苍龙一般,正待呼啸而上的那一刻。

然而就在此时,卫族青年冲了过来。只能是他自找晦气。

原本静立的田农襄突然动了,他的身体触力反弹,卫族青年手掌刚要凌空拍下,田农襄不退反进,双拳同时挥出,那人没想到他会有这般战力,顿时大吃一惊,刚要躲避,可哪还来得及?

轰的一声,田农襄的双拳重重地撞击在那人肚子上。

那人“啊”的一声大叫,倒飞出去。

田农襄哪还容得他喘息,凌空而起,嗖的一下冲了过去,一脚踏在他的胸口。砰地一声将他跺到地上。

那人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挣扎,田农襄已掠到跟前,抬脚将他踹飞三四丈远。

此刻,田农襄早已动了杀意,根本容不得对手喘气,嗖的一下又冲了过去。

“公子手下留情!”卫氤在一旁焦急地喊道。毕竟那是自己的族人,若真被田农襄镇杀此地,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田农襄原本腿已抬起,一听卫氤呼喊,随即卸力,两腿在地上一弹,向后退去。

第101章 拿下他

田农襄这一气呵成的动作,震惊了所有人。

他分明只是个启修境啊?难道博益境掩饰了修为?可不对呀,他的气息完全是启修境。

况且,纵然是博益境,也不可能一招之内彻底镇压一个同境界修士。太诡异所思,太有悖常理。

难怪刚才休云腾如临大敌般,上来就使出了镇庄之法,欲要全力施为。这等战力太过恐怖。越级而战,一招镇压,闻所未闻。可今天,所有人都亲眼目睹。

一时间,所有人张嘴结舌地看着当场,没有谁再敢出头。

卫氤此时已冲到那个族人身旁,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那人闷哼了两声,哇地吐了口鲜血,挣扎起来,一把甩开搀扶他的卫氤,挣扎着回到族人中。

他今天太丢脸了。败在一个启修境的娃娃手上,且败得彻彻底底,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还有谁?”田农襄冷冷地扫着这一群人。

目光所过,人群纷纷闪避,唯恐被这个妖孽缠上。

“还有谁?”田农襄又冷声问了一句。

有人已低下了头,也有人把目光投向了休云腾。在这里,看来只有休家镇庄之法能够克制那个娃娃了。

“我来!”休云腾沉声答着,再次缓缓向前。

轰隆——

天际传来一声巨响。人群抬眼望去,只见一架黄金战场被二十几名强大修士护持向这边驰来。速度极快,转瞬已至十几丈外。

那二十几个修士虽然在此地被压制着修为,可那俯视一切的眼神和雄浑的气息,足以震慑在场的所有人。

炎国小公主来了。

她是来看热闹还是要帮那个小娃娃?

人群开始猜测起来。

休云腾也停下了脚步。在进谷前,他几次向小公主示好,可人家对他爱理不理。此刻,她突然来此,是要为何?难道是为眼前这娃娃而来?

休云腾不由心中一动,这娃娃能有这般战力,绝不简单,或许……。他不敢往下揣测。

人群均捏了一把汗。是敌是友没有明朗前,所有人都不愿去开罪皇室之人。那不是普通修士所敢触碰的。

马车愈来愈近,浮动着流光,炫灼双目。

“拿下他!”马车内突然一声娇喝。

人群顿时愣了。是要拿谁呀?这位小公主行事也太过离谱了吧?千里迢迢跑来,张嘴就来这么一句话。

人群还在发蒙,只见田农襄嗖的一下向远处蹿去。一边跑还一边大喊,“迟早要你小妮子好看!”

马车旁早有两名侍卫冲出,忽的一下追了过去。

此刻,马车再次启动,碾着虚空,轰隆而行,留下一干莫名其妙地人群,面面相觑。

这是要抓他!

可不知为何,这些人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在场的所有人根本没胆量去招惹那位公主。

可刚才那娃娃不但招惹了,还张口骂“小妮子”,这是有多大的背景才敢做出此等事情呀?

甚至刚才那位强出头的卫族后生也在心中懊悔。自己逞什么能呀?那是“田农氏”的人,且敢开罪炎国公主,这……,难道是田国皇室?想到此,他几乎要绝望了,不由愤恨地偷瞄了一眼休云腾。

休云腾此刻也是一头雾水。不是说那小子是帝丘田农的人吗?怎么会与炎国公主发生了过节?这太出人意料了。不由用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卫氤。

卫氤也是一阵发蒙。那小公主缠着田农襄要干什么?拿下他,又不是镇杀他。难道……?她摇了摇头,不由自嘲地笑了笑。我都想了些什么呀。

此刻,田农襄顺着山岭奔跑,两个散归境侍卫后边追,惊得群人目瞪口呆。

若在外边,被这等散归境修士全力轰击,田农襄根本逃脱不掉。一年多前,五灵宗那头黑狮隔空散出的一道神力,就差点将他碾压。当然,此刻他已晋升启修境,远非当年所能比。

然而,在这流云谷中自有法则。此谷对博益境以下修士并不限制,而散归境却多受束缚,将其修完全压制到了博益境。

如此一来,着实好过了田农襄。他虽然只是个启修境,可战力却强到离谱,寻常博益境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此时遭逢两个被压制修为的散归境修士追击,虽然不敌,可逃跑却绰绰有余。毕竟多年来,这是他最擅长的。未筑法基时,就曾把闪电豹跑的累趴下。

一行几人,前跑后追,沿着山岭上蹿下跳,渐渐奔到远处那道垂悬崖间的瀑布。

眼见与那瀑布已不足二里地,原本追击他的两个侍卫突然停住了脚步。

嗷吼——

那头麒麟般苍古凶兽立在瀑布之上,仰天嘶吼。

“怎么不跑了?”一个侍卫坏笑着问道。他们已知道小公主捉拿这小家伙的缘由,虽然追的起劲,可心里却恨不起来。被这么小的娃娃骚扰,还是个公主,很值得大家背地里玩味一番。

“为什么要跑?”田农襄翻了他一眼,扭头看向肩上的乾坤盘,又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你嘴贱呗!”乾坤盘趴在他的肩头懒洋洋地回道。

“我操,怎么听到了一声屁响!”田农襄瞪一眼乾坤盘,不想搭理它。

“哎哎……”乾坤盘叫了两声,干脆住口不再说话了。这家伙太不可理喻了。

“随我等去见公主,我们不为难你。”一个侍卫突然道。

“打住!见她?她还不把我吃掉。”田农襄说着又向后移了几步。他的确诚心诚意不愿与那个蛮不讲理的公主打交道,张嘴闭嘴“拿下他”,根本就不再一个频道。

嗷吼——

那苍古凶兽冲他这里吼叫,山岭震动,响彻云霄。

田农襄一惊,难道那东西要来?虽然距离较远,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那凶兽的强大。

真不明白,这流云谷限制人的修为,进来的修士都被束缚在博益境,却有这么个巨凶立在此地,这不要人命吗?

他身子紧绷,准备随时逃跑。可那巨凶吼叫了半天,却在河道之上奔行穿梭,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田农襄盯了它一会,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两个侍卫,“那东西离不开河道?”

一个侍卫咧了咧嘴,“那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性命攸关!”田农襄白了他一眼。

“劝你别往那里跑。”另外一个侍卫不冷不热地说道。

“往那里跑不跑我做不了主,要看你们追不追。”田农襄没心没肺地嘿嘿直笑。

两个侍卫也拿他没办法。很想扑上去,尽快把他拎给公主交差,还能看会笑话。可苦于这小家伙太擅于逃跑,而自己修为又被束缚,在这谷内施展不开,若这小家伙真被逼急冲向瀑布,两人回去也不好交待。

一时间,两人倒没了主意。

第102章 找虐

轰隆——

黄金战车碾着虚空,滚滚而来。

“谈心吗?还不拿下他!”红衣少女立在扶栏而立,衣裙迎风飘然,若仙女下凡一般,眉头微皱,冲两名侍卫娇喝。

两名侍卫一愣,随即扑了上去。

“哎呀!”田农襄喊了一声,无可奈何地喊了一声,转身就跑,口中还不失喊道,“别人看你的胸,我又没看,老追着我干什么呀?”

除了那立在车旁的老妪外,各族修士原本是不知道公主为何要抓这个奇异的娃娃。可经他这么一喊,大家心中咯噔一下,不自觉地向红衣姑娘瞄去。

心知这一下玩笑开大了,小家伙不单自己偷窥公主,似乎还组了团。更关键的是,这小家伙竟然喊了出来,这不是没事找抽嘛。但这些人虽然已暗笑到肚疼,可脸上紧绷,唯恐触了霉头,被小公主整治。

红衣姑娘的俏脸早红到了耳朵根,紧要细牙,恨到不行,拍打栏杆,娇喝道:“抓住他,我要亲自教他怎么做人!”

这时,只听乾坤盘“哎哎”地大叫着,“你怎么往这边跑了,没看见那头凶兽?”

田农襄一边跑一边喝道:“你以为我想啊?小妮子这不在抓咱俩嘛!”

乾坤盘嗖的一下从他肩膀上跳开,一边滚一边答道:“少来,人家是抓你,是你嘴太贱。”

田农襄见它竟然从自己身上跳开,随即冲身后喊道:“喂!小妮子,别忘了那块石头也看了你的胸!”

红衣姑娘气的连连跺脚,“把那两个东西都抓来,我要杀了他们!”

乾坤盘一听“哎呦”一声又向田农襄冲去,“等等我,等等我,被你坑苦了,认识你真他妈倒霉。”

田农襄“嘿嘿”一声坏笑,放慢速度,待乾坤盘再次落到肩上,急速向那头麒麟般的凶兽冲去。

那凶兽踏着水浪,上下奔行,嗷嗷嘶吼着,焦急地等待田农襄的到来。

此时,田农襄心头一动。那家伙离不开水流?怪不得那边已闹的不可开交,那凶兽却不过来凑热闹。

轰——

那凶兽突然隔空挥爪向田农襄袭来。

田农襄身子一拧,急速向一旁掠去。其后正在追他的两个侍卫也慌忙避退。

要说他们的修为原本不比这凶兽低,可为了进入此谷,他们自束修为,自身战力也只停留在博益境末期,此时根本不敢与那凶兽硬拼。心中不免懊恼。

“小子!你想死?”一名侍卫喝道。

田农襄见他二人没追,也停下身,冲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别过来,要不然咱们一起去会会那凶兽去。”

“会会那凶兽?”另外一名侍卫冷哼一声,“此云河诡异,凭你现在的修为,一旦踏进,也只能是平添一道冤魂!”

云河?田农襄一愣,这才扭头望向河道。此时相距已不是太远,看的比刚才真切的多。那河水果然烟雾缭绕、诡异之至,虽然波涛汹涌、轰隆有声,可似乎真是云雾所聚而成。

田农襄心知他所言废虚,但口中不甘,反驳道:“刚才不有人在河流中逃了出来?”

那人有声冷哼一声,“若非公主用黄金战车挡住那凶兽,刚才那些修士早死过半!”

田农襄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小妮子带了辆车进来,还以为她是要显摆,原来有这般用处。看来那河道之中的确另有天地,若不然,那些修士也不会冒死进入。想到此,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大家进谷,难不成是奔这条云河来的?”

那人眉毛一挑,与另外一人对视一眼,似笑非笑地答道:“小子,你若想进去,还是跟着我家公主的好。”

田农襄一听,知道他俩没安什么好心,定然是被限制修为,追不上自己,以至于想诓骗自己过去。顿时不屑地“切”了一声,“你家公主不找我麻烦就行,还让我跟着?你欺负我年龄小吧。”

那人还待要开口,只听红衣姑娘在远处催促,“你两个干什么?抓他过来。”

两人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奔了过去。田农襄见他俩又来,扭头就跑。

三个人,你追我逃又跑出一段,那头凶兽咆哮的愈发厉害,且不断抡起前爪隔空向这边拍击。

那凶兽显然不愿他们临近,嘶吼之声响贯云天。引得各族修士纷纷向这边汇聚,远远望着。

田农襄一边跑一边骂:他妈是个什么事呀,小妮子咬着自己不放,硬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避。心中懊恼,顿时大喊:“小妮子,你再纠缠,我可真要看你胸了。”

红衣姑娘气的浑身乱颤。那小子竟然在天下修士面前羞辱自己,怒不可遏,“我杀了你”,一拨战车,九匹战马凌空跃起,向田农襄冲去。

原本护持在车架旁的侍卫顿时大惊,连忙紧随而去。

田农襄见她动了真格,不敢大意,一边奔跑一边默运太古玄经,暗自防备。虽然那些侍卫被限制了修为,可对他来说,博益境末期,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何况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自己根本就没法应付。

乾坤盘在他肩上埋怨,“你迟早要栽在这张惹事的嘴上,只是把我给坑苦了。”

田农襄白了它一眼,“看你那点出息,大不了去和他们干上一架。”

乾坤盘惊愕,“要和这么多人干架,你疯了?”

“没见还有那头凶兽?把她引去那里去。”田农襄说着当真转向冲凶兽奔去。

乾坤盘懵了,知道这家伙会间歇性发疯,可没想到会这么过火。那凶兽似乎是散归境,当年黑狮差点他俩个差点被碾碎。这次又来,乾坤盘很抓狂。

事实上,田农襄也在琢磨同一件事。他清楚,此时,自己绝不是那等修士的对手。可总不能让小妮子揪着自己不放,落到她手中还不知道会被虐成什么样子。

况且她的那些侍从同样与那头凶兽一般也是散归境,甚至还有一个更过分,若非被限制了修为,自己根本跑不了这么远。况且一旦出了这流云谷……

他想到这里,身子不觉一颤,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与其出去被一堆散归境虐,不如现在被一个散归境虐,反正都是被虐,在哪都一样。况且用数学加减法计算的话,现在被虐似乎更划算。

第103章 云河挣扎

想到这里,田农襄当真转身,朝那头正立在云河之上的凶兽冲去。

红衣姑娘满心恼火,只为尽快抓住他,根本顾不上考虑他要往哪里逃。她的确是该抓狂的,堂堂炎国公主,当着天下修士的面,被这毛头小子几次羞辱,心中自然憋屈的要死,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她连拍栏杆,战车散着氤氲金光,朝田农襄追来。

“公主,不可大意,那小东西要将咱们往云河。”锦衣老妪连忙在一旁劝阻。

此际,卫氤正立在远处观看,心中暗自为田农襄捏了一把汗。可她人微言轻,身份与那公主相差甚远,哪敢发出一言?

吼——

田农襄刚奔近云河,古兽嘶叫着冲了过来。

田农襄赶忙调头,向一旁躲避。可他刚奔出四五步,古兽已轰然而至,抡抓当头而下。

“完了,完了……”乾坤盘怪叫着。

田农襄也徒冒一身冷汗,没想到这凶兽速度如此之快,太过惊人。可事已至此,不得不全力周旋。

体内太古玄经急速运转,法基之上苍龙咆哮,凌空而起,贯注双臂侧向格挡。

古兽一抓拍来,砰地一声,将田农襄砸飞,跌落云河之中。体内气息受阻,口吐鲜血,随着云流翻滚。此时,乾坤盘散出氤氲之力,沿着河道将他拖向远处。

就在此时,炎国公主的战车已至跟前。红衣姑娘俏脸紧绷,冲古兽喝道:“滚开!留那小子给我。”

古兽大吼,抡抓向战车抓来。

猛遭古兽强大气息的刺激,战车之上无数梵文浮动,散发万道金光,隐约之间,禅声绵绵,宣扬而起。

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战车微微一晃,古兽被自己拍出的巨力弹飞六七丈远。不由一愣,没想到那战车竟会如此坚固强悍。

古兽发狂,踏着云雾轰隆又至。它这次不再攻击战车,而嗷吼大叫着,朝紧随战车之后的侍卫们击去。

若在谷外,那些人那会将这一头古兽放到眼里?可此时,全身修为被压制,只得仓促避退。

“啊……”一人被击,跌飞出去。

好在此时,战车凌空一横,挡住古兽追击,那人方躲过一劫。

古兽仰天咆哮,周身云流向其体内贯注,它气息顿长。轰的一声,再次击到战车之上,又是一声巨响,周遭云雾碎裂飘散,升腾而起。战车接连晃动,差点将红衣姑娘掀飞出去。若非锦衣老妪护持,她也得去运河中与田农襄相会。

直到此时,红衣姑娘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她没想到这古兽能吸收云雾为己所用,瞬间将战力提升如此之多。

“快退!”锦衣老妪冲一旁人喝道。

黄金战车此刻金光四射,护持四周的侍卫。

越是如此,古兽愈怒,云雾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向踏身上汇聚,通身乌光升腾,嗷吼一声再次冲向战车。

田农襄看的真切。他清楚,古兽发狂,战力也在急剧增强,那战车虽够奇特,可也难抗连番轰击。

此刻,红衣姑娘俏脸苍白,她原本以为有这战车护持,只是散归境的古兽奈何不得她,可没想到那东西竟然能吸纳云雾增强战力。若再不退去,恐要坏事。因此,她连忙拨动栏杆,催动骏马扬蹄,仓促退避。

可那古兽此次似乎不准备攻击战车,反倒探爪直冲骏马。

几名侍卫急忙冲上,各执兵器全力阻击。于此同时,九马奔腾,战车急避。

轰——

一群侍卫在古兽的拍击下,四下飞去,跌落云河之中。好在他们自身修为不弱,晓得散归境修士的一击之威,均没敢与古兽硬拼。场面虽烈,却均未遭到重创。这些人一落云河,随即腾空而起,仓促退去。

田农襄此刻,正在云河之中沉浮。古兽攻击之时,“圣”字符文却出人意料的平静,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刚才田农襄完全凭自身真实修为接了古兽一爪,因此,受伤颇重,体内气息阻滞,半天没能回过劲来。

不知为何,自从在冥坟中出来后,那符文就出奇的怪异,有时并未逢危,却徒然浮动,犹若在谷外云崖时一般。可有时,明明危险重重,它却极其的安静。这令田农襄百思不得其解。

靠人不如靠己,这真是至理。田农襄一边随着云流调息,一边琢磨。

乾坤盘焦急地立在他的肩头,散着微光,尽量将他推离古兽远一些。

好在古兽此际全部注意力都被黄金战车吸引,不断轰击。战车在云河之上颠簸盘旋。

突然,云河之中,一道白光贴着田农襄身子掠过,速度极快,上下浮动,在云河之中穿梭,向上游冲去。

田农襄一愣,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好在此刻他气息已调整顺畅,连忙运转太古玄经,向那白光扑去。

古兽也察觉到了那道白光,舍了黄金战车,忽的冲了过去。黄金战车趁此机会,急速向悬崖处冲去。

轰!古兽挥爪拍在云河之上。一声巨响,云雾升腾,山摇地动。

那道白光也被弹飞半空,调转方向,朝远处急冲。

古兽那容那东西逃脱,急速奔近。于此同时,重重云雾向自己身上贯注,嗷吼,伴随着嚎叫,它的气息依旧在增强。

轰!

兽爪再次拍下,那道白光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噗”的一声落入云河之中。

古兽的利爪紧随而至,砰地一声拍在河面,徒然掀起一股巨浪。

巨浪劈头而来,田农襄避退不及,被砸落云河底部。

此刻,黄金战车以及那群侍卫已离开云河上空。战车之上,红衣姑娘回头看了一眼田农襄沉落之处,知道是自己逼其太紧,方才令其涉险,心中多少有些愧疚。然那古兽强大,她此刻也没胆量去救。

远处,卫氤“啊”的一声尖叫,焦急地望着田农襄沉没处,期盼他快点浮上来,离开那道云河。可久久未见田农襄露头,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她这般表情早落在休云腾的眼里。休云腾口中冷哼,满面不屑。

第104章 联手

河道底部,云流湍急,旋涡遍布。田农襄被旋涡连番卷动,在河底跌跌撞撞。

虽然此时他已将太古玄经运转到了极致,体内真流汇聚,可依旧难当旋涡的翻卷之力。

乾坤盘紧紧地扒在他的身上,口中喋喋不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此时,田农襄顾不得与它斗嘴,咬紧牙关,扒着河底,逆着旋涡的吸附之力,缓缓朝岸边爬去。

嗖!

那道白光再次掠到他的身旁。田农襄一愣,扭头望去。那白光停滞在他的面前。

乾坤盘“哇”的一声大叫,“这是什么东西?”

田农襄心中也极为震惊,虚影通透,约莫扎余长,散着白光,上下浮动,与他对视。这分明是个生灵。

田农襄的心脏怦怦直跳。他应该是头一次见到这生灵,可又隐约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遇到过。

轰!

一道巨力落下,接着古兽的利爪破云而至,向田农襄所在方向抓来。河流崩碎碎,云霭升腾。

田农襄急忙向一旁避退,而那生灵也紧随而至,再次悬浮在他的面前。

“嘻嘻,我们又见面了。”那生灵突然出了声。虽然声音极低,可若震耳隆声。这东西竟然能说话,还真是一个生灵。

“我们见过?”田农襄一边攀爬,一边好奇地问道。

“何止见过,在暗江中若非有我,你早就成水草的肥料了。”那生灵浮在田农襄的面前倒游着。

田农襄心中一震,“是你!”此时他方才想起,的确在暗江中见过一道亮光闪过,他还曾试图抓住,可被亮光弹开。没想到竟然是它。

轰!

古兽的利爪再次拍来,云流愈发急促,卷着田农襄撞在河底的岩石上。

他连忙抱住岩石,稳住身形。“你是什么生灵?”田农襄依旧震惊于眼前这道亮光。

“雷灵,你听说吗?”亮光悠悠答道。

“雷灵?竟有这种生灵?”田农襄惊异地望着它。

雷灵不屑地“嗤”了一声,“连一块蠢石头都能有灵,何况是我?”

乾坤盘原本正张着大嘴发呆,突然被骂,心中不甘,扯着嗓子喊道:“靠!蠢石头?我哪里蠢了!”

它话音未落,头顶轰的一声巨响,古兽的利爪断破云霭,向他们拍击。

“快走!”雷灵轻喝一声,嗖的一下冲向远处。

可田农襄远没它的速度快,手脚并用,急速跟过。这时,只闻身后一声巨响,河道崩断。田农襄一惊,暗骂:“这东西怎么如此厉害?”

“咱俩联手如何?”雷灵突然转身蹿到田农襄跟前。

“是联手对付那家伙,还是逃跑?”田农襄一边攀爬一边说道。

“自然是对付那家伙了,逃跑谁还和你联手。”雷灵不屑地说道。

田农襄一愣,继续向下游躲避,“我看还是算了,在那家伙跟前我没底气。”

雷灵跟着他,“你怎么这么胆小呢,看你挺皮实的嘛,那东西一时半会儿好像揍不死你。”

田农襄扭头看了它一眼,“你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自然是夸你了,一个启修境竟然能在云河中与古兽折腾。”雷灵不依不饶。

“你可饶了我吧,我怎么听都觉得是在骂我。”田农襄顿了一下接着道,“修士打架,全凭修为,你修为高,且跑的快,去把那东西搞掉,咱俩再谈联手的事。”

雷灵游在他身边,“我要自己能搞定,还找你干什么?”

田农襄扭头盯着他,不无好气地答道:“你是你,我是我,反正我搞不定它,你有种自己去,反正联手的事,免谈!”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我还救过你呢。”雷灵缠着他不放。

“救过我又怎样?难道我活该陪你干这扯淡事?”田农襄白了他一眼。

这时,乾坤盘突然在他肩头开口道:“我觉得这小白影说的有道理。”

“小白影?你他妈敢给我起外号?”雷灵甩过,啪的一下击在乾坤盘身上。

田农襄翻着白眼盯着雷灵,“小白影怎么了?我觉得挺好。”他扭头又翻了一眼乾坤盘,“有道理个屁,你要有意思就去和它联个手试试?它跑的球快,与它联手,那不等于咱被那头古兽追着揍,它在一旁看热闹?”

“哦,你说的也有道理。”乾坤盘趴在田农襄的肩上,若有所悟地迎合。

“切,你这家伙真是墙头草。”雷灵鄙夷地扫了一眼乾坤盘。

乾坤盘很不忿,这家伙几次三番针对自己,令人着恼,“小白影,你可要摆正自己的身份,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们。”

雷灵瞪了它一下,心道:这石头怎么就那么讨厌呢?不过它此刻的确有求于田农襄,因此也不敢发作,反倒死乞白赖地说道:“你再考虑考虑呗。”

田农襄白了他一眼,“考虑?有那个必要吗?”随即心头一动,坏笑道,“联手对我有什么好?”

雷凌一听,觉得有门,赶忙说道:“好处多了去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流云谷呀,来这里的人都知道。”

“我问的是这条河流。”雷灵神神秘秘地说道。

“什么河流,明明是云雾所聚。”

“对呀,云雾能汇聚成河,你不觉得奇怪吗?”雷灵继续鬼鬼气气地问道。

田农襄瞪它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唧唧歪歪的还有完没了。要没其他事,赶紧让开,我的专心跑路。”

雷灵紧随在他身旁上下浮动,没脸没皮地嘿嘿直笑,“这云河之中隐着另一个空间,各方修士进入此地,都是奔那空间而来。只是苦于这古兽把守,觅不得入口罢了。”

田农襄心头一震,没想到这“隐秘空间”之中还另有“空间”,顿时扭头问道:“当真?”

“自然‘当真’了,我骗你干什么?你没见那么多修士赖在这里不愿离开?你以为他们是闲的无聊,跑来观光的?”

它这么一说,田农襄倒是信了。因为刚才已有无数修士陨落在那古兽的爪下,可其他人却依旧赖在这里不走,定然有所缘由。“哦?既然如此,那么多修士为何不与古兽拼命呢?”

“拼命?就凭他们?博益境修为去和古兽搏命,那不等于找死吗?”雷灵不屑地说道。

田农襄两手一摊,“那就更加免谈了,博益境都搞不定的事,你来找我一个启修境,这不是笑话人嘛。”

第105章 筑坛良地

“你不懂。修为愈强愈是招那头凶兽主意,遭攻击的概率自然愈大,没见咱们在这里溜达了半天,那古兽只是象征性地攻击几下,根本没下狠手。”雷灵喋喋不休地说道。

田农襄心头一动。好像还真是这样,自从跌落河底后,那头古兽还真的没怎么进攻。登时扭头看向雷灵,“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怎么知道?当然知道了。你知道那家伙是什么东西?云兽!我是什么东西?雷灵!都是天下至灵,晓得对方长短优劣。”雷灵顿了一下,“只是它的修为比我强,且还在它的地盘上罢了。若是……”

田农襄愈听愈奇,见雷灵说了半截话,急忙问道:“若是什么?”

“哼!若是在雷电之中,叫那东西好看!”雷灵冷哼道。

田农襄猛然停下身子,盯着雷灵,“来,咱俩联手!”

雷灵一愣,没想到他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答应的太干脆,令人有种不真实感。“你,你真的同意联手?”雷灵问道。

“自然同意,只是联手去找那空间入口,而不是与云兽搏命。”田农襄依旧盯着它。

雷灵嘿嘿一笑,“这是自然,不过……”

田农襄听它吞吞吐吐,心知还有隐情,随即斥道:“一次性把屁放完!”

他话音未落,早引得乾坤盘“嘎嘎”大笑。

轰!

古兽再一次拍到他们这里,惊的几个连忙躲开。

雷灵低声斥责,“你这惹事的蠢石头,嗓门怎么那么大呢?”

刚才的确是乾坤盘笑声太响,引得云兽袭击,尴尬地“嗨嗨”两声没好意思反驳。

雷灵看向田农襄,“这云流奇特,不与云兽以硬碰硬,恐找不到那入口。”

田农襄一惊,登时就想反悔。瞪它一眼,暗骂这家伙不地道,总是半句话半句话地往外挤,害自己一冲动答应了与它联手。没好气地问道:“为何要硬拼?”

雷灵看着他坏笑了一阵,“只有硬拼到极致,云兽才会把这些云雾全部吸纳到体内,如此一来,那隐秘空间方能显现。”

它话音刚落,田农襄转身就走。

“哎哎……,你怎么走了?”雷灵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田农襄一边走一边答道:“刚才联手的事就当是我放了个屁,你另请高明去!”

“你怎么这样呢?明明都答应了的。”雷灵不依不饶。

“滚蛋!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云兽吸纳的云雾越多战力越强,刚才已被它揍的半死,若等它把整个云河吸纳了去,我他妈还有命在?你这坑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田农襄一面说着急速向远处奔去。

雷灵死皮赖脸地跟着他,“哎……,你听我说完呀!”

田农襄猛然转身,盯着雷灵,“放!”

雷灵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家伙是把自己的话当屁来听,不过它倒不以为忤,“云兽吸纳云雾越多战力越强,这倒不假,可它的速度也越慢呀?真若到了那时,可真就是我……,哦,不,真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田农襄白了它一眼,“其他修士那?都是吃干饭的?咱俩联手斗云兽,别人得了现成?”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你这主意不行。”

雷灵看着他,琢磨了一下,还倒真是这样。光想着自己如何进去,可一旦隐秘空间的入口暴露,恐一群修士争先恐后地挤去。一时倒没了主意,“你说咋办?”

田农襄扭头看了它一会,“联手可以,但咱不硬拼。”

雷灵惊愕地望着他,“不硬拼怎么进去?”

“你这家伙智商太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听过没有?”田农襄鬼鬼气气地说道。

“听过呀。你想让那些修士与云兽硬拼?”雷灵浮在云雾中晃荡着,“可他们若不呢?”

“沉住气,我想肯定会有人干这种事的,只是现在时日尚早,且大家刚进来不就,都揣着这种想法。待达成一致意见,总会有人出头的。”田农襄说的胸有成竹。

雷灵想了一会,“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它顿一下问道,“那我们联手干什么?等吗?”

田农襄嘿嘿坏笑,“谁说要干等,咱们就待在这云雾中找入口呀,若巧合找到了呢?”说完他看了看乾坤盘又看了看雷灵,“你们说呢?”

“行,就这么办!”没等雷灵开口,乾坤盘抢先道。

雷灵盯着他俩半晌,倒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行吧,听你的。”

见它同意,田农襄手臂一伸,说道:“来,缠我手臂上,有没有光的速度,就看你了。”

雷灵犹豫一下,嗖的一声当真缠到了田农襄手臂上,拖着他沿着云河底部探索。乾坤盘立在田农襄肩上,倾耳细听,尽量与云兽离的远一些。

河面之上,云兽踏着云雾奔腾咆哮,时不时会向河中拍击几下。

远处,红衣姑娘立在黄金战车上,平静地盯着这道云河。在来此谷前,炎皇曾讲过此河道之事,才让她带黄金战车进来。可毕竟此谷奇异,不但束缚人的修为,连战车的很多威力也被限制。若在常时,战车一旦金光散出,散归境修士根本难以近前,可刚才,几次三番被古兽袭击,自己也差点落入云河,太令人意外。此时,面对云河,她一筹莫展。

休云腾远远地看着炎国公主,心中五味杂陈。进谷前,他多次示好,可那公主视他如无物,好生失望。我定要在此谷扬名,定要让炎国小公主另眼相看,若是……。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心中有种莫名的快感。

卫氤孤寂地立在远处,茫然地望着云河。久久未见田农襄出来,心中悲伤,可脸上却不敢有任何流露。因为族人就在身旁,休云腾也立在不远处。

各方修士远远地盯着云河,有的阔谈高论,有的窃窃私语,都不愿离开。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此谷最奇特之处就在这里。只是危险系数太大,任谁都不愿当着出头鸟。

当然,也有人深知此险,早早离开,到其他地方寻觅造化去了。

就在这时,两个长相奇丑的男人从远处悄悄而来,身上隐约浮动着丝缕黑雾,看不出一丝表情。

距云河不到两里地时,二人停下了脚步,对视一眼。

这时,两人恭恭敬敬地从兜囊里接连取出十来个不是太大的盒子,先后打开,几团黑雾轰然散开。冥族!在冥坟中与田农襄对战的那位冥使赫然立在不远处。

冥使压着声音古怪地笑道:“哈哈……,我在流云谷中筑坛,他田炎两国定难探查。”接着扫了一眼流云谷附近的无数修士一眼,“又有这无数修士供我取用,真是天赐良地。”

那奇丑的二人连忙恭敬地迎合,“恭喜冥使,我族占据此谷,百年之后,定然扬名天下。”

冥使得意地笑了。他对自己此次的决定太满意了。

第106章 艳羡

嗷吼——

云兽仰天长啸,踏着河面上下奔腾,不时向云河中拍击。

各族修士远远望着,没人敢上去送死。很多人刚才已领略过云兽的威力,甚至已有一些人丧命此地。

这他妈是哪门子事?修士们均被束缚在博益境,可那云兽却独自处在散归境,这也太过坑人。很多人已丧失信心,转身去其他地方探寻。

此时,田农襄依旧待在河底。雷灵缠在他的手臂上,拖着他急速穿行。有几次,雷灵竟把他拉到云兽的正下方,甚至差点被兽爪拍碎脑袋。因此惹得他和乾坤盘骂声连连。

可雷灵根本就不搭理他两个,该怎么跑还怎么跑,乱窜一气。他们几个沿着河道从上直下,跑了好一阵,一无所获,根本没找到雷灵所说的什么隐秘空间入口。却引得云兽一阵追击,有几次险象环生。

“公主,我等联手如何?”休云腾立在岭间,望着黄金战车上的炎国公主。

此时,明王府的少主田农枫瑜公子和靖川侯府的田农季康公子业已前来,身后均立着十几名侍卫,若非这些人均被束缚了修为,个个均要在散归境。

不得不说,炎皇小公主、明王少主、靖川侯府三公子绝对是此次进谷的人中,最强的三支势力。

除了他们,就要数得上休云腾了,因为他的莲云步法能加持法力,在这束缚修为的空间里,无疑占尽了优势。这也是休云腾的底气所在,他甚至相信,在这流云谷中,凭他的战力,可以碾压任何修士,包括那些被束缚修为的散归境。

小公主虽对这个英俊的小族公子没多少好感但也并不讨厌,听他说的客气,冲他微微一笑,“行呀!你有好办法?”

见小公主终于开口和他说话,心中激动万分,连忙答道:“好的办法暂时倒没有,不过若我等协力与那云兽周旋,定能探出那隐秘空间的入口。”

小公主扫了他一眼,心道:连个主意都没有,还信誓旦旦要联手。但此时她也拿那头云兽毫无办法,因此只“嗯”了一声,扫向明王府和靖川侯府的两位公子。

自从进谷以来,这两位公子一直结伴而行,一路有说有笑,根本没把周围的修士放在眼里。

当然,他们对休云腾还是高看一眼的,毕竟他有“莲云步法”。原本两人要拉休云腾结伴而行的,可休云腾心里却暗自惦记着小公主,因此婉言拒绝。直到此时,几个人方才聚到一起。

应该说,虽然休云腾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可四人联手也算是最好的选择。

“休公子,此地能与这云兽相抗的,恐怕只有你了,何不让我们领略一下贵庄的莲云步法?”明王少主田农枫瑜一旁戏谑。他早看出来休云腾对那炎国小公主有意思,虽然心中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嘴上却不便说出来,因为靖川侯府的田农季康与休云腾关系极好,不愿拨他面子。

休云腾也正要在小公主面前表现,争取她的好感。虽然他也对云兽心存忌惮,且入谷前父亲也交待不可与其硬拼,但此时哪还顾得上这些。

因为父亲也曾说过,此兽乃流云谷规则所铸,虽具散归境战力,却没多少法术,只是一头蛮兽而已。若能周旋得当,是会有所收获的。

但纵是如此,也足以令人望而却步。

还钻在河底的田农襄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些。因为他毕竟领教过黑狮以及白幽黑煞的手段,那等散归境修士只需一道神念就能镇杀低阶修士。而这古兽却只会在河面上蹿下跳、肆意拍击而已。更兼自己此时有了雷灵相助,速度极快,早没了刚遭逢云兽时的恐惧感。只是苦于找不到那隐秘空间的入口,且被云兽追着不断拍击,有些狼狈。

此刻,休云腾等人只见云兽抓狂,并不清楚原因何在,还以为它只是为了震慑群人,不让他们近前而已,根本不知道田农襄还在河底四处溜达。

休云腾看了一眼小公主,心中暗自得意。当着各族修士,自己若能与云兽周旋一番,足可扬名天下。到那时,若能被炎皇招纳为婿……

休云腾动了。他缓缓而行,每踏出一步,脚下阵阵涟漪,宛若莲花绽放。他的步伐很慢,声音却愈来愈响。随着他的前行,整个身子渐渐凌空而起,氤氲莲花托着他的双脚,在虚空中散开。

他的气息也愈来愈强,锦袍鼓荡,凌空飞舞,将他映衬的如天神下凡一般。

他要全力施为,要当着天下人,征服小公主的心。

天下修士震惊了。震惊于他这种奇异的法术,也震惊于他此时的气势。他的气息的确在不断增强,因为随着他的前行,近处的云雾竟然向后避退。

这是休云腾刻意所为,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他同阶无敌!

原本上下奔腾的云兽也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猛然立住身子,盯着休云腾,嗷吼嘶叫。

随着休云腾的袖角渐渐鼓涨,一柄长剑缓缓探出。剑身散着逼人的寒光,悬者青阴雾气。

斩云剑!宿云庄镇庄之物竟被带了进来。

一时间,各族修士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宿云庄的少庄主敢放出话来,要与那云兽一战。仅他那莲云步法已够惊艳,此刻又有斩云剑在手,更是震慑群雄。

“宿云庄果然了得,竟然有这等宝物。”

“怎能没有呢?他们几百年来都在研磨此谷,定然有所准备。”

……

有人艳羡,有人钦佩,感叹之声此起彼伏。

嗖——

休云腾突然动了,掠过一道急光向云兽冲去。

嗷吼——

云兽仰天嘶吼,迎他而来,当头就是一抓。

休云腾身子一转,宝剑挥出,寒光大炽。

云兽利爪收回不及,被剑光扫中,轰!一声巨响在云兽身侧炸开。

云兽被震退丈余,顿时氤氲起伏,云雾升腾。

一时间,各族修士彻底震惊了。博益境的休云腾竟逼退了散归境的修士,这该有何等的战力?枫瑜和季康两位公子暗自抚掌,就连红衣姑娘也眼前一亮。没想到这青年竟然有这般战力,宿云庄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仍在河底四下探寻的田农襄也察觉到上边的异常,不觉暗自一惊。有人开始与云兽硬拼了?这么牛!

云兽被剑锋避退,狂怒嘶吼,瞬间河谷之中云雾发出轰隆巨响,不断向它的身体聚拢。

休云腾脸若寒霜,挥动宝剑连番砍杀。河面上,剑光闪烁,兽影霍霍。一个在莲云步法的加持下,法力不断升腾;一个在云雾汇聚间,战力急速暴涨。两个你来我往,转瞬间就是二三十回合。

此刻,半河云雾已聚拢到到云兽身上。虽然不断被斩云剑砍中,可毕竟它原本修为就高,更兼云雾不断聚拢,战力早非各族修士初见时所能比。

休云腾也已将法力加持到了极致,可毕竟修为不足,在云兽的拍击下跌跌撞撞。好在他手中斩云剑寒光闪烁、凄厉霸道,云兽不敢与宝剑硬碰,短时间弥补了他修为的不足,僵持了许久。

纵如此,已让天下修士足够的钦佩。

还有谁?还有谁能越级而战?休公子真厉害!无数人暗叹着。

第107章 别想跑

嗷——

云兽一声大吼,漫天云雾漫卷,翻山倒海般向休云腾涌去。

休云腾立脚不稳,一个跟头跌落云头。扭动身子刚要起来,云兽悠忽而至,轰的一声,将他砸落河底。

休云腾急速下沉,咚的一声撞在河底的巨岩上,宝剑拿捏未稳,被甩落一旁。

就在此时,云兽利爪破云而至,笼罩在他的头顶。没了斩云剑的护持,休云腾大是惊惧,抬腿要跑,可他所在之处已被云兽禁锢,根本脱身不得。

兽爪愈来愈近,休云腾赶忙连番打滚。他彻底绝望了,极为后悔今天的举动。

进来前,父亲曾嘱咐他不可与云兽硬拼,可他为了争得炎国小公主芳心,竟将父亲的嘱咐抛之脑后。心中不由暗骂起小公主来,真是害人的妖精。

就在这危急之时,突然一道亮光闪过,一个幼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一晃,拖住他的脚踝急冲而去。

“什么东西!”休云腾惊恐地大叫一声。没等他话音落下,只听耳畔有人嗤笑一声,抡臂将他甩了出去。

接着,只听他刚才所在之处“轰”的一声巨响,云浪翻滚,卷着他甩落远处。

他身子刚一着地,突闻耳边传来一阵金属的震颤声。休云腾连忙钻去,只见斩云剑就落在眼前,剑身不断晃动,发着“铮铮”响声。不觉心中一喜,掠将过去,意念所致,宝剑“嗖”的一下飞回到他的手中。

宝剑回归,让休云腾止住了心慌,长啸一声,冲破云雾,再次跃到河面。

此时,枫瑜、季康两大公子也已纷纷出手,一个手持一方奇异光盾,一个捏了长画卷,在正全力与云兽周旋。虽然各自手中均持宝物,却依旧被云兽拍击的跌跌撞撞。

休云腾见此,心头感激。刚才云兽一击未中后,没再袭击,想来是两大公子出手相救的缘故。

休云腾大喝一声,舞动斩云剑,加入战团。漫云翻卷,剑光烁烁,轰隆之时不觉于耳。一时间,各族修士呼喝振奋,有幸一睹三大公子联手,着实令人意外。

此刻,田农襄依旧俯在河底摸索。乾坤盘立在他的肩头,一边小心戒备,一边牢骚道:“你救了那家伙,可那家伙却骂你是什么东西。”

雷灵嘻嘻一笑,低声接话道:“我倒觉得人家说得对,他能在云兽禁锢空间里穿梭,难道还算不得是个‘东西’?”

“少扯淡,找那入口要紧。”田农襄白了它俩一眼,叱责道。

“嘻嘻,我倒觉得咱应该上去凑凑热闹。”雷灵突然停住身子,扭头看着田农襄。

田农襄瞪它一眼,“三个家伙都有宝物在手,还被那古兽暴揍,咱去凑什么热闹?再说……”

“再说什么?”雷灵见他一脸坏笑不再往下说,心中纳闷。

“嘿嘿,这个我知道。”乾坤盘抢话道。

“你知道个屁!”田农襄翻了它一眼。

“我当然知道,你是怕那位小公主抓你。”乾坤盘不依不饶。

“滚蛋,好男不和女斗,我是不想揍她罢了。”田农襄翻着白眼反驳。

雷灵嘻嘻冷笑,心道:这家伙真是大言不惭。

可乾坤盘却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话,因为见过他发疯时的场面,连冥族那位博益境黑影还曾被他虐的四处乱窜。炎国公主身旁的那些侍卫原本境界虽然不低,可在这里纷纷被禁锢到博益境,根本奈何不了这家伙。

此时,云河之上,云浪惊天,雷声翻滚,将三大公子甩在半空。突然云雾汇聚,犹若长鞭,轰的一声巨响,朝他们抽去。

三大公子迎风飘零,各自手中宝器散着耀眼光芒,或阻挡、或砍削近身的云雾。

可毕竟云兽修为极高,且此时随着云雾不断向身上聚拢,战力之强,令人难以想象。三大公子之所以能周旋这么良久,全凭手中宝器。

炎国小公主冷冷地望着场内。她的修为极地,也仅是启修境后期,因此根本就没打算上去凑热闹。

轰!

一声巨响从河面炸开,整条河流若一条巨龙冲天而起,向三大公子扫去。三人避退不及,被云雾拍中,身子若断线的风筝直飞出去。

河道断碎,山岭崩塌,一些修士躲避不及,被云雾扫中,噗的一声,化成一滩血泥。黄金战车栽着小公主也连忙避退。

此刻,可苦了田农襄。他原本正在河道中摸索,突然整条河道云雾腾起,他也被卷了起来,凌空盘旋。且那巨龙般的气流四处挥舞之后,竟急速向云兽聚拢。田农襄也被一股强绝之力吸附,直冲云兽身体。

乾坤盘立在他的肩上“哇哇”大叫:“完了完了……”

田农襄也是惊惧,没想到云兽会突然来这一手,急切间,从怀里抽出那柄刚刚抢来的匕首,紧握手中,大叫着向云兽飞去。

雷灵几次挣扎,想把他拖出云雾,可自己此刻也被云兽那股吸附之力纠缠,哪能脱身?

田农襄见它如此,大声呵斥,“是你提议联手的,别他妈想跑!”

“谁说要跑了,再他妈咋呼,我真就跑了的!”雷灵驳斥。

“两个爷,到这个时候了还斗嘴,想死吗?”乾坤盘身子泛着微光,焦急的喊道。

“盘子借力给我,雷灵速度交给你了,咱三个真正联手,与那家伙斗上一斗!”田农襄大喊着。

“哈哈……”雷灵突然大笑起来,“我刚才所言联手,正是为此。”

田农襄白了它一眼,心中暗骂:难怪这家伙忽悠我在河底乱窜,看来是知道有这么个结果。

已随族人躲到了远处的卫氤,突然见田农襄随着云雾盘旋,被吸着朝云兽飞去,惊的小脸苍白。刚才田农襄坠入河内,可想那小家伙机灵,且战力极强,虽然心中担忧,却暗想他定然能够脱身。此时突然看见田农襄,心中大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因为那云兽修为极高战力也强,三大公子各持宝器也被轰击的跌跌撞撞,一个启修境的小修士,那经得住云兽全力的一击?

黄金战车上,红衣姑娘也望向田农襄。她没想到这娃娃还活着,且能隐藏在云河中这么许久。此时见他随着翻滚浓云向古兽飞去,眉头微戚,心中“咯噔”一下:这小家伙完了。

身旁锦衣老妪见此,嘴角微微一抿,随即收敛表情,静观河面。

第108章 看它如何应对

田农襄体内太古玄经急速运转,气流聚汇,在法基上盘旋。他几次催动圣符,可那符文却纹丝未动,不由心头火气。这东西真他妈不靠谱,什么时候动,什么时候停,完全在于它的心情,自己根本左右不了。

罢了!我自己与这云兽周旋吧。

田农襄两眼圆睁,气贯双臂,随着云雾吸力,嗖的一声向云兽背上冲去。

嗷吼——

云兽人立而起,仰天长啸,震天动地。各族修士不自觉的向后倒退。三大公子刚才被击飞出去后,也纷纷避去,没敢再上来周旋。此际见那云兽气息再次暴涨,更不敢上来放肆。

田农襄瞬间及至云兽身畔,“嗤”的一声,手中匕首在云兽背上划拉一下,与此同时身子凌空一拧,在雷灵的拖拽下急速向一旁掠去。他肩上的乾坤盘通身蓝光,不断将神力冲田农襄身体里灌注。

轰!

云兽愤怒嚎叫,撑开巨爪抓来。田农襄连忙躲避,刷的一下,从粗大的手指间钻了过去。形势凶险,惹得各族修士惊呼。

凶兽见他从指缝蹿过,利爪突然弹起,砰的一声,击在田农襄背上。瞬间将他击飞出去。

田农襄凌空挣扎,就在此时,云雾若活物一般,瞬间又向他拢来,卷住他有向云兽拖去。

“你不是说知道这家伙的软肋吗?怎么哑了?”田农襄一边挣扎一边冲雷灵喊。

“我是知道呀,可谁想你这么弱!”雷灵反驳,使出全力扯着田农襄手臂向一旁拖拽。

“滚蛋!事到临头你他妈说这扯淡话!”他话音未落,身子已被卷到云兽跟前。一只大爪子再次拍来。

田农襄连忙舞动匕首胡乱刺去。可匕首在云雾中难碰一物,大爪子瞬间掐向他的脖子。

田农襄大惊,想要逃避可已然不急,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朝云兽身子上撞去。

匕首所过,只听又是“嗤”的一声。田农襄一愣。这云兽相当的诡异,相距越近,它显然拥有实体,可稍微远一些,又完全像是一团浓雾。

“快,贴着它的身子!”田农襄大喊。

雷灵和乾坤盘全身均是光芒四溢,一个拽一个推,当真冲到云兽跟前。

那云兽顿时焦躁起来,狂怒嘶吼着,踏着虚空上下奔腾。

“嗤”,匕首再次在云兽身上划过。田农襄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云兽一边翻腾一边收拢巨爪在自己身上抓挠。

田农襄在雷灵的拖拽下,若闪电般,泛着亮光,绕着云兽的身子四下穿梭。

这场景,惊呆了所有人。刚才三大公子各持宝器,远远与云兽隔空而战,仍被抽的苦不堪言。而那个只是启修境的娃娃却能欺身云兽身畔,四下乱窜,太过诡异。

此时,卫氤紧紧地盯着田农襄,整个心脏悬在空中,每次云兽的抓击,都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公主也满面好奇。那云兽虽说只是战力居于散归境,不真正具有散归境的法术和对空间的掌控,纵如此,已让在场的所有人足够头疼。可没想到那小家伙竟能凭借一己之力与其争强。这太令人匪夷所思。

砰!

云兽的爪子再次扫到田农襄身上,把他弹飞出去。

“哎呦,哎呦……,你跑快点呀,再他妈这样,我可不护你了。它快把我给打死了。”乾坤盘通身泛着蓝光,叽里呱啦地乱叫着。

“听见了没影子,你他妈跑快点呀!”田农襄随着身子的飞舞口中大骂。

“你两个家伙再他妈骂人,我可真不管了。”雷灵也急的哇哇大叫。

吼——

云兽冲他一声大吼,云腾雾气,翻涌如浪,朝田农襄拍去。

田农襄大惊,“快走!”口中喊着,突然拧身,向一旁躲避。

这时,只听呼的一声怪响,一股巨浪当面冲来。

“不好!”田农襄大惊,赶忙倒退。然对面那速度极快,兜头而至。田农襄连忙举臂格挡,砰的一声,将他砸落下去。

“啊……”田农襄的身子犹若被重锤砸中,体内血气倒流,真流涣散,犹若要炸开一般。这时,体内直觉无数光点突然闪烁起来,急速向一起聚拢。

田农襄连忙调息,想再次运转太古玄经,可刚被重锤,连番催动,却毫无动静。就在焦急这时,法基之处,突然“嗡”的一声,“圣”字符文轰然而起,在体内猛然运转起来。

田农襄心头暗喜。原来这东西被揍了才愿意露头。与此同时,他赶忙再次催动太古玄经。可那符文并未沿着他所催动的路径游动,令他气息受阻,不觉大惊。

轰隆——

巨爪再次拍来。田农襄此刻体内气流运转方向与圣字符文牵引有违,顿时身子僵硬。符文又瞬间湮灭。

雷灵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拖住就走,口中喊道:“你怎么了?”

田农襄开口想要回答,可一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不知为何,他体内此时翻腾如海,血脉散乱,太古玄经也一时运转不了。

顿时心中惊惧。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每次临危,都是这体内这符文相助才让他逃脱,可这次为何随着符文运转,他反倒若身遭重创一般?难道……

他还没想明白,巨爪又一次拍来。

乾坤盘早急不可耐,“你快发疯呀?这时候还不疯,不是要我老命嘛!”

“走呀!”雷灵拖着田农襄连忙躲避。

巨爪掠着他们的身子拍下,直贯地面。轰!一声巨响从脚下炸开,半座山岭瞬间崩塌。

这场面,惊得天下修士面面相觑。雷灵和乾坤盘也暗擦冷汗。

“快跑!”卫氤情不自禁地冲田农襄喊着。可相距何等之远,田农襄哪可能听见。且此时他身处险地,也不容分心去留意周遭情况。

此时,巨爪不断轰击,雷灵和乾坤盘一个拖一个拽,拉着田农襄四处奔逃。

田农襄被动地逃跑着,心中却在琢磨刚才情况。难道是自己运转太古玄经汇气聚流的方向与符文浮动方向有悖?以往圣字符文运转时,要么自己不思不想,随它而行;要么顺着它流转的方向汇气聚流。可刚才,自己情急之间,强行运转太古玄经的上半部分内容,推动气流汇聚,与圣符所行方向发生了冲撞……

想到此,他心头突然一动。以往自己不晓法术,逢危全凭“圣”符自行激发,而自从自己进修启修境后,每逢遭敌,却不由自主地靠自己的修为与对方博弈,如此一来,气流聚汇之处,很容易与“圣”符流动相违。此等冲撞,也自然在所难免。

想到此,他眼前一亮。定然是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思不想,把自己置身险地,看那符文如何应对。

第109章 云兽软肋

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难以说清的东西,这是任何修士都不敢冒的风险。

可田农襄决定试一试。他急需弄不明白那符文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多年来他一直得益于那东西,可自己却对它一无所知。似乎那符文很强大,甚至自有灵性,什么时候腾起什么时候隐伏,一直把握的极为得当。这令田农襄愈发感到惊奇。

想及此,田农襄随即扭头冲乾坤盘咧嘴笑了笑。

乾坤盘见他笑的怪异,顿时一愣,“怎么了?你以往疯起来不是这样子。”

轰!

就在这时,云兽的利爪在身旁落下。雷灵拉着他急速向一旁掠去,口中喊道:“你俩在干什么?”

田农襄突然道:“我在以身试险……”

他话没说完,云团聚拢,犹若万道利刃,呼啸而来,瞬间即至身旁。

雷灵大惊,拖着他在利刃间穿行。

突然眼前一黑,一根粗大的云柱当头砸来。若在以往,田农襄定然早运气太古玄经,想办法躲避。可此时,他干脆两眼一闭,任由云柱朝他挥砸。

他的举动彻底震惊了雷灵和乾坤盘。欲要拉他躲避,可无尽利刃呼啸,哪还能躲避过去?

“啊……,要死了!”乾坤盘哇哇大叫着,“你到底发疯呀!”

事实上,此时的田农襄心中也焦急万分。他不清楚自己这个决定到底能不能帮自己躲过此劫,随即喊道:“你两个快走!”

雷灵和乾坤盘均是一愣,还没等回过神来,那巨大的云柱已撞击过来。砰!一声巨响,田农襄身子急飞出去。无数利刃擦着他的身子呼啸而过。

田农襄“哇”的一下吐了口鲜血。这时,符文再次缓缓腾起。田农襄没敢在自行运转太古玄经,闭着眼睛,静待符文运转。

那“圣”字符文似乎也在试探他。见他没有自行运转玄经,瞬间躁动起来,在他体内呼啸盘旋。他体内,瞬间气流汇聚,法基之上,一条苍龙开始逶迤盘旋。符文依旧在急速运转,只是行进的轨迹愈发的异常。

田农襄心头一动,这难道是无字碑接下来的内容?可这符文没道理每次运转要在这里开始呀?完全可以从头运转,迎合自己。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这符文何以会如此。

他并没有太多时间来揣摩这件事。因为云兽的利爪已再次袭来。

刚才云柱撞击,雷灵和乾坤盘唯恐田农襄受伤,纷纷全力相抗,护持他的身体。以至于均已受伤,行动要比刚才迟缓很多。两个绝望了。

远处,卫氤心中惊恐,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就在此时,黄金战车突然动了。发出轰隆之声,直冲过来。战车金光四射,穿透雾霭,犹若凤鸣九天,震人心脾。

只闻咚的一声巨响,云兽的利爪再次击在战车之上。

战车晃动几下,急速远处遁去。“还不快走!”红衣姑娘立在战车之上,俏脸冷峻,冲田农襄嚷道。

田农襄突然睁开眼睛,身体上的气息瞬间暴涨,隐约有龙吟之声,振聋发聩。

正在此时,兽爪再次拍来。田农襄两眼通红,体内法基之上那条苍龙突然呼啸而上,顿时气贯全身。随即,他身子一拧,让过兽爪,同时挥出匕首,刺进兽臂,划拉着呼啸而上,只闻刺耳的撕裂声伴随着他的蹿行不断响起。

这景象,震惊了所有人。原本以为他将就此陨落。没想到那位原本要抓他的炎国小公主会突然出手相助。更过分的是,这家伙瞬间气息又变得强大了许多,很有一点与休云腾相似的感觉。这太过诡异。

各族修士五味杂陈,有人激动,有人艳羡,也有人嗤之以鼻。

休云腾盯着场内,满面寒霜,一缕黑线在额头浮动,眼角闪过一道凶光。

他刚才大战云兽,一度临危,那公主却并未相助。可帝丘田农的那个孩童遭难,小公主竟出手施援。是可忍孰不可忍。

休云腾的满腔怒火全部倾泄到云河上正与古兽相搏的田农襄身上。暗咬细牙,心中暗思:迟早要你的命!

此刻,卫族的人彻底懵了。为了讨好休云腾,有个族人强出头,不但丢了脸面,还得罪了那小家伙。刚才见炎国公主要擒拿那家伙,心中稍安。可没想到,她一转身竟又救起他来,着实令人费解。心中懊恼,不觉暗骂休云腾。也有族人看向卫氤,因为她好像与那小家伙有些关系。

“他是谁?”一个族人此时方才想起询问那娃娃的身份。

卫氤刚才见田农襄临危,心中担心地闭上了眼睛。突然听人惊呼,连忙睁眼望去,见炎国公主竟突然出手相助,心中徒然生出一份感激之情,可转瞬间却又多了一份失落。她不愿田农襄临危,可不知为何,心中却也不愿看到是那公主施救。为何会有这种矛盾的想法,连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正在愣神见,突然听到族人问话,不绝脸上一红,随即一愣:难道我对一个小孩童动了心思?念头一起,连忙在心底否定。不会,绝对不会,我只是把他当弟弟看待。

族人见她神色有异,更觉奇怪。那位族人再次问道:“你不知道?”

卫氤连忙说道:“他是帝丘田农的人。”

“帝丘田农!没落帝族?”族人们愣了。

“帝丘田农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另外一个族人瞪着两眼望向云河。

卫氤摇了摇头,也转头看向田农襄。

此时,田农襄已掠到云兽肩头。舞动匕首不断挥刺。

“圣”字符文发疯般地运转着,连散布在体内星星碎点也泛起寒光,几乎钻透出他的身体。这时一种久违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冥洞时有过,在遇到葡萄藤时也有过,在遭逢白幽黑煞时也有过。再次爆发出来,令田农襄心中在惊喜之余,又增了一缕疑惑。这符文到底是什么东西?

云兽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虽然这娃娃的气息还在启修境,可他体内却不断爆发出早已超出他境界的战力,源源不断,浑厚无比。

云兽彻底抓狂了。踏在云端,放声咆哮。两爪连番飞舞,不断轰击。

然而,随着云雾向它体内聚拢,他的力量不断增强,可速度却愈来愈慢。

也许这就是代价吧。伴随着力量的增加而减缓了速度。

应该说,这时田农襄希望看到的。事实上,这也是魂灵所言的云兽软肋。

第110章 入口

云兽想不到这些,随着它的狂躁,继续在吸纳云雾。它的力量不断剧增,每次轰击,均发出隆隆之声,震人神魂。

田农襄此时,无思无想,顺应着“圣”字符文的运转,推动体内气流汇聚盘旋。此刻,他突然觉得,那圣符运转的轨迹愈发像是无字碑上接下来的内容,杂乱无章,令人不着头脑。可隐约又觉得那蜿蜒盘旋的路径,又有迹可循。

应该说,他此时完全在被“圣”字符文驱使着。只有所用的搏击招数是自己的外,体内真流完全在依靠符文。

他的速度愈来愈快。原本是雷灵和乾坤盘连推带拉,助他奔行。然此时,田农襄已情不自禁地自行穿梭。

此番变化,让雷灵也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停了下来。虽然还缠绕在田农襄的手臂上,却没再发力。毕竟它也受了伤,见田农襄自己渐能应付云兽,雷灵开始默默调息起来。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疯。”乾坤盘立在田农襄的肩头放肆地笑着。

这景象,惊呆了所有人。

三大公子联手做不来的事情,竟让这小娃娃一个人干了。一个启修境小娃娃只身搏斗云兽,这太过匪夷所思。有人艳羡,有人疑惑。

这时,在极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两个奇丑的男人立在几团黑影和烟雾旁,冷冷地盯着这里。

“果真是那孩童!”为首的黑影森冷道。

“定要想法拿住他!”右侧奇丑男人接话道。

“我要他的肉身!”黑影的两眼依旧望着云河上空。

“是!”身旁两个奇丑男人同时答道。

此时,田农襄已与云兽周旋了十来个回合。此刻,体内圣符急速流转,气流涌动,身体各处咯嘣脆响。

云兽已至疯狂状态,整条河道已近干枯,几乎全部聚拢到它的体内。气息暴涨,已近散归境巅峰状态,似乎随手都会突破一般。可正因此,它的速度要比刚才缓慢很多。每次兽爪拍击,山摇地动,气势雄浑,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田农襄不敢与云兽硬抗,不断变换方向,绕着云兽急速穿行。手中匕首不断在云兽身上划拉捅刺,发出刺耳的响声。

“就这样搞,刀片割死这家伙!”乾坤盘立在田农襄的肩上“嘎嘎”贱笑。

雷灵白了它一眼,埋汰道:“你笑的真难听!”

乾坤盘不以为忤,又贱笑了几声,“要你管?”

田农襄没工夫搭理它两个斗嘴,身子紧绷,真流汇聚,贴着兽爪“嗖”的一下钻了过去。

“就这样,逼这家伙突破散归境,那时它就会解体,重新化成一条云河!”雷灵大喊着。话音未落,突然扫出一道闪电,砰的一声击在云兽背上。

“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一手!”乾坤盘一旁怪叫,“啊!快看!”

此刻,云兽咆哮着人立而起。只见它的腹部突然洞开,俨然一道悬浮半空四处移动的大门。那大门之内闪烁着亮光,炫人眼目。

“快走!那里定是隐秘空间的入口!”雷灵喊道。

田农襄,以及远处各族修士均看到了那个入口。几千年来,无数修士进来苦苦寻找而不得,只闻有个入口在云河之中,可没想到竟隐在云兽的腹部,更不会想到,直到云兽将谷中云雾完全聚拢方才能够显现。毕竟几千年来,从没有人能在这个空间里与这头凶兽周旋如此之久。太过奇异,也太匪夷所思。

一时间,天下修士纷纷动了。

黄金战车发出轰隆巨响,向这里奔来。

三大公子凌空而起,急速冲近。

……

然而此时,云兽依旧在咆哮着,挥舞着巨大的利爪,发狂般地抓击。一些修士被兽爪扫中,瞬间化成一滩血雾。

纵如此,依旧难挡源源不断冲来修士们。

田农襄离洞口最近,嗖的一下冲了过去,身子一闪,立在门廊,伸手推开。

嗷吼——

云兽一声愤怒的嘶吼,接着一阵轰隆巨响,身子崩塌,云雾解体,落入河道,重新化成一条云流。而那扇大门却依旧悬浮在空中,发着耀眼炫目的光芒,令人不能直视。

田农襄扭头看了一眼纷纷奔来的修士,坏笑一声,“这时候来凑热闹的人还真不少。”说完,身子一晃,唰的一下奔了进去。

阳光明媚、青山绿水、花香四溢。放眼看去,风景秀美,远远望不到边。

果然是一方小世界。

田农襄抬脚急速向里边掠去。雷灵此刻落在他另一个肩头,哈哈大笑,“终于进来了!我就知道这入口要落在云兽身上,”说完扭头冲田农襄道,“与你联手真是值得。”

它话音未落,黄金战车已轰隆奔至。

田农襄下意识地转身就走。刚奔出几丈,只听身后一个清亮“咯咯”笑声,“我有那么可怕吗?”

田农襄定住身子,转身望着立在马车上的红衣姑娘,嘿嘿一笑,“不是你可怕,是你的那干侍从不好惹。”

红衣姑娘俏脸一绷,更将她天仙般的容颜衬托的愈发俊俏,“你助我们进来,咱俩的过节一笔勾销,若将来再敢嘴贱,照样收拾你。”

田农襄心里暗自吐槽:妮子口气真大,这性格,要不是有那么多侍从护持,不知道要挨上多少场揍。随即坏笑道:“既然咱俩都‘勾销’了,叫我干什么?还有,你瞪眼睛的样子挺好看。”

乾坤盘立在他的肩头,龇牙咧嘴地坏笑了一下,俯在他肩头传言:“你怎么这么贱呢,人家瞪你,你还夸人家好看。”

“滚蛋!”田农襄刚骂出口,突然察觉乾坤盘是在传音,除了他别人根本没听见。因此连忙冲红衣姑娘摆手解释,“不是骂你,不是骂你!”

雷灵早看不下去了,突然也向他传音,“真的贱呀,骂了就骂了,还慌忙给人家解释!”

田农襄怒不可遏,自己也想传音骂它两个,可苦于自己不会。顿时伸出两手,呼的一下把两个家伙都拨拉下去,口中吼道:“你俩都滚蛋!”刚骂完,随即换了副闭嘴脸,冲红衣姑娘嘿嘿笑道:“真的不是骂你!”

红衣姑娘的脸绷的更紧了,狠狠地瞪了他两眼。

田农襄一指地上的雷灵和乾坤盘,无辜地冲她道:“我骂那两个家伙!”

听他这么一说,红衣姑娘脸色才稍微缓和一些,“有没兴趣与我同行?”说着抬手冲战车上虚让了一下。

应该说,红衣姑娘见他奇异,有与他联手的意思。毕竟刚才他能和云兽周旋,表现的太过抢眼,让红衣姑娘起了拉拢的念头。

田农襄嘿嘿一笑,冲她摇了摇头,“这个还是免了吧,你是你,我是我。”

“你是我第一个邀请上车的人,没兴趣吗?”红衣姑娘一脸冷傲。

田农襄再次摇了摇头,“我习惯走路!”

第111章 太欺负人了

在田农襄与炎国公主交谈的档口,雷灵与乾坤盘早凑到了一起,互相传音。

雷灵道:“看出来了,这家伙真贱!”

乾坤盘噶噶笑道:“我早就知道了!进谷前,这家伙与卫族那姑娘黏黏糊糊,还撺掇我离开,绝对贱的无以复加了。”

“我算看明白了,小小年纪就开始见色起意,长大绝对不得了。”雷灵接话。

“谁说不是呢,你看他冲那小妞甩屁股摇尾巴的样子,真恶心。”乾坤盘越说越离谱。

“那咱俩咋办?”雷灵突然问道。

“你说呢?”乾坤盘嘴上咋咋呼呼不着调,可也没多少心眼。

“缠着这小子,说好联手的,不能说散就散,还不知道这里边有什么玄机呢。若遇到难缠的主,还得叫这家伙疯一阵。”雷灵说的头头是道。

雷灵话音未落,乾坤盘已嗖的一下再次落到田农襄的肩头。

“我靠,真快!”雷灵传音着骂了一声,也飞落田农襄肩头。

这时,只听红衣姑娘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加以勉强,自便吧!”

田农襄挠了挠头,转身就要离去。

“站住!”红衣姑娘突然喊道。

“还有什么事?”

“你是哪族的人,叫什么名字?”

“帝丘田农襄!”

一直静立一旁的锦衣老妪突然开口问道,“炎国辖地,帝丘田农氏?”

田农襄嘿嘿一笑,“正是!”

锦衣老妪与红衣姑娘对视一眼,心中大疑,没想到这小家伙竟是“帝丘田农”的人。没落帝族竟有这般奇异后生,太令人意外了。一旁侍从们也纷纷疑惑地望向他。

红衣姑娘看了他一会,方才开口道:“我叫赤炎晴,你若有事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

田农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旁那干如狼似虎的侍从,没脸没皮地搓手笑道:“一定来,一定来!”

“好,这就此告辞!”赤炎晴说完,一拍栏杆,黄金战车轰隆而行,“你养的那两个生灵不错!”她话音未落,人已在三四百米外。

“他妈啥眼睛,我怎么能是他养的!”乾坤盘立在田农襄肩上,不忿地喊道。

“他妈的,就是嘛,那公主定是个瞎子,这家伙养的了我?”雷灵也是一个劲地骂。

休云腾不知何时已至身前丈余处,阴冷地盯着他,“劝你离那公主远一点!”

田农襄不屑地白他一眼,“我看离你远一点才是正事!”

“知道就好!”休云腾阴毒地剜他一眼。

就在这时枫瑜和季康两大公子,以及许多修士纷纷进来。季康远远望见休云腾与刚才独自搏斗云兽的娃娃立在一起说话,登时喊道:“哈哈,休公子,那小友不知是何族之人?”

田农襄扭头看了他们一眼,因为讨厌休云腾,所以也不愿与他们有什么纠葛,两手一甩,抬腿就走。

他刚奔出十几米远,只听身后有人喊他,赶忙扭头,只见卫氤正冲自己奔来。

自从把卫氤送给他族人后,原本不愿再与她同行,觉得累赘。可此时听她呼唤,也不忍就此离开,顿时立在原处,静等她奔来。

“你没事吧?”卫氤跑到跟前,若刚找到自己的亲弟弟一般,拽着他上下打量,关切地问道。

“我怎么会有事呢?”田农襄说着坏笑一下,“你好像应该去关心那位休公子。”

卫氤脸上一红,呸他一声,没有答话。

“哎哎,这妞怎么这么不礼貌呢,口水喷我脸上了!”乾坤盘哇哇大叫。

卫氤懒得理它,盯着田农襄问道:“你要去哪?”

田农襄被问的莫名其妙,“第一次进来这里边,我如何知道要去哪?瞎溜达吧。”这时,只见卫族几人正在窃窃私语,接着道,“你好像说过,进来后就不缠着我的。”

卫氤张了张嘴又合上了。不知为何,她此时对这娃娃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似乎这娃娃是自己的亲弟弟一般,唯恐见不到他。为什么会这样,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就在卫氤愣神之间,田农襄呵呵一笑,小手一摆,抬脚急速离开。

“哎……”卫氤原本想要和他同行,没想到这小家伙行事如此果决,说走就走。心中虽然不舍,可田农襄转瞬已到几百米外,气的连连跺脚。

此情此景,全然落在休云腾及卫族修士的眼里。

休云腾脸色阴冷,扫了她一眼,轻哼一声。

卫族修士心中则五味杂陈。因为那小家伙战力惊人,似乎与炎国公主还有些渊源,且卫氤与他交好,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好像都应该结交才对。

茫然看向休云腾,却是阴冷的表情和满眼的鄙夷,卫族人不觉心头一震,难道那孩童与宿云庄有过节?若如此,还是暂时与他划清界限的好。顿时有人冲卫氤喝道:“还不过来?丢人败兴!”

卫氤心中愤恨,可又不敢驳斥。她在这里的修为极低,且父母在族内的身份也不高,原本被人呼来喝去的事情也倒平常。

可自从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和为难田农襄后,她极其地愤怒。这也正是她刚才想与田农襄结伴而行的缘由。好像他是自己一个极为强势的弟弟,有他在身边,可解决所遇到的任何难题。然而,田农襄似乎一无所知,令她伤感。

她望着田农襄愈来愈远的背影,怅然地叹了口气。

“喂,小子,那女孩好像对你有意思!”雷灵突然开口道。

“屁!”田农襄一边奔驰一边臭骂。

“看你这人,石头,你说是不是?”雷灵转头去问不着调的乾坤盘。

乾坤盘“嘎嘎”两声贱笑,“她对谁都有意思,不要放在心上。”

“滚蛋!口无遮拦的臭盘子。”田农襄扭头骂道。

“哎——,你怎么总是骂人呢,我难道说的不对?他当初可是与休云腾打得火热,还有那个休怀,我操……”乾坤盘被骂的懊恼,嘴上喋喋不休。

它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扎长的雷灵直竖竖立在田农襄肩上,惊得乾坤盘哇哇大叫,“操你,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怎么就有了反应?”

“滚蛋!”雷灵和田农襄同时骂道。

骂声未落,雷灵唰地一下冲乾坤盘扫去,乾坤盘大骂着跌飞出去,“娘个蛋,反应真强烈,竟然把我射出去了”。

雷灵嗖地一下冲了过去,接着只听噼里啪啦一顿乱揍。雷灵已是博益境初期,修为要高与乾坤盘,此番打架,明显占据优势。

乾坤盘被揍得哇哇大叫,好在它材质特殊,虽然接连被抽,却也四处乱窜,跑的溜快。

田农襄见它两个打架,干脆找了块空地坐下来,作壁上观,口中还不断呼喝助威。

“你妈的臭小子,真不是个东西,也不来帮忙!”乾坤盘一边跑一边骂。

田农襄嘿嘿笑道:“这时你的嘴贱挣的,我看影子抽的有道理。”

“再他妈说我影子,再他妈说我影子……”雷灵一边追着乾坤盘抽击,一边重复地吼着。

“是那货喊你影子,管我屁事,一直打我?”乾坤盘哇哇大叫着蹿到田农襄肩上。

雷灵嗖的一下冲了过来,“揍的就是你!”一边喊着就向乾坤盘抽去。

乾坤盘唰的一声躲到田农襄腰间。

眼见雷灵真要抽击过来,田农襄赶忙运转玄经,一把将他抓住,咧着嘴和稀泥道:“看看,都是自家兄弟,有必要吗?咱三个你的修为最高,那盘子第二,我他妈是老幺,你这抽下去,盘子没啥事,我可受不了。”

雷灵气哼哼地挣开他的手,蹿到他的肩头,“知道就好,再给老子起外号,饶不了你们!”

田农襄绷着脸与乾坤盘对视着阴笑一下,“对对,盘子,以后说话前把你的嘴洗干净,总是一股臭味,谁都不了。”

乾坤盘白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落到他另外一个肩膀上,啪的一声平倒下来,不再理他们两个。他们挑起来的话头,自己却挨揍,最终把自己数落的一身不是。太他妈欺负人了。

第112章 往死里揍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田农襄猛然倒头,只见蒙苍等人赫然立在不远处。身后跟着五个人,那铁塔大汉也在其中,瞪着两眼,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恨不得一时就扑将上来。

事实上,并非蒙苍不愿意出手,只是见田农襄能与云兽周旋,心中有些疑虑。

刚才,这小家伙大战云兽时,蒙苍等人在远处看的清楚,初时还觉得震惊,可时间一久,却发现那云兽的速度比刚开始时慢了很多,虽然每次拍击声势极大、极其霸烈,却没了与三大公子联手大战时的那般速度、那般犀利。

这个情况,令蒙苍,以及天下修士一头雾水。直到进来后,还在暗自揣测。难道那云兽的速度与对战之人的修为有关?遇到低阶修士,反倒容易对付?虽然没能揣摩明白,可绝大部分人还是对这小家伙刮目相看,毕竟是他给大家找到了入口。

蒙苍心知,这小家伙极为诡异,不太好应付。可毕竟他气愤不过,更不相信这家伙能凭借一己之力越级而战。因此,暗中跟随而来,他要一探究竟。

直到他亲眼所见一个光影和一块石头打架,再听到田农襄给他们三个修为做了个排序后,蒙苍隐约明白了。

原来如此,并非是小家伙诡异,而是有诡异的生灵在他身边。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把他三个分开,一个一个对付。更重要的是,要想方设法把那两个生灵抢到手。

因此,他现身了。

“呵呵,是又见面了,好巧啊!”田农襄满不在乎地盯着铁塔大汉嘿嘿直笑。

那铁塔大汉气的大叫。他这一路来,吃了这小子不少亏,还一度被他揍晕了过去,是可忍孰不可忍。原本他还对这家伙心存忌惮,此时弄将明白,原来是有生灵暗中帮忙,顿时惧意顿消,留下的只有愤怒。

他不但要揍这小子,还要要他的命。

“喂,你的棒槌呢?”田农襄挑衅似的问道。

铁塔大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蒙苍,因为在云崖搏命时,自己的狼牙棒被蒙苍给撂了,心中多少有些不忿。现在被田农襄提起,心中更是隐隐做疼。

顿时更不答话,大叫一声就冲了过来。

田农襄小脸一绷,太古玄经瞬间运转,迎将上去,身子一侧让过铁塔一双长满长毛的拳头,探手在他腰间,借着铁塔自己的冲劲,用力一推,忽的一下将他撂了出去。

铁塔“噗通”一声跌在一丈多外的乱石堆中,栽了个狗啃泥。哇哇大叫着刚从地上弹起。只听田农襄不紧不慢地说道:“盘子,怎么样?我说过不用你帮忙也能把他撂倒。”他的确在云崖时说过这句话。

“嗯,但能撂翻不代表能打懵,那次若不是我,你也不可能那么干净利落地把这家伙捶成烂泥。”乾坤盘怪声怪气地答道。

“刚才那手法的确不错,要是若再往上边抛一点,肯定能把这家伙撂的更远一些。”雷灵也在一旁慌不失地的接话。

他们三个都是惹事的主,还从来都不嫌事大,当着人家的面,揍了人家的人,还你一言我一语的点评。这么一来,别说铁塔大汉,纵使蒙苍等人也快被气炸了。这几个家伙太不是东西了。

蒙苍大手一挥,嗷地一声就扑了过来,口中喝道:“抓住那小子,给我往死里揍!”随即身后几人纷纷冲了过来,将田农襄围在当中。

蒙苍瞬间及至。轰!一拳当头砸来。

田农襄赶忙后退,可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竟不自觉地要往蒙苍的拳头上撞。他大吃一惊,赶忙催动太古玄经,身子连拧,侧着蒙苍的拳头蹿了过去。

接着脚步停步,接连往一边闪避。与此同时,他冲雷灵吐了吐舌头,“听见了没?老家伙还想要人命呢!”

“切,吹牛逼谁不会?”雷灵立在他的肩头,突然捏着嗓子怪叫道,“逮住这老家伙,给我往死里揍!你看吧?”

乾坤盘早在一旁笑的前仰后翻,“对对对,往死里揍!”

就在三个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得同时,蒙苍已朝田农襄轰击了三四拳。田农襄也连番躲避。

蒙苍被他三个气“嗷嗷”大叫,突然立住身子,怒目圆睁、老脸通红,如同出笼的野兽一般。“你们找死!”蒙苍粗吼着,双掌交胸盘旋,隐约已过浑厚气流在胸前环绕。

“你这是找抽!”乾坤盘嘎嘎贱笑着反驳。

而此时,田农襄小脸紧绷,心中实则正暗自惊惧。因为刚才蒙苍的拳风所至,似乎有股吸力,让自己忍不住要往他的拳头上撞。若非他身子灵活,且太古玄经足够奇异,或许此时,已被老家伙暴揍了。

又见蒙苍再次汇聚拳力,蓬勃气息逼人,田农襄更不敢大意。毕竟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远非刚才那头云兽所能比。云兽虽然轰击之力极强,可并无法术可言,只凭一股蛮力。而眼前这位老头却大为不同,不但修为很高,且拳力惊人也极为奇异。

他心里清楚,刚才自己之所以能与那古兽周旋,全凭那枚圣字符文。况且,云兽先与三大公子大战,被逼迫的不断吸纳云雾而使速度减缓,让自己在符文的帮助下捡了个漏。此时,“圣”字符文悄然无迹,况且他也不愿每次都把的自己的命运交给那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符文”。

心中暗思:不可盲目自信,这些人能够成名多年,绝非偶然,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且修为都比自己高出很多。在酒舍时,因人多手杂,互相之间都心存忌惮,没能全力相搏,让自己搞了一次在浑水摸鱼。

想到此,他嗖的一下从怀里抽出匕首,同时催动太古玄经急速运转,牵引气流往法基上倾注。体内真流涌聚,苍龙盘旋,其气息也从刚才的缥无瞬间变得凝重。

蒙苍也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嗷”的一声挥拳砸来。

田农襄满面肃穆,紧紧盯着蒙苍的拳头。不等拳头抡至,他突然嗖的一下向侧后方立在的一个胖子掠去。

此时,刚才蒙苍一声吼,几个同伴分散而立,将田农襄围在中央。

见田农襄朝自己奔来,胖子两臂一掌,忽的一声,一道巨力从身前拔地而起,飞沙走石,形成一堵气筑石砌的后墙。

田农襄一愣,我操,挺厉害的嘛!

第113章 要挟

田农襄刚一愣神,蒙苍的拳风已至身后。田农襄情不自禁地迎着拳头倒飞。他心中大惊,突然转身,挥匕就刺。

蒙苍的大拳在空中一绕,气浪翻卷,田农襄竟随着蒙苍的拳风旋绕的方向而在空中连栽了几个跟头。

田农襄身在空中,心中震颤,没想到这老家伙竟然有这般精妙的拳法,太过离谱,看似凄厉霸道,实则阴柔无比。若这法门练到极致,对手根本就没法接招。

就在此时,雷灵突然动了。它嗖的一下冲了上去。蒙苍连忙舞拳砸击,可雷灵在空中一绕,瞬间就钻到他的身后,光幕甩过,啪的一声,击在蒙苍背上。蒙苍立脚不稳,腾腾腾连番向前奔出几步,差点栽倒。

猛然转身,雷灵已蹿到远处。

可就在此时,刚被拳风解脱的田农襄已凌空而至,他手中匕首白光闪烁,伴随着周围几人的惊叫声,只闻蒙苍肩头“嗤”的一声,鲜血迸溅。

蒙苍暴怒,大喝一声,手臂后抡,砰的一下,将田农襄弹飞远处。

田农襄身子刚一落地,雷灵唰的一下再次落在他的肩膀上,悻悻地冲乾坤盘吼道:“你在干什么,看戏吗?”

“是啊,看戏又怎么了?你两个干的挺好嘛。”乾坤盘没心没肺地瞪了雷灵一下,“你两个就已然这样了,我若出手,那还不把老头搞废掉?”

蒙苍既惊又怒,两眼圆睁瞪着田农襄几个。此时,早有人奔到他的跟前,慌忙帮他止血。

“你们一个也走不了!”蒙苍怒喝着。

“没说要走呀?”田农襄咧嘴笑着,“没把你揍过瘾,怎么能走?你们说是不是?”他一边说着一边晃着脑袋看雷灵和乾坤盘。

“谁说不是呢?还没把你揍过瘾,怎么走?”乾坤盘怪叫道。

蒙苍的肺要炸了。太令人窝火了,自从在酒舍遇到这小家伙,一直莫名其妙地受窝囊气。

这时,周围几人哇哇大叫着冲了上来。铁塔大汉也狂叫着抡着双臂,朝田农襄扑击。

田农襄见人家当真要来群殴,转身迎铁塔大汉冲去。他一直以来欺负那傻大个,已有心得,甚至有点习惯了。两人刚近身,田农襄嗖的一下从铁塔臂弯下钻过,甩腿就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然后抬腿就走。

铁塔立脚不稳,“嗷嗷”喊着,向前冲去。砰的一声,拳头砸在迎面奔来的胖子身上。

胖子抡臂将他推过一边,双掌聚力,隔空朝田农襄拍击。

田农襄正急速奔逃,突觉身后一股浑厚之力拍来,连忙跳开。轰!身侧土堆炸裂,石飞土溅。

田农襄暗吸一口凉气,我操,那胖子挺厉害,不在老蒙仓之下。

“老二,别放走他!”蒙仓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走不了!”胖子一边追击一边大吼道。同时双臂聚力,隔空再次朝田农襄拍去。

“他娘的,还真是不叫唤的狗会咬人,这胖子真强。”乾坤盘立在田农襄的肩头大喊大叫。

它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田农襄身前被胖子隔空拍来的巨力砸出一个大坑。

田农襄身子稍停,急忙向一旁躲避。

“进来吧!”另外一人此刻业已追到跟前,两手撑着一个口袋,兜头冲田农襄罩下。

“你娘的!”田农襄大骂着,突然转身掠到那人跟前,挥动匕首“嗤”的一声,扎中那人大腿。

那人“啊”的一声大叫,噗通一下栽倒在地。田农襄抬脚踢在他的背上,同时一把扯住那人手中口袋,抬腿就走,口中喊着,“拿来吧!”

那人既惊又怒。知道这小家伙诡异,可没想到有这么过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抬手就抢。因此两手紧紧拽着口袋,不愿松手。竟被田农襄拖着他在地上奔了四五米。

就在此时,胖子业已追到跟前,抬掌就要再次拍击。

田农襄心下一横,突然扭头,匕首唰第一下架在被拖行的那人脖子上,冲胖子吼道:“你敢过来,我宰了他!”

胖子一愣,连忙停住脚步。蒙仓等人也被这突然变故惊呆,纷纷奔近,却不敢上前,唯恐那小家伙投鼠忌器,真下狠手,可就亏大了。

萎顿在地的那人原本还死揪着口袋不放,可猛然匕首临身,大吃一惊,赶忙挣扎。他两手稍松,口袋也被田农襄一把扯去。

突然,雷灵动了。嗖的一下落在那人脑袋上,光影晃动,啪的一声脆响,结结实实地抽在那人脸上。那人泛着白眼瞪了它一下,噗咚一声栽到在地,晕了过去。这时,只听雷灵大咧咧地说道:“看我抽不死你!”

这光景,让蒙仓等人大惊失色。

原本田农襄吧匕首架在那人脖子上,正要挟眼前的一干人。此刻见那人一头栽倒,也是一愣。连忙把匕首放到那人脖子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连忙冲蒙仓等人喊道:“他还活着,你们要敢胡来,就真得宰了他。”说完扭头冲雷灵呵斥,“你也别胡来!抽死他,那些人就要与咱拼命了。”

“拼命就拼命呗,谁怕谁!”雷灵一边凌空穿梭一边没心没肺地答道。

田农襄愕然。这家伙太没有组织纪律性,说干就干,还下手极重。随即冲蒙仓等人道:“听见了没?你们再不规矩,我这位兄弟可就发飙了。”他一边说着,竟然探手去晕倒在地的大汉怀中摸索。还没等他摸到东西,乾坤盘早冲了过去,身泛微光,扯出一个储物兜囊,在地上拖着,乒乒乓乓,向一旁奔去。

“住手!”蒙仓和田农襄同时大喝。蒙仓怒不可遏,气的浑身发抖。田农襄则盯着那储物兜囊,两眼发红。

乾坤盘猛然停下身子,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嘿嘿”贱笑冲田农襄道:“你已经有三个了,这个是我的!”

“你个臭石头,竟然抢东西。”雷灵不屑地说道。

蒙仓等人被气的嗷嗷大叫,怒目而视。真恨不得登时就冲上去,把这三个家伙砸碎,可苦于同伴被制,不知生死,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个家伙明火执仗地抢劫。

田农襄见他们被气的够呛,冲乾坤盘道:“盘子,小心对面那老家伙缠住你不放。”

此时,乾坤盘正贼兮兮地探查储物兜囊里的东西,猛然喊道:“哇哇,他娘的,没一个值钱的东西,穷光蛋!”说完拖着又跑回田农襄跟前,“给你了,还是让老头缠你比较划算。”

田农襄也懒得查看,一把扯过,胡乱塞进怀里。呵呵笑着冲蒙仓等人喊道:“往后退!”

蒙仓狠狠地盯着他,“你走不了!”说着,竟往前迈了两步。

田农襄小脸一拧,舞动匕首“嗤”的一下,扎进被制那人的令一条腿上。那人“啊”地大叫一声,疼的醒了过来。刚要挣扎,田农襄抬脚踢在他的脑袋,一把将他按在地上,匕首再次架到他的脖子上。然后扭头冲蒙仓笑道:“他活不了!”

第114章 混元袋

蒙仓要疯了。他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启修境娃娃要挟,更夸张的是,还被抢了劫。这太过分了。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规矩点,退后!”田农襄依旧嬉皮笑脸地盯着蒙仓,“小爷的耐心是有限的!”

“对!你盘爷的胃口是无限的。”乾坤盘也盯着蒙仓等人喊。

“你这家伙无耻的让人受不了。”雷灵震撼于乾坤盘这种“不要脸”精神。

“切!他无耻起来才让你受不了呢。”乾坤盘一边驳斥一边在田农襄肩上蹦跶。

“滚,我的胃口是有限的。”田农襄翻了乾坤盘一眼。

蒙仓等人脸色铁青,可脚下当真在慢慢后退。他们真怕这三个“无耻之徒”下黑手。这次认栽了,栽的有些离谱。“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宰了你!”蒙仓一边缓缓后退一边怒吼。

田农襄嘿嘿笑着。他很乐意看着老头的竭斯底里。见他们退回两丈多远就停了下来,顿时小脸一绷,“再往后!”

蒙仓等人是抓狂的,心里虽然老大不愿,可还是规规矩矩又向后倒了一段距离。

接连被田农襄呵斥几次,几人一直退出七八丈远后,田农襄突然撇下被他挟制之人,转身急冲而去。

那几人连忙奔了过来,检查同伴伤势。那人劫后余生,“哇哇”大叫,口中喊着,“我的混元袋……”

田农襄一边奔行一边手中那个看似普通的袋子,混元袋?有什么用处。刚才那家伙欲用这袋子擒拿自己,难道能装人吗?

他一边想着,随手将刚抢来的储物兜囊扔了进去,只见那兜囊刚到袋口,突然变小,“噗”的一声落入袋角。可那袋子并未变大分毫。

田农襄心中一愣。随即将搭缠在身上的几个储物兜囊一股脑都扔进了袋中。那混元袋不但大小未变,连重量也没增加。这么一来,田农襄愈发地喜欢起来。这是个好东西。

此时,蒙仓等人已随后追来,那个胖子不断隔空轰击。虽然田农襄奔行速度极快,可依旧被胖子拍击的气流袭到。虽然伤他不得,可毕竟减缓了他奔逃速度。

“你快点呀,要被追上了!”乾坤盘立在他肩头大叫。

“怕什么!敢过来,我抽他们!”雷灵大咧咧地说道。

“抽什么抽,还是先逃了要紧,免得好不容易到手的混元袋重被人家夺回去。”田农襄一边跑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贪财的家伙!”雷灵对他的行为很是鄙夷。

“你少扯淡,想要抽人,现在就去,免得碍我的事。”田农襄剜了雷灵一眼。

“呵呵……”一串冷笑从一旁树林中传来。

田农襄连忙扭头,只见乌族几个黑披风赫然立在那里,不觉心头一震,暗叫不好。仅是蒙仓等人都不太好对付了,现在乌族的人又来掺和,真够倒霉的。

“蒙仓老儿,你也有今天吗?”这是乌族老妪的声音。

蒙仓气的磨牙,老脸通红,今天这人可真丢到家了。可心中不甘,反口驳斥,“乌族的偷窥之法果真了得。”

原本正一脸冷笑的乌族之人,瞬间将脸拉的老长。这是乌族的软肋,也拜田农襄所赐。谁提和谁急。

“嗷……”乌族中一个脸如猪头般的大汉冲了过来。他的脸原本不是这样的,可在酒舍中被田农襄与炎国小公主联手暴揍一顿后,就留下了这么个后遗症。一路行来,躲在人群中,唯恐被别人发现。此时被蒙仓捅了软肋,气愤填膺,按耐不住,直接奔了出来。

按理说,冤有头债有主,他该去找田农襄的麻烦才是。可他一时火大,脑子短路,完全处于“谁提和谁急”的狂躁状态,竟硬生生奔蒙仓而去。

蒙仓也是一口恶气填胸,吐不出来,见这狂躁般的猪头大叫着冲来,长臂圆抡,“砰”的一声,一个大巴掌将那猪头扇翻在地。口中不失配音道:“打不死你!”

乌族老妪狂怒,忽的冲了过来,一张大网兜头向蒙仓罩下。于此同时,两拨人纷纷奔近,瞬间战成一团。

田农襄原本正在暗自焦急,突然见这般情况,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冲那已纠缠一起的两拨人呵呵一笑,转身急速而去。

钻进一片树林,一口气又蹿出四五十里,方才停住脚步。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咯咯”大笑了一阵,收了匕首,开始拨弄着手中的混元袋道。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乾坤盘凑到跟前问道。

雷灵不屑地翻了它一眼,“不听那人说了吗?混元袋!”

乾坤盘看它一眼,“你知道怎么用?”

田农襄也连忙抬头看向雷灵,毕竟它的修为最高,在他们三个中间,算是最见多识广的一个了。

雷灵自信地应着两个“白痴”般的眼神,极为自信的干咳一下,“不知道!”

田农襄和乾坤盘的表情瞬间从期颐变成鄙视。

“你进去看看?”田农襄冲乾坤盘道。

“我去看看?万一出不来咋办?”乾坤盘愣头愣脑地问道。

“傻逼,怎么可能?”说着将袋口朝下用力抖动。原本以为自己放进去的储物兜囊会掉出来,可抖了半天那里边的东西却纹丝未动。一时间,三个家伙顿时愣了。茫然地互相瞪视了一会,闹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

良久才听乾坤盘悠悠地说道:“操啊,幸亏我没进去!”

田农襄看了它一下,然后撑开袋子,把手探进去想要去取出那几个兜囊。可他的手朝里边摸索了良久,却未触一物。

“不会吧?”雷灵也震惊了。

三个愕然。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东西,一眼看去,那袋子内分明没有多深,四个兜囊也看的分明,可手一旦进去,却似是一方世界一般,大的无边。

乾坤盘突然悠悠地说道:“你傻逼了吧!”

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田农襄和雷灵均把目光落在乾坤盘身上,看它良久,同时说道:“你进去看看!”

乾坤盘“嗖”的一下蹿到一旁,远远地迎着他俩的目光,“得了吧,我在外边挺好,要是真的出不来可就不好看了。”它唯恐田农襄使坏,把它撂进去。

雷灵看向田农襄,“咋办?”它的确有撂乾坤盘进去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先收着吧,等找个在行的一问便知。”说着,他将混元袋叠好,塞进怀里。

直到此时,乾坤盘方才再次滚到田农襄跟前。心中感激,暗想这家伙嘴上虽然够损,但还算地道。

雷灵见他没有捉弄乾坤盘的意思,怪笑一声,也就没再提起此事。

第115章 巨钟

这时,头顶传来一阵轻微“沙沙”声,向他逼近。

田农襄连忙抬头,只见身旁的几棵树木枝干扭曲,树枝盘绕,接连成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向他罩来。

田农襄大惊,连忙跳开。砰的一声,大网砸落地面,瞬间幻化成一柄巨锤,冲他扫来。

巨锤瞬间及至,眼见田农襄躲避不及,要被扫中。

嗖!雷灵突然从他肩头蹿出,凌空而起,周身光芒四射,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落树枝凝结的巨锤之上。

轰!

一时间,巨锤炸开,红光遍地,一股烟熏焦灼的气味在空中弥漫。

“什么东西,滚出来!”田农襄蹿到一旁,盯着刚才那几棵树木大喝。

就在此时,只听“吱扭”之声不绝于耳,漫山遍野。

田农襄一愣,赶忙四下望去,只见整片树林突然动了起来,近处树木围着他不住旋转,原本苍郁的树干,开始脱落。

可奇异的是,这些树干并未向他砸来,反倒凌空而起,犹若上坠落一般,没入云霄。

接着,几棵树木拔地而起,瞬间凝结成一口大钟,向雷灵罩去。

雷灵通身发光,无数闪电从光芒中射出。击在大钟上,发出振聋发聩的金属撞击之声。

咚、咚、咚……

龙钟轰鸣,响彻云霄。

田农襄大惊,分明都是些树木,何以会发出金属之声?难道这些树木都是金属制成的?

还没等回过神来,周围无数旋转的树木急速收缩,向他挤压。

“快跑!”乾坤盘立在他的肩头惊吼着。

事实上,田农襄早就动了起来,无头苍蝇般地四下乱窜。然刚接近那些旋转树木,均被一道巨力弹飞。

“什么情况!”田农襄大喝。

“不好,我们要掉上去了!”乾坤盘扒在他的肩上大喊。

他喊的莫名奇妙,可似是确是如此。此时,他有种自己欲要往上“掉落”。似乎是一股强大的吸力,可又有些自然而然欲要坠落的感觉。他不清楚为何会产生这种感觉,可极为强烈。

此时,狂风四起,飞沙走石,无数参天大树拔地而起,发着轰隆巨响,朝天际飞去。甚至整个地面都在颤抖,无数巨石在田农襄身侧掠过,向上空“飞落”。

田农襄急速运转着太古玄机,体内真流汇聚,身子微蹲,强行压制着身子,免得自己也“坠落”上去。

狂风肆虐中,一道白光掠来,身子盘绕缠在田农襄的手臂上。“这里要踏了!”是雷灵,声音有些惊颤。

田农襄心中震颤,紧咬牙关,“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小心!”乾坤盘突然喊道。

就在此时,刚才被雷灵频繁撞击的巨钟竟朝他这里袭来。

田农襄连忙弓腰向一旁躲避。乾坤盘和雷灵也周身光芒四射,一个拖一个拉,欲助田农襄躲过巨钟。可毕竟在狂风肆虐中,行动迟缓。

眼前一黑,轰!巨钟当头扣下。将他三个罩在其中。

瞬间,光线全无,风平浪静。田农襄既惊又疑,不知这巨钟到底是什么东西。钟壁就在眼前,他抬手想去触摸,可双手依旧与钟壁有着一段距离。田农襄迈步过去,可一连走了二十几步,距那钟壁依旧那般远近。

他大吃一惊,猛然回头,宛若自己根本就立在原地一般,并未离身后钟壁远有半分。

“这难道是个生灵?”乾坤盘问道。

“不像是,似乎没有生命!”雷灵接话道。

田农襄疑惑地四下打量一番,突然急速向前冲去。

“喂,你要干什么?”乾坤盘喊着。

“看能不能冲出去。”田农襄一边奔驰一边答道。

他速度虽快,可一口气蹿出十几丈远,那身前钟壁依旧那般远近。这景象,让雷灵与乾坤盘大为惊愕。

嗡——

一个宏音突在钟内响起。一时间,整个钟内隆声阵阵,欲要震散神魂一般。突然,巨钟动了。田农襄能清楚地感觉到巨钟在四处穿梭,他的身体也在不断颠簸。

田农襄望向雷灵和乾坤盘,它两个也正面面相觑。

“你刚才与这口巨钟搏斗了良久,没弄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田农襄望着雷灵问道。

雷灵松开他的手臂,蹿到他肩上,白了他一眼,“打过架就该知道人家是什么东西?”

钟内振聋发聩之声愈来愈响,声音每次响起,似有无穷之力在向他碾压。田农襄体内都会血液倒转,浑身震颤,欲要散架一般。乾坤盘与雷灵也在他身上不断挣扎晃动,显然也在这隆声震动下,极其痛苦。

田农襄原本要运转太古玄经与那隆声对抗,可每次刚一运转,隆声就会渗透他的肌肤震慑而来,碾碎他体内欲要汇聚的气流。这情况,令他大惊失色。

嗷——

突然,那不断发出的隆隆之声在钟顶汇聚,先是虚无渐渐隐约有了个形体。蜿蜒盘旋,宛若苍龙。

田农襄顺手从怀里抽出匕首,紧盯着那仍在汇聚隆声而成形的生灵,随着它在洞顶的盘旋,缓缓向后倒退。

“你不会要和它拼命吧?”乾坤盘惊颤地问道。

“为什么不呢?”田农襄压低着声音。他是真心不愿与那东西纠缠,可此时自己离不开这里,当然也不愿意束手就死。

猛然间,他体内的“圣”字符文缓缓升腾而起。然此次与以往不同,以往每次符文闪现,均要四处游走穿行,急速汇聚他体内的真流。而此次,那符文静静地在肌体内穿行,且每过之处,血脉间似乎都有无数针芒般的颗粒闪烁。

田农襄心头一震,他是头一次察觉这些颗粒,与原本发出散碎光芒的那些颗粒完全不同,似乎这东西与“圣”字符文是一体之物,隐约间也是无数符号构筑。田农襄的心脏急速跳动着,不清楚他体内今天为何会发生这种情况。

就在此时,钟顶那条苍龙缓缓向他这里游动。田农襄仰头望去,那洞顶显然不高,甚至觉得那就在眼前,可那生灵却似在穿越无尽虚空,在茫茫寰宇间前行。

田农襄心头一动。刚才自己摸不到钟壁,此时那苍龙也是这般。

这……

这里巨钟里难道是一方世界?

不,不对!如若是一方世界,那触眼所见,不该有这么狭小。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他体内的符文依旧在不断升腾,顺着脊椎,浮与头顶,岿然不动。

田农襄大为疑惑。这种情况他还是头一次遇到,以往符文从没在他头顶这般沉寂不动。

钟内,隆隆之声愈来愈响,惊雷阵阵、龙吟四起。那苍龙渐近,两眼猛然睁开,射出两道光芒,犹若流水一般,穿行于虚空,朝他们投来。

第116章 圣主复生

田农襄欲要避退,可身体突然如灌铅一般,僵在当场。

雷灵和乾坤盘大惧,一个推一个拽,一边大叫一边拉住田农襄四下蹿行。

可无论他们如何躲避,都逃不开苍龙投来的那两道光芒的笼罩。

轰!

光芒投下,雷灵和乾坤盘纷纷跌落地面,四下穿梭,可终逃不出那光芒笼罩。

似乎这片区域被一道浑厚的场域禁锢,任何生灵都脱不开这里的束缚。

雷灵扭曲着,挣扎着。乾坤盘被紧紧地压制在地面,苦苦哀嚎。似乎有无尽之力,在挤压着它们的神魂,随时都会让它两个魂飞魄散。

田农襄则茫然地立在当场,他的身体已失去知觉,只隐约知道有无数光点在急剧收缩,紧固他的躯体,不让他爆碎。此刻,“圣”字符文在脑中盘旋,接着缓缓升腾,似要离体一般,直贯脑门。

田农襄身子在不断发抖。在临摹无字碑时,符文曾离开过自己的身体,初时无事,可到后来,几乎令他的身体爆裂。此时想来,仍心有余悸。此时,圣符欲要再次离身,他心头惊惧,欲要运转太古玄经,将符文牵引回来。

可在那苍龙投来的光芒笼罩下,身体各处机能均被禁锢,体内气流涣散,无论他如何努力,都难以将真流汇聚,更别说运转太古玄经了。

就在极尽痛苦之时,只觉“圣”字符文波的一声,直冲而出,悬在他的头顶,上下沉浮。

在苍龙投来的光芒映照下,“圣”字符文清晰可见,反射着光芒,眩人双目。

巨钟内突然龙吟四起,音贯九天,直冲霄汉。顿时,圣符反射的光芒幻化成无数“圣”字,源源不断地向游动于天际的苍龙拍去。

苍龙大惊,上下翻腾,浮动于天际。

此时,田农襄的身子在不断的颤抖,体内那些星点碎屑散发出耀眼的强光,穿破肌体,有种难言的诡异。

雷灵和乾坤盘被这个景象震惊了。它们虽然知道这个娃娃奇异,可依旧惊呆于眼前的这种景象。

他是人族?不,绝对不是。那个人族的体内会能出现此种诡异的景象。他到底是何种生灵?

然而,他们分明看到,田农襄此时也极尽的痛苦。他的身子几乎已扭曲变形,在那不断散发出来的奇异景象下,显得极为狰狞。然而,他的神情却沉静而严肃,在头顶“圣”字符文的映衬下,若下凡的天神,使万灵难以直视。

虚空之中,光芒凝结的“圣”字符文愈来愈道,龙吟之声惊人神魂,摄人心魄。

咚——

咚——

……

巨钟在被无名之力撞击,合着龙吟之声不断发出隆隆巨声。此时,四周钟壁开始微微晃动,由原本的一片漆黑中,无数规则法条隐约显露。

“嗷——”

一声沉闷的嘶吼在天际响起。雷灵与乾坤盘连忙望去,只见天际那条苍龙突然隐没,方才投来的光芒也瞬间熄灭。原本禁锢它们的浑厚之力也突然消失。

正在雷灵与乾坤盘疑惑间,只闻天际隐约传来一声惊叹,“圣主复生?”声音响罢即落,这里瞬间陷入沉寂。

雷灵与乾坤盘面面相觑,不知那声音所言何指,茫然地看向田农襄。

就在此时,田农襄体内依旧光芒四射,那枚硕大的“圣”字符文依旧悬浮在头顶,凛冽不可侵犯。

雷灵和乾坤盘震惊于眼前的这一切,连忙向远处避退,与田农襄拉开一段距离。

此时,田农襄的身子依旧在不断发抖。天际苍龙投来的光芒突然消散,身体不受禁锢,太古玄经顿时急速运转起来,法基之上,气流不断汇聚,凝结成一条苍龙,呼啸盘旋。这种感觉他不是第一次体会,可今天却突然震惊起来。

他甚至觉得,体内的那条苍龙与刚才盘旋钟顶的那条苍龙有着某种联系,可又似乎各有实体。他的心脏开始急速跳动,“圣主复生”四个字开始在脑海中盘旋。这时天际那条苍龙临在隐没前留下的一句话,难道是说自己?

我到底是谁?这个疑问瞬间在心里萦绕。

此际,他体内的那条苍龙呼啸,无穷之力瞬间在体内汇聚。原本悬浮在他头顶的“圣”符突然消散,瞬间钻入他的肌体,牵引着那条苍龙在他体内急速游动、盘旋。

“嗷——”

田农襄突然仰天长啸,龙吟之声轰隆巨响。这场景惊呆了雷灵和乾坤盘,两个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

良久之后,雷灵突然问道:“他是什么生灵?”

“我怎么知道?以前也见过他这样,那次他把冥族的人搞的崩溃……”乾坤盘口中说着,眼却盯着田农襄。

不知为何,刚才形势危急,它俩此刻原本应有劫后余生的感慨才对,然而,它俩个此时却依旧沉寂在惊惧之中。只是此刻惊惧于这个刚是启修境初期的娃娃身上,因为这个娃娃的体内似乎集聚这令人难以揣摩的力量,只是他未能发掘而已。

且那股力量会在一定时候自行激发,爆发出可震慑万灵的威力。

他到底是谁?

原本笼罩他们的那个巨钟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原本漆黑的钟壁上,无数规则法条显现,由模糊到清亮,再由清亮道模糊。

轰——

一声巨响在身旁炸开。那规则构筑的巨钟瞬间崩碎,无数碎片凌空飞舞,消散于天际。

此时,田农襄依旧立在当场,只是体内那些星点碎屑瞬间敛去了光芒,唯有符文在牵引这浑厚之力在身体各处游走。

田农襄迎合这圣符游转的方向,默默运转太古玄经,以期尽快令那条咆哮的苍龙安静下来。

乾坤盘和雷灵四下环顾,这里已不是刚才那片树林,亦或是树林崩摧失去了原来的状貌。光秃秃一片山岭,一道几丈沉的沟壑横亘于眼前,将这里衬托的愈发苍迈。

它俩对视一眼。

“他妈的,咱还活着!”乾坤盘大咧咧地说道。

雷灵也方才从刚才震惊中清醒过来,幽幽道:“看来与这个怪胎联手,真是下对了注。”

乾坤盘“嘿嘿”直笑,“怪胎在手,天下我有!你等着吧,这怪胎成长起来,那就好玩的很了。”

“滚蛋!你他娘的臭盘子,会说人话吗?”田农襄也镇静了下来,把它俩的对话听的真切,翻眼骂道。

“玩笑,玩笑,嘿嘿……”乾坤盘死皮赖脸地笑着。

雷灵觉得这块石头太过无耻,对它的嘴脸嗤之以鼻。

第117章 果然是你们

劫后余生,田农襄三个稍作休整,见四下无人,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何地。甚至怀疑刚才那巨钟将他们带出了流云谷。

雷灵和乾坤盘心中懊恼,牢骚满腹,原本是为了寻造化来的,可不成想搞了这么一处,连自己此时身在何地也闹不明白。

田农襄依旧沉浸在“我是谁”的问题中。刚才那口巨钟奇特,钟内那苍龙更是诡异,他不明白自己何以会产生与那条苍龙有某种联系的想法。圣主复生?圣主是谁?自己么?亦或是说自己体内的那枚“圣”符。

因为刚才的奇异景象,并非自己施为,全然是体内的那枚“圣”符搞出来的。如果……

他心头一动,如果真是指那枚符文,难道是那东西要依托自己的身体复生?

肯定是了,因为体内气流汇聚的苍龙,也是在圣符的牵引下渐渐沉寂的。似乎这一直以来,决定自己命运的并非是自己,而是体内的那枚符文。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田农襄的心中产生了一丝恐惧。因为他联想起冥族之人。冥族人可以夺舍修士,成为阴尸,难道那枚符文也是如此?

想到此,他的心中开始砰砰乱跳。不行,得想办法弄清楚那符文到底是什么东西。可他琢磨了良久一头雾水,把心中所想讲给雷灵和乾坤盘后,两个家伙呲牙咧嘴一阵傻笑,接着是一脸茫然。

三个捣鼓了半天,又对视良久,一无所获,完全处于懵逼状态。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谷底传来。

田农襄刚要掠过去看,只听一个声音道,“此番进来,真不准备出去了?”

田农襄突然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正在疑惑间,另外一个声音道:“我等业已暴露,在外边只能四下躲藏,难有建树。”

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这个声音也很熟悉,凌霄!定然是他。因为他曾在冥洞中多次听闻他的声音,对其声音的印象比其相貌更为深刻。登时矮着身子,悄悄向谷旁靠近。

“百年光阴在此度过,心中不甘啊!”第一个声音再次传来。田农襄心头一动,难道是熊栾?

“还不是你弄丢了魂鼎,才惹出这许多事。”凌霄斥道。

田农襄心头一沉,果然是这两个家伙。心中暗怒,可也不敢轻易现身。因为这两个家伙法术均极其诡异,尤其熊栾,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这时,只听凌霄的声音再次响起,“若真能将天下修士圈禁此谷就好了,够我等用上一段时间。”凌霄阴笑着。

田农襄心头一惊。不好,这两个人真够可恨,竟欲要圈禁各族修士在此谷内,若他们得逞……

何况,此谷束缚修为,无论再强大的修士也只能停留在博益境。而这两个家伙的法术诡异,无疑在此地占着极大的优势。若他们的计划一旦得逞,百年时间,绝对能将各族修士逐步镇压,若到那时……

田农襄不觉一阵冷颤。这是一个何等惊人的计划。他曾亲眼见过哪些修士被熊栾控制后的结果,还有那杆血魂旗,想想都令人恐怖。

想到此,他跟着谷底两个人的脚步声奔行的方向,急速追去。不行,得想办法阻止他们。

就在这时,只听乾坤盘在耳畔传音,“快看,那里有人!”

田农襄连忙停下脚步,向远处望去。果不其然,云绕雾腾,盘旋崖间。在那云雾之上,一方平台悬空而建。一条锁链搭建的天桥,从悬崖处通向那座平台。

在那天桥处,聚集这无数修士,虽然距离极远,已隐约能闻得有搏击之声此起彼伏。

田农襄不觉戚眉。这些家伙,都快成别人快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却还在你争我夺,互相伤害。真是作死!田农襄暗骂着,向那边冲去。

就在此时,突然身后一阵威风。

田农襄一惊,连忙向一旁掠去。

未待扭头,只闻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刚才所待之地裂开,伴随着轰隆之声,无数岩石冲谷内滚落。

雷灵突然嗖的一下冲到他的臂弯,缠住他的胳膊,拖住就走。田农襄心知不妙,不暇思索地紧随着雷灵往前奔驰。

砰——

一声巨响再次在身后响起。

田农襄顿时惊惧。他以往遭袭,很快就能察觉对付藏身何处。可此次,连番被袭,愣是没能发现对方在哪。

“给小爷滚出来!”田农襄一边奔行一边喝道。

此时,只觉肩上乾坤盘突然泛着亮光,一道真流迅速向他体内冲灌。田农襄心中清楚,此时若非危急,这了个家伙不会突然倾尽全力相助的。

顿时不敢大意,探手从怀里拔出匕首,怒目回望。只觉一个黑影在不远处一晃,嗖嗖,两声脆响破空而来。

田农襄大惊,赶忙跳开。接着只见自己刚才所在之处,两块巨石轰然炸开,化为齑粉。

田农襄心头一震。他见过这东西,断魂针!熊栾曾用过。没想到,两个家伙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

顿时厉声大吼,“熊栾,还是这般鬼鬼祟祟吗?”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前一后闪出二人。果真是刚进流云谷时,那两个样貌奇丑之人。

田农襄侧身斜退,紧紧地盯着二人。他领教过二人的手段,尤其熊栾,什么阴尸、什么魔影、什么血魂旗……,任何一个法门,都足以令人震颤,可这家伙样样都会。那次若非有九婆相助,就凭自己,肯定是玩不转的。

况且,田农襄此时还不清楚那凌霄的手段。在冥洞中听拎裤男等人所言,这凌霄似乎要在熊栾之上。

此刻,同时碰到二人,令田农襄不由地产生了一丝惊惧。心中暗想:一个或许无妨,两个同来,自己可就傻眼了。

“果然是你们!”田农襄强作镇静。心中却在暗自琢磨:不知雷灵和乾坤盘能不能帮自己拖住一个。可想了想又觉不妥。

雷灵奇异,可毕竟也只是博益境初期,虽然它的速度极快,却攻击法门极少。遇到普通修士还好说,遭逢眼前这两个家伙,雷灵的那些手段,彻底白瞎。

至于乾坤盘,田农襄更不敢抱太大希望。它的修为本就不高,既没法术,攻击力还弱。只是自己足够奇特,隐藏的功夫了得,才侥幸活到现在。若不然,别说凌霄、熊栾,就是五灵宗的那头苍狈,也能把它碾碎。

怎么办,怎么办……

田农襄的脑子在急速的运转着。

第118章 怎么招惹这些人

“你跑不了的。”突然一个冷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田农襄猛然回头,只见几团黑影赫然立在不远处。在冥坟中曾与自己大战的那个冥族黑影也在。

田农襄心头一紧,坏了,连这些东西也进来了。

此时,他体内的“圣”字符文早已急速运转,牵引气流向法基上汇聚。田农襄紧握匕首,脸色苍白,随着圣符流转方向,默运太古玄经,将自身潜能推到了及至,一条苍龙开始在体内盘旋,随时准备呼啸而出。

乾坤盘通身发光,不断往田农襄体内倾注真流。虽然它的修为不高,神力有限,可在这危急之时,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因为它清楚那些冥族人的手段,绝非它自己所能对抗的。

雷灵依旧缠在田农襄的手臂上,瞪着眼奇异地审视着不远处的那几团黑影,突然悠悠地问道:“冥族?”

“小心,这些人极为难缠。”田农襄凄然道。

“魔宗的分支,你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人的。”雷灵的声音有些发颤。

“顾不上太多了,搏命吧!”田农襄表情严峻。眼前这三个,如果一对一,他不惧任何人。可若被人家围殴的话,心里没谱。

这时,熊栾大手一扬,血魂旗在他手中献血。黑雾缭绕、厉鬼嘶吼,极为森然恐怖。

“不会吧……”雷灵愕然道。传说中的法器,竟然亲眼目睹了,太过诡异恐怖。

熊栾突然动了。

呼——

血魂旗迎风招展,伴随着一阵狂风,无数厉鬼咆哮,劈头向田农襄冲来。

田农襄很清楚这柄妖器的威力,不敢硬碰,嗖的一下向一旁掠去。就走此时,凌霄两臂突然延展,瞬间及至,砰的一声击在田农襄肩头。

田农襄立脚不稳,一个跟头栽到一旁。他身子未待落地,血魂旗轰然又至。

“快走!”雷灵光耀四射,拖着田农襄往一旁躲避。

“留下吧!”随着熊栾的呼喝,血魂旗突然变向,冲田农襄扫来。

旗帜之上,无数厉鬼悠忽而至,一些已然缠绕着田农襄的身子,还有一些呲着红牙在他身上撕啃。

他的体内,圣字符文急速游转,无数气流透肤而出,欲要弹开那些厉鬼。

乾坤盘也通身发着绿光,想要剥开那些厉鬼。

这景象,令雷灵目瞪口呆。它虽然奇异,可还是第一次见到此种夺魂之器。并且这种妖器,似乎不单可以针对人族,总是雷灵,也有神魂欲要离体的感觉。这太过恐怖。

“嗷——”

田农襄仰天大吼,全身通红,肌肤内无数星点碎屑突然散出刺眼的强光,破肌而出。

雷灵想要把他拉开。可田农襄猛然转身,直奔熊栾。

熊栾也是一惊。按理说,一旦被血魂旗缠住,本该动弹不得才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与魂旗相抗。

熊栾双臂舞动,血魂旗朝田农襄当头拍下。这时,田农襄拖着周身的厉鬼,嗖的一下跳开十来米远。

砰——

魂旗拍落,发出一声巨响,厉鬼嘶吼,石破天惊。

就在此刻,田农襄已在雷灵的拖拽下,欺身到熊栾身侧,匕首探出。

熊栾赶忙躲避。可魂旗毕竟太长,一旦田农襄奔到跟前,魂旗的威力就难以伸展。匆忙间,只听嗤的一声,熊栾的大腿上被拉了一刀。

田农襄抬手欲要再砍。只觉身后生风,接着一双大掌悠忽而至,砰的一声,击在自己的背上。

田农襄若断线的风筝,向一旁射去。身子仍在半空,突觉一道巨力从天而降。

轰!

田农襄被砸在碎石之中,全身献血迸溅。

“夺舍他!”冥族黑影突然喝道。

接着,几团虚影嗖嗖几声冲将过来。

“找死!”田农襄突然大喝一声,从坑中跳将上来。体内气流涌动,龙吟四起,两臂伸出,一道强势无匹的巨力冲那几团虚影拍去,轰的一声巨响,犹若雷霆一击,几团虚影嘶叫着纷纷躲避。

田农襄两眼通红,哪容他们脱身,连番拍击。两个虚影痛苦的挣扎扭曲着,愈来愈弱,顺气化成流光碎片,消散于天际。

“住手!”冥族黑影气的浑身发抖。他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抗揍。先被血魂旗拍击,再被凌霄重创,又结结实实受了自己全力一击,却依旧能够还手。这太过诡异。

冥族黑影瞬间及至,下意识地使出了锁神功。一时间,空间禁锢,虚空扭曲。

雷灵和乾坤盘均是气息一阻,身上光线全无,瘫软下来。乾坤盘和雷灵也暗叫“完了”,这法术太过诡异,连它们这种生灵也挣脱不了此法术的束缚。

就在它俩绝望之时,只见田农襄大叫一声,竟若发狂了的凶兽,舞动匕首直冲冥族黑影。

冥族黑影一愣,直到此时,他方才想起,这小家伙对他的法术免疫。不暇细想,虚击一掌,随即避退。口中喝道:“杀了他!”

事实上,这种景象也让凌霄与熊栾大吃一惊。他们之所以对冥族黑影俯首听命,并非那黑影修为高于他们,而是“锁魂功”。他们心中清楚,那种法术一旦使出,纵是自己也只能俯首就死。甚至他们还幻想着,有一天自己能触摸到这门诡异之术,真若如此,越级而战就非难事。

可现在,一个启修境娃娃竟然不受那法术的禁锢。这太令人匪夷所思。

正愣神间,猛听冥使呵斥,一个血魂旗烈烈生风,一个双掌黑雾缠绕,双双扑了过来。

田农襄刚吃过这两个家伙联手的苦头。哪敢硬抗,突然转身,急忙向一旁掠去。

熊栾和凌霄哪容他逃脱,急速追来。二人此时心中均动了心思,得想办法得了这娃娃的躯体,历练成阴尸,绝对可以越级而战。

砰砰……

随着熊栾和凌霄不断的袭击。田农襄左窜右跳,时不时会被二人袭来的巨力掀翻在地。若非雷灵与乾坤盘,一个拖拽,一个往他身上注力,早被那二人拿下。

应该说,雷灵和乾坤盘也不太好受。

雷灵甚至动了离他而去自己逃命的想法。当然,如若它真要如此,此刻凭它的速度,应该不是难事。可最终它每敢如此,因为它清楚,自己一旦撒手,这娃娃定然被捉。心中不忍,只能全力施为。

可乾坤盘却是另外一番感受。它不断向田农襄体内注力。因此,熊栾和凌霄的几次袭击,犹若击在自己身上一般,苦不堪言。再这样下去,非被砸碎不可。它曾有过这种经历,再次遭遇,心中惊惧。但它也不敢逃开,因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如若一旦离开田农襄,一时三刻就会被那冥族黑影捉住,一样会被砸碎。没办法,只能把“宝”压在田农襄身上了。

第119章 令人发指

田农襄连番在地面、岩壁上撞击,身上献血横流,惨不忍睹。可他的体内,“圣”符依旧在不断咆哮着,牵引气流在体内呼啸。此刻,整个身体冲涨,似乎随时都会炸裂一般。

田农襄几次想冲出两个人的禁锢,可刚脱开一个,另一个瞬间就至,令他苦不堪言,频繁被击。

就在这时,只听山岭之上传来一阵车马奔腾之声。接着一架黄金战车轰隆而来,二十多个强大的修士护持两旁,立在悬崖之巅。

“住手!”一声娇喝从战车上传来。

就在此时,田农襄再次被抛起,砰的一声撞在一块巨岩上。凌霄紧随而至,伸手拍来。

田农襄就势一滚,躲开他的一击,随即匕首横推,合身扑去。凌霄一惊,连忙避退。

于此同时,熊栾手中魂旗轰的一下,击在田农襄身侧。再次把他弹飞出去。

呼——

黄金战车旁的两个侍卫出手了。各祭出一柄长剑,跃马而来。一个直奔熊栾,一个袭向凌霄。

轰轰——

接连几声巨响,四人纷纷后退,均暗自忌惮。

要知道,这些侍卫修为均是散归境,若非这谷内被限制了修为,凌霄、熊栾均不敢这般硬抗的。可纵如此,毕竟这些人的等阶较高,对法术的领悟绝非低阶修士所能比,因此,他们的攻击非同小可。

然而,令这些侍卫没想到的是,凌霄和熊栾法术诡异,尤其熊栾手中的那杆血魂旗,摄人心魄,凄厉之至。

凌霄和熊栾也是暗自心急,原本以为在这里高阶修士被限制了修为后,根本无法与自己对抗,在这流云谷中,他们可以所向披靡,为所欲为,没成想会是这么个结果。

就在此时,冥族黑影突然探出手来,凌空向黄金战车拍去,锁神功所至,空间禁锢、虚空扭曲。

田农襄大惊,不顾伤势,忽地一下扑了过去。他清楚锁神功的威力,决不能让这家伙镇压了那些人,若不然,自己还得被他们三个围攻。

突然,黄金战车金光大盛,形成一座光幕,硬生生将冥族黑影发来的阴戾之气挡在光幕之外。

田农襄顾不上揣摩这些,因为他的速度极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冲向冥族黑影。

冥族黑影锁神功发出,原本以为会让那群高阶修士瘫软。可没想到那架战车竟然能挡下了自己法术。正在愣神,田农襄已至跟前,匕首闪烁,嗤的一声,在黑影腹部划而过。

冥族黑影大惊,连忙收功避退,与田农襄拉开了一段距离。他扫了一眼田农襄,又把目光落在黄金战车上,不甘地大喝一声:“我们走!”

顿时,熊栾、凌霄以及几团黑影急速离去。

此时,田农襄全身犹如血染,身子仍在不断地颤抖。圣符流转,牵引着体内的气流,渐渐平落下来,田农襄也瘫软在地。

他隐约觉得,那枚符文的威力绝不止至此,可苦于自身修为太低,受不得它的强行催动。如若那符文激发愈甚,他的躯体定然吃不消,甚至有爆碎的可能。这也正是每次受“圣”字符文激发而大战后,身子就如被抽干了一般,会瘫成一团。

黄金战车缓缓行至田农襄跟前,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小公主赤炎晴立在车上,俯视委顿在地的田农襄。

此刻,田农襄正闭眼默默运转吐纳之法,暗自调息。眼皮微张,随即又合上。张嘴想要说话,可突然气息受阻,哇的一声,吐了口献血。

“扶他上车!”小公主冲车旁侍卫说道。

“这……”公主身旁的老妪突然开口道,“战车之上,不便承载外人。公主难道忘了?”

小公主扫了她一眼,然后又盯着田农襄看了良久,“帝丘田农,帝族后裔,炎皇子民,不算外人!”

老妪犹豫了一下,知道这小公主生任性,又受炎皇惯纵,她要定下的事,旁人根本劝不回来。就如这次来流云谷历练,炎皇本不愿她来,可拗不过小公主,才赐下此车,以及二十多个皇室卫队,一并进谷,护她周全。

这时,为首的一名侍卫,伸手凭空虚托,田农襄缓缓腾起,轻轻地落在黄金战车的栏杆旁。

小公主俯身近前,欲要查看田农襄伤势。

老妪连忙侧身挡在前面,“公主不可!”

小公主疑惑地望向老妪。还没待发问,只听老妪又开口道:“还记得酒舍之事?且他能与冥族之人对抗,不可……”

小公主猛听她提起“酒舍”,暗自愠怒。可随即一想,也对,这小家伙古怪,虽然修为极地,却能与博益境对抗,着实奇特。顿时向后退出两步。

老妪暗发神识,与探查田农襄身体。突然,田农襄身子一动,那枚业已隐没的“圣”字符文猛然弹起,砰的一声闷响,老妪发来的神识被符文荡散。符文瞬间再次隐没。

老妪一惊,这娃娃体内竟然有道奇异之力阻挡她的神识,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疑惑地看向田农襄。

“怎么了?”小公主见她表情怪异,连忙问道。

“奇怪,这孩童好生诡异。”老妪说着,不住摇头。

小公主被她搞得一头雾水。

就在此时,田农襄猛然睁开眼睛,干笑一声,“谢谢相救。”说完挣扎着站起,深吸一口气,嗖的一下跳下马车,向远处那座悬空平台掠去。

“哎哎……,你的伤还没好呢。”小公主一愣,连忙喊道。

“小心冥族那些人!”田农襄一边奔行一边喊道。

一群人没想到这娃娃说走就走,行事如此果决,均是愕然。

“喂,你怎么不在车上待一会,那车好牛逼!”乾坤盘在他肩头哇哇怪叫。

“土包子!承了人情,就得尽力还报。炎国对我族的无字碑觊觎已久,若再受了那小公主的恩惠,将来若有大战,就不太好办了。”田农襄不屑地说道。事实上,他对炎国并不感冒,因为他想起了驭魔旗的那个魏乾,那个家伙曾伏击过自己。

“呵呵,你这性格我喜欢。”雷灵突然开口道。

“球,你俩真是一个‘贱’字了得。”乾坤盘不甘心,还在盯着愈来愈远的黄金战车看个没完,突然悠悠道,“咱要能把那车给抢过来就好了。”

田农襄清楚这家伙是个什么货色,它要待在那马车上,定然是动了“抢劫”的心思,顿时骂道:“滚蛋!闯祸的臭盘子,咱要抢了那架战车,炎皇会灭了我全族!”

乾坤盘干笑道:“我只是说说,哪敢啊!”

雷灵不屑地看着乾坤盘,一块石头,贪财且无耻到这等地步,当真令人发指。

第120章 太伤自尊

田农襄奔出一段距离,突然绕到一个僻静之处,颓坐下来。

刚才他的气息并没调整过来,只是察觉到那老妪似乎探查自己,所以才仓促离开。见与那战车相距已远,方才停下脚步,运转吐纳之法,再行调息。

黄金战车再次轰隆前行。

小公主立在栏杆前,心有怅然。她愈发对那娃娃感到好奇,这小家伙真是诡异,不但战力惊人,连行事也令人难以捉摸。

身旁老妪突然叹道:“帝丘田农竟有此等后生,好是了得。”

小公主一惊,扭头看着她,“怎么了?”

“这娃娃若成长起来,这天下间,恐没几个人能够制约。”老妪幽然道。

小公主一惊,“不会吧!我父皇……”

老妪一愣,没想到小公主竟会把炎皇与那娃娃做比较,心中万言却不敢出口,“炎皇神武,只是那娃娃不得不防……”

小公主愕然,没想到她竟然做如此评价。不得不防?分明还是个启修境初期四处闯祸的小孩子,竟然会令人情不自禁地去提防,这该是何等的诡异?

以往,从没有人在她耳边说过此类的话。别说一个启修境,纵是散归境,甚至是凝升静的修士,炎国上下,根本就不会把放在眼里。而今天,这个评价送给了一个娃娃,太令她意外了。

此时,田农襄已沉寂在吐纳之法中。不知为何,他又对这个法门有了新的认识。以往只是觉得这个法门可固气沉神,令自己的气息放到致缓,窥察身体里的变化。

可此次,他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将自己的肌体与外界融合的法门,随着吐纳之法的运转,逐渐改变这他对外界认知方式。原有观、闻、触、嗅,瞬间停止。

万物皆流,此心岿然不动。

天地相连,万物俱静,立于涓涓细流之中,承天地之抚临,受万物之恩宠,涤荡神魂,如沐春风。突然,骇浪惊天,天崩地陷,世间万灵归寂。时而若无根之浮萍,随浪沉浮;而是若断枝之枯叶,迎风飞舞。

命运之抉择,在天?在地?在随万物沉浮?遇水则流,遇火则焚,遇天崩则泯灭,遇地陷则崩塌。世间,可有万古长留之物?

一枝嫩芽,在混沌中缓缓探出。逆浪而行,迎火重生,不断延展着,历经破败,再履兴衰,犹若无根之物,又似盘根之灵。

万生皆行,唯此身不动。

猛然间,田农襄体内太古玄经骤然运转,气流急速汇聚,在体内发台之上盘盈旋绕,一条苍龙腾空而起,呼啸于苍宇,穿行于虚无。法基在不断的抖动,四周凸出来七八片宛若莲花的花瓣,在汇聚、在扩展法台。

苍龙俯冲而下,轰的一声,没入法台之中。莲花绽放,散着氤氲之光。

他的气息在发生着变化,每次吐纳,隐约伴随着龙吟之声。

“他不会要晋级吧?”雷灵远远地望着他。刚才田农襄要调息,它连忙立在一旁为他护法。可没想到,只是调息而已,竟闹出这等动静来。

乾坤盘也是一脸懵圈,“不会吧?他晋升启修境也只有一两个月光景,怎么可能!”不过它也说不清田农襄在搞什么,因为他的气息的确在发生变化,隐约觉得比刚才要强大了许多。

的确,只一两个月就能晋级的事情,闻所未闻。绝不可能这么快,除非得了仙器助推,或食了仙物助力,可那仙家之物,哪是常人可能得到?纵是人皇也难有此等际遇。

若非晋级,可这小家伙何以气息大变?分明能感受到他体内蓬勃的浑厚之力,在虚空中不断涌动。这,太过诡异!

雷灵和乾坤盘面面相觑。

黄金战车在不远处轰隆而过。应该说,那些侍卫以及老妪已察觉到他就在躲在不远处,甚至隐约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暗自差异。却唯恐小公主再行招惹那诡异的家伙。若那小东西真有什么图谋,发生了事端,不便掌控。因此,暗催战车,飞驰而去。

小公主修为较低,并未察觉这一切。心中还在回想那个浑身是血,却转瞬就若没事人一般奔行疾驰的孩童。不知为何,这个景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随即想起他在酒舍里的作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帝丘田农襄!我记住你了。

田农襄此时仍沉浸在太古玄经的运转中,那经文的内容在不知不觉间向下延伸了许多,令他受益匪浅。他能清楚地察觉体内的变化,可自己却想不明白个中缘由。

的确不容易想明白。毕竟他晋升启修境没多长时间,天下间没听说过短短几个月就能晋升的。

然而,任何事情都有例外。因为他多日来,一直在与高阶修士全力相搏,甚至已成为习以为常之事,这是寻常启修境修士不敢想象的。这种习以为常,每次都把他的潜力挖掘到了极致,也让对所学法术的领悟上了一个台阶。更兼“圣”字符文不断助推,也让他的身体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只是他自己没曾察觉而已。

巧合的是,那口奇异的大钟突然出现,在那条苍龙摄人心魄的扫视下,又一次将他当前的潜能推到了顶点。再经凌霄等人的联手轰击,更使他的身体发生了蜕变。

他有无数个疑惑,可停歇不住体内仍旧汇聚的真流。那些真流,将他的身体冲涨的及其痛苦,各处发出轻微的“嘎嘣”声,似是断裂,又似是在重组。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如同一次蜕变。按理说,这种过程只有在晋升大等阶时才可能发生,同阶提升并不该有这种情况。

雷灵和乾坤盘全身紧绷,紧紧地盯着田农襄,心中一个劲地骂这家伙“妖孽”。

应该说,乾坤盘的心里是崩溃的,早在一年多前,田农襄还没什么修为,还是靠自己护持,方才返回族内。可短短时间,他竟然追了上来。直到此时,它才突然想起,自己原来一直在原地踏步。

这也太不合情理,太伤自尊了。

就在这是,田农襄突然一声长啸,凌空而起。周身氤氲气流蓬勃涌动,威风抚起,随着他身子的盘旋,在虚空中形成一道无形法台,犹若托举着田农襄一般。

第121章 浮桥

轰!

突然,远处一声巨响,天摇地颤。

田农襄身子一震,猛然睁开眼睛。脚踏虚空,嗖的一下落回地面。

雷灵和乾坤盘也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乾坤盘顾不上理会刚才的响声,连忙问道:“你真的突破了?”

田农襄也颇为疑惑,他分明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提升了不少,只是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快,茫然地摇了摇头,“可能吧!”

“可能?你傻呀!”雷灵盯着他,迟疑了一下接着道,“也是,同一个大境界中,中期与初期的差别不是太明显,尤其对一些妖孽来说……”

乾坤盘听它这么一说,顿时“嘿嘿”贱笑起来,雷灵夸奖人的方式特别,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人。

田农襄白了它两个一眼,“走!去那边看看。”说完抬腿就向远处悬浮在云雾上的平台奔去。

“等等我们呀!”雷灵和乾坤盘喊着,嗖嗖两声落在他的肩头。

三处悬崖环保,云雾聚拢,凌空托起一方平台。平台足有四五里,其下烟雾聚拢,看不清谷底深度。三个悬崖与平台处,均有一个三四米宽的铁锁浮桥相连。

此时,一些修士正挣扎着在浮桥上缓缓前行。三处浮桥与悬崖的连接处,均聚满了人,人头攒动,有的嗷嗷大叫,有的扯着嗓子胡乱喝骂,还有的干脆你一拳我一掌正往对方身上招呼。

枫瑜、季康以及休云腾都在这里,立于远处山岭之上,正在交谈,似在研究这座平台。另外一边,黄金战车停驻在虚空,炎国小公主赤炎晴正立在扶栏处,凝眉冷视。

田农襄大疑,这些人不上平台去,在那入口出争闹什么。随即在挨挨挤挤地人群中往里边钻去。

“挤什么挤,没看见大爷在这里?”一人暴喝。

田农襄冲他“嘿嘿”一笑,突然把脸一绷,“滚一边去,没见小爷要过来?”

那人“哎呦”一声,“你他妈找抽!”他说着就伸着大巴掌在人群中朝田农襄抓来。

“你他妈欠揍!”田农襄反驳一声,抬脚就在人群缝隙中踹了过去。

砰——

那人“哎呦”一声大叫,撞在其他修士身上,栽到在地。

“揍他妈不长眼的……”

接着就是一阵喝骂和拳打脚踢的撞击声,其间伴随那人“啊啊”的惨叫。没多大功夫,那人从头到脚满身脚印,狼狈的要死。

于此同时,田农襄已在人群中七扭八歪钻进十几米远。

“小贼,哪里走!”突然身边一声暴喝。

田农襄连忙扭头看去。乌族老妪的那张臭脸赫然在目。田农襄自觉理亏,抬腿就要逃跑。乌族老妪的手掌已搭在他的肩头。

就在此时,周围四五个人同时向他抓来。

我操!真倒霉,一头扎进人家的窝里了。

在这人群之中,躲无可躲,逃无可逃,眼见要被人家那个正着。田农襄心下一横,合身冲一个乌族壮汉撞去。

轰!

那人倒飞出去,一头撞在身后一位少妇的怀里。

“啊……”那少妇一声惊叫,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乌族那人的脸顿时肿起多高。

借此机会,田农襄嗖的一下钻到那少妇身后。

很快,这地方顿时闹腾起来。“乌族的畜生,想死吗?”有个大汉暴吼一声,瞬间十几个壮汉把乌族几人围了起来。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乌族的偷窥之术果然厉害,令人佩服的紧呀。”

乌族老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地盯着正一边坏笑一边往前边钻去的田农襄。

在哄闹中,田农襄终于来到了悬崖与浮桥的连接处。到这里,他突然一愣。因为前边几个人已登上浮桥,可他们的速度极慢,似乎每走一步都极为困难。

田农襄疑惑地望着这些人,心中暗道:这是耍什么把戏?

登时想都没想,直接钻了过去。然而,他刚一踏上浮桥,顿觉前处一股浑厚之力,将他往外边推挤。

田农襄一愣:这是什么情况?体内太古玄经瞬间运转,真流汇聚,倾注全身。身子前倾,一步步向前挤去。

每往前走,那推力也愈发强烈,似乎那平台被一层薄膜包裹着,自己只是挤压这薄膜往前所,根本没能进入其中。这令田农襄越来越惊,这是什么东西?好生奇怪。突然,乾坤盘和雷灵嗖嗖两声,被弹飞出去,落入峡谷深处。

田农襄一惊,刚要回身去就,雷灵的声音在峡谷中传来,“我操,被撂出来了。”

乾坤盘接着喊道:“小子,你一个人快活吧,我们弟兄就不参合了。”

田农襄知道它两个没事,因此继续向前走去,很快就接连超过了四五个博益境修士。

田农襄身在其中,根本没在意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远处各族修士均被他的举动惊呆了。

大家刚才都已闻得那平台之处的奇异,前行极难,一堆博益境修士几乎是挪着进去的,可没想到那孩童竟信步而行。虽然速度慢了一些,可并未感觉到有多大困难。

他每超过一人,都会招来疑惑和羡慕的眼神。难道这地方不限制启修境?这也太坑人了吧?

这景象,也早吸引了三大公子的注意。他们刚才也均试图进去过,可那强大的推力令他们苦不堪言,因此退了出来,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可不成想,那个奇异的孩童竟闲庭信步地挤了进去,令人费解。

立在黄金战车上的炎国小公主也是一头雾水。刚才,她曾试图驾车进去,可那强大的推力,硬生生把她撂了出来。她身旁的侍卫竟被那股强劲之力抛到半空,为首那位最强的凝昇境修士几乎被那奇异之力挤碎,此时浑身鲜血迸溅,正盘在战车旁调息。

此刻,见田农襄就这么傻愣愣地挤了进去,顿时懵了。难道那股奇异之力的强弱,因修为的不同而有别?若非如此,为何那小娃娃可以进去,而至强的凝升境差点陨落此地?

很快,远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很多族群已开始懊悔,为何不带启修境的族人进来?

第122章 施援

当然,也有人庆幸起来。卫族就是其中一个。他们原本紧随休云腾,可一到这里后,休云腾干脆甩开了他们,与枫瑜、季康公子合并到了一起。如此一来,卫族人被扔在另一道悬崖的极远处。

刚才,卫茵见田农襄猛然出现在对面浮桥。心中一喜,可有族人在跟前,没敢喊出声来。此时,猛然见族人均把目光投向了自己,以为他们窥觉了自己的心思,脸上一红,连忙把头埋了下去。

“卫茵妹妹,也许你能进去!”一个族人说道。

卫茵一愣,“我?”

族人们盯着她点头,一个年龄稍长的说道,“你没见那孩童?”

卫茵的小脸更红了,连忙摇头。她认为族人们在拿她开涮。

“你是启修境,似乎在这里边不被限制。”

卫茵一惊,“不会吧?”她下意识地看向田农襄,难道真的不被限制吗?田农襄已的确快通过浮桥了。

她刚才见过各族修士在浮桥上的表现,真正能登上平台的没有几个,大多数修士仅是走到浮桥中央,纵是三大公主,也是刚登上平台就退了出来。

就在卫茵愣神间,族人们已拉着她朝浮桥挤去。

事实上,他们的判断并不准确。因为这奇异之地散发出的绵绵不断的推阻之力,并非对启修境不加限制,而是随进入之人修为等级的高低而增减。

要知道,在整个流云谷中,博益境以下不受束缚,因此,他们进入此地,推阻之力虽强,可毕竟与其等级相合。纵是进去不得,也不至于伤身。

而那些散归境以上的修士,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因为他们在此地的修为被限制在博益境,而这平台之上,会向他们挤压与其真实等级相同的力道,一旦碰触,犹若遭惊天骇浪拍击,犀利无比。

刚才,小公主携二十几个侍卫猛然进去,纷纷遭创,若非黄金战车奇异,及时散出金光,将他们护持,那些侍卫们均要陨落此地。纵如此,那位凝升境修士依旧差点身死道消。

这是一个做不得假的地方。

客事实也并非让启修境们乐观。虽然这平台散发的奇异之力随修为不同而增减,可博益境与启修境踏进去,性质完全是一般无二。启修境虽受那推阻之力稍弱,可自身修为亦弱。只不过,他们能够在这种地方与博益境一较高下的机会罢了。

田农襄虽只是个启修境,可他早有博益境的战力。一个博益境战力的人,仅遭受启修境的挤压之力,可以想象他在这里边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然而,大家顾不上揣摩这么多,因为大家都很急,急着进入那方平台。虽然大家都不清楚这平台之中到底藏有何物,但往往愈是奇异之处,愈是造化存留之地。

田农襄离平台越来越近,所有人沉不住气了。造化这东西,虽然并不尽然是先临先得,可毕竟机会要大出很多。

三大公子动了。他们刚才试探过此地,可不愿以身试险,纷纷退回。此刻,见田农襄已临近平台,心中暗急,连忙向那里挤去。

三大公子顺着一座浮桥缓缓向前,那挤压之力愈来愈强。可在天下修士的面前,他们不愿把面子折在一个黄口小儿的手上。三人中,行进最快的还属休云腾。因为他每踏一步,脚下生莲,法力不断加持。这门法术,使他赚足了便宜。

炎国小公主也跳下了战车。四个侍卫护送,拨开人群,将她送到田农襄所走的那个浮桥与悬崖的连接处。四个侍卫原本要再送她一程,可刚踏上浮桥,瞬间一道浑厚之力拍来,几人凌空飞去,跌落人群之中。

这景象,惊的各族修士乍舌。如此一来,人们愈发相信那平台上散发的奇异之力会修炼等级为高低而变化。

小公主回头看了一眼几名侍卫,然后转身,默运法力,缓缓向里边挤去。独自立于浮桥,一袭红衣,凌空飘然,宛若仙女下凡一般。

与此同时,卫茵也登上另外一个浮桥。俏脸娇美,绿裙飘飘,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愈发诱人。

此情此景,令各族修士站不住了,纷纷挤破脑袋往浮桥拥去。

应该说,此次最为失策的莫过于炎国小公主。她带进来的侍卫们的修为都太过强大,没一个人能随她进来。而各族修士都是博益境,一时间都扎堆往里边挤。

这时的田农襄,双脚已踏上了平台。

因平台中央浓雾遮蔽,他并未看见对面的卫茵,而早发现了身后的小公主。因为小公主刚踏上浮桥时,身后一阵惊呼,引得田农襄连回了两次头。

小公主原本以为自己也会如田农襄那般,轻轻松松走进去。可她每往前走上几步,前处的推阻之力就会增加几分,令她走的极为艰难,也苦不堪言。

此时,各族的博益境也纷纷赶来,有些已从她身边走过。

在这里,谁都做不得假。每个人前进的速度,与自己的战力完全成正比。

因此,小公主小脸通红,撅着小嘴,可没人愿意施于援手。并非大家不愿意,能和炎皇套上关系的机会不是没人愿意把握。只是这地方太过奇异,自己每走一步,都已极为艰难,根本无暇去向这位公主施援。

田农襄见此,突然转身,嗖的一下退了出来。临近小公主跟前时,猛然停住。这地方,进去困难,可出来却只是呼吸之间。

小公主大惊,“你要干什么?”

田农襄“呵呵”一笑,不由分说,一把拉住她的手,拽往就走。

田农襄刚才猛然退到小公主身旁,令炎国侍卫纷纷大惊,唯恐发生事端。可苦于他们近前不得,正在焦急。突见田农襄拉住小公主往里边走,顿时长松了口气。还好,幸亏刚才帮那小家伙解了围,有他相助,小公主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黄金战车上,那位锦缎老妪眯眼微笑,她在酒舍时就已觉得这孩子奇异,因此没为难他,不曾想竟在这关键时刻排上了用场,不觉暗自庆幸。

第123章 欠你的

原本田农襄一个人时,前行速度较快,可小公主每踏前一步,都困难异常,因此,再次进来速度慢的很多。田农襄见她走的费劲,唯恐她被前方的推挤之力所伤,扭头道:“你干脆出去吧!”

他是一片好心,可小公主愠怒,俏脸一绷,瞪他一眼,“嫌弃我,你可以走!”

田农襄一边拉她一边呵呵直笑,“你这妮子,我要松手,你现在就得被撂出去。”

“你松手呀,我没求你。”小公主又瞪了他一眼。说着,另外一个手臂突然一挥,唰的一声,一副赤红铠甲瞬间撑开,将她曼妙身姿裹的严严实实。那铠甲刚一着身,顿时散出万缕金光,与前处推阻之力相抗,显然与那黄金战车有相同的妙用。

田农襄一愣,没想到这妮子还留有这一手,不到关键时候不加显露。不过想来也倒正常,炎皇的掌上明珠,出来历练,怎么会没几个护身的宝物?连战车都被拉了进来,再搭配一套铠甲,似乎也很平常。

“我可真松手了啊!”田农襄坏笑道。

“你松呀?”小公主说着,竟然自己先甩起手臂来。

田农襄瞬间松手,只听小公主“啊”,腾腾腾向后退出了七八步。田农襄瞬间追上,一把将她拖住,“小妞,在这里边你还是收敛点好。”

“要你管!”小公主嘟着嘴瞪他,可手上却紧紧抓着田农襄,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那你松开呀?”田农襄盯着她的手。

小公主俏目一瞪,“我救了你两次,不!三次,给你个报答的机会。”

“不就是救了一次吗,怎么成三次了?”

“一次?你会数数吗?”小公主俏目含笑。

“会呀?不就刚才遭遇冥族那些人……”

田农襄话还没说完,小公主就打断道:“酒舍中一次,大战云兽时还有一次。”

田农襄一愣,“好吧,大战云兽时算是一次,可酒舍中怎么能算?你根本没帮我。”

“没帮你?乌族那人的脑袋怎么回事?”小公主翻了他一眼。

“你抽的呀?”田农襄坏笑一下,“还不……”

小公主瞪着他再次抢话,“住嘴!我抽了人家,你才能够跑路,难道不算救你?”

田农襄脑袋发懵,晃了两晃才回过神来,懒得与她理论,“就算是吧,你要怎样?”

小公主见他承认,微微一笑,冲平台处努了努嘴。

“好吧,我这次帮你,咱俩扯平,两不相欠。”田农襄一边拖着小公主一边挠头。

小公主见他这般表情,顿时乐了,笑道:“少来,我救了你三次,你帮我一次,就想扯平?况且,帮忙能与救命相提并论?”

田农襄一惊,我操,不成想把自己给卖了,连忙问道:“你还要怎样?”

小公主费劲地伸出手指,敲着他的脑袋,“要有听话的觉悟。”

田农襄愣头愣脑,还没从“三次相救”中回过神来,任凭小公主的手指在自己的脑袋上敲击。

他俩这番动作,惊得远处修士面面相觑。分明那奇异的小家伙战力惊人,可不知为何竟任由小公主敲击自己的脑袋,这太过诡异。要知道,修士之间,若对方突然发力,魂飞魄散的可能就有。没有哪个修士愿意或者敢于有这种举动的。

此时,已有不少修士临近平台,且有不少修士也从他俩身旁走过。

“还不走!你这傻样。”小公主笑着冲正愣神的田农襄道。

田农襄眨巴了下眼睛,“总该能抵消一次吧?”

小公主见他较起真来,咯咯一笑,“好,我大方点,抵消一次就抵消一次吧。”

田农襄随即转身,拖着小公主缓缓向里边走去,口中却道:“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个公主呢?”

小公主俏脸一绷,“难道你像?”

田农襄更不回头,不无好气地答道:“你根本就是个奸商,真是块做生意的料,哪他妈是个公主?”

小公主被他逗得只乐,干脆脚步也不迈了,任由她拖着往前滑。小公主虽然修为不高,且有铠甲护持,但她所受的推阻之力却一份未减。此时自己不动,全部力道算是完全挤压道田农襄身上。因此,前进速度愈发慢了。

他连拖带拉走了一段,突然发现身后这妮子在偷懒,扭头没好气地喊道:“你以为在坐马车呀?抬抬你的腿好不好?”

“我要说不好呢?”小公主无理取闹。

田农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咱俩一块出去,大不了我欠着你。”说着,当真就架势转身。

小公主连忙笑道:“好好,听你的,我抬抬腿。”

田农襄无奈地扭过头,继续拖着她走,嘴里嘟囔,“真他妈倒霉。”

小公主见他这般表情,心中暗笑。

就在这时,两人翻着白眼从他俩身旁走过。一个是蒙仓!一个是胖子,蒙仓口中的“老二”。一想到“老二”这个词,田农襄就忍不住想笑。若在外边,田农襄还惧他二人几分,可在这里边,根本无视。顿时冲他俩坏笑一声,“老蒙,你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蒙仓怒不可遏,但田农襄与炎国小公主在一起,不便发作,怒哼一声,恨恨喝道:“把混元袋还我!”

田农襄依旧是一脸烂笑,“那东西呀,我丢了!”他舔了下嘴皮接着道,“再说那袋子不好用,东西放进去取不出来。”

他这话一出口,小公主心中一阵嘲讽,强忍住笑差点没憋出内伤,翻了他一眼,不无好气地问道:“你真把丢了?”

田农襄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真丢了,又没什么用。”

蒙仓早已在一旁嗷嗷大叫,他气呀,不管这家伙丢没丢,反正自己要崩溃了。若非小公主与他在一起,现在就要上去殴他一顿。

“小子,你是在作死!”一旁那胖子突然开口道。

“胖子,你是在挑衅!”田农襄随即回敬了一句。

小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她真是忍不住了,这家伙太可爱了。在酒舍中,他就几次三番挑衅蒙仓等人,一直到现在,还在做闹。况且,不知道他怎么抢了混元袋的。这行为,何止一个“过分”了得。

第124章 使坏

此刻,胖子竟缓缓向他靠了过来。

田农襄“嘿嘿”一笑,闪到小公主身后,推着她的腰往前走。

小公主既羞又怒,嚷道:“你干什么?”

田农襄一愣,白了她一眼,“大惊小怪,你说我干什么?”他口中这么说,可两手根本没离开小公主腰部的意思。

如此一来,小公主俏脸通红,骂道:“小东西,你再胡来,我杀了你!”

“妮子,你再喊,我可不管你了。”

不得不说,虽然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可前进速度毕竟快了许多,又把蒙仓和胖子甩到了身后。

眼看就要登上平台,可小公主来回扭动身子,躲避他的两手。

“别动!”田农襄喝着,抬手就朝小公主屁股上拍了一下。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小公主怒不可遏。这小东西竟当着天下修士的面做出这等下作的行为,她恨不得一头栽死在这里,太丢人了。她一边喊着,竟然突然转过身来,伸手就要抽田农襄。

田农襄稍一愣神,小公主合身被平台上的奇异之力推到他的怀里。可田农襄毕竟身子有些矮,一边搂住小公主的大腿,头顶着她的肚子,口中骂道:“你他妈要干什么?我可真不管你了!”

小公主充满绝望,想死的心都有,这真是越来越丢人了。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气?顿时抡着粉拳,昏头黑地的朝田农襄身上猛捶。可毕竟此处,阻力甚强,且她修为也底,粉拳砸在田农襄身上,根本没多大用处。

经小公主的这一闹,蒙仓和胖子又追了上来。

田农襄“嘿嘿”一笑,干脆抱起小公主扛到自己肩上,抬腿就走。这么一来,反倒比刚才连拉带推时轻松多了。

小公主大吃一惊,手舞脚蹬,口中嚷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田农襄伸掌又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老实点,是你要我帮你的!”

“滚,滚!我不要你帮了!”小公主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进来。

“你说不帮就不帮?我还要顶账呢。”田农襄说着,抬脚登上了平台。

他俩这番闹腾,早让远处各族修士惊愕的说不出话来,纷纷将目光投向炎国那些侍卫。

可那些侍卫个个气的咬牙切齿、抡臂搓掌,可没人能够进来施援。早有人在远处大声喝骂,“臭小子,一定要让你死!”

此时,对面的卫茵早已被弹了出去,立在山岭之上,把这边情况看的真切。不知为何,她的心在开始滴血,似乎能清晰地感觉到,田农襄再渐渐离她而去。嫉妒、落寞和伤心一股脑涌上心头,让她堵得慌。

穆然间,她突然身子一震。我是怎么了?那分明还是个娃娃,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再次抬眼,紧紧地盯着远处的而人,仍有一种心碎的感觉。

“哎,他还是个娃娃。”卫茵怅然地自言自语。

此时,小公主张嘴向田农襄肩上咬去。田农襄体内真流瞬间会,砰的一下,将她弹开。

小公主的小嘴被磕的生疼,气的大叫,手舞脚蹬,不断挣扎。

田农襄气愤不过,我好心帮你,你竟然敢咬人,反了你了。顿时停下脚步,抬手在小公主的屁股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小公主“啊”地大叫一声,既羞又疼,两眼含泪,几乎是哭着道:“放我下来,求你了。”她此时已心生绝望,恨不得立刻就死。

“小畜生,休得猖狂!”此时,蒙仓已追了过来。虽然他身子前倾,行动困难,可声音却足够洪亮,惊得一旁之人目瞪口呆。原本他以为田农襄与小公主是一起的,因此不便出手。可此时,见田农襄百般羞辱小公主,心中暗喜:是你作死,杀了你还能卖炎国一个人情。

田农襄猛然回头,眼见蒙仓距自己不足三米,随即两臂一晃,将小公主放下,拉住的手免得被推阻之力弹飞出去,同时转身蹿到蒙仓侧前。小公主挣扎几下,甩不开他的小手;也因推阻之力甚强,令她难以动弹;更兼刚才受辱,心生沮丧,干脆任由他拉着,愤恨地盯着他。

蒙仓见田农襄掠到自己跟前,心中大惊,身子前倾,抬手来抓。可推阻之力甚强,蒙仓的两只大手犹若慢动作一般,向田农襄移动。

田农襄“嘿嘿”一笑,一把抓住他的腰带,嗖地一下扯了下来。由于蒙仓身着宽松袍服,那腰带一被扯下,袍服顿时被推阻之力撑开,忽的一下,袍服飞了出去,兜头罩在身后的胖子头上。胖子大怒,抓住袍服,连忙向一侧躲避。

此时,蒙仓上身一个贴身小夹袄,下身一条宽大单裤上。他正在愤怒大喝间,猛然见田农襄的亮眼又盯上了自己裤子上的那根腰带。心中一惊,连忙按住腰部,护住那根腰带,口中喝道:“你敢!”

田农襄见他这般举动,嘿嘿直笑。突然伸手,从后一把扯住腰带,砰的一声直接断掉。由于他使力甚强,竟将蒙仓的裤子从后边撕开一条口子。

一旁的小公主娇呼一声,连忙抬起另外一手,捂住两眼。

蒙仓唯恐天下修士看见他裸露的屁股,连忙转身,不成想,那裤子在平台散出的推阻之力下,唰的一下先行飞了出去。蒙仓瞬间赤身净条站在天下修士的眼前。

他“嗷”的一声大叫,绝望地被身后推阻之力弹飞出去。

巧合的是,他身后不远处跟随一人——乌族老妪。乌族老妪正身子前倾,艰难地往前移,不成想,眼前一亮,蒙仓赤身净条地合身冲来。

她大叫一声,可躲避不及,蒙仓砰的一下,直接骑在她的脸上。

一时间,二人保持这个造型,一口气倒飞出去。

二人刚一落地,乌族老妪怪叫怒吼着,不断朝蒙仓身上轰击。

蒙仓苦于身上精光,两手忙着掩捂关键部位。一时间,被乌族老妪揍得个结实。

就在这时,铁塔大汉等人挤了过来,一把推开乌族老妪,抱住蒙仓就走。

第125章 记到账上

还在平台上的那个胖子傻了。他盯着田农襄,唯恐这妖孽离自己太近。

与此同时,田农襄也在看他。一脸坏笑,两眼乱眨,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可胖子看的心惊肉跳。

胖子受不了这等折磨,“嗷”的一声倒飞出去,口中却喊道:“迟早要杀了你!”

田农襄悠悠说道:“那你来呀?”

如此一来,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各族修士纷纷避退。有几个原本只是要躲开他,可没想到前处推阻之力太强,直接将他们弹飞了出去。

瞬间,田农襄四周清净了许多,扭头看向小公主。

小公主见他看向自己,俏脸煞白,一手护住铠甲衣衫,俊目流着恐惧“你,你要怎样?”

田农襄一脸无辜,“帮你进去,还要怎样?”

“我,我不进去了,求你饶了我吧。”小公主满面乞求。

“好不容易到了这里,你又不进去了?真可惜!”田农襄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刚才还咋咋唬唬要自己还账,现在又不愿意了,女人真麻烦。登时说道:“我得还你的账,来吧,这么好的还账机会。”说着,他真就拉着小公主又往里边走去。

小公主心中已是绝望,怎么碰到这么一个浑不吝?可见他并没打算用对付蒙仓的办法对付自己,心中稍安,再说刚才被他当着天下人的面侮辱良久,这般出去,自己还有什么脸活着。

必须得杀了他!杀了他后自己也去死。小公主想着,狠狠地偷瞄了田农襄一眼。

田农襄并不清楚小公主此刻在想些什么,也没察觉她愤恨的眼神,仍陶醉在整治蒙仓的兴奋中,一边“嘿嘿”坏笑,一边扯着小公主往平台中央挤。

此时,前处的推阻之力愈发强烈,两人走的更为艰难。

小公主身上的赤红铠甲渐渐散出耀眼的红光,将她的身子护持的严实。

田农襄大疑,拉着她的手,盯着铠甲看了良久,“这是什么铠甲?如此厉害!”

小公主狠狠地瞪着他,“赤翎金羽,至上炼器,只是我修为不高,穿不了高等阶羽衣,若不然……”

田农襄见她表情不善,心中一愣,“不然怎样?杀了我?”

“杀了你是对你的仁慈!”小公主恨声道。

田农襄不觉洒笑,“不至于吧?我帮你,你还要杀我?”

小公主心头一动:这小家伙难道根本就不知道他刚才的所为是在侮辱我?在他手上栽这么大跟头着实太亏了。随即怒视着他道:“你在帮我吗?刚才当着天下人面那般对我,让我还有脸见人吗?”

田农襄一愣,一脸懵逼,“不至于吧!”

小公主快疯了,这家伙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呢?父皇不让自己前来,可自己任性,结果生出此等事端,还有什么面目回去呀?

想到此,两行珠泪从小公主眼中夺眶而出,接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田农襄头一次遇到这等情况,顿时局促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良久方才憋出了一句话,“要不你打我屁股好了。”说着,他真就把屁股伸到小公主跟前。

小公主见他这般动作,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

她的脚刚着地,田农襄又把屁股伸了过来,“还有一下,还有一下。”

小公主“噗嗤”一声笑了,真就又抬脚踹了过去。

见她笑了出来,田农襄腆着脸问道:“这下解气了吧?”

小公主白了他一眼,绷脸道:“还欠一下!”

田农襄一愣,“哦!那你说拧一下吧。”只见小家伙真得又把屁股伸了过来,口中还不失说道,“你拧回去就是。”

小公主的脸早红到了耳朵根,手中一扯,把他拽起来,“你怎么这么贱呢?先记到账上。”

虽然他两人所在之处云雾业已渐浓,可外边各族修士依旧能够看到。见他们二人这般举动,更是惊异万分,不明白他两个在搞什么把戏,纷纷把目光投向炎国侍卫。

可那些侍卫也是一头雾水,而战车之上的苍发婆婆却微笑不语。小公主是她看着长大的,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可今天吃了个大亏,原本还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可现在看来,那小家伙似乎很有手段,竟把小公主摆置的没一点脾气。一物降一物,真非虚言。

田农襄和小公主依旧艰难地缓缓前行。此时,阻力越来越强,田农襄也在阻力下举步维艰,小公主更是在田农襄连推带拉下,一步一步往里边挪。

突然,一道流光从不远处闪没,接着在前方一百多米外的氤氲雾气中,竖起一道大门,氤氲雾气不断从那里流出,在大门之外不断聚集,渐渐形成一道门廊,似有似无,宛如仙家府洞一般。

田农襄心中一震,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突然会出现这种东西?

小公主也是一脸诧异,那大门之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此时,雾气突然凝聚,结成无数硕大的圆球,伴随着轰隆巨响,四下滚去。

田农襄大惊,可好不容易挪到此处,哪舍得退出,太古玄经急速运转,倾尽全力抵抗这绵绵不断的推阻之力。两眼紧盯着滚来的圆球,不待它滚到身边,一把揽住小公主,连番在圆球的夹缝中闪避。

那圆球擦着他二人身子滚过,他俩亲眼所见,那圆球分明是雾气所结,可所过之处,山崩地裂,整个平台上飞沙走石,呼啸着向四周扑去。

田农襄连忙转身,搂住小公主背对平台中央,他原是本要替小公主挡那飞来的碎石,可自己身材幼小,站在那里只能打到小公主的腰部,登时尴尬的脸红。

小公主更是尴尬的过分。她虽然明白田农襄是要替她袭来的碎石,可他这等动作,让她很是无语。就在此时,她身上的赤翎金羽光芒四射,形成一个无形的护盾,将她包裹的严实。低头看去,只见无数碎石击在田农襄身上,砰砰作响。她连忙俯下身子,紧紧搂住田农襄,将他护了起来。

第126章 他还活着

轰隆隆——

平台中央,响声阵阵,狂风大作,接着整座平白不断颤动。

此时,各族修士纷纷退出,连远处的三大公子也未能例外。甚至很多人全身上下,肉裂骨碎,伤痕累累。

小公主抱着田农襄喊道:“快退出去!”

田农襄咬着牙,拼尽全力定住身子,口中喊道:“什么鬼地方,我偏要进去!”

小公主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正要再问,突然觉得田农襄动了。他紧紧地搂住自己,竟然迎着狂风,一步步向平台中央倒退。

小公主心中惊惧,她没想到这娃娃如此彪悍。应该说,如果自己没提前穿上这父皇赐下的这套三级赤翎金羽,别说这狂风肆虐,纵是那推阻之力也能将她全身碾碎。

她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走到这里,全因这个奇异的孩童,因为赤翎金羽只能护她身子不被碾压,却不可能让她穿过绵绵不断的阻力。她不明白,这个小家伙何以会有这等能耐,明明各族修士近前不得的地方,这小家伙硬生生拖着自己走了进来,真是匪夷所思。

应该说,田农襄之所以能够如此,一则因自己的战力使然,更因他的修为较低。庆幸的是,小公主也是这般。他二人身受阻力一般无二,才使田农襄越级的战力发挥到了及至。如若二人之一是博益境,那他们此刻定然受不得这等狂风肆虐和强劲的阻力。

外边各族修士,已看不清平台上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已萌生退意,没人再愿意尝试进去了。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仅是那阻力已然让他们拼尽全力,此时又狂风肆虐,阻力愈强;更兼雾气凝聚成的圆球和凌空飞舞的碎石,更令人绝望。

炎国的那些侍卫唯恐小公主有什么闪失。退到远处,紧紧地盯着在狂风中不断晃动的平台,可左等右等不见小公主出来,个个心惊肉跳。

平台之上,田农襄和小公主紧紧相拥,一步一步向那光幕形成的大门移去。这一百多米的距离,犹若经历了一个世纪一般。此时,小公主纵是穿着三级赤翎金羽,身子也被挤压的痛苦不堪。

她几次想要退出,但终拗不过田农襄。况且身子被他紧紧抱住,动弹不得。

到后来,她干脆不再考虑出去了。出去又能如何?被这小家伙当着天下修士面羞辱过,出去让他们的嘲笑吗?和这小家伙一起死到这里边算了。

想到这里,她干脆任由他抱着一步一步往里边拖。

然田农襄也并不好过。他的后背飞来的碎石击打的血肉模糊,体内的那枚符文也急速运转开来,体内苍龙咆哮,已将潜能发挥到了及至。

田农襄的献血浸染着小公主身上的铠甲,红光愈甚,似是又增强了几分威力。

百米之地,田农襄和小公主保持着一个造型,足足挪行了一个多时辰。

终于近了,再有几步,二人就要踏上那门廊。此地,已没了飞舞碎石,只有无尽且更为强绝的推力。小公主身上的赤翎金羽发着耀眼红光,发出“嗡嗡”巨响,似要崩碎一般。

事实上,若非田农襄刚才洒血滋养,这铠甲定然也抗不住这等阻力。

突然,整个平台发出振聋发聩的响声,晃动的极为厉害。边缘处已开始崩塌,原本连着悬崖的三道锁链桥早已断裂。

各族修士纷纷避退,唯恐被这不断轰踏平台碎屑砸中。炎国诸人更是惊惧,小公主到此时也没有出来,难道陨落了?

田农襄和小公主均察觉到平台的异常,都是一惊。

就在这时,田农襄双臂紧搂着小公主,突然转身,拼尽全力向门口挤去。

两人刚踏上门廊,平台轰然崩碎,散成浓浓云雾,四下飘散。

二人大惊,田农襄一手搂住小公主,另一手一把扒住门口,一点点向里边挤。。

小公主此时也紧紧地搂着田农襄,她清楚,这是临门一步。

忽然觉得,钻进门内的半个身子骤然没了阻力,而仍滞留外边的,扔被挤压的厉害。

与此同时,平台消散的愈发厉害。远处的各族修士,已能看见立在虚空中的那个模糊的大门,甚至隐约能见有人影晃动。

噗!

二人终于钻了进去。里边无声无息,漆黑一片,也无阻力挤压,顿时松了口气,一人一边,瘫在地上。

就在此时,原本悬浮在空中的平台和模糊的大门悠忽不见,三道山岭突兀的耸立在一起,似乎这里原本就是如此。所谓的平台只是一缕模糊且根本就不曾存在的记忆一般。

门后,黑幕之中,只听砰的一声,小公主身上的三级赤翎金羽爆碎,洒落一地。

小公主一惊,连忙挑起,往身上摸去,“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因为她双手所触,竟然是自己的肌肤。

连忙全身摸去,又是“啊”的一声大叫,因为她身上不着一物。连忙在地上摸索,连自己的储物兜囊也不知所踪。心中焦急,这可如何是好?

田农襄正闭着眼睛瘫躺在地上,默默运转吐纳之法,暗自调息。他刚才全力施为,早将潜能激发到将近自己所能承载的临界点,猛然解脱,身子犹若要崩碎一般。况且刚才失血过多,此时已介于半昏迷状态。

“你,你在吗?”小公主双臂还抱,捂着身子,小心问道。

田农襄心中清明,可无力回答,连睁眼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小公主心头一惊,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未见田农襄有什么反应,且四下漆黑,不由得有些恐惧。难道刚才被强风袭击而陨落了?小公主想着,不由自主地朝田农襄慢慢移去,欲要查看他的生死。

两人相距很近。小公主刚探手过去,就触摸到了田农襄的身体。

她的身子猛然一震,连忙把手缩了来。

因为她双手所触全然是田农襄的肌肤。他和自己一般,赤身裸体,身无着物。

可良久没见田农襄有动静,小公主只好再次探手过去。

因为她在这里难窥分毫,根本不知道田农襄头脚方向。不得已,只好轻轻地摸着他的身体。

这是脚,这时腿,缓缓向上……

小公主身子一震,再次把手缩了回来。因为她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脸上烧的晕红。

又过良久,小公主硬着头皮再次摸去。

这一次,她多少有些经验,直接让过刚才摸过的地方。从田农襄的身上,一直摸到他的脸。手指探查他的鼻息,时有时无,却还活着。

她心头一惊!这,这可怎么办?他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他要是醒来,知道我赤身裸体该如何是好?

可她琢磨了半晌,却毫无办法。这鬼地方一点光也没有,别说找件衣服,就是找个石头遮挡也很困难。

第127章 太无耻了

杀了他!杀了他就没人知道自己此刻的窘相。况且他在外边时,当着天下修士侮辱过自己,奔来就是要他死的。

小公主暗想着,缓缓举起了手。可手悬在空中,却良久没有落下。

是他助我才伤成这样的,如果此时杀了他,我不就成了恩将仇报?

她又缓缓收起了手掌。

可他醒来该怎么办?难道让他再欺负我?况且我现在身无一物,如果……

她再次举起了手掌……

可那手掌若受了魔咒一般,却难以落下。

良久之后,她长叹口气,又轻轻地向田农襄摸去。再次探查了他的鼻息,依旧如刚才一般。

不知为何,小公主的手一时不忍离开田农襄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轻轻地抚摸着。往下,再往下……,

在不该触摸的地方稍一停留,她的身子又是一震,连忙把手收回。

我是怎么了?不忍心杀他就算了,为何要去摸他!我……

她脸上发烧的厉害,抱膝蹲在一旁,心中发窘。

事实上,田农襄并非对小公主刚才的举动一无所知。只苦于他身子受伤极重,动弹不断。且已近调息的关键时刻,不能分神。

可苦于那妮子在自己身上几番摸索,搞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连吐纳之法都不能正常运转。心中着恼,暗骂:臭妮子,等会要你好看!

接下来,是小公主先四处摸索的声音。她想找些东西遮挡身子,可找寻了良久,除了光秃秃的墙壁外,并无一物。

沿着墙壁向前行了一段,一片漆黑中发着“呜呜”的响声。她唯恐此时碰到什么生灵,不敢走远。心中绝望,抱膝蹲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田农襄依旧静静地趟在那里。他懒得理小公主,也没力气去理她。

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田农襄方才长松了口气。挣扎着坐起,抬眼向正在哭泣的小公主望去。

“啊……”他大吃一惊。要知道他本就夜能视物,在这里,他看任何东西都清楚的很。六七米外,小公主分明赤身裸体蹲在地上,这,这太匪夷所思了。连忙埋头看向自己,“啊!”他又叫了一声,我操,连我自己也是赤身裸体。他连忙伸手护住要紧地带。这,这可怎么办?

田农襄一惊一乍,小公主顿时不再哭了。静静地站起身,看向田农襄的方向。

她要离他远一点。因为自己看不见他,相信他也看不见自己。至于他为何要大呼小叫,小公主不想去管,再说管也没用。

田农襄扭头盯着小公主。仙女般的容颜,妙曼的身姿,光滑洁白的肌肤一尘未染。饱满的胸部,紧致的翘臀,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双眉紧戚,两眼含怨,令人生怜。

这景象,看呆了田农襄,下意识强咽了口吐沫。

小公主并不知道田农襄在看他,更不晓得他的表情。若她此时知道,定会疯掉。

“你在干什么?”小公主尽量让语气变得平静,她不知道田农襄的特长,自己看不见他,相信他也如自己一般。因此,她不愿让田农襄知道自己此时窘境。

田农襄身子一震,以为小公主察觉到自己在看她,连忙收回眼神,四处寻找衣物。但原有的衣物在化成碎屑,散落一地,连小公主的那件赤翎金羽也未能幸免。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如此?田农襄大疑,难道进来的人都要这般,赤身净条?

就在疑惑间,突然发现临近门口的墙角坑洼内隐约有东西,连忙冲去,探手捡起,原来是抢来那个混元袋和那把匕首。这两个东西果然有些门道,竟然没有损毁。

随即又有些不解。相比而言,分明小公主的那件赤翎金羽应该更为奇异,可那铠甲已然崩碎,这两个物件何以会完好如初?着实令人纳闷。

的确,赤翎金羽远比这混元袋与那把匕首坚韧,可苦于那铠甲刚才强行与阻力相抗,磨损极重。混元袋与匕首却被田农襄置于胸前,而自己又是搂着小公主倒着进来的,这两个物件几乎未受到多少挤压,因此保存的完好如初。

他捞起混元袋,挡住身子的关键地方,然后俯身捣鼓。

事实上,他并不清楚袋子里有没有能扯来用作衣物的材料,因为那里边的东西都是自己抢来的,且根本没有认真查看过;更兼那些东西装进混元袋后,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取出来。

小公主闻得他在那边摸索,心中暗笑。她虽然看不见他的举动,可心里清楚他在干什么。因为自己刚才也有相似的经历,直到此时,自己还正难受的要死。

“这怎么打开呀?”田农襄一边捣鼓混元袋一边说道。

小公主一愣,不明白他在干什么,连忙问道:“打开什么?”

田农襄扭头看向小公主,眼光刚落到她曼妙身姿上,连忙收回,“混元袋,你会打开吗?”

小公主一惊,她刚才摸索了半天,怎么没有找到?她顾不得想太多,连忙答道:“会,你给我。”

田农襄刚要起身去送,只见小公主一面说着一面向田农襄移近一些,伸手过来,唯恐不小心与他肌肤相撞,随即说道:“放在地上,我去拿!”

田农襄心中一动:对,她并不知道自己能够“夜中视物”,一定不能让她知道。

登时悄然将混元袋送到小公主身前,拍打地面,在这里。

小公主移到响声处,蹲下身子,摸索着将乾坤盘拿到手中。此时,田农襄与她相距不足一米,小公主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让他一览无余。顿时满脸通红。

他急忙埋下头去,心脏咚咚乱跳。他连忙克制心神,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我这是怎么了?太无耻了。

就在此时,只听小公主在混元袋上摸索一会,又拍击几下,哗!一股脑从里边倒出了一大堆东西,自己装进去的三个储物兜囊也在。

田农襄一愣,没想到蒙仓等人竟往里边储存了这么多东西,难怪当初自己揍晕铁塔大汉时,他身上空无一物,许是也装在这里。

田农襄赶忙近前,在整堆物件中翻腾。

小公主就蹲在对面。她虽然能打开混元袋,可苦于自己难以看见,只能靠两手摸索。

田农襄不时偷看一眼小公主,心中暗想:这妮子真漂亮。

第128章 你能进去

猛然间,一卷绸缎被翻腾了出来。田农襄眼前一亮,一把扯过。撕下一段,将另外的抵到小公主的手边,口中说道:“这里!”

小公主一愣,下意识地问道:“哪?”自己话音未落,竟朝田农襄声音处摸去。由于两人相距极近,她瞬间摸在田农襄的脸上。两人身子都是一震,连忙退开。

田农襄没敢再出声,默默将绸缎抵到小公主的手边。小公主刚触绸缎,一把抓住,随即展开,裹在自己的身上。绸缎沾身,一个浑然天成的裙衫瞬间而成。

可毕竟绸缎轻柔,虽遮挡了小公主的身体,却难掩她那完美的曲线。

此时,田农襄已用绸缎将自己的身子裹好,转头望去,见小公主立在那里,俏柔娇媚,熠熠生辉,不觉心中一荡……

“教我怎么打开混元袋。”田农襄说道。

“这么黑怎么教?难道你能看见?”小公主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心中也是咯噔一下,随即心脏砰砰跳动起来。他刚才分明知道自己急需何物,若不然不会把锦缎递过来。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锦缎?”

田农襄心头一惊,绝不能让她知道我能看见,连忙“呵呵”一笑,答道:“因为我也需要。”

小公主长松了口气:还好,他只是猜的,并没看见。

田农襄没敢再随便说话,过去收起混元袋。

他也不敢再把东西都往那袋子里装,因为自己打不开。好在瘦高男人的那个储物兜囊奇特,此时完全排上了用场,几乎把地上的物件全部装了进去。剩下一些,他胡乱收起,方才塞进混元袋中。

他原本想找些照明的东西,可整堆物件中,未能找到一件。

小公主立在远处,既看不见他,也懒得理他。

田农襄扭头看了她一眼,连忙收回眼神。可能刚才看过她身体的缘故吧,现在每看小公主一眼,都若做贼一般。如若她将来知道我已将她的身子看个彻底,不知会是什么反应?不会和我拼命吧?

愣了一会,方才四下打量。

前处是个甬道,漆黑之中烟雾缭绕,伴随这“呜呜”的响声,将这里衬托的有些阴森。

田农襄起身,走近墙壁。抬手摸去,触手冰凉,若岩石一般。可墙壁上,会伴随自己的触摸,宛若平静的湖面荡起波浪。

田农襄心下大奇。这墙壁是什么物质筑成的?怎么会有此等现象?难道这并非有形的物质,就若不久前遭逢的那口大钟,只是一道规则所筑?

这地方当真的奇特。

他一边想着,一边缓缓向前。

小公主听他有动静,问道:“你在干什么?”

“找通道啊?难道一直待在这里?”

“前处似乎是个甬道,只是看不见,不知有没有隐伏危险。”小公主说道。不知何时,她突然不再反感这孩童了。也许是被困此处,身不由己吧。

“不管有没有危险,都得进去看看。”田农襄说着,当真开始往里边走。

“哎,你怎么一个人走了!”黑幕中,小公主大急。

田农襄一愣,“可苦于没有照明之物。”

“那怎么进去?”小公主大急。

“跟我来。”田农襄说着,走了过去,来牵小公主。

两手相碰,身子都是一震。小公主稍挣扎了一下,但还是规规矩矩地由他拉着。没办法,在这里边,光线全无,况且自己修为也低,难用神识,就如瞎子一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

田农襄早看到了她的窘相,事实上,自己心里也是“突突”地跳个不停,手心冒汗,还不停地发抖。

“我有那么恐怖吗,看把你吓的。”小公主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他是个娃娃”,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些。

“这,不……”田农襄无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如若刚才没看小公主的身子,自己定然不会这个样子,可惜自己看了,还看得真切。每想到那个场景,就有流鼻血的冲动。

两个一阵无言,沿着甬道缓缓向里边走去。

“呜呜”的响声愈来愈强。似是风声,又似鬼哭。

突然,田农襄一把将小公主拉倒身后,口中喊道:“小心!”

接着只听“砰砰”几声金属撞击的声音。

小公主目瞪口呆,“那是什么东西?”

“有生灵出没。”田农襄低声道。

小公主既惊又疑。没想到这里边会有生灵,更不明白身边这小家伙是如何察觉那生灵的。连忙问道:“在哪?”

“就在眼前!”田农襄声音冰冷。

小公主下意识地往一边倒退。

“别动!”田农襄说着,紧紧地把她拉在身后,口中接着说道,“被围住了。”

小公主瞬间毛骨悚然。正在惊愕间,整个空间突然亮堂起来,犹若阳光普照,灼人双目。

小公主连忙微闭双眼,四下看去,不觉大吃一惊。不知何时,他们四周或立或卧着十几头凶兽,形状与运河上的那头古兽相似,只是形体小的很多,正呲牙咧嘴无声地盯着他俩。

她赶忙看向田农襄。只见这娃娃怒目圆睁,身子紧绷,一只手拉着自己,另一只手紧握一把匕首,随时就要动手。

小公主脑子“嗡”的一下,彻底懵了,这可怎么办?

就在此时,正前处一头形体稍大的凶兽突然开口道:“三门地!你能进去,她不行!”

这地方叫三门地?为何我能进去,而她不能?田农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为何?”

“通过考验着可进,否则……”那兽语气冰冷。

“难道我通过了考验?”田农襄疑惑。

“正是!”

“我们两个一起进来的,为何说她没有通过考验?”田农襄盯着凶兽。小公主也脸色苍白,大为惊诧。

“若非那件铠甲奇异,她早化成了一滩血水,哪有资格立在此地?”凶兽双眼流着冷光,令人生寒。

第129章 坑人的吧

田农襄心头一动,扭头看向小公主。只见她脸色苍白,正冲他轻轻摇头。只觉她将自己的手抓的更紧,显然不愿被独自留在这里。

田农襄扭头冲凶兽喝道:“我若不呢?”

嗷——

十几头凶兽同时大吼,声灌整个空间,振聋发聩。

待声音落下,为首那头凶兽又开口了,“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它的话音未落,呼的一声,身旁一头凶兽瞬间冲来。

“啊……”

小公主连忙躲避。她在皇宫娇养惯了,那层遇到这般危险,顿时脸色煞白,惊叫着向一旁避退。

田农襄面若寒霜,撇开小公主,迎了上去,捏拳决,砰的一声砸在凶兽脖子上,另一手中的那把匕首随即刺去。

那凶兽躲避不急,身子上瞬间被拉开一道口子。瞬间无数烟云从体内流出。

嗷吼——

凶兽大吼一声,连忙退去,此刻,它身体也小了一些。

“你是博益境?”为首凶兽大惊,没想到这小家伙竟能碾压同伴。

“哼,有资格闯关吧?”田农襄盯着那头凶兽,随时准备放手一搏。应该说,他并没有万全的把握,虽不惧与博益境相斗,可架不住人多,且自己还得护持小公主。

为首凶兽冷冷地盯着他,“既然这么自信,那就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多远。”

它的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瞬间扭曲,原本他俩紧贴的墙面突然消失,幻化成一方平台,足有二十丈宽。那些凶兽悠忽不见,田农襄和小公主却随着平台急速上升。

轰!突然整个空间骤然暗淡,四周只隐约可见。

田农襄看了一下小公主,关切道:“小心!”

“你真要拼命?”小公主焦急地问道。

“为何不呢?”

“你知道这里边有什么东西?”小公主接着问道。

“连你都进来了,这里边的东西定然好的很。”

“我只是磨砺而来,并没想过搏命!”小公主连忙道。

田农襄咧嘴一笑,“是缠着我要跟进来的,现在要反悔?”

“反悔顶用吗?”

“不顶用!”这三个字并非田农襄说得,在整个空间回荡,似乎连地面都在发声。

突然,空间旋转,小公主突然消失。田农襄一惊,连忙回头,哪还有人影?

“小公主!小公主!”他连忙喊道。

可空间里只有他的回音外。

正在焦急间,只听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各求造化!闯关之事,你帮不了她!”

田农襄一惊,冲虚空中喊道:“你是谁?滚出来!”

“就在你眼前,看不到吗?”话音未落,身前的云雾渐渐聚拢,凝结成人形。身子矮小,七八岁年纪……

田农襄心中一震,这不就是我吗?

“你是谁?”田农襄大惊,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心中一震。自己身上缠着锦缎,而眼前那人和他一般无二,手中握着个匕首,立在那里,不伦不类。

“我就是你!”那人冷冷地说着,缓缓向他走来。

“管你是谁,镇杀你!”田农襄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那人也动了,同样的动作。

两把匕首分别在对方胸前划过,砰的一声,撞在一起,火花四溅。与此同时,两人均朝对付身上轰了一拳,各自退开。

田农襄大惊,这是怎么回事?眼前那东西竟真与自己一般无二,同样的战力,同样的招数,连那云雾幻化的匕首竟然如金属一般,这太诡异了。

田农襄大喝一声,再次冲上。

他急速催动太古玄经将战力推到极致,可眼前的那生灵也同样保持相等的战力。田农襄每个攻击法门,那生灵都极其通晓,甚至它能感受田农襄下一个意图。

这场大战,足足持续了三个多时辰。田农襄身上早伤痕累累,而眼前那生灵却能瞬间修复,不管田农襄如何攻击他,甚至匕首通身而过,却毫无大碍。

这令田农襄愈来愈惊。

这那还叫什么闯关,分明叫自己打自己,无论自己的战力多强,对方永远保持着相同的战力和法术。唯一有别的是,自己挨一拳头那是真伤,可捶对方一拳,那是白打。

这他妈算是哪门子事?

难道小公主也是此等遭遇?这么下去,自己定的陨落此地,小公主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的确,此时的小公主也如他一般,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孩,正与她做对厮杀。她原本洁白无瑕的身上早黑一片红一片,连秀发都散落下来,早没了刚进谷时的那般天仙下凡的气势,有的,也只剩下满心的惊惧。唯一有别的是,小公主所对的那生灵并未自我修复,身上留着创伤,只不过比小公主自己要轻微许多。

田农襄喘着粗气,猩红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缓缓向他走来的虚影。

“去死!”那生灵突然大喝一声冲了过来,拳风烈烈,凄厉无比。

田农襄心中一惊,这家伙竟然开始反击了,且所用招数完全是自己的。连忙从地上弹起,身子在空中旋转,躲过那生灵捶来的一拳。同时匕首探出,欲要插进他的脑门。

那生灵身子突然一拧,躲将过去。与此同时,只听“嗤”的一声,生灵手中的匕首已插进田农襄的肩头,顿时献血迸溅。

此际,田农襄根本避退不得,挥动手中匕首,直贯那生灵脖颈。

“噗”,田农襄手中匕首从生灵脖颈直贯而过。而此时,那人手中的匕首也没入其肩。

他强忍痛楚,抡起另外一拳,砸在那生灵的脸上。与此同时,他腹部也被重重捶上了一拳。一时间两人均倒飞出去,拉开十来丈远。

田农襄委顿在地,那生灵的匕首依旧插在他的肩头,献血顺着脖颈向下流淌。

那生灵僵在前处,脖颈被田农襄击穿,留着一个拳洞。氤氲雾气在拳洞处旋绕,再次缓缓修复。

田农襄艰难地睁开眼睛,探手过去,一把将肩上的匕首拔出。顿时献血迸溅,染红全身。

那生灵似乎也受伤不轻,久久地呆立在十丈开外,缕缕云雾向脖颈处的拳洞填充。

田农襄惊异地看着这一切。此时,他心里几近绝望,如果那生灵恢复过来,自己只能俯首就死。

他不甘。这他妈是闯关?坑人的吧?第一关就这么难整,随后还搞个屁呀。再说刚才那古兽并未说需要闯几关。如果都是这般,自己非的被整死在这里边。

第130章 规则

田农襄心下一横,死就死吧!就是死也得拔掉你一层皮。

他忽的一下冲了过去,肩头献血飘零,凌空飞舞。

就在此时,“圣”字符文嗖的一下急冲而起,牵引体内气流盘旋而上。瞬间,田农襄气息大变,战力急速攀升,完全与刚才搏击之时不同。

正在修复的生灵大吃一惊,连忙挥拳来挡。它依旧使用田农襄刚才之法,更兼它毕竟其脖颈上的拳洞未能修复,行动稍有滞缓。

田农襄手中匕首“嗤”的一声插进那生灵的胸膛,接着只听轰的一声,那生灵半个身子瞬间砸碎,接着其身上云雾飘散,另外半个身子也开始淡薄。

田农襄一招得手,哪容它它离开。拳脚急速跟进,在那生灵残存的身体上一阵捶击。

轰隆——

生灵的身子彻底砸碎,瞬间化为虚无。

此刻,田农襄身子一软,瘫坐地上。

他探手止住肩上正迸溅的血液,长松口气,刚要闭眼调息。只听身后有轻微地沙沙声。

他赶忙转身,只见刚才散去的那个生灵竟在不远处缓缓重组。田农襄惊愕地望着这一切,怎么又来?这太过分了。

“难怪你能进来,原来另有依仗。也好,你我再次战过!”那不断重组的生灵开口道。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田农襄心中大惧。这东西怎么死不了呢?到底何时才算通关?

“规则!”那生灵冷冷地说的。

田农襄心中茫然。按理说,既然是闯关,自然有破解之法,可自己怎么就奈何不了这东西?当真地难搞。

田农襄不曾想到的是,他此时的心态,冥族黑影也曾有过,只是那种感慨是针对他的。之所以眼前这个生灵难以缠斗,也正与田农襄自身有莫大的关系。因为他太过奇异。当自己面对同样奇异之物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此时的小公主却并非如此。她虽然也被暴揍的苦不堪言,可也只是一门心思研究如何打败自己而已。

而田农襄却没这份幸运。因为他自身战力虽“圣”字符文的起伏而变化,使自己都闹不清楚到底对方的实力。

这,也正是这么多天来,自己所疑惑的。

他挣扎着站起身,冷冷地盯着那生灵。

打败它!一定要打败它!

那生灵已向他走来,眼光同样阴冷,“你打不败我的!”

田农襄心中一动,它能窥透我的心思?顿时说道:“你若不自我修复,如何不败?”

“嘿嘿……,我能如此,你也一样,不是吗?”那生灵的声音诡异。

田农襄心中一愣,没想道它会这么说。可自己如何没察觉到能自我修复的能力,难道自己没有开掘出来?

想到此,他的心脏不由地砰砰跳动起来,下意识地暗自窥察全身。

此时,那生灵已距田农襄不足一丈远。它的气息与初战时已大为不同,但也与田农襄体内圣符催动时的气息也不尽一样,更像是把自身修为提高了一些,几乎已是启修境末期。

既然躲不过,那就来吧。

田农襄暗自催动法力,此时“圣”字符文伴随着他体内的真流开始缓缓运转,瞬间将他的战力推到及至。

嗷——

那生灵大吼着扑了过来。

田农襄咬紧牙关,急冲而上,迎将过去。

一时间,整个平台之上,轰隆之声再次响起。两个你来我往,频繁地向对方身上招呼。

又是一个多时辰的全力相搏,田农襄身上早已伤痕累累。而那生灵依旧瞬间修复,完好如初。

这几乎让田农襄抓狂。怎么这么倒霉呢?明明那生灵说自己也能够如此,可为何做不来呢?

就在此时,小公主那边的大战已告了一个段落。小公主原本与那生灵近战良久而不下,突然与其拉开距离,袖上锦缎舞动,嗖的一下缠着那生灵脖颈,全力一扯,硬生生将那生灵脑袋拽了下来。那生灵并无修复之能,瞬间飘散。

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虚空扭曲,她突然出现在另外一个战台。

战台上,两个田农襄正在相互轰击。一个伤痕累累,身如血染;另一个每次遭击,却瞬间修复。她心里清楚,那个身如血人的,才是真正的田农襄。

这景象令小公主大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刚才并未有此等遭遇。

她呆立在远处,观战了良久。愈看愈惊。这两个人分明是启修境,可战力何以如此之强?分明是博益境的场域。这种层次的搏击下,她是万般不敢靠近的。

此时,田农襄也发现了小公主。难道她闯关成功?没道理呀?自己还在苦苦支撑,她竟然先一步搞定了。

一边大战一边喊道:“你是如何闯过来的?”

“这,这……,我……”小公主震惊地看眼前这一幕。此时,连她自己都觉得胜的侥幸。因为与自己博弈的,并不能自我修复。而眼前这一个,却好像根本就打不死。这太过诡异所思。因此,她张嘴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这妮子,结巴了吗?”田农襄抓狂地大叫着。

“你才结巴!”

“这家伙怎么打不死呢?”

“我遭遇的不能自我修复!”小公主连忙道。

田农襄心头一愣,我操,真有这么倒霉吗?

刚一分神,那生灵抡拳砸在他的背上。田农襄直飞出去,哇的一声吐了口献血。

就在此时,那生灵已至跟前,匕首晃动,直冲田农襄脑门。

啊——

小公主惊叫。

田农襄身体刚被重击,气息阻滞,一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扎来。

砰——

他身体内,突然无数光点闪烁,破体而出,散着耀眼蓝光,耀亮四周。

“啊——”

那生灵一声惨叫,被蓝光穿透,瞬间化为虚无。

田农襄身上的蓝光瞬间敛去,没入其体。

四下寂静,那生灵没再重组。

小公主呆立在当场。原本以往那娃娃将就此陨落,可没想到他的体内竟然发出奇异的光芒,刺穿了袭击他的那个生灵。

田农襄疑惑地四下查看。他只是隐约觉得刚才那光芒是散布身子各处的星点碎屑所为,可那些东西为何能发出这等光芒,却一无所知。

茫然地看向小公主,顿时乐了。原本天仙般的小公主,现在被揍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呆立在不远处,正瞪着两眼看他。

第131章 守门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小公主盯着田农襄问道。

“什么?”

田农襄的话音未落,空间再次扭曲,所处的平台突然消失,田农襄和小公主惊叫着急速下坠。

无尽深渊,深不见底,漆黑之中,难触一物。

随着他们的下坠,群兽的嘶吼声此起彼伏,无数碧绿的光点宛若繁星闪烁。

突然,不知何物从侧处飞出,犹若扶摇天际的雄鹰,在这诡异的空间翱翔。

呼!

那异兽伸出利爪向小公主抓去。

在这一片漆黑中,小公主难以见物,虽听身畔声音有异,可不明所以。

“小心!”田农襄大惊,可苦于在这诡异之地无处着身,心中焦急。随即探手从储物兜囊里拽出一张黑网,兜头向那异兽罩去,噗的一声,将异兽兜个结实。

那黑网是从乌族手上抢来的,虽然看似普通,但材质特别,极难撑破。好在刚把这一堆东西稍加整理,才使自己仓促间将其取出。

异兽大怒,舍却小公主,倒头咆哮着向田农襄冲来。

此刻,田农襄瞪大双眼,正等它来。那异兽刚近身,田农襄突然探手抓住它的羽翼,嗖地一下落在它的背上。顺手捞住黑网,若给异兽套了个缰绳一般,用力猛扯。

异兽惊怒地嘶鸣着,在虚空中接连翻转。可田农襄一旦得手,哪容它逃脱,抡起拳头就是一番猛砸。

“再猖狂,捶死你!”田农襄大喝着。

那异兽也被他砸的够呛,在空中急坠十来丈后,方才稳住身形。异兽已没了刚才的戾气,唯恐背上这妖孽再捶打自己。任由他牵着,急速飞行。

此时,小公主已不知坠落何处。田农襄驾着云雾急速向下冲去,可一连追出四五十丈,依然未见人影。

小妮子掉到哪里去了?真要陨落此地,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他驾着异兽又向下冲了十余丈远,可依旧没见小公主身影,不觉暗自焦急。

就在这是,只听耳畔轰的一声。虚空炸开,自己的身子一震,撞在铁板上一般,眼冒金花,一阵眩晕,整个身子几乎要崩碎。

稍一愣神,连忙四下望去,自己竟站在刚进来的地方,四周十几头云兽环视,自己手里拎着一张空空如也的黑网。

田农襄茫然地摇了摇头,刚才的经历犹若梦境一般。连忙四下看去,小公主却不在身边,不觉一惊:这不是梦!

顿时焦急地冲那些云兽喊道:“你们把那小妮子弄哪了?”

那些云兽或蹲或立,散驻四周,良久没有回应。田农襄大怒,“把那小妮子交出来!”

他话音未落,忽的一下冲为首那头云兽冲去,挥拳就砸。

砰!

那云兽砸开,瞬间化成几缕烟云,消失无踪。

田农襄大惊。难道我的战力有这么强?

连忙四下看去,另外那些云兽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似乎并没察觉到他刚才的举动。

这……

田农襄愣了。不久前,这些东西俨然是活物,还开口与他说话,此时怎么这般样子。

连忙奔到近处的一头云兽前查看。伸手摸去,刺骨冰凉。他身子一震,这根本不是活物。这,这也太诡异了。

田农襄连忙逐个查看一番,这些云兽的确没有生命迹象,似云若雾,固定在那里。

不会吧?这搞的是哪一处?这太令人抓狂了。

田农襄又喊了几声小公主,除了自己的回音外,四下毫无声息。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这下可好,搞了半天,除了把小公主弄丢外,一无所获。

他一边自责一边顺着巷道缓缓向里边走去。

此时,他每一步走的都极为小心,唯恐再来一出凌空飞舞什么事情出来。

沿着巷道走出二十余丈后,突然眼前一亮。一道三四丈高的大门矗立在眼前,门内云雾缭绕,两边门廊雕龙画凤。

田农襄心中一震,这座大门自己似乎见过。随即想起与小公主进来前,虚浮在空中的大门也是这般形状。

怎么又来。谁他妈如此无聊,一座大门一座大门地搞,还没完没了。这真他妈是个隐秘空间。

他心中一面暗骂一面向那大门走去。

可他一连走了二十多步,却那大门依旧在那不远处,自己好像根本没有移动一般。

嗯?这又是什么情况?

田农襄一咬牙,嗖的一下向那里冲去。他的速度极快,瞬间就可掠出二三里地。可他奔行良久,那看似很近的大门依旧与他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他愈来愈奇。这是要锻炼我跑路?

正在疑惑间,那大门悠忽不见。唯有缭绕的淡薄雾气外,四周空荡荡,并无一物。

这……

田农襄愣了。难道是自己幻觉,那大门根本就不存在?

四下望去,茫茫淡薄雾气升腾,自己孤单单一个人,宛若立在云层之上一般,难辨方向。

难道被困在这里了?田农襄心头一震。不好,得想法出去才是。

他一边琢磨一边漫无目的地四处奔行。四周全然一样,根本没有参照物。这令田农襄抓狂。

“云海茫茫,你要何往?”突然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田农襄一惊,这里竟隐藏有生灵。可他此刻已顾不上恐惧,唰地一下朝声音响起处冲去,口中问道,“你是谁?”

“守门人!”那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在那不远处。

田农襄暗自纳闷。按理说,依照自己的速度,一时三刻就应该能见到那生灵才对。可自己这般穿梭,依旧找不到那声音的源头。

“你在哪?滚出来!”田农襄被戏耍的大为光火,早没了恐惧,喝骂起来。

“小小年纪胆识过人,不错!”声音再次响起。

田农襄听的一头雾水,那人被骂,不但没恼,反倒夸奖起来,太有悖常理。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一张桌案显现。一米多高的桌案上置放着一座尺余高的门楼,门楼之内云雾缭绕,隐约散着微光。

桌案前摆着一个不是太大的香炉,香炉内然着一把高香,高香之上,烟雾弥漫,幻化成浓浓云雾,源源不断流入四方。

田农襄心头一动。这,这云雾难道是那高香燃烧后产生的?

这时,他才发现香炉旁立着一位全身白衣花白胡子的老者,正静静地盯着他。

田农襄一愣,“你是谁?”

老者的胡须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笑,“守门人,我说过了的。”

“守什么门?那个吗?”田农襄说着,纸箱桌案上的那座尺余高的门楼。

“娃娃聪明,正是守这门楼。”老者眯眼答道。

第132章 相助

田农襄虽不明白那桌案上的门楼是什么东西,但他清楚老者没有说谎。茫然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老者眯眼望着他,“一方世界,绝顶修士的通天之门,你可想要进去看看?”

田农襄更加茫然。觉得老者说的过于玄乎,可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愣了会神,一脸懵逼地问道:“进去后还能出来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老者依旧满面坏笑。

能或不能,这老者一并讲了,这算什么回答?田农襄懵圈般的表情看着老者,“那到底是能还是不能?”

老者摇了摇头,“那要看你自己,我难以断言。只是上万年来,先后有两个人进去过,但都没能出来。”

田农襄心头哇凉,这不就是“出不来”嘛!

正在他愣神间,老者又开口道:“能见此门,已算机缘了得。若出不来,或许是陨落,亦或许被圈禁,总归是自身修为未达绝境所致。”

“门里边有什么?”田农襄望向那尺余高的门楼。

“门内之光景,只有自己去领略,恕我难以直言。”老者依旧在坏笑。

田农襄清楚,这奇怪的老者定然不会给自己讲的。因此转移了话题,“如果我进去后还能出来呢?”

老者眯眼望着他,“也许到那时,我该称呼你一声主人。”

田农襄心头一动。难道进去还能出来的人,会成为这门楼的主人?不觉动了心思。自己好不容闯到这里,如果就此离开着实憋屈,还不如进去看看为好。若在里边得了个什么机缘,也好对付五灵宗、冥族那些人。

顿时心一横,牙一咬,“我进去看看!”

老者向他走近两步,伸手做个“请”式。

田农襄盯着他,“我那个朋友在哪?”

老者随即又笑了起来,“你是说那个女孩吧?”

“正是!”田农襄紧盯着他,唯恐他说谎。

“正在闯关,想不想看看?”老者语气极为轻松。

“闯关?”田农襄又是一震发懵。自己已至此地,原以为两个人闯关结束,没想到小公主竟还在“闯关”,着实令他费解,随即点了点头,他的确想知道小公主的下落。

只见老者抬手在空中轻抚,顿时,虚空中浮起一张圆盘,宛若镜子一般,群兽嘶吼之声从那里传来。田农襄连忙走近。

那圆盘之内清亮异常,一个广博无边的站台上,无数凶兽正嘶吼着源源不断从上方冲去,直奔下方的一个小角落。

角落里,小公主正艰难地与围着凶兽搏斗。此刻,她已被凶兽重重包围,浑身是血,身上的衣衫也多有残缺。

田农襄大急,冲老者道:“快放她出来,她快顶不住了。”

老者摇了摇头,“一旦入关,全靠自己。”

田农襄既惊又疑,“我为何没经历此关?”

老者微微一笑,“你不用,因为你打乱了关卡的设置。”

田农襄一愣,“难道是我捉了那头能飞的异兽?”

老者点了点头,满面赞许,“正是!”

“不行,我得帮她。”田农襄焦急地自言自语,猛然抬头看向老者,“让我进去,与她一同闯关!”

老者摇了摇头,“你若进去,将增加关卡的难度,那女娃娃将更加危险。”

田农襄懵了。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这样看着小公主陨落?顿时冲老者吼道:“我一定要救她!”

老者坏笑一下,话外有话地说道:“你挺关心她嘛!”

田农襄白了他一眼,“一同进来的,为何不关心。你说吧,我该如何帮她?”

老者摇头道:“你不能去,这是肯定的。不过……”

“不过什么?”田农襄连忙问道。

“不过可以赠其兵器!”

“兵器?”田农襄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中的匕首,然后不由摇其头来,“这把匕首不行,没什么威力。”

老者扫了一眼匕首,“那刀片原本不错,只是没能炼铸,没什么威力罢了。”

“你有什么兵器,先借上一把可好?”田农襄几乎是乞求地望着老者。

老者微笑顿首,“兵器是有,只是这些也许将来都是有主之物。”

“我用完就还,还不行吗?再说我们又带不出去。”田农襄焦急地说道。

老者突然“嘿嘿”一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动了痴念。”

田农襄先是一愣,随即小脸通红,催促道:“你快借呀!”

他话音未落,只见老者手臂一挥,身旁突然一道墙壁立起。那墙壁上,或靠或挂着二三十把兵器,有长戟,有腰刀,有弓箭,林林总总。

田农襄一愣,怎么一下给了这么多?

正愣神间,那老者又开口道:“你可在这些兵器中选上一件,不过有言在先,这些兵器中,除却一件外,其它的可在她闯关后任由带出。”

听他此言,田农襄心中清楚,这些兵器中定然有一件绝对不凡,其它的定然普通。可苦于自己并不识得兵器,连自己手中这把“炼器”也是卫茵讲给他的,直到现在自己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

可事关紧急,他顾不得想的太多。疾步冲去,随手抓下那把长弓以及箭筒,“怎么给她?”

老者眉毛一动,眼角流出一缕不易察觉的惊异。接着轻声道:“从这里投进去即可!”

田农襄想都未想,直接奔到悬浮虚空的圆盘旁,随手把弓箭和箭筒扔了进去。

弓箭刚一脱手,田农襄口中大喊,“不好!”因为刚才只是觉得小公主很适合使用弓箭,可直到此时方才想起,那箭筒中只装了十枚箭矢。

十根箭矢,无数头凶兽。这,这不等于没兵器吗?难道让小公主把箭矢射出去后,再漫山遍野去凶兽上把箭矢?或者让她拎着长弓与凶兽们搏斗。

田农襄懊悔起来。自己怎么如此蠢呢?

就在此时,只见一头凶兽砰的一爪将小公主击飞几丈远。顿时,无数凶兽如洪流般向小公主跌落处涌去。

田农襄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他已不忍再看小公主接下来的惨样。

第133章 石像

突然,轰的一声从圆盘中传来。

田农襄连忙睁眼望去,一道红光飞天而起,所到之处,天地震颤,兽群避退。

只见小公主张弓搭箭,又一枚箭矢轰然而起,一些凶兽瞬间湮灭。

就在此刻,第一枚箭矢在天际划出一道弧线,飞回小公主身边,砰!那箭矢竟又自行架在长弓之上……

田农襄惊呆了。他瞪大两眼望向老者,“那,那把弓……”

“傲天神弓,火系神器,只是未及锻造而已。”老者顿了一下,似有所思地接着道,“那妮子能做到两箭回还,着实有些天赋。这是那把唯一不可带出去的兵器。”

田农襄彻底懵了。刚才还后悔的要死,竟一不小心挑了把神器,顿时心中大慰,不让带走就不带呗,只要能保了小公主的性命就行。

田农襄又盯着圆盘看了一会,确定小公主脱离了危险,方才回过神来,一指桌案上的那个门廊,问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老者呵呵一笑,大手一挥,田农襄身不由己地朝那门内飘去。

那门廊分明只有一尺多高,可随着田农襄的飘近,那门廊虽未变化,可在田农襄眼里,却觉整栋门廊足有三四丈高一般。他不明白是自己变小了,还是那门廊变大了。正在疑惑间,只听老者说道:“但愿你能出来。”

田农襄扭头想要回答,可刚要开口,只闻轰的一声,一道巨门在身后关闭。他已进入其间。

眼前是一条阶梯,放眼望去,漫漫无边。

刚才在外边时,虽然云雾环绕,可依旧能见一些阳光,分明是白天。可进来后,一轮弯月悬空,淡薄的光线,照映着阶梯,一片银白。这里竟是晚上。

他迟疑了一下,抬脚向阶梯上登去。

他一脚踏上,只听“嗡”的一声。阶梯上荡开一阵涟漪,似乎踩在水面一般。可待他脚下踏实,那阶梯却也坚固异常,俨然石铸。

他确定没事后,才完全踏上一个台阶。

猛然转身,只见身后原本做立之处,顿时化为虚无。

田农襄一愣,这……,难道只能前进?

这令田农襄更为差异。自从进入流云谷一来,接连不断碰到一些难以想象的事情。先是遭遇那头云兽,再是那个规则所铸的大钟,现在又来个门廊。他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事,可既然进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在这奇异之地,他不敢造次,沿着阶梯缓缓而上。一连登上百余个台阶后,竟显出一个平台。

平台约莫有十丈余宽窄。向上望去,还是台阶。可回头看去,却空无一物。此时,完全有种纹丝未动的感觉,很怀疑自己刚才已走了良久。

借着月光,四下打量这个平台。平台四周各立这一个石像,两丈多高,在这夜幕中,若不留意,还以为只是四根大柱而已。

突然,他发现一座石像下散落着一件破损不堪的战甲和两具枯骨,不远处一根战戟已经断为几节。可以想象,那两人生前经历过何等样的大战。

田农襄心中暗自惊惧,顿时默默运转起太古玄经。既然有人陨落此地,这里自然隐存着危险。

他打量着四周。可这不是太宽敞的平台上,除了那四个石像外,并无一物。

或许在别处受伤,陨落此地的?他小心地向那堆枯骨走去。

然而,他刚刚走近。只听“哗啦”一声,原本散落的枯骨,突然碎为齑粉。

他伸手去抚摸那件残破的战甲。可他手刚刚触摸,那战甲瞬间粉碎,化成一堆细灰。

田农襄一愣,随即想起进来前,那诡异的老者曾言有三千多年没进来人了。如此说来,这个人至少是三千年前出现在这里的。

拼命至此,争夺造化,可落这么一个下场。随即又想起在运河上陨落的那些修士,一震心悸。

都希望自己能够强大,可谁又清楚,何地会是自己的埋骨处?

田农襄仰着小脸打量四个石像。

突然,他觉得那些石像也在注视他,甚至有一个还眨了下眼睛。他顿时脑皮发麻,连忙避退。

呼!

一根粗大的手指落下,向他碾来。

此处本就不算宽敞,且挤着四个庞然大物。虽只是一根手指,也几乎令田农襄无处可避。不得已,急忙向前处台阶冲去。

轰!

原有的台阶瞬间幻化成一堵石墙。田农襄一头撞上,被弹飞回来,脑袋上犹若遭到重击,眼冒金花,一震眩晕。

就在此时,那根巨大的手指已至眼前。田农襄不暇细想,连忙侧避。

咚……

手指撞击地面,发出振聋发聩的响声,整个台阶接连晃动,似乎随时都会坠落下去。

“你们是什么人?”田农襄一面朝另外一个石像脚下躲避一面喊道。

当面那石像的大脚突然抬起,脚趾微动,咚的一声撞在田农襄身上,甚至能听到田农襄骨头断裂的声音。他体内顿时气息受阻,一阵眩晕。

此刻,他明白那堆枯骨何以会碎裂的那般严重了。这四个庞然大物这般撞击,任谁都受不住。

田农襄刚准备调息,那根袭击他的手指又破空而来。

他心中焦急,若被那手指碾住,他定的也如那堆碎骨一般。可苦于他的气息受阻,一时难以动弹。

就在此时,他体内那枚“圣”字符文突然急速运转起来。可此次运转与以为大不相同。以往遭逢此等情况,那符文会牵引他体内气流向法基上倾注。可此次,那符文在他体内躁动的流转着,似乎要破体而出。

田农襄绝望了。眼前的这些生灵太强大了,根本是他的现在的级数所能触碰的。可他不明白,既然这些生灵如此强大,可为何还要让博益境修士进来?难道是为了来此就死?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轰!

手指在他身侧落下。石屑纷飞,撞击在田农襄身上,顿时浑身上下献血直流。

田农襄原本已准备闭眼就死,可没想到那手指竟没碾在自己身上。

他正在愣神间,只听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竟然是个启修境的娃娃!”

第134章 天门(求收藏,求推荐)

田农襄虽心中震惊,可苦于体内浊气未散,难以开口。连忙强行运转法力,暗自调息。

就在此时,他体内的“圣”字符文轰然而出,立在他的脑门之上。他受惊不小,哇的一下吐了口献血,直接晕厥过去。

此时,田农襄已完全没有了知觉。可他身上金光大盛,身上无尽梵文在闪烁,急速穿行在四个石像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

朦胧间,田农襄隐约见到有个俊俏的女孩向他款款走来,立在他的面前。他探手过去,想要抓住,可无论怎么伸手,那女孩总与她相距那般距离,难以触及。

“你是谁?”田农襄焦急地问道。

“引你回归之人。”女孩嫣然一笑。

“回归?”

“对,回归!”

“回哪?”田农襄疑惑地看着那女孩。

“回到你来的地方。”

“在哪?”田农襄愈发疑惑起来。

那女孩笑而不语。

田农襄茫然地望着他。突然,他觉得真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可无论田农襄怎么回想,都缥缈无迹。

“你叫什么?”田农襄问道。

那女孩又笑了笑,并未回答。

“我是谁?”田农襄又问。

那女孩还是笑而不语。

这时,那女孩探身过来,拉着田农襄的手,“走吧!”

“去哪?”田农襄问着,当真随着她缓缓向前走去。

“送你回去。”女孩背着他答道。

田农襄茫然地被女孩牵着,约莫又一刻钟,眼前一个出口,浮动着亮光。

在那出口处,女孩突然转身,盈盈而笑,“我十世等待换你一生寻找,可行?”

田农襄张嘴结舌。

正在他愣神间,女孩轻推了他一把,啵的一声,他的身子已在出口外。连忙转身,那女孩已化为一道虚影,消失无踪。

田农襄身子一动,猛然睁开眼睛,四下望去,自己竟躺在平台中央,石像安静地立在四处。

他心头一阵,连忙坐起。可那石像犹若死物一般,根本没有理他。

田农襄心中咚咚地跳着。刚才那个女孩是谁?难道是自己做梦?不,一定不是的。分明记得自己被四个石像袭击而晕厥,然后之事就不再知晓。难道是那个女孩救了自己?

猛然间,他想起体内的“圣”字符文,难道女孩就是那枚符文?不会吧?如果是的话,就愈发诡异了。

田农襄不断地摇头,不是的,一定不是的。如果是那符文的话,她就不会让自己一生寻找了。可我到底是谁?到底要去哪?那女孩又是谁?要怎么去寻找?

他默默运转太古玄经,暗自调息。甚至想引动那符文现身,可良久,却难见那符文的踪迹。他不觉心中暗惊,难道那符文真的离自己而去?难道那符文真就是那个女孩?

田农襄挣扎着站起,尽量离石像远一些。前处依旧是一面石墙,原有的阶梯并未显现。他靠着石墙,再次打量那几个石像。此刻,那石像完全陷入死寂,并无生命体征。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挣扎疑惑间,突然一个身影由朦胧而渐渐真实。是门口那个老者,依旧保留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老者立在远处,呵呵笑道:“你竟闯过了此关,不错!”

“我闯过了此关?”他分明被人家击晕,醒来就得了这么个结论,太令人意外。

老者点了点头,“虽有外力相助,可毕竟也算闯关成功。”

“外力相助?”田农襄彻底懵了。

老者眯眼盯着他,“圣尊之体,帝尊之法,让老朽开眼了。”

田农襄完全处于懵逼状态。“圣尊”“帝尊”他都听说过。帝尊他很清楚,关于“圣尊”,九婆也曾讲过。可眼前这位老者,突然将两尊与自己联系起来,田农襄彻底被搞懵了。

这时,老者再次开口了,“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事实上,也许你并不知道你是谁。但从今日起,你可称为这座天门的主人。”老者顿了一下,“前提是你不陨落的情况下。”

“天门?这是什么东西?”

“虽称为门,实则一方世界,原是我老主人灵上仙人的仙家门廊。上古大战后,老主人倾尽毕生修为筑造此门,投入虚空。直到今日,方才有人结缘。”

田农襄一愣,“灵上仙人?”

“对,上古的八大战仙之一。”

“战仙?”

老者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似乎在回忆着过往,“上古大战之后,各方仙神陨落,老主也身受重创,情知命不久远,遂将毕生修为和心血,倾注于此门廊。你此时,算是初入老主人门下,暂时算是小主人吧!不过……”老者突然停下了话头。

“不过什么?”田农襄连忙问道。

“不过你的修为太低,仙人的各种奇妙之术,你都难以染指。”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况且你这等修为,最容易陨落,到那时我只能再次携此门另觅他主了。”

田农襄呆了。老家伙还没怎么着呢就准备再找人顶缸,比自己还不地道。顿时道:“事不能做的这么绝吧,分明是流云谷限制人修为,怎么反倒嫌弃我的修为低?”

老者一愣,呵呵笑了起来,“也是,当初恐强者争夺此门,我难以驾驭,才躲在其间。时日已久,我倒忘记了。难怪几千年来没有人进来,好不容易来了两个,没怎么着呢,就被弄废了。”

田农襄“切”了一声。这老家伙太过不着调,一句“忘记了”就扯了过去。做人不地道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我已是这座天门的主人,会有什么好处?”田农襄赶忙问道。对他来说,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好处自然很多,”老者说完眯眼把他上下打量一番,接着道,“只是你现在一个也无法消受。”

田农襄的脸都快绿了。这不扯淡嘛!自己已是主人了,没一个能“消受”,要这烂门有什么用?不由白了老者一眼。

老者见他这般表情,又是一阵“呵呵”烂笑,“不要急嘛!等你到了博益境中期,且把战力修到同境界至强,我破例引你去个房间转一转,或许能得个法门什么的。”

博益境中期?还得至强?还得破例?田农襄心里直骂娘,“你这不耍我的嘛,我现在才启修境中期,混到博益境中期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更关键的是,我已经得罪了一大些人,这么出去的话,”他哼哼冷笑两声,“你可以直接找下一任主人了。”

老者两声一摊,一脸无辜,“你既已入老主人门下,该去给磕个头了。”

田农襄的脸彻底绿了。这算什么事,得了个现在根本没有用的东西,可自己还得先去磕头。如果磕了头,可一出去若被人干掉,似乎也与这老家伙没什么关系。

第135章 我杀了你

“磕头容易,只是磕完头后能不能传个法术什么的?”田农襄死皮赖脸地冲老头笑着。

老者白他一眼,“法术?你启修境能学什么法术?”

田农襄也不以为忤,依旧一脸烂笑,“给个神器也成。”

老者瞪了他一下,“你怎么就知道要东西呢?”

“我都成这门的主人了,却啥东西都没得到,能不急吗?”田农襄心中不甘。

“也行,几千年好不容易见个人,我就大方点,”老者答应的干脆。

田农襄两眼放光、心花怒放。

老者道:“干脆就把那把傲天神弓送你得了。”

田农襄兴奋地搓手,“不错、不错……”。那把神弓着实让他艳羡。

这时,只听老者接着道:“不过,得你自己向那小妮子讨要”。

田农襄的心中咯噔一下,这他妈是什么事啊。我自己的东西,还得向那妮子讨要,她若不还,可就惨了。顿时连忙问道:“为什么呀?”

“为什么?”老者瞄了他一下,“是你把她带进来的,也是你把神弓借给她的,你不讨要,难道让我去?”

田农襄的脸顿时拉的老长,我操,这还真是个事。急忙又问,“能不能换个神器?”

老者转身瞪着他,“神器,说换就换?”

田农襄的脸彻底绿了。

“好了,该去拜祭老主人了。”老者根本没搭理田农襄,手臂一挥,斜侧方洞开一个石室,自己先行向那里走去。

田农襄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跟去。石室四壁点着灯台,将室内照的通亮。石室正前摆着了张桌案,桌案上置放一个牌位。牌位上刻着两行梵文小字,田农襄一个字也认识不得。

桌案前摆放着那个硕大的香炉里燃着高香,与在进来前所见场景一般无二。

老者口中念念有词。田农襄大多都听不清,也听不懂。

这就是所谓的灵上仙人的牌位?仙也能陨落?田农襄茫然地看向老者。

只见老者正恭恭敬敬地跪拜后,点燃三柱高香递到田农襄面前,“小主人,你可以进香了。”

不知为何,田农襄突然有种被人震慑了的感觉,心中阵阵惊悸。他不清楚是何原因,也不敢造次,只能乖乖接过三柱高香,规规矩矩地冲牌位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口中道:“帝丘田农襄,拜祭前辈。”

一旁,老者的眉毛微动。原来是帝丘田农的后生,难怪能使出帝尊之法。可他体内却有圣尊的物质,且他自己似乎又并不清楚,这令人有些费解。

田农襄跪拜完毕,规规矩矩地将三柱高香插进香炉。突然,整个香炉红光大起,高香灼燃,烟氲升腾。

田农襄一惊,连忙倒退。而老者却满面红光,疑惑地望向他。

约莫半个时辰后,两人才从那室内出来。

此刻门外有条向下的阶梯显现。田农襄与老者沿着阶梯走去。

“我真不能再得到法术了?”田农襄问道。

“这是自然,老主构筑此方世界时,无论要得到法术还是兵器,均的闯关。”老者顿了一下,接着道,“只有闯过一关,才能打开一个空间,也才有机会得到一件奖赏。”

“我可以闯关呀?”田农襄连忙道。

老者微笑着摇了摇头,“你现在不行。”

“为什么?”

“四个守门石灵是此空间最容易的一关。”老者盯着他。

田农襄愣了。最容易的一关?我去,自己竟然在最容易的一关就被敲晕了,以后关卡还怎么闯啊?他不由咂舌。这他妈算是哪门子事?自己明明是这门的主人,却连进去都难。这坑人的玩意。

没一会,两人已至门口。一团光幕从那里投来。啵啵两声,二人走来出来。田农襄连忙转身。那门廊依旧置于桌案,仍只有尺余之高,不知为何自己已距它有四五米远。

正在他好奇间,那门廊突然悬空而起,缓缓近前,悬浮在他面前两米多处。田农襄疑惑地看向老者,不知道这门廊要干什么?

“即日起,天门将随你而行。”老者道。

“悬在半空?”田农襄指着门廊,瞪大了两眼,“有必要这么招摇吗?”

“那倒不是,”老者呵呵一笑,“将隐于你的身上,伴你而行。”

他话音刚落,门廊骤然变小,嗖的一下掠向他掠来,悠忽不见。

田农襄连忙在身上寻找,可毫无踪迹。搞得他一头雾水,茫然望向老者。老者此时已渐渐模糊,“去找那个妮子讨要神弓吧,免得夜长梦多。”他话音未落,身影已完全消失。

田农襄一惊,这破门难道也钻进自己身体里了?我操,乱成一锅粥了。

随即想起小公主,赶忙喊道:“她在哪?”可四下毫无声息。

突然,不远处闪出一个通道,里边一片漆黑。

田农襄不暇细想,抬腿就往那里冲去。

一口气冲出一里多地,只见黑幕中有过人影一闪。田农襄心中一动,难道是小公主?

想到此,连忙喊道:“小公主,是你吗?”

“你在哪?”小公主的声音显然有些急切。

就在此时,身后一阵巨响,紧接着整个甬道开始崩塌。

田农襄心中一惊,连忙奔过,一把拉住小公主,急速向通道内冲去。

“你,你能夜中视物?”小公主惊问道。

“是啊!”此话刚出口,田农襄猛然想起刚进洞时的场景,连忙否定,“不,不,我看不见!”

“我杀了你!”小公主羞愤,从他手中挣脱出手臂,登时就要张弓搭箭。

“别呀,我真没看见!”田农襄没想到这妮子的反应竟会这么强烈。

轰!

一声巨响,接着整个甬道炸开。猛然间,四处光芒四射,原本浓厚的云雾轰然而散。田农襄被一股巨浪掀飞出去。

小公主本在抓狂,张弓搭箭就要射杀田农襄。可没待她把神弓拉圆,突然一道巨力将她撂了出去。

接着狂风大作,整个空间扭曲,田农襄跌落一处悬崖底。仰头望去,峻岭耸天,松老藤迈,郁郁葱葱。显然已不是进去时的地方,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四下望去,哪还有小公主的身影?

“臭妮子!”田农襄骂着挣扎着站起。心中却在琢磨如何才能把那把傲天神弓抢过来。

第136章 先退

田农襄四处寻找了一会,未见小公主身影,不觉差异。分明二人就在一起,可那小妮子刚要做恼,那通道就适时炸开,把俩人分开。难道是那个守门人做的手脚?

他琢磨了一会,不得要领;又大呼小叫一阵,没有小公主的音讯。吼了一阵,那位守门的老头也未现身,搞的田农襄很没脾气。

没办法,只好沿着谷底,漫无目的的奔行。

突然,岭后传来搏击之声。

不知是谁在打架,凑凑热闹去。不知道雷灵和乾坤盘那俩家伙跑哪了,得找到他们。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向岭上攀沿。

就在这时,只见有个人影从不远处的崖壁间岩石后闪了出来。

貌若天仙,身材娇美,一身绸缎裹身,将曲线勾勒的清秀玲珑。脸若寒霜,张弓搭箭,正怒视着他。不是小公主是谁?

“你真的能夜中视物?”小公主娇喝。

这妮子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若承认,这妮子定然要与自己拼命。仅凭修为,自己完全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可她神弓在手,田农襄也着实不敢造次。要是妮子不管不顾射出一箭,自己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田农襄连忙讨好地笑道:“哪能呢,我瞎好不好?大白天都看不清楚,别说夜里了。”

他越是这么回答,小公主越是不信,“那为何你能在通道中奔行?”

田农襄一愣,这他妈真不好解释。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小公主又道:“进洞时的事情敢若传出去,我杀了你!”

“不会,不会,怎么会传出去呢?”田农襄连忙答道。

小公主冷冷地盯着他。她虽然拿不准这娃娃到底能不能夜中视物,但每回想到初进洞时的场景,脸上就会泛出红晕。心中着实想一箭把他射死,可又有些于心不忍。

啊……

惨叫声从岭后传来。

田农襄一惊,连忙道:“过去看看?”

小公主翻了他一眼,“离我远点!”说完,转身向崖上攀沿而去。

田农襄追了几步,小公主突然转身,张弓搭箭瞪视他。

田农襄吐了吐舌头,不敢造次,只能远远随着她。

翻过山岭,只见崖壁上垂挂着瀑布般的藤蔓,藤蔓上开着无数碗口大的花朵,在残阳的照射下,愈发鲜艳娇美。花丛中间,横七竖八挂着十几具尸体,在山风中摇曳。

田农襄心头一震。难道是各方修士为进隐秘空间而争斗所致?

两人相距四五丈远,一前一后向那些尸体奔去。

刚到近处,小公主“啊”的一声,惊的小脸煞白。田农襄连忙奔近,突然一阵心悸。

只见那些所谓的尸体均只剩人皮而已,随着拂过的微风,在崖间浮荡。

是谁这么残忍?田农襄强作镇定。他清楚,这绝非是各族修士互相争抢所致,定然有人下的毒手。

那些藤蔓突然向他二人涌来,碗口大的花朵也猛然放大,吐着花蕊扑至。

二人大惊,连忙避退,可藤蔓的速度极快,瞬间将他们包裹。

轰!

小公主手中,火焰升腾,一枚箭矢破空而去。

箭矢所过,花朵枯萎,藤蔓焦灼。两人借此机会,连忙退开。

这时,藤蔓发出“吱吱”的响声,犹若无数生灵的嘶鸣。

两人面面相觑。正要往后在退,猛听山顶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岩石轰然坠下,向他们砸来。

田农襄一把扯住小公主,急速跳开。

“谁!滚出来!”田农襄喝道。

“臭小子!纳命吧!”四个黑袍怪人立在山顶,正俯视着他。

田农襄和小公主均是一惊,刚才全身心关注身旁藤蔓,倒没留意附近还隐有强者。

“你们是什么人?”小公主怒喝。

“嘿嘿!炎国公主,你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山顶一人森然笑道。

田农襄心头一动。截月教!因为他们的衣装与刚进谷时遇到的那个截月教瘦高男人一般无二,袍衫上都绣着一个银白月亮。

“那把弓箭不错,交出来留你个全尸!”岭上那人盯着小公主。

小公主气的发抖,“放肆!”

“哈哈,”岭上之人狂笑着。

小公主气的暗咬牙关,张弓搭箭,随时就要射出。

“先退!”田农襄挡在小公主身前,匕首横持,低声说道。此时,他已顾不上抢夺小公主的神弓了,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小公主手中没了这把神弓,在这些博益境面前,简直就是被宰的羔羊。显然,傲天神弓在她手里,要比自己持着有用的多。

就在此时,岩壁上渐渐延展出无数花朵,吐着花蕊,向他们缓缓靠近。

田农襄唯恐有什么闪失,急忙拉着小公主向后退出一段距离。

“你不是能和博益境斗法吗?”小公主不无好气地问道。

田农襄仰头望着岭上四人,幽幽地说道:“那是搏命,若我一人倒也算了,可现在有你。”

“怕什么,我有这把神弓!”小公主说的极为自信。

田农襄看了她一下,冲依旧在不断蔓延的花朵努了努嘴,“在这地方,别太过自信。”

小公主听他说的有理,不觉点了点头,“也是,这些花朵着实诡异。”

“得想办法找到你的那些侍卫!”田农襄说着,拉着小公主急速后退。因为那些花朵愈来愈多,整个空气中渐渐升腾起一股怪味。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危机四伏地感觉,这种感觉很强烈。若在以往,体内的“圣”字符文早躁动起来,而此时却出奇的安静。

吱。一声利响从身后传来。

田农襄一惊,连忙转身,只见一只小猪般的老鼠从花丛中钻了出来,正呲着牙看他。

就在这时,岭上一人取出一根墨笛放到唇边吹了起来。笛声尖锐刺耳,犹若万枚细针在空中鼓荡。

吱吱——

整片的怪叫声突然响起,无数巨鼠从花丛中探出了脑袋。

田农襄的脑袋“嗡”的一下。不好,这些东西竟受那些人的驱策。

第137章 还给我

嗖嗖……

无数巨鼠突然动了,宛若流水般向田农襄和小公主冲来。

小公主此刻大惊失色,张弓搭箭,轰的一声,一枚箭矢迎着鼠群飞去。箭矢所过,火光闪烁,鼠群砸开。

可没等小公主再次张弓,一只巨鼠已奔到跟前。田农襄迎了过去,飞起一脚将一只踢到一旁。接着,“嗖嗖”一阵响声,几十只巨鼠犹如水流向他涌来。

田农襄不敢大意,一把抓起身前的一只巨鼠挡住接踵而来的撕咬,另一只手上地匕首飞舞,将三只巨鼠接连捅翻在地。另外一手凌空一挥,将那只已被咬的千疮百孔的巨鼠扔在鼠群之中。随即,向后连退两步,一脚将近旁的一块大石头踹飞进鼠群,“噗通”一声将一只巨鼠砸在下边,一阵“吱吱”乱叫后,没了动静。

“快走!”田农襄大喝着。他的话音未落,无数巨鼠已涌到跟前。

小公主大惊,连忙神弓圆拉,又冲鼠群射出一箭。

而此时田农襄已被巨鼠包围,甚至有些已跳到他的脖子上,张口就咬。田农襄左挡又踢,同时伸手揪住脖子上的巨鼠砸向迎面而来的另一只身上。一阵“嚓嚓”的响声,他的脚下已躺了十几只巨鼠。

他此时极为地亢奋,虽被鼠群围攻,但毫无惧意。一只巨鼠从岩石上跳了过来,田农襄匕首探出,后发先至刚好刺进巨鼠的肚子里,顺势砸向侧面的巨鼠。同时连踢几脚,将身旁的鼠群踹的前倒后仰。

“哈哈……”岭上传来几人放肆的大笑声。

直到此时,小公主才真正晓得形势何等危急。刚才有神弓在手,大有与截月教的人放手一搏的念头,可此时,彻底丧失了信心。顿时扭头就跑,同时冲田农襄喊道:“快走啊!”

田农襄清楚,这些巨鼠虽然难缠,可归根结底是受那几个截月教的人驱使。若这般苦斗下去,难免会着了那些人的道。

顿时两臂圆抡,扫翻近处的十几只巨鼠,转身就走。追上小公主,一把拉住她,急速向岭下掠去。

身后,鼠群源源不断,犹若瀑布般,几乎遮蔽了整个悬崖。

他妈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田农襄一边跑一边骂。

“哪里跑!”突然测前一人喊道。竟是刚进谷时被自己制服的那个瘦高男人,此时他脖子上箍圈已经解开,正黑着脸盯着田农襄。

田农襄顿时小脸紧绷,大喝道:“滚开!”应该说,他并没将瘦高男人放在眼里,可身后鼠群不好对付,没时间与那人周旋。

呼——

瘦高男人挥掌向他拍来。

田农襄大怒,催动法力,全力而上。刚一交手,砰的一声,那人倒飞出去。如此一来,别说瘦高男人,连自己也大吃一惊。刚进洞时,两人曾硬对过一掌,那次田农襄落于下风。可没想到这才几天地,再次交手,竟硬生生将他弹飞。

田农襄随即跟进,唰地一下掠到瘦高男人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甩手将他向后掷去。

瘦高男人“哇哇”大叫着落在鼠群之中,瞬间变成一堆白骨。

刚才情景,岭上之人看的真切。虽然鼠群完全受他们驱使,可没想到那小家伙手段如此犀利,竟能一招制服博益境修士。眼见同伴殒命,大为懊恼,喝骂着:“臭小子,你活不了!”

田农襄顾不上与他们斗嘴,拉着小公主夺命奔逃。

小公主此时小脸苍白。虽喜于田农襄的战力,可惧于身后鼠群的恐怖。她也顾不上拉弓搭箭。她原本的速度就慢,此时又被田农襄拉着,根本腾不出手来,况且她也不敢。若被鼠群围住,后果不堪设想。虽然自己凭此弓闯过了一关,可那里边的兽群绝没现在这些巨鼠强悍,也没这么多,一面跑一面问道:“怎么办?”

“逃命!还能怎么办?”

“等我出去,一定要让截月教的人好看!”

“臭妮子,等逃了命再说这话吧!”田农襄不无好气地说道。

轰隆——

突然,前处传来一阵巨响,接着那架黄金战车碾着虚空滚滚而来。小公主大喜,连忙冲战车喊道:“我在这里!”

战车之上禅音大作,碾碎对面岭上的墨笛之声。一时间,原本如洪流般的鼠群顿时炸开,四散奔逃。

未待战车持近,战车四周的侍卫已急速冲到小公主跟前。

呼——

“公主,终于找到你了。”锦衣婆婆也飞身而近,一边说着,伸手一托小公主腰身,飞回战车。

“杀了那些人!”小公主愤恨道。

几名侍卫呼啸而过,而刚才岭上四人早在战车禅音大作时已仓皇逃走,哪还有人影?此时,鼠群已四散而去,连原本盛开在岭上的奇异藤蔓和花朵也纷纷枯萎败落。

这景象令田农襄大为惊奇。没等他回过神来,只听锦衣婆婆道:“截月冥花阵果然有些门道。”

“那鼠群怎么回事?”田农襄赶忙问道。

“驱兽成魔,截月教的护教之法。”为首那名侍卫幽然道。

田农襄乍舌,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竟有这种法门。

“这是……,神器?”锦衣婆婆盯着小公主手中的长弓问道。

田农襄这时才想起,刚才没趁机把神弓夺来,大为懊悔。

“恭喜公主,得此神器。”战车旁的侍卫纷纷躬身道。

田农襄心中哇凉哇凉,这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恭喜个屁,快还给我。”

“我的神器,少打主意。”小公主瞪他一眼。

“分明是我借给你的,怎么赖帐?”

“滚,再胡搅蛮缠,射死你!”小公主说着,当真张弓搭箭对着战车前的田农襄。

田农襄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他很想冲过去把小妮子臭揍一顿,再把神弓抢过来。可环视了一下车前的十几个侍卫,心里没丁点底气,只能暗叫倒霉。

“你知道那把弓的名字吗?”田农襄仰头看向小公主。

“我懒得知道!”小公主白了他一眼,依旧张弓对着他。

田农襄气的抓狂,暗想:迟早要把抢过来,捎带再揍你一顿,“连这把弓的名字都不知道,还说是你的?”

小公主瞪他一眼,懒得理他,冲锦衣婆婆道:“我们走!”

“不让他与我等同行吗?”锦衣婆婆指着车下的田农襄问道。

小公主脸上一红,冲田农襄喝道:“你可以跟着!”

田农襄嘿嘿坏笑,心中正暗想如何把神弓偷走。

小公主见他这般表情,顿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恨声道:“在里边的事情若传出去,我会杀了你。”

田农襄翻着白眼,“这可由不得你!神弓还给我还差不多……”

话未说完,只听神弓上的那枚箭矢开始“嗡嗡”作响,他大吃一惊,唯恐小公主冲他射上一箭,连忙头也不回急速离去。

锦衣婆婆与战车旁的侍卫们均是一头雾水,不清楚他两个在里边发生了什么事,但张嘴结舌不敢来问,只能默默地盯着那娃娃越来越远。

“你不怕碰到截月教的人?”小公主喊道。

“总比和你在一起好。”田农襄嘴硬。

第138章 有人与冥族有瓜葛

小公主气的跺脚,拍动栏杆,黄金战车调转放向,轰隆而行。

田农襄嘴上虽硬,可心里没底。毕竟自己此时方向不辨,若漫无目的的四处乱窜,想要出的这流云谷都难。况且,他还要想办法抢回傲天神弓呢。因此,转过身远远跟着黄金战车。

小公主也懒得理他。猛然想起在平台内发生的事情,脸上一阵晕红。

锦衣婆婆看的真切,但不好开口去问。不住回头,见小家伙那死乞白赖的样子,心中暗笑。难道小公主与那娃娃在空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看那娃娃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完全不应该的呀?可小公主此番表情,很难不让人往那方面想。难道小公主看上他了?锦衣婆婆一阵偷笑。

此刻,车旁的那群侍卫也是一头雾水。几次看向小公主,等她一声令下把那小家伙赶走。可小公主浑似不知,全然不理。因此,大家都不敢造次。

黄金战车的速度很快,但田农襄的两条腿也一点也不逊色。一连奔出二三十里地,沿途遇到一些修士,很多受了伤;还有不少尸体横陈,身上隐约散着几缕阴郁戾气,惨不忍睹。

田农襄暗自震惊。难道是冥族人所为?自己曾听过熊栾和凌霄说过要在这谷内筑坛,将各族修士困在此地为其所用。可自己觉得他们在说大话,各族修士如此之众,区区几个冥族,能有何等作为?因此也就没放在心上,更没有提醒他人。可现在看来,情形似乎要严重的多。

“是不是冥族的人干的?”田农襄拉住一个伤者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截月教!”

“可他们……”,田农襄指向远处散着阴戾之气的尸体。

那人长叹一声,几乎是哀嚎地说道:“出口那里发生了变故,我们退过来时,那些人已死在此处。”

“出口发生了变故?什么变故?”田农襄大吃一惊。

“不知是何族修士在出口布下了大阵,我们这些人都被困在此地了……”那人满眼绝望。

“一定是冥族之人干的!”田农襄愤恨地自言自语。见黄金战车已经走远,连忙追了过去。他一边跑一边琢磨,得找到雷灵和乾坤盘,不知道这两个家伙跑哪里去了。

锦衣婆婆早已将出口的情况给小公主讲了。事实上,他们已在出口处大战了一场,折损了两名侍卫。心系小公主,因此不敢恋战,又匆忙进谷寻找。此刻,每个人心中都在暗自发急。不过小公主此时得了一把神器,所以锦衣婆婆等人均有再试试运气的想法,不过他们也不清楚能不能闯出去。

突然,黄金战车停了。只见不远处许多修士聚在那里,正在争吵,有人已拔刀相向,随时就会开打。

田农襄大疑。这些人不去出口处闹腾,如何在这里干起驾来了?他催动法力,急速向那里奔去。

临近黄金战车时,小公主白了他一眼,“好像有人说不跟着我的。”

田农襄一愣,“切,我怎么会跟着你?只是正巧碰上罢了。”

“碰上了几十里,还正巧?”小公主绷着小脸。

田农襄嘿嘿坏笑,“我正巧走这条道,是你挡了我的路。”

“厚颜无耻!”小公主转过头不再看他。

“胡搅蛮缠!”田农襄对了一句后,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

锦衣婆婆和侍卫们均是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不敢吭声。

还没走近人群,就听有人喊他的名字。田农襄连忙转头,见是卫茵,正向他走来,俏脸红晕,硕大的胸肌上下起伏。田农襄不由坏笑。

见他又是这般表情,卫茵瞪了一眼。走到跟前,朝他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再这般看我,可生气了!”

田农襄嘿嘿直笑,“那你生气呀?”

卫茵又瞪了他一眼,“五天前,我在那座平台处见过你,后来平台崩塌,就没再见你人影。你去哪了?”

田农襄一愣,“平台崩塌?”

“是啊?你不知道?当时平台上狂风大作,转瞬就崩塌成残云碎片,还有一些修士陨落在那里。我还担心……”她没说完,脸上一红。

田农襄张嘴吃惊了半天。五天前?我竟在那里边待了五天?还有那个平台,难道自己刚进那道门廊就崩塌了?想到此,他不由称奇。接着又是一阵暗喜,谁能想到,那奇异之物已落入自己之手,只不过到底隐藏在自己身上的什么地方,连自己也不清楚。

田农襄暗想着,不觉愣在了当场。

“喂、喂……”

卫茵连叫几声,田农襄方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卫茵碰着他的肩膀。

田农襄仰头看着她,嘿嘿一笑,“没想什么,”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你见过我的那个盘子吗?”

“盘子?”

“对,就是在我肩上口不着身的白石头。”

卫茵摇了摇头。田农襄咧嘴一笑,也是,她如何能见到。再说,纵是见到,盘子的那张臭嘴一时三刻就能打起来。

小公主正立在战车上瞪着二人,心中莫名其妙的生气,可气从何来,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与此同时,另一双眼睛也在看着二人。满面寒霜,眼中流着杀意。

休云腾!不知为何,他愈来愈觉得那个六七岁的娃娃,对自己有着巨大的威胁。这种感觉很不好,需要尽快解决掉。

“休公子,这流云谷可是你家地盘,你倒是说句话来。”人群中有人说道。

“对啊,难道出口的机关是你休家人所为?”

……

这里哄闹的不可开交。

休云腾向前迈出几步,满面寒霜,扫了刚才说话之人,冷声道:“冥族之人设下阵制,大家刚才有目共睹,为何怪我休家?”

“可冥族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突然有人叫道。

休云腾额头生起一缕黑云,两眼寒光投向那人,森冷地回道:“因为这里有人与冥族有些瓜葛!”

“是谁?”刚才喊叫之人扯着嗓子问道。

“对呀,是谁?把他碎尸万段!”有人附和。

休云腾缓缓地抬起右手,向前处指去。

第139章 谁要一战

休云腾的手指抬起,前处人群匆忙散开,慢慢让出一个通道。

人群顺着那方向看去,正立在一个绿衣少女正和一个六七岁的娃娃。

两人刚才聊得正兴,根本没听见那些人说些什么。人群的目光的猛然投来,卫茵和田农襄均是一愣。

“是那姑娘?”有个大汉大喊着向这边走来。

田农襄心头一震,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将卫茵挡在身后。

这时,只听休云腾说道,“不,是那孩童。”

“哈哈……”正往这边走来的大汉狂放地笑着,“休公子真会玩笑!”

“玩笑?只恐你奈何不了那娃娃!”休云腾从牙缝中蹦了一句。

田农襄虽不知道刚才他们说了什么,可清楚定是休云腾在使坏,登时喝道:“休公子,你是要挑拨他人与我为敌吗?”

休云腾冷哼一声,“凭你?还不配!”

“别人怕你休家,我却不惧,出的此谷,你我可放手一战!”田农襄狠狠地盯着他。

“没那么麻烦,随时恭候!”休云腾额头的黑雾愈发浓烈。

“冥族之人设下阵制,要将各族修士困在此地,还是先想办法出去的好!”田农襄按催法力,将声音传了出去,响贯山岭。

各族修士均是一惊,没想到一个启修境小修士惊又这般气势。

就在这时,一个更为洪亮的声音响起,是休云腾,“恐这阵制就出于你手吧?”

田农襄心中恼火,他没想到休云腾到了此时还在向自己身上泼脏水,是可忍孰不可忍。

卫茵伸手拉住他,轻轻地摇头。田农襄冲她微微一笑,“去你族人那里!”

卫茵眼圈一红。进此谷来,没人对她这般好过。这个孩童一直在保护自己,可自己却没有能力为他分忧。

“小子,看打!”刚才那大汉暴喝一声冲了过来。

田农襄脸色阴沉,缓缓地迎向他。

那人探出一双毛茸茸的大手,很随意地抓来。田农襄身子微测,两拳并出,砰的一声,击在那人腰间。

那大汉嗷的一声,倒飞出去,呼通一下栽倒在地。“是你……”直到此时,他才想起,正是这娃娃曾力斗云兽。大意了,太大意了,自讨没趣。

他嗷的一声从地上弹起,哇哇大叫,长脸通红,不管不顾地再次扑来。

田农襄突然凌空而起,一脚踢在他的下颚。那人痛苦地大吼着,再次飞出。

“杀了冥族的小杂种!”人群中有人大喝道。

“对,我们一起冲上去杀了他!”有人附和。

……

此时,人群已完全相信了休云腾所言。的确,越级而战,除了冥族外,还有何族能有此等手段?

“公主,要不要帮他?”锦衣老妪俯在小公主耳边问道。

小公主绷着俏脸,良久方道:“他和那个绿衣姑娘关系好,咱们凑什么热闹。”

锦衣老妪一愣,随即暗笑起来。小孩子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人多欺负人少吗?”突然一个声音从一旁传来。接着两团光影嗖嗖两下蹿到田农襄肩头。一个哇哇大叫,一个嘎嘎贱笑。是雷灵和乾坤盘。

田农襄大喜。还没来得及找这两个家伙,它们反倒及时现了身。

“终于找到你了,我哥俩快把跑遍了这个臭地方。”乾坤盘旁若无人地叫着。

“呵呵,你两个来的真是时候,刚巧碰上打架。”田农襄没心没肺地答道。

“这个好,这种事我最喜欢,”雷灵竖在在他的肩头喊道,“咱们三个联手,大战各族修士,出去有的牛逼可吹了。”

田农襄白了他一眼,“好战!有必要吗?”

“没必要吗?人家都指着你的鼻子要揍你。”乾坤盘一旁叫道。

田农襄缓缓地扫视着人群,喝道:“谁要一战?我自当奉陪!”

“我来!”突然有人喝道。

田农襄抬眼望去,赫然是蒙仓。老头憋红了脸,显然早按捺不住了。

田农襄微微一笑,心道:老头被自己折腾的够呛,他率先叫板也属正常。随即冲雷灵和乾坤盘道:“你两个可去一旁凉快去,我自己收拾这老家伙。”

“不联手了吗?”乾坤盘怅然道。

“自然要联手,只是让我自己镇压这老家伙。”田农襄在进入平台前已晋升启修境中期,又经在里边闯关历练,很想试一试自己的战力。刚才遭遇截月教之人时,他就有这等冲动,可苦于小公主在身边,唯恐她有什么闪失,方才匆忙避退。此刻,蒙仓主动站了出来,他自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你行吗?”雷灵关切地问道。

“战过才知!”田农襄说着,已开始暗自催动法力。

雷灵瞬间觉得他的气息发生变化,“那好,老家伙交给你了!”雷灵说着,嗖的一下蹿到远处。

乾坤盘见此,也紧随而去,一边滴溜溜乱转一边喊道:“别给我面子,可着劲揍那老家伙。”

蒙仓阴沉着脸,拨开人群一步步向田农襄走来。

田农襄微微一笑,看似云淡风轻,可体内真流却在急速汇聚。他清楚,这老家伙的拳法诡异,大意不得。

人群中,许多人识的蒙仓,博益境末期,成名已久,战力极强。只是苦于久久不能晋级,方才来此寻找造化。因此,见他站了出来,没人再强要出头。

“臭小子,你该死!”蒙仓呲牙骂道。

“老家伙,你找抽!”田农襄针锋相对。

蒙仓大喝着,挥拳而来。

田农襄凌空而起,体内气流翻腾,一条苍龙从法基上盘旋而上,气灌双掌,迎着蒙仓的老拳拍了过去。

这是以硬碰硬的招数。他虽然清楚蒙仓的拳法看似霸道实则阴柔。可自己并没有更为精妙的法术,只想全力轰击,找出蒙仓的破绽。

轰——

一声巨响从两人之间炸开,虚空之中翻起巨浪,飞沙走石。

蒙仓身子不稳,腾腾腾向后倒退七八步。大吃一惊,短短几日未见,这小家伙的战力竟然又精进了。前几天交手时,这小家伙还不敢与自己硬碰,可没想到此时竟然硬生生接下自己一拳,。

田农襄身子倒飞丈余,双脚刚一着地,瞬间再次凌空而起。“再来!”田农襄喊着,转眼就再次扑倒蒙仓跟前。

第140章 绝非冥族

见田农襄再次扑来,蒙仓让过他的掌风,抡拳朝他背上砸去。

田农襄原本以为他会与自己硬碰,可没想到老家伙竟然“阴柔”起来。随即身子一拧,双掌呼的一声拍向蒙仓胸口。

蒙仓一惊,唯恐与他两败俱伤,连忙回拳,迎着田农襄的双掌撞去。

轰——

又是一声巨响,蒙仓再次推出七八步。此时他已全然推到人群之中,各族修士慌忙散开,借震惊的张嘴结舌。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一个启修境小家伙会主动与博益境修士对轰。这是做不得假的博弈。纵是见过越级而战,也没见过如此过分的举动。

“再来!”田农襄又是一声大喝,凌空再至。

蒙仓老脸通红。两掌对过,他接连后退,可小家伙却追着轰击。自己俨然落了下风。当着天下修士的面,被一个启修境娃娃这般欺辱,情何以堪?

田农襄没给蒙仓留独自难堪的机会,因为他的双掌已至。

蒙仓暴吼一声,倾尽全力挥拳迎上。

轰——

巨响再起。蒙仓嗷地大叫一声,跌飞出去,栽在地上,气息一时受阻,挣扎了几下,方才站起。他的几个同伴慌忙过去扶他。可蒙仓老脸一红,将他们推开,狠狠地盯着田农襄。

而田农襄此次没有倒飞出去,反倒立在当场,冷冷地迎着蒙仓的目光。一脸寒霜,犹若下凡的天神,凌然而不可侵犯。

这景象,惊呆了所有人。没人会想到是这般结果,有些诡异所思。什么越级而战,这完全是在虐揍高阶修士。

黄金战车上,小公主一脸茫然。她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这般战力。记得在平台内闯关时,自己还先他一步闯过第一关,当时还对自己的战力有几分信心,可现在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这小家伙太诡异了,难怪婆婆会送给他至高的评价。

雷灵和乾坤盘也是一阵惊愕。几天前还被蒙仓等人围着臭揍,可现在却彻底翻了盘。这是什么情况?妖孽,绝对是妖孽。

“老蒙,服不服?”田农襄盯着蒙仓。

田农襄此刻心中已有底气。他原本还对蒙仓的拳法忌惮几分,而此时,愈发对自己的战力有了信心。他清楚,这不单是自己晋级,更因在那平台内闯关的缘故。与自己大战了一天一夜,早将战力挖掘到了及至。甚至连自己的弱点也窥探分明。

田农襄心中有种莫名的兴奋。要知道,以往与博益境大战时,体内“圣”字符文都会浮动而起。与其说是自己与这种等阶的修士斗法,不如说是那枚符文。而此次,全然靠的是自己。

蒙仓嗷嗷大叫着,再次扑来。他不愿丢人,更不愿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启修境的手上。几十年来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

田农襄突然动了。他要在天下修士面前,镇压老蒙仓,绝不允许有人再在自己面前放肆。田农襄斜侧掠过,左臂挡下蒙仓双拳,右拳结结实实砸在蒙仓的腹部。

轰——

巨响再起,蒙仓痛苦地大叫着,飞了出去。在人群惊愕的表情下,蒙仓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哇地一下吐了口献血,方才缓过气来。他的同伴早奔到跟前,连忙扶住他。

不远处的乌族老妪已惊的老脸煞白。初见田农襄时,恨得牙痒,可现在却全然成了恐惧。她与蒙仓交过手,自己升不了那老头,可那娃娃却轻松将他镇压。她不明白,那小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田农襄一脸寒霜,冷冷地扫视着人群,“还有谁来?”

突然,胖子,也就是蒙仓口中的老二抽出一柄钢叉,嗷嗷大叫着冲了过来。若是前几天,自己还怕他几分,可现在,全然没放在眼里。

钢叉飞舞,劈头而来。

田农襄两腿一弯,急速让开,同时身子微侧,嗖的一下钻到胖子近前。

一时间,胖子手中的钢叉失了作用。他连忙探手来抓。

田农襄眼疾手快,手臂一绕,反抓住胖子手腕,体内真流汇聚,气灌双臂,呼的一下,将胖子抡了起来。砰的一声,胖子肥重的身子砸在地面,尘土飞扬,钢叉也跌落一旁。

胖子挣扎着想要起身,田农襄急速跟进,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呼的一声,跌飞丈余。

接着连追几步,捡起钢叉,双手紧握,唰的一声,探到胖子面前,“你们与我无冤无仇,以后少来纠缠,滚!”

“我,我……”胖子结巴了几声,红着胖脸,说不出话来。

田农襄扬手将钢叉撂在一旁,扭头冲乌族老妪喝道:“你乌族也给我滚远点,免得撞在小爷手上!”

乌族老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若在几天前,定然怒不可遏地扑上来了。可今天不敢,她咕哝了一声,没再言语。因为这场合下,任何言语都是无力的,除非能够出面与那娃娃大战一场。可她不愿,或者说她不敢,因为那会更丢人。

田农襄冷冷地扫视着这所有,亮声道,“都给我听清楚了,我曾与冥族大战过,也曾从他们手上救过一些修士的性命,驿城靖川候的人是知道的,”他顿了一下,盯着休云腾接着道,“一些卑鄙小人多次给我栽赃,不知是何居心。”

“我是卫族的人,曾被冥族人抓过,就是他救的我,还有宿云庄的休怀,也是田农襄救的。”卫茵突然道。她已经忍了好几天,每次休云腾给田农襄身上栽赃,她就莫名的窝火,终于一吐为快。

一时间,人群开始切切私语。如若未见过田农襄的战力,这些话,谁也不会相信的。可现在,已有人对休云腾的话产生了怀疑。

“我也可以证明,帝丘田农襄是我炎国之人,绝非冥族!”小公主突然开口了。刚才各族修士喝骂田农襄时,她已怒不可遏,毕竟共患难过一次,自己骂他可以,别人,休想!

“对对,绝非冥族,休云腾是卑鄙小人!”乾坤盘在一旁也哇哇大叫。

休云腾脸色阴沉,额头上的黑雾愈发浓烈。他冷冷地扫视了一下卫茵和小公主,咕哝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话。

第141章 再来战过

很多人将目光投向了休云腾。

就在此时,休云腾右手一扬,斩云剑寒光闪现,发出嗡嗡的响声。他阴沉着脸缓缓向前走来。他的速度很慢,可每一步迈出,脚下涟漪升腾,莲花朵朵。

人群情不自禁地散开。所有人都清楚,这个人同阶无敌,要动手了。虽然他的对手只是个启修境中期,可显然是要全力施为。

应该说,对休云腾,田农襄是忌惮的。忌惮于他那奇妙的步伐。

田农襄探手从怀里拔出匕首,立在原地,盯着渐渐走近的休云腾,体内太古玄经急速运转,真流汇聚,在法基上盘旋。他清楚,休云腾一旦出手,将是全力相搏,大意不得。

咚,咚……

休云腾的脚步声愈来愈响,每一步迈出,犹如巨锤落下,整个地面都微微晃动。

各族修士震惊了。莲云步伐,果然强大。难怪宿云庄屹立百年,连各路诸侯都得卖几分面子,着实有些道理。

“越级而战,除了冥族还有何人?”休云腾的语气阴冷,声音却传动四方。

唰!

休云腾的话音未落,剑人合一,犹如离弦之箭射向田农襄。

在场的博益境震惊了。同时博益境,悬殊何以会如此之大?

田农襄一愣。原本以为休云腾会借助法力加持,以力取胜。可没想到他竟然爆发出这等诡异的速度,连忙躲避。

可纵如此,只听“嗤”的一声,斩云剑从他的脖子寸于处划过,在肩头留下一道血痕。

田农襄不敢停留,匆忙向一旁掠去。

休云腾急速跟进,斩云剑的寒光在田农襄的后背闪烁,相距不足寸于之距。

田农襄连番腾挪,可休云腾如影随行,斩云剑几次划破他的衣衫。惹得人群叹气,惊得小公主和卫茵大叫。

两人速度很快,转瞬就是二三十个回合过去。当然,主要是休云腾在攻,田农襄在跑。

此刻,田农襄心中暗自震惊。以往与人交手,自己多是凭借速度以巧取胜。可猛然碰到休云腾用这种方式对付自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得已,只得四处乱窜,以期避开休云腾手中长剑。

休云腾脸色阴沉,速度越来越快。脚下的氤氲莲花,于虚空绽放,令人炫目。他周身的气息随着绽放的莲花,向外鼓荡,近处的修士不自觉地向后倒退。

田农襄愈来愈惊。这步伐好生精妙,不但加持法力,更正逶迤盘旋见,不露一丝破绽。

就在斩云剑即将临身之刻,田农襄连忙舞动匕首磕挡。

砰!

一声巨响在战团中散开,田农襄忽的一下跌飞四五丈远。

未及起身,休云腾已至。田农襄连忙在地上接连翻滚。

轰!

又是一声巨响,田农襄再次飞出,撞在一旁的岩石上。

可休云腾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长剑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次向他扑来。口中喊道:“去死!”

田农襄随手抱起近千斤的巨石,迎着休云腾砸去,驳斥道:“你去死!”

休云腾没想到这娃娃如此抗揍,且随机应变的能力这么强。连忙挥掌拍向巨石。

轰隆!

巨石崩碎,烟尘四起,遮天蔽日,根本看不清田农襄刚才所待之处。

休云腾一招得手,急速退开,收剑傲立。

各族修士均是震撼。没想到休公子能有这般战力,抬手间竟拍碎了巨石。在这种神力的碾压下,没几个人自信自己能够活下来。当然,刚才那娃娃定然也不会幸免,绝对被休公子的神力碾为碎泥。

一时间,宿云庄的修士们已开始欢呼起来。他们相信自家公子的实力。多少年了,休公子同阶无敌,从未遭逢对手,何况今日镇压的是一个启修境的娃娃。甚至他们觉得,休公子上来就使出莲云步伐有些太过小心了。

灰尘渐渐散开,一个幼小的身影立在那里,岿然未动。

此刻,小公主和卫茵均长长地松了口气。

休云腾未动,静静地等待灰尘落下。

田农襄也未动,献血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下,落在手上的那把匕首上时,只闻那匕首发出“呲呲”的轻响声。渐渐地,那原本锋利的白刃开始透出几缕殷红。

各族修士都震惊了。震惊于这娃娃竟然还没有死,也震惊于他手中的那枚匕首。嗜血!拿把匕首竟然在嗜血。那到底是把什么炼器?竟会如此。

就在人群的惊愕中,田农襄动了。他紧紧地盯着休云腾,从灰尘中缓缓走出。口中喝道:“姓休的,再来战过!”

休云腾满面寒霜。他知道这娃娃奇异,可没想到竟会如此彪悍,竟然能抗得住自己的全力一击。

要知道,他刚才那一击,已将法力加持到了自己所能达到的及至。以往从来没有过,同阶而战,从未让自己发挥到此境。刚才那一掌,他已倾尽全力。按理说,纵是镇杀不了这奇异的娃娃,重创也是应该的。可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会有着继续一战的实力。这让他意外。

直到此时,休云腾心中开始暗急。应该说,他今天当着天下修士的面,原本要一招镇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所以,一出手就是宿云庄的绝上杀招,可没想到,那小东西东躲西藏与他周旋良久。现在又硬抗下了自己的一掌,一时间,他倒没有了更好的杀招。

他到底是什么人?都言帝丘田农已经没落,如何会有此等后生?这小家伙似乎并没有奇特的法术,一直以来使出的搏击之法都很粗浅,为何能与自己硬抗?

休云腾自己也疑惑了。不行,必须的镇压他。这家伙如果也晋升到博益境,自己恐怕连与他交手的资格也没有了。

各族修士也在暗自揣测。这小家伙难道隐藏了修为?可他的气息分明就是启修境啊?没人会在大战时,依旧会将自己的修为隐藏到最低,任由对方暴揍。可如果他真是启修境的话,怎么可能做到?

冥族!越级而战,只有那个传说中的种族了。除了这个结论,没有什么能够解释眼前的一切。

“杀了他!”

宿云庄一人喊了一句,接着人群中多人迎合,一时间喊声震天。

第142章 四级炼器

休云腾脸色阴沉。他再次动了,步步隆声,脚下莲花闪烁,气息在急速提升。

田农襄神情肃穆,走出尘雾,缓缓向前。看似平静,实则体内在急速催动法力,真流运转源源不断地向法基上集聚。

二人都清楚,一旦交手将是性命相搏,谁都不敢大意。

周围各族修士依旧在呼喊着,他们相信,休云腾一定能镇杀那个娃娃。不知为何,一旦将那娃娃与冥族联系到一起,让人情不自禁产生厌恶。

此刻,小公主和卫茵均静静地盯着田农襄,均为他捏了一把汗。

嗡——

休云腾平举斩云剑,一声闷响,寒光闪烁,朝田农襄掠去。呼吸之间,剑光已袭至面门。

田农襄直挺挺向后躺去,同时两脚一蹬,身子若离弦之箭,向一侧掠去。

两人的速度均是极快,四周的一些修士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事实上,对田农襄而言,刚才已是极尽危险。因为他是平躺下去的,斩云剑几乎挨着他的肚皮划过,若他的速度稍慢,此刻已被开肠破肚。

没等他停住身子,休云腾的长剑已在身旁“嗡嗡”作响。田农襄暗惊,手脚并用,嗖的一下贴着地面滑到一旁,惊的一身冷汗。

就在这是,只觉身侧一道浑厚之力袭来。田农襄连忙就地翻滚。

一道巨力隔空拍至,轰!所在之处被砸出一个大坑!

“竟然偷袭,卑鄙!”乾坤盘在一旁哇哇大叫。

事实上,田农襄此刻根本顾不上去辨别是谁袭击的自己。因为休云腾手中长剑悠忽而至,伴随着“嗡嗡”的颤音,凌空而下。

田农襄赶忙舞动手中匕首,砰的一声,两把炼器相撞,发出刺耳的响声。于此同时,田农襄的也被这道碰撞之力震跌一旁。

就在这是,只听小公主亮声喝道:“谁若再敢偷袭,就是我炎国之敌!”

人群一愣,没想到小公主会回护那个娃娃,顿时没人敢在从旁作梗。

田农襄心下感激,可脚下却不敢停歇,因为休云腾手上的斩云剑散着刺目的剑光,源源不断地向他倾卸。田农襄左冲右跳,根本无暇其他。

嗤——

田农襄的背上被拉了一下,献血迸溅。好在他变招极快,及时前冲,方躲过拦腰一斩。

这种被动挨打的滋味着实不太好受。他没想到休云腾会这么强,更没想到会这么快。可苦于自己所学的搏击之法太过粗浅,根本找不出休云腾剑法上的破绽,全凭自己的速度,与其周旋。

当然,他也晓得,这种被动挨打的方式,一旦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可自己毫无办法,明明并不惧于休云腾的法力,可苦于应付不了人家的剑法。太大意了。原来在驿城时,人家根本没使出全力。

休云腾此刻也在抓狂。要知道,休云腾之所以会能如此,一则是因为剑法,更重要的是手中的那把斩云剑。四级炼器,一旦激发,就能自行斩杀。此次父亲让他把此剑带了进来,原本要让他凭此际斩掉云兽,可那次没成。现在用来斩杀一个启修境娃娃,竟也如此困难。

事实上,也有一些修士早看出了门道。休云腾这么良久的连番进攻,全靠那把宝剑。而那娃娃手中也有一把,可苦于级别太低。只是那把匕首能够嗜血,且极其坚韧,与斩云剑连碰两次,竟未折断。这么一来,两人战力的强弱业已分出。顿时,喊叫声渐渐少了,各族修士屏住呼吸静等场内结果。

“帮帮他?”小公主看向身旁的锦衣老妪。

然而,锦衣老妪此时却摇了摇头,“此处限制修为,我等奈何不了那位休公子。”

小公主惊愕,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边的神弓。

锦衣老妪连忙按住她的手,“此器威力惊人,可也能自伤!”

小公主疑惑,“自伤?”

锦衣老妪点了点头,“若遇到强绝修士,一旦拨动箭矢会还方向,将会斩杀其主。”

小公主大惊,没想到自己得了把神器,却不能随便使用。登时两手一摊,“你来!”

锦衣老妪看了小公主一眼,又摇了摇头。

“怎么?”

“若我等斩杀了那公子,出得此谷,宿云庄的庄主恐不答应,一旦惹出事端,对公主你也不利。”锦衣老妪所言确是事实。此谷出去就是宿云庄,强者如云。一旦休云腾死在这里,恐想要离开宿云庄就难了。

锦衣老妪以及十几个侍卫自缚修为随她进来,只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却并不愿惹事。

小公主心中焦急,“你说怎么办?”

老妪向场内努了努嘴,“帝丘娃娃的战力要在那位公子之上!”

小公主愈发疑惑,明明见田农襄被打的疲于招架,怎么战力会在休云腾之上?

就在此刻,锦衣老妪又开口了,“与一把四级炼器,周旋如此之久,你说他的战力能有多强?”

小公主惊愕。对,她是知道炼器的妙用的。有人会在炼器达到三级,在其内临刻一些攻击之法,持器之人只需按住炼器中的法门运转自身法力,就可催动炼器自行攻击。

休云腾此刻显然正是如此。

而田农襄左窜右跳,虽然险象环生,可毕竟能在炼器的攻击下次次逃开,着实令人意外。

“那炼器中临刻的攻击之法已然使完,那位公子正重头再来呢……”锦衣老妪悠悠地说道。

小公主疑惑地望向场内。

此时,田农襄身上被划破了四五道口子。可那小子速度不但没衰,反倒愈来愈快,原本斩云剑的剑光时常在距他两三寸处闪烁,而此时,竟不知不觉间与那剑光拉开了一尺多长。

虽然他依旧被追着砍杀,可比刚才处境要好出很多。

事实上,田农襄并未发现休云腾在重复着已使过的招数,因为他顾不得揣摩。他此时并未考虑如何进攻,只是一门心思躲避。体内,太古玄经急速运转,真流充斥全身,速度极快。况且,他原本就擅长跑路,一旦不琢磨如何进攻,反倒把自己逃跑的长项发挥到了及至。如此一来,反倒没刚才那般狼狈了。唯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体内那枚“圣”字符文迟迟没有动静,不知是什么情况。

第143章 我杀了你

休云腾急速催动着手中炼器,心中愈来愈急。他没想到眼前这小家伙如此难斗,生平所见,仅此一人。

不行,一定的想办法斩杀他。休云腾咬着牙,暗自思忖。

嗖——

斩云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再次袭向田农襄面门。田农襄顺势一倒,急速移开。

他身子刚停,心下一愣。嗯?这攻击招式似曾相识,刚才就被休云腾这般攻击过。随即留意起休云腾的招数来。

两人翻越腾挪,转眼就是四五十回合。

田农襄的心底愈来愈清亮起来。甚至有时,未等休云腾使出下一招,田农襄早先行躲避而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足足拉开两三米。

可纵如此,休云腾依旧会原封不动地使出原有招数。

田农襄心下有底了,原来这家伙在按套路出牌。

虽然如此,田农襄依旧没有还手余地,只是躲避起来游刃有馀起来。

一时间,一个奇怪的场景出现了。

一个自顾自地腾挪躲避,一个自顾自地挥剑追砍。只不过田农襄每次都先走一步,使得两个人的距离愈来愈大。你砍你的,我躲我的,各干各的事。

各族修士开始不安起来。休公子的剑法虽然犀利,可显然是炼器中临刻的剑术所致,且那个奇异的娃娃似乎已察觉到了这一点。这般下去,休云腾讨不到便宜,甚至可能会吃亏。

就在大家暗自揣度之时,只见田农襄突然转身,竟然迎着休云腾扑了上去。

这是一个险招,因为按套路,休云腾接下来应该挥剑斜劈。未等休云腾使出此招,田农襄已欺身近前。休云腾想要变招,可苦于炼器临刻之法所故,依旧仰剑而起。这么一来,让自己的胸膛敞开在田农襄的眼前。

眼前红光一闪,田农襄手中匕首向休云腾的腹部刺去。

危急之时,休云腾连忙撒手,斩云剑破空而出,而自己的身子急速倒退,方才躲过剖腹之险。斩云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嗖的一下插入一块岩石中,颤动着发出“嗡嗡”之声。

人群惊呼,没想到那娃娃出手如此狠辣。

田农襄一招得手,哪容休云腾喘息,急速扑去,手中匕首接连挥舞,红光闪耀,次次在休云腾的身侧划过。

如此一来,两人位置瞬间对调。刚才休云腾进攻,田农襄躲避。现在可好,田农襄接连追击,休云腾却跌跌撞撞。

局势变化之快,令各族修士应接不暇。人群愈来愈惊,宿云庄的人开骂起来,甚至有人拔出兵器。

嗤——

一声碎响,休云腾背上的袍衫被拉开一道口子。若非他躲避及时,会被匕首贯穿其身。

“住手!”一个宿云庄高手大喝着冲了上来。

接着呼的一声,一柄大戟破空而至。

田农襄连忙躲避。就在此时,休云腾急速冲上,一手抓过大戟,抡将起来,朝田农襄拍去。

田农襄躲避不及,被大戟扫中,身子在空中翻了个个儿,栽落远处草丛中。

刚才掷戟之人也已奔到休云腾的跟前,“公子,你没事吧?”

休云腾没有回答,脸上黑云起伏,脸色极其难看。他没有追击,大戟矗地,怒视田农襄。

“一群卑鄙小人!”雷灵在一旁喝骂。

“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乾坤盘哇哇怪叫。

田农襄腾的一下从地上弹起,紧握匕首,迎着休云腾的目光,吐了口嘴角的残血。他清楚,休云腾绝不会就此罢手。这个人,如不争出个死活来,绝不会罢休。

田农襄本不愿下杀手。可眼前这个人纠缠太狠,过分的是,他将自己与冥族扯在了一起。这般下去,自己根本脱不了身。纵是出的此谷,也难离以开宿云庄。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不是你死就死我亡。至于出得此空间后会有什么结果,他顾不得去想,也没法去想。因为此事并非自己挑起来的。他不愿惹事,但也绝不怕事。

“休云腾,还不去把你的那把破剑给捡回来?”田农襄说着,指了指依旧插在岩石上的斩云剑。

休云腾心中恼火,手臂一挥,斩云剑剧烈颤动,嗖的一声倒飞回来,落在他的手中。而休云腾却没准备再使此剑,反倒收了起来。他清楚,凭借自剑奈何不了对方,只会徒遭羞辱。

休云腾手中大戟一挥,森然道:“小子,爷爷凭此戟镇杀你!”

田农襄冷冷地看着他,不屑地咧了咧嘴,“既然要性命相搏,那就来吧。”他话音未落,忽的一下冲了过去,不给休云腾留下加持法力的时间。

休云腾早已全身真流汇聚,抡起大戟劈空砸下。

田农襄身子一侧,嗖的一下冲向休云腾身旁那人。刚才是他掷戟偷袭,田农襄还没找他算账,他倒立于场内不愿出去了。既然想留,那就留下吧。

那人一惊,连忙挥臂格挡。可田农襄早抓住他的臂膀,迎着大戟,忽的一下抡了过去。

只听大戟砰的一声砸在那人背上,那人惨叫一声,爬在地上不知死活。

田农襄一愣,他只是想阻一下大戟的来势,原没有要那人性命的意思,可没想到休云腾竟不顾同伴死活,直接轰砸。田农襄连忙倒退,口中喝道:“休云腾,连同伴的性命也不顾吗?”

休云腾一面向他扑来一面竭斯底里地怒吼着,“我杀了你!”与此同时,他的中大戟已直贯而来。

田农襄脸色阴沉,太古玄经急速运转,瞬间将战力推到极致。凌空而起,脚踏上大戟,向休云腾掠去。

休云腾虽已近抓狂,可速度奇快。手中大戟一沉,同时挥掌就拍。

田农襄清楚,休云腾此时未使莲云步伐,战力定然有限。因此,不躲不避,抡拳迎去。

轰——

两力相撞,休云腾拖着大戟腾腾后退。而就在此时,田农凌抡拳又至,只扑他面门。

休云腾大恐,没想到自己竟然震飞不了这家伙。可形势危急,不暇细想,挥掌再抗。

轰——

又是一声巨响,休云腾又接连退了几步。

这时,只听各族修士中有人喊道:“休公子,快使莲云步伐!”

应该说,所有人都看的清楚,若休云腾没有法力加持,根本扛不住那小家伙的拳力。虽然所有人都不明白这个启修境娃娃何以会有此等战力,但现今的形势却渐渐明朗。难道冥族之人都是这般?想到此,心中均是一寒。

第144章 如何破解

休云腾连番被击,疲于应付,心中懊恼。多少年来,何曾此等事情?他嗷嗷大叫着,将大戟抡的虎虎生风,完全没有了早先的气定神闲的气度。

田农襄不愿给他使出莲云步伐的机会,借着大戟扬起的空档,冲了过去。

匕首探出,红光闪烁,瞬间已至休云腾的胸口。

休云腾哇地惊叫一声,连忙后退。只听嗤的一声,胸口的衣衫被划开一片,献血从细微的伤痕处渗了出来。

“要你死!”休云腾猩红着双眼,抡戟拍来。

田农襄拔地而起,在大戟的长杆上一踩,凌空翻跃,嗖的一下,落在远处。

休云腾连击不中,极其抓狂,喘着粗气盯着田农襄,森然道:“我杀了你!”

田农襄迎着他的目光,“你杀得了我吗?刚才若非我手下留情,也许你现在就躺在这里了。”

刚才,田农襄手中匕首的确有机会插进休云腾的胸膛,可鉴于两人毕竟无冤无仇,终下不了杀手。

休云腾嗷嗷大叫。他不愿相信这是事实,自己不可能败在一个启修境的手上。同阶无敌,怎么可能有这般结果?他猩红着双眼盯着田农襄,森然道:“我不管你得过什么奇遇,今日你必须死!”

田农襄不理解这家伙怎么会如此不可理喻,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何以会这般嫉恨,沉声道:“休公子,你若有些力气,还是留作对付冥族之人吧!”

“冥族?镇杀了你再说这些吧。”休云腾恶狠狠地吼着,扔了手中大戟,脚下开始动了。

每踏一步,轰隆巨响。虽然依旧是莲云步伐,可随着每一步的踏出,身上竟若隐若现地浮动起缕缕黑雾。他的脸色业已铁青,全无原有的白皙,周身散出的黑雾开始缓缓聚拢,悬凝在身畔,有种难言的诡异。

田农襄心头一震,这种雾气他感受过。熊栾和凌霄身上都有,甚至休云腾要比他们身上的更强烈。

远处的卫茵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她亲眼见过熊栾与人搏击时的样子,此刻,休云腾与熊栾何其相似?

“冥族!”乾坤盘和雷灵同时喊道。

多数修士并未见过冥族,见休云腾这般样子,均是一头雾水。休云腾何以会散出这等气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宿云庄还隐藏着更为奇妙的法术?

田农襄眉头缓缓皱起。又一个熊栾。一时间,他突然想明白了休云腾何以会一直针对自己了。从驿城一直到现在,休云腾处处给自己使绊子,每次出手都是以命相搏,原来他是在替冥族卖力。原来如此,冥族之人能够毫无声息地进得此谷,看来与休云腾有莫大的关系。

突然,他心中开始紧张起来。前几天,他曾闻得熊栾和凌霄言起欲圈禁各族修士,自己原本以为他们区区几人根本干不了这等事情。毕竟这里边修士奇多,战力竟然的不乏其人,几个冥族欲要此为,简直是在玩笑。可现在看来,这是有预谋的,是在进洞前就预谋好了的。

田农襄冷冷地说道:“原来你是在贼喊做贼!”

休云腾并未答话,铁青着脸,缓缓踱步。此时,他已完全悬空而起,每一步踏出,虚空中荡开阵阵涟漪。

各族修士彻底震惊了。这气息何等强大,远比刚才强劲了很多。这还是博益境吗?太诡异了。

今日,先是见了一个能够越级而战的奇异娃娃。现在,又冒出了一个诡异而强大到离谱的休云腾。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今天算是开了眼。多数人,一直觉得自己的修为还可以,可与眼前的这两个人一比,简直土到掉渣,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田农襄紧紧地盯着休云腾。他不清楚,休云腾的莲云步伐加上冥族的法术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可心中隐约觉得,仅凭自己此刻的战力,似乎有些不够。此刻,田农襄急速运转着太古玄经,将自己的战力推到极致。他甚至几次欲要激发“圣”字符文,可那东西依旧岿然不动,不由暗自心急。

“纳命吧!”休云腾大喝一声,突然周身黑雾升腾,掀起一道巨浪,朝田农襄拍来。

田农襄平地拔起,急速倒退。

黑雾凝结的巨浪若有生命一般,触地弹起,急追田农襄而来。

田农襄在空中一拧,向一旁掠去。于此同时,黑雾巨浪呼的一下擦着的身子呼啸而过,砰的一声,击在不远的一棵磨盘粗的大树上。

轰的一声,大树粉碎,那里顿时陷成一个大坑。

啊……

附近的一些修士被黑雾扫中,被甩飞出去。瞬间周身若黑炭一般,在地上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一时间,各族修士纷纷避退,唯恐离他俩个太近。

远处,小公主立在黄金战车上,双眉紧缩。只听锦衣老妪幽幽道:“又一个冥族!”

此时,田农襄脚下在一块岩石上轻点,瞬间贴着地面向远处蹿去。

而就在此时,休云腾凌空飞舞,瞬间又拍出两股黑雾,呼啸着紧随田农襄而至。

田农襄大吃一惊。原来冥族有这么多奇强法门,难怪这么多人愿意让冥族驱策。他很想骂上两句,可瞬间及至,犹若两条粗大的胳膊,向他拘来。

田农襄赶忙拔地而起,冲向半空。只听脚下轰的一声,两股黑雾撞在一起,瞬间汇聚一起,伴随着轰隆巨响,朝田农襄呼啸而来。

田农襄不及躲避,被黑雾掀翻出去。身子半空,无处借力,正在挣扎间,休云腾忽的一下急冲而至。一掌拍出,浓雾翻腾,砰的一声,巨力所致,将田农襄砸落地面。

田农襄身子刚一着地,连忙向一旁掠去。

他速度虽快,可休云腾同样很快,瞬间就至身后。田农襄猛然转身,大喝一声,挥动匕首向休云腾刺去。

轰隆……

突然,背后一声巨响,接着那道黑雾凝结的巨大的柱子当头拍下。

田农襄一惊,连忙后退,于此同时,休云腾两掌也至,砰的一下击在他的胸口。田农襄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休云腾一招得手哪愿罢休,两袖连摆,周身黑雾升腾而起,犹若惊天骇浪向田农襄涌去。

此刻,田农襄愈来愈惊,急忙远避。他没想到休云腾的莲云步伐与冥族的法术结合起来会有这般强大,一时不知该如何破解。

第145章 都得死

小公主下意识握紧了傲天神弓。顾不得许多了,再这样下去,田农襄可能会陨落此地。

轰隆!

一声巨响,田农襄被浑厚巨力掀翻。接着黑雾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拔地而起。田农襄随着黑雾的翻卷,漫天飘零。

休云腾一个起落,瞬间而至。他要亲手碾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就在这时,田农襄体内的那枚“圣”字符文突然动了。速度奇快,在他体内呼啸。接着,他觉得自己的血液也演化成了符文一般,周身流转。与此同时,法基上盘旋的那条苍龙腾空而起。

田农襄浑身颤抖,似要炸碎一般。他大吃一惊,这种感受在冥洞时曾经有过,再次感受,既惊又喜。

突然,一道白光从体内迸发,刺破黑雾,撕裂虚空。田农襄身子一沉,挣脱了黑雾的圈箍。

休云腾恰好冲到,挥掌拍来。

田农襄全身真流汇聚,紧捏双拳,全力对轰过去。

轰——

两力相撞,休云腾倒飞出去,黑雾四散。

田农襄紧逼而来,忽的一下,一脚踏在休云腾的胸口。

砰——

休云腾跌落地面,极为狼狈,急退几步。嗷的一声,催动法力,身畔顿时黑雾再起。

此刻,田农襄已凌空而至。

休云腾没想到这小家伙的战力会突然增强,稍一愣神,轰!田农襄的拳头已砸在他的肩头。

休云腾身体遭创,连连后退。

“去死!”田农襄的喊声刚起,拳风已到。

休云腾大惧,连忙抬臂格挡。咔嚓!一条臂膀竟彻底折断。

“小心!”

“住手……”

……

人群中有人大喊着。尤其是宿云庄的人,刚才休公子掌控着局面,完全碾压那孩童。可没想到转眼间会发生此等变故,太令人意外了。

小公主也缓缓放下手中的神弓。她不明白田农襄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能在危急之时自行提升战力。这太有悖常理。分明是个启修境,可战力却强大到离谱。难道他真的是冥族的人?连小公主也疑惑了。

就在此时,休云腾连番被击,跌落人群之中。突然,他身上黑雾升腾,卷住两人朝田农襄掷去。

田农襄连忙收回神力,探手去接。

他的双手未及二人身子,突然身后一道黑光冲来。砰!一声炸响,两人瞬间崩碎,血溅四处。

“小冥族杀人了!”

“啊,杀了他!”

人群一面后退一面嘶吼。

田农襄心知那二人炸裂定是他人所为,赶忙扭头朝刚才黑光来处看去。只见人群中,一个黑影一闪即没。就在他愣神间,休云腾卷动黑雾翻腾而来,轰的一声,撞在田农襄的胸口。

身体倒飞出去。咚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撞在崖壁上,身后岩石崩碎,田农襄气息一阻,呼通一下坐在地上。“圣”字符文疯狂地运转着,牵引着他体内的真流急速汇聚。

“去死!”休云腾两眼猩红,暴吼着扑了过来。

就在这时,田农襄猛然睁开双眼,拔出匕首,嗖地一下迎击而去。

休云腾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还有还手之力,可两人速度均是极快,转眼就至,欲要躲避已然不及。

田农襄手握匕首,刺破黑雾,噗的一声,没入休云腾的胸膛。

“公子……”宿云庄的修士们痛苦地大喊着。

突然,休云腾的身子轰然散开,三团黑雾各裹着一个人影悠忽而去。接着,三团黑雾中均有卷着巨力向田农襄碾来。

田农襄拳脚并用,连捶带踢,震开三团黑雾。身子急冲而过,跳开战团。

这时,三团黑雾瞬间汇聚,悬浮在半空,显出休云腾那业已森然恐怖的面容。

“魔影三分!”卫茵惊恐地大喊道。

田农襄也是一惊,熊栾也曾用过此术。冥族!休云腾是冥族的人定然是假不了了。

与此同时,各族修士均张嘴结舌,惊恐地睁大了双眼。那还是宿云庄的休公子吗?他使的是什么法术?难道真的是“魔影三分”?

他们不敢再往下想了。一直以来,都认为那个奇异的娃娃是冥族的人,可休云腾怎么会冥族之法?难道……

田农襄冷冷地盯着虚空中黑雾包裹着的休云腾,“你终于亮出身份了!”

休云腾森然地俯视着田农襄。他恨呀!他并不愿使用此法,可刚才形势危急,顾不得太多。可如此一来,自己与冥族间的事情就暴露了。“你们都的死!”休云腾冰冷地扫视着所有人。

各族修士彻底震惊了!一直以为休云腾是大家的依仗,可没想到竟会是这么个结果。短暂的沉寂后,爆发出轰乱、惊恐以及疑惑的喊叫声。他们刚才亲眼所见休云腾的战力,自己万般应付不了。似乎除了田农襄外,大家只有在一旁看戏的资格。

远处,明王府和靖川候的两大公子也大为惊疑。他们一直以来与休云腾关系较好,可没想到会出现此等情况。

“休公子,你欲要何为?”田农季康亮声问道。

休云腾冷哼一声,“知道我身份者,死!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此地,现在各族修士汇聚,足有近千人。可听休云腾的口气,这些人俨然已是他瓮中之物。顿时,人群中传来痛骂声。

这时,只见宿云庄之人纷纷拔出兵器,冲到休云腾所在之处。显然,他们与休云腾一般,早已与冥族有了瓜葛。

卫族之人惊恐万分。他们不愿意死,可也不愿意与冥族有何瓜葛。一个卫族修士喊道:“休公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休云腾冷冷地扫视着他们,并未答话。

“休公子,你真的是冥族之人?”卫茵几乎是绝望地喊道。刚才,休云腾与田农襄对战时,他虽担心田农襄的安慰,可也挂念着休云腾,暗自默祷两人都不要出事才好。可现在……,她的心中在滴血。

休云腾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却把目光落在小公主身上,森然道:“你若愿与我联手,现在还来得及。”

小公主俏脸布满寒霜,“你不配!”

休云腾的眼角流出一道凶光,森然道:“那就与他们一起去死!”

第146章 他杀了公子

田农襄却在四下打量。他清楚,刚才在人群中偷袭,致使两名修士崩碎的,定然是冥族的人。原本以为,冥族进来的只有凌霄等人,现在看来,远不止他们几个。

如此一来,他对冥族的计划愈发担心起来。

“把傲天神弓给我!”田农襄借着空档奔到黄金战车旁。

小公主小脸一绷,“凭什么?”

“你不想出去?”

“难道就你会使吗?”

田农襄刚要接话,只听身后休云腾一声暴喝,“纳命吧!”接着忽的一声,一道浑厚巨力涌来。

田农襄不暇细想,赶忙向一旁躲避。就在这时,头顶轰隆巨响,小公主张弓搭箭,一枚箭矢燃着熊熊火光宛若一头火凤冲天而起。

接着,只听一声剧烈的碰撞,地动山摇。

那枚箭矢在天际呼啸盘旋,休云腾连连避退,不时聚拢黑雾向箭矢拍击。

各族修士早惊的目瞪口呆。炎国公主果然是大手笔,竟然带神器进来了。比不了,真的比不了。

就在人群的惊叹声中。山间坑洼处突然涌出一团黑雾,砰的一声击在箭矢之上。

箭矢在天际划过一道弧线,调转方向朝冲小公主射来。

锦衣老妪大惊,连忙驱动战车向后避退。田农襄也连忙闪避。他们刚一离开,箭矢轰的一声,黄金战车刚才停驻之处顿时陷下一个大坑。

田农襄惊异的望向山间黑雾涌出之处。原来这里也暗伏强者,难怪休云腾如此嚣张。

他嗖的一下掠将过去,一把捡起那枚箭矢,握在手中。那一尺多长的箭矢通身赤红,隐约有火光游动,箭头锋利无比,散着血色。在他手中,竟然在自行地微微颤动。

他看向小公主,只见她俏脸苍白,正惊愕于刚才的一幕。锦衣老妪刚才说过,神器若遇强者恐反噬其主,果不其然,太过恐怖。若非自己在黄金战车上,刚才箭矢回还的那一击,定然躲不过去。

田农襄收起匕首,紧握箭矢转身盯着凌空虚立的休云腾。虽然没有神弓,但他决定用这枚箭矢,试试运气。

嗖——

田农襄拔地而起,直冲休云腾。就在此时,一道亮光闪过,雷灵和乾坤盘嗖嗖两声蹿了过来,一个缠着他的手臂,一个立在他的肩头。

休云腾脸色阴郁,闷喝一声,聚拢黑雾向他们抽来。

田农襄手持箭矢,在雷灵和乾坤盘的助力下,身若离弦,一头扎进黑雾。

那箭矢刚触黑雾,红光骤盛。

悠忽间,原本立在虚空的休云腾瞬间幻化成三个。

黑雾聚拢,遮天蔽日。

此刻,各族修士已难见田农襄的身影,根本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只闻黑雾之中,阵阵雷震,隐约间红光闪烁。声势之震撼,令人群纷纷向远处避退。

此时,乾坤盘和雷灵正哇哇乱叫。一个倾尽全身真流向田农襄身上灌输,一个缠着他的手臂,在三个休云腾的身侧往复穿梭。

魔影三分,被任何一个击中,自己都万劫不复。事实上,田农襄并不清楚如何破解这一法门,只是先去见熊栾使过,多少知道一些个中门道。他清楚,这三个中,一个是魂影,一个是肉身,另一个是骨铸。三个威力有强有弱,只需重创一个,另外两个将不战而退。当初熊栾就是这般,遭创后,再也没有现身。

可同一个法门,经休云腾使将出来,却威力更甚。

二人漫天飞舞,接连轰击。这一战,足足两个多时辰。

各族之人,均未能看到黑雾之中的战况,只是远远地等待结果。

小公主暗自担心,可没再敢使用神弓,唯恐误伤身在黑雾中的田农襄。

卫茵双手紧握,脸色苍白,紧紧地盯着在空中翻腾的浓浓黑雾。

砰!

两个身影从黑雾中坠落。

田农襄紧握箭矢,插在休云腾的胸膛。二人保持着这个姿势。

休云腾脸色苍白,献血从他身上不断涌出。

“啊……”,空中,浓浓黑雾之中,一声凄厉的喊叫。接着,那黑雾瞬间分成两团,朝田农襄冲来。

田农襄急速转身,推着身前的休云腾迎向黑雾。口中吼道,“再敢放肆,毁了你的肉身。”

黑雾之中,嗷吼一声怪响,顿时浮于空中不再向前。

此刻,田农襄和休云腾依旧一动不动,僵立在那里。

献血不断从休云腾的身上流下,染红地面。两人立在这血泊之中,瞪视着对方。

人群出奇地安静,良久,良久,犹若时间凝固了一般。

突然,有个尖锐的声音凄惨地喊道:“他杀了休公子!”

人群顿时躁动了起来。不知为何,他们都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这是何等恐怖之事。出的此谷就是宿云庄。可宿云庄的少庄主被人杀了,就当着他们的面。如果老庄主休展堂知道……

很多人不觉打了个寒颤。这与我无关,与我无关。我等赶紧走,离开这里,不能让宿云庄的人迁怒于我等。

一时间,很多修士慌忙逃开。

轰!

场内,休云腾的身子突然砸开。田农襄手握箭矢,凌空而起直扑浮于半空的两团黑雾。

完了!跟随休云腾进来的宿云庄修士均在绝望地吼叫着。公子被杀了,就当着他们的面,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这时,黑雾中嘶吼之声此起彼伏。迎着田农襄直扑而来。

“不单毁了你的肉身,更要镇杀你的神魂!”田农襄大叫着,忽的一下钻进一团黑雾。

接着,轰隆巨响再次传来。

“啊……”这是休云腾绝望的惨叫声。

一时间,每有逃开的修士彻底愣了。刚才休公子分明被田农襄震碎了,此刻,为何还能传来休公子的声音。

接着,一团黑雾彻底散开,显然又是一个休云腾在仓促远避。田农襄舞动着手中的那枚箭矢,火光四溢,急速追击。

锤击之声不断响起,那被追击的休云腾一边躲避一边绝望地喊叫着。

砰!

另外一团黑雾凝结成一柄巨锤砸在田农襄的后背。田农襄身子一歪,差点坠落下来。可就在此时,他的一只手已抓住前处的那休云腾,抡起拳头,击在他的头上。手中握着的那枚箭矢也嗤的一声扎进休云腾的头颅。

那休云腾痛苦地挣扎了几下,轰的一声,彻底砸碎。白骨纷飞,显然是一具骷髅。

这景象震惊了所有人。

田农襄没有追击,反倒落回地面。他脸色苍白,双手不断地颤抖。显然,刚才在黑雾凝结的巨锤砸击下,受伤不轻。

可半空中仅剩的那团黑雾没敢再来,绝望地喊叫着仓皇而逃。

“啊……,他杀了公子,和他拼了!”宿云庄的十几个修士大叫着,朝田农襄奔来。

第147章 箭矢偷袭

然而,田农襄却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他刚才受伤甚重,原本正仓促调息。可由于宿云庄的人来袭,急切间强行运转玄经,一时间,气息受阻,彻底委顿下来。

“快走呀!”雷灵一边焦急地喊着一边拖着田农襄的身子避退。可它刚才已倾尽全身法力,此时力衰气尽,使得此刻的速度极慢。

而乾坤盘此时,却有气无力低爬在田农襄的肩头,显然在刚才搏击中它也受了伤。要是这也是在清理之中的事情。休云腾是博益境中的至强,它搅合在那等修士的场域中,并未支撑多久。若非它体质特殊,又未凭借自身之力去狙击休云腾的轰击,恐怕此刻它早已被碾成碎屑。

呼……,一柄巨剑当空砸下,眼见田农襄性命难保。

“住手!”伴随着一声厉喝,几个人影冲近战团。接着,宿云庄的十几个修士被震飞出去。而刚冲来的几人傲立在当场,将田农襄护在身后。

此刻,各族修士方才看清。是炎国的侍卫。那些被压制修为的散归境,不是各族修士所愿招惹的。

宿云庄的修士们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早有人破口大骂,可没人再敢上前。

小公主跳下战车,走到田农襄跟前,“你没事吧?”她欲从田农襄手中拽出那枚箭矢,可苦于田农襄攥的极紧,遂放弃了这个念头。

田农襄依旧闭着眼,正是他调息的关键时刻,根本顾不得回答。

这时,卫茵焦急地奔了过来,蹲下身子关切地望着田农襄,“你,你还好吗?”

田农襄依旧没有回答。

小公主暗哼一声,白了卫茵一眼。扭头冲身旁侍卫道:“把他送我车上。”说完,抬腿向黄金战车走去。

两名侍卫走进,一把将卫茵推开,轻运法力,拖起田农襄送到战车之上。

卫茵心中焦急,可也无奈。她虽然清楚,若有炎国的人保护,田农襄定无危险。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放心不下。因此也跟了过去。

此刻,小公主已登上战车,扭头扫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滚开!”

卫茵一愣,连忙收住脚,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此刻,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碎感。可她没敢反驳。因为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根本无法与眼前这位公主相比。她愣在当场,默默地看向田农襄。

此刻,田农襄依旧双眼紧闭,他的额头冒汗,身子在不断地微微晃动,嘴角不知何时竟渗出了一缕血痕。

这时,黄金战车动了。伴随着轰隆巨响,朝出口处冲去。

事实上,田农襄并不清楚身旁发生的这一切。他受伤虽重,原本也不至于会如此。可苦于他刚才强行运转体内真流,刚巧与“圣”字符文行进路径相悖,一时间,符文湮灭,体内真流犹若惊涛拍浪,四处冲撞。

前些天他曾有过这种经历,再次遭遇,愈发心惊。他突然觉得,自己体内这枚符文太过蹊跷。似乎它自有意识,甚至隐约觉得,那符文在试图掌控自己。

好在每次符文有所异动,体内散碎的星星白点就会发出强光,与其相抗。此次也是如此。

田农襄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的战力时强时弱,还不受自己的掌控,让他心存隐忧。

黄金战车风驰电掣,转瞬间就是百十里地。

突然,前处传来阵阵轰隆巨响,成群结队的修士匆匆迎面而行,神色惊恐,有很多负了伤。显然是被出口处的那个阵制堵了回来的。

就在这时,田农襄睁开眼,长长地吐了口浊气,道:“冥族欲要将我们士圈禁在此!”

侍卫们均是一惊,疑惑地望向他。小公主盯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田农襄有气无力白了她一下,“偷听到的,就是几天前我遭冥族伏击的那次。”

小公主点了点头,转身冲侍卫们道:“过去看看!”

出口处。乌光流动,银光闪烁,阵阵鬼哭狼嚎之声在乌光中传出。

阵制四横陈百余具尸体,极为惨烈。

“啊……”十几个修士刚奔到近处,瞬间被乌光缠住,接着无数利刃凌空而下。一阵惨叫之后,纷纷栽倒在地。

一行人倒吸了口凉气。大家纷纷进来寻求造化,可没想到冥族却在背后来了这么一手。

田农襄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凝视着那里,“这是什么阵制?”

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田农襄看向锦衣老妪。她只是冲他摇了摇头。

此刻,只见小公主俏脸紧绷,神弓圆拉,轰的一声,一枚箭矢拖着红光向那阵制飞去。

突然,乌光骤盛,无数利刃汇聚成一条洪流,迎着箭矢呼啸而来。

两道巨力撞击在一起,浓烟四起。

就在这时,那枚箭矢呼啸着翻转而来。在天际划过一道弧线,咚的一声,轰在不远处的山岭只是。一时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就在小公主愣神间,那枚箭矢嗖的一下,竟在她的身后破空而来,直奔她的后脑。

锦衣老妪一把将小公主扯过,箭矢贴着小公主的脸颊蹿过,直飞一丈多远,突然一沉,落在地上。

小公主大吃一惊。原本她的箭矢会自动回还的,可没想到会被那阵制拨转方向。

“未经祭炼的神器,你竟敢使用!”阵中有人说道。

小公主脸色苍白。的确,刚才被自己射出的箭矢偷袭,着实受惊不小。如此一来,她真是不敢使用了。

田农襄也是一头雾水。他亲眼所见小公主凭借此弓闯过了一关,可为何出来后,反倒会被自己的箭矢偷袭。这太有悖常理。祭炼?难道这东西在使用前还有特别的仪式?

小公主茫然地看向身旁的锦衣老妪,“祭炼?”

“神器有灵,若其主不能与其心意相通,很容易被反噬。”锦衣老妪幽然道。

小公主和田农襄均是茫然。

第148章 进去试试

“拿来,我试试!”田农襄伸过手去。

小公主一愣,“给你?难道你的修为比我的侍卫们还强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田农襄不甘。

“得了吧,小心反噬。”小公主说着将神弓递向车前的一名侍卫,“你来!”他的修为极高,已是凝升境。只是在这里被束缚了修为,此刻与寻常博益境没多大区别。

那侍卫一愣,欠身接过,口中却道:“公主,我等在此处被限制修为,恐也难以驾驭此器。”

小公主两眼一瞪,“不比他强些吗?”

那侍卫看了看正在一旁抓狂的田农襄,心中直犯嘀咕。若不被限制修为,他分分钟可秒杀那娃娃,可现在却没这份底气。因为刚才亲眼所见这娃娃与休云腾的大战,完全出乎他的想象。他清楚,休云腾一直以来都在隐藏战力,唯恐别人知道的护身法术,可硬生生被这娃娃给逼了出来。过分的是,依旧被镇杀。

那种战力,远非寻常博益境所能达到。休云腾凭借了冥族的法门,可不清楚这娃娃的倚仗到底是什么。似乎并没有什么奇异之法,却战力硬是强到离谱。况且他还是个启修境。

这种事情,别说碰到,实则闻所未闻。此时此地,在这侍卫心中,着实没有多少底气。

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地面震颤,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在地底钻出来一般。

各族修士连忙后退,然依旧有人陷入阵中,瞬间委顿在地,若虚脱一般。

呜——

一个奇怪的响声在大阵中传来,乌光骤然凝聚,在大阵中接成一层光幕。光幕之中包裹着一个黑影,缓缓腾起。

田农襄一惊!一几个黑影在阵中穿梭。

冥族黑影!他冷眼看着那里,心脏突突直跳,这些家伙竟然明着动手了。

“冥族!”

各族修士大吼着,纷纷后退。

这时,乌光之巅,虚立一个人影,空洞的双眼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冥族黑影!虽然他此刻被乌光环绕,与以往大不相同。可田农襄确信就是他。

冥使森然笑着,大臂一张,黑雾升腾、阴云四起,乌光之中,已被斩杀的各族修士的魂魄有些呜咽、有些咆哮,纷纷向冥族黑影身上聚拢。

这是一个相当诡异的场景。田农襄没想到冥族黑影会如此明火执仗地抢夺修士的魂魄,他怒目圆睁,身子在不断地发抖,恨不得冲将过去,砸碎那黑影的身子。

田农襄下意识地向四周看去,他要找出熊栾和凌霄所在。因为冥族黑影一旦现身,那两个家伙定然就在近处。

“各族修士听好了,供我族驱策,方有活路。”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乌光中传了出来。

“放你妈的屁!”有人骂道。

“这可怎么办啊?”还有人绝望地喊着。

田农襄从战车上跳下,握紧手中的那枚箭矢,慢慢向乌光靠近。

“你要干什么?”乾坤盘在他肩头喊道。

“试探此阵!”田农襄头也不回地答道。

“不要命了?”雷灵也连忙大喝。

“任何阵制都有破法,不试试如何想办法破解?”田农襄一边走一边说道。他在帝丘时,武老曾给他讲过一些阵制的破解法门,虽然他并不精通,也不知道眼前到底是何阵制,所以他想接近试一试。因为他隐约觉得这虚空中流动的乌光与锁身牢中的阴戾之气颇为相似,所以必须亲身感受,才能辨个分晓。

“我陪你进去!”炎国一名侍从喊了一声,随即大步而来。

田农襄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呼——

没等田农襄开口,虚空中的乌光瞬间涌至。“啊!”那人惊叫一声,呼通一下坐倒地上。

田农襄一惊,连忙冲到他的跟前,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撂了出去。

“怎么了?”小公主惊问侍从。

那人落在车旁挣扎几下,方才站起,惊恐地答道:“那里边压制修为!”

此时,田农襄顿时明白了。此阵果然如锁身牢一般,各族修士之所以冲不过去,是因在这里边修为难展,任人宰割。

小公主盯着田农襄,“你,你怎么不受限制?”

战车旁的各族修士也纷纷看向田农襄。

“难道他真的是冥族之人?”有人已开始窃窃私语。

田农襄懒得理他们,依旧在缓缓向阵中移动。

突然,耳畔传来游丝般的声音:坤位为基,震位设煞,经虚酉,破乾池,或可有一线之机。

“谁?”田农襄身子一震,连忙四顾,口中喝道。

然而,那声音良久没有再起。难道有高人指点?他琢磨着刚才的那句话,可不得要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蠢材,再向前就踏死地上去了。”那声音突然又在耳边传来。

田农襄一愣,连忙四下查看,却并无人影。顿时乾坤盘和雷灵,“你俩刚才听见有人说话了没?”

“说话?阵外哄哄吵吵一直在说话,你说是哪一个?”雷灵缠着他的臂弯处答道。

田农襄心头一动。雷灵和乾坤盘显然没有听见。

“你是谁?”田农襄四下查看着。

“你在和谁说话?”乾坤盘惊问道。

田农襄懒得理它,接着道:“不知哪位前辈指点,可否现身一见。”

蠢材!刚分开就不知我是谁了。那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田农襄心中一动,顿时释然。定然是那位守门人。只是不知道他藏在何处。登时开始在自己身上一阵翻找摸索,口中却道:“你在哪?可否现身与我一同破此阵制?”

别找了,我受规则所制,帮不了你的。声音传来,拒绝的干脆。

“什么臭规则!”田农襄骂道。

“知足吧,给你指点一二就够你受用了。”那声音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曾说过的,你若陨落,我随时离开,自然就不会出手相助。”

“扯淡,帮帮忙你会死呀!”田农襄骂道。

“你在骂谁?”雷灵和乾坤盘同时问道。

“不干你们的事!”田农襄不无好气地答道。

“有病!”雷灵很是不屑。

“这是发疯的前兆!”乾坤盘一旁接话。

“呵呵……,”耳畔突然传来守门人的讽笑,“我若出手真的会死,别指望我。”

田农襄彻底懵了。老家伙所言不知是不是真的,这他妈算什么规则。他苦笑着。体内,原本就隐藏着“圣”字符文、星点碎屑,现在又多了个莫名其妙的的大门,甚至还有个不知是人是鬼老头,已乱成了一锅粥。却关键时候没什么用。

第149章 进阵

“该往哪走?”田农襄无奈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雷灵莫名其妙地答道。

“没问你!”田农襄不无好气地说。

“我也不知道。”乾坤盘慌忙解释。

“也没问你,少掺和!”田农襄答道。

“额,你发什么神经。”乾坤盘怪叫着。

就在这时,只闻守门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九幽冥魂阵,传言田农氏的帝尊正因陷入此阵,已至陨落。”

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说,不免心头一震。如此一来,田农襄更不敢大意了。问道:“如何破阵?”

“哎,虽然是一样的阵制,可布阵之人修为有限,毕竟没将此阵演化到极致。”守门人自顾自地说道。

田农襄不无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他们把此阵威力演化到至强,我还不也的死在这里边。”

“话岁如此,只是太过可惜,一方绝世大阵,竟然被这些小东西糟蹋了。”

田农襄一听此话,心中直骂娘。你这臭老头,怎么唠叨个没完了。

就在此时,黑雾之中四五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田农襄。冥使接着雾气,慢慢朝田农襄靠近。

“向左行十步。”守门人的声音传来。

田农襄对阵制所知有限,虽然见左边黑雾更为浓厚,心中颇疑,可还是向那边移去。

“待进入阵中,千万小心!”守门人说道。

“进入阵中?我们此时难道还没有进阵?”田农襄大疑。

“小子,再走十步方才到阵沿!”

田农襄不觉咂舌。难怪自己在这里站了良久,并无异常之事,搞了半天,原来自己还没进阵呢。

唰——

身侧突然一声异响。田农襄连忙闪身,三枚细针擦着他的脸颊掠过。

“好险!”乾坤盘叫道。

它的话音未落,黑雾之中突然飞出一根锁链,挂着倒钩。嗖的一声,已至跟前。田农襄没及躲避,已被拖拽进去。

与此同时,一股奇异之力聚拢,将雷灵和乾坤盘从田农襄身上扯下。两个惊叫着,被弹飞出去,跌落黄金战车前。

“田农襄呢?”小公主惊问道。

两个哇哇怪叫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刻,田农襄正被锁链裹缠,被拖向大阵深处。任凭他无论挣扎、撕拽,那锁链坚固异常,难撼动丝毫。

身旁,阴戾之气愈发厚重,浓雾翻腾,厉鬼嘶吼。无数冤魂呲着利牙,在田农襄身上撕咬。很快,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甚至一条臂膀上被撕下一团肉来,鲜血迸溅。

田农襄舞动着手中的那枚箭矢,以期驱退身旁的厉鬼。可那些东西愈来愈多,将他团团围住,有的揪发,有的扯腿,还有的不断在他身上撕咬。可自己却仍被锁链紧扣,在黑雾中拖行。

此刻,田农襄愈来愈惊。他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等事情,任其下去,自己也将化成一缕冤魂,被冥族驱使。

“别毁了他的肉身!”突然有个声音阴冷地说道。

就在此时,只觉锁链一抖,将他抛在空中,同时一道奇异之力卷来,轰的一声,又将他拍落地面。

他身子刚一着地,一只大手凌空抓来。田农襄欲要躲避却已然不及,紧握箭矢冲大手扎去,口中喊道:“滚开!”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身后轰隆巨响,田农襄赶忙转身。只见一团红光冲破黑雾轰隆而来。

刚才袭击的那只大手突然收回,瞬间没了踪迹。身子一直围在周遭的厉鬼也瞬间淹没。唯有难团团黑雾愈发浓烈。

那团红光在黑雾中漫无目的的盘旋一圈,掉头而去。犹若一头火凤,穿梭与虚空。

轰!

又是一团红光穿破黑雾,再次飞来。可一如刚才,虚空盘旋,幽然而去。

就在此时,田农襄手中的那枚箭矢也突然红光大盛,犹若活物,不断颤动,嗡嗡只响。

田农襄大疑。难道刚才那两团红光是傲天神弓的箭矢?他连忙紧握箭矢,唯恐它自行离去。

突然,他手中的箭矢腾空而起,熊熊火焰驱散身旁黑雾,将田农襄紧紧包裹,刚才缠着他的那条锁链也悠忽不在。

身旁黑雾稍退,可田农襄并不好过。因为他被箭矢上的火焰灼烧的痛不欲生。

可他不敢松手。身子随着箭矢,在黑雾中穿行。

唰唰……

身旁不断传来利器飞来的声音。突然,他觉得腰间一紧,不知何物刺破红光,没入他的体内。接着,宛若有蚁虫入体一般,在他的身体里钻行。骤然间,体内如坠冰窟,失去知觉。唯有两手紧握着那枚箭矢,随着它在虚空中穿行。

此刻,刚才那两枚箭矢再次破空而来,一前一后,犹若两条火凤,竟也绕在田农襄身畔,火光骤盛,炽热无比。

黑雾之中,鬼哭狼嚎之声此起彼伏。突然,身畔一道黑烟拔地而起,冲霄直上。接着,黑烟化成一柄巨锤,向他轰然砸来。

与此同时,箭矢犹若热锅上的蚂蚁,四下逃窜。可不知何时,四周空间禁锢,凝结成不足一丈见方的牢笼,将他们困在其中。

此刻,田农襄体内凄寒无比,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可心智清明,遭此变故,惊恐万分。

手中箭矢开始剧烈颤动,似要从他手中挣脱。

一道雄浑而奇异之力凌空而来,巨锤砸落。

田农襄连同箭矢一头栽在地面。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田农襄所在之处陷成一个大坑。田农襄的身子似是崩碎,献血四溅。

田农襄心中一凄:完了,要死在此处了。

可就在此时,他体内无数光点闪烁,包裹着他,牵引着他将近崩碎的身体,没有散开。全身肌体浮动着密密麻麻地符号,在一个硕大的“圣”字符文疏导下,四处游动。

然而,田农襄并未能感知这一切。因为刚才不知被何物袭中腰部,已完全失去了知觉,他根本感知不到体内在发生着什么。

他哇地一下吐了口献血,顿时昏厥过去。在意识之中,隐约觉得自己被一个奇异的光幕包裹,抗击着无数黑雾化成的那柄巨锤。

无数厉鬼呼啸而来,在他身上不断撕咬。

田农襄的身子在白色光幕与黑雾中,痛苦的扭曲着。不断有血肉在他身上散开,化成一缕残血,凌空飞舞。

第150章 留他性命

突然,一张虚幻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呆滞的双眼流着凶光,紧紧地瞪着他。

田农襄神志尚清,猛然见此,身心巨颤。欲要向后倒退,可身体已失去知觉,动弹不得。他想要张嘴大喝,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虚幻的面孔贴着在眼前,狰狞地笑着。

难道要死在此地吗?田农襄在心底不甘地大吼着。突然眼前一黑,被一层黑纱包裹,田农襄想要挣扎,可苦于身体动弹不得。

在地上被拖行约莫二百来米,被人抛起,又跌落下来,没了动静。却不知自己身至何处。

只觉身畔阴风习习,尖利的鬼啸声此起彼伏,时不时有东西撞击在他的身上。不是很重,却次次震动神魂,似要将其魂魄逼离其体的感觉,痛苦不堪。

过了良久,一个声音响起,“留他性命!”

“为何?”

“魂鼎还在他手上。”

一阵鬼啸之后,这里归于平静。

田农襄此刻身子僵硬,毫无知觉。可神志出奇的清醒。此次被捉完全是因为自己太过自负。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晋级,且又在天门中历练过,根本没把此阵放在眼里。

可没想到,在这里边,处处受制,自身修为根本就无法施展。

不,不能干等就死。田农襄胡思乱想一会,开始默默运转太古玄经。

然而,他此时伤势极重,更兼腰部不知被何物击中,没入其体,以至全身毫无知觉。熟稔的法门,此刻却运转的极为艰难。

“冥使,阵外修士开始攻阵了!”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

“哼,攻阵?是送死吧?再有两天,出口关闭,这些人都得待在这里边。”是冥族黑影的声音。

“那小子怎么办?”

田农襄心头一动,这声音好熟悉,感觉是休云腾。难道他没死?不应该啊?

正在疑惑间,休云腾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毁了我的肉身,定要让他魂飞魄散。”

“这是自然,不过要等问得魂鼎下落。”冥使不冷不淡地答道。

听到此,田农襄不觉暗庆。幸亏自己把魂鼎藏了起来,若不然,自己此刻恐已没命再。

轰!

一声巨响,天地震颤。

大阵深处,十几个黑影均是一惊。一人道:“炎国的那把神弓好生厉害,刚才被砸落的三枚箭矢竟然自行飞了出去。”

冥使脸色阴冷,盯着不远处燃起的红光,冷声道:“哼,一把破弓,能有何作为?”

这时,田农襄的耳边传来守门人的嗤笑声,“狗东西,竟敢无礼。”

田农襄心头一动,这老家伙竟然真就隐在自己身上。清楚他在传音,可苦于自己不会此术,顿时开口刺激他,“人家就无礼了,你能怎样?”

田农襄的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十几个黑影均大吃一惊。

“这,这家伙……”

冥使阴冷地看向被黑纱缠绕委顿在地的田农襄,冷声喝道:“小子,说出魂鼎所在,我引你入我冥族!”

田农襄很想骂他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己性命被捏着人家手上。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捉,可谓丢人之至。这种光景,再多话都是多余的。他懒得理他,也没力气理他,干脆闭上嘴,继续默运太古玄经。

良久未见他回话,一个黑影手臂微抬,忽的一下将田农襄抽飞一丈多远。

田农襄脑袋呼通一声撞在岩石上,由于他此时伤势极重,全无法力护持,一阵眩晕,良久才回过神来。

守门人在他耳边传声道:“臭小子如此不经揍!”

田农襄气愤不过,张口就骂,“老东西,不帮忙就罢了,还说风凉话!”

守门人“嘿嘿”直笑。

这时,只听冥族有人疑惑道:“这东西,身中断魂针,魂魄竟然不散,好生奇怪。”

断魂针?魂魄不散?难怪自己总有魂魄离体的感觉。他不明白自己魂魄为何没散,难道是还没到时候?

他心中惊惧,连忙去运转太古玄经。可苦于此时他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掌控,几次催发,体内毫无反应。顿时轻声问道:“老家伙,真不帮忙吗?”

“九幽冥魂阵虽然神奇,可并非无解,只是……”

“只是什么?”半天没听守门人传音,田农襄焦急地问道。

“只是你此时动弹不得,如何破阵?”

“你这老头,先帮我解了断魂针不就行了?”田农襄不无好气。

守门人又沉默良久方才道:“哦?这倒也是,如此一来也算没替你出手。”

田农襄心中暗喜,连忙道:“那你快点啊?”

他话音刚落,知觉一股暖流缓缓注入体内。暖流所到之处,渐渐恢复知觉。

田农襄大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守门人到底藏在何处,顿时问道:“你到底在哪?”

“嘿嘿,待你开了天眼,自然就知晓了。”

“天眼?何时能开?”田农襄急不可耐。

“若快的话,待入神君境就能如此了。”

“神君境?我怎么没听说过?”田农襄更是差异。以往武老给他讲解修士各级时,并没提到过此境界。

“蠢材,你所修炼乃上古之法,与当今有异,你没察觉到吗?”守门人传音斥道。

“哦?没察觉,”顿了一下方才接着道,“难道我能越级而战,也因如此?”

此时,他的身体已渐渐恢复了知觉,只是身体各处疼痛不堪,情不自禁地运转起太古玄经。

传来守门人的声音,“算是,也不算是。”

田农襄没有再问,因为他体内的真流已开始汇聚,不顾得再浪费时间。

这时,守门人接着道:“你以太古玄经筑基,自然就脱离了当世修法体系。”

田农襄心头一动,他如何知道我修炼的是太古玄经?这老家伙当真诡异。

“当年,田农氏凭此法在人界立帝尊位,我曾动过心思,引他入天门历练,继承我老主人的衣钵,可没想到他只修了太古玄经的皮毛,最终归于寂灭。哎!”守门人长叹一声,没再言语。

可田农襄心中却掀起了波澜,没想到已为帝尊的自家老祖,差点继承这座天门。随即心头一动,难道帝尊还不是仙人?他开始疑惑起来。

第151章 寒冰灵石

轰隆巨响不断从不远处传来。田农襄清楚,定然是各族修士急于离开,正全力破阵。与此同时,他体内真流也开始缓缓汇聚。

“这断魂针好生厉害。”田农襄轻声自语。

“自然厉害,若非我先时护持,你早就魂飞魄散了。”守门人传音道。

田农襄顿时大悟,原来他早就帮忙了。心下感激,连忙言谢。

“不忙谢,”守门人顿了一下,“我虽助你不死,可毕竟不能替你出手,能不能出的此阵,还得靠你自己。”

“为何不能出手?”田农襄依旧疑惑。

“我受规则所制,一旦出手,立时就死。”

“这是什么臭规则。”田农襄一边低声斥骂一边默运法力加以调息,口中接着问道,“如何破阵?”

话音刚落,只觉一缕阴风从他的身上拂过,所到之处肌体颤抖,森寒无比。

田农襄一惊,忙催动法力与其相抗。接着,砰的一声,缠裹他的那张黑纱被那道奇异之力撤碎,田农襄应声跌飞出去。

未待身子着地,只听身畔阵阵鬼啸。他连忙拧动腰身,咚的一下立在当场。

连忙四下环顾,鬼影戳戳,若隐若现,在他身畔四处游荡。

呜呜——

浓雾密布,戾气升腾,不断拍击在他的身上,森寒无比;鬼叫声此起彼伏,摄人心魄。

田农襄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怒喝道:“滚开!”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脚下一松,原本踩着的地面瞬间虚无,身子急速下坠。

忽然,阴风大作,无数厉鬼向他涌来。

田农襄躲避不得,只觉全身上下一阵刺骨冰寒,神魂震颤,欲要离体。就在此时,虚空中探出一只骷髅巨爪,白骨森寒,向他抓来,瞬间即至,锋利无比的指尖刺进他的腹部。

此刻,田农襄体内散碎各处的星星白点,突然发出耀眼白光,更甚至无数符文源源不断地向白点上涌聚。白光破肤而出,冰封虚空,寒霜坠地。

那刚刺进他腹部的利爪慌忙退避,啪,利爪上的一根枯骨突然崩碎。接着传来一阵痛苦且震惊的呼喊声。

“小子,原来你还有这等依仗。”守门人吃惊地喊道。

可田农襄此刻却全然不闻,自己的身体已完全不受自己掌控,在虚空中肆意飞舞。所过之处,厉鬼退避,黑雾消散。转眼间,整个幽冥大阵之中,洞开一方天地。

“这,这……,他是什么生灵?”虚空中传来休云腾惊恐的喊叫。

田农襄虽然掌控不了自己的身子,可神志清醒。心头一动,休云腾果真没死!

他很想扑将过去,将姓休的彻底斩杀。可苦于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竟反向冲了过去。

“别让他跑了!”冥使在不远处撕心裂肺地喊着,可自己却情不自禁地向后倒退。不知为何,他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奇异的小生灵完全是冥族的克星。令他恐惧。必须镇杀他,必须镇杀他。若这小生灵成长起来,整个冥族将会被他彻底踩到脚下。

“难道是寒冰灵石?”守门人惊异地自言自语。他虽只是一缕被仙法浸注长存世间的残魂,驻留两万余年,所见所闻之博,世所罕见。可今天他被这个娃娃震慑了。

此子用此界圣尊之体、帝尊之法,可此刻,又冒出了这等景观。寒冰灵石,天生地养,自有灵性,多少仙家神藏苦苦寻觅而不得,没想到这娃娃竟然……

难道这娃娃就是灵石?

守门人枯寂万年的魂魄开始颤抖起来。

可,可又不太像。若他本身就是灵石的话,那“圣”体又是怎么回事?

……

就至守门人暗自琢磨之时,田农襄已在虚空中掠出四五里远。

九幽冥魂阵发着轰隆巨响,翻动滚滚黑雾,不停地朝田农襄拍击。

可他体内的白光愈发耀眼炫目,寒霜四地,虚空凝结。在冥阵中,结出无数晶莹透亮的空间,抗击着黑雾冲撞。

阵外,原本陷入阵中的百余名修士突然神魂解禁,慌忙逃窜。

接着,整座冥阵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砰!

一声巨响,大阵崩碎。黑雾之中无数厉鬼嘶吼着,消泯于天际。

出口显露出来。

冥族的几个冥族黑影立在那里不断地发抖。凌霄和熊栾也在。

他们怒视着依旧凌空飞舞在不断凝结空间的田农襄,心中充满了不甘,更有空间。九幽冥魂阵,积淀百余年,猎取万千修士的魂魄才结成的一方大阵,竟然被破了,被一个启修境中期的娃娃给破了。这闻所未闻。

此刻,田农襄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圣”字符文在急速地停驻真流,不再向星星白点上灌注。可那些白点已不受控制,或者说是自有了灵性,竟然在他的体内游动了起来,似乎在咆哮,更似乎是要掌控他整个身体。

似乎有个声音在那白点上传来:我自由了,终于自由了!

田农襄心头愈来愈惊。一年多前,他就曾对这些白点产生过疑惑,甚至察觉到它在有意无意地掌控自己。可一直以来都被“圣”字符文压制,没曾想到今日却符文激发,神魂自成。

田农襄几次向停下了,他也能感觉到升腾而起的“圣”字符文在牵引真流,欲要从白点上剥离开来。可白点此刻完全占据这主导,无论“圣”字符文如何努力,都被四处游走的白点牵引着,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这景象,惊呆了所有人。

小公主瞪大双眼看着虚空中发疯般的田农襄,俏脸苍白。

卫茵关切地望着他,不明所以。

“出去!趁此机会赶快冲出去!”有修士喊道。

一时间,人群回过神来,顾不得再看田农襄,纷纷向出口处奔去。

冥使脸色阴郁。原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被莫名其妙的地破坏掉了。

此刻,没了冥魂大阵,如何挡住眼前的上千位修士的冲击?

可他不甘心。嗷地大叫一声,挥掌拍下,将率先冲来的两个修士击飞。

“杀了他们!”人群嘶吼着冲将上来。

冥使愤恨而无奈地叹了口气,“离开这里!”说完扭头就冲出了出口。

十几个冥族黑影以及凌霄、熊栾也紧随而去。

出口洞开,各族修士纷纷涌去。

小公主立在战车之上,冲田农襄焦急地喊道:“你怎么了?”

田农襄想要回答,可苦于身子不受自己掌控,依旧在天际飞舞。

第152章 他又要疯了

事实上,田农襄此刻痛苦不堪。因为此时,那些白点散发着缕缕意识,正在侵吞着他的神魂。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白点正在抢占自己的身体。

自己对此却毫无办法。虽然“圣”字符文在急速地游动,压制那些白点。可此刻,那些白点若发了疯般,挤压这符文,阻滞着他体内真流的流动。

这在以往是没有过的。

守门人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吃惊地嘀咕道:难道是这家伙竟然把寒冰石给融到体内了?

他不清楚这娃娃到底有什么奇遇,这般境界做到这些,竟然没死,太不可思议了。

哎!他叹了口气,幽然道:“我助你一把吧!”他的话音未落,一股神力涌入田农襄体内。转瞬在他的体内与“圣”符汇聚,掀起一道巨浪,将正在游动的碎屑白点拍散四处。

这时,田农襄体内的真流不再受到阻滞,若开闸洪流,灌注全身。那些碎屑白点不敢的挣扎继续,渐渐沉寂于他的体内。

与此同时,田农襄从半空坠落。未及着地,黄金战车旁的为首侍卫瞬间冲至,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快,快把他送上来。”小公主喊道。

田农襄双眼紧闭,气若游丝,脸色苍白。体内实有惊涛骇浪,可身体却若瘫痪一般,软弱无力。

那侍卫既惊又疑,将他抱上战车,连连自语:奇怪!

卫茵从人群中奔了过来,“他,他怎么了?”

小公主正俯身查看田农襄,听她问话,抬眼扫了她一下,没有理她。

卫茵小心道:“求你救救他。”

“救不救他关你什么事?”小公主白了她一眼。

卫茵心中委屈,可不敢驳斥。毕竟自己与小公主的地位相差太过悬殊。

“我们走!”小公主冲身畔的锦衣婆婆道。

突然,两道亮光连闪,雷灵和乾坤盘也冲了上来。两个哇哇大叫,极为急切。

小公主白了它们一眼,没有搭理,也没有赶他们下车。

此时,战车已轰隆而行,瞬间及至出口,闪将出去。卫茵失神地望着出口,自言自语,“他不会有事的。”

“快!我们得赶紧出去禀报庄主,绝不能让那小子跑掉。”宿云庄几人从卫茵身旁匆忙走过。

卫茵身子一震,不好,若休展堂知道儿子被田农襄杀了的话……。她不敢再往下想,也急忙向出口处奔去。

他们进来时,那入口因云兽消散而悬浮在云河之上。可现在,出口却在山脚之下。

一时间,各族修士都大为疑惑。

难道是冥族所为?不应该啊?冥族如何有这般实力。

但没多少时间让他们揣摩。因为此时,整个空间开始剧烈晃动。原本的草木渐渐变得虚幻起来,有些巨石开始崩裂,阵阵云雾升腾,更兼此地灵气打消,空气中弥漫起阵阵刺鼻的气味。

出口要关闭了。此次进谷,绝大部分人都一无所获。挤破头进来,两手空空出去,心里虽然不甘,可也毫无办法。

人群纷纷向首道门涌去……

黄金战车上,田农襄已渐渐恢复知觉,可痛楚不堪,宛若碎裂一般。圣符在他体内缓缓游动,真流如游丝一般,渐渐向法基上汇聚。

啊——

突然,前处修士撕心裂肺地吼叫,十几个修士躺在地上抽搐。

“小心!有人偷袭!”明王少主大喊着从人群头上掠过。他话音刚落,就被一道巨力弹飞回来。

砰,砰……

十几道黑影在前处一闪即没,转眼又有十几个修士倒下。

突然,天际撑开一张黄绢,其上符文密布,接着,猩红血雨从天而降。其下,沾染血雨的修士瞬间肌体腐蚀,白骨连连。

黄金战车“嗡”的一声,发出炫目金光,笼罩周围。

轰隆——

原本飘洒挥舞的血雨结成一块巨大的圆球,向战车滚来。

“不可硬抗!”为首侍卫大喝一声,驱使战车急速后退。

血红圆球所过之处,无数修饰纷纷殒命。血雾纷飞,残魂嘶吼,场面极为恐怖。

田农襄清楚,又是冥族在使坏,他们在拖延时间,千方百计阻止各族修士出去。心中一急,气息顿时受阻,哇的一下吐了口献血。

小公主连忙探手抱住他,“你,你……”

田农襄连忙收摄心神,默运太古玄经,疏导体内真流,方的好转。就在此时,他察觉到一股奇异之力开始往身上灌注,瞬间似有无穷之力汇聚全身,“傲天神弓……”他冲小公主喊道。

小公主一愣,刚才事急,竟然望了自己得了把神器,此时不用更待何时?随即扭头冲为首侍卫喊道:“为何不用神弓?”

刚才为首侍卫持神弓攻阵,还没来得及还给小公主。听小公主这么一喊,登时举弓就射。一枚箭矢轰隆而起,火光四溢,耀亮天际,直奔血球而去。

一声巨响,血球砸开,血雨飞溅……

啊,啊……

沾染道血雨的修士瞬间魂飞魄散。而此刻,那枚箭矢若发狂一般,在天际悠忽盘旋,突然调转方向,红光大盛,直奔黄金战车而来。

“快退……”为首侍卫已察觉形势不对,连忙大喝。

可那箭矢速度极快,转眼及至。

轰——

箭矢直撞车顶。黄金战车连番晃动,小公主和田农襄均被甩飞出去,跌在人群之中。

随行侍卫均是大惊,连忙奔到他们跟前。可就此时,原本炸开的雪球再次凝结……

此时,田农襄心中惊悸,刚巧为首侍卫立在身侧。他猛然起身,一把抢过神弓,探手道:“拿箭矢来!”

那人一愣,询问地看向小公主。

“拿箭矢来!”田农襄再次喝道。

那人迟疑了一下,抽了根箭矢递了过来。

田农襄张弓搭箭,正待射出,突闻守门人在耳畔传音:气运地煞守基,神注天罡霸力,窥天抚地……

守门人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田农襄却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难道是传我驾驭此弓的法门?

“蠢材!气运有异,何能发挥此弓之威?”守门人接着传音。

是了,这定然是得。可自己一句也没听懂,更不知道该如何运力,这种不过临身抱佛脚的行为,令人抓狂。不由大急,喝道:“我怎么会知道?”

这么一来,周围顿时懵了,不知道他在与谁说话,也不明白他在搞什么把戏。

“哈哈,他又要疯了……”乾坤盘娃娃大叫着。

一群人鄙夷地看向乾坤盘。

第153章 该杀

田农襄张弓搭箭,立在当场,微闭双眼,久久未将箭矢射出。

见他如此,各族修士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而田农襄体内“圣”字符文却在急速地游动着,其行进轨迹极其诡异。田农襄不敢自行运转法力,全凭符文自行催动。

蓬勃真流源源不断地向法基处倾注,整个身体撑涨的痛苦不堪。可田农襄不敢稍动,任由真流在体内肆虐。

此时,血球再次凝结而出,血雾飞腾,轰隆而来。

“快退!”有人大喊道。

小公主慌忙去拉田农襄,可刚搭在他的肩头,猛然一股巨力将她的手震开。

“你……”

小公主刚要说话,只见田农襄猛然睁开眼睛,抬腿脚蹬弓身,手拉弓弦,神弓撑圆……

轰隆……

那枚箭矢一声长鸣,腾空而起,宛若一头火凤,舞动天际,红光大盛,燃亮天地……

这,这是什么情况?

各族修士惊呆了,刚才他们是见过此弓威力的。可没想到这娃娃射出的一箭竟然会有此般情景。太出人意料了。

所有的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枚箭矢……

一头火凤从天际呼啸而下,迎着血球而去,所过之处,火光遍地。

咚!

一声巨响,血球砸碎,血雾刚待溅起,瞬间被熊熊大火燃成灰烬。

那箭矢并不停歇,半空盘旋,冲天而起,直扑悬浮天际的那张黄绢。

只见黄绢摇晃,急忙向远处遁去。可火凤速度何其之快,火光所过,那黄绢瞬间燃成灰烬。

直到此时,火凤消失,再次幻化成一枚箭矢,在天际盘旋一周,蜿蜒而来,砰的一声轻响,再次搭在田农襄手中的长弓之上。

这景象,惊呆了所有人,也艳羡了所有人。甚至有人已开始动心思如何抢夺了。

“又是你!……”远处石崖上立着的冥使咬牙切齿地瞪着田农襄。

“不错,又是我!”田农襄迎着他的目光。

“迟早要你死!”冥使忿恨道。

“好,我等着。”田农襄语气冰冷。

冥使怒视着他,心中虽然愤恨异常,却不敢出手。此时此地各族修士聚集,且自己并没有胜那娃娃的底气。

这时,冥使身后闪出两个人影,呲牙咧嘴,丑陋不堪。田农襄清楚,那正是凌霄和熊栾二人。

就在此时,已有修士大叫着向他们扑去。

“找死!”冥使大喝一声,锁魂功使出,整片修士应声倒下。

田农襄满弓待射,可恐伤及他人,随即抬脚往那边冲去。

“把神弓留下!”锦衣老妪在一旁喊道。

田农襄稍顿,想来她说的有理,若有个闪失,被冥族夺了神弓可就完了。登时转回,将神弓往小公主怀里一揣,“好生护着。”说完扭头朝冥族几人奔去。

“哎,哎……”小公主急切的喊了几声,不明白他何以会如此自信。

“你等着,看我怎么灭他们!”田农襄喊着,人已冲进了战团。

原本近身冥使的修士,纷纷瘫软,可田农襄浑似不觉,左冲右突,距冥族几人愈来愈近。

冥使连番挥掌拍击,可田农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已扑至冥使跟前。

冥使大惊。这才相隔几天,这娃娃的修为竟然又增长了。

就在冥使愣神之间,田农襄身子一拧,嗖的一下扑了过来,探手抓向冥使臂膀。

冥使连忙避退,可纵如此已然来不及了。砰的一声,田农襄一掌击在他的背上。嗡的一声,他的后背上厉鬼嘶吼,黑雾升腾,瞬间消散。

“啊……”,冥使惨叫一声,跌在一旁。

这景象惊呆了远处的熊栾等人。在冥使的锁魂功威压下,他们只能束手待毙,可没想到那娃娃竟然一招之内重创冥使。

冥使在地上一滚,欲要躲避。可田农襄已扑到跟前,抡拳就上。

砰、砰……

雨点般的拳头朝他身上轰击。浓浓黑雾不断从他身上弹起。冥使一边挣扎一边痛苦地大吼。多少年了,自从练就锁神功以来,所向披靡,何曾有过这种遭遇。太憋屈了。

熊栾等人良久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匆匆扑来,欲要施救。

可田农襄一旦得手哪容再放冥使逃走。探手抓住冥使后颈,拖住就跑。一边奔行一边不断朝他身上拍击。

冥使一边绝望的嘶吼一边在地上痛苦的挣扎。他心中不甘,可身上汇聚百年的幽魂汩汩散去,体内真流也被田农襄拍击的四处飘散。

完了,一切都完了……。冥使陷入了绝望。

轰!

一声巨响,冥使彻底炸开,黑雾升腾消弭于天际。

正紧张不舍的熊栾见状,顿时愣了。在他们的心目中,冥使何等强大,可竟然会被那娃娃瞬间镇杀。这太冷人匪夷所思了。

然而,令他们有所不知的是,田农襄原本就对冥使的锁魂功免疫,冥使与他遭逢,本就心中胆怯。况且,田农襄晋级后,战力激增,远超出了冥使所料。如此一来,冥使瞬间被制。

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都知道那娃娃奇异,可没想到会这般过分。

就在此时,田农襄已朝熊栾等人奔去。

“快走!”不知谁喊了一声。

熊栾等人转身即走。场面立变。原本是熊栾等人追田农襄,可此时掉了个头。

田农襄正在急追,突然,一道黑影在身旁闪过。他心中咯噔一下。因为那黑影总觉得有些熟悉。

猛然回头,只见黑雾中凝结着一张脸——休云腾。魔影三分后,残存的魂魄之形。休云腾虽早就修炼了冥族法门,然而刚失肉身,神魂不稳,按理说不该此时现身。可他心中愤恨,欲要偷袭,可没想到被田农襄发现,掉头就想逃走!

“你果然还没死!”田农襄大喝一声扑了过去。

休云腾大惊,想要逃走。可田农襄瞬间即至,挥拳就砸。

休云腾身子一晃,呼通一声跌落地面。田农襄急速奔至,一脚塌下……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休云腾魂飞魄散。

“休公子……”远处,宿云庄的随从们惊呼着。

此时,熊栾等人已从出口钻了出去,已然追击不得。

田农襄缓缓转过身,冷冽地扫视着宿云庄的随从,良久方才喝道:“宿云庄与冥族勾结,该杀!”

那些人顿时脸色苍白,连忙后退。

第154章 快救他

“嘿嘿!该杀!宰了那些狗日的!”

“对,对,杀个干净!”

乾坤盘和雷灵咋咋唬唬着蹿到田农襄的肩头。

田农襄缓缓地转过身,当真朝宿云庄的那些人走去。

宿云庄的那些随从们个个脸色苍白,不断向后倒退。此刻,他们对眼前这个妖孽极其恐惧。

“不要杀他们!”

田农襄顺着声音看去。是卫茵,俏脸苍白,高耸的胸脯上下起伏。

是了,卫族与宿云庄关系密切。自己已镇杀了休云腾,如若再杀了那些人,恐怕卫族出去不好交待。

突然,心头咯噔一下。宿云庄与冥族有勾结,那卫族呢?难道……

他不敢再想了。朝卫茵投上一眼,转身冲向出口。

此时,锦衣老妪幽然道:“那娃娃此番出去后,恐有危险!”

小公主愣了一下,随即轻喝一声,“我们走!”黄金战车发出轰隆巨响,也朝出口奔去。

出口处聚集了很多人,都在等各自族人出来。不远处的一块平台上,一位苍头大汉和紫衫老人对弈,身后立了两排人。

“云腾公子此去,定有斩获。”紫衫老人说着,将棋子放在黑白错纵的棋盘上。

“呵呵……,”苍头大汉笑着,“你卫族也进去了不少后生?”

“我卫族是配合云腾而去的,能有些建树我就意满了。”

临近流云谷关闭之日,宿云庄庄主休展堂和卫族族长卫五擒早在昨日已在这里等待了。

见出口处有人奔出,二人将棋盘一推,望向那里。

“有后生出来了。”苍头大汉休展堂说着,眉角一动。

“那娃娃……”卫五擒疑惑地看向休展堂,“启修境修士!”。

休展堂点了点头,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启修境不但能活着,且能率先出来,定有奇异之处……”

田农襄出来后不敢稍停,蹿过人群急速向远处奔去,想要尽快离开此地。他清楚,自己杀了休云腾,待宿云庄的那些人出来,自己可就危险了。他原本是想把傲天神弓从小公主那里讨要回来的,然而形势危急,且恐神弓在自己手上被宿云庄夺去,暗想寄放她那里更安全。

然而,聚在这里的修士很多,且见他先出来,不断有人暗自朝他施加威压。好在短时间内,各族修士相互忌惮,且恐这娃娃是那个强族后生,所以没敢强行拦截。

纵然如此,田农襄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已然险象环生。

“得了什么宝物?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有人不阴不阳地喊道。

田农襄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注意,一脸无辜地答道:“我在门口待了这么多天,能有什么宝物?”

“哈哈……”有人狂放地笑着,“我说的嘛,一个启修境竟然能进去,原来就躲在门口了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不过这么一来,没人再朝他暗自施加威压了。田农襄心中暗喜,在人群中钻来钻去,速度比刚才快了一些。

只听身后轰隆巨响。黄金战车冲出了洞口。此时,小公主已收起了神弓,立在战车上,妙目闪烁,四下寻找田农襄。可出口处人头攒动,一时间找不到他的身影,心中暗急。

人群见炎国公主出来,且有十几个强大修士护持,不敢造次,纷纷让开一条通道。

“休展堂亲自来了……”锦衣婆婆俯在小公主耳边轻声道。

小公主扫了远处那平台一眼,没有答话。

在宿云庄地盘上,本该向人家致意的。可小公主心中对宿云庄心存芥蒂,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锦衣婆婆见此,也不好再说话。

“那炎国公主好生无力!”卫五擒拉长老脸,沉声低斥。

休展堂没有接话,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庄主,早先出来的那娃娃杀了公子!”突然,一声凄厉地喊叫在洞口响起。

一时间,人群炸开。这消息太令人震撼了!

人群之中的田农襄暗叫不好,身子一拧,向悬崖处靠去。

休展堂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两手发抖,原本收敛的气息瞬间爆发,一股骇人的气息向人群中碾压。

“何族娃娃,滚出来!”一声巨吼,若晴天霹雳,击向田农襄。

啊……

无数修士散开,田农襄被震飞出悬崖。

“快跑,狗日的太强!”乾坤盘叫道。

雷灵也被震的身子颤抖,口中埋怨,“完了完了,招惹上凝升境修士。你这闯祸的妖孽!”

田农襄的身子急速下坠……

轰!

一声巨响,悬崖上无数巨柱喷涌而出,朝田农襄撞来。

田农襄知道这悬崖上设有机关,可没想到宿云庄竟然用来对付自己一人。

然而,休展堂却不这么想。要知道,休展堂就那么一根独苗,倾心培养,寄予厚望。没想道死在了他的手上。只要能镇杀他,别说启动一个大阵,纵是倾其所有也毫不再惜。

巨柱汹涌,霜箭飞舞。田农襄在雷灵的拖拽下,左窜右突。几次都差点被箭矢贯胸,险象环生。

“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休展堂早飞掠过来,立在悬崖至少,俯视田农襄,狂怒暴吼。

他不相信一个启修境能镇杀自己的儿子,这不可能。一定是中了那小子的阴招。

此刻,田农襄心里却暗松了口气。陷在大阵之中,虽然凶险,可自己在雷灵的相助下还勉强能够应付。若此时是休展堂出手亲自镇压,恐自己一招也难相抗。

他一边暗叹侥幸一边着向悬崖下翻滚跳跃,以期能尽快离开此地。

这时,黄金战车在侍卫的护持下拔地而起,在峡谷上空奔腾而过,掠向对面山崖。小公主虽然有心相助,然在大阵面前也无能为力。况且那休展堂修为太高,虽然自己的侍卫中有一名凝升境修士,可在宿云庄地面上,也不敢太过造次。因此,她驱车飞向对面山崖,与休展堂拉开些距离,以便找机会相救。

此际,休展堂见田农襄竟然能在大阵中周旋这么许久,更是愤怒填膺,挥掌忽的一下隔空拍去。

虚空荡开层层涟漪,如同万道利刃向田农襄涌去。

“快救他!”

战车上,小公主娇喝。

她话音未落,那名凝升境修士长鞭甩出,光晕升腾,朝那涟漪撞去。

咚!

两力相撞,地动山摇。甚至大阵中的一些机关也瞬间被震的粉碎。

第155章 足够妖孽

田农襄猛听头上巨响,刚要抬头去看,只觉肩头发紧,心知中箭,连忙躲避。就在此时,身侧崖壁崩塌,兜头砸来。

接着咚的一声,后背被巨石砸中,急向悬崖深处坠去。

好在此方大阵在刚才两道凝视境真力的撞击下,破损极多;且后背被巨石遮避,雨点般的箭矢均被挡住。方才使田农襄躲过一劫。

悬崖极深,田农襄穿过云雾,又坠下良久方见底部。

田农襄欲要躲避,可身受重伤,且背上巨石重压,动弹不得。正在焦急间,雷灵和乾坤盘均光芒大盛,拖着他向一旁掠去。

砰!

他刚跌落地面,只听身侧一声巨响,那块巨石砸在不远处。一时间,尘扬四起,更兼山崖间云雾弥漫,难窥上边景象。只听上边轰隆巨响,显然是打斗的声音。

“好险!刚才若非那小妮子相救,咱们可就完了。”乾坤盘感慨。

“小妮子?你说田国公主?是她救的我们?”田农襄和雷灵刚才疲于应付大阵,无暇关注上边发生的事情。

“是啊,是她的那个强大侍卫出手挡住了姓休的,若不然……”

田农襄心中开始替小公主担心起来。虽然她身份特殊,且有强者护持,可若因为相助自己而遭各族修士围攻,恐难脱身。

“不行,我不能拖累她!”田农襄停住了脚。

雷灵不屑道:“快走吧,她有战车护持,姓休的应该奈何不了她!”

突然,田农襄一阵眩晕,连忙看向肩头,只见血肉模糊,且渗着黑血。田农襄咬牙骂道:“妈的,竟然有毒。”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突然眼前一黑,呼通一声栽倒在地。

雷灵和乾坤盘直到此刻才察觉他肩头的异常,面面相觑。

这时,一道神识扫来。雷灵和乾坤盘均是心惊。

“快走!”雷灵说道。

两个拖起田农襄沿着谷道急速蹿行。

“孽障,那里去!”休展堂的声音如同雷震,在山岭间回荡。

轰!

两力相撞,一声巨响,扫中田农襄的神识也瞬间散乱。

“炎国欺人太甚!”休展堂的声音在岭上传来。

接着只听小公主脆声笑道:“区区宿云庄也敢向我炎国叫板?”

嗷——

伴随着休展堂暴吼之声,黄金战车在侍卫的护持下,轰隆而去。

休展堂猩红着双眼,瞪着远去的炎国众人,“你护不了那孽障的,我迟早斩杀他们全族!”

他吼完猛然回头,森然问道:“那孽障是何族之人?”

宿云庄的随从连忙答道:“听说是帝丘田农!”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休展堂咬牙切齿地自语。

各族修士唯恐惹祸上身,匆匆而去。没多长时间,这里已空无一人。

以往,靖川候三公子田农季康时常会在庄内逗留,而今天也仓促而去。他没想到休云腾会与冥族扯上瓜葛,更不清楚休展堂知不知道这一切。如果休展堂也与冥族联系在了一起……。他不觉打了个冷颤。得赶紧把这个消息报给父候才好。因为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将传遍整个田国,到那时,田皇定会派人调查。如若因为休展堂而牵涉到了父候,可就因小失大了。

事实上,明王少主更是心惊。他甚至怀疑靖川候也与冥族有所联系。因为这宿云庄明着是一个独立庄园,实则是靖川候设置的一个暗所。就是为守着流云谷入口的。如果靖川候真的……。他不敢想了。因为这个消息一旦传到皇都,将会是一场震动。

听完,进谷家丁将流云谷中发生的事情汇报后,休展堂额头上阴云密布。一是因为爱子被杀,更要紧的是休云腾使出了冥族之法。

他清楚,儿子不到危不得已是不会使用此术的。

不可能,一个小小的启修境修士如何能有这般战力。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帝丘田农、帝丘田农……”

他重复着这四个字,有愤怒,有疑惑,更产生了一缕恐惧。

“找到那娃娃!”小公主立在战车上,眉头微皱。

黄金战车沿着山谷,凌空奔腾。

“帝丘田农,不是好驾驭的种族!”锦衣老妪在一旁提醒。

“顾不了那么多,他救过我的命,且甘愿将神弓相赠,我们就不能见死不救。”

锦衣老妪不再言语了。她偷眼看向小公主,见这十三岁的少女竟然面露焦急之色,心知她心里绝非报恩那么简单。

“在那里!”一个侍从指着侧下方道。

黄金战车直冲而下,瞬间即至。

见田农襄昏厥,且全身乌黑,小公主跃下战车,奔了过来,“他怎么了?”

“他妈的,山间的那些箭矢有毒!”乾坤盘斥骂道。

小公主一惊,扭头冲为首侍卫道:“快,想法救他!”

那人俯身查看,老脸一凄。

“怎么?”小公主问道。

那人摇头答道:“不是中毒!”

“不是中毒?”身旁之人均是疑惑。

“像是截月教的练尸之法!”那人说道。

“练尸之法?截月教?冥族是不是也有此法?”

那侍卫点了点头,“应该也有。”。

“宿云庄!”小公主愤恨。

“这怎么可能……”锦衣老妪一旁接话。

“这种法门解不了,至少我解不了。”那侍卫说的坚决。

“那怎么办?谁能解了此法门?”小公主焦急地问道。

锦衣老妪见她这般心急,更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炎皇能救他,只是……”那人说了一半停了下来。

“只是什么?”小公主催问。

“只是路途遥远,恐未等我们回去,他已成一具行尸走肉!”

“怎么办?难道看着他死吗?”小公主看着田农襄,心中五味杂陈。

“还有一个办法。”那人接话道。

“什么办法?”小公主连忙问道。

“去田都!”

“田都?田皇会救他吗?虽然都是田农氏,帝丘田农和啸北田农早势如水火……”

“不,去凌云阁!”

“……”小公主疑惑地看着那侍从。

“都知道凌云阁招纳子弟极为苛刻,百年招纳不足二十人;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一旦是妖孽奇才却又会千方百计招揽。”

“有这等事?”

那人点了点头,“越级而战,足够妖孽!我相信凌云阁会出手的。”

“好好,就这么办,死马就当活马医吧!”乾坤盘连忙叫道。

小公主瞪它一眼,“走!就去田都的凌云阁。”

黄金战车折转方向,朝田国皇都而去。

第156章 魂飞魄散

琼楼阁宇,绵延万里;金辉氤氲,灵气充裕。

田国皇都,极尽繁华之地。

皇城正南千余里地,巍峨群山连绵。山脚之下,数十座塔楼林立。最高塔楼足有数十丈,半入云霄,立于群塔正后,与皇城遥对相望。塔楼背后,百余座阁楼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山崖峭壁之间。

田农襄醒来时,是个漆黑的夜晚,两杆粗大的烛台,燃亮整个房间。

四周无人,寂静无声。他探了下身子,忽的一下,竟然立了起来。

嗯?

他奇异的扭头看向刚才所躺之处……

脑洞嗡的一下,只见自己的身体盖了张锦缎,依旧躺在铺榻之上。

魂魄离体,我死了?

他惊愕于眼前的一切。连忙俯身过去,欲要使自己的魂魄回归体内。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魂魄却难与身体相容。

我死了!

他努力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晃了半天脑袋,却只记得自己在宿云庄被什么东西袭击过,之后的事情就记不得了。

吱扭,房门被推开,进来两个紫衣少女。一个捧着水盆,半盆清水,青光氤氲。

田农襄的魂魄连忙飘到角落,静静地看着二人。二人走到床前,掀开锦缎,用清水轻轻擦拭他身子。

“他真能越级而战?真难想信。”捧着水盆的紫衣少女说道。

“谁知道呢。这练尸之法颇难解除,祖师竟然答应施救,破费了我们这么灵宝。”

“还不是碍于炎国的面子。若不是那公主死乞百赖,祖师如何会答应。”

“你说真是奇怪,那公主竟然……”正擦拭田农襄身子的紫衣少女突然闭了口。

此时,田农襄大为疑惑。二人是在救自己吗?难道是小公主把我送到这里的吗?这是什么地方?

突然,他想起乾坤盘和雷灵两个来。那两个家伙不知去哪了,如果能找到它们,一问便知。可自己此时只剩魂魄四处飘荡,一定得记好路径。若自己外出溜达,迷了方向,可真就完了。

难道现在不是已经完了吗?都这样了。他苦笑着。

“已经一个月了,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本色,可为何还这没醒来?”端盆子的少女幽然道。

“好像听祖师言过,他的身体和神魂并非一体。”

另外一个少女瞪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

“谁知道呢,似乎祖师要推演他的来历。”

“推演来历?不是说他是帝丘田农的人吗?”

“炎国公主是这么说的,可祖师却心生怀疑。”

“为什么?”

“据说他的身体中有奇特物质,一种启修境不该有的物质,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

两个人已田农襄的身子擦拭一遍,一边说着一边退了出去。

田农襄的魂魄跟她们,一连穿过七八道门廊,二人推门进了一座偏房。

田农襄从门缝挤了进去,顿时小脸通红,赶紧钻了出来。因为房内并排摆着六张床铺,已有四个女孩睡下,肌肤外露,娇艳可人。

我怎么钻到女孩子的卧房来了。

田农襄的魂魄四处飘荡了一会,百无聊赖,朝自己的身体所在的阁房飘去。

突然,一道闪电凌空劈下,在他魂魄旁砸开,将他弹飞出去。

田农襄欲要躲避,有一道闪电劈来。砰的一声,正中眉心。神魂巨震,痛彻心扉,几乎要散开。这时,只闻有个声音喝道:“还不回归,欲要作甚!”

田农襄的魂魄连忙落荒而逃,直冲自己的身体所在的房间而去。

然而,刚临门口,突然门廊亮光闪烁,一人从门廊走出。全身盔甲,手持长鞭,兜头抽来!

田农襄赶忙躲避,可已然不及。长鞭及身,魂魄裂开。他的魂魄痛苦地嘶吼着、扭曲着,接着意识全无。

就在这时,他的身体突然一震,然后再无动静,完全陷入死寂。

一缕残魂缓缓浮起,飘出层峦叠嶂的阁楼,向远处飘荡。

我死了吗?可为何还有意识。

我是谁?难道,难道是要去寻找归途?

那缕残魂漫无目的的在虚空中游荡。似乎觉得,自己原本就是如此,早已横亘这天地间,历经千万年。

越过山川,荡过汪洋。似是历经万世,也似是转眼瞬间。

我要回归!一定要回归!

残魂一边飘荡,一边喋喋不休。

可何处才是归处?

残魂晃动着脑袋,可记忆全无。

我一定是死了。据说人死则湮灭,可为何自己还会有这般意识?

突然,残魂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向那边飘荡。而此时他的意识愈来愈弱,宛似要消弭于虚无。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在眼前晃动,是个女孩子。

他见到过,心中无比肯定。可却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见到过,更像不起那女孩子到底是谁。

他想探手去抓。可自己的手却迟迟抬不起来,犹如粘连在自己的身上一般。

“救我!”残魂在丝缕意识中焦急的呼叫。

然而,那女孩看着他,身子却在向后倒退。距离愈来愈远,渐渐变得模糊。

突然,天际一张利爪拍来。

轰!

一声巨响在身旁砸开。那缕残魂晃动了几下,消散于天际。

凌云阁深处,一个极为隐蔽的暗室内。

四个老人席地而坐,七彩霞光将他们紧紧包裹。他们中间躺着一具幼小的躯体,赫然就是田农襄。

四位老人均已汗流浃背,头顶上雾气升腾,整个房间真流涌动。

霞光在他们的头顶汇聚,时而幻化成人形,时而汇聚成顽石,又时而成为一滩毫无生机的干肉……

然而,无论形状如何演化,都是一般的毫无生机。

足足持续了五六个时辰,霞光渐淡,慢慢消散无踪。

原本充斥整个房间的真流瞬间消失。

良久,一位老人怅然道:“似非人族!”

然而,对面那位老人却摇头,“应该是人族,”他顿了下接着道,“似非此方世界之人。”

四个老人如磐石般围坐在当场,久久没再言语。

直到第二天,有个老人方才开口道:“魂飞魄散,躯体却另有生机,好生奇怪!”

“哎……,奇异之子就此陨落,好生可惜”。左侧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第157章 残魂觅途

一缕残碎的魂魄朝幽邃的苍宇飘去。时隐时无,闪烁其间。速度极快,似是被什么东西牵引。

一颗枯寂的星球,悬浮在宇宙深处,浓郁的混沌包裹,难窥虚实。那缕残魂飘近,悠忽间陷入混沌之中。

“哎……”

枯寂星球的一个隐秘角落里,盘坐一个女子。手掌之上,正盘旋着那穿越万里空间而来的那缕残魂。他的身后躺着一具残破不堪的躯体,毫无血色,似已风华成石,皮肤上龟裂的极为严重。

“蛰伏万年,终没躲过魔域的法眼。”女子说着,看向身后那具躯体,“已是第十世,魂碎如斯,你真的回不来了吗?”

女子素手一扬,“去看看你的身子吧,万年未归,可曾记得?”

残魂顿时游荡而起,在残破躯体上拂过。

我的身子?残魂未能开口,只有些许意识在它那淡薄光影中波动。

女子看它良久,叹息道:“你应该不会记得了。纵或是你再归来,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

残魂转向女子,似是与她对视。

它见过这个女子,就在不久前,就在它向这里飘荡前。只是这女子的年龄似乎要大出很多。

难道自己是被她召来的吗?残魂在虚空中浮荡。

女子又摊开手掌将它托住,“我曾说过,神魂一旦离体,你的气息将惊动魔域,为何这般不小心?”

残魂无言地看着她。它不知道如何回答,也无法开口。

良久之后,女子方道:“你该回去了,若失去了那具肉身,也许真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抬手刚要送残魂出去,突然又收手回来,“此去,你我也许再难相见。”她叹了口气,“我在你魂魄中刻下些许意识,或许来生还能相认!”

女子手中微光浮动,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悄然注入残魂体内。

残魂被那缕气息震慑……

万界崩塌,硝烟弥漫,一个强大修士渐行渐远。身后,娇柔女子含泪望着他的背影。

万灵大战,群仙陨落,那修士的身体在被无尽巨力的轰击后,残破不堪,继而向无底深渊坠去。在他的身体下坠的同时,一缕残魂从体内飘出,回到娇柔女子的身旁。无尽岁月,娇柔女子护着那缕残魂,苦苦寻觅他的残躯……

我是谁?残魂沉寂在幻觉中。

突然,阵阵强绝气息碾压。

“不好!”女子气息聚拢,包裹残魂和身后的躯体,悠忽不见。

“生之艰难,何必坚持?”一个声音在虚空恐传来,似乎相隔万里,却振聋发聩。

女子更不答话,在虚空中几次腾挪,瞬间穿越万千星辰,已不知历过多少世界。

残魂蛰伏在她的身畔,沉浸在那段被刻临脑海中的散碎记忆……

一缕残魂徘徊于天地,茫然地寻找着什么……

无尽岁月后,它颓坐的一处山巅。千座青山逶迤,万里虚空蔚蓝。这一坐就是上万年。身旁积尘成石,将他包裹其中。

待它重新站起来时,青山已然不再,世事早已沧桑。

后来,他穿越各界,历经九世,永为凡人。想用最为原始的生活,寻觅曾经的自己。

在那个末法世界,一个娇俏的女孩子出现在他的世界中。在那个世界中,他心动了,愿用性命相托。

虚空震颤,星辰坠落。在无尽寰宇之中,不存在天地,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在黑暗中的性命相搏。女子护持这它和那具躯体,边战边退。

残魂的心中突然一震。他明白了为何在那末法世界中,会对出现在生命中的那个女孩子心动。因为那女孩子与这个守护自己的女子何其相似?

琐碎的记忆仍在继续,有欢乐也有痛楚。在一座建筑中,他和那女孩子隔着一道透明的墙壁道别。再后来,他去了一片雪域……

“田襄!”在那记忆深处,突然有人冲他大喊了一声。残魂猛然一惊。接着琐碎记忆中端。他试图继续向下探寻,可终没能成功。

这时,打斗声音已停。只知女子包裹着自己急速飞行,且不断有记忆的碎片缓缓向自己神魂中聚拢。

这些记忆碎片没再与刚才的“雪域”相连,而全部是帝丘田农和流云谷中的事情。

田襄!田农襄!对,那就是我!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终于停了下来。

包裹残魂的光幕散开,他又能见到了外边的世界。

向那女子看去,他猛然一震。女子伤势极重,身上有很多裂缝,似乎随时都会炸开。

“你……”残魂突然能够开口,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女子将他托起,“我不行了。你散落的记忆碎片,我也于你重组,回去吧!”说着,将他推上了虚空。

“我还能见到你吗?”他冲女子喊道。

“希望能吧!”女子说完,一道光幕从身畔浮起,瞬间包裹住田农襄的残魂向虚空深处冲去。

“你是谁?……”田农襄直到此时才想起没来得及问女子的姓名。可还没等到回话,自己已在万里之外。

伴随着最后一股真流的离去,女子若被抽干一般,颓坐下来。她轻叹一声,她抚摸着身畔的那具残破不堪的躯体,“我等你十世,可你却不知道我是谁。”

就在此时,那具残躯体化为灰烬。

女子一呆,摇头道:“是了,过去的终归过去了。纵是你的那道残魂再次归来,还会是当年的你吗?”

突然,她吐了一口碧血,接着身子完全裂开,有些地方干脆碎成了几段。

“来世再见吧……”伴随着幽怨的轻叹,女子化为虚无。一缕淡薄的光影从她的碎尸中走出,步步回首,消弭与天际。

田农襄的残魂被那团光幕包裹着急速蹿行。不时有强绝的气息向他挤压。光幕左冲右跳,急速躲避。

他心中清楚,一定是魔域的人隔着千万里在搜寻和狙击自己。

可自己此刻全然无招架之力。别说自己只是一道残魂,纵是肉身在,也难与那些生灵抗衡。

砰!

那缕包裹他的光影破开一道界壁,充裕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苍疆!我回来了!

不久,那光影冲进一间暗室。

身子还在。依旧盖着锦缎,宛若熟睡一般。

就在此时,护持自己回归的光影转瞬消散,宛若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第158章 没死透

田农襄身子动了一下,接着猛然坐起,全身冷汗直冒。

环首四顾,自己所在是个六边形的大房子,除了一张石床再无它物。

房子无门,四壁皆是古铜色的巨砖,每个砖面上都雕着奇形怪状的符号。这是什么地方?

起身走近墙壁,抡拳砸了两下,只见砖面上的符文流动,而墙壁毫无动静,甚至连声响都极轻微。

好坚固的墙面。我操!被关起来了。这是什么情况?做了场噩梦,怎么醒来就到了这里。

他百思不解,一边暗想一边四下打量。

他沿着墙壁四下摸索。

猛然回头。嗯?记得刚醒来时,那石床在房间的正中,可现在却几乎挨着了对面墙壁。

这时什么情况?

他盯着那石床审视,可良久没见它有何动静。

难道是我的幻觉?

他啊一边想着一边向卧榻靠近。突然那卧榻动了,毫无声息却速度奇快,瞬间移到了另一处墙壁旁。

难道那石床有生命?

想到此,田农襄急速催动法力,向石床冲去。

他的速度奇快。砰的一下砸在石床上。

田农襄想都没想,抡拳再砸,而卧榻纹丝未动,显然只是个石头而已。

随即他心头一动。按自己此时的战力,纵是石头也会被砸裂,而这石床却没丁点损伤。这让田农襄愈发觉得奇异。

他正立在床上愣神。嗖……,石床突然滑向了对面。

速度奇快,且毫无声息。

田农襄大吃一惊,连忙跳下,心头砰砰直跳。

按理说,自从自己进入启修境,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竟能在毫无征兆下四处游走的石头,比乾坤盘要高明的多。

就在这时,石床一动的更为迅疾起来。在房间内四处游走,几次几乎要撞在他的身上。

他急催法力,追着石床轰砸。虽然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既然碰见了,那就别再跑了。

石床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形成了一个气场。

原本漆黑的房间内竟然在那气场内透出光幕,灼人双眼。田农襄也在这气场带东西半空飞舞。

可他依旧不管不顾,一个劲地催动法力朝石床上招呼。

轰隆!

一声巨响,随即气场消散,整个地面陷了下去。

田农襄脚下一空,急速下坠。那石床在他身旁呼啸而下,砰的一声砸在地面。由于这里并不太深,且田农襄夜能视物,对下面景象看的真切,因此田农襄一个翻滚,轻巧低落在石床上。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甬道,青石铺地,缓缓向下。

原来另有玄机!田农襄想着,抬脚向前迈去。

“你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他夜能视物。刚才分明没看到有人在此。连忙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角落里当真盘坐着一个人。从头至脚,黑袍包裹,一动不动。若非刚才说话,还误以为是块巨石。

田农襄一惊,连忙稳定心神,“你是谁?”

“这个问题也正是我要问你的。”那人依旧一动不动。

“问我?”田农襄说着,下意识地向后退开几步。

“自然要问你!”

“帝丘田农襄!”

“帝丘田农氏,恐怕不是吧?”

“前辈为何如此说法?”田农襄疑惑。

“圣尊之体,如何会与田农氏扯上瓜葛?”

“圣尊之体?”田农襄一愣,这已是第二次听闻这个说法了,“我不知道。”

那人抬起了头。直到此时,田农襄看的分明。那人看着正值壮年,眉毛却急长,几乎垂到嘴角。

长眉怪!田农襄暗想。

“我的几个弟子推演过你的过去,你并非出自帝丘田农。”

田农襄心中一动,“出自哪?”

那人轻轻摇了摇头,“说不好!”

“说不好?”

“说不好!”

“这时哪?”田农襄这才想起问这个地方。

“凌云阁,听说过吗?”

田农襄摇了摇头,然后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炎国那位刁蛮公主言说你能越级而战,求我阁救你,所以你就在这里了。”

“小公主也在这里?”

“自然也在,也许正在我阁府大闹也未可知。”

“大闹阁府?为什么?”

“她以为你死了。”

田农襄闻此,心头感动。萍水相逢,她几次救命,真不知该如何言谢。随即想起乾坤盘和雷灵,问道:“还有两个家伙也在这里吗?”

那人眼角一动,“两个家伙?你说是那块石子和雷灵吧!”

“正是,它们在哪?”

“呵呵……”那人突然笑了起来,“两个闯祸的东西,恐怕现在正面壁思过呢。”

田农襄一愣。面壁思过?虽然说的轻巧,恐怕没那么简单。连忙问道:“他们闯了什么祸?”

“哼!闯了弥天大祸,受了点教育。”

田农襄顿时担心起来。他清楚那两个家伙是什么货色。如果没在一起,胆子或许还小一些,不至于太过分。可凑到了一块,啥扯淡事都能干出来。

“还请前辈放过它们,它们救过我的命。”田农襄连忙求情。

那人盯他良久,突然问道,“你可愿意加入我阁?”

应该说,田农襄是初次听到这么个教派,心里拿不准都是些什么人。心中多少有些踌躇。况且他的问题与自己的请求根本是两码事。

还没等他回答,那人再次开口,“若是我阁弟子,其随从、灵器犯下祸事,或可减轻一些处罚。”那人说着竟扯出一脸坏笑。

田农襄见他这般表情,愈发觉得他是在忽悠人。

没等他回过神来,只听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从脚底下传来。

对面那长眉怪人看了他一眼,“你该出去了,何去何从,由你决定。”说完,顿时从原地消失。

“前辈!前辈!……”田农襄连喊了几声,却毫无回应。

这时,身后墙壁“吱呀”一声,经闪出一扇门。一个老者迈步而来。老脸拉的很长,没到跟前,白眼已经落了一地。

“哼!你没死呀?”那老者突然喝道。

田农襄心中暗恼,难道这里的人都是这么打招呼的?顿时也白着眼冲老者喊,“没死透!”

老者的脸愈发的阴沉,“没死透就给我滚出去,到外边受死!”话未说完,突然抬手一摆,呼的一下,一股奇异之力袭来,将田农襄撂了出去。

第159章 灵光兽卷

田农襄身不由己地在半空翻了半天跟头。耳畔生风,也不知飘了多远。不觉心悸。那老家伙好强,随便一甩手就这般威力。

噗通一声,栽在一个泥坑中,摔了个狗啃屎,极为狼狈。

没等他回过神来,只听身侧一阵大笑。

他茫然地回过头来,只见不远处站了队修士,足有二三百多人,服装不一,有男有女,或坐或立散布各处,正冲他笑。

抬眼望去,正前方一张画卷从天而下悬挂于半空。画中景象宛若活物,巨凶密布,万兽嘶吼,在那方空间中穿梭驰骋。

坐在泥潭,不觉一愣,这是什么宝物?

没等他回过神来,身后又是一阵爆笑声。扭头望去,这才发现周围方圆不足一里,石砖砌墙,高有数丈。每侧高墙上均设高台,人头攒动,正往这里边观瞻。

什么情况?这些孙子组团看老子出丑?

一边想着,慢腾腾地从泥坑中爬起,向干处走去。

“肃静!”有人立在远处的一个高台上喝道。

田农襄心中暗叫“好糗”,竟然这般出场,真他妈丢人。不过他没急着离开,反倒找个块空地钩着脑袋扣身上的烂泥。

“若中途退出,可激发穿梭令牌,移出灵光兽卷。”高台上一人说着顿了一下,“一旦被移除,就同于弃权。激发令牌前,可要好生斟酌。”

田农襄不解,穿梭令牌?那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

这时,只听刚才说话的那人接着道:“能在兽卷中待够二十四个时辰的,方可进入下一关。”

他的话音未落,人群已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是这样啊……”

“这还不简单,我们进去后聚在一起,全力施为,想来待上两天不成问题。”

“是是,进去后一定不要分开。”

大家很快就统一了意见。的确,不分优劣,只需要待上两天,聚在一起自然要有把握一些。

田农襄看看这些人,又望了望刚才平台上说话的那人,心想定然没这么简单,可又想不出哪里存在问题。

“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那人说完,只见画卷一阵抖动,接着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哎哎……”田农襄大喊着。

突然斗转星移,人群被一股奇异的力道吸附,宛若落叶一般凌空飞舞。嗖嗖……,一阵怪响之后,一群人全部落入画中。

“还没给我那什么令牌呢。”等田农襄说出后半句话时,人已在画中。

未及站稳,只觉一阵恶臭。抬头望去,只见一条三头巨蟒正人立着俯视他。

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我操,有必要这样吗?

连忙回头四顾,刚才的那群人早没了人影。聚在一起?我就说没这么简单。田农襄抬腿就跑,根本没心思和这这巨兽搏斗。

轰!

巨大的蛇头砰然击在刚才落脚出。

田农襄一边跑一边扭头来看,我操!只见另一只蛇头竟硬生生在身子上裂开,张着血盆大口吞至。

田农襄两腿一弹,冲天而起。于此同时,已探手从怀里抽出了那枚匕首。

“畜生!想死吗?”田农襄喝道。

巨蟒紧随其后翻腾而起。蟒尾若巨椽一般冲他砸去。

田农襄凌空身子一绕,嗖的一下掠到蟒蛇背部。匕首探出,哧,巨蟒后背被拉开了道口子。

巨蟒大怒,三头齐进,三四尺长的信子凌空舞动。

田农襄左窜右跳连番周旋。

就在此时,已有十几个修士激发了穿梭令牌,瞬间被移出了画卷。

进去前的想法是完美的,可事实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他们进去后,完全被隔离开来,别说所有人聚在一起,就是两三个能凑到一块也不多。

况且,进来后,有的人干脆落在兽群中,动弹不得,不激发令牌那只能等死。最惨的是三个修士被投到了一起,只不过他们的落脚点是个狼群,一个庞大的狼群。百十头巨狼正在搏食,他们几个恰好爬在狼嘴下。不得已,刚进去就激发了令牌,连里边是啥光景也没来得及看。稀里糊涂的进去,又稀里糊涂的出来。

高台上,无数修士紧张的盯着画卷。此次,他们挑选族内惊艳子弟来此,以期拜入凌云阁。可没想到,凌云阁上来就抬出了这么个关卡。就现在的景象看,别说在里边待两天两夜,就是盏茶功夫也很困难。他们焦急地在画卷中寻找自家子弟,唯恐有什么闪失。

画卷中,田农襄左冲右突,已蹿行了十几里地。

此刻,在他身后一条巨蟒追袭,天上两只青翼大鸟盘旋,前边还有十几只獠牙凶兽堵截。

田农襄气恼。操你们凌云阁全员的祖宗十八代,能他妈这样坑人吗?不给令牌就把撂进来,我他妈咋出去。他一边跑一边骂。

他的确很绝望。如若有令牌,早激发了。谁愿意受着气?

应该说,画卷外的一处平台上,凌云阁刚才发言的那位长老也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那小东西是谁?没给令牌?”他扭头问身旁的弟子。

就在此时,隐约闻得田农襄正在咒骂凌云阁,心中愠怒。老脸顿时拉长,原本欲要施法将他移出来的,可心下一横,没有理他。

这么一来,可苦了田农襄。四周天罗地网的,根本没处容身。

轰!

青翼大鸟的利爪抓碎身旁巨石,石破天惊,田农襄被弹飞十来丈远。刚巧落在前处堵截的獠牙兽群只见。

嗷吼——

一头巨兽扑至。田农襄抡动双臂,手中匕首闪烁,捅进它的腹部。

就在此时,另外一头的巨兽的獠牙已触到了他的脖子。

田农襄连忙回手扳住兽嘴,接着身子翻起,落在那头巨兽的脖子上。

巨兽狂怒,人力而起。

田农襄紧握匕首,直贯其脑门。

嗷吼——

巨兽吼叫着轰然倒下。田农襄连忙从它背上弹起,向一片飞去。

未等他的身子停稳,一条粗大的蟒尾兜头而至。

砰!

“操你妈!”田农襄大喊着,身子若断线的风筝,向一旁跌去。

画卷外,凌云阁的那位长老皱起了眉头。这家伙小小年纪,嘴上却太过可恶。就这么个东西,炎国公主却把当做个宝贝送了来,真是莫名其妙。

第160章 活该

画卷中,田农襄一拳把一头凶兽捶翻在地。那凶兽挣扎几下没能起来。

田农襄反手拖着凶兽,轰的一声砸在凌空扑来的青翼大鸟身上。

只听咔嚓一声,大鸟一头栽在地上,一只翅膀翻转了个个,显然骨折。

原本群殴他的群兽瞬间停下了攻击。

田农襄瞪着双眼,环视四周。群兽显然被他刚才的威力震慑,纷纷后退。

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汗。他妈的!田农襄一边骂着一边走向正在地上正在的青翼大鸟。

突然匕首探出,唰!寒光一闪,青翼大鸟的脑袋从脖子上滑落。鸟身挣扎了几下没了动静。这么一来,群兽掉头就跑,

田农襄四下打量了一番,此处是个凹地,灌丛森密,寂静无声。确认没了凶兽,方才找了块石板坐下。直到此时,他方才察觉自己早已饥肠辘辘,饿的前心贴后背。

抬眼看向躺在地上的那头凶兽和大鸟的尸体,不觉咧嘴坏笑。

你们自己送上门的,那就用来填肚子吧。

他一边想着,起身找了块火石和一些柴火,生起堆火。然后用匕首砍了条鸟腿又割了些兽肉架到火上烤了起来。

没多久,肉香四溢。没等烤熟,田农襄早馋得撕吃起来。

画卷外,各族修士看的分明。刚才见那娃娃能与凶兽搏击已是惊奇,没想到他竟然能避退兽群,且对那些兽肉不加炼化驱戾,这家伙竟然能直接食用,太令人匪夷所思。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那是哪族的后生?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修为。”

“他手中的匕首定然是宝物,若不然怎能逼退兽群?”

画卷中,两个修士朝田农襄所在仓皇而来,浑身染满献血。

“那里有人!”有个修士喊着,率先冲来。

此刻,田农襄也察觉了这边的动静,一边啃着兽肉,一边等他们。

两人很快奔近,见是刚才那个出糗的娃娃,顿时一愣。

“小子,就你一个人啊?”一个黑脸修士说着坐倒不远处的一块石板上。

田农襄打量着他,“对啊,怎么?你有想法?”

“怎么会呢!这鬼地方,好不容易见个人,亲近一下嘛!”另外一个矮瘦修士立在不远处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小子,给大爷烤些兽肉来。”黑脸修士命令道。

田农襄心下不乐,“自己烤去!”

“臭小子,别你妈不是好歹,伺候好大爷,说不定能让你在这里边待够二十四个时辰呢。”黑脸修士斥骂。

田农襄白了他一眼,刚要发作,突然心头一动:何不想法夺了这家伙手中的令牌,也好早点离开此地。随即坏笑道:“这么说来,两位老兄定然修为了得。”

矮瘦修士不屑地叱了一声,“那是自然!”

田农襄小眼连眨,“既然如此,你们肯定是要在这里边待着了。”

“废话!去给大爷烤肉吃。”黑脸修士不耐烦道。

“真可惜!”田农襄一边啃肉一边摇头。

“可惜什么?”矮瘦修士忙问。

“可惜了你们手中的令牌。”田农襄说着向黑脸修士走进了几步。

猛听“令牌”两字,黑脸修士和矮瘦修士对视了一眼,“有什么好可惜的,我们兄弟无需那东西。不过,倒是你的令牌可要保护好。”说着他顿了一下,然后故作满不在乎地问道,“你的令牌那?取出来让大爷看看,免得丢了还不自知。”

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不会是这两个家伙也没令牌吧?

“我的令牌自然不会弄丢,倒是二位恐怕……”田农襄盯着黑脸修士试探道。

黑脸修士下意识地看了矮瘦修士一眼,虎着脸道:“小子,别他妈不知好歹。”

田农襄又向他移近了两步,相距已不足三米。此等距离,他自信可一招将其制服。

而此时,矮瘦修士竟然也缓缓地向田农襄移近了一些。应该说,他根本没把一个启修境小修士放在眼里。可苦于自己不小心把穿梭令牌,如若不能一招将那小家伙制服或击毙,一旦让他激发了令牌,自己可真就没有出去的希望了。

他一面想着,一面暗自催动法力。

田农襄此时也察觉到了矮瘦修士气息的变化。心中一震,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俩没有令牌了吧?”田农襄单刀直入。

黑脸修士眼皮一动,探手从怀里取出一枚一扎长的银色令牌,“睁开你狗眼看看,大爷手中不是令牌是什么?别把好心当驴肝肺,把你的也取出来,让大爷瞧瞧。”

“你的呢?”田农猛然转头看向矮瘦修士。

矮瘦修士更不答话,登时冲近探手抓来。

田农襄身子一拧,嗖的一下躲了过去。故意按着胸前衣衫,“要动粗嘛?”

矮瘦修士唯恐他掏出令牌逃跑,急速追来。与此同时,黑脸修士也猛然起身,顾不得收回令牌,抡拳就砸。

田农襄也正馋涎那枚令牌,唰的一下,迎着黑脸的拳头扑去。

黑脸没想到一个启修境竟敢这般托大,心中暗喜,顿时变拳为爪,劈空而来。

田农襄嘿嘿一笑,抡拳砸中黑脸的手腕,手腕断裂,那枚令牌也从他手中掉落。同时一脚踹在他的腹部,黑脸修士大叫着飞了出去。

就在此时,矮瘦修士刚巧感到,合身扑向令牌。

田农襄哪容他得到,起脚一脚踩下,原本要将令牌叩到脚底,可只听咔嚓一声,令牌瞬间崩碎。

“啊……,他把令牌跺碎了!”矮瘦修士气急败坏地扑来。

田农襄也是一愣,原本是抢令牌的,现在可好,干脆把跺碎了。眼见矮瘦修士已至跟前,一跃而起,脚尖在矮瘦修士的脑门上一点,倒飞一丈开外。那矮瘦修士却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喘着粗气,挣扎了几下方才坐起。

此刻,不远处的黑脸修士惊愕地看看田农襄又看看业已崩碎的令牌,良久方才叫道:“你,你毁了令牌,我给你拼了!”话音未落,他合身冲了过来。

“活该,是你们先动手的,没了令牌,就陪小爷在这里边晃荡吧!”田农襄口中说着,脚下却没闲着,嗖的一下影响黑脸,一把揪住他腰带,把他撂向矮瘦男人。

呼通一声,两人撞了个满怀,跌成一团,极其狼狈。

第161章 嘴贱的下场

两人挣扎起来,气急败坏,哇哇大叫着又朝田农襄冲来。

田农襄连番跳跃,与他们保持丈远距离,口中喝道:“再这般纠缠,小心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妈的,老子才不客气呢!”黑脸大骂着。

田农襄愠怒,唰的一下迎了过去。他速度极快,转瞬及至。一跃多高,挥掌朝黑脸抽去。

黑脸收腿不及,想要躲避也已然不得。自己的一掌长脸,更像是迎着田农襄的巴掌去的。

啪!

一声脆响,黑脸原地转了一拳,眼前一黑,呼通一下栽倒在地。

原本紧随其后的矮瘦修士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向一旁躲避。

可田农襄业已飞至,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

矮瘦修士大叫一声,在地上翻了几滚。直到撞上一块岩石方才停下。

田农襄跳在一旁,盯着二人嘿嘿直笑。

两人连番被击,早被打蒙。连晃脑袋,半天才回过神来,惊恐地望着田农襄。

田农襄盯着挣扎后退的二人,“站住!说,为什么要袭击我?”

“我,我,”矮瘦男人结巴着,“我的令牌丢了,出,出不去。”

田农嘿嘿坏笑着冲黑脸修士努了努嘴,“他现在也没了令牌!”

黑脸修士愤恨地看着田农襄。他不明白,眼前这小家伙分明是启修境,可为何能轻松镇压自己。难道这家伙隐藏了修为?想到此,心中滋生了一丝恐惧。太草率了。

田农襄坏笑着向他二人走进了些。

“你,你要干什么?”黑脸修士惊恐道。他唯恐眼前这小家伙下杀手,此刻,他甚至觉得这小家伙远比那些凶兽恐怖的多。

田农襄眨巴几下眼见,然后坐到一棵木桩上,“现在公平了,我也没令牌。”

听他这么一说,黑脸暗自叫苦。原来这家伙也没令牌,害得自己仓促动手,结果连自己也搭了进来。

“你,你怎么会没有?”矮瘦修士显然不信。

田农襄白了他一眼,“我必须有吗?”顿了一下,骂道,“他妈的,那些人就没给我令牌就把我撂了进来。”

黑脸和矮瘦修士吃惊地对视一眼,疑惑地看向田农襄,同时问道:“没给你?”

田农襄两手一摊,“没给!”

“不可能吧?”矮瘦修士依然不信。

“有什么不可能,我他妈正愁出不去呢,结果你两个屁颠跑来作伴。”田农襄说完,开始坏笑起来。

就在此时,十几只蜥蜴缓缓向他们靠近。速度很快,却悄无声息,所过之处,草木枯黄,地面留着血色。

“赤练毒蜥!”画卷外,各族修士惊恐地大喊着。

然而,身处画卷中的田农襄等人根本听不到喊叫声。

嗖嗖嗖……

十几条褐红的细丝,漫天而来,若一张大网,劈头罩下。

田农襄一惊,连忙避退。

就在此时,血红细丝上喷涌出汩汩黑色液体,腥臭无比,令人眩晕。

田农襄踉跄一下,差点栽倒。想要去救那二人,可已然不及。砰的一下,撞翻一头巨蜥。直到此时方才看去,那漫天细丝原来是巨蜥的舌头。心下大惧,仓皇而退。

就在此时,已然绝望的黑脸和矮瘦修士,突然从原地消失。待他们睁开眼睛时,已出了那副画卷。两人茫然地向凌云阁的那长老望去,只见他手握一枚尺余长的令箭,箭身射出一道白光,没入画卷中。扭头看向画卷,只见那白光在画卷中游走,不时移出一些临危修士。

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发烧。心道:早知如此,何苦去抢那娃娃?当着天下修士的面丢了这么大人。

只见画卷中,刚才那娃娃左冲又跳,既躲避巨蜥的袭击,也唯恐被白光扫到,虽然跌跌撞撞,可速度却奇快。如此一来,黑脸和矮瘦修士更是疑惑,他怎么可能比自己的战力高出这么多?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今天可算开了眼。

两人挣扎起身,红着老脸,匆忙离开。

此时,田农襄正暗自叫苦。

这些巨蜥的战力倒是一般,可它们吐出的毒液却极为了得,且恶臭无比,令人眩晕,几乎晕厥。他想尽快离开这里,可巨蜥的长舌却如影随形,在身旁穿梭盘旋。好几次差点被缠到。

仅是巨蜥也就罢了,还有道奇怪的光芒追着自己。田农襄不明白这道光是什么东西,唯恐及身。因为刚才那两个修士被这白光笼罩瞬间消失,尸骨无存。自己可不愿意不明不白地报销掉。

“小子,这般瞎跑蛮撞不是个事。”突然有个声音在耳边传来。

田农襄心头一动,感情那守门人还在呀,还以为他溜了呢。随即一边跑一边不无好气地答道:“不跑还能咋地,等死啊?”

“臭小子,你这是请教人的态度?”守门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东西,有屁快放,我还忙着跑路呢。”

“你这小东西,嘴贱的无以复加,难怪经常挨揍!”

“我挨揍,我乐意,你要有办法就快说,若没有就一边凉快去。”田农襄一面跑一面大叫。

“臭小子,我老人家本来好心要指点你一下,现在……,哼!继续跑你的吧!”

砰!

一条蜥蜴毒舌击在田农襄身旁的树干上。那原本青翠的大树瞬间枯竭,化成碎屑凌空飞舞。

田农襄惊的乍舌,只恨自己的少长了两条腿,憋着股劲往前蹿。

“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呀?”田农襄大喊着。

可良久没听守门人再出声,田农襄愤恨,一边跑一边骂道:“你死了吗?没死放个屁来!”

噗——

当真一声屁响。仅此而已。

“嘿嘿,还真就放了个屁。”田农襄哭笑不得,一把年纪了这般不着调。半天没听守门人开口,忍不住又喊道,“老家伙,你倒是说句话呀。”

“臭小子,你他妈别来烦我。”守门人斥骂道。

“哎哎,别这样嘛,让我老这么跑着也不是个事。”

“我倒觉得挺不错的嘛!”守门人呵呵坏笑。

轰!一声巨响,田农襄被抽翻出去。

“哎呦!要死了!”田农襄哇哇大叫着。

“哈哈,”守门人埋汰道,“真不明白,你这张臭嘴竟然没把你的命送掉,奇了怪。”

“哎呦!”田农襄又被抽了一下,身上一片乌黑,显然中毒不清,速度也慢了很多。

“嘴贱的下场,不亏!”守门人幸灾乐祸。

“真,真得不行了,快救我!”田农襄跌跌撞撞地一边逃窜一边叫道。

第162章 太多的问题

唰——

微光浮动,一道门廊突然一闪,瞬间淹没。与此同时,田农襄也消失无踪。

嗯?

画卷外,正为他捏了把汗的各族修士均是一愣。忙看向凌云阁的那位长老,可长老也是一脸茫然。

那小东西去哪了?如何会平白无故地消失。

此刻,田农襄已躺在一间石房内。前边摆着了个桌案,上方供奉一个牌位。他来过这里,还磕过头。守门人就立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他顾不得揣摩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也无暇守门人那嘲讽般的表情。赶忙盘坐在地,急速运转太古玄经与蜥毒对抗。

小脸通红,缕缕黑雾从头顶腾起……

守门人暗自称奇。这小小年纪,如何会有这般本事?太奇怪了。

足有一个多时辰后,田农襄猛然咳出一口黑血,方才睁开眼睛。若瘫痪一般往地上一躺,有气无力地说道:“这蜥蜴的毒液真他妈厉害。”

守门人嘿嘿直笑,“是你真他妈厉害才是,竟能自行解毒。”

田农襄这才看来他一眼,“亏你把我弄了进来,若不然,非死外边不可。”

守门人坏笑起来,“进来也不见得是好事。”

田农襄忙问,“为什么?”

“我曾说过,一旦进来,必须闯过一关才能出去,所以……”守门人说着两手一摊,一脸无辜。

田农襄心中咒骂:这他妈是什么臭规矩。

只听守门人接着道:“凭你现在的修为,要闯过一关恐怕不行。”

田农襄脑袋发懵。我操,这么说来是逃了龙潭入了虎穴。

“那咋办?”他盯着守门人问道。

“呵呵……”守门人一阵坏笑,“那你就待在这里等突破吧,若能晋级说不定能进去试试。”

我操你!田农襄差点骂出来。要知道,自己这短短几个月,已晋级到了启修境中期,现在又要去突破,哪可能有这么快的。

他愁的挠头,“这要等到啥时候啊。”

“我怎么知道,可能需要几年,也可能只要几个时辰。谁知道你积淀有多少?”守门人事不关己地说道。

田农襄冲他直翻白眼,心中暗骂:你这是与主人说话的口气?他妈的。可嘴上却不敢骂出来,“不能通融一下?”

守门人长脸一拉,扭头就要离开。

“哎哎,连屁都没放一个就要离开?”田农襄大急。

噗——

伴随着一声屁响,守门人从房间内消失无踪。

田农襄的脸的绿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无耻的老头。

呼通!

房门紧闭。

“哎哎,臭老头,你他妈滚出来……”田农襄冲着门口大骂。他挣扎几下想要起来,可又委顿在地,还没完全从蜥毒中解脱出来。

“操蛋的玩意,你想法突破去吧!”守门人的声音响过,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操蛋玩意?操蛋玩意?他妈咱俩谁才操蛋……”

田农襄喋喋不休骂了良久,可守门人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又折腾了个把时辰后,田农襄方才渐渐恢复。起身往房门处走去,可走了良久,可总是与房门相距丈远,难以临近。

转身回看,房间依旧是老样子。难道我在原地踏步?他妈的,这操蛋的地方。

他回身往桌案处走。可没两步已到了案前。

心头一愣,转身重往门口去。可临到一丈处,无论怎么走,总是难以临近。

不好,被老家伙关起来了。

田农襄很无奈。没办法,只好想办法晋级了。可他妈哪有这般晋级的?连个修炼的法门也不传,丁点积淀没有,这他妈要能晋级,修士们也无需四处乱窜寻找造化了。

田农襄可着劲诅咒了半天,没人管也没人问。又在房间内溜达了良久,甚至把桌案上的牌位也研究了半天,可一无所获。

也不留个什么法术在这里,真要让我自己捣鼓着晋级?也罢,自己就瞎捣鼓吧,反正也出不去。

当吐纳之法在体内运转,田农襄瞬间归于寂静。

他将吐纳之法、太古玄经,以及族长、武老等人传授的博弈之法,不断演绎了很多遍,可自己体内毫无反应。

原本他对这个结果是理解。可现在不行,必须尽快突破。但该如何突破,他自己却没底。

然而,收获也是有的,甚至可以说是丰厚的。因为一直以来他都在与高阶修士博弈,不知不觉间已将战力提升到了博益境,甚至绝大多数的博益境修士在他眼里已不值一提。

以往,他觉得这很自然,因为自己在毫无修为时已能与启修境的闪电豹赛跑。别人认为是不可思议的“越级而战”,在他心里则不值一提。

但从没考虑这时何等因由,更没有真正去体会自己所修炼过的法术。

可今天,被逼着晋级。不得已,他只能一遍遍在心底演绎着所学过的各种法门。渐渐的,似乎对那些法门有了全新的认识。

难道是太古玄经所致?

他在心里琢磨。

不,一定不是的。因为早在自己修炼玄经前,已能越级而战。

那倒是因为什么?

为何自己每次临危,会情不自觉地使出一些连自己也从未学过,甚至根本没有见到过的招数?

寂静之中,他陷入了疑惑。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可现在却萦绕于心,久久不能褪去。

圣尊之体!

这四个字猛然在脑海里蹦了出来。难道是……

他猛然一震。难道真的是我的身体特殊的缘故?

对,一定是的。因为那枚符文,那枚已好多天没再流转的“圣”字符文。

他下意识地运转起太古玄经,想要去催动那枚符文。

然而,他一连运转了十几个周天,并未见符文有任何动静。

他愈发迷茫了。

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在似梦非梦中,曾有个女孩,不,是一个女人领着自己见到过一具破败不堪的躯体。难道?

“引你回归!”

“你终于归来了。”

……

这些话开始在他脑海里闪现,渐渐变得清晰。

他一直认为这些都是梦境,可现在想来,却尤为的真实。

我难道是那个躯体所化?

难道那个人是我的前世?

……

一连串的问题开始在他心中盘旋。

太多的疑惑,难以解开。

第163章 虚影急踪

田农襄默默运转着太古玄经。此时,他已将玄经的上半部分运转的极其纯熟,可终未能往下进行。因为临摹碑文时,他自己的收获实际并不多,严格来说,他之所以能把上半部分经文运转下来,完全得益于体内的“圣”字符文。

而此时,符文纹丝不动,宛若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田农襄不明白这是为何。

体内,一条苍龙在法基之上凝聚,时而顺着血脉逶迤,时而毫无章法地盘旋。

田农襄甚至能听到苍龙的嘶鸣声,惊颤神魂,震慑天地。

好久没有这般沉下心来修炼了。自从离开帝丘,不间断地与高阶修士搏命,虽然把自身潜能开发到了极致,可毕竟没有真正去感悟所学法术的真髓。

时间一点点过去。

田农襄甚至已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期间停歇了多次,可身心却依旧沉浸在对各种法术的参研之中。

此刻,在这独有的小世界中,只有我在,如何能有它物?

一叶一世界,一夜一春秋。

凌云阁选徒大会很快结束,最终只选出了两名弟子。一个是真正被挑选出来的,另外一个是小公主。

田农襄莫名其妙失踪,纷纷揣测是被赤练毒蜥吞噬。

后来,小公主赤炎晴听闻,更是大闹了一场。最终,还是凌云阁阁主亲自出面,知会炎皇,并将小公主收为弟子,方才平息此事。

当然,小公主并不贪图做他的弟子,因为炎国的法术已够她受用无穷。然而,终拗不过父皇。

田农襄陨落的事情也传到了帝丘。

原本田农武等人早认定田农襄已死在暗河。可没想到炎国送来消息,说是折损在了一幅画中。

既惊又疑,难以相信。

甚至田农武亲自感到田国,当听听了各种传闻后,方才相信。

绝望,希望,再到绝望。

帝丘田农甚至在帝陵旁为田农襄立了衣冠冢。

从衣冠冢立下的那天起,黑牛和葡萄藤日夜守在那里。它们依旧不相信这娃娃会死,毕竟身中蟒毒,沉入暗河都有没死,如何会陨落在画中?

凌云阁选徒大会已过去两年。

世事变迁,人们已渐渐淡忘了曾经那个奇强绝异的娃娃。

然而,田农襄却依旧盘坐在那奇异的空间中。

外界只两年,而此方却八年。此时,他已经是个强健英俊的少年。可他并未注意到自己的变化。

多年来,他体内的“圣”字符文又多次运转,将太古玄经向下延伸了不少。

他早在一年多前已突破到启修境圆满,并在守门人的引导下,进入一个隧道,与一头陀大战六天六夜,顺利过关,并得了一门神通——虚踪极影。

事实上,得了那门神通后,顾不得修炼,就跑了出去。

然而,刚一现身,就被几十头奇强的凶兽围攻。

虽然他已晋级,可凶兽之多,斩杀不尽,四处奔波,也难以逃出画卷。不得已,只好重新让守门人将他引入空间,继续修炼。当然,主修方向还是刚得到的那门神通。

虚影急踪。

一旦修炼到及至,可一动万里。当然,田农襄此时是万难做到的,毕竟他的修为太低,所悟也少。纵如此,其速度已不知比以往块出了多少倍,稍微发力,瞬间闪没,纵是在极狭小的空间内,也能游走如常。

他几次要凭此法术再去闯关。可守门人却不同意,逼着他继续晋级。

勾着脑袋捣鼓了一年多,毫无进展。田农襄憋的大叫,守门人也只能暗自摇头。

再晋级就是博益境了。博益境需要多种法术的积淀,可田农襄完全没有这个条件。一天到晚窝在这里,除了自己原本修炼过的法术,就只有一个虚影急踪。无论如何努力,终难有成效。

守门人是知道不少法术的。但他被禁锢所制,难以传授。因此,也无可奈何。

被田农襄缠的久了,无奈之下,只能冒险让他去闯关。

幸运的是,虚影急踪确实不凡,纵是不敌,逃命够用。接连折腾了一二十天,方才侥幸在一棵稻草的轰击下逃了出来。

这次闯关,惊的守门人也暗自抹汗,暗自思忖:他不到博益境圆满,决不让他再进来。

这次闯关后,田农襄并未得到一物。因为他只是侥幸逃出来的,并未真正战败那棵稻草。

虽然他纠缠着讨要法术,可守门人用“傲天神弓”对付他。田农襄自然不乐意,哪有这等说话不算数的。况且傲天神弓分明落在小公主手上,自己根本没法使用。

最终,守门人受不了他的纠缠,直接将他撂了出去。

事实上,当他被撂出那空间,再次显现在画中时。小公主恰巧从画前转身,怅然地离开了此地。

因为今天是田农襄的忌日。他已哀求了师傅好多日,只为能再看一下画卷,算是祭奠。

毕竟她的身份特殊,且阁主着实对那奇异的娃娃感到惋惜,因此送她进入密室,允她一观。

立在画卷前半个时辰。画卷中,万物葱郁,凶兽游走,可哪有田农襄的身影?

她长叹一声,怅然离开了密室。

而就在此时,田农襄在画卷中显现。

画卷中,田农襄急速穿梭。凶兽如潮,可根本近他不得。虚影急踪,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偷懒”。不搏命就能解决的事情,没必要去冒险。翻山越岭,流窜了多日,可不见一个人影,也不知该如何离开画卷。

“扯淡的凌云阁,难道要被困死这里?”他一边漫无目的的奔行一边自言自语。

“真想出去了?”守门人的声音响起。

“当然想,难道老死这里边?”田农襄不无好气。

“呵呵,我倒觉得这里不错,有吃有喝,还有陪练。那不,它们又来了。”守门人幸灾乐祸。

田农襄回头望去,不知何时在不远处卧着两头犀牛。

“滚开,小爷不想打架!”田农襄板着脸冲它们吼。

两头犀牛晃动着身子站了起来。

然而,它们并没走,反而朝田农襄缓缓走了过来。

田农襄皱起了眉头。此时,他不惧任何人。并非此地没有强绝凶兽,而是他自信有逃命的把握。

第164章 欠揍

“领主要见你!”一头犀牛沉声道。

田农襄心里咯噔一下,盯着两头犀牛,“领主?”

“是!”犀牛回答的极为肯定。

这分明是张画卷,如何冒出来个领主?田农襄大为疑惑。但他不愿轻易涉险,道:“那让你们领主来见我!”

犀牛眼冒凶光,恶狠狠地盯着他。

田农襄小脸一拉,骂道:“滚蛋,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小心揍你们!”

一头犀牛呼的一下冲了过来。

田农襄身子一拧,嗖的一声已掠到它的背上。抡拳就砸,“砰砰”接连几声。那头犀牛脚下一弯,呼通一下跪卧下来。

就在此时,另一头犀牛业已奔近。田农襄嘿嘿一笑,脚下轻移,瞬间闪没到那它尾部。一脚踹去,那犀牛立足不稳,咚的一声,撞在第一头犀牛身上。

两头犀牛轰然而起,脚踏地面,狂怒暴吼。

田农襄凝眉喝道:“还不快滚?”

一头犀牛咆哮道:“若想离开此地,最好随我等前来。”说完,它们转过身,大步而去。

田农襄迟疑了一下,不明白挨揍了两头蠢牛要闹什么把戏,况且他的确想离开这张画卷。最终还是跟着它们沿着山岭而去。

两头犀牛风驰电掣,速度很快。群山迅速倒退,沿途各种凶兽纷纷退避。

田农襄愈来愈奇。暗想:难怪刚才这两头犀牛能毫无声息地逼近自己,原来有这等能耐,自己若非修炼了虚影急踪,刚才绝不会那般轻易得手。

田农襄在两头犀牛的引领下,沿着崇山峻岭,蜿蜒而上。约莫奔行了四五个时辰,临绝岭之巅。

无边云霭,翻涌升腾,犹若雾海一般。云雾之中,喘息和嘶鸣声此起彼伏。而放眼望去,却难窥一物。

“这是什么地方?”田农襄惊异地问道。

“魔岭!”一头犀牛扭头道,“几万年来,你进是进入魔岭的第一个人族!”

“魔岭?”田农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难道是魔族的地盘?可为何会在画中。

突然,一声异响,一头赤色的九头大鸟从云雾中飞鸣而出,落在崖角,口中滴着献血,翻着绿眼盯着田农襄。

一时间,田农襄魂魄震颤,犹若欲被吸出来一般。他连忙暗运太古玄经,收摄心神,固魂锁魄。

“人族来我地界,要死吗?”九头鸟突然开口道。

“领主要见他!”一头犀牛连忙道。

九头鸟冷哼一声,呼的一下扑向田农襄。

好在田农襄刚临此地,正暗自戒备,太古玄经被他瞬间催动。脚下一移,嗖的一下落在一头犀牛身侧。

九头鸟一爪抓空,登时一愣。它没想道这个人族竟然有如此快的速度。

事实上,田农襄也在暗叫侥幸。

九头鸟冷冷地盯着他,突然道:“冥族?”

田农襄心头一动:这家伙也知道冥族。

九头鸟见他不答话,又张嘴问道:“神魔?”

田农襄懵了。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九头鸟疑惑地看着他。因为在它的观念里,一个启修境人族绝不可能躲过自己的一击。

此时,两头犀牛也是疑惑地望着田农襄。的确,启修境的人族绝不可能有这么强。

田农襄暗自好笑,不明白这些家伙发什么神经,指着九头鸟冲两头犀牛问道:“它就是你们的领主?”

两头犀牛这才回过神来,“不,随我等来!”

还没等它们动身,九头鸟突然喊道:“上来,我带你去见领主!”只见它躬着背,静等田农襄上来

田农襄嘿嘿一笑,“也行,飞着的总比跑着的强一些。”说着当真跳上了九头鸟的背上。

两头犀牛想要阻止,可为时已晚。只见九头鸟大翅一张,呼的一声扎进雾霭。

刚入浓雾,突然眼前一亮。犹若踏进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庞大的建筑群一望无际,天上凶鸟飞舞,地上巨兽蹿行。冲耳的轰隆和嘶鸣声,在建筑群上回响。

田农襄惊呆了。没想到这浓雾之下竟会是另一方世界,这也太过诡异所思了。难道我还在那张画卷中吗?应该是吧,可又不太像。

九头鸟两翅伸展,嘶鸣着俯冲而下。瞬间融入凌空而舞的凶鸟群中。

群鸟避退,让开一条通道。

“如何带人族进来?”有凶鸟怒喝。

没等九头鸟开口,田农襄已抢话道:“人族不能来吗?什么臭规矩!”

群鸟大怒,蜂拥而来。

田农襄冲九头鸟喝道:“快走!”

九头鸟哈哈大笑,“滚下去吧!”接着,九头鸟突然翻转,将田农襄撂了出去。

“干你娘的臭鸟!”田农襄大骂着,身子急速下坠。

事实上,自从他修炼了虚影急踪后,早已身轻如燕,也可间断性地凌空飞行。只是在这群鸟扑击下,自己恐难应付。更没想到九头鸟这般不靠谱。

嗖——

一头巨鸟张着硕大的鸟喙冲了过来。

田农襄体内太古玄经急速运转,催动着虚影急踪向一边闪没。

那鸟一招扑空,随即探爪来抓。

田农襄身子一拧,捉住一条鸟腿,身子顺势而起,一脚踏上鸟背。抡起拳头,砰的一声,重重地砸中鸟头。

那巨鸟痛叫一声,挣扎着向下坠去。

群鸟大惊。没想到一个启修境人族竟有这般战力。随即怒火中烧,嘶鸣着朝那一人一鸟扑去。

九头鸟悬在上空,盯着鸟群,嘟囔道:“这家伙绝不是人族!”

田农襄一招得手,没敢再砸。唯恐真把它捶死,惹得群鸟发狂。因此扳住鸟头,喝道:“若不听话,小爷揍死你!”

那鸟惊惧异常。多少年了,这还是头一次被人拧着脖子威胁的。连忙扑腾着翅膀,稳住身形。

此时,群鸟已近。

田农襄猛然扭头,大喝道:“谁敢过来,我拧断它的鸟头!”

一声喊过,群鸟当真与他拉开了些距离,愤怒嘶鸣着,紧随而行。

田农襄扭头坏笑着冲身下的巨鸟道:“你真他妈欠揍!”

那鸟满眼绝望。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彪悍的人族?自己怎么如此倒霉呢?此刻,脖子捏着人家的手中,不听话还能如何?

它扑闪着翅膀,头上刚被扎的地方流转献血,不时遮蔽双眼。可它顾不上这些,先保命要紧。

这时,只听田农襄在它背上哈哈大笑:“魔岭?什么鬼地方!爷爷来了!”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喊声萦绕天际,惹得地上无数凶兽仰首而望。

第165章 一方小世界

田农襄拧着巨鸟的脖子急冲而下。远远见得一处葱郁繁盛的竹林,指着那边喊道:“去那里!”

巨鸟心虽不甘,但也无可奈何,脖子被掐也只惟命是从。

临近竹林,田农襄跳下鸟背,没入林中。

巨鸟被释,慌忙逃窜,头也没敢回一下。不远处的群鸟见此,也长松一口气,调转方向,紧随而去。

九头鸟在竹林上空盘旋,心中依旧在琢磨那人的身份。

竹林深处,田农襄正仰头盯着九头鸟。心中暗骂:敢进来,非揍死你不可,顺带把刚才那笔账的利息算回来。

九头鸟盘旋了一会,终没敢进去,嘶鸣几声,冲天而去。

田农襄盯着九头鸟的背影冷笑,“臭鸟,有种你别跑呗!”

“嘿嘿,有种你也别跑!”突然有个森冷的声音在身旁传来。

田农襄暗吃一惊,连忙扭头,茫茫竹林,并无一物。他双拳紧握,急速催动玄经在体内运转。

“谁?滚出来!”田农襄喝道。

哗——

身旁的十几根竹子突然扭动起来,瞬间幻化成十几头绿毛怪兽,将他围在中间,呲着白牙,恶狠狠地盯着他。

“我操,真倒霉。”田农襄骂着,挑挑拣拣找了个地方,没想到一头栽这绿毛怪窝里了。

“人族?”正前方的一个绿毛怪惊异地问道。

田农襄点了点头,“人族!”

“启修境?”那绿毛怪又问。

田农襄再次点点头,“启修境!”

“他妈的,一个启修境人族跑进魔岭来了?”那绿毛怪突然吼道。

田农襄盯着它,小心地问道:“不能来吗?”

“能来吗?”绿毛怪竟然反问起来。

“我这不是来了嘛!”田农襄两手一摊。他此刻看似不以为然,心中实则惊惧异常。因为隐约觉得这些怪兽的修为奇高,气息很强,至少是在散归境。他虽然不晓得自己此时的战力到底如何,但要与这等层级的凶兽相抗,心中着实没底。

吼!

身后的一头凶兽突然禁锢了空间,探爪拍来。

田农襄大惊,连忙侧身躲避。可自己所立之处,均被那凶兽的气场笼罩,难以逃开。不得已,只好急速催动法力,在那被禁锢的狭小气场内乱窜一气。

砰,砰……

手爪接连在他身旁拍下,每次都被他侥幸逃脱。

群兽大奇。这小家伙虽然逃不出气场,可竟能在其中四处穿梭。一个启修境能够如此?这是以为未曾见到过的。

“住手!”先前的那绿毛怪喝道。

笼罩他的气场瞬间消失。

“你是什么人?冥族还是神魔?”绿毛怪喝问。

田农襄愣了。冥族他知道,可神魔也只是听九头鸟问起过。他疑惑地看向绿毛怪,“冥族我知道,神魔是什么东西?”

“这么说,你是冥族了?”绿毛怪恶狠狠地质问。

“我怎么会是冥族那些臭东西,见了他们就恶心。”田农襄说的是真心话。冥族的那些修炼方式,着实让他恶心。

群怪愈发疑惑了。这小家伙看来的确不是冥族的人,哪有骂自己族人是“臭东西”的?

那绿毛怪的表情缓和了一些,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田农襄心头一动,看来这些家伙与冥族也不对付。这就好,幸亏我刚才没胡说。随即张嘴胡说道:“人魔!”

“人魔?”

……

群兽疑惑地互相询问。

“有这一族?我怎么没听说过。”良久,为首那绿毛怪又问。

“自然有,你们一天到晚窝在这里,怎会知道外边的事情?”田农襄信口雌黄。

兽群盯着他,低声嘶吼,似在讨论他所言真假。

这时,只听一头犀牛竹林外咆哮,“领主欲召见那人族小子,竹魔快送他出来。”

为首的绿毛怪脸上一寒,仰头冷声喝道:“他自己有腿,何需我等去送?”

它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兽群一阵扭动,转眼间又幻化成密密麻麻地粗大竹子,只剩前面为首的绿毛怪阴冷地看着他。

“让我自己出去?”田农襄疑惑地审视竹林。原来这些怪物是竹子变化的,世界大了真是无奇不有。

“可知领主召你要干什么?”绿毛怪突然沉声问道。

田农襄摇了摇头,“它好像能让我离开画卷?”

“离开画卷?哼!”绿毛怪不屑地吼道。

“怎么?难道它们是骗我的?”

“可知此地为何会在画卷之中?”绿毛怪莫名其妙地问道。

田农襄摇了摇头,心中更是不解。多日来自己还没揣摩明白画卷中的凶兽为何会有生命,此刻却被绿毛怪反过来问起来,让他愈发摸不着头脑。

“本是独存天地的一方小世界,万兽有灵,自成一界……”绿毛怪侃侃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仰头远望,似乎在畅想过往。

“一方小世界?怎么会在画卷中?”田农襄疑惑地盯着它。

“当年人魔之战,魔界大败,强者陨落。此方世界也被你们人族束于画卷之中。万兽生灵也因灵气不足,修为进展缓慢。虽然保全了性命,却如玩偶一般,禁锢此处。”

田农襄愈来愈疑。魔界的一支?他原本以为,此画卷是仙家法器之类的东西,以供历练修士。没想到,此处原本竟然是真实的世界。

多年来,他已隐约觉得,魔界分布极广,支脉庞杂。五灵宗应该是一支,冥族应该也是,或许还有。可没想到,这画卷之中,也属魔界之地。

而现在,自己竟陷在了此地。

他紧紧地盯着绿毛怪,“为何给我讲这些?”

绿毛怪叹声道:“因为我等也想解除此卷的束缚。”

田农襄的心脏砰砰跳动了起来。他隐约明白了,这些东西也在想办法逃出此地。

“我并不知如何解除束缚?”田农襄疑惑地问道。

“传言有个办法。”绿毛怪冷声道。

“如何解除?”

“答案就在修魔潭底!”

“修魔潭底?”田农襄随即心头一动,“既然知道解除的办法,为何还要找我?”

绿毛怪凝视着他,“因为没有人能够进去。”

这时,只听两头犀牛又在林外大吼,“快送那人族小子出来!”

绿毛怪呲牙怪笑,“也许领主以为你是冥族的人。”

“冥族的人?冥族与那修魔潭有什么关系?”田农襄愈发疑惑。

“可知当年的魔尊是何族?”绿毛怪看着他。

“冥族?”

绿毛怪叹了口气,“此潭原本冥族的生源地,当年人魔大战后,魔族大败,人族有位真仙为避免魔族再兴,遂在修魔潭刻下封印,才将此界锁入画中,至今已愈万年。”

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此地的领主也是冥族?”

绿毛怪摇了摇头,“人魔大战后,冥族就不知所踪。此时的领主也不过是蝶族的老祖罢了。”

田农襄越来越疑惑了,“蝶族?既然你们并非冥族,为何要把你们禁锢此地?”

绿毛怪无奈地笑了笑,“此界生灵原本均是冥族的属众,冥族虽去,可我等却只能留此遭劫。”

田农襄将信将疑,“难道冥族能解除禁锢?”

“不清楚,也许只有冥族的人能够进入潭底,解开那锁界封印。”

“也许?”

“也许!”

“为什么?”

绿毛怪咧了咧嘴,“当年魔尊沉尸修魔潭底,血祭潭水,设下诅咒,更将毕生法术熔炼其中,以至终年戾气深重,寻常生灵一旦靠近,瞬间会化为血水……”

田农襄瞪大双眼,“难道,难道那个缺德领主要让我去?”

“也许是吧!”

“他妈的,我死也不去!”

绿毛怪诡异的笑了。

这时,两头犀牛在外边又吼了起来,“再不送他出来,烧了你们这些臭竹子!”

“蠢货,再敢乱吼,敲碎你的牛头!”不知是谁回骂了一句,惹得整片竹林笑声四起。

第166章 阴蝶古族

“去与不去,我竹族做不得主。”说完,那绿毛怪也变幻成了棵粗大的竹子。

与此同时,一股巨力扑来,将田农襄弹飞出去。

伴随着“我操”的大骂声,他噗通一下落在了两头犀牛的面前。惹得两头犀牛呲着板牙嗤笑。

田农襄不屑地看了它们一眼,“滚蛋,小爷不愿见你们的领主。”说完,嗖的一下向远处蹿去。

两头犀牛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会突然变卦。嗷嗷大叫着追了过去。

可田农襄的速度奇快,左窜右跳,没多久就没了人影。

两头犀牛彻底傻了眼,对视良久,叹了口气。

“回去挨骂吧!”一头犀牛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缓缓离开。

另一头犀牛无奈地叹了口气,“真倒霉!”

田农襄漫无目的地瞎跑,不时会遭到凶兽的袭击,好在他的虚影急踪过于奇异,每次都让他轻易躲过。

“不行,得找个地方躲上一躲。”田农襄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喂,老头,死了没?”他每次都是这般与守门人打招呼的。

“小子,你的嘴怎么这么贱呢?”守门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把我收进天门里躲上一阵?”田农襄问道。

“等你博益境圆满再说,现在免谈!”守门人斩钉截铁。

“博益境圆满?你没开玩笑吧。倒处都是凶兽,就让我这么跑下去?”田农襄不无好气地埋怨。

“是你自找的,关我何事?”守门人声音冷淡。

“你这是什么话?我可是你的主人!”

“滚蛋,要不是我被规则所制,恨不得现在就拍死你!”

田农襄伸了伸舌头,“没必要这样吧,怎么说咱爷俩也是熟人。”

“哼!”守门人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听守门人良久没再开口,田农襄叫道:“喂,老头!你倒是说话呀?”

“懒得理你!”

“你有办法出去没有?”田农襄问道。

“早说了,没有!”

“你真是白瞎了这么大岁数!”田农襄埋怨。

沉默了一会,守门人突然道:“你为何不去试试那所谓的修魔潭?”

“试试?我他妈嫌命长吗?”

“你有圣尊之体怕什么?”守门人道。

“圣尊之体怎么了?难道不怕魔尊的诅咒吗?”田农襄越来越觉得老头不可理喻。

“帝尊、圣尊,还有这个魔尊,均是同时代的妖艳之辈。你有帝尊之法,圣尊之体,现在去会会那魔尊的诅咒怕个鸟啊?”守门人说的轻松。

这时,只见前边密密麻麻飞来无数生灵。田农襄一惊,大叫不好,掉头就跑。嗖的一下掠到一处雄伟建筑的墙角处,躲了起来。

那些生灵飞行极快,很快就到了跟前。

蝴蝶!百余只土灰色的巨大蝴蝶!每一只都足有磨盘那么大。

田农襄心头一动,怎么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生灵,甚至对这生灵有些亲近感,为何会如此,他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那些蝴蝶扑闪着巨大的翅膀从他的头顶飞过。田农襄走出角落,悄悄地跟随过去。

“你要干什么?”守门人在他耳边传音。

“去看看!”田农襄轻声答着,脚下没停。

“阴蝶古族,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懂,”他顿了一下,“怎么觉得,我以前见过它们。”

“见过?一个古老而神秘的种族,你如何会见过?”守门人不信,接着道,“此族当年能与冥族相抗,若非冥族的魔尊太过妖孽,此族绝不会屈于其下。”

“刚才那些竹子是不是说过,那个所谓的领主就是蝶族老祖?”田农襄猛然想起绿毛怪所言。

“既然知道何必问我?”

“蝶族,蝶族?我在哪见过?怎么想不起来呢。”田农襄自言自语。分明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些蝴蝶,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琢磨了良久,不得要领。

突然,眼前一黑,一片乌云从天而坠。田农襄一惊,嗖的一下连忙跳开。

轰隆一声巨响,乌云砸落,地面烟尘犹若波浪向四周荡开。

这时,只见那乌云又浮动而起,悬在面前,显然是一只硕大的土灰色蝴蝶。

就在惊惧之际,刚才飞过的百余只蝴蝶已折返回来,将田农襄团团围住。

“他就是那人族生灵?”有蝴蝶开口。

“是冥族吧?”又蝴蝶接话。

……

一群蝴蝶七嘴八舌,田农襄根本插不上嘴,愣怔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嗯?”突然有个蝴蝶飞至他的身旁,惊愕地问道,“你是谁?你的体内如何有我蝶族的印记?”

“蝶族印记?”田农襄一脸茫然。

“带他去见领主!”那蝴蝶突然喝道。

就在这时,一阵嗖嗖怪响,无数透明细丝两只蝴蝶身上喷出,将田农襄裹得结实。

田农襄气恼,若非刚才那蝴蝶说什么“印记”让自己愣神,没这么容易被捉。

一群蝴蝶簇拥着被裹得给粽子一般的田农襄,向远处的宏伟建筑群飞去。

沿途无数凶兽侧目而视,不明所以。

一座宏伟的宫殿内,一只巨大的土灰色蝴蝶坐卧在一根粗大的纯金圆柱上,眯眼看着依旧被捆着的田农襄。

那蝴蝶显然很老,没闪动一次翅膀都很缓慢,似乎随时都会从圆柱上掉下来一般。

这就是它们的领主?果真是一只蝴蝶?

“确然是人族?”苍老的蝴蝶盯着田农襄问道。

“人魔,你信吗?”田农襄梗着脖子信口雌黄。他心里清楚,这老蝴蝶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强得离谱,就如帝丘老祖一般。自己此刻的修为,在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别说自己此刻被捆着,纵是松了绑也难从它的手下逃脱。

“你身上的蝶族印记是从何而来?”苍老蝴蝶又问。

田农襄有些发懵。他对着蝴蝶的确有时曾相识的感觉,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蝶族印记,更不知道那印记在哪。茫然地看着那蝴蝶,“蝶族印记?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那蝴蝶神识他良久,晓得他却无说谎,方才自言自语道:“奇怪!一个人族,竟与我蝶族有些渊源。”

田农襄被他搞得莫名其妙。

“我族有个推演之法,你可愿试试?”那老蝴蝶虽然是问话,可语气却不容争辩。

“对我有什么好处?”

“知道你的过往,算不算是好处?”老蝴蝶的话音未落就从原地消失。

第167章 再回过往

一方高台,百柱擎天,无数凶兽聚拢在高台之下。

巨柱只见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田农襄被捆着台上的一根柱子上,浓郁的阴云将他包裹,雷电不时击在他的身上。

“操你妈的臭蝴蝶。”田农襄骂着。那只老蝴蝶说是要推演自己的过往,可现在这场景,分明是在施刑。

在他的对面,九只硕大的蝴蝶各执法器,射出白光,将整个高台以及那浓浓的阴云都包裹了起来。

蝶族老祖轻悬半空,不断施法,两翅挥舞,催动着巨柱间的阴云蜿蜒升腾。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两天两夜,田农襄的神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似乎自己的魂魄已不属于自己,正在一条茫茫无际的荒域穿行……

直到第三天清晨,那高台之上,竟显现出一方模糊的世界,一个在场的凶兽们从未见过的世界。

高楼广厦,人头攒动……

这是什么地方?台下的凶兽们惊呆了。自己从未见到过这个世界……

田农襄的神魂在一阵惊颤后,缓缓离体而出,茫然地穿行在这方世界的街巷,而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他,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前行……

穿过都市,迈过田野,最终驻脚在一座民宅。

他觉得这里很亲切,可有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茫然而入。

屋内,四五个老太太围着火炉,一个老太太泪流满面,正在讲述一些事情。她们看不见自己,甚至有位老人起身在他身上穿过而不觉。

那位正述说的老人,田农襄觉得很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她是谁。立着墙角静静的听着。

“他爷走后每个月留下二百块生活费,银行卡都是他们拿的,可能政府那月发的晚了,老三家去取钱说没了那二百块,非说是我领走给了襄儿,可我没领啊,襄儿也没在家呀,结果老三和他媳妇就和我吵,后来老三媳妇打了我两耳光……,血顺着嘴往外流,我我……”

“去老四家住了一个月,吃饱饭的没几天,天天还的看他们的脸色,一句话都不敢说……”

“在老三家住了一个月,那配套房阴冷阴冷,一碗咸菜让我吃了一个月,我给老三说‘娘可真嚼不动那芥菜丝’,老三砸着桌子冲我吼‘这菜都不吃,你还想吃啥?还想吃啥?’,我气了骂了句‘还想吃你的心!’,结果被赶回来,几个月了都不见人影。”

……

田农襄听得愤恨。他的儿子们都该是些什么货色?

突然,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冲来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奶奶,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不上学了,回来给你养老。”

这时,田农襄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自己与这年轻人有种极为紧密的联系。

“襄儿,快起来,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有位老人起身搀起了年轻人。

又聊了一会,几位老人陆续离开,只剩下祖孙二人。两人聊了很多,也很伤感。

田农襄几次想要离开,可不知为何,无论他怎么努力都离不开此地。

“奶奶老了,不中用了,也陪不了你了,以后你可要照顾好自己……”老人说着,伸出干枯的手,摸摸年轻人的头,摸摸他的脸,摸摸他的肩膀,摸摸他的胳膊,握住他的手,“孩子长大了,我也放心了。”说完,两行浊泪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奶奶,你怎么了,大过年的不要想那么多,我陪着你呢,以后咱祖孙俩的日子一定能过好。”田襄连忙安慰。

这时,田农襄的脑海里嗡的一声。他又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这种场景发生过,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待一老一少各自回卧室睡下后,田农襄茫然地在屋内踱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胸前压了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深夜,老人又来到堂屋,使尽全力将小煤炉移近自己的卧室。拽开排烟罩,又在煤炉上放四五块煤球。然后,反锁上门,默默地穿上一身奇怪的衣服,合身躺在床上……

田农襄他原本以为老人是怕冷,可此时……

他向去把那煤炉移开,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走进不得。他焦急地大喊着,可无论怎么用力,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田农襄崩溃了。不知为何,他有种绝望的感觉,撕心裂肺……

他走进年轻人的卧室,试着去推醒他,可自己的双掌却如空气一般,在他身上穿过。他用力的大喊,可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焦急地反回老人的卧室,无助且无奈地颓坐在地。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只能静静地看着。

直到天快亮时,年轻人才从床上弹起,发疯一般冲了出来。先是大喊,后来是砸门……

咣当,咣当……

墙角,田农襄茫然地坐在墙角,看着那少年砸门,心中无比的愤怒。晚了,一切都晚了!

年轻人冲了进去,抱主老太太冲到院内放在地上。回屋捞了褥被出来,把老太太放到褥上,用棉被把她严严实实地盖好……

后来,整个院子里聚满了人,是四邻相亲。

委顿在墙角的田农襄茫然地看着跪在老人身旁的年轻人,不知为何,他的心在开始滴血。

那就是自己!是曾经的自己。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这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对,一定是这样的。他开始痛恨自己,恨不得过去踢年轻人一脚。事实上,有人替他代劳了。

“看你的死样!”伴随着声音,一只大脚踹在了年轻人的脸上。是一个高大威猛,一脸横肉的粗壮男人。

周围相亲连忙拉住那人,“胜禾、胜茂,你们要干啥呀!”语气稍露不满。

“干啥?我们的家事,不劳大家操心。”有个女人捏着嗓子不阴不阳地说道。

田襄怒火中烧,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污血,从地上爬起,怒视二人。

这时,另外一个满面络腮的男人冲了上来,“早他妈看你不顺眼了!”他一边骂着一边向田襄奔去,挥掌往他脸上抽。

此刻,那年轻人泪眼冒着血光,迎了过去,侧身让过田胜茂的巴掌,左手一翻扣住他的脖子,右脚前迈,猛然一躬,竟然把田胜茂肥大的身躯推跌进了人群。

一气呵成的动作,惊呆了周围的父老乡亲,也让颓坐墙角的田农襄吃了一惊。短暂的沉静之后,人群开始躁动。

“打死小杂种!”一个胖女人愤恨地骂着。

……

田农襄扫视了已眼烦乱的一切。站起身,在人群中缓缓离开。他不愿意再看了,他要离开这里。

第168章 谋生

田农襄刚出的村口,一辆救护车迎面在他身上冲过,转身望去,脸上已泪落滂沱。他每迈出一步,脑海里就会升起一些破损不堪的记忆片段,在慢慢地重新组合。

田襄!我叫田襄!曾经的记忆犹若一场长梦,开始重新演绎。事情是从那年开始的……

那是个深秋,细碎阴雨还在时有时无地挥洒,落在额头钻进衣领,开始有点冬天的感觉。田襄缩了缩脖子,将脚下的破旧自行车蹬的飞快。

他一直在做兼职,三年多来从没间断过。兼职的范围很广,家教、超市保洁、快餐店打杂、空调装机,甚至在工地打过短工。虽然在同学们面前满嘴跑火车,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事实上,自家的情况也只有自己清楚。

田襄的父母早亡,他根本不记得父母的样子。从他记事起,陪伴他的只有祖父祖母。事实上他还有两个叔叔,严格来说有三个,只是二叔十年前出车祸去世,剩下三叔和四叔。然而这两位叔父大人并不待见田襄,早在他是幼儿时就力主把送出去,由于祖父祖母不舍,老两口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也因为此,两位叔叔和祖父祖母的关系闹得非常紧张。在田襄的记忆里,他们之间从来没心平气和地说过话。先时,田襄不理解他们的争吵是为了什么,直到上初三时的一天,他无意中听到两个婶婶的对话。

一个道:“两个老东西把那小杂种当成宝,咱们的儿子他们哪尽过心?”

另一个应和,“不急,等两个老东西爬不动了,让那小杂种去给他们养老。”

这两句话,深深烙印到了田襄的脑海里。每次闭上眼睛,似乎能看见两个婶婶的指点和怒骂。

日子很慢,但也很快。几年后,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了田襄的手中。

那年夏天,祖父花光了所有积蓄,给他筹足了学费。

也在那年冬天,苦累一生的祖父瘫到了床上。临近生命终点的那一夜,祖父紧握田襄的手,千言万语化成一汪浊泪顺着脸颊滑落枕头。田襄攥着祖父的手,失声痛哭。看着至亲渐行渐远,自己唯有无助的哀嚎却无丝毫办法。

春节后,田襄决定退学,在家照顾年迈的奶奶。的确,没有了祖父,祖母失去了生命里最有力的支柱。

业已立春,冬天的阴寒渐渐退去,初春的阳光照在走廊的墙壁上,倒影着祖母佝偻的身影。

“襄儿,回学校吧!我还有你两个叔叔照顾,不用担心。”祖母把他叫到身边,声音有些沙哑。

“可……”田襄对那两个叔叔不太放心,尤其是两个婶子,每次见到她们就会想起多年听到的那番对话。

“他们毕竟是我儿子,你若退学,怎么对得起你爷爷……”祖母有些哽咽。

最终,田襄毕竟没能拗过祖母,点了点头。

“只是你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该怎么办?怕他们……”祖母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奶奶,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你放心吧。我是担心你,怕在他们那里受气。你等着,等我毕业找个安定的工作,一定把你接过去,我给你养老。”田襄说的斩钉截铁。

几天后,颤巍巍地祖母送他到村口,千叮咛万嘱咐,望着孙子单薄而渐远的身影,老泪纵横。

的确,田襄做到了。三年多来,打了无数个短工,挣足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每次回家还会给祖母塞几百块钱。可每次他临走时,祖母却又偷偷地把钱塞回他的包裹里。

又是一个冬天来临,马上就又能见到祖母了。过了这个冬天,只需半年,自己就可以毕业了,就能兑现自己的诺言。在兑现诺言前,他必须挣足这几个月的生活费。脚下的自行车被蹬的很快,转过十字路口,是一片工地。

省会最近几年来改造力度很大,尤其是都市村庄,整片整片的拆,整栋整栋的盖。这对大型建筑公司来说是绝好的机会。当然,对田襄也是机会,因为不愁找不到临时活干。关键是在这乱象下,还能顺手薅几根羊毛。

前几天,他在这里找了份搬砖的活,虽然累点,工资少点,但一天一结。对田襄来说,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尤其是晚上加班,临走揣几块废铁烂铜还能贴补一下生活。

对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田襄在心底极为鄙视,但没办法,生活嘛,吃不饱饭光鄙视顶个屁用。所以,通常是一边鄙视一边薅羊毛,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只是没干的太过火罢了。

“哟,你小子终于到了,年纪轻轻不上学,倒挺能吃苦。”包工头赵德发笑骂着。

田襄一边笑一边停车,“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呵呵,对你小子,夸不得骂不得。”赵德发呲着一嘴黄牙说道。

“赵头今天心情不错呀,看来今天是缺人手了。”田襄一边往跟前走一边挖苦。

“谁说不是类,屎星点毛雨,就有人请假不来。他娘的,就晓得抱着婆娘睡觉,还不如你小子靠谱。”赵德发唾液横飞。

“赵头,你说话时能不能离我的脸远点?还没站稳你就给我来了场瓢泼大雨。”田襄夸张地抹着脸。

“滚蛋!少扯犊子,搬砖去!今天不上完,都别想走。谁敢偷奸耍滑,老子一口吐沫淹死他!”赵德发呲着黄牙横着脸。

小山一般的红砖,七八个工人在碎雨中车拉人拽,往楼上折腾,一直闹到半夜。虽然中间每个人补充了两个馒头,可现在也已饿的前心贴肚皮。

陆陆续续领完当天工资后,工人们起哄,“加班到半夜,赵头得请客!”

“请客容易,大排档的干活!”每当此时,赵德发就会滋生些许成就感。毕竟大排档花不了几个钱,两瓶二锅头搭上一盘花生米就能把事情办喽。

有饭吃,田襄自然乐意。但赵德发的饭不好吃,因为他请的客通常是只有酒没有菜,把人往死里灌,灌不去了就说你没种;可若一旦灌下去,别说接着吃了,吃过的还得吐出来。

所以,当听到赵德发一口答应的同时,田襄连忙摆手,“你们去,你们去!我得回去了,就不凑哥哥大爷们的热闹了。”

“你小子会说人话不会,这些人你叫声叔叔正靠谱,他娘的,你偏把两个字漏掉,故意的吧?”赵德发笑骂道。

田襄伸伸舌头,冲大家一个傻笑,转身收拾工具。

“小子,你收拾着,我们可先走了。”赵德发胳膊一挥,带着几个工人鱼贯而去。

简单收拾后,田襄顺手把墙角的一块不锈钢往怀里一揣,四下望望,快步向自行车走去……

第168章 重拾记忆

田农襄刚出的村口,一辆救护车迎面在他身上冲过,转身望去,脸上已泪落滂沱。他每迈出一步,脑海里就会升起一些破损不堪的记忆片段,在慢慢地重新组合。

他没再回去那个院子,可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如若就在眼前,那么清晰,那么揪扯心肺。

当昨晚那老人的容颜再次浮现眼前,田农襄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急忙转身冲了回去。

再次返回那院落,刚才的纷乱已然不再。空无一人,寂静无声;院子里荒草丛生,连那座房子也衰败不堪。

这还是刚才自己待过的地方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那些人呢?那个年轻人呢?

他疑惑地在院子和屋子里流连……

突然,有个俊俏的容颜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中召唤着他,身不由己地向天际飘去。

转眼竟已是严冬,白雪皑皑,眩人双目。

再次驻脚,是个校园。昨晚见到的年轻人竟然又出现了,正与一个女孩在操场的雪地里说着、笑着、走着……

田农襄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因为他突然觉得那个女孩与自己在似梦非梦中见到的那个女人很像……

“田襄……”,女孩突然喊了这个名字。

田襄!对,田襄!我叫田襄。田农襄在心底大喊着。

薛雨馨!薛雨馨!

这个名字忽然在脑海里盘旋而起。对,就是她,那个魂牵梦绕的女孩。

记忆的片段再次组合,曾经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甚至过往的伙伴也纷纷出现在脑海。

他急忙向那二人冲去。可当他奔近,原本有说有笑的二人突然消失。

皑皑白雪眩人双目,他连忙用手去挡这恼人的光线。

良久,良久……

当他缓缓收回挡光的右手,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出现在一个宽敞的建筑中。

是机场通道。

那年轻人随着人群缓缓走向检票口,转过弯是一道玻璃墙,与候机厅隔墙相望。

年轻人猛然转身,一个倩影正扶着那道厚厚地玻璃墙远远地望着他。是薛雨馨,纵戴着纱布口罩也难掩那俊俏的面容。在那玻璃墙外,薛雨馨泪水滂沱。

年轻人丢下行囊,快步返回,隔着玻璃把双掌按在薛雨馨的手上,泪眼朦胧。薛雨馨在那墙外失声痛哭;田襄在墙内无声地流泪。“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年轻人冲着玻璃大喊。薛雨馨却在墙外摇着头,凄厉地哭喊。

“该登机了。”有人过来搀起年轻人,沿着通道前行。薛雨馨在那玻璃墙外紧紧地跟随,两个人手对着手,缓缓而行。

当年轻人转过弯后,一步一回头地望着玻璃墙外薛雨馨。突然,薛雨馨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就在此时,立在不远处的一个中年妇女瞬间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田襄奔到玻璃墙前,盯着墙外昏倒的薛雨馨嚎啕大哭……

立在墙角的田农襄心中一阵揪疼。他记起了这一切。

待人去境空,田农襄不由自主地朝着一个放向飘去。那里留存着自己最终的记忆。

绵绵群峰,皑皑雪域。

一行三十几人迎风而行,你推我拉,穿行其间,那个年轻人也在其中。呼啸的寒风吹动玻璃敲击救援车那厚重的钢板发出刺耳的响声。几个小时的行进,茫茫雪海隔着车窗映照着刺目的白光。

田农襄远远地跟随着,跟随着曾经的自己。他清楚,那年轻人最终的结局,也许是解开自己身体中那些奇异物质的谜底。

天渐黑时,一行人在一座雪峰后驻扎下来。雪峰遮住强风,在这片雪域之中算是一个不错的驻扎地。

十几个人盘坐在简易帐篷内,盯着地图研究下一步行进方向。年轻人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指南针。他不是不愿意参与,只是没有雪地救援的经历,根本插不上话。

“队长!队长!”年轻人突然从地上弹起来,瞪着眼睛把指南针伸到队长杜成才面前。

杜成才看了看指南针,疑惑地望着他。老黄笑着说道,“这不好好地么,用得着一惊一乍?还以为这东西要爆炸呢。”

“你仔细看!”年轻人盯着指南针冲他喊。

一群人探着脑袋盯着指南针,十几分钟后,只见一动未动的指南针所指的方向竟然莫名其妙地转了个方向。

“出发前,陈局说过这片雪域似乎只有磁场,这……”

“如此说来,这东西没用了。”一名队员接话道。

杜成才点着头,指了指背后,“这座山峰在正北方,明早校对指南针,如果这玩意真没用了,可有些麻烦。”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每个帐篷里的人要排班休息,这种地方千万不可大意。”

大家点了点头,又研究了一会第二天的行进方案后,各自休整去了。

年轻人捣了捣身旁的一个大胡子男人,“老黄,你说咱能找到那些人吗?”

隔着夜幕,老黄咧了咧嘴,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看悬,这种地方一旦出事,不得了。”

年轻人暗自点了点头,他想起马瑞林那满脸的烂笑,心中有些苦涩。老黄接着道,“找到他们难,连我们能不能安全出去都不好说。”接着是一阵无言,地质勘探这份工作,让田襄很想骂娘。

良久之后,年轻人说道,“黄哥,你休息吧,我盯着。”

此时,杜成才突然说道,“你俩都休息,我到外边站会。”说完杜成才钻出了帐篷,留下老黄和田襄尴尬地对视了一会。

老黄伸手按着年轻人的肩膀,“你先休息。”说着也钻了出去。

斜靠在探测仪器上,年轻人微闭着双眼隐隐听见队长和老黄在外边的对话。

“局里真不该派田襄参加这个任务,太不惜才了。”老黄发牢骚。

“局里边的决定,你我能挡住?这也算是锻炼,扛过去就脱胎换骨了,希望能为队里培养个顶梁柱。”杜成才顿了一下接着道,“这次任务,宁愿把你我放在这里也得保住这根苗子。”

夜幕中,田农襄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不知为何,他竟然想不起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太不正常了。因为一天多了所见的只是些片段,每当自己的记忆重组,瞬间就会就把他推到另一个场景。可现在,脑海里却空空如也。因此,他只能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谁!”杜成才突然大吼一声,却没有人回话。

田农襄心头一阵,难道他们看到了自己?

正在愣神,只听老黄凄厉的吼道,“都起来!”。

当即很多人就冲出了帐篷,“怎么了?怎么了?”有人吼道。

“那边有个人影!”老黄吼道,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雪峰的半腰处。

田农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冥族!绝对是冥族。

“砰砰”,一位军官在慌乱中竟然朝天上开了两枪。杜成才大步冲去,按住他的手吼道:“别开枪,别开枪!”

接着一个硕大的雪球从天耳坠,“噗通”,砸在人群之间。人影转过身,在人群惊恐地注视下,于那悬崖之间缓缓离去。

雪域夜幕之中这奇异的一幕,令在场的所有人惊恐万分。“那是什么东西?”一位随行队员颤声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地对视着,良久之后,杜成才铁青着脸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嘿嘿!”不知是谁在人群里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所有目光瞬间向那个方向投去,似乎有个黑影在人群之间穿梭。

田农襄急忙冲到年轻人身旁,那是曾经的自己,下意识地欲要去保护。

这时,那黑影瞬间不见,白雪映着夜幕,空无一物,所有人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士兵中传来叽里呱啦地叫声。

“嘿嘿!”在凄厉的风声中又传来两下尖锐的笑声。

“啊!”一声凄厉地惨叫从人群中传来,顺声望去,刚才朝天开枪的名军官正躺在地上,不断抽搐。

杜成才“腾”的一下冲了过去,嘴里暴吼着,“什么东西,滚开!”话音未完,他已经奔到军官身旁,一把抱起他用力掐着他的人中。

风声,凄厉的风声,在这雪域的夜幕中呼啸,杜成才抱着军官的那一幕犹如定格在那一刻。足足盏茶功夫,尖锐声音没再响起。

“哎!”军官长长地吐了口气,苏醒过来,瘫软在杜成才的怀里,默默地环视了人群。刚才宛若雕像般的人群才缓过神来,很多人奔过来,扶起杜成才和军官。

人群聚集在一起,没有人提议回帐篷,立在雪地之中,惊恐地望着夜幕深处。

第169章 探洞

惊恐万分的一晚,也是有惊无险的一晚。这一晚,那尖锐的声音没再响起,但似乎不断盘旋在每个人的脑海,令人挥之不去。

天渐亮时,大家聚集在帐篷内,讨论昨晚的事情。那瘆人的声音相信会令所有人终生难忘。

最终,二十多名军士当即开拔,从原路返回。还有十几个人决定继续前行。年轻人也在其中。

田农襄默默地跟随着他们。他清楚,离最后的谜题越来越近了。

两日后,突然遭遇雪崩,十几个人四下逃窜。

年轻人拖着躺在地上的队长杜成才,顺着雪流飞驰。

山体摇晃的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边晃动,远处人群已后退很远。突然,地面崩裂,白雪扬天,若漫天洪流。

这时,传来远处人群的惊呼。年轻人连忙抬头,只见对面雪峰也在剧烈晃动,犹如无根之柱,随时可能倒塌。连忙偏转方向,尽量远离那座雪峰。

“你快走!”杜成才大吼。年轻人没回答也没松手,咬着牙关急速滑行。

轰隆!山峰拦腰折断,向这边砸来。硕大的冰柱合着飘零的飞雪落下,年轻人拉着杜成才左冲右突穿梭其间。“啊!”杜成才惨叫一声,只见一块冰柱扎在他的大腿上,献血崩流,血肉模糊。

年轻躬身驮起杜成才,转身继续穿梭。“去那里!去那里!”突然杜成才指着不远处大叫。两人瞬间冲了过去,砰的一声,撞在厚雪之中。

“快进去!”杜成才焦急地大吼着。

年轻人喊道:“进哪?”

“洞!洞!”杜成才指着头顶不远处吼道。

上方果然凹进去了一些,那裸露的洞口不大,且悬着几排粗大的冰柱,贯顶接地,若非近在咫尺,绝难发现。

年轻人放下杜成才,挥手扒开外层松动的浮雪,抱起杜成才把他推到洞边,“快进。”杜成才舞动从脚下卸下的雪橇砸断一个稍细点的冰柱,钻了进去。随即转身拉住伸手上来的年轻人,“快!快!”

雪流瞬间涌满洞口,年轻人探着半个身子爬在冰柱之间,在一片漆黑中冲着队长哈哈大笑。劫后余生的杜成才长松口气,紧紧拉着他的手,“快进来。”

二人进来后,杜成才取出手电筒,开始查探此洞。洞口虽小,里边却颇大,且还有个洞口向内延伸。

此时,田农襄在积雪中穿过,也飘了进来。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盯着那二人。

黑暗之中,二人聊了很久,也沉默了良久。

“去里边看看?”年轻人突然问道。

杜成才看看了洞内又扭头瞧了瞧年轻人,轻拍着腿骂道:“小子,胆子他娘的傻大,我现在可是伤员,出来进去不方便。”

“那么我进去探寻一番?”年轻人继续问道。

“我陪你去!”杜成才说着就要挣扎着起来。

年轻人连忙冲过去扶着他重新坐下,“队长,我进去,你在这里等我。”

杜成才拽着他示意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盯着年轻人交待,“襄,记住两点:一、所经之路必须留下记号,免得迷失方向;二、千万不可以身涉嫌,若遇险地或奇异之事立刻返回,不得胡来。”

年轻人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随即整理好行装,然后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握着防身匕首,迈步向洞内走去,临到转角,他回身冲杜成才笑笑,“队长,等我的好消息!”

杜成才极为担心地嘱咐道:“记住我的话,千万小心!”

年轻人转身而去。

就在此时,田农襄也紧随而去。不知为何,他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是紧张?不全是,似乎还有一丝兴奋。

年轻人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向里边摸索。这个洞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脚下踢到石头而滚动的声音在洞内引起阵阵回音,唯一的感觉是好像在渐渐往上攀爬,除此之外并未有什么异常。手电照去,根根粗大的冰柱悬在洞顶,排排青色巨岩凹凸不平的镶嵌在洞壁四周。他一边看着一边缓缓地往里边走,已记不清自己转了多少个弯,只是在每个转弯处在巨石上留下些记号。渐渐地,洞口越来越小,有些地方甚至不足一米,似乎将近尽头。

突然,他脚下一滑,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触手处是一片光滑的地面。田襄拾起手电照去,脚下是一层光滑地冰面,且一直向前延伸。挣扎着站起身,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继续慢慢地向前走去。

“噗通”一声,在前边传来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在狭长的洞内传起阵阵回声。田襄心头一紧,靠在洞壁上,紧握着匕首盯着前方。回声过后,洞内再次恢复了平静。田襄的心此时已紧张地砰砰乱跳,“有什么东西在前边?难道是二队的人?”他暗思着。良久之后,田襄再次前行,由于此段路很多地方有结冰,因此行进的极为缓慢。

忽然脚下一空,他瞬间下坠。好在反应迅速,伸手抓住洞壁吐出来的巨石才没至于掉下去。待稳定好身形,用手电照去,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在洞壁与通道之间有足足半米宽的裂缝,灯光照去,那裂缝深不见底,隐隐间有凉风从那里袭来。

呼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身后掠过。他心头一紧,猛然转身,却空无一物。靠着另一面墙站着,尽量离裂缝远一些,紧握着匕首审视着四周。他心里紧张到了极点,可依然不愿意退回去。能摸索到这里太过艰难,他不愿意前功尽弃。

良久之后,他又缓缓前几了二三百米,前方一块巨石阻路。年轻人认真查看,似乎这里已是尽头,唯有巨石上方露出一个不足半米见方的黑洞。

年轻人不敢造次,因为那个洞口太小,如若里边真有什么东西,在那狭小之地很难施展的开。又是呼的一声,似乎那声音就在身旁响起,他想都未想,挥动匕首冲那响声处扎了下去。“吱!”一声怪叫之后,他连忙用手电照去,依旧空无一物。瞬间,他的汗毛炸立,靠着墙壁没敢挪动一步。

“咝”,有响声在头顶响起。年轻人连忙用手电照去,抬头望去,打了个寒战。只见就在头停不远处的巨石上,盘着一条碗口粗黑色巨蟒,吐着信子瞪视着他。

他冒出一身冷汗,盯着巨蟒,靠着墙壁向一边连退几步,同时慢慢卸下背包撂在巨石旁。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东西?他紧握着匕首的手甚至有些微微发抖。这么粗的蟒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在微弱的灯光下愈发地恐怖瘆人。

田农襄立在墙角,静静地盯着这一人一蟒。他想去帮那年轻人,却无能为力。

第170章 搏蟒

巨蟒缓缓地向年轻人移动着,虽然在洞顶巨石上逶迤盘旋,可凌厉地神情,显然没把这个人类放在眼里。

年轻人慢慢后退着,双眼已充满了血。从出生至今还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纵是上次遭遇狼群,也未曾有这种感觉。也许那时还有老黄在身边,可今天仅他一人。

巨蟒缓缓向前,年轻人步步后退。渐渐地,他被逼停在巨石之旁,退无可退。他咬着牙,盯着巨蟒,静待它的攻击。

那巨蟒似乎意会到年轻人的想法,嗖地一下冲了过来。年轻人连忙扭身躲过,然那巨蟒的大嘴似乎有一股吸力,令他几乎是迎着蟒口一个琅跄。与此同时,他挥动匕首向蟒嘴上刺去。那巨蟒见寒锋一闪,连忙躲避,而蟒尾已缠了过来。年轻人连忙跳开,顺势用匕首在蛇背上划拉了一下。巨蟒吃疼,张嘴从上至下向他吞去。年轻人蹬住巨石一个后翻,同时匕首探出在蛇口上拉了一下。

巨蟒两处受伤,尤其刚才这一下,使它的嘴上鲜血淋淋,如此一来彻底被激怒了,张着血盆大口连番攻击,而田襄或躲或刺,竟然和它周旋的愈来愈流畅。

突然,蟒尾凌空抽来,蟒头吐着信子也伸到了跟前。年轻人赶忙一个前翻向一边滚去。呼的一声,蛇尾紧随而来,砰地一声将他抽撞在洞壁弹了回来,而此时,巨蟒张嘴咬住了他的肩膀,手上的手电筒掉落地面。年轻人心头一紧,顾不得细想,挥动匕首朝着蟒头一阵猛刺,把身子用力一拧,挣开蟒口。未及躲避,蟒尾已卷了过来,田襄连忙跳起,同时把匕首下探,扎在蟒尾上。巨蟒吃疼,身子翻滚,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田襄抱着被咬的肩膀靠着洞壁,借着地上的灯光与巨蟒怒目而视。

那巨蟒盘卧在不远处的巨石上,竖起蟒头,吐着信子。它的头上、身上多处被扎了窟窿,鲜血汩汩而出,顺着巨石缓缓流下。它凄厉、愤怒的眼神下难掩一丝恐惧,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竟会如此彪悍。

巨蟒和年轻人一动未动地瞪视着对方,谁也不敢仓促进击。

足有一刻钟后,巨蟒开始后退,它依然盯着年轻人,游动的很慢,眼神中流露着不甘,更有隐隐的恐惧。随着蟒身的移动,伤口处的鲜血流的愈发厉害,显然受伤不轻。

年轻人盯着巨蟒,防备它突然进攻。而巨蟒已然丧失了进攻的意志,哧溜一声钻进洞壁旁的裂缝处,悠忽不见踪影。

立在墙角观战的田农襄长松一口气。此刻,他清楚,这个年轻人就是曾经的自己,可再次身临其境,却出奇的紧张。

年轻人胸口起伏喘着粗气,悬着的心却渐渐放了下来。“妈个巴子!”他捡起手电筒一边骂着一边查看自己的伤口。肩膀处的棉衣已被撕的粉碎,裸露处鲜血已浸透出来,好在棉衣颇厚伤势并不重。田襄活动了下胳膊,除了伤口处一些疼痛外并未有异常,他自言自语道:“好在这畜生没毒,否则真得玩完。”

此时手电筒的灯光稍微暗淡,田襄颓坐在巨石旁,拉过背包,摸索出一把备用手电筒和四五个电池端在手里看了看,“还好没把你们丢了。”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绷带,隔着衣服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巨石上方那个不足半米见方的洞口,庆幸道:“巨蟒要是待我钻进那洞里再袭击,或许我现在就在它肚里了。”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掏出块压缩饼干啃了两口。与此同时,他借着微弱的灯光重新审视洞里的各处。“嗯?”离地三米多高一处洞壁上,竟然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反射出蓝光。年轻人一惊,类似的光点在遭遇狼群那一次见到不少。猛然看到,条件反射般地弹了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

待回过神来,田襄咧嘴笑了起来。明明镶在洞壁上的东西,怎么和狼联系到一起了?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狼群都被自己逼退过,真要遭遇一两个野狼,还不知道谁吃谁呢。

他把一块大石头转到那蓝光下方,跳上石头,一手持着匕首一手拿着手电筒去查看那个反射蓝光之处。手指所触,刺骨冰冷。“哧!”年轻人不自觉地浑身一抖。“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会使人有凉彻全身的感觉?”他一边爬在那里查看一边琢磨,时不时用灯光照照身后,唯恐那条巨蟒去而复返袭击自己。

他探出匕首轻轻剜了剜绿光周围,似乎是巨大的岩石内镶嵌了一颗晶莹的宝石。“碰到宝了?”他一边琢磨一边回身走到自己的背包跟前。

就在他弯腰准备从包裹里取些工具时,突然呼的一声从身后响起,他赶忙前迈两步转身挥动匕首,一个黑影在不远处一晃瞬间又无影无踪。

而此时,田农襄却看得清楚。他仰着头盯着洞顶的那块岩石,不,那是个生灵。蝶族!事实上,此刻围聚平台下的凶兽们也看的真切。蝶族!竟然有蝶族的人在那方世界。那个一直倒影在平台上空的年轻人难道……。无数凶兽惊异地看着这一切。

洞内,年轻人唯恐已暗淡的灯光随时熄灭,因此把原用的手电筒放在巨石旁,又将备用手电筒打开握在手中,缓缓走到那蓝光下,仔细查看周围的一切。

整个洞内死一般的寂静,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年轻人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甚至在向自己逼近,可自己却察觉不到任何异常。

忽然,年轻人发现地上有个影子,那影子愈拉愈长,慢慢地张开了两只巨爪。不好!那影子明明就来自于自己的身后。他腾腾腾向前连迈几步,猛然转身挥匕就刺。然而背后却空无一物,影子更是悠忽不见。猛然抬头,灯光照射处,只见洞顶的侧墙嵌着块近约两米的土灰色岩石。仔细看来,那岩石状若蝴蝶,宛若一只土灰色巨蝶贴伏在洞顶。

年轻人盯着那块巨石,足足十几分钟,一动未动。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那巨石有些古怪。若非自己将一个手电筒置于巨石照着这个方向,或许根本察觉不到异常。

第171章 寒冰石

忽然,一条巨蟒出现在年轻人的身后,正缓缓地向他游动。这不是刚才那条巨蟒,因为它的身体上没有伤痕,更重要的是比刚才那条几乎粗了半轮。年轻人心头一紧,腾腾腾向前奔去。就在此时,巨蟒唰的一下扑了过来。

年轻人赶忙挥动匕首向巨蟒刺去。而巨蟒扭动身体绕到了他的臂下,向他腰间咬去。他连忙躲避,慌忙之中,绊住一块石头摔在地上。呼的一声,巨蟒张开巨嘴向他吞来。他在地上连忙翻滚,手中匕首不时在空中挥舞。他清楚一旦让巨蟒咬住,想要脱身就难了。

巨大的蟒头随着年轻人的翻滚,连番撞击在地面,使整个山洞通通作响。巨蟒连击不中,挥动蟒尾从地面横扫而来,将他重重地撞击在洞壁之上。

年轻人哇的一下吐了口鲜血,刚好喷在已近面前的蟒头上,蒙住了巨蟒双眼。他咬牙忍痛合身而上,一把抱住巨蟒按在地上,挥动匕首刺进蟒蛇肚子,瞬间在蟒蛇肚子上拉开了一个血口子。巨蟒惊恐,挥尾向他袭来,将年轻人紧紧缠住。田襄身体被缠,已顾不上太多,用匕首深深地剖开了蟒蛇的肚子,一点点向下划拉,拼尽全力甚至用嘴从蟒蛇的血口子里向外撕拽肠肚。

一人一蟒,互相胶着,献血染红了整个地面。

良久之后,巨蟒渐渐松开缠着年轻人的蟒尾,直挺挺地躺在地面。此时年轻人也晕厥了过去,但胳膊依旧紧紧地抱着蟒头。蟒血汩汩流淌,从他身下流过,缓缓注入反射绿光的那片洞壁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坑洼中。

洞内恢复了宁静,掉落地面的手电筒散微弱的灯光,照亮那个不起眼的坑洼。

在一片宁静之中,那坑洼中的献血似乎被什么吸引,顺着墙壁上的道道细缝,缓缓而上,宛若流水,更若有生命一般,浇灌着壁岩缝隙的每一个角落。

田农襄惊愕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想都会出现这种场景。

巨蟒的鲜血犹如细流向上攀升,绕过洞壁上的绿点,注入洞顶蝴蝶装的岩石上,土灰色的岩体渐渐变黑,再变红,继而再次成为土灰色,只是此时那岩石有了润泽,是真实的一个生灵。当最后一缕鲜血缓缓注入,那岩石悠忽间挥动了下翅膀,良久之后又挥动了一下。

扑棱棱,一个多时辰后,那生灵从洞顶飞了下来,在洞内轻盈飞舞了一会,又在半空中绕着田襄和巨蟒盘旋了几圈,然后轻轻地落在一块岩石上。

此刻,蝶族上下彻底震惊了。有只老蝴蝶竟然失声喊道:“小七还活着。”

这时,只听那蝴蝶轻声道:“老东西!困我千年。”顿了一下后,接着幽幽地说道,“虫子也太过脓包,竟被扯断了肚肠,嘿嘿,这娃娃不简单。”

说完,他再次挥舞翅膀,缓缓而起,临近绿光之处,翅膀煽动,一块巴掌大清脆碧绿的玉石缓缓而出,悬浮在空中上下晃动。那生灵叹了口气,“哎,为一块寒冰石少了千年道行,若非这个娃娃,恐难见天矣。好东西!哎,好东西,可于我无用,这笔买卖可亏大发了。”生灵一边感叹一边绕着寒冰石翩翩飞舞。

“你引我归来,我送你宝贝,还尽因果,两无相欠。只恐你没命消受,如我一般。嘿嘿,嘿嘿……”那生灵突然发出一阵坏笑声。

接着,那生灵舞动翅膀,寒冰石缓缓下坠,悬浮在年轻人的身上,映绿他的全身。年轻人苍白的脸上泛着青光,身子瑟瑟发抖,甚至开始痉挛抽搐。片刻间,寒冰石骤然方亮,瞬间变成一团青光。那生灵被青光扫到,翅膀一僵噗通一声栽落地面。它赶忙拍打翅膀,硬撑着飞进巨石上方的窄洞,“要死了!”瞬间淹没在黑洞之中不见踪影。

而此时,寒冰石的光芒愈来愈亮,缓缓潜进年轻人的身体。他猛然睁开眼睛,“啊!”痛苦凄厉地喊叫了一声,瞬间又晕厥了过去。一团亮光宛若一枚可穿透肉体的探照灯,在他身体里游走,从头至胸,从胸至腰,从腰至腿,从腿至脚,映亮他身体里的每一处地方。那亮光所到之处,他的那个部位都会不停的抖动。他体内的血液甚至开始发生了变化,原有的鲜红渐渐变淡,几个时辰后,血液已成白色,又是几个时辰后,竟然宛若碧绿的清泉,在身体缓缓流动。他骨骼也在变化,那原有的白色开始变得通透,渐渐泛出青光,在体内映照而出。没了血色的肉体,白的可怕,渐渐地他整个身体甚至连毛发都消失无踪,然而衣服、裤管和鞋子依旧撑立在当地,景象极其诡异。

忽然,那衣服、裤管突然站立了起来,腾腾腾迈出几步,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发出“哼”的一声。渐渐地,肉体又开始显现,先若透明的玻璃,骨骼血管隐约可见;再而缓缓流动的血液愈发清晰,由透明变得清亮,由清亮变得浑浊,由浑浊变得鲜红。骨骼也慢慢显露,清脆洁白,毫无瑕疵。瞬间,年轻人整个肉体毛发都显露出来,发丝清亮、皮肤圆润,只是脸色稍显苍白。他猛然睁开眼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腾腾腾走出几步,穆然站住。“我这是在哪?”年轻人发出梦游般的声音。

这时,田农襄彻底惊呆了。寒冰石?那蝴蝶将寒冰石融合在了自己的身体里?不知道是体内的“圣”字符文,还是那些散碎的白色光点。但可以肯定,这其中一个,觉得就是那块石头。

盘在远处巨石上已观察很久的一条碗口粗蟒蛇,扭头仓惶而去,哧溜一声钻进洞壁处的裂缝中,没了踪迹。

年轻人没有留意那条蟒蛇,他甚至没察觉到这一切。因为此时,他的身子依旧在瑟瑟发抖,似乎那身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纵是这样站着也需用上全身的力气。他愣怔在当场,除了不自觉地抖动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动作。很久之后,他才抬眼看了看四周,仅有一只手电筒在地上泛着微弱的光,而他眼光所到之处,却看得极为清晰,甚至没有那抹光芒他也能看清身旁的一切。

年轻人站起身,在四处找寻了一会,此时他在黑夜之中能轻松见物,方便得紧,甚至连地上的手电筒也懒得捡起。不巧的是,这个地方除了岩石和积冰再无他物,只好怅然返回,蹲在巨蟒的尸体旁,“干脆割两块背出去吧,扔了怪可惜。”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捡起匕首,当真割了起来。很快,那巨蟒被他分成了几段。他呵呵一笑,捡起手电筒装到包里背上,怀里揣住两块蟒肉,跳上岩石,钻进了那个不足半米见方的深洞中。

第172章 冥族

田农襄此次没再跟随年轻人,而静静地呆立在角落。因为此时,又有一些记忆碎片开始在脑海里重组。

突然,四五个黑影在他身旁掠过。冥族!又是他们。

田农襄急忙紧随而去。

接连转过四五个弯角,在一个拐角处凝结着重重浓雾,只闻里边有人说话。田农襄连忙飘荡而入。

年轻人被四五个冥族堵在墙角。“拿来!”一个影子缓缓探手过去。

“什么东西?”年轻人此时强作镇静,盯着那影子。

“寒冰石!”声音阴冷犀利。

“什么寒冰石?我没有!”

“那只阴蝶护了千年,竟落在你的手上,交出来,放你出去。”影子摊开的手掌依然伸在年轻人的面前。

“说过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什么阴蝶!”

“哼!舍命贪财的东西,那就留下吧!”那黑影伸掌抓了过来。年轻人连忙躲避,可被周围其他影子拘禁起来。然而那黑影的手掌刚触到他的身体,突然一抖,若被电击,急忙收手,惊疑地问道:“你把它融合了?”

“呵呵!”一个悦耳动听的嬉笑声传来,“放了娃娃吧,那石头不属于你冥族!”

“阴蝶,滚开!我冥族之事不肖外人插手。”黑影冲浓雾外骂道。

“那娃娃与我有恩,你冥族欺我恩人,那我还算是外人吗?呵呵……”又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你百般挡我冥族取宝,现在却拱手送人,若你族人知道,定容不得你。”黑影回敬道。

“我族之事,你冥族也想过问?太劳神了吧?我可是一片好心,你们若不想魂飞魄散,大可强抢。只是到那时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哟。”听那阴蝶的语气似乎要置身事外。

“既然如此,你可以离开了,我冥族之事也不劳你挂怀。”那影子不无好气地说道。

“有这么容易么?刚才谁说什么进这臭洞就不能活着出去来着,我现在就进来了,还要赖在这里看笑话,你说咋办吧!”阴蝶连嘲带讽,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要怎样?”那黑影冷冷地问道。

“呵呵,咱们做邻居也有千年了吧?都是老熟人,卖我个人情,放那娃娃让我带走。”

“哼!欺人太甚。阻我冥族得宝,此刻又来挑衅。”另一个影子大喝道。

“挑衅?用的着吗?咱们这上千年来交了多少次手你们还记得吗?反正我是不记得了,但好像你们从来没赢过。呵呵……”阴蝶语调很慢,每个字都吐的清清楚楚,唯恐讲的不够清楚。伴随着它银铃般的笑声,几个黑影被气的发抖。

“欺人太甚!”一个黑影暴怒,嗖的一声冲了过去,只听砰地一声,那黑影重新摔了回来。

“呵呵,老是这套路,真没意思。”阴蝶的声音在浓雾外传来。

“先宰了这个!”有个黑影大喊一声抓住年轻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年轻人痛苦地尖叫一声昏厥了过去。那黑影抬脚就向他踹来,猛然间一股飓风袭来,几道黑影连忙闪避,接着一根绳索探了进来,“呼”的一声把年轻人拽了出去。

待几个黑影追过来时,只见阴蝶当在洞口,轻盈灵动地地闪动着翅膀。

几个黑影怒视着它,“你还要怎样?”

阴蝶呵呵地笑了一声,“在这个洞口再待一会,你们不反对吧?”

“你……”一个黑影架势要冲过去拼命,被身前的影子挡住。

“你是铁定了心要和我冥族做对了。”最前边的影子狠狠地说道。

“已经做对上千年了,不在乎多这一次。你们说呢?”阴蝶清脆的声音回敬道。

“好!若开了族战,责任由你来担。”那影子阴冷地威胁道。

“我们能不能回归还说不清呢,族战?你扯的太远了。”阴蝶根本不吃这一套,依旧轻盈灵动地闪动着翅膀。

“我们走!”几个影子瞬间消失。

躲在一旁的田农襄赶忙冲出浓雾,却无年轻人的身影。他连忙四下寻索,可洞内已非刚才光景。迟疑间,他身不由己地向出口处飘去。

茫茫雪域之上,年轻人飞到半空,又坠落雪地。

有人在远处呼喊,却听不到声音。

轰隆!

一声巨响,不远处的整个雪岭崩塌,雪如洪流向这边涌来。此时年轻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吊着,悬在半空,迎着雪流而去。他在空中一边挣扎一边暴吼,充斥着不甘和无奈。

临近雪崩之地,半空的田襄突然坠下,瞬间被湮没,随着雪流向悬崖处翻滚。突然,从雪流之中冲出无数巨鼠,随着雪流涌动,追着年轻人撕咬。年轻人一边挣扎一边挥动着匕首,献血染红白雪,肩上被撕开了大口子,露出森森白骨。奔逃中的杜成才等人,望着这一切,心中抽搐,甚至期盼田襄能早一点坠下那悬崖,尽快结束这痛苦的经历。

一条巨蟒忽然从雪中涌出,张嘴咬住年轻人的一条腿,生生将他抛到空中,张着血盆大口等待他落入口中。浑身是血的年轻人在空中挣扎,临至蟒口的那一刻,突然挥动匕首,扎在巨蟒的前额。接着扭动身子,再次坠入鼠群。雪流之中,鼠群一拥而上,将他团团裹住,有些巨鼠硬生生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随即群鼠哄抢。随着凄厉的惨叫,年轻人随着雪流和鼠群向悬崖深处坠去……

田农襄清楚,眼前的场景,就是自己的过往。自己改变不了解决,也无力改变。

雪域深处的一个山谷内,年轻人靠在一处雪堆,喘着粗气。身旁躺着一条被他扎的满身伤口巨蟒。而在远处,两个黑影闪烁,诧异地盯着他。

年轻人抓了把白雪塞进嘴里,紧握着匕首,盯着远处那两道黑影,咬牙骂道:“狗杂种!借这条巨蟒杀我,没那么容易。”

一个黑影冷冷地说道:“我们只要那块石头。”

“融合了怎么给你?”年轻人冲他们吼道。

那黑影森冷地笑道:“也简单,只要你死,那石头自然离体。”

“叫我死?好啊,你们动手呀!”年轻人咬牙怒视。

“你也许并不知道那块石头是什么东西。”另一个黑影说道。

“我懒得知道。”年轻人割下一块巨蟒碎肉塞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翻着白眼冲他们喊。

“这块寒冰石可用做修行人的天命石,修养不够,本是融合不了。那阴蝶恶损,将其置你体内。而那石自具灵性,你虽有它却难驾驭。久之则借你体而养其神,自成道行,到那时,你也只是徒具驱壳的肉体而已。”

漂荡半空的田农襄猛然一惊。难怪有时会觉得体内的那些奇异光点会要掌控自己的身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年轻人连忙问道:“你们说咋办?”

两个黑影相视笑了,头一个黑影森然道:“我说了,你一死,它自然离体。”

年轻人翻了他一眼,又往嘴里塞了口蟒肉,“这办法不好,我可不想死。”

“你们这些虫子唯独怕死,有死才有生。你若交出此石,我们接引你进我冥族,可万世长存。”另一个黑影接话道。

“那还是我吗?”

“是,也不是。”

“你说的如此玄乎,怎么听都觉得划不来呢?”年轻人一屁股坐在雪堆上,一边吞蟒肉一边说道。

“能入我冥族,是你的荣幸,这些虫子供我等驱策拜求接引,可无功于我族,也只是痴心妄想。而你,我等给予如此承诺,还有什么可犹豫之处?”黑影接着开导。

年轻人一边吞蟒肉一边摆手,“哎呦,可算了吧!就你们这一个个都黑漆漆的样子,有什么好处?我活着不行,非得去死,求你接引?神经病!”

听他这么一说,惹得田农襄哑然失笑。

“你……”另外一个黑影刚要发作,另外一个伸手拦住,“你要怎样?”

“要怎样?活着,就这么简单。”年轻人翻了他一眼。

那黑影冷笑一声,“活着?待那石头侵你神魄,你将生不如死?”

年轻人一愣,“有这么严重?”

“蠢蛋!”另外一个黑影很不耐烦地骂道。

田襄见他如此竭斯底里,心中泛出莫名的快感,“我贱命一条,多活一天是一天。你俩既然这么好心,还是等石头浸噬我神魂时候再来纠缠吧。”说完竟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作死!”那黑影瞬间伸出手臂探了过来,手掌在虚空中逐渐放大,向田襄抓来。

突然一阵微风吹来,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黑影的巨掌,“呵呵,动粗吗?”

田农襄扭头望去,只见阴蝶闪动着翅膀落在远处的雪丘之上,灰色翅膀上星星黑色斑点极其显眼。

“阴蝶,你能护住他吗?”一个黑影森然道。

“试试呗!”阴蝶满不在乎地答道。

“他走不出这片雪域。”黑影冷冷地说道。

“我知道。不过我也知道,你们得不到寒冰石。”阴蝶说着一挥翅膀,将年轻人卷到跟前。

那黑影冷哼一声,“你太自信了。”

“这是自然。你们也试过了,晓得那块石头的威力,我把自身印记刻在那石头上几千年,依旧掌控不了,凭你们?哼!若强行剥离不单会要这娃娃的命,恐怕你们也得搭进去。”阴蝶敛起翅膀立在雪丘之上。

原来自己与它有这等渊源,难怪蝶族的人说体内有蝶族印记。

“你在养这块石头!”那黑影突然吃惊的问道。

“为什么不呢?既然我融合不了它,那谁都别想得到。”阴蝶咯咯笑了起来。

而年轻人也听出了门道,情知两个黑影所谓非虚,这阴蝶也不是啥好东西,俨然在拿自己做实验。他心中愤恨,张嘴就骂,“娘个蛋!”

阴蝶突然翅膀一挥,一道无形之力抽在他的脸上,“啪”,被结结实实扇了一耳光,嘴角渗出一缕鲜血,愤恨地看着它。

“嘴巴放干净点!他们说啥你都信?幼稚!”阴蝶不屑看了他一眼,“没这块石头,你早死好几次了。”

年轻人恼恨,一指远处两个黑影,冲阴蝶吼道:“那些东西要灭我肉身,你要灭我神魂,都不是好东西。”

“啪”他的脸上又被抽了一耳光,接着只听阴蝶冷笑着说道:“是石头融了你,还是你融了那石头,得看你自身的造化。别人的胡言乱语,你倒上心。”

由于刚才这一耳光抽的格外的重,年轻人此时正眼冒金花,刚张嘴就吐了口血,一肚子话没能反驳出来,只能恨恨地看了它一眼。

“既然如此,那就没话可讲了。”那黑影暴吼一声,在此探出巨爪,铺天盖地向阴蝶抓去。

阴蝶两翅膀张开,凭空掀起雪浪,迎着那巨爪冲了过去。轰的一声,雪浪炸开,震得整个雪岭连连晃动,瞬间崩塌。年轻人被一股无形之力紧紧包裹,卷着他飞驰而去。

“哪里走!”远处又多出五个黑影,各探巨爪,将阴蝶和田襄笼罩其中。

“雕虫小技,拿出来献丑。”阴蝶亮声一笑,伸展翅膀原地飞旋直冲而上,卷起一股狂风,冲散那层层黑幕,飞驰而去。

“追!”七个黑影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第173章 一定要回去

年轻人被一股巨力包裹动弹不得,宛若腾云驾雾,悬在空中,心中惊惧,紧闭双眼,只听耳畔呼呼风响,雪花袭面隐隐生疼。

田农襄愿意跟随。事实上,他现在的记忆碎片已完全重组,已然清楚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张嘴呼喊,欲要阻止那阴蝶,可难以出声。

“嗷!”远处突然传出一声巨吼,雾蒙蒙一处雪岭缓缓升起,一头白猿从雪中钻将出来。

“不好,老东西还在。”阴蝶惊呼一声,挥动翅膀调转方向疾驰。紧随其后的几个黑影也是一呆,调头就走。

阴蝶挥翅将年轻人覆盖在身下,“不要出声”。

“冥族的臭崽,再来打扰我清净,捏散你们的阴魂。”白猿粗暴狂放的声音在雪域中飘荡,振聋发聩,接着又吼道,“阴蝶,你竟然饮血复生,脱了那桎梏,不简单!”那声音又一次飘荡而来。

“咯咯……”阴蝶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我可真是被冥族的人逼来的,您大人大量,再饶我一次可好?”

“你这妮子还是这般巧嘴。”白猿的声音在雪域中荡起,震得地面微微晃动。

飘荡在一旁的田农襄一愣:原来这只花蝴蝶是雌的。

“饶你?你护住的是个什么东西?”那声音突然问道。

阴蝶娇媚道:“一个俊俏的小娃娃,您老也抬抬手可好?”阴蝶乞求着探问。

“可好?哼!你这骚蝴蝶,啥生灵都能入你眼里。”

这一声狂放的粗骂,令田农襄浑身不舒服,别扭起一身鸡皮疙瘩。他下意识地看了几眼阴蝶,暗骂白猿不是东西。

事实上,在蝶族大阵外的凶兽们早放肆地大笑起来,惹得蝶族上下脸上发窘。没想到这娃娃竟然和小七有这般瓜葛。难道小七真的看上他了?

“这么说您老答应了?”阴蝶连忙征询。

“你可以走,把他留下给我打牙祭!”说着那白猿探爪而来。

阴蝶一惊,卷着田襄急忙倒退,“回头我再给你送几个过来,只是这个不行,坚决不行!”

那生灵不答,唰唰几声,接连抓来。阴蝶此时也忙挥动翅膀,连番卸力。噗地一声,她的翅膀被那巨爪揪下一片,阴蝶惨叫一声,和年轻人一并跌落积雪之中。

“你也留下吧!”那粗狂的声音传来,随即利爪袭来,阴蝶赶忙扑闪翅膀避退。与此同时,从她身上飞出一道细丝,缠着年轻人往远处拖拽。而此时,那白猿的巨爪已在田襄身上晃动。田襄大急,刚要翻滚躲避,已被那生灵抓在手中。砰地一声,细丝断裂,阴蝶跌落远处;而年轻人已被那生灵捉了去。

年轻人一边踢弄挣扎一边挥舞匕首。突然,他身子里的血脉喷张,瞬间寒光闪烁从他体内散发出来,刺破浓雾耀亮这片雪域。

那生灵一惊,随手一挥,把他拍进积雪之中。田襄慌忙挣扎,还没能探出身来,穆然空中坠下厚厚的积雪,将他深埋其中。

“阴蝶!”白猿发出一声暴吼,“你竟将寒冰石送给了这虫子?”

“不用你管!”阴蝶闪动翅膀,掀起一阵狂风,原本被埋雪中的年轻人闪耀着寒光合着积雪漫天飞舞。

那白猿再次挥爪拍来,而年轻人身上强光骤亮,竟然穿透其臂。白猿大惊失色,连忙缩手。愤恨地骂道:“阴蝶,你的死期到了。”说完,向阴蝶扑去。

这时,只见年轻人从空中翻腾,直扑白猿。由于他此时通身寒光,白猿也连忙躲避,方使阴蝶逃开一劫。

“都去死!”白猿暴吼着,祭出一面方盾,“咚”的一声撞在年轻人的身上,“啊!”伴随着一声惨叫,年轻人向远处的悬崖坠去。

一旁观看的田农襄大惊,连忙冲下悬崖,紧伴在年轻人身边。他清楚,此处是年轻人的驻脚地。

阴蝶挥动翅膀赶忙去救,可白猿已扑到近前。它连忙向远处疾驰,一边拼命拍的翅膀一边念叨:“生死由命,我帮不了你了。”说着湮没在黑雾之中。

白猿刚才也被年轻人身上的强光所伤,追了一段后停下脚步,冲黑雾中狠狠地骂道:“迟早要你的命!”回过头来,掀起一片雪岭,向年轻人刚才坠下之处砸去,轰隆一声山体崩塌,瞬间此处被夷为平地。然后,那生灵骂骂咧咧地在原地徘徊,“绝不能跑了那块石头!”,他愤恨地骂着,将整片雪岭踩的支离破碎。

年轻人刚才坠下悬崖时,顺着雪岭急速滚落,撞上一块巨大坚冰弹将起来,好在对面山峰积雪甚厚,噗的一声陷在其中,又下坠十来米后,方稳住身形。刚要喘口气,只闻山顶轰隆巨响,接着整片雪峰砸将下来。年轻人清楚,那生灵怯于他身上的寒光,故意推到雪峰要将他掩埋在此。然而他悬于峭壁之上,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绝望地看着空中雪流向自己滚滚而来。无奈间,他只好转身扒着积雪,期颐向上攀援,躲避被活埋之险。

雪流瞬间而止,年轻人所在之处亦被覆盖的结实。他被挤压其中,绝望地向前扒拉。突然,整座雪峰不停的晃动,仿若要地震一般。他真希望整块雪峰能就此炸开,免遭这活埋之苦。然而,雪峰并未如他所愿,非但没能炸开,反而身旁的积雪挤压的愈发厉害,这是他不曾料到的。当然,他更不会想到,这恰恰是那生灵唯恐闷他不死,正在上边践踏,将整片雪岭踩个结实。

田农襄隐在年轻人的身旁。奇怪的是,自己明明在积雪之中,却能清楚地看见眼前的这一切。难道自己所见的都只是幻境?当真是蝶族推演出的幻境?也许是的,不过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此时,他对蝶族又增添了几分好感。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那只阴蝶,或许是蝶族让自己回忆起了过去。

第174章 傻样

阴云散去,平台上恢复宁静。台下,各族凶兽也纷纷散去,只有领主和七八只蝴蝶闪动翅膀,停驻在半空。

原本绑着田农襄的绳索,不知何时已解开。田农襄盘坐在当场,双眼紧闭,眼角挂着泪珠。

他仍沉浸在过往。此时,他已完全恢复了记忆。

无论是田襄,还是田农襄,都是他自己。难道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我得回去!既然阴蝶能出现在那里,定然有路径。

然而,身处此地已有多年,纵是回去,还能找回曾经的那个女孩吗?

他不敢往下想了。

“既然小七选中了你,也就与我族有些渊源,我族不为难你!”蝶族老祖,也是这里的领主,不知何时已到了田农襄身边。

田农襄猛然睁开眼睛,“小七?”

“就是救你性命的那个阴蝶。”领主轻抚着翅膀,声音低沉。

“那分明是另外一个世界,它如何会出现在哪里?”田农襄急切问道。他一心想要回去,自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上苍古道!”

“上苍古道?那是什么东西?”田农襄疑惑地问道。

“一条从末法世界贯通仙界的通道。”

“末法世界,你是说地球?有这等通道?”田农襄张大了嘴。

“有,或者说是曾经有过,因为这条古道伴随万年前的人魔大战而崩塌。”领主的语气沉重。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了?”

领主点了点头,“正因如此,小七才被困在末法世界,没能回归。”

“可那里还有冥族,还有那头白猿!”田农襄急忙说道。

“它们如小七一般,都是在上苍古道崩塌前过去的。”领主顿了一下,“冥族和魔惺族,还有我们蝶族,原本都属魔族!”

田农襄惊呆了。自己的记忆力,三方争的你死我活,可没想到竟然都是魔族。还有那所谓的魔惺族,田农襄在帝丘是听闻过的,与田国、炎国并驾齐驱,是一支强大的势力。

田农襄紧张起来,这等强大的生灵滞留在地球,何其恐怖,连忙问道:“他们去末法世界干什么?”

“那方世界虽然遮蔽天机,禁锢法术,使人无法修行。可那里却隐藏着无数奇灵之物,却是修行人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东西。比如你身上的寒冰灵石!”

田农襄惊异地看向他。此刻他恢复了记忆,竟关心起地球来了。帝丘,地球,何其相似,田农襄心中不由一动,冥冥之中难道真是天数?不由说道:“你们这般强大的生灵过去,可如何了得。”

领主摇了摇头,“应该说是无比凶险才对!”

田农襄懵了,茫然地盯着它,不明白它话中意思。

“那方世界除了一两处地域可施展法术之外,其他地方,均被规则束缚,完全是末法之地。小七等人一旦踏入,则归凡尘,修为难展。纵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束手就擒。”领主说着,语气显然担忧之情。

田农襄暗自松了口气。这么说来,那些强大的生灵一旦离开那片雪域,与普通野兽一般无二,难怪它们待在那片雪域不愿离开。

“真的没有路径可以过去了吗?”田农襄依旧在琢磨如何回去。

领主摇了摇头,“去那里?别说上苍古道已经崩塌,纵然安然无恙,我们也出不得这方画卷啊!”

田农襄心头一愣,对啊,自己此时还被困在画卷中呢。

此刻,他求生的欲望极强,如何甘愿被困在画中,登时问道,“真的没有办法离开画卷?”

领主盯着他审视良久,方才开口道:“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田农襄猛然想起几天前竹魔曾讲过的话,“不会是修魔潭底的封印吧?”

领主一惊,“你听闻过?”

田农襄顿时将自己在竹林中遇到的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领主点了点头,“也是,由于多次听闻你能越级而战,因此也以为你是冥族,或可进潭一试。可现在看来……”领主说着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此地万灵难道真要被永远禁锢此地?”

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猛然想起竹魔给他将修魔潭时的语气,随即说道,“那竹魔似乎不愿离开此地……”

“青竹一族,隐世强者,身在何处均能随遇而安。可其他万灵却又有几个甘心困守此卷?”

一时间,田农襄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好了,既然你与我族有些渊源,就留在我族吧。”说完,领主闪动着翅膀,悠然离开。

这时,另外一只阴蝶飘然而至,翅膀未动,将他撂在自己的背上。闪动翅膀,紧随领主而去。

奇特的琼楼阁宇中,田农襄被安排在一间客房内。

蝴蝶竟然也盖房子,好生奇怪。田农襄心中暗想,却没敢问出来。因为多年来见过奇异的事情太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一连两日,闲来无事。田农襄干脆沉下心来,修炼自己所学过的各种法术。可毕竟他在画卷中已待了多年,除了太古玄经还有大半部分没能演绎出来外,其他所学之术业已纯熟。他很想借机突破到博益境,可一直未能实现。不由心急。

第三日,田农襄依旧盘坐在室内,默默运转太古玄经。

突然,一声“咯咯”的脆笑声在屋外传来。

接着房门被退开,飞进一只雌性蝴蝶,落在他的对面。土灰色的翅膀上,点缀着翠绿的花点,比其他阴蝶要好看很多。

“听说你是被小七看中的人?”那蝴蝶没头没脑地问道。

田农襄连忙收定法力,抬眼看向它,“看中?你的表达似乎很不恰当。”

“连寒冰灵石都送给了你,还敢说是没看中!”那蝴蝶纠缠不休。

田农襄白了它一眼,“你如果是来探讨这个话题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咯咯,害羞了!”那蝴蝶坏笑着,突然身子一晃,伴随一震氤氲,瞬间变化成一个少女,十七八岁模样,却梳着一个冲天鬏,身着翠绿花衣,满面媚态。身子一摆,娇柔无骨,楚楚可人。“你看是我漂亮还是小七漂亮?”

田农襄还是头一次见到异兽变化成人的,并且还变得这么灵动好看,不由张着大嘴惊呆了。

那少女小说轻轻抿嘴,抬手在他额头点了一下,“傻样!”

田农襄一愣,这才回过神来。整日与凶兽打交道。猛然见到个勾魂摄魄的人形少女,差点忘了她是只蝴蝶。

第175章 好地方

“你是谁?”田农襄问道。

“叫我小九就行。”蝴蝶少女已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法术不错,教我?”田农襄艳羡她的幻化之术。

小九抬手抿着小嘴,“咯咯”一笑,“叫姐姐,叫了我就教你。”

“当真?”田农襄说着起身向旁边移了两步,与小九拉开些距离。心中却暗道:这家伙动年岁在万年以上,竟然热衷于当姐姐,真是无奇不有。

小九妖魅四溢,扭动腰肢又靠了过来,胸部已然蹭到了田农襄肩上,“你倒是叫呀?”。

田农襄脸烧火热,心中发窘,急忙又向一旁躲避,口中却道:“咱俩没必要离得这么近吧?”。

小九贴的更近了,“我喜欢!”说着竟然抬手来捏田农襄的脸蛋。

田农襄连忙侧身避退,唰的一下闪到一旁。

“哎呦,还挺快的嘛!”小九扭头盯着田农襄,媚眼放光,“难怪小七会看上你。”

“姐姐,教我那法术好不好?”田农襄见她没再追来,腆着脸求要法术。

“好弟弟,既然认我这姐姐,自然会教你。不过此时不行!”

“为何?”

“因为我们还有事情要办!”她说着扭动腰肢,一步一晃地又走到了田农襄跟前。

田农襄下意识地向后倒退。

小九“咯咯”一笑,身姿乱颤,“我有那么可怕吗?”

田农襄发窘,“不,不,只是不习惯与人离得太近。”

“不近一点怎么显得亲昵,走,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话音未落,她一把拽住田农襄的胳膊,紧紧攀着,扯住他就往外走。

田农襄抽了两下胳膊却没能挣脱,只得任由她攀着,口中问道:“去哪?”

“好地方,到了就知道了。”小九根本不管田农襄的感受,拽着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殿外寂静,并无生灵。直到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绕过两幢殿宇,方才有两只硕大的蝴蝶在空中翩翩飞舞。

“小九,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一只蝴蝶突然喝道。

田农襄连忙拽胳膊。可被小九抓的结实,无论如何扯动,根本没用,反倒让自己显得更为狼狈。

小九“咯咯”一笑,“今天万兽阁斗法,自然要带我弟弟去看看!我这般形象,才与弟弟相配嘛!”她说着扭头冲田农襄媚笑,“你说是不是?”

田农襄一脸尴尬。

“你弟弟?”一只阴蝶嗤笑起来。

小九俏脸一绷,瞪了那蝴蝶一眼,“我弟弟怎么了?从现在起,在蝶族我可不是最小的了。”

两只蝴蝶笑的愈发厉害了。“他可是人族!”刚才那只蝴蝶又道。

“人族怎么了?他身上有蝶族印记,那就是蝶族!”她的语气很严肃。

田农襄很是无语,原来这家伙是嫌弃自己的年龄小呀。但也有种莫名的感动。自从他恢复记忆后,的确对蝶族增加了几分亲近。不过,若说他是蝶族,自然也老大不愿。

可他不愿扫了小九的兴致。毕竟有人对自己好,总比所有人追着自己揍要强的多。随即冲两只蝴蝶未置可否地哑笑了一下,算是默认。

“两个白痴!”两只蝴蝶笑骂。

小九扭头冲田农襄“咯咯”笑道:“它们是在评价自己!”。说完扯住田农襄飘然而去。

沿途,不时招来诧异的眼光。

从记事以来,田农襄一直被各种凶兽追来赶去。可今日,竟然被小九攀着胳膊,旁若无人地穿行于凶兽之间。

先时,他还觉得尴尬,可时间一久,也到习惯了。心中暗想:权当是自己拉着个宠物出来遛了。

如此一来,两人有说有笑,真若姐弟一般。

在雄伟的建筑群中穿来绕去,直到一座酒楼方才停下。

酒楼宏达,高足有十丈,延绵百里,若城堡一般。

田农襄愈来愈奇,明明都是些凶兽,为何人族有的,它们竟然也照样子画瓢,且还极为相似,只是宽阔宏大了很多。

“动物也喝酒啊?”田农襄怪声怪气地问道。

小九白了他一眼,“嘴巴最好干净些,免得挨揍。”她顿了下,接着道,“这里的大部分建筑都是冥族留下的,我们只是拿来用了而已。”

“哦,难怪!”

“我又不喝酒,来这里干什么。”田农襄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门口一条狐狸人立而来,“嘿嘿”笑着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扭头冲小九道:“九公主,以前可是只有你自己变成人形四处乱跑的,现在有伴了。”

“怎么样?我弟弟帅吧?”小九嬉笑答道。

“帅的紧,”狐狸媚眼连眨,“做什么弟弟呀,真浪费!”它说着竟探出前抓欲要往田农襄肩上搭。

田农襄连忙侧身躲过。瞪眼冲小九道:“说什么呢!”

“你说呢?”小九咯咯一笑,转头冲狐狸道,“开始了吗?”

“早就开始了,快进去吧。”说完引着二人走了进去。

殿内,雕梁画柱,金碧辉煌,宛若一座巨大无比的皇宫。无数凶兽盘亘其间。

田农襄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均觉新鲜。他的确是头一次见到过这地方,“奢华”二字,已诠释不了这里的一切。

他和小九在狐狸的引导下,沿着通道,穿过大殿,转过一闪巨大的屏风,是个更是宏大的空间。

田农襄彻底惊呆了。好一个大字了得,足有一二十里的宽阔殿宇,无数凶兽聚集环卧四周。一只壮硕的棕熊立在台上吆五喝六,身后摆着一些法器。搞了半天,田农襄方才明白,这是原来是个拍卖会。

就在他愣神间,小九扯了他一把,跟着狐狸沿着台阶登上最高处的一个雅间。凭栏处,下边的一切尽收眼底。

“九公主,这里最是僻静,正适合幽会。”狐狸坏笑道。

小九凶了它一下,“说什么呢?”瞟了一眼田农襄,接着冲狐狸道,“你忙吧,等有事了叫你。”

“好好,我这就走,不打扰你们了。”狐狸笑着退了出去。

田农襄这才转头问道:“带我来拍卖会干什么?我又没钱。”

“没钱就不能来了?再说不还有我吗?”小九说着做到桌旁,在果盘里挑了个苹果递了过来。

田农襄看了她一眼,咧嘴一笑,接了苹果,问道:“不会是给我下了套吧?”

“爱吃不吃,下套,用的着吗?”小九悻悻说道。

田农襄将苹果在手上撂了撂,虽然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可想来她的确没必要给下套,再说没什么套可下的。难道是领主打发她来示好,忽悠自己去修魔潭?

他嘿嘿一笑,做到小九对面。端着脑袋看着她,“你变成人形还挺好看的。”

小九俏脸一扬,“才发现呀?还没回答我呢,是小七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好看!”田农襄不暇思索地答道。的确,小七根本没幻化过人形,一个蝴蝶在田农襄眼里,无论如何也不会比人好看。

可小九听的心花怒放,“算你有良心。”

田农襄一愣,这是哪跟哪呀。

第176章 不忍被贱卖

田农襄无言,转身看向拍卖场,静听那头壮熊扯着嗓子吆喝。

此时,拍卖的是一盏油灯。通身黑呼呼地,并不起眼。灯捻上燃着飘忽不定的星点火光,似乎随时都会熄灭。被那壮熊端在手上,显得极为寒酸。

然而,此灯一处,群兽惊呼。

“万灭神灯!天下至物,百万方原液起价……”壮熊在场中吼道。

田农襄大为疑惑,“原液是什么东西?”

小九媚眼一瞟,“天蕴灵浆,可助修士晋级。此界被禁锢画中,各族生灵的晋升全靠原液维持。”

田农襄瞪大了双眼,“我怎么没听说过?”心中却暗想:难道我晋升不了博益境也是因为此?

小九“呵呵”一笑,“现在不就听说了嘛!”

“百万方原液是多少?”田农襄又问。

“散归境修士从初级晋升道圆满,需要万方。”小九盯着他答道。

“如果启修境晋升到博益境呢?”

小九冲他一阵坏笑,她清楚田农襄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冲他眨了眨眼睛,“像你这样,通常百十方也就够了。”

田农襄惊的伸了伸舌头,“我操!一盏破灯竟然要百万方原液,谁会那么傻。”

小九抿嘴笑了起来,“可别小看那盏灯,一旦催发惊天动地,百万方原液可算是折了价的。近些年来,原液逐渐稀少,更兼此灯的主人临近寿限,急需突破,才将此灵器拿了出来。若非如此,万灭神灯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这么厉害,我怎么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他茫然地看向场内。

此刻,场中已炸了锅。

“一百三十万方!”

“一百三十五万方!”

……

田农襄早目瞪口呆,凭栏盯着场内。

小九起身,走到田农襄身旁,紧挨着他站定。田农襄下意识地向一旁避让,小九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低声道:“我有那么可怕?”

“不,不是,是有些不习惯。”

小九搂住他的胳膊媚笑,突然扭头冲场内娇喝,“一百八十万方!万灭神灯值这个价。”

她声音未落,群兽的目光纷纷投来。一对璧人在高阁之上,凭栏而立,熠熠生辉。

田农襄的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你要干什么?”

“让它们看看咱俩!”小九咯咯坏笑。

“你不怕真把那破灯拍了来?”

“怕什么?肯定有人会出高价!”小九不以为然。

“万灭神灯,决不能让人族染指!一百八十五万方!”对面高台上的一头白虎瓮声吼道。

小九“咯咯”笑了起来,“你看吧!”

田农襄瞪了她一眼。这俏蝴蝶古怪精灵,明摆着是给自己拉仇恨。

猛然见小九又要张嘴喊价,田农襄连忙捂住她的嘴,埋怨道:“住嘴!再这么喊下去,真要拍下那盏破灯了。”

就走此时,小九张嘴在田农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田农襄连忙收手回来,瞪眼训斥,“你干什么!”

小九“咯咯”一笑,“让你记住我!”

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他并非不知道小九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苦于她只是一只蝴蝶。

“一百九十万方!”小九还是喊了出来。

兽群躁动了起来。

这时,兽群中传来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蝶族九公主相中那人族了!”

“要你管!”小九凝眉娇喝。

对面白虎呼的一下冲到了当场,“领主有言在先,蝶族不参与此次拍卖。九公主难道要违言吗?”

小九坏笑道:“我弟弟见此灯神异,不忍被贱卖!”

田农襄一愣。这家伙当真是给自己拉仇恨的。

白虎凶狠地目光投向田农襄。它早看不惯人族在这里了,“那人族,有胆下来一会!”

田农襄脸上一绷,扭头瞪了一眼小九。

小九不以为然,冲台下白虎喊道:“臭虎三,你算什么东西?我弟弟懒得会你!”说完咯咯直笑。

白虎气的连连跺脚。场地震颤,轰隆只响。

田农襄冷眼看向白虎,博益境圆满而已,他并没把放在心上。

就在这时,对面阁楼里一只巨大的白虎怒吼,“那人族,你若能在我家虎三收手下过的了三招,我族退出竞拍!任由九公主来取!”

此话一出,兽群哄闹起来。

“哈哈,他怎么敢呢?启修境而已!”

“凭姿色让九公主保护而已,他算什么东西?”

……

田农襄冷哼一声,冲对面阁楼中的白虎喊道:“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对面巨大的白虎怒视着他。

“不会真要下去和虎三打架吧?你疯了,他可是博益境圆满,且白虎一族天生神力,同阶鲜有敌手。”小九此刻反倒担心起来。

田农襄冷厉地扫了一眼对面,然后冲小九道:“都是你惹的事!”

小九咯咯直笑,“有我在,它们不敢怎样你的。”

“你?哼!”田农襄瞪她一眼,“准备你的原液吧!”话音未落,嗖的一下冲了下去。

“哎哎,你不是它的对手。”小九焦急地直跺脚。

田农襄瞬间就立在平台之上,与虎三对面而立。

此刻,小九也无计可施。要知道,对那虎三,她根本没放在眼里,甚至对面那头巨虎,她也不惧。可田农襄只是个启修境,纵是再过奇异,也没道理能在虎三手下讨到便宜。顿时冲场内娇喝,“你若敢伤我弟弟,我撕碎你!”

她话音刚落,惹得各族凶兽一阵嘘声。这般景象,大家心里都清楚,蝶族的九公主是对这人族动心了。

然而,对面却是白虎一族,纵是领主也要让它们三分。

今天有好戏看了。

“宰了他!”不知是谁在兽群中喊道。

一时间,群兽嘶鸣,迎合之声,响彻整个空间。

就在这时,引他们进来的那只狐狸匆匆忙忙跑进小九所在的阁楼,焦急地说道:“九公主,你怎么不拦住他?你是知道的,一旦登上那方平台,可是生死由命!”

小九心中咯噔一下。一直以来,她所到之处,群兽避让,何曾想过有何危险?且刚才只顾着嘴上痛快,忘却了这一回事。一时间,她着实焦急起来,“怎么办?”

狐狸看看她,又看看场内的田农襄,“但愿他能接下三招,然后我去救场!”说完,又转身冲了出去。

小九焦急地看着场中,心中懊悔。

第177章 不敢恭维

“嗷吼——,你找死!”虎三大吼一声,朝田农襄扑去。

田农襄冷眼盯着它。待虎三临近,突然人影一闪,从原地消失。

虎三扑空,猛然转身。只见田农襄站在自己的侧后方,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似乎根本就没移动过一般。

虎三狂怒,嗷的一声再次扑去……

田农襄脚下轻易,瞬间闪没。

接连几次,虎三次次扑空,既羞又恼,嗷嗷大叫,“你有种别跑!”

此时,原本起哄的兽群渐渐安静下来。一个启修境的人族,竟然能在已是博益境圆满的虎三爪下从容闪避。更加过分的是,在场的很多生灵并没看清他是如何躲过去的。

田农襄微微一笑,“我不跑的话,你会更丢人!”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兽群躁动。这是何等的托大,难道他隐藏了修为?

虎三猩红着双眼,一步一顿地朝田农襄逼近,闷声嘶吼,“你是在找死!”

田农襄静静地盯着它,一动未动,面无表情,“你是在找揍!”

嗷——

伴随一声狂叫,虎三扑了上来。

田农襄探出双掌,不退反进。一人一虎撞在一起,两道真流相碰,轰的一声,场内掀起一阵狂风。

接着,只见虎三呼通一声,跌落一旁。它一落地,连忙弹起,忽的一下再次扑来。

田农襄抬手格挡住抓来的前爪,身子侧移,抡起砰的一声,砸在虎三的肚上。

虎三闷哼一声,一头栽在地上,挣扎两下,竟然没能起来。

只闻周围惊呼,兽群砸开了锅。

“这怎么可能?”

“啊?这是什么情况?”

……

田农襄慢慢向虎三走去,口中说道:“博益境了不起吗?小爷早在多年前就能把博益境揍趴下!”

他说的是事实,可兽群听来完全是在挑衅。嘶吼之声此起彼伏,更甚者一些凶兽已蠢蠢欲动。

此刻,狐狸惊呆在场地旁。它原本还打算三招过后替他解围呢,没想到他反而只用一招就把虎三揍趴下了。这太令它意外。

小九也瞪大双眼惊愕于眼前的一切。虽然听闻过这家伙能越级而战,可没想多会这么离谱。这还哪门子越级而战,完全是碾压。

嗷吼……

伴随着一声巨吼,对面阁楼内的那只巨大白虎凌空而来,轰的一声,四脚跺地,整个大殿不断震颤。

一时间,酒楼的几个强者连忙施法,锁固空间,隔离场内强绝气息不再向外漫延。

这时,场内的田农襄在巨虎强绝的气息碾压下,被弹飞两三丈外。田农襄的脑袋嗡的一声。凝升境!帝丘老祖曾有过的气息。

他清楚,自己根本没有与这等层级的修士一搏的实力。等级悬殊太大,别说与其相抗,纵是这等修士散出的威压,也足以碾爆自己的身体。

他惊恐地连连倒退。按理说,如此等阶的修士根本不会出手的,因为“以大欺小”的嫌疑太过明显。

就走这时,头上一黑,一只巨大的阴蝶扑闪着翅膀凌空飞舞。

是小九!她已现出本体,也散发出令人惊颤的气息。

田农襄暗自震惊。凝升境!自己和它待在一起大半天,怎么没发现呢?

不过想来也是,不到凝升境的生灵,如何能够活过万年?

想到此,他开始对此地的生灵产生了几分畏惧。

“怎么?输不起吗?”小九冷喝。

巨虎缓缓地抬起前腿猛然塌下。气流涌动,场内不住摇晃。“哼!你们蝶族竟然与人族搅合到了一起。”

“我蝶族的事情,不劳你费心!”小九淡淡的答道。

“你最好别离开他!”巨虎说完,嗖的一下又这返回刚才所待的阁楼。

这时,小九再次幻化成人形,一步一摇地走到田农襄跟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咯咯”笑道,“你真给姐姐长脸!”接着,扭头冲远处的壮熊道,“把万灭神灯给我送来,我蝶族要了!”

说完,拽住田农襄,飘然而去,也返回所在阁楼。

直到此时,田农襄方才回过神来,“那白虎是凝升境!”

小九“呵呵”一笑,“上万年修炼,若达不到凝升境还有脸活着吗?”

田农襄无语。的确,自己是早应该想到的。现在想来还是一身冷汗,若非小九刚才护着,自己此刻哪还有命在?

这时,狐狸领着一头獠牙豪猪哼哧哼哧进来,小心地将万灭神灯放在桌上,道:“九公主,老规矩,现场兑现!”

小九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怕我不给原液吗?”说完扭头冲狐狸道,“把我存在这里的原液支给它一百九十万方!”

狐狸媚笑道:“九公主真是爽快,不过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别吞吞吐吐的,说!”

“万灭神灯虽好,可也会自伤,”狐狸顿了下,接着道:“九公主原是不需要这个的。”

小九扭头看着狐狸,“我自然不需要,不过送给我弟弟倒是不错。”说着,真就将万灭神灯推到了田农襄跟前。

田农襄没想到小九破费那么多原液拍下这么个东西,竟然是送给自己的。连忙摆手,“太贵重了,我消受不起!”

“比寒冰石还贵重吗?”小九突然反问。

田农襄愣了。一时间,他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清楚小七给他寒冰石,多少有使坏的成分在里边,并非是真心帮他。可小九却不然。

小九“咯咯”笑着,“此灯算是寄存你这里,什么时候我想要了,你再还给我。”

田农襄犹豫了一下,轻叹一声,“好吧!”

说完,转身冲狐狸道:“我这里还有些东西,不太珍贵,可留在身上没多大用处,你看能不能拍卖!”说完探手从怀里取出乾坤袋,往桌子上一撂,一脸尴尬地说道,“把这里边的东西倒出来,你自己看,我不知道怎么打开!”

小九见他这般表情,笑道身姿乱颤,指着他道:“自己的东西竟然打不开?抢来的吧?”

田农襄脸上一红,没有答话,算是默认。

小九已拎起乾坤袋,扯住袋口极隐蔽的一条细线,轻巧一拉,里边物件哗啦响动,堆了一地。口中却道:“看清楚了吗?”

田农襄瞪大了双眼,直到此时才弄明白如何从乾坤袋中取物,口中问道:“难道每次取东西都要全部被倒出来?”

小九媚笑摇头,“你真傻的可爱。”说着翻开乾坤袋,指着侧缝中另一条更是隐蔽的短线头,“拽住它,可分别取物!”

田农襄“哦”的一声,取过乾坤袋研究了起来。揣着这袋子好几年了,却没怎么研究,直到此时才是明白这东西怎么用了,真是汗颜。自己学习法术的能力不弱,可研究法器的能力着实不敢恭维。

第178章 欲要何为

没多久,那堆东西就被狐狸和獠牙豪猪分检成三小堆。

一堆是炼器用的,均是些灵石奇铁、稀金翠玉。一堆是等级晋升所用的辅材。还有一小堆是应战时,催动法力用的,其中两枚神行符和一柄缩地成寸盏最为奇异,只不过均是些只能使用一次的消耗品。

狐狸和豪猪讨论这些东西时,田农襄一脸茫然。因为这些东西他一个也不认识,更不知道如何使用。

两个研究了一会,狐狸方才道:“绝大些东西并不值得多少钱,不过公子若想拍卖也可以,只是看你还有什么要留下的。”

小九见田农襄一脸茫然的表情,知道他心里没底,不免“咯咯”一笑,探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来让姐姐给你参考参考!”

她起身一边打量炼器材料,一边问道:“弟弟可有兵器需要锤炼?”

田农襄连忙从怀里掏出了那把匕首。

小九扭头看来,俏脸一紧,突然问道:“嗜血匕首?你如何有这种东西?”

田农襄茫然地摇了摇头,“抢来的,听说它是把炼器。”

小九紧紧地盯着他,“是我魔道之物!”

田农襄见她满面严肃,疑惑地问道:“这东西我不能使用吗?”

小九看他良久方才摇头道:“并非你不能使用,我只是在想,看来你与我魔道的确有缘,竟然得了这么一把利器。若锤炼得当,此器能屠杀生灵于无形。”

田农襄愕然。没想到,在截月教手中抢来的这柄匕首,竟得到小九如此般的评价。

小九起身,走到三堆材料旁,认真挑选了一会。最终挑出了三四十样东西,二十多样都是用来锻造炼器,有十来样以便晋级时使用,其中留下了那两枚神行符和一柄缩地成寸盏。然后指着剩下的物件,“这些都可以拍卖了,没什么用。”

田农襄有自己审视了一会,也觉得没多大用处,因此交给了狐狸。

待狐狸和豪猪离开,田农襄指着桌案上剩下的材料,问道:“如何锻造这柄炼器?”

小九“咯咯”一笑,“这枚匕首不同寻常炼器,锻造得当,可与主人心意相通,若如此,威力不可想象。”

田农襄乍舌,“这么厉害?”

“我有一个锻造此类炼器的法门,愿不愿学?”小九冲他媚笑。

“自然愿意,快教我。”田农襄急不可耐。

小九素手一扬,手中竟多了张绢帛。递到了一半,突然收回,“叫姐!”

“姐!”田农襄一心想要炼器法门,自然有求必应。口中叫着,就要伸手去夺。

小九笑道花枝乱颤,“猴急!”

田农襄一把抢到手中,连忙展开绢帛。突然绢帛上金光四溢,扑面而来。一到心法瞬间灌注脑海。而绢帛伴随着金光,悠忽不见。

田农襄还是头一次碰到此种情况。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小九笑道愈发厉害了,“那绢帛本就是我心法所化,既然传于了你,自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田农襄一愣,竟然能这样传授炼器法门,太令人意外了。连忙沉心体味,果不其然,那炼器的锻造方法以及所用材料均记述的清清楚楚。

田农襄心下感激,连忙冲小九道谢。

“道谢只停留在口头吗?要用行动。”小九坏笑。

“怎么行动?我身无一物,等将来……”

还没等田农襄说完,小九就截断了他的话头,俏脸伸到他的面前,“来亲一下!”

田农襄满脸通红,连退几步,差点撞到墙上,“不是吧?”

小九见他这般囧样,更是笑的花枝乱颤。随即改口道:“锻造那枚匕首,还确了五种宝材,回头我给你筹备。”

田农襄大喜,“当真?”

“自然当真!”小九一边说着,用手轻点自己的俏脸向田农襄示意。

田农襄连忙笑道,“姐,你可别逗我。”

“你没行动,我可不兑现!”小九坏笑着道。

田农襄正在抽搐,狐狸推门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玉净瓶。见这般情景,顿时荡笑起来,一边将玉净瓶置在桌上,一边冲田农襄挤眉弄眼。

田农襄更是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九很不乐意地埋怨,“你这狐狸怎么不长眼呢?”

狐狸怪笑,“我的错,我的错,这是公子的八十石原液。”接着转身就往外走,口中却接着道,“你们继续。”

待狐狸离开,小九冲田农襄媚笑着过去把他拉到桌旁,“姐姐逗你呢!”

听他这么一说,田农襄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实际上,并非他不敢去亲小九,只是觉得她是只蝴蝶,有点不太适应。若是炎国那小公主,自然就不会这般客气。

此时,竞拍会已告了一个段落。场内,两只凶兽你来我往,正在博弈。

田农襄起身,立在观望台凭栏而立,没话找话,“这里每天都是如此吗?”

小九一摇一晃地走到他身旁,挽住他的胳膊,答非所问道:“喜欢这里吗?”

田农襄摇了摇头。

小九没再开口,她清楚,田农襄心底深处,依旧在排斥这些生灵,包括自己。不由怅然地叹了口气,转换话题道:“万灭神灯不到危急时刻,不可激发!”

猛听她又提起神灯,心中一愣,问道:“威力很大吗?”

“可毁万物,也可自伤其主!”

“为何送给我?”

“我喜欢!”小九咯咯一笑没再言语。

良久,田农襄突然问道:“修魔潭真的去不得吗?”

小九一愣,“去修魔潭?”

“不是说只有解了那里的封印,才有机会掏出此画卷的束缚。”

小九无言地摇了摇头,“那是自寻死路!”

田农襄盯着她,“不试试怎么知道?”

小九迎着他的目光,“正因为试过了,所以知道。”

田农襄何曾会想不到这些。只是心中不甘自己困死此地。

两人无言,静静地站着,俯视着下边场内凶兽的搏击。

突然,一道白光从身旁掠过,田农襄一惊,下意识地欲要躲避。可手臂被小九抱着,动弹不得。

这时,身后阁楼中多了一只纯白色拳头大小的小鸟,两眼灵动,立在桌上,正看着他们。

“九公主,白虎族似乎要对公子不利!”小鸟道。

“哼!有我在,看它们谁敢动。”小九不屑地说道。

“只是……,”小鸟顿了一下,“只是白虎尊者刚才去拜会过了领主,此刻它们又暗中恐不简单。”

小九一愣。要知道,白虎一族和蝶族多年不睦,白虎尊者更是几百年不离山门。此时白虎尊者亲自出面去见父尊,欲要何为?

第179章 难道看错了这家伙

小九望向白虎族刚才所在的阁楼,早已空无一人。她心中咯噔一下:这些家伙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没有留意。

小九关切地看着田农襄,“近段时间不要离开我。”

田农襄不以为然,“你是恐那个凝升境白虎冲我动手?我虽然打不过它,可若逃命,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对自己的虚影急踪很有自信。

“真若动手,你根本逃不出它的场域。”小九盯着他。

田农襄嘿嘿一笑没再答话。

“我们走吧!”小九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就往外走。

“慢!”突然,一只巨大蝴蝶在门口拦住了去路,“小九,父尊有命,将他交给白虎族。”

“为何?”小九一把将田农襄拉到身后。

“父尊的命令,你我怎能揣测?”对面蝴蝶不冷不淡地说道。

“我不!我去找父尊说去。”小九说着,就拉着田农襄要强行通过。

对面蝴蝶两翅一展,挡住出口,“小九,你还是听话的好。”

“我蝶族的人,为何要交给白虎族?”小九气恼。

“他是人族。”对面蝴蝶冷笑。

“三哥,你别欺人太甚!”小九与对面蝴蝶拉来了一段距离,“我知道,你们定是要逼他去修魔潭!”

对面蝴蝶扫了一眼田农襄,恨声道:“劝你离小九远一点!”

田农襄冲它笑笑,一脸无辜,未置可否,“你是在威胁我吗?”

对面蝴蝶还没答话,只听它身后一个雄浑的声音传来,“是在威胁你!”

小九与田农襄均是一愣,那个凝升境白虎不知何时出现在蝴蝶身后,恶狠的眼神盯着田农襄。

不知为何,田农襄见到这家伙心里就发怵,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两步。

“怎么?你们要强夺吗?”小九紧拉田农襄,扭头冲对面蝴蝶道,“三哥,他可是七姐的人!”

“那又如何?与我族脱离此困比起来,渺小的多。”它话音刚落,嗖的一下掠到田农襄身侧。

田农襄情知它来者不善,连忙格挡,可修为悬殊极大,砰的一声,一道巨力砸开小九拉着他的手。与此同时,田农襄若断线的风筝,向后飘去。

田农襄人在半空,身子一拧,唰的一声,越过栏杆,向场内飞去。

“抓住他!”白虎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一时间,无数凶兽嗷嗷大叫着朝田农襄所落之处冲去。

小九气恼,没想到三哥竟然会突然动手,正要也冲将下去,突然被一道巨力卷住,扯了回来。“放开我!”小九冲那只蝴蝶喊道。

“随我去见父尊!少在这里丢人现眼!”那蝴蝶拖着挣扎的小九,向出口处飞去。

呱——

一只通身赤红的巨型毒蛙突然出现在田农襄身侧。一条血红的毒舌探出,毒液四溅,腥臭无比。

田农襄人未落地,已探怀拔出嗜血匕首!

刚才小九传他的锻造炼器法门中记述的很清楚,这柄匕首不单需要一些宝材,更要有足够的血液滋补。待其血气充足,再用宝材锻造,方能晋升。若这匕首能与自己心意相通,则可自行攻击,绝对是一柄杀伐利器。

田农襄身子旋转,让过毒舌,同时探出匕首,嗤——,毒舌上一道献血迸溅……

与此同时,嗜血匕首骤然泛出微弱的红光,隐隐间发出“嗡嗡”的响声。

“谁敢伤他,我将来一定要它的命!”小九临被拖出大殿时亮声喝道。

一时间,原本围攻而来的凶兽猛然驻脚。一则因毒蛙的血液迸溅,唯恐伤及自身;二则担心得罪蝶族。

此刻,毒蛙疼痛不堪,呱呱叫着急忙倒退。可田农襄不依不挠,体内法力急速运转,催动虚影急踪,接连闪没,频繁出现在毒蛙身侧。

一阵“嗤嗤”声响,毒蛙身上早已伤痕累累。

白虎盯着场中,冷哼一声,嗷吼——,伴随着它的巨吼,一道威压若脱闸的洪水,朝田农襄拍去。

田农襄暗自一惊,知道自己绝非那白虎对手。抬脚就走,嗖的一下蹿到兽群之中。

轰!

一声巨响在兽群中砸开。无数凶兽被巨力弹飞,栽倒一片。

田农襄也被甩到一边,气息一阻,体内法力涣散。他大吃一惊,心中咒骂:凝升境真他妈过分,我要达到这般等级,非捶死你不可!

他连忙催动太古玄经,急速汇聚法力。法基之上,一条苍龙瞬间盘踞。与此同时,蛰伏多年的“圣”字符文突然动了。

田农襄暗自一喜,心中开始怦怦直跳。久违了,我还以为这东西消失了呢。

“圣”字符文一经弹起,急速运转起来。其速度之快,远超以往。田农襄从未经历过。犹若闪电一般,穿越苍穹,毫无章法。

如此一来,田农襄不敢自行催动法力了。他清楚,“圣”符一旦运转,就代表着它要接管自己的身体了。难道要让自己与凝升境的修士对弈?过分了吧?差了三个大等阶。

田农襄唰的一下,向一旁兽群掠去。

白虎脸上一身,一爪拍出,又是一道巨力,如影随形,紧随田农襄翻卷。

兽群见过刚才那般情景,纷纷避退,唯恐被白虎的法力所伤。可纵是如此,白虎拍出的那道巨力所过之处,附近兽群跌跌撞撞,宛若掀起一道骇浪。

田农襄左窜右跳,几经闪没,犹如立在浪头,四处蹿行。

如此一来,兽群见田农襄犹若碰到了瘟神一般,纷纷躲避。

此时,田农襄体内气流涌动,充斥血脉,整个身体也胀痛不堪。不知为何,以往所学过的各种法术,突然被全部激发。原先他只是毫无目标的躲避,可现在,所过之处,这里一拳,那里一脚,毫不客气地朝身边的凶兽身上招呼。

脑海里,对以往的法术产生了另外一种看法。原本以为每一种法术只是单个的个体,可现在,却被他使成了个大杂烩,无需刻意运转,举手抬脚间,随意一挥,竟能任意使出,且不受自己掌控。

这是田农襄没想到的。

这般景象,也让白虎暗自一惊。虽说自己唯恐伤及群兽,只使两成法力。按理说,凭此足以碾压散归境修士。然而,一个启修境修士,竟能在他的法力下逃窜。虽然其步伐诡异不堪,但若没有足够修为积淀,绝不会有这般情况发生。

白虎疑惑了。难道看错了这家伙?难道他并非启修境?

第八章 失亲

躺下没多会,田襄迷迷糊糊渐进梦乡。“吱”,似乎听到屋门关闭的声音。

“奶奶!奶奶!”田襄叫道。

“襄儿,快点睡吧。”是祖母的声音。

“你怎么又起来了?”田襄探着身子问道。

“我提尿盆。”奶奶回答。

“你歇着,我去给你提。”田襄披衣准备起身。

“你快点睡吧,我已经提回来了。”奶奶答着。

“那我睡了。”田襄又钻回了被窝。

外边传来换煤球的声音。田襄又探身问道:“奶奶,我换过火了。”

“哦,我再看看,已经弄好了,你快睡吧,我也去睡了。”蹒跚的脚步声向祖母卧室走去。

亦或太过劳累的缘故,田襄再次钻回被窝后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这一晚他睡得很香,香到祖父祖母都进入了他的梦乡……

先是梦见祖母佝偻着身子在堂屋里摸索,似乎她要找寻什么,田襄想过去帮忙,可不知为何心往之却身难至。祖母摸索了一会,蹒跚着向屋外走去……。接着祖父也出现在他的面前,站在远处看他,祖母缓缓走到爷爷的身旁,冲他微笑。田襄在笑,从心里高兴,犹如以往,他兴匆匆地走向祖父祖母,一边走一边叫。然而咫尺之间似乎相距甚远,无论他怎么走,祖父祖母依然在那远处,难以近前。再后来,祖父祖母转身离开,田襄撒腿去追,可愈追愈远……。悠忽之间,田襄又行走在一片荒域之中,险滩密布、瘴疬四起,迷失了方向,心头恐惧。突然,一只巨爪向他抓来,他想逃可双腿难迈……

一个激灵,田襄醒来,冷汗已浸湿棉被。原来是场梦,田襄暗自忖度着。

窗外刚露白,田襄摸到手机看了看时间,清晨七点。“再躺半个小时起来包饺子。”嘴里嘟囔着掖了掖被子。

可刚才那个梦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使他有一种难以名状地不安。噩梦他做过很多次,相较而言,今天这个根本算不得什么,可不知为何,他有点心惊肉跳。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腾的一下,田襄从床上弹起,快速穿上衣服,急步走到堂屋,轻轻走到祖母卧室外。“奶奶,你还好吧?”不知为何,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因为此时,祖母早该醒来了。尤其爷爷去世后,祖母每天都起的很早。可今天,房内寂静的可怕。

田襄莫名地紧张起来,伸手去拧祖母的房门,提高声音喊道:“奶奶,奶奶!”

屋内依然寂静,且祖母的房门竟然反锁了。在田襄的印象中,祖母从没反锁过房门。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突然觉得昨晚祖母的言语和举动有些异常。田襄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用力拍门,口中大喊着“奶奶,奶奶……”

屋内依旧没有回应。

田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使出全力撞门,一次、两次……,“哐嘡”一声,门被撞开,急忙开灯,眼前的一幕差点令田襄瘫在地上。

屋内煤气呛人,祖母身着老衣,两手相搭,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床边,不知何时摆放了一个小煤火炉,煤火炉上的黑色煤球摞的老高。

田襄大哭着冲了过去,一把抱起祖母冲到院内放在地上。回屋捞了褥被出来,把祖母放到褥上,用棉被把她严严实实地盖好。他颤抖着双手,拨通了120……。切人中、把脉……,可祖母静静地躺在那里,没应他一声,也没看他一眼。

田襄“噗通”一声跪到地上,自责、无奈和绝望掏空他的躯体,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一下、两下……,嘴角渗出污血,任凭那污血和着泪水流淌。

稀落的鞭炮声响过,田襄的哭声惊动了邻居。闻讯而来的老少爷们弄明缘由后,不胜唏嘘。一些本家进前查看祖母情况,有人去搀扶田襄,还有的已经打电话给田胜禾、田胜茂。

“哎!老太太真可怜,拉扯大了儿孙,自己却走得……”

“胜禾胜茂他们太过分了,虽说可怜也算是解脱。”

“剩下这孩子一个人了,以后该怎么办啊!”

……

急促的救护车响声呼啸而来,“让让,让让!”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院。人群散开一个通道,几名医护人员鱼贯而入。

医生一到,田襄如遇到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冲过去,“救救我奶奶,救救我奶奶!”

医生点着头奔到祖母跟前,拨开眼帘查看了一下,无奈地看了看田襄和周围地父老乡亲,摇了摇头,“办后事吧。”

“医生,求你了,救救我奶奶。”田襄哭着乞求。

“已经走了,办后事吧。”说完后,几名医护人员抬着空担架就要离开。

“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见死不救?”本家老三爷拦住医护人员。

“大爷,没救了。”医生无奈地说道。

“没救了?输点氧气试试呀!”大爷看了看爬在祖母身上嚎啕大哭的田襄,嘴角颤抖,老泪纵横。

“已经过世了,节哀顺变吧!”说完后,医护人员匆匆钻进救护车,呼啸而去。

“孩子,别这样,别这样……”一位本家婶子一边抹泪一边要拉田襄起来。

“看你的死样!”伴随着声音,一只大脚踹在了田襄的脸上。是三叔田胜禾,不知何时老三老四两对夫妇进了院。老三田胜禾生性暴躁,远在田胜茂之上,进院后二话不说就冲动田襄跟前,抬腿就踹。这一脚过去田襄和那位本家婶子一起跌出很远。

周围相亲连忙拉住田胜禾。“你这是干啥呀!”语气稍露不满。

“干啥?我们的家事,不劳大家操心。”老四媳妇刘房素捏着嗓子不阴不阳地说道。

田襄怒火中烧,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污血,从地上爬起,怒视着老三老四。

如此一来,老四田胜茂站不住了,“早他妈看你不顺眼了!”他一边骂着一边向田襄奔去,挥掌往他脸上抽。

而此时,田襄泪眼冒着血光,迎了过去,侧身让过田胜茂的巴掌,左手一翻扣住他的脖子,右脚前迈,猛然一躬,竟然把田胜茂肥大的身躯推跌进了人群。

一气呵成的动作,惊呆了周围的父老乡亲。短暂的沉静之后,人群开始躁动了。有人拉住田襄,有人拽住老三老四,院子里闹的一塌糊涂。

“没想到田襄还有这一手。”人群中不知是谁在说话,虽然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很多人听见。

老四的脸涨得通红,本想趁那小子失去了保护伞,震慑震慑他,可不曾想因为自己的大意而在这么多人面前栽了个跟头。因此一扑一扑要往田襄那里去,嘴里还大大咧咧地骂个没完。若非有人拽着,叔侄俩早打在了一起。

“大家都看见了,那小子不敬,敢打他亲叔!”老三媳妇宁双扯着公鸭子嗓在人群后边喊。

“打死那小杂种!”老四媳妇刘房素愤恨地骂着。

“都住嘴!”一声暴吼在人群中炸开,是刚才拦着医护人员的本家三爷。老头怒目圆睁,愤恨地吼道:“胜禾胜茂!你们回来干啥了?你老娘死了!不想着如何去办后事,回来就是为了欺负这孩子?”

“老叔,你不能拉偏架,可是那小杂种打了我家胜茂!”刘房素翻着白眼不阴不阳地说道。

“拉偏架?那你说说到底是谁到家就踹了田襄一脚?”老头愤极反笑。

“老叔,你可要看清楚,谁踹的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家胜茂。”刘房素拉着嗓门辩驳。

“老叔,那小杂种害死了我老娘,难道我不能揍他?”是田胜禾粗狂的声音。

“害死?你们拍着良心想想,到底是谁害死了你老娘!你老娘自杀了!胜禾胜茂,你们就昧着良心在这里闹吧!”老头愤恨地发抖。

“你要这么说,我可都不管了啊!”正在憋屈的田胜茂红着脸发牢骚。

“不管了?胜茂,你在威胁谁?那可是你娘!你要不管,好啊,我们都不管,就让你娘在这里躺着,就在这里躺着!你要不被人戳烂脊梁骨,现在就走!”老头愤怒地暴吼着。

田襄拨开人群,缓缓走过,堵住大门,猩红地双眼狞视着田胜禾、田胜茂,“你们四个,谁今天要敢走出这扇门,我杀了谁!我说到做到。”

安静了,整个院子死一般的寂静。相亲们被这个平日沉静爱笑的男孩震惊了,有人暗暗摇头,有人心中却有一种难以言状地快感。

“哟,一条死鱼趁着人多想要翻身了。”宁双在人群中又冒出了一句。

“你他妈威胁谁呢?”田生禾又一次冲过来,抬脚就踹。

田襄身子一侧,抱着飞来的一条粗腿,拧动身子,硬生生把田胜禾粗犷的身躯抡了起来,用力一推,撞在墙上。田胜禾萎靡在墙角,痛苦地呻吟。

人群哄闹起来,有人连忙跑过来拉住田襄,还有人竟然不合时宜地喝起了彩。

田胜茂夫妇惊呆了,看着门口的田襄,有些手足无措。宁双连忙跑去扶田胜禾,嘴里咕哝着,没敢开骂。

一些乡亲窃窃私语,“这孩子练过,不得了,看这手段招架两仨人没问题。”

“我再说一遍,若不把我奶奶的丧事办完,你四个谁敢离开我杀谁!别以为我是在威胁,从今天起我就没了亲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若不信大可试试!”田襄狞视着四人,两眼猩红。

田胜禾、田胜茂夫妇四人面面相觑,原本要收拾一下那臭小子,以解心中积淀多年那口恶气,可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个变故,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臭小子还留了这么一手。四个人咬咬切齿,心中别扭,这脸丢的太大了。

“好了,都不用再闹了,有啥不快等办完老人的后事再解决吧!”本家三爷看了看僵持的双方,心中冷笑,暗想:恶人还得恶人磨。

老四媳妇刘房素眼睛珠转了两圈,假惺惺地哭道:“我苦命地老娘呀!”

伴随着这句演戏般的哭声,丧事拉开了序幕。

第180章 你还是去的好

眼见田农襄距出口不足丈远,白虎“嗷”的一声,急速冲过,挡住出口。

田农襄急忙回退。突然被一道奇异之力挡住去路,“砰”的一下被弹了回来,差点撞在白虎身上。

白虎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走不了!”白虎说着,缓缓地向门口走去。

无尽巨力束缚着田农襄,使他悬在半空,动弹不得。伴随着白虎的移动,田农襄也紧随其后向外飘去。

此时,田农襄愈发地觉得恐惧。眼前这家伙太强大了,远超自己的想象。难怪小九刚才所言自己逃不出白虎的手掌心,是自己太盲目自信了。

嗷——

虎三立在门外,呲着獠牙盯着悬在半空的田农襄。舌头在虎嘴上舔了几舔,“真要将他炼成一具阴尸?太可惜了!”它说着,口水竟流了出来。

杀了他!杀了他!……

身后,兽群的暴吼声此起彼伏。

白虎猛然转身,森冷的目光扫视着兽群。

兽群瞬间安静下来。

白虎这才转过身,悠闲地踱出大门。田农襄也紧随其后飘了出去。

白虎族地。

一群宏伟的建筑,绵延百十余里。

田农襄被抓来后,白虎将他塞进一个地窖,然后封死了上方唯一的出口。

地窖内不足两米见方,四壁符文交织,散着无尽阴厉之气,浸袭全身。

锁身牢?

田农襄心中一动。没想到白虎一族也有此等法门。随即释然,这里原本就是冥族的地盘,像这种牢房定然是有的。

只是这个锁身牢要比曾经自己被关的那个更为诡异,阴戾之气也更为浓烈。原本他对这种阴戾之气是免疫的,况且自己此时的修为也已提升了很多,可一被关到这里后,竟被碾压的动弹不得。

田农襄不由暗自心惊。

他欲要催动法力,可阴戾之气已浸透全身,瞬间荡开他体内刚要腾起的真流。

此刻,他宛若毫无修为的犯人,任由阴戾之气在他身上肆虐。

“守门老头!你还在吗?”田农襄轻声道。

良久后,守门人方才答道:“在!”

“把我收进你那空间躲一躲!”田农襄喜道。

“得了吧,你若进来,白虎一族可就要发现此空间了。”守门人干脆利落地回绝。

“我操,难道看着我死?”田农襄埋怨。

“生死由命!”守门人顿了一下,“再说,我倒认为这里是修炼的好地方。”

田农襄沉默了一会,“我倒是有过类似经历,只是这里的阴戾之气太过强劲……”

他话音未落,只见头顶上的那入口突然洞口。接着,一道奇异之力卷来,接着只觉被一物包裹,提将上去。

田农襄尽力挣扎,只闻体内咯嘣脆响,全身骨骼似要崩碎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那包裹他的阴戾之气才稍微淡薄一些。直到此时,方才察觉自己在不断移动。似乎被什么东西拖拽着凌空飞行。

田农襄愈来愈奇。他挣扎着坐起,探手去四下触摸,想要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包裹着自己。

“他还活着?”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怎么可能?什么生灵能在冥族戾气下存活的!”另外一个声音答道。

“冥族!”第一个声音惊呼。

“难道虎尊的判断是真的?”第二个声音道。

此刻田农襄已开始默默运转太古玄经。毕竟此时阴厉之气没刚才那般强劲,随着自己体内真流的运转,已渐渐适应了这个环境。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包裹他的物质炸开,田农襄一惊连忙弹起。

可身子刚一腾起,一道巨力轰然卷来,将他禁锢在半空。

四周盘卧着七八头白虎,正在冲他施法。抓他来的那只白虎也在其中。

“你们要干什么?”田农襄大喊。

几头白虎沉默了一会,正前方那头体型稍大点的白虎方才开口,“你果真是冥族?”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田农襄心中愤恨。

“做笔交易如何?”那头白虎突然道。

“什么交易?”田农襄盯着它。

“你若能解了修魔潭封印,我族任你驱策!”白虎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

“我若不呢?”田农襄迎着白虎的目光问道。

“把命留下!”白虎呲牙道。

“你们这般修为都干不成的事情,为何要让我去?”田农襄不忿。

“冥族诅咒,并非我等能所能破解。”

“可我并非冥族!”田农襄说道。

“但你却不惧冥族诅咒!”

“冥族诅咒?你说的是那种阴戾之气?”田农襄心中一动。

几头白虎也是愕然。它们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般评价冥族诅咒的。

这时,只听大殿外脚踏地面的轰隆声。每一步落下,似是踏在田农襄的魂魄之上,令人惊颤。

他赶忙运转玄经与其相抗,可伴随着脚步的落下,轰鸣之声直贯全身,让人喘不过气来。

轰!轰!……

脚步声愈来愈近,原本盘卧四周的七八头白虎赶忙立了起来,排成两列恭候走近的生灵。

田农襄暗想,这应该说它们口中的“虎尊”了。

这时,一头足有四五米高的纯白色巨虎挤进了大殿,硕大的虎头上一撮黄毛,一身雪白皮毛的映衬下显得极其显眼。

嗷——

巨虎呲牙闷吼,整个大殿接连颤动。

田农襄愈发惊悸。这些家伙落户此地,简直是对宫殿的折磨。

巨虎踱到田农襄跟前,眼神宛若穿透了他的肌体,令他阵阵痉挛。

“小子,你还是去的好!”巨虎突然开口。

“去哪?”田农襄连忙问道。

“修魔潭!”巨虎瓮声道。

“也不传我个护身法术什么的,就这般去还不是送死?”田农襄也是万般无奈,只得随口胡扯着应承,一是想求个法术,二是拖延些时间。

巨虎盯他良久,突然户口圆张,一枚碧绿扳指从虎口中飘出,在半空中悬浮。

扳指上闪烁着缕缕青光,隐约间在虚空中构筑一方青光盾牌。

“青扳灵盾可借你一用。”

巨虎话音一落,立于两旁的白虎均是变色。

“虎尊,青扳盾怎可给他?”一头白虎连忙问道。

巨虎扫了一眼群虎,良久方道:“与脱困此地相比,一枚扳指何足挂齿。”

禁锢田农襄的气场瞬间消散,田农襄噗通一身跌落地面。这时,那枚扳指缓缓飘到他的面前。田农襄探手捏住,戴在自己的大拇指上。心中暗喜。没想到这巨虎如此爽快。

随即满脸坏笑道,“你好人做到底,再送我些炼器宝材如何?”

巨虎眉毛一动,“何等宝材?”

田农襄顿时将锻造嗜血匕首所欠的宝材列了个清单。

巨虎微微一笑,不屑道:“就这些东西?”

“就这些东西!”田农襄回答的很是鉴定。

巨虎不置可否地迈步而去。

“哎,哎……,你到底给不给?”田农襄连忙问道。

“给他!”巨虎说着,突然从原地消失。

田农襄扭头看向两旁白虎,没心没肺道:“听见了吗?”

一头巨虎冷哼,“你准备何时动身?”

“动身?去修魔潭吗?”田农襄顿了一下,“等我锻造好兵器!”

他话音刚落,虎三从殿外迈步而入,拖着一个盘子,翻着白眼走到田农襄跟前,砰的一下,将盘子摔在地上,一堆宝材撒了一地,扭头就走。

田农襄一喜,没心没肺地一边收拢宝材一边道:“你们可以去忙了!”

七八头白虎翻了他几眼,纷纷离开,留他一人在大殿之中。

第181章 入潭

一连多日,田农襄一直窝在大殿内。不是他不愿意出去,因为有两只硕大的白虎堵在门口,想出去也难。既已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只好静下心来,炼化锻造那柄吸血匕首。

好在小九已将锻造之法刻印在他的脑海,虽是第一次锻造这等炼器,可也有模有样。

伴随着他的法力催动,原本散堆四处的宝材已被他消耗大半。悠然间,嗜血匕首散发着微弱的蓝光缓缓浮动而起,接着围着田农襄四周穿行。伴随着的蓝光闪烁,匕首时隐时现,在整个大殿中穿梭。

田农襄急速冲上,抬手抓住穿行的匕首。连催法力,注入匕首。这时,只听嗜血匕首发出嗡嗡闷响,接着“砰”的一声,蓝光大作,耀亮大殿。田农襄心念所动,匕首呼的一下冲向殿中巨柱。轰!匕首直没而入,随即炸响,巨柱崩塌。大殿接连晃动,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门口两只巨虎连忙冲进。催动法力,方将大殿稳住。

而田农襄手中的匕首若有灵性一般,直刺一头白虎。

此刻,田农襄也暗吃一惊,没想到这柄匕首会自行攻击,且有如此般的威力。他连忙运转太古玄经,全力施为,方将匕首控制住。纵如此,惊的他一头冷汗。

娘呀,这么离谱。

两头巨虎也心有余悸。听说过嗜血匕首的威力,可没想到一个人族娃娃能够锻造而成。况且仅是初级的炼器已有这般威力,若由它发展下去,待到三级以上,该会多么诡异。

两头白虎地盯着田农襄,心中艳羡起那柄匕首来,虎口垂涎。

田农襄见它两个眼神不对,嗖的一下冲出大殿,咯咯笑道:“蠢货,想抢不成?”

他话音刚落,只觉身后一阵响动。连忙转身,虎尊不知何时竟已立在他的身后丈余远,正冷冷地看着他。

田农襄心头一惊,欲要向一旁倒退,可两脚却抬不起来。

“你该动身了!”虎尊道。

田农襄心头沮丧。他清楚自己此刻修为在这白虎的面前,根本施展不得,唯有乖乖听话外,毫无它途。不由耸了耸肩,口是心非地回道:“随你安排!”

“跟我来!”虎尊说完,踏空而起。

这时,一道奇异之力悠忽而至,卷住他的腰身,令他动弹不得。

田农襄无奈。暗想,难道这虎尊还怕他逃跑?不过又不像,因为自己在它的面前,似乎被一种天然而存的气场禁锢,自身修为根本无法施展。

虎尊踏空而行,田农襄在其身后跌跌撞撞。一虎一人在雄伟的建筑群上空飘然而去。

地上,无数凶兽远远而随。因为它们早已听闻,虎尊要亲自送那人族去修魔潭。几百年来,再次有人去闯修魔潭,这实算是一件大事。

不过,凶兽们并不相信那人族能解开封印。因为此界曾经有无数至强者进入,直接魂飞魄散,没有一个走出来的。一个启修境的人族能够成功?真是一件笑话。

田农襄一边随着身不由己的翻腾一边向下望去,他在努力寻找小九。可终没能找到。他清楚,小九定然是被蝶族禁锢了,若不然,她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想来也是,自己只是个外族,蝶族老祖虽然贵为领主,也不会为了自己驳虎尊的面子。

不由长叹一声,“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出来!”随即扭头冲虎尊喝道,“待我强大,定要你做我的坐骑!”

虎尊冷哼一声,“凭你?若是常时,你此刻应该是具死尸!”

田农襄不忿,但也无言。他何尝不明白自己的处境?此刻,虎尊只需稍使法力,自己将尸骨无存。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浓重的乌云,漫卷着从一地上翻腾而起,渐渐散开,漫延天际。

田农襄心头一动。这浓雾好生怪异,竟然遮蔽了天机,使这里自成一界。

隐约间,他似乎觉得浓雾中阴有生灵一般,在无声地拖拽着他的身体。

就走此时,虎尊瞬间消失。“你可以去了!”虎尊的声音在浓雾中回荡。

“他娘的……”田农襄还没骂完,就被一股强劲的阴风卷裹,若寒风中的枯叶,向浓雾深处飘去。

呜……

阵阵异响在耳畔响起。田农襄几经努力,想稳住身形,可苦苦不得。“我操!什么鬼地方。”

田农襄一边骂着一边从怀里抽出嗜血匕首,紧紧握在手中。他不清楚这里边到底有没有隐藏着奇异的生灵。然而身已至此,想要离开已万万不得了。

突然,阴风消失。四下寂静无声。田农襄身子一轻,急速下坠。犹若要掉进万丈深渊。

砰!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脆响,田农襄一头扎入水中。水花四溅,闪烁出点点碧绿的幽光。

刚入水中,田农襄眼前突然一亮。四下碧波荡漾,绿光森幽。

田农襄不及细想,赶忙向上游去。然而,这碧潭奇异,似乎并无向上的浮力。田农襄催动法力,向上掠去。可一连游了两三个时辰,却久久出不的湖面。

田农襄大为差异。自己分明从上而坠,似乎落水不深,可为何出不了水面?这地方好生怪异。难怪小九说一旦进入修魔潭就别想出去了。

田农襄又游了一会,碧波荡漾,幽光闪烁。“我操!这地方好生扯淡。”

他一边胡言乱语着一边向一旁漫无目的地游着。此际,他早暗运太古玄经,将法力推到极致。虽然不知道这里边到底隐藏着什么危险,可这诡异的湖水,让他不敢大意。

叮咚!叮咚!……

阵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在水中传来。

田农襄一惊,难道真有生灵的存在?他咬紧牙关,紧握匕首,朝响声处靠去。

穆然间,他突然觉得湖水愈发冰寒,原本淡绿的碧光也愈发浓烈起来。

这时,一缕褐红的液体在不远处荡起,前不见源头,后不见根尾,若流淌的血液一般,在碧波中涌动。

田农襄急速靠近,探手轻抚。

嗡!

身子若被点击一般,一阵痉挛。他想抽回手来,可那褐红的液体却如吸附在他的手上一般,无论他如何揪扯,都难以撒开。

田农襄剧烈地抖动着。突然,他察觉到自己的手上竟然有血液涌出,汩汩不断地向那褐色液体中涌入。

田农襄大惊,催动法力,不断揪扯。那褐色液体与田农襄纠缠的愈发厉害,伴随着他的游走而四处摆动。

第182章 我不能死

轰!

褐红色液体突然炸开,原本碧绿的潭水被染成血色。阴戾之气在湖水中漫延,潭水刺骨阴寒,无尽之力冲田农襄碾压而来。

田农襄的血液从鼻孔、耳朵、口中流出,接着身体被洞开四五个血口,血液汩汩流淌,被周遭的褐红液体吞噬。全身骨骼咯嘣脆响,似要被碾碎一般。与此同时,他只觉自己的魂魄似乎被一只大手抓住,正在一点点的被碾碎。

田农襄连催玄经,可在这强绝无边的阴厉之气包裹下,真流难以汇聚。丹田法基之上,空荡无物,原本在玄经催发而聚拢的苍龙也无影无踪。

田农襄愈来愈惊。他清楚,这阴戾之气与锁身牢中散发的属于同物,可此地绝非锁身牢所能比,远非自己修为所能相抗。

他的神识愈来愈淡薄,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么?

嗡!

突然,他的手上突然浮起一道青光。是虎尊送给他的那枚扳指——青扳灵盾。

业已半昏迷的田农襄下意识地看向扳指。

那枚扳指散发的青光贴着田农襄的身体,在褐红的潭水中缓缓流动,渐渐将他包裹,在水中不断晃动。这时,阴戾之气虽依旧穿过青光,冲田农襄挤压,可毕竟没刚才那般猛烈。他的血液虽然还在流淌,可也不像刚才那般被猛烈抽出。田农襄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原本已将散碎的神魂渐渐清醒。

田农襄暗叫一声侥幸,连忙运转玄经。默运良久,体内真流方才汇聚,法基之上一条若有若无的苍龙开始盘踞。

直到此时,田农襄才回过神来审视手上的那枚扳指。虎尊虽然令人讨厌,不过这门扳指送的倒是实在。

他查验身体各处,心中猛的震颤起来。只见流血之处,白骨裸露,几块腐肉悬在疮口出,触目生寒。

这是什么情况?

田农襄大惊。若非这门青扳灵盾,自己真得要尸骨无存了。

他的心脏怦怦直跳。这地方好生恐怖。

借助青扳灵盾的护持,田农襄缓缓向一旁游去。然而,此时潭水已全然褐红,所到之处,阴戾之气如影随形,不断穿过护持周身的青光,向他侵袭。

突然,湖水开始剧烈翻腾,汩汩恶臭漫延而起。接着,伴随着轰隆巨响,巨力四面八方拥至,撞击、挤压着田农襄。

手上扳指在挤压下泛出耀眼的青光,护持着他的全身。

源源不断巨力犹若惊涛骇浪,不断拍击。

护持他的青光发出刺耳的声音,犹似随时都会被撕裂。

这时,只听身后一阵异响。田农襄猛然回头,只见一根巨椽破水而至。

速度很快,田农襄根本来不得及躲避。且他四周无尽巨力的挤压下动弹不得。

砰!

一声巨响,护持他的青光不断的拧动,可他依旧未能移开半分。

这时,巨椽又至……

接连七八次撞击后,护持田农襄的青扳灵盾一声脆响,彻底崩碎。原本护持他的青光也瞬间消失。

田农襄的心脏已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此时,那根巨椽再次破水而来。

速度极快,似犹生命一般,发出瘆人的呜咽声。

田农襄倾尽法力,可四周无尽的挤压之力,根本容不得他动弹。

完了,完了,真要死到这里了。田农襄充满绝望。虽然他越级而战,且身怀虚影急踪,可此时却动弹。

砰!

巨椽瞬间而至,再次撞击在他的身上。

这时一股远超他修为的一道巨力,远比宿云庄庄主休展堂袭击他的掌力强大的多,且那一次,还是被凌云阁的人施救才活过来的。

要知道,休展堂可是凝升境。虽然田农襄此时已晋升至启修境圆满,可毕竟境界还是很低。

当巨椽撞在身上的那一刻,他瞬间失去了知觉。

此刻,他的身上已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多处骨折。

接着,褐红的潭水犹若嗜血的生灵一般,吞噬着他的血液。

巨椽依旧在轰砸着他的躯体,欲将业已残破的躯体,砸碎在潭水中。

这时,蒙蒙之中,田农襄觉得自己的魂魄被什么东西挤压着,欲要将其从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里挤出去。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因为除了魂魄还留些残识外,并没感觉到身体上的痛楚。

田农襄的身体的确在溃烂不堪。只是因为这四周无尽的挤压之力,没让这些碎肉离开身体。

忽然,一枚细小的符文在溃烂处闪烁,慢慢是一串,愈来愈多……

巨椽再次袭来……

噗!

一声闷响。田农襄的原本血肉模糊之处,突然化成了无数的符文。巨椽穿过符文,轰隆而过,消失在茫茫潭水中。

修魔潭的水面,巨浪翻腾,无数水柱冲天而起,黑雾升腾、恶臭无比,向四处蔓延。

黑雾之中,巨魔咆哮、森鬼嘶吼,所过之处天崩地陷、万物枯竭。

远在近千里外的建筑群,接连晃动、不断崩塌。

兽群仓皇躲避,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变故。

“何以会如此?”蝶族老祖凝眉望着这边,“那少年进入修魔潭,怎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虎尊也茫然失措。事实上,它已察觉到了里边的变故。因为那枚青扳灵盾与它心意相通,之所以送给田农襄,只是欲要凭借扳指进潭探查一番,可没想到很快竟然崩碎,这是它始料不及的。

那枚扳指崩碎的那一刻,它已断定,那少年已然陨落。但修魔潭何以会如此,这是万难明白的。

兽群向远处躲避,唯恐被那渐渐漫延而来的黑雾触及。这些黑雾是它们的禁忌,一旦触及肉身瞬间融化。这也是为何多年来,没人敢进入修魔潭的原因。

此刻,没有人会认为田农襄还活着。一个启修境,纵是百般妖孽,也不可能再这般环境下生存。

此刻,一道巨浪拍来,将田农襄打入水底。

他身上的细碎的符文越来越多,已逐渐蔓延全身。骨骼完全裸露出来,寒冰石的星星白点散布在骨骼之上,闪耀着亮光。

散碎的神魂被符文包裹,似梦非梦,似醒非醒。我不能死,我要活着。这是他此刻唯一残存的意识。

第183章 碧波显画

褐红的潭水无尽地向田农襄身上的符文拍击。可那些符文,宛似活物一般,每当巨力拍来,幽然散开,又瞬间聚集。

任凭潭水肆虐,可符文犹若潜伏在水中的幽灵,看似弱小,却万难泯灭。

原本持在他手中的嗜血匕首,被符文环绕着,犹若浮萍一般在身旁沉浮。

田农襄随身的那个乾坤袋也早被扯成碎片。里边的物件基本上都已化为齑粉。但有两个东西却完好如初,不,应该说愈发有了生机。

万灭神灯。原本漆黑如碳等灯身,此刻竟然明亮如镜、白璧无瑕。它孤零零地浮荡在一旁,犹若在探查这眼前奇异的一切。

天门。拇指大小,若有如无的一道虚门,树立在神灯的灯沿上,宛若镶嵌在其上一般。

“哎!圣尊之身,果然超凡!”门廊内传出守门人轻微的声音。

良久,守门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万灭!万生!不知此战灭世之灯,能否照你还魂之路。试试吧!”

突然,灯捻亮了。一团围绕的火焰竟然在这潭水中燃了起来。

接着,神灯和那天门缓缓地飘向田农襄身上那密密麻麻的符文之间。

突然,褐红的潭水出幻化成一张大手,向这里抓来。

火焰摇晃了几下,几近熄灭。就在此时,一枚硕大的“圣”字符文瞬间弹起,将火焰罩住。

田农襄被巨爪抓住,甩向远处。无数符文散开,可没多久,又聚集了在一起。

火焰重新燃亮,将通身的符文照得通红,寒冰石散出的白光也愈发耀眼起来。

密密麻麻的符文将神灯包裹的严实,连那天门也一并卷裹其中。瞬间,天门又弹了出来,悬浮一旁。

巨手不断抓击。天门推动整团的符文,闪忽躲避。

渐渐地,神灯所在之处,竟又有了血肉。只是那些血肉赤白无暇,在火焰的映照下,泛着淡薄的红光。

血肉愈来愈多。渐渐地,田农襄的身体再次构筑。他的全身晶莹剔透,全然透明。能清晰地看到散着白光的骨骼,以及血管中那透明的血液。

最过显眼的,还属那盏万灭神灯。此时,那神灯稳稳地立在田农襄的法基之上,火焰闪烁,映照他的全身。

巨爪依旧在拍击。可田农襄的身子,却伴随着巨浪,四处沉浮。似是无根的浮萍,随时都会泯灭;可又若磐石一般,坚不可摧。

一道真流在法基上汇聚。围绕着这神灯,呼啸盘旋。

一条苍龙轰然而起,直贯全身。

嗷!

田农襄突然嘶吼一声,在水中直冲而起。两眼猛然睁开,一道白光贯穿褐色巨手。

潭底,突然发出一阵轰隆的嘶吼声。接着,褐红的潭水翻江倒海,直冲天际。

田农襄身子一拧,探手抓住身旁的嗜血匕首,急速向潭底冲去。

天门紧随其后,嗖的一下没入其而后的发丝中,再难窥见。

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着。

田农襄下意识地四处乱窜,可脑海里,依旧仅存这一个念头。

他刚踏潭底。身子突然一阵。一种久违的气息瞬间而至。阴幽戾气!田农襄对这种气息太了解。别说寻常生灵,纵是蝶族老祖、虎尊这些强大生灵,一旦被这些戾气纠缠,也难以动弹,只能静等陨落。

田农襄却对这种气息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虽然也觉得这种气息压迫着他的修为,可气息越强,他体内的太古玄经运转的愈发厉害,体内的那条苍龙也愈发狂野。

田农襄不明白这些,此时的他也顾不得去弄明白这些。

事实上,他并不清楚自己此刻到底是何等修为,甚至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记忆中,好像自己只是刚入水中,潜入这水底而已。

沿着潭底,艰难前行。既然来了,他要看看这潭底到底隐藏着什么。

修魔潭!难道是魔修之地?既然如此,为何蝶族、虎族的那些生灵不敢进来?

冥族!魂修是其根本!

对,魂修。此潭既属冥族,肉身定然是进不来的。

既然如此,此潭中难道隐藏着冥族的人?想到此,田农襄心中砰砰跳动了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嗜血匕首。

约莫行进了四五里,阴戾之气愈来愈重。这时,只听不远处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田农襄慢慢地向那边靠去。

穆然间,他愣了。因为自己所在之处分明是褐红的潭水,可前处,却分明看到一道碧绿的瀑布。清澈的流水飞流而下,落入潭底。

褐红的潭水与对面的清流间,隔开两尺多宽。两道水流各行其路,互不掺融。两道水流间的甬道,直通远处。更为诡异的是,甬道乃石阶铺地,未有一丝水痕。

抬头望去,上方却全然一体,褐红色的潭水在头顶弥漫。

谁能想到,这潭底竟有此等洞天?

田农襄惊异于这一切,这太过匪夷所思了。他抬手去触摸对面的碧水。

嗡!

一声轻微的响声过后,碧水上竟然显示出一幅画面。

田农襄大惊,连忙收手。画面依旧在碧水上闪耀。

画面在绵延的雄伟建筑群中,缓缓推进。无数凶兽在那建筑群中穿梭。

田农襄心头一动,这分明是自己进来前的所见过的场景。此间,怎会如此?

画面在一幢雄伟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正在他疑惑间,画面已推进大殿。

大殿之中,密密麻麻悬挂着近百幅硕大画卷。田农襄大为疑惑,那是什么东西?

渐渐的,画面在一张画卷前停留了下来。

定眼看去,他的心脏开始通通直跳。那幅画卷上,分明都用蝇头小字撰写这一门修炼法术——揽天手。

田农襄大喜,他没听闻过这种法术,当然也顾不得去考虑,也顾不得琢磨这法术何以会在碧水上显现,更也顾不上身在何处,连忙盘膝而坐,照着画卷所述,加以修炼。

随着气流的涌动,他身体各处的无数细小符文急速流转、组合。

应该所,那画卷在碧水上停留不足一刻钟。寻常修士,能把看完亦属极难,更别说去修炼。更何况,揽天手,乃是一门至强的攻击法门,修炼之繁、变换之多,难以想象。

当然,田农襄也未能修炼成功,可伴随着细小符文的不断重组,却让他他在短短时间内,把这门法术刻印在了脑海中。

画卷消失,碧水又恢复了原貌。

而田农襄依旧盘坐在当场,静静地体味刚才刻印下来的那门法术。

体内,真流汇聚,苍龙逶迤。那盏万灭神灯依旧散发着耀眼的火焰。不知何时,那枚“圣”字符文已然腾起,牵引着苍龙,呼啸盘旋。

第184章 博益境

多少年了,苦苦寻找法术而不得,可没想到这潭底竟然隐有此等法门。

此时的田农襄欣喜万分,也迫不及待地揣摩、演绎新得的这门法术。

呜——

不知何时,阴暗的甬道深处传来阵阵异响。

田农襄猛然起身,紧握匕首,环视四周。

这里边隐藏有生灵。此时的他尤为的确定。

声音愈来愈响,愈来愈近。一股雄浑的气流,从甬道深处碾压而来。

田农襄抬脚就往碧水里钻……

砰!若撞在铁器上一般,发出剧烈的响声。碧水之上,再次显出画面。有无数幽鬼正在撕扯一具肉身。

而此时,他的身子弹飞出去,落入对面的褐色潭水中。对面碧水上的画面令他一惊。

就在这时,两个黑影在甬道中一闪而过。

突然,田农襄全身汗毛直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盯着自己。

身子翻转,挥匕反刺。可身后空无一物。

然而,被人盯视的感觉愈发强烈。甚至能感觉到被无数眼光穿透的感觉。

呜——

怪异之声再次响起。

猛然间,他发现对面碧水之上显现的画卷中,那些幽鬼全盯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他下意识地向一边躲避。可那些幽鬼的眼神却紧随自己移动。

“人族!”一声唳吼在对面传来。接着,那些幽鬼竟然朝这边冲来,纷纷张牙舞爪,欲要挤出画面。

田农襄缓缓向后倒退。那不是画面,是一方真实存在的空间。

怎么会如此?他不明白。但他清楚,此处绝非久留之地。

呜——

怪响在他身后响起。

未及转身,突然一双毛茸茸的大爪搭在了他的肩上。

田农襄身子前冲,匕首反刺。

噗!

一声插入肉体的闷响。可田农襄扭头看去,依旧空无一物。而此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肩膀上分明留下两只黑色爪印。

就在愣怔间,那双大爪又出现在自己的肩头。抓住他,把他抡向对面画卷。

砰的一声,田农襄撞上水壁,跌在甬道内。

一时间波涛汹涌,画中厉鬼从画卷中喷涌而出……

田农襄身未着地,匕首已出。所过之处,无数幽鬼探出的爪子纷纷斩落,化成缕缕白烟,散没入碧水之中。

原本已涌出来的那些幽鬼开始缓缓又退入画中,有惊有怒,纷纷盯着他。

田农襄扫了它们一眼,环视四周。突然,一个丈余高黑影在褐色潭水中显现。

那身影在一步步向他靠近。相距约莫有四五丈远,可那身影却依旧非常模糊,辨不清他的面容。

“你是谁?”田农襄盯着那黑影。

“肉身入潭?”如空谷回声,从黑影那边传来。

田农襄紧握着匕首。他清楚,这生灵的强大,绝非自己此时所能相抗。可已然至此,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周旋了。

“肉身入潭,非我所愿。我只是想离开画卷而已。”田农襄尽量稳定心神。

田农襄的话音未落,又有四五道丈余黑影在不远处闪现。

呼!一道黑影扑来。

田农襄法力催动,脚下连抬,嗖的一下向甬道深处冲去。

虚影急踪在水中难展,可在这甬道中,却让他占尽便宜,瞬间闪没。

“哪里去?”声音贯耳,撕人神魂。

田农襄一阵眩晕,咬牙奔逃。

身后,那些黑影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未追击。

甬道深处,呜呜之声,愈来欲响。阴厉之气也愈来愈重。

他娘的,钻进冥族的老巢来了。他一边跑一边暗骂,把白虎族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脚下突然一空,田农襄直坠而下,落入万丈深渊。半空之中,他几次向稳住身形。可每次下坠速度刚要减缓,头顶上就会拍落一道巨力,将他往下边轰砸。

良久,噗通一声跌落地面,尘扬四起。

不,这地面,全然由白骨铺成。无数的枯骨堆积在一起,森然恐怖。这些白骨显然已有很多年,因为都已风华严重,稍一碰到,瞬间散成一堆灰尘。刚才田农襄坠下而扬起的尘土,就是这些枯骨所制。

此时,田农襄体内早已翻江倒海。那盏燃着的万灭神灯不知何故突然变亮,他的全身犹若火柱一般,甚至周身隐约闪烁火光。密密麻麻的符文在体内交织,圣字符文却牵引着被神灯耀的金黄的苍龙呼啸盘旋。

接着,四周燃起火苗,枯骨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然而,田农襄却并未觉得痛苦,反倒有些享受这一切。

他隐约觉得,那圣字符文在牵引着气流,催动他的法术。猛然间,他又忆起太古玄经。对,那符文定然是再次演化碑文。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候。

此时此地,无数冤魂在这方空间内呜咽。森寒的呼啸生,此起彼伏。

可田农襄唯恐错过向下演化太古玄经的机会,也怕私动法力,一旦与那符文冲突,自己可就遭殃了。

因此,也顾不得太多,连忙盘坐火海,克制心神,静静体会符文的游动。

他体内的真流愈来愈强,体内的法基,不知何时竟散开两朵莲花簇拥这万灭神灯。

穆然间,他发现体内不仅有那一枚“圣”字符文,应该说,他的肌体几乎是符文所铸。密密麻麻的细小符文在神灯的照耀下,渐渐清晰。

伴随着“圣”字符文的游走,那些细小的符文也在不断的重组。似乎在演化一方世界一般,时而生机勃勃,而是万物凄凉。但每一种的变化,都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愈发坚实。更重要的是,他体内的真流愈来愈强,甚至能察觉到法基上,前所未有的厚重。犹若一块千斤巨石压迫着他,令他喘不过气来。

四周,熊熊大火足足燃烧了七八个时辰。

若在以往,置身火海如此久的时间,是万万不敢想的。可今天,田农襄却全然不觉,甚至有些享受。因为他隐约觉得,这场大火,在催动着他体内的变化。简单点说,他在变强。

大火熄灭后,他依然盘坐在那里,因为他体内的真流依旧在汇聚,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

渐渐地,龙吟四起。砰,他身上突然金光四射,万丈真流破体而出,燃烧过的枯骨灰尘掀起翻天巨浪,向四周翻腾,撞击墙壁上,发出轰隆巨响。

这时,田农襄的识海里,突然觉得,自己对曾经学过的那些法术又有了一番新的认知。那些法术,犹若有生命一般,在他的识海里循环往复。尤其是自己刚学的那门揽天手,此时,甚至有种使将出来的冲动。

“他晋级了?博益境?如何会有这般威力?”一个细若游丝般的声音在田农襄的身后传来。

是守门人的声音。他还在!田农襄原本以为自己进修魔潭前就离开了。猛然听到他的声音,心头一喜。刚要说话,突然体内气息稍阻,连忙手摄心神,继续修炼。

第185章 魔潭侵袭

一时间,田农襄的体内龙吟四起,他的气息依旧在不断提升,宛若泻闸的洪流,冲撞着四周。

田农襄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变化。然而,他却不明白这是何等情况。从进入画卷以来,已有七年多了,可滞留在启修境,迟迟不得突破。

然而,今天刚晋升博益境,自身修为却没有停下了的意思,依旧在不断攀升。

甚至他隐约觉得,自己修为的急速提升,似乎与不知如何进入体内的万灭神灯有着某种联系,准确点说,是它在催发自己体内蕴藏的潜力。

此刻,呼啸的苍龙在体内横冲直撞,太古玄经也运转到了自己所达到的及至,令他喘不过气来,有种欲要爆裂的感觉。那气流太强大了,强大的令人难以置信。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两天……

修魔潭的上方,黑雾升腾、浓云弥补,褐红的潭水直冲天际,然后又飘然而下,犹若血雨一般。

血雾的外围,一只蝴蝶飘然飞舞,土灰色的翅膀上点缀着翠绿的斑点。

是小九,当日被族人捉回后,老祖将她囚禁了多日。待她出来时,已是田农襄进入修魔潭的第六天。

跌跌撞撞飞临此地。她不相信还能见到那少年,因为已是虚灵境的老祖、虎尊都不敢踏足修魔潭,何况一个只是启修境的人族?他定然已陨落了。

然而,小九依旧盘旋在此,久久不愿离开。至今已是第十四天了。

小九停落在一块岩石上,失神地望着远处那飞溅的血雾。

“潭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近日来怎会有如此异状?”小九疑惑地自言自语。

突然有人在她身后说道:“传闻血潭翻腾之日,定是魔尊复活之时。”

小九连忙扭头,不知何时,蝶族老祖、虎尊、树灵以及此界另外三个大能已立在不远处。

“魔尊复生?”小九惊恐地望向这些人。

老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自从那娃娃进潭后,多日来此潭一直发生异兆,难道他……”一头熊身鸟头的大能尖声道。

“你说他没死?”小九心头一喜。

对面几人纷纷摇头。

“不可能,我的青扳灵盾都在潭中损毁,那人族的肉身如何能抗得住这血潭。”虎尊冷哼一声,不屑道。

小九顿时若坠冰窖。对呀,连这些兽魔大能都不敢进去的地方,那少年如何能在此潭中存活?

沉默良久,蝶族老祖叹声道:“魔尊真若复生,我等恐又要遭难了!”说完,两翅一展,直冲天际,瞬间没了身影。

它刚一走,剩下几怪也纷纷而去。这里又只剩小九一个,痴然地望着汹涌翻腾的修魔潭。

突然,整个地面剧烈晃动起来。远处,伴随着山石的轰塌,修魔潭迅速地向四周蔓延。

升腾的黑雾愈来愈浓烈,刺鼻的恶臭冲天而起,厉鬼嘶吼,魔影汹汹,似有无数生灵在黑雾中穿梭。

小九震惊于眼前的一切。多少年了,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难道真是魔尊复生了?”她慌不择路地向族内退去。

此刻,原本巍峨的建筑群成片的倒塌。成群的凶兽仓皇地向山岭上涌去,很多已离开被这片被云雾遮蔽的隐秘空间,在万灵画卷中显现。

修魔潭急速侵蚀着四周。褐红的潭水翻卷着骇浪,地面接连崩、沉陷。似乎整个天地都要被那潭水吞噬。

“哎——”

浓雾之颠一声叹息,天地崩摧。

小九一边奔逃一边扭头去看,只见了浓雾上横卧一个小山般的生灵,空洞无物的一双巨眼若磨盘一般,正在俯瞰整片疆域。

魔尊!魔尊要复生了。

小九恐惧之中充满愤怒。这一切都是虎尊惹出来的。若非它执意要将田农襄送进修魔潭,也不会发生这等事。该死的白虎族!

这时,只见黑雾之中,一个少年盘坐在那里,盘旋而上。通身的火光,驱散四周的浓雾。无数阴魂厉鬼嘶吼着,远远的跟随着他。

小九看不清他是谁,但又觉得很熟悉。

那少年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修炼。小九惊呆于这诡异所思的场景。

小九刚要定身窥个明白,突然,凌空一道细丝拦住她的腰身,嗖的一下将她扯离此地。

是蝶族老祖。它先行离开,可没想到瞬间会发生如此变故。唯恐小九有失,随折身回来,将她救走。

小九回到本族,怅然若是。刚才那个身影久久挥之不去。难道是田农襄?是他让魔尊复生?

突然,她的心中咯噔一下,“难道他是魔尊转世?”

她的心脏砰砰跳动起来。也许是的,若非如此,怎能解释修魔潭此时的异相?

此时,蝶族也已动身离开此地。因为修魔潭那边冲天的浓雾已开始向这边翻卷,这里迟早也会被其侵蚀。

待离开此地,钻出了云雾。它们将全部暴露在万灵兽卷的画面中,一举一动都再难躲过人族的眼睛。

群兽离去的速度很快,然而地面崩塌的速度也极为迅速。待最后一波临钻出浓雾的那一刻,原本的巍峨的建筑群,已化成以往褐色的潭水。不,此刻,俨然已是浓雾升腾的血海。

几千年来的藏身地,瞬间化为乌有。原本信誓旦旦的虎尊,仰着脖子嘶吼。

它不甘心,也无可奈何。

万兽恶毒的眼神冲它投上一撇,纷纷向远处遁去。

这一切,都源于它的决定。若非将那人族投入修魔潭,何以会至此?

此界,原本灵气已然不足。大部分生灵都只是艰难地保留着原有的修为,能够晋升的,尤其是凝升境以后,几乎没有生灵能够再次突破。

可现在,连原本可怜的灵气也被修魔潭夺去。况且,那修魔潭依旧在蔓延,它们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找到一方立足之地。

这一切,都拜虎尊所赐。想让万兽不恼怒,是万万不可能的。若非虎尊足够强大,相信此时,早有生灵向它攻击了。

第186章 血匕显威

修魔潭上方,漫卷着浓云,呜咽呼啸。

一个身影盘坐其间,通身妖娆的火光,在浓云中闪烁。是田农襄,此刻,他乌瀑垂肩,面玉晧眉,身若白碧。他体内的万灭神灯,燃着熊熊大火,破体而出,焚烧着四周的浓雾。

呜——

无数残魂凝结成一头巨大的生灵,呲着獠牙,向火光冲击。可无数残魂未及火光,也已烟消云散。

嗷——

那身影的体内,苍龙腾绕,被那妖娆火光催动的欲要抓狂。

这时,一只似有似无的利爪穿破雾而来,速度极快,却悄然无声。

利爪探进火光,直没人影体内。原本燃着熊熊大火的渐渐暗淡,摇弋了几下后,幽然而灭。虚空之中,瞬间一片漆黑。

田农襄浑身颤抖,哇地大叫一声,向后避退。

此刻,他并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甚至并未看见刚才那只利爪,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体内。四下望去,依旧是他坠下时的那个空间,前处阴风呜咽,似是一个洞口。

就在这时,一个森冷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响起,“臭东西!竟用万灭神灯守魂,不怕死吗?”

田农襄身子一震,连忙闪身查看,却空无一物,强作镇定问道:“你是谁?何不现身一见,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

“嘿嘿……”森冷诡异的笑声再次在耳边响起。

似乎那生灵就在自己身边,可田农襄却难窥见。

“臭东西,能在魔潭突破,可真有你的。”声音再起。

“你是魔尊?”田农襄心中突突直响。

“魔尊已陨,何来魔尊?”声音凄凉。

“那你是谁?”

田农襄等了良久,声音没再响起。他暗运太古玄经,体内真流涌动,气息顺畅,身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直到此时,他方才察觉,自己不知何时竟已突破到博益境后期。

没想到,积淀七八年,一口气竟然晋升这么多。若刚才不被那生灵打断,想来还会接着晋升。想到此,他不免有些遗憾。虽然知道这般速度,对自己将来战力的提升很是不利,可现在身处险地,哪还顾得上许多。

他一边四下查看,一边缓缓向前走去。

甬道中,黑雾升腾,浓郁的阴戾之气充斥其间。田农襄每走出几步,阴戾之气就要强盛几分,行进速度很慢,也很艰难。

黑雾和阴戾之气侵袭着田农襄的全身,时而冰寒,时而灼热。

身体上,不时产生一些黑斑,有些还要流出一些污血。他身体各处的细小符文,再次游动起来,不断地重组肉身,将那些黑斑从他身体上剥离。

随着不断深入,甬道愈来愈宽,再行千余米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分明是一方世界,严格意义上说,是一个万里无垠的墓地。

没有了浓雾,却也没有任何光线,只是阴戾之气愈发浓烈,若非田农襄夜能视物,绝难见的眼前之境。

突然,极远处的一个小山般的坟墓前,传来“呜呜”的哭声。

田农襄紧捏嗜血匕首,慢慢地向那里靠近。

此时,他极想催动虚影急踪,可在阴戾之气的羁绊下,根本使不出来。

嗖——

一个黑影在他身旁闪过。

田农襄赶忙侧身避让,可为时已晚。直觉肩头一寒,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若有若无的黑影正啃食自己的肩膀。

田农襄大喝一声,匕首脱手而出,唰的一下刺入那黑影体内。

田农襄探手抓住黑影,把它从肩上扯下。那黑影呲着獠牙,汩汩污血在獠牙间流淌。

田农襄抡拳冲黑影的脸上轰砸。与此同时,嗜血匕首凌空飞舞,接连不断地刺进黑影体内。

黑影痛苦地扭曲着身体,嘶吼之声划破天际,传向远方……

这时,不远处已立着密密麻麻地黑影生灵,纷纷呲着獠牙,向他逼近。

田农襄大惊,这是什么生灵?鬼魅一般,却有肉身。一个就如此难对付,眼前冒出这么多,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嗜血匕首凌空而下,直没黑影脑门。田农襄顺势将黑影按到地上,握住匕首,从上而下,开肠破肚。

那黑影挣扎着,惨叫着,愤怒中又有几分恐惧……

待声音停歇,地上只剩下一团污血,哪还有什么生灵的存在?这时,嗜血匕首从田农襄手中挣脱,俯在污血上嗡嗡颤动。

田农襄的心中砰砰直跳。这生灵难道是污血所化?

无数黑影已距他只有两三丈远。突然,他觉得肩头一寒,扭头看去,只见刚才被那生灵啃咬处,血肉模糊,污血横流。

他体内密密麻麻的符文在急速的重组,将肩头的污血从身上剥离。

密密麻麻的黑影嘶吼着,猩红的双眼怒视着他。

田农襄清楚,此际不是他要不要战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活命的问题。一个生灵已让他震撼,别提被如此之众盯着。

自己怎么如此倒霉呢?明明刚晋级,还没来得及兴奋,就陷入了绝地。人生,怎么能扯淡到这般地步?有意思吗?他妈的!

唰唰——

无数黑影生灵冲来。

田农襄抡拳砸开一头。同时,嗜血匕首拔地而起,直没另外一头生灵的体内。

田农襄顺势抓住被嗜血匕首贯穿的那头生灵,抡向已至身后的一头黑影。

噗的一声,他手中的生灵化成一滩污血。

田农襄一愣。就在此时,嗜血匕首发疯一般,发出呜呜的怪叫声,围着他的四周上下穿梭。转眼间,又有七八个生灵跌落田农襄脚下。

密密麻麻的生灵停止攻击,缓缓地向后退开一些,与田农襄和嗜血匕首拉开了些距离。

嗡——

嗜血匕首突然泛起红光。它晋级了!没想到这柄刚经锤炼过的炼器,竟然此刻晋级了。

嗜血匕首!对,这些生灵似乎对这柄匕首很是受用。

田农襄探手将匕首握在手中,法力催动注入匕首。田农襄心中一动,这家伙怎么有了灵性一般,扯着身子要上前拼杀?不是说四级炼器才会有吗?这匕首分明也只是一级而已。

田农襄惊异地看着手中的匕首,又扫视了一圈围着他的生灵。

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这些黑影生灵真是血液所化?嗜血匕首!靠吞噬血液晋级。对,定然是的。

田农襄嘴角流出一缕诡笑,“有种就来吧,先喂饱我这柄匕首。”

黑影生灵似乎也察觉到了那柄匕首的诡异,隐约觉得,那是它们的克星。登时,前处的生灵缓缓后退,唯恐那柄匕首再次飞起。

第187章 怪物

嗜血匕首在田农襄的手中晃动着发出嗡嗡的响声。声音不高,却震慑着黑影生灵。

田农襄暗自称奇,没想到一直以来自己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的匕首,会有这般威力。但此刻被黑影生灵环视,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紧握匕首,缓缓向后倒退。

可身后的生灵一点也不比前处的少,想要退回去,谈何容易。

嗷——

一声凄厉的鬼啸划破天际,摄人心魄。

接着,四周密密麻麻的生灵纷纷仰天嘶吼,与那鬼啸之声呼应。

不好!更强的要来。田农襄恨不得扭头就跑,可心中清楚,一旦他表现出恐惧,一时就会被围攻。

若在常时,自己或许能凭借虚影急踪与这些生灵周旋一番,可此地阴戾之气太重,虚影急踪根本施展不得。若被围攻,纵是有嗜血匕首护持,也难免被这些怪物撕碎。

田农襄急速催动太古玄经,早将法力推到了巅峰。

呜——

黑影生灵的吼叫声此起彼伏。

呼——

耳后突然生风。不好!田农襄暗叫一声,连忙转身。

就在这时,密密麻麻的黑影纷纷动了,若洪流一般朝田农襄冲来。

田农襄反手抓住最先扑来的生灵,嗜血匕首随即而落,噗!那生灵瞬间化成一滩污血。

与此同时,成群的生灵已涌了上来,瞬间将田农襄淹没其中。

匕首业已从他手中挣脱,在他的身旁呼啸。田农襄抡起双拳,左捶右撞,将近身的黑影弹开。转瞬间又有十几头生灵被斩杀。

可此时,田农襄的背上已被抓的血肉模糊。虽然体内细小的符文在重筑他的肉身,可重筑的速度显然跟不上他反复受伤的速度。

嗷——

一头生灵迎面扑来,将田农襄撞翻在地。在倒下的那一刻,田农襄一手抓住它的脖子,另一手握拳连番抡砸。咣的一声,黑影生灵的头颅被砸的粉碎,污血迸溅,恶臭不堪。

此刻,早有几只生灵扑在田农襄身上撕咬。

嗖——

嗜血匕首凌空飞来,贴着田农襄身子横削而过,将贴在他身上的生灵驱退。

田农襄一把抓住匕首一跃而起,顺势捅翻刚扑上来的一头黑影生灵。那生灵痛苦的扭曲几下,化成一滩污血滴落地面。

田农襄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已无一丝完好,有些地方甚至裸露着白骨。

况且他身上已沾满了黑影生灵的污血,若血人一般。

此时,他体内的细小符文急速流转,重筑着他的肉身。可由于他的创伤太多且太过严重,那些符文在重筑肉身期间,已顾不得将那污血从他身上剥离。因此,汩汩污血,也渐渐被融入他的血脉。

搏击依然在继续,无数黑影生灵纷纷倒在他的脚下。他身上沾染并融入肉身的污血也越来越多。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虚影急踪竟在不知不觉间发挥了出来。原本桎梏他的阴戾之气似乎已不复存在了一般。不,这种气息已禁锢不了他,或者说是他完全适应了那种气息。

田农襄的神志已不再清晰,犹若发狂一般,哇哇叫着,若着魔一般,在黑影生灵中横冲直撞。

他手中的嗜血匕首上下翻飞,所过之处,无数黑影纷纷毙命。

渐渐的,原本围攻他的黑影开始恐惧起来,纷纷躲闪倒退。

可已然发狂却通身乌红的田农襄,瞪着猩红的双眼,紧追不舍。

这些生灵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眼前这家伙突然会爆发如此惊人的战力。更是奇怪的是,这个人族的气息愈发怪异起来,准确点说是与黑影生灵们的气息越发相近了。

这时始料不及的。按理说,它们能够吞噬一切进潭的生灵。可此刻,却似乎是眼前这个人族在吞噬它们。

这种感觉另它们恐惧。

更为恐惧的是,那柄匕首越来越强,此时通身泛着红光,像是再次要晋级一般。似乎这柄匕首就是为了吞噬它们而来,用它们的污血,提升自己的等级。

不能再战了,再这般下去,这一人一匕,将会成为它们的噩梦。

嗷——

黑影生灵呼啸着,急速向远处避退。

可此时的田农襄速度极快,毫无道理且发了疯般的追击砍杀。

这令所有黑影生灵抓狂。

事实上,田农襄此时已完全失去了意识。他的体内,苍龙呼啸,污血升腾,星星白点泛着耀眼的光芒,无数细小符文在“圣”字符文的牵引下疯狂流动,似在重组肉身,更似在相互冲撞搏击。

严格来说,此时的他正渐渐被魔化,因为被他融进肉身的污血,也正在侵蚀着他。

他的战力虽然急速飙升,他也渐渐适应了这种阴戾之气充斥的环境,他越来越接近那些黑影生灵。

事实上,此时的他,正处于危机之刻。随时都会变成一个人形的黑影生灵。

他不知道为何会发生这种情况,当然,他也不可能去考虑这些,因为此时他已完全丧失了意识。

应该说,是那些污血太过霸烈强劲。若非他体内原本就足够奇异,定然坚持不了这么许久。

“嘿嘿”一个森冷的笑声在远处响起。

“滚出来!”田农襄大喝着,朝那边冲去。

“嘿嘿”笑声又从相反的方向传来。

田农襄瞪着猩红的双眼转身扑去。

密密麻麻的黑影生灵趁机躲到远处,躲在阴暗的角落瑟瑟发抖。娘呀,今天碰见了个妖怪。太恐怖了,越战越强,越战越诡异。

田农襄咚咚向前冲了几步,突然转身,如梦游一般,朝远处那座巨大的坟墓奔去。

他的速度极快,因为虚影急踪全然被他使了出来。此时,别说那些黑影生灵不敢上前攻击,纵然有胆攻击也难以追上。

这番景象,另那些黑影面面相觑。妖怪,这定然是个妖怪。

田农襄哇哇大叫着,一边奔行一边毫无目的地挥臂乱击,所过之处,石飞土溅、轰隆巨响,犹若一辆卡车开了过去。

更为恐怖的是,原本在他手中的那柄匕首,不知何时开始在他的身旁游走。过分的是,那匕首时不时会向躲在远处的黑影生灵冲击。所过之处,血雾纷飞,哀嚎遍地。

太他妈过分了,也太他妈欺负人了。可这些生灵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是尽量离那两个怪物远一些。

第188章 血魔

巨大如小山般的坟丘,兀立在乱丛石岭之巅,四处白骨森森,鬼影霍霍。

坟丘侧面,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摆满了骷髅头,眼洞中聚满乌血。

距骷髅头不远处,竖着一块石碑。碑上只刻两个字——“魔主”。

发狂的田农襄哇哇大叫着冲到这里,抡着胳膊就朝石碑上一顿猛砸。

轰,轰,轰……

声音远荡,空谷回声。

那石碑坚实异常,寻常石头根本经不起此时田农襄的一拳一掌,可这块石碑却屹立不到,连稍微的破损也不曾有。

无数黑影生灵已悄悄跟了过来,远远地盯着田农襄。虽然个个呲牙咧嘴,愤恨异常,却没一个敢于近身。

此时的田农襄已通身乌黑,完全发狂,根本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

嗡——

骷髅头中的污血流出,悬浮于半空缓缓汇聚。没多久,一个巨大的黑影横卧在坟丘之上。空洞的双眼,俯视着田农襄。

远处密密麻麻的黑影生灵纷纷化成污血,顺着地面向坟丘流去,渐渐凝结在黑影身上。

黑影的形体越来越大,那双巨眼也扩张至磨盘大小。

黑影的巨爪探出,食指微曲,将田农襄弹飞出去。接着伸出一指,向他碾去。

田农襄被击,猛然扭过头来,哇哇大叫。

眼见黑影的巨指已至头顶,田农襄嗖的一下直冲而上。手中匕首噗的一声扎入巨指。

黑影狂怒,变指为掌,贴地横扫。轰的一声,将田农襄和嗜血匕首抽出百十米外。

田农襄哇的一下吐了口污血,接着身子开始不断颤动。身体各处也开始溃烂,污血破体而出。他手中的嗜血匕首全身通红,发出刺耳的“嗡嗡”声,似乎随时都要再次冲上去。

猛然间,田农襄体内的万灭神灯燃起火苗,一缕微光浮动,照亮乌黑的肌体。场景尤为的诡异。

他体内,无数细小的符文也在急速的流转,借着万灭神灯的亮光,排斥着业已业已与肌肤交融的乌血。阵阵的恶臭在田农襄身体上散出,令人作呕。

田农襄哇哇大叫着,朝坟顶冲去。手中的嗜血匕首嗖的一声,凌空飞出,直奔坟顶生灵。

哼!那生灵冷哼一声,地动山摇。巨爪微抬,一道污血洪流翻腾而下,掀起惊天巨浪。

轰!巨浪翻卷,将田农襄和嗜血匕首冲向远处。

田农襄体内法力催动,抓住匕首,飞身而起。脑袋刚从污血洪流中钻出,一只巨爪当头拍下……

砰!田农襄被砸到血流底部。这时,只觉有无数生灵在撕扯自己的身体。嗜血匕首在身旁呼啸飞舞,而田农襄却一阵眩晕。

体内的那盏万灭神灯昼亮,燃红全身。符文闪动,苍龙呼啸。

突然,田农襄身子一僵,不再挣扎,而他的神志却开始恢复。

抬眼望去,污血洪流已然不再,而替而代之的是无数黑影生灵正张着血盆大口,撕扯着他的身体。嗜血匕首在他身旁呼啸盘旋,可终难挡住无尽生灵的攻击。

他体内的符文在急速运转,不断重组肉身。可远挡不住被黑影生灵撕扯的速度。此时他的身上,早已白骨森森,血肉模糊。

田农襄强催法力,虚影急踪瞬间爆发,唰唰几声,在黑影生灵间穿梭而过,顺势握住匕首,接连刺死身旁十几头生灵后,向远处急退。

这突然的变故,也惊得那些生灵也慌忙向一旁闪避。

就在此时,头上一滴晶莹的血珠破空而来,噗的一声,滴在田农襄的眉心。

田农襄脑袋嗡一声,接着身子一僵,呼通一下跌坐石碑旁。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滴血珠浸入了肌体,夹杂在细小符文之间,四处游走。此时,他的血液如冰,身子僵硬。原本在体内疯狂咆哮的苍龙,瞬间蛰伏。连那盏昼亮的万灭神灯,也忽闪着微弱的火焰,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他的身体依旧在重组,原本正被符文向外排挤的污血,又瞬间隐入血脉。

全身僵硬的田农襄呆坐在石碑前,茫然地看向横卧坟丘上的生灵。

田农襄的体内又增添了一种物质,一种正在侵蚀他身体的物质。他清晰察觉到,原本的急速游走的“圣”字符文,此时开始变得轨迹散乱,毫无章法,虽然身体还在重组,可速度已慢了下来。他默运太古玄经,真流若细流一般,断断续续。此时,别说与那些生灵搏击,纵是想动弹一下也很困难。

“你是魔尊?”良久,田农襄开口问道。

“你不配知道我的身份。”黑影身子前伸,俯视着他。

“敢用万灭神灯守魂,着实是个妖异之才,我喜欢。”黑影莫名其妙地说道。

“收走你的污血,我很不喜欢!”田农襄咬牙道。

“哈哈……”黑影狂笑着,“你若求我,或许我收你为徒也未可知。”

“求你?为徒?”田农襄一边催动法力,助力符文重组身体,一边周旋道,“做你徒弟,我想不出有什么好处。”

“血魔之体,万物可侵,有何不好?”黑影放声道。

血魔?田农襄心中一愣。这修魔潭不是魔尊的葬骨地吗?怎么又出来了个血魔。

“你确定不是魔尊?”田农襄疑惑地看着黑影。

“哈哈,魔尊已陨何来魔尊?”

田农襄进潭来第二次听到此话,“你?”随即心头一动,“你是魔尊留下的残血?”

黑影的双眼猛然放大,又渐渐恢复原状,紧盯着田农襄,“聪明,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拜师吧。我可以解你身上之苦,也可传你不朽之法。”

田农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魔尊还是复生了,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我只想离开此地,离开这幅画卷。”田农襄心中凄苦,自言自语道。

“哈哈,”血魔狂笑着,“没有我的相助,你根本离不开此地。”

田农襄懒得理他,微闭双眼,默运玄经。直到此时,他还期盼能将那滴奇异之血驱出体外。然而,哪还能找到那滴血液的所在?甚至原本浸入体内的污血也完全融入体内。

更为诡异的是,他重组后的肌肤渐渐恢复了原色,白壁无瑕,根本察觉不出异样,好像那些污血从来就没存在过一般。难道是那滴奇异血珠的缘故?这令田农襄百思不得其解。

第189章 被救

凌云阁,一处隐蔽幽静的小院内,犹若雕像般的两位老人并排盘膝而坐,一座白光氤氲,一座黄暮萦绕,触眼望去,犹若入幻境一般。

凌云阁阁主以及六位长老恭立一旁,显然对两座雕像极其恭敬。

在他们的对面,万兽灵卷虚空悬浮。画卷的一角,黑雾升腾,浓云滚滚,无数凶兽仓皇退避,唯恐被那黑雾触及。

院中之人,个个面色沉重,紧盯画卷。

几天前,原本储存在密室里的万兽灵卷发出异响,如哭如啸,震人心魄,且异兆连连,竟在密室中自行穿梭,由此惊动了凌云阁上下。

凌云阁两位长老亲自入画,以探究竟,带出来个惊人的消息:魔尊复生!

阁主墨北川不敢大意,携卷来此拜见老祖。若是寻常之事,他是不敢惊动这位创阁老祖的,可“魔尊复生”,这不是他所能够应对得了。

“师傅,难道真的是魔尊复生,破开了封印?”一身黑袍的凌云阁阁主问道。

白光雕像微微摇了摇头,并未答话。反倒冲身旁雕像道:“设天罡九阵,引地煞梵星,或可平定此变。”

黄暮雕像沉默良久方才接话,“真若魔尊复生,破了帝尊封印,恐非几个阵制能制约得了的。”

白光雕像点了点头,“我断定,帝尊封印绝不可能被解。”

“哎!”白光雕像长叹一声,“若非得了太古玄经的真传,谁可遮蔽封印?近身即死,更妄谈去解了那封印!”

墨北川以及六位长老均是大惊,他们猛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个帝丘田农的娃娃,两年前就在此画中失踪。

墨北川脊背发凉,汗流浃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太古玄经据闻是无字碑上的经文,而那无字碑就属帝丘田农之物。

“师傅……”墨北川的声音有些沙哑。

白光雕像眉头微皱,“修行三千年,如此沉不住气!”

“有个娃娃两年前在画卷中失踪,”墨北川的声音开始发抖,“是帝丘田农的人。”

此言一出,两个雕像也是一惊。

“他临摹了无字碑?”黄光雕像盯着墨北川。

墨北川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清楚。”

“他是如何进入兽卷的?”黄暮雕像问道。

“当年选徒,送他进去的。”

两座雕像也均愕然。帝丘田农,这个极为敏感的称谓,竟在此刻被提起。此刻,两位绝世大能也心惊肉跳。

他们看向万兽灵卷。此刻,兽卷中惊天动地的场面,似乎有了答案。

“不行,得找到那小东西!”黄暮雕像轻喝,接着嗖嗖两声,两座雕像进入画卷。

画卷之中,两位大能急速向浓雾升腾处飞去。

帝尊封印,绝不能被解开,否则,必将天下大乱。

应该说,他们对万兽灵卷中的一切了若指掌。因为他们二人的职责,就是为镇守此卷。

褐色的洪流依旧在四处漫延,已然成了一个无垠的血海。黑雾翻卷,鬼哭狼嚎。

两人对视一眼,暗叫不好。如此之境,封印显然没有启动,到底有没有被解开,还不得而知。

白光雕塑双臂前推,万道白光黑雾之中横穿而过,如在血海上方撑开了无边的幕布。接着手臂一扬,九方大阵展开,八方相连,向水中坠去。

原本翻江倒海的血水,瞬间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黄暮雕像散出神识,向海地扫去。

嗷——,啊——

无数幽灵嚎叫着,在神识的扫视下,纷纷崩碎。

突然,一个清瘦的人影在眼前一晃。

“在那里!”黄暮雕像喊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那人影对面,万道血流轰然而起,遮蔽了他的神识。

接着,那血流从水底深处直冲而上,瞬间破水而出,幻化成两只巨爪。分别攻向两座雕像。

两座雕像各祭法术迎面而击。

轰,轰!两声巨响在海面上翻腾。天地扭曲,万灵顿首。

两座雕像均是一惊,这里什么时候诞生了个如此强大的生灵,自己怎么一无所知。

海面之上,血流肆意幻化,时而鸿鸣巨兽,时而万箭飞扬……

“什么人,敢闯修魔潭!”潭底血魔大喝之声若雷震一般滚滚而来。

两座雕像各自催动法力,频繁地将那幻化成各种形状的血流碾的粉碎。

潭底,田农襄此时正急速穿梭,躲避向他漫延的无尽血流。

若非此时,血魔正全力与两大修士缠斗,田农襄在他面前根本动弹不得。

可纵如此,无尽血流依旧如影随行的跟着田农襄,随时都有可能将他卷入血流。

潭底情景,也早被海面上两大修士收入眼底。定然是他了,帝丘田农的娃娃。

“白兄,我颤抖妖魔,你救那小子!”黄暮雕像道。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分水而入,直没潭底。

黄暮雕塑刚至水底,瞬间幻化成一堵巨墙,砸断追击田农襄的血流。

轰——

两道强绝的真流碰撞,一声响彻天地的巨响。原本被天罡九阵锁住的海面,瞬间又掀起了惊天巨浪。

被震撼的田农襄脚步稍缓,残余血流幻化成无数黑影生灵,呼啸着向他冲来。

这时,一道白光将他笼罩,接着被一只巨手拎着,向海面上冲去。

此际,田农襄的心脏砰砰跳着。他娘的,又有两个强大的生灵来了。一个血魔自己都把自己折磨的够呛,现在落入这些不人不鬼石像一般的生灵手上,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眼前,血魔发疯般地向两个生灵冲撞。

黄暮雕像幻化成的那堵巨墙在水中穿梭,挡在白光修士之前。

白光雕像也在催动法力,万道剑光闪耀,画着弧线斩击袭击来血流。

“快走!这非寻常生灵!”白光雕像大喊。

这时,黄沙腾起,与血流相撞。轰的一声,黄沙散落,血雾升腾。

白光雕塑一惊,趁血流退去之刻,延展手臂,一把揪住黄暮雕像,凌空而起,冲出水面。

他们刚离水面,只闻身后鬼哭狼嚎之声骤然响起。扭头望去,只见四面八方金光烁烁,破水而出。

金光在天际汇聚成一枚丈余长的金针,划过一道弧线,直落水底。接着梵音四起,碾碎鬼哭之声。此刻,原本四处漫延的血水,开始急速收拢……

白光雕塑一手托着黄暮雕塑,一手捏着田农襄,直冲云霄,瞬间没入天际。

田农襄耳畔生风,正在惊惧。

只听一个白光雕塑闷声道:“帝尊封印未破,还好!”

“帝尊封印?我怎么没发现呢?”田农襄近乎是讨好的口气问道。

白光雕塑冷哼一声,既像是与他说话,又似自言自语,“奇了怪了,小东西竟能临摹无字碑,幸得进来及时,若不然被你闯出祸端来了。”

第190章 拜师

田农襄被撂在地上时,已在第灵光兽卷之外。

一白一黑两座雕像先后落地,端坐正中,瞬间气息敛去,好像根本就没有生命一般。

田农襄张着大嘴,惊愕地打量了一番雕像。一扭头,见七个老头奇怪的表情打量他,浑似在围观动物一般。

田农襄深感莫名其妙,俯首看去……

“哇!”他大叫一声,连忙伸手捂住裆部。原来自己现在还是赤身裸体。一张俊脸瞬间胀的通红。

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好在周围没有旁人,只有那幅巨大的第灵光兽卷悬浮半空。画卷内,风清云淡,万里无垠,无数凶兽在各个角落里四下穿行。

出来了,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他手捂裆部,唰的一下,蹿到角落里一棵大树旁,随手扯了根张满叶子的树枝,把自己的下身当个严实。

“喂,好歹给件衣服呀,”田农襄冲几个老头喊,“看人出糗?”

一位长老真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东西竟能在第灵光兽卷中闹出那么大动静?任谁都不会相信。

墨百川绷着黑脸,喝道:“成何体统!”

田农襄抬眼望去,猛然一愣,这老头自己分明见过。到底是在哪见过,一时倒没想起来。反正已经丢人,也不在乎丢个彻底,干脆抖动树枝,露了下裸体再次遮住,绷着脸冲墨百川反驳,“不给衣服,你成何体统!”

这么一来,另外几个老头也忍不住了,纷纷笑了起来。

这时,有位长老抬手一扬,田农襄身上竟然凭空变化出一身黑色短衣。同时,口中说道:“臭小子,现在可以滚过来了。”

田农襄低头看了看身上衣裤,一边从树后走出一边啧啧称叹,“真厉害,教教我?”

“跪下!”墨百川又是一声大喝。

田农襄被吓了一跳,噌的一下,再次躲到树后。探头探脑了一会,重新走了出来,向他们走进了一些。

“哦——”他突然大叫起来,指着墨百川道,“我见过你,进画卷前咱俩聊过。”然后一扭头,指着下首的那位瘦高长老大叫,“当初就是你把我扔进画卷的。”

墨百川黑着脸,“放肆!还不跪下!”

田农襄仰着脸冲他嚷,“你才放肆!困我这么多年,出来就让我下跪?没门!”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墨百川突然散出一缕威压,悄无声息,却极为霸道。

田农襄体内太古玄经激发,真流瞬间汇聚,双腿未动,身子却侧射出去,躲过了那股威压。

而就在此时,又有一道无形之力向他拢来。

太强大了,这威压之力远要比当年被宿云庄庄主休展堂拍击的那一掌强大的多。

田农襄心中一寒,暗叫不好。

唰唰唰……

田农襄催动虚影急踪,想朝远处逃开,可几次努力,均就被一股绝强之力撞了回来。不得已,只好连番变位,将笼罩而来的威压卸掉。

这番景象,令几位长老愈来愈惊。

要知道,阁主的一成威压足以碾爆寻常散归境修士。而眼前这小东西,分明只是博益境中期,却能在这一成威压下连番卸力。这太过匪夷所思了。

“好了,不跪就不跪吧!”白光雕像道。

此言一出,墨百川登时收回法力。无尽威压瞬间消失,反倒令田农襄手足无措,沿着墙根蹿了半圈方才稳住脚步。

“小小年纪,竟能临摹无字碑,看来帝丘田农是要重新崛起了。”这是黄暮雕像的声音。

田农襄愣愣地看着两座雕像。刚才就是他两个救自己出来的,自然清楚这两座雕像的强大。

“孩子,你来!”白光雕像缓缓睁开了双眼,唤田农襄近前。

田农襄原本对两座雕像心存恐惧,可不知为何,白光雕像的这句话刚落,他竟然情不自禁地走了过来。

距雕像十几米处站住了身子。他知道,在这些强大修士眼里,自己的法术犹若儿媳。既如此,索性不再运转玄经,静静地盯着雕像。

“来,再近一些!”白光雕像微笑道。

田农襄下意识地又向前走了两三米,突然躬身道,“谢过两位前辈救命之恩。”

呵呵……,两座雕像均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这娃娃不会说句好话呢。”白光雕像道。

“前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日如有驱策,自当义不容辞。”田农襄规规矩矩答道。

“好,好!是个好苗子,只苦于没人好生调教。”黄暮雕像微笑道。

一旁凌云阁几位长老也暗自点头。这孩子还算是有礼数。

白光雕像盯着田农襄审视了良久,慨叹道,“万年来,能临摹无字碑者寥寥无几,可没想到最终是这娃娃竟得了帝尊之法。”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万事皆有缘法,既然帝尊选定之人,自然有一番道理。”

白光雕像说完,向他示意道:“孩子,你来!”

田农襄愣了一下,有向前走了几步,此时距雕像已仅四五米。雕像高大,此般距离,已算是极近了。

白光雕像缓缓伸出巨手拖住田农襄,放到自己身前,“孩子,拜我为师,你可愿意?”

此言一出,在场者皆为震惊。

要知道,这白光雕像乃当时大能,已破人道之巅,臻入神境,历经万世。这等存在,是不可能随便收徒的。甚至很多已近人道巅峰的修士,想拜师而不得,何况是个博益境小修士?况且,凌云阁在场的七人之中,也只有四个是他的徒弟,另外三位长老则是他的徒孙了。

可没想到,白光雕像突然提出要收这个仅是博益境的娃娃做徒弟,不得不令人惊愕。

“你真要收他为徒?”黄暮雕像传音。

“将来人族的存亡,也许就在此子!”白光雕像同样也是传音。

黄暮雕像没再言语。的确,一个修炼了太古玄经且能越级而战的妖孽,的确令人喜欢。唯一心存疑虑的是,修魔潭中的那个血魔何等强大,自己与它相抗还身受重伤。而这小家伙在里边那么久,却给没事人一般,着实怪异。

这时,有位长老赶忙躬身道:“老祖,这不好吧?”

白光雕像看来那长老一眼,“没什么不好的!”然后用征询的眼神看向田农襄。

田农襄张着嘴惊愕地看着白光雕像,用力地点了点头。此等大能收自己为徒,求之不得,怎会不愿?想到此,连忙从白光雕像的大手上跳了下来,倒头就拜,口中说道:“师傅在上,受徒弟跪拜!”

白光雕像哈哈大笑,而此时黄暮雕像从原地悠然消失。

第191章 你这徒弟,没收错

白光雕像俯首看着磕完头的田农襄,甚是满意。

田农襄刚起身,只见然后抬手指向画卷,突然大喝道:“从今日起,你离那东西远一点,永生不得进去!”

声音如虹,振聋发聩。

田农襄被吓了一跳,“师傅,你这也不用扯着嗓子喊呀,我知道了还不行吗?”

“放肆!”一旁几位长老呵斥。

田农襄咚咚地朝白光雕像磕几个响头,然后嬉皮笑脸道:“我与我师傅说话,你们掺和什么。”

如此一来,几位长老气的脸色发白。要知道,他们可都已近人道巅峰,千百年来受尽尊崇。若在平常,一般修士纵是三拜九叩也懒得理会,纵是凝升境修士也不见得能理上几句。可今天,却被一个博益境小修士抢白,如何不恼?

更重要的是,其中有三个长老轮辈分话,还得反称这小娃娃一声“师叔”。这也太扯淡了,扯淡的情何以堪。真不明白师傅是怎么了,早在三千年前已不再收徒,可今天却破了例,且破的如此过分。他们心中的那个恨呀,恨不得冲不上把眼前这小娃娃给掐死。

可老祖就在跟前,几个人虽然恨的牙痒痒,可不敢造次,纷纷冲田农襄吹胡子瞪眼,很有揍他的意思。

田农襄心知几个老家伙不喜欢自己,但也不以为忤,挠着脸冲白光雕像道:“师傅,我这几位师兄好像很不高兴呀!”

“什么师兄啊,那三个还是你的师侄呢!”白光雕像大笑道。

这一老一少的对话,早让身后之人脸色铁青。

“你们走吧,好生看护灵光兽卷,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入!”白光雕像冲墨百川等人摆手。

“是!”

“两日后着人来领他入阁!”

“是!”墨百川和几位长老虽然心中不愿,脸色铁青,可也不敢造次。一言不发地收了灵光兽卷,纷纷离去。

待墨百川等人离开,白光修士冲田农襄笑道:“你这小东西不积口德,将来有你的受。”

“这不还有师傅你吗?”田农襄嬉皮笑脸不以为然。毕竟自己是被雕像救出来的,心中有份亲近。

“我才懒得管!只要你不死,随便他们欺负。”

“不带这样的吧,我可是你徒弟呀!”

“他们也是我的徒弟徒孙啊?谁让你小小年纪不知为人呢?”

“哎……”田农襄还没说完就被白光雕像抬手挡住了。

“你以后的事我懒得理,还是关心一下你现在的事吧!”

田农襄一愣,“现在?现在什么事?你是师傅我是徒弟,你教我法术不就得了?”

白光雕像盯着他,“能在那魔潭活下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有什么奇怪的,还不是您老人家救得我?”

白光雕像摇了摇头,“寻常修士入潭即死,你却活着;那潭底生灵绝强,玄黄老祖尚且重伤,你却丝毫未损。”说着指向田农襄的脑袋,“你耳后隐有玄门,腹中藏着神灯,手中握着血匕,这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田农襄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猛然摸向耳后。万灭神灯、嗜血匕首他都清楚,未动“玄门”,随即心头一动,难道说的是“天门”?竟然在耳后?这么多年来一直不知道它藏在自己身子的何处,原来……

想到此,田农襄嘿嘿笑了起来,“师傅,什么都逃不出你的法眼。”

“小子,你还是给我说清楚的好。若不然,为师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田农襄依旧“嘿嘿”直笑,“至于为什么能在潭中不死,我也讲不清楚,反正被那血魔折腾的够呛,你要不去,我可都被他逼着拜师了。”

白光雕像眉毛一挑,暗叫“侥幸”,这家伙若归了魔道,可真就天下大乱了。

“但至于我身上的这些东西,有些能说的清,有些也说不清,反正还能讲一些。”

白光雕像眉毛一垂,微闭双眼,“时间还长着呢,为师听你讲来。”

事已至此,田农襄也不再隐瞒,况且瞒也瞒不住,因为那些奇异的东西,根本不是自己能够编造出来的。何况是在这位当世大能的面前。

更重要的是,他也想知道自己身上的那些符文、白色光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此,心一横,干脆从帝丘田农开始讲起,一口气讲到现在。甚至他也将自己在画卷之中,蝶族对他前世的推演也一并讲了出来。

待他讲完,已是深夜。

一老一少盘坐院内,一时无言。皓月当空,微风轻抚。

白光雕像闭目静思。此刻,他真若是一座毫无生机的雕塑。

田农襄呆坐好长一会,没见白光雕像开口,叫了几声“师傅”,可雕像完全进入死寂一般,毫无生气。

事实上,田农襄有所不知的是,此时的白光雕像正在推演他。既是对所言真实性的辨别,更是对他过往的探寻。

做为当世绝顶大能之一,收这个关门弟子,尤为的小心。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白光雕像方才睁开眼睛,“奇怪!当真奇怪!帝尊之法、圣尊之体,似乎还有魔尊之血,好生怪异!”

田农襄似懂非懂地看着雕像,“师傅,你是在说我吗?”

白光雕像长叹一声,盯着田农襄长叹一声,“臭小子,你非此界之人,却拥有此界之上之物。它日,你若崛起,别辜负我对你的一番苦心。”

田农襄一愣,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帝丘田农育我生命,师傅救我于魔潭,我但若有一口气在,定会以命相报!”

白光雕塑淡然一笑,“只要你将来不做出荼毒人族之事,为师就已欣慰了。”

田农襄一愣,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说,难道……

“可知修士至强之术是什么?”师傅的问话打断了田农襄的胡思乱想。

田农襄摇了摇头,他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

“潜能,待将自己的潜能挖掘到极致,才有可能登上自己修为的巅峰!”白光雕塑盯着他。

“如何挖掘?难道不是修炼法术?”田农襄迎着师傅的目光。

“体为根本,术为皮毛。只有对自身有足够的认知,才有机会将所学之术发挥到极致。”

田农襄疑惑地望着白光雕塑。似乎师傅讲的蛮有道理,可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妥,“既然如此,如何才能对自身有个全面的认知?如何才能将自身的潜能挖掘极致?”

白光雕塑满意地看着他,“你这徒弟,我没收错。”

田农襄更是疑惑,根本没想明白师傅为何会夸奖自己。

第192章 辈分奇高

“你身怀多种奇异物质,共存而不交融,只能被动激发,却不受你掌控。”白光雕像沉声道。

田农襄惊异地看着他,没想到共处这一小会,新拜的这位师傅竟将自己窥探的如此清晰,连忙一边点头一边道:“我很久以前就有所察觉,也正为此发愁。”

白光雕像盯他良久方才开口,“从即日起,专心修炼太古玄经,在晋升散归境之前,不可再修其他法术。”

“为什么?”田农襄大为疑惑,难道不是法术修的越多越好吗?更何况自己在修魔潭刚学的揽天手还没来得及修炼呢。

“帝尊之法,锻体的至强之法,此法一成,万术皆可驾驭。”师傅顿了一下,“若此术未精,而沾手庞杂之法,则舍本求末,你可懂得?”

田农襄想了一会,也觉得有理,随即洒然一笑,老老实实地说道:“事实上,当初临摹太古玄经的实则是体内的圣字符文,自己所得并不多,直到此际,自己所通晓的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况且那符文时显时隐,不遇特殊情况则不会往下推演,我也毫无办法。”

白光雕像微微一笑,原来如此,难怪小小年纪如何能临摹得玄经,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现在开始运转,我助力一力,逼它往下推演。”

田农襄点了点头,随即沉心静气,开始运转太古玄经。

体内真流汇聚,一条苍龙若隐若现,绕着万灭神灯游走盘旋……

一个时辰过后,他已将所学的那部分玄经运转了三遍。然而,体内的“圣”字符文却依旧沉寂。

田农襄不免焦急,师傅不是说要助自己激发“圣”字符文的,可为何还无动静?

稍一分神,玄经停歇,气息微顿。

就在这时,白光雕像伸出一指,一道白光刺破夜幕,直冲田农襄体内。

嗡的一声,田农襄的真流倒转,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劲之力在他体内翻江倒海。

接着,那道白光在他体内掀起无边气浪,翻腾着向他的法基之处拍去。

田农襄身子颤动,,若要崩碎一般。就在此时,一直沉寂的“圣”字符文轰然而起,牵引苍龙呼啸而上,迎着气浪撞去。

轰!

他体内发出一声巨响。在巨力的冲撞下,“圣”字符文急速运转,先时的轨迹田农襄已极为熟悉,待运转完已知部分之后,继续沿着陌生的向下游动。

田农襄此刻,不敢自行催动玄经,强忍身体的痛楚,窥测和莫记着符文的走向。

这一次,“圣”字符文将玄经往下运转很长一段,方才重头开始。

一遍,两遍……

不知不觉间,圣符在他的体内足足运转了十五六个周天。

田农襄的体内已恢复了平静,师傅激发他的那股真流也已消失。而田农襄此际已将“圣”符多运转的那部分经文莫记了下来。

当“圣”符隐去,田农襄则不敢停歇,开始自行催动玄经,印证刚刚窥测到的那段经文。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不知不觉间,田农襄已经将所修经文运转了一百多个周天。

待停歇玄经,睁开双眼,天已大亮。自己不知何时经已在屋子里,师傅已不在这里,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盘坐在石阶。

自己分明和师傅坐在院落里,何时进屋来的却一无所知。起身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四下查看。

整个屋子里空落落的,只有正当屋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玉面皓首,一身白袍,手握纸扇,侧身而立;两眼直视前方,可无论在哪个方向,都会觉得画像中人在看着自己。

田农襄大为好奇,迎着画中之人的目光打量。隐约觉得这个人自己好像认识,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就在这时,只听院外有动静,转身望去,只见一位四十来岁的壮年修士走来,蓝袍棕胡,样子古怪。

进的房来,不发一言,毕恭毕敬地朝画像跪拜。然后起身,冲田农襄道:“走吧,阁主让我带你下山!”

田农襄见他行为古怪,大为好奇,指着画像问道:“他是谁?”

“老祖!”那人惜字如金。

田农襄心中一动。难道画中之人就是白光雕像?难怪自己会有一种熟悉感。

想到此,连忙上前冲画像扣头,“多谢师傅指点!”

说完起身,与那蓝袍修士离开了院落。

一路行来,田农襄问这问那,对任何事都觉得新奇。蓝袍修士却沉默寡言,只说“自己叫曹胡子”外,就再也没有言语。

“曹胡子,怎么叫这么个傻缺的名字!”田农襄故意调侃,想惹他说话。

而曹胡子除了瞪他一眼外,仍不开口。

田农襄深感无趣。

曹胡子平时不爱说话,此时愈甚。因为他心中着恼。自己一把年纪,在这凌云阁的辈分虽然不高,可也不算太低,平常见到个年轻人,常被称呼一声“师叔”。

因为阁主和六位长老很多年以前就不再收徒了,阁中修士的境界只要达到凝升境,就可收徒。新近弟子,通常会拜在这些人的门下。

可两年前,这个规矩被打破了。因为那一年,阁主把炎国小公主收做徒弟,一时间,自己多了太师叔祖。心中虽然不忿,但也没办法,小公主虽然修为低,可毕竟是炎皇的女儿,有身份摆在那里,况且在凌云阁没待多长时间就回国去了。

而这一次,就更让他气氛了,已经开始怀疑起人生来了。

身旁这一位怎么称呼?他娘的,太太师叔祖。能这样欺负人吗?这要一张嘴,还不丢死个人?怎么叫出口呀?况且这一位修为也低的寒碜,自己虽然也只是散归境,可他妈的这位“太太师叔祖”还不如自己。他很生气,也很无语,所以他也懒得搭理田农襄。

一路行来,翻山越岭,足有千余里。田农襄大为惊愕,一个凌云阁,竟会如此广阔。

而曹胡子心里却是另外一个滋味。因为他为了给这位辈分奇高、修为奇低的家伙一个下马威,故意领他转圈绕路,上窜下跳。况且一路行来,自己催动法力急速蹿行,已尽全力。

可没想到,身旁这位不起眼的家伙却不紧不慢,紧跟身侧,不但没求他减速,反倒问这问那,气若平常。

这么一来,曹胡子心中纳闷起来。怪事常年有,今年到我家。

第193章 好生管束

田农襄原以为入阁会有个意识什么的,事实上什么都没有。

曹胡子带着他七扭八歪好半天的乱窜,终于将他领到一处极僻静的山岭上。岭巅有一处极宽敞的平台,平台一角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小院。

“到了!”曹胡子说着推门进去。

田农襄大是疑惑。他虽对凌云阁不太熟悉,但印象中可不是这般模样。难不成这家伙在坑我?

揣着疑惑,田农襄紧随其后走进了小院。

三间房屋,一方空地,并无异常,与老祖那里颇为相似。

院内空无一人,寂静无声,放个屁都能传出回声来。

田农襄皱着眉头道:“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我阁辈分高的方有开府辟院的资格,”曹胡子两手一摊,“你的辈分高!”

田农襄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我就待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难道叫我待这里?我倒是愿意。”曹胡子一边咕哝着一边转身向外走去。

“哎哎,你就这么走了?这他妈根本就不是凌云阁吧?”田农襄此时充分认定自己是被忽悠了。

曹胡子两眼一瞪,“方圆三千里都是凌云阁的地盘!”

“连个鸟毛都没有,还他妈凌云阁,真扯了蛋了。”田农襄不屑。

“这鸟货!”曹胡子咕哝着甩袖离开,留下田农襄一个人在院子里凌乱。

在记忆里凌云阁不是这般样子啊?阁楼林立,佛塔高耸,怎么真入了凌云阁反倒被撂在荒山野地里了,他着实不解。

他把房里屋外查看了一番。小院的一角有股清泉,水流很小,却聚成了一洼一米见方的水潭;客厅里摆了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些日常用具,卧室置有床被,厨房留有锅碗。虽然简朴,倒也齐备。

也好,自己一个人待这里没人打扰。将屋里屋外收拾停当后,烧了壶水,独自坐在桌旁傻愣。

不知道雷灵和乾坤盘怎么样了,它们还在凌云阁吗?在来的路上,曾问过曹胡子,可他屁都没放一个。不行,得想办法找到它们两个。

他正在胡思乱想,院里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田农襄连忙起身走出,一身黑袍,眉毛垂到脸颊,不是阁主墨百川是谁?

“见过阁主!”此时,田农襄不敢造次,毕竟他还有很多疑惑想问他。

墨百川没想到小家伙此时竟然这般有礼数,傲然进屋,坐在桌旁,捋着胡须笑道:“小师弟,对这里可满意?”

田农襄暗想,老家伙在拿我开涮,口中却道:“阁主安排的,自然满意?不过……”说着坐到了阁主对面。

“不过什么?”

“不过这里也太过冷清,连个鸟毛都没有。”

墨百川哈哈大笑,“我凌云阁辖属十八法阁,每阁之威均可匹敌一方诸侯宗族。”突然话机一变,“可知这十八法阁的由来?”

田农襄摇了摇头,不知道墨百川与他打的是什么哑谜。

“每阁在初建时,都如你现在这般!只是……”墨百川突然住了口。

“只是什么?”田农襄连忙问道。

墨百川微微一笑,“每一法阁,都是我阁的宗老大能开府辟院、徒子属从簇拥,自成一脉。”

“我竟和宗老大能一般待遇,你真看得起我。”田农襄自嘲道。看来曹胡子的确没骗自己。

墨百川点了点头,“你并非修为而具有此资格。”

田农襄嘿嘿一笑,“这个我懂,辈分高呗。”

墨百川笑道:“你这辈分,在阁中应该比较招恨,况且你的修为太低,恐生事端。”

田农襄张着大嘴,半天无言。自己有资格开府辟院,原来不单是辈分高,还有“太招恨”的原因。“好吧,你说的有理,不过也没必要搞得这么彻底吧,一个连说话的人都没有。”田农襄说着,展开双臂转了半圈。

墨百川道:“每位宗老开府辟院时,均是徒众属从相随,你与他们不同!”

“话是这般说,你总得给我安排一两个人陪我说说话吧,把我一个人扔这里算怎么一回事。况且,阁里的规矩我一窍不通,就这般自生自灭,你能放心?”

墨百川大笑,“正因为不放心,我才亲自为你送来两物。”说着手中凭空多出一个透明的光球。

田农襄一看,顿时大乐。只见乾坤盘和雷灵被禁锢期间,四处游走。它们一见田农襄,哇哇大叫,“快救我俩,这老家伙快把我们折磨死了!”

突然,光球中火光大作,将乾坤盘和雷灵烧的上蹿下跳。阁主冲田农襄微笑道,“这两个能说话的东西给你,你可满意?”

田农襄连忙求情,“满意,满意,快放它们出来。”

墨百川左手一扬,光球消失,雷灵和乾坤盘“嗖”的一下窜到田农襄身上,钻了起来,不再露头。

田农襄心中嘀咕,这两个家伙看来真是被折腾的够呛,经弄成了这般模样。

就在这时,只听阁主喝道:“你两个听好了,好生伺候我这位师弟,若再敢为非作歹,让你们生不如死!”

雷灵和乾坤盘钻在田农襄的衣服里连连称是。

田农襄大疑,抬头冲阁主问道:“它两个闯了什么祸?”

“哼,回头你问他们去!”墨百川顿了一下,扫了一眼田农襄,“它们是你当年带进凌云阁的,今天送还给你,要好生管束!”

田农襄心中却极为不忿,明明是你这老头欺负了人,还这般强横,但口中却不好说什么。

随后,墨百川又讲了一阵阁规和注意事项,介绍了阁中各方大佬的情况和所在,又把阁中修炼之事介绍了一番。

直到此时,田农襄放才晓得凌云阁的恐怖。其势之强,简直不弱于田国皇室。甚至可以说,凌云阁与田国一气相连,共存近万年,是田国的护国大教。

听阁主说完,田农襄直呼阁主在吹牛。

但他没有反驳,反正吹牛不犯法,何况此时此地,没必要惹这位老师兄着恼。

阁主临走前,递给他一枚寸余长的令牌,“好生留着,凭此方可在阁中顺利通行。”

“这要怎么用?”田农襄翻看着令牌问道。

墨百川微微一笑,“留着就是,到时自然会知。”说完飘然而去。

第194章 闯了这么多祸

墨百川一走,雷灵和乾坤盘纷纷蹿了出来,一个满屋穿梭,一个在桌子上翻滚。

“自由了,终于自由了!”

……

两个大呼小叫,一阵折腾。

“停下!”田农襄探手抓住两个家伙。

雷灵和乾坤盘大是惊愕,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变得这么强。

乾坤盘在他手心翻了个个,嘿嘿只笑,“你又晋级了”。

田农襄故意绷着脸,“你们可是原地踏步!”

雷灵和乾坤盘一听,均是哇哇大叫,“我们被老家伙困了这么多年,怎么晋级?”

田农襄盯着它俩坏笑,“说!你两个闯了什么祸?”

雷灵一旁连忙接话道:“没,没闯什么祸,我两个能闯什么祸呢?”

田农襄白了它两个一眼,“你两个在一起,若想不闯祸那才叫难呢。”

乾坤盘冲他嘿嘿坏笑。

“贱样!”田农襄不屑地骂了一声,接着道,“不会是偷东西被逮了吧?”

乾坤盘笑的更起劲了。

雷灵怪叫一声,当即反驳,“偷?他妈的,我用得着偷吗?只是拿来用用而已。”

“噢?”田农襄看着它,“你倒说说拿什么东西了?”

乾坤盘“嗖”的一下立了起来,抢话道:“万寿神液!”

田农襄大疑,“万寿神液是什么东西?”

乾坤盘一旁抢话,“好东西呀,据闻能滋养万物。纵是凡品若沾染那液体,也可通神。”

“哦?这么神奇?你两个偷到了没?”田农襄也开始对万寿神液好奇起来。

还没等乾坤盘开口,雷灵已在一旁嚷开了,“原本就要到手了,死盘子一高兴大呼小叫,惊动了凌云阁的人。他妈的!”

田农襄对它的话甚是怀疑,“不会吧?偷个东西还是未遂,阁主没道理就困你们这么多年吧?”

乾坤盘又坏笑起来。

田农襄见此,心知它两个决不单是干了这一件事。

雷灵一旁圆谎,“没,真的没干什么了。”

田农襄一瞪眼,“你这小白影,最不老实,不说实话把你送回阁主那里。”

乾坤盘来了劲,一旁帮腔,“对对,小白影的确欠教训!”

田农襄翻了乾坤盘一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乾坤盘连忙陪笑,“对对,我的确也不是好东西,只不过比小白影好那么一点而已。“

“滚!无耻的臭盘子!”雷灵大怒,瞬间就朝乾坤盘抽去。

乾坤盘“哇”地大叫一声,躲到田农襄的肩上。

田农襄一把扯住雷灵,“说,你俩到底还干了什么事?”

雷灵很无耻的扭了扭身子,“也没干什么,只不过取那万寿神液不成,一怒之下我俩刮了凌云阁十几名女弟子的头发!”

“啊!?”田农襄瞪大了两眼,“这种事你他妈竟能干出来?”

乾坤盘从他肩头探过来,慌忙解释,“这事可都是它干的,不关我的事。”

“你妈!还不是你出的主意!”雷灵一边大喝,一边就扯着身子往乾坤盘那里扑。

若非田农襄紧攥着它,两个家伙一时三刻就能打起来。

乾坤盘见此,坏笑的愈发起劲,“还不止这些呢,它还偷了尿盆投在人家的饭锅里呢。”

田农襄眨巴着眼,看着雷灵,“你这家伙太离谱了吧?”

雷灵也不反驳,一个劲地骂乾坤盘,“你妈蛋,投尿盆不也是你出的主意?”

乾坤盘反驳,“我叫干你就干嘛?还不是你想干!”

雷灵抓狂,“你妈的,是你这臭盘子说自己修为底、速度慢,怕被人发觉,诳骗老子干的这扯淡事。”

还没等田农襄回过神来,只听雷灵接着喊道,“你这臭盘子挖了人家千年灵芝根,怎么不说?”

田农襄乐了,这两个大事小事没少干嘛。

“这不还没来得及说嘛,”乾坤盘及无耻地反驳。

“没来的及说?你妈蛋,是谁钻小公主裙底偷窥,被炎国侍卫追着打?”雷灵扯着嗓子喊。

“我没看见好不好?”乾坤盘连忙反驳。

田农襄瞪大了双眼,这两个家伙越说越离谱了。反手探去将乾坤盘也抓到手中喝问,“你这家伙敢偷窥?怎能如此无耻?”

“没,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乾坤盘慌忙解释,“她裙子里边穿裤呢。”

“我操!你真无耻!”田农襄鄙视地剜了它一眼。

“还有呢,”雷灵在一旁扇风,“这家伙还半夜三更遛进田国皇宫,不知道偷了什么东西,全身涨红了四五天呢。”

田农襄一惊,盯着乾坤盘,“臭盘子,你胆大的很呀?”

乾坤盘支支吾吾道:“不,不是胆大,是被小白影给扔进去的。”

田农襄越听越不对味,两个家伙这些年来到底干了多少坏事?他扭头看向雷灵,“真是你把他扔进去的?”

“额……”雷灵哼哈半天才道,“不小心,对,是一不小心把他撂进去的。不过他这不还好好的嘛!”

没等它说完,乾坤盘早在一旁大叫起来,“好好的?你妈蛋,不是你把我扔进皇宫,我能被捉吗?我能被那个老不死的困这么多年?”

雷灵不屑地回敬道:“切!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能被抓?困你这么多年,哪一天没有我陪着?”

“你可得了吧!”乾坤盘怪叫着,“我被你多受十几天罪呢!”

直到此时,田农襄算是真真切切听明白了,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若非被阁主圈禁,还不知道会干出多少扯淡事。况且,自己现在听他们断断续续说的,闯出来的祸肯定还不止这些。

随即暗催法力,用力捏了它俩一把,瞪着它们道:“从即日起,不论干什么事都得先向我汇报,否则,叫你俩永生被禁!”

“凭什么呀?”乾坤盘和雷灵同时不服气地说道。

“凭什么?就凭我救了你们,还凭你们跑不出我的手掌心。”话音未落,两道真流直注双掌,无尽威压将两个小东西束缚的动弹不得。

两个家伙哇哇大叫着,他们刚才已察觉到了田农襄的修为提升很多,可没想到会强大到如此地步。

他分明只是博益境末期,何以会强大到如此地步?况且雷灵本身也是博益境,虽然是中期,纵是寻常散归境,它也不会放在眼里,可没道理会与田农襄竟悬殊这么大。

雷灵和乾坤盘均是愕然,纷纷闭嘴。

第195章 一如既往地无耻

田农襄呵呵一笑,解除了对两个家伙的束缚,将它们置在案上,盯着乾坤盘问道:“你既然在田国皇宫被捉,怎会落入阁主之手?”

乾坤盘在案上滴溜溜转了几圈,哇哇大叫,“阁主?那老不死黑的很,你还称他阁主?”

田农襄见这家伙不可理喻,看向雷灵,问道:“你可知道?”

雷灵立在桌角,“当然知道,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田农襄一拉俊脸,“知道就说,屁话真多!”

雷灵不屑地“切”了一声,道:“臭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凌云阁藏经房,偷了几部经文,还把刻在了身上。”

“啊?不会吧?”田农襄惊愕。

田农襄说着去捉乾坤盘,想捏来仔细查看。然乾坤盘早有准备,嗖的一下蹿到远处。田农襄倒也没有追它,扭头看向雷灵,等它接着往下说。

雷灵扯着嗓子道:“臭盘子刚被田国侍卫抓住,这里的阁主就进了宫,不知道与田皇说了些什么,就把它给带了走。”

田农襄冲乾坤盘摆了摆手,“你来,让我看看你偷了些什么经文。”

乾坤盘立在远处嘿嘿坏笑,但就是不动。

田农襄绷脸道:“你来不来?臭盘子,反了你了!不然重把你交给阁主,再关你几年。”

“唉?怎能这样呢?我也不是故意偷他们经文的。再说了,那些经文对我也没用。”乾坤盘争辩。

“狡辩!”田农襄话音未落,身影一晃嗖的一声,转瞬间已将乾坤盘捏在手中,返回原处。

一时间,雷灵和乾坤盘惊得大叫,均没想到田农襄的速度竟会如此迅捷。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雷灵一旁大叫。

田农襄嘿嘿一笑,“很简单呀?”

“妖孽!”乾坤盘半天才回过神,咕哝着,心中咚咚直跳。眼前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恐怖,这种感觉在面临墨百川时有过,不曾想此刻再次滋生。墨百川完全是修为压制,而这个家伙靠的却是战力。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雷灵情不自禁地躲到一旁,惊惧地盯着田农襄。它完全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田农襄能越级而战它是知道的,可没道理会有这等速度,连雷灵自己也是难以想象。这不应该是博益境修士的境界,甚至散归境也做不到。眼前这个人,太恐怖了。

此时,雷灵和乾坤盘均隐约明白,为何墨百川会把它们两个交给田农襄了。

然而,它们有所不知的是,为了震慑它们两个,在这转瞬间,田农襄已用上了太古玄经、虚影急踪以及还不太熟练的揽天手。要知道,无上真经加上两种神通,那是何等恐怖的场面,寻常人,得一足可傲视同阶修士,而田农襄却一并使了出来。

这,太过奢侈。

不过,若非如此,凭田农襄现在的修为,也很难一举震慑这两个闯惯了祸的家伙。

此刻,田农襄嘿嘿笑着,翻看乾坤盘。

乾坤盘哇哇大叫,“你怎能这样呢?真把我当块石头看待了。”

田农襄笑道:“臭盘子,你偷了经文也不想让我瞧吗?”

然而,田农襄查看了半天却没发现任何异样,扭头看向雷灵,“我怎么没发现有什么经文呢?”

听他这么一说,乾坤盘顿时来了劲,“我根本就没偷经文,别听小白影瞎掰。”

田农襄也不理它,盯着立在门口的雷灵。

雷灵坏笑道:“听闻那老不死的阁主言过,这臭石头应该是一块摄魔石,不知得了何法具有了灵性。据说摄魔石能不知不觉间窃术偷经,甚至在连自己都不察觉的情况下能将经文刻在其体,自身却不能修炼施为。”

田农襄大奇,一边翻看乾坤盘一边自语,“摄魔石?有这等事?”

乾坤盘在田农襄手中哇哇大叫,“放屁放屁!胡扯胡扯!”

田农襄又审视了乾坤盘良久,并未发现有何特别。田农襄心知雷灵所说不假,只是自己此刻修为有限,难以窥测乾坤盘体内奥妙。且乾坤盘冥顽,许是真不知道自己已将所见经文刻入体内。

随即法力一收,将乾坤盘放开了去。

乾坤盘在桌案上滴溜溜转了几圈,“看吧!我早说别听小白影瞎掰,这家伙最坏了。”

“不管怎么说,以后你们两个不能闯祸!”田农襄说着“嘿嘿”一笑,“纵要闯祸,也得知会我一声,好让我也凑凑热闹,谁叫咱们三个是患难之交?”

雷灵和乾坤盘见他突然换了这一副嘴脸,备感亲切。

“这样甚好,这样甚好!”乾坤盘大叫。

雷灵呵呵一笑,蹿到田农襄面前,“你不拦着我俩闯祸了?”

田农襄一绷脸,“闯什么祸?你俩在一起胡来是闯祸,若叫上我,嘿嘿,那就……”

“那就怎么样?”雷灵忙问。

“那就是干正事!”田农襄坏笑。

“嗯?不对呀?凭什么我两个就不能干正事了?”乾坤盘不服气。

田农襄一瞪眼,“你两个净干些损人不利己的扯淡事,纵是正经事交于你俩,也只能往砸了处办,不叫闯祸是什么?”

“呵,那为何叫上你,就又不算闯祸了?”乾坤盘不服气。

“你他妈傻呀?若我在有办不成的事吗?既然办成了怎么能是闯祸?”田农襄无耻地冲它两个坏笑。

“哦!我是听明白了!你是一如既往地无耻。”乾坤盘很是放心地松了口气,接着嘎嘎怪笑。

“切!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不要脸遇上了不要脸的爹!”雷灵很正经地说完,瞬间又换了副嘴脸,“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可就放心了!”

随即,三个又是一阵坏笑。

分开多年,乍然相聚,三个凑在一起,嘻嘻哈哈聊了半晌。

田农襄有了雷灵和乾坤盘陪着,也消了寂寞,开始按照师父所言,认真揣摩太古玄机。

此际,他的法术已积淀颇多,几次都有要突破到散归境的征兆。可都被田农襄自己给刻意压制了下去。

因为他心里清楚,从晋升博益境到博益境末期,也只有十来天时间。如此仓促的晋级,定然使自己的法基不稳,也难以将自身战力推到巅峰。

反正现在有凌云阁庇护,没什么人敢来打扰,有的时间,他干脆沉下心一点点揣摩玄经。

第196章 鸠山族出没

月余间,田农襄已将“圣”符演化出来的那部分玄经修炼纯熟。

这日,田农襄再次运转玄经,体内圣符游走,苍龙呼啸,全身噼啪直响。氤氲升腾,笼罩全身。

轰!

一声闷响,体内真流急速向法基处汇聚。法基四周原本散开的八片细小的荷花骤然延展,法基之上的万灭神灯剧烈抖动。

又要晋升!

就在这时,突然一缕绿色的血液顺着后脑直灌脊椎,开始向四处蔓延。所到之处,污血翻腾。

圣符骤然发狂,呼啸着向那污血出冲去。于此同时,寒冰石碎屑也白光四起……

田农襄心中一惊,不好!是那滴魔血。

他连忙收摄心神,全力对抗魔血侵袭,不敢再动晋升的念头。

院子里,寂静无声,可田农襄体内却已天翻地覆,额头上豆大汗珠滚滚而落,浸透衣背。

足足过来一个多时辰,那四下蔓延的污血方才缓缓退回,再次沉寂无踪。

田农襄心中惊惧,默运玄机,窥察自身。他要找到那滴魔血,得想把法把它驱逐出去。

可连番催动法力,却难窥魔血所在。心中大是差异。心下暗自琢磨,是不是该去找师父帮忙。

正盘坐在院内沉思,雷灵和乾坤盘窜了进来。它俩前日提议要下山转转,田农襄原本不同意,可搁不住两个家伙纠缠,因此放他们出去。

“不好了!不好了!”雷灵大呼小叫。

田农襄白了他一眼,“何事大惊小怪。”

乾坤盘哇哇大叫,“有个怪人朝这里来了。”

田农襄两眼一瞪,这两个家伙不会又闯祸了吧?

还没来得喝问,只见门口已了一个人,脑袋上阔下尖,头光胡浓,若秃鹫一般;光着膀子,半身黑毛,甚是难看。

“嘟……,两个小东西,快到爷爷跟前来”,怪人呼喝着就向乾坤盘和雷灵抓去。

两个家伙哇哇大叫,纷纷蹿到田农襄肩上。

那人根本没把田农襄放在眼里,探手就向田农襄脑门拍下。

田农襄身子稍晃,瞬间从原地消失,已与怪人拉开了段距离。

“嗯?”那人惊异地看着田农襄。

“什么人,在此放肆!”田农襄强压怒气,冷喝道。

怪人并不回答,向田农襄连抓四五下,可纷纷被田农襄躲过。

他不知道乾坤盘和雷灵到底闯了什么祸,一边躲一边喝道:“你两个又在何处闯了祸?惹这怪人来此做闹。”

乾坤盘躲在他肩上辩解,“这次真没闯祸,刚下山就碰到这怪人,被一路追了回来。”

那怪人暴喝一声,“臭小子!去死吧!”接着身形大变,后背之上瞬间生出一双粗阔羽翅,铺天盖地,冲田农襄扫去。

田农襄拔地而起,直冲云霄。而与此同时,只闻身后轰隆一声,整个院落化为齑粉。

那怪人一击不中,嗷的一声怪叫,凌空而起,又向田农襄扑去。

田农襄大怒,喝道:“来凌云阁撒野,找死吗?”

田农襄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可从他诡异的身形,已然知道这不是人族。

“哼,凌云阁算什么东西!”那人闷喝,一双羽翅翻滚,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田农襄剑眉倒竖,既然不是本阁之人,也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随即法力催动,脚下轻移,嗖的一声,迎着狂风向那人冲去。

一时间,狂风大作,山间无数巨石翻腾而起,朝田农襄砸来。

此刻,田农襄身怀虚影急踪,速度之快难以想象,在巨石之中穿梭而行,履若平地。

转瞬间,田农襄已欺身近前,探手转向那人的一张羽翅。

怪人一惊,羽翅微缩,赶忙急退。

可他的速度那能与田农襄相比,砰的一声,羽翅上被田农襄结结实实捶了一拳。

那人大叫一声,跌落地面。吃惊地盯着田农襄,不敢相信自己竟被一个博益境袭中,这太过诡异所思。

那人展翅欲要再战,直闻虚空一声闷喝,“鸠山族的宵小,竟来我凌云阁持狂,作死吗?”

“不好,惊动了他人!凌云阁果然有些名堂!”那人咕哝一声,双翅一展,冲天而起。

坏了自己的住处,田农襄那容他轻易离开?

身形微晃,后发先至,堵在了怪人前处。

怪人不敢与他纠缠,瞬间变向。

然而,田农襄依旧后发先至,依然立在他的前处。

“你要怎样?”那人怪叫。

“来我凌云阁欲要何为?你需得说个明白!”田农襄冷喝。

“滚开!”那人双翅伸展,朝前扫去。于此同时,那人手中已多出一柄钢叉,唰的一声向田农襄刺来。

田农襄身子一扭,探手抓向钢叉。

然那人却虚晃一叉,突然身子倒转,翅上羽翼化成无数箭矢,漫天而来。

田农襄一惊,没想到这家伙会来这一手,连忙急退。

与此同时,那人已展翅凌空而去,瞬间没入天际。

田农襄虚空静立,盯着怪人离去方向,没再追赶。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朗笑,“小师弟,住处被毁,今晚恐要露宿了。”

田农襄抬眼望去,只见及远处山岭上立着一人。由于相距及远,他未能看清是哪位长老;且入阁时间较短,从声音上也难辨认。不过听他称自己“小师弟”,回答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田农襄回之一笑,“有劳师兄挂怀。我露宿是小,只不知鸠山族的人怎会在我阁出没?”暗运法力,将声音送了出去。

“呵呵……,小小年纪,竟有此一问,果真不简单。”那人呵呵长笑,“小师弟若今晚有暇,来我这里一聚如何?”

这时,只听雷灵在他肩膀上低声道:“那是三长老的法阁所在方向,那人应该是三长老?”

田农襄暗想,反正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能见见三长老也不错。随即说道:“师兄若不烦我,我现在就去讨扰。”

“呵呵……,但来无妨。”声音刚落,那人已转身离开所在山岭。

田农襄落到已成废墟的院落,冲乾坤盘和雷灵发牢骚,“他妈的,好不容易在这破地方按个窝,你两个倒好,领来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三下五除二给拆了个干净。”

“你以为我们想呀?被那家伙追了一路,好几次差点被逮。”雷灵反驳。

田农襄扭头瞪了它一眼,“你怎么不把他领到阁主那里?”

乾坤盘在他肩头翻了个跟头,“什么意思?你是让我俩带人去拆阁主的房子?”

田农襄咧嘴一笑,“你要有那能耐,自管前去。”

乾坤盘道:“切!我是无所谓,怕小白影没那胆。”

雷灵嗖的立了起来,“谁说我不敢,我操!有我不敢干的事吗?”随即又觉得不对,骂道,“你妈的臭盘子,又忽悠我。”

乾坤盘嘎嘎怪笑。

田农襄也是一阵坏笑,就雷灵这智商,它前段时间干的扯淡事情,恐怕件件都是上了乾坤盘的当。

第197章 剑阁

剑阁,凌云阁之下十八法阁之一,乃三长老介川修行地。

楼阁林立,树木葱郁,绵延二十余里。弟子属从千余人,围剑阁四周散住。

剑阁门前是个长亭,亭下一个丈余宽阔的香炉,终日高香矗立,烟氲萦绕。

田农襄立在门外,大为感叹。自己那里与这里一比,简直寒碜的过甚。

这时,门里走出两个中年修士,一高一矮,腰系蓝丝雕羽带,均精干壮硕。

二人见田农襄在门前探头探脑。

“你是谁,来此何事?”高个修士问道。

“田农襄,前来拜会三长老。”田农襄答道。

两个道童对视了一眼,然后均翻着白眼打量他。

突然,矮个修士大喝一声,“哪里来的小娃娃,赶紧回家去吧。”

田农襄一愣,随即明白这两个人是对自己的“辈分”很有意见。并不答话,昂首向大门走去。

两个修士对视一眼,各伸出一手,挡住田农襄。

高个修士喝道:“剑阁宝地,外人不得入内。”

矮修士坏笑一声,一指香炉前的蒲团,“纵是离开,也得先叩了头再走!”

田农襄心中冷笑,这两个家伙竟然比自己还无耻。

这时,乾坤盘从田农襄的肩头钻出,冲两个修士喝道:“臭修士,见了你们师叔祖不叩头也就罢了,还敢往外轰吗?”

田农襄一愣,扭头看向乾坤盘,“你怎么知道他们该称我师叔祖?”

乾坤盘怪笑,“没看见他们的腰带?显然是三代弟子。若是没那雕羽花纹,连叫你一声‘师叔祖’的资格都没有。”

突然两道无形之力从两个修士的掌心散出,向田农襄碾压。口中喝道:“何处不知死活的小东西,还不快滚!”

田农襄脸色一沉,暗运玄经,不退反进,迎着两道无形之力走了过去。

两道无形之力拍在田农襄身上。

轰!轰!

两声闷响,高矮两个修士嗷嗷大叫着跌飞出去。

田农襄扭头冲他们挤了挤眼,“对不住了!”说完,脚下轻移,已闪如门内。

两个修士惊愕地对视一眼,均是暗自大惊。

要知道,他们均已是散归境中期,却没能克制住一个博益境修士。虽然他们刚才并未使出全力,可也没道理会被一个博益境撞飞。这太过诡异所思。

原本是要给田农襄一个下马威,可不成想自己先摔了个狗啃屎。

他刚进门,突然寒光一闪,一柄宝剑当面砍来。速度奇快,却无声无息。

田农襄脚下一弹,嗖的一声冲天而起,落在一座殿宇屋顶。

“什么人?胆敢闯我剑阁!”

田农襄俯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矮体胖,状若冬瓜般的修士腰系蓝色雕羽带,手握一柄宝剑,指着田农襄喝问。

田农襄原本心存怒气,见他这般形象,心中一乐。呵呵笑道,“你这冬瓜剑法不错。”

那人一听“冬瓜”儿子,顿时脸色大变,火冒三丈。身形一动,凌空飞起,犹如一道蓝光,破空而行。剑光闪烁,冲田农襄一阵猛刺。

田农襄左躲又闪,连番变位。

虽然“冬瓜”速度奇快,剑法强绝,可始终与田农襄相隔五六米。

转瞬间,“冬瓜”连攻七八十招,可完全是在空中虚砍。心中不免大惊。

登时停于房脊,捏剑虚指,怒视田农襄。

没等田农襄开口,只听有人在下方喊道:“严明师兄小心,那家伙邪门的很。”

田农襄咧嘴冲冬瓜笑了笑,两手一摊,“兄台长相奇伟,剑法了得,不过我没兴趣与你过招。”

一听“长相”二字,严明愈怒,“污言秽语的畜生,道爷宰了你。”全力施为,挥剑就刺。

田农襄暗骂:他妈的,这家伙听不懂人话。

伴随着轰隆巨响,剑光如幕,威压四起,真流翻腾。田农襄所在的整个虚空被剑光笼罩,犹若一张瀑布,奔腾而下。

此时,剑阁的二十几个修士已闻声而来,远远观战。

田农襄赶忙运转太古玄经,真流汇聚,抵抗四面八方挤来的威压;同时催动虚影急踪,在剑光笼罩的那片虚空下穿梭。几次要跳出光幕,可每次他刚要动身,剑光瞬间即至,堵在前处。

田农襄大惊,没想到这矮冬瓜如此之强,竟让自己脱身不得。大意了,还是小看了天下修士,以为自己能越级而战,就可傲视散归境。然何曾想过,每个层级的修士,都有其战力的巅峰。与那些具有巅峰战力的修士博弈,不是一个“越级而战”就应负的了的。

他多年来只倾心修为提升,可对攻防之法研究极少,更何况,此时遭逢的是一套几乎无懈可击的强绝剑法。一时间,田农襄手忙脚乱,四下穿梭躲避,难还一拳一掌。

田农襄心中“咚咚”直跳,可出口求饶也不是他的性格。紧咬牙关,催动虚影急踪,在光幕中穿梭躲避,寻找剑法的漏洞。

光幕正在渐渐收缩,完全将田农襄笼罩其中,田农襄的衣角凌风飞扬,嗤的一声,胸前衣襟被剑光划开一道口子。此时,那光幕之下,热浪滚滚,严明催动的真流,让宝剑犹若一条焚天噬地的火龙,呼啸盘旋。

剑影闪烁,朝田农襄当面刺来。情急只见,田农襄探手入怀,红光一闪,嗜血匕首破空而出。

田农襄原本是不愿使用嗜血匕首的,因为这东西自有灵性,杀伐太重。然在情急之间,已顾不得太多。

嗜血匕首在白光之中划过一道红色残影,碰的一声,与宝剑向撞。严明一震,连挥几剑。

与此同时,嗜血匕首已脱离田农襄手掌,凌空旋绕,直袭冬瓜脑门。

严明刚才法力催动、全力施为、只攻不守,猛见匕首来袭,大吃一惊,啊的一声,连忙倒退。

然嗜血匕首通灵,一旦占了先机,那会收手。在空中划出一抹血红弧线,直袭“冬瓜”面门。

田农襄一惊。毕竟“冬瓜”也是凌云阁的人,若伤在自己收上可就坏了。

连忙身心具动,急移脚步,追了过去。

严明连退十余丈,可匕首与他越来越近。“啊!”就在他绝望大叫时,匕首停了下来,几乎贴着他的额头剧烈抖动。

面前,田农襄紧握匕首,额头已渗出汗珠。幸好自己够快,若晚一步,可就闹出人命来了。

严明脸色苍白,“你,你是谁?”

田农襄收回匕首,向后退出几步,“田农襄!”

严明一愣,“啊!?老祖新收的关门弟子?传闻的小师叔祖?”

田农襄抹了把汗,干笑一声,冲他点了点头。

严明张着大嘴,惊愕地看着他。

田农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剑法好生了得,若凭修为,我胜你不得。”

严明脸上一红,指了指他手中的嗜血匕首,“那把炼器好生厉害。”

田农襄笑了笑,没有答话。心道:这匕首吞噬过魔血,自然与寻常兵器不同。

第198章 漫天星辰剑

这时,只闻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一旁围观的修士慌忙跪拜,“见过师祖!”

严明也慌忙上前跪拜。

田农襄转身看去,赫然是当年将自己撂进灵光兽卷的那位老者。心知此人就是三长老介川,连忙上前躬身施礼,“见过三长老!”

“呵呵,几日不见,竟然懂了礼数,不得了。”介川长老笑道。

田农襄也不以为忤,恬着脸嘿嘿笑道:“多行礼少挨揍,师兄你说是不是?”

“哟,有心得!”介川长老笑着,一把拉住他的手,“那日你要也这般嘴甜,阁主也不会揍你了。”

田农襄大囧,想起那天自己刚出灵光兽卷赤身裸体的场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听这家伙竟然被阁主亲自出手揍过,一旁修士既惊得咂舌又觉得好笑。刚才虽然均见了这位小师叔祖的奇异,没成想还有这一茬事情。个个挤眉弄眼,强忍着没敢出声。

介川长老拉着田农襄道:“刚才,你严明师侄的剑法如何?”

田农襄答道:“好得很,若凭我自身修为,已然是败了。”

“好好,败而不馁胜而不骄,师父可真没看错你。”介川长老甚是高兴。

田农襄道:“我要能学那剑法就好了,长老教我?”

“哈哈……,师父令你潜研玄经,我如何敢教你剑法!”

“老师兄,你小气了吧?不舍得就是不舍得,拿师父压我。”田农襄拧着脑袋,心中不忿。

“呵,有什么不舍得的,只恐你学的庞杂而无精通之法,以致根基不稳,晋升有限罢了。”

“那就教我呗,免得再遇那剑法,被困的死死,只能躲避逃跑、束手就缚。”田农襄说的真诚。

介川长老盯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严明钻研几十年的漫天星辰剑,被你这个博益境破了,他此刻若霜打的茄子一般,你却还不满足?”

“漫天星辰剑?好剑法,教我呗!”田农襄死皮赖脸的纠缠。

介川长老摇头,“你此时学不了!”

“切,你真小气!”田农襄不甘。

此时,二人已进入一座大殿,对面而坐。

“非我小气,只是剑道浩瀚,一旦入了,就难有精力再钻研他法。你身怀太古玄经,已够你研习的了。”介川长老顿了一下,“你似乎另有神通,刚才那步伐不凡,能在剑阵中穿梭驰行,不如你也教教我?”说完,介川长老仰天大笑。

田农襄两眼一瞪,“你这师兄,怎么做起生意来了?”

“哈哈……,若你是晚辈,我自然张不开这口的。”介川长老说着竟冲田农襄坏笑起来,“可现在咱俩是平辈,平辈之间互通有无,似属寻常吧?”

田农襄连连摆手,“算了算了,你这么会精打细算,当个商人多好,做什么长老呢。”

介川长老又是一阵大笑,“实话说吧,不是我不愿教你剑法,只恐把你引入歧途,被师父责罚。”

田农襄愕然,“你教我剑法,师父为什么要责罚?”

介川长老大笑,“你不懂的,总之漫天星辰剑你现在学不得。”

田农襄叹了口气,这么好的剑法,老头硬是不传授自己,实为可惜。不过他心有不甘,继续纠缠道:“那让我学些其他剑术可好?”

“我不忍你露宿山岭,你可倒好,一见面就缠着我修学法术。”

田农襄嘿嘿笑道:“我的修为太低,不免心急了点。”

介川盯他良久,道:“修为虽低,战力却强,可知根由?”

田农襄心中一动,迎着介川长老的目光,摇头道:“不知!”

“你以太古玄经筑基,修炼体系实与当世不同,若用现世之法晋级,定然进展极慢。”

田农襄一愣,觉得此言有理。自己分明在画卷中待了很多年,可迟迟晋级不得,反倒在修魔潭中修为却急速攀升,一直以来也对此百思不得其解。闻介川长老此言,连忙问道:“那我该用何法晋级?”

介川长老笑着摇头,“我也不知!”

田农襄愕然,长叹一声,看来我还得用现世之法了。

“小师弟无需着急,万事皆有缘法,你虽晋级缓慢,却能越级而战,亦应知足。”

田农襄默默点头,的确,刚才那些人分明是散归境,可在自己眼里,却并未觉得他的修为有什么出奇之处。除了严明那套惊艳剑法,使自己束手束脚外,其他散归境修士,他并未放在心上。

一老一少闲聊了一会,最终,话题又回到了剑法上。田农襄没玩没了纠缠,要学剑法。

介川长老纠缠不过,叹了口气,“也罢,送你进剑林历练一番,修士逆天而行,步步维艰,多学些攻防之术也不为多。”

田农襄大喜,剑林?好,就去剑林。学不了漫天星辰剑,学个其他剑法也不错,总比自己握了把匕首胡抡乱刺强的多。

照田农襄的意思,当即就要去剑林。可介川长老却微笑摇头,非得让他再等上六七日方才能行。

强拗不过,只得同意。好不容易的了介川长老应允,且一时半会儿也真没地方可去,干脆赖着脸住了下来。

接连三日,田农襄在剑阁四下溜达,逢人练剑,就远远偷看。

招式学了不少,可不通剑经,自己使将出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日,正在战台旁闲坐,两名女弟子行来,一个身着紫衣,一个一身粉裙。到得跟前,紫衣姑娘毫不客气地坐在对面,小嘴一撅,“你怎么老待在这里偷学剑法呢?辈分那么高,你羞不羞。”

田农襄一愣,没想到这姑娘说话真直接,眨巴眨巴眼,装腔作势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我老人家学个剑法还得偷?我不过是来看看你们练得怎么样罢了。”

“呀呀,你咋胡啥呀,斜眉歪眼偷学三天了,还来‘看看’。”紫衣姑娘剜他一眼。

田农襄佯装不见,嘿嘿一笑,“丫头,你练两下,让我老人家给指点指点呗。”

紫衣姑娘瞪他一眼,“你老人家?切,毛头孩子。”

田农襄俊脸一拉,“你这臭丫头,谁家孩子,没大没小。”

紫衣姑娘一拍石案,“你说谁臭丫头,别以为你的辈分高,别人都该怕你。”

田农襄呵呵一笑,“怎么着,你还准备比划比划?”

紫衣姑娘蹭的一下站起,“比划就比划,严明师兄的手下败将,谁怕谁?”

田农襄一听,着实无言反驳。那天若非嗜血匕首,自己的确是败了。

自己打不过严明,若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再被一个丫头片子按着揍上一顿,自己这个“师叔祖”当得可就太窝囊了。况且,自己的确在偷学剑法,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再因此与人家打架,就太说不过去了。

随即咧嘴嘿嘿一笑,“何必呢?丫头片子动不动就打架,传出去多不好。”

紫衣姑娘大怒,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

一旁的粉裙姑娘连忙拉住她,“师姐这是干什么?不是说要好言相劝吗?”

紫衣姑娘道:“好言相劝?与这种人费口舌,还不如他打一顿。”

田农襄愕然。他妈的,这丫头蹬鼻子上脸了,真以为自己是软柿子。

第199章 这般威能

雷灵嗖的一声从他身上蹿了出来,张口就来了句,“小妮子,见你师叔祖不叩头就罢了,还唧唧哇哇个没完,信不信抽你?”

田农襄还没回过神来,乾坤盘在一旁阴阳怪笑道:“抽?用什么抽?是你抽还是襄抽?”

田农襄听两个家伙不着边际胡扯,心下大囧,一把抓住雷灵和乾坤盘,骂道:“臭东西,我都名声都被你两个败坏净了。”

紫衣姑娘气愤不过,挥剑就刺。

田农襄不愿纠缠,侧身避过,转身就走。

“站住!你给我站住!”紫衣姑娘提剑急追。

身后,粉裙姑娘紧紧跟着。

田农襄一边跑一边臭骂乾坤盘,“你妈蛋,以后闭上你的臭嘴,净给老子惹事。”

乾坤盘嘎嘎怪叫,“我惹事?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想当初和那个卫茵勾勾搭搭,然后又是小公主。哪次你没支开我?”乾坤盘说着,冲雷灵喊,“小白影,你说是不是?”

雷灵坏笑着连连称是。

这时,长廊处闪出一瘦高男人,面若重枣,一身褐色长袍,冲紫衣姑娘喝道:“紫嫣站住!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紫衣姑娘不情愿地停下脚步,一指跑到远处的田农襄,“师父,他偷学咱们的剑法!”

此时,那粉裙姑娘也走到跟前,冲瘦高男人施礼后,叫了声“师父”不再吭声。

“烟月,你也不拦着她,由她性子胡来!”瘦高男人冲粉裙姑娘训斥。

粉裙顾念一低头,没有说话。

紫嫣?名字倒是好听,性格可不敢恭维;那个烟月倒是文静。田农襄一边跑一边暗想,回头扫了一眼,只见那男人修为颇高,应该是凝升境修士,只是收敛了气息,不清楚是哪个层阶。

“再有几天,就到开剑林的日子了。师祖已答应让他进入剑林,我阁剑法他自然也可研学。”瘦高男人道。

“啊?师祖答应进入剑林了?那可是我剑阁宝地,除我剑阁之人,还没让人进去过呢。”紫嫣叫道。

“剑林属于剑阁,然我剑阁则属凌云阁一支。我们老祖的收官弟子,自可修炼任何一门法术。以后不可再提‘偷学’二字。”

“是!”烟月答道。

瘦高男人间紫嫣不吭声,盯着她训斥,“紫嫣,怎么不说话?”

紫嫣很不情愿地答道,“记得了,师父。”

那人看了一眼停在远处的田农襄,微微一笑,冲他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紫嫣见师父对田农襄这般客气,心下恼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接下来多日,田农襄比较规矩,也没再到处乱跑。毕竟“偷学”二字太过刺耳,虽然他的脸皮较厚,可也丢不起这人;再说,剑阁上下对他的辈分颇有意见,大眼瞪小眼翻的,若非有“剑林”勾魂,早拍拍屁股走人了。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静等进入剑林的日子。

当然,他也没有闲着。每天揣摩几轮太古玄经,然后开始着收修炼揽天手。

自从得了这门功法,他还从来没有认真研习过,只学了开头几句皮毛,已大为受用。因此,他沉下心来,仔细揣摩起来。

揽天手经文刻印在脑海里,记虽然纯熟,可一修炼,心下大疑。这经文不但晦涩难懂,且上下句经文似乎并不连贯,每一句好像都独成体系,体内法力很难连贯起来,修炼极难。东一棒槌西一榔头,令人琢磨不透。

他折磨了整整一天,也只停留在开始的八九句经文间,难以向下推演。

田农襄有些发懵,这揽天手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不明所以,却依旧沉浸于此。胡思乱想间,随意挥了挥手,只听手腕过处,轰隆巨响,砰地一声拍着地上,身旁半尺后的石砖瞬间化为齑粉。

田农襄一惊,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拍竟有如此威力。

这,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就是揽天手?我这半吊子经有如此之威?

他虽不知道揽天手练到极致会是个什么样子,可自己似是而非练习的七八句就有此威,若一旦贯通……

田农襄心中大喜,若此法炼成,再碰到漫天星辰剑,只需兜上一掌即可,无需自己上蹿下跳的躲避。想到此,他哈哈大笑。

这是,只闻门外有人说道:“小师叔祖在吗?”

是严明的声音,田农襄对这“冬瓜”的声音印象极深。连忙起身迎出,“严明,来的正好,咱俩再比试一番如何?”

严明拱手道:“今日剑林开启之日,小师叔族不是要进去历练吗?师祖令我来此请你过去。”

“啊?今天剑林开启?”田农襄大喜,“走走,历练完再比试。”

二人在阁宇街坊间穿梭良久,进了一栋高耸的楼阁。里面或立或坐了无数修士,各携宝剑,有的独坐养神,有的三五成群闲聊。

见田农襄进来,均将目光投了过来。

“他就是老祖收的关门弟子?”

“就是他?”

“很普通嘛?才是个博益境末期,老祖竟收他做徒弟。”

“应该是有背景吧?老祖收徒严苛,没道理会看上这么个小修士。”

“有背景?难道背景能大过炎国公主?炎国的小公主也只是拜在阁主门下而已。”

“谁知道呢?”

“那家伙的确有过人之处,能越级而战。”这句话是田农襄第一天在剑阁门口见到的矮修士说的。

“越级而战?瞎扯的吧。不会是你法术不行,败在了他的手下吧?”旁边之人讽笑道。

矮修士脸上一红,“严明师兄也败在他的手下,你自认为比严明师兄还强吗?”

那人惊愕,“你没胡说吧?”

矮修士白了他一眼,“我有必要吗?”

田农襄在严明的带领下,经过人群,穿过长廊,直上楼阁最顶。

到此后,田农襄一愣。因为在场的不但有介川长老,阁主墨百川,以及其他十几位长老均在。

阁主居中十八法阁长老分设两旁端坐。他们原本正在说笑,见田农襄进来,均停了话头,向他看去。

田农襄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大阵势,连忙上前一一行礼。虽然在座的长老们,绝大部分的辈分还没自己高,可那些人修为奇强,自己也不敢过于造次。

此刻,雷灵和乾坤盘早躲在田农襄衣服里不敢露头。

田农襄心中暗笑,看来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真被阁主收拾的够呛,竟然这般熊样。

第200章 入剑林

阁主墨百川微笑地看他行礼完毕,开口道:“可知各法阁长老为何前来?”

田农襄呵呵一笑,“不会是来看我的笑话吧?”他一则胆大二则辈分高,对在做的这些人并不存在畏惧感。

“哈哈……”墨百川大笑,“你有什么笑话可看?”

“介川长老容我进入剑林,原觉得是件小事,没承想闹出这么大动静,惊动了阁主和各位长老。大家围观在此,不为了看我笑话,是为何来?”

他话音刚落,惹得一众长老均笑了起来。

“也是,也不是!你入阁后,未将你引荐于众弟子,以致我阁之人多为不识,多为不便。”墨百川说着站了起来,“听说几天前,你曾在剑阁门口大展雄威,可有此事?“

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原来这事竟传到阁主耳朵里了。

这时,只见阁主遂将各法阁长老向他引荐。

田农襄重新行礼。

见他如此,不以辈分妄自称大,阁主大是满意。

墨百川转身朗声冲廊下众弟子道:“田农襄,乃我阁老祖关门弟子,从即日起,众位弟子见他不得无礼。”

众弟子虽极不情愿,但也不敢反驳,纷纷称是。

礼数已毕,介川长老起身,走到田农襄跟前,左手一摊,道:“进入剑林不得携带任何灵宝,将那三个东西暂且交于我吧。”

田农襄扑扇了几下眼睛,“雷灵和乾坤盘也就罢了,连匕首也不让带?”

介川长老微微一笑,“嗜血匕首,你带它进去有害无益。”

田农襄疑惑,“怎么可能呢?你不会忽悠我吧?”

介川长老长脸一拉,“剑林,乃纯粹修炼剑法之地,非使剑的修士,进此地难有收获,这也是多年来其他修士没有进剑林的缘由。你若带三个灵性之物进去,如何磨砺剑术?”

“哦?”田农襄似信非信,征询地看向墨百川。在这里他和墨百川算是最熟悉的了。

只见墨百川微微点头,田农襄无法,只好取出嗜血匕首交给介川长老。又拎出乾坤盘和雷灵,交待道:“你两个老老实实在这里给我待在,再闯出祸来,我可救不了你们。”

雷灵和乾坤盘偷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墨百川,连连称是,然后规规矩矩躲在角落,不敢动弹,唯恐再被墨百川囚禁起来。

这时,阁主开口了,“你们两个来我这里!”接着扭头冲田农襄道,“将它两个寄存我这里,你可放心?”

田农襄大喜,连忙说道:“有阁主亲自看管,我自然放心。”的确,这两个家伙当初就是阁主送交给他的,现在暂由阁主管住,自然再好不过。

乾坤盘和雷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它两个对墨百川可算是恐惧至极,可它们也清楚,此时此地,它们想跑很难。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蹿到阁主手心。

介川长老步出长亭,立在露台,扫视一眼聚集在下方的子弟,亮声喝道:“九重剑林,囊括九洲万种剑法剑阵,危机四伏,不可大意!第四重剑林处有出口,可中途退出,你等可听明白了吗?”

台下子弟纷纷称是。

介川长老微微一笑,“开剑林!”

骤然间,前处原本的一方虚空轰然裂开,赫然被分割为九个空间,下方四个空间,崇山峻岭,重峦叠嶂,阳光普照‘山体之间,不知何物反射着光线,银光闪闪,刺炫双眼。然上方五个空间或阴云密布,或漆黑一片,难窥其内光景。

此际,一二百名剑阁修士一个个凌空而起,纷纷跃入剑林。

田农襄震惊于眼前这一切,自语道:“这就是九重剑林?”

介川长老转身望着他,“小师弟,你不通剑法,原是不该进去的。”

“为何?”田农襄看着他,“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介川长老微笑着摇了摇头,“非我要反悔,此地只磨砺剑法,你若进去,应会在第一重滞留些时日,或恐临到剑林关闭你依旧在原地踏步。”

田农襄“嘿嘿”一笑,“长老说笑的吧?我如此不济吗?”

介川长老看着他笑而不语。

“切!”田农襄满不在乎地说道,“你们在第九重剑林的出口等我吧。”

他话音刚落,惹得长老们一片笑声。

五长老笑道:“万年来,你闯过九重剑林的屈指可数,你对剑法一窍不通还要闯到九重?”

田农襄扭头看向五长老,当年就是他把自己给撂进灵光兽卷的。田农襄眨巴了下眼,“不知道这些屈指可数的人中,有没有五长老你呀?”

五长老长脸一拉,“我又不修炼剑法,进去干什么?”

田农襄坏笑。

介川长老让身旁弟子给田农襄送来一柄长剑,笑道:“既然里磨砺剑法,不可无剑。”

田农襄愣怔着接了过来,拿在手中抡了抡。他从来没练过剑法,这玩意在手中,和拿了根棍棒没什么区别。

田农襄一边随手舞动宝剑,一边问道:“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介川长老左手虚台,“请吧。”

田农襄飞身而起,向剑林口掠去。

一如剑林,虚空旋转。转身望去,茫茫无际,哪还有长老们的身影?他四下查看,不觉心下大疑。难不成这如灵光兽卷一般,自有一番世界,外边能窥剑林中景象,而身处剑林之中却难见外边之人?

凌云阁净搞出这么些名堂,真让人服了劲了。

此刻,进入剑林的修士们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独自一人四散开来,各自选了方位,朝银光闪动处奔去。

田农襄不明所以,正在迟疑,突闻身后有人问道:“小师叔祖,有无兴趣结伴同行?”

田农襄回头,只见严明背这宝剑,笑着向他走来。

“各自历练吧。你我剑术悬殊极大,你在身旁,我还历练个屁呀。”田农襄笑道。

严明也是一笑,“也好,那我们就此别过!”

严明说完,冲田农襄拱了拱手,奔向远处。

田农襄四下看看,朝一个没人的银光闪烁处走去。

第202章 倒运经文

剑林之中,田农襄已经跑了两个多时辰。在宝剑的围追堵截下,他慌不择路,又惊起了九柄长剑。如此一来,他更是狼狈。身上多处受伤,衣服早已褴褛不堪。几次咬牙转身搏击,可双手难敌群剑,每次转身都会让宝剑在他身上割开几道血口才算完。

此时,进入剑林的修士已纷纷闯过第一重。茫茫无际的空间内,唯留田农襄在群剑的追击下,上蹿下跳。

先时,阁主以及十几位长老还替他担心,时间一长,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他脚下功夫好生了得。”神念阁的女长老盯着剑林笑道。

“这是一门驰行法术。”介川长老接话。

阁主点了点头,“那步伐似乎是疾风神影,可又不太像。”

“疾风神影?不会吧?那可是鸠山族的神通。”五长老疑惑地看向阁主。

其他长老也纷纷向阁主看来。

阁主缓缓道:“形似而神非,那日在师父法台,这娃娃就展现过这种步伐。”

身旁极为阁主纷纷点头。

阁主与身旁的几位长老对视一眼,问道:“你们可记得当日场景?”

三长老等人纷纷点头。

“当日场景怎么了?”

当日未在现场的几位长老征询地看向阁主。

“一个博益境,竟凭借此种步伐,能在我的一成法力禁锢下穿梭驰行。”阁主沉思道,“

几位长老均是惊愕。阁主的一成法力足以碾爆一个散归境巅峰的修士,竟然禁锢不了一个博益境娃娃。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原本在剑林外观战的剑阁修士们,均不敢再起轻视之心。因为大家心里清楚,若被群剑追击的是自己,恐怕早已血剑当场了。

剑林中,田农襄在二十来柄长剑的尾追堵截下,漫无目的胡乱穿行。

次次险象环生,均被他巧妙躲过。

此刻,他已将太古玄机推到了顶点,体内苍龙呼啸,催动法力护持全身。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威压能将那些宝剑弹飞,可不成想那宝剑却在这空间内不受法力的克制,任你翻山蹈海,宝剑依旧穿梭飞腾。

嗖!

一柄宝剑迎面而至。

田农襄赶忙侧头,下意识地抡起一掌斜拍过去,砸在剑面之上。

咚!

宝剑被刻飞一旁。

田农襄一愣,随即明白刚才一掌分明是揽天手中的一招。到目前为止,他只揣摩了十来句,虽知道揽天手不凡,可运转不畅,没敢使用。可没想到不经意的一招,竟然凑效。

这时,另外十几柄长剑漫天而至。田农襄他想连贯使出揽天手,可气息顿阻,仓促间,“哇”的大叫一声,转身就逃。

他一边跑一边琢磨,这揽天手好生奇怪。一招半式能够使出,可为何无法连贯?

在心底反复揣摩揽天手最初的十几句经文,可久久不得要领。

田农襄在奔跑躲避中挨过了四个多时辰,身后宝剑越来越多,已增加到三十余柄。

能这番持久奔逃,不单让剑林外观战的剑阁子弟,甚至连长老们都暗自佩服。

难怪老祖会收这娃娃做关门弟子,仅凭这逃跑功夫,足可傲视散归境以下修士。要知道,他才博益境,能越级而战,绝非虚假。

不知不觉间,大家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了他所在的第一重剑林,开始暗自为他担心。每逢他遭遇险境,观战的修士们均替他捏了把汗。若危机一解,纷纷长松口气。

甚至有人开始有意无意地看向阁主和长老们,不理解为什么不将田农襄给救出来。

然而,险象环生的田农襄此刻却沉浸在揽天手中,他下意识的肆意奔跑着,并没考虑如何摆脱群剑的追击。

刚才一招分明能够克制那些宝剑,可苦于他连贯不起来。每使出一招,刚撞开一柄宝剑,其他宝剑瞬间及至,令自己无暇应对。

他将刻印在脑海里的揽天手功法重头至尾揣摩了一遍又一遍,早已烂熟于胸,可上句经文与下句经文间,根本就无法连贯运转。

田农襄一边跑一遍骂:这法术,也太他妈扯淡了,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却无法修炼。

突然,灵光一闪!倒背如流?那我何不倒着试上一番。

随即,他从揽天手的最后一句经文入手,暗自运转。

最后一句!

前一句!

再前一句!

……

随着经文的运转,体内真流渐渐汇聚,无尽之力开始向掌心倾注。

田农襄的心中砰砰直跳:这竟然是连贯的,倒运经文,才是真正的揽天手。

穆然见,上蹿下跳的田农襄突然哈哈大笑。没想到,被群剑追砍,虽对剑法一无所获,却让自己揣摩了揽天手经意。是谁他妈这么有才?将经文倒着写。每一句都是正的,全篇的起始却是最后一句,倒着修炼才是正途。

拨开幻境,窥得真身。田农襄随即沉住了气。虽然依旧在逃跑躲避,可已然是在奔行之中暗自修炼一门绝上神通。

先时,能随手拨开袭到身旁的一两柄宝剑。渐渐的,越来越多,四五柄宝剑在一掌之力下,纷纷变向。

田农襄心中狂喜。虽然他心里清楚,短时间内,不可能真正修成揽天手,可应付这些只蕴藏剑招剑意的宝剑,应该是绰绰有余。

与此同时,剑林外观战的长老们却暗自惊诧起来。

这娃娃好生古怪。被三十余柄宝剑追击,先是狼狈逃窜,此刻竟然能反击一拳两掌。虽然依旧是在夺命逃跑,可没了先时的那种失魂落魄。表情严肃,双眼坚毅,似乎是在揣摩破剑之法,又似在修炼法术。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剑林之中,沉浸在修炼法术的田农襄一头撞进另一处光影闪烁地,一柄宝剑破空而起,瞬间呼啸而至,已至田农襄面门。

剑林外观战的修士,纷纷惊呼。完了,这娃娃要陨落。

猛然间,只见田农襄身子急拧,同时一把抓住那飞来宝剑的剑柄。

宝剑剧烈抖动,向前扯拽。然被田农襄紧握手柄,却难逃脱。

这时,他身后群剑呼啸而来。

田农襄一边倒退,一边抡动手中正在剧烈抖动的宝剑。

砰砰几声声,接连撞开四五柄宝剑。

这般情景,惊呆了观战的所有人。

就在此时,阁主缓缓站起,凝眉望着剑林中的田农襄。

介川长老也慢慢起身,惊愕道:“奇怪!”

第203章 这般搅闹

剑林之中,田农襄正紧握那柄剧烈抖动的宝剑,急速穿行。那柄宝剑拼命挣扎,可被田农襄紧紧攥着,哪能逃脱?一边奔跑一边催动法力,窥测宝剑,研习其中蕴涵的剑招剑意。

只见他奔逃之间,突然转身,凌空掠起,手中宝剑飞舞,迎着追赶而来的剑群。

砰砰几声,逼退近处三柄宝剑,转身就走。

再过一阵,他已完全将宝剑中的剑招剑意全部习完。突然停了脚步,挥动宝剑,迎向剑群。人若流星,剑若流云,在剑群中穿梭飞舞。

剑林外,介川长老轻声自语,“流云剑!这,这娃娃竟然在修炼那剑中所蕴藏的剑法?”随即又摇头道,“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练成此剑法。”

就在此时,只见田农襄突然探手,又抓住了一柄宝剑。同时随手一挥,将先时的那柄宝剑投掷一旁。

那宝剑刚已落地,随即弹起,朝田农襄冲来。

田农襄此时已完全通晓流云剑剑招,没等它刺来,挥剑将它砸落地面。那柄宝剑刚一落地,瞬间化出一座虚门。

剑林之外观战的修士们顿时惊愕了。刚才还被追的夺命奔逃,没成想转瞬间形势逆转,田农襄竟然闯过了第一重。

然而,田农襄未进虚门,反而转身就走,继续在第一重接着奔逃。

继续一边奔跑,一边研习刚擒到的这柄宝剑中所蕴藏的剑招剑意。

这般场景,惊呆了所有人。人群纷纷议论起来。

“他在研习那些剑法?”

“应该是的,刚才他使出的分明是流云剑!”

“不可能,剑林之中只能磨砺自身剑法,何曾闻过研习一说?”

“可可……,这怎么解释?”有人指着剑林质问。

应该说,剑阁上下所有人,的确对此难以置信。每一门剑法,不经过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淬炼,如何能修炼的成?

虽然嘴上不信,可此番景象又是亲眼所见,不容不信。

剑林之中,田农襄再次迎向剑群。

不同的剑法,相似的景象。

待第三柄宝剑被他擒到手中,第二座虚门随即打开……

第四柄宝剑,第三座虚门……

第四座虚门……

剑林外观战的修士们沸腾了。

千年来,在剑林中顺利闯关已属不易,何曾见过这般练剑的?那些宝剑所蕴剑法精妙,根本没听闻过何人能擒得那些宝剑;更没听说过有人窥测到剑法后,就能现学现卖的。

观战的长老们均已纷纷起身,惊愕地盯着剑林之中。

这场景闻所未闻,太过诡异所思,纵然他们见多识广,也是头一次碰到此种场面。

“妖孽!”法阵阁长老道。

“难怪老祖会收他为徒!”五长老自语。

阁主深吸一口气,“幸亏老祖把他收入门下,引入我阁。这娃娃将来成长起来,战力定然震彻古今。”

接连四五个时辰,田农襄依旧一边奔行一边研习刚擒的一柄宝剑中所蕴含的剑法。

而追袭他的宝剑只剩三柄。应该说,此时的他,若想破了那些飞剑,他完全有十足的把握。可他不愿轻易浪费这次修炼剑法的机会。在他眼里,那些飞舞盘旋的宝剑,已不再是闯关磨砺,而只是一部部不曾见到过的剑法而已。他不愿错过研习剑法的机会。

只见田农襄突然停步,随手将宝剑扔了出去。显然他已将宝剑中的剑法修炼完全。

身后的三柄宝剑近身,田农襄脚下一滑,随手又擒得一柄宝剑。

“这剑法已修练过!”田农襄一边自语一边将那宝剑投掷出去。

与此同时,身形一晃,另外一柄宝剑到手。

“我操!也修炼过!”他嘴里嘟囔着又把宝剑扔了出去。

最后一柄宝剑掠到跟前,田农襄身子微侧,抬手抓住。

“他娘的,这柄也修炼过了!”他口中骂着,却没把宝剑投掷出去。

脚下轻移,剑光四起,瞬间刚才被他投掷出去的三柄宝剑幻化成虚门。

此时,除了那柄在他手中不断抖动、扯拽,想要挣脱他禁锢的宝剑外,天地间彻底安静了。

田农襄仰天大笑,回荡天际,响贯云霄。茫然四顾,山岭之间,闪光之处绵延不绝。既然进来了,就把这里剑法窥探个遍。介川长老不是说我要在这里滞留些时日,那就遂他的愿吧。

剑林外观战的修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田农襄此时依旧滞留在第一重,还要干什么。

只见田农襄动了。但他并未踏进面前的虚门,反倒在闪光处横冲直撞。

每逢宝剑飞出,他瞬间拿住,有些在手中停留些时间,有些随手扔掉。

他的举动,让观战的所有人惊愕了。这还是闯关吗?这分明在探宝。在探寻自己未曾学过的剑法。

渐渐的,剑林中更为诡异的场景出现了。

只见与田农襄相邻的闪光处纷纷向远处遁去,速度极快,犹若道道闪电穿行在田野之间。

而田农襄,却在那些闪电之后紧追不舍。每逢被他追到,未见宝剑飞出,反倒被田农襄探手在地上捉住。捏着手中一阵乱抖。然后被扔掉。

接着再捉,接着再扔……

他在第一重,就这般又足足折腾了一天半。

此番光景,让介川长老先是惊愕,再是愤恨,气的连连跺脚,“这小东西在干嘛?闯过了关,不进入第二重就罢了,竟然这般搅闹!”

阁主“呵呵”洒笑,“你既然助他修炼剑法,何必在乎他一番搅闹。”

介川长老指着剑林之中,“阁主,你看看,这如何是修炼剑法,分明是嘲讽剑林嘛。”

法阵阁长老指着剑林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以后还是别招惹这位妖孽为好!”

他话音刚落,四下一片笑声。

此时,只见田农襄手握一柄宝剑,终于踏进了一座虚门。

介川长老方才松了口气,“这妖孽终于不在第一重闹腾了。”

阁主笑着接话道:“可也不见得是好事。”

介川长老愕然。确实,就那家伙的性格,还不知道会在第二重闹腾出个什么花样来。口中自语,“这祖宗千万别把我的剑林给拆掉就好。”

其他长老见他这般气苦,纷纷大笑起来。

第204章 都是妖孽

第二重剑林。百里之地,五方广阔平台并立,平台之上空无一物。

田农襄进来后,这里并无一人,四下寂静。心中大奇。难道都闯过去了?这么快?他不说自己在第一重剑林滞留太久,反倒埋怨起别人来。

田农襄立在中间平台前,仰头审视了良久,暗想:难道要在这些平台上闯关?可分明那上面什么也没有呀?

他手握宝剑,一边琢磨一边向前方平台上奔去。

刚蹬平台,顿时虚空扭曲,天旋地转。田农襄大吃一惊,连忙后退。

就在这时,只闻耳畔生风,急忙转身。几十枚扎余长的短剑扑面而来。

田农襄身子一晃,凌空而起。

突然眼前一暗,剑雨遮天蔽日,瓢泼而来。田农襄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夸张了吧!

田农襄急挥手中宝剑,剑气成盾,护住全身。

砰砰……

剑雨撞在他的气盾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和摩擦声。

田农襄急速前蹿,向远处掠去。

未及着地,地面轰的一声,密密麻麻的短剑破土而出。

若这般落下,两脚非被扎成马蜂窝。

随即催动玄经,法力聚拢,稳住身形,缓缓落在剑缝间。

田农襄一边挥剑护持全身,一边向平台边沿挪动,唯恐自己没落脚之地。。

此际,他行动极缓,犹若被钉在平台上一般。密集的剑雨向他兜头而来。

短剑源源不断,若泻闸的洪流,呼啸着向他浇筑。

距边沿三丈远时,四方空间啸声大作。紧接着,先前落在地面的短剑瞬间弹起,从四面八方向他刺来。

田农襄已不再强调自己所使的是何种剑法,何种剑招,任意使出,看似毫无章法,却剑剑生风,嗡嗡作响。

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田农襄方才移到平台边沿。急挥宝剑,在剑雨中撕开一个口子,飞身而起,从平台上跳了下去。

他的身子刚离平台,骤然剑雨停驻,万里无云,又恢复了宁静。

田农襄大疑。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此时,剑林外观战的长老们纷纷摇头。

五长老惋惜道:“哎!再坚持半个时辰就能闯过第二重,他却跳下了战台。”

介川长老轻轻点头,“他初学剑法,竟能待上如此之久,已是不易。”

其他人纷纷点头。

要知道,第二重剑林是考验修士对自身剑法的纯熟度。进入剑林的其他修士,均研习剑法四五年,早已将护身剑法修炼纯熟,在这战台之上,只需施展开来,坚持一个多时辰并没多大问题。

而田农襄却是个初学者,他虽知颇多的剑法剑意,却熟练度不够。能坚持半个多时辰,已几乎倾尽了全力。更何况,他在第一重剑林中,一口气将各种剑法练了个遍,极为庞杂,能了然于胸已属不易,更别妄谈精通了。

田农襄立在战台之下,仰着脑袋琢磨良久,抓耳挠腮,不得要领。在下边看去,这战台并无特异之处,为何一旦有人进去,就飞剑如雨?

田农襄围着战台游走查看。战台之上定然有机关的,只一时半会儿弄不明白机关藏在何处。

嗖!田农襄再次掠上战台。剑雨大作,呼啸而来。田农襄身子一摆,瞬间又跳了出去。

剑雨一停,只见他身形移动,再次跳上;剑雨刚起,转身就走。

蹦上跳下,来来回回折腾好几十次。

这番举动,让观众修士默默相觑,不明白他这是在干嘛。

五长老笑道:“这是跳田鸡吗?老三,见过有人在你的剑林中这般玩的。”

有人扑哧一声笑了。

介川长老表情严肃,不置一言。心中暗自替自己的剑林捏了把汗。不知为何,他突然有点后悔让田农襄进入剑林了。

那小子能把第一重闹的天翻地覆,过分的是,还逮住一柄宝剑带去了第二重,这在以往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此刻,见田农襄这般搞法,心中不由产生一个不好的念头:这小子不会是准备拆我的法阵吧?

这念头一起,心中愈发担心起来了。心中暗骂:臭小子,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偷眼看向阁主,只见墨百川气定神闲,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介川长老心中暗气:这一老一少都是妖孽。因为许多年前,阁主墨百川也进入过剑林,且在里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个红衣少女飘然而入,青丝如瀑、肌肤如雪,宛若仙女下凡。

台下剑阁少年见到,有人注目而视,有人窃窃私语。

“快看,那是哪个法阁女弟子,当真仙女一般。”

身旁有人摇头,“不认识,我剑阁最漂亮的烟月还要比他逊色许多。”

有人接话,“这怎么能比呢?烟月是漂亮,这女弟子简直就是天仙。”

“哎,你不会是动凡心了吧?”有个年长点的嘲讽刚才说话之人。

“动烦心怎么了?若能让这天仙女子看上一眼,就不枉为人了。”刚才那人故意哧溜了下口水。

“看你那点出息!”年长修士笑道。

他的话音刚落,前边一位女修士突然扭头道:“别胡说!那是炎国小公主,惹了她,小心你们的狗命!”

“啊!?阁主的关门弟子就是她?”刚才那位胡说八道的修士道。

女修士翻了他一眼,“才知道啊?”

“不是说拜师她不久就回了炎国?怎么来这里了?难不成也要入剑林历练?”年长修士接连问道。

“谁知道呢。”女修士答了一声转过头去。

只见沿着台阶飘然而上,穿过长廊,直接走到阁主、长老们所在平台。近前冲阁主行礼,“弟子拜见师父和各位长老。”

五长老呵呵笑道:“哦?小公主来了,听说你拜了师就回了炎国,这一走就是好几年,怎么突然归阁了?”

小公主小嘴一撅未待说话。

只见阁主“呵呵”笑着冲其他长老道:“我的面子还不如里边那个小东西的面子大!”

当年,因为田农襄生死问题,小公主与阁主大闹了一场,一气之下离开凌云阁,再也没有回来过。前些天,田农襄“死而复生”,拜在老祖门下,生龙活虎地入了阁。阁主为能揭过这层芥蒂,特意着人前去炎国报信。可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徒弟竟然这么快就亲自来了。

事实上,正是前些日子,阁主着人向炎国

小公主脸上一红,“师父!”

阁主哈哈大笑,“当年你为了他,把我大骂了一顿扭头就走,现在,那娃娃还好生活着,算是给你有个交待了!”

此话一出,长老们以及近处的一些修士顿时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更没想到,正在剑林闹腾的田农襄竟然与炎国小公主有这层渊源。

有人怅然,有人失望。难怪田农襄能拜在老祖门下,原来背景这么深。

小公主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朵根,又叫了一声“师父”没再说话。

神意阁的女长老看看正在剑林中上蹿下跳的田农襄,又意味深长地看看小公主,暗想:一个妖孽,一个璧人,真是好生一对。

此时,阁主哈哈大笑,一直剑林之中,道:“那娃娃正在剑林的第二重闹腾,你是要进去找他,还是在这里等他?”

小公主缓缓转过身,向剑林之中望去……

第205章 拆法阵

剑林中,有十来个人待在第四重,大多数人聚在第三重。只有一个衣衫褴褛的清俊少年,独自一人在第二重上蹿下跳。

那是田农襄?怎么变化这么大?当年只有七八岁,失踪只有三年多,怎么现在看起来已经十六七岁般年龄?

小公主大是疑惑,扭头看向阁主,不会师父诓骗自己的吧?

就在这时,雷灵和乾坤盘探头探脑从阁主袖口钻了出来。

小公主一见这俩家伙,俏脸绷了起来,瞪它两个一眼。乾坤盘连忙重新钻回阁主袖内。

小公主冲雷灵招了招手,雷灵“嗖”的一下蹿到她的手心。

乾坤盘见雷灵去了小公主那里,心中不安。连忙又从阁主袖中探头出来,心想:虽然得罪过小公主,也被炎国侍卫狠揍过,但总的来说,小公主总没有阁主更令人恐怖。

想及此,乾坤盘也蹿了过来。

阁主抬眼看了看雷灵和乾坤盘,也没想到两个家伙竟然与自己的小徒弟这般亲昵,遂没加理会。

小公主看着两个闯祸精,问道:“那少年真的是田农襄?”

雷灵瞪大了眼,“是呀!?你没看出来?”

小公主:“这才三年多,他怎么长这么大?”

雷灵:“他长得似乎是仓促了些,不过气息真就是她。”

乾坤盘唯恐自己是哑巴,连忙接话道:“他不单是长的仓促,法力提升的也仓促的离谱。”

小公主大奇,“他现在什么境界?”

乾坤盘:“博益境末期!”

小公主“切”了一声,“我还以为是散归境呢?”

乾坤盘反驳,“虽然是博益境,散归境修士到他面前已不堪一击。”

小公主白了它一眼,“他早就能越级战,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乾坤盘委顿下来,不再说话。雷灵一旁“嘻嘻”只笑。

这时,只见田农襄两脚在战台上一蹬,未等剑雨落下,身子嗖的一下垂直战台边缘直冲而上。

跃起七八丈高,突然挥剑刺向战台上空。

仔细看去,只见战台上空一个巴掌大小的透明圆轮,急速旋转,剑雨瞬间从圆轮中心冲了出来,迎向飞近的田农襄。

田农襄大喝一声,舞动手中宝剑,磕开近身短剑,直逼圆盘。

五丈、三丈、两丈……

距离圆盘越来越近,空中那旋转的圆盘也越来越清晰。

此刻,在外边观战的剑阁修士大是惊异。他们还是头一次看清那无色透明的圆盘,更没见过有人这般破阵的。

介川长老狠狠地拍了下身前石案,骂道:“臭小子!真的是要毁我阵法!”

阁主微笑不语,看着三长老默默摇头。

一旁的小公主暗自抿嘴。她虽不清楚这剑林有何玄妙,更不知如何破阵,可见那少年在剑林中那般作为,惹得三长老如此火大,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那少女肯定就是田农襄,只有田农襄才能让人火大。

砰!

田农襄挥剑砸在圆盘之上。

圆盘剧烈抖动,一时间,短剑飞舞,漫天而起,全部朝田农襄涌来。

田农襄身子一拧,抡剑再砸。

咚!

一声巨响,圆盘瞬间消失。与此同时,下方站台上化出一道虚门。

田农襄从天而降,落在虚门前。

原来是这样闯关的。他一边琢磨一边在门外走来走去。

“臭小子,闯过了关不进去,还想要干什么?”外边观战的三长老忍不住骂道。

多少年了,在座的长老们还是头一次见三长老如此失态呢,均是忍俊不禁。

下方的剑阁修士早炸了锅。

“还能这般闯关?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

“谁说不是呢?只听说过在剑雨中坚持一个即可闯关,可小师叔祖却这般搞法,真可谓另辟蹊径。”

不得不说,正因为田农襄的奇异,已让剑阁一些低阶修士暗自佩服,不由的把“小师叔祖”几个字叫了出来。

小公主盯着田农襄,不明白他还要干什么。好多年没见了,还是这般,满肚子坏水又让人匪夷所思。

乍然想起在云谷,他他偷看自己身体时的情景,脸上一红,心中没来由生出了些怒气。随即,伸手指在乾坤盘上敲了一下。

“哎哟!”乾坤盘大叫,“你打我干什么?”

小公主见它大喊大叫,瞪它一眼,“你该打!”

乾坤盘咧了咧嘴,没再敢说话。自从那年它被炎国侍卫追着狠揍一顿后,见到小公主心里面就发怵。

雷灵一旁“嘿嘿”坏笑。

小公主瞪雷灵一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雷灵赶紧噤声,没敢再发一言。

阁主及各位长老见小公主把那两个家伙降的服服帖帖,均是大疑。大家都记得,那两个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当年可没少闯祸,还跑到田皇宫转了一圈。没想到在小公主跟前却变得这般规矩。

神念阁的女阁主看向小公主,暗想:两个娃娃的缘分到了,连灵物都分得清谁是它们的主人。

剑林中,只见田农襄在虚门外逗留了一会,转身跳下战台,向另外一个战台奔去。

他的举动让长老们以及观战的修士瞠目结舌。这家伙的行事真他妈怪异。

阁主冲介川长老道:“三长老,小家伙是看中了你的法宝。”

介川长老气的咬牙,“他敢拆我的法阵,出来我揍死他!”

阁主呵呵一笑,“他这般行径,师父恐怕会喜欢的紧。”

介川长老连拍几下石案,“那也的揍他!”

长老们均是愕然。

过不其然,田农襄在第二座法阵如法炮制。

这次他有了经验,没再像刚才那样上蹿下跳,而是直冲云霄,朝隐于虚空的透明圆盘掠去。

飞剑顿起……

砰地一声,田农襄手中宝剑砸在圆盘之上……

又是一座虚门在战台上洞开。

原本需要一个时辰方能闯过去的第二重剑林,被这愣头青“小师叔祖”再次轻易破掉。太诡异所思。

然而,田农襄似乎很不满意。他立在虚门外连连摇头。

这般情景,早气的三长老不停的咬牙。

没一会,田农襄奔到了第三个战台下。

这一次,他距战台很远就飞天而起。在十几丈的虚空,朝战台中央俯冲而下。

距离战台八九丈时,那透明圆盘猛然显现。

没等飞剑腾起,田农襄直扑上去。左手微张,瞬间及至。此时他对揽天手已颇有心得,使将出来,速度惊人,威力无边。

剑林外,观战的修士正惊叹于这一招之时,只见他手中已多出一物。

透明圆盘!分明就是射出飞剑的那个机关。

田农襄哈哈大笑,满意地将圆盘揣进怀里,然后奔向第四座战台。

很快,第四座战台上虚门洞开。

田农襄身子一闪,踏了进去……

第206章 擒拿重剑

第三重剑林中,有百余名修士滞留在此。田农襄进来时,此地正热闹沸腾。

高出的两个战台上,各有十几名修士联手对抗一柄漆黑重剑。

那重剑长约近丈,宽有一米。重剑之上,黑气升腾,威压滚滚,风声呼呼,速度极为惊人。

突然,啊的一声惨叫,一名修士的胳膊被齐肩斩断,从战台上跌落下来。

下方观战之人均为之变色。

剑林,虽是磨砺之地,也危机重重,稍不留神,或可丧命。

田农襄挤过人群,正在审视两个战台呼啸飞舞的重剑。只觉身侧有人拽了他一下,“你怎么也在第三重?跟别人进来的吧?”

田农襄连忙扭头,是紫嫣。她瞪着大眼,满面疑惑。

她身旁立着烟云,正静静地看着田农襄。

田农襄与她对视一眼,扭头冲紫嫣嘿嘿笑道:“你都能在,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紫嫣翻了他一眼,“跟别人进来的,有什么好炫耀的?”

田农襄冲他扮了下鬼脸,“反正不是跟你进来的!”

“你这剑……”,烟云突然开口道。

田农襄一笑,一边甩手中宝剑一边道:“好东西!”

前方战台上传来一声惨叫,一个修士被重剑斩成了两断。

接着,重剑横扫,将另外几人从战台上扫下。

有人大喊,有人救护,登时乱作一团。

这时,有人已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办呀?这些人几乎都挑战过了,可就是闯不过去。”

“早知道随严师哥过了这一关多好。”

“咳,没想到这关卡设置的这么难。”

话音未落,另外一个站台上的人也被重剑扫了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了。

他们已在第三重滞留了许多天,所有人都蹬过了战台,直到此刻一筹莫展。

田农襄凝眉把两个战台打量了一番,嗖的一下向正前方的战台冲了过去。

“哎哎……,你不能上去!”紫嫣在身后喊道。

烟月也是满面焦急,“你的修为不够,快回来!”

田农襄脚不停步扭头冲她们一笑,“我试试!”

紫嫣急的跺脚,冲身旁修士道:“大家一起上去帮忙!”

要知道,滞留此地的修士,大部分修为和战力都在伯仲之间。有人刚在台上遭劫,一时间谁还敢轻易上前。

田农襄听得清楚,心中感激,又扭头笑了笑,“没事的,我只是试试而已。”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掠上战台。

双脚刚一着地,那柄矗立战台中央的重剑轰然而起,转眼及至,当头朝田农襄劈来。

田农襄身子一震,只觉无尽威压向他拍来,甚至整个虚空也在这威压下变形扭曲。

他气息一阻,暗叫不好。难怪这么多修士会被堵在第三重,这战台之上可不单是历练剑法,更是对修为、法力的考验。

他连忙运转玄经,同时催动虚影急踪,身子连连变向。可重剑速度惊人,连番砍劈,次次都几乎贴着他的身子砍落。剑锋呼啸,卷起的狂风犹若刀割一般,让他全身疼痛不堪。

田农襄大惊,探手朝重剑拍去,想要将重剑推开。只闻轰的一声,他反被重剑散发的威压弹出三四丈远,差点跌下战台。

未及稳住身形,重剑已齐腰横扫而来。

就在刚才,同是这一招,一名剑阁修士魂飞魄散。

台下人群惊呼。

紫嫣哇的一声,捂住了双眼。

烟月脸色苍白,紧紧盯着战台。

田农襄欲要斜蹿出去,可身子被威压禁锢。心中一凄,这威压之力好生了得,竟然能禁锢空间。

就在此时,重剑已至。田农襄急催法力,穆然间,体内“圣”子符文轰然而起,真流瞬间灌注全身。周身威压顿时一松,他一手举剑一手横推剑身,迎向重剑。

两剑相撞,咚的一声,金光四射,虚空扭曲。

田农襄手中宝剑被斩成两段。田农襄惊的一身冷汗,身子连摆,斜蹿出去。

身后轰隆巨响,重剑砸在地面,尘扬四起,遮天蔽日。

“他,他死了吗?”紫嫣半松双手。

烟月不答,盯着滚滚黄尘,也不知道田农襄在哪。

“死了?”紫嫣焦急的问道。

烟月依旧盯着战台,“不知道。”

就在这时,田农襄从尘土飞扬中蹿出。

重剑轰然而行,黑光大盛,在那人之后紧追不舍。

“他没死!”紫嫣兴奋地叫道。

田农襄的速度很快,可重剑却也迅捷异常。

在台下之人均为他暗捏一把汗,因为那重剑已贴在他的后心。

田农襄躲避不得,甩了手中断剑,突然转身,盯着重剑急退。

观战之人不知他要干什么,大吃一惊。就在人群的惊呼中,重剑已扎在田农襄胸上。

完了完了,这小师叔祖要被开肠破肚了。

就在这时,只见田农襄双掌合十,夹住重剑,两脚蹬地,和重剑相抗。

重剑来势及猛,推着他在地上倒退七八丈远。

这番景象,震惊了所有人。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领略过重剑之威。在它的无尽威压下,使人气息难畅,更别谈用双掌克制其锋芒了。

然而,就在一群散归境望洋兴叹之时,一个博益境做到了。这让人有种难以言状的诡异。

一时间,所有人惊愕地盯着战台,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重剑将田农襄推到战台边缘。下方已有人喊叫,“快下来!”

只见田农襄身子一拧,贴着剑身向剑柄处滚去。

重剑翻转,压着田农襄朝地面拍下。

“啊……”人群惊呼。

在剑林外的长老和剑阁修士们也是大为惊恐。

然而,若不登战台,介川长老能将田农襄接引出来,只是接引过程中,会束缚被接引者的修为,使其短时间内失去战力。可此时,他正与重剑相抗,若去接引,必将陨于重剑之下。此刻虽急,也只能瞪眼看着。

小公主脸色苍白,玉手微微发抖。这家伙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每次见到,都叫人提心吊胆。

田农襄此刻,体内真流已被推升到及至,法基颤动,苍龙呼啸,圣字符文急速游走。身子一摆,斜冲出去。重剑紧随其后,横劈而来。

急速前冲的田农襄瞬间变向,凌空而上。

重剑紧随其后,发着轰隆巨响,冲天而起。

田农襄虽然极快,可重剑的速度也极为惊人,转眼已至他的身下,大有将他一劈两半之势。

在人群的惊呼中,田农襄脚下微停身子一拧,重剑贴着他的身子穿过。身上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又被扯下一大片。

与此同时,只见田农襄手贴剑身,急坠而下。

重剑翻转,欲要震开他的手掌,可为时已晚,田农襄瞬间已滑到剑柄处,两手探过,紧紧握住。

一时间,重剑响声大作,通身黑雾翻腾,犹如一条游龙,穿行于虚空。

这番景象惊呆了所有人,有人哇哇大叫,有人默不作声,没想到一直四处躲避的田农襄竟然会去擒拿那柄重剑。

第207章 魔圣争主

重剑呼啸,拖着田农襄在空中穿行。

田农襄紧握剑柄,正催动法力,窥测重剑。

然而,田农襄的法力几次吐过,均被一股无形之力挡了回来。这令他暗自惊异,在第一重窥察宝剑中蕴含的剑法剑意时,可未曾出现此种情况。

但田农襄也不敢轻易撒手。因为这重剑之威强大异常,唯恐松了手,再被它追着砍可就不太好过了。

此刻,重剑发狂了一般,在战台上翻腾,连番托着田农襄往地面撞击,想要摆脱他的束缚。

一人一剑,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

这般景观,惊呆了所有人。

先时,观战的修士们还为田农襄捏了把汗,时间一久,均诧异起来。

人群之中开始窃窃私语。

“难道那重剑威力会随着挑战之人的修为降低吗?”有人不相信看到的一切,低声问道。

身旁有人摇头,“不会,没听说过。”

“那为何一个博益境能在战台上坚持这么久?”

刚才那人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另外一人接话道:“你没听说吗?他能越级战。”

“越级战?不可能!”

“怎么会不可能?严明师兄就曾败在他的手下。”

“我也听说过,严明师兄是败在他的一柄妖异匕首下。”

“那也是败了!”

“怎么就败了呢?严明师兄一套满天星云剑分明将他束缚的动弹不得,若非他有一柄妖异匕首,定被严明师兄擒住。”

紫嫣看了烟月一眼,心中五味杂陈。几天前,自己还追着喊着要揍那少年,骂人家偷学剑法,可没想到人家这么强。幸亏那天他没和自己动手,否则,真是自取其辱。

烟月也抬眼看向她。心中也在想着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此时的田农襄全身心都倾注在重剑之上,被他催动到及至的法力,源源不断地灌注双手,尝试窥探重剑。

猛然间,后脑处一滴晶莹碧血闪动,一缕青丝散开……

田农襄一惊。魔血!

心念一动,气息顿阻,重剑之中那股无形之力翻江倒海般涌来。

田农襄心中惊惧,可不愿撒手,连忙催动太古玄经,与那无形之力对抗。

魔血瞬间暴涨,四处蔓延。突然,重剑之上那股无名之力,犹若泻闸的洪水,源源不断向他体内浇注。

田农襄大惊,这是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体内那枚符文若发狂一般,骤然暴涨一轮,四处冲撞;散布全身的白色颗粒也炫出强光,周身各处咯嘣脆响。

不好!体内因那滴魔血,而被打破了平衡。原本圣符占据着主导,可此时,魔血却在挑战圣符的地位。

田农襄的心中咚咚只跳。

随着重剑上无名之力的不断灌入,他体内的那滴魔血愈发活跃,渐渐地,晶莹碧血蔓延全身。

嗷吼!

田农襄突然身不由己地仰天暴吼,声贯云霄。

嘶吼之声,惊的战台下修士连连后退,甚至有人退避不急,竟被吼声震跌出去。

此时,他不愿再在战台上挑战了,一边后退一边奋力将重剑掷出,要想松开剑柄跳出战圈,可努力了几次,那重剑却如粘连在手上一般,甩脱不掉。

远处望去,只见田农襄咆哮着,抡着重剑在地上乱砸。

砰砰砰……

整个地面被这撞击声震的不断晃动。

剑林外,阁主满面严峻:魔化?那孩子……

这时,一道虚影在前方缓缓显现,一尊白光雕像立在前处。

阁主等人连忙上前,“师父!”“师祖!”

白光雕像看了他们一眼,将目光投向剑林。

“师父,小师弟他……”三长老刚开口就被白光雕像抬手阻住了。

白光雕像盯着剑林中的田农襄良久,自言自语道:“魔尊复生,难道要应兆在他的身上?”

群人惊愕。

阁主墨百川连忙进前,“师父,先把小师弟救出来?”

白光雕像摇了摇头,“不急!看看再说!”

“他似乎在魔化!”阁主道。

白光雕像点了点头,“此子惊艳,若归圣道,苍生之福;若归魔道,万灵之灾!”

“这……”阁主刚要开口,只见本阁一名二代弟子神色慌张,匆匆奔来。

墨百川一惊:难道阁内发生了什么变故?

那弟子奔到近前,低声禀道:“阁主,我阁派去万阙陵的三十二名弟子全部陨落,尸体被人挂在我阁门外。”

墨百川一惊,问道:“怎么回事?震王呢?”

那弟子踌躇一下,道:“已派子弟去田国打探了消息,万阙陵已被夷为平地,震王不知所踪。”

白光雕像叹了口气,“大变降至,不知我阁能否经得住这一难!”说着,他又把目光投向剑林,自言自语,“若圣灵开战,不知这低阶修士能有几人活命。”

在场之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圣灵开战?难道是师父这等层阶的修士也要参战?真若如此,寻常修士哪还有活命之地。

“不会吧?”五长老道。

白光雕像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不可能的。”然后一扫十几位长老,道:“介川留下照顾剑林,其他人可以离去了。”

墨百川等人也正急于处置阁内修士陨落之事,纷纷离去。

小公主也是暗自震惊。刚才老祖和长老们的对话她听到真切,阁里发生这么大事,按理说应该虽阁主回去。可她关心田农襄,因此留了下来。

先是老祖突然到来,后是阁主和各位长老匆匆离去。突然的变故,让剑阁的修士们大是疑惑。不清楚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阁里发生大事了?一时间,人群纷纷猜测。

剑林中,田农襄依旧在抡砸重剑。重剑上原本包裹的浓密黑雾,此时已极为淡薄。

砰!

重剑折成两段,瞬间消失,接着一道虚门渐渐闪现。

人群惊愕了。一个博益境修士竟然闯过了第三重。这太匪夷所思。

而田农襄却依旧在虚门外发狂。此时的他通身乌黑,气息诡异而霸烈,嘶吼之声此起彼伏。

扑通一声他盘坐在地,周身早已飞沙走石,向他聚拢。渐渐地,形成一道巨大的漩涡,在战台上呼啸盘旋。

这诡异的景象惊呆了所有人。他到底怎么了?一个博益境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气息?

然而,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是,田农襄此时正痛苦不堪,体内的圣符和魔血正在剧烈地冲撞。

一个在他体内涤荡,撕扯腐肉,重筑肉身;一个在四处蔓延,吞噬着他的肌体。

两个奇异之物的胶着中,星星白点闪烁,射出耀眼强光,在夹缝中穿梭游走。那盏万灭神灯,此刻也忽闪着微弱的光芒,牵引着田农襄那痛楚不堪的神魂不离开肉体。

田农襄不断地催运太古玄经,牵引体内咆哮的苍龙助推圣符穿行。

这是有生以来最诡异的一次经历。分明是自己的一具肉身,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控,却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物资在争夺、在侵蚀。

第208章 约战

时间一点点过去,田农襄足足盘坐良久,而前处通关虚门耸立,一直没有消失。

战台下的修士们早已纷闹起来。通常虚门开启只有片刻光景,而今天洞开如此之久还是头一次遇到。

难道是田农襄折断了重剑,已至这道虚门会永远开着?

人群纷纷揣测。早有人想从虚门过去,可苦于田农襄堵在门口,狂风嘶吼,异兆连连,大家均犹豫不决。

这时,剑林外的上空,滚滚浓云从天际涌来。伴随着轰隆巨响,振聋发聩,天地晃动。

一只大手从浓云中伸出,逐渐放大,向这里抓来。

白光雕塑冷哼一声,抬手迎了过去……

轰!

两只巨手在空中相撞,天地扭曲,虚空崩碎。天际的那团浓云急速向后倒退。

“白兄,你的修为又精进了!”天际传来滚滚隆音。剑阁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被这隆音震的东倒西歪。

“鸠兄一点也没落下!”白光雕像回道。声音传出,犹若在半空张开一层无形的护罩,挡住了那隆音对低阶修士的袭扰。

“一事与白兄相商,不知能否应允?”浓云之中的圣灵说道。

白光雕像冷哼一声,“鸠山族大举进入田国,恐怕不是来商量事情的吧?”

“后辈争强,蝼蚁之事,你我何须挂怀?”

“哈哈……,鸠祖已亲自驾临,怎能一个‘蝼蚁之事’了得!”

“既然白兄不欢迎故人,我离去就是。不过我有一事,还请白兄斟酌。”

“说来听听!”

“设个赌注,让你阁与我族的后进子弟比较一番,如何?”

白光雕像冷笑,“恐怕这赌注不会小了吧!”

“这是自然,你我亲自出面,赌注太小如何能拿出台面?我愿用通天神髓下注!”

他二人对话,声贯天宇,整个凌云阁虽然博大,但修士们均也听得真切。

事实上,鸠山老祖刚一显化,他们已经知晓。心中均是惊惧。没想到那种层级的修士竟然亲临,真是匪夷所思。如此一来,更是关心各阁子弟。因此匆匆向本阁回归,唯恐遭鸠山偷袭。

此刻,猛闻鸠山老祖欲用神髓设赌,均是大惊。要知道,通天神髓是鸠山族的至宝,只有一滴,一旦开启可通天彻地,洗掠万物。因坐拥此宝,万古大战时,各族倾命相搏,可没人敢去滋扰鸠山一族。已至鸠山族毫无损伤,繁衍至今,俨然是当世最强。若非田炎两国联手,几位大能坐镇,人族恐早被鸠山族吞没也未可知。

突然听闻鸠山老祖欲用通天神髓设注,均大吃一惊。他这是要干什么?

“哼!你在打灵光兽卷的主意!”白光雕像冷声道。

浓云中生灵一阵怪笑,“白兄见事明白,我正为那灵卷而来。不过,我通天神髓与那灵卷相较,似乎你占了不少便宜。”

“我若不呢?”

“哈哈……”,鸠山老祖放声狂笑,“白兄,听闻炎黄重伤,恐怕此时我若抢夺,你们也不占优势吧?”

白光雕像心中一动,这老东西倒是灵通,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随即朗声道,“那你放手来夺就是!”

“哈哈……,你我若战,这里的生灵恐怕剩不了几个。”

白光雕像何尝不知,在阁内大战,实是将弟子们置于危卵,尤其那些低阶修士,可能会瞬间暴亡。他暗思:先比试了再说,至于那赌注,我看鸠山老儿也不至于会兑现,我也无需较真。随即亮声答道:“三日之后,你我各挑选三名子弟一较高下。”

“好!就三日之后。”鸠山老祖顿了一下,“公平起见,同阶而战。”

白光雕像微微一笑,“听起来倒是公平,可谁不知道你鸠山族生而秉异,同阶至强。”

“哈哈……,也不见得,至少我没胜你白兄的把握。况且,曾听闻十几日前,我有个不成器的小辈败在你阁一个娃娃手下。”

白光雕像嘴角一抿。心道:难怪这争强好胜的老鸟儿会提出后辈比试,原来起因在这里。

“好,既然如此,那我阁三日之后,在此恭候。”

“好……”鸠山老祖的声音未落,人已在天际消失不见。

剑林中的田农襄依旧盘坐在那里。此时,原本他在身旁呼啸的狂风已然消失,通身乌黑业已淡薄,渐渐恢复本色。

体内,那枚圣符依旧在急速的运转,原本蔓延各处的碧血被慢慢逼,再次隐没在后脑之间。

隐约有一朵无色的莲花铺地,莲叶慢慢生在、延展,将他的身子缓缓托起,悬浮在半空。身体各处,不断发出沉闷的咯嘣声,

他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要晋级?

战台下的修士们惊异地看着他,纷纷猜测。

事实上,田农襄此时并未有晋升的感觉。他心里清楚,此次经过魔血侵袭,已将圣符的潜能被发掘到了现在所能达到的及至,甚至整个身子,也基本被重铸了一遍。

隐约觉得,经此一难,他不知不觉间回补了当初连续晋级的不足,使自己达到了同阶的及至,战力或会提升很大一截,但绝非是要晋级。

又过了良久,他猛然睁开眼睛,仰天长啸,脆声悠扬,传遍万里。

下方修士顿是惊愕,这气息太强了。分明还是博益境,可这气息已远非他们这些散归境所能比。

田农襄猛然站起,扫视了下四周,嗖的一声钻进虚门。

战台下的修士们愣怔了一下,纷纷向虚门涌去。他们已没心思,也没信心再去另外一个战台上闯关了。只是想要跟上去看看田农襄还要干些什么。

剑林外,白光雕像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圣体铸身,我就知道那滴魔血短时间内闹不出什么花样!”说着,他的身形渐渐虚幻,瞬间消失。

小公主失神地盯着剑林。她被刚才所闻所见惊呆了。既震惊于鸠山老祖的来犯,又震惊于田农襄的奇异。她知道田农襄的奇异,也将田农襄的事情给父皇讲过,甚至请父皇安排人暗中保护帝丘田农。可没想到,再次见到这个人,却依旧令她震惊。所见所闻太过诡异所思。

介川长老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盯着剑林之中。心中却在暗想三日之后凌云阁与鸠山族的比试。田皇为何这么久没有动静?震王到底还活着没有?难道万阙陵被屠,以及我阁三十二名弟子陨落都是鸠山族所为?一连串的问题,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第209章 准备试试

第四重剑林。一方圆盘,飘荡在半空上下浮动。圆盘之上,一座剑阵启动,轰隆巨响,几十柄长剑飞舞。十来个修士穿梭其间,正在联手破阵。

台下聚满了人。应该说,此次进入剑林的修士基本都聚在这里,有的鼻青脸肿,有的盘胳膊吊腿。犹若一群打了败仗的残兵败将,狼狈不堪。

田农襄一头扎了进来,差点撞在一个斜靠树桩的粗壮修士。

粗壮修士一看是他,张嘴大嘴愣了半晌,“你是怎么进来的?”

田农襄呵呵一笑,看他一眼,只见这人五大三粗,可脑袋不知何时被开了包,缠着厚厚的绷带,且渗着血迹。

田农襄盯着他的脑袋眨了眨眼,“你这顶帽子真个性!”

粗壮汉子本要骂他两句,可想起这小家伙辈分奇高,随即把“操你妈”三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狠狠瞪他一眼,握了握拳头,“再看我的脑袋,我揍死你。”

田农襄冲他伸了伸舌头,“你这么大的脑袋,想不叫看见也难。”说完呵呵一笑,向前挤去。

粗壮汉子怒极,冲他背影隔空抡动拳头……

就在这时,虚门处噗噗通通拥进来一群人。

当前之人还没看清眼前景象,只觉眼前一黑,一只毛茸茸的大拳头已砸脸上。刚要发作,抬眼一看那粗壮汉子,大叫道:“师兄,你要干什么?”

这突来的变故,也粗壮汉子吃了一惊,“赶集吗?挤什么挤!”

刚进来的修士们尴尬一笑,涌了过去。

田农襄找了个僻静处,望向战台。

只见那剑阵呼啸,时而霸烈淋淋,时而凄厉诡异。几十柄宝剑,时而交叉穿梭,如虚空织网;时而并剑飞舞,若剑墙断世。

虽然田农襄在第一重剑林中,也被几十柄宝剑追砍过,可那些宝剑各有体系,相互间并无配合可言,威力要远比现在战台上的这座剑阵弱的多。

田农襄暗吸一口凉气。若在第一重就遭遇这种剑阵,自己恐怕只能逃命了。然现在自己一口气修炼了几十种剑法,且又刚刚重铸肉身,法力提高很多。此时这剑阵在他眼里,倒也并未觉得恐怖。

战台上,十来名修士在剑阵下左冲右突,毫无章法。

“哎,看来是闯冲不过去了。”旁边有人望着战台说道。

“哼!无极剑阵,世间能有几人能闯过?”

“也不能这样说,严师兄和丘师兄不都闯过了吗?”

“两位师兄天之骄子,他们若闯不过去,我剑阁的脸面何在?”

“倒也是,我看此时在场的这些师兄弟们,是没人能够闯过去了。”

“那是当然。”那人顿了一下,冲田农襄努了努嘴,“这些刚闯进来的肯定更为不济。”

田农襄听的真切,呵呵一笑,冲他两个道:“两位修为了得,怎么不上去试试?”

两人脸上一红。实际上,他两个已经两次登上战台,都被剑阵给赶了下来。虽然看不上面前这个博益境,可要让他们亲口承认自己也闯不过剑阵,也着实不愿。

一人虎着脸道:“至少我们还有资格入剑阵挑战一番,你若上去,恐怕……”他故意住了口。

另外一人坏笑着问道:“他恐怕会怎么样?”

第一个嘎嘎怪笑,“屁滚尿流恐怕是少不了了。”然后扭头冲田农襄道,“你还敢不敢上去挑战了?”

田农襄也不以为忤,“你们别说,我还真准备上去试试呢。”

“那就上去呀!”

田农襄两手一伸,“斩关破阵,我习惯一个人干。等那些人搞完了我再接着搞。”

对面二人听他这般大言不惭,均是嘎嘎怪笑。

这时,轰的一声,十来个修士啊啊怪叫着先后从战台上跌落下来。

一时间,有人摇头,有人叹气,甚至有人已向剑林出口走去……

他们已放弃了闯关的念头。很多人已在这里待了许多天,尝试了很多次,从希望到绝望,已没了丁点信心。

刚随田农襄从第三重进来的修士也很有自知之明,他们此时连登台尝试的念头都没有。毕竟在第三重已被折腾的绝望透顶,再来第四重挑战?想来都觉得扯淡。可这些人却不愿离开,纷纷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田农襄,静等他如何表演。

“哎!走吧!还好第四重剑林有出口,不用在这里丢人了。”先期进来的一些人唉声叹气,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田农襄动了。

他没有直接登上战台,而兜了一圈,奔到了烟月跟前,“妞,把你的宝剑借我一用可好?闯过了关再还你。”在第三重建立,重剑斩断了他抢来的宝剑,若空手登台挑战,心里也没底。不得已,只得厚着脸皮借剑。

他话音未落,已惹的一阵惊愕的讽笑声。

“他要挑战?失心疯了吧?”

“嘿嘿,这叫无知者无畏!”

……

此刻,烟月俏脸一红,将宝剑递了过去,轻声道:“你小心点!”

田农襄咧嘴笑了笑,宝剑在手中随意的挥了挥,没心没肺地说道:“应该让那剑阵小心才对!”

他的话,惊掉了一地下巴。这家伙也太狂妄了吧?一群修炼多年剑法的散归境修士都一筹莫展的事情,一个对剑法一窍不通的博益境竟然这般大言不惭。

就在人群的嘲讽中,田农襄身形一晃,向战台飘去。

“快看,又有人登台挑战了!”有人亢奋地大叫道。

“博益境?我操,他找死去了吧?”

原本要离开剑林的修士也驻了脚,向战台望去。

田农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宛若惊鸿现世,直落战台中央。

轰!

剑阵启动,几十柄宝剑瞬间若惊涛骇浪,朝田农襄涌去。

田农襄手中宝剑飞舞,时而若流云游荡,抚临万世;时而若狂风骤雨,掀天揭地。他的身形极快,时而若浩瀚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着剑阵起伏;时而若一枚定海神针,无论剑阵如何起伏,他均岿然不动……

那剑阵,浩瀚无边,铺天盖地;田农襄,剑法流畅,源源不断……

这景象,惊呆了所有人。

刚才嘲讽的那些人,半天没能合上嘴。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没学过剑法吗?怎么会如此之强。

第210章 剑林异动

嗖!一剑刺来。

田农襄探手抓住,法力催动,啪的一声,宝剑凭空折成两段。

一剑消失,剑阵晃动。

“他,他竟然能手擒飞剑?这,这怎么可能?”有人惊愕地大叫道。

就在这时,田农襄身子掠起,唰地一下,又将一把宝剑擒到手中,接着宝剑应声而断。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剑阵崩开,一道虚门显现。

战台下,人群沸腾了。横亘眼前无可破解的第四重剑林,竟然被一个博益境轻轻松松给破解了。这也太不可思议。

在一片惊愕中,田农襄身形一晃,闪进了虚门。

几个人想跟进去,可临到门口又迟疑了。自己连第四重剑林都闯不过,这般冒然进去,若有变故,该如何是好?

就在愣神间,虚门悠然关闭。几人慌忙离开战台,唯恐再次激发无极剑阵。

剑林外观战的修士也哄闹起来。很多人都是进过剑林的,每重机关对修士的考验有相似之处,也不尽相同。可没见过,也没听过一个不懂剑法的人进去,一口气闯过四重的。这简直不敢想象。可所有人今天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难怪老祖会收他做关门弟子,太匪夷所思了。”

“不知道他能闯到第几重。”

……

第五重剑林中,终日阴云密布,难窥其内。围观的修士们不免有些遗憾。

此刻,介川长老抚须微笑,“让这小子挑战鸠山博益境,定然只赢不输。”他自语着,俯身看向面前桌案上放置的一面骨镜。

小公主也探身过来,向骨镜里望去。

骨镜内映现着第五重剑林内的景象。光线灰暗,却也能窥的全景。严明和另外一个修士各自在一角落左冲右突。田农襄正立在第五重剑林口,方眼四望。

这里阴云萦绕,光线及暗。若非自己能夜中视物,想要在这里穿行,将会极难。

“这里没有战台吗?”田农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四下查看。可视野极为有限,所见不足里远,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严明和那姓丘的剑阁修士不知道闯过这一关了没有。”田农襄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向前奔去。

嗖!

一声利想打破宁静,身旁阴云中突然一柄利器向他刺来。

田农襄连忙侧身。就在这时,周身无数利器瞬间而至。连忙挥动宝剑,一扫而过,将利器撞飞出去。接着,漫天遍野的利器,向他涌来。

田农襄大吃一惊,我操,难道整个空间都是挑战地?太过坑人了吧。大喝一声,手中宝剑连挥,脚不点地,向前掠去。

他这般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可袭来的利器未有颓势。然他自己却早已不辨方向,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撞。

心中气苦,娘个蛋,这他妈什么时候才算完?

就在这时,只听不远处乒乒乓乓传来宝剑撞击之声。田农襄心中一动,难道严胖子还在这里?

随即挥动宝剑,撞开利器,朝响声处冲去。

“谁?”远处传来一声大喝。

田农襄顿时笑了起来。我操,这不就是严胖子的声音吗?随即哈哈大笑:“胖子,你还在这里呀!”话音未落,已至严明身前。

两人刚已照面,都大吃一惊,同时开口。

“你怎么也进来了?”严明做梦也没想到田农襄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被搞成这球样?”田农襄睁着大眼瞪着全身是伤,衣服被割的稀烂光着膀子的严明。

严明叫道:“你也好不到哪去,看你穿的破破烂烂,乞丐一般。”

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怎么才能闯过去呀?”田农襄问道。

“我怎么知道?被砍好几天了。丘谭师兄不知道在哪,我找了好久,却没找到,不会是闯过去了吧。”

就在这时,突闻不远处有人大叫:“严明师弟!我在这里!你在和谁说话?”

严明大乐,“丘师兄,我还以为闯过去了呢。”

丘潭的声音响起,“能活着就不错了,还闯关?”

突然,丘潭“嗷”的一声,那边没了动静。

“丘师兄!丘师兄!你没事吧?”严明喊道。

然那边却良久没有回应。

田农襄和严明连忙舞动宝剑,撞开袭击的利器,向那边奔去。

两人朝着刚才丘潭说话的方向直奔了一两里,却没见丘潭身影,均是大惊。

刚才,听丘潭声音,似乎距他俩不是太远,可怎么就突然失踪了呢?

正在惊异间,身后突然又传来“啊”的一声惊呼。

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就向叫声处奔去。

剑林外,介川长老透过骨镜看的真切。丘潭正被一团黑雾包裹,在云笼雾腾的空间里闪没。

“三长老,他这是……”

小公主刚开口要问,就被介川长老抬手挡住了话头,轻抚胡须,自言自语,“那东西明明被囚禁在第九重,怎么会在第五重剑林现身?”

“那东西?什么东西?”小公主大疑。

介川长老没有回答,垂眉沉思。

“三长老,快救他们呀!”小公主焦急。

介川长老猛然扭头冲身旁一名二代弟子道:“快去禀告阁主,就说剑林有变!”

那弟子连忙奔下廊庭。

小公主愣在当场,疑惑地问道:“剑林有变?”

介川长老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走到阁台前,沉声道:“剑阁弟子听令!”

原本嘈杂的廊庭顿时瞬间安静下来。

介川长老开口道:“即刻布下十方剑阵,护持剑林!”

台下剑阁弟子顿时愕然。

正在疑惑,只闻介川长老又道:“剑林异动,我要亲入探查,在我出来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剑林!”

一时间,台下修士均面面相觑。三长老要亲入剑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疑惑不解中,所有修士纷纷称是。

介川长老扫视了下人群,“在我出来之前,你们也不可轻离剑阁!以防遭鸠山族偷袭!”

“是!”

“三长老,我跟你进去!”小公主说的。

介川长老看着她摇了摇头,“就在这里等着!”

话音未落,人已从原地消失。

“哎哎……”小公主连忙大喊,可哪还有三长老的身影。

第211章 囚笼

小公主赶忙奔到骨镜处,低头看去。只见三长老已现身第四重剑林。

此刻,第四重剑林还滞留二三十个修士。

田农襄闯关成功后,一些修士心中不甘,既不敢轻易踏足第五重,也不愿轻易离去。因此,又联分批登上战台挑战。可很快均都败下阵来。

正在懊恼,介川长老突然现身,“即刻离开,不得停留!”

那些人这才崔头丧气从出口处钻了出去。

待人群离开,介川长老身形一晃,登上战台上,剑阵未启直接虚门洞开,走了进去。

第五重剑林中,浓云更重。可在介川长老的神识下,这里的一切清晰可见。

介川长老凌空飞去,所过之处,浓云避退,向他射来的利刃也被介川长老散出的威压弹飞。他瞬间已到田农襄和严明身畔,揪住二人。

两人大惊,见是介川长老,均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要吓死我呀!”田农襄道。

没等长老答话,严明已在一旁喊道:“长老,丘师兄不见了!”

“我正为此事而来。”

他的话音未落,呼的一声,有个黑影在不远处一闪即没。

“哪里去!”介川长老大喝一声,声浪卷动,若骇浪般朝前方碾压。

嘿嘿!声音尖锐犀利。

“在那里,是丘师兄!”严明大叫。

田农襄也看的真切,不远处的确立着一人,身材瘦高,剑阁修士打扮,不是丘潭是谁?只是面无表情,脸色漆黑,周身散出隐隐黑雾,气息凄厉诡异。

冥族?这两个字在田农襄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凌云阁怎么会有冥族?难道凌云阁与当年那个宿云庄一般?

田农襄心中开始咚咚只跳。真若如此,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胡思乱想间,突闻介川长老沉声道:“放了我阁弟子!”

“圈禁我上千年,一具弟子肉身就心疼了?”声音凄厉,在丘潭身后传来。

“没想到你竟能解开绊魂索的束缚,果然有番道理。”说着,介川长老大手张开延展,绕开丘潭,向其后抓去。

突然,一团黑影而闪过,向远处遁去。“你离不开此地!”介川长老说着,手掌平伸,无尽威压笼罩四周。

“我没说要离开此地!”说完,丘潭的身子一晃,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嘿嘿!两声怪笑已在远处。

介川长老瞬间朝怪笑处掠去。两道巨力碰撞,轰地一声。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搏击声。

“丘潭师兄!”严明大叫着向丘潭倒下处奔去。

骤然间,田农襄没来得及拉住,心中清楚冥族的诡异,也曾在无头尸的手下吃过大亏,连忙喊道:“小心!”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严明已至丘潭身旁,伸手就要去扶。

严明的手刚伸出。丘潭两眼猛睁,一把抓住他的手掌。

严明“啊”的一声尖叫,惊恐至极,撕心裂肺,俨然和刚才丘潭失踪前一半无二。

丘潭“嘿嘿”一声怪叫,扯住严明嗖的一下钻进浓雾,瞬间不见。

田农襄暗叫不好,抬脚就追。口中大喊:“三长老,你到底是要先救人还是要先抓冥族?严明也被逮走了!”

他刚喊完,只听身侧传出一声异响,“嗯?这娃娃竟然晓得我族?”

田农襄大惊。他妈的,这浓云中到底藏了多少东西。挥动宝剑,护住全身,向一旁躲避。心中暗想:出去后,一定得去神意阁修炼神识,否则与冥族对弈可太过吃亏。

“放肆!”随着介川长老的一声暴喝,一张巨手抓来。

田农襄刚一愣神,介川长老已立在面前,刚才那团黑雾已被他拘禁手中,正惊恐痛苦地哀嚎。轰的一声,那团黑雾在介川长老的手中崩碎。

猛见介川长老来这么一手,田农襄艳羡到不行。没想到长老平时收敛气息,一旦散发如此厉害,同是虚灵境,可要比灵光兽卷里的蝶祖和白虎强大的多。或者说,简直就不在一个层次。

“这剑林已不适合历练,我先送你出去。”

“不不,先救严明,晚了他也成一具干尸了!”田农襄忙道。

介川长老何曾不知这些?只是刚才救人心切,没救得丘潭反倒又使严明被抓,心中不免有些焦急。此时,若为救严明再折了田农襄,可就更是罪过。然情急之间,也没办法,遂轻喝一声,“跟着我!”说完拉住田农襄,朝浓云深处冲去。

田农襄自忖身怀虚影急踪,速度惊人。可没想到此时与三长老并行,自己的步伐根本难及万分,简直就是儿戏。

呜……

浓云中怪叫之声此起彼伏。

介川长老冷哼一声,大手前推,所过之处轰隆巨响,哀嚎之声此起彼伏。

田农襄大惊失色,问道:“剑林中怎么会有这么多冥族?”

“这本就是个囚笼,些许冥族何足道哉!”介川长老口中说着,一张大手却没停下。所到之处,哀嚎遍地。

囚笼?剑林难道就是为了羁押冥族的?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猛然间,田农襄见两道人影在浓雾中穿梭。“在那里!”田农襄喊道。

事实上,介川长老的一张大手早已向丘潭和严明抓去。

大手探去的速度虽快,可刚临二人身侧,那二人突然消失。

田农襄大惊!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幻像?不会呀,在三长老的神识下,是不是幻象他会分辨不出来?

还没来得及问,介川长老已拉着他奔到严、丘二人消失之处。

到了跟前,田农襄这才看清。那里原来立着一扇空门。内外均阴云萦绕,不到近处,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什么门?”

“第六重剑林的入口。”介川长老说着,已拉着他飞了进去。

难怪在第五重剑林折腾这么久,闯不过去。原来这里根本就是个迷宫,若神识不够强大,根本发现不了此门,只能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果不其然,第六重剑林,四处散落着被损坏的铁笼、铁链以及被撕成碎片的黄色绢符。空气中,散布着浓郁的阴戾之气。这种气息田农襄很熟悉,甚至有些欢喜。冥族物质,几次晋级都在这种空间内完成的。突然被阴戾之气包裹,有种难以言状的惬意。

第212章 骤然临难

哐、哐……

有节奏的铁链撞击地面声,在天际回荡。

田农襄愕然。我操,这是什么情况。

“小心!”介川长老说着大手一扬,嗜血匕首落到田农襄手中。

田农襄将匕首收入怀中。他虽知此地及险,可也不愿轻易亮出杀招。

此刻,介川长老的速度慢了许多。显然四周充斥的阴戾之气对他也有影响。

呼……

阴风骤然刮起,天地倒悬。

“安敢如此!”介川长老大喝一声,威压顿起,禁锢四方,甩袖朝拐角处挣扎的丘潭和严明卷去。

突然,一团黑雾斜蹿而出,偷袭而来。

田农襄看的真切,挣脱长老手掌,横握长剑,迎了过去。

嗯?

那黑雾与介川长老同时嗯了一声。都没想到,这少女竟然不受阴戾之气的禁锢。

“早死!”黑雾怒吼,利爪闪烁,抓向田农襄脑门。

田农襄身子急拧,宝剑挥出,寒光闪过,咚的一声,与利爪相撞。一道强绝之力碾至,将他撞飞出去。

黑影利爪随即又至,在田农襄头上晃动。田农襄连忙法力,举剑格挡。

就在这时,丘潭和严明已被介川长老卷至跟前。回手伸出一掌拍在攻击田农襄的黑影身上。

黑影闷哼一下,噗的一声,瞬间四分五裂,化为齑粉。

田农襄惊得咂舌。这一掌要是拍在自己身上,定然也是这般样子。

突然,整个剑林剧烈晃动起来,天崩地裂,欲要炸开一般。

“不好,有人攻击剑林!”介川长老惊呼一声,一手拉住田农襄一手催动法力禁锢严、丘二人,朝出口处飞去。他一边飞驰,一边暗想:是谁在攻击剑林?剑林中的这些生灵怎么会突然解开了禁锢?难道是鸠山老祖?没道理呀?如若是鸠山老祖做的手脚,自家老祖不可能毫无察觉。

一定得查明原因。可在这之前,先把这三个娃娃送出去,虽然不清楚严明和丘潭到底怎么样了,若真被冥族夺舍,这般出去,还需得一番周折。

可介川长老顾不得许多,因为此时剑林正在被攻击,若剑林一破,禁锢此地的这些冥族生灵就彻底逃脱了。

介川长老一边四下轰击近前的黑影,一边连拖带拉护持三个少年重新奔回第五重剑林,在角落处蹬开一个机关,一道窄门突现,光线射来,眼前一亮。

介川长老回掌拍碎跟来的黑影,拖住三个少年就从窄门处冲了出去。然后急速回身,关了窄门。

这时,剑林晃动的愈发厉害,很多地方已崩塌的不成样子。原本第四重的两座战台已裂成几块。

介川长老大急,凌空飞跃,拖着三个少年向剑林外冲去。

就在这时,刚才关闭的窄门突然开启,一个粗黑的巨爪,紧随他们之后,悄然抓至。

事实上,介川长老早察觉到了身后情形,可现在剑林被攻,不敢丝毫逗留。随手朝身后巨爪甩了一掌。

轰!

巨爪散开,黑雾升腾,瞬间将处于昏迷状态的严明和丘潭包裹。

此刻,剑林剧烈抖动,很多地方在不断崩塌。

介川长老心中焦急,身后冥魂虽强,可他并没把它放在眼里。若非剑林此时危急,那容这冥魂在面前放肆。

田农襄何尝不知?心下一横,他妈的,死就死了!大喝一声,“三长老快去,我来断后!”随即,拔出嗜血匕首,朝黑雾升腾出冲了过去。

他身形极快,横贯而过,将纠缠严、丘二人黑雾斩断。

散开的黑雾重新聚拢成爪,一把揪住田农襄,唰的一声,将他重新拽进窄门。

介川长老大怒,可此时他已回身不得。因为他刚从剑林中出来,就有一个强绝的丈余巨猿正向剑林根基处抓去。若任它这般袭去,剑林恐怕不保。

况且此时,剑阁许多弟子倒在血泊之中,十方剑阵已散乱不堪,正被几十头兽魔冲撞。庭阁上,小公主正和两名炎国侍卫联手保护镶嵌在案台上的骨镜,三头凶兽不断朝他们冲击,及其霸道狠烈。好在那两名侍卫极强,又有雷灵和乾坤盘在一旁相助,一时到不落下风。

介川长老大喝一声,挥掌拍向巨猿,口中喝道:“魔猩族和鸠山联手了吗?”

巨猿“嗷吼”一声怪叫,“魔猩族无需与任何人联手。”同时长臂轮圈,轰的一声,两道巨力相撞,周围双方正在搏斗的修士均被弹飞出去。巨猿也在介川长老巨力碾压下,摔了个跟头。虽然狼狈不堪,可也彪悍异常,猛然站起,大叫着冲向介川长老。

介川长老也极为震惊。这兽魔刚入虚灵境,没想到硬生生受了自己一掌还浑然无事。随即挥掌再次向巨猿拍去……

巨猿虽然强悍,可也不敢与长老硬拼,身子突然变相,冲向剑林根基。

介川长老那容它在自己眼前破坏剑林,凌空而起,大手一挥,一柄青光宝剑已在手中显现,顿时无尽威压在整个空间弥漫。原本正搏斗的双方,均在这威压下分开,均惊惧异常,纷纷逼退。

接着,只见青光闪烁,遮天蔽地,将巨猿笼罩在剑光之下。

巨猿大吼一声,骤然鬃毛直竖,身子暴涨,气息突然强绝异常。全身鬃毛幻化成金刚巨盾,同时探出巨爪,朝剑光之中抓去。

轰!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整片空间在这一击之下天昏地暗。

剑光散去,青光宝剑在介川长老手中剧烈的抖动着,嗡嗡直响。

巨猿怒视长老,喘着粗气,身上的巨盾也裂开几道粗大的缝隙。

必须尽快料理了这巨猿,否则剑林坚持不了太久。介川长老暗想:为何这么久没来施援?按理说,这般动静下,阁主是不可能发现不了的。难道阁主以及其他长老那边也被魔猩族袭击?还有老祖为何也没来?难道有至强者来袭?

就在疑惑间,只见天际天崩地裂、轰隆巨响,显然有绝强者在搏击。接着,阁主那边燃气冲天大火。

介川长老大惊,鸠山族刚去,魔猩族又来,两族联手骤然发难,田皇那边怎么还没动静?

第213章 亲入剑林

介川长老手中长剑再起,伴随着轰隆巨响,滚滚青光将整个剑阁笼罩。

巨猿瞪着猩红的双眼,嗷吼暴吼。它清楚,眼前这老头要绝命一击了。

巨猿探手在怀中揪出一快尺与见方的古铜色巨砖,砖上符文密布,汩汩幽暗的红光在符文中闪烁。

在场的所有修士均是大惊。万符铜砖!苍幽田农的镇族之宝,怎会落在这巨猿之手?

介川长老心中一凄。他清楚,这方神砖乃帝尊所留,强大无匹。此刻,被这巨猿所持,自己要斩杀它可就万万不可能了。他面色冷冽,盯着巨猿,“苍幽田农前年惨遭灭族,原来是你魔猩族所为!”一边说着,一边暗催法力源源不断地向青光宝剑上倾注。

巨猿闷喝,“苍幽田农!哼,纵是啸北田农,我族也不放在眼里。”

“看来魔猩族此举,是要与田国开战了!”介川长老冷声道。

“开战又怎地?啸北田农也难逃苍幽田农的命运!哈哈……”巨猿狂啸。

就在这时,远处群兽嘶吼,踏碎山峦,伴随着滚滚浓尘,朝剑阁这边碾压而来。

剑阁修士惊恐万分。阁内修士死的死伤的伤,已然元气大伤,若非三长老及时从剑林中赶出来,此刻恐怕已然泯灭也未可知。没想到,现在又有大批凶兽来来,难道真要被灭阁了吗?

巨猿大喜狂吼,“哈哈,介川老儿,你纳命吧!”

介川长老宝剑一挥,万道剑光闪烁,朝巨猿刺去。

巨猿高举万符铜砖,瞬间褐红的流光散出,将自身抱笼。

轰隆……

万道剑光砸落,天地震颤。然铜砖流出的褐红光芒交织出无数符文,将斩天绝地的剑光消弭于无形。

“哈哈……”,巨猿狂笑,“介川老儿,我有万符铜砖护身,别说是你,就是田皇来此,也伤我不得!”

他话音未落,只闻天际滚滚隆音穿透兽群奔腾之声传了过来,“是吗?”声音祥和,却震慑心脾。这声音若有形一般,在空中缓缓碾过,有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震慑万灵。

接着,一柄金光重剑在绝尘奔腾的兽群身后,破空而来,轰隆巨响,龙影闪烁,阵阵梵音轰鸣,响彻天宇。正奔袭的兽群慌忙逼退。

介川长老一喜:田皇到了。

金光宝剑飞至剑阁上空,骤然下坠,嗡的一声,金光四起,直袭巨猿。

巨猿连忙举万符铜砖护持。金光与褐色符文相撞。

轰!

一声巨响,褐色符文骤然被撕开一道口子。巨猿大惊,慌忙避退,可为时已晚,重剑嗡的一声,在巨猿的脖颈横贯而过……

巨猿哀嚎,鲜血喷溅。它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手持宝器,却挡不住田皇的一剑之威。它不甘,可也无奈,千年修为,刚登虚灵精,未及傲视天下,却不成想竟要殒命于此。

魔猩族的群兽盯着眼前的这一切,惊恐万分。听闻过田皇强绝,可没想到会强到这么离谱。自身未至,只凭一柄金光重剑,千里斩杀同阶修士,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这时,金光重剑悬浮在半空,禅声阵阵,威慑群灵。

就在这时,剑阁上空,浮云之巅端立一人,俯瞰万灵。气息微吐,威压无边。这种气息,令人有种剧烈的迫促感。

田皇到了。

剑阁修士大喜。事实上,很多低阶修士,虽身在凌云阁,可见到田皇的机会并不多。乍然见到,振奋异常。

而魔猩族此时却气馁了下来。原本奔腾而来的兽群也停驻了脚步,惊惧地望着立于空中的田皇。

田皇右手微抬,金光重剑和万符铜砖一并飞回他的手中,被他收了起来。

下方兽群蠢蠢欲动,心中不甘,想要夺回万符铜砖,可惧于田皇之威,轻声嘶吼,未敢造次。

“魔猩族还不退去!是要开启族战吗?”

一时间,兽群开始缓缓后退。原本攻进剑阁的群兽也仓促外逃。

兽群瞬间退走,田皇按住云头落了下来。

介川长老进前拜见,“魔猩族突袭我阁,田皇不可放它们离去。”

田皇沉声道:“魔猩袭扰,鸠山环视,三长老不可图一时之快。”

介川长老心中一凄,问道:“难道魔猩族老祖也到了?”

田皇冲他点了点头,“若非它斗法输给了白祖,恐怕遭袭的不单是凌云阁了。”

介川长老明白,凌云阁是田国的护法神教,他族若屠灭凌云阁之后,下一步就该是田国皇室了。

“迟迟未见阁主和各位长老,不知他们那边怎样了。”

“如你这里一般,虽无大碍,可也分身不得!田国四王已驰援各法阁,介川长老不必担心。”田皇说着向剑林走去,“倒是这剑林损毁严重,须得尽快修复,若走了冥族,那才是大患!”

在凌云阁,除了灵光兽卷,就数这剑林关紧了。魔猩族在剑林开启之日偷袭,自然也知晓个中利害。介川长老连忙答道:“那头冥魔解开了绊魂索的禁锢,短时间内恢复那些机关,并非易事!”

田皇点了点头,“你在外护持,我要亲入剑林查看!”

未等介川长老答话,小公主早奔了过来,“皇伯,让我随你进去!”

田皇微微一笑,“你进去若有个闪失,我可没法向你父皇交待!”

小公主小嘴一撅,“皇伯小气,谁不知道你法力无边,跟你进去,我怎么会有闪失。”

田皇笑道:“小妮子,你倒是会说话,怕是为了剑林中的那娃娃吧?”

小公主俏脸一红,上去抓住老田皇的衣袖,“皇伯求你了,带我进去吧。再说当年您当着我父皇面说过,但凡我有所求,您必将答允的,不会不算数了吧?”

田皇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这话我倒是说过,可没想到你用在这里挤兑我。也罢,你随我来就是。”

说完,田皇袖摆微张,卷住小公主,两人从原地消失,瞬间出现在剑林的第四重。

此际,剑林已被毁坏的极为严重。田皇一边飞行,一边催动法术,将一些损毁不太严重的机关复原。当然,那些已破败不堪的阵基、战台,他一时间也腾不出手来收拾。

第214章 真是够了

第六重剑林,一条蜿蜒盘旋的甬道,整片的牢笼被毁损遗尽,浓郁的阴戾之气在那散碎的牢笼中散出,整个空间若被禁锢了一般,将悬浮的雾气凝结的犹如磐石,充斥着虚空。

田农襄被卷进来后,直接被扔到这里,被无数冥族幽魂包裹、侵袭,没入他的肌肤,撕扯他的魂魄。

他一手握着宝剑,另一手捏着匕首,可神智却愈来愈模糊,魂魄痛苦地挣扎,几近离体。

突然,法基之上的那盏万灭神灯幽然燃起,清冷而微弱的火焰徐徐燃起。就在他的魂魄就要离体的那一刻,神灯骤亮,火焰蹿遍全身,将魂魄禁锢在脑中。

这时,无论冥魂如何侵袭,终难将田农襄的魂魄撕裂、驱散。

“嗯?用万灭神灯守魂?”一声幽厉的声音响起。

无数冥魂依旧在他身上肆虐。

“夺舍不了这具躯体,实为可惜。”另外一个声音道。

“得不到那就毁掉!”第一个声音传来。

“可惜!真是可惜!”

田农襄此时有万灭神灯守魂,虽然神魂依旧痛楚不堪,可神智渐复,刚才的两个冥族的对话听得真切。

“滚!”他一声怒喝,体内真流登时喷出。轰的一声,在空间回响。

接着,忽的一下,嗜血匕首从他手中飞出,在周身呼啸盘旋。

原本伏在他身上的冥魂受惊,连忙退开。田农襄的身子猛然恢复自由,他的体内圣符开始急速窜行,苍龙呼啸,无数光点交织,法力瞬间被他推至顶点。

原本横躺在地面的田农襄,如木桩一般,忽的一下,直立而起,右手挥剑横扫。同时,嗜血匕首悠然而归,他的左手操住,唰的一下,没入一团黑雾之中。

啊……,一声惨叫,那团黑雾猛然炸开。

冥魂大惊,纷纷避退。

对冥族来说,只要冥魂不被禁锢,寻常兵器是伤不了他们的。可没想到那匕首竟然能斩杀它们。更过分的是,一个博益境竟然不受这阴戾之气的束缚。以往,寻常修士进到此,仅那从囚笼中流出的些许戾气就能使这些修士动弹不得。此时囚笼被破,阴戾之气浓郁,可眼前这人族竟浑然不觉。

这太出人意料了。

的确,寻常兵器斩杀不了它们,可那柄嗜血匕首却吞噬过魔血,简直就是它们的克星;田农襄自身的晋级都是在类似的空间内进行的,且此处的阴戾之气也远没有修魔潭中浓郁,他能在修魔潭中横冲直撞,哪还会在乎此地的些许戾气?

就在它们愣神间,田农襄动了。宝剑挥舞,血匕翻飞。冲入团团黑雾中。

冥魂骤然受惊,个别没回过神来的,瞬间被他斩杀。

一时间,冥魂顺着甬道急退。

田农襄此时,已杀红了眼,嗷嗷大叫着,肆意砍杀着紧追而去。

哐当……

刺耳的金属撞击地面声音响起。接着,一只巨爪穿破浓雾,从第七重剑林抓了过来。

那巨爪的来速极快,瞬间将田农襄圈拢。

田农襄心里清楚,自己就是被这巨爪给抓回来的。刚才那些欲要夺舍自己的冥魂好对付,可探爪而来的生灵却厉害的紧。他急忙催动虚影急踪向一旁闪避。

可那巨爪的速度更快,忽的一下,将他拍翻在地。

田农襄一个跟头翻过,不及稳住身形,手脚并用朝远处飞去。

迎面一团黑影撞来。田农襄大喝一声,举起匕首就扎了过去。

啊……

又是一声惨叫,那团迎面而来而黑雾瞬间消散。

一时间,充斥四周的黑雾慌忙逃窜,唯恐与田农襄照面。

“臭人族,安敢如此!”一声闷喝从第七重剑林传来。

“死冥族,老子与你拼了!”田农襄一边逃窜一边回骂。

“你这小东西胆肥的很!”

“老子就是胆肥,有种你出来,与老子当面一战!”田农襄口中喝的很响,可脚下却在四处奔逃。他清楚自己此时绝非这生灵的对手,虽然心知逃跑无望,可既不愿就擒也不愿求饶。

“哈哈……,”那生灵怒极反笑,“好一具阴尸,毁掉太过可惜。”在那生灵的眼里,田农襄已是囊中之物,早被当成一具阴尸看待。

“阴尸?老子专杀阴尸!”田农襄已然是豁出去了,反正自己现在逃又逃不走,打又打不过,先过过嘴瘾也不错。

此时,原本聚拢在第六重的冥魂早退的干净,只留下田农襄与那巨爪周旋。

田农襄心中发狠,原本想在乱窜过程中,斩杀几个冥族,给自己垫背。可现在那些东西都很有眼色,一溜烟全跑了,让人抓狂。“他妈的,跑的都挺快!”田农襄一边逃一边骂。

呼!

未等他骂完,巨爪兜头而至。

田农襄一惊,已然躲避不过,挥动手中宝剑格挡,同时催动匕首朝巨爪刺去。

头上巨爪瞬间消失。田农襄一愣,只觉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田农襄惊得头皮发麻,急忙扭头,背后却空无一人。

就他这么稍一停歇,两腿猛然一紧,被东西缠住。

扑通!

田农襄硬生生被扯翻在地,低头看去,两脚被一条黑索缠住,把他拉向第七重剑林。

田农襄抡剑朝那黑索急砍……

哐、哐……,发出阵阵金属的撞击声。可那黑索坚固异常,根本砍它不断。

完了,完了。田农襄心中暗想。可纵是在这危急之刻,他也没忘了嘴贱,张口就骂,“死冥族,老子过去抽死你!”接着就是一连串的“祖宗十八代”之类的问候语。

那生灵气急。他娘的,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不怕死、嘴还贱的主。

田农襄在自己抑扬顿挫的骂声中,被铁索一边抽打一边拖拽,在地上跌跌撞撞进入了第七重。

田农襄口中一边臭骂,心中一边自嘲:别人是站着闯关,我倒好,是躺着的。

噗——

田农襄被黑索缠着,硬生生在一个及狭小的缝隙中被拽进了一个房间内。

他挣扎着还没站起,只觉头上一凉,一只巨爪已抓住自己的脑袋。

田农襄费力扭头,可那巨爪捏的及紧,动弹不得。

“有种就放开爷爷,咱俩大战一百回合!”田农襄恬不知耻地喝道。

“修为极低,脸皮极厚,你真是够了。”那生灵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第215章 魔化

田农襄被巨爪捏着脑袋提溜起来。他手舞脚踹,可回不过身来,更挣脱不了那巨爪。

“要杀就杀,耍猴吗?”田农襄大叫。

“你若求我,或许我会饶你性命!”那生灵在背后说道。

“求你?求你个鸟!”田农襄此刻算是彻底豁了出去。与冥族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骨子里对这些诡异的生灵极其反感。

“圣体魔血,难怪不受戾气所制,你小子到底算是哪一边的?”身后生灵突然道。

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不好,这生灵竟然在窥探自己。

骤然间,一股幽寒凄冽的冥灵之力从头头顶灌入。

啊——

田农襄惨叫,差点晕厥。

这时,他后脑间隐藏的那滴晶莹碧血骤然升腾,喷涌着血雾向全身侵袭。

他体内的圣字符文也已急速运转,在推阻,在排斥。可那滴碧血在冥族外力的催动下,凶猛异常,雾化成血珠,倾注田农襄的血脉,吞噬着他的肉体。

田农襄全身剧烈的抖动,真气溃散,连体内的那枚圣符也跌跌撞撞。

“圣体可以掌控全身,魔血也行,此消彼长,引你归魔化圣。”生灵一边往田农襄身上关注冥灵之力一边自语。

“你,你他妈滚!”田农襄咬牙大骂,可此时他的体内地的确开始魔化。污血翻滚,黑雾升腾,神智也逐渐不再清晰。

“哈哈……,以魔御圣,将来你若封魔,或会谢我今日相助之恩。”那生灵一边倾注冥灵之力,一边提溜着田农襄的脑袋将他面向自己。

浓浓黑雾,凝结成一张巨脸,空洞的眼眶中,闪烁着两团褐红色火焰。

冥魔,一个被囚禁几千年的冥族魔灵。

“你,你杀了我吧!”田农襄痛苦地嘶叫。此刻,他通身乌黑,已完全失去知觉,连原本蹿行的“圣”字符文也隐匿不见,只有点点寒冰碎屑有气无力地闪烁着白光。那盏万灭神灯依旧在燃着,只是那原本的青光渐变成褐红。

“你有封魔之资,死了多可惜,哈哈……”,魔灵盯着正在挣扎抽搐的田农襄大笑。

嗡——

一声轰响,碾碎剑林中的滚滚浓雾。

魔灵眉头微皱,嗯?老田皇亲竟然亲自来了。

“冥泞巨魔,欺凌一个后生晚辈,好不称意!”田皇的声音在剑林上空回荡。

一时间,无数冥族仓皇躲避,唯恐被这声音碾压。

“哈哈,我魔族的一个后生,能让田皇亲至,可见不凡!”冥泞巨魔笑道。

此言一出,小公主大惊,看向田皇惊问,“魔族后生?他,他怎么成魔族的人了?”

雷灵和乾坤盘也探出头来,疑惑地看这田皇。

田皇没有答话,一边凌空踏步而行,一边催动法术修复损毁的剑林,口中叹道,“帝丘田农子弟,与我虽非同宗但属同族,你若化他归魔,恐于你我面子上不太好看。”

冥泞巨魔狂笑,“哈哈……,田皇也无需绕着弯子威胁我,我虽斗你不过,大不了陨落此地,反正已被你囚禁了两千多年,生死早已看淡。”

田皇冷哼一声,“恐怕未必!”接着随手一挥,无尽威压朝躲在第七重剑林的那些冥魂碾去。

冥泞巨魔手中长索急出,迎向威压……

轰——

两力相撞,剑林剧烈地颤东。长索倒旋,冥族生灵惊呼。

就在这时,田皇已携小公主出现在第六重剑林中。所过之处,原本损毁的牢笼逐渐组合,回复原貌。

在不断的惊呼声中,躲在第七重的许多冥族生灵纷纷被田皇散发的威压给卷了回来。

冥泞巨魔咆哮,催动法力与田皇相抗,好使一些冥族低阶生灵从田皇手中逃脱。然而,田皇法力之强,远非冥魔所能相抗,无数冥族生灵嘶叫着被关回牢笼。田皇手中,黄符闪动,将那些牢笼重新禁锢。

面对这一切,冥魔只能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若是介川长老,冥魔何惧?可眼前立着的是田皇,人族同阶至强之人,冥魔也只能望洋兴叹。

田皇一步步向第七重剑林走去,真流翻卷,威猛霸烈,源源不断地向冥魔所在地碾压。

“田皇,你欺人太甚!”冥泞巨魔暴喝。

“人魔势不两立,欺你又能怎样!”

冥泞巨魔愤极,捏着田农襄的脑袋一边乱甩一边咆哮。

田皇神识扫视着这一切。他知道,那少年是白祖的关门弟子,若冥魔当着自己的面把那少年戕害,不好给白祖交代。可此时,冥魔手捏那少年的脑袋,若强行去夺,恐伤及他的性命。

“放了他!”田皇此时已立在冥泞巨魔的牢房外。

冥泞巨魔沉默良久,突然狂笑起来。因为此刻,他已察觉田农襄神智已失,全身被魔血充斥,黑雾萦绕,低沉嘶吼,气息完全大变,十足是个魔族的小生灵。

就算是田皇没让它放人,它也会把这小东西撂出去,欣赏一番自己创造,哦,不,是激发出来的这个怪胎。因为那滴魔血是这小东西身上自带的,只是以往那滴魔血被圣符禁锢,而此刻已完全将圣符碾压而已。

田皇眉头微戚。他也察觉到了那少年此时的诡异,不像是被夺舍,却似乎比夺舍更严重。

此时,已能清晰的听见牢房内田农襄那诡异的嘶吼声。

“皇伯,快救他!”小公主焦急地说道。

田皇点了点头,答道:“怕是救出来,已不再是帝丘田农的小后生了。”

小公主愕然。当年他曾在流云谷遇到过冥族,知道冥族的恐怖,唯恐田农襄被冥族夺舍,田皇进入剑林不肯施救,才乞求着跟来的。听田皇这么一说,小公主登时愣了。

三年前,听说田农襄身死,她已伤心了一次;十几天前突闻他还活着,高兴了十几天;匆忙赶来,未及见面,却又是这般情况。

“哈哈……,还给你吧!”冥泞巨魔大道。

话音未落,牢房窄缝处突然阴风呼啸,一个身影随风而出。

那身影在地上一滚,猛然立起,仰天长啸。

嗷吼——

剑林晃动,声传四野。

第216章 不记得我了

“田农襄!”小公主关切地喊道。

业已魔化的田农襄瞪着血红的双眼看向她,匕首突然凌空飞出,刺向小公主。接着,田农襄大吼一声,合身扑去。

“啊——”小公主惊叫。

雷灵和乾坤盘也大吃一惊,它们怎么也没想到田农襄会攻击小公主。这还是他吗?

“是我们呀!”雷灵和乾坤盘一边喊着一边拖着后退。

可田农襄速度奇快,她们哪能躲过?嗜血匕首瞬间就至小公主面门。

就在危急之刻,田皇随手甩去,将小公主卷了过来。同时,另一掌虚拍而过,将田农襄和嗜血匕首一并掀翻在地。

嗜血匕首受惊,嗖的一下钻回田农襄坏中,没敢再出来。而田农襄却等着猩红的双眼,冲田皇怒吼。

田皇不屑地冷哼一声,随即又觉得奇怪。这小东西没被夺舍,反倒被魔化了。况且这家伙的战力着实惊艳,一个博益境圆满,不但硬抗下自己的一击,且还浑然无事。真是匪夷所思。

小公主俏脸煞白,盯着田农襄,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是我,你忘记我了吗?”小公主心中痛楚。

就在此时,冥泞巨魔狂笑起来,“田皇老儿?你在博益境之时,可曾有我这魔族后生惊艳?哈哈……”。

田农襄怪叫一声,向田皇冲去。

田皇喝道,“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随即又抬手拍去。

小公主惊呼,“皇伯别伤他!”

原本按田皇的意思,既然已被魔化,干脆一掌将他击毙,大不了出去向白祖请罪。猛听小公主求情,瞬间收回了几成法力。

纵然如此,田农襄依旧经受不住。猛然被巨力轰砸,身子若短线的风筝般倒飞十几丈远。

挣扎了几下,再次站起,瞪着猩红的双眼冲田皇怪叫。

这家伙真抗揍,还难缠的很。田皇无奈地笑笑,冲小公主道:“我说过,他已不是曾经的田农后生!”

“求你别伤他!他会好起来的!”小公主乞求。

田皇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皇伯!”小公主大是感激。接着转身向田农襄喊道:“你真的忘记我了吗?我是赤炎晴!”说着,两行珠泪从眼眶落了下来。

此时,田农襄也看向了小公主。他依旧在不住的怪叫嘶吼,可眼中的暴戾之气,已淡化了许多。

嗷——

田农襄瞪了小公主良久,猛然怪叫一声,转身冲进了浓雾中。

“你去哪?田农襄!田农襄!”小公主追了过去。可在这浓郁的阴戾之气的空间内,若没田皇护持,哪动弹的了?没奔出几步,就被戾气压制的抬不起脚来。

田皇望着田农襄的背影,暗想:此番留下这东西性命,不知道是福是祸,若将来他封魔称尊,则是人族的大患!他看了一眼小公主,心下不忍。袖摆微抖,一道法力将小公主护住。然后冲关着冥泞巨魔的牢房道:“此番,你该满意了!”

“哈哈……,的确!我满意的很!”冥泞巨魔狂笑。

田皇面色冷峻,袖子一摆,手中多了一个透明钟罩,举手一扬,钟罩凌空而起,骤然放大,缓缓而落。

“何必浪费那避魔钟?我又不准备出去。哈哈……”冥泞巨魔放声狂笑。

伴随着他的笑声,避魔钟轰然落下,将冥泞巨魔所在的牢笼罩的严实。冥魔的笑声也瞬间消失。

田皇散发神识,扫视周围。却保没有落网的冥族后,方才从身上取出一些天材地宝,开始修复、加固第七重被损毁的机关。

小公主茫然地看着四处,“皇伯,他去哪了?”

田皇微微一笑,“那小东西闯关去了!”

“闯关?”小公主疑惑。

“这剑林虽然是座牢笼,可也是历练之地。前五重历练的是剑法,后四重历练的是修为。”田皇一边修复机关一边答道。

“这,这地方阴戾之气如此浓郁,使人动弹不得,如何历练?”乾坤盘在一旁抢话。它最为古怪精灵,也接触过这种戾气,深知其诡异。刚进这空间时,心中就开始疑惑。

田皇扫了它一眼,然后又看了下雷灵,“据说当年是它把你撂进皇宫的?”

两个家伙一听,若泄了气一般,连忙钻进小公主袖口,不敢出来。

田皇也暗自称奇。奇异之人,拥有奇异之物。就田农襄那修为,竟然能收了这两个小东西,令人好生不解。他看了一眼小公主,见她也是一脸疑惑。随即说道:“当年人魔大战,人族可在这戾气下吃了大亏,甚至帝尊陨落也有此因素。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这六、七重剑林就是为了使人族修士适应这些戾气。只不过,第六重只需在戾气中通行,这第七重可需要在戾气中闯关。”

听闻这些,小公主早惊愕地瞪大了双眼。自己刚才稍触阴戾之气,瞬间被禁锢的动弹不得,而田农襄不但能在这空间下四处窜行,且还敢与田皇动手。同是博益境,自己与他的差距可谓大的离谱。

此时,田皇已将第六重的关卡修复完毕,大手一挥,法力护持住小公主,说道:“走,咱们去看看那小东西在干什么。”

小公主心中不甘,既然进来了,何不也历练一番?随即说道:“皇伯,你卸掉法力,让我自己走上一段好吗?”

田皇微微一笑,满意地冲她点了点头,“也好,既然进来了,不感受一番这种气息,着实可惜。”随即撤去了法力。

空间内浓郁的阴戾之气瞬间碾压而来,小公主身子一震,扑通一声坐到在地。

她心中惊惧,这种空间内,常人如何能够动弹?她不断催动法力,强忍着痛楚,缓缓站起。可刚站到一半,又被戾气压制的蹲了下来。

这时,只听田皇在身旁说道:“你炎国的驱魔铸身术是专门抵抗这戾气所创,你何不试试?”

小公主感激。赶忙催动法力,运转本门法术。这法术,父皇早在她八九岁时已传过她,虽然熟稔,却没怎么用过。一则这门法术并非搏击之法,寻常之时用处不多;况且她多年来被父皇宠着,每次出行也有侍卫护送,亲身历练的机会也并不多。更别谈使用这种不常用的法术了。

第217章 没忘记自己

小公主连番催动驱魔铸身术,果然大有裨益。没一会儿,她慢慢站了起来,缓缓向前移动。

田皇甚是满意,暗自点头。这妮子资质上佳,只是被炎皇宠着,没加历练。想来莫百川收她为徒,也并非全碍于炎皇面子。

小公主在阴戾之气中适应了一会,移动速度更快了些。随无法若平时一般飞跃穿行,可正常走路已无大碍。

田皇也不着急,一边修复被损毁的剑林机关,一边静等护持。

小公主心中感激。虽说她是炎国公主,可能得老田皇亲自护持,已是无上荣光。

轰轰轰——

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突然,猛烈的撞击和嘶吼声传来。

“他在那边!”雷灵立在小公主肩上大叫。

小公主也暗自焦急,全力催动法术,抵抗着阴戾之气的碾压,朝响声处走去。

“他不会真成冥族了吧?”雷灵轻声道。

“不会!”小公主咬牙道。

“你不记得当初那个休云腾了吗?他此时好像比姓休的更恐怖。”雷灵颤声道。

“休云腾算什么东西?他能与田农襄比?”乾坤盘在一旁吆喝。因为当年它得罪过小公主,此刻又寄人篱下,心中没有底气,不敢多说一句话,唯恐被赶走。现在听雷灵拿休云腾与田农襄做比较,大是不忿。

小公主看了它一眼。乾坤盘瞬间委顿了下来,趴着小公主肩上不敢动弹。

雷灵见乾坤盘这般怂样,既可怜又好笑,嗤的一声,满面鄙夷。

“你说的对,田农襄绝不会成休云腾那般的!”小公主的语气很坚定。

乾坤盘被表扬了一句,顿时来了精神,嘎嘎大叫。

雷灵不屑,“看你那点出息!”

乾坤盘也不反驳,嘿嘿直笑。

此刻,田皇已立在极远处,向前眺望。小公主三个一边说一边走,向那边赶去。

走到跟前,一道绝壁断崖横亘。断崖下悬浮一个圆形战台。

战台四周圈围这一个巨大的镜子,无数个田农襄在镜子中跳跃、闪现,浩瀚无边。在那镜子中,有的田农襄黑雾升腾,若鬼魔附身;有的静若参禅,圣光附体;有的暴戾嘶吼,有的雅然而笑;有的丑陋不堪,有的英俊绝世;更有些地方多种灵石闪耀眩人双目,有些则浓雾聚拢遮蔽天机……

同一个人,被倒影出千万种形象。

田农襄在平台正中,咆哮着四处冲撞。他所到之处,镜像消失,而同时就会有强绝之力反弹……

轰,轰……

接连不断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声传四野。

小公主瞪大了双眼,震惊于眼前的这一切,自语道:“这是什么镜子?怎会倒影出不同的人像?”

“窥身镜面,镜面之前,往世轮回,法神真容,乃至将来成就均能一目了然,”说道这里,田皇却皱眉摇头,“可为何这小家伙的真身如此之多?连他将来成就也难以窥测?”

此刻,乾坤盘尖叫起来,“快看,镜面上那块石头多像我?”

小公主和雷灵连忙望去,“果不其然,镜面上的确有一块灵石在地面上翻滚蹿行,悠然闪烁,当真若乾坤盘一般!”

“我是他的前世?”乾坤盘大叫。

小公主愕然,难道田农襄曾经真的就是块石头?

“田农襄!”小公主冲站台上大喊。

田农襄闻得,身子一震,扭头盯着她,虽然还在怪叫嘶吼,可眼中的暴戾之气淡薄了一些。

这时,只见镜面上的有些影像渐渐模糊,有些则瞬间消失。骤然间,一个幼小的身影在镜面上一闪而过。

那不是田农襄在流云谷时候的样子吗?小公主的心砰砰直跳,两眼噙泪,冲田农襄喊道:“你没忘记你自己!”

猛然间,那幼小的身影再次在镜面上闪现,时而人畜无害,时而古怪精灵……

他在找回自己。小公主心中激动,顿时泪落滂沱。

镜面上的影像越来越少,田农襄过往的身影越来越多。

田皇暗自惊异。原本以为这小家伙已被彻底魔化,可现在看来,竟还残留有神识,这太不可思议了。他突然觉得,此番带小公主进来,真是对了。若非有这妮子,这帝丘田农的后生纵然不被自己斩杀,也会被这窥身镜面镇压。

就在这时,田农襄身上突然黑雾升腾。

嗷——

他一声暴吼,冲向镜面。

一时间,镜面之上黑雾升腾,散发出无尽神力,呼啸着隆隆之音,向站台中碾去……

小公主大惊,“你,你怎么了?”

轰隆!

一声惊天巨响,镜面上散出的无尽神力将田农襄拍击在地,全身溃烂不堪,血雾弥漫。镜面之上,发出轰隆巨响,无尽神力源源不断朝田农襄身上拍击。原本已血肉模糊的田农襄,被神力拍击的,在地上弹过来翻过去。

田农襄一边挣扎,一边咆哮。骤然就,他体内那魔血浸透黑雾包拢中,“圣”字符文慢慢弹起,接着开始缓缓游走。若迷失汪洋中的一叶孤舟,随着惊涛骇浪上下起伏。然而,任由那骇浪滔天,却未能将孤舟拍落水底……

小公主惊惧,连忙喊道:“皇伯,帮帮他!”

田皇此刻也暗自心惊,暗发神识窥探,轻声道:“他在自我修复?”

小公主以及雷灵、乾坤盘均是惊愕。分明是被镜面散发的神力砸的死去活来,怎么在田皇嘴里倒成了“自我修复?”

正在疑惑间,只见镜面上的黑雾愈发的浓烈起来,吞天噬地。

这景象妖艳而诡异,令小公主等人愈发惊恐。

“哎!此子妖艳,难怪白祖会收你做关门弟子。”田皇叹了口气,“也罢,我助你一力,驱魔塑身!”随即双手一挥,一道浑厚之力朝田农襄倾泻而去。

田皇的神力一至,田农襄体内的“圣”符骤然放大,剧烈地运动取来。符文所过,肌肤内充斥的浓郁黑雾都要淡上几分。

猛然间,体内圣符轰然而起;神灯骤亮,碎石闪烁,溃烂的肌体迅速重组。

嗷——

田农襄大吼。

小公主等人惊愕,不清楚他这是怎么了。

事实上,田农襄依旧神智全无,根本不知道自身所在;更没能察觉体内的“圣”字符文此时的移动轨迹已与往日不同,只是被动地接受着体内的异变。

体内黑雾弥漫之中,法基骤然放大,四周莲花散布,汩汩真流开始向法基上汇聚,一条苍龙隐伏,呜咽盘旋……

第218章 是个傻子

田农襄体内,圣符和魔血在对抗,也在交融。原本圣符能够涤荡肉身,将魔血挤压在脑后。可今天,魔血已完全与血液相容,想要再将他从血脉中剥离出来,已不再可能。

圣符的轰鸣和魔血的咆哮,在他体内掀起无尽巨浪。

万灭神灯忽闪着微弱的光芒,在巨浪中徭役。

田皇送来的神力帮田农襄抵抗着镜面上碾来的巨力,田农襄顿时安静了下来,迷茫地看了看田皇和小公主,慢慢地盘坐下来。

此时,丹田处的法基已在圣符和魔血的对轰下,放大了一倍有余。太古玄经在符文的牵引下,源源不断地将浑厚真流向法基上汇聚。

这真流,时而清澈明净,时而黑雾升腾,时而又两力焦灼。

田农襄静静地坐着,周身时而金光烁烁,时而有浓雾萦绕。在交替轮换间,田农襄的气息在不断攀升……

小公主惊异地看向田皇,“他难道要晋升?”

田皇点了点头没有答话。事实上,田皇自己的心里也大是疑惑:这小子难不成是要将圣体和魔血融合?这也太过匪夷所思。真若融合,那他会是人族还是魔族?

轰!

一声巨响,在田农襄体内发出。

接着,田农襄“嗷”的一声大叫,拔身而起,舞动双拳,四处冲撞抡砸。他的脸上一会白净清明,一会阴黑獠牙。场面及其的诡异

小公主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田皇暗发神识扫去,只见田农襄法基之上,一条苍龙呼啸盘旋,时而圣光闪烁,时而乌光大作。心中大疑,随即收回了相助田农襄的法力。

镜面上散出的无尽神力再次朝田农襄身上涌去。然而,这神力竟没能将他压制,反倒更使他发狂。

轰!轰!……

田农襄接连不断的轰击窥身镜面。每轰击一拳,镜面上就会荡开层层涟漪,原本反射出的镜像瞬间消失。

嗷——

田农襄一边仰天怪叫,一边四处冲撞轰砸。

“咦?那是什么?”雷灵惊呼。

只见田农襄每踏出一步,脚下就会有朵莲花闪现。奇异的是,左脚下金光闪闪,右脚下却黑雾萦绕。

此番景象,别说小公主等人,纵是田皇也是头一次见到。心中暗惊:这小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田农襄再次轰向镜面……

咚!

一声巨响,整个镜面不住地晃动起来。接着,战台上虚空扭曲,一条阶梯延展开来。田农襄大叫一声,沿着阶梯冲了过去。

小公主惊愕地盯着田农襄惊呼,“他这是闯关成功了吗?”

田皇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自语,“旁人是被镜面驱净戾气通过此关;而这家伙真是妖艳,竟然硬把关卡给砸开了。”

小公主看了看田皇又看了看田农襄的背影,心中既惊又喜。她没想到,法力无边的田皇竟然给了这么高的评价。

田农襄转眼已到了阶梯深处。田皇带着小公主也随了过去。

第八重剑林,本就是这道阶梯。

看似幽静普通,可却凶险异常,因为这里是神识考验地。一旦踏入,修空之中瞬间就会散出威压,透肤而入,直接侵袭神魂。若神识不够强大,或在第六重、第七重剑林中被冥族夺舍,一入此地,瞬间就会被镇杀。通常情况下,寻常修士不敢进入此地的,几千年来踏入此重剑林的剑阁修士也寥寥无几。

田农襄砸开关卡时,田皇原准备将他扔出去,因为他已魔化,此地对他来说及其凶险。

然而,令田皇没有想到的是,田农襄踏上台阶后,非但没有遇险,反倒直接冲进,大是意外。

田农襄一边咆哮一边横冲直撞,透肤而入的威压的确在侵袭他的神魂。然而,田农襄一则有万灭神灯守护魂魄,二则他现在已神志不清,正处于发狂状态,傻子一般,神魂越是痛楚,往里边冲的越快。就这样,他硬生生让奔到第八重剑林的关卡口。

到了这里,田农襄抡动拳头一边嘶吼一边抡砸。

轰,轰……

接连不断的巨响,振聋发聩。

随后而来的田皇骂道:“臭东西,这是闯关磨砺吗?简直就是在毁损剑林!”随即抬手一挥,第八重剑林关卡骤然打开。

田农襄不管不顾,大叫着奔了进去。

第九重剑林,一个丈余铜像,手持宝剑,立在那里。无穷威压在铜像上散出,禁锢着整个空间。

田农襄一入此地,顿时被威压禁锢,行动及缓。他不住地咆哮着,体内真流瞬间汇聚,嗷的一声,然后慢动作般,呲牙咧嘴冲了上去。

他这傻子般的举动,反倒让铜像一愣。

砰!

铜像挥剑横扫,将田农襄撞了出去。

田农襄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嗷地大叫一声,忽的一下再次扑上。

铜像闷哼一声,“这不会是个傻子吧!”

这话让紧随而来的田皇和小公主苦笑不得。

砰!

田农襄又被弹飞。

“就算是个傻子也得凭剑法过去。”铜像闷声道。

田农襄“嗷嗷”狂吼良久,突然扑通一下盘坐在地,竟然当着铜像的面静坐起来。

“哎哟,还真是个傻子!”铜像盯着奇奇怪怪的田农襄,弯下腰这边瞅瞅那边看看。

小公主惊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唯恐铜像会冷不丁朝田农襄捶上一拳。

而此刻,田农襄体内圣符和魔血均在剧烈的涌动,既相互对抗又相互交融,无尽真流充斥法基。

田农襄的身下,骤然间莲花铺地,将他缓缓托举而起。那莲叶,有的金光闪耀,有的黑雾缠绕,妖异而霸烈。

“他真的在晋级!”雷灵叫道。

“散归境?他要晋级道散归境了!”乾坤盘哇哇乱叫,“他妈的,当年他还没有我的修为高,现在竟然成了散归境!”

嗡——

骤然间,梵音大作,四周威压之力被梵音震开,在虚空中荡起阵阵涟漪。

此时,田农襄表情肃穆,时而若神魔降世,时而又若至圣临凡,不住的幻象变换……

妖异的景象惊呆所有人。

田皇心道:既圣又魔,万年第一人也。也罢,出去后就让白祖自己摆置他的这位好徒弟吧!

就在这时,田农襄动了,速度奇快。原本铜像散出的威压已禁锢不了他。

砰!

田农襄一拳抡在铜像的脸上。

铜像一愣,“娘的,你偷袭!”

随即长剑舞动,剑光覆地。

田农襄猩红着双眼,直奔剑刃之中。

轰!

一声巨响,铜像的长剑被砸落一旁。

铜像一愣,闷声道:“你娘的,把一个凝视境修士送进来闯关?”

小公主等人愕然。

随即,铜像身后,一座巨门轰然打开,光线骤然投射进来,耀亮整个空间。

第219章 封印魔血

田农襄大呼大叫着冲了出去。

出口处,剑阁修士围聚,阁主墨百川和介川长老也在。

事实上,剑林中发生的事情,除了阁主和三长老外,其他修士均不知晓。大惊围聚在此,实是在静等田皇。

田农襄猛然奔出,人群均是一愣。他怎么先出来了?

然而,田农襄此刻神志全无,还沉浸在闯关之中。

嗷——

就在人群愣神之时,田农襄一声怪叫,横趟过去,左抡右甩,人群纷飞。

伴随着成片的惊呼惨叫声,出口处屋倒人翻,乱作一团。

“臭小子!”阁主眉头紧锁,心中暗骂,大袖一挥,施法禁锢,将田农襄禁锢了起来。

田农襄虽动弹不得,可双眼猩红,盯着身旁修士,嗷嗷大叫,令人生畏,不敢靠近。

这时,田皇带着小公主从剑林踱步出来,扫视了下出口处的场景,哈哈大笑,抬手一指仍在怪叫嘶吼的田农襄,冲墨百川道:“你这闯祸的小师弟入了魔道,变成了这般模样,还送给白祖亲自摆置吧!”

墨百川点了点头,“被魔血吞噬,怕只有老祖能够救他了!”

三长老摇头道:“真不该让他进入剑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呢?”

田皇呵呵一笑,“不见得全是坏事,”然后指了指田农襄,“这家伙自己闯过了九重剑林,虽然变得人不人魔不魔的,可也妖艳的离谱。”

此言一出,剑阁修士们均是惊愕,疑惑地望着田农襄,犹若见到了个怪物一般。

田皇说着,脚踏虚空,迈步而去。“明日即是与鸠山约定之期,阁主好生准备,到时我来观战!”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天际。

“原本要你与鸠山族战上一场呢,”墨百川盯着田农襄无奈的笑了笑,“走吧!送你去见师父。”说完,大袖一挥,卷住田农襄凌空而去。

“师父,师父……”,小公主想要跟去,可阁主速度极快,追赶不及,急的跺脚。

崇山峻岭中的一座小院,凌云阁老祖的修行地。

一座白光雕像,盘坐蒲团,闭目参禅。

一个玉面少年,又蹦又跳,嘶吼怪叫。

白光雕像微睁双眼,扫了下田农襄,喝道:“孽障!蠢才!身拥圣体,被一滴魔血搞成这般模样。”

田农襄身子紧绷,瞪着猩红双眼,冲师父哇哇大叫,随时都要冲上一战。

白光雕像被他的样子搞得哭笑不得,摇了摇头,“算了,不与你这小畜生一般见识。”随即,抬手一挥,将一道神力送进了田农襄体内。

原本怪叫连连的田农襄瞬间瘫软了下来,呆坐在师父的对面。

一时间,白光骤盛,将两人笼罩其间。

田农襄的脑海中,无数个背影骤然渐渐显现,有的龙骧虎步,有的佝偻蹒跚,有的信心满满,有的仓惶流连,有的……

有个英俊青年,脚踏虚空,背剑而行……

有个雄伟背影,背对苍生,缓缓而去……

有个白衣修士,脚踏莲花,云游万古……

有个虚无幻影,勾头沉声,步履蹒跚……

有个清秀少年,独走雪域,步步艰难……

有个懵懂孩童,穿山越岭,仓惶奔行……

一道幽魂飘过,一尊神魔崛起;一盏幽灯燃亮,一块玉石滚过……

百年之前我是谁?百年之后谁是我?

我从何处来?又要何处去?

田农襄呆坐在师父的面前,时而面若冠玉,俏面俊杰;时而又壮若神魔,鬼脸魔形。

在万千幻象之中,田农襄在努力追寻那些背影,可苦苦不得。

白光雕像一点一点组合着散布在田农襄脑海各处的神识,心中愈来愈惊。虽然田农襄脑海中的那些背影深藏,白光雕像看不真切,可也隐约窥探了些残碎的幻象。

这小东西是在寻找自己,可为何会有那么多幻象?他若入了魔道,难以回头,我真舍得亲自镇压他吗?

白光雕像心中也暗自捏了把汗。人魔两道,天地之别,却也相距不远。修士逆天而行,本就是在夹缝中苦苦觅途,入魔道易,归人道难,稍不留意,就万劫不复。

臭小子,你最好归来,别逼师父镇杀你!白光雕像也暗自担忧。

无尽幻象,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犹若历经万世,也如转念一瞬。

骤然间,一架黄金战车驰去,一道俏影红衣飘然,悠然而过……

田农襄身子一震,脑海中的许多幻象瞬间消失。幻觉之中,田农襄朝黄金战车奔去,可那战车的速度极快,无论他怎么努力,终未能追上。那战车愈来愈远,最终消失在天际……

骤然间,脑海中的幻象全部消失,空濛一片。此刻,他的样子不再发生变化,若沉睡一般,静坐在师父的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中一个身影从及远处向他走来。那影先时模糊,渐渐地愈发清晰。是那个刚才在脑海里出现过的懵懂少年,脚步由蹒跚仓惶,逐渐变得沉稳自信。那少年在冲他笑……

田农襄的身子又是一震,猛然睁开眼睛。

“师父!我怎么在这里?”田农襄盯着白光雕像的背影叫道。

此刻,白光雕像正闭目端坐在一旁,而神识却已笼罩千里,窥视八方。

“你醒了!”白光雕像依旧背对着他。

“我怎么了?我记得在剑林中遇到了个冥族巨魔,怎么就到了在这里?是师父救了我吗?”田农襄接连问道。

“冥魔不足为惧,心魔才最是可怕!”白光雕像缓缓道。

“心魔?剑林中有心魔?”

白光雕像转身盯着他,“小子,心魔处于你内心之中,无时不在。”

田农襄点了点头,答道:“徒弟明白了!”

白光雕像盯着他,“你不明白!至少现在不明白。”

田农襄疑惑,自己早不是孩童了,难道还不理解“心魔”二字的意思吗?

刚欲争辩,只闻白光雕像再次开口,“我暂时将你体内的那滴魔血封禁,可最终能否化解还得靠你自己。”

田农襄早些天前就曾有过请师父帮忙驱除那滴魔血的想法,只是没来得及成行。随即问道:“驱除不了吗?”

白光雕像微微一笑,“那魔血已融于你体内,若拔除了它,你也得随之陨落。”

田农襄连忙问道:“那我怎么才能将驱除出体内?”

白光雕像道:“只有他日,你设法化解其戾气。只是到那时候需得解其封印,你若化它不得,必将遭其反噬。若如此,你必然归入魔道,师父也救不了你。”

田农襄大惊,“这么严重,那我不解封印,也不化解它就是。”

白光雕像慈祥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待你修炼到凝升境圆满,若不解那封印,恐怕永远也晋升不了了。”

田农襄愕然。没想到这封印禁锢了魔血,却也禁锢了他的修为。看来想活命,只得止步在凝升境了。

第220章 正等着你呢

田农襄无奈地摇摇头,“哎!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吧。”

白光雕像见这小家伙心胸豁达,甚是满意,点了点头,道:“即刻到你百川师兄那里,他正翘首以盼,等着你呢。”

“百川师兄?师父是说阁主?他等我干什么?”田农襄疑惑。

“到了自知,何必要问?”

好不容易见到师父,就这么说走就走,田农襄甚不甘心,嘿嘿一笑,“师父,传我一个修炼神识的法术吧?不然的话,遭逢冥族甚是吃亏。”

白光雕像微微一笑,“神识之法博大精深,何止万千,一时半会儿,难有所得。先去助你师兄办完当前之事,再去神意阁修炼神识吧!”

田农襄伸了伸舌头,不敢违拗,答了声“是”,起身向外走去。刚一抬脚,嗖的一下,直蹿一里多远。这般速度,令他大惊失色。要知道,他此刻并未催动虚影急踪,只随便迈了一步,竟有这般速度。

自己的修为怎么突然强大这么多?赶忙催动法力,窥察自身,心中砰砰直跳,我操,我什么时候晋升到散归境?这,这太不可思议。

记得当年在帝丘时,五灵宗的那头散归境黑狮发出的一道神识,差点将自己碾暴。没成想,自己此刻竟也是了散归境。顿时激动万分。

随即心中一动,坏笑两声,又蹿了回来。

白光雕像瞪他一眼,“臭小子,不快去助你师兄,去而复返,又要干什么?”

“师父,教我个能掩饰修为的法门呗!”

白光雕像瞟他一眼,“臭小子,小小年纪就想着去坑人!”

“师父,你就教一个呗。”田农襄挠着头“嘿嘿”坏笑,“再说我现在以散归境示人,总有些卖弄炫耀之嫌。”

“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清楚?”白光雕像呵呵一笑,“也罢,传一个这无用法门,就赶紧给我滚蛋!

话音刚落,一道神念在白光雕像的指尖飘出,瞬间浸入田农襄脑内,刻印在他的脑海。

田农襄将这法术从头至尾简单领略了一遍,嘿嘿一笑,冲师父一躬倒地,然后扭头就走。

“臭小子!”白光雕像在他身后笑骂。

而此时,田农襄已在四五里开外。

他一边奔驰一边修炼师父刚刻印在他脑海的里的法术。果不其然,没一会,他的气息真就在渐渐收敛。田农襄心中大喜,接连运转几遍,愈发纯熟。

距凌云阁三十来里时,只见阁楼前,悬空一座战台,战台之上,轰隆巨响,显然有人正在斗法。

田农襄放慢速度,将修为控制在博益境中期,向那里奔去。

到了近处,只见战台上一个凌云阁修士正与一个散归境的大鸟你来我往,斗的胶着。一边凌云阁之人,另一边则是无数巨凶猛兽,隔台对峙;还有宗派修士和一些散修在旁观战。

“摆擂台吗?”田农襄一边嘀咕一边往本阁处走去。

他不知道鸠山与本阁所约,还以为这是常有之事。只是有些纳闷,好好的凌云阁,怎么与兽群参合在了一起?

经过剑阁方阵时,抬眼一看,见严明立在最前,抬手就要去拉严胖子。

一时间,整个剑阁修士纷纷后退,严明也连忙躲避。

田农襄愣了一下,嘿嘿一笑,问道:“怎么了?我有那么恐怖吗?”

“不,不知道!”严明憋红了脸。一则他不擅长说谎,二则他只是听说田农襄及其恐怖,可至于为什么恐怖、恐怖到何种程度,也只是道听途说。因为田农襄当日从剑林出来,袭击在场修士的时候,严明还在昏迷之中。

“你都不知道,躲什么躲!?”田农襄瞪他一眼,一把将严明扯住。

严明慌忙挣扎,可没能甩脱田农襄的掌控,连忙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谈心呀!你这怂样。”随即四下看了看,问道,“丘潭怎么样了?怎么没见他?”

严明脸上一凄,“丘潭师兄陨落了。”

“啊!?那日,三长老不是一并救了你俩吗?”

严明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当时,丘潭师兄已被夺舍,只剩尸体而已。”

田农襄叹了口气,抬眼见烟月正在看着自己,呵呵一笑,两手下意识地在腰间搓了搓,“烟月妹妹,我把你的宝剑给遗失,现在可还不了你啊。”

烟月脸上顿红,“没,没让你还。”

田农襄眯眼笑道:“你这妹子真是好心,将来我一定找一把更好的宝剑还你!”

“不,不用!”烟月的脸更红了。

这时,站着烟月身旁的紫嫣翻了一眼田农襄,低声道:“无耻!”

虽然人多嘈杂,且紫嫣声音很低,可田农襄却听得清楚。也不以为忤,嘿嘿一笑,恬着脸朝阁主那边走去。毕竟是师父让他来相助这位老师兄的,可至于为什么相助、如何相助,他一概不知。自己现在不过是个散归境,可那老师兄可是虚灵境的大修士,怎么想来都觉得自己没什么地方可以帮师兄的。

可还没走上两步,三长老一把扯住他,哈哈大笑,“你小子满血归来!好好!正等着你呢。”

田农襄哑然失笑,没想到三长老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般调笑自己,“三长老,三师兄,怎么突然变得这般热情?”随即俊脸一板,“为什么要等我?不会是要怂恿我干啥坏事吧?”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名修士“噗”的一声,笑出声来;其他人则大眼翻小眼,强忍住笑,差点没憋出内伤。

三长老两眼一瞪,“臭小子!我能让你敢什么坏事?”随即大手往田农襄面前一摊,又换了副笑脸,“小子,把万剑阵盘还给我!”

田农襄愣了一下,“万剑阵盘?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问我讨要。”他还没说完,就想起自己在第三重剑林中抢来的透明圆盘,赶忙护住胸口衣襟,扯着身子就想逃跑。

可他的胳膊被三长老攥着,哪能脱身?

“臭小子,学了剑法也就罢了,竟要贪图剑林中的宝贝,快点还来!”

田农襄挣扎了几下,没能逃开,不得已只得恬着脸笑道:“三长老,你怎么这般小气呢,不就是个盘子嘛!送给我好了。”

“少来,赶紧还给我。”三长老拽住他,就是不松手。

“你一大把年纪了,与我这后生拉拉扯扯,不羞呀。”田农襄叫道。

“后生?若是旁人我或许还有些顾忌,你他妈是师弟,与你拉扯有什么可羞的。”三长老不依不饶。

田农襄无法,只好从怀里掏出透明圆盘,依依不舍地递了过去,嘴里却咂巴声不断。

“臭小子,这还差不多!”三长老收了圆盘,呵呵一笑,松开了田农襄。

田农襄翻了一眼三长老,心想:这老家伙,比我还无耻。

第221章 我来试试

阁主远远望着没正形的一老一少,微笑着默默摇头。见介川长老松开田农襄,随即喊道:“你来!”接着冲田农襄招了招手。

田农襄冲三长老办了个鬼脸,向阁主走去。他还要向阁主讨要乾坤盘和雷灵呢。

“见过……”话未说完,田农襄张着大嘴盯着阁主身后,愣在了当场。

肌肤如雪,一袭红裙,莹然而立,天仙一般。

小公主,已经好多年没再见到了。

“你还好吗?”田农襄问道。

“你好了?”小公主说道。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旋即二人又同时答话。

小公主:“好!”

田农襄:“好了!”

一时间,俩人尴尬的均是俏面通红。

就在这时,乾坤盘和雷灵嘎嘎怪叫着蹿到田农襄手心。

“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乾坤盘怪笑道。

田农襄看它两个一眼,微微一笑,抬手将他们置在自己的肩上。又与小公主对视了一眼,方才再次向墨百川躬了躬身,道:“拜见阁主!”

墨百川点了点头,伸手让向身旁之人,“还不快拜见田皇,若非田皇相救,你就陨落剑林中矣。”

田农襄一愣,一则没想到坐在正中身着黑袍之人就是田皇,二则也不清楚师兄为什么说是田皇相救。不过他脑子活泛,赶忙上前,躬身道:“拜见田皇!”

田皇点了点头,“白祖的关门弟子,好生了得。”

田农襄愕然,不清楚田皇所指。看了一下旁边的墨百川,只见这位老师兄正捋着长眉,冲自己微笑。

田农襄不解,但也不便再问,连忙冲阁主道:“师父让我来助你,不知是为何事?再说我能干什么事?”

阁主呵呵一笑,冲战台上努了努嘴,“让你替凌云阁赢下一场!”

直到此时,田农襄方才留意战台上斗法的二人。一个拳风霸烈,一个羽翅凄烈,都是散归境,均强绝异常,雷声轰隆,威压阵阵,各自全力施为,显然是性命相搏,绝非法力切磋。

台下早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真乃散归境的巅峰战力,着实令人佩服。”

“谁说不是呢?万常师兄,真不愧是我阁散归境第一人!”令一人赞道。

“那只秃鸠也好生厉害,竟与万常师兄对轰了四个多时辰,也足够妖孽。”

“传言鸠山族生就异禀,也不过日此。”

“哟?这么说,你该上台一战了?”有人接话讥讽。

刚才那人脸上一红,反驳道:“我虽斗它不过,可它也胜不了万常师兄,还谈什么生就异禀呢。”

……

田农襄凝眉盯着战台,心中直打鼓。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只秃鸠有些眼熟。自言自语道:“这只臭鸟怎么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乾坤盘突然在肩上接话,“鸠大!你怎么就忘记了?”

田农襄猛然心头一动。鸠大!是了,就是它。就是它当年围追堵截,将自己撂进暗江的。随即扭头盯着乾坤盘,问道:“记得你当时还没复苏,怎么晓得这臭鸟?”

乾坤盘嘿嘿一笑,“我当时神智清醒,只是没完全恢复而已。”

田农襄白了乾坤盘一眼,没再理它。心中暗想:当年,鸠大有一枚翻天印,听黑牛说是从田国抢夺的,这次怎么没见使用?

正在他疑惑间,只觉鸠大气息突变,凄烈中有些诡异。身长尖刀般的羽毛发着寒光,“铮铮”直响。田农襄心中一沉。因为不久之前,他与鸠山那个追击乾坤盘和雷灵的怪人相斗时,曾遇到过类似情况,那些羽毛一旦激发,令人防不胜防。

就在这时,万常大喝一声,法力滚动,急速掠过,挥拳朝鸠大的头上砸去。鸠大身子在半空翻转,背向万常。

万常的拳风长驱直入,瞬间就直鸠大脑后。而此时,他胸前门户大开,鸠大的翅膀已悄然探至……

“不好!”田农襄暗叫一声。

未及提醒,鸠大身上的羽毛骤然离体,万千利刃飞舞,寒光闪烁……

台下,凌云阁观战的修士们惊呼。眼前这一切太过诡异。

万常想要收手格挡,可为时已晚,闷哼一声,胸膛被无数尖刀般的羽毛贯穿而过。

鸠大一招得手,旋即转身,一双利爪探去,轰的一声,万常顿时被扯成两端。鲜血迸溅,瞬间陨命。

鸠大抓着万常的两节尸身,一边在战台上空呼啸盘旋,一边狂啸,“哈哈……,散归境,谁可来战?”

阁主凝眉,冷冷盯着鸠大,暗捏拳头。阁内修士,均震惊异常。有人瞠目结舌,有人暗自摇头;有人捶胸顿足,有人唉声叹气……

而鸠山那边却士气大震,兽魔咆哮,声动万里……

凌云阁散归境第一人竟然就这么败了,败得这么彻底。一人一鸟,四个多时辰的斗法,不相上下。就算落败,也不该会当场殒命,落此凄惨。可事实却摆在眼前,万常的尸身还在鸠大的爪中攥着……

鸠大台上张狂,恨得各阁修士咬牙切齿。这臭鸟如此嚣张,害死了万常,却还这般蹂躏他的尸体,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人摩拳擦掌,想要登台挑战。可那臭鸟毕竟是散归境,若凝升境登台,纵是胜它也脸上无光;但在场散归境修士修士们心中却在打鼓,凌云阁散归境第一人已然败落,自己上去就能赢吗?

这时,凌空盘旋的鸠大将万常的两节尸体扔在各阁修士的面前,大翅一收,傲立战台,狂啸道:“不中用的人族,哪个散归境敢登台一战?”

这一嗓子过后,凌云阁以及观战的各族修士们愤怒异常,却没合适的散归境登台挑战。凌云阁第一人都陨落在这巨鸟的爪下,同阶修士谁还有那份自信?

鸠大在战台傲然踱步,轰隆巨响,“不会连第二场较量的人也找不出来吧?”鸠大扫视着台下观战的凌云阁修士们,极尽鄙夷和嘲讽。

凌云阁的散归境修士们早义愤填膺。然而,这毕竟是两家老祖间的赌约,三战两胜,而己方已输了一场,绝非意气用事之时。不能再败,也不敢再败。自己上去,能赢吗?死不足惜,可输不起。

有人怒目而视,有人破口大骂,可一时间,却没人敢轻易登台。

“我来试试?”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第222章 老实点

声音是从阁主所在方向传来的。

人群大疑,迎声看去,只见阁主身侧立着一个面若冠玉的少年。除了剑阁,其他法阁的修士们均是大疑。

难不成刚才说要“试试”的人就是那个少年?可从他的气息来看,才是博益境中期呀?失心疯了吧?这么多散归境都不敢登台,你一个博益境竟然要主动上去挑战。这可是两家老祖的赌约,一个屁事不懂的娃娃,凑什么热闹?

一时间,人群之中开始哄闹起来。有人嘲讽,有人喝骂;也有人低声询问,不知道这是哪个法阁冒出了的愣头青加神经病。

唯独剑阁的人极为安静。田农襄,那是个诡异而恐怖的名字。也许只有他,才能胜了台上的那个秃鸠。至于他的修为,似乎无需关注,忽高忽低,令人揣摩不透。他刚去剑阁时,已是博益境圆满,出的剑林是散归境初期,而现在看去却是博益境中期。这是个坑人的玩意。

就在人群的质疑和嘲讽间,只见他面向阁主,微微一躬,并不转身,背对战台,倒飞而去。

“他真上去了,他真上去了……”台下有人大叫。

“他疯了吗?完了完了,第二场也败了。”有人已开始绝望。

……

就在人群的哄闹中,田农襄已掠到战台上空。猛然转身,直接飞至距鸠大不足五米处方才落下,立在秃鸠对面。

秃鹫狂笑,“哈哈……,凌云阁没人了吗?令你这么一个博益境上来送死!”

田农襄“嘿嘿”一笑,随即俊脸一拉,“鸠大,不认得我了吗?”

“你?你是谁?”鸠大旋即又哈哈大笑起来,“怕是打不过我,来拉关系了吗?”

此言一出,凌云阁的修士们顿时觉得脸上无光,有人已开始轻声咒骂。就算败了赌约,也丢不起这人。这是哪个法阁的修士?阁主怎能允许他上台呢?真不知道阁主是怎么想的。

田农襄呵呵一笑,“鸠大,我是怕你一会儿挨了揍,却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鸠大笑的愈发厉害了,浑身发抖,眼中生泪。它此时已完全相信,眼前这小家伙,定然是得了失心疯,或者脑子有毛病。

就在这时,田农襄踱步向鸠大走去,口中说道:“鸠大,你偷田国的那枚翻天印怎么不取出来?”

此言一出,田国前来观战的修士们也暗吃一惊。田国的翻天印的确被鸠山族夺去,可不曾想竟落在台上这个秃鸠的手上。一定得找机会夺回来!

鸠大一惊,怒目圆睁,盯着越来越近的田农襄,“你是谁?”

田农襄呵呵一笑,“当年是你把我扔进了暗江,不记得了吗?”

鸠大脸色微变,“帝丘田农那个奇异的娃娃?你没死?”

此时,田农襄距鸠大已不足三米。这般距离,鸠大只需俯身即可捶在他的身上。

台下观战的修士大为震惊,不知道这少年要干什么。

远处的小公主更为他暗捏一把汗。她虽知道田农襄的奇异,可那秃鸠也是奇强,这般距离,若对方突然发难,哪还有回旋余地?

就在这时,只见田农襄右手缓缓前伸,“把翻天印交出来!”

一时间,各阁修士们彻底抓狂了。这他妈是个疯子,纵使散归境也不敢如此托大,你一个博益境这般举动,不是找死吗?

鸠大瞪着猩红的双眼,散出无尽威压,欲要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博益境直接碾爆。

田农襄又向前走了一步,伸着手,“秃鸠,老实点,快把翻天印交出来,否则揍的你很难看!”

此话一出,别说凌云阁的修士们极尽抓狂,连另一边关注的鸠山群魔也坐不住了。他妈的,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大言不惭、不知死活的博益境呢。

嗷吼——

鸠大一声暴喝,挥翅拍下。

田农襄瞬间在原地消失。

“交出来!”田农襄的声音在鸠大的身后响起。

鸠大一惊,猛然转身,挥翅横扫……

田农襄再次在他面前消失。

“交出来!”声音又在鸠大的身后响起。

鸠大怒不可遏,也惊惧异常,一个博益境怎么可能有这般迅捷?

凌云阁观战的修士们愣了。一个博益境竟然能在散归境修士的威压下,随意穿梭。这场景太过匪夷所思。

一时间,站台下议论开来……

“他是怎么做到的?”

有人摇头。的确,散归境以下修士,没人能看清田农襄步伐。

“他是谁?哪个法阁的?”

“不知道!”

“田农襄,老祖的关门弟子。”一名剑阁修士说道。

“哦,原来如此,难怪……”

对面鸠山的人更是震惊异常。鸠大的战力大家都很清楚,别说一个博益境,纵是寻常散归境修士,也难逃它一翅之威。可那少年是如何做到的?

嗷——

鸠大暴吼,它此时也极为抓狂,当着天下修士,自己面对一个博益境,竟然两击不中。百余年来,何曾丢过这么大的人?

鸠大凌空而起,散出无尽威压禁锢战台,同时两只利爪探出,要将田农襄扯碎。

田农襄依旧将自己的修为控制在博益境,立在鸠大的威压中,犹若狂风骤雨中的一棵孤树,似乎随时都会被扯成碎片。

鸠大的利爪瞬间及至,田农襄的发丝已在鸠大的利爪下飞舞……

人群惊呼,有人不愿直视,干脆闭上了双眼。

骤然间,田农襄动了。身子稍侧,举手迎向袭来的利爪,手腕微抖,一把揪住鸠大的粗壮的脚腕。

一时间,鸠大冷汗直冒。连忙挥动双翅,抖动巨爪,想要甩开田农襄。

突然,一道强绝无匹的真流卷来,笼箍住它的利爪。接着,鸠大身子一颤,被那股真流压制的动弹不得。

轰轰轰——

鸠大庞大的身体,被田农襄抓在手中,接连不断地朝地上抡砸。整个战台,在这轰隆巨响中,不停地抖动。

一时间,无论是人族修士还是鸠山群魔,均被这诡异的场面惊呆了。甚至有人揉揉脸,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一个博益境擒拿了散归境,还能这般随意地蹂躏。这,这是什么情况?他到底是什么修为?怎么可能会这么强?

此刻,唯有剑阁的人不觉得惊怪,但心里也很不平静。他们早领略过了田农襄的恐怖,只是没想到,竟然能恐怖到这等地步。万常师兄何等妖艳的人物,都惨死在鸠大利爪之下。可鸠大却在田农襄的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真想知道,鸠大此刻心里的阴影面积到底有多大。

第223章 有人偷袭

此刻,鸠大羞怒异常,想死的心都有。可整个身子被人家握在手中,动弹不得。被人如玩具般戏耍,这是何等的耻辱?自己的颜面何在?整个鸠山的颜面何在?

鸠大羞愤且痛不堪言的惨叫声与它的身体与地面的撞击声交相呼应,使这诡异的场面中夹杂着几分喜感。

在人群惊愕的目光下,田农襄随手把鸠大撂在地上。右手一伸,“把翻天印交出来!”

第一次听田农襄说这句话时,天下修士认为他是作死昏了头。此刻,没人再敢质疑这句话。

鸠大羞愤到了极点,嗷地大叫一声,扑向田农襄。同时,全身磷光羽毛铮铮作响,瞬间离体,剑雨一般冲田农襄激射,瞬间将田农襄包裹。

人群惊呼,刚才万常就是折在这万千利刃之下。此时,鸠大是全力施为,且两人也相距极近,其危险程度,也远非刚才所能比。

“找死!”田农襄轻喝一声,气息徒然暴涨,一股强绝威压迎着利刃向鸠大碾去。

轰!

一声巨响,整个战台,一地鸠毛。

鸠大此时已狼狈到了极点,身上整片整片的羽毛脱落,真若秃子一般;更过分的是,刚才在田农襄威压下,四五根羽翅反转,竟在鸠大自己身上留了几个窟窿,鲜血迸溅,惨不忍睹。

战台下观战的所有修士都愣了。这还如何挑战?这完全是碾压,两个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此刻,已有人开始在窃窃私语。

“他绝不是博益境!刚才他发出的威压显然要超出博益境很多。”

“定然是刻意掩饰了修为。”

“应该是散归境!”

“可纵然是散归境也不至于能完全碾压那秃鸠呀?这也太不可思议。”

“难道是凝升境?”有人悄声道。

“胡说,他才多大年纪,怎么可能是凝升境?”

……

田农襄盯着鸠大正缓缓向它颓卧处走去。田农襄每迈出一步,鸠大就慌忙挣扎着向后倒退。

鸠大双眼猩红,心中恐惧异常。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人族少年,此时在它眼里已完全是一个及其恐怖的妖魔。

嗷吼——

鸠大狂叫。突然,探爪入怀,接着凌空一扬。一方巴掌大的方印瞬间暴涨到丈余见方。

翻天印!当着田皇的面,它不愿承认这印在自己手上,更不愿意拿将出来。可现在,已容不得它选择。

翻天印凌空飞舞,梵音大作,伴随着轰隆巨响,朝田农襄砸来。

田农襄见识过此印的威力。当年,就是这方大印,把葡萄藤和黑牛砸的凄惨至极,苦不堪言。

他不敢大意,不再束缚修为,催动法力,气息瞬间暴涨,嗡的一声,真流在虚空中荡开一层涟漪。

“散归境!他是散归境!”战台下有修士大喊。

“散归境初期就有这般战力,太恐怖了!”

与此同时,鸠山兽群中,一条四五丈长的巨蟒正阴森地盯着战台上的田农襄。应该说,在鸠大认出田农襄的那一刻,这巨蟒心中的怒火已燃到了顶点。当年,就是这个奇异的人族,让自己吃了个大亏。它心中那个气呀,恨不得立时就登上战台,吞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可见到那少年在一招之内制服了鸠大后,心中惊惧异常。要知道,鸠大的战力要远在自己之上,它都落得这般凄惨,自己更不是那人族的对手。

然而,不报当年之仇,如何能解心中之恨?要静待机会,置那人族少年于死地。巨蟒心中暗想。

此刻,待鸠大祭出了翻天印,巨蟒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战台之上,翻天印凌空飞舞,田农襄也不远避,每次待翻天印砸来,他都瞬间闪过。

轰轰轰——

翻天印接连不断地轰砸在地面,整个战台剧烈的晃动。

鸠大再次狂笑起来,“臭小子!你去死吧!”它一边吼着,一边催动翻天大印朝田农襄轰砸。在它心里,自己有这方大印在手,那臭小子休想能够再次逞强。

可鸠大有所不知的是,田农襄之所以跳跃闪避,并非因为恐惧,而是正在琢磨如何把翻天印抢到手。

因为翻天印的威力极强,却受所催发之人修为和法力的限制。鸠大的修为虽然也是散归境,可法力却与田农襄相距甚远。若田农襄只为一意赢它,根本无需和翻天印周旋,直接就能将鸠大镇杀。只是唯恐一旦镇杀了鸠大,引来鸠山更强绝的对手,再抢夺这翻天印,就要费一番周折了。

站台之上,翻天印凌空飞舞,擦着田农襄的身体掠过,接连不断地轰砸地面。田农襄连番变换位置,每次看着都险象环生。

观战的修士们倒吸一口凉气。若此刻在站台上立着的是自己,恐怕早在翻天印的轰砸下化成一滩血雾。

鸠大竟然这么强悍,看来与万常斗法时并未使出全力。

就在人群的惊愕中,翻天印再次朝田农襄砸来。

这次田农襄没在躲避,法力急速催动,气息再次暴涨,脚下莲花闪烁,周身氤氲升腾。

只见他双目圆睁,紧握双拳,呼的一下竟然迎着翻天印撞了过去。

啊!?他要干什么?人群惊呼。

咚!

一声巨响,原本强势无匹的翻天印竟然被弹了回去。

就在一片惊愕中,田农襄揉身而上,嗖的一下落在巨印中央,探手就去握那印柄。

如此一来,鸠山大惊失色,急催法力,向翻天印上关注。

一时间,翻天印金光大作,嗡声四起,周身缭绕的梵文骤然射出强光。强绝的气流在大印内散出,将田农襄弹飞。与此同时,大印紧追而来,当头朝他拍下。

田农襄人在半空,身子一拧,握紧双拳,再次迎着大印撞去。

就在这时,一条极难察觉的黑色细丝从田农襄身后,悄然逼近。

咚!

一声惊天巨响,翻天印再次被田农襄撞开,斜飞出去。

与此同时,身后的那条黑丝骤然而起,噗地一声,一团黑血瞬间将田农襄包裹。

田农襄眼前一黑,暗叫不好,有人偷袭!接着两脚酸软,噗通一声跌落地面,咚咚几步,向前蹿出一丈多远。

这黑雾他觉得很熟悉,心中一动,是了,这和当年的那条蟒蛇剧毒一般无二。

就在此刻,翻天大印再次呼啸着向他砸来……

第224章 强行夺印

田农襄大怒,体内“圣”字符文游走,法力急速攀升。与此同时,全身被氤氲莲花笼罩,异象连连。

浸透体内的蟒毒被他瞬间逼出,大喝一声,周身气浪翻滚,将贴着地面穿梭的黑色细丝,掀下战台。接着,田农襄迎着翻天印扬拳直上,两道巨力相撞,轰的一声,翻天印硬生生被弹飞出去。

田农襄脚下轻弹,虚影急踪使出,瞬间飞到凌空盘旋的鸠大身旁,在它脸上狠踹一脚。

鸠大嗷的一声惨叫,跌落战台。

鸠大的气息稍阻,翻天印的速度随即减缓。就在此时,田农襄嗖的一下已掠到翻天印跟前,探手抓住印柄,呼的一声,将大印扯到跟前。同时催动法力,强行炼化翻天印。

一时间,翻天大印若发狂一般,在战台上肆意呼啸,不断轰砸,场面极其恐怖。

这场景惊呆了所有人。

“这家伙怎么能如此彪悍?竟然在斗法期间,强行炼化对方的法器?”

“妖孽!除了法力的绝对碾压方敢如此,他……”

……

就在这时,只见鸠大两眼猩红,发狂般地冲向翻天印。因为此刻,翻天印已开始渐渐脱离他的掌控,急需逼田农襄松开印柄,停止炼化,否则,自己只能眼睁睁失此法器。太恐怖了,这还是有生以来,头一次碰到有人强夺已被激发了法器。

鸠大弹起业已光秃身体冲向田农襄,口中大吼,“你去死!”

田农襄凌空盘旋,一边炼化一边轰击翻天印,将它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身下,见鸠大飞来,喝道:“滚开!”随即拖住翻天印向鸠大身上撞去……

砰!

一声闷响,鸠大被弹飞出去。

鸠大立在战台上,惊恐地望着田农襄,既怒又怕,却心有不甘,大吼一声,全力催动法力,拽着翻天印飞向自己。

一时间,翻天大印彻底失控,在天际划过一道弧线,扯住紧抓印柄的田农襄,忽的一下,当头向鸠大拍去。

由于鸠大正全力施法抢夺,根本无暇躲避。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鸠大所在之处陷下一个巨坑。大印之下,鸠大已被砸成一滩肉泥,被印在坑底。

一时间,凌云阁修士欢呼四起。

“赢了!扳回来一局!”

“啧啧,老祖的关门弟子,果然了得。”

……

而鸠山一方则惊呼连连,它们怎么也没想到,强绝的鸠大,竟然会被自己的法器镇杀,这也太过匪夷所思。

兽群之中,巨蟒阴森地盯着台上,心中愤恨。它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人族少年怎么可能如此之强?能够轻松解了自己的蟒毒,着实令人恐怖。可一袭不中,不敢再加造次。它清楚,刚才的偷袭,双方高阶修士定然已经察觉。

鸠大的法力一去,翻天印随即被田农襄掌控,瞬间缩小成巴掌般大小,塞进怀里。

远处,阁主和田皇对视一眼。田皇微微一笑,“脱了虎口,落入狼独,这枚翻天印看来是讨不回来了。”阁主甚是尴尬。

站台上,田农襄看了一眼被印在坑底,惨不忍睹的鸠大,田农襄倒吸了口凉气,“鸠兄,你真不小心!”

说完,猛然扭头盯着兽群中的巨蟒,喝道:“臭蛇,刚才竟然偷袭!想死吗?”

巨蟒心中一凄,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身子,不敢答话。因为它清楚,自己的战力远不如鸠大,鸠大尚且惨死战台,自己哪敢出头送死?

田农襄俊面玉树,威风拂衫,立在战台,扫视鸠山群魔。

嗡!一声异响,在兽群之中缓缓腾起一只巨蜂,高约一尺,全身赤红、腹大如壶。

巨蜂在兽群上空盘旋一圈,然后拍打这翅膀,飞上战台,落在田农襄对面。

“我来向你挑战!”巨蜂开口。这时,它身上的气息方才散开,散归境中期,然它的气息中流露着几缕刀割般的威压,妖异而犀利,时有时无,诡异至极。

远处,阁主心头一震,不好,这血蜂是凝升境,在刻意掩饰修为。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三长老已开口喝道:“凝升境的血蜂要挑战散归境的人族,不知羞吗?”

对面鸠山族的一头神鹰暴吼,“你凌云阁能掩饰修为登台,却不容我鸠山行此,还要脸吗?”

三长老冷哼一声,“强词夺理,本就是散归境,同阶而战,掩饰修为又有何妨?”

神鹰吼了一声,“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的确,刚才田农襄表现的太过诡异,神鹰自忖鸠山的散归境中绝无能与台上那少年抗衡的兽魔。然而,必须赢了这第三战。既然散归境已无可选之人,不如就让族内至强的凝升境兽魔上去。无论那人族少年应不应战,一律当场击杀。若凌云阁以“不是同阶”为由,不肯认输,大不了换了凝升境再战。

此时,田农襄心中发虚。

凝升境,在印象中这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境界,当年在宿云庄,休展堂一声暴喝,差点让他当场就死。若非小公主将自己送来凌云阁,恐怕自己此刻早化成一抔黄土。没成想,这才几年光景,竟然要和一个凝升境凶兽正面斗法。

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可他每退一步,巨蜂则悄无声息地跟进一些。一双凸出来的猩红大眼盯着他,随时都会发出绝命一击。

阴寒如刀割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朝田农襄收拢,虚空开始扭曲。

“小师弟,你下台来!”三长老喊道。

可此时,田农襄哪敢稍移半步。他清楚,只要自己稍有动作,对面这只巨蜂将会瞬间袭至。

他盯着巨蜂,暗自催动着法力,与包裹而来的威压相抗。

凌云阁的长老们个个焦急,可一时间又找不出能克制巨蜂的凝升境修士。纷纷看向阁主。

只见莫百川紧绷着老脸,他何尝不知道此刻之危急?然而,对方那只巨蜂强绝诡异,寻常凝升境定然对付不了它。况且此刻,田农襄已处在巨蜂威压的包裹中,处置稍有不当,恐有性命之忧。

就在此时,巨蜂动了。虚空中凭空显出千万针芒,从四面八方朝田农襄射去。

一时间,凌云阁惊呼阵阵。

“啊!?完了!”

“无耻,一个凝升境竟然偷袭!”

……

第225章 全力周旋

远处,阁主唯恐田农襄有失,暗发一道威压朝血蜂碾去。然威压刚到战台中央,还没来得及覆盖住田农襄,对面一道浑厚之力迎面而至,轰的一声,两道神力在战台上空碰撞。烟尘滚滚,地动山摇。

这时,只闻鸠山神鹰吼道:“阁主若有兴趣,待后生们比试结束,你我可一决雌雄!”

阁主心中一凄,不好,如若自己施法,对方至强者必然也会出手,如此一来,田农襄可就更加危险了。随即喝道,“好,就静待后生斗法!”

话音刚落,两道神力散开,消弭于无形。

此时,血蜂激发的万千针芒已在田农襄身侧呼啸。

田农襄正急速运转玄经,将法力推到巅峰,双掌翻飞,揽天手翻天彻地,在幕布般的针芒间撕了个口子;同时脚下虚影急踪催动,嗖嗖嗖,在针芒裂口中穿梭。

他的速度极快,台下的很多人根本就没看清他的步伐身形。

血蜂嗡叫着腾空而起,不再束缚修为,凝升境威压瞬间拍落,整个战台完全被威压笼罩。

事实上,血蜂根本没把田农襄放在眼里,一个散归境,纵是再妖艳,于凝升境修士的面前,只能俯首就死。它要尽快解决掉这个人族少年。按它的想法,一旦全力碾压,面前的人族这个散归境修士定会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必然被针芒穿身。

然而,被无尽威压笼罩的田农襄,却依旧在左右穿梭,速度并未减缓多少。血蜂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事实上,田农襄此刻则苦不堪言,倾尽所学全力与凌空飞舞的针芒周旋。一部无上心经,两门神通,被他一并使将出来,且还险象环生,冷汗直冒。

战台之下,有人担心,有人惊恐,也有人充满了好奇。

这怎么可能?一个散归境如何能在凝升境的威压下行动自如?

此刻,田皇却微笑着对墨百川道:“无需紧张,你阁这小家伙奇异的很,那血蜂虽强,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他!”

阁主大疑,“田皇何以知之?”

“帝法圣体,魔血融身,更身怀两种神通,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比。若此子崛起,恐你我也难以比肩。”

阁主看向战台上田农襄,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此子被我凌云阁收揽,若落入他族之手,恐凌云阁将来也无立足之地。

只见田农襄已近战台边缘,几乎要脱离针芒包围。事实上,他的确心中没底,想要跳下战台,不再与这奇强的血蜂纠缠。

可血蜂此次登台,首要目前就是镇杀他,提前解决掉隐患,免得这奇异少年将来崛起。眼见田农襄奔到战台边沿,随时都有可能跳下战台。血蜂哪容他走脱,闷喝一声,犹若一条血红的闪电急速冲向田农襄。

“哇……”一直藏在田农襄身上的雷灵和乾坤盘纷纷尖叫。

它两个虽然热衷闯祸,可修为太低,别说当前这个凝升境血蜂,纵使刚才那被揍得不成样子的鸠大,也足以令他们心中惊颤。原本两个还一个劲的懊悔:待在小公主身边多好,既安全还能闻女孩子体香,现在可好,跟着田农襄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虽然近身看他揍人很过瘾,可危险系数太高,且还有一股汗臭。

此刻,血蜂合身扑来,这俩家伙彻底懵了,一时间,大叫连连。可它们却不敢从田农襄身上跳开,唯恐被血蜂散出的威压碾爆。

“嚎什么!”田农襄大喝着,脚踏战台边缘急速窜行,躲避血蜂袭击。

“快跑呀,它要来了!”乾坤盘急的大叫。

“你妈的,闭嘴!”田农襄骂道。

就在此时,血蜂身体猛然暴涨,呼!一道褐红毒血从口中喷出,当头朝田农襄泼洒。

田农襄急忙闪避,避开血毒,凌空而起,嗖的一下,向战台外飞去。

按理说,一旦离开战台,就算输了本场较量。可血蜂一心要诛杀田农襄,因此紧追不舍,也飞离战台,急速赶来。

田农襄大怒,心中发狠,暗自咒骂:你妈的,欺负老子修为低!那就与你周旋一番。

此刻,田农襄虚空穿梭,距剑阁修士所在仅有八九丈远。一边飞舞一边喊道:“严明,借剑一用!”他脚下未停,不等严明答话,一道神力甩过,卷住严明手中剑柄,拔剑而出。随即折身又向战台飞去。

一时间,所有修士都愣了。这家伙要干什么?真要去与血蜂拼命?他疯了吗?那可是凝升境。

宝剑紧随田农襄身后,飘向战台。田农襄猛然回身,一把握住宝剑,冲紧随而来的血蜂喝道:“死不要脸的臭毒蜂,来与爷爷再战!”

所有人都傻了眼。能在血蜂的威压下逃命已足够妖艳,现在竟然明目张胆地挑战,这也太出人意料了。这家伙真疯了!

“死去吧!”血蜂闷吼一声,万千针芒骤起,朝田农襄卷去。

“你妈!又来!”田农襄骂着,面向袭来的针芒往战台正中倒飞。手中宝剑舞动,流光闪烁,凤鸣龙腾,将近身针芒纷纷拨开。

血蜂此刻既惊又怒。一个散归境竟然久战不下,自己的颜面何在?它呼啸着扑来,六条磷光闪闪的长腿延展,袭向田农襄。

田农襄此时,已没了逃跑的念头。心无杂念,左挑又刺,将剑林中所学的剑法施展的淋漓尽致。虽在血蜂犀利的攻击下,没有还手之机,却也守的密不透风。一时间,一攻一守,倒成了胶着之势。

此刻,剑阁修士们开始窃窃私语。

“这怎么可能?二十几天前,他还不通剑法,此刻怎么会这么多?”

“难不成当日是假装的?”

“不会的,当日他与严明师兄斗法时,只会逃跑,那会什么剑法呀!”

“可为何现在这么强?”

有人暗暗摇头,想不明白个中缘由。

此时,紫嫣脸上一阵晕红。记得自己曾因他偷学剑法而追着他砍,可现在看来,人家的剑法一点也不比自己逊色。他定然是假装不懂剑法的,否则如何能闯过剑林?紫嫣暗自琢磨,心中不由泛起一层涟漪,原本觉得刁钻古怪,看不上眼的少年,骤然发现竟然如此的英俊潇洒。

小公主两手紧握,心中紧张异常,唯恐田农襄有什么闪失。毕竟对方是凝升境,这般作对厮杀,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战力虽然惊人,可修为还不如自己,这才几年光景,自己已被他甩开了这么一大截。

第226章 周旋到底

蜂影穿梭,针芒烁烁,毒雾密布,伴随着血蜂的咆哮,使整个战台森然恐怖。

此刻,田农襄犹若一叶孤舟在滔天巨浪中沉浮,手中宝剑挥舞,周身莲花翻卷,接连不断地绽开又湮灭。

浓浓的毒雾在侵蚀着田农襄的身体,有些地方已开始溃烂。他连番催动法力,体内“圣”符急速游走,在不断地重组溃烂的肌体。污血流出,恶臭不堪。

此番光景,彻底震惊了台下观战的修士。越级而战,只是传闻中的事情,今天亲眼目睹了。这等战力,天下几人能有?天下修士一直在追求同阶无敌,可战台上那少年,俨然是超出同阶的存在。

在人群的惊愕中,田农襄已与血蜂周旋了百招之上,虽然险象环生,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凭借诡异的步伐化险为夷。

鸠山群兽也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情况?血蜂,已可谓是鸠山凝升境前五的强者,却迟迟镇杀不了这个散归境。原来嘶吼连天的兽群,渐渐安静了下来。此刻,它们渐渐收敛了对凌云阁的轻视,心中有种难以言状的滋味。

血蜂的一条前腿骤然放大,砰的一声,将田农襄砸翻在地。随即,另一条前腿轰然扫过,田农襄若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人在半空,未等落地,血蜂张嘴喷来的毒血已瓢泼而至。

田农襄深知这毒血的恐怖,可整个战台,均处在血蜂的威压禁锢和毒血笼罩中,躲无可躲。

“啊!完了完了!”乾坤盘大叫着。

“喊什么喊?联手与它拼了!”雷灵吼着,将有限的法力朝田农襄身上灌注。

乾坤盘听此,连忙催动法力,微光浮动,缓缓延展,犹若一道荧光护盾,包裹住田农襄的全身。更为奇异的是,这护盾上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

田农襄大是惊异,以前可从没见过乾坤盘有这种异相。难道这家伙又新学了什么法术?

田农襄没时间揣摩研究,一边催动法力在血雾中飞行穿梭,躲避雪蜂袭击;一边探手掏出翻天印,凌空甩去。翻天印骤然变成丈余大小,发着禅唱之声,朝追来的血蜂轰去。

翻天印虽非至上法宝,可也属田国的一方惊艳之物。其威力大小,与持有者法力高低有莫大的关系。

此刻,翻天印在田农襄的催动下,威力已不知比在鸠大手上时强了多少倍。

血蜂见翻天印来势猛烈,威力惊人,也不敢硬抗,两翅连挥,直冲云霄。

田农襄心中一喜,原本怕翻天印被血蜂夺去,没敢使用。不成想,这印却有如此威能。甚至连他也察觉到,翻天印此是的威力要比鸠大拥有时强出很多。至于是什么原因,他虽然不清楚,可毕竟是好事。至少可以腾出手来还击几下,总比被人家追着揍强些。

一直发足逃命的田农襄稍微沉住了气:你妈的臭血蜂,不让老子逃命,老子就与你周旋到底。

田农襄连番催动法力,太古玄机已被他激发到所能达到的巅峰,体内苍龙呼啸,龙吟四起。法力流转,源源不断地向翻天印倾注。

呜……

翻天大印上密麻粗犷的纹路突然金光大作,禅音四起。印底朝天,朝血蜂呼啸而去。

血蜂狂怒。它做梦都没想到,一个散归境能与它纠缠如此之久,更过分的时,竟然开始凭借法器与自己对轰。

血蜂舞动两条粗长的前腿,朝翻天印砸去。

轰——

响声大作,血雾翻滚,在战台上空掀起雾浪。滚滚的血毒,开始向战台四周蔓延,近处的许多修士和兽魔纷纷逼退,唯恐被血毒沾染。

双方至强暗催法力,将血雾推开,护住本族的低阶修士。

阁主望着这一切,心中既欢喜又疑惑。这小家伙从灵光兽卷中出来才多长时间,法力竟然提升了这么多,真是匪夷所思。就现在情形来看,这小家伙还是吃了修为太低的亏,若是散归境末期,那怕血蜂也不是他的对手了。可如若他晋升到凝升境……,阁主心头一动,随即暗呼惭愧。妖孽,真是个妖孽!

鸠山那边却个个在咬牙切齿,心中祈祷诅咒:臭血蜂,你他妈快点镇杀了那家伙呀!这般搞下去可如何了得?若容他成长起来,谁还能相抗?

转瞬间,田农襄已催动翻天印接连轰击了血蜂十余次。伴随着翻天印的轰砸,田农襄也没闲着,逮住机会就挥剑往血蜂身上招呼。

可毕竟血蜂强绝,修为极高。虽然翻天印威力惊人,可每次都被血蜂弹开,田农襄的偷袭也只是隔空比划,进不得它身。

纵是如此,血蜂已极尽抓狂。要知道,它比面前这个人族高出一个大境界不止。若是以往,仅凭威压足可碾爆散归境,可今天却久久镇杀不了这个人族,真是颜面扫尽。这种情况从来没曾有过。必须镇杀他,绝不能让他逃出自己的手掌心,更不能给他成长起来的机会。

血蜂咆哮着,全力施为,不再有丝毫的保留,完全将面前的这个少年当做同阶修士看待。一时间,血雾升腾愈发浓郁凄厉,针芒呼啸愈发密集恐怖,血蜂的长腿挥舞的愈发刚猛霸烈。无尽的威压在战台上翻滚,虚空扭曲,甚至虚空中竟爆发出崩塌碎裂之声。

气势之宏,惊呆了所有观战的修士。这般气息,纵是凝升境修士,又有几人能够相抗?甚至连阁主及长老们也暗自震惊,这血蜂几近同阶无敌。

此刻,田农襄也被血蜂散发的气息包裹,犹若寒风中的枯叶,凌风飘荡。心中之惊惧,难以言壮。他几次催动翻天印朝血蜂轰砸,可没等翻天印冲到血蜂身畔,早被它粗壮的前腿撞开。

一时间,田农襄倒没了还手之力。只能舞动宝剑,护住全身,免被临近的针芒刺到。可他全身在毒血的侵蚀下开始急速的腐烂,污血横流。好在他体内“圣”符急速游走,不断驱除毒血,重铸肉体,才没使他化成一滩污血。

此番光景,原本跃跃欲试准备登台挑战的凝升境修士们也暗自惊惧,思忖自己能否经得住那毒血的侵蚀。

第227章 真无耻

嗡——

狂暴的血蜂发出一声巨响,冲到田农襄跟前。一枚毒针悠然而至,刺破乾坤盘发出的荧光幻盾,只插田农襄胸膛。

人群惊呼。有些人已经不敢直视。

就在这时,田农襄大叫一声,嗜血匕首已在手中,红光一闪,匕首直没血蜂腹部。应该说,田农襄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他早就想催发嗜血匕首,可又恐自己的修为太低,在血蜂的威压下,近它不得,一旦其有了防备,就愈发难斗。

这般同归于尽的打法,血蜂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人族少年如此强悍,竟然是同归于尽的打发。接着,只觉插入它体内的匕首,在疯狂地吞噬着它的血液。

血蜂惊叫一声,挥动双臂,将田农襄和嗜血匕首弹开,倒退六七丈远。

田农襄体内符文游走,胸膛的伤口急速恢复。“受死吧!”此刻已全然发狂,一手舞剑,一手挥匕,大叫着朝血蜂冲去。

血蜂被他的气势气势震慑,连连后退;翻天印在它身后不断轰砸。

此番景象惊呆了所有人,没想到一个凝升境大修士竟然被一个散归境追着,且在不断躲避。千百年来,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况?

血蜂唯恐田农襄再近身,一边倒退一边催动法力,在战台上掀起惊天烟浪,血雾升腾,朝田农襄漫卷。

田农襄手中的嗜血匕首“嗡嗡”作响,通身红光炫目,吞噬血雾。

呼!

翻天印又一次呼啸而至,血蜂连忙舞动前腿去挡。

就在此时,田农襄也奔到跟前,红光闪烁,匕首在血蜂的前腿上拉开一道口子,毒血瞬间迸溅出来,被匕首肆无忌惮地吞噬。

血蜂惊恐万分,甚至有些绝望,顾不得格挡轰砸而来的翻天印,急忙倒退。然依然迟了一步。

砰!

翻天印砸在它的背上。后背血肉模糊,鲜血迸溅的愈发厉害,不停地向嗜血匕首上涌去。

此刻,嗜血匕首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红光大作,及其恐怖。

战台上的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一个散归境能与凝视境拼命,过分地是,竟然还占了主动。这太过匪夷所思。

“三级炼器?那匕首晋升了!”严明自语着,心中暗自震惊。

小公主紧张地盯着战台,既担心,又不明白田农襄怎么可能如此强大?

鸠山神鹰森冷地盯着这一切。这结果太出它意料了。随即暗发一道神念碾过,砰的一声,将田农襄和嗜血匕首弹飞。

血蜂骤然摆脱纠缠,连忙挣扎逃窜,连滚带爬往战台下奔去。

此时,雷灵和乾坤盘已然昏厥,气若游丝;田农襄怒目圆睁,强行支撑身体,催动嗜血匕首和翻天印追袭血蜂。嗜血匕首却剧烈抖动嗡嗡直响凌空飞舞,翻天印发疯地劈空乱砸……

血蜂跌跌撞撞跳下战台,回归兽群。

田农襄盯着它的背影,想要大骂。可刚一张嘴,哇的一下,吐了口鲜血,登时昏厥过去。

就在这时,阁主一道神力散出,卷住田农襄把他拉到了跟前。嗜血匕首和翻天印噗噗通通跟了过来,临近田农襄身旁,悠然敛去威能,落入田农襄的怀中。

此刻,凌云阁欢呼阵阵,人声鼎沸。这三场,虽然田农襄身受重伤,却后离战台,显然是胜了。

鸠山一方则崔头丧气,心有不甘。甚至有人正黑眼瞪白眼翻地埋怨起血蜂来了。

这时,凌云阁老祖的声音在碾碎天际响起,“鸠魔老儿,那通天神髓何时给我送来?”

天际旋即又有个隆音响起,“哼!别得意的太早!”顿了一下,接着吼道,“净是些不争气的东西,还不滚回去?”

话音落罢,战台前的兽群急速散开,奔腾而去。

阁主着身旁的几位长老待田农襄入阁疗伤,自己亲送田皇及前来观战的修士离开。

田农襄声名很快传遍了整个田国疆域。凌云阁,这个原本就在田国享受无上荣光的宗派,更是如日中天。

田农襄恢复后,直接去了神意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修炼神识。

小公主也闭了关,修炼凌云阁的一门御火之术。

雷灵和乾坤盘的伤势却极重,那日若非田农襄法力极强、真流至纯,关键时刻护住了它们两个,恐怕当场陨落也有可能。昏迷了一个多月,雷灵和乾坤盘先后在田农襄怀中复苏。田农襄这才松了口气。此时,田农襄对神识的修炼也颇有所获,短时间内难已再有长进,遂离开神意阁,找小公主去了。

想来小公主在凌云阁待时间不会太久,再她离开前需得见见。在不知不觉间,田农襄对小公主产生了种莫名的感觉,分开一久,会情不自禁的想念。

再则,他也想回帝丘看看。当年自己被卷进暗江,一别数年,不知道族长、武老还有族人们怎么样了。当年,五灵宗大举入侵,自己难以帮衬,此时法术已精进许多,得回去帮帮他们了。

田农襄到主阁时,小公主已经出关。娇面如霞,红裙拂地,莹然而立,盯着他微笑不语。

“好多年没见了,都,都……”,田农襄搓着两手。

“都怎么?”

“都想你了,”田农襄咧着嘴傻笑。

小公主脸上微红,妙目一闪,“我不明白,三年时间,你怎么就长这么大?还有你的修为怎么晋升的那么快?”

“三年?怎么可能,不已经快九年了吗?我八岁进灵光兽卷,此时已经十七了?”

小公主抿嘴一笑,“九年?你傻呀?”

田农襄张着大嘴愣了。难道灵光兽卷中三年方才顶的外边一年?定然是的,否则解释不了这许多问题。当年认识小公主时,自己八岁,小公主已经十四五般年纪;而此时自己已经十七岁,相貌已经大变,可小公主却还是当年那般样子。

“肯定是了!”田农襄自语。

“是什么?”

“卷中三年,方抵此界一年!”

小公主愕然。难道真是如此?

田农襄打量着小公主,一阵坏笑。

小公主脸上一红,“笑什么?”

“我原以为你都变成老太婆了,没想到还是个小姑娘。”

小公主瞪他一眼,“没变成老太婆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呀,小姑娘才好,我能……”田农襄说着突然在小公主手上捏了一把。

小公主俏脸瞬间绯红,甩开他的手,“规矩点,否则我告师父去!”

田农襄嘿嘿坏笑,“你告呀!我才不怕你师父呢,他只是我师兄。那老家伙现在纵是想揍我也得问我师父同意不同意。”

小公主翻他一眼,“真无耻!”说着退开几步,与田农襄拉远些距离。

第228章 尽快回帝丘

“我真揍你不得吗?”阁主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田农襄连忙扭头,只见墨百川正板着脸看自己。

田农襄随即一阵烂笑,恬着脸道:“揍得,揍得!阁主,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爱偷听人说话呢?”

小公主见他这般样子,扑哧一下笑了。

“哼!偷听?你来我阁,胡言乱语,反倒怪我偷听?”阁主说着,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伸手指了指斜对面的空椅子,“你也坐吧。”

田农襄“嘻嘻”笑着蹭到椅子旁坐下,探着脑袋道,“老师兄,我来这里是要给你说个事,”他说着指了指小公主,“也与她有些关系。”

“如此看得起我?真让我受宠若惊!”

田农襄眨巴着眼,“看你说的,我怎敢看不起你?”

阁主咧嘴笑道,“你小子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说着瞟了一眼小公主。阁主早就知晓小公主对田农襄生有情愫,只是辈分已定,怕是将来要费些周折。

小公主没来由地被师父看了一眼,随即瞪向田农襄,生怕他口无遮拦地说些什么。当年在流云谷里被他看过身体,她每次想起就心神不宁,唯恐田农襄把说出去。此时,见田农襄死皮赖脸的样子,顿时心惊。随即指着田农襄喝道:“你敢胡说八道,我揍死你!”

田农襄看看阁主又看看小公主,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你这妮子,想到哪去了?”随即笑的愈发厉害起来。

小公主扬了扬拳头,田农襄伸了伸舌头。

阁主见这俩小家伙这般表情,心道:两人之间是有故事的。

这时只听田农襄道:“阁主,我想回帝丘一趟。也来问一下,小公主若回炎国,能否同行。”

小公主瞪了田农襄一眼,暗松一口气。

阁主点了点头,“也是,你离开帝丘已有多年,是该回去看看。”说完扭头冲小公主道,“炎皇昨日传信,要你回去,我看你与他同行也好。”

“谁要与他同行?师傅,你少参合。”小公主撅着道。

阁主呵呵一笑,没置可否。

“师兄,看你把徒弟娇惯成什么样子了?”田农襄嘲讽。

阁主瞟他一眼,“这有什么?当年你在灵光兽卷中失踪,我这徒弟还指着我的老脸骂过呢,差点冲我动手。”说完哈哈大笑。

“师傅……”,小公主的俏脸早红到了耳朵根。

再闻此事,田农襄心中大是感动。雷灵和乾坤盘前段时间提到过此事,可田农襄心里怀疑其真实性。现在阁主又言及此,想来当年小公主的确是为了自己大闹过凌云阁的。

他感激地看向小公主。小公主此刻也正看他。

四目相对,均是心头一震,都连忙移开目光。

三日后,田农襄和小公主结伴离开了凌云阁。小公主虽然嘴上不愿同行,可田农襄刚到山门,小公主的黄金战车已停在了那里,显然是在等他。不过小公主却不承认这一点,只说是巧遇而已。

战车被八只异兽托着,冲天而行,速度奇快。两旁八名炎国侍卫随从,风驰电掣。

田农襄与小公主并肩立在车栏前,心中大是感慨。当年自己一路行来何等仓惶,谁曾想能有今天?

“快到宿云庄了!”小公主指着远处云雾升腾之地说道。

果不其然,宿云庄。他和小公主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心中不由对此地滋生了些情感。俯首望去,云雾缭绕之中,琼楼隐现,别有一番风光。

“下去看看?”田农襄笑道。

“还是不要了吧,你当年镇杀了这里的少庄主,此时下去恐怕又得一场恶战。”

田农襄点了点头,心想不错,那庄主休展堂的确有些特异之处,隐约觉得他与其子休云腾一般,与冥族有莫大的关系。

小公主见他盯着宿云庄的方向失神,笑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田农襄摇了摇头,接着道,“我总觉得此庄与冥族有些关系。”

小公主点了点头,轻声道:“近两年来,与冥族扯上关系的宗派多了去了。有些宗派突然消失,不知所踪;更有些被彻底灭了族。你们田农的一支苍幽田农就被夷成了平地,凄惨之至。据我父皇猜测,应与冥族有莫大关系。”

田农襄疑惑地望向小公主,“苍幽田农被灭族不是说鸠山族所为吗?”

小公主盯着他,“可苍幽田农的两位族老却被夺舍了,这又怎么解释?”

田农襄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炎国雨王曾遇见过那两位被夺舍的族老,只是冥族诡异,未能镇杀。”

田农襄一惊,“这么说来,鸠山此次来田国,也与冥族有关系?”

小公主点点头,“何止鸠山族与冥族扯上了关系?连魔猩族也搅合了进来,你剑林闯关时,魔猩族更是大举进犯凌云阁。师父甚至怀疑,凌云阁中的那冥魔突然被解除禁锢,就是魔猩族暗中动了手脚。”

田农襄心中一紧,“不好,我们得尽快回帝丘。”

小公主见他一惊一乍,问道:“怎么了?”

“几年前,五灵宗突然壮大,攻击我族,不会也是因为冥族的缘由吧。”

小公主看他良久,“现在才想起帝丘之危,你真是粗心的很。”

田农襄大囧,“是我知道的太少了。”

“你帝丘田农拥有无字碑,早招各魔族觊觎,若非我父皇着人暗中保护,恐怕早被灭族了。”

田农襄先是感激,猛然又想起白幽黑煞以及驱魔旗魏乾,顿是疑惑,“那你国的藤侯和驱魔旗为何袭击我族?”

小公主盯着他,“藤侯袭击你族?我没曾听闻。驱魔旗就更不会了,暗中保护你族的,就是驱魔旗的两位凝升境旗使。”

“魏乾!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小公主想了一下,“不会是叛出驱魔旗的那个旗行令吧?他只是个散归境,闹不出多大花样的。”

田农襄盯着小公主看了良久,方才点了点头,“应该是的。”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你怎么不早给我讲这些?”

“你没问我呀?再说每次见你,都是在搏命,那有说话的机会。”

想想到也是,每次见面说话不足三句,且次次都是险象环生,哪有时间讨论这些问题。

“我得赶紧回去,不知道族长他们怎么样了。”田农襄心中竟然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此时,黄金战场已飞驰了六百多里,早将宿云庄抛在了身后。

田农襄回头望着那浓云升腾处,自言自语道:“宿云庄,等着吧,我会再回来的!”

第229章 有眼无珠

帝丘,群山起伏,峭峰耸立,延绵不绝;树木参差,草翠花香,将山涧沟壑铺陈的严严实实。

因父皇所招,小公主不敢逗留,未至帝丘已与田农襄作别而去。

田农襄立在群山之巅,望着早被废弃的族地,“盘子,咱们回来了!”

“嘎嘎,谁说不是呢?”乾坤盘伏在他的肩头怪叫。

“这臭地方,有什么好叫唤的?”雷灵不忿。它是头一次来此,一眼望去,除了山还是山,没顶点意思。

田农襄突然仰天长啸,“我回来了——”

声动万里,绵延不绝。

自己在这里长大,曾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及其的熟悉。可几年前,五灵宗进犯,族人损伤惨重,废弃了此地。此时,房屋倾颓,灌木丛生,了无人迹。

“等着吧,我一定会让帝丘田农重新扬名天下!”田农襄指天发誓。

“这个我信!”乾坤盘怪叫连连。它现在已对田农襄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操!谁敢不信?能越级而战,凝升境现在都搁不住他揍!”雷灵也是一阵大叫。

田农襄此刻归心似剑,不愿招惹强大生灵,将修为压制在博益境中期,凭借模糊的记忆向族地奔去。

不知道族长、武老他们怎么样了?黑牛和葡萄藤不知道还在不在了?离族之时,法基未曾筑下,而此时自己已是散归境初期。若乍然相逢,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认出来自己。

田农襄一边奔行一边胡思乱想。

突然,闻得远处传来短促而绝望的尖叫之声。

田农襄一惊,不会是有强制袭击族人吧?旋即调转方向,朝响声处冲去。

他一边奔行一边散发神识,往响声处探查。

神识刚一掠过,突然一道神识迎面拍来,轰的一声,将他的神识弹开。震的脑子都一震眩晕。

田农襄暗叫惭愧。对方的修为似乎并不高,可自己刚修炼神识,只是个皮毛,轻易使用,非但起不了作用,反倒会使自己受创。随即收了神识,急速朝响声处冲去。

嗡!

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接着一声刺耳的喝骂,“滚!”

“你妈蛋,你叫滚就滚呀!操你了!”田农襄一边奔行一边大声喝骂。

乾坤盘“嘎嘎”怪叫,“不错不错,什么东西,敢叫我家襄爷滚蛋!”

雷灵噗的一下笑了,“臭盘子,你的脸皮真他妈厚,我以认识你为耻。”

就在这时,六个身影从树丛中闪出,清一色的银色铠甲,个个周身浮动乌光。田农襄心中一动,冥族!他对这种气息太熟悉了,与熊栾、凌霄一般无二。

“又撞进来了个臭小子,今天运气不错!”

“咦,这具肉身不错,送给冥使定然有赏!”

……

几个铠甲人围着田农襄视若无物。

田农襄盯着为首之人,冷声问道:“刚才是你发神识挡的我吧?”

“哈哈,知道就好,臭小子,你就乖乖给爷爷磕头领死吧!”为首之人狂笑。

田农襄脸上一沉,喝道:“问你们些事,若照实回答,我饶你们不死!”

几个铠甲人突然闻此,顿时大笑起来,没想到落了单的博益境,竟敢与他们这般说话。

“饶我们不死?你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这般大言不惭!”为首之人大笑道。

田农襄冷冷地盯着他,“凌霄、熊栾在哪?”

那些人一惊,对视一眼。

“你是谁?”为首之人问道。

田农襄踱步向他走去,“我在问你!”

“找死!”那人大喝一声扑了过来。

田农襄身子一晃,迎了过去,未等那人的拳头挥下,已一把抓住他的脖颈将其扯到跟前,“说!熊栾、凌霄在哪?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被田农襄的法力禁锢,委顿在地,惊恐地看着他,“你,你到底是谁?”

另外几人见他这般气势,大叫一声就作势要跑。

田农襄拖着被捉之人,嗖的一下跃到他们身前,“没回答完我的问题,谁都别想走!”

“兄弟们,和他拼了!”有人大喝。

五人大叫着冲了上来。

田农襄对冥族愤恨之至,出手决不手软。

一手压制擒住的大汉,另一掌随意挥出,噗,冲到进去之人身子未动,脑袋旋转一周,登时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与此同时,田农襄瞬间解除了对修为的束缚,威压散去,将剩余几人禁锢在当场。

几人俯在地上,惊恐地望着他,没想到这少年是个散归境。

“说吧!你们在我眼里就若蝼蚁一般,敢叫我知道有半句假话,我将你们碾的粉碎!”田农襄沉声说着,随手将刚才制服之人撂在地上。

几个人何尝不知自身处境?他们几个只是博益境中期、初期的修士,在散归境面前,根本就是蚂蚁。况且眼前这位散归境,更是强大的离谱,仅散发的威压,似乎都要把他们碾爆。他们不敢作伪,慌忙抢着交待。

“熊栾和凌霄两位首领都在宿云庄,过些时日就会赶来!还有冥使,还有休庄主,他们都会来!”

“对对对,我们只是被胁迫前来探路的。”

田农襄心头一震,宿云庄还真与冥族扯在了一起。自己回来时,真该先去宿云庄闹上一闹。

盯着几人,冷声问道:“探路?是要袭击帝丘田农吗?”

“对对对,哦,不不,是他们要袭击,我们没敢有此想法。”

“他们?除了休展堂、凌霄等人,还有谁?”田农襄问道。

“据冥使所言,五灵宗也会来,还有,还有……”那人说着竟迟疑了起来。

“还有谁?说!”田农襄喝道。

“听说还有炎国藤侯和驱魔旗的人……”

他所交待的这些人,倒都在田农襄的预料之中。只不过,他没想到各方势力竟然会联手前来。

“还有苍幽田农的人也回来!”另外一人突然接话道。

田农襄一愣,苍幽田农不是被灭族了吗?随即想到小公主提起的苍幽田农那两位被夺舍的族老。心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冥族在暗地捣的鬼,只怕到时候,鸠山、魔猩也会有人参合。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袭击帝丘田农?”田农襄盯着他们问道。

“不,不知道!”几个人脸色苍白,慌忙摇头,看来确实不知。

“还有一个问题,刚才你们袭击的是什么人?”田农襄问道。

“帝,帝丘派出去送信的……”几人俯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们杀了他?”田农襄喝道。

“没,没,他还没死,我,我们有眼无珠,以后不敢了。”

“走,带我去看看,他若死了,你们就去陪葬!”田农襄森冷道。说着,撤去威压,解了他们的禁锢。

第230章 你就是我

树丛中委顿一人,穿着兽皮,赤着膀子,脸色苍白。

田农喜,帝丘第三代的强者。

田农襄连忙过去,一道真流注入,田农喜“嗯”的一声转醒过来。一见立在不远处打哆嗦的几个铠甲人,大吼一声,挣扎着从地上弹起,可未待站稳,噗通一下又栽倒在地。

“喜叔,是我!”田农襄连忙上前搀住他。

田农喜瞪着他愣了良久,“你是谁?”

“是我啊,田农襄!”

这时,乾坤盘也在肩上喊道:“不认识他了?他真是田农襄!”

“你,你没死?”田农喜惊呼。的确已认不得,眼前这少年哪还有田农襄的影子?只是这乾坤盘没有变化,当年他也是见到过这块石头的。

没等田农襄开口,乾坤盘已嘎嘎大叫起来,“死?他怎么会能死?”

“真的是你?”田农喜道。

田农襄点了点头,扭头冲一旁几个人喝道:“滚,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不敢,不敢,以后不敢再来了!”几个人如蒙大赦,慌不择路地逃窜而去。

田农喜直到这时还没回过神来。刚才那几个大汉不弱,可为何会怕田农襄到这般地步?

“你已经是博益境了?”田农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当年田农襄失踪时还没筑法基,可这才几年光景,竟然已和自己同一境界。这晋升速度可谓惊人。

田农襄笑了笑,没置可否,“族人们还好吗?”

田农喜痛苦地摇了摇头。

田农襄暗惊,“发生什么事了?”

“三年来,五灵宗多次侵袭,我族以及景族等三族人加起来已不足百人。”

“啊?”田农襄恨的咬牙,“五灵宗,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田农喜长叹一声,摇头道:“现今,老祖愈发虚弱,族长也身受重伤,且宝材不足,很多法阵已启动不了了。”

“这么严重?”田农襄惊得瞪大了双眼。

“我这次冒险出来,就是找各种宝材的。没成想,刚出来就被中了伏击。”

田农襄愈听愈惊,早知道,路过宿云庄时,真该进去大闹一场,抢些宝才才对。

“武老还好吗?”田农襄问道。

田农喜点了点头,“现在族里全靠武老支撑,若非有景族族长和牛魔、葡魔也在,恐怕我族支撑不到今天。”

田农襄一喜,“黑牛它们也在?太好了。走!先回族里再说,宝材的事我想办法解决。”

田农喜想想也是,自己的修为不够,且露了行迹,若这般强行出去,也只是送死。遂携田农襄钻进密林,返回了族地。

田农襄的回归,着实让族人兴奋了很久。围着他问这问那,当听闻他已拜在凌云阁白祖门下,既激动又艳羡,更为田农襄高兴。

武老拽住激动地上下打量。早先以往他坠入暗江死了,可后来又听说他流落到田国凌云阁;自己亲去凌云阁,又被告知陨落了。可现在,这小家伙活蹦乱跳地立在自己的面前,且展现出来的境界分明是博益境,进步的真是太快了。

虎子、胖墩等一干幼时玩伴也围在一旁,他们的修为参差不齐,大部分还是启修境中期,唯有那个曾与田农襄较量过的田农玄境界最高,已是博益境初期。

黑牛撒欢长嘶,葡萄藤则枝蔓乱颤,两个围着田农襄亲热的不行。乾坤盘和雷灵早跳到黑牛的背上,嬉笑玩闹。

“帝丘又有希望了!”族长扬天长叹,老泪纵横。猛地干嚎一声,吐了一滩褐色污血。

田农襄一惊,连忙上前扶住。想要安慰,可喉咙干痒,一时无言。泪珠已在眼眶中打转。当年,大战五灵宗,族长何等英姿?可现在,似乎随手都可能散架一般。田农襄原本想送过一道真流助族长疗伤,却又恐仓促间施法不当,反倒加重其伤势。

田农襄站到老祖面前时。这位帝丘的依靠正在打坐。白发飘零,勾肩驼背,比当年苍老的愈发厉害。身子在不住地颤抖,显然也有暗伤。

“你回来了!”良久,老祖微睁双眼。

田农襄急忙上前,“老祖,我回的太迟了……”

他突然喉咙一甜,有些哽咽。

“你不该回来的。”老祖叹声道。

“老祖,我是帝丘养大的,逢帝丘多难之期,我如何能够不归?”

“哎!你能有此心,我就心满意足了。”老祖顿了一下,接着道,“须得在大战之前给你们这些后生找个安全之处。”

“老祖,冥族再起,群魔丛生,纵使田国的凌云阁也刚遭受魔猩族攻击,鸠山族挤兑,天下哪还有什么安全之所?”

老祖一惊,“有这等事?”

田农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老祖长叹一声,“罢了,看来帝丘田农难逃此劫。”

一老一少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老祖打破了寂静,“去拜祭帝尊残念吧,多年来他对你念念不忘。”

“是!”田农襄起身告退。这次回归,他心中一直在暗自琢磨帝尊残念。这么多年来,他逐渐对自己身体里隐藏的东西有了了解。一枚圣符可借体重生,一滴魔血可再修血魔,而帝尊的一缕残念留下,绝不会太过简单。

田农襄独自一人,穿过十几个祖辈的真身石像,再次进入存放无字碑的府洞。

这里的一切一如既往。

原本已碎裂成十几块的无字碑被重新箍合在一起,通身乌黑,粗大的缝隙横亘碑面。

不远处,石棺横陈,棺盖半掩,氤氲灵气在半掩的石棺缝隙间流动。

田农襄上前,轻轻抚摸着无字碑,心中感慨,五味杂陈。自己现在所取得的这一切,全得益于这块石碑。

“你回来了!”帝尊残念的虚影在石棺前闪现。

田农襄连忙上前,躬身叩拜,“不肖子孙,拜见帝尊!”

帝尊残念探手将他扶起,“一缕残念而已,这天地间那还有帝尊?”

田农襄摇头,“不,魔尊的一滴残血已重修成血魔,帝尊的一缕残念绝不会太过简单!”

“嗯?你见过魔尊之血?在哪?”

田农襄点了点头,“灵光兽卷!”他顿了下接着道,“我体内也沾染了一滴魔血,未能将其驱除,被我师父将其封禁在我的体内。”

帝尊残念盯着他良久,方才开口道:“可知道你是谁?”

田农襄心中猛然一震。多少年来,他一直在寻找这个答案。蝶族和师父都推演过,均说他来于异域。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隐约觉得自己却非本界之人。此是,帝尊残念突然问此话题,难道另有玄机?

田农襄迫不及待地问道:“我是谁?”

帝尊残念又看他良久,突然道:“你就是我!”

“啊!?”田农襄愣在了当场。

第231章 尽快强大

“这,这怎么可能?”田农襄惊呼。

“没什么不可能!两道残念,一道留守无字碑,一道历经十世轮回。你该回归了!”

田农襄此刻,早惊愕的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可能?我就是帝尊?

帝尊残念见他这般表情,微微一笑:“不信吗?”

田农襄茫然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的确令他难以置信,可又觉得此言非虚。因为曾经在似梦非梦中,见到过一个女子和一具万年残躯。

我真是帝尊的一缕残魂?若真是如此,那个女子是谁?

田农襄望着帝尊残念,突然问道:“我在梦中见到过一个女子和一具残躯,那女子曾说已等了十世。”

帝尊残念身子一震,“她还活着?”

“她是谁?”田农襄盯着他。

“哎!一位故人。自古痴情多薄命,分明晓得历经十世已非原来之人,却依然要痴痴等候,何苦呢?”

田农襄心中砰砰直跳,那梦境是真的!

“她曾帮我重组了散落的记忆碎片,刻印在脑中,可我直到现在也未曾发现。”田农襄轻声道。

“你别相抗,容我进去看看!”帝尊残念话音未落,已化成一缕青烟钻入田农襄的脑中。

田农襄没有阻拦,任由帝尊残念在脑海里迈行。帝尊残念时而伤感,时而慨叹。最终,帝尊残念矗立在一处暗褐的血坑处,嚎啕大哭,老泪纵横。

他看到了什么?田农襄的神识不由自助地朝那里扫去,想一看究竟。可血坑处充斥着混沌液体,神识根本穿透不过。

过了好一会,帝尊残念才转过身缓缓朝他的后脑走去。立在在一处阴暗的角落,仰头盯着那滴被晶莹液体封印的魔血。

“哎,你还是太弱小!”帝尊残念摇着头,顺着原路返回,再次出现在石棺前。

“你看到了什么?”田农襄问道。

“等你将来自己去看吧!”

“将来?冥族、五灵宗随时来袭,生死难卜,何言将来?”

“既知此险,何不早退?你若活着,帝丘田农就不算亡族!”帝尊残念盯着他。

“不,我与族人同生共死!”田农襄迎着帝尊的目光。

“万年蛰伏,十世轮回,方觅得圣尊法身,重回此界,真若陨落此地,恐再难有出头之日。”

“连族人都保护不了,出头又能怎地?”田农襄语气坚决,“真希望能尽快强大。”

帝尊残念摇了摇头,“修行在悟,需要有足够的时间。若时日不足,纵是受外力催发而晋级,也难至战力的巅峰。”

“这个我懂,”田农襄猛然仰头,“既然你我同源,何不重合为一体?以你所悟之法,驱策圣尊之体,定然能急速进阶的。”

帝尊残念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你我的神魂虽属同源,可历经万世,已然各成一体。我驱策不了你的法身,你也容纳不下我的神魂。若强行融合,也只能如冥族夺舍一般,修为则止步于此。”

“这,这可如何是好?”

“你还是悟道吧!五灵宗那些宵小若要屠灭我族,就让它们来吧,存亡自有天数。”帝尊残念说着,转身消失在石棺内。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田农襄耳后响起,“有个处特别的空间,你可愿去?”

田农襄连忙转身,一座门廊虚空漂浮,守门人立在门口。天门,好久没有见它有动静了。

“什么特别之处?”田农襄问道。

“可将时间加速千倍,”守门人道。

“千倍加速?什么意思?”

“在那空间三年,方抵外界一日!”

“啊?真有这东西?”田农襄大喜。

守门人点了点头。

“快送我去!”

守门人微微一笑,抬手指向天门,“请进!”

田农襄跨步过去,临进天门时,猛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无字碑。他到现在也未能将碑文完全推演出来。何不带进去,再行临摹?且当前,帝丘田农已临近灭顶之灾。与其留着这里,被冥族、五灵宗抢去,还不如把搬进天门之中。

想到此,田农襄嗖的一下又折转回来,法力催动,箍笼残碑,一起飘进天门。

守门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这小子,把天门当成他的藏宝地了。”

天门之中,一条石阶蜿蜒起伏,直上九重。

“千倍加速的空间在哪?”田农襄托举石碑,扭头冲门口吼。

守门人在他身旁出现,“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石阶直上百余丈高。守门人一指左手处,“在这里”。

田农襄愣了一下。那里悬空百丈,浓雾缭绕,哪有什么空间存在?

正愣神间,守门人突然在他背上推了一把,“下去吧!”

田农襄连同无字碑一并坠了下去。“你妈……”还没骂完,突然眼前一亮。自己不知何时已立在一座孤岛之上,眼前茫茫汪洋大海,惊涛骇浪。天空凶鸟盘旋,海中巨兽呼啸……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天门之中,竟然暗藏着一方世界。

田农襄仰头大喊,“老头,若五灵宗袭击我族,你一定要及时将我捞出去。”

“天门磨砺之地,能否离开,靠本事说话。若闯关不过,别想出去!”

“我操!你忽悠我。”田农襄懊悔。他妈的,自己一门心思要提升修为,怎么忘记了这一茬?这天门中,处处都得闯关,自己曾经被关在这里边好几年。

必须的赶在冥族、五灵宗来袭前闯过此关。只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不是“千倍加速”之地,若老头真是随口忽悠,可就惨了。不管怎么说,此碑被我带进此地,冥族、五灵宗就别想染手了。

田农襄一边想着,一边找了个宽敞平整之处,将无字碑小心翼翼地放下。

一座孤岛,无尽汪洋,如此之地,如何闯关?不会是要逼我下海的吧?

田农襄一边苦笑一边挠头,自言自语道:“他妈的,若将来我足够强大,也造出一方世界,孕育万物。”

随即心头一动。对呀,若自己能造出一方世界,可将帝丘族人迁进来,那不就成神一般的存在?

田农襄四下看着,口中咕哝:“这天门虽然也不错,只可惜是磨砺之地,族人们难以在这里生存。”

第232章 汪洋困途

田农襄没敢耽搁,掌按残碑,运转吐纳之法。

碑文很快就被激发,那上半部分两尺余高的纹路,田农襄熟记于胸。情不自禁地运转起太古玄经。

石碑之上,一个光团闪现,沿着纹路缓缓游动。光团所过,原本裂开的缝隙竟然渐渐修复。

他体内的圣符也悠然弹起,临摹着碑文轨迹,缓缓而行。

几年前,临摹碑文的实是圣符,而这一次,则全然是田农襄自己。

孤岛苍碧,海风习习。田农襄这次在石碑前,足足盘坐了半年光景。

在离石碑地步底部两尺高的地方,那抹光团突然停驻,渐渐消失。

田农襄身子一震,猛然睁开眼睛。嗯?经文分明未了,为何无法临摹了?田农襄想着,探头查看石碑。

只见石碑上半部分已完全修复,而底部两尺高的地方,却仍有一道清晰的裂缝。这分明就是他第一次见到无字碑时的样子。

对了,曾听帝尊残念提起过,这本就是半块石碑,下半截早已遗落,是被后人补上去的。难怪临摹不了。

田农襄想明白了这一层,遂找了个宽敞处,将新临摹所得的碑文认真地揣摩了几遍,确实了然于胸,方才停歇。

田农襄腹中饥饿,闻得岸边有怪鱼鸣叫,奔了过去,抬手抓了几条,架在火上烤熟,独自大快朵颐。

一边撕啃鱼肉,一边暗思:这他妈哪是闯关,分明就是过日子嘛。

吃完休息了会儿,又研习了几遍太古玄经,只觉体内真流蓬勃,无比舒畅,甚至有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

心下大喜,干脆心无旁骛,认真修炼太古玄经来。不知不觉间,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他已将太古玄经修炼到纯熟。他的修为也不知不觉间临近散归境中期。

几里外,一条三丈多长的鲸怪咆哮,田农襄随手挥去,玄经催动,下意识地使出了揽天手。一时间,海面掀起几十丈高的巨浪,那鲸怪挣扎着飞天而起,扑通一声,跌在田农襄的面前。惊恐地望着这个人族,低声哀嚎。

田农襄既喜又惊,没想到自己随意这一挥手,竟然有如此威力。

他不愿伤鲸怪性命,拂袖而过,又将鲸怪凌空甩了出去,又落在几里外的海里。

鲸怪突然被捉又骤然被放,惊恐地向深海处游去,再也不敢靠近孤岛。

连田农襄都觉得自己强大无匹,若此时遭遇鸠山族的血蜂,无需任何法器,自信能轻松胜他。

田农襄心喜,却未敢满足于此。他清楚,血蜂并非凝升境的至强。况且,冥族、五灵宗之中定然隐藏有更加强大的兽魔修士。自己此刻的修为,不足以护帝丘周全。

刚才揽天手的威力惊人,也让田农襄眼前一亮。这门法术,自己虽然牢记于胸,却未曾认真研习。想及此,田农襄不敢耽搁,沉心静气,揣摩起来。

揽天手本就是一门至上神通,经文虽然不长,却变幻奇多,更兼其晦涩难懂,要贯通起来,也非易事。

以往,他无暇认真揣摩这门经法,可一旦研习起来,却又欲罢不能。揽天手包揽千余招,每招又含千余式,磅礴浩瀚,自成体系。

原本以为修习攻伐之术,耗时不会太长。可仅这揽天手,让田农襄却足足耗时两年半。

此时,他随意挥手,轰隆巨响,惊天骇地。一掌挥去,方圆二十里,浪涛惊天,万灵毁灭。

惊人的威力,纵连他自己也大是骇然。

然而,他的法力提升如此之多,可修为却依旧未能突破散归境中期。这让田农襄大是不解。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旁人的战力都是随着修为的晋级而提升。而自己倒好,战力和修为几乎是两码事。

虽然自己能越级而战,可他心里清楚,没有足够的修为支撑,终难真正跻身强者之林。

不行,我得想办法晋级。

然而,田农襄足足又用了近一年的时间,将所学过的所有法术、剑术、神识研习到纯熟,依旧未能突破。这让他有些抓狂。

邪门了,难道只有在冥族阴戾之气的侵袭下才能晋级?

田农襄脚踏虚空,在海面上迈步而行。所到之处,空中飞鸟逼退,水中鱼群远遁。

他时而沉思不语,时而散出神识窥视千里,时而催动法力在海面上掀起无边巨浪。

何处才是闯关地?

田农襄踏遍无边汪洋,却毫无头绪。

法力催动,分水而落,直入万丈海底。鲨群蜂拥而至,一条巨鲨张口吞来……

田农襄甩手挥去。轰!巨鲨化成一团血雾……

鲨群惊颤,纷纷逃窜。

田农襄踏着海底,急速奔行。何处才是闯关地?何处才是闯关地?田农襄心中咆哮。晋级不得!闯关不得!滞留此地,何时是头?

他在海底足足停留了半年多时间,一无所获。

疑惑之中,更有绝望。最终,再次返回孤岛,独坐崖巅,尽望汪洋大海。

此地到底有何玄机?缺德的守门老头只字不提,把我扔到这里也不敢不问。他妈的,这是要干什么?逼我悟道吗?

悟道?

两字在田农襄脑海里闪过,猛然间,他心中突突直跳。

进天门前,帝尊残念曾提起过这两个字。守门人也是那时候出现的。难道这无尽汪洋,真就是一处悟道之地?

悟道!又如何去悟?

田农襄对此一无所知。

他将所学经文、法术研习了一边又一边,心中从碧波清风到骇浪汹涌,却毫无头绪。

如果师父在的话还能请教一二,可现在,自己完全是两眼一抹黑,根本无处着力。

粗算时间,从进来至今已近九年。纵然是此地三年丁外界一日,滞留时间也不算短了。

族人们怎么样了?冥族、五灵宗来犯了没有?田农襄心急如火。

田农襄闭着眼睛,在孤岛上漫无目的地蹿行。他对这里的一花一草、一石一木早已了然于胸。

悟道!悟道!……

他重复着这两个字,从心急如焚到无思无念,往复循环,不知周转了百千万遍。的确,一个散归境本就对修行体系知之不多,且对法术的领悟和见识又拘于一隅,自行悟道,何其之难。该从何处悟,该如何悟。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第233章 审自身

他想起在凌云阁初拜师时,师父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体为根本,术为皮毛。对自己有足够的认知,才能将所学之术发挥到及至。”

田农襄一边漫无目的地奔行,一边揣摩这句话。

穆然间,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

道是何物?道在何处?无此身躯何来道法,无此魂魄何来悟道?生有因,死有果,即为道;生无因,死未果,亦为道。生则道生,如影随形;死则道灭,无影无踪。天地之道,磅礴浩瀚;苍生有道,吾亦有道……

突然,田农襄仰天长笑。

道门深邃,隐晦玄机,却也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边。只是未曾察觉,或者说,从未察觉而已。

田农襄步上崖颠,盘膝而坐。栉风沐雨,静神凝魂,开始重新审视自身。

未识己身就欲要窥破玄机、傲视天下,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圣符弹起,悠然而行。田农襄凝视着它,任由它在体内游走……

突然,一处肌体有几枚针芒般的符号闪动。

田农襄,凝神看去,那几枚符号瞬间消失。

嗯?

难道我身上不止这一枚符文?他催动神识,紧随“圣”字符文的轨迹窥测。悠然间,又有几枚针芒符号一闪而逝。

田农襄的心中咚咚直跳。此时,他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圣符依旧在缓缓游走,而田农襄已将注意力倾注在其所在的肌体之上。

一天,两天……

待到第八十天时,自己原本的血肉之躯,在田农襄的识海里渐渐演变成千百万个细小符号,清晰而炫目。这些符号,相互胶着,有机组合在一起。有的规律整齐,有的杂乱无章,可无论如何分布,均有固定之所。

田农襄散发神识,一遍遍审视那些符号。突然,他有个念头:如若改变那些符号的分布,不知会出现什么情况?

想及此,他催动法力,将腹部的一处规则排布的符号撕了道口子。

骤然间,腹痛如绞,汗若雨下。与此同时,他的体表渗出一道鲜血。

嗡!

嗜血匕首嗖的一下从他怀中蹿出,血光大作,冲着他体表的鲜血鸣叫。

田农襄一掌将匕首拍落,喝道:“放肆!”

嗜血匕首如斗败的公鸡一般,俯身在地,血光隐去。

这时,田农襄只觉腹部又有无数符号滋生,瞬间修复刚才被自己撕开那条口子,体表渗出的鲜血也悠然不见。

难怪自己的身体遭创后能够修复,想来就是这些符号所致。圣体,看来不单是那枚“圣”字符文。

一念至此,他更是胆大起来。催动法力,将多处符号拗裂震开。他身子一震,若被千钧重力砸中了一般。与此同时,那符号躁动起来,有些在滋生,有些在重组。在这滋生和重组之间,一道无形之力开始与田农襄催动的法力相抗。

田农襄大疑。这些符号竟然能自行酝酿法力?

哦,难怪当年弱小时,一旦“圣”字符文躁动,自己就会爆发出令人恐怖的气息。当年葡萄藤吃过亏,鸠山族的巨蟒也吃过亏,原来如此。

田农襄收回法力,那些符号滋生的神力也瞬间消失,开始急速修复损伤之处。

圣尊之体,果然玄妙。

但经他刚才的刻意施为,原本隐匿在符号中灰暗无光的白斑忽然闪动起微弱的亮光。犹若散布在夜空中的繁星,皓然皎洁。

寒冰石的碎屑。

蝶祖老祖推演过,因此田农襄直到自己是如何得到这快寒冰石的,也隐约晓得这寒冰石自有威力,颇为惊艳。可田农襄并不清楚,它到底有何用场。

神识和法力一并散去,包裹住一粒寒冰碎屑,他要一窥究竟。

田农襄身上骤然冰寒刺骨,体外瞬间被一层薄冰包裹。

田农襄大惊,却未收回法力,反急速运转太古玄机,将无尽真流向密密麻麻的寒冰碎屑裹去。他倒要看看这寒冰碎屑到底有何玄机。

吱——

伴随着异响,他体表坚冰凝结,向四方蔓延。一股坚冰洪流漫下悬崖,落入海中。海水急速凝结,丈余的巨浪化成一道冰石厚墙。

此刻,田农襄的体内,法基震颤,一条苍龙轰然而起,无尽法力瞬间爆发。

轰!

一声巨响,坚冰碎裂,田农襄凌空而起。

与此同时,他的身下莲花蔓延,骤然盛开,托举着田农襄直上云霄。接着梵音大作,响彻天际。

散归境中期,哦不,还在晋升。因为他体内“圣”字符文若发狂一般,呼啸盘旋;那些符号此时也散出了强绝神力,与田农襄的真流以及寒冰石的奇异之力向映和。

几重真流在他碰撞,催动着他的境界急速攀升;同时随着他境界的提升,几重真流也开始融合。

田农襄既惊又喜。他清楚,自己修炼多年,积淀已厚,足可支撑这连续的晋级,就如当年在修魔潭一般。

嗡!

田农襄脚下莲花大声,金光四射,耀亮天际。散归境圆满,若能直跨一个大境界,直接凝升境,田农襄自信能与田皇、阁主那等虚灵境修士一斗。

突然,他的法基震颤,几片莲花坠落。

田农襄一惊,连忙收摄心神,收摄法力。

他知道,这是晋级太快,积淀不足之故。若强行突破,一旦伤了法基,自己的修为恐怕就要止步于此了。

散归境圆满,纵然都不得虚灵境,可凝升境修士,他完全可以越级碾压,足够了。虽然多少有些遗骸,可也不错了。

田农襄猛然睁开双眼,挥掌朝海面拍下。伴随着轰隆巨响,十里汪洋瞬间化成一座冰山。

接着揽天手隔空一抓,冰山顿时粉碎,坠入汪洋之中。

哈哈……

田农襄仰天长笑。悟道!田农襄虽未能真正悟出道法,可却识得了自身,实现了晋级。

此时强大如斯,什么五灵宗,什么宿云庄,你们来吧,小爷镇杀你们。

田农襄迈步云天,神识横扫,时而冰封虚空,时而席卷汪洋。他要找到闯关地,尽快回去。

道法玄妙,还是留待将来再悟吧,他现在着实没了这份心思。

第234章 淬身泉

田农襄的脚踏虚空,神识漫卷,俯视无垠汪洋。神识所过,万灵蛰伏,不敢稍动。

突然,万里之外的海底,一团亮光浮动,很快又消失不见。

嗯?那是什么东西?

意念刚起,身子已划破天际,直飞而去。

田农襄踏着刚才闪光处的海面,俯窥万丈汪洋。只见海底有个四五尺余宽的洞口,一股透明的水柱从洞口蜿蜒而出,在海水中延伸十余丈高,既不喷涌翻腾也不交融海水,似被什么物质将其与海水割开,犹若一条透明的缎带,在碧蓝的汪洋中飘荡。

田农襄大疑,那难道是出口?随即分水而落,直奔那透明水柱而去。

这时,那四五尺宽的洞口悠然不见,水柱也瞬间消失。

怎么回事?难道是什么生灵?

田农襄随即催动法力,嗖的一下,落在刚才那洞口处。俯身查看,并无异常。

难道是幻觉?

不可能呀,以此时自己的修为,绝不会分辨不清是真境还是幻觉。田农襄疑惑,散出神识四下查看。

猛然间,身子一震。与刚才一般无二的洞口出现在十里外的海底。

果然有些门道。田农襄催动虚影急踪,瞬间及至。

临近水柱,噗!田农襄周身的海水骤然消失。

嗯?

田农襄连忙四下查看。只见水柱与海水间竟然隔开尺余宽的空隙。

水柱就在眼前。田农襄缓缓探手进去……

田农襄猛然心悸,神魂震颤,犹若身陷无底深渊,欲要碾碎他的肌体神魂。

嗞——

伴随着异响,进入水柱的那只手掌上的肌肤消失,渐渐变成白骨。可手上无痛无感,似乎那白骨就根本与他无关一般。

田农襄大惊,连忙缩手。

啪的一声脆响。

化成白骨的手掌与自己的手臂断开。

啊?

田农襄震惊。他可不愿平白无故折损手臂在这里。

随即另一只手探进水柱,要抢回白骨断臂。

嗞——

异响骤起,又一只白骨手臂在眼前显现。

田农襄发狠,他妈的,什么妖孽在那洞内作怪。随即大喝一声,干脆合身钻了进去。

一时间,田农襄的肌肤很快消失,化成一具骷髅,在水柱中缓缓而行,向海底的洞口走去。

化成骷髅的田农襄距流出水柱的洞口仅有十余丈远近,可他如经万世,行走了无尽岁月一般。天地浩瀚,不足只一泉之水。

“淬身泉,若经此泉洗礼而不灭,方有资格俯瞰万世。”守门人的声音在天际传来。

化成骷髅的田农襄似有所感,仰头呆看了半晌,方才再次移向洞口。

每一步迈出,都耗时极长,异常艰难。距离洞口三丈时,他的白骨也渐渐变得模糊,很多地方已消失无踪。

两丈远近时,田农襄的白骨已消失不见,完全融入水柱之中,只隐约有个朦胧的影子,依旧在慢慢地向洞口靠近。

帝丘,原本的宁静被一声狮吼打破,几百头凶兽发出惊天巨响朝帝丘祖地冲击。

田农武、景涉、黑牛、葡萄藤四位散归境,率领族里二十几个博益境修士迎了上去。

多年来,帝丘田农很多强者陨落,伤损极多。老祖和族长均有重伤,更是风雨飘摇。更兼族中宝材不足,很大阵制已完全无效。

阴云,笼罩在所有族人的心里。存亡之数,就在近日。

噢哈哈……

一声狂笑碾碎天际。

老祖眉毛一挑,不好,五灵宗宗主到了。凝升境的绿毛吼,能拦住它的只有自己了。

他大袖挥动,奔了出去,直冲云霄。

族人们见此,不喜反悲。大家心里都清楚,老祖重伤在身,此番迎战绿毛吼,恐怕凶多吉少。

嗡,嗡——

天空异响大作,四方虚空突然有十余道虚灵境身影显化。绿毛吼咆哮,血蜂嗡鸣,休展堂暴喝,巨猿捶胸……

田农族人惊恐。仅绿毛吼就足以令人恐惧,一下出现这么多凝升境,这,这可如何是好?

树林之中,白幽黑煞穿梭,凌霄熊栾怪笑,另有几团黑雾在不远处闪没。

啊!?

伴随着凄惨的呼叫声,已有帝丘族人在兽爪下陨落。

“退下!”一声巨响在帝陵中传来。接着十余个已化成石像的帝丘先祖突然动了。伴随着轰鸣巨响,石像纷纷走出了洞口。

“后辈退后,容我来战!”响声再起。

猛然见到这一切,族人们均是大喜。没想到先祖们会突然活转过来。

而此时,立于虚空的老祖却长叹一声,浊泪拥出。

伤势集中的族长更是脸色苍白,身子剧烈的颤抖。

石像在老祖身旁呼啸而过,分别攻向来犯的十余个凝升境。

一时间,天地震颤,轰鸣之声,响彻云霄。

虚空中,老祖与绿毛吼瞬间接战,对轰一掌,老祖吐了口鲜血,跌下云头。

随即一座石像朝绿毛吼撞去。与此同时,田农武和黑牛急速奔来,将老祖救出战团。

族人们手持兵器,有些守护老祖,有些救援伤者。

“族长,先祖们复生,我族有救了!”有年少的族人颇有些惊喜地说道。

“是啊?难道先祖们能感应我族之难?”有人接话。

族长却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帝尊的一缕残识就此散去,怕是帝丘真要亡族了。”

族人们惊疑。这些先祖们的石像虽然看不出修为,分明强大无匹,在危难之时觉醒,救援族人。族长不喜,为何会有此言?

族人们纷纷看向正在调息的老祖。

良久,老祖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大痛。他何曾会能不知?帝尊残念只可激发先祖石像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这些石像和帝尊残念将化成一缕青烟,永久消散。然而,这些先辈石像受原有修为限制,威力至多也只是停留在凝升境中期层阶,虽然初看惊人,但在凝升境修士眼里,并无特异之处。

待帝尊残念消弭于天地,帝丘田农再无可依之人。亡族,就在眼前,老祖何能不痛?

老祖扫视着族人,心中不忍,却也无能为力。伸手抚摸着一个八九岁的后生,“幺儿,你怕吗?”

“不怕!有老祖你在,还有那些先祖也在,幺儿不怕。”后生说着指了指正在天际大战的石像。

老祖苦涩地笑了笑。想起了田农襄:那娃娃进洞已有四天了,怎么没见出来?难道帝尊残念已将他送离此地?

想到此,老祖心中泛起一缕欣慰。只要襄儿活着,帝丘田农就不算亡族,相信终有一天,那娃娃会为帝丘找回尊严的。

第235章 口舌之快

淬身泉中,一具朦胧的影子缓缓移到海底涌泉出口,茫然回首,长叹一声,转身逆着泉流从洞口中挤了出去。

出的洞口,依旧是一条十余丈长的泉水缎带,浮荡在汪洋。

朦胧的身影沿着缎带缓缓而行,身影愈来愈清晰,待里出口两丈远时骨骼开始显化,重新组合成一具完整的骷髅。

距离出口越来越远,骷髅之上渐渐开始包裹起血肉。待临近缎带顶端时,田农襄的肌肤已完全恢复,乌发悬垂,浩目明齿,肌如碧玉,远比进入该空间时还要年轻许多。原本也消失在泉水中的嗜血匕首也重新显化,被田农襄攥在手中,嗡嗡直响。

啵——

田农襄从泉水中钻了出来,一声呼啸凌空而起,直冲云霄。

突然虚空扭曲,一座平台凭空显现显现。田农襄脚踏祥云,急速掠过,轻巧地落在上边。

守门人立在不远处,正冲他颔首微笑,“你出来了!”

田农襄抬眼看向他,妙目流光,真流涌动,情不自禁地散出一道无形威压笼罩空间。

守门人一惊,“你是凝视境?”

田农襄一愣,摇了摇头,“不,散归境圆满。”

“奇怪!奇怪!怎会如此之强?”守门人摇头自语。

“很强吗?”田农襄说着,又将自己修为压制在博益境中期,接着问道:“我的族人们怎么样了?”

“不是太好,也不算太坏,只能说你出来的挺是时候。”

田农襄点了点头,“这就好!送我出去!”

守门人又审视了他几眼,点了点头,将田农襄带出了出去。随即天门晃动,瞬间消失,化成一缕若有若无的透明斑点,藏匿在田农襄的脑后。

立在府洞四下查看,府洞之中依旧是原样,只是石棺中灵气消失,也难察帝尊残念所在。突然,整个府洞一阵晃动。接着,轰隆响声从洞外传来。

田农襄大吃一惊:不好,有强者来袭。

法力瞬间催动,闪了出去。

出的洞来,未见十几个先祖石像,心头一震。石像已然消失,难道五灵宗已攻进来过了?随即脚不停地,飞了出去。

轰,轰,轰……

刚冲出洞口,只见正凌空飞舞与绿毛吼等强者十几个先祖石像突然轰然砸开,瞬间化成飞灰,飘洒而下。帝尊残念在天际显现,接着整个身形渐渐变得虚幻、散开,一阵微风拂过,那虚幻的身影消散于天际。

老祖盯着消失的帝尊残念,老泪纵横。最后的依靠逝去,帝丘田农将要何去何从?他艰难地站起身子,拨开围护他的族人子弟。此时强敌环视,帝丘一方却只有他一个人是凝升境,且重伤近陨,行将末路。然而,他没得选择。纵是亡族,也要拼死一战。

田农襄呆立在洞口,心中一阵揪疼。还是出来的太晚了,若非自己在天门中耽误时间太久,何以会至此?心中愧恨,更有无边怒火冉冉而起。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祖身上,没人留意田农襄的现身。

“哈哈……,老家伙,把无字碑交出来,饶你不死!”兽群中一声暴喝。

是苍狈。若是平常,它一个博益境末期的兽魔是万不敢在凝升境修士面前放肆的。可今天不同,自家祖宗就在跟前,屠灭帝丘田农就在举手之间,正是表现的大好机会。

“恐怕你五灵宗还没资格取那无字碑吧?”一声森冷的笑声从斜侧处传来。

田农襄扭头看去,白幽,那张鬼魅般的臭脸,令他恶心。

“还是把无字碑交给我族为好!”天际一声闷喝。

田农襄抬眼望去,说话的是鸠山族血蜂。十几个凝升境修士环立虚空,不屑地盯着待宰的田农族人。魔猩族、鸠山族、宿云庄、冥族,呵呵,好啊,都来了,省的麻烦去找你们。

田农襄冷笑一声,“既然都想要,那就来取吧!”说着,他迈步向前走去。

直到此时,族人们才注意到他。

老祖、族长、田农武均是大惊。原本以为他被帝尊残念送走,只要护住他不陨落,帝丘田农就不算亡族。可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这里。这,这可如何是好?纵是现在老祖等人想送他离开也不得了。

而乾坤盘和雷灵见他现身,却喜出望外。哇哇怪叫着蹿到他的肩膀上。

“襄儿,你快回来,我等护送你离开!”田农武焦急地喊道。

田农襄转身冲他微微一笑,没有答话,脚下依旧在缓缓向前迈去。

“晚了,走不了了!”老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苍狈!还记得我吗?”田农襄突然喝道。

“是当年的那个臭小子,他没死?”没等苍狈开口,黑煞已在一旁大吼。

田农襄扭头看向白幽黑煞,“你两个家伙记性倒是不错。我是没死,不过你们能不能活过今天,就不清楚了。”

“真的是他!”远处凌霄的声音传来。

田农襄抬眼扫了过去,“凌霄、熊栾,既然来此作死,我就满足你们的愿望!”

此时,围聚四周的凶兽中爆发出阵阵狂笑。

见过说大话的,可没见过这般敢把牛皮吹的这般离谱的。一个博益境人族,竟然这般口出狂言,还信誓旦旦。还没见过这般作死的人呢。

而远处的血蜂却不这般认为。几个月前的惨败,让它对眼前这个人族心生恐惧。他清楚,这个看似只是博益境而出言不逊的家伙,强绝非常,若单打独斗,在场的博益境均非他的对手。但血蜂却没开口提醒,它不愿亲口承认自己此生最丢脸的一件事。静立虚空,冷冷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切。

凌霄、熊栾,还有隐在远处的冥族黑影也有同样的念头。他们都在田农襄手中吃过亏。当时,这家伙还是启修境。当时自己就已战他不过,更别说现在了。但毕竟此刻,各族强者均在,想他一个博益境,纵是有逆天之术,又能闹出什么花样?

帝丘族人们此刻已惊恐到了极致。担心地盯着田农襄,可也毫无办法。亡族在即,所有人都难免就死今日,大家已没有任何能活下去的念头。想来田农襄只是为图一时的口舌之快而已。

第237章 屠杀

吼——

绿毛吼瞪着猩红的双眼嘶吼,“妖孽后生,好大的口气!”

田农襄冷冷地扫了它一眼,“你若臣服,给我当个坐骑,或可饶你不死!”

绿毛吼怒极,“狂徒,去死吧!”吼声未落,绿毛吼的利爪已探到田农襄胸前。

田农襄身子瞬间消失。绿毛吼一爪拍空,连忙转身。只见田农襄静立虚空,脚下莲花漫展,周身龙吟起伏,宛若天神下凡一般。

绿毛吼心中惊惧,这个人族好生诡异。分明自己的境界比他的高,可为何有种被压制感。

“嗷吼——”,绿毛吼狂啸。突然,它周身黑雾升腾,幻化出无数凶兽,咆哮着朝田农襄冲来。

田农襄冷哼一声,“雕虫小技!”一招揽天手探去,破开空虚幻凶兽,砰的一声,拍着绿毛吼的背上。

绿毛吼跌落云头,在五灵宗兽群前摔了几个跟头方才稳住身形。此刻,背上已血肉模糊,白骨裸露,狼狈不堪。在自己的属下前,何曾受到过此等羞辱?它呲牙咧嘴不住狂啸,心中又怒又怕,冲一旁观战的其他凝升境吼道,“先合力解决他,否则,谁也得不走无字碑。”

田农襄扫了绿毛吼一眼,喝道:“我欲收你做我的坐骑,方才留你一命,再敢张狂,让你魂飞破散!”随即,一道威压碾去,绿毛吼承受不住,噗通一声坐倒在地。可这么一来,它身旁的兽群可遭了秧,有些挣扎垂死,更有些直接爆碎。一时间,血雾四溅,残骨飘零。

雷灵和乾坤盘见此,亢奋异常,嘎嘎大叫着冲进血雾之中,疯狂地吞噬暴死凶神们的神魂和识海。

绿毛吼怒不可遏,可被田农襄的威压震慑着,它自己法力施展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属下一个个暴死。它两只前爪连番拍打,在地上扒开了个巨坑,它自己身子一滑,栽进坑中。

田农襄冷笑一声,一道寒冰神力倾注过去,巨坑被瞬间冰封。坑中,绿毛吼扭曲着身子惊恐地望着上方的这一切。这太不可意思了,在那个人族面前,自己竟如此不堪?难道他是虚灵境?不对呀?虚灵境的气息完全不同。时至此刻,它开始后悔此次的贸然行事。

田农襄怀中,嗜血匕首早按捺不住,疯狂地抖动。田农襄心中暗笑:抽匕首闻到血腥了。随即探手将它揪出,扬手一挥,将它投向暴死的兽群,“闯我祖地者,杀无赦!”

嗜血匕首红光大作,呼啸而出,在天际划过一道弧线,直袭正在地面上挣扎的群魔。

嗜血匕首在田农襄催动的法力下,四处砍杀,所过之处,尸骨飞溅,鲜血横流。乾坤盘和雷灵紧随其后,疯狂吞噬。乾坤盘全身碧绿清幽、全身透明、梵文流动;雷灵炫着白光,悠忽蹿行,气息骤强。显然,它两个都晋级了。

与此同时,黑牛和葡萄藤也冲进了战团,疯狂地碾压四下逃窜兽群。

帝丘族人见这般屠杀,心中也是惊颤连连。这景象,虽然解恨,可也太过凄惨霸道。相信此战之后,“田农襄”三个字,会扬名天下,也会令人提之色变。

这是一场屠杀。原本信心满满,眼看大局已定,却闹成这般景象。这情何以堪?

他们虽然联手而来,可毕竟均有所属,自然也各怀心思,原本欲要座山观虎斗,坐收渔利,可现在看来,不联合,任何人均非那帝丘少年对手。

“联手对付他。”一声暴喝之后,剩余的十一个凝视境都动了。

呼,一柄金锤发着耀眼的强光,冲田农襄砸来。

嗖,一条银索发着炫目的寒光,朝田农襄套来。

轰,一柄长戟发着震耳的轰鸣,向田农襄砸来。

……

田农襄长笑一声,“争着找死吗?不忙,一会一个一个收拾你们。”他一边说着,一边催动虚影急踪,嗖的一下从原地消失,瞬间出现在正向远处急退的冥族黑影和凌霄、熊栾等人的正前方。

“现在才想起来逃走,太晚了!”田农襄微笑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可在凌霄等人眼里,这个人族太可怕了。此时,他们一个个两股打颤,心中咚咚只挑。

十几个凝升境紧追而来,田农襄身子未动,回收拍了一掌。一时间,身后寒冰凝结,封冻虚空。

砰,砰……

接连巨响在身后响起。

田农襄也不理会,紧紧盯着冥族黑影等人。

“你,你要,要,要怎样?”冥族黑影颤声道。从来没有这般恐惧过,可此时,他忍不住颤抖,身子连自己的嘴都在剧烈地抖动着。

“杀你!”田农襄的笑容依旧留在脸上。

冥族黑影惊恐地望着他。

“你,你若放我走,我就,就,就放了卫茵!”凌霄颤声接话。

猛听“卫茵”二字,田农襄心中咯噔一下:卫家姑娘落在他手上了?或许是的,那妮子修为极弱,且在流云谷时,凌霄和熊栾还曾调戏过她。

田农襄俊脸紧绷,“你在和讨价还价?”突然挥掌,当头朝熊栾拍下。

熊栾惊叫,连忙施展魔影三分,然三者未及分开,田农襄手掌已然拍落。噗!熊栾当即被碾成一团肉酱。

“你放她出来,我饶你一命!”田农襄说着,随手捏碎冥族黑影身旁一团黑雾。

凌霄脸上煞白,“你,你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田农襄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碾压一旁的其他冥族之人。

啊,啊——

接连的惨叫声,在凌霄和冥族黑影身旁想起,瞬间仅剩他们二人。两个人两腿打颤,几乎跪倒。

“她,她被关在一处及隐秘的地方,你先放我走!”冥族黑影和凌霄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哪里跑?”田农襄突然暴喝,身影一晃从凌霄和冥族黑影面前消失,转瞬出现在正要远遁的鸠山族血蜂身前。

轰!

血蜂被砸翻一个跟头,跌落云头,痛苦地在地上挣扎。

借此机会,冥族黑影和凌霄连忙逃窜。

可他们刚奔出丈余,田农襄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哪里去?”

冥族黑影和凌霄惊恐万分,心神欲碎,噗通,两人跪倒在地,“我们这就去放了卫族姑娘。”

第238章 滕侯亲来

田农襄呵呵一笑,“我信不过你们!”说着抬手拂去,一道寒冰神力散开,冰封四起,将冥族黑影和凌霄禁锢其中,“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我亲自随你们走一趟。”

两人心中虽然依旧惊惧异常,唯恐被这妖孽一巴掌拍死;可听他这么一说,均暗松口气,暂时保住了性命。

此时,有两个凝升境施展法力,袭向追杀群魔的嗜血匕首、雷灵等人;更有五个凝升境同时施法,散出威压,朝田农族人碾去。

“放肆!”田农襄大喝一声,连忙冲天而起,急速掠过。甩出一掌,逼退攻击雷灵等人的两个凝视境修士;与此同时,连催法力,散出万道神力,将田农族人罩住。

六道神力在族人头顶相撞。

砰!

一声巨响,虚空扭曲,震彻天地。

族人们惊恐的望着这一切。若非田农襄及时施救,此刻所有人或许已被碾成肉泥。

雷灵等人骤然遭强者袭击,心中也暗自惊悸,借田农襄相助之机,蹿回族人跟前。

田农襄跃上虚空,直视群魔。

魔猩族的两头凝升境巨猿咆哮着奔向田农襄。一个舞动长戟,横批长空,地动山摇,电闪雷鸣;一个长臂延展,遮天覆地,笼罩四方,地裂山崩。

若是在天门中悟道前,遭逢这两头巨猿,自己此刻怕要被镇杀当场。可现在,两头巨猿施展的法术在他眼里,并非有多么的恐怖。

田农襄冷笑一声,两掌平推,所过之处,虚空凝固,冰冻天地。

轰隆——

伴随着惊天巨响,长臂低垂,仓促退缩;长戟倒转,撞在山巅,顿时山峰折断,天地倒悬。

就在此时,四周的凝升境强者均催动法力,汇聚威压朝田农襄拍来。威压所过,天崩地陷。

田农族人大呼,十来个凝升境同时施法,袭击一人,威力惊天,万世来几曾有过?

田农襄深恐族人们被这威压碾暴,催动太古玄经,真流汇聚,在族人身方凝结一座十丈冰山护持。同时揽天手使出,上臂延展,横穿翻滚而来的威压,抓向离他最近的一头魔猿。

魔猿仓促退避。可它刚奔四五丈远,只觉腕上一紧,不知何时已被田农襄延展而来的手臂箍笼。

魔猿未待挣扎,突觉一道刺骨寒气侵来,连忙催动法力相抗。可那冰寒之力强绝霸道,全然碾压它的真流。接着身子一僵,瞬间化成一座冰雕。魔猿此刻已完全丧失抵御之力,万分惊恐。这个人族何以会如此之强?太非议所思了。

嗡——

突然异响大作。血蜂腾空而起,漫天毒雾翻腾,拍向田农襄。

田农襄冷笑一声,抡起刚被化成冰雕的魔猿甩进毒雾。

啊——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魔猿瞬间被化成一抔毒血,消失于天际。

血蜂稍一愣神,只觉背后生风,急忙闪避。两翅刚展,突然身子一僵,一双羽翅已被田农襄抓在手中。

噗——

一双羽翅被扯了下来。血蜂惊叫一声,只觉自己的脑袋已被人捉住。没等挣扎,体内噼啪作响,经脉已被震断撕裂。血蜂身子僵硬,坠落地面,挣扎几下,渐渐不动。显然性命不保。

十几个凝升境联手进攻,瞬间被镇杀两个。这是何等恐怖的战力。剩余的凝升境强者无心再战,纷纷逃遁。

田农襄冷哼一声,双掌合十,真流在他周身汇聚,凝结成一条苍龙,呼啸而出。一时间,天崩地陷,灭杀十方。

逃遁的凝升境犹若水中浮萍,四处飘荡。威压之力,令他们喘不过气来。均慌忙祭宝器,护持己身,仓促远避。

此刻,地面上的那些低阶凶兽已在这威压下接连爆碎,眼见所剩无几。

轰隆——

震天宏音滚滚而来。田农襄凝眉望去,只见无尽藤蔓在天际翻涌,遮天蔽日,犹若翻天的乌云,更像蹈海巨浪。虽那藤蔓还远在天边,可强绝的真流却瞬间碾压而至。

田农襄暗叫不好,有强者来袭。

随即强催法力,将太古玄经推到绝巅,同时“圣”字符文也开始急速运转,全力施为,双掌平推,万丈冰封横亘虚空,撞向翻滚而来的藤蔓。

砰——

田农襄凝结在虚空的冰峰崩塌,一条粗大的藤蔓在漫天飞舞的碎冰中破空抽来。

田农襄暗惊,不好,是虚灵境。

转瞬间,藤蔓轰然袭至。然田农襄不敢躲避,因为自己的身后,就是族人。他清楚,一旦自己闪开,这些族人们定然万劫不复。

田农襄大喝一声,甩手将翻天印抛向高空,法力汇聚,全力催动。

翻天印骤然变大到房屋一般,周身金光闪耀,禅声嗡鸣,直冲藤蔓砸去。

翻天印虽非至强之物,可随催发之人法力强弱而变化。此刻,在田农襄手中,起威力已远非当初鸠大持有时所能比。

轰,一声巨响,抽来的藤蔓被翻天印震开。

“嗯?”一道宏音在天际传来,“臭东西,你想死?”

此刻田农襄早将嗜血匕首握在手中,大喝一声,已挥匕而上,刺向藤蔓。

粗大藤蔓虚空弯转,绕道田农襄身后,无声拍下。砰!田农襄向前跌出十余丈远。

田农襄未及稳住身形,已有藤蔓悄然近身,将他四下围住。

就在此时,翻天印轰然砸到。一声巨响,将近处藤蔓撞开。

田农襄趁机身子一拧,嗖的一下,从空隙处飞了出去。立在虚空,凝视遮天蔽日、漫天飞舞的粗大藤条。

“藤侯亲来,不怕炎皇知晓吗?”老祖的声音突然响起。

田农襄心中一动。藤侯?我操,难怪如此之强。

“敢拿炎皇压我,你真是找死!”天际一声暴喝,无尽藤条翻涌,宛若滔天巨浪,朝田农族人滚去。

田农襄大惊。连番催动法力,瞬间凝结虚空,在族人之前立起百丈冰峰。同时一手虚托翻天大印,一手手握嗜血匕首,冲向藤条巨浪,身若汪洋中的孤舟,随风浮荡,却久不沉灭。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在天际传来,虚空崩碎、天地崩塌。整个帝丘祖地早被夷为平地,若非族人身前有田农襄凝结的冰峰护持,也早将万劫不复。

最凄惨的是那些前来攻击帝丘田农的兽魔。此刻,两个强大修士虚空大战,威压无边。凝升境修士还能持法器护身,仓促逃避;可那些低阶兽魔则闻者殒命,触者爆碎。更痛苦的是,整个空间被他们的威压弥漫、禁锢,去无可去,逃无可逃。绝望的悲鸣,传遍四野。原本来攻的四五百头兽魔,此刻已仅剩三四十个。

这一切,均被坚冰禁锢的绿毛吼收在眼底。完了,五灵宗彻底完了。苦心经营千余年,可到头来竟亡在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它绝望地闭上双眼,心中懊悔:真不该听冥使的挑唆。

第239章 不要太狂妄

藤蔓涛天,将虚空遮蔽成绿色的汪洋大海。

汪洋之中,田农襄飞舞穿行,掌影纷飞,冰峰起伏。藤蔓不断被他震开,又不断地翻涌而至。

接连不断的隆声,响彻天地。

此时此景,早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到底是什么修为?散归境圆满竟然能和虚灵境大修士周旋?这也太离谱了吧?

事实上,田农襄此刻却苦不堪言。他早将法力推到了巅峰,太古玄经急速运转,体内圣符穿行,苍龙咆哮,寒冰石狂躁不安,甚至那滴被禁锢的魔血也蠢蠢欲动,虚影急踪、揽天手两大神通也被他发挥到了所能达到的极致。

然而,纵是他全力施为,也仅是能勉强周旋而已。若此时滕侯舍弃他,去袭击族人,田农襄是万万救援不得的。

好在滕侯久未镇压这个低阶修士,心中恼怒,无暇也不屑去镇杀那些低阶修士。如此一来,族人们倒有惊无险。

原本攻击田农族人的凝升境修士们也唯恐被他两个散出的威压扫中,纷纷远避。更有些已头也不回的逃离此地。

在族人们的惊愕中,田农襄足足与滕侯周旋了一个多时辰。虽然此时他全身是伤,可在嗜血匕首和翻天印的相助下,身形步伐毫不紊乱,所到之处,冰峰护体,极尽妖艳奇异。

嗡——

天际一声异响。田农族人仰头望去,只见十一个强绝修士静立虚空,中间为首金盔金甲,两旁分立十位通身黑色铠甲修士。

“帝丘田农煌见过旗主!”帝丘老祖仰天说道。

族人大惊。那金甲人就是驭魔旗的旗主赤炎威?他竟然亲自来了。

旗主微一点头,接车抬头望向正斗法的二人,亮声道:“滕侯也为无字碑而来?”

滕侯哼了一声,砰的一下将田农襄砸跌一旁,隔空喝道:“旗主亲来,是要与我为敌么?”

旗主眉头微皱,“炎皇有令,不得伤及帝丘田农,滕侯不记得了么?”

“哼!若待这后生崛起,恐怕炎皇自己也难以压制!”

旗主戚眉看着他,“这不是你我该考虑的事情。”

就在这时,天际轰隆巨响,一道霞光投来,梵音四起。接着一架黄金战车在十几个骑着异兽的强绝修士护持战车碾着虚空奔驰而来,停驻旗主身侧。

“滕侯!你要造反吗?”小公主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正在荆棘丛中穿梭闪避的田农襄心中大喜,他没想到小公主会在此时赶来。

“呵呵,晴公主何处此言?”滕侯冷声道。

“那就放了他!”小公主喝道。

“公主怕是有失考量吧?这小东西若成长起来,天下无人能够制衡。我先行将其绞杀,也是为炎皇好。”

“我替父皇谢了滕侯这份心意,你放了他,过去之事既往不咎!”小公主唯恐将滕侯激恼,真若对田农襄痛下杀手,可就不妙了。

就在这时,藤蔓深处轰然炸开,田农襄冲天而起,立于虚空。虽然全身伤痕累累鲜血迸溅,可气息极强,一手虚托翻天印,一手紧握嗜血匕首,脚下莲花绽放,周围冰峰护体。怒目看着滕侯,“你杀得了我吗?”

滕侯恼怒,但心中却也震惊异常。这小子分明境界很低,何以会有如此强的战力?但当真小公主和旗主的面,一时也不便再次出手镇压。

“你没事吧?”小公主唯恐田农襄的话讲滕侯激恼,一边说着,一边驱动战车,驰到田农襄身侧。

田农襄抬头看着她,嘿嘿笑道:“没事!它虽然很强,可也奈何不了我!”

小公主瞪他一眼,深恨他那张招人恨的臭嘴,“你就少说两句吧!”

“怕什么,我已和它大战两个多时辰了,不还活的好好的吗?”田农襄说着,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远处,旗主也深感疑惑。这小家伙分明修为不高,可为何能与滕侯折腾如此之久?滕侯的能耐,旗主很是清楚,虽然法力不如自己,可也不可能镇杀不了一个散归境。

滕侯森然喝道:“今天暂饶你不死,将来落我手中,取你狗命!”

“哈哈……”田农襄放声长笑,“臭藤蔓,假以时日,我当镇杀你!”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要知道,滕侯称霸几千年前,敢这般与它说话的人,天底下还真不多。更何况被一个仅是散归境圆满的修士当面呵斥,若在以往,简直是找死。

滕侯怒极,挥动藤蔓凌空拍来。

田农襄一边后退,一边凝结虚空。

藤蔓所至,虚空扭曲,冰峰崩碎。

就在这时,驭魔旗旗主催动法力,在田农襄身前凝聚一张无形的气盾。

轰!

一声巨响,旗主晃动,滕侯后退。

“你当真要与我动手?”滕侯斥道。

“我只是奉炎皇敕命行事而已!”旗主毫无表情。

“好,好,好!”滕侯接连怒喝三声,瞬间在虚空消失。

田农襄冷冷一笑,“也不过如此嘛?”

小公主已到他的跟前,轻拉他一把,“滕侯至异,不可放肆!”

田农襄满不在乎地说道:“很普通嘛,我与他颤动两个多时辰,不还好好的吗?”

旗主突然开口道:“他与你周旋,并未使出全力,只不过是在刻印你的法术而已。”

“刻印法术?”田农襄大疑,“真有这种功法?”

旗主扫了他一眼,一指远处的乾坤盘,“那块魔石也有此功法,只不过那魔石只能刻印对方法术,自身却无法使用,而滕侯可以。”

田农襄大惊,“这么说来,他与我大战,是有意而为之?”

旗主点了点头,“你真以为能与他战成旗鼓相当?非也,你虽身怀神通,法力惊人,可毕竟修为尚低,若滕侯不是为了刻印你身怀法术,恐怕……”

田农襄愕然。心中暗骂,他妈的,不知道滕侯到底刻印自己多少法术。真若被他将法术一股脑全学了去,自己恐怕再难是他的对手了。

小公主盯着他咯咯直笑,“现在才想起来害怕了?他是一条万年枯藤,能已魔族之身封侯,自然有奇异之处,你不要太狂妄了。”

田农襄点了点头,不自觉地看向乾坤盘,暗想:不知道臭盘子到底刻印有什么法术,回头需得好生研究一番。

第240章 我章是真心的

滕侯退走。

田农襄赶忙上前向驭魔旗旗主致谢。旗主看了看他,又扫了眼小公主,嘴角流出一缕不易察觉的微笑。一指巨坑中的绿毛吼,“把那东西交给我,你可愿意?”

田农襄看了一眼被冰峰的绿毛吼,笑道:“旗主若喜欢,尽管取去!”

“告辞!”旗主冲他抱了抱拳,大袖一挥,冰雕般的绿毛吼从巨坑中飞出,被旗主祭出的一只酒葫芦收了去。接着,旗主及身旁的十余名侍卫瞬间消失。

此刻,前来攻击帝丘田农襄的凝升境早已逃的无影无踪,仅剩一些残余的低阶兽魔蜷缩在山脚瑟瑟发抖。

小公主立在身畔,田农襄不愿对它们再下杀手,冷喝道:“滚!”

兽魔们如释重负,仓惶而逃。转瞬间,仅剩被冰峰禁锢的绿毛吼冥使和凌霄。两个你瞪瞪我,我看看你,心中极尽恐惧,可也毫无办法。

田农襄脚踩莲花,携小公主飘至二人跟前。抬手拂去,坚冰碎裂,冥使和凌霄跌落一旁。

田农襄坏笑,“招待不周,让两位久等了。你们不会怪我吧?”

“不会,不会……”两个人的脸都快绿了,一边唯唯诺诺地说着一边向后倒退。

田农襄的脸猛然绷起,“我有这么可怕吗?”

“有,有!”凌霄正说着,突然抬头见田农襄正盯着他,连忙改口,“不,不……”

要知道,他两个虽然修为不高,可冥族之法奇异,寻常修士根本难以相抗。尤其冥使,葬身他锁魂功之下的散归境强者可谓不计其数。可今天,却对眼前这个人族恐惧到极点。

田农襄又道:“那你退什么退?”

“没,没……,”凌霄说着脚下一绊,扑通一下坐在地上。身旁的冥使则身子乱颤,抬不起步来。

小公主见他两个这般样子,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田农襄原本想是逼问卫茵下落的,可有小公主在身旁,不便开口。坏笑着盯着他俩,“你两个既然来了我族,就待上一段时间吧。”

俩人一脸愕然。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田农襄甩手一挥,威压碾至,再次将二人禁锢。

这时,小公主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净瓶递了过来,“这法器可已圈禁生灵。”

田农襄抬手接过,坏笑道:“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小公主俏脸微红。

冥使和凌霄虽然身子被禁锢,可耳朵不聋。这对少男少女卿卿我我,可在冥使和凌霄的眼里,却恐怖至极,顿时扯着嗓子叫唤起来。

“还没到死的时候,嚎什么嚎?”田农襄板着脸训斥,“再说,敢闯我帝丘,就要有被捉的觉悟!”说完随手一挥,将二人收入玉净瓶中。然后捏着玉净瓶,煞是惬意地摇了摇。直闻冥使和凌霄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

小公主身手拦住,“你这般摇法,是想要让他们死吗?”

田农襄一边接着摇动瓶子,一边坏笑,“这两个臭东西耐着呢,再说他们曾在流云谷要坑杀天下修士,死不足惜。”

小公主白了他一眼,“你真是个杀人魔王。”

田农襄坏笑着把脸伸到她的面前,“可你喜欢。”

“讨厌!谁喜欢你了?”小公主一跺脚转过了身子,躲开了田农襄,可早已满面绯红。

田农襄探着脑袋又凑到小公主面前,“脸都红了,还不承认?”

小公主扬手朝他脸上打去,“胡说八道!”

田农襄一把握住她的粉拳,随手将她扯到跟前,低声道:“是我喜欢你。”

小公主低着头满面红霞,挣扎了几下没能挣开,只好尽量将身子与他拉开些距离,嘤声低语,“不准胡说!”

“我是真心的。”田农襄紧握着小公主的粉拳。

小公主妙目看了他一下,随即又低下了头,“让我父皇知道,他会杀了你的。”

田农襄嘿嘿坏笑,“他敢!我可是白祖的收官弟子。”

听他这么一说,小公主不愿意了,挣扎几下没能甩开掉田农襄,“撒手!离我远点!”

“哎?你这妮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再敢辈分压我,揍死你!”说完扬了扬另外一只粉拳。

田农襄赶忙赔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小公主板着脸,瞪他一眼,晃了晃被田农襄抓着的手,“你准备什么时候松开?”

“额!”田农襄一愣,旋即又笑了起来,“这辈子我就不松开了!”

“父皇若知道,非吃了你不行!”

“让他吃!他吃完就没女婿了。”

“你!你再胡说,我可就不理你了。”

“我是真心的!”田农襄拍着心口道。

小公主脸上绯红,“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田农襄嘿嘿笑着凑到她的耳边,“我的对你负责嘛!”

“负责?负什么责?”小公主疑惑。正在她愣神间,只见田农襄直勾勾的眼睛在她的身上打量。穆然间想起流云谷里被他偷看的事情来,顿时尖叫一声,连忙护住身子,“你,臭流氓!”接着扬起另一只粉拳朝田农襄胸口捶去。

田农襄也不躲避,砰的一声,小公主的粉拳砸在他的胸口。

小公主一愣,没想到他竟不躲避,连忙收手。可此时,田农襄已探手过来,将她的这只手也握了起来。

“你怎么不闪开?”小公主低声道。

“为什么要闪?我愿意。”

“傻子!你不怕我下杀手?”

“知道你舍不得!”

就在这时,雷灵和乾坤盘嘎嘎怪叫着冲了过来。

乾坤盘一边蹿行一边喊道:“小白影,我说什么来着?我说这孤男寡女不清白,你还偏不信,又输了不是?”

“你妈!输了又怎样?谁他妈能想到堂堂公主会喜欢那臭小子。”雷灵不忿。

田农襄本正惬意,猛闻两个不着调的家伙冲来,心中着恼。扭头狠狠瞪了它们一眼。

雷灵和乾坤盘一愣,对视一眼,怪笑着落荒逃去。它们两个此时对田农襄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可又有些惧怕。因为这个人太不正常了,法力强大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只闻两个一边飞驰一边互骂。

“我说不来吧,你骗要来,怎么样?被瞪了吧!”乾坤盘埋怨。

“瞪一眼又怎么了?我愿意!”雷灵不无好气道。

“你真贱!”乾坤盘的“贱”字刚出口,随即就是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乾坤盘“啊”的一声怪叫。“你他妈怎么又抽我?”乾坤盘骂道。

“你欠抽!”雷灵回敬。

……

声音愈来愈远。田农襄和小公主对视一眼,均是脸上姹红。旋即松开双手,拉开了些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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