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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名》


第一章 归来

朝阳似火,风沙漫漫。

开元城,玄天帝国的边陲重镇。一边是玄天帝国的北部大漠,另一边与被称为魔之帝国的星耀帝国隔海相望,方圆三十里有余。

在晨光和风沙之中,开元城的城墙已经显得苍老破旧。

丁勤停下脚步,轻掸了几下头上的沙尘,注视着眼前不远处这座城。

三年了,我回来了!

不知不觉中,他的双拳已经紧紧攥起,腮部肌肉也因咬牙而条条凸起。

三年,或者你们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绝对还记得你们!

深吸了一口气,丁勤再次向城门走去。

通过城门之后,丁勤放慢了脚步。城里的一切似乎都还是那样熟悉,可是又如此陌生。

特别是曾经辉煌雄伟的丁家大院,由于长年没有人居住和修缮,现在也是残破不堪,似乎每一阵风吹来,都会有砖瓦木梁被吹落一般。

沿着主街一直走下去,最终,一座以青石为墙的庭院出现在丁勤眼前。顺着院墙转过一个弯,丁勤终于见到了这扇缕缕在他梦中出现的门。

开元灵修院!

看着大门牌匾上这五个泛着金光的大字,丁勤的心中不由得又泛起一阵酸楚。也不知道,在这牌匾之下,还有多少人承受着和当年自己类似的凄苦?

停了一会儿,他直接向门内走去。

两个门卫上前拦住了他,“站住。这里是灵修院,没有许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丁勤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中级二班丁勤。”

稍年轻的门卫一愣,“谁?丁勤?中级二班没有这个人。不对,你是当年开元镇关将军丁守义之子,后来被院中除名的丁勤?”

丁勤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老门卫眼中闪烁着阴晴不定的神色,凑到年轻门卫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对丁勤道,“当初院长说过,要是有一天你回来,一定要通报他一下。”

丁勤还是点头,看着老门卫向内走去。

不多时,老门卫返回,后面跟着十来个穿着白色长衫的中年人。

为首的一个浓眉大眼,宽鼻厚唇,在院门前站定后,上下打量了一遍丁勤,“果真是你?你还真有脸回来!”

丁勤看了一眼这些人,微微一笑,“院长。其实你想说的是,你还真有胆回来吧?”

院长的表情立即变得冰冷,“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丁勤道,“什么意思,你们清楚得很。当初我为什么要走?”

“是因为你自己不思进取,修炼无望,而自报自弃!”院长冷哼了一声,眼中已有不善。

“错!”丁勤提高了声音,“是你们逼我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几年前的记忆一涌而出。“就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我看透了。我父亲在位时,你们为向他示好,时时刻刻把我捧上天,修炼资源要多少有多少。”

“而当我父亲至星耀海中寻药失踪,帝国以忤逆之罪将丁家全体贬为庶民加以驱逐之时,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

“你们一个个立即翻脸,说我是罪人之后、贼子贼心,连最基本的丹药都不再提供,哪里还像灵修院的学徒?”

院长的冰冷地道,“你别忘了,要不是我们以灵修院之名保你不被驱逐,怕是你连这开元城都呆不下去。”

丁勤哈哈大笑,“亏你还说得出口!你们那是保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给我偷偷下了锁灵软筋散这种毒药,冻结了我的修为,让我迟迟不能进步。你们是想让把我丁家复兴的希望,在这里就扼杀掉!”

院长没等丁勤话音落定,便已经开口喝斥道,“胡说!一派胡言!什么锁灵化筋散,我们没听过!”

丁勤冷冷一笑,“我刚刚说的是锁灵软筋散。院长若没听过,怎么能纠正这毒叫锁灵化筋散?欲盖弥彰吧。”

院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丁勤,你……”

丁勤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接着道,“而且,你们说我是擅自出走?事实是什么样的?你们后来让我每日清扫卫生、服侍餐饮,从天亮忙到天黑,与仆人无异!你们处处公开羞辱我,说我是禁不住打击烂泥扶不上墙,说我是仗家族势力的废物。”

他这时坦然地看了一眼围观的人,“你们生怕与我父亲之间沾上些许关系而影响个人前途,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不愿意给我一个容身之处!”

“这样的环境之下,我不走,难道还要继续在这里受你们的羞辱?而我走,不也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院长听到这里,反而不再驳斥。他声音似乎缓和了一些,“丁勤,你今天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丁勤哈哈大笑,“很简单,拿回我的东西。”

院长听完,冷冷一笑,“你擅离灵修院被除名后,你的东西,早就已经丢弃了。不过,看在丁守义将军的名义上,这是三千玄天币,是我灵修院看在你曾经为开元城民的份上救济你的,也算了结了你和灵修院之间的恩怨。”

说罢,他将一个纸袋扔到地上,“拿了钱,走吧,以后再来造谣,休怪我们无情。”

三千玄天币,放在开元城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中等人家,也能生活上半年。若是拿去稍加经营,说不定能让人安稳地过上几年。

所以院长这一出手,人群之中也是有人感叹,“看来还是院长大气,果然大气。”

丁勤冷笑了笑,弯腰把钱袋拣起,打开看了一眼。

正当有人准备对他这个行为指指点点时,丁勤一扬手,三千玄天币“哗”地抛向人群,他手里一枚没剩。

丁勤顺手把纸袋扔到地上,一脚踏上去,“院长你错了。我丁勤回来,不是为钱而来。”

院长目中再现冷光,“不是为钱?那为什么?”

丁勤道,“我要拿回我的名誉和尊严。”

听丁勤这么说,院长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与他同行的那些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名誉和尊严?什么名誉和尊严?丁勤,现在不是你父亲的时代了。”院长眼中带着嘲讽之意,“没错,我们灵修院,从没有遇到过一个在十二岁前资质那么好的学徒,但是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十二岁之后就停步不前,而且顽劣不化的学徒!而且,”

院长停了一下,用一种带着威严的口气说道,“你以为在开元城,到灵修院来闹闹事儿,就能得到所谓名誉和尊严了吗?”

丁勤道,“我没有闹事。我要重入灵修院,来证明我不是你们口中的烂泥和开元城民众口中的废材!”

院长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你现在想重入灵修院?”他摇了摇头,“入院规则你是知道的。十岁之前,可通过推举或测试入院。十岁之后,除非通过灵修道场考核,否则,即便是现任将军之子,也不能入院!要是我没记错,你今年十八了。”

丁勤轻点了点头,眼中光芒闪动,“没错,我知道。我就是要上道场。”

此言一出,院长脸上居然现出了些许疑惑,“你确定?灵修院道场是灵修院最严考核之一,近三十年来都没有人通过。而且道场之上,伤亡再所难免,你莫不是要借此,再来敲诈灵修院?”

丁勤慢慢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就通过不了道场?”

院长一愣,眼中疑惑更重。“丁勤,大话可不是说说而已。你的修为,只能停在灵动八层,何必自找苦吃?”

丁勤冷冷一笑,“院长,若是你们真没有给我用锁灵化筋散,你们又怎么能确定我的修为只能停在灵动八层?这算是不打自招么?”

院长的脸上再一次写满了尴尬。

丁勤没有就这个话题深究下去,而是继续说道,“三年前的事情了,院长居然还能如此确定?”

他的话语之中充满了自信与坦然,似乎容不得任何人有半分的怀疑。

院长也是面色微微一变。他回头与另外几个人交流了一番,然后转向丁勤,“那好,你想什么时候进道场?我可以给你准备时间。不过说好了,出现伤亡,灵修院不再负责。”

丁勤微微一笑,“不管是伤是亡,都不需要灵修院负责。但是,话要说在前头。”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若是我通过了道场考核,那么你们要布告全城,我以最严格的考核形式进入开元城灵修院!”

院长的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好,这我们能办到。你想什么时候进?”

丁勤双拳又使劲一攥,十指关节“咔嚓”一响。“就现在。”

此话一出,院长倒是一愣。现在?居然就是现在?

他用狐疑的眼神看了一眼丁勤,右手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揉搓着。

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刚刚那种表情,“好吧,随我们来。”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踏入灵修院的大门。三年了,我又回来了!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荣誉和尊严。属于我的东西,谁也休想从我身上剥夺!

第二章 道场

开元城灵修院道场建于灵修院广场正中,对外是灵修院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对内则是灵修院的能力测试场地。

整个道场呈五边形,每边长约五丈,高出地面半丈左右。道场是三层设计,下面两层都隐在地下,布有与第一层相通的各类机关,而最上面一层,划分出了五个区域,每个区域将有一名灵修教师把守攻防。

想要通过道场考核,首先是通过下两层的机关攻防,最后是灵修教师实战。只要能从任一灵修教师手下突破离开道场,便算是通过考核。

但是关键就在于,灵修院的教师,均已突破灵力一阶,是真真正正的灵战师。

换成其他与开元城大小相仿的城市,怕是找遍全城,想找出五个灵力一阶的灵战师都会非常难。

而开元城作为边陲重镇,两万守军之中,突破灵力一阶的不会超过百人。当初,丁勤的父亲丁守义作为镇关将军,也不过是灵力二阶。

所以说,灵修院的道场,绝对是开元城最为强悍的考核地域。而灵修院院长说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人能以此方式进入灵修院,实属情理之中。

但是即使如此,又如何?

丁勤站在道场旁边,双目微闭。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紧张或者畏惧的表情。

因为他相信他!

三年之前,自己在灵修院被服下锁灵化筋散,丹田被锁,修为反退,为不受屈辱,毅然离开灵修院。

之后,为寻因出海采药失踪的父亲,丁勤孤身一人乘舟入海。

但是,漂流数天之后,丁勤遇到了风暴。再次醒来时,自己位于一个无人小岛上的坟墓之中,躺在原来墓主人所在的位置。

睁开眼睛的瞬间,墓中突然电闪雷鸣。等一切平息之后,自己的识海之中,多了一个人。

确切来说,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灵魂。一个为了保留自己的神念,将自己封印在海中孤岛之上的前辈。

在漫长的封印这中,他的神念也越来越弱甚至记忆都已经开始丧失了。而恰恰是丁勤的出现,给了他一次机会。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也给了丁勤一次机会,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如果没有他,丁勤怎么可能解得开锁灵化筋散,又怎么能重回这开元灵修院?

丁勤的回忆,被骨魂的声音打断了。骨魂就是那个灵魂对自己的称呼。“这就是所谓灵修院道场?”骨魂语气有些轻蔑,“果然这么简单。”

丁勤已经习惯了他看什么都是眼比天高的样子,反问道,“简单?五个灵力一阶的灵战师坐阵,还简单?”

“我不是说这个。”骨魂道,“我说下面两层。那两层,实际上是两个初级的攻防阵法,想破解简单得很。”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丁勤识海中一指,将两个光球融入识海之内。“看见了吧,两个阵法。这两个阵各有一个阵眼,只要你到时打掉阵眼,阵法就瘫了,不攻自破。”

丁勤将自己脑中所见牢牢记住,“那,五个灵战师呢?”

骨魂嘿嘿一笑,“那就打吧。怕什么。你现在不也是灵战师么?好歹是灵力一阶一层,就算实力不济,还有战术,战术!我教了你三年,总该派上点儿用场才对。”

“道场就绪!”

丁勤听到这声音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闪动着对这场战斗的渴望,这是对自己名誉和尊严的信仰!

灵修院院长脸上带着一种不屑的微笑,“丁勤,上吧。你可要注意安全,不然,丢的不单是人,可能还是命……”

他的命字还没有说完,丁勤却已然大步踏上道场。

灵修院院长心中不悦,慢慢抬起右手,然后狠狠向下一挥。

道场机关瞬时启动。除着下两层传来“咯咯咯”的机械之声,道场周围灵气被搅动,最上层也泛起了微微的白光,下两层阵法发动时所带来的压力直接弥散到了丁勤身上。

这种压力让他如同置身于深水之中,几近无法呼吸!

压力之中,丁勤慢慢平静着自己的心绪,对周围环境中灵气的运行线路越来越清晰。这些运行线路,与此前骨魂在识海中投射给他的相同。

看着丁勤在道场之中面无表情地站立了数息一动未动,灵修院院长脸上再次浮现出一种意味深长的微笑。

道场之下,闻信赶来看热闹的人也开始议论。难道说,刚刚一上场便失去行动能力了?还是被这气势吓晕了?

就在人们怀疑的表情之中,丁勤突然动了!

他这一动,让灵修院的院长表情一滞。

因为他不相信丁勤的速度,绝对不信!

这根本不像是灵动八层的速度!

难道丁勤真的解开了锁灵化筋散之毒?

不过,他很快又露出了刚刚那种微笑。因为丁勤所在的位置,是道场第一层阵法的死位。

死位之内,定无出路!

看出这一步不妙的,不单是灵修院的院长。台下已经有不少人叫出了声,有的是担心,有的是意外,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但是丁勤现在绝不会在他们身上分出一点心。因为按照骨魂的指导,他现在身处阵法的死位之中,反而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阵法的灵力运行脉络。

不知不觉,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找到了,阵眼!

确定目标的瞬间,丁勤双腿发力,从原地直接腾起。而阵法的攻击似乎也被他这一动引燃,在他身后,一团黄色的雾气凭空出现,在背后紧随他追去。

死亡之雾!

台下一阵惊呼。

丁勤当然也感受到了这团雾气的存在。不过,死亡之雾又如何!

他的丹田之内灵力涌动,在抵近阵眼之时,一拳猛然挥出,灵力注入阵法灵气运行脉路之内。

阵法的灵力运行被直接阻断,他身后那团黄雾瞬间消失。

本来让人窒息的压力,此时骤减。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向外发散的冰寒。

一击之后,丁勤再次站在道场之上。

片刻,“轰”一声响,道场第一层的实质结构彻底崩塌,道场下陷有一足之深!

就在人们还惊叹于这种意外的情况时,丁勤再动。几个呼吸之间,道场第二层也崩塌下陷,整个道场现在与地面平齐!

全场百余人,此时竟无一人出声。

不单灵修院院长,便是其他灵修教师,此时都是表情难以描述。

道场的下两层……被毁了,彻底被毁了!

开元灵修院道场为开院高手所作,存在超过百年。百年来,即使有人能从道场中胜出,也从未有人能对道场形成如此之破坏!

灵修院院长目光渐冷,看向丁勤时眼中隐现杀机。“第三层,就位。”

说罢,他已经向上一跃,稳稳落在道场五边形的“金”位之上。

“院长亲自主持道场!”台下立即有人惊呼。灵修院院长主持道场试炼,几年不得一见,这是灵修院最高等级的试炼。

随着另外几名资深教师入场,整个场内又安静下来。

丁勤回到了道场中间,面色平静地问道,“还是老规矩,脱开道场就算是赢?”

灵修院院长点点头,“没错。来吧。”

话毕,他的身后,隐约浮现出一条黄色的光带,光带之中三星闪耀。

灵力一阶三层!

而另外几名教师,也均释放了自己的灵力,均为一阶二层。

五名灵战师灵力释放之后,全场的热情都被点燃了。每一个看向丁勤的目光,似乎都已经炙热!

丁勤深吸了口气,牙关紧咬。只不过,在他的身后,没有任何光带。

“他……他敢这么叫板,居然……居然还没有突破灵力一阶?”

“他当时不是灵动八层就无法进步了么?看来这是真的啊……”

在这些低声的议论传入丁勤耳中时,丁勤的腮部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不想去追查刚刚是谁在议论。因为他知道,所有的言论,根源只在一个人,灵修院的院长!

慢慢抬起头,他的目光与灵修院院长相对。

灵修院院长似乎正在等待这一刻。在他右手之中,早已有微光闪耀。

丁勤猛地一握拳,手指又咔嚓一响。他足下发力,直接从地面向斜前弹出,冲向灵修院院长。

在他的丹田之中,涌动的灵力似乎要喷薄而出,随着他的身体冲向前方。但是始终,丁勤压抑着灵力释放的冲动。

不需要,现在不需要!

在空中之时,他的身形已变,右脚从斜上方,直踢灵修院院长的肩部。

在这一脚之中,他已经输入了大量灵力,激得周转空气呜呜作响!

“他居然敢直接进攻院长!”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那可是场上最高级别的灵战师,也是开元城内排名前十的灵战师!

灵修院院长嘴角似已露出笑意。他反倒是希望如此。

上场时已经说过,生死由命。

这小子知道了太多东西,留在这里,早晚对自己是个祸害。

就在丁勤的脚快要接触他的身体时,灵修院院长突然向后一闪。紧接着,一直闪着微光的右手直接向前拍出。

“嗡”一声响,众人只觉耳中轰鸣。一个并不耀眼的光团,直接击向丁勤。

完了,完了完了!

台下有些胆小之人,此刻已经闭上了眼睛。

第三章 名人堂

不过,就在与光团接触的瞬间,丁勤体内的灵力瞬间通过腿部涌出。

他这次调动的灵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以致于他自己都觉得腿有些发麻。

两股力量相碰,再次一声轰响,甚至连道场台面都颤动了一下。

丁勤自己则是第二次调整身形,直向离他最近的木位灵修教师冲了过去。

借力,借力!

见此情形,灵修院院长脸色骤变。

丁勤并非是要真的攻击自己,而是要借自己一击之力!

而在借此力之后,丁勤的速度已如一道虚影,木位上的灵修教师,根本无法捕捉!

灵修院院长面色一沉,直接从原地跃起,手上光团再起,准备向丁勤掷出。

但是,丁勤此时已经与木位灵修教师擦身而过,落到道场台外。

他自己并没有办法控制如此快的速度,所以落地时滚了十几圈,然后才勉强站住,一只手撑地,半蹲在那里。灵修院院长手中的光团,再也没有机会掷出。

不过,他不信。

他不信一个没有突破灵力一阶的人,能够接下他那一击,甚至还能反而借力!

刚刚那一击,他虽然没有尽全力,但也有五分力道。他不想当众杀死丁勤,那会有违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也没有想让丁勤全身而退。

可是,自己居然被利用了,而且没有得到第二击的机会!

灵修院院长愣在场上,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场下也是一片沉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可是灵修院院长啊!

丁勤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等腿部不适缓解之后,慢慢站起来,还是用之前那种平静的语气,大声问道,“院长,我已经从道场脱身,是否可再入灵修院?”

灵修院院长还在愣神,一时之间未作回答。

丁勤又上前几步,站在院长身前,提高了声音,“院长,我丁勤,是否可再入灵修院!”

灵修院院长脸上表情复杂,终于慢慢吐了口气,但是声音却不大,“好。你可以再入灵修院,进入高级班。”

此言一出,台下围观者,居然有人鼓起了掌。继而,如同传染一般,掌声越来越热烈。

丁勤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等掌声平息之后,丁勤又提高了声音问道,“院长,此前您说,已经有多年无人通过道场考核了?”

院长愣了一下,想了想道,“至少三十年。”

丁勤转向他行了一礼,“那好,请院长在向全城公示时写明,我丁勤打破三十年的纪录,重回灵修院!”

他的手指向灵修院院长,眼中又已燃起怒火。“在你有生之年,能见到如此的学徒,院长不觉荣幸吗?。”

灵修院院长面色铁青,但是丁勤现在的话是实力所致,他又无法反驳,只得喏喏道,“你确实是我们灵修院少有的学徒。”

他说这话的时候,拳头被捏得格格直响。

灵修院院长何等人物,居然今天被这样一个小子逼得下不来台?

但是,此时若不示弱,反而更丢面子。

丁勤又微笑了笑,点点头,“那好,院长,丁勤还有一个请求。”

院长表情滞在脸上,知道丁勤今天回来必然就是要让灵修院下不来台,心中已有警惕。“你已进入灵修院,还有什么请求?”

“我要进名人堂。”丁勤说到此时,又有诸多回忆涌上心头。

“名人堂?这……不行!”院长没有迟疑,直接回绝。

丁勤又盯着院长,“为什么不行?三十年来首个通过道场考核的学徒,可谓开创历史之最,为何不能进名人堂?何况,当初我也本在名人堂之列!”

灵修院院长道,“名人堂共设十人,现在已经满位。”

丁勤摇摇头,“院长,名人堂的位置,不是动态的吗?当初,我也是在名人堂之列。现在,我作为三十年来通过道场考核第一人,谁又能比我更有资格进入名人堂?”

灵修院院长面现难色,沉默了一会儿道,“入选灵修院名人堂,是灵修院甚至开元城的大事,我需要与灵修院各任常委商议后再定。此话题暂时作罢,后续会给你答复。”

丁勤点点头,“那好,多久?”

灵修院院长一愣,继而略带愠怒地道,“你这是咄咄逼人!”

丁勤瞟了他一眼,“你们开个会,还用多少时间?难不成,一个名人堂,还要密书信函,上报帝国不成?”

灵修院院长正想驳斥,却发现现在外围观众均屏息而听。顾及身份和面子,他不好发作,只得道,“一个时辰之后。”

丁勤微微一笑。“好,那我就等一个时辰。”

而此时,丁勤心中大为痛快。因为,进入名人堂,不单是自己的事。

这还涉及到现任守城将军之子赵维高!

他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名人堂的陈列介绍。目前,守城将军的儿子赵维高位列第十。

按照灵修院院长这些人阿臾奉承的嘴脸,这个赵维高,必然是他们为讨好将军,而强行挤进去的。

现在,自己进名人堂,哪怕是排第十位,也会将这个将军之子硬挤下去。

你们不是欺软怕硬么?那好,今天就让你们好好难受难受!

灵修院院长又看了一眼丁勤,“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会有人帮你安排在院中的寝食作息。”

丁勤行了一礼,道,“谢院长。学徒还有一事……”

“你又有什么事!”灵修院院长已经不耐烦,似怕丁勤又给他出什么下不来台的难题。

丁勤微微一笑,“院长莫恼。丁勤三年未回,家中已破落。我想回丁家旧宅去看看,打扫整理一下,顺便祭拜下祖宗牌位。”

他这样一说,倒也让不少围观者动容。当年,丁守义在开元城治城有方,也是深受爱戴。只不过,随着他的失势和新一任守城将军到来,人们慢慢将他淡忘了。

灵修院院长叹了口气,像是放松了不少,“好,你去吧。”

丁勤点了点头,“院长,这次不会再以擅自离院为借口,逐我出院了吧?”

灵修院院长一愣,心里把丁勤又骂了一遍,连连摆手,“去吧去吧。”

丁勤向院长行了一礼,又转身向围观者行了一礼。之后,他郑重地把自己的灵修院学徒腰牌又挂在腰上,向外走去。

丁家大门紧闭,稍一用力推,门上的红漆片片脱落。丁勤心中不禁又泛起了酸楚,在推开的门前贮立良久。

终于,定了定神,他踏入了这个曾经熟悉的院落。一草一木的记忆犹在,只不过草木均已枯萎,院中楼去人空。

丁勤内心极为沉重。他看了看这些破损的屋子,先去了院内的牌位祠堂。

推开门之后,一股霉腐的气息迎面扑来。

原来供奉牌位的桌子上已经是空空如也,看来族人有人被驱逐后又返回过,已经将其带走。

丁勤还是将那张桌子小心地擦净,然后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什么都没有说。

如此境况,能说什么?就连骨魂,也只是在他的识海之中不停地叹气。

离开祠堂,丁勤又去了父亲的房间。这里比他走时还要凌乱,极可能是被贼人翻过了。丁勤本想将这些东西收拾好,但是他发现,想真正收拾出来,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

从父亲的房间转出来,丁勤正想去原来自己住过的房子,却听见大门被人咣当一下踢开了。

转过身,却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一身黄色布衫,边上还带着两名铁甲守军。一进门,他就在那儿大声嚷嚷道,“那个什么罪臣之子丁勤,马上出来见我!”

丁勤第一次见这个人,但是认得他。

在去道场的路上,经过名人堂展位时,上面就有这个人的画像。他同样是灵修院学徒,而他身上的黄衫,便是入选名人堂之后的学徒标志服饰。

他就是赵维高,名人堂排名第十,即将被自己挤下去的赵维高。

丁勤停在离他一丈左右远的地方,平静地问道,“赵公子来我这丁家旧院何事?”

赵维高一脸的不忿,“何事?你说何事?听说,你想进名人堂?”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

赵维高一只手指着丁勤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丁家任大将军的时代早就过去了,现在守城将军姓赵,姓赵!你居然还想进名人堂?”

丁勤打断了他的话,“我进名人堂,和守城将军姓什么有什么关系?我是凭自己本事进的。”

赵维高的语气缓和了一些,道,“不行。你不能进名人堂。你想要名誉和尊严,我可以报明我父将,让他给你,包括帮你重装你丁家大院都可以。但是你想进名人堂,没有商量。”

深吸了一口气,丁勤道,“不行。这个名人堂,我一定要进。这一点上,我同样也没有商量。”

赵维高的面色立变,“丁勤!我告诉你,不要得寸进尺!我找你谈条件,是看得起你。否则,区区一个罪臣之子,我一柱香的时间就弄死你!”

“你刚刚说什么?”听到罪臣之子几个字,丁勤不由得上前两步。

他深信,自己的父亲没有罪,丁家也没有罪。

任何将子虚乌有的罪名加到丁家身上的行为,都是对自己名誉的蔑视和践踏!

第四章 将军之子

见丁勤有所动作,“哗啦”,两个铁甲护卫直接上前,把赵维高挡在后面。赵维高也是直接释放了自己的灵力,身后七颗星缓慢摇摆。

灵动七层。灵动每高一层,就多一颗星。到达灵动十层之后再突破,便出现一条光带,是为灵力一阶。

年方十四五岁,灵动七层,虽然比自己当年差了些,但是确实也算是资质过人。只不过,这家伙的修养比自己当年可差远了。

在铁甲护卫身后,赵维高又来了一句,“我说你丁家全是罪臣!”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赵维高的脸上。丁勤刚刚从两个铁甲护卫中间穿过,没有碰到铁甲护卫半分。他的速度,让两个铁甲护卫有些猝不及防。

赵维高似乎被这一把掌打蒙了,“你居然赶打我?你这个小杂种,生来自己妈都没看着,自己爹也是帝国罪臣,还不承认?还要所谓的名誉和尊严,你尊个屁!给我上,杀了他!”

一见赵维高被打,两个铁甲护卫确实也有扑上来的架势。丁勤却是后退了两步,不想与他们冲突。

因为他记得父亲说过,不管何时,都不要与边陲守军冲突。

守军的任何一个人,代表的都是守城力量。平民与他们冲突,一旦被定为意欲谋反冲关,罪可诛论。

而现在,若是自己碰这两个守军半个手指,估计这个赵维高都会想办法给自己套上这样的罪名!

“我原以为,将军之子位列名人堂是靠本事,原来是靠爹,靠这些守军帮忙啊。”丁勤冷笑了几声,看着赵维高,讥讽地来了一句。

“你说什么?”赵维高听丁勤这样说,又走到前面,“我十五岁灵动七层,怎么会靠父亲?你看看这灵修院,有几人能达到我的水平?”

“我。”丁勤歪了歪头,“当初,我十二岁就灵动七层,十五岁已经灵动八层了。唉,同是守城将军之子,怎么会一代不如一代了呢。”

“噗”,丁勤识海之中的骨魂直接笑了出来“小子,没想到你嘲讽也是挺有水平。”

赵维高这时脸涨得通红,“放,放屁!全城人都知道,你就是个废物!而且,刚刚院长已经告诉我了,你通过道场考核,是道场出现了故障,加上他们手下留情而已!”

丁勤冷笑了笑。他心中暗道,这个家伙,难道真不知道院长这么说,只是先和他通通气儿,让他做好被挤下去的心理准备吗?

不过丁勤没有把这挑明,摇了摇头,“不管如何,你怎么就没通过过道场?还什么自诩资质极佳,怕是没有你父亲,别说名人堂,你灵动五层都达不到。”

赵维高已经满眼怒火,“丁勤!别扯嘴上功夫!你要是有种,就和我去江湖厅。你不是想证明你不是罪臣之子么?你不是想证明自己不是烂泥么?那就证明啊。看看到底是谁在靠爹!”

丁勤眉头又皱了皱。江湖厅他当然知道,是灵修院供学徒们解决矛盾的地方。

在灵修院,学徒间是绝对禁止私斗的。但是,有些矛盾,只有武力解决才最简单直接。

同时,为了让学徒能积累些实战经验,灵修院设置了一个室内场所,名为江湖厅。

而在江湖厅,常年驻有经验丰富的老医师,能够及时阻止恶性事件。所以,这里的争斗,最多受伤,从无人亡。

换成是别人,丁勤绝不会犹豫去江湖厅。但是赵维高是守城将军之子。

整个开元城,现在是他的天下!

自己把赵维高挤下名人堂,需要向将军解释的是灵修院院长。但是若真是与赵维高发生冲突,那矛盾会直指自己头上!

见丁勤沉默了一阵,赵维高有些猖狂地大笑起来,“怎么,不敢吧?哈哈哈哈。我就说,黄鼠狼生豆鼠子,你爹是个忤逆罪臣,你也是个烂泥。你们丁家的祖坟,估计也是野狗拉了屎、骚狐狸尿了尿。就你这种人,还想进名人堂,趁早给我滚吧!”

丁勤的目光越来越冷。他深吸了一口气,“给我住嘴。”

赵维高脸上带着得意之色,“怎么着?连江湖厅都不敢去,还想在这里嘴硬?”

丁勤又深吸口气,“没有人能侮辱我们丁家。好,我们就去江湖厅。不过,你要立一个字据。我们在江湖厅比一场,我赢了,你不放大我们之间的冲突,并向我就此前你骂我的话道歉。你赢了,我永世不提名人堂之事!”

赵维高冷笑道,“立就立。拿纸笔。”

边上一个护卫立即递上了纸笔。写完之后,赵维高也是血性,直接用刀切开手指,按下了一个血手印。

丁勤摇摇头,叹了一声,也按了个手印。之后,四人同行,又向灵修院走去。

而他们这种架势,也招来了行人注意,到达江湖厅时,居然跟了有三十多人。

江湖厅内摆设依旧。丁勤进去之后环视一眼,不由得感叹,真是物是人非啊。

稍一愣神之间,赵维高已经释放了自己的灵力,挥拳直上。

仅仅是这一击之间,丁勤已经对赵维高有了基本了解。

灵动七层,功底不错,而拳脚上的套路运用,也是颇有讲究,这可能与从小在将军府内受到系统训练有关系。

他若不这么骄横,潜心修炼下去,怕是将来这开元城绝对容不下他。

但是,这样的性格和处事方式,绝不会带给他什么好处。年少不淡定,长大步难行啊。

丁勤在感慨之间,两人已过三招。

三招内,丁勤都在规避。他很想给赵维高一个有面子的方式下台,只要他肯向自己道歉,就可以原谅他。

不过,赵维高绝对没有体会到这一点。

从第四招开始,他又开始觉得丁勤是被他吓着了,一边进攻,一边口中烂泥、废物之词不绝于耳。

丁勤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紧。

自作孽,不可饶!

赵维高还在误认为自己战据了攻击优势,在第五招时,几乎放弃了所有防御意识,一拳直取丁勤心窝。

但是,丁勤这时伸出了手。

他紧紧抓住了赵维高的手腕。

在此一握之下,赵维高居然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气!

不过,他嘴里却并没有停下。“你个小贼子,你个烂泥,怎么着,你这是要摔跤吗,我……”

后面还没有说完,丁勤转身发力,把他直接摔到地上,并且顺势骑了上去。“好,那就摔跤。我之前告诉过你,嘴里干净点,有些话,我不想听。”

赵维高没有丝毫的示弱,“我呸,你不想听也得听着,嘴是我长的,你这个罪臣贼子小杂……

“啪”,一个巴掌落在了赵维高脸上,把他的话直接打了回去。

丁勤冷言道,“这,是你说我父亲是罪臣的代价!”

“啪”,“这是你说我母亲的代价!”

“啪”“这是你不尊重我的代价!”

三巴掌之后,赵维高已经眼冒金星,嘴角向外渗着血。丁勤也并不想怎么伤他,正准备就此收手站起来,却听江湖厅外有人大声喝道,“给我住手!”

在江湖厅的门口,灵修院院长带着两个灵修教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自己站到丁勤的对面,两个教师则是匆忙扶起赵维高,把他带到一边去检查伤势。

灵修院院长面色阴沉,“丁勤,你不要觉得今天过了道场考核,就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到处惹是生非,只会让这开元城都容不下你。”

丁勤深吸了口气,“院长,我没有惹是生非,是赵维高主动来侮辱我。我对他,也已经手下留情。另外,这是我们两个立下的字据。”

丁勤刚刚把字据递上去,就已经被灵修院院长直接扔到一边。“我告诉你,现在的开元城,已经不是当初你们丁家的开元城了!凡事小心一点!”

丁勤微微一笑,“不管什么时候,我从未认为过,开元城是丁家的开元城。”

说罢,他直接向旁边一闪,也不管院长是不是要说什么,直接走出了江湖厅。

院长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站了一会儿才走到赵维高面前,看着他已经肿起来的脸,“维高,你没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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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小子,没想到你还真不赖。”骨魂在丁勤的识海中已经笑开了,“对,开元城不是谁家的!看那个老东西那嘴脸,连我都看不惯。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给那赵维高舔屁股呢,要不是我只留些神念,我真想揍他一顿……”

丁勤没有作声。因为他心中并没有那么兴奋,而是更为压抑。

离开江湖厅,恰巧遇到一名信使,正在外送自己通过道场考核和再入名人堂,位列第五的消息。

看完里面的内容,丁勤心情有些沉重。自己回来,说是要给丁家重新立名,但这只是一个方面。

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便是让父亲得知自己的消息。

时隔这么久,若父亲后来要找自己,怕是也已经踏遍了千山万水。而最能让他注意的,当然是自己的消息。

在这个丁家败落的地方,若是自己重新崛起,那一定更容易会让父亲注意到。

说不定,自己名声在外之时,就是父子重聚之日。

默默走了一会儿,丁勤问骨魂,“你说回来之后,帮我选一选适合我用的功法,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去?”

第五章 功法

骨魂道,“可以。越快越好。虽然我知道你回来后这样做的目的,但是毕竟,这也是冒风险的。你一阶一层的灵力水平,比起灵修院院长来,还是差着两个档次。虽然你和他对战控制了灵力释放,但我估计,他可能会猜到你的灵力修为。”

丁勤苦笑了笑,“那又能怎么样?想要找到父亲,或者让父亲找到我,我只能这么办。其实,他们知道我的实力也好。至少,对我也会有些顾忌。”

骨魂轻叹了一声,“希望如此。走吧,去灵修院的武技堂看看。”

武技堂,是灵修院的核心部位之一,堂中陈列着灵修院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功法,有不下两百部之多。

丁勤从江湖厅再进灵修院,两个门卫已经都换上了一副笑脸。而走在去武技堂的路上,遇到一些学徒,更是一个个笑脸相迎。

而在此之前,这些人中,还不乏白眼与讥讽之言。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实力。凭着通过道场考核,再入名人堂的实力,丁勤已经让这里的人另眼相看。

并且,走了一段丁勤才知道,还有一层原因。有些人见到他后会窃窃私语,“就是他,把将军家大公子赵维高给揍了!听说赵维高屁都没敢放!”

“那是,想想,人家原来也是前一代将军的儿子,说不定有啥绝学呢,不然怎么通过道场?赵维高这也算是识时务吧。”

听着这些议论,丁勤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俗话说人言可畏,可畏就可畏在这些添油加醋上。

他苦笑了笑,没有理这些人,径直走入了武技堂。

武技堂之中的陈设依旧,只不过是物是人非。丁勤轻叹了口气,在其间来回走了几步,开始翻阅其中的内容。

功法共分十一阶,其中自一阶到十阶,对应灵力一阶到十阶的最低修炼门槛,而所谓的“零阶”,实际上多是些基本的法门指导,只适用于灵动期的学徒,可以增加相关的攻防技能,但对灵战师没有什么意义。

由于开元城地处偏远,这里的功法最高也就到达一阶,大概有个三五十本。

实际上,这些功法,丁勤早在三年前,在灵修院学习时都已经看过。他现在看,主要是在给骨魂看。因此,他翻的速度很快。

特别是那一百多部零阶的功法,丁勤更是一目十行。可即使如此,将这些功法全部看完,还是已经到了深夜。

合上最后一本功法,骨魂道,“带走两本。一本是一阶的离水刃,另一本是零阶的水行诀。”

“水行诀?那本破书?要它干什么?”丁勤对骨魂的决定有些不解,“你确定没有记错?”

骨魂道,“虽然我的记忆,在长时间的时间中已经残缺很多,但是对功法的感觉,我还是有的。我觉得这两本书,是有人故意曲解了。虽然我现在说不清是哪里有曲解,但我觉得,绝对不止你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

丁勤对骨魂的判断还是比较依赖的。他带着功法到管理员处进行了拓印。“唉,其实你的记忆恢复问题,也是我的心病。”

骨魂对此似乎却并没有那么在意,呵呵一笑,“看开就好了。其实,我在你的体内,与你是一体的。随着你的修为提高,对我有修复作用,我的记忆就一定会慢慢恢复。”

丁勤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丁勤是像自言自语似的说出来的。而一抬头,他发现有个人正在注视着自己。

这个人,从自己进武技堂,便一直在这里。

与自己年龄相仿,明眸大眼,长发披肩,水绿色的长裙。

与丁勤的目光相对时,她居然很友好地笑了笑。这样一笑,更衬得她五官的精致。

丁勤也觉得,这个人似乎以前见过。可是,他一时想不起来,只能回给她一个微笑。

“看来你这三年没有少努力。”那女子向丁勤走了几步,“很高兴能看见你回来。其实,三年以前,你一直是我仰慕的对象。”

丁勤一愣。三年前就认识自己?他不由得问道,“你是……”

那女子道,“可能你没有印象。因为那时候我很普通。我叫小柔,是灵修院抚养的孤儿。院长见我有些天赋,特批我在院修炼。现在,我已经是高级班学徒了。”

这么一说,丁勤想起来了。自己在灵修院学习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一个孤儿。没有想到,三年时间,她的变化这么大。

“那恭喜你了。”丁勤友好地又笑了笑,“这说明你也没有少努力。”

汪小柔的脸上现出一种坦然的表情,“对。就像今天这样,每天晚上,我都在这里读书。其实我发现,这里的书,有些是有错的。比如这个。”

她扬了扬手里的一本零阶功法,“这里面,有三条经脉的名称写错了。而这个错误,直接影响到整个功法的发挥。我感觉,如果把它改过来,这至少会是一阶功法。”

丁勤心中一阵惊讶。想当初,自己在这里苦读时,可没有过如此的发现。

骨魂也是大感兴趣,“咦?这小丫头还能发现这种情况?把那本书拿来给我瞧瞧。”

丁勤从小柔手中拿过功法,大概地看了一遍。以他现在一阶一层的灵力,模拟运行功法并不成问题。

就像小柔说的一样,不改过来时,确实是零阶功法。但是若一改过来,会有质的提升,而且从一个防御性的功法,变成了医疗功法。

不过,若是改过来,不到灵力一阶,就无法修炼了。

骨魂大为赞叹,“此女了得!她的想象力极为敏锐,特别是对于医疗方面。这可是先天创造性的灵性!”

丁勤将功法还给小柔,“你果然天资聪颖。你说的没错。但是,你一改之后,这功法就成了医疗性的功法了。”

小柔目光之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突然破灵力一阶了?不然,你怎么知道这会是医疗功法?我现在灵动九层,始终无法模拟这个功法,只是猜测与医疗有关。”

丁勤听完慢慢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小柔居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意,“果然如此。我还在想,你怎么通过的道场考核。原来你的灵力水平,已经突破一阶了啊。那你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灵战师了!这样的话,你要是去参加十三镇学徒演武大会,岂不是有望斩获第一?”

“十三镇学徒演武大会?那是什么?”丁勤原来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大会。

小柔道,“从去年开始,北方十三镇每个镇的灵修院,都会派出男女两名代表,分别参加男女两组的演武会。获胜者,会得到丰定的奖励,还有十三镇联合颁发的灵修院通行证。”

丁勤听完,心中默默衡量了一下。如果真能参加这个大会并获胜,那自己回来的消息,绝对比在开元城这样闹闹要响得多了。

“参加有什么条件?”

小柔道,“参加演武大会,是灵修院自己推举的,一般选择修为最好的人。条件只有一个,不超过十九岁。你应该不满十九岁吧?”

丁勤轻轻笑了笑,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满足感和一种渴望。“当然不满十九岁。”

小柔听完也是一喜,“那太好了。我可以去找院长,让他同意我们两个一起去。”

丁勤又是一愣,“你?你要去?”

小柔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坦然和自信,“当然。几个月前就定了。怎么样,我去帮你建议?”

丁勤心里直说了几个不简单,但嘴上说的却是另外的东西。“不用。我自己去找院长。另外,”

他很认真地盯着小柔,“另外,关于我灵力已经突破一阶的事,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小柔不解,“为什么?”

丁勤摇了摇头,没有解释。“总之暂时不要说就是。很晚了,该休息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去找院长。”

小柔又笑道,“最近我都在这里睡。”

丁勤心中又一阵惊讶。小柔的用功程度,与自己几年前不相上下!

对于这种勤奋和努力,丁勤只是以一种鼓励的笑回馈。之后,他离开武技堂,回到给自己安排的寝室。

燃起灯,他再次铺开那两卷功法拓本。

骨魂将两部功法看了一遍又一遍,突然开口道,“我隐约记起了些什么。对了,对了,想起来了!”

丁勤心中也是被骨魂的语气带得有些兴奋,“什么情况?”

骨魂道,“《御水三篇》!首篇《水行诀》,次篇《离水刃》,终篇《灵水滔天》,水系最高功法之一,入门极简,修到极致,威力堪比十阶!”

丁勤听完,内心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这能修到十阶?”

骨魂道,“不是修到十阶,而是威力。另外,也不是这两本功法。”

丁勤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又跌落了下去,“靠,和没说一样。”

骨魂又道,“也不是说完全不是。只不过,这两部功法有错误和不全之处。”

丁勤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样,此时再次升起了希望,“你能想起来?”

骨魂道,“能想起来的东西不多,不过,绝对够你这阶段修炼了,去,拿纸笔来,以这两部为基础,我说你记。”

第六章 将军召见

按照骨魂的描述,丁勤将两部功法之中需要修改的地方一一进行了标注。两个人一直进行到天蒙蒙亮才结束,而即使这样,骨魂还是有不少地方没有想起来。

经过骨魂修改过的两部功法,可谓是脱胎换骨。虽然修炼的门槛依然很低,但是丁勤稍加运行,便感觉到了其不凡不之处。

只是,由于功法尚不完备,丁勤不敢现在就炼,万一哪里错了,闹出一个走火入魔来,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躺到床上,刚刚睡着没有多久,就听外面有人敲门,“丁师弟,你在不在?”

丁勤睁开有些发涩的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简单地披上一件衣服,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丁勤并不认识的学徒。他冲着丁勤微微一笑,“丁师弟,院长叫你过去。”

“院长叫我?”丁勤多少有些意外,“这么早,他叫我干什么?”

那学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院长没有说。院长只是交待我来找你。”

“好吧。”丁勤回屋穿好衣服,随他直接去了院长室。

院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慢品着一杯茶。见丁勤进来,他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强挤出一丝笑,“你来了。”

丁勤点点头,“院长这么早叫我,可是有什么特殊的事?”

院长起身,拍了两下自己的衣服,“我没事,是别人找你有事。”

丁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中警觉再起。因为他从院长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院长发现了丁勤的表情变化,居然呵呵一笑,“你别紧张。不一定是坏事。是守城赵势将军要召见你。”

丁勤心中更为谨慎。一般来说,一个将军召见一个学徒,这在灵修院历史上都非常少见。再加上昨天丁勤刚刚揍过赵势的儿子赵维高,这让他不得不猜测,是不是赵势想公报私仇,为儿子讨说法。

定了定神,丁勤问院长,“院长可知道,将军召见我何事?”

院长有些皮笑肉不笑,“将军的事,我哪知道?将军派人送信说,早餐之后,让我带你去见他。我觉得,为了避免延误,我们可以现在就去。”

丁勤点点头,“那听院长安排。对了院长,我还有一事。”

一听到丁勤说有事,院长脸上就现出一种不悦之色。“又有什么事?说。”

丁勤很认真地道,“院长,我听说,再有一个半月,北方十三镇要举行一场灵修院学徒演武大会。我想……”

院长直接打断了丁勤的话,“你想什么?参加名额已定,不能再更改了。”

院长的反应和话语,丁勤实际上已经料到了几分。不过他并不想就此放弃,“院长,既然我已经进了名人堂,为什么连参加个演武大会都不行?”

院长眯着眼睛看着丁勤,“丁勤,做人要有分有寸,不能得寸进尺。你进灵修院,好,这是你的本事。你进名人堂,好,人家赵势将军的儿子让着你。但是,你总不能想好事儿全集中到你的身上吧?”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知道,参加演武大会的人是谁吗?赵势将军的外甥,钱坤,灵动九级,就快突破了。而且,钱坤也是十八岁了,今年不参加,明年就没有机会了。”

丁勤心中又是微微的厌恶之意泛起,“难道说,演武会不是也要靠实力的么?凭什么将军的外甥就一定参加?再说了,你怎么确定,他就能胜过我?若是连我都胜不过,参加又有何意义?”

院长略带鄙视一般地“切”了一声,“你还真是年轻啊。你觉得,只有实力就能取胜了?告诉你,将军已经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钱坤参赛,必胜无疑。”

丁勤摇了摇头,“我不信。”

院长哈哈大笑,“你不信?我信。俗话说,事在人为啊。算了,不和你多说这些,走吧。万一将军大人等急了,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丁勤还想和院长争些什么,但院长却已经率先走了出去。他紧紧跟上,一路上几次试图与院长说话,但院长都是闭口未答。

将军府在离灵修院三里外的地方,两人步行没多久便到门外。通报过之后,由院长在前,带着丁勤直接去了将军府的议事客厅。

将军赵势此时坐在正位,两边一个是他的儿子赵维高,另一个是个灵修院学徒。

丁勤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他应该就是那个钱坤。

从外表看来,钱坤的气场和仪态都比赵维高要强得多,没有那种霸道的感觉,而是多了一种儒雅之气。

赵势将军此时已经从座上站起,慢慢走下来,没有理会院长,而是直接看着丁勤,“你就是昨天通过道场考核,进入名人堂的丁勤?”

赵势说话时语气平稳,态度也很平和,加上一副官方的脸,倒是给人一种比较踏实的感觉。

丁勤点了点头,“丁勤见过将军。”

将军微微一笑,“那,也就是你与高儿,在江湖厅动的手?”

听他这么说,丁勤心中不知祸福,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是点点头,“我与赵公子之间发生争执,所以按照灵修院的规矩解决了。”

他说的时候没有半分遮掩,同时也是没有半点道歉之意。

灵修院院长在边上瞟了丁勤一眼,但是没有说话。

将军“嗯”了一声,“你们这些孩子们之间的纠葛,我就不过问了。”

丁勤一听,不由得对赵势有了些好感,“谢将军。”

赵势哈哈大笑,“这有什么好谢的?难不成,我还要将你捆起来打上十几大板不成?”

丁勤也随之笑了笑,“将军不会,但是不排除有些心胸狭窄的小人会。”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斜眼看了院长一眼。院长向边上侧了侧头,没有什么反应。

赵势的脸上露出一种很自然的笑容,“你父亲丁守义,还是没有消息?”

丁勤心中的柔软之处被这句话触动,鼻子中微微一酸,“三年来,我都被困在海上孤岛,最近才回到玄天帝国。我试着打听了一下,没有音信。”

赵势也是叹了口气,“丁将军可谓一生忠义,希望不会遇到什么意外。”

丁勤向赵势行了一礼,“感谢将军对家父的惦念。”

赵势踱了几步,向丁勤道,“今天早上叫你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丁勤心里的戒备减轻了不少,“将军请讲。”

赵势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个半月之后,北方十三镇,有一个灵修院学徒演武大会。虽然说,这表面上是一次比赛,但实际上也是十三个镇之间实力的较量。”

丁勤深吸了口气,“丁勤已经听说了。”

说完这话,丁勤又看了院长一眼。院长明显是想向将军说些什么,但由于将军已经开口,他被硬生重憋回去了。

将军道,“我的外甥钱坤,此前已经被定为参加人选了。”

院长这时候可是拣着了一个机会,连忙上前对赵势道,“对对对,将军,我已经告诉过丁勤了。”

赵势没有理院长,而是看着丁勤,“但是,以你能够通过道场考核的实力,我想,钱坤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如果你们两个打一场,他必输无疑。”

说完,他转向钱坤,“你觉得呢?”

钱坤很是谦逊地一笑,“舅舅所言极是。我自认不如丁勤。”

赵势点了点头,“嗯。所以,我决定,让你去参加演武会。”

还没等丁勤说话,院长马上上前,“将军,这……这不好吧?参加人员名单,我们可是已经报到组委会了,这时候换人……”

赵势一副无所谓般的样子,挥了下手,“诶,不就是换个人吗?回头我给组委会写封信函,不就解决了?”

院长还是不想放弃自己的想法,却换了一个说法,“可是,丁勤毕竟也是才回来,演武会上卧虎藏龙的,万一伤了……”

将军一脸严肃,“丁勤万一伤了不好,那我外甥伤了就行?我们开元城灵修院,能有人伤得了丁勤吗?但是,有丁勤在,就有人能伤得了钱坤!开元灵修院有人,别的灵修院,你就确定没人?”

院长听完,不敢再说,后退一步,“听将军安排。”

将军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就这么定了!丁勤参加演武大会!报名事宜,就交给你安排了。”

丁勤心中大喜,上前行了个礼,“谢将军!”

院长也是行了个礼,但是语气中却带有一种极不情愿的感觉,“按将军要求办。”

赵势起身,一边向后走一边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事,你们也回吧。”

丁勤看着赵势带着赵维高和钱坤离开,转向院长,微微一笑,“院长,那,我就回去准备演武会的事情了?”

院长的脸阴沉得像快要下雨了一般,“哼。去吧。我会把演武会的一些组织文件派人给你送过去。”

丁勤长长地呼了口气,“那就有劳院长了。没有想到,将军如此英明决断,如此大局为重,如此……”

他还没有说完,院长已经独立走开了。丁勤在站他身后又轻笑了笑,目光逐渐从平和变成了鄙视。

附后,他眼中的坚毅之光再起。

北方十三镇演武会,我来了!

父亲,我一定会让你得到我的消息的!

第七章 演武前夕

回到灵修院,丁勤专门找到院长,提出要回丁家旧宅之中潜心准备。他这么决定,一来是想减少别人对自己的干扰,二来,确实这灵修院之中,已经没有多少他能学的东西了。

院长对丁勤的态度有些不耐烦,黑着脸说丁勤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

丁勤对他的态度,已经没有什么情绪反应。虽然在他内心深处,依然恨这个院长,而且恨之入骨,但他同样知道,不能把别人逼急了的道理。

毕竟,院长的修为在自己之上。万一不小心把他惹毛了,再下个黑手坑自己一下,怕是就算有骨魂在,可能也不好脱身。

再加上,自己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寻找父亲。至于与院长之间的恩怨,以后有的是时间来算。

从院长那里离开,丁勤专门到武技堂,告诉小柔自己即将参加北方十三镇演武会的消息。小柔表现得异常兴奋,单是介绍另外十二个城镇灵修院的学徒特征,就足足说了半天时间。

丁勤小柔也是颇有感激之意。与小柔分别后,他离开灵修院,直接回到丁家老宅,开始自己的修炼。

自从三年前得到骨魂的指导,丁勤的修炼速度突飞猛进。而他也依然保持了自己勤奋的作风,几乎每天晚上都会炼到后半夜。

在这段时间,骨魂也一直没有闲着。他不断对水行诀和离水刃进行修改,直到半个月之后,才给了丁勤第二稿。

在这一稿中,几乎所有的漏洞都已经被骨魂堵上。虽然骨魂坦言,自己有些地方确实忘了,但是,他却采用最优化的方案对功法进行了完善。

因此,这即使不是最原始的《御水三篇》,也是一部进化版的《御水三篇》!

丁勤稍加尝试,便体会到了这功法的不凡之处。

水行诀驱动之后,自己身周十丈范围之内,所有水汽可供自己调用,以防御为主,可兼顾进攻。

而离水刃,则是在水行诀基础上,以水汽配合武器的完全性进攻法诀。离水刃驱动之后,水汽在武器的进攻方向上凝集,能够形成类似于高级功法中剑气的效果。

丁勤第一次使用离水刃,便直接斩断了五米开外一棵脸盆粗的树。这样的威力,绝对算是初级功法之中的佼佼者。

一时之间,丁勤不禁又对所以的终篇《灵水滔天》有了不小的期待。

全身心投入地又练了二十多天,丁勤对这两部功法已经掌握得炉火纯青,特别是在使用上也有了不少心得。骨魂对丁勤的进步相当满意,他还表示,对于水行诀的使用,丁勤自己也有不少创新的地方。

离演武只剩五天了。丁勤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算着时间,心里居然有些微微的兴奋。

“丁大哥!”小柔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丁勤放下碗筷,出去开了门。

门外除了小柔,还有灵修院的一干人等,包括院长在内。

院长见丁勤之后,脸上带着一种有些不自然的笑,“丁勤,一个多月没见你,不知道你自己准备得怎么样了?”

丁勤目光在这些人脸上依次扫过,很随意地道,“还好,一切都在我自己的掌控之中。”

院长点了点头,“那好。还有五天就是演武会了,你们今天就要启程。我是代表灵修院,来送你们两个的。灵修院将派两名老师与你们同去,还有两个职工负责你们的饮食起居,到时候有什么情况,可以和两位老师反应。”

丁勤“嗯”了一声,“那什么时候出发?”

院长道,“这个不急。将军为表重视,特意派出一队守城将士,带两辆上好的马车,护送你们来往。我和他约定,车队到丁家旧宅门前集合。你现在可以去收拾东西了。”

丁勤深吸了口气,“好,我现在就去。”

不多时,他又回到门前,背上背了一个小布包。他需要带的东西非常少,仅仅是几件衣物。

又过片刻,将军所派的车队也到了。包括车夫在内,共有十二人,都是清一色的守城士兵。丁勤与小柔随老师和职工上车,一行人随即直接向城外而去。

“这次北方十三镇演武会,地点设在了通宝城,基本上是十三镇的中心位置,期间要横穿大漠,整个约四天左右的路程。”小柔将地图拿给丁勤,指着通宝城的位置道。

“除了我们两个,还有二十三名选手参加,边塞城的一名选手因病放弃了。”小柔又拿出一份名单,“男选手中,现在已明确修为超过灵力一阶的,有两人。还有两个人,和你一样,报名时没有明确修为。”

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丁勤一眼,“看来很具有挑战性啊。”

丁勤自己看了一眼名单,“那女选手呢?”

小柔似乎没有料到丁勤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先是一愣,继而道,“你还关心女选手?女选手的情况相对好一些,只有一人超过灵力一阶。”

丁勤慢慢点着头,“那,你也是有望折桂。”

小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我现在灵动九层,但与我同等级的就有七人,要拿第一,可真是困难重重。”

丁勤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你的灵性,定能逢凶化吉。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底牌。”

小柔听丁勤这么说似乎很是开心,呵呵笑道,“希望你说的能实现。好吧,再说一说演武的程序。”

“整个演武采用淘汰制,选手全部到齐之后,会进行抓阄分组,确定第一轮的对手。第一轮胜出者,再进行下一轮的分组,直到进入决赛。男选手这边,共十三人参加,前两轮,会出现一个轮空的人。而女的这边,在第三轮会有一次轮空。若是轮空,那算是好运气了。”

丁勤自己在内心算了算每轮的人数情况,有些自嘲地叹气道,“我的运气可能一直都不太好。”

小柔道,“也不能这样说。万一你时来运转呢?”

丁勤苦笑,没有再说什么。

四天的路途,特别是要横穿大漠,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到第四天傍晚的时候,通宝城终于遥遥在望。

又赶了半个小时,一队人马终于顺利进入通宝城。可能是由于筹办演武会的关系,虽然已经上灯,但通宝城之中热闹非凡,远远越过了边陲城镇该有的繁华程度。

丁勤和小柔也是从马车中出来,边走边熟悉着通宝城的环境。穿过中心地带后,再往前走,便到了通宝城的灵修院。

这里的规模比开元城稍大,现在也是人员进进出出非常热闹。灵修院门口,有专门的迎接人员,将参赛学徒和保障人员带到院内已经安排好的住处。而赵势将军派过来的护送队伍,由于不在保障范围内,只能自己在通宝城内寻找地方落脚。

安顿好行李之后,丁勤与小柔一同离开住处,准备到演武场处参观一下。才走出去没有多远,就听背后有人叫道,“丁勤,是你么?好久不见了。”

丁勤一愣,在这个地方,怎么还有人认识自己?

他转过身,见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你是……”

那人面无表情,“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曾经,我在你家门前蹲守了一年的时间。你们家里那些人的脸,我死都记得。”

丁勤还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你到底是?”

那人深吸了口气,慢慢呼出,眼中蒙上了一层回忆的色彩,“你应该记得,十年之前,你父亲剿灭过一波大漠马贼,还得到了帝国的重赏吧?”

丁勤点点头,“我记得。”

那人有些凄惨地一笑,“那你还是否记得,在那之后一段时间,你们家门前,就有了一个小乞丐,你还经常会给他送吃的?”

丁勤再次点头,“我也记得。不过后来,那个乞丐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人又深吸了口气,道,“马贼的头领有一个儿子,你父亲心软放了未杀。他就是那个乞丐,也就是我。我去你家,是想报仇的。可是后来我意识到,仅凭我那时的能力,根本报不了仇。所以,我离开了开元城,到其他城内,进入了灵修院修习。”

丁勤心中极为惊讶。当时的小乞丐脸上总是脏兮兮的,加上事隔十年,与现在这个人真是判若两人。

那人又道,“我本想学有所成之后,再去找家报仇。后来我才得知,三年前你家败落,你父亲和你都消失了。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你。”

丁勤并不想提原来的事,问道,“你也是来参加演武会的?”

那人点点头,“没错。我是来参加的。你也是?”

丁勤承认。那人略带满足地笑了笑,“嗯,没有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上天保佑让我和你打一场,让我一解当年之恨。”

“怨怨相报何时了。你父亲是对自己的不义之举付出代价,即使我父亲没有杀他,也早晚有人杀他。”丁勤本想好好开解一下他,但是见此人眼神之中不像有开解的余地,也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

“你能这样说,那是因为你没有亲眼见到自己父亲被杀。那种悲痛和绝望,和由之带来的仇恨,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对了,我叫孙度,你要记清楚。”

听到这个名字,丁勤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小柔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第八章 首战

孙度说完,便转身独自走开了。丁勤没在此停留,接着往外走。

小柔迟疑了一下,然后马上跟过来,“丁大哥。”

丁勤没有停步,“说吧。”

小柔语气之中带着深深的忧虑,“这个孙度,在报名时就已经明确,灵力超过一阶水平了。就算他和你之间没有以前那些过结,都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现在,加上那些因素,我怕他和你拼命。”

丁勤的语气之中带着一种坦然和镇定,“每个人都有自己伤心的往事,我们改不了什么。过去的事情就那样,有什么办法?”

小柔听得出丁勤也是回想了些自己的事,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你。”

丁勤苦笑了笑,“要拼命的是他,又不是我。不过我倒是很惊讶,他的修炼速度如此之快。也许,这就是仇恨的驱动作用吧。”

小柔道,“我听院长说过,如果能在十八岁之前突破灵力一阶,都可以算是灵修之中的天才。”

丁勤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但是很快摇了摇头。“也不能完全这样说。虽然这与天赋之间固然有关系,但是,导师的作用和所付出的努力也很关键。算了,不谈这个了。”

这么说着,丁勤和小柔已经到达了演武场处。这是在灵修院外部搭设的一个大擂台,高出地面将近两米,直径有七八米左右。

为了适应灵修学徒之间的攻防威力,擂台底座是以青石砌成,表面涂以水泥沙浆后,又覆盖了一层烧融的铁水。夜间的灯光照上去,被反射得光彩迷离,看起来就很气派。

站了没多久,骨魂就在丁勤的识海之中道,“我怎么感觉,自从一进城,就有人一直跟踪监视你。”

丁勤不动声色,“我也感觉到了。只是我不确定。现在我只能肯定的是,不是孙度。”

骨魂道,“确实不是孙度。只不过,我们在这里初来乍到,为什么有人这么做?还是说,只是我们的错觉?亦或者所有的参赛者,都被监视了?”

丁勤未作回答,只是很简单地道,“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他转身拍了拍小柔的肩膀,“我们先回去吧。”

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整天,丁勤和小柔都没有外出,在自己的房间之中运功调息,为演武做最后的准备。而昨天晚上监视的人也没有出现。

这一天的晚上似乎异常漫长。不知为何,丁勤心中始终带着一种渴望和兴奋。不仅仅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演武会,更是因为,自己将面临一系列的强敌。

这与上次道场考核不同。道场考核之时,自己的战术是早就想好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发展,但这次不一样。

对手是谁,有什么能力,会发挥到什么水平,完全不知道!

也许,只有面临强敌的时候,才会如此激发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对战斗的欲望。

天刚刚蒙蒙亮,丁勤便出了屋。他睡的时间不长,但是精神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在院子之中,也已经有人在习惯性地晨练。

“喝一口吧。”孙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此时坐在一边花坛的边上,手里拿着一个牛皮酒壶。他见到丁勤,居然没有什么敌意,只是把酒壶直接抛了过来。

丁勤一把抓住,“我不喝酒。”又直接扔了回去。

孙度接回,自己喝了一口,“也许你早晚都会喝的。真希望我们两个不会在第一轮就相遇。”

丁勤有些不解,“为什么?”

孙度道,“因为你并不是我唯一的目标。遇见你是碰巧。我的目标其实比报仇还要简单。我想给自己正名。虽然我是马贼的儿子,但是我想让世界都知道,并不是马贼的儿子就一无是处。”

孙度这些话一说出来,丁勤倒是微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孙度会是这样的出发点。仔细品味起来,孙度这种感觉,与自己想为丁家正名的感觉有些类似。一时之间,丁勤对他不禁又有些同情。

“希望你能成功。”说罢,丁勤转身,慢慢向另一侧走去。孙度在后面喊了一声,“喂,丁勤,别输得太早。”

太阳升起。灵修院中敲过了三声古钟,所有参赛者此时已经集中在擂台之上。通宝城灵修院的院长宣布了规则,然后按照预定的程序开始抽签。

男学徒组,丁勤、李磊落,第一组上场。

李磊落来自于十三镇之中最小的城镇,目前修为是灵动八层。相比丁勤灵力一阶一层的水平,基本上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巧的是,孙度第二组上场。与丁勤类似,他抽到的是一个灵动九层的学徒。虽然比李磊落要高一层,但灵动期的灵修,与突破灵力一阶的相比,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女学徒组,小柔的运气似乎就没有这么好了。她在女生第五组上场,对手与她一样,都是灵动九层。

抽签完毕,有一个小时的调整时间。丁勤索性直接坐在了擂台上,闭目养神,等着第一场演武开始。

随着一声锣响,李磊落终于出现在丁勤的面前。

中等个子,微胖,小眼睛,短头发。

单从长相上来看,这个人在丁勤眼中并不讨好。

李磊落身上带着一种痞气,“小子,你要是让我赢这场,我给你十万玄天币。”

丁勤听完,轻轻一笑,“这里是演武场,不是大市场。再说,你也不值那十万玄天币。”

李磊落眼睛微眯,远看时就像是闭上了一样。他的语气之中带着一种凶意,“你给我听着!我爹可是我们城镇首富,你今天要是敢不给我这个面子,可别怪我以后雇人剁了你!”

丁勤歪了歪头,“你就只有这种本事?”

说着,他的身体已动。

由于没有完全释放灵力,丁勤的身后并没有光带出现。但是即使如此,他的速度已经能让人感觉出,超出了灵动期的水平。

所以,他刚刚一动,台下之人就有人惊呼!

而李磊落,更是面色都变了。

他没有想到丁勤会在他没谈完条件就出手,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小子,居然会有如此速度。

带着一种内心自然涌起的畏惧,李磊落迅速向后退去。

不过很快,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因为他认出了丁勤准备使用的法诀。

水行诀!

包括台下的很多人,也在这时候认出了水行诀。与李磊落不同的是,台下的人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

在绝大多数人眼中,水行诀,只是灵修院学徒最开始时,用来熟悉体内经脉走向的入门法诀。一旦修炼入门之后,再修水行诀,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处。

能有如此速度的人,实力定然不弱,可是为什么在占据抢先攻击的先机情况下,会用这种最基础的又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法诀?

李磊落同样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他还联想到了一点。

丁勤没有上报修为水平。

莫非,丁勤是因为修为水平太低?而丁勤抢攻,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修为没有优势?

不知不觉之间,李磊落的胆子竟然大了起来。

面对丁勤的攻势,他突然收住脚,不退反进。

在他的双手之中,隐约已经有白光闪耀。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李磊落腾空而起,从空中直扑丁勤。

但是,就在离丁勤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恐惧。

这种恐惧,不是来自于他的内心,而是来自于他的全身!

从空中扑下的身体,居然硬生生地被托住,再也进不得半寸。而在此之前,丁勤的动作仅仅是挥了一下手。

但是,他这一挥手,居然凝聚了这周围大量的水汽,形成了一堵隐约的水雾之墙,挡住了李磊落的攻击!

李磊落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丁勤已经双足发力,从擂台跳起,一拳击出。

丁勤这一拳并没有用全力。他不想伤害一个擂台上的对手,更何况是一个修为不如自己的对手。

但是,在他的一击之下,李磊落还是被击出七八米,直接落到了擂台之外。

两个人之间的攻防,不过只是瞬息间的功夫。

裁判再一声锣响,胜负已分。

丁勤站在台下,向下环视了一周,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之中,缓缓走下擂台。

小柔在下面激动得跳了起来,上前迎接丁勤道,“丁大哥好样的!”

丁勤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的修为太低了。过会儿看你的了。”

小柔面上也是带着一种自信的微笑,“放心,丁大哥!”

她的话音刚落,人群之中又发出一阵嘘声。

丁勤不由得把目光转向擂台。

擂台之上,孙度已经将对手擒在身下。他站在对手背后,一只手紧紧锁住了对手的咽喉。

从丁勤下台之后,到与小柔说话,同样也没有多长时间。而孙度,也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首战!

孙度的目光这时恰好看向丁勤,那是一种不服与挑战的眼神。

丁勤的身边,有一个观众突然喃喃道,“今年的演武大会,似乎要很有看头啊。

第九章 同级对手

不到两个小时,男子第一轮演武居然已经结束。就如同那个观众所说的,似乎这个演武大会会很有看头。

第一轮之中,有一人轮空,剩下的十二人分为六组,包括丁勤和孙度在内,共有四组在十招之内解决了战斗。另外两组,时间稍长,但是也没有超过百招。

这种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料。

很多人是抱着一种学习高级学徒战斗技巧的心态来观看的,可是他们却不曾料到,这些人之间的战斗,快得让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学习。

丁勤站在,慢慢回想着那几个人的战斗特点。骨魂也在分析下一组这些人的长处和短板,然后向丁勤一一交待。

不多时,女子组的比赛已经开始。相对于男子组,她们的战斗激烈程度明显降低了不少,但其中的技巧性却丝毫未减。

丁勤收回了心思,仔细观察着场上那些人的战斗规律。在他的直觉里,小柔不可能第一场就被淘汰。摸清其他人的战斗特性,对帮助小柔有好处。

时间过午,小柔才出场。她的对手是一个十足的胖子,上场过程中显得有些憨憨的;不过一交手,却又变得极为灵活,并没有明显落到小柔的下风。

也就是这一场比赛,让丁勤更了解了小柔的特点。

她的战斗功法和动作都极为普实,几乎没有一丝一点儿的花哨之处。而在这朴实之中,却又带着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让很多人时不时地发出惊呼。

丁勤和骨魂都知道,那便是小柔自己研究修改的地方。在这种研究和修改之中,小柔似乎已经建立了一种最适合自己的攻防体系。

二十招之后,丁勤心中已有定论。同等的体系水平之下,这一局小柔必胜。

果然,没过多久,一声锣响,小柔击败了对手。她站在台上,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了丁勤的脸上。

丁勤微笑着点了点头,向小柔招招手。

骨魂这时候发声道,“嗯,还有人在监视你。”

丁勤没动声色,借着人群涌动的机会,大概扫视了一周。之后,他向骨魂道,“我没有发现。”

骨魂似乎非常谨慎,“现在像是已经走了。刚刚的位置,在擂台右边那个高层看台上。”

“高层看台?”丁勤的心中泛起一阵波澜。

那里是提供给通宝城城主、守城将军以及灵修院院长等人观看演武的地方。如果有人能在那里监视自己,要么是官方人员的行为,要么是监视者完全无视那里的防卫。

“你确定?”丁勤又向骨魂求证了一下。毕竟,骨魂只是靠灵力的感觉来辨识外界的情况。

骨魂道,“百分之八十确定吧。或者百分之七十。你要知道,虽然不是百分百,但是也是高概率事件了。”

丁勤慢慢呼出一口气,随着涌动的人群慢慢换了一个位置。“嗯,我知道了。看来只能先是按兵不动,不变应万变。”

一天的比赛结束之后,丁勤回到招待处,简单梳洗了一番,然后将自己观看女子比赛的一些发现详细地记录下来,交给小柔。

小柔对丁勤这个举动有些意外,先是一愣,随后整个脸上便堆满了感激的笑意。

她也拿出几页纸,“丁大哥,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需要,但是我也观察了你们那些男选手的战斗,这是我的记录。”

丁勤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小柔简单地表达了谢意,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柔所记录的东西不多,实际上远没有自己和骨魂分析的深入。不过,她的角度却与常人不同,记载的是那些人的招式可能发生的变化。

窗外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细雨。在雨声之中,丁勤盘膝而坐,在调息修炼之中,度过了一整个晚上。

早上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按照演武会安排,早餐之后,第二轮参赛者再次到擂台处集合。

抽签结果,丁勤与孙度仍未在同一组内。不过,有一个情况却引起了丁勤的注意。

昨天第一轮轮空的那个选手,第二轮依然轮空!

而那个选手,恰恰是修为没有明确的人之一。

并且,他来自通宝城灵修院。

难道说,是演武安排有猫腻?

丁勤心中泛起一阵疑惑,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他注视着已经上场的孙度,心绪略有些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与孙度打一场。但是,他却并不是想伤孙度。

他知道,自己与孙度之间必有一战。如果在擂台上打一场,总比在擂台下打一场要好。

因为,擂台上只是输赢,而擂台下可能是死活。

孙度的对手,是一个灵动九层的学徒。虽然这个对手的实力比第一轮那个稍强一些,但是,同样是没有超过十招,他便被孙度一拳击到场外。

赢得这场比赛之后,孙度看向丁勤的目光,依然是带着一种不服与挑战。

丁勤与他目光相对,居然笑了。他伸出大拇指,向孙度表示了赞许。

孙度似乎有些意外。他的嘴角浮起一丝或真或假的微笑,慢慢走下了台。

第二场,一个修为不明的学徒,同样将另一个灵动九层的人学徒在十招之内制服。虽然他没有完全释放灵力,无法通过身后的光带来判断修为,但丁勤可以肯定,此人必然已经突破灵力一阶。

在人们的注视之下,丁勤缓缓走上擂台。他的对手早就已经跃到擂台中央,背后飘动着一条光带,上面一颗金星闪耀。

灵动一阶一层。

丁勤的战意瞬间被点燃,内心也在同一时间变得炽热。

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与同等级别的对手战斗吧?

没错,第一次!

丁勤的双拳慢慢握起,与对方对视的目光也渐渐变得炽热。

“咣”一声锣响,比赛已经开始。

对手脸上带着一种骄傲的微笑,没有给丁勤留任何准备的时间,直接腾空而起,瞬间已经从空中切下三条灵力刃。

虽然这个修为程度之下,灵力刃的威力尚有限,但毕竟这是中远程攻击的手段。所以,刃形一成,台下一片呼声。

这是今年演武,他们第一见见到灵力刃!

伴着灵力刃下切,对手同样也是变换了身形,从空中一脚直坠向丁勤。

丁勤并没有抢攻,而是闪身疾退。他的每一次后退距离都恰到好处,三条灵力刃全部切在身前一尺左右的地方。

而在最后退出的那一步,他轻松地躲开了对手的一脚,距离仍然为一尺左右。

四击未中,对方显然并不甘心。一边转身收势,一边旋腿再踢,眨眼之间又是四招袭来。

与刚刚一样,丁勤依然是退势。他甚至没有作出任何反击的动作,只是保持着离开对方的每一击一尺。

台下的观众此刻已经燃起了十分的热情,有些甚至开始举臂大呼。在他们眼中,丁勤应该是完全没有反击能力,只能如此闪避应对。

特别是当丁勤的对手又在地面空中再次连发出六条灵力刃时,全场几乎要沸腾了。就连小柔,也不由自主地咬起嘴唇,脸上带着一抹忧虑之色。

六条灵力刃,两记肢体攻击面前,丁勤再退。

不管是化解哪一击,他都拿捏得极为准确,保留一尺的安全距离,不多也不少。

这一组攻击再次落空之后,对手似乎被激怒了。他临时停下了攻势,单手指着丁勤,“有本事就硬碰硬的来,别像个老鼠一样躲躲闪闪!”

话音一落,他先是一脚飞踢,落地后又是白光一闪,灵力刃切出。

丁勤没有回答。他接连两个闪身,再次成功规避。

只不过,在他完成规避动作时,台下出现了嘘声。

在热切期盼激烈打斗的观众眼中,丁勤无疑是让这场比赛的精彩程度大打折扣。

不过,有几个人的神色,却是越来越显得谨慎。其中之一,便是孙度。

孙度紧盯着丁勤的每一个动作,有时候几乎忘了呼吸。

而在高层看台之上,守城将军有意无意地道,“此子修为,必然已过灵力一阶。”

他身边的通宝城灵修院院长多少还有些疑惑,“何以见得?若是他主修的只是灵敏闪避,在一个刚刚突破灵力一阶不久的对手面前,寻得脱身之法,也未必不可能。”

守城将军摇了摇头,“不,你是没有注意。他的每一次闪避,都基本是同一个距离,一尺左右。他绝不少留半分,以防对方招式有变出现危险;他也绝没有多退半分,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保存体力和灵力。”

通宝城灵修院院长眉头微皱,“你确定?这么年轻一个人,能在实战之中如此冷静?”

守城将军道,“有些人,是天生的战士。注意,场上要有变了。”

他的话音刚落,场上丁勤的对手已经高高跃起。

他现在几乎就在丁勤的正上空,身上则是光芒骤起。

伴着这种白色的光,无数银针般的小型灵力刃从他身周浮现,紧接着像一张网一般罩向丁勤所在的位置。

这张网的范围,刚刚好覆盖了丁勤此前速度能及的规避范围!

丁勤心中不禁也是略有惊讶。对手看似一直在抢攻,没有想到,对自己的速度拿捏居然如此准确。

看来,他也是一个极有心机的对手!

只不过,现在已经晚了。

丁勤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一丝微笑,体内灵力瞬间迸发,一带一星瞬间在身后闪现。

灵力一阶一层!

此景一现,台下先是瞬间安静下去,紧接着惊呼一片。

第十章 神秘实力

丁勤此前隐藏自己的实力,更多的是不想让别人太早了解自己。不过有时候,该放出来的气场,就应该放出来。

而且,对手织的这一张网,着实能够对他形成威胁。

他可不想在这个擂台上,留给人们一个狼狈的影子!

对手的灵力刃网已经从空中直接压下,将丁勤罩在其中。密密麻麻的细小灵力刃之内,丁勤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

随着这张网的收紧,对手也已经从空中落地。

与刚刚其他灵力刃不同的是,在这张网触地时,所有灵力刃都没有溃散,而是继续收紧,直到形成一个不到两米高的卵圆形。

对手转身,看着那个光团,继而转向观众,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早说过,胜利是属于我的,谁也休想夺走!”

他又转向裁判,“怎么,还不鸣锣?”

被他这样一说,裁判似乎都已经有些犹豫是否宣布结束比赛。

他又追了一句,“敲啊!我就不信,谁能从这灵力飞絮网中出来!”

裁判又看了一眼那个在微微颤动的光团,居然慢慢举起了手中的锣槌。

“你太自信了。”突然之间,光团中传出了丁勤的声音。

他的声音沉着而有力量,似乎在穿透每一个在场人的心。

观众的眼神中开始出现热烈的期待,而对手的脸上,则浮现了一种惊讶的表情,之后又慢慢变得忧虑和恐惧。

丁勤的话音落后,整个光团四周,居然开始泛起白雾!

与此同时,一股冰寒的感觉,向四周缓缓蔓延。

对手面部的肌面开始轻轻地抽搐,转向裁判,“敲,为什么不敲?难道非要让我将灵力刃收紧,伤了这个人你才肯判我赢?”

没等裁判说话,丁勤的声音再起,“伤我?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最后一个字刚刚出口,光团处发生一声闷响。一团浓重的雾气从光团内部崩射而出,将整个光团冲得四分五裂!

那些细小的灵力刃,有的在向外溃散过程之中就消逝了,也有一些落到擂台表面不受控制,像是蚯蚓一般四处游走。

浓雾之中,丁勤缓缓走出。他的身上完好如初,见不到任何的伤痕,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破开一处。

对手的眼中此刻全是惊惶,“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不可能?你要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而且,据我判断,使用了你这所谓的灵力飞絮网之后,你的灵力,也所剩无几了吧?”

对手的嘴唇微微颤抖,“你……你胡说什么?”

丁勤停住脚步,“我没有胡说,我是计算。以灵力一阶的修为,体内所蕴藏的灵力是有限的,利用环境灵力补充的速度也是有限的。我计算了你每一次的灵力消耗,直到确定你耗尽的这一刻。”

丁勤说着,目光之中战意突起,“你说不想伤我而不收缩这个笼子,是你对众人的说辞而已。实际上,是你已经没有足够的灵力去支撑你下一步的攻击。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对手抬起右手,颤抖着指向丁勤,“你……”

没等他说完,丁勤脚下直接发力,如同弹射一般向他冲去。就像是丁勤所说的,在灵力几乎消耗怠尽的时候,他基本上没有什么反击能力,甚至连规避速度和技巧都受了限制。

“咣……”丁勤一只手扼着对手的咽喉,不偏不正,直接把他的头推到了裁判的大锣之上。

裁判也是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见到丁勤已经撤底控制了对手,正想举槌敲锣,可是又发现锣刚刚已经响了一下,便干脆直接喊道,“丁,丁勤胜!”

丁勤一松手,对手自已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刚刚这一系列变故发生时,台下一片寂静。而在此时,台下突然沸腾了。

这是他们今年所见过的最大的转折,也是到目前为止最华丽的表演。

在欢呼声之中,丁勤用一种深遂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观众,包括高层看台。

在外人看来,他这是一种宣示自己胜利的方式。

而实际上,只有丁勤自己和骨魂知道,他是在找人。

他想看看,人群之中,有没有可能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自己的父亲!

虽然这个想法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并不会让丁勤放弃这么做。

在此之后,他慢慢走下擂台,没有停留,向着自己的住处而去。

高层看台上的守城将军一只手慢慢敲着桌子,“此子不仅修为水平超过了普通人,战斗之中还能缜密思考,若不是得高人指点,便是天赋非凡。想来,以后必成大事。”

通宝城灵修院院长听完,不禁略带轻视地一笑,“那,比咱们城的周先如何?”

将军道,“周先虽然现在修为比他高,但与其父亲重金寻药滋养不无关系,所以在修炼天赋上,未必占优。这次比赛,若两人对战,周先也未必就是胜券在握。另外,我敢断言,若是论日后发展,周先比不上这个丁勤。”

灵修院院长听完摇摇头,“你只见丁勤打了两场,这样下定论,可是不应该。”

将军缓缓吐出一口气,“有时候,识人靠的是一种感觉。而且,他冲破灵力刃所用的招法,还是水行诀。”

“水行诀?怎么可能?”这么一说,灵修院院长的表情也变了。“水行诀怎么可能抵挡并突破灵力刃的围攻?那只不过是一个入门法诀!”

将军微微一笑,“正是因此,我才敢下定论。日后的丁勤,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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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屋里,丁勤一直在回味这一场战斗。对手最直接的失败原因在于灵力刃抢攻,因为这种灵力消耗太大的攻击方式,并不适合灵力一阶这种初级灵修。想来,可能对手觉得此战必胜,而从一开始就在卖弄。

下午的时候,丁勤去看了小柔的比赛。与上一战类似,小柔在这一战之中险胜,成功晋级。

小雨下了一夜。天亮时,天依然灰蒙蒙的,但雨已经停了。丁勤走出屋子,心里却比昨天还要平静。

小柔也在这时间走了过来,“丁大哥,你们那一组,可能会比较难打了。算你在内,今天的四个人,肯定都是突破了灵力一阶的。你千万别紧张哦。”

丁勤轻轻点点头,“没错。不过没有什么可紧张的。既然是自己选择的战斗,就该去面对。”

小柔嘻嘻笑了笑,“我就喜欢丁大哥这种沉稳的性格。嗯,不过想来,我们女子组,剩下三个人,会有一个轮空呢。希望好事能落到我头上。”

丁勤拍了拍小柔的肩膀,“祝你好运。走吧。”

擂台之上,依然先是决定排序的抽签。在观众们热烈的期盼之中,抽签结果终于公布。

第一组,孙度对战吴明,也就是另外一个没有公布修为的选手。

第二组,丁勤对战周先,前两轮都在轮空的通宝城灵修院学徒周先!

排序决定之后,丁勤先是看了一眼孙度。孙度的眼神这中带着些许的失落,但是那种坚定的战意并无任何减弱。

丁勤又看了看周先。这个前两轮都在轮空的东道主选手,用一种目空一切的表情,回应着丁勤,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般。

很快,女子组的抽签也已经确定。

小柔轮空!

这对小柔来说,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以致于,一公布结果时,她在台上就忍不住跳了起来。

为恢复前两轮的战斗消耗,这一轮的正式比赛在下午才开始。天上又开始飘起了细雨,整个擂台上都湿漉漉的。

骨魂在丁勤识海中意味深长地道,“看来,老天也是要帮你啊。你主修水行诀和离水刃,可是环境越潮湿越好。”

丁勤没有回应,因为台上的比赛已经开始。

在孙度的面前,吴明居然还是没有完全释放灵力!

难道说,他以为对付孙度都不必尽全力?可是,孙度前两轮在台上的表现,已经可以称之为完美!

还是说,这个人本来就没有突破灵力一阶,此前都是靠的战斗经验和技巧?

再仔细回忆了一下吴明的战斗过程,丁勤又摇了摇头。包括现在,吴明的速度,力量,以及反应能力,绝对不会是一个还在灵动期的学徒所能达到的!

一时之间,丁勤不禁对这个人有些好奇。

他到底会有多深的实力?

但是突然,丁勤眉头一皱,口中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与之同时,观众之中也是惊呼连连。

孙度,居然因为一个不起眼的破绽,直接被吴明击下了擂台!

怎么可能会这样?不管怎么说,孙度都是一个灵力一阶的灵修!即使出现破绽,也不该在一招之间,就败得如此彻底!

而孙度被击下的方向,居然是向着丁勤这边!

再看吴明的目光,恰恰也落在了丁勤身上。

这一击,就像是他对丁勤的挑衅。

他的眼神冰冷无情,如同冬日的寒冰。

丁勤与他对视了一下,又将目光移开。他快步走到倒在地上的孙度身边,蹲下去,一手扶起孙度,“你怎么样?”

孙度一只手推开丁勤,“不用你扶我,我自己能走。看来,我没有办法和你打了。”

他言语中带着极为浓重的失落之意,但目光却倔强。站起来后,他低头向前走,一只手捂着嘴咳嗽。

当那只手垂下来之后,丁勤发现隐约有血迹。

居然会是如此重的伤!

再看台上,吴明已经离去。

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才有这样的实力?

“下一组,丁勤,开元城灵修院。周先,通宝城灵修院。”丁勤还没有回过神来时,裁判已经公布了接下来的比赛。

“先别想了,去吧。”骨魂在识海之中提醒道,“如果真的对那个吴明感兴趣,那你就得先赢了眼前这个周先。”

第十一章 受制

经过两轮比赛,丁勤的实力已经得到了观众们的认可。所以,听到丁勤的名字时,台下的观众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在人们的注视之下,丁勤平静地走上了擂台。

已经站在擂台中心的周先似乎对丁勤这种受欢迎程度有些不满。毕竟,他才是这里的东道主。

而且,在通宝城,他向来也是人们眼中的天才。习惯了追捧的人,怎么会甘心让自己的光环罩到别人身上?

所以,他看向丁勤的目光,不但冰冷,还有强烈的排斥和不满之意。

两个人对视的瞬间,台下安静了。每个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空前的演武比赛。

包括守城将军一直在敲桌子的手,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在丁勤面前,周先没有说一句话。他居然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突然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丁勤先是感觉到周围的环境灵力被瞬间搅动,紧接着便注意到了周先背后的光带。

两颗金星!

周先是灵力一阶二层!

这个修为程度,不要说丁勤没有想到,便是骨魂都没有想到。

灵力修炼,关键在于入门前期。倘若能在二十岁之前,突破灵力一阶,那都算是修炼有成。在此之后,随着身体条件的逐渐改善,修炼效果反而会加快。

当然,这种加快也不是无限度的。受限于每个人的身体条件资质,几乎每个人的修为程度都会达到一个平台期。在这个平台期,想再要突破会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需要大量的辅助因素。

因此,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仅凭用功修成绝世高手。

眼前的周先,居然能如此快就到达灵力一阶二层,那么估计下来,他突破灵力一阶的时间,应该在十六七岁左右。

这样的进度,说是神童也不为过!

果然,台下沸腾了。通宝城的人都知道,周先修炼资质极佳,早在五六年前,便有神童之称。可是自从十五岁起,他便再没有向外界展示过真正的修为水平。

“神童周先,果然了不起!”台下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紧接着类似的话不绝于耳。

周先已经慢慢睁开了眼睛,“你听见了?”

丁勤道,“当然听见了。”

周先冷笑了笑,瞥了一眼丁勤背后的一带一星,“那,你是想自己认输,还是被我打下台去?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灵力一阶一层和二层的区别。”

丁勤深吸了口气,“你又哪来的这么强的自信,确定自己会赢?”

话音未落,丁勤身形已动。他当然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若是从一开始落入下风,那么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灵力运转之中,水行诀也同时驱动。丁勤的周围凝聚起了淡淡的水气,在这细雨之中,更是显眼。

“雕虫小技。”周先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鄙视,身体微侧,然后直接向前冲出。

他没有半分的规避之意,在右臂前端,隐约的光芒闪现。

单从这个动作来看,他对丁勤没有丝毫的惧意!

面对周先的攻势,丁勤也没有退。他就势转身,一脚斜斜劈了下去。脚所到的地方,水汽与灵力光芒凝为一体,在气势上丝毫不比周先小。

丁勤当然知道不能硬拼的道理。不过,他也需要感受一下,灵力一阶二层的实力到底如何。

此前通过道场考核时,他领略过灵修院院长一阶三层修为的非全力攻击。不过,那时候是以脱离道场为主,不是两人对战。

而现在,是真真正正的打擂!

只有了解对手比自己强多少,才可能明确下一步的战术。

一声轰响,两人的攻击相接。丁勤水行诀凝聚起的水汽直接溃散,两股灵力的交汇后爆发出的冲击力,居然将擂台表面一定区域的水全都冲干了。

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之下,两个人都是迅速后退。而后退的距离上,丁勤居然是周先的一倍有余!

果然厉害!

丁勤心中也是微惊。他本以为,即使是突破了灵力一阶二层,周先也不会功力多深厚,但是从这一击看,他的估计错了。

周先的灵力一阶二层,绝对不会是近期突破的。

骨魂也是轻叹了口气,“硬拼似乎不行了啊。”

就在刚刚站稳之后,周先已经直接反击。在灵力聚集的光芒之下,他迅速冲向丁勤,起脚直攻丁勤中段。

虽然他的灵力强于丁勤,但是居然没有像上个人那样,使用纯远程的灵力刃等招式。如此看来,周先对上一场比赛的研究也应该很深入。

丁勤不敢怠慢。在周先到来之前,他看准趋势,迅速闪身规避。而周先紧追不舍,转眼间已经变换三招,上中下三路攻击,结合得严丝无缝。

在这种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丁勤只能以守代攻。虽然现在看来,他用的方式方法与上一场战斗类似,但只有明眼的人才看得出,他现在是真正处于下风。

因为他的每次规避距离,已经不像上次那么齐整,甚至有些凌乱,还有不少都是惊险地擦身而过。

高层看台之上,通宝城灵修院院长面带得意之色,而守城将军的脸上则慢慢起了一层忧虑。

擂台之上,细雨之中,两个人影时清时蒙,进进退退。在这攻防之间,百招已过!

台下静得如同无人一般。人们不知道是看得入了迷,还是生怕攻击波及到自己。

在时间的流逝之中,丁勤的灵力和体力同样也在消耗。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同时有一个疑问也在脑中越来越强。

这个周先,居然会没有丝毫的破绽?这不可能。

以这种修为,这种年龄,不可能有那么丰富的战斗经历,将所有破绽都堵死。

只要给我机会,一定要先扭转一下这种被动局面,控制战斗节奏!

与此同时,丁勤已经将目前对水行诀的理解发挥到极致。除辅助防御外,他的每到之处,都会泛起一片水雾。甚至有时,他已经使用水雾来制作假动作。

又是二十招已过。突然之间,丁勤心中一喜。

破绽!周先的右侧防御空白,而那将是他的下一击必然进入的位置!

丁勤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在相对后撤避开周先当前一击之后,他迅速前挺,并且一脚预先踢向自己判断的方向。

他的这一脚输入了极高的灵力,在水行诀的作用之下,犹如从地面翻起了水浪一般。

再看周先,果然是按照丁勤预想的位置和方式攻击!他的招式已出,目前难以收回。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不被丁勤致伤,也会被硬生生打断攻击节奏和套路,在两人的战斗中吃一个亏。

如果不出意外,这会让丁勤获得一定时间的进攻主动。

但是,意外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当骨魂提醒丁勤小心时,丁勤自己也感觉到了危险。

周先这一击,居然是个虚招!

他是故意放出这一个破绽给丁勤,诱丁勤反击。而此举的实招,则在他的背后。

一道一人高的灵力刃,一直隐藏在他的背后。当丁勤看见时,已经来不及了。

灵力刃越过周先的身体,直冲丁勤。

丁勤的右脚实际上已经触及了周先的腰部。但是,在灵力刃的冲击之下,他的攻击发挥的效果有限。

一声爆鸣,丁勤腿外周吸附的水气全部被击散,灌注的灵力也在同一时间被击溃。灵力刃结结实实地落在丁勤身上,将丁勤从原地推出。

丁勤只觉得自己的右腿短时间内失去了知觉,再能控制时,已经被推开双方的战斗地点三四米。他迅速调速身形,以最快的速度控制身体的移动。

在距擂台边缘只有半米左右的地方,他的脚终于站住了。

台下一片惊呼之声,小柔几乎已经咬破了嘴唇。

此前周先的灵力有一部分侵入,对丁勤的经脉产生了冲击。他现在身体之中气血翻腾,胃里不停抽搐,有一股想吐的冲动。

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炸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周先的表情,在雨中已经看不清楚。观众只能看到,他一步一步地走向丁勤。

同时,他似乎故意在张扬地释放着自己的灵力,以此来形成一种感觉上的威压。

丁勤眉头紧皱,看着视线之中逐渐清晰的周先。

当距离只剩三米左右时,两个人同时动了!

由于速度极快,加上水行诀对于水的凝聚作用,观众现在已经基本看不清两人的动作。不过,他们却可以判断得出,两人过了多少招。

三十招之后,随着一声爆鸣,两人再有次分开。

丁勤单膝跪地,一只手撑着擂台。他身上的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将嘴角流出来的血冲淡。

刚刚那一击,他的经脉再次受到震荡!

尽管有骨魂的帮助和提醒,可在这种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丁勤觉得有些无力。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对实力的无可奈何!

难道说,真的就这样算了?

难道说,自己在这擂台上的脚步就此而止?

不行,绝对不行!这只是寻找父亲过程中的一小步,怎么可能就此停止!

使劲咬了咬牙,丁勤慢慢抬起了头。

周先冷冷一笑,“怎么,还不想倒下么?”

第十二章 惊艳一击

丁勤没有站起,而是又低下了头。他的声音略带一丝沙哑,但是却依然字正腔圆。

“除非我起不来了,否则,我的头脑中,就绝不会想要倒下!”

周先哈哈大笑,“那,我再全力一击,你可有把握接住?”

“哧。”丁勤低着头,没有人能看见他的表情。但是,这声音,像是在笑。“我给你一击,你觉得自己就能接住了?”

说罢,他身周灵力突然一动。

周先的所有表情全部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感觉到了一种从四面而来的压力!

这种压力如此清晰,又是如此模糊。清晰的是,他觉得自己完全被这压力所震慑。模糊的是,他知道压力的存在,却又找不到压力准确的位置来源!

随即,他的耳中响起了一种轻轻的嗡鸣。这种嗡鸣与雨声交织在一起,却又与雨声不同。

紧接着,他感觉到一股寒意。

这股寒意轻而易举地侵入了他的身体,让他本能地打了个冷战。

再看丁勤,居然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先突然之间明白了自己所处的险境。而这险境,必然是丁勤带来的!

他立即转入攻势,可是一招还没有出手,他就发现已经晚了。

整个擂台泛起一片白光,台面上积的水此刻已经全然停止流动!

在异常的表现之前,周先立即向后跃去,试图离开可能的险境。

但是,已经晚了。

整个台面白光突然变得明亮刺眼。以台面为基础,一个巨大的光柱,混合着所有的雨水冲天而起,如同火山喷发一般。

丁勤和周先,几乎在同一时间,被这白光所吞没。

在擂台四周,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冲向四周的人群,离得较近的,已经被推得七零八落。

高层看台之上,守城将军直接站起。“这,这是……”

他没有说完,白光已经直接褪去。

周先从空中不受控制地落下,落地之时,刚刚好落在擂台之外!

而丁勤,此刻还在原地,保持着那个姿势。良久,他慢慢站起,走到擂台中心。

由于裁判也在同一时间被冲出了台外,丁勤只得转向高层看台,似乎在征求那里的意见。

守城将军目光之中带着一种兴奋之意,喃喃自语道,“这……这似乎是离水刃,可是,普通的离水刃根本发挥不了如此的威力。这个孩子不一般,不一般!”

按照规则,即使是高层看台,也只是观众席,无法决定比赛胜负。等了好一阵,替补裁判才爬上擂台,“咣”一敲锣。

丁勤胜!

就像是昭示胜利一般,雨居然在此时停了。

丁勤面无表情,慢慢地往下走。他的每一步都很沉重,因为刚刚一击,超出了他的身体负荷。

就像是将军怀疑的那样,这确实是离水刃。只不过,这是一记超大的离水刃。

整个擂台表面,都由铁水浇成。

丁勤虽然无法搬动它,但不可否认,它具有和武器相同的材质。

实际上,在发动攻击之前,丁勤也没有想到。即使是在发动攻击那一刻,丁勤也没有足够的把握。

他的灵力,并不足以完全支撑这一记攻击,何况是在已经受了两次伤的情况下。

但是,那个时候,他没有选择!

要么攻,要么败!

所以,本应该瞬间发出的离水刃,也酝酿了一段时间。

在这时间里,丁勤以自己的身体为渠道,疯狂地将环境灵力输入到擂台之中。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的身体经脉,被这些未被精纯过滤过的环境灵力,再一次侵袭而伤!

虽然他走下了擂台,但是这其中每一步,丁勤自己都是在咬牙坚持。

他知道,即使已经得胜,走下擂台,也是自己的尊严。

何况,只要自己还能动,就绝不想倒下!

小柔此时兴奋地迎上来,刚刚要开口祝贺丁勤,却被他一手按住了肩膀。

“扶我回去。”这是丁勤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在他晕倒在自己的房间前,所说的唯一一句话。

再次醒来,已经是清晨。丁勤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全身每一处都在痛。

床头处摆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有清水和几颗药丸。丁勤拿起药丸嗅了嗅,异香扑鼻。

在清水的下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受了内伤,需要好好调养。这是我自己炼制的宁心丹,对你恢复有帮助。落款是小柔。

骨魂在丁勤识海中此时也叹了口气,“唉。没有想到,你小子也真是够拼的。不过,你那最后一击,还真是出乎了我的预料。你在战斗上的天赋,也可谓是百年不遇啊。”

丁勤苦笑了笑。稍一咧嘴,脸也是微微地疼,嗓子更是干得厉害。他拿起那几颗宁心丹,用清水送服,又慢慢躺好。

“还有一个吴明呢。”他向骨魂道,“吴明的实力,只会在周先之上。我这样子,怕是没有可能赢下一场了。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居然还是徒劳一场。”

骨魂道,“哎,先不要这么早下定论。不到最后一刻,就不要轻易决定。小柔在这里守了你一下午,包括守城将军都来了。我听将军说,为了公平,决赛会推后,直到你身体养好为止。”

丁勤微微一愣。“还有这样的说法?”

骨魂道,“将军说,他觉得你是个人才。既然受了伤,就该休养。他说,虽然比赛有人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但是,让已经受伤的人带伤上阵,就不近人情了。而且,那样也比不出水平。”

丁勤又忍痛一笑。“看来这个将军,倒也是正直。”

“不仅如此,他还派了人,在你房外值守,怕这个期间你出意外。”骨魂对于这个守城将军似乎也是很有好感,“他可是比那个赵势让人感觉正直得多。”

“赵势?”听骨魂如此说,丁勤有些意外。“上次与赵势接触,我觉得他也还是挺正直和大度的。”

骨魂嘿嘿直笑,“谁知道呢。我和你的感觉可不一样。赵势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官场之中的场面人。你对他感觉好,可能只是因为他询问了你父亲的情况。而这,恰恰是你的内心需要的。”

丁勤并不同意骨魂的说法,“可是,他也让出了这次比赛的参赛资格。”

骨魂还是和刚刚一样的语气,“他不让,会怎么样?你又该大闹灵修院了吧?他儿子已经吃了你的亏,难道让外甥再重演一回?他知道,那两个人不是你的对手。另外你想想,儿子进名人堂,外甥参赛,而且两人都不是最优秀的。若真是公平公正,心无邪念,会有这样的情况?”

丁勤若有所悟地道,“那看来,他只是识时务?”

骨魂道,“没错。不吃眼前亏而已。再说,让出名额,对他又不会损失什么。不单得个大义公正的说法,若你得胜,也是他举贤有方。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抓紧调息吧。”

宁心丹的药效非常明显,入腹之后,便有丝丝凉意沿经脉游走,让丁勤的不适缓解了不少。

调动灵力在体内循环之初,丁勤还觉得异常痛苦,但运行数个周天后,这种痛苦开始有所减弱。

时值正午,丁勤已经能够坐起来调息静养。外面有人敲了敲门,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小柔身披一条金色的彩带,手里拿着一个红漆的小盒子,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见到丁勤已经坐起,她更是难掩喜悦之意。

“丁大哥,你醒了?身体怎么样了?”

丁勤轻轻点了下头,“嗯,还好,好多了。”

小柔虽然一直在控制,但始终无法掩饰自己的笑意。想了想,她才说道,“丁大哥,你可要努力了呦。”

丁勤慢慢收了功,“我会的。”

小柔见丁勤回答如此简单,眼中闪过微微的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刚刚的那种情绪和表情,“丁大哥想不想知道,女子组的战绩?”

丁勤这时才记起,小柔是要参加女子组的决赛的。他精神一振,打量了一下小柔,“你们已经比完了?”

目光所到之处,小柔的皮肤上虽然有几块於青,但没见什么严重的伤。丁勤又补了一句,“莫不是……你赢了!?”

“丁大哥真聪明!”小柔终于把自己的快乐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原地转了两圈,“啦啦啦,我真的赢了!下一步就看丁大哥你的了,所以我才说你要努力!”

丁勤心中的欣喜也是瞬间燃起。他强撑着想下床,没有想到脚一触地,随即又是一股酸痛袭来,险些倒到地上。

情急之间,丁勤抓住床边的木框,又坐回床上。

小柔见丁勤力不从心,表情立即从高兴变成了忧虑,几步上前扶住丁勤,“丁大哥,你没事吧?”

丁勤还没有回答,就听见门外有人故意咳嗽了一声。

他抬头看去,却见是守城将军,正略低着头,用一只手握成空拳放在嘴处。

将军的用意很明显,提醒里面的人,外面有人来了。

小柔也是第一时间转身,见到将军,很是恭敬地道,“将军,您来了。”

守城将军点点头,迈着方步走到屋里,坐在桌边,“嗯。我听说丁勤醒了,特意赶来,要问些事情。”

第十三章 疑云重重

丁勤勉强正了正自己的姿势,对守城将军道,“将军专程来此,丁勤本该礼迎,但现在身体条件确实不允许,请将军见谅。”

将军摆了摆手,“罢了,在我面前,不需要这么多的礼节。我来只是想问问,你是师出开元城灵修院?”

丁勤苦笑了笑,“实不相瞒,丁勤虽然现在是灵修院学徒,但却自认为师出他处。”

将军慢慢点着头,“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就觉得,开元城灵修院那些人,教不出你这么好的学徒来。但是,你既是灵修院学徒,又如何能师从他处?另外,你的资料之中,个人履历写得也极不详。”

丁勤轻叹了口气,“既然将军感兴趣,那我便直说吧。将军可曾听说过,三年之前,开元城守城将军失踪一事?”

将军面色骤然一变,“你是说,丁守义将军?”

丁勤又叹了口气,“没错。其实,那是家父。”

将军突然激动起来,双手颤抖,摸着丁勤的肩膀,“你就是丁将军的儿子?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可知道我是谁?”

丁勤此时心中倒是大为诧异。不过,没等他说话,将军又开口道,“算了,你不可能知道。我叫郑志,在你没有出生时,有一次作战,丁将军救了我的命,后来我便一直跟着丁将军好些年,他可是我的启蒙恩师。”

郑志又道,“后来,我被提拔使用,去了北部边塞,与丁将军之间多年未联系。两年前,我调到了通宝城,才得知丁将军一事。后来我又听说,他有一个儿子,也失踪了。再之后,我一直在想办法找你们。可惜,一无所获。”

丁勤心中涌起了一种亲切感,“感谢郑将军对我们父子的挂念。”

郑志突然兴奋的表情全都消失下去,“现在,你回来了,丁将军还是没有消息?”

丁勤的手不由自主地抓了抓床铺,“没有。其实,我回来也是找父亲的。当初,我父亲失踪,灵修院对我百般刁难,所以我离开了。后来,我幸遇高人,修为有所进步。为寻父亲,一个多月前才又回了开元城。”

郑志又拍了拍丁勤的肩膀,“你能平安,又能进步,这也是一个好消息。丁将军那边,我也会继续留意的。你放心养伤,比赛的事,会等到你伤好之后。”

丁勤向郑志一报拳,“谢过将军。”

“嗯。”郑志再次拍了拍丁勤的肩,“好小子,将来一定有出息。丁将军虎父无犬子,也让我心中大慰。”

他站起身,明显有要离开之意。不过,还没有转过去,就听外面有人敲门,“将军,有加急要事禀报。”

郑志听闻,立即过去开了门。外面有一个守城士兵,先是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郑志一把把他拉进来,关上了门,“进来具体说说。此事事关重大,不宜外传。”

那士兵有些警觉地看了一眼丁勤和小柔。小柔知趣,主动离去。

将军道,“丁勤是我侄儿,你但说无妨。”

那士兵这才点了点头,“将军,刚刚有人到将军府击鼓鸣冤。由于将军不在,王副将代为听陈。来的人说,他是边塞城的演武会参赛选手,但是在路上遇袭,被人顶了包。”

士兵停了一下,“此种事情,原来从未发生过。所以王副将详细询问事情经过。最后,王副将判断,他们说的可能是真的。但是由于涉及到参赛人员,王副将不敢轻易下结论,特意让我来速报将军。”

“边塞城的参赛选手……那不就是吴明么?边塞城的人来的时候,各种文书齐全,只是女方有一人弃赛。”郑志喃喃地道,“难道说,会是因为被人顶替了?”

士兵道,“还望将军去亲审。”

郑志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丁勤一眼,“贤侄在此休养,我去处理一下这件事。”

说罢,他直接开门,带着士兵而去。

骨魂在丁勤识海之中道,“呦,这下热闹了。难怪那个吴明实力那么强。不过问题也就来了,这么强实力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顶替边塞城的人来比赛?”

丁勤也是不解。“或者,是为了拿奖品?可是这次比赛,并没有什么奖品。”

骨魂自己同样在推理,“或者,是为了混入城?可是这通宝城,入城并不难。吴明也不像是什么要犯,否则一上台就该被认出来了。难道说……”

他停了一下,和丁勤异口同声地道,“为了接近什么人?”

丁勤皱了皱眉头,“演武之后,应该是灵修院院长和守城将军为胜者颁奖。灵修院是一个半开放的机构,这样看来,他是为了郑将军而来?”

丁勤心中微微有了些担忧,“希望郑将军不要出什么事。”

才想到这里,就听见外面出现了一阵骚乱。

骚乱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是打斗应该很激烈,并且双方的实力都不低。丁勤坐在床上,都能够感受到微微的灵力波动。

骚乱过后,丁勤便听见有成队的士兵在巡逻。而后,有一个军官敲开门,见丁勤后道,“丁公子,外面有贼人作乱,为防公子出现意外,将军派我等在此保护。我就在门外,有事可以直接呼叫。”

丁勤点点头,向他表示谢意。军官关上门,但是听脚步确实没有远走。

丁勤也是提高了些警觉。他回到床上,再次开始调息疗养,但是幸好一直到晚上,自己这里平安无事,外面也再没有出现什么杂乱之声。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郑志才和小柔一起来到了丁勤的房间。小柔看起来精神不错,但是郑志却是带着很明显的倦意。

丁勤这次主动开口道,“将军面容疲惫,想来昨天为处理边塞城一事,应该费了不少神。”

郑志苦笑了笑,“唉。谁料到会有这样一出。”

丁勤把自己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将军,我昨天分析,若是吴明真是假冒的,以他那么高的身手,我怕是专门冲你来的。”

郑志道,“我也想到了。昨天我回到将军府,问过那些鸣冤之人后,准备召吴明去对质。不料,吴明不在自己屋内。后来,在参赛人员居住区附近,出现了不明来历的人,引发了骚乱。”

“我特意在此加强了人手,那人与我军营之中一名灵力一阶五层的人短暂交手之后离去。他的实力,实为灵力一阶四层。”郑志在房间里踱着步,“而从此之后,吴明至今再未出现。”

丁勤听出郑志言外之意,“那将军是在怀疑,这个引发骚乱的人,就是吴明?”

郑志点点头,“没错。边塞城那边的人,所描述的袭击他们的人的样子,与吴明无异。前些天,他们在路上被袭击,除他之外,全部身亡,被丢弃在一处地穴之内。而此人侥幸未死,恰逢这两天大雨,地穴之内注水,泡开了他身上的绳索,让他得以出逃。”

丁勤听到这里,问道,“将军可找到了那地穴?”

郑志道,“我派人快马连夜前往,找到了其他人的尸体。同时,我也派人火速前往边塞城,请边塞城灵修院的人前来辨认。”

丁勤想了想,道,“只是,若真是针对将军而来,这灵力一阶四层的修为,怕是也对将军形成不了什么威胁吧。这样的做法,无异于以卵击石。”

郑志道,“谁晓得呢。不过,我这一生虽然光明磊落,但是在杀敌除寇期间,却也是结下了不少仇敌。可能这人对我记恨在心,被仇恨左右了心志,所以明知实力不敌,还是要前来寻我。”

丁勤开始比较赞同,但是很快又否定了。“将军说的虽然有道理,可是在这个人身上未必合适。你刚刚说过,他与你的军中灵修一战后即离去。说明他对实力有自知之明,也不想多作纠缠,还是比较理智的。那么,此人的目的可能另有他意。”

郑志“嗯”了一声,“我已经让各处严加戒备,不怕他再来寻事。对了,你的伤如何?”

丁勤活动了一下手臂,“经过这段时间调养,已经恢复不少,估计到今天晚上便可下床行走。”

郑志道,“那正好。吴明如果真的失踪,或者他是个顶包的人,按照规则,今年的北方十三镇演武大会男子组的冠军,就落到你头上了。”

丁勤心中微微一喜,“当真?”

郑志道,“没错。我现在就回去和灵修院院长商议。当初边塞城参赛的人员,只不过是灵动九层,与你灵力一阶一层之间,有本质的实力差距,即使他们真是被人顶替,也不可能夺冠。你只须稍等几日,待边塞城的人来确认了那鸣冤者,便可以公布最终结果了。”

丁勤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兴奋,“那就多谢将军。”

小柔在地上更是一跃而起,“好耶!我就说过丁大哥是能夺冠的!”

丁勤微微一笑,这时又转向了郑志,“将军,丁勤还有一事相求,希望将军能帮忙。”

第十四章 吴明再现

郑志眼中现出一种和蔼和宽厚,“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帮到底。”

丁勤道,“将军,说实话,我之所以要来参加演武会,主要是为了扬名。不过,这个扬名不是为了我个人的面子,而是想让父亲知道,我回到了开元城。日后,他若也要寻我,也能有个线索起点。”

郑志点点头,“嗯,你说的极是。你们分别三年,若没有些线索,确实也不好寻找。”

丁勤笑了笑,“所以,若我真能拿到第一的名次,希望将军妥为宣传,以便家父可以知道我的消息。”

郑志拍了拍丁勤的肩膀,“你放心,些事包在我身上。你以弱胜强,即使不是第一,也绝对是这几年北方十三镇演武大会的佳话。”

七日后。

丁勤的伤已经休养无碍,而经历了这次受伤和治疗的过程,他的身体内环境居然有了明显的强化。就像是骨魂所说的一样,适当程度的损伤,更容易打造出一副强大的驱体。

再次站在擂台上,丁勤有种恍如隔年的感觉。尽管与周先的战斗才过去十多天,战斗过程中的感觉居然都淡了。

他甚至记不起来,当时是怎么样一种坚持,又是怎么样的一种突破。

边塞城灵修院院长带人于几日前赶到了通宝城。经过辨认,确定边塞城派出的参赛队伍遇袭,被吴明取而代之。

而吴明在那之后销声匿迹,再无音信。

经过守城将军与大赛组委会研究,一致同意直接授于丁勤演武会第一名的排位。

故此,丁勤现在才又站在了擂台之上。接过郑志将军颁发的奖品,他心中百感交集。

自己为寻父亲的第一步,实现了。自己证明自己能力的一步,也实现了。

但是,后续的路会有多少坎坷,他不知道。甚至说,下一步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孩子,好好努力。昨天收到消息,经过北方十三镇的努力,演武会上表现最佳的男女各三名学徒,得到了玄灵帝国灵修院的进修深造资格。”

丁勤微微一愣,“将军是指皇家灵修院?”

郑志道,“没错。你们六个人,随时可以起身去皇家灵修院了。那里可是帝国的最高学府,从那里学成归来,前途无量。”

丁勤心中情绪极为复杂。他当然知道皇家灵修院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目标并不在于所谓进修深造,也不是所谓简单的前途无量,飞黄腾达。

郑志似乎看出了丁勤的想法,“你不用过于纠结。很多事情,有时也是缘份。我知道你有高人指点,去不去皇家灵修院,你自己定。但是你说的宣传,我一定会尽力。”

丁勤感激地点了点头,接过了将军递来的皇家灵修院入院腰牌。同时得到此腰牌的周先和孙度,居然不约而同地看了丁勤一眼,每个人的眼神都很复杂。

仪式结束,丁勤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孙度。

在上一场战斗之中,孙度虽然也受了伤,但比丁勤要轻。经过这十天来的调养,显然已经无碍。

等人们散尽后,丁勤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想和我打一场。不过,吴明搅了这个局。我建议,我们现在重比一场,比完之后,父辈的恩怨一笔勾销。”

孙度听完,没有说话。他从腰间拉过酒瓶,喝了一大口后,又将酒瓶放好。“我现在不会跟你打了。”

丁勤心中略感意外,“为什么?”

孙度倒也是坦然,“我打不过你,为什么和你打?你赢了周先,他是灵力一阶二层。我赢不了他。所以我知道我打不赢。我要和你打,是为了恩怨,在明知道自己会输的情况下我还打,这不是傻么?我不想除了那些恩怨,再多添些心结。”

丁勤慢慢叹了口气,“但是今日一别,怕是日后再想见面,机会就不多了。若能今日了结,对你我都会更轻松。”

孙度呵呵一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有皇家学院这种做梦都想不到的机会,报仇何急?放心,我会在皇家学院等着你。”

丁勤却是摇了摇头,“我未必会去那里,可能会留在开元城。”

孙度却是并不在意,“你去不去没关系,但是你要记住,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因为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战斗。”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用一种极为严肃的口气道,“一场为父辈而打的战斗。”

说罢,孙度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丁勤看着孙度的背景,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了种惺惺相惜之感。

孙度虽然要报仇,却从未被仇恨左右。

黄沙漫漫。

离开通宝城已经将近一天的时间,由于临近黄昏,在大漠的飞沙之下,路途显得愈加寂寞。

一路之上,丁勤基本上都在运功调息。距离自己突破灵力一阶二层,似乎已经不远了。特别是这一战之后,他更感觉到体内灵力一直蠢蠢欲动。

“吁……”车夫突然喊了一声,勒住了马。突如其来的停车,让丁勤手不由自主地扶住了边上的扶手。

外面的护卫教师厉声道,“什么……”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丁勤就感觉到了一股明显的灵力波动。而后,在几声铠甲倒地的声音之后,似乎整个世界都平静了。

小柔微微欠身,想要出去一探究竟。丁勤一把拉住了她,摇摇头,“你不要动。有人来找麻烦了。”

小柔看向丁勤的眼中有些轻微的惧意,声音也发得很轻,“你确定?”

丁勤点点头,轻咬了咬牙,猛然一掀马车的前帘。

布帘被他一把扯下,直向一边飞去。

在马车之前,站着一个人。黄昏模糊的光线之下,这个身影显得有几分诡异。

在他的身前,躺着四个人,四个护送丁勤和小柔的人。这些人倒下的姿势各不相同,但是却无一例外地从身上向外涌着血。

要知道,为了护送丁勤和小柔,开元城灵修院派出的人员之中,两名老师一个是灵力一阶二层,一个是一阶一层。在突发变故面前,本来他们应该有一定的应对之力。

可是现在,他们全已经被击倒了。

而且,是一击即溃。

丁勤心中的压力骤起。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遇到这样的高手找麻烦,绝对不是一件能让人轻松的事。

他深吸了口气,从马车中一跃而出,“前面是哪路朋友,一出手就这么不留情面,似乎有些过了。”

那人冷冷一笑,慢慢抬起头。

在这个距离上,丁勤还能看清他的脸。

吴明!

吴明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冰冷和杀意,“丁勤,没有能和你最后在擂台上一战,也是我的遗憾啊。否则,北方十三镇演武第一的名誉,可就是我吴明的了。”

丁勤眼睛微微眯起,“吴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明哈哈大笑,“什么意思?没有什么意思。在我的计划之中,我本是想在擂台之上,将你一击致死的。没有想到,出了些差错,为了自保,我只能在这路上等你了。”

丁勤听他这样说,心里反而平静了些,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吴明摇摇头,“这样的问题真的挺蠢的。就算我有理由,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其实,你现在不该纠结这样的问题,而应该在临死前,好好体会一把死亡的恐惧。”

说罢,他灵力瞬间全部释放,背后一带四星缓缓飘动。

丁勤紧紧一握拳,同样释放了灵力。

只不过,灵力一阶一层所释放出来的一带一星,在吴明的一带四星面前,显得如此弱小无力。

吴明哈哈大笑,“怎么,你还想跟我死拼一场?也好,那我就陪你。”

说罢,他腾空跃起,右拳一击之下,一团灵力光团直冲丁勤所在的位置。

丁勤就地向侧方一跃,避开了第一击。光团斜斜打在拉车的马身上,把马打出四五米,带着车一同翻了过去。小柔从车里一跃而出,落到地面。

丁勤落地之后,迅速向一侧奔去。他现在并不是想逃,而是要把吴明给引开。

小柔在附近,而她的修为比自己还弱。连灵力一阶二层的教师都在短时间内被吴明所杀,小柔更是可能连一击都承受不了。

接连跃出十来米,丁勤一回头,却不由得愣住了。

吴明没有跟来!

吴明此时的方向,正是小柔所在的方向。

丁勤心中大呼不妙。他迅速调整方向向回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小柔虽然反击了一招,可是在吴明的绝对实力面前,根本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两人身影一错,小柔已经被吴明扼住了咽喉,受制于他。

丁勤心中怒火顿起,“放开小柔!你不是冲着我来的么?欺负一个小女孩子算什么本事!”

吴明听完,咧嘴一笑,“嗯,我是冲你来的。但是我不是让你看我有没有本事的。我说了,想让你享受一下死亡的恐惧,可是没有想到,从刚刚的反应看,你并不恐惧。所以我改变了主意,想让你体会一下人生的绝望。”

他一只手从左到右抹了下自己的嘴唇,“那种自己心爱的人被别人用死亡威胁,而你又无能为力的绝望。”

第十五章 关键消息

丁勤的愤怒已经快要到达了极点,“你……你就是个变态!”

吴明哈哈大笑,“嗯,没错,你说我是变态也好。不管怎么说,都改不了最终的结果。你们两个人的命,现在都被我攥在手里,今天晚上难逃一死。但是,你说你会不会和我一样,感觉一件事情很有趣。”

他停了一下,又用手从左到右抹了下自己的嘴唇,“你知道你要死,但是你还会为了让这个女孩儿晚死一会儿,而不停地努力。”

丁勤又上前几步,“你到底想怎么样?放开小柔,有事和我说。”

吴明又是哈哈大笑,“丁勤,你还太年轻。你觉得,就算我现在放开她,她能活过今晚么?不过你的这种心态,正合我的胃口。这样,你跪在地上,慢慢爬到我脚下,我就放开她。”

小柔在吴明的控制之下,不停地摇头,口中呜呜道,“不要,你快走,不用管我!”

丁勤眉头紧皱。在识海之中,他与骨魂已经交换了一个又一个方案。

但是,这些方案,无一不被两个人推翻。在吴明面前,丁勤没有丝毫的胜算。最好的结果,只是小柔侥幸逃脱。

“你到底跪还是不跪!”吴明言语突然犀利起来,扼住小柔脖子的指甲,已经部分掐到了她的肉里。

“你确定能放了小柔?”丁勤腮部肌肉不停地抽搐,又问了一句。

吴明狡诈地一笑,“你如果按我说的做,我会放开她。”

一字之差,丁勤当然听得出两个人不同的意思。

可是,如果吴明真的是冲自己来的,小柔在这场冲突之中就是无辜的。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因为自己而死。

刚刚升起的月亮被从通宝城方向扬起的风沙所遮弊,颜色变得暗红。

吴明抬头看了看天,“可能是沙暴要来了。你要是再不跪,别说我不放小柔,我就算是放了她,说不定她也走不出这大漠了。”

丁勤的拳头“咔”地攥响。

他从不愿意向任何一个非长辈下跪!

可是,现在他的膝下,可能是一条人命。

像是过了很久一般,丁勤的右膝慢慢弯曲。

小柔疯狂地摇着头,但是丁勤耳中,已经听不进她的话。

突然之间,丁勤背后的方向,一阵号声响起。

广袤的大漠之中,突然响起这种人为的号声,不由得让丁勤和骨魂心中都升起了一丝希望。

号声未落,三道闪着微光的利箭,从风沙之中直飞而出,直取吴明的要害部位。

吴明虽然擒着小柔,但也不由自主地向一侧规避。

飞箭到达吴明身侧,居然齐齐爆裂,形成三团淡绿色的烟雾,将吴明包在其中。

吴明可能也是发觉了这其中有危险,直接抛开小柔,迅速后撤。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从丁勤身后掠过,向着吴明直追了过去。

丁勤也顾不上危险,冲过去从烟雾中抱回了小柔。小柔双目紧闭,像是中了毒的样子。

骨魂道,“无妨,此烟雾乃是迷魂软筋散,能让人昏睡,但是两个小时之后就会转醒。”

丁勤把小柔放到地上,用一块纱布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处理好之后,后面才有一队人赶上来,到此之后立即有人向丁勤道,“丁公子!我等奉将军之命前来,希望没有误了大事!”

丁勤苦笑。他摇摇头站起,“幸得诸位相救。”

去追吴明的人也已经返回,“丁公子。郑将军原本就有要护送你们回开元城之意,不料公子提前出发,我们发现时公子已经走远。按照将军指令,我们一路前来,没有想到真的出了意外。”

说完,他拿出一颗药丸给小柔服下,小柔居然很快转醒。

见到丁勤,小柔不禁热泪盈眶,“丁大哥!”

丁勤扶她坐起,轻拍了拍肩膀,“没事了。郑将军派人来护送我们了。”

小柔惊魂未定,扑在丁勤怀中大哭。通宝城的军士们则是站在一边,很专业地围成了一圈警戒队形。

过了一会儿,他们带过来的马车抵达。丁勤和小柔上了马车休息,军士们则在外宿营,未再离开马车半步。

一夜之后,众人继续赶路。吴明一去无踪,再没有回来过。几天后,开元城遥遥在望,为防止出现意外,通宝城的护送队伍专门派出人员提前进城,向守城将军和灵修院通报情况。

片刻之后,开元城内出现一支伍,敲锣打鼓,欢庆异常。灵修院院长亲自带队出来迎接,并使用专门的抬椅将丁勤和小柔抬入了城。

对于开元城来讲,一届十三镇演武大会取得男女双冠,也绝对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面对城中人们的各种目光,丁勤倒是十分淡然。待路过丁家老宅之时,他从抬椅之上一跃而下,向众人简短告别,回到了宅内。

他希望自己的消息传出去,但并不想自己在普通人面前多么高调。

回到院中,丁勤的心情也逐渐趋于平静。

关于是否去皇家灵修院修习,一路来他想了很多。实际上,不管是为了以后的发展,还是为了让父亲更容易地注意并找到自己,这都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同时,骨魂也支持自己去那里见见世面。客观来说,玄天帝国超过八成的灵修高手,都是出自于皇家灵修院。

在院中慢慢行走着,丁勤不知不觉又来到了父亲的屋子。这里可能此前被贼人进来翻过,地上一片狼藉。特别是父亲此前珍爱的书柜和里面的书籍,现在也是被扔得七零八落。

“唉。”丁勤叹了口气,从地上拣起几本书,往书柜上面码去。

他已经下了一个决定。自己在离开开元城去皇家灵修院前,一定要把丁家老宅好好收拾一遍。

书放到书柜上面时,“咚”一声响。

丁勤微微一愣。这声音不对!

他迅速将那几本书拿下,在刚刚的位置上用手敲了敲。

“咚咚”的声音很是特别,明显这里有空腔。再往边上敲了敲,又恢复了实音。

难道说,这个柜子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丁勤一时心中大为疑惑,仔细地观察起这个特殊的部位。

片刻之后,他发现在柜子靠里的地方,有一个指印。这个指印乍看像是灰尘落上后不小心留下的印迹,但用手擦拭,并无法将其抹去。

这是通过特殊方法,雕印在木质上的印迹。

丁勤犹豫了一下,将食指放在这个印迹之上,轻轻按了下去。

“咔”一声轻响,书柜的木板向外弹开,一个嵌在其中的小抽屉出现在眼前。

抽屉内有一个扳手,稍用力一转,书柜贴近墙面的一块木板向一侧缓级滑开,露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墙洞。

居然还有这种机关?父亲从来没有向自己提起过!

在墙洞之内,放置着十来封牛皮纸的信函。信函表面都有红色的印章和蜡封,只不过此前早都已经开启过。

而封面上所写的字,只有开元城丁守义字样,没有什么落款。

丁勤疑惑更重,打开其中一封,里面是黄纸写的书函。

书函写得并不长,只有一页,落款是玄天帝国皇室直属省,时间是五年之前。

其中内容丁勤并不能完全理解,大概意思是,玄天帝国君王有令,要求丁守义在开元城继续留守,暂不要自行探究赤炎山的消息,以防引起怀疑。帝国会派专门力量进行打探,查明赤炎山的有关情况,后续会再次通以秘信。

“赤炎山?这是什么地方?”丁勤心中大惑,问骨魂,骨魂也表示并没有印象。

丁勤又将其他信函一一取出,按照时间排序,进行通读。

信函所述大多与赤炎山有关系,但是来龙去脉并不真切。大概内容是,帝国发现一处叫赤炎山的秘境信息,但对其了解并不多,正在进行秘密调查。按照玄天帝国君王指示,任命丁守义为特别专员,与皇室直属省联系,必要时间直接派出前往赤炎山一探究竟。

但是,赤炎山在哪里,这些信函中只字未提。

不过,看到最后,丁勤却得到了父亲的一个关键消息。

最后一封信函发于三年之前。信函中称,将以命丁守义至星耀海中寻找灵药之名,给丁守义发官文离开开元城,实则要求丁守义前往赤炎山,后续再按直属省的秘函进一步行动。在此之后,将以擅离职守之类的罪名,逐散目前丁家人员,以防引人注意。为保护年幼的丁勤,将会特别允许其在灵修院之中修习生活。

看到这里,丁勤不由自主地激动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父亲是那次出去寻药后失踪的。没有想到,这并不是简单的失踪,而是一次秘密任务。

另外,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包括丁家被谴散以及自己保留在灵修院在内,都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只不过,正是由于这个任务的绝密性,才导致灵修院院长在并不知情的情况下,露出了小人的嘴脸,对自己百般刁难*。

想来,整个计划都在所谓直属省的操控之下发展,只不过在灵修院这一个环节之上,没有实现这个直属省的意愿。

丁勤心情极为复杂。他将这些信函归拢到一起,正想放回那个墙洞中,却发现其中又掉出一个小信封,上面有几个字,“我儿丁勤启”。

这……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信?

丁勤心中再次激动起来,难道说,父亲早就想到自己会发现这个地方,而对其他事情作出了安排?

第十六章 扑朔迷离

丁勤将那封信拆开,里面是三张纸,都是父亲的笔迹。他快速看了一下,三张纸像是独立的,每一张最后都没有写时间,但是都落下了为父“丁守义”的字样。

丁勤拿着三张信纸,坐到边上一把椅子上,手微微颤抖着细细品读。

第一张纸上写的东西最少。

“吾儿丁勤:为父知道,以你的聪明和细心,总有一天,你能发现这个地方。你不要怪父亲没有及早向你道出事情真相,而是这件事关系重大,我怕你知道的太多,对你有危险。在你见到这封信时,我可能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也可能已经死了。但是你要记住,我们丁家,向来是忠义的帝国将门,从不会做出背叛帝国之事。我犹豫过很长时间,想要把此信交给你,但是为防止你过早介入,还是将它放在了这里。”

丁勤读完这一页,转到下一页。这一页中,父亲的字体相对小些,内容也更多一些。

“吾儿丁勤:为父最近频收秘令,似乎离去之期已经不远了。此去一别,或三年五载,或此生永绝。为父所去之处,乃整个玄灵大陆最神秘的地方,也是关系玄天帝国命运的地方。”

“自古以来,玄灵大陆上各帝国分立,帝国之间征战不断。但是无一例外,每个帝国似乎都会受到更强大的势力所左右。这种势力只要特殊时期出现,影响的是某个帝国的皇室。历史之中,所有皇室中的灾难,无一不是被这股神秘势力所造成的。”

“可是,这股势力来无影,去无踪,我们根本难以追寻。以致于长时间以来,这股势力被人们称为‘神’。但是我们知道,他们不可能是真正的神。因为他们所做的事情,还达不到神那种宏观壮阔的程度。”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远比你想的要复杂。所以,等你再长大一些之后,要么远离皇室官职,不再介入任何与此势力之间的事情,要么贡献身心,为保卫帝国而战。当然,若是你选择了后者,你的路会非常漫长,面临的形势会异常严峻,甚至会吃到许多常人不能体会的苦处。”

“人生一世,父亲带你来这个世界,但是要走什么样的路,需要你自己去选择。切记,不可为恶,不可作奸。”

丁勤看完这一页,沉思了良久。父亲所说的这个神秘的势力,所谓关系玄天帝国命运的地方,应该和那赤炎山有关。但父亲在此中未交待任何与赤炎山相关的东西,应该是信写在密函之前,赤炎山尚未明确。

再翻到第三页,丁勤内心再一次被震撼。

显然,这一页写成的时间更为久长。

“吾儿丁勤:也许你长大之后,会问为父,为什么母亲一直不在身边。其实,父亲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我与你的母亲在星耀海之中偶遇,度过一段苦难时光之后彼此相爱,后来来到开元城,生下了你。但是没有想到,在你才百天的时候,你的母亲被一队神秘人带走了。以我当时的能力,无法阻止这些人的行为,让我懊恼不已。这些年来,我都在尝试用各种方法寻找你母亲的下落,却又一无所获。”

“也许,还是因为为父无能吧。希望吾儿长大之后,能突破修为限制,超出为父能力,寻得母亲线索,让我一家重新团圆,也不失为人生一大幸事。”

看完这些,丁勤不禁热泪盈眶。

长时间以来,每每说到母亲,父亲多数时间是闭口不谈。虽然他身为守城将军之子,外人极少敢嘲笑他,或以此来戏谑,但有时候,人们说到母亲时,看自己的那种异样眼神,他却能够觉察得到。

包括丁勤自己,也曾一度认为,父亲不提母亲,是因为她抛弃了这个家,或者遭遇了意外已经不在人世。没有想到,此间亦是大有缘由!

丁勤将三页信纸紧紧握在手中,忍不住全身颤抖。良久,他长吐一口气,“看来,今后的目标已经明确了。”

骨魂道,“你有什么计划?”

丁勤想了想,“先弄清这个赤炎山是什么地方。母亲的线索太过飘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且,不排除也与那所谓神秘势力有关系。另外,父亲说与母亲是在星耀海相遇的,靠我现在的能力,还无法深入星耀海。”

骨魂思考了一会儿道,“赤炎山,同样也没有明确地点。你父亲可能知道,但没有留给你信息。”

丁勤道,“我想去问问灵修院院长和赵势将军。灵修院院长在城内威信地位高,可能得到的信息渠道也比较广泛。而赵势将军作为我父亲的接班人,不排除会延续我父亲的这些秘密任务。如果他们两个不知道,”

丁勤停了一下,“那我就先去问一下通宝城郑志将军。他若也不知道,我就直上帝都,去找那个皇室直属省。密函是他们发的,他们必然知道其中细节。”

骨魂没有反对,也没有拒绝,只是轻叹了口气,“好吧。但这些对于你这个年龄来说,可是一次不小的历练。”

丁勤抬起头,目光看着窗外,拳头慢慢握紧。“有些事情是人生必须经历的,逃不过,躲不开。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些开始的好。”

说罢,丁勤将父亲的密函和给自己的书信妥善收好,放回原处,然后一本一本地将散落的书籍码了进去。再作一番收拾后,他回到自己的屋子,拣出一些必备物品,打成一个包,放在边上备用。

离开丁家大宅,丁勤直奔灵修院。

灵修院的看门守卫一见丁勤,脸上立即堆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笑,一只手指着院内,示意请进。进门之后,院内三三两两的灵修学徒,见到丁勤也是纷纷避让,眼中尽是敬意。倒是有些女学徒,发现丁勤之后,会轻声惊叹着试图上前,但同样也是,走到离丁勤十来步远的地方,便不再前进半分。

快到自己的寝室时,小柔刚刚好经过。她很自然地走过来与丁勤攀谈,但是这个行动,居然也引来了一些女学徒嫉妒的眼神。

小柔说自己正在准备去皇家灵修院,问丁勤是什么意思。丁勤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但说明会去帝都。

小柔邀丁勤同行,但是丁勤拒绝了。

自己要走的路,并不是简单的到皇家灵修院便停止。让小柔与自己同行,弄不好会给小柔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与小柔分开后,丁勤去了灵修院院长的办公室。院长还是坐在那里喝茶,见丁勤进来,反应依然很是冷淡,几乎是头也没抬,“你来了。听说你在演武会上的表现非常出色,而且已经突破灵力一阶一层了。”

丁勤并不计较这些。从他回来那天起,实际上就已经与灵修院院长撕破了脸。让一个有脸有面的人,对有损自己威信的人好言好语,那不现实。

“演武会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丁勤说的倒是自己的内心想法。

院长喝了口水,像是在冷笑一般,一边的嘴角上扬,“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听说你已经有了皇家灵修院的入院资格,我们这开元城的小灵修院,怕是已经装不下你这大佛爷了。”

丁勤慢慢呼了口气,“就如你所愿,我估计我会很快离开这里,也省了让院长看在眼里烦心。”

院长哈哈大笑,故作无所谓一般地摆着手,从座位上站起,“哪有什么烦心一说。你人虽小,心机却不少。”

丁勤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而是改口道,“院长,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向您问一件事情。”

院长的笑容慢慢隐去,语间多有不愿和不耐烦,“想问就问吧。”

丁勤道,“院长,是否可曾听说过一个叫赤炎山的地方?”

院长面色很是平静地摇了摇头,“赤炎山?没有听过。对于玄灵大陆的大山名山,我倒是都有印象,也去过大半。但是你说的这个名字,第一次听见。可能是某地的不知名小山吧。”

他说这些时,语气中还带有一丝骄傲的感觉,可能是在炫耀自己去过的地方多。

丁勤心中略感失落,但又觉得这是预料之中,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便准备离去。

转身过程中,他的目光扫过院长的腰际,立刻又转了回来。

因为他发现了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前几天的时候,他曾经见过。而在此时,居然在院长的腰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一块玉石腰佩。

此前,在吴明的腰间,也有一块这样的腰佩。丁勤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腰俩之上,有血液流下一般的暗红色纹路,并且在最上方,是一个红色的血潭。

他观察过吴明的几次战斗,对于吴明腰间的这特殊样式的腰佩,也是看得极为真切。

丁勤几乎不会相信,如此别致的腰佩会有两块相同的。

院长察觉了丁勤的异常,开口道,“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

丁勤心中升起了很强的警觉之意。他没有直接问,而是开口道,“院长今天的玉石腰佩倒是别致。”

院长听完,呵呵一笑,用手满意地摸了摸腰佩,“没有想到,你还挺有眼光的。这块腰佩极为别致,我第一眼见到它时就喜欢上它了。”

丁勤心中疑惑越来越重。难道说,是院长杀了吴明,取了他的腰佩?但是,吴明灵力一阶四层的修为,在院长一阶三层之上,虽然说被杀不是没有可能,但是院长不可能毫发无损。

或者说,这是吴明送给他的?两个人本来就是一路?

不管哪种可能,两个人之间,定有交集!

他看向院长的目光之中戒意渐浓,“此前没有见院长佩戴过,想来也是新得之物?”

第十七章 院长之死

灵修院院长对这块腰佩居然没有半分的避讳之意,顺手将其从腰间取下,“这,还要归功于你和小柔。你们两个在北方十三镇演武大会双双夺得第一名,让我们开元城灵修院名声大振。所以,”

他有些自豪地笑了笑,“将军认为,这是我灵修院院长教导有方,特意赏我血玉腰佩一块。据将军说,此腰佩材料百年不遇,同时出自帝都著名工匠之手,也算是开元城一宝了。”

他这样说,丁勤心中疑惑更重。如果这腰佩真如他说的这样珍惜,那与吴明腰上那块,更是有可能就是一块。

不过,丁勤没有直接说明。他还不能确定灵修院院长与吴明之间的关系,若是这时表达出自己的怀疑,不排除灵修院院长撕破脸皮,对自己下死手。

象征性地夸奖了几句,丁勤转身离开。在出门之后,骨魂道,“难不成,这吴明就是灵修院院长派去杀你的?可是,吴明是灵力一阶四层,灵修院院长是一阶三层,理论上来说,除非有极多的利益,吴明不该为院长办事。”

丁勤道,“很难说。毕竟,灵修院院长也算是一方豪杰,至少在这开元城,还是有地位的。而且,”

他停了一下,语气之中忧虑更为明显,“万一不是灵修院院长,而是赵势呢?我从回来就没有给灵修院院长留面子,这让院长对我有意见。而我打了赵势的儿子赵维高,将军同样可能有意见。”

骨魂道,“没错,没错。那个赵势,我总觉得他并不是那种特别光明磊落的人。”

丁勤苦笑道,“遇到这种人,又能有什么办法?算了,现在去他那里,打探一下消息吧。我想,这光天化日的,我进出将军府,他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应该还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骨魂道,“希望如此。不过,现在看来也要事事小心。对了,你是否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通宝城,我说一直有人跟踪观察我们?”

丁勤道,“记得。我还特别留意过。后来我受伤之后,你再没有提起。”

骨魂道,“对。这几天我也很纳闷。会是什么人在跟踪?难道是和吴明一伙的,想要害我们?”

丁勤道,“不知道。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若是那人要害我们,应该早就动手了吧。”

离开灵修院,丁勤直接向将军府而去。他现在已经成了开元城的名人,几乎每走一段距离,就会有人认出他来,然后投以尊敬的目光。

这种感觉,他在三年前有过。那时候,父亲是守城将军,带他走在街上时,就会获得这样的目光。

来到将军府门前,没有等丁勤多说,守门的士兵就道,“将军有令,若是丁勤来访,可以先行进入,在会客厅等候,将军一有时间就会接见。”

丁勤微笑点头致谢,在其中一个士兵的引导之下,向会客厅走去。路上,那个士兵很是好奇地问丁勤,“听说你十八岁就已经突破了灵力一阶一层,有没有什么窍门教教我?我都二十七了,还灵动八层呢,没进步啊。”

丁勤笑笑,简单地向他传授了一些要诀。不过,丁勤也知道,这个年龄如果不能突破灵力一阶,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到达会客厅后,有人去向将军禀报。不多时,将军从会客厅后门处大步走出,满面红光哈哈大笑,“呦,是丁勤啊。你在十三镇演武会上可谓光彩夺目,真是给我们开元城长脸啊。”

丁勤行了一礼,“这还有赖于将军的支持。”

赵势“嗯”了一声,“哪里哪里,这都是个人实力。对了,听说你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歹人袭击?”

丁勤道,“确如将军所言。只不过,由于那人修为很高,我们只能自保,不能将其捕获。”

赵势摆了摆手,“捕捉罪犯,这应该是我的份内之事,你放心,那人要是敢来开元城,我定当将他捉住正法,以示公正。哦,你突然到我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是不是准备去皇家灵修院,怕再遇歹人,想让我帮忙派人护送?”

丁勤摇摇头,“谢将军为我着想。丁勤此次前来,只是想向将军咨询一些信息。”

赵势收了面上的笑,眼神之中似乎有些防备,道,“你尽管说。”

丁勤问道,“将军是否知道帝都,有一个皇室直属省?”

赵势点了点头,“知道。帝都之中,玄天帝国的主要行政机构,便是所谓的三省六部。但是,三省六部,是为了管理帝国的。为更好服务庞大的皇室家族,帝国君王就建立了一个皇室直属省,其总督官职与三省相同,但仅负责皇室内部事务,不参与对外管理。”

“不参与对外管理?”丁勤喃喃地自言自语。这倒是印证了父亲说的,那个神秘势力会对皇室产生影响。

“对,不参与对外管理。”赵势这样重复了一句,“怎么,为什么突然问到直属省?”

丁勤想了想道,“我也是最近听说而已。对了,请问将军,可知道一处叫赤炎山的地方?”

“赤炎山?”赵势一只手捋了捋胡子,“没有印象。你为什么问这个地方?”

丁勤道,“我是最近想起,几年前,父亲曾经提过直属省和赤炎山。不瞒将军,丁勤思父心切,就想把父亲曾经说过的一些地名和机构都问一问。”

赵势呵呵一笑,眼中的戒备之意已经消去了大半,“我能帮的会尽量帮你,但是关于赤炎山,我确实无能为力。”

丁勤点了点头,向赵势行了一礼,“那丁勤谢过将军了。若将军没有什么吩咐,丁勤便告辞了。”

赵势“嗯”了一声,正想说什么,门外有人边喊边跑,“报,报将军,有急事相奏。”

赵势挥手示意那人进来。

来的是一个士兵,后面还跟着一个灵修院学徒。士兵行了一礼,低头道,“报告将军。刚刚灵修院有人前来报告,发现灵修院院长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被人杀害。”

士兵说完,丁勤倒是一惊。灵修院院长居然被杀?刚刚自己从他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

而从自己离开,到现在这个时间,也只不过一柱香左右的功夫!

将军面色瞬间变得铁青,看向那个学徒的目光也十分严厉,“当真?是你发现的?”

学徒有些战战兢兢,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对……对将军,我到院长办公室去……去……去请假,结果发现院长被人杀了,一地的血!”

将军对待这种突发事件还是非常镇定,“那,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在现场出现?”

学徒摇摇头,“没有,不,不,是我不知道。我都吓傻了,只顾得往外跑,没有来得及细看,然后就马上来报官……”

将军深吸了一口气,转向那个士兵,“去,把他先安置起来,细细询问一下。灵修院院长被杀,这是开元城的大案,我要亲自去现场调查一下。”

他刚刚要走,又转向丁勤,“对了,你不是也要回灵修院么?就跟我一起走吧。”

丁勤点了下头,刚刚一转身,突然“啪”一声响,从腰间掉出来个什么东西。他低头看了看,居然是一块腰佩。

那块吴明曾经带在腰上,后来被赵势奖给灵修院院长的腰佩!

这东西,怎么会在自己的身上?

丁勤飞快地回忆着来时的经历,他只记得,当时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曾经一头撞到了自己的怀里,这是唯一可能将腰佩放到自己衣服里的情况。

但是,明明是在灵修院院长手里的腰佩,为何又会到了那个孩子手中?

骨魂在丁勤的识海中,似乎也是在思考着类似的问题,此时开口道,“看来,事情不妙啊。”

赵势一见腰佩,也是马上皱起了眉头。他手一伸,驱动灵力,将腰佩直接吸入自己掌中,看了一眼,盯着丁勤,“这块血玉腰佩,乃是我奖与灵修院院长之物,怎么会在你身上?”

相勤摇了摇头,“回报将军,丁勤也不知。今天早上,我去见院长时,腰佩还在他那里。”

赵势慢慢地呼了口气,将腰佩翻看了一下,转向那个学徒,“你是什么时候去找院长的?”

那学徒道,“在,在丁学长离开院长办公室之后。我先去了一次,但是从门缝中看到学长在院长办公室中,就暂时离开了。后来,我在路上遇到丁勤学长,以为应该没有人在院长那里了,所以才去的。”

听他这样说,丁勤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仔细想想,他在路上确实见到了这个学徒。只不过,那时候,他从院长的办公室出来,最多也就有两百米左右的距离。

如果真如这个学徒所说,那凶手必须在普通人走四百米左右的时间内,将灵修院院长杀死。

可是,院长是灵力一阶三层,想要让他没有足够的实力暂时防御和反击,拖延时间以待后援,对手的实力最低要在灵力一阶五层以上,而且要从暗处偷袭得手。

若是正面进攻,怕是要有灵力一阶六层的修为,方可能得手。

丁勤开始时有些怀疑吴明,但是,这样的条件,吴明显然达不到。凶手必然是另有其人。

“丁勤。”将军开口道,“院长的东西出现在你身上,你暂时没有办法脱开干系。你必须随我去现场。”

第十八章 不白之冤

骨魂听出了赵势言语之中的不善之意,“看来将军一点儿也不信任你。他可能在把事件的原因往你身上引。”

丁勤却是不以为然,“怕什么?单从事实上来看,我不可能杀得了院长。他比我修为高两层,想杀了他却没有什么动静,我自认为办不到。”

骨魂道,“孩子,你还是年轻啊。走吧,先去看看。”

丁勤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跟在赵势的后面,随着几个士兵前往灵修院。在他们行进的过程中,有几个专业的检验人员后赶上来,随同一起去进行现场的勘察。

一进灵修院院长办公室,一股血腥之气迎面扑来。院长倒在办公桌前的地上,脖子的左侧插着一把匕首。血基本已经流干,但在地上还没有凝固。

一见这把匕首,丁勤心头猛然一跳。

这把匕首的刀柄,丁勤相当熟悉。因为这是自己的匕首。

这把匕首是在自己十岁时,父亲送给自己的。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丁勤都把他随身携带。这次他从通宝城回来之后,由于只在开元城中活动,并且要面见灵修院院长和守城将军,所以将其取下,放在了自己灵修院的寝室之内。

没有想到,它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成了凶器!

骨魂知道丁勤心中所想,也是直接叹了口气,“完了。看来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嫁祸栽赃。”

将军在屋中环视了一圈,此后转向身后的现场调查人员,“速速勘察现场,看看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蚂迹。”

丁勤站在一侧,头脑之中嗡嗡作响。他很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在这样的事实面前,他很难平静下来。

院长新得的玉石腰佩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匕首是杀死院长的凶器。没有任何的现场目击者,也没有时间线上的空隙让自己澄清。

想了一遍又一遍,在其他人还在现场检查时,丁勤突然上前一步,“将军。我有话要说。”

将军转过身,看着丁勤道,“什么事?”

丁勤深吸了口气,“将军,院长脖子上那把匕首,是我的。但是,我并没有用它杀人。本来,这把匕首应该在我灵修院寝室的柜子里。”

赵势的眼中闪动着一种奇怪的光,“丁勤,你确定刀也是你的?”

丁勤道,“没错。将军可以现在派人到我的寝室去一趟,看看我的柜子中,是否有这样一把匕首。如果没有,那这把刀,就是我的。”

丁勤说到这里,骨魂在识海中长叹一声,“唉,这孩子,你别这么主动送上门啊。人家典型的在挖坑让你跳,你居然躲都不躲,自己就跳进去了……”

赵势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一挥手,“来人,去丁勤的寝室,找找看有没有类似的匕首。”

说完,他转向丁勤,“丁勤,现在情况对你不利啊。从时间上,你是人们可以证实的最后一个见过院长的人。从物证上,你身上既有院长的腰佩,杀死院长的刀可能也是你的。而从动机上,你和院长之间,我听说,一直有些磕磕碰碰。”

丁勤面色坦然,“将军说的没错。但是请将军相信我,我并没有杀院长。而且,我现在灵力一阶一层,院长灵力一阶三层,这两层之间的差距,大家都懂的。”

赵势摇了摇头,回避了丁勤的目光,“有时候,空口无凭,难以定论啊。”

他刚刚说到这里,一个勘察人员过来道,“将军。”

赵势点点头,“说。”

“屋内的检查结果如下。院长被匕首从颈部直接斜插入胸腔,主要血管全部被割断,几乎是一击致命,所以几乎没有多少挣扎。屋内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其他打斗的迹象。”

“所以说,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有高手潜入,趁院长不备,直接将其杀死。院长没有还手之力。第二种可能,是熟人作案,在院长没有注意的时候,一刀毙命。”

这个勘察人员说完,赵势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派去到丁勤寝室的人也在这一时间返回,手中拿着一个匕首的刀鞘,“将军,在丁勤寝室,只找到这个刀鞘,没有找到匕首。”

赵势将刀鞘拿在手中看了看,又看了看杀死院长的那把匕首的刀柄,二者的样式吻合度极高。

他转头问丁勤,“就是这把?”

丁勤点了点头,“就是它。”

“丁勤,现在……”赵势停了一下,“现在情况不利啊。你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你无罪,那,怕是只能推定有罪了。”

丁勤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强忍着情绪,“希望将军能明察。人不是我丁勤杀的,凶手必然另有其人。”

“我的丈夫啊,我的老天啊……”丁勤话音刚落,外面就闯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跌跌撞撞地进了屋,直扑院长的尸体处,“我的老公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她一进来,立即有几个士兵将其架住,未让她接触院长的尸体。她顿时趴在地上大哭,一只手扯着将军的裤脚,“将军,将军,你一定要缉拿真凶,一定要为我老公报仇!”

赵势叹了一口气,“王夫人,事已至此,你还要节哀。”

丁勤这才认出,这个人就是院长的夫人王媚如。她比院长实际上小很多岁,是院长的第二任夫人,曾经一度有传言,她原来只是一个其他城的烟花女子而已。

王媚如这时无意地一转头,突然全身发抖,指着丁勤道,“他,他,他,丁勤!我老公最近总说,这个丁勤回来后,一定要找他的麻烦的,还叫我多加小心,没有想到,他居然对我老公下手了!”

丁勤这时也不由得有些激动,“王夫人,请你不要信口胡言。”

王媚如这时像是疯了一样,“我胡言?我怎么胡言了?难道不是你回来就找我老公的麻烦?难道不是你处处为难我老公?你这个小杂种,我……”

她说着,就往丁勤身上扑,想要撕扯丁勤,赵势一把将她拖住,“住手!是非黑白,我自会论断,不要胡来!”

王媚如扯着嗓子喊道,“将军!这个人心如蛇蝎,一定就是他杀的我老公,绝对不能留他!”

赵势皱了皱眉头,示意手下人先将王媚如带下去安顿。之后,他转向丁勤,沉声道,“丁勤。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有些东西,我也是没有办法了。现在,你是这个案子中嫌疑最大之人,按理说,要收监待审。”

丁勤现在脑子里有些乱,虽然骨魂一直在告诉他该如何更妥善地处理,但他完全没有心思去听。

毕竟,他只是一个不到十九岁的孩子!

在海上漂泊的这三年,他虽然经历过了无数危险,但是,没有一次,面对的是人。

而人和其他东西的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有脑子。

用脑子去解决一件事情,效率会更高。同样,用脑子去害一个人,会更危险。

只不过,丁勤要体会到这些,还需要更多的人世经历。

他面上表情如同乌云一般,问赵势,“将军,我没有杀人,希望将军明查。”

赵势又叹了口气,“那,你能提供什么线索吗?能指认出谁是凶手吗?”

丁勤摇了摇头,“不,不能。我怀疑是有个孩子把腰佩放到了我身上,可是我记不清那个孩子样子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偷的我的匕首。”

赵势的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如同在笑,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冰冷。“你无法提供线索和证据,那我只能按法律行事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丁勤紧紧咬着牙,腮部肌肉条条突起。他使劲握了握拳头,“目前没有了。”

“别别别呀……”骨魂在识海之中喊道,“别说没有说的啊,好歹也要为自己尽力申辩,争取别收监待审啊……”

可是,丁勤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在丁勤的心中,一个念头极为牢固。

那就是,做人问心无愧,何惧厉鬼叫门!

赵势摆了摆手,“来人。给丁勤带上刑具,带回大牢,择日待审。留人在此处进一步检查,掌握足够细节证据后报我。”

说完,他竟然直接转身,独自离去。

两个士兵上前,一左一右压住丁勤的肩膀。又有一人过来,拿一个木枷,将丁勤的头和双手锁住。

木枷之中有专门的阵法,戴上之后,一股力量通过颈部直冲经脉,丁勤体内的所有灵力瞬间便已经被冻结。

丁勤并没有半分恐惧。他心中现在只是气愤和不甘。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把事情栽赃到自己头上。但是他知道,如果查出真相,他绝对会让这个人,用加倍的代价来奉还!

“走吧!”士兵推了丁勤一下,押着他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一路上,见到丁勤被羁押,人们无不震惊疑惑。

这可是刚刚从通宝城回来,拿到了北方十三镇演武大会冠军,同时还被皇家灵修院录取的丁勤!

怎么可能才一天时间,就从天之骄子,沦落为了阶下之囚?

至第二天早上,这个消息已经在开元城传得沸沸扬扬。

第十九章 任督二脉

随着牢门关上,丁勤的内心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由于自己是重犯,带着的木枷没有取掉。丁勤深吸了口气,慢慢坐到牢房最里面的石床上。

四周是已经发霉的墙壁,铺着稻草的床铺又湿又冷。没有被子,只有一卷草席,同样也已经长了绿毛。

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有种恍如隔日之感。而其间具体的细节,他居然有些记不清了。

“你先好好冷静一下吧。”骨魂在他的识海之中道,“冷静一下,我们再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丁勤没有吭声。

他当然能够想象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处境。如果这一切,都是人为安排好的,那在这牢狱之中,他不可能沉冤昭雪。若不想任人宰割,可能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逃,从这里逃出去。

他试着驱动自己体内的灵力,可是在那个木枷的阵法作用之下,自己的灵力纹丝未动。

对于一个灵修来说,如果灵力不能驱动,那他就和常人无异。

“你能破解这木枷之中的阵法么?”丁勤又试了一会儿,问骨魂。

骨魂道,“这阵法,并不碍什么事。这阵法我破解不了,但是我知道,怎么样能让你的灵力运转起来。”

丁勤道,“那说来听听。”

骨魂在丁勤识海之中绘制了一张图,“这是人体的十二经脉,也就是正经,直属脏腑,表里配合。灵修的灵力运行,主要是以此为基础。这个木枷之中的阵法,也是针对的十二经脉。它将十二经脉的关键之处封住,你的灵力就无法流通了。”

丁勤点点头,“我能感觉得到。”

骨魂又道,“不过,它最大的缺点就是,忽略了灵力的另一个通道。”

丁勤心中好奇顿起,“灵力还有其他通道?”

骨魂很轻松地笑了笑,“呵呵,当然有。除了十二经脉之外,还有一组经络走向,叫做奇经八脉,即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八脉之中,除任督二脉,其他脉与十二经脉相互交错相通,如果十二经脉被锁,它们也无法发挥作用了。”

说到这里,丁勤已经明白了。“你是想让我,通过任督二脉来运行灵力?”

骨魂道,“没错。任脉,总任一身之阴经,是为阴脉之海。而督脉,总督一身之阳经,是为阳脉之海。有一个修炼的功法,叫什么名字我忘了,就是要以任督二脉为基础的。”

丁勤本来升起的希望瞬间又掉了下去,“大哥,你能不能靠点儿谱,你忘了,还告诉我有什么用?”

骨魂对丁勤的反应有些不屑,“切,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说的是名字忘了。但是,要怎么练,我还是记得的。听好了。口诀一共三十六句,每句七字,共二百五十二字。”

说罢,骨魂在丁勤的识海之中开始吟诵。他每吟出一个字,便有一个字落到识海内形成的一片光幕之上。

丁勤全神贯注,没有半点分神。骨魂吟诵完毕,字幕上的所有字微微发亮,片刻之后便消失了。丁勤则开始喃喃自语,将这口诀一字不漏地背了出来。

没错,从小时候起,他就有如此好的记忆力。加上刚刚骨魂一边说,他就在一边理解,因此这个法诀记下来并不困难。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先背诵了不下十遍。在那之后,他才盘膝坐到床上,开始按照法诀修炼。

由于体内灵力受阻,尽管没有使用十二正经,但想在任督二脉之中开僻新的通路,也并非易事。好在有骨魂在识海中指点,几个小时之后,丁勤终于悟到了一点儿门路。

而此刻,他早就已经大汗淋漓,全身湿透。

告一段落之后,丁勤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外面的门“哗”一声被推开了,有士兵带人走了过来。

“丁大哥!”小柔快步走到牢房的铁栏前,眼泪汪汪地道,“丁大哥,怎么会这样!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你出去!”

丁勤苦笑道,“小柔,我是被冤枉的。另外,只凭你,不可能救我出去。你放心,我一定能平安离开这里,你千万不要为我做傻事。”

小柔哭得像个泪人一样,“那怎么行!我听说,你就要被定死罪了,可能没几天就要问斩的……”

丁勤一愣。这个消息,他自己并不知道。略作思考,他还是安慰小柔道,“小柔,这些都是坊间传言,不可信。你要相信我,一定能平安无事。”

小柔抹了一把眼泪,“我找过赵势将军了,他说国法无情,不能放你出来。对了,我现在就启程,去通宝城找郑志将军,求郑将军向赵将军为你求情!郑将军与你父亲交好,一定会帮这个忙的!”

丁勤连忙阻止道,“小柔,不可。此去通宝城,路途遥远,万一发生意外,得不偿失。”

“我不管!”小柔的脾气似乎也已经上来了,“我就不信,没有天理了!丁大哥,你等着我,我一定……”

“到时间了。”旁边的士兵催了一下小柔,然后一手推着小柔,从这里走了出去。

丁勤长叹一口气,再次坐回到床上。

他不想让小柔卷进这场阴谋之中。

“似乎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骨魂提醒丁勤道,“你必须迅速打通任督二脉的灵力运行,如此一来,才能破得开这枷锁。不然,情况对我们会越来越不利。”

“我知道。”丁勤盘膝而坐,“我感觉已经有眉目了。”

说话之间,外面一声炸雷,倾盆大雨瞬间即至。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由于专注于修炼,丁勤没有吃送过来的牢饭。而他的表现,在看守人员看来,更像是因为心情不佳而没有食欲。

牢中没有窗户,只有一处守卫所在的门能够透光。当那里泛出一些朝阳的颜色时,丁勤便知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的修炼已经有了长足进展。虽然说,灵力现在还不能贯穿任督二脉而行,但却可以在体内一定程度上突破束缚,小范围之内缓缓震动。

这样的进步,突然在常人认为可能是微乎其微,但在丁勤和骨魂眼中,却是本质性的变化。

大概到了中午时间,守卫再次送来了一些牢饭。丁勤从床上走下,挪到牢饭餐台处,缓慢进食。餐台是固定在牢栏上的,如此一来,就可以保证戴着枷锁的人,能够使用被固定的手,将饭送到嘴里。

还没有吃完,外面的牢门一响,又有人来了。

赵势带着几个随从,走到丁勤的牢外,先是长叹了一口气,紧接着道,“唉,丁勤。所有证据,都表明就是你杀了院长。你说你没有杀,现在看来,没有半点儿可以洗白的东西。”

丁勤听出了他言语之中假惺惺的故作遗憾的味道,只是停了片刻,便继续往嘴里填饭。

赵势见他没有反应,从身边随从那里拿出一张纸,慢慢摊开,“这些,就是现场检查收集的证据。你要不要自己看看?”

丁勤只瞟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不少字。他淡淡地说道,“不必了。将军既然收集的都是对我不利的证据,我再怎么看,估计也是看不出什么能让我脱罪的内容来。”

赵势对丁勤这个态度似乎有些不满,略带愠怒地说道,“丁勤,难道你的意思是,我没有帮你?告诉你,这样证据确凿的案子,若不是我帮你拖延时间,便是就地正法,也是不为过!”

丁勤冷笑了笑,“那谢谢将军好意。但是据我所知,一般嫌犯若无抗法,天大的案子,都要经过审判才对。我一直在配合你的调查,又怎么会来就地正法一说?将军别忘了,家父曾经也是军中要职,对于这些法规例律,丁勤略知一二。”

“哼。”赵势鼻子里发了一声,接着道,“好吧,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这次来,是想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能推翻这个案子的证据?如果没有,那你就等同于认罪了。”

“我目前没有,但是我也绝不认罪。”丁勤现在的内心很平静,言语之中的逻辑也比昨天在现场时强了不少。“人不是我杀的,我何罪之有?”

赵势突然笑道,“丁勤,单是嘴硬,也帮不了你。没有证据,我怎么放你出去?”

丁勤想了想,道,“那好,我提示将军一件事。将军也见到了,院长死时,伤口直入动脉,血液是呈喷射状的。而以那把刀插入的角度,凶手不管是从身前,还是从身后,身上必然会沾上喷溅的血迹。若人是我所杀,那血衣在哪里?将军可曾找过?还有,”

他停了一下,“我去找院长时,穿的什么衣服,出来时,穿的什么衣服,灵修院中都有学徒看见。将军也可以找他们问问,我是否换过了衣服。如果我没换过衣服,身上又没有血,或者你找不到血衣,怎么确定就是我干的?嫁祸栽赃这个词,将军估计再熟悉不过了。”

丁勤此时紧盯着赵势,眼神之中全是不服的味道。

第二十章 吴明劫狱

面对丁勤有理有据的质问,赵势微微一愣。紧接着,他频频点头,“嗯,好,没错,你这倒是提醒了我。好,我这就派人去查。”

说完,他没有再理丁勤,转身事着随从就走。路过大牢门口时,他还特意吩咐了一句,把门一定要看好。

在他离开后,丁勤又坐回到床上,口中淡淡地来了一句,“切,装好人也不装得像一点。我越来越觉,这一切真的是他在幕后主使了。”

骨魂在丁勤识海之中嘿嘿笑道,“你这么想就对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你只知其面,连人都不知,何来心一说?”

丁勤闭上眼睛,一边准备修炼,一边道,“如果真是他,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一直到晚上,牢内再无动静。而这一天的时间,丁勤再有收获。

灵力终于突破了束缚,在任督二脉之中,开始缓慢运行!

虽然这种运行还远达不到功法使用的要求,但只要一突破,后续进步就将如决堤之水,势不可挡!

他睁开眼睛,目光之中全是喜悦。

突然,牢门口出现一声闷哼,紧接着似乎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丁勤瞬间警觉起来,不声不响地走到了角落的位置。

随着“吱呀”一声,外面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黑影从那里闪过来,速度之快,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士兵。

牢内的守卫听到声音,立即起身过去查看。但是,两个守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那个黑衣人先后两下放倒。

此人速度之快,下手之干净利落,绝对是一个修为不错的人!

而且,他似乎极为谨慎,每个人倒地时,他都会用脚垫一下,防止发出过大的声音。

有人来劫狱?

这是丁勤的第一个想法。

但是,丁勤完全看不出这个人是谁。他的身影有些熟悉,却无法与记忆中任何一个熟人相对应起来。

特别是他的眼神,带着一种冰冷和无情,看起来并不算友好。

黑衣人从守卫身上摸出了牢门钥匙,将牢门打开,向着丁勤一招手,“走。”

丁勤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并不想跟着一个陌生人逃离这里。

见此景,黑衣人道,“走啊!你还在等着什么?现在再不走,以后怕就没有机会了。”

“你是谁?”丁勤带着疑惑,很谨慎地问道。

“离开这里再说。”黑衣人又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快走!我知道你是无辜的,不想通过这种方式离开,但是你若现在不走,难道等着被人宰割不成?”

识海之中,骨魂道,“这倒也是个机会。你应该考虑一下。”

丁勤对骨魂道,“但是,如果这样一走,怕是以后更难洗白了。”

骨魂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当然,走不走你自己定。”

丁勤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定下了决心,从那个角落里走出来,“好,我跟你走。”

听丁勤这样说,那人直接转身,向着牢房门口走去。丁勤紧紧跟上,不过走到一半,他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在丁勤身上,带着限制灵力的枷锁。

一般来说,如果要劫狱,目的是救人。那么,将守卫干掉后,第一件事就应该是随掉枷锁,让受困的人恢复灵力运行能力,具备自保能力。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在这个疑惑之下,丁勤直接停下了脚步。

黑衣人已经到了门口,感觉到丁勤停下,转头道,“为什么还不走?”

他刚刚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一个人低沉的吼声,“大胆!”

随着声音,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传了过来。黑衣人显然是感觉到了不妙,灵力瞬间全部释放。

灵力一阶四层!

但是,他似乎没有来得及防御。

他的头部被一击击中,整个人直接被击退回来,重重地撞到墙上,口吐鲜血。

能将灵力一阶四层的人打成这样的,对方实力可想而知!

丁勤心中大为震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好大的胆子!”赵势从门口一步跨入,后面跟着一波人,个个拔了刀,举着火把。

赵势的脸色这次真的是黑如阴天,极为严肃得道,“丁勤,没有想到,你居然还会想要越狱。我原来一直想帮你,你却如此心机。”

丁勤眉头紧皱。他隐约觉得,自己又被坑了。

还没有等他说话,就听见他身后的黑衣人道,“将军为何下此死手?不是你让我来……”

“我倒要看看你是和什么人勾结!”赵势没有等黑衣人说完,隔空轰出一掌,灵力直接将黑衣人推到墙上,形成数道裂纹。

黑衣人一口鲜血喷出,立即晕了过去。

很显然,是赵势不想让黑衣人说话。

丁勤现在心中基本已经确定,这应该又是赵势设的局。而且,黑衣人只是赵势的一个棋子,现在为了消除证据,棋子用完便已抛弃!

赵势几步走到黑衣人身前,扯下他脸上的面罩。

丁勤的目光,也停留在了他的脸上。

这个人,无论如何,丁勤都没有想到。

吴明!

那个替代了边塞城在演武会的参赛选手,后来在大漠要杀自己的吴明!

他居然是和赵势一伙的?

一时之间,丁勤此前的一个疑惑也明朗了。为什么吴明不给丁勤打开枷锁。因为在他们的计划里,并不需要。

赵势是想给丁勤加上一条罪名,那开枷有何用?

赵势冷哼一声,将面罩直接丢在地上,转向丁勤,“丁勤,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私通敌国!这个吴明,是星耀帝国的奸细,我们追拿他很久了。没有想到,你堂堂丁守义将军之子,居然和这个人有关系!”

随即,他又摇摇头,“也难怪丁守义神秘失踪。说不定,也是叛国投敌去了吧!”

“你住口!”丁勤心中的愤怒在这一时间里骤然爆发,“我父亲没有叛国,他是忠义之臣!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圈套,是你害我的圈套!”

赵势对丁勤的控诉并不理会,只是大声道,“在押之人,试图逃狱,罪加一等。私通敌国,罪不可赦。丁勤,你真是辜负了我一片期待。你真是丁家,不,是整个开元城的耻辱!”

丁勤双目之中几已冒火。他的灵力在任督二脉中开始运转,似要准备突破枷锁。但是很快,他平静了下来。现在如果让这个赵势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能运行,怕是一切希望都没有了。

他强压着自己的愤怒,大声道,“耻辱的不是我,是你!你作为守城将军,三番五次要害我,而这个吴明,明明就是受你指使的!院长的腰佩,本来就是吴明的,定是你为了设局,而假装送给了院长,然后又差人杀了院长,嫁祸于我!”

赵势却不管丁勤怎么说,只是一脸铁青,“你还想诬陷我?证据确凿,你这样说,有人信吗?来人,给我押进去,好生看管!”

说完,他一甩衣袖,大步向外走去。

丁勤在几个守卫的强制挟迫之下,再次回到牢房之内。随着牢门又一次关上,丁勤的心彻底凉了。

对于这个赵势,甚至对于城内这些伪善之人,他的心彻底凉了!

在不知不觉之中,丁勤走进了他们的圈套。而这个圈套,一环扣一环,极为精密细致。

可是,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他们居然会使用如此的心机!

想到这里,丁勤的心态也变了。

没错,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

但是,这些恶人眼中,却从未把自己当成过孩子。

他们把用来对付成年人的最恶毒、最阴险的手段,全部拿了出来。

这也从一定程度上说明,自己绝不能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了!

自己是一个真正的成人,一个站在这个世界上,不再需要别人的呵护照顾,不再需要仰视大人目光的成年人!

丁勤的双拳紧握,牙关紧咬。他直接坐回到床上,盘膝运功。

赵势,你如此对我,又那样羞辱我丁家,给我们扣上莫须有的帽子,我必须让你付出代价!

可能也是由于愤怒的原因,丁勤体内的灵力异常活跃。大概三四个小时之后,他猛然睁开眼睛。

额头上的汗水随着他的动作,沿着眼睑流入了眼内。但是,眼睛微微的刺痛,并没有能够压制住他内心的喜悦。

另一个通路的灵力运行,已经成功!

丁勤没有动,而是慢慢驱动灵力,缓缓地用起了水行诀。牢房内的水汽开始向他的双手之处聚集,之后形成水流,沿着枷锁流下。

身下床铺和草席的湿气迅速消去,在干爽的感觉中,丁勤的心情不由得又好了几分。

他确信,现在已经能够破开这个枷锁。不过,丁勤没有这样做。

他需要等待机会。

吴明刚刚来劫过狱,就算那是赵势制造的假象,但为了让人信服赵势自己与这件事情无关,他也一定会加强外面的警戒。这个时候脱枷越狱,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没过多久,这个机会似乎就来了。

随着外面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传过来,又有人进来了。

丁勤坐在床上,半闭着眼睛。只听守卫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少爷,钱公子。”

第二十一章 自讨苦吃

来的人正是赵维高和钱坤。

丁勤算了算,现在应该是后半夜,估计天已经快亮了。这两个人这时间来此,必然没安什么好心才对。

只听赵维高道,“我们与丁勤,都是同窗好友,想来看看他。因为我爹禀公执法,一直不同意我们来,所以我们才在这时间偷偷来的。麻烦兄弟你先出去一下,我们两个与丁勤有些话要说。”

丁勤心中“呸”了一口。什么禀公执法,不管什么时候,这个赵维高都还是挺能装的。

牢内的士兵似乎颇有为难,但很快,丁勤听得出是他们给这士兵拿了些什么钱物。士兵轻声叮嘱赵维高,尽量不要玩得太大,不然不好向将军交差,然后便离去了。

赵维高一脸奸笑,一步三摇地走到丁勤的牢门前,敲了敲门柱,之后“咔”一声用钥匙开了牢门,踱步而入,站在离丁勤五六步远的地方。

钱坤则是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手里却是提着一个红木的餐盒。

赵维高的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虚假之意,“丁勤,我们两个,之前有些误会,不过都已经过去了。你落到这个地步,说实话,也是自己走错了路。可惜了你的天赋了。我和表哥其实很敬佩你,所以今天特意来陪你喝酒。”

丁勤冷言道,“那,我还要谢过赵大公子怜爱了。只不过,赵公子怕不是这种不计恩怨的人吧。”

赵维高一怔,表情僵在脸上,随后又笑了出来,“丁公子哪里的话。我们两个接触时间尚短,可能有误会。再说,我们两个的矛盾,皆因那所谓灵修院名人堂的事而起,你现在重罪在身,肯定要问斩的,你一死,我又能上了名人堂了不是?”

他这些话说得阴阳怪调,说到最后,还故意叹了口气,“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这不过才三十多天,你看你,居然就锒铛入狱了。”

丁勤冷笑道,“算了,不用假惺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爹在帮你报仇罢了。”

赵维高还要再说什么,钱坤却是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维高,行了,现在事实不明,你别乱说。今天是我要来的,你就陪着就是了。”

说罢,钱坤将那个木盒打开,从里面取出四样菜肴,还有一个酒壶。“丁勤,我们两个接触不多,但是,对于你的天赋,我很羡慕。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不过,我怕以后没机会了。所以今天特意带了些酒菜,想与你喝几杯。”

丁勤并不吃他这一套。一般来说,一家子的人,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的情况远比各自清高的情况多。钱坤可能只是唱个红脸,配合赵维高来找麻烦而已。

所以,丁勤的语气和态度没有丝毫的变化,“对不起,我不喝酒。”

钱坤笑了笑,“嗯,我知道你不喝酒,所以这酒壶之中,并不是酒,而是上好的葡萄原浆。我知道你可能对我们两个有意见。但是,不妨碍今天晚上来喝一杯。”

丁勤正想拒绝,骨魂却在识海之中提醒道,“看看他们甩什么花样也无妨。”

丁勤从床上下来,走到钱坤对面,“我带着枷锁,怎么喝?”

钱坤明显眼中一喜,但很快掩饰住了。他倒了一杯葡萄原浆出来,端在手中,送到丁勤的嘴角,“开枷我办不到,但是我可以帮你喝。”

丁勤确实也有些口渴,索性张开嘴,将这一杯原浆一饮而尽。钱坤似乎极为满意,给丁勤连倒了三杯,自己却是一杯未动。

葡萄原浆入口甘甜,但进入胃中之后,却有另外一种感觉。似乎有一种成分迅速被吸收,然后渗入了丁勤的血液之中。

丁勤只觉得头微微一晕,有些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骨魂是第一个反应出来的,失口惊呼,“居然又是锁灵软筋散,而且浓度还很高!”

经他这样一提醒,丁勤也基本确认了。对于锁灵软筋散在体内的存留,他曾经相当清楚,并且有一年的时间,深受其苦。只不过,自己现在十二经脉中灵力不通,这锁灵软筋散给他的感觉,也略有不同。

而且,当年自己被下药时,应该是多次少量摄入,并没有这样大量吸收,也不会出现一过性的眩晕感。

他抬头看了一眼钱坤,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而在他的体内,灵力正在飞快地沿着任督二脉运行,化解这锁灵软筋散的毒性。

在骨魂进入他的体内之后,教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化解这锁灵软筋散之毒。当时丁勤修为尚浅,解毒用了不少的时日,而现在,已经今非昔比。

钱坤看出了丁勤的表情变化,“怎么了,丁兄,可是身体有不适?”

丁勤道,“大概是因为我近日太过劳累,觉得浑身无力。”说着,他装成一副晃晃悠悠的样子,慢慢坐到床上,“这案子,弄得我心力憔悴。”

钱坤将酒壶放下,“那丁兄可要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向赵维高,偷偷地眨了一下眼。

赵维高嘿嘿一笑,“表哥,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丁勤说说,要不你先出去一下?”

钱坤点了点头,“好。”说完,他不再理会丁勤,走出牢房,锁上门,又出了外门,与那里的守卫士兵说了几句,再关上了外门。

赵维高立即变了脸,一脸坏笑地凑上来,“丁勤,你是不是感觉,现在浑身不舒服?”

丁勤点点头,“没错,确实是不舒服,一点儿力气没有了。”

赵维高哈哈大笑,“你这个傻小子,果真是智商有短板啊,难怪这么容易中招。我就纳闷了,你说,当时你中了灵修院院长下的锁灵软筋散之毒,怎么就不长点儿记性?这葡萄原浆里,明显也有锁灵软筋散,你居然一点儿也喝不出来?”

丁勤故作惊讶状,“什么?你们对我又下了毒?”

赵维高的脸看起来有一股狰狞相,“你说呢?你还真以为,我们会来陪你喝酒?也不用你的狗脑袋想想!你把我挤下名人堂,还打了我,让我颜面无存。你又取代了我表哥去参加什么演武会。”

说到这里,他开始挽袖子,“本来,我父亲想用吴明在演武会上杀了你,结果吴明那个傻崩,中间还出了差错。不过,你的好运气,现在可是要结束了。说吧,你想怎么赔罪?”

丁勤微微一笑,“为什么要赔罪?”

赵维高瞪大了眼睛,“哟,你还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你被这枷锁锁着,又中了锁灵软筋散,现在就是废人一个!这样吧,你跪下来,给我磕十个头,我再打你十卷,我们两个就两清,怎么样?”

丁勤摇了摇头,“不怎么样。我不干。”

赵维高“呸”地吐了口唾沫,“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说完,他一跃到床上,单腿一跨,直接将丁勤压倒,骑在身下,“你不干,我就先打你,再抓着你的头给我磕。对了,当时,你就是这样把我压在身下的吧?”

丁勤面上还是带着刚刚那种微笑,“可能是吧。你还想再试试吗?”

赵维高“咔”一握拳,冲着丁勤的脸就轰了下去,“少嘴硬!你个废人!”

可是,他的拳头没有打到丁勤的脸时,却被丁勤抓住了,再也不能进得半分。

赵维高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根本无法相信,带着枷锁,无法驱动灵力,同时还中了锁灵软筋散之毒的丁勤,怎么可能抓得住他的拳头?

这一拳,可是带着灵力的重拳啊。正常情况下,现在这个状态的丁勤,若是想用手去挡,也只是会让手多受些伤而已!

丁勤的嘴角向上翘了翘,“怎么,感觉意外?还有更意外的呢。”

说罢,他驱动自己的灵力,直接从赵维高手上的经脉侵入,瞬间封堵了他身上十处要穴,将赵维高直接控制住。赵维高只觉得半边身子一软,便没有了力气。

他的眼中开始出现惊惧的神色,“怎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你……”

“咔”一声响,丁勤另一只手向外一发力,直接将木枷硬生生扯成两半,并且从草席上拉下一团干草,精准地塞到了赵维高的嘴里,然后身子一挺,把赵维高放倒,一屁股坐了上去。

赵维高嘴里唔唔地叫着,却喊不出半句话来。丁勤歪头看了看他,“刚刚我问你,是不是还想试试?你没回答,那我就当你想试吧。”

说完,他举起拳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一拳轰到了赵维高的脸上。

这就是你们欺负我的代价!

一拳之后,丁勤心中的愤怒完全燃烧了起来。

赵维高,赵势!

这对狗父子!

原来的时候,是灵修院院长设计陷害我,逼得自己离院出走。现在,居然是你们来害我,还装成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

你们这种人,真他妈的都是人渣!

丁勤一边想,一边抢拳头狠揍。赵维高在前几拳的时候还不停摇头,到第六拳时,已经一边脸皮肤迸裂,鲜血直流,神志也不太清了,愣生生得等着挨打。

真是打死你也不为过!

丁勤怒意没有半分消退,一拳比一拳狠。到第十拳时,看着已经被打晕的赵维高,他才收了手,淡淡地说道,“想打我?你还太嫩了些。对了,你还想磕十个头是吧?那好。”

他将赵维高翻过来,拎着头发,咚一下磕了下去。

“这是为你对我的不敬。”

“这是你爹对我丁家的不敬。”

……

“这是教你以后做人!”

第二十二章 帮你计划点未来

十个头磕下去,赵维高的前额早已鲜血直流。丁勤将他抛到一边,回身看到了那个酒壶,过去拿起,拔掉他嘴里的草,直接就灌了进去。

“你们用这害我,我也让你们尝尝这锁灵软筋散的滋味!”

灌了几口,丁勤将酒壶放到一边,将赵维高放平,一只手指直接向他身体戳了下去。短短几息间,丁勤已经戳了十六下。

赵维高身上十六处大穴,被丁勤以物理力量和灵力,完全破坏!

如此一来,便是有神医再世,赵维高这辈子也休想再修炼。

这种货色,若是让他修炼出个层次,对世界绝对是个祸害!

还想进什么名人堂?现在就送你两个刚刚你说我丁勤的字,废人!

赵势,你这个狗东西,既然你用这么歹毒的手段来害我,那我就让你这一家子后半生都痛苦!

丁勤又踢了赵维高一脚,心里的气也解去了大半。他将赵维高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和自己穿的换了一下,又将那个已经被撑开的枷锁给他套了上去,并且让他翻了个身,面朝里面。

之后,丁勤对着外面,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叫了一句,“钱坤!”

叫完,丁勤自己面向床,背对着牢门,等着钱坤过来。

钱坤在外面应了一声,然后传来了外面开门的声音。

他进屋后,用一种看热闹的语气问道,“怎么样了?”

丁勤用手指了指床上的赵维高,又用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一把掌。他自己也故意加大了呼吸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在大喘气一样。

钱坤一边走一边道,“你别把他给弄死了,弄死之后,你爹可不好交差。行了,差不多走吧,再弄下去,天就要亮了。我买通了门口这几个人,不会说出去。”

丁勤没有回头,也没有动。他知道,钱坤一定也会到床前来查看情况

赵维高侧躺在那儿,全身是蜷缩的,上面的半张脸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谁。

“你下手还真挺狠的啊。”钱坤有些幸灾乐祸,“这死鬼,其实我也想好好教训他一下。要不是他闯进来,估计现在我就应该是北方十三镇演武会的第一名了。”

“切,那可不一定。”丁勤冷笑了笑,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这有什么不一定的。”钱坤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你不知道吗,你爹都已经安排好了。要是谁比我强,就用些手段,就像这次派吴明去杀丁勤一样。”

说到这里,他才感觉到了刚刚丁勤的声音与赵维高有些不同。他的眼中警觉之光顿起,试探性地问道,“维高?”

丁勤没有再给他反应的时间,突然一个转身,一手直接掐住了钱坤的脖子,顺势就抡过来按在床上。随着灵力从钱坤的颈部穴位注入,钱坤体内灵力运行受阻,四肢瘫软,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丁,丁勤?你怎么……”钱坤的目光之中开始出现惧意,话也说得不太连贯了。

丁勤微微一笑,“我怎么没事?很正常,因为我本事比你们大。钱坤,最开始,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有心胸之人,没有想到,你和这赵维高,和那个赵势,都是一路货色。”

钱坤连连摇头,但是他脖子被丁勤掐住,活动范围非常有限。“不是不是,都不是我主谋的,是赵维高,我只是陪他来……”

丁勤叹了口气,“切,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信?不是臭狗屎,不进狗屎坑!”

钱坤的腮部肌肉开始不自主地抽动,“丁勤,丁勤,听我说。千万别乱来。你要是想出去,就不能杀我。”

丁勤又看着他笑了笑,“我当然不会杀你。你说对了,我要利用你出去。不过在此之前,我要送你些东西。”

说完,他一伸手,拿起边上的酒壶,直接将壶嘴插到了钱坤的口中。

钱坤嘴里呜呜直叫,不过却根本没有办法反抗。除了一部分药水从鼻子反流出来外,其他的全部下肚。

灌完之后,丁勤将酒壶扔到一边,“怎么样,这葡萄原浆的味道可好?”

钱坤两目泪汪汪的,“你不能给我喝这个,这里面有锁灵软筋散,这药很难解的……”

丁勤眉头一皱,脸阴沉下来,“不能给你喝?那为什么就能给我喝?”

钱坤一怔,随即又开始摇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赵维高……”

“呸!”丁勤一口唾沫吐在了他的眼睛上,“我记得,是你给我倒的!算了,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出去算账。”

说完,丁勤一把将钱坤拉起,一只手跨过后颈扶着他的肩膀,控制着他的穴位。同时,他也在钱坤嘴里塞了一把稻草,防止他过会儿乱叫。

又想了想,丁勤把自己的衣服又向上拉了拉,做成一个帽子状,罩在头上。他带着钱坤往外走时,乍一看,倒像是两个人关系极为密切,在勾肩搭背一般。

走到外门处,丁勤故意低了低头,压低声音,对那里的守卫道,“丁勤睡着了。今天晚上的事,绝不可以告诉任何一个人。”

说完,他还轻轻拍了拍守卫的肩膀。

守卫收过了钱坤的好处,在那里点头哈腰,一副媚态。丁勤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言语,带着钱坤,快步离去。

走出去百余米,转了个弯,确定已经脱离守卫的视线之后,丁勤马上加速前行。

这一带,在自己的父亲是将军时,他来过多少遍了,地形极为熟悉。所以,很轻松地躲过四波巡逻士兵后,他直接将钱坤带离了将军行政院,然后一路飞奔,在没有士兵看守的地方越过城墙,到了开元城外。

此时的钱坤,已经被那锁灵软筋散灌得迷迷糊糊,神志不太清楚。丁勤将他直接扔在地上,摔得满脸的沙子。

“说,我回来后的这阴谋,是不是赵势策划的?”丁勤一脚踏在钱坤的胸上。

钱坤嘴里“呜”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中间缩了一下。之后,他开口道,“是,是,其实也还有王媚如,他们两个想杀掉院长,再把责任推给你,给赵维高报仇,这样算是一箭双雕。”

“王媚如?”丁勤心中倒是一阵惊讶。虽然在院长的死亡现场,王媚如指定了自己杀了院长,但是丁勤那时还以为,那是一个妇人见到老公被杀的正常反应。

钱坤道,“没错,王媚如。王媚如想嫁给将军做小妾,可是因为她是院长的妻子,所以不好实施,二人早就在计划除去院长了,而你恰恰能背这个黑锅。”

丁勤眉头皱了皱。没有想到,王媚如会是这样的人。不过,他还不能完全相信钱坤的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钱坤道,“你不信可以直接去问王媚如,她没有修为,你有的是办法让她说实话。我说的是真的,我给你提供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希望你能放过我……”

丁勤微微一笑,“放过你?可以。我本来也没有想过要你的命。不过,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你们这样的为人,若是以后真的成了个修为不错的灵修,太容易走上邪路了。即使不欺男霸女,怕是也会阴险狡诈。坏事做多了,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我一定痛改前非,一定改!”钱坤的手直发抖,“一定,一定!”

丁勤道,“我想帮帮你。为了防止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了另一只手。“我就废了你的修为,让你成不了什么气候。这样一来,也省了你以后横死街头。”

话音一落,丁勤的手精准地点入了钱坤的穴道。与赵维高一样,钱坤数处大穴被彻底破坏,此生再与修炼无缘。

钱坤先是杀猪一般地叫了几声,接下来便晕了过去,没有了动静。丁勤起身,朝着他的屁股使劲儿踢了一脚,“一个个都是些什么东西!”

骨魂在识海之中嘿嘿直笑,“臭小子,你的行事作风我喜欢。这种人,就该给他们点儿教训。不过,那个赵势,你现在百分之百地打不过吧?”

丁勤道,“我也没有想过和他打。我现在要回城,去找那个王媚如。女人若心如蛇蝎,则比蛇蝎还毒。”

说完,他也不管地上的钱坤,大步迈开,又向城内而去。

回到城内,天还没有亮,但有些起得早的人家屋里已经开始亮灯了。丁勤一路潜行,很快到了城北一处小独院外。

这座小独院,就是灵修院院长的住处。院中有一些田地,可以种植灵药灵草,也算是对灵修院院长的优待。院子靠北墙,建了一栋三层的小楼,灵修院院长和王媚如便住在这里。

实际上,灵修院院长还有一房夫人,那也算是他的糟糠之妻。但自从王媚如被娶回来后,那任夫人就搬离了这院子,住在城南一处土房内,极少再回来。

丁勤沿着院墙缓缓靠近这座三层小楼,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但是,刚刚到楼下的院墙之外,他就听见了一个清晰的女声喊了一句,“停!”

丁勤心中一惊。难道说,这又是个圈套?

第二十三章 贱人

昏暗之中,丁勤不由自主地往墙根又靠了靠。

但是很快,他发现是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了。

那个声音,确实是王媚如发出来的。但是,王媚如却并不是针对丁勤。

在清晨的寂静之中,王媚如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发出忽高忽低的声音,与之相伴的,还有长短不一的喘息之声。直到过了有半柱香左右的功夫,这些声音才在两声如释重负的长叹之中结束。

丁勤当然听出了这是什么声音。王媚如不顾自己的丈夫刚刚身故的现实,居然在家里与别的男人*!

一时之间,丁勤对她的厌恶更重。

不过很快,丁勤又得到了一些信息。

经过激烈战斗的两个人平静了一会儿,王媚如道,“将军果然勇猛,一晚上折腾这么多次,还是威风不减,精力充沛。比那个糟老头子院长可是强了不知多少倍。”

接着是赵势的声音,“呵呵呵,那是。我可是这城中唯一的将军。将军是什么?能征善战,身手了得。对付敌人如此,对付女人,也当然会如此。”

王媚如的声音娇滴滴地道,“瞧你这损样儿。现在,那糟老头子也死了,你什么时候把我娶回去?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你又不能天天晚上来我这儿。唉。要是让我独守空房,那个寂寞啊。特别是自从有了你,我就觉得,原来遇到的那些男人,都算不上男人。”

赵势显然对王媚如的言语很是满意,“放心,等我处理了丁勤那小子,便准备我们两个的事。”

王媚如假假地“哼”了一声,“区区一个丁勤,还用得着你这么用心?他不过是个替罪羊而已。我们的目标,只是院长那老头子。赶明儿,你把丁勤一杀,事情就过去了。可是你看你,总是把这丁勤挂在嘴上。”

“丁勤可不一般。”赵势道,“他虽然年龄不大,可是心智成熟,若能好好培养,将来是大可用之材。”

王媚如道,“怎么,你还舍不得他了?”

赵势似乎是在穿衣服,“事情到这个地步,哪还有什么舍得舍不得?只是要杀他,必须准备周全。他很聪明,我们的证据有哪一点儿不足,都不足以堵死他的嘴。做事要做到极致,不能留下任何疑点。虽然他们丁家现在败落了,但原来还有很多关系,要是留下破绽,将来都是后患。”

王媚如的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不满,“那你说你非这么麻烦,用这个丁勤替罪干什么。随便找个别的学徒,现在人都杀了。”

赵势道,“丁勤一回来,就打了我儿子,我不找他找谁?他打维高,受伤的是维高,但是,受损的是我将军的身份!所以,在演武会上没杀成他,刚刚好这次利用一下他。”

“维高维高维高,天天就是你的维高。我问你,等我嫁过去,我要是给你也生个儿子,你喜欢哪一个?”

赵势应该是在整理自己的外甲,发出了些金属撞击的声音。他对于王媚如的这个问题显然不太满意,“哼,你要是再问我这样的问题,别怪我对你翻脸。告诉你,不管什么时候,维高都是我儿子,你若敢对他有半点异心,我就对你不客气。”

王媚如显然对赵势还是有惧意的,马上改口道,“你何必当真嘛。都是开玩笑罢了。唉,你真要走了?其实现在天色还早呢,要不你再等等,我们两个再来一次。”

赵势道,“不了。我得早些走。还有不少公务今天早上要处理,加上我本是在岗执夜,虽然说我离岗,没人敢管我,但是总这样,也容易让下属产生想法。你就在家老老实实呆着,毕竟院长刚死,你不适合在外面露面太多。”

“行了知道了。”王媚如应了一声,便再没有了声音。赵势自己开门,向院外走去。

事情的来龙去脉,总算是从将军口中说出了个大概。骨魂在丁勤识海之中长叹一声,“果真如此。”

“这个臭婆娘。”丁勤骂了一声,“居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这样的人,就该把她的丑亮到世人眼前。”

骨魂生怕事儿小似的,“嗯,对有道理。你想怎么干?”

丁勤没有回答他,而是轻轻一跃,跳过院墙,落到院内。王媚如的卧室还亮着灯,丁勤很容易地到了门外。

房间的门虚掩着,丁勤轻轻一推就开了。

正对着门就是一张大床,上面居然是大红的铺盖。由此可见,这个王媚如确实根本就没有把院长的死当一回事。

她此刻面朝里侧躺着,一双香肩露在被外。听见有动静,她也没有转过来,而是懒洋洋地道,“呦,怎么又回来了?你是忘拿东西了,还是一时兴起,想再来一次再走?”

很明显,她误以为是赵势回来了。

丁勤没有说话,又往前走了几步。王媚如这才转身,边转边道,“一般你不作声就往床上来,肯定是*焚身吧,果然是将军,恢复得这么快……”

快字刚刚说一半,她就看见了丁勤的脸。她的表情从慵懒变成惊讶,之后又变成恐惧,一只手猛地抓起被子掩在胸前,坐起来向后窜了窜,“丁丁丁丁……丁勤?”

丁勤略带嘲讽地笑了一下,“没错,是我。”

“你你你你,你是怎么来的?你不是应该还在牢里么?”她的双手不住地发抖显然已经怕到了极点。

丁勤顺手拿了个椅子在床前坐下,“赵势不是也说了,我是个人才么?区区一个牢房,能关得住我这样的人才?”

王媚如强忍着自己的恐惧,“那,那你来我这儿干什么?有冤有仇,你去找将军,都都都是他,是他计划的。”

丁勤道,“没错,我知道是他,因为刚刚你们两个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他我是迟早会找的,但是我决定先找你。”

王媚如一听,手抖得更厉害了,“对对对对不起,我不是想害你,我是,我……你别杀我,我还会告诉你另外一个信息。”

“另外的信息?什么信息?”丁勤颇感意外,他本来以为,整个事件之中已经没有什么隐情了。

王媚如道,“是关于小柔的。赵势知道小柔与你相好,而且小柔要去通宝城找郑志将军求助救你。为防止出现意外,赵势昨天晚上已经派人去追小柔了,准备在时机成熟时,直接在路上杀掉她……”

丁勤一惊。没有想到,这个赵势连小柔都不放过!他心中的愤怒再起,双拳直接握紧。

好在小柔应该早于追杀者动身不少时间,可能一时半会儿间,追杀者也追不上小柔。丁勤冷静地想了想,内心的紧张消去了一半。

王媚如看得出丁勤心中的怒意,连声道,“这不是我的主意,是赵势的,你不要算到我头上……”

丁勤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

“真的?”王媚如听丁勤这么一说,紧张情绪放松了一些,但是目光还是不敢与丁勤相对。

丁勤点点头,“对。因为杀你没有意义。而且,相了你,反而让世人觉得我丁勤没有原则。但是,你做错了事,就该罚。”

“罚?怎么罚?”王媚如呼吸极为急促,“我只是一女子……”

丁勤这时站起身,“用你的身体来罚。”

王媚如一听,先是一愣,既而睁大了眼睛,“你……你居然这么想……你才多大?不过也对,这年龄……好吧,那我就依你,只要你不杀我,怎么都行。”

说着,她居然放开了胸前掩着被子的手,被子应势而落。

丁勤皱了皱眉头。王媚如明显是误解了他的意思。“转过去,背对我。”

“背对?”王媚如有些诧异,不过很快按丁勤说的做了,边转边道,“没有想到,你居然喜欢这种姿势,只要你愿意,就来吧。”

丁勤没再多说,从边上拣起一块手帕,直接塞进了王媚如的嘴里。之后,他的右手食指灌入灵力,开始在王媚如的后背上写字。

每一笔下去,王媚如的后背就如纹身一般,直接掉下一层皮。而丁勤的灵力,又能在第一时间将血止住,丝毫不影响后续的笔划。

王媚如开始时疼得全身发抖,嘴里也是呜呜直叫。丁勤皱了皱眉头,在她后颈直接一拳,将她打晕过去。之后,他加快速度,在她后背写字。

我王媚如,实为开元贱女,私通赵势,共谋杀害院长,以图嫁入将军府。为脱责任,将罪名指向丁勤,祸及无辜。以上俱实,书于后背,愿此生背负此罪名。

写罢,丁勤长叹一口气,从边上找来一件衣服,给她穿上,又将后背的布料扯去,让这些文字完全显露出来。之后,他一手挟起昏迷的王媚如,直奔开无城中心广场,将她绑在一棵大树上。

如此一来,天一亮,赵势与这贱人之间的丑行,就将曝光于众人眼前!

绑好以后,丁勤头都没回,直接向城外奔去。

小柔,你一定不能出事!等着我,我来了!

第二十四章 小柔遇险

太阳出来之时,丁勤已经奔出开元城数里。一方面,他需要尽快追赶小柔,另一方面,他也要尽快远离开元城。

赵势发现自己从牢中逃脱,又废了他儿子,亮出了他的奸情,怎么可能饶过自己。王媚如也必然会将告之自己小柔有危险的事情告诉赵势,那么赵势将会很轻松地判断出自己的去向。

守城军队之中,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高手,但是灵力一阶三四层的军官,还是有不少。他只需要找出几个来,便有可能轻松追上自己,至自己于死地。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丁勤没有采用常规路线。他走的是离城间主路有一段距离的大漠,在这个位置上,他可以查看到主路上的情况,而一般在主路上行走的人,不太会注意到这里的行人。

只不过,这样的路线,极大地增加了他的体力消耗。在骨魂的指导之下,他的灵力在十二经脉与任督二脉中同时运行,全部用以辅助快速行动。

而这个过程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够起到一定的修炼效果。在灵力大量、快速的消耗之下,会对人体产生更强烈的刺激作用,激发人体对灵力更多的需求和容纳力。

时至中午,远处一个驿站遥遥在望。丁勤确定后面的追兵没有赶上来之后,快速向驿站靠近。

官方的驿站修得比较简单,只有食宿和马匹养殖的场所。但是由于这是比较重要的资源补给地,一些商人便迁来此发展,因此以驿站为中心,方圆大概一里的范围之内,布满了各种商店和客栈。

丁勤到达驿站区之后,放慢速度,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危险后,他才走向入口处的一个民营客栈,准备在那里询问一下小柔的消息。

因为这里的客栈,都是有人专门在外面招揽顾客的。小柔若是走这条路,那一定会被这里的伙计注意到。

果然,刚刚走近,就有一个伙计迎上来,“小哥,风尘仆仆的,赶了不少路吧?本店有上好的房,上好的床,睡上一晚,绝对疲累全消!”

丁勤摇了摇头,“我是来找人的。你们可曾见过这个姑娘?”

他拿出一张小柔的画像,在伙计面前展开。

伙计看过此画像,先是一愣,既而道,“嗯?怎么又是找她。她好像是昨天的时候从这里过的吧?”

丁勤心中一紧,立即问道,“你说又找她,是有人已经问过了?”

伙计点点头,“对。今天早上的时候,有三个人从这里经过,也是拿的这个人的画像。他们态度可没有你这么好,还吓唬我呢。”

丁勤皱了皱眉头。看来,王媚如提供的消息是真的。

他从怀里拿出几张玄天币,“帮我装上十个馒头,剩下的都给你了。”

伙计接过钱,起初脸上有些尴尬,后面便乐开了花,屁颠颠地去了。不多时,他返回来,左手里拿着一袋馒头,右手里还拿了一个木盒和一个水壶,“小哥,这木盒里是些咸菜,还有这水,你都带着。赶路怪不易的。”

丁勤微笑接过。他知道,这并不是因为这个伙计人好,而是因为他给的钱多,伙计有些心里不安罢了。

将食水背好后,丁勤又问了一句,“那三个问你的人,他们有什么特点?”

“特点?”伙计想了想,“嗯,两个看起来比较瘦,一个微胖。也没啥特殊的。对了,三个人都拿着长刀。”

丁勤点了点头,再次谢过了伙计,沿着官路穿过驿站区,在确定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迅速远离官路,进入大漠之中,加速前行。

刚刚这一会儿的停留,让他的体力恢复了不少。一边赶路,丁勤一边啃馒头,不多时两个馒头已经下肚。

一连奔出去十多里,丁勤突然觉得身体之中有些异常。

全身的经脉都开始出现一种微微的酸胀感,特别是丹田之内,如打翻了五味瓶般,感觉难以形容。

身后的灵力光带和星星开始忽隐忽现,似乎进入了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

丁勤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这种感觉的出现,意味着自己马上就要突破目前的修为水平,进入灵力一阶二层了。

忧的是,一般来说,修为突破晋级,都应该在极安静的环境和状态中进行,以免出现差错。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他没有时间停下来突破。

骨魂似乎明白他的担忧,主动道,“你放心。正常以十二经脉来突破,确实需要一定的环境条件。但是,你可以只使用任督二脉来突破。自主暂时封闭十二经脉,只留任督二脉运行灵力,就没有那么多要求。”

丁勤心中有些疑问浮现,“这任督二脉运行的法诀,似乎与我原来认识的这些完全不同。”

骨魂道,“确实,确实不同。只不过,我现在只能记得这个方法,却忘了法诀的来源和名字。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坑你的。”

“好,我试试。”丁勤收住双腿,双拳紧握,催动灵力从十二经脉之中流出,之后运功控制,将十二经脉暂时封闭。之后,他将灵力灌入任督二脉中运行,再次大步跨出。

由于任督二脉之中灵力运行相对十二经脉略有不同,只用此二脉时,丁勤多少有些不适应。不过,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他的速度已经基本恢复到此前的水平。

而也就在此时,他身后模糊的灵力光带突然完全释放。

黄色的光带之上,两颗金星闪耀。

突破,居然就这么轻松地突破了!

丁勤心中大喜。没有任何的不良反应,也没有任何超出自己身体承受能力的不适感。

进入一个新境界之后,他的身体机能进一步打开,封闭的十二经脉也在此时自动开启。环境之中的灵力开始被他的身体所吸收,然后慢慢沉于丹田之内。

在灵力再次满荷运行之时,丁勤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速度又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一边飞奔,丁勤也在一边适应着自己的身体。傍晚时分,第二座驿站已在前方不远处。

但是,他并没有急于向驿站靠近。因为他此前发现,从第一个驿站的方向,有三枚红色的烟花升起。

在守城部队之中,这是一个信号,意思是情况紧急,将向下一个驿站发送飞鸽传书。

在没有战事的时候,这种预先示警提醒信号,只有一个用途,缉拿逃犯。

丁勤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赵势派来追拿自己的人,达到第一个驿站了。

趁着黄昏时昏暗的光线,丁勤极小心地靠近了第二座驿站。果然,在驿站入口处,已经增设了卫兵,并在墙上贴出了自己的头像。

没有作出任何多余的动作,丁勤慢慢离开,退到安全位置。

看来,驿站是不能再进了。他坐在沙地上,又啃了几个馒头,喝了些水,整理一下行装,再次迈开步子,向通宝城方向奔去。

小柔为救自己,一定不会留太多休息时间。而追杀小柔的人,更不可能长时间休息。

月色之下,丁勤灵力完全释放,远远望去,背后的光带和金星竟似与夜空中的星星融为一体。

如此日夜兼程,丁勤一直追了三天。三天之中,他只乔装后再去过一次驿站商圈,补充了必备的食水。算来,现在离通宝城,应该已经很近了。

丁勤跃上一棵枯树,准备观察一下前方的情况。这一看不要紧,他的内心咯噔了一下。

在前进方向的官路上,隐约有几个人影。其中三个,像极了那个伙计描述的两瘦一胖三个人。

并且,在丁勤的观察过程中,有一道光被明显地折射了过来。

这应该是武器在阳光下的反光!

丁勤心下更为紧张,从树上跃下,以最快的速度向那边靠近。

由于隔着一个大沙丘,跑过一段之后,丁勤的视线被挡住了。他现在还无法确定那三个人是否就是来追杀小柔的人,但依时间和地点来判断,凶多吉少。

不多时,丁勤登上沙丘。那几个人的身影看得已经相当清晰。四个人,三男一女。

女的正是小柔!

不过,小柔现在的处境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三个人没有马上动手,而是一前两后,将小柔夹在中间,向通宝城的方向而去。

很快,丁勤知道为什么了。因为在远处,有一座驿站。那座驿站的通视性极好,若是三人在此下手,极可能会留下目击证人。

而为了防止小柔溜走,他们这样一个领路,两个断后,形成的并不是保护队形,而是典型的押送队形。

丁勤心急如焚。单凭自己的实力,虽然已经突破灵力一阶二层,但对方三人实力未知,出手没有胜算。

而且,临近驿站,即使自己救下了小柔,也必然引起驿站之中的注意。这里还是开元城管理的驿站,站中守军,一定也已经收到了缉拿自己的消息。

骨魂一时也是没有太好的主意。正在犹豫之时,丁勤突然发现,远处有风沙漫起。

这并不是自然的风沙。显然,有人马正在向这边靠近。而这队人马的方向,正是小柔所在的位置。

难道,会是大漠马贼?一般来说,如此不走官道的,也只有马贼。

他们来去匆匆,杀人劫财,只是眨眼之间。而驿站内兵少将低,根本拿他们没有办法,也来不及救援。

丁勤喃喃道,“坏了。小柔不会运气这么背吧?”

第二十五章 脱困

丁勤心乱如麻。现在的局势,完全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

单是三个杀手,就已经够难应付的了。再加上一队马贼,绝对是完全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

这比自己面对吴明时的局面,远要复杂得多。

大漠之中来的那队人马行进速度非常快。显然,小柔和那三个杀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开始加快了脚步,向驿站之内赶去。

如果马贼的数量不多,或者驿站能成为他们的一个临时抵抗依托。若是这三个杀手的个人修为足够高,说不定就能慢慢击退马贼。

但是问题在于,他们三个人,并不是为了救小柔而来的。如果真是受到威胁,趁乱下手杀了小柔后再逃离,也未必不可能。

丁勤想了想,取出几块黑炭,在脸上涂抹一番,然后把头发散开,又将自己的衣服扯出了几个破洞。

不管如何,他都要接近小柔。希望这样的简单乔装,能骗过那三个杀手的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丁勤快速向小柔所在的方向行进。

三个杀手在赶往驿站的过程之中,同样是保持了一前两后的姿势。而他们的速度,也是以小柔的速度为标准,每个人似乎都留有余量。

丁勤没有直接冲向他们。因为自己也是从大漠之内走出来的,直接靠近,很容易被杀手识破。他所选择的是驿站最偏僻的一角,准备进入驿站之后,再向外走靠近小柔。

驿站中的官兵已经发觉了异常,迅速列队,准备应对来的那一波人。而驿站周围的店铺,也是急忙关门闭店,包括一些吃住的客人,也直接关在其内。

在马贼的面前,闭门不出,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由于自己不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方向,丁勤很容易地进入了驿站区域。他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从地上拣起半张纸,然后拿起一块木炭,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这三个人是杀手。丁勤。”

他将纸团成一个小团,攥在手中,开始晃晃悠悠地迎向小柔的方向。小柔此时也已经快进入驿站区,离最外层的店铺只有大概不到百米的距离。

而在另一边,那队人马同样将至。

丁勤定了定神,微低着头,像是一个乞丐一样地往外走。快要接近小柔时,第一个杀手果然很警觉地看了他一眼。

丁勤也半抬起头,很夸张地笑了笑,“马贼来了吧?你们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给我乞丐点儿,做好事儿有好报,说不定马贼不杀你们呢?”

由于他挡住了第一个杀手的路,那个杀手很是不奈烦地推了他一把,“给老子滚开!”

这一推,也正是丁勤想要的。他顺势转了一个圈,跌跌撞撞地扑向小柔。

他知道,小柔心地善良,一定会扶他一把。

果然,就在他快摔倒的瞬间,小柔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丁勤还是保持了那种夸张的笑容,“好人呐,好人呐,不像他们,都是坏人。”

他说这几句话时,实际也是在提醒小柔。他不知道小柔是否能意识到。

杀手之中有人催促到,“臭乞丐,快给我滚开!”

丁勤转头看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又转向小柔,很自然地拍向小柔的手。“别和他们在一起,他们不好。”

在这一拍中,他把那团纸已经按在了小柔的手里。

小柔先是犹豫了一下,紧接着握住了纸团。

后面一个杀手上前一脚,直接把丁勤踢到了路边。丁勤在这过程中没有任何躲闪之意,跌下去的动作与一个真正的乞丐无异。

“快走吧,马上就能进驿站了。”领头的杀手道,“我们一定要保护你的安全。”

“都给我站住!”杀手的话音刚落,另外一个声音便起。

丁勤转过头,发现那伙人的领头者,已经就站在离他们五六十米远的地方。他带着四个人,放慢了速度,催着马慢慢向这边走来。

而其他的人,大概有十多个,已经插入驿站区,与那里的官兵形成了对峙之势。由于双方势均力敌,居然没有任何一方先动手。

“都给我站在那里别动。”领头的人又重复了一遍,同时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灵力一阶七层!

同时,他身边的四个人,也释放了灵力。

两个一阶四层,两个一阶三层。

这居然是如此强大的一支队伍!

在飘动的光带和星星面前,丁勤的心再一次凉了。

这完全超出了自己反抗的能力。

虽然说,自己扮成了一个乞丐,但是显然,这个人要求不动的人之中,包括自己。

不多时,那人已经抵达四人面前。三个杀手虽然之前做好了战斗准备,但在一阶七层的实力面前,他们没有动手。

因为他们也没有把握。

三个人,一个一阶四层,两个一阶三层。

若只有一个一阶七层的对手,他们可能会搏一下,也许能得到一次逃生的机会。但是,对手是五个人,五个人之中,没有一个人的修为低于他们。

“你就是小柔?”在场上沉默片刻后,为首骑马的人突然开口道。

丁勤心中一愣。

他怎么会知道小柔的名字?

小柔的脸上也现出了明显的惊讶,“你,你是?”

“你先过来。”那个跳下马,向小柔招了招手。

小柔站着没有动,“为什么?”

那人微笑了笑,“为了你的安全。你先过来。”

没等小柔回答,三个杀手齐齐挡到了小柔的身前,“不能去!”

那人面的上微笑慢慢消失,摇了摇头。“你们三个,唱的这是哪一出?你们是来杀小柔的,居然还要装成好人保护她?嗯,我知道了。你们是怕留下把柄吧。”

他这样一说,丁勤心里更为惊讶。这人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这么多?

显然,那三个杀手更为意外。为首的一个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哈哈大笑,从腰间摸出一块腰牌,“我是谁?通宝城守城副将,冯雷。”

三个杀手面上表情全部僵住。良久,为首的那个杀手道,“我想,冯副将误会了。我们是开元守城官兵,特地来护送小柔到通宝城的。”

冯雷冷哼了一声,“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丁勤入狱,小柔要到通宝城求助郑将军。你们赵势那个狗贼,为了防止事情扩大,特意选了你们三个来杀人。”

为首的杀手已经恢复了镇定,“副将说笑了。赵势将军深明大义,怎么会做出如此之事。”

冯雷道,“恰恰他就做了。你们估计没有想到吧?丁勤已经脱出牢狱,并且废了赵势儿子和外甥,曝光了赵势的贱人情妇。你们那些勾当,我们都一清二楚。”

为首的杀手目光之中疑惑之色极浓。终于,他慢慢叹了口气,“那,副将打算怎么办?”

冯雷道,“怎么办?简单。跟我回通宝城,请将军处置。”

为首那个杀手道,“冯副将可能忘了吧?你们通宝城,没有资格处置我们开元城的士兵。而且,”

他突然向外侧了侧手,却没有说下去。

因为他已经直接一刀劈向位于他侧后方的小柔!

在刀光之中,一股灵力顺着刀刃直接激出。

小柔虽然听冯雷那么说,已经有意识地稍微退出了一段距离,但是却并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当着冯雷的面就这么下手。

而这一刀,也直接证实了他们三个人的真正身份!

“小心!”杀手的一举一动,丁勤都看在眼里。他是知道真相的,也推测到,这三个人有可能会不计后果地出手。

所以,在杀手的动作刚刚有变动之时,他就已经动了。

空气之中的水汽向丁勤的身侧迅速凝聚,但由于身处大漠之中,可用的水汽数量极少,并不足以形成一层护盾。

但是,丁勤没有时间管这些了。

他如同离弦之箭,直接从地上射起,扑向小柔。

在他的手触及小柔后,那把刀带着灵力,与他擦身而过。身上的衣服在灵力撕扯之下,“哧”地碎了大半。

不过,丁勤也终于将小柔成功推出了攻击范围。

冯雷的喝声立起,“大胆!”随后,轰一声响,动手这个杀手被他直接击出十余米远。

他带来的四个人,也是一拥而上,将另外两个杀手制住。

小柔惊魂未定地看着丁勤,良久才道,“你……你……你是丁勤?”

丁勤点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炭。但是,没有水的情况下,他越抹越黑。

小柔的眼泪在眼眶之中不停地打着转,“丁大哥!丁大哥!”

对于丁勤的出现,冯雷也是极为意外。他向这边走了几步,“你就是丁勤?”

丁勤转向他,点了点头。“感谢冯副将及时搭救。”

冯雷哈哈大笑,“强敌之下,不畏危险,舍身救人,果然是好小伙!难道郑将军如此之器重!”

丁勤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又向冯雷一抱拳。

冯雷收了笑,道,“那这样刚好,省了我再去找你了。走吧,我们回城,去见将军。”

丁勤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我还有事要报告将军。”

冯雷嗯了一声,让人牵过来两匹马。之后,他又看向那三个受制的杀手,“丁小兄弟,这三个人,可是来杀你的心上人的。你说怎么处置?”

心上人?被冯雷这样一说,丁勤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心上人?小柔是我的心上人吗?

丁勤一时间被这个词弄得有些慌乱。心上人?

他看了看小柔,发现小柔的脸也红了。

“是现在就杀了,还是想折磨他们一下,像是废了赵势儿子那样,废了他们?”冯雷让人把三个杀手推过来,跪在了地上。

第二十六章 将军相助

丁勤看了看他们三个。虽然身为赵势派来的杀手,但在这种阵势面前,他们居然也都在忍不住微微发抖。

“有老人父母吗?”丁勤问。

三人齐齐点头,“有有有。”

“有老婆孩子吗?”丁勤又问。

三人还是同样的态度,回答得极为干脆,“有有有。”

丁勤叹了口气,“既然有,就应该少让他们担心。其实,说实话,你们这种人,我杀一百次都不为过。”

三人之中,有两个咚一下头磕在了地上,“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也是被赵势骗了,再说我们是军人,要服从命令。”

丁勤没说话,转过身,向一边走去。冯雷被他这个动作弄得不知所以,也转过去看着他。

丁勤走到驿站的一处墙上,将上面贴着的对自己的通缉令“咔”一下撕了下来。他又拿出一块木炭,在上面写了三个大字。

你等着!

写完,他将这张纸叠成一团,扔到三个杀手面前,“带着这张纸,交给赵势。告诉他,我会回去找他的。你们走吧。”

三个人一愣。为首的那个人道,“我们……直接走?”

丁勤点了点头,“走吧。一定把这张纸交给赵势。另外,你们三个,以后要是再敢为非作歹,那等我回来的时候,绝对让你们人头落地。”

杀手之中有人一激灵。

很快,三人站起,收好丁勤那张纸,面对着他们慢慢后退。

冯雷摇了摇头,“你的心肠还真软。”

丁勤道,“我不是心肠软。而是不想多伤无辜。杀了他们,赵势也一样不会放过我。”

冯雷哈哈大笑,“说不定有一天,你的观点会变的。好吧,我们回通宝城,将军正等着你们呢。”

丁勤点点头,翻身上马。小柔也上马之后,一行人沿着官道,向通宝城走去。

路上,丁勤问冯雷,“冯副将,请问你们如何得知小柔遇险?”

冯雷道,“我是按照将军的意思来的。将军说,让我沿官路向开元城方向走,寻找一个叫小柔的姑娘,确保她的安全。但是没想到,还没有到这个驿站,我就得到了将军派在驿站观察员的消息。为了节省时间,我只能像是马贼那般,从大漠中直插了过来。”

丁勤转向小柔,“郑将军如何得知你来这边?”

小柔也是摇头。

冯雷却是表现得很轻松,“等到了城内,你们亲自问将军便知。”

一行人走得不快,可能冯雷是特意照顾丁勤和小柔,以减轻他们的劳顿。临近黄昏,他们进入城内,直接到将军府面见郑志。

郑志见到丁勤和小柔,满面灿烂的笑意,“丁勤,小柔,没有想到你们两个同时来了。”

丁勤苦笑了笑,“嗯。其实,也有些巧合因素吧。”

郑志没有多说什么,“来了就好。上次在演武会时,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直在监视你们,甚至敢到高层看台附近。我发觉之后,先是没动声色,后来掌握了足够证据后,把他给捉了。你们猜怎么着?”

丁勤摇摇头,“听将军告之。”

郑志道,“开始,我怎么审他都不说。后来,终于吐口了。他说,他是赵势派来的,任务是监视你的行动,给赵势提供情报。我再问原因,他说,赵势想害你。”

“那个时候,你已经回到开元城中了。我派去护送你的那些人,也已经返回。为防止出现意外,我立即派出人到开元城中,想告诉你这件事。”

“结果,没想到我派的人赶到时,你已经被赵势投入狱中。他不敢擅自行动,一时在暗中观察。后来,你越狱了。在你审问那个王媚如的时候,他也听到了关于小柔有危险的事。”

“他使用飞鸽传书,紧急传回了消息。我就派出冯雷,带了一个我让画师根据我口述的画像,沿途去寻找小柔。另外,我又飞鸽传书给我在各驿站的观察员,观察是否有和小柔相似的女子。”

“而当我的观察员发现小柔时,他已经被人挟持了。观察员给冯雷紧急发了信号,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郑志说完,走过去拍了拍小柔的肩膀,“小姑娘,你一个人跑这么远,可真是勇气可嘉。其实,你好歹应该弄辆马车才对。”

小柔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马车我有。但是,因为日夜赶路,没有时间给马吃的,第二天马就死了。后来我发现,全靠自己跑,整体速度未必比马车慢,只是累了些。为了减少累赘,我就干脆自己跑了。”

郑志哈哈大笑,“你这用的,可是苦修的方式。这么一跑,对你的修为也大有好处。”

他说完转向丁勤,“其实,你那里才是我最担心的。”

丁勤微笑着向郑志又行了一礼。“多谢将军搭救我们。”

郑志摆了摆手,“诶,算了,不用多礼。其实,你们也是运气好。要是时间上有一点儿偏差,可能小柔就出事了。这就是天命,天命!”

丁勤当然明白郑志所说的。假如三个杀手那时没有顾忌驿站中有人目击他们杀人,遇到小柔便动手,那一切都完了。

各种因素凑到一起,才保住了小柔的性命。

郑志又道,“现在,开元城你们是回不去了。不如,就在我这通宝城住下吧。在这里,你们可以潜心修炼,我会保护好你们。他赵势,断然也不敢把事情挑到这里来。”

丁勤看了一眼小柔。小柔脸上很有犹豫的神色,但是没有表态。

丁勤道,“谢谢将军的好意。但是,我还有事,必须离开。至于小柔,她自己决定。”

“我跟着你走。”小柔的语气里有些急,似乎生怕丁勤不带她似的。

丁勤一愣,转向小柔,“你不能跟我走。”

小柔不解,“为什么?”

丁勤道,“我要去寻找父亲。我今后的路程,还不知道怎么走。我不想连累你。”

小柔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可是,我不跟你走,我怎么办?开元城回不去了,难道自己一个人留在通宝城?”

丁勤哑然。小柔说的也有道理。实际上,小柔落到这个地步,和自己有绝对的关系。

想了想,他道,“这样吧。你去皇家灵修院,在那里等我。等我办完事,我就去找你。”

小柔明显还是不太愿意,“难道就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丁勤依然摇头。“不能。除了你会有危险的因素外,还有一点,两个人行动,不如一个人方便。”

小柔轻轻咬住了嘴唇,没有说话。他的脸绷得很紧,似乎是稍一放松,眼泪就会流下来一样。

郑志在边上咳嗽了一句,“丁勤说的也有道理。你的修为实力,与丁勤还差一截。他自己走,确实方便些。而且,你去皇家灵修院,既能保证安全,又能有所收获。等到丁勤需要帮助时,你也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丁勤听完,看着小柔道,“郑将军说的没有错。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小柔没有表态。丁勤也没有再多说,转向郑志,“将军,丁勤还有些事情想问。”

郑志道,“贤侄但说无妨,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会告诉你。”

丁勤“嗯”了一声,道,“将军,可知道赤炎山在哪?”

“赤炎山?”郑志的眼中闪过些许的疑惑,最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得知这个名字的?”

丁勤道,“皇室直属省的密函。因为我父亲,就被派去了那里。”

“丁将军被直属省派去了赤炎册?”郑志的脸上大为惊讶,“直属省?不过也对。丁将军忠义闻名,绝对是直属省能用的上好人选之一。只可惜,这赤炎山是哪里,我确实不知道。”

丁勤眼中一丝失望的神色悄色闪过。他轻叹了口气,“不瞒将军,三年前,我父亲被治罪,我丁家人被驱逐,都是直属省的计划范围内。他们想借此方式,来一定程度上保护丁家。”

郑志略作思考,“那我明白了。这确实是保护丁家的方式之一。直属省用外人,极容易给这引起人带来灾祸。为了防止敌对势力对你们丁家动手,所以他们就抢先想办法执行了。”

丁勤又叹了口气。“看来,想要问出个所以然,只能去帝都找直属省的人了。”

郑志眉头微皱,“你要去直属省?可是问题在于,直属省属于相对秘密的权要机构,直接为皇室服务,想从他们那里得到信息,怕是极不容易。”

丁勤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头,“再不易也要去。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郑志右手捏着自己的下巴走了几步,然后道,“那也好。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既然你和小柔都要去帝都,我就刚刚好派一队人,护送你们过去。”

丁勤道,“越快越好。今天休息一晚,如果可能,明天一早就动身吧。”

郑志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他刚刚说完,就听外面有人喊,“报……将军,军情紧急。”

郑志眉头皱起,问道,“什么情况?”

进来的通信员道,“将军,刚刚得到消息。昌茂镇叛军向北推进,已经攻下数镇,目前牢牢把控了从通宝城到帝都的官道,占领驿站七座,直逼通宝城。”

心到这里,丁勤的心不由得一沉。

去帝都的路被截断了!

第二十七章 古道

昌茂镇,实际上距离通宝城还有四五百里。那里的叛军,早在一年前便已经存在。只不过,由于该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一直没有被剿灭。时间一长,玄天帝国反而也就默认了它的存在,没再去更多进行军事干预。

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昌茂镇的叛军像是得到了什么法宝一般,突然发展壮大,并且疯狂扩张领地。由于帝国没有把它放在眼中,等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昌茂镇已经形成了一个能够自给自足并且依险对抗帝国的势力,所占面积足足有一个省之多。

但是,昌茂镇的叛军,似乎也有自知之明。他们知道自己的能力,所以有了些实力,便停止了扩张。他们也没有去挑战帝国的底线,始终没有去攻打帝国的官路驿站。这样一来,帝国平叛无果,又慢慢放松了攻势,只是围控,不再进攻。

帝国对于昌茂镇的叛军控制,多是集中在南侧,以防叛军南上威胁帝都。但是没有想到,叛军会突然向北发展。

郑志接过边上递过来的地图,用手画了一画,道,“攻下七座驿站,那么昌茂镇向前推进了大概有两百里了。”

通信员道,“将军说的没错。现在昌茂叛军离我们通宝城,只有三百里左右。离北方十三镇中最近的,只有百里了。”

“区区昌茂叛军,倒是未必能赢得了北方十三镇的联合兵力。但是,要是想剿灭他们,我们确实也办不到。可能,这又是一场持久仗了。”郑志说完,拿起边上的一支笔,大概在图上画了个范围。

“若是驿站被控的话,那么昌茂叛军掌握的范围,大概会是这样。其中,这位于中间的断崖驿是个交通要道,要打下来,得费一番功夫,最少需要六个月。这还是北方十三镇能联手的情况下。现在的情况,若是十三镇不能同仇敌忾,不排除这场战争也会持续年余。”

说完,郑志转向丁勤,“你有什么想法?”

丁勤当然明白郑志的意思。他仔细想了想道,“将军可知道有什么路线,能够绕过昌茂叛军控制的范围?”

郑志摇了摇头,“唉。这茫茫大漠之中,只有这个条官道,是唯一的通道。北方十三镇都是位于海边,横向之间由于地处大漠外缘,所以即使不走官道,也能有生存的机会。但是,若是往大漠内部去,凶险重重。”

丁勤的脸上浮现起一股忧郁之色,“那将军的意思是,至少是在收复这些驿站,重新夺回官道的控制权之前,我们都没有办法去帝都了?”

郑志点了点头,语气中也有些低落。“对,没有办法。想横穿大漠,九死一生。你并不值得这样冒险。”

丁勤坐到边上的椅子上,一手托腮,一手慢慢地敲打着桌子。

他内心极为矛盾。

他迫切地想去帝都找到直属省,打探父亲的下落。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拿生命冒险。

“将军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么?”良久,丁勤抬起头看着郑志,眼中全是渴望之色。

“这……”郑志也很是为难,“贤侄,怕是我真的帮不了你了。”

“将军,也许不一定。”冯雷突然在边上发话了,“将军可还记得,关于龙阳古道的传说?”

郑志微微一愣,随即回应道,“龙阳古道?你是说,百年前帝都救急时所用的那条龙阳古道?”

冯雷道,“没错。传说百年前,帝君在帝都受困,秘密向北方十三镇发来了求救消息。当时由于是宫内生乱,叛臣掌握了兵权,几乎所有官路都无法进入帝都。但是,凭着对古史的了解,十三镇在呼延将军带领下,找出了龙阳古道,秘密进入帝都,一解帝君之困。”

郑志道,“嗯,这个我有印象。只不过,那次宫内事变,后来记载不详。而且,在此期间,出现过一次旷古的沙漠沙暴,就连官道都几乎全部摧毁。关于龙阳古道的记录,更是几乎全部遗失了。多少年来,再没有人找到过这条古道。”

冯雷道,“将军。实际上,我家先辈便是在那次营救帝君的活动之中阵亡的。后来,为了寻回先辈遗骨,我家一直在寻找龙阳古道的位置。到我这一代,我有一些线索。”

不单是丁勤,连郑志都是精神为之一阵。丁勤更是直接站起来,走到冯雷面前,行了一个礼道,“还忘冯副将指教。去帝都事关我父亲的下落,我好不容易才发现了线索,确实不能再等下去了。”

冯雷看了看郑志,郑志微点了下头。冯雷从边上拿起一支笔,“龙阳古道的起点,应该在我们通宝城与平流城这间,这个龙口湖绿洲的附近。而龙阳古道的龙,指的可能就是龙口绿洲。”

郑声看了看冯雷画的点,“那,你能确定龙阳古道的走向吗?”

冯雷拿着笔往前画了一段,“从龙口绿洲出发,一直向内,直达大漠深处的房竹古城。第一段路,应该是这样的。”

郑志看了看这条路线,接着问,“然后呢?”

冯雷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查出来。但是有些资料表明,龙阳古道共分三段,其中有两处古城。”

郑志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房竹古城早已遗弃,根本没有办法取得什么补给。如果到那里之后,没有进一步的路线,就不可能走出大漠,更别说到达帝都了。”

冯雷道,“将军说的有理,但是,并不是没有办法将龙阳古道的全径探查出来。从我家先辈留下的一些物品之中,我发现,龙阳古道是一条覆盖了大量青石的旧官道,后来慢慢被岁月所毁,最终被大漠所掩。在大漠之中,只要有起点,向着帝都方向寻找青石遗迹,实际上就是在探寻龙阳古道。从龙口绿洲到房竹城这一段,就是我在历年休假时慢慢所探出来的。”

郑志看了一眼丁勤,见丁勤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又转向冯雷,“那,你觉得,找出龙阳古道全径的把握有多大?而从龙口绿洲出发,到达帝都,需要多长时间?”

冯雷道,“若是有人手,摸索出龙阳古道的机率,能有八成。而时间,”

他想了想,才道,“我从龙口绿洲到达房竹城,用了二十几天的时间。回来的话,用了十三天时间。若是向帝都方向行进,顺利的话,四个月便可能到达,不顺的话,应该在半年左右。”

郑志又转向丁勤,征求丁勤的意见。

丁勤走到地图前看着这些位置点,沉思良久。终于,他下定决心。“战事顺利的话,恢复官道交通,也需要半年,不顺利的话,则要年余。这么看来,走龙阳古道,是一个办法。我想试试。”

郑志两根手指慢慢敲着自己的下巴,“嗯,时间上龙阳古道倒是有优势。但是,”

他又转向冯雷,“但是,你能保证,找不到龙阳古道的话,可能顺利返回通宝城,至少是北方十三镇吗?”

冯雷回答得非常肯定,“可以,这一点我可以确定。大漠深处,最重要的补给是水。龙阳古道是上古官道,隔一段距离也有驿站,到现在都有遗迹,只是不太明显。驿站原来均有水井,虽然被风沙掩埋,但能够找出大概位置。我在探路时,回来的水补给,都是通过寻找水井实现的。”

郑志又转向丁勤,“你确定,要这样走?”

丁勤点了点头。“对,就这样走。我没有时间在这里等下去。”

郑志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好。来人,传我令下去。抽调一百精兵,携带足够骆驼,交由冯雷副将带领,明天一早,出发去龙口绿洲。”

说完,他看着冯雷,“冯雷。此事,就拜托你了。丁守义将军与我一生交好,不单是丁勤,我也想找到他。你要记住,到了房竹城,如果找不到继续走下去的路,一定要返回来,不可贸然前进。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确保丁勤的安全。”

冯雷向郑志行了一个军礼,“将军放心。既使是我自己战死,末将也一定会保护好丁公子!”

见丁勤决定冒险离开,小柔眼圈又红了。她上前,贴近了丁勤道,“丁大哥……”

没等她说完,丁勤就道,“小柔,你留在这里。待郑将军他们夺回官道控制权,你就请郑将军护送到皇家灵修院。那时,若我还在京都,一定会前去找你。若我已经离开,你也不必找我,学成之后,回到通宝城等我。”

小柔使劲儿点了点头,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扑到丁勤的怀中大哭起来。

丁勤一时有点儿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良久,他才扶住小柔的肩,“好了,别哭了,我会回来的。”

郑志在边上长叹了一口气。冯雷则是将那张地图收起,令下人装好。

不多时,小柔从丁勤怀里离开,自己擦了擦眼泪,“丁大哥,你一定要确保安全!”

丁勤使劲儿点了点头。

骨魂一直没有说什么话。这时,他才自言自语道,“房竹城?为什么我总觉得我原来听过呢?唉,这记忆不全,真是一件通苦的事!不过,这名字,确实应该听过才对。”

第二十八章 龙口绿洲

这一天的晚上,过得似乎格外漫长。丁勤没有怎么睡,多数时间都在床上静息修炼。屋外一直都有很规整的声音传过来,那是郑志的部队在进行调整和调动。

因为郑志不单单在准备丁勤去龙口绿洲的事。对于他来说,还必须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部队的重新抽组,以应对昌茂镇叛军北上的可能。

天亮之后,屋外反而平静下来。丁勤此时停止了灵力周转,安静地闭目养神。

太阳出来后没有多久,郑志和冯雷就过来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出行的一切东西,只差叫丁勤启程。

丁勤实际上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需要收拾的东西很少,就像当时从海岛上回到开元城时一样。

如果说,当时从海岛回开元城,是迈出了寻找自己父亲的第一步,现在,他迈出的就是最关键的那一步。

与郑志简单交流后,丁勤与冯雷同行,出了自己暂住的屋子。屋外,小柔不知道何时站在那里的,一脸的不舍相。

丁勤过去安慰了她几句,没有再多停留,毅然转身,走向出发的队伍。

他并不是无情,而是不想让小柔心中出现更多的不舍。

离别的时候,走得越快,送别的人可能心里积蓄的情绪越是淡些。

随着赶车士兵的一声呦喝,百人的队伍在冯雷的直接带领之下,向着龙口绿洲而去。

龙口绿洲,离通宝城的实际距离并不是太远,但是由于它不在官道附近,相当于在直穿大漠。即使还不是真正的大漠腹地,丁勤却已经领略到了大漠的威力。

一路上,冯雷多数时间是沉默的。丁勤和他进行过几次简短的交流,能够觉察到他眼中所藏的心事。对于冯雷来说,去重走自己先祖的路,争取找到先祖的骸骨,与目前丁勤寻父的动机,有些类似。

第二天的时候,队伍行进速度明显减慢。冯雷也开始表现出他在大漠中强大的生存能力和队伍指挥能力,虽然几次出现流沙和沙暴等险情,但却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本质上的威胁。

经过一夜的休整,第三天上午,荒凉的大漠之中,隐约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绿洲。

“就在前面了。”冯雷的声音有些沙哑,“到了龙口绿洲,我们才真正开如了旅程。丁勤,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丁勤点了点头。对于冯雷,他心中始终带着一种尊敬和感激。“一切都听冯副将的。另外,这个龙口绿洲,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冯雷道,“一处福地,也是一处险地。这一带大漠之中,只有这一处绿洲,因为那里有一口泉,名曰龙口。龙口之中自然流出的泉水,足够滋润方圆十里左右的范围。如果在大漠之中迷路,到了这里,无疑是福地。”

“那险地呢?”丁勤知道冯雷没有说完。

冯雷道,“险地,是因为这里并不仅仅是个绿洲。到了你就会发现,这里有大量的建筑遗迹,应该是远古时期的某个古城。由于被风沙掩埋,古城之中的道路早就看不出了,但是很多机关却还存在。所以,稍有不慎,便可能伤身送命。”

说到这里,他把自己的衣袖往上挽了挽,露出了小臂上一个拳头大的疤。“这里,就是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不小心误中机关伤的。”

丁勤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原来还只当那里是普通的绿洲。

队伍在冯雷的指挥下,继续缓慢前行。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到达绿洲的边缘。

绿洲整个呈现出分层的植被现象。最外面是些低矮的草本植物,往里逐渐出现小部分灌木,再到核心区域,一些高大的乔木直耸而立。

那些马匹骆驼,一见到植物,立即来了精神,不用驱赶出直接往前跑。到了外围后,它们的速度也慢下来,不管是什么品种的植物,拣着了就吃,也能看出着实是饿了。

丁勤扫视了一下,除了一些突出来的相对较大块的石头,并没有哪里有古城遗迹的影子。但是很明显,冯雷显得列为谨慎。

冯雷可能也是看出了丁勤这种疑问,道,“说是遗迹,其实主要就是因为这些石头。你仔细查看的时候,会看到石头上有人工刻蚀过的痕迹。只不过,由于年代已久,变得不明显了。”

丁勤点了点头,慢慢靠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石头。抚去上面的灰沙,石头整体呈黑灰色,确实有些凹凸的图案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呀,居然是九天玄铁啊。”骨魂在丁勤接触到这些石头的第一时间,便给出了一个结论。

“九天玄铁?那是什么?”丁勤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反问。

确实,对于骨魂了解的东西,丁勤没听过的实在是太多了。

骨魂道,“九天玄铁,其实就是天外来的铁矿石。但是由于下落的过程中,经历过了高温的炼化,它的属性和我们能找到的铁矿石都有不同。这种铁矿石,如果用来打制兵器,那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丁勤听骨魂这样一说,不由得也来了些兴趣,伸手将这块石头从沙子里搬了起来。相对于它的体积来说,石头给人感觉非常重。

“再看看其他的。”骨魂提示丁勤,“看看是只有这一块,还是普遍都是。”

按照骨魂所说,丁勤选了几个不同的位置,查看了几块露出地面的石头。无一例外,这些石头上都有人工痕迹,也都是世间少见的九天玄铁。

当然,也有可能,是普通的工匠很难认得出这是九天玄铁,只会把它当成一种青黑色的石头。

鉴于冯雷说过这里会有危险,丁勤没有向内多作探索。但这已经足够骨魂得出结论。

“能够这样广泛使用九天玄铁的地方,一般都不是凡处。”骨魂道,“九天玄铁,本来就是一种极为珍贵的治炼材料,其存量之少,可想而知。并且,这样大块的玄铁,也并不多见。但是在这里,居然如此多见。”

丁勤道,“那你的意思是,这里可能是远古时期的某个大城?”

骨魂又否定了丁勤的说法。“这个范围,不能称之为大城。而且,大城的遗迹,应该远比这更宏伟。”

丁勤没有再多说什么。冯雷见丁勤一连查看了几块石头,现在又是在沉思状,不由得走过来,“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丁勤对冯雷也没有隐瞒什么,“这些石头,其实是九天玄铁。”

“九天玄铁?”冯雷显然也听过这个名字。“这就是九天玄铁?你确定?”

丁勤点点头,“没错,被誉为冶炼十宝之一的九天玄铁。这么大量,又是这么大块的东西出现在这里,足以说明这里是一个不一般的地方。”

冯雷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丁勤说的后半句,从地上也是搬起了一块石头,喃喃道,“这居然就是九天玄铁?有了这东西,岂不是我们能打造出几件神兵?”

丁勤微微一笑。他重复着识海之中骨魂的话,“九天玄铁,对冶炼的要求极高,并不是随便一个铁匠能驾驭的。并且,这里也没有条件来冶炼。”

“那我们可以带上一些。若是以后遇到冶炼方面的高人,可以请其帮忙打造一件兵器。”冯雷说到这里,又道,“难怪龙阳古道会从这里为起点。看来此古道的形成,也是有原因的。”

丁勤正想说什么,但是骨魂的话让他也是有些意外。骨魂道,“带上些也好。等过段时间有条件了,我教你怎么冶炼这九天玄铁。”

骨魂居然会冶炼九天玄铁!

丁勤听他这样说,心里不禁微微颤动了一下。

没有哪一个灵修,不对神兵有渴望!

很快,他掩饰了自己心中的激动,转向冯雷,“那我们就挑一些,带上吧。等过段时间,条件适合了,我会尝试着冶炼这九天玄铁。”

冯雷的脸上就像是画了一个大问号一般,嘴半天没合拢,“你,你能冶炼九天玄铁?”

丁勤点了点头,但没做解释。对于骨魂,他向来是深信不移。

但冯雷显然没有这么淡定了。他双手抓住丁勤的肩膀,“真,真的?那你能不能帮我也……”

丁勤笑笑,“冯副将这是哪里话。丁勤对冯副将护送我,感谢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只顾自己。”

冯雷听完,哈哈大笑,“来人,来人!选几块石头装好,腾空两匹骆驼,专门驮运!”

几名士兵过来,按照冯雷的吩咐,很快将石头装好。冯雷的精神显得极为亢奋,抓紧指挥其他人,“集合!按一字长蛇队型,跟着我和丁勤,进入绿洲核心,今晚在龙口泉边宿营!”

对进入绿洲中心的路,冯雷似乎很是熟悉。他带着队伍,沿着丁勤看不出什么规律的路线前行,很快抵近了绿洲中心,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在大树环抱之中,龙口泉正在向外冒着清澈的泉水,确实是对大漠之中的行人最佳的鼓励。

但是冯雷却突然停住了。他的目光停留在边上一棵树上,“嗯?情况好像不太对。”

丁勤本来平静了不少的心再次悬了起来,“怎么了?”

第二十九章 未知强人

冯雷慢慢走向那棵树,稍微弯了弯腰。在他目光所及之处的树干上,有一根没入树中的箭尾。

他伸出右手,在箭尾处检查了一翻,然后转向丁勤,“这支箭,应该是最近射进去的。从树皮周围的新鲜程度来看,应该不超过三天。”

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箭尾上。手指从箭羽抚过,冯雷慢慢呼出一口气。“箭羽上有血迹,而且还比较新鲜,甚至连灰都没有落多少。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这里。”

丁勤凑过去,也观察了一下那枝箭。

虽然箭身绝大多数已经没入树干,但是从整体设计来说,特别是箭杆上带有的棱角凹槽看,这是一枝袖箭类的短箭,应该是用作暗器用途。

箭尾沾有血,极可能此箭是穿透了人体之后钉到树上的。

“这里作为附近唯一的绿洲,其实有人来也不足为怪。但是,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打斗的痕迹,说明有人偷袭。”冯雷很是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丁勤能理解冯雷的意思,“你是在担心,有人在这里埋伏,专门偷袭到绿洲来的人,以获得财物?”

冯雷点了点头。之后,他立即向下令。“今晚在周边增设四组固定哨,分别守住四个方向,在宿营地边,加设一组流动哨。哨位每两个小时换岗,由各小组自行安排。任何哨位不得出现空岗。”

说完,他自己走到前面,极为认真地检查了准备宿营的地带,才下令扎营。

由于担心有敌袭,所以他们没有引火。虽然宿营地在绿洲,但是与在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喝的是冷水,吃的是干粮。

天黑之后,丁勤便到自己的帐篷之中修炼养神。冯雷在外面守到大半夜,确定没有什么危险迹象之后,才回到帐篷休息。

由于绿洲有水和植被,晚上的时候温度比大漠中要好上不少。加上丁勤最近确实也感觉到极为疲惫,后半夜时,不自主地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就听见骨魂在识海之中喊了一声。

本能地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什么异常。骨魂又道,“醒醒。好像有人来了。”

丁勤慢慢发散了自己的灵力,但除了外面巡逻的士兵,依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人靠近。

“你确定?”他慢慢站起,悄悄地靠近了帐篷的门。

“确定。”骨魂道,“我对于远距离来人的感觉,还是比较准的。在东北方向,现在离我们可能有一里左右。”

丁勤不敢怠慢,立即出了帐篷。冯雷的帐篷就在他的隔壁,两人的帐篷之间有个哨兵把守。

天边挂着一轮新月,微弱的月光之下,勉强能看到人脸。

见丁勤出来,那哨兵想上来询问。丁勤伸手做了个禁声的样子,又指了指冯雷的帐篷,意指冯雷是不是在里面。

那哨兵点点头。丁勤走过去,掀开帐篷门。才迈出三步,就听冯雷轻喝,“谁?”

丁勤停步轻声道,“是我,丁勤。东北方向上,好像有人在靠近。”

冯雷的语气里有诸多的疑惑,“东北?你确定?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丁勤道,“确定。但是具体人数不清。为防意外,我们应该先做准备。”

冯雷听完,略作思考,双手凑到嘴边,发出了咕咕咕咕的声音。

这种声音听起来如同鸟叫,但是却有其独特的韵律,是这支小队行军中的暗号之一,意思是做好作战准备。

随着他的声音发出,丁勤隐约能听到其他帐篷之中发出轻微的声音。但是在此过程中,没有人说一句话。

这就是所谓精锐小队的纪律性。

没过多久,冯雷道,“你说的没错,果然来了。在东北方向。已经快接近我们的哨位了。嗯,似乎人数还不少,大概有不下十人。过会儿你留在帐篷中,没有我的通知,你不要离开。”

丁勤虽然知道这是冯雷为自己好,但他并不准备这样做。自从离开通宝城之时起,他就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小队之中的一分子。

不管到什么时候,自己都不想做一个温室中的花朵。

因为只有历练,才能成长!

冯雷的话没说完多久,就又开口道,“糟了,警卫!”

说完,他直接向上跃出,冲破了帐篷。在他身后,一带七星的光芒在夜色之中极为醒目。

“迎敌!”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整个营地沸腾了。百余战士从帐篷里一冲而出,迅速结成防御阵形。

丁勤从刚刚冯雷跃出的缺口,也是直接跳到了帐篷之外。

本来视线极为不佳的营地,在人们尽数释放出灵力之后,被背后那些光带和星星居然照亮了。

丁勤也是这时才知道这一支队伍的真正实力。

队伍之中,冯雷是灵力一阶七层。在他之下,还有灵力一阶五层一人,三层两人。其余灵力突破一阶的,约有十人。便是普通兵士,修为水平能最低达到了灵动六层。

换句话说,这是通宝城之中,绝对的精锐力量。

冯雷已经快速到达来人的方向,厉声道,“来者何人?”

但是,对面的人却没有应声。

有四名兵士,迅速燃起了火把,跑至冯雷身侧。在火光中,离他们二三十米的地方,站着十来个人。

每个人都是黑衣黑裤,戴着黑帽,典型的夜行装束。

冯雷又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半夜至此,鬼鬼祟祟,打的什么主意?”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有力量,加上身后一带七星的灵力级别,自然地形成了一种威压之势。

稍等了一会儿,黑衣人答话了。

只不过领头的一开口,却是让人大吃一惊。

女人!领头的是女的!

那女人道,“你们又是何人?”

冯雷没有回避自己的身份,道,“通宝城守城副将冯雷,带通宝城兵士。”

很多时候,在贼匪面前,官方的身份也能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

没想到,那个女人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转向身后的一个人,“你说的,可是他们?”

被问话的是一个男人。他的声音有些尖,“我拿不准。当时天很黑,加上我自知实力不济,立即逃离,没能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但,但是我觉得,那个凶手的身形,和说话的这个人后面的那个人有点儿像。”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而手指的方向,正是丁勤。

丁勤一愣。凶手?自己居然被指认成凶手的嫌疑人?这又是开玩笑吧?

领头的女人道,“是么?”说罢,她转向丁勤,用手一指,“你,对,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丁勤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女人有什么敌意,加上身正不怕影子歪,正想上前几步,不料冯雷往他身前一挡,“你不能去。敌我不分,离开队伍,一旦发生什么变故,我没有办法保护你。”

和丁勤说完,冯雷又提高了音量,“你们没有权利要求我们队伍之中的人做任何事。”

那女人对冯雷的态度明显很是不满,“是么?我只是想向他核实一些情况,并无他意。若事情与你们无关,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们。若事情是你们干的,那就定要向我交待个一二三。”

冯雷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就这样说也无妨,何必非要把他叫出去?”

那女人似乎有同意的意思,却不料她背后那个男人又开口道,“嗯,我越看越像,应该就是他下的手!而且,他们这样袒护他,总感觉怪怪的。可千万别让他跑了,要不我先去捉了他过来再细问?”

说着,这男人似乎已经有向外跃出的动作。

听见他的话,看到他的动作,冯雷也是手臂一展,作出了迎战的准备。

那女人一手挡住了那个男人,看着冯雷和丁勤道,“你们不相信我是么?其实,告诉你们一件事。我现在是在和你们商量问话的事。本来,我也可以不跟你们商量。就像是刚刚他说的,直接捉了人再问。现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那小子过来。”

冯雷又道,“他不能过去。他现在被人追杀,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杀他?有什么事,在这里直接问便是。”

那女人轻哼了一声,“真的不来?”

说完,她身后微光一闪。

两条光带,一颗星。

灵力二阶一层!

在她的带动之下,那些人也纷纷释放了灵力。

最低的,灵力一阶四层!修为在冯雷之上,或者与冯雷对等的,就有三人。

此象一出,连丁勤心中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这是一支高手组成的队伍!若是与他们发生冲突,虽然自己这边的兵士有数量优势,但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到底来还是不来?”那女子又问了一声,语气已经比之前明显要更冰冷。

冯雷犹豫了一下,道,“不要以为你们修为高,就能让我们辱尊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丁勤已经从边上迈步而出,走到队伍最前面,面向着那几个人,“我出来了。有什么情况,直接问吧。”

“哼,算你还识相。”那女人带头收起了灵力,又示意下属,很快在她和丁勤之间架起了一个小火堆。

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丁勤,开口道,“说老实话,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她的目光中寒意甚浓,完全不像是一个女人的眼睛。

第三十章 欲加之罪

丁勤对于这个女人说的杀人到底是什么事情,根本就是一点儿概念都没有。他很自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那女人似乎也看出丁勤并不像是在说谎,但却也没有马上表明自己的态度。她转向身后那个人,“陈之,你过来和他对质。”

她口中的陈之,便是刚刚指认丁勤的人。听这女人这样说,他似乎有些意外,口中略带犹豫地道,“现在?在这里?”

那女人点了点头,“没错,就在这里。”

陈之眼睛微眯了眯,但最终还是走到那些人身前,看了看丁勤,“你就认了吧。既然杀了人,瞒是瞒不住的。”

丁勤微微一笑,“你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人,我是怎么杀的人?”

陈之的眼睛不自觉地转了转,道,“昨天晚上,我和花莎经过这里,没有想到中了你们的埋伏。花莎被你们算计,重伤不治,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脱。天亮之后,我再回来寻找花莎,便已经不见了踪迹。”

丁勤听完,头微微歪了歪,“那这能说明什么?只因为我出现在这里,你们就确定是我杀了人?”

陈之想了想道,“当然,你们出现在这里,并不能说明你们就一定是凶手。但是,第一,你们晚上住在这里,却并无半点篝火,此事有疑。第二,在我的印象之中,那个凶手的身形,与你极为相似。第三,你们见我们前来寻人,立即就出来迎敌,可见是早有准备。有这几条,我们不怀疑你,怀疑谁?”

他说的头头是道,确实让人听起来有些道理。

不过,丁勤的头脑之中,也在飞速地分析着事情的始末。他知道,如果没有猜错,这可能与冯雷发现的那枝短箭有关。

而事情就是这么巧。他们因为发现短箭而作出的防备,被别人理解成了对于来寻仇的防备。

整理了一下思路,丁勤道,“这么说来,你还仅仅是在怀疑。不过,有一点我想问你一下。昨天晚上,与今天晚上一样,一片漆黑。看你的身手,至少比我不差才对。”

说着,丁勤释放了自己的灵力,一带两星展现在众人眼前。

“我区区一阶二层的灵力修为,如何来偷袭你们?怕是没有靠近,便被你发现了吧。当然,你也可以说,我一直在此伺机未动,可是若我未动,你如何见得着我的身形?另外,既然你的修为比我高,为何在同伴受伤的时候,不选择将我击退而是选择逃走?对了,你说自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脱,可是你看看我们这些人的修为水平。”

丁勤用手向后一指,“就我们这些人,能让你花费九牛二虎之力吗?”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量,似乎容不得半点质疑。

而在他的一番陈述之后,陈之也是哑口无言。

丁勤就势又加了一句,“若是后面那位夫人也觉得有理,是否我们之间的这场误会,就可以化解了?”

那女人慢慢叹了口气,“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你们与这件事情无关。如果,是你们的同伙做的呢?就像陈之说的,你们在此宿营,却不点半星的篝火,又能迅速出来迎敌,明显是有防备。对此,你刚刚可未解释。”

陈之这时候又来了精神,“对!说不定,这正是你们和同伙之间窜通好的奸计呢?”

丁勤又笑了笑,“夫人,”

“不要叫我夫人。”那女人打断了丁勤的话,“你可以叫我孤星洞主,但是不允许叫我夫人。”

“那好,洞主。”丁勤对所谓的孤星洞是什么,心里有些疑问,但并没有去深究。“其实,如果我说,我们也是在提防那个可能的杀人凶手,洞主可会相信?”

孤星洞主的眼神之中一丝诧异闪过,“为什么?如果你们真是在提防此人,那更说明,你们和他可能有关系。”

丁勤摇摇头,“洞主的思维方式,可能被陈之误导了。我们并不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来。但是,我们发现了一些异常,为了安全起见,所以才在宿营期间作出了防备。”

他停了一下,指着身后的队伍道,“我们是正规的守城军。对于正规军来说,黑夜中宿营加强防备,又有什么奇怪的?”

孤星洞主没有同丁勤争辩,而是道,“你们说发现了异常,发现了什么异常?”

丁勤道,“如果没有猜错,我们发现了杀人的凶器。”

孤星洞显然非常意外,语气中也带着几分的激动,“在哪里?”

丁勤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向陈之,“陈之应该知道他们是在什么位置遇袭的吧。”

陈之的眼神非常复杂,看了看孤星洞主,才将手指向一侧,“在那边。”

丁勤顺着他的手指过去,与那枝箭被发现的地方恰恰基本相符。

孤星洞主也是看了一眼,道,“说吧,你们发现的什么异常?”

丁勤同样也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陈之,“如果我没有猜错,花莎应该是在站立的时候,被短箭一类的暗器射穿身体重伤的吧?”

陈之的眼睑不太自然地往一起眯了眯。丁勤可以想象,如果他们摘下面罩,他的表情应该很是特殊。

略作沉默,陈之才道,“这么说来,你们找到了重伤花莎的暗器?不过,”

他又转向孤星洞主,“洞主,若只是路人,怎么会有心思去寻找一件暗器?再加上茫茫大漠,昨天又有不弱的风沙,便是碰巧,也不该碰得这么巧。”

孤星洞主点了点头,看着丁勤,似乎在等丁勤的解释。

丁勤的思路在这个过程之中,已经越来越清晰。从见到那枝短箭起,他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太正常,现在,他心中基本已经有了一个判断。

“没错,其实事情就是这么巧。洞主,那枝箭并没有落入沙漠之中,而是恰巧射入了树木之内。我们到达绿洲之时,无意中发现了那枝箭,通过种种迹象,判断出射入时间不长;加上其中有血迹,一定是发生过打斗。所以,我们才会如此警惕戒备。”

丁勤把这些说完,看着孤星洞主。

孤星洞主思考了一会儿,才对丁勤说道,“那枝箭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丁勤转身,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冯雷在他身后,指挥士兵让出一条通路,直接通向发现短箭的那棵树木。

几个人走过去之后,在火光之下,短箭的箭尾清晰可见。而新破的树皮和未脱落干涸血迹,同样能说明这是新射进去的。

孤星洞主对于这些的判断自然并不差。她用手轻抚了下短箭,眼中闪过一抹的悲色。

陈之也是慢慢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丁勤见孤星洞主的情绪恢复正常后,又开口道,“洞主,可有发现这枝箭有什么异常?”

孤星洞主头向丁勤一转,“什么异常?”

丁勤从边上折过来一段树枝,对到箭尾处,“洞主,按照这枝箭射入的角度,它应该是按这个路线飞行的。”

树枝的末端,延长下去后,与地上的一个点相接。

孤星洞主不解,“什么意思?”

丁勤又道,“那请问,花莎的身高如何?”

孤星洞主道,“与我相仿。”

丁勤点了点头,“嗯,这就对了。一般来说,若是此箭对人造成重伤,穿过人体时,应该是胸腹部位。那么,大概花莎站在的是这个位置范围。”

他轻轻地在地上划出了一段,“再远,箭只能射中她的下肢,而再近,则高于了肩膀。而看这枝箭的材质,实际上并不足以射穿头颅。”

孤星洞主点了点头,“你分析的没错。”

丁勤又道,“如此一来,释放暗器的人的范围,便被压缩到了一个极小的位置。”他又在地上画了一圈,“并且,他的位置要足够低。可是,这里并没有可供一个人隐藏的东西。试想,即使是今天这样的月光,一个大活人蹲在这里,陈之和花莎会注意不到?”

丁勤略作停顿,又补了一句,“当然,也可能箭上有毒,这样一来,射穿下肢也可以。不过那样的话,凶手离花莎的距离只可能更近。花莎的修为,应该也不会弱吧?”

孤星洞主道,“那,若是在沙下呢?”

丁勤摇了摇头,“不可能。”

他用脚踢了踢那里的沙土,下面是一大块九天玄铁。“难道说,这个人要藏到石头里不成?”

孤星洞主听出丁勤话中有话,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丁勤又笑了笑,“我想说什么,现在也许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听听,陈之对于当时场景的复述。”

陈之的右手微不可察地一颤。他用一种极为不友好的目光盯着丁勤,似乎在发泄他的怒火一般。不过,他很快掩饰了这种情绪,开口道,“当时,我和花莎正在通过这里。黑暗之中,花莎就突然中了暗器倒地。我本能地自保,后来又想要回来救花莎,可是对方暗器频发,还伤及我的左臂,我才先行撤离。”

丁勤点了点头,“嗯,说的很好。洞主,关于凶手在哪里,我想我已经有数了。”

第三十一章 揭露罪行

丁勤转向孤星洞主,“洞主,其实,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孤星洞主的眼神中略带疑惑,“是谁?”

丁勤转向陈之,“从始至终,到过现场的人,只有他。而这个凶手,也是他。”

陈之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即全部释放了自己的灵力,直接向丁勤扑了过来。他口中大叫道,“你放屁!我看应该是你,你故意来栽赃我!”

丁勤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因为他知道,他不需要动。

在他眼前,白光一闪。孤星洞主出手的动作极快,招式也很有威慑力。丁勤明显感觉到,一股灵力的威压瞬时传遍的现场。

她一招切断了陈之的来路,然后看着陈之道,“陈之,你想干什么?每个人都有陈述的权利。”

之后,她又转向丁勤,“说说看,你为什么这样判断。”

丁勤道,“好。第一,刚刚我们分析了短箭的射出位置。既然这些位置上,并不具备一个人隐藏的条件,那么,发出此箭的人,自然是没有隐藏的。能在不隐藏之间,突然重伤花莎的人,能有谁?”

丁勤瞟了陈之一眼,“同伴。两个人同时,陈之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蹲下去,然后趁着花莎不备,发出暗箭。”

孤星洞主点了点头,“嗯,但这并不足以认定陈之是凶手。”

丁勤道,“另外一个证据,便出在这短箭上了。这枝没入树干的短箭,有一种奇毒,叫做三香摄魂散。此毒见血起效,只要是外伤伤口沾上,三柱香之内,伤者必亡。”

“而从陈之的叙述,他中箭之后逃离。现在,他却好好地站在这里。为什么?要么,他中的箭上,没有此毒,要么,他有解药。但是不管哪种,似乎他都脱不开关系。”

陈之听完,眼睛不自觉地在往一起眯。他并没有马上作出回应,而像是在等着孤星洞主的反应。

果然,孤星洞主看了一眼陈之。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反问丁勤,“三香摄魂散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而且,此箭没入木中,你又如何判断有毒?另外,即使是尾部有毒,又怎么证明,不是你涂上去的?”

陈之听孤星洞主这样说,感觉洞主又站到了他这边,也是立即来了些精神,“没错!若是你这样诬谄我,反而恰恰说明,你就是那个凶手。”

丁勤深吸了口气,道,“三香摄魂散,确实是一个很偏门的毒药。它来自当年的五毒岛。不过,后来五毒岛被联合剿灭,从此销声匿迹。五毒岛上的人,有一部分,流落到世间,隐姓埋名。但是,在一段时间之内,五毒还是会出现的。”

这些东西,都是骨魂在识海之中告诉丁勤的。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在这些人眼中,丁勤现在反而更像是一个知识渊博的老者。

丁勤继续说道,“所谓五毒,便是一枝红杏,二泉映月,三香摄魂,四方有难,五鬼缠身。此五毒,任何一个,都是五毒岛的镇岛之宝。同时,五毒并非一人可用,而是分在五个家族之中。其中,三香摄魂散,恰恰是在陈家。”

说到这里,丁勤的目光转向陈之。陈之的眼神更为冰冷,拳头也不知何时已经握上。

孤星洞主道,“关于五毒岛的历史,并不能说明什么。现在问题是,你怎么知道的这箭上有三香摄魂散?而且,既然三香摄魂散是五毒岛的独门毒药,你又如何识得?”

丁勤微微一笑。他稍运灵力,在树干上猛然一拍。

那枝箭应势而出,被震出大半。丁勤用手向外一拔,便已将箭拔出。

他直接将箭递与孤星洞主,“洞主,此毒与皮肤接触不会中毒,你可以放心拿去。若是洞主想试,可以找个人试试。其实,三香摄魂,有一个最明显的特征。涂于武器之后,其色泽碧绿,但是一旦遇血,颜色即成枯黄。沾染了三香摄魂的伤口,血液会在伤口处结出绿色的结晶。”

孤星洞主接过那枝箭,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实,箭的尾羽处,有些不规则的碧绿,而大部分都已经是枯黄的颜色。再凑近火堆观察,原来露在外面的部分,也有一些细小的不易察觉的绿色结晶。

“陈之,把你的伤口亮出来我看看。”孤星洞主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显然已经相信了丁勤所说。

陈之身子一颤,“洞主,切不可听此人胡言……”

“亮出来!”孤星洞主直接提高了声音厉喝。在她的威压之下,陈之只能向上拉起左袖,露出了包扎完好的伤口。

孤星洞主没说什么,右手一划,一道灵力刃精准地切开了那些纱布。

陈之的手臂上,是一个贯穿伤,但明显只是穿过皮肤而过。而在他的两端伤口处,绿莹莹的结晶甚是显眼。

孤星洞主道,“这,你该如何解释?”

陈之沉默了一会儿,将袖子放下。继而,他哈哈大笑,转向丁勤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以你的年龄,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丁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他知道,陈之这样问,属于是在认罪。而在他作出最后的抵抗时,极可能会对自己这样一个揭了他老底的人下手。

“我只是一个路人。本来,我可以不管这些事。但是,你妨碍我赶路了。”丁勤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又成熟,“谁也休想阻挡我前进的脚步。”

“切。”陈之摇了摇头,“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真相。没错,花莎确实是我杀的。这箭上,确实也有三香摄魂散。同时,我确实是五毒岛陈家的传人。我杀花莎,是为了檀香古炉。”

“我和她回来的时候,开始时并没有这个主意。但是一路上,她时不时提到檀香古炉在浓缩药品上面的功效。对于一个制毒世家的传人来讲,没有什么能比提高药品纯度更有诱惑力了。所以,走到这里时,我决定,杀了她。”

“在我们休息的时候,我蹲下去拿水,趁她不备,直接发箭将她杀死。我原来的计划是,拿了古炉,便不再回孤星洞。可是我没有想到,她居然没有把檀香古炉放在身上。”

“事已至此,我不可能放弃古炉。所以,我将其尸首弃置,装成我自己也负伤的样子,回到孤星洞。我回去的目的也很明确,寻找时间搜查花莎的屋子,找到古炉。”

“为了消除我自己的嫌疑,我将自己编造的故事告诉洞主,同时随洞主前来此处。我本以为,这里不会有人,我们空来一场,最终找到花莎的尸体回去,事情便可以终结了。谁知道,却碰到了你们。”

“实际上,碰到人,也没有什么,如果能嫁祸成功,那我的谎言更容易变成真的。只不过,我真没有想到,遇到了你这样一个小东西。”

他看向丁勤,使劲儿摇了摇头。“其实,若你我不是敌人,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虽然你年龄小,可是你的分析头头是道,我从心里敬佩你。”

丁勤轻蔑地哼了一声,“算了。我丁勤顶天立地,根本不需要你这样奸佞的人当朋友。”

陈之突然又笑了笑,隔着面罩都能看到他脸部肌肉在抽动。“从你步步紧逼要揭露我那时候起,我也从没有想过把你当成朋友。”

话音示落,他已经直接向前斜斜冲出,目标正是丁勤!

对于陈之的出手,丁勤确实已经有心理准备。在陈之开始发力之时,他也已经向后直接退去。

他的修为不如陈之,但是,冯雷就在他的身边。

以冯雷一阶七层的修为,拦住陈之是非常轻松的事。

而在那之后,孤星洞主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说到底,这是他们内部的矛盾。他们来就是为了找到凶手,现在凶手已明,他们怎么会撒手不管?

不过,丁勤在后退的瞬间,突然发现陈之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诈。

事情不太对!

虽然说,陈之对自己动手在情理之中,但从整个事件的设计看,陈之应该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现在,他的两侧,一边是灵力二阶一层的孤星洞主,另一边是一阶七层的冯雷,向前突进擒丁勤,成功率小得可怜。

但是,他为什么还在这么做?

丁勤的疑惑闪现的时候,陈之的动作果然变了。

他右手一翻,不知何时,指间已经夹着四枚绿莹莹的弹丸。

孤星洞主正想上前阻止,但是却晚了。

四枚弹丸落地,轰然炸开。一团绿色的烟雾顺势而起,将周围的人尽数吞没。

“雾里有毒!”骨魂在第一时间,给丁勤了警示。丁勤立即对外喊出了这个消息,然后自己屏息蔽气,以防过多吸入。

不过,事情还远不止毒这么简单。可能是受到弹丸爆炸的影响,丁勤明显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地面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他的双脚落空,直接向下跌了下去。

由于没有准备,他根本就无法跃上地面。与他同时下落的,还有不下二三十人。

靠,难道说,这个陈之,早就把这里的机关也设计好了?

但是转念一想,陈之并没有料到自己会在这里被揭穿。这个机关,应该不是他设置的。

想到此前冯雷所说的绿洲是古代遗迹,机关重重,丁勤心里一凉。

这是遗迹本身的一处机关被激活了!

第三十二章 地下密洞

丁勤在下落到一半左右时,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此时他的眼中已经是一片漆黑,上面的光线丝毫射不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就势落地。由于掉下来的位置过高,丁勤只觉得自己双腿一酸。

好在这种冲击力虽然大,却并没有致他受伤。不过,听到周围啊啊的几声惨叫,丁勤便可以知道,有些同时掉下来的人,一定是受伤了。

正准备找出火种点火之时,丁勤不由得一惊。

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以不受控制的速度向外流去!以目前的情况看,不出数息,自己体内所有灵力储备就会消耗怠尽。

对于一个灵修来说,没有了灵力储备,就如同一把枪没有了子弹一般。虽然说,灵力可以通过休息和修炼来恢复,但是毕竟,现在大敌当前,不可能有这样的时间。

“不要抗拒,让它去吧。”正在丁勤想办法去关闭自己的经脉出口之时,骨魂在识海之中突然提醒了他。

“为什么?”丁勤不解,反问骨魂。

骨魂道,“如果我没有感觉错,这种灵力外流的现象,是由一种远古阵法造成的。这种阵法是一种防御性的阵法,用以保护某些特殊的地点。你越是抗拒,阵法越是活跃,当你的经脉与阵法对峙相持时,往往经脉是脆弱的。这时候,经脉就会受伤。”

骨魂说完没有一会儿,黑暗之中传来了“啊啊”几声喊叫。在那之后,有人道,“我的灵力,被吸走了!”

“大家注意,不要管灵力了,被吸走就吸走吧。”孤星洞主的声音再次响起,显然她可能也已经感觉到了这洞中的奥妙。

“嗤……”随着第一道火光在孤星洞主手中引燃,洞中开始有了微弱的光线。相比刚刚的黑暗,火光让洞内多出了不少的生气。

丁勤借着火光大概看了一下。孤星洞主这边,所有人均已落入洞内,而冯雷这边,包括冯雷和自己在内,有十三个人落入洞中。

洞到底有多高,他们并不知道。向上望去,一点儿透下来的光亮都没有。

孤星洞主将手里的火种点到一支小火炬上,然后又分给他们同来的人,洞中的光线逐渐充足了起来。

丁勤这时也才得以看到整个洞内的全貌。

整个洞更像是一个长形的通道,他们正站在洞的中间。向上看去,洞顶高约有丈余,却是已经封闭了,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封上的。

向边上走走,他摸了摸洞壁。材质极为光滑,在手指触及时,一股清凉从指尖传入,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安静感。

孤星洞主也是对这里的环境比较好奇,走到丁勤身边,观察这里的洞壁。

在她手中的火炬光照之下,洞壁反射出了乌蓝的光。

“我以前从没有见过这种材料。”孤星洞主对丁勤的戒备似乎已经减轻了很多,主动开口道。

丁勤正想说自己也没有见,却听到了骨魂在识海之中的提示。他略作思考后道,“这并不算是什么特殊的材料,只是使用方法比较特殊而已。用上好的磁铁矿作为基底,通过高温炼制之后,表面再撒上一层薄薄的砂,等砂融化,就可以形成这种状态。”

丁勤虽然复述了骨魂的话,但是他心中对于骨魂的佩服,却是又上了一个新台阶。

从九天玄铁,到五毒岛的陈家和三香摄魂散,再到这种特殊的建筑方法,这个老家伙,真像是一个百科全书啊。

不过,相对于丁勤对于骨魂的惊讶程度,孤星洞主对丁勤的惊讶显然更甚。隔着面罩,丁勤都能见到孤星洞主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良久,她才说话,“你这也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丁勤笑笑,摇了摇头。他并不想把自己的身份说得太清楚,因为那样的话,极可能给他后续的行程带来更多麻烦。

因为他还是开元城的逃犯。赵势对于自己的追杀,短时间内不可能中止。可是谁又知道,路途上遇到的人,哪个和赵势之间可能存在关系?

“不说算了。”孤星洞主轻叹了口气,转向后面的人,“大家检查一下,都有谁受伤了。我们先疗伤。”

丁勤也走向冯雷,“冯副将,我们的人也检查一下。”

很快,伤员数量有了结果。由于孤星洞主方面的人修为较高,并没有下落时的外伤,只有2个人在抗拒灵力外流时,经脉轻度损伤;而丁勤这边恰恰相反。

有五人在下落到地面过程中下肢挫伤,但却没有人经脉受损。

“我们有治疗筋骨伤的药。”孤星洞主说着抛给丁勤两个小瓶,“红色外用,白色内服。如果没有骨折,后续不进行剧烈的活动,一般半个小时即可止痛,一天内消肿,三天内即可痊愈。”

丁勤接过,简单地表达了谢意,便开始给那些伤兵使用。他本人实际上对医术并不了解多少,但出于一种责任心,他便临时充当了这个医生的角色。

治疗完毕,骨魂在识海中道,“告诉他们,说刚刚陈之用的毒,你知道解法。”

要不是骨魂这么说,可能丁勤都把刚刚那毒气的事儿给忘了。因为在毒雾散开之后,包括他自己在内,确实吸入了不少。可是现在,这些人之中,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中毒的症状。

“你确定?”丁勤问骨魂。

骨魂的语气之中没有半点的犹豫,“我当然确定。陈之使用的是蚀骨散,这种毒,吸入之后,在体内作用,但却并不会发作出来。”

丁勤原来并没有听到过不会发作出来的毒,“那这毒有什么功用?”

骨魂嘿嘿笑了笑,“这毒可就有意思了。它专门分解人的骨头,时间越长,骨头被分解的越多,所以就越脆弱。甚至到了最后,骨头不足以支撑肌肉的重量,稍微一活动,身上就会出现多处骨折了。”

“还有这种毒?真是奇葩了。”丁勤喃喃道,“这也是五毒岛上的毒?”

骨魂道,“算是吧。这毒最早出现在五毒岛,但是不是五毒岛上的发明,没有人知道。不过,这种毒倒是曾经轻轻松松害死了五毒岛上陈家的一位大公子。”

丁勤想了想,“那这毒怎么解?我又该怎么说服他们听我的?”

骨魂道,“现在这个环境,解起来比较麻烦。没有灵力作用,又没有什么好的药材,我也没办法。不过,等出去之后,我们灵力一恢复,使用一个阵法,我就能解。”

丁勤苦笑了笑,没再理骨魂。孤星洞主却是非常敏感地抓住了丁勤这个表情变化,问丁勤,“怎么了?”

丁勤道,“没什么。刚刚陈之对我们用的毒,名为蚀骨散,中毒之后,体内骨质会逐渐被破坏。可是在这个环境之中,我们没有灵力,解毒实在太过困难。”

“你居然也知道蚀骨散?”孤星洞主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的惊讶,“陈之说,那可是他们家传的独门解药。”

独门解药?联系刚刚骨魂说的这种毒药杀人之事,丁勤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家族内部纷争。

很快,丁勤回过神来,“嗯,知道。幸好它效用慢,短期内对骨质的影响有限。”

他又环视了一圈,“看来,我们应该先找个出口出去。”

孤星洞主没有反驳。她举起自己手中的火炬,盯着火焰看了一会儿,道,“火多少有些微微偏移的迹象。这说明洞内还是有空气流通的。有空气流通,说明应该有出口。我们应该找找看。”

丁勤点点头,看了一眼冯雷。冯雷立即下令那些士兵,“都起来吧,把伤员背上,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出去。”

孤星洞主慢慢吐了一口气,道,“阿三。你负责先锋探路,离我们的距离不能低于十米,出现意外情况,要立即给我们信号。”

阿三应了一声,立即拿着火炬前出,与队伍之间保持了十米多的距离。

“小枫,你负责断后,包括丁勤他们后面。同样也是不能低于十米。有情况时,及时发信号。”

小枫与阿三一样,按照孤星洞主的吩咐迅速就位。

“剩下人,分成三组。中间一组与我同行,另外两组在左右翼照应。”孤星洞主的指示非常清晰,加冯雷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问道,“请问洞主,此前可是军人出身?”

“军人?”孤星洞主对这个问题显然很意外。很快,她摇了摇头,“不是。我自幼出生在孤星洞,根本与军人没有半分的交集。”

“这就怪了。”冯雷道,“不是军人,可是你的安排布置全是按照军人的战法来的。”

孤星洞主道,“这不奇怪。我们孤星洞,每个人到成年后,都要开始学习这些东西。祖上传下来的内容,是不能不学的。”

她越是说这是自然学习的,冯雷的疑惑心理越重,不由得看了看丁勤。丁勤也是有些不解,却是换了个话题问孤星洞主,“洞主,我等都不知道,你这孤星洞,到底是个什么洞?”

第三十三章 古墓

孤星洞主道,“孤星洞的来源,其实并没有什么记载,而我们在洞中找到的最老的物件,似乎距今也不过百年而已。客观来讲,孤星洞只不过是大漠之中黄沙之下的一个天然洞穴,但因为其中刻有孤星两字,我们便将其叫做孤星洞。”

“据我的上辈讲,孤星洞原来只是一大家人,后来慢慢开始接纳收留一些在大漠中迷路的人,然后渐渐发展起来。现在,孤星洞有近两百人。”

孤星洞主说完,便看向了丁勤,似乎在等丁勤的反应。丁勤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看来,那是一个真正所谓高手云集的地方。”

冯雷也是应了一声,“没错。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世桃源。”

孤星洞主道,“你们觉得是桃源,只是因为你们不知其中的烦恼。算了,先找找出口吧。”

丁勤和冯雷都没有反对。一行人按照孤星洞主此前布置下的队形,缓慢向前行进。

不过,随着时间延长,他们手中的火炬光亮也在减弱。冯雷及时下令,士兵们携带的火炬也派上了用场。

走出将近二里,前面的道路开始变宽,但是顶层依然处于封闭的状态。又走了四五百步,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大厅。

整个厅有三十米见方,由一条台阶与刚刚众人所在的通道相连,底部距脚下还有一人多高。在大厅的地面上,整齐地摆放着上百个石像,每个石像动作各异,却又显得庄重异常。

在大厅的正中间,有一个石台。众人小心地走下去,却是惊奇地发现,那居然是一具石棺。

“原来这里是一个坟墓?”丁勤自语道,“嗯,想来也对。看这个墓的规模,墓主应该不是常人,而也只有这种人,才可能有大量的九天玄铁来用于墓葬。只不过那些表层的九天玄铁,长时间受风沙侵蚀之后,便碎裂成块落于地表了。”

对于丁勤的推断,骨魂也表示赞同。冯雷则是开始沿着石棺外围的路线慢慢行走观察,以排除可能存在的风险。

孤星洞主走到石棺附近,用手摸了摸棺盖。石棺上没有丝毫的尘土,这也不得不让人惊叹。

骨魂在丁勤的识海中道,“此墓设计精巧。既有自净功能,又可以通过阵法来吸收闯入者的灵力防止被盗。如此的墓葬,只有地位极高的人才有实力建造。”

丁勤还没有回应,就听孤星洞主道,“你们可知道,什么人会在这绿洲之下建墓?”

冯雷摇头。丁勤按照骨魂的提示回答道,“可能,并不是在绿洲之下建墓,而是这里本来就是一座墓,其中的泉水,原来是给这墓中供水的。后来几经地质变迁,墓的部分结构被破坏,泉水流出,养出了绿洲。而绿洲之中那些机关,可能本来也是这墓中的机关。”

孤星洞主听完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理。不过,既然是墓,就逃不开一般的规律。任何墓葬,都会有一个生门。刚刚我们循气流来到这里,说明生门应该已经近了。”

对于墓葬的结构,丁勤是一窍不通,所以没有表态。冯雷倒是回答道,“没错,墓葬中一定有生门。不过现在,我们的伤员造成了太大消耗,兵士都需要休息。如果洞主不介意,是否可由你们进行探索,让我的人能有个喘息的机会。”

孤星洞主道,“无妨。生门应该很近,你们在此就地休息便是。”说完,她一摆手,跟她一起来的人马上开始分头行动。

不过,行动的过程并不算顺利。没过多久,一个人不小心触动机关,脚被铁钉刺透,血流如注。

孤星洞主对于伤员的处理,还是一如既往地麻利迅速。片刻之后,伤员被归到冯雷这一边,与那些士兵一起休息。

丁勤没有上前,站在原处观察着孤星洞主的一系列动作。她的每一步,似乎都带着一种韵律,而走的路线也与普通人不同,像是在规避着某些东西。

“她能大概地看出墓中的隐藏阵法。”骨魂道,“避开阵法运行的锋芒,她就能感觉到更多内在的东西。这样一来,对于寻找生门,更为有益。”

话虽这么说,但孤星洞主的进展却没有那么理想。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她走回到丁勤面前,眼神之中有着诸多的忧虑。

丁勤主动问她,“怎么样?”

孤星洞主略带失望地摇了摇头,“生门找到了,可是我们走不通。”

丁勤不解,“为什么?”

孤星洞主道,“生门就在石棺之下。而石棺本身,是与整个洞底的巨石一体的。这是一个从上面雕出来的石棺。换句话说,这墓的设计之初,就没有想让人们把生门作为出口。凡是进来的人,就不可能活着出去。”

丁勤听闻此言,也是有些不由自主地失望。不过,他随即又问道,“那,气流从何而来?有气流,就说明应该有进出口才对。”

孤星洞主道,“这其实不是自然的气流,而是墓穴自净的气流。在墓穴阵法的作用之下,空气形成自然流动,但是实际上,这是一个在封闭空间内的流动。”

“没有出口,我们又没有灵力,想离开这里,还真是困难。到底是什么人造了这么个墓穴?”丁勤边说边走到石棺前,发现石棺盖与壁严丝合缝,没有半点缝隙。

“我们出不去了。”孤星洞主的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失落,“可能,我们只能死在这里了。”

“这可未必。”丁勤没有回头,却是一只手摸着石棺。石棺传来一种很是温润的感觉,与石壁的冰冷恰恰相反。

他说未必,不是他自己认为未必。在丁勤心里,和孤星洞主想的一样,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但是骨魂,却是给出了另外的可能。丁勤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自己才这么表态。

果然,他的话让大家精神齐齐一振。今天晚上,丁勤已经道出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现在又这样说,无疑让人们心中再次升起了希望。

冯雷表现得最为迫切,“说来听听。”

丁勤道,“阵法运行,并不是无限度运行的。它有三个条件,一个是完整的阵法纹路体系,另一个是支持阵法运行的环境,三一个就是阵法的能量来源。在这里,阵法纹路体系可能藏在岩石之后,我们无法看见。而环境,便是这个封闭的环境。那,剩下的就是第三个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了看众人,“我们都知道,我们进来之后,灵力就被吸走了。-*被吸走的灵力,可能作为阵法运行的能量来源,但绝对不会是全部。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们极少听到有人在龙口绿洲失踪的消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么,这个阵法的能量来源,就该另有他物。”

孤星洞主听到这里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能够为阵法提供持久能量来源的东西,有很多种。刚刚我也刻意去找了,却并没有发现哪里有特殊。”

丁勤微笑了笑,“那可能是洞主觉得,能提供能量的东西,都该是小而精致的吧。但是,估计洞主不会想到,”

他拍了拍石棺,“这石棺,甚至说,与它相连的整块下面巨石,便是这能量来源。”

丁勤似乎怕人们听不懂,又接着说道,“整个洞中,以清凉为主。而偏偏这石棺的石材,摸起来不仅温润,而且带着暖意。能不被整个洞的清凉所同化,首先就要求这块石材蕴含大量的能量。”

经他这样一说,孤星洞主也是迅速上前,用手触了触石棺。之后,她眼中闪动着惊奇之色,语气也有些激动,“果然,果然……”

但很快,她的语气又平淡了下去。“可是,即使找到了能量来源,又有什么用?我们并不知道这个阵法体系的具体运行方式。”

丁勤又是微微一笑,“在我们之中,有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他说一个人,自然是指骨魂。

在丁勤对石棺进行观察的过程中,骨魂不仅判断出了石棺是能量来源,而且对石棺表面的纹路进行了分析。以骨魂判断,石棺表面的纹路,并不是普通的纹路,正是将整块巨石之中的能量稳定下来,并且慢慢稳定释放的特殊阵法。

若是能将这个阵法的阵眼找出来,将阵法瘫痪,古墓内的阵法将失去巨石持续提供的能量。时间稍长,阵法之中存有的能量耗尽,阵法自然也将停止。

那时候,阵法对灵力的吸附便会停止。自然环境中的灵力渗入古墓之中后,众人的灵力便能慢慢恢复。

而这,恰恰是众人脱困离开的前提!

孤星洞主的眼中又开始闪烁着兴奋之意,“你的意思是,你知道?”

丁勤点了点头,“对,我知道。虽然我并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至少我觉得我们还有希望。”

“要怎么办?我帮你打下手。”孤星洞主居然一反常态地放下了架子,语气之中居然多了几分温柔。

第三十四章 石棺

对于破解石棺之上的阵法,骨魂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却有清晰的思路。

这个阵法的主要功能,在于将此一块大石之中所蕴藏的、自然发散的能量集中起来,用以维持整个墓葬之中阵法的运转。

此阵法之精妙,想要直接找出阵眼,骨魂确实没有把握。不过,他的思路变了一下。

就像是他把自己这些想法告诉丁勤时,丁勤对于阵眼的想法也变了一下一样。

而两个人此时解决问题的思路,却是惊人的相似。

不管阵法是如何运作的,它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将能量集中起来。

若能将能量集中的点找出来,进行物理破坏,那么,能量的流向就会发生改变。

这样一来,与破坏了阵法无异。

虽然说,丁勤,冯雷,包括骨魂,都不具备直接找出能量聚集点位的能力,但是这里有一个人可能可以。

她就是孤星洞主。

当孤星洞主主动提出要帮丁勤打下手之后,丁勤正求之不得。

她可不是打下手,她是实打实的主力。

“洞主此言说笑了。完成这一步,估计洞主还是主力。”丁勤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谦逊,姿态上也很是尊敬。

孤星洞主道,“此话怎讲?”

丁勤微微一笑,“刚刚我看洞主在找阵眼之时,身法动作都比较特殊,不像是随意作出来的。所以丁勤有一个猜想,是否洞主能够感觉到阵法之中微妙的能量变化。”

孤星洞主道,“嗯,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能够感觉到能量的变化。但是我那时候找阵法,并不完全是根据能量,还有灵力的细微变化。”

丁勤道,“灵力变化与否,这并不是关键。我们现在要找的就是能量的变化。这块巨石,是整个墓穴中阵法的能量来源。而要将如此大的石头中的能量用于墓穴,就必须汇聚能量。想要找出巨石上阵法的直接阵眼,难度不小,但是有洞主在,可能找出能量的汇聚点,并不困难吧?”

“这个……”孤星洞主犹豫了一下,“容我试试。”

她说干就干,微微闭上眼睛,慢慢感受着石棺周围的能量变化。时间不长,她再变化位置,如此反复。直到绕棺走了一圈,她才转向丁勤,“能量在向棺内集中。”

丁勤并不感觉到意外。他确实也觉得,这个石棺,不可能仅仅是装一具尸体这么简单。

“我们将它打开吧。”丁勤转头看了一眼冯雷,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冯雷微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叫过来几个士兵,分别站在石棺两侧。

“石棺打开的时候,可能会有机关发动。大家现在都没有灵力,一定要倍加小心。”丁勤提醒了一句,自己也走到了棺边。

“准备……”随着这一声令下,众人的手齐齐抬到了棺盖上。

“开!”

话音一落,八个人同时发力。但是让他们意外的是,棺盖居然纹丝未动。

丁勤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让众人先停手,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棺盖。从外部形态上看,棺盖肯定与棺体是分离的,而且棺盖的厚度不大,以常识估计,重量不应该超过八个人的力量。

“再来几个人。”冯雷见状,自己也走了过来,同时叫过来五个人。

十四个人,已经在石棺边上围了一圈,基本上已经再无人能插入。在丁勤的命令下,十四个人再次发力。

但是,棺盖依然未动。

骨魂在丁勤识海中也都开始疑惑。难道说,石棺被阵法加固了?那样的话,事情又不好办了。

所有人都没有灵力,与外面的普通人无异。面对这种带有阵法的大石头,将会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我来试试撬一下。”孤星洞主带来的一个人这时上前,把腰间的一个袋子取下,哗啦一声倒在了地上。

袋子中居然是各种工具都有,俨然一个小百宝箱。他从中拣出一个由数片极薄刀刃组成的工具,又拣了一件其他的辅助工具,一屁股坐在石棺上,将一片刀刃从棺盖的缝隙之中插入。

然后,又是第二片,第三片。

虽然这个过程很缓慢,也极为费力,但是到第四片时,努力终于有了一些收获。

“哧……”一声响,持续的气流开始向棺内灌入。由于气流强度很大,那个人的头发都被吸得乱扬。

是负压!

丁勤恍然大悟。若是整个石棺形成负压,别说十四个人,二十四个人,也未必能将棺盖打开。

并且,即使现在使用工具撬开了一点缝隙,但注入的空气依然没有能改变负压的情况。棺中似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吸收空气一样,哧哧的响声不绝于耳。

而在撬盖的人,此时也是抹了一把脸上的汉,喘着粗气道,“不行了,我到极限了。工具也基本到极限了。只能撬出这一小条缝出来。”

“缝太小了,进入的空气不足以抵消这种负压。”丁勤喃喃地道,“让我来继续。”

他坐到刚刚那人的位置,将一片薄刃移到已经垫进去的刀刃上方,使用工具全力往里嵌。但是,就像是那个人说的一样,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插进去的厚度,也就比指甲盖能厚一点。

“让我来,我来!”见丁勤这样拼,冯雷的士兵们坐不住了。他们本来就是派来护送丁勤的,一路上又感觉到了丁勤对他们的关照,现在见丁勤累得满头大汗,一个个都是冒出了要担当大任帮助丁勤的想法。

“好,一个一个来!”丁勤站起来,走到一边,看着士兵排好队,准备上前操作。他这时候才更深刻地体会到,灵力对于灵修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若是他们的灵力还在,就算是棺盖有负压,想往里嵌这种薄片,也绝不会如此费力。

士兵一个一个轮下来,每个都是挥汗如雨。但是别说,这些人平日里的训练此刻显露出了优势。在一轮之后,棺盖的缝隙之中,又嵌入了两片薄片。

此时“哧哧”之声更响,负压与缝隙的对抗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大家休息,恢复一下体力。还是有希望的。”丁勤一边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一边从身上摸出了两块干粮,“我这里还有些干粮,来大家分了。”

“我这里也有!”“我这儿也还有点儿……”

在丁勤的带头作用之下,不少人把自己的袋子翻了个遍,所有的干粮都集中到了丁勤的身前。丁勤将这些东西按人头分成等份,每人一份。

虽然这些干粮的数量,加到一起都不足以让一个饿汗吃饱,但是在这种环境之下,只要有吃的,都是对人们最大的心理慰藉。

休息完毕,丁勤再次第一个上阵。又经一轮努力,又有两片薄刃嵌入。

“来,准备抬。”丁勤一挥手,又把所有人叫就位。同时,他还叫过了孤星洞主那边的一个人,“在我们抬的时候,你来尽最大努力往里嵌入。”

“一,二,三!”三字一落,在众人的合力下,棺盖微微动了一下。下面的人,则顺势将一片薄刃嵌入。

“再来!”一见到希望,丁勤的战意突起。虽然他现在的体力已经严重消耗,但是却没有半点要休息的意思。

“一,二,三!”

“一,二,三!”

“一,二,三!”

在到第四次的时候,往内负压的声音一变,发出了轻微的“噗”声。

“好了!”丁勤心中大喜,立即招呼着众人,“抬!”

这一声之后,石棺盖被众人掀开了一条大缝。负压的影响变得更小,再一用力,整个棺盖被直接抬起。

空气立即从四面流入棺内,每个人都觉得有强风拂面。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平静。没有机关发作,也没有任何危险。

可能,墓主人在修这个墓时,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有这么一大批人掉进来。

将棺盖放下,丁勤的目光转向棺内。

棺内有一具未腐化的尸体。尸体早已经变干,必然是经历了极长久的年月。

尸体身上及身周,一片珠光宝气。无数金银玉器在其中,与他身上华贵的衣服交辉相映。

从这一点上,一眼就可以认定,这是一个身份极为高贵的人。

不过,面对这一棺的金银珠宝,没有人起贪心。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能离开这里,即使这些财宝都归自己所有,也没有办法享受。

“洞主,看你的了。”丁勤用手一指棺内,“希望大家的努力没有白费。”

“好。”孤星洞主深吸了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她的手在棺内慢慢移动,过了一会儿之后,停留在了尸体的小腹处。

那里正是尸体的丹田。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之中略带疑色。“居然把凝聚点设在丹田处?可是,若真是那样,尸体应该会保持新鲜,不会干掉才对。”

“也许,只是个位置呢?”丁勤说完上前几步,慢慢将尸体身上的一些宝物拨向一边,然后掀开了尸体的衣服。

在上衣之下,丁勤找到了答案。

第三十五章 恢复

掀开上衣,在这具尸首的小腹之上,有一块白玉。此玉如鸡蛋大小,没有半分杂色,宛如凝脂一般。

为确保安全,丁勤并没有立即去触碰这块白玉。他又从另一个人手中接过一个火炬,借着火光仔细观察。

白玉的表面刻蚀着极浅的纹路,走向上似乎并没有什么规律,也不像是阵法的组成部分,更像是一种装饰。而在白玉之下,尸首的皮肤上缠着一层金线,这层金线沿腹部向下,与棺木内的阵法纹路相接。

很显然,是白玉聚集了能量,然后通过金线导入阵法之中。这种设计,不得不说极为巧妙。

“没错,就是它。”孤星洞主此时也确认了能量流向,“你想怎么办?”

丁勤略作思考,道,“还能怎么办?”

一边说,他一边伸出手,直接将那块白玉抓在手中。

白玉有一种自然的冰凉感,但当手碰触到其上时,似乎又能感觉到其内部有无限量的能量在蓄势待发。

丁勤只是感受了一下,便将白玉抓起。

在白玉之下,是一块金制的托盘,上面布满阵法纹路。

直到丁勤的手离开棺木,也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事件。在这里,没有设置什么机会。

棺木的负压很快停止,众人身边的风也逐渐消失了。

孤星洞主又闭上眼睛,不多时道,“能量的流动停了。”

丁勤点点头,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白玉。整个白玉的形状乍看并不规则,但细端详时,又能感觉到它似乎是故意如此雕成这样的。玉上没有任何孔隙,不可能穿入任何丝线,因此绝不是一块用来装饰的玉器。

“你是否认得这东西?”丁勤在识海之中问骨魂。

骨魂也不认识。他坦言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虽然知道的东西比你多,但是也仅仅是整个世界的一小部分。”

丁勤并不觉得意外。虽然骨魂现在是魂,可是毕竟他曾经只是一个人而已。

稍微想了想,丁勤将这块白玉装入了自己随身的袋子之中。现场并没有人反对他这么做,而且在玄灵大陆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是墓葬来源不明、墓主难以确定身份,其中的东西,就等同于找不到归属,可以由发现者处置。

孤星洞主见丁勤收了白玉,道,“丁勤,我们共同发现了这墓葬,现在又没有任何的铭文说明墓主身份,其中的财宝,我们可以对半分配。过会儿我们如果灵力恢复,我让人进行清点,以便平均。”

丁勤摆了摆手,“算了,不用了。钱财对我来说,不过身外之物,多少又何妨?你可以分给跟我来的这些弟兄们。”

不料,冯雷也道,“我们也不用。军队有纪律,不得私收钱财,墓中之财也是。”

孤星洞主似乎有些意外,“你们……你们居然都是如此看淡钱财?”

丁勤微笑。冯雷摇了摇头,“我们看淡的可能不是钱财,或者是它的价值吧。我们将要穿过大漠,带一斤财宝,远不如带上一斤水更实用。”

孤星洞主道,“但是,这是大家的东西,让我们独拿,我们也心中不安。”

丁勤又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就当我的那一半,保存在洞主那里吧。到时候,若是什么时候我有需求,可以再向洞主讨要。”

孤星洞主似乎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嗯,这样也好。对了,我似乎感觉到灵力有所恢复了。”

经她这样一说,丁勤也试了试体内的灵力,但是却发现依然空空如也。看来,实力的差距,在所有环节上都会有体现。

带着些许的失落,丁勤轻叹了口气。在开元灵修院之中时,他还觉得,自己灵力一阶一层的修为,已经是够让自己满意的了。但是,走出灵修院之后他才发现,凭自己灵力一阶二层的修为,甚至是想要活下去,都不是那么容易。

外面的世界很大,世界给他的压力也很大。

走到一边坐下,丁勤闭上眼睛,沉默着闭目养神。他很想在此时运转周天,但是由于没有灵力,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修炼动作。

见丁勤这样表现,冯雷和他的下属士兵,也纷纷坐到了丁勤的周围。他们将丁勤围在中间,看起来是无意形成的,实际上也是在保护丁勤的安全。

不知道什么时候,丁勤睡着了。再次醒来,他发现孤星洞主和他的那些同伴,居然都已经摘下了面罩。

眼前的孤星洞主,看上去实际年龄也就三十岁出头,容貌虽然不算是那种出类拔萃的美人,但是五官却长得端正大方。再加上精致的妆容,也让她有一种很独特的女人味。

见到丁勤睁开眼睛看自己,孤星洞主微笑了笑。“你醒了。你睡了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洞内的灵力从外面渗进来不少,估计你体内的灵力,也开始恢复了吧。”

丁勤听她这么说,尝试着在体内调动了一下灵力。果然,丹田和经脉之中出现了丝丝游动,不过这样的数量,依然达不到应用的标准。

“比没有能强一点儿。”丁勤说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孤星洞主笑了笑,“难道你不好奇,我们为什么带着面罩出来?”

丁勤道,“有什么可好奇的?你们是认为龙口绿洲之中有敌人,所以用了夜行装,面罩也该是其中之一才对吧。”

孤星洞主道,“一半一半。我们孤星洞,出来的时候,多数时间在戴着面罩。这样,既能帮我们抵御风沙,同时,还有一个好处。”

她将手里的一个面罩扔给丁勤,“这种面罩,是用上好的天星麻纺成的。天星麻这东西,在外面少见,但是在我们孤星洞却不少。由于天星麻的特性,戴上它之后,会加快灵力在体内的运转,同时自然地帮助人们快速提高修为。”

说到天星麻,骨魂却是马上来了兴趣。他在丁勤的识海之中大叫,“好东西,好东西!难怪这些人的能力修为都这么高,明显是受益于这面罩长时间佩戴啊。你应该要一个!”

丁勤没有表态。骨魂又继续道,“快要啊,你以后绝对用得着!”

丁勤依然没有回答他。在这个过程中,从外界来看,丁勤的目光仅仅是一直停留在天星麻面罩上。

“你若是喜欢,那个就送给你了。”孤星洞主轻轻笑了笑,“我们不缺这东西。”

丁勤没有料到孤星洞主这样慷慨。因为在黑市之中,天星麻的制品,虽然比九天玄铁武器便宜,但是远高于其他衣料制品。

丁勤向孤星洞主行了个礼并表示感谢。之后,他将面罩带上,果然感觉自己体内整个经脉微微一热,然后体内仅有的那点儿灵力开始慢慢自行运转。

“看来真是个好东西。”丁勤再次向孤星洞主表示了感谢,“洞主果然大方!”

孤星洞主显然是在陪笑,“我也是有私心。我们所中的蚀骨散,还需要你来帮忙解毒呢。”

经她这样一提醒,丁勤才想起这蚀骨散之事。骨魂说,灵力恢复后,使用一个阵法就能触毒,听起来像是很简单的事。于是他再次问骨魂,“具体是怎么解?”

骨魂的手轻轻一翻,举着一个光球,直接抛入丁勤的识海之中。“阵法就是这个阵法。你自己看吧。”

光球一落,丁勤的脑中立即出现了一个阵法纹路。还好,整个阵法的设置还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不至于出现什么大的失误。不过,看到最后时,他的眉头却不由得一皱。

阵法成形之时,同时使用百色果内服,蚀骨散之毒立解。

话虽然说得轻松,但这百色果,却是一种不常见的药材。它的种植量很大,但是往往,植株结出的都是普通的色果,而这百色果,基本上是万里挑一。

“百色果……这百色果,好像真是挺难找。”丁勤不由自主地就说了出来,像是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孤星洞主听见丁勤的声音,立即转过了头。丁勤马上改口道,“不不,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解除蚀骨散的方法。”

“你是需要百色果?”孤星洞主那会儿听得非常清楚,“百色果,我那里有。就算是一人用上一个,我的存量也足够咱们解毒的。”

丁勤不由得又是一惊。这个孤星洞主,到底是什么来历?天星麻制的东西随手就送,别人都是以宝贝来对待的百色果,她居然说治所有人都够!

“你真的有百色果?”丁勤还是不太敢相信,于是又问了一句。

孤星洞主道,“没错,我有。只不过,要回到我们的住处,我才能拿出来。希望你能跟我们去一趟,顺便也可以认识一下我的孤星洞。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对我的孤星洞很是好奇。”

丁勤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确实是好奇。我想不出来,什么样一个洞,能有如此雄厚的战斗实力和经济实力。”

孤星洞主笑道,“去了就知道了。到时候,希望你不要失望。”

丁勤道,“怎么可能。哦对了,我还有一点担忧。你说陈之逃离之后,有没有可能回去孤星洞?”

第三十六章 脱离

孤星洞主的表情在脸上慢慢凝固下去,“这个,很难说。如果他一意要找到檀香古炉,那就可能会回去。倘若回去的话,以他平时的威信,很容易骗过众人。”

丁勤道,“就像是之前骗过了你一样。”

孤星洞主苦笑了笑,“没错。若不是遇到你,可能我们孤星洞,就这样一直被他骗下去了。”

丁勤又试了试自己的灵力水平,恢复得还是很少。孤星洞主也看出了丁勤的想法,道,“不用急,你们慢慢恢复。我带我的人再在这墓穴之中转一转,或许能找出离开的办法。”

丁勤点点头,闭上眼睛,一边恢复体力,一边恢复灵力。孤星洞主带着自己的人从原地离开,向他们掉来的方向慢慢摸索了过去。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孤星洞主返回。丁勤的灵力现在恢复已经约有四分之一,虽然还是甚不理想,但甚少,关键时刻还能用一下。

“我们把整个墓穴和通道走遍了,最可能的离开位置,还是我们掉下来的位置。那里是一个活机关,以前是受到阵法控制的。现在,阵法失去能量,或者我们可以从那里突破出去。”孤星洞主道。

丁勤看了看冯雷。如果单是他们几个,可能想办法跃上那么高的距离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但是,他手下的那些士兵,包括那些伤兵,想要离开这里并不会太容易。

“没事,只要能有出口,我们就有办法。”冯雷虽然这样说,但是语气之中也不像是既往那么坚定。

倒是他手下的那几个伤兵,听出了冯雷的忧虑,主动开口道,“副将,不要担心我们,大事为先,即使我们暂时出不去,也绝不拖累副将和丁公子。”

他们几个如此一说,倒是让丁勤心中一暖。自己与这些士兵素昧平生,他们却能如此维护自己,也是让人感动。

孤星洞主道,“你们不用这么说。只要打开出口,我保证,我们这些人,一个也不会落下!”

说完,她又取出数颗绿色的药丸,“这是我们孤星洞密传的回灵丸,大家服下,可以加速灵力恢复。现在这墓穴之中的自然灵力,已经足够让这些回灵丸发挥作用了。”

丁勤接过药丸服下,一股暖流自丹田迅速升起。环境之中的灵力快速向体内聚集,经过经脉的过滤之后,转化为体内灵力为身体所用。

如此的药效,别说在大漠之中的一个隐世小洞,放到北方十三镇,也是难得的佳品!

他对于这个孤星洞越来越好奇。

“这回灵丸……”冯雷突然起身,看着孤星洞主,“这回灵丸……真的是你们孤星洞所密传?”

孤星洞主略有诧异,“冯副将这么问是何意?”

冯雷道,“此回灵丸,可是使用三十八味药,以凌晨时的露水,混以天砂,火炼七天而成?”

孤星洞主大为惊讶,“这……这是回灵丸的秘方,你怎么得知?”

冯雷的面上流露出一丝的激动,又问道,“敢问孤星洞之中,是否有冯姓之人?”

孤星洞主眼中疑惑越来越重,“冯副将究竟是何意?”

冯雷的声音都颤抖了,“此回灵丸秘方,乃是我冯家家传之法。此丸配方,我家从不外传。这么看来,我冯家与这孤星洞之间,可能有亲缘关系!”

孤星洞主没有马上回答,冯雷又道,“说不定,找到了,找到了!”

孤星洞主道,“实不相瞒,在下就姓冯,名冯静。而这回灵丸,确实也是我的祖上传下的制法。”

“祖上名何?”冯雷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紧盯着冯静。

冯静道,“祖上未留名,只留下姓。”

冯雷多少有些失落,“是么……是么……我还以为,我此行寻找祖上遗骨,可能到此就有了收获。”

冯静表现得远比冯雷要冷静,“你也不用失望。说不定,到了洞中,有些物件可以证明些过往的事。再加上,这回灵丸既然配方相同,你我之间,应该还是有些血缘联系的吧。”

经冯静这么一说,冯雷倒是情绪又振作了不少。他点了点头,“嗯,对。虽然不知道相互的辈份,但是我应该长你几岁,不如就以兄妹相称。”

冯静先是犹豫了一下,之后却也同意了,“也好。只不过,我在孤星洞中生活已久,即使是大哥有意相邀,我们也未必会离开。”

“这个你放心。”冯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不会改变你们的任何东西。”

说完这句,两个人居然又都陷入沉默。丁勤观察出了这时的尴尬,开口道,“我的灵力恢复已经近半,可以行动了。”

他站起来,慢慢地走向来的方向。冯雷和冯静没有说什么,更怀着心事,也跟了上来。在他们后面,两队人排成两队,随着前行。

走回掉下来的地方,丁勤向上看了看。由于光线限制,对于顶部看得沿不清晰。冯雷让下属在边上架起一个火堆,很快照亮了周围的部分。

借着火光,丁勤可见上面是两块石板拼接而成的。此前,他们就是从石板张开后的裂缝之中掉下。

冯静道,“大家后退一些。我们的修为比你们高,可以尝试一下打开这机关密门。如果门被打开,大家一定要想办法快速离开。”

说罢,她深吸一口气,身周灵力涌动。

不过,还没有开始,就听见顶上出现了吱呀一声。

紧接着,又是一声。

到第三声时,一道道的细纱从缝隙之中开始簌簌下落。

丁勤他们不由自主地向边上移了一移,以免上面掉下大块的沙石。

“注意,一二拉!一二拉!”

上面的声音通过缝隙开始传了进来,那是众人合作时喊的号子。

很快,一道阳光从上面射了下来。众人的眼睛多少有些不适应,不由自主地用手去遮挡。

随着光线的再次增强,上面有人大喊道,“冯副将!冯副将是否能听见?”

实际上,从这里再见到阳光,听到有人找他们,丁勤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和喜悦。尽管他相信,以他们的能力,绝对有希望从这里逃脱,但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意外得到了外界的帮助,更能让人感到幸福。

“我们在下面!”冯雷也是显得很是激动,“马上抛绳子下来!”

话音刚落,不下十五条绳子从上面抛下。冯雷开始组织人们向上攀爬,“快,伤员先上。丁勤,妹妹,你们也快上。”

冯静道,“你不用管我们,先送你们的人上去,不知道这个入口能坚持多久。丁勤,你也上去。我和我的人,相对更轻松一些。”

丁勤点了一下头,“好。”说着,他自己拉住一根绳子借力,驱动自己的灵力作为辅助,很快从洞口一跃而出。

光线瞬间变强,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但是,他心中却是一种无法掩饰的喜悦。

这种喜悦,与他在孤岛之中,遇到骨魂时的感受完全一致!

很快,那些士兵开始陆续被救了上来。最后,冯雷、冯静等人,几乎是没有借绳子多少力,从下面跃出。

“已经全出来。”冯雷此话一出,向两边拉着机关石板的士兵齐齐松手。“咣”一声闷响后,两扇石板再次严丝合缝地闭合在一起。

丁勤看了看石板。石板上有几条绳子,穿过了新刻蚀的洞。整个区域的沙子基本已经被清理,剩下一个大坑。

由此看来,在他们掉下去的期间,这些士兵一直在想办法救他们。

再看那些士兵,个个挥汗如雨,很多由于没有及时补水,嘴唇已经干裂。有极个别的,已经接近虚脱,躺在石板上,呼呼地直喘气。

但是,他们每个人的脸上,现在都带着一种成功的欣喜。

而越是如此,丁勤心中越是感觉酸涩。

这些士兵,本可以不来这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他们是因为自己而受的苦!

不,不单是因为自己。

丁勤的脑中一个念头闪过。

是因为那个陈之!

如果没有陈之,他们将会在这个龙口绿洲,安安静静地过上一晚,补充携带的水和其他可食物资,再次上路。

虽然大漠之中道路难行,但是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短时间之内消耗如此之多的体力。

不知不觉,丁勤心中的愤怒已起。

陈之!

他“咔”地一握拳,转向冯雷,用听似平静的声音道,“冯副将,让兵士们抓紧时间休息。半个小时后,我们启程。”

冯雷听得出丁勤话语之中的不平常感觉,问道,“你的意思是?”

丁勤看了一眼冯静,又转向那些士兵,“去找让大家受苦的罪魁祸首。坐标,孤星洞,目标,擒陈之,让他为我们大家受的苦付出代价!”

丁勤的语气铿锵有力,一下点燃了这些士兵的斗志。有的人直接喊了出来,“擒陈之,算总账!”

在士兵的感染之下,就连冯静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激动起来。本来,陈之应该是算他们孤星洞的家事。但是,在丁勤眼中,她看到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而这种坚定意味着,丁勤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实现,谁都无法阻止!

第三十七章 惩罚

冯静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情绪平和,又善于思考的少年,居然也是如此一个义气中人。

不过,她很快也被丁勤的情绪所感染。看了一眼她带过来的人,冯静也是很坚决地说一句,“走,去找陈之!”

冯静既然这么说,显然是同意带这些人去孤星洞。关于孤星洞,冯雷本来就有不少疑点想去解开,现在更是有种非去不可的感觉。

他转向士兵,“列队!从现在开始,跟随丁勤前进!”

阳光之下,一行人带足淡水,由冯静带领,向着北东南方向而去。

虽然是深入大漠之中,但是似乎冯静他们找到了一条比较坚实的道路,走的过程没有任何的软沙阻碍。走了大概四十多里,冯静指着一处高耸的沙丘,“到了。这就是孤星洞。”

丁勤顺着她的指向看去,除了两棵显得孤零零的胡杨之外,并无异常之处。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大漠之中,出现这样两棵一模一样的胡杨,本来也是一件异常的事情。

冯静继续向前走,直到一棵胡杨树下,用手触动了其中的一处机关。沙丘的一部分沙子开始滑下,一扇石门逐渐显露出来。

冯静转向丁勤,“这里就是我们孤星洞。走吧。”

丁勤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士兵。他不知道孤星洞中是否能再多进入一百多人。

冯静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你放心。孤星洞大得很。跟我来。”

她的手触动石门上的机关,石门向一侧缓缓开去。里面很快有人发出了声音,“什么人?”

冯静的声音很是平静,“是我。我回来了。”

“洞……洞主?真是你?”

冯静几步进入,后面几个人一同进入。“没错,我回来了。”

“你不是跌入流沙之中……”

单是听到这个说法,丁勤便可以判断得出,陈之一定是回来过了。

“谁说我是跌入流沙的?陈之在哪?”冯静的声音开始变得不那么平静。

“陈之在里面,说是去帮花莎收拾遗物……”

“哼。”冯静哼了一声,道,“给我把住洞口。如果陈之出来,绝对不能让他离开。”

说罢,她大步向里走去。

丁勤转身向那些士兵道,“你们留在这附近,防止陈之离开。冯副将,我们走。”

冯雷点头示意,与丁勤一同跟在冯静的后面。和冯静当时一同出去的人,也都紧随其后。

进入洞中,丁勤才发现,这个洞远比他想象之中的大。那个沙丘,不过只是一个入口,沿着一条通道向内行之后,无数分支的小洞穴,就像一个个房屋,估计整个容下一两千人都不在话下。

出出入入的一些人,见到冯静,也是都流露出惊讶的表情。从他们口中,更是可以确定,陈之已经将他们跌入流沙的假消息大为宣传,就像当时,他将花莎被歹人所害的假消息大肆宣传一样。

冯静一边走,一边确认着陈之的位置。众人的反馈比较一致,陈之去了花莎的房间收拾东西。

冯静的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微笑,慢慢走到了花莎的房门口。

这同样是一间石室,只不过在门口进行了一些装饰。现在石门紧闭,很难看出来里面有没有人。

冯静一挥手,一个人立即上前,隔着门喊道,“陈之!有人找你!”

里面先是传来咣当一声,接着陈之应声道,“谁找我?”

冯静站在门外,右手周围灵力涌动。在她身后,两带一星的标志已经完全释放。

“是我。那个跌入流沙的冯静。”

话音未落,她的手向前一推,整扇石门被冲破,无数大小碎块尽数飞向屋内。

在激起的碎石之中,冯静如同一道虚影,直接冲入屋内。

一声惊呼从屋中传出。待丁勤走到屋内时,陈之已经被冯静牢牢擒着脖子,抵在了墙上。

屋子整个并不大,但是现在已经被翻得面目全非。由于很多位置都是石制的机关藏物匣,陈之必须使用暴力破坏,所以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以致于现在还留在此屋之内。

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信。他可能根本没有想到,跌入那样机关之中的冯静,此刻还能站在他的眼前。

“你……你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专门躲在暗处,见你们被埋的,而且那些士兵想救你们,根本就无从下手……”陈之的声音在微微颤抖,可能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因为被冯静束缚得太紧。

冯静冷冷地道,“我们怎么不可能?上天都能生出你这样一个奸恶之人,为什么就不可能照顾一下我们这些好人?陈之,枉我孤星洞一直以来收容你,你这样做,对得起全洞的老小吗?”

陈之这时反倒平静下来,很奇怪地笑了笑,“不用拿道义来压我。从你们收留我那一日起,我就跟你说过,迟早有一天,我要过属于我的生活。我不属于这片大漠,我一定要有我自己的天地。”

冯静道,“没错,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志向高远。”

陈之道,“对,我本来就是志向高远。我是五毒岛陈家的传人,怎么可能泯于世人!进入大漠,我只是在寻找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在我眼中,你们所有人,只不过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是给我提供保障的工具!”

冯静慢慢呼出一口气,“难道,你就一点感情都没有?”

“没有!”陈之几乎是抢着回答的,“自从我知道花莎有檀香古炉之后,我就知道,我陈家复兴的机会到了!可是没有想到,花莎这个贱人,把古炉藏得这么深,这么宝贵的东西,身上没有,屋里也是这么难找。”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黯淡下去,“或许,这便是我陈家的命运。我看到了希望,却抓不住希望。”

冯静道,“这不能怪命运,只能怪你自己。若你一心走正路,陈家再兴,也未可知。你选错路了。”

“我没有!”陈之大吼道,“我没有!我是时运不济。只差这么一点,差这么一点!只要我得到了古炉,我陈家便可以再次闻名于天下!”

“不可能的。”冯静深吸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

此物件巴掌大小,虽为木制,却闪动着一种特殊的光泽。

“古炉……怎么会在你身上?”陈之的脸上写满了不解,“难怪,难怪我找不到。”

冯静道,“檀香古炉是宝物,花莎自然知道。她也知道自己实力不济,为防宝物出现意外,早就将古炉寄存于我处。所以说,”

她停了一下,“如果你真是觉得你是时运不济,那也没错。就算你费九牛二虎之力,就算你杀尽孤星洞中之人,你也得不到古炉。因为在我落下时,古炉已经和我一起埋于沙下。”

陈之突然呵呵笑起来。笑罢,他看了一眼冯静身后的诸人,“没有想到,我会栽在你们手上。不过,即使你们杀了我,也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们已经中了我的蚀骨散。随着时间延长,你们骨质流失,最终只能是废人一个!”

他又哈哈大笑,“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给你们解药,你们放了我。如何?你们其中,可是还有刚刚成年的孩子。日后的大好前途,就这么毁了,实在可惜。”

他所指的,当然是丁勤。

丁勤这时微微一笑,上前两步,“我不会和你做任何交易。很不幸地告诉你一件事。区区蚀骨散之毒,我并不放在眼里。我有办法解此毒。”

陈之一愣。很快,他眉头皱起,“不可能,不可能!我陈家的毒,你怎么可能解?你到底是谁?你能认出三香摄魂散,又能解蚀骨散?难道你也是五毒岛的人?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给我听好了。我叫丁勤,是北方十三镇中开元城守城将军丁守义之子。我丁家世代忠良,与你五毒岛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能解毒,是因为我博学。这世界上,只要肯用心,就不存在什么独门毒药!”

丁勤刚刚说完,冯静一股灵力从陈之的体表注入,直接封住了他的经脉。

“你说,要找他算总账,交给你了。”冯静平静地说道,“你算完总账,不管是死是活,我都会将他直接扔进大漠之中。”

丁勤默不作声地一把抓过陈之,把他按在地上。“你知道我最恨哪种人吗?就是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到我身上的人!前段时间遇到一个,没有想到今天又遇到一个!你给我听好了,”

丁勤右手的拳头已经举起,“任何想坏我丁勤名声的人,任何坏我丁家名声的人,我丁勤都不可能放过他!”

“噗”一声,丁勤一拳重重地轰在了陈之的脸上。

一击之下,两颗牙带着血从陈之口中吐出。

“这一拳,是为了还我公道打的。这一拳,”

丁勤又一拳轰到了另一边,“是替你伤害的我的那些弟兄们打的!”

两拳之后,陈之已经是两眼昏花。丁勤把他提起来,拉着直接向孤星洞的门口走去。

“你害了那么多人,现在就让那么多人来向你讨公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冷酷,但并不让人感觉到一丝的专横。

在那些士兵面前,丁勤将陈之直接扔到了地上。“杀人者定当偿命,害人者定当还债。这就是罪魁祸首!你们要杀要剐,尽管动手!”

“等等!”丁勤刚刚说完,居然有一个不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三十八章 渊源

说话的,正是冯静。

冯静快步上前,一脚踏在了陈之的胸上,“等一下。我怕你们的人动完手,他就死了。陈之是我们孤星洞的人,要动手,也得我们先动手。”

她回头看了看那时一起跌入墓中的人,“你们,谁先来?”

“我来!”一个大胖子说完,一脚直接踢在陈之右肋,将他踢得滚了好几个弯。而在胖子脸上,那种痛快的表情自然流露。

“我来!”

“我来!”

在胖子的带领之下,这群人倒是也很踊跃。不多时,孤星洞的人收了手,剩下的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陈之。

“动手。”冯雷一脸冷酷,挥手叫过来几个士兵,“你们不用都出手了。按照我们军内的叛徒行刑处置,也算是替你们出气。蚓刑。”

“蚓刑”两个字一出,大半的士兵都“嘘”了一声。因为这个刑罚,是在军内最为残酷,也是用得最少的刑罚。

蚓刑,并不是使用蚯蚓,而是一种状态的描述。被行刑之人,除脊柱之外,身上所有关节,如数拆解脱臼,到时候软绵绵的如同一条蚯蚓,行动不能。

这是军中除死刑外,最为严厉的惩罚。但是也有人说,这个惩罚比死刑更严厉。

因为受蚓刑的人,最终都是难逃一死。

等那几个士兵就位,冯雷深吸了一口气,手往下一切。

“行刑!”

“咔咔咔……”随着几声轻响,陈之开始轻哼。但是没过多久,他开始像杀猪一般地嚎叫,中间还伴着断断续续的求饶。

丁勤并不愿意折磨人,但是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他深吸了口气,转过身。

好一会儿之后,士兵停止了动作。陈之已经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全身的肌肉不停地颤抖。

“送出去吧。”冯雷看着冯静道,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冯静没有表态。冯雷一抬手,立即有人抬起软绵绵的陈之,向洞门口走去。

冯静轻轻地呼了口气,转向丁勤,“陈之的事已经解决,可以解蚀骨散之毒了。”

丁勤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的人,他开口道,“麻烦洞主,找一处比较大的空间。一来,我要制作一个阵法,二来,我还要检查一下到底有多少人中了蚀骨散之毒。不过那样的话,百色果……”

“你放心,百色果我这里足够。”冯静用手一指,“那我们去大厅。那里的空间也足够。”

大厅在孤星洞最里面,整个有百平米左右见方。所有人进去之后,丁勤按照骨魂的指点,一一进行身体情况检查。幸好,那些士兵之中的中毒者数量不是太多,还不到四分之一,只有二十二个人。

检查完毕之后,丁勤开始制作阵法。他并没有去破坏地面,而是使用黄沙,直接在地面上堆画。

而冯雷,则是慢慢地走到了大厅的最里面。

那里的墙面上,挂着两副铠甲,还有两把剑。铠甲上已经锈迹般般,自然是经历了很长的年月。而两把剑却是光亮如初,一看就不是凡品。

铠甲之下,是一个石台。石台上有一个斜面,写着几行字。

望星柔情昔如水,一纸军令铁如山。便是差得身形去,心中眷恋日日还!

见到这四行字,冯雷的面色突变。

他转过身,直呼冯静,“静妹!你过来。这个,这个,”

他的手微微发抖,“这个石面上的文字,可是原来就有的?”

冯静上前道,“没错,一直就有的。可能这就是当时进入这个洞的人留下的。我们也曾经推断过具体的由来,可是信息太少,说不清楚。”

冯雷已经激动得嘴唇发抖。“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冯静不解,“你这是何意?”

冯雷把手伸进怀里,拿出来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女子的形象,在落款处,同样有几行字。

望星柔情昔如水,一纸军令铁如山。便是差得身形去,心中眷恋日日还!

与石台上的一模一样!

这次,轮到冯静瞠目结舌了。

这孤星洞,从来没有过外人出入,怎么会出现如此一模一样的诗文?

她看向冯雷,眼中尽是不解。

冯雷道,“据我家里人讲,当初,祖上作为守城军官,刚刚大婚完毕,便得到了军令,由北方十三镇呼延将军带领,寻找龙阳古道,进入帝都营救帝君。实际上,那个帝君行事孤僻,并不能算是得人心。但是作为将士,君令不得不从。”

“所以,祖上带着诸多的不情愿,随军而去。在离去之前,他画下了这幅画,并写下了这首诗在上面。”

“祖上的妻子,开始几天郁郁寡欢,后来就突然失踪了。家里人怎么找也没有找到她,相信她已经自寻短见。”

“而在那之后,家里又突然得到了军队传来的消息,说是祖上战死沙场。但是,祖上的尸骨却未返回,这和军队的规矩不符。”

“所以,一直以来,家里人都在寻找祖上。我也是数次探寻龙阳古道,希望能沿着行军路途,在古道之上,找到先祖的遗骨。虽然我自己也知道,这样是做希望渺茫。”

“没有想到,我现在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祖上和妻子一直在这里。”

冯雷说完,眼中又是兴奋,又是悲伤。

冯静一直沉默。丁勤听冯雷这样说,也凑了过来,“冯副将,只凭诗句,下结论可能还早。”

冯雷摇了摇头,道,“不单是诗句。诗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时祖上有一对佩剑,自己行军带走一柄,后来随着妻子消失了一柄。两柄剑,分别在剑柄的位置刻有‘婵’‘娟’两个字。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两柄剑,便是那两柄。”

冯雷说完,看着墙上两把剑,“静妹若是不介意,可否将两把剑取下来一验?”

冯静使劲儿咬了咬嘴唇,“不用了。这两把剑,确实是刻着两个字。这就是我们洞中的镇洞之宝婵娟剑。”

听她这样说,冯雷热泪盈眶,扑通一下跪倒在石台前,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头。

冯静将冯雷扶起,眼中也是闪着泪花,“没有想到,真没有想到……”

冯雷长叹一口气,“我寻祖上遗骨这么多年,居然会在这里。也难怪,难怪你们孤星洞从小就进行军事化的训练。因为当初,一定是祖上与妻子逃入了这个洞中,或者是带着其他的不愿意救帝君的人进入了洞中。这本就是一个军事化的洞。而且,那回灵丸,既然是他们两个传的,也就不足为怪了。”

冯静突然情绪爆发,抱住冯雷痛哭。

冯雷还是没有从感慨中回过神来,“我们家里一直都以为,祖上真的是战死沙场。但是没有想到,他并没有因战而死,反而在此偏安一隅。他们两个,为了自己的安宁,骗了这么多人,这么长的时间。”

冯雷说完,又长叹了一口气。

冯静的情绪慢慢平息下来,擦了擦眼泪。“雷哥,要不是你,可能我一辈子都不知道祖上的由来了。”

冯雷的语气之中感情很是复杂,“有时候是缘份,有时候也是命运的捉弄。谁知道,祖上会是这样的呢。”

丁勤不想两个人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当中,回去把阵法的最后一部分布置好,然后道,“阵法好了。我们先解毒再说。”

他的这句话确实起了作用。冯雷拉起冯静,“走吧,我们先让丁勤帮忙解毒。”

冯静点点头,向边上的人招呼道,“来人,把百色果拿过来!”

阵法运行,百色果服下,果然解毒有奇效。片刻之后,众人体内之毒全部化解。

眼前的事一解决,冯雷和冯静之间又出现了刚刚的那种尴尬。丁勤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在这样的事情面前,他有种自己是多余的的感觉。

“祖上可有墓冢或牌位?我想去拜一下。”冯雷沉默了一会儿,才对冯静说道。

冯静点头,之后带着冯雷而去。所有人没有人随行,因为这是他们的家事。

过了很久,冯雷才回来。他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但是眼神中却隐藏着极为复杂的感觉。

“丁勤,让你见笑了。”他自己苦笑了笑,“我没有想到,我一直说祖上是战斗英雄,结果却只是这样一个逃兵。想来,当时军队送信回来说祖上战死沙场,可能一是为了安抚我们家中的情绪,二也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连个逃兵都找不到。”

丁勤没说什么,轻轻地摇了摇头。“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和自己想的一样。”

他虽然年龄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往往很有沧桑感。丁勤自己不觉得,因为骨魂说话也是这个风格。他能说出来这些,也是和骨魂有直接关系。

不过,在冯雷等人听起来却不一样。冯雷深吸了口气,道,“丁勤,你小小年纪,却能洞穿世界的很多真谛,日后定当大有作为。”

丁勤有些不好意思,“冯副将过奖了。”

冯雷叹气道,“本来我是想,一路随你过去,也好再寻祖上遗骨。这其实也是我此行最直接的目的。结果,还没有把你送到,遗骨却是找到了。唉。”

丁勤心中微微一动。他本不想问,但却还是说出了口。“冯副将的意思,是不想再随我前行了?”

第三十九章 送别

冯雷一愣。很快,他连连摇头,“兄弟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不管。我的意思是,”

他的目光再次投到墙上的铠甲之上,“我的先祖,作为军人,本该征战沙场。但是为了家庭和爱情,却躲到了这里。虽然我们可以想象他的心情,能从感情上理解,但是在道义上,他还是错了。军人,就要服从命令,完成责任。虽然我此行,有找先祖遗骨的目的,但是,我的职责却是护送你。”

他转向自己带领的士兵,“在我们的心中,任何私情,都不应该左右我们的道义。我们是军人,不是农夫!这次,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虽然他提出了问题,但是下属没有人回答。

冯雷也不愠怒,而是自己回答道,“护送丁勤,到达帝都!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除非我们全都战死在这片大漠,否则,这个任务就不可能改变!”

他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可能是想以此来冲淡祖上行为的负面影响。一抬手,他摘下一把婵娟剑,直接在自己的手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当年,我祖上未尽军人之职,今日在这大漠之中,就由我来代履。以此血明志!”

丁勤见他这样,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上前道,“冯副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如此……”

冯雷抬手打断了丁勤的话,“你不懂。这是我们军人的血性和职业操守。好了,”

他转向自己的士兵,“现在,毒已解,事已毕,大家简单整理一下,半个小时后,出发!”

冯静一听,立即上前,“哥,你我好不容易相聚,何不在此吃完个团圆饭再走?到帝都的路那么长,也不在乎这半日。”

冯雷摇摇头,“静妹,丁勤有事在身,我们不便耽搁。”

丁勤实际上现在已经被冯雷的这种血性和无私所感染。确实,就像是冯静说的,他们应该有个团聚时间。而且想来,去帝都之事虽然重要,但会是一段长达数月的路程,也不在乎这一日半日。

“冯副将,就安排大家在此休息一晚吧。我们一路走来,本是想昨天晚上在龙口绿洲休整,但阴差阳错,路遇陈之。大漠之中,行路本就艰难,孤星洞环境甚好,刚刚好在此休整一下,也有利于后续赶路。”、

听丁勤这么说,冯静也是立即上前,“对啊哥,丁勤说的有理。而且,你们是护送他,不是应该多听他的么?”

冯雷面上略微现出些许的难色。想了想后,他终于道,“好吧,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启程。”

他这样一说,冯静立即笑上眉梢。她一招手,叫过几个人,吩咐马上备宴。丁勤的心里也是轻松了很多。

对于冯雷带人护送他,他一直有所愧疚。现在,冯雷了了一桩心中夙愿,丁勤这种愧疚感自然地开始减轻了。

这一餐虽然不算丰盛,但却足以让人胃口大开。在孤星洞,有一处地下水源,将水引出来后,在洞中一些部位,可以利用巧妙的装置引入阳光,然后种植一些必要的食物药材。再加上这里靠近龙口绿洲,不管是采集植物,还是捕猎动物都比较方便,因此端上餐桌的东西,足有十几样。

冯雷喝了点酒,但很快就醉了。餐毕,冯静让人把冯雷安排到一间屋中休息,又来到丁勤面前,“其实,我们孤星洞应该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们不定被那个陈之祸害成什么样。另外,若没有你,我们也不会知道我们的祖上是什么来历。”

丁勤笑笑,“我只是做我认为对的事,至于你说的,就算是巧合吧。”

冯静也陪笑。不多时,她从怀中拿出檀香古炉,“这个古炉,是花莎生前珍爱之物。你惩罚了陈之,替她报了仇。而此炉留在我处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就送与你吧。你见多识广,又要行走江湖,说不定以后能帮上忙。”

丁勤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收下了。他不可能拒绝冯静的一片心意。再说,这古炉既然能让陈之不惜以真正身份示人,那就肯定不会是凡品。

又交谈几句,两人分别入寝。醒来时天已经快亮了,冯雷和士兵们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走吗?”冯雷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深沉,问丁勤。

“走。”丁勤一边说,一边环视了一下孤星洞。这个大漠之中的桃源,与它的接触可能只有如此短暂了。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这一队人已经走出了很远。冯静站在孤星洞沙堆的顶上,自言自语道,“希望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哥哥。”

丁勤他们现在走的是回头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不敢直接在大漠中横穿。如此一来,必须先回到龙口绿洲,然后按照冯雷在地图上的标记,沿已知的龙阳古道,向房竹城进发。

经过休整之后的队伍行进速度明显加快。到达龙口绿洲之后,队伍再次进行了简单补给,带足淡水,按冯雷的指挥继续前行。冯雷所指的路有些区区折折的,但是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他们的脚下,一直都有或多或少的青色条石。

这些条石经过了岁月的侵袭,多数都已经断裂,埋在沙下也是或深或浅。

尽管原来做了地图的标记,但是冯雷绝不鲁莽地迈出一步。每一段,他都要再次仔细验证之后,才指挥队伍前行。

如此一直走到傍晚时分,距离龙口绿洲,已经行出有近百里。这个速度,比正常的平地行军少了几乎一半,但在这种大漠环境之下,已经是极限了。

组织队伍进行短暂休整后,冯雷决定趁着天凉再赶一段路。傍晚时分气温还不是很低,人们走起来也不会觉得那么酷热难当。

又走出四五里,冯雷突然一挥手。整个队伍的动作嘎然而止。

丁勤不解,上前问道,“有什么情况?”

冯雷手指前方,“看那里。似乎是有火光。”

顺着冯雷指的地方看去,黑暗之中,确实有几个光点在闪动。此刻星星已经出现,丁勤无法判断那到底是不是星星。“你确定不是星光在沙面的反映?”

冯雷的言语之中相当谨慎,“不是,绝对不是。从颜色和形态上来看,都不是。而且你看,有的光亮还在移动。”

丁勤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才道,“那你的意思是,那里有人?”

冯雷点了点头。“应该是有人。而且,从光点的数量看,这群人,可能不下五十人。”

丁勤内心之中也立即谨慎起来。此处位于大漠腹地,突然出现这样一群人,并不是什么好事。

冯雷拿过地图,借着微弱的光,在地图上量了量。然后他又用周围可见的景物作参战,将地图标定了一下。

“这群人距我们,大概有十里左右。而且,从地图上看,他们正处于龙阳古道上。”冯雷说完,一只手蹭了蹭下巴,“有些凑巧。”

“我们可以去侦察一下。”丁勤看了看天,一弯新月已经出现。“今天晚上光线不好,派专业的侦察士兵去抵近侦察一下,应该能带回些有用的消息。”

“好。”冯雷将地图收起,转身向自己的通信员道,“命令第一侦察小组的三个人,目标前方火光区域,抵近侦察。注意一定要确保自身安全,无论如何不能被发现。倘若暴露,以红色礼花为信号通知我们。另外,所有人员,今天晚上严禁使用任何形式的明火。”

通信员得令而去。冯雷又观察了一会儿道,“他们没有继续前进。我们也可以暂时驻扎。所有人注意,分散就地宿营,不要搭帐篷,尽量减少走动和言语。哨位前推一里,设中继哨。”

他命令完之后,士兵们立即执行。丁勤则是跟着冯雷,走到一座小沙包的背风面,席地而坐,闭目调息。

在沙漠中长时间的行走,对于修者来说,也是一种修炼。特别是丁勤有了冯静所送的天麻面罩后,对灵力的吸收明显加快。而且,他刻意利用奇经八脉和普通经脉共同运转灵力,尽管在开始时有诸多不适应,但后来却也越来越顺畅。

两套经脉运行灵力,效率增加的可不止是一倍。二者相互加成,修炼进步速度至少能有三四倍的提高。至于在实战中,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丁勤还没有真正试过。

因为在实战时,他还是要求稳。任何没有底气的冒险,都可能是失败的源泉。

夜已渐深。茫茫大漠之中,对方的火光也渐渐少了。等了有三个小时左右,派出去的侦察员终于全部安全返回。

他们带回来的,是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消息。

前方大概有六十人左右,个个都是全副武装。经过探听确认,这些人正是昌茂镇叛军的一部。

而从他们说话的内容中大概判断,这队叛军的主要目的,是找出龙阳古道,然后引导叛军出奇兵,一举攻下北方十三镇。

所有人都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能派出来寻路的士兵,都是精兵。与他们相遇,虽然说丁勤这边有人数优势,但要是真打起来,怕是也会十分艰难。

而且,即使胜利,也会出现大批的阵亡人员和伤员。再往帝都行进,也会更加困难,甚至无法顺利将丁勤护送到位。

但是,这里离龙口绿洲已经非常近。他们若真是到了龙口绿洲,再往北方十三镇探路,便有如探囊取物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冯雷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踱着步子。

第四十章 奇兵

“整个吃掉它。”丁勤开始时不言不语,但是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冯雷一愣。之后,他转向丁勤,“我不是不想打。但是像你说的这样,整个吃掉它,我没有把握。他们有六十人,我们仅有百人。而我们的战斗力,未必强于他们。军事上,要有绝对优势,至少形成三倍兵力。我们还差近一半。”

“不用担心,我能办到。”丁勤说这句话时一点儿犹豫都没有,显得信心十足。

但是,他的信心并不能让冯雷信服。在这个队伍之中,冯雷才是军事专家。“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难度太大了。而且,一战之后,伤员也会成为我们继续前行的拖累。”

“不会有太多伤员的。”丁勤道,“我已经计算过了,如果把你也编入战斗序列,应该不会出现太多伤员。现在最让人头疼的,便是他们的带队长官的修为到达了什么程度。”

冯雷还是不敢决定,有些试探性地说道,“那,来说说你的计划。”

丁勤点了点头。实际上,这并不是他的计划,而是骨魂的计划。

若不是有骨魂在识海之中为他出谋划策,他同样也会陷入与冯雷一样的纠结之中。

但是有了骨魂,就不一样了。

丁勤抬头看了看天,道,“今天晚上,会有暴雨。我观察过他们驻扎的地形,在地图上,恰恰是三个大沙丘中间的避风地带。虽然那里平日是扎营的好地点,但一遇到暴雨,则会难逃水患。”

冯雷经他这样一说,也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可是现在,晴空万里,哪里有什么暴雨的影子。“有雨?不像啊?”

丁勤道,“一定会有。我修炼水行诀,对水汽异常敏感。现在大漠之中的水汽,比平时要多得多。如果我估计不错,在半夜三更时分,便会有大雨来袭。我们在此之前,向他们的营地悄悄推进,并且兵分三路,隐藏在这三个沙丘之后。”

“大雨到时,他们的岗哨一定会急于避雨,而疏于看守。这时,我们派几个好手,先趁乱潜入他们的营帐,并且探明指挥人员的位置。等到沙丘上的流水涌下,立即发信号明确位置,你带高手直冲指挥员营帐。其他人,按照我的这个布局,借着水势,对敌人进行冲杀。”

丁勤蹲下去,在地面划了一份草图。图中,基本是十人为一伍,每个沙丘处分成三伍。第一伍首波冲击,然后分成两队,向两边分散,并与另外沙丘过来的人汇合;第二伍再次冲击,冲击之后和前一伍类似;与此同时,前一伍已经汇合的,与第三伍共同形成第三波冲击力量。在此之后,再分两路,视情直冲或汇合后冲击。

这个战法之巧妙,冯雷原来根本没有见过。但是,凭他的经验,若真是战斗成形,这是一个极具威力的战阵。

他抬起头,看向丁勤的目光中又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良久,冯雷道,“这是丁将军创下的战阵?”

丁勤摇摇头。“不,不是。这是一个古老的战阵,早就被人们遗忘了。战阵名为三波脉冲凝杀阵,与这战阵相对应的,其实还有一套功法,假如能够练成,战阵威力则会倍增。可是我们的时间不够。但是,有暴雨,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你确定会有雨?”冯雷在决定队伍的作战计划时,还是非常谨慎。

“一定会有。不信你看。”他俯下身,一只手触着了沙面。灵力运转之下,水行诀开始聚集四周的水汽。微微的凉意顿时泛起,就如身在河边的清晨一般。

不多时,丁勤抬起手,在他的手掌之下,一颗硕大的水团已经被吸附。“水汽正在凝结。这可能是从龙口绿洲方向来的,也可能是直接从海上来的。你要相信我。今天一定会有暴雨。”

冯雷又踱了几步,终于定下决心。“好。就这么干。通信员,让大家集合,我们操演一下这个新战阵。”

虽然距离昌茂镇叛军还有一断距离,但是冯雷和丁勤在行事过程中已经是小心翼翼。阵法的操练在队型上并不算困难,难的是战时相互之间的配合。而没有经历过实战,想仅凭几次操练就达到预想效果,难度可想而知。

操练五遍之后,可勤又驱动了一下水行诀。现在空气之中湿度更重,而且也开始起风了。

“把骆驼马匹安置好,我们出发。”丁勤走到冯雷身边,顺便提醒了一句。“交待一下,从现在开始,由我行驶整支队伍的指挥权。”

冯雷多少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丁勤让三个组分别组队,之后又派出两队侦察人员在前面探路,一路向着昌茂阵叛军的位置而去。

那里的火光已经更少。有几个独立的火把来来回回,应该是巡逻的流动哨。而从前期返回的侦察结果看,他们并没有在外围设暗哨。

也许,在他们心里认为,这样的大漠腹地,怎么会有什么人?既然没有人,那暗哨也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必要。

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来到这条已经被风沙埋没的龙阳古道的,还有另外一波人。

天空之中的乌云越聚越浓,已经完全掩住了星月。在漆黑的夜里,那些火光成了引领丁勤他们的灯塔。

临近之后,在丁勤的命令之下,队伍迅速分散,向着三座沙丘而去。刚刚到达预定位置,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丁勤抬头看了看天,“终于要来了。”

不多时,倾盆大雨直扑而下。

在开始的混乱之中,昌茂镇叛军的流动哨也开始回撤。丁勤所选的几个精干的人手,迅速潜入敌人的营地之内。

由于沙漠细砂松软,难以持续蓄水。很快,三个大沙丘上的水和沙子一同向下流去,一发不可收拾。

本来背风的营地,现在成了雨水的集中营。积水很快没过了脚面,而且在持续上涨。

等水大概有半个小腿高的时候,营地之中的叛军已经开始防洪。丁勤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伸出右手。

他的手上,一个信号烟花已经准备好。随着左手轻轻一拉,一颗淡绿色的光弹直接升空。

营地的叛军在慌乱的行动之中,没有人注意到闪电之下这一颗光弹。不过,三个沙丘之后的士兵,还有潜入敌营的精锐,却是非常清楚,等待已久的命令终于到了。

没有人喊杀,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所有人从沙丘之后一跃而出,以最快的速度,不声不响地向敌营靠近。

冯雷更是大步跨出,直奔敌营中刚刚放出的一个圆形火把轨迹信号。

三波脉冲凝杀阵,出击!

第一击之时,敌营中的人几乎没有发觉,有十多人,被第一波冲击直接击毙,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哼一声。

当有人发觉异常之时,冯雷已经冲入敌军指挥营帐。他身后一阶七层的光带金星,简单暴力地形成了一种震慑。

与此同时,第一波冲击的队伍已经分散回防,相互重组。叛军刚准备追击,第二波次的冲击已至。

又是十多人受伤或被击毙!

两波冲击,只不过是短短瞬息功夫。

丁勤此时也已经置身于敌营之内。他的目标,是那些灵力一阶左右的士兵。这种士兵,在军队之中都是精英力量,若不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消灭或者钳制,整个战斗后患无穷。

一抬头,他见到了冯雷和他的对手。

对方的最高灵力修为等级,居然只是一阶六层!

上天相助!

丁勤心中大喜。他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大吼了一声,“杀!”

这一声,恰恰与第三波冲击相重叠。

这一波,也是三波脉冲凝杀阵最强的一波次冲击。

被丁勤那一声所鼓舞的士兵,现在也是士气高涨,按照此前操演的队型,如入无人之境。

一波冲杀,毁敌二十有余!

三个波次下来,敌人已经被杀伤五十左右。剩下的十来人,多数是在灵力一阶之上的,其中单是冯雷就牵制了两个。

按照惯例,此时应该派出实力相对等的将士与之匹敌。不过丁勤手一挥,指向相对集中的一个区域,“结阵冲击!”

此前第二波的冲击队伍,刚刚好重新融合完毕。士兵们没有丝毫的畏惧,向着那些人冲杀过去。

当然,他们也有他们应有的素质。在强敌面前,修为更高的都是一马当先。

损失惨重的叛军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支队伍杀得七零八落,怎么可能有心再战?见到阵法冲击过来,立即有人想要向外围逃窜。

“围死,一个也不能放过。”丁勤在指挥时,面上带着一种天然的冷酷,似乎他就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一般。

发完号令,他自己也是纵身而起,追上一个逃出的叛军人员,直接一击将他打回包围之内。

在连续数道闪电的光芒之下,地上血流成河。

电光之中,冯雷也是大喊一声,将叛军指挥官直接击出数米之远。他顺势而上,噗哧一下击中了那人要害。

雨势渐小,叛军全军覆没。丁勤让士兵注意防止有人隐藏逃窜,同时吩咐,“找一个活的,我们要问话。”

第四十一章 秘谋

沙漠中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又是几个闪电过后,大雨渐渐停止。地上的水也在迅速下沉,速度快得超出人们的想象。本来地上流出的血,几乎都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

一边整理战场,冯雷一边让士兵进行伤亡统计。敌人六十余人尽数歼灭,只剩下四个还是活口。而自己这一方,亡一人,伤十二人,其中重伤仅两人。

这样的战果,比冯雷指挥的任何一次偷袭都要好。他不禁偷偷瞄了一眼丁勤。

可是在丁勤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胜利的喜悦,就像是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胜利一样。

冯雷不禁又在心中感叹,果然是将门之后,虎父无犬子。这是丁将军失踪了,如果丁将军还在,这几年再用心栽培,必然这就是将来帝国用兵的骨干之才啊。

丁勤并不知道冯雷在想什么。他对这样的胜利也没有感觉到意外。他只是觉得,既然是骨魂出的主意,那可能结果就应该这样。他以前从没有指挥过军队打仗,对于战争的残酷认识不足。当然,由于经验缺乏,他也不知道类似这样的偷袭,应该是如何的一个伤亡比例。

手下的士兵整理好了几个叛军残留的营帐,请冯雷等人进去先休息。带着那四个活口,丁勤与冯雷还有其他几个骨干进入了中军大帐。

“说,你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丁勤此时坐到了主位,身上居然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了一种威严。

四个人之中,有三个把头歪向一边,做出了誓死如归的样子。只有一个,偷偷地瞄了那三人一眼,又看了看丁勤,头低下去,却也是没有说话。

丁勤站起来,走到那三人面前,“你们当真不说?告诉你们,你们的真实身份我很清楚。若是你们合作,说不定还能给你们一条生路。”

那三人之中,其中一人哈哈大笑,“生路?我们昌茂义军,落到谁手中,都是死路,除非我们拿下整个玄天帝国!我们昌茂,必将永存!”

他这样大喊了一声,然后直接一用劲儿,咬掉了自己的舌头,连血带肉吐了一地。另外两个人也纷纷效仿,一时之间帐内血腥弥漫。

丁勤皱了皱眉头。实际上,昌茂镇叛军是以一个邪恶信仰为中心组建起来的集权军队,平时作恶多端,被老百姓所不齿。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样的集体之中,居然也有如此的汉子。

当然,也可能这不是汉子,这只是愚忠。若是某种信仰将人玩弄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可能让这个人无所畏惧,从懦夫变成英雄。

丁勤看了冯雷一眼。冯雷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丁勤又坐回主位,对旁边的人道,“行了,把他们三个带下去,给他们一个痛快。对了,拿一个盆子来。”

很快,三个人被带离营帐,有一个人带了一个外面拣的铁盆递给丁勤。丁勤走下去,将盆直接扔在最后一个俘虏面前,“如果你也要咬舌,吐到盆里。满地的血,到时候看着怪不舒服的。”

那人身子一抖。

丁勤已经判断出,此人不可能有那样的勇气和魄力。

见那人没动,丁勤又道,“怎么,还不咬?如果你真的不想咬,而是想活下去,那就和我们合作比较好。其实,我们知道,”

丁勤又回到主位坐下,“你们这次来,是要探明龙阳古道,寻找奇兵突袭北方十三镇的路。只不过,你们打错算盘了。我们北方十三镇,早就有准备。要不然,在这不着边的大漠腹地,你们怎么会被歼灭怠净?”

那人还是只是发抖,不说话。

丁勤的身子往前探了探,“你觉得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其实,我也知道,昌茂镇的叛军之中,有一部分是被逼的,就像是你一样。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没有什么比留住自己一条命更重要了。否则,那一家老小谁来照看?”

那人这时抬起了头,眼中尽是恐惧和犹豫。他轻声道,“你,真的能放过我?”

丁勤点点头。“如果你跟我们说实话,我一定会留住你的命,并且保证你的安全。等到叛军一被平息,就立即送你回去和家人团聚。”

那人还是不太相信,“你是什么人?说话能算数?”

丁勤道,“我是开元城守城将军丁守义之子。他是通宝城冯雷副将。以我们两个人的身份,想保护个人,不难吧?”

那人像是在很艰难地做着选择,终于开口道,“好,我说,我告诉你们。就如同你们说的一样,我们此行,确实是想找到龙阳古道的旧址,然后奇兵突袭北方十三镇。不过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目的。”

“是什么?”丁勤伸手示意边上的士兵给他拿个椅子过来,“你可以坐下说。”

那人坐下后,接着说道,“我们准备向开元城赵势将军进献重宝,以取得将军的信任,等我们奇兵一到,与赵势里应外合,共同拿下北方十三阵。这样,自昌茂以北,便可尽数为昌茂军所控制,形成一个能够与玄天帝国对抗的大本营。”

“赵势!”听到这个名字,丁勤不禁火冒三丈,一抬手,直接将所坐位置的木扶手击断了。

叛军那人被丁勤此举吓得一哆嗦,直接坐到了地上,见丁勤没有针对自己的下一步动作,才又慢慢爬起来。

冯雷知道丁勤与赵势之间既往的过结,轻叹一口气,“你也不用如此动怒。那赵势行事阴险,投靠敌军,却也是与他的价值观相吻合。只不过,我原以为,他可能投靠星耀帝国,没有想到,居然连昌茂叛军这种小势力他也会投靠。”

叛军那人道,“两位有所不知,这一次昌茂军也是下了血本。此前,昌茂军高层与赵势将军有过接触,赵势将军表现出来的意思是,他作为帝国武将,自然以帝国为重,除非昌茂军能拿出足够他动心的东西。后来,我们进行了调查,发现对于赵势来说,一不缺金银,二不缺女人,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着实让首领费尽了脑筋。”

“后来,一次偶然机缘,首领得到了大金仙果五颗。此果乃是人间极品,几乎是百年不得一见,若是服用之后,将会引导修者突破极限,使修为越界增加。经过再三思量,首领决定以大金仙果三颗,作为拉拢赵势将军的筹码。”

“大金仙果!”本来在丁勤识海之中闭目养神的骨魂突然跳了起来,极为兴奋地道,“大金仙果!我靠,居然还出现了这种东西?这昌茂叛军,来头不小啊。”

大金仙果是什么,丁勤从未听过。他转向冯雷,冯雷也表示没听过。不过,从骨魂的这表现,丁勤知道,这肯定又是真正的好东西。

“说说这大金仙果。”丁勤在识海中道,“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你这么兴奋。”

骨魂道,“大金仙果,产于雪山之巅,是集天地日月精华而生的极品野果。此果生得奇特,幼苗在冰雪之中覆盖七七四十九年蕴育,直到满年头的正午那天,迅速破冰而出,一小时开花,一小时结果,一小时成熟。而要取得此果,必须在日落之前将其摘下,否则太阳一落,果然迅速升华,消失于无形。所以,要摘得此果,一是要靠机缘,二也是要靠耐性。”

“此果本就是天地精华所生,故若是服下,体内经脉会迅速强化,人的修为迅速增强,相传最多的,有人在灵力五阶的时候,还食果而升一整阶,更有灵力九阶九层者食十果而进一层得圆满的传说。你说,这是不是极品?”

听骨魂这么说完,丁勤心中也算是有了谱。他不动声色地问那个叛军,“你说的那个大金仙果,可是雪山之巅每四十九年结果,必须在黄昏前采摘的果子?”

对于丁勤能这么详细地说出大金仙果的特点,在场的人无不是极为意外。特别是那个叛军,抬头凝视丁勤半晌,才开口道,“这……你也知道?”

丁勤微微一笑。“世间之事,只要勤于询问学习,便没有什么秘密。其实,通过你说这些东西,我也得知,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叛军吧。你的身份,比刚刚另外三个人可能高贵得多。而你,更是这次运送大金仙果的负责人,并且应该就是将由你与赵势接洽。是否?”

那人又是一惊。他头上的汗珠开始滚滚而下,使劲咬着牙,不敢注视丁勤的眼睛。

“没关系,不管你是谁,我说了会保证你的安全,就会保证你的安全。只不过,在战争结束之前,我都不可能把你放回昌茂。如果你是昌茂要员,更是如此。”丁勤大概能猜出他的心中所想,特意先行提醒解释。

那人再次抬起头,“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昌茂军首领褚天阔的第三子,褚道儒。我告诉你们这些,只是因为,我向来不赞同这场战争,也不赞同任何一场战争。我向往和平,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昌茂军能给人们和平,还是帝国能给人们和平。”

丁勤听完他说的这些,内心还是充满了震撼感的。他可以想象,一个首领的孩子,内心不支持父亲的战争,却又不得不听从父亲的指令,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良久,他缓缓道,“能给人们带来和平的,是正义。”

之后,他走过去拍了拍褚道儒的肩膀。

对于丁勤这个动作,褚道儒也是微微一笑。“虽然你们杀了我那么多人,但是我能看得出,你是个好人。我告诉你大金仙果在什么地方。”

第四十二章 大金仙果

丁勤并没有料到,褚道儒会这样主动地告诉他大金仙果的藏处。不过,只从这一个动作,确实也能看得出,褚道儒对于整个战争的立场。在他内心,并不想真的用这东西,去拉拢一个帝国的边塞将军为叛军所用。

丁勤没有说话。褚道儒道,“在你坐的这个位置之下,那个羊皮毛毡。毡子的边缘,是硬制的衬裙。衬裙中可以抽出一个铁圆筒,那里面,便是三枚大金仙果。”

褚道儒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那里的天边已经隐隐约约出现了些光亮,尽管离早晨还有相当的时间。

丁勤按他说的,在地上稍加摸索,拿出了那个铁筒。铁筒做得不算是精细,属于那种丢在地上,都可能不会有人拣的那种。

拧开铁筒的盖子,一股异香立即扑鼻而来。这香极为奇特,在场所有闻到的人,就像是骨子里一种特殊的食欲被勾引出来了一样,不由得咕咕地咽了几下口水。

丁勤小心地将其中一颗大金仙果倒出。果子呈卵圆形,只有拇指肚大小,通体洁白如玉。拿在手中时,一股清凉感立即从手上沁遍全身,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端详了一会儿,他将果子放回筒中,又看着褚道儒。

“褚兄……”丁勤开口后又解释道,“以你的为人行事看,你不是恶人,所以姑且我叫你一声褚兄吧。我想说的是,以大局为重,赵势你还是要去见。”

褚道儒苦笑道,“我落在你们手里,自然是听你们安排。”

丁勤点点头,“你来之前,昌茂军与赵势之间必然有信息交流,告诉了赵势你将来的消息。你若不去,昌茂军和赵势都会起疑。所以现在,你还是要去。既要见赵势,也要向昌茂回信你已抵达的消息。但是,这大金仙果,你就不要带了。你可以随便怎么编故事。不过,你去的目的,是稳住赵势和昌茂军。如此一来,赵势绝不会同意应合昌茂军,北方十三镇的局势,就不会那么差。按你的说法,这也是避免了一次战争。”

褚道儒点点头,“可以。”

丁勤又道,“我们这边,会选派几个人随你去。一来是护送你,二来,说实话也是押送你。”

褚道儒没有反对,“可以。”

丁勤再道,“见过赵势之后,就你当返回,由我们这些人安排你的食宿。等战争结束,就送你回昌茂。”

褚道儒这时表情多少有些落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那好。”丁勤招手示意,“来几个人,安排褚公子休息。”

待把褚道儒带下去之后,丁勤转向冯雷,“冯副将,我们需要妥善安排一下。昌茂叛军既然能派出一波人来探路,就可能派出第二波。我们需要查一查,看看他们有没有标记的地图,让十三镇提前出兵,在龙阳古道的必经之路上扎营设防。此事,就请你拟一封书信带给郑志将军。”

冯雷道,“没有问题。我来办。”

丁勤又道,“关于褚道儒的安排,你也需要和郑将军提一下。”

冯雷应声,“行。”

丁勤又想了想,道,“还有,这大金仙果……”

“你留着吧。”冯雷似乎早就想好了关于大金仙果的安排,“你修炼刚刚起步,各处都未成形,若是服用它,必然大有裨益。而我,早就达到了极限,即使吃了,效果也不如你。我们这些士兵也是,修炼资质都不好,如果好的话,要么不会来参军,要么早就脱颖而出了。只有你,才最适合服用。”

“不,不能这么看。”丁勤看了看手中的铁筒,“大金仙果是我们共同拼命得来的,每个人都有份。我自己留一颗足够。另一颗,交给你,还有一颗,我们让诸将士分享。”

冯雷脸上多有难色,“这……只怕是糟踏了这么好的东西。”

丁勤爽朗地一笑,“大金仙果再精贵,也比不上兄弟们的命和情义珍贵。这一颗,你留着。还有这颗,早上时,由炊事员磨碎煮汤,大家共同喝。”

冯雷知道丁勤的性格作派,只能接过两颗大金仙果,“那,好吧,就按你的吩咐办。来人,把这拿去早上煮汤。注意,一定要在水中磨碎,一滴也不能浪费。”

日出东方。

太阳一照,大漠之中的温度迅速升高。沙子表面的水更快地渗入和升腾,似乎整个人的脚面上都浮着一层水汽。

丁勤盘坐在沙丘的顶上,缓缓睁开眼睛。他已经习惯了在清晨时分修炼,所以与冯雷商议过那些事后,便一个人来到了最近的一座沙丘上。

不远处,前去他们昨晚宿营地取运物资骆驼的人已经返回。而在占领的营地之中,此前正在一片火热地利用缴获物资制作热食早餐,现在接近尾声,炊烟已经淡了。

而此时最明显的,莫过于大金仙果的奇香。虽然已经磨碎并加入了大量的水进行熬煮,但是这奇香居然经久不散,在空气中久久回旋。

丁勤也不由得感慨,看来,自己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有可能,像大金仙果这样的极品,还有很多吧。原来,自己在开元城,以为北方十三镇就够大的了,见过了北方十三镇的所有东西,自己就是博学的。走出北方十三镇才发现,什么叫沧海一粟。

“集合就餐!”随着军中一声号令,士兵们开始向餐位聚集。

丁勤也直接站起,从沙丘上一跃而下,向着餐位飞奔而去。

早餐并不能说如何丰盛,但是热食却足以吊足人们的胃口。而那一大锅大金仙果的汤水,绝大多数人们不知道加了什么料,只是能闻到一种从未闻过的异香。

“开始吃吧。”准备就绪之后,冯雷下达了指令。

经过一夜战斗的士兵,早就已经饥肠辘辘,拿起碗筷之后,大有风卷残云之势。

特别是大金仙果汤,入水之后,整个汤都变得奶白,一喝进嘴里,每个人都大呼好喝。

丁勤也端起碗品了一口。

汤汁入口,香味瞬间弥散到了整个口腔,之后又有一股清凉传遍全身。很快,他的头脑中出现了一声轻微的嗡声,在这声音之后,浑身有说不出的畅快。

冯雷也喝了一口。从表情上看,他应该也是类似的感受。

“果然是好东西!”丁勤不由自主地赞叹了一声,将一碗汤一饮而尽。

由于这一锅汤的缘故,大家的早餐吃得极为畅快。饭后,略作休整,清点物资后,所有人员分成两伙。一伙继续沿龙阳古道可能的旧址前行,另一伙则是带着冯雷的亲笔书信往回赶,准备假装成褚道儒的随从,见赵势,放出假消息,并把昌茂叛军的意图和赵势的阴谋向郑志将军通报。

对于大金仙果的功效,丁勤在行走的路上也在刻意感受。不过,除了入口时的奇特感受,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一直走到将近中午,队伍在一处沙丘背阴处休整,丁勤才隐约觉得,自己的经脉中开始出现清凉感。这种感觉随着灵力的运转循环全身,特别是整个丹田之中,清凉感越来越明显。

“应该是大金仙果开始生效了。”骨魂道,“大金仙果这东西,原来的时候我也没有服用过,所以具体怎么起效,我并不是太清楚。不过你目前,身体各方面都很正常,出现这种感觉,只有可能是大金仙果的效果。”

“我运功试试。”丁勤盘膝坐下,驱动体内灵力沿经脉运转。灵力现在运转起来相当顺畅,让他整个人也有一种轻快感。

不过很快,这种轻快感发生了变化。

每运转一次,他就觉得自己的头脑之中出现一定程度的眩晕感。随着运转次数的增加,这种眩晕感也越来越重。

难道是身体不适应?丁勤停上了普通经脉之中的灵力运行,改用任督二脉。可是,与之前一样,每每运行一周,头脑之中的眩晕便加重一分。

骨魂也对此无法解释。正在两人疑惑之时,整支队伍出现了骚乱。

丁勤睁开眼睛,却见不少人都在指着对方提醒。这些人面色潮红,一个个的鼻子全在出着血。

而且,有这种出血症状的人数,还在继续增加!

冯雷这时走过来,胸前也是通红一片。他的脚下明显有些不稳,站在丁勤身前时直打晃,“你,你没事吧?”

还没有等丁勤回答,他直接向边上一歪,倒了下去。

丁勤心中惧意大起。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现在没有血。

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好受。与此同时,那些士兵正在接二连三地倒地。

难道说,中毒了?

难道说,是大金仙果的原因?

难道说,大金仙果本不是大金仙果,而是某种毒物?

对,极有可能!从没有人见过大金仙果,又有谁能分辨得出是真是假?若是这样,岂不是这一次,败得极为悲惨?

丁勤心中的感觉极为复杂。他害怕刚刚想的这些成为现实,又恨自己为何作出了如此轻率的决定让全队人员食用所谓大金仙果。不过,现在想什么,都已经晚了。

他自己的眩晕感越来越重。在极度的难受之下,他不由得大喊了一声,“啊……”

随着这一声喊,他身体内的灵力居然全部释放,身后一带两星立即显现。

不过,这并没有帮他调整目前的状态。眼中的景物慢慢模糊,他也慢慢地倒了下去。

第四十三章 沙漠飞鹰

“丁勤,丁勤!”不知道过了多久,丁勤的耳中,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叫他。他尝试着睁开眼睛,但是办不到。

他的意识逐渐清醒,觉得自己的体内一片冰凉。经脉里的灵力还在缓缓流动,平静而柔顺,没有任何的失控现象。

只不过,他没有半点力气去控制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就如同在梦中的感觉一样,只有意识,无法动弹。

“丁勤,丁勤?快醒醒,是我,是我,骨魂!”

丁勤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这才意识到,并不是现实中的人在叫他,而是骨魂。

还好,与骨魂的交流,并不需要真的说话。

在意识更清醒一些后,丁勤终于应了一声,“我在。”

骨魂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之意,“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缓过来了。”

丁勤道,“我,我这是怎么了?有多久了?”

骨魂轻叹了口气,“你呀?其实也没怎么,大金仙果的药性太强,你一时承受不住,晕过去了。在你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你的修为可以说是在突飞猛进。”

丁勤心中一阵疑惑,“是,是么?我那时候的感觉,是因为我承受不住药力的原因?”

骨魂道,“可以这么理解。其实也是怪我,低估了它的药性,没有提前提醒你们,运功化解药力。”

丁勤道,“这不怪你。你也没有服用过大金仙果。我原以为,便是极品灵药,煮那么一大锅水之后,分给这么多人,应该会作用微弱。没有想到,还是会有这么强的反应。那,其他人,也是禁不住药力的原因?”

骨魂“嗯”了一声,“应该是。幸好这大金仙果药力虽强,却不至于对你们造成什么伤害。这一下之后,估计这支队伍,战力会大增啊。”

“我的修为到什么水平了?”丁勤本想自己感受一下,可是他的身体和经脉都不听使唤,根本就办不到,只能问骨魂。

骨魂道,“依我刚刚的观察,应该已经突破了灵力一阶四层,快到一阶五层了。”

“一阶五层!”丁勤大为惊讶,“你说的是五层?”

骨魂道,“没错,五层。借着药效,你连进两层。这也充分说明,你的潜力非凡。因为资质越好,大金仙果的效果越好。”

“这样啊。”丁勤想了想,“那如果,我将整颗大金仙果服用化解,修为能提到什么程度?”

骨魂道,“理论上来说,直接提一阶问题不大。但是关键在于,你现在的修为尚浅,若是这样强行提高修为,怕是到时候,身体各部分,包括经脉和丹田,就真的承受不住了。那样的话,只会有害无益。”

丁勤道,“这个我明白。我只是想知道些底细。”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些弟兄们怎么样了。”

“唔。”丁勤突然觉得自己本体的嘴里一阵清凉,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他的意识迅速开始与肉体相融合,很快,他发觉自己的手指能动了。

不多时,他睁开了眼睛。

太阳已经西斜,看来他这一晕,可是大半天的时间。

再仔细看了看,自己正躺在冯雷的怀中。一见丁勤睁眼,冯雷的脸上明显转忧为安,口中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丁勤想自己坐起来,可是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冯雷道,“你先不要动。躺下休息一会儿再起来。可能是大金仙果的作用,你的修为突飞猛进,现在是灵力一阶四层。这过程中,你消耗很大,晕过去了。”

果真是一阶四层?丁勤心中一阵惊喜。不过他倒也是很不解,冯雷是怎么看出自己的修为的。“你怎么知道我到一阶四层了?”

冯雷道,“你晕过去之前,释放了灵力,灵阶光带就在后面。我知道你原来是灵力一阶二层。但是现在,已经是一带四星了。”

丁勤慢慢调整着呼吸,没再说话。但是他心里,对于大金仙果的认识,已经完全变了个层次。

原来这世上所谓的奇丹妙药,真的如此之神奇。

“你自己呢?”丁勤回过神来,立即问冯雷的修为情况。

冯雷苦笑了笑,“我?我还是那样。我早就说了,我资质不行,到一阶七层已经是极限,还是多年来死练出来的,你偏不信。虽然服用了大金仙果,对经脉有些加强,却根本没有推动修为有半分的进步。”

“哦。”丁勤应了一声,“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也要看开一点。”

“我当然看得开了。”冯雷呵呵一笑,“人总得有自知之明,不然就会自作自受了。”

“那,其他人呢?我看很多人都流鼻血了。”过了一会儿,丁勤又问。

冯雷道,“绝大多数已经醒过来了。这大金仙果,是资质越差的,效果越差,醒的越快。还有极少数,修为有增长,但是因为基础不好,增长有限。我大概看了看,能有十来个人,原来在灵动九层的,刚刚突破了灵力一阶了。估计真正受益的,也就这七八个人吧。”

丁勤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那,现在我们这七十多人之中,突破灵力一阶的已经能占到两成了。不知不觉,这倒也成了精锐力量了。”

说完,他强做出了一种笑。他之所以笑,主要是不想让冯雷为自己太多担心。

“或许是吧。”冯雷的脸上却现出了一种忧虑。“其实,军队里的灵修与外面的不同。军队的灵修,修为是在随着参加军队训练和作战任务,慢慢提升的。这样的话,他们才知道如何合作,才知道如何融入集体中发挥力量。现在,这十来个人灵力等级突然提升,一来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用,二来他们的心理也会有变化,不一定能比原来时更容易发挥功用。说是精锐,为时尚早。”

经他这样一说,丁勤却也是明白了。毕竟冯雷才是军队指挥官,一个军队有什么样的战斗力,如何生成提高战斗力,他最清楚。

不过,骨魂这时却给出了一个不同的意见。“这都是小事。现在他们训练的那一套,只是些皮毛而已。有时间的话,把这支队伍接手过来,我们来训。我让你看看,什么样的军队才叫精锐部队。”

丁勤听骨魂说完,一时之间也是来了兴趣。“上次你那阵法的事,我还没有细问。怎么,你对指挥军队也很在行?那你还记得什么?有没有记起自己到底是谁?”

骨魂在识海之中长叹一声,“唉,你说的我还真没记起来。对指挥军队在不在行,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能零星地记得一些关于军队指挥的东西。但以我的经验看,我记起的这些东西,已经足够打造一支精锐力量了。”

丁勤道,“那好,到时候我们试试。”

又安静地躺了近半小时,丁勤终于恢复了对身体控制力。此时已近黄昏,为照顾伤员和还没有恢复体力的士兵,冯雷特意让人找来引火物,点燃了三堆篝火,并煮了些热水。

丁勤起身后,先收起了释放的灵力,又自己探悉了一下修为。果然,如骨魂所说,距离灵力一阶五层,只有很少的距离了。

“大家今晚好好休息,不承担警戒任务的,可以自由选择宿营地点,但是注意不要太远。”丁勤走到人群中间,这样提醒了一下。

说完,他又抬头看了看天。

星星已经开始出现,但是他看的,并不是星星。

而是一只鹰。

这只鹰,自从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起,就一直在这群人的上空盘旋。

在沙漠之中,飞鸟虽少,但并没有绝迹。而鹰,也确实时有出现。

不过,鹰不是夜行鸟类。一般到了傍晚,它就会择地而栖了。像这样一直在人群上面徘徊的鹰,实属少见。

冯雷发现丁勤一直盯着上面看,也抬起头,边看边道,“怎么了?”

丁勤道,“那只鹰。总感觉有些异常。换平时,它早就该归巢了。”

冯雷对此却是并没有在意。“也可能,它只是以为下面的我们,是它的猎物。大漠之中,食物短缺,发现有活物,它自然不想放弃吧。可是,这么多人,它一时又不敢冲下来,只能在上空盘旋。”

冯雷说的虽然有些道理,但并不足以打消丁勤心中的疑虑。他简单地道,“或者吧。希望是这样。可是我直觉里,总觉得这只鹰有异常。”

“有么?”冯雷再次抬起头,向那只鹰看去。

此时天气已经更暗。鹰的影子依然可见,但很快,它调整方向,向着南方飞走了。

“现在它走了。可能是你想多了。我行军这么多年,还没有见到过鹰有什么异常的。倒是到了这个位置,我们晚上应该注意防范一些魔兽了。”冯雷的语气变得更为平静。

“魔兽?真的存在?”丁勤问道。

“当然存在。”冯雷微微一笑,“只是在大漠边缘比较少。我们人修炼灵力,成为灵修,而如果野兽也修炼了灵力,那就成了魔兽。魔兽因为修炼会变异,比普通野兽更为凶悍,同时,由于他们懂得修炼,智力上也比普通野兽高。”

听他这样一说,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那,万一那只鹰,就是魔兽呢?”

第四十四章 魔兽突袭

深夜。

经历了大金仙果的药效之后,所有人都极为疲累。冯雷挑选了一些精神状态尚好的人进行值守,其他人没有安排岗哨。丁勤也是觉得全身疲劳难当,天黑之后没多久,吃过些东西,便又沉沉睡去。

他这一睡,便到了后半夜。

大漠之中,温度降得很快。感觉到身上的凉意后,丁勤起身,准备拿一条随身的毯子。还没有摸到包裹,就听见远处“嗷”地响起了一声狼嗥。

大漠之中,还有狼么?丁勤头脑中闪过一丝的惊奇。但是细想了一下,原来确实也听说过什么大漠孤狼之类的话,看来应该是不会错。

拿出毯子盖上,冷气被阻隔了不少。不知不觉,他又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丁勤听到一声大喊,“敌袭!”

他本能地睁开眼睛,从地上一跃而起,做好了战斗准备。营地之中的士兵们也一个个迅速起身,马上列队转入战斗状态。

但是,黑暗之中,借着营地的火光,只能看到四周一片范围极小的地方。在这里,并没有敌人的影子。敌袭在哪?

冯雷也是这时走到最前哨处,“敌袭方位在哪?什么规模?”

刚刚发出预警的士兵道,“副将,在我们正南方。你看那里。”

丁勤此时也走到了那个位置。只不过,在他手指的方向,一片黑暗。

冯雷有些不解,“你确定没有看错?”

“没有错的。只是不是人。”那个士兵道,“你看,那里有两个绿色的光点。”

经他这样一提醒,丁勤确实发现在不远处的黑暗之中,有两个绿色的光点在忽隐忽现。而且,光亮在慢慢变大,应该是距离越来越近。

“那是野兽的眼睛。”士兵道,“我参军前,家里是猎户,对野外这种眼睛太熟悉了。而且,在大漠腹地,一般很少出现这种野兽,除非那是魔兽。因为魔兽行动范围很广,可以制霸一方,即使在沙漠之中,也不会因为食物而出现生存威胁。”

他这样一解释,丁勤和冯雷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但是随之而来的紧张却非常明显。

丁勤从来没有遇到过魔兽。但就在之前,骨魂还和他提起过来魔兽的种种厉害之处。

冯雷曾经遇到过两次。那两次,自己带领的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在他的后背上,现在还有一个一尺左右长的疤。

“通知所有人员,停止休息,准备战斗。另外,所有络驼后撤半里,以备更快撤退。”冯雷的语气相当谨慎,甚至比遇到叛军时更为紧张。

因为他知道魔兽的可怕之处。而越是在艰苦地区的魔兽,越是可怕。

“你也往后撤一点儿吧。由我们来对付。”冯雷往丁勤身前挡了挡,很有保护他的意思。

“不用。”丁勤并不想自己总做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被冯雷像是保姆一样照顾。不管怎么说,以他的修为,现在也算是这支队伍中的第二高手。

他的一举一动,会被很多人看在眼里。他并不是队伍的指挥官,但是已经指挥过这支队伍。士兵们对他的态度,早从一个护送的对象,变成了一个二号的指挥员。

冯雷本来还想再坚持劝说一下,但是突然想到,丁勤今天刚刚晋级了,便没有再继续。他招呼人,立即将后面的篝火堆移过来,以便能照得更远一些。

经过一移一调,火烧得更旺了。火光所到之处,一个狼头从黑暗之中慢慢显现了出来。

比普通狼大概能大一倍,全身乌青,似乎没有一根杂毛。在火光的直射之下,两个眼睛显得更为明亮。

它的每一步,迈得似乎都很稳重,有种不紧不怕又信心十足的感觉。

待全身都露出来之后,它停在那里,仰天长嗥。

这一声,比原来的任何一声都响。从它口中的冲击波直接向这边侵入散开来,吹得整个篝火堆都呼呼作响。

这是它在向人们示威。

冯雷一招手,一列士兵迅速在篝火之后结成防御反击队型。

那只狼见状,居然一屁股坐下,张口发出了另外一种叫声。

这声音比起刚刚的那声示威,明显温柔了不少。

而且,狼将一只前爪慢慢抬起,在沙地之上,轻轻地拍动。

狼越是作出这些动作,冯雷和这些士兵就越是紧张。不过,有一个人除外。

那就是骨魂。

他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这只魔兽没有战意。它的这个动作,是不希望发生争斗。”

对于骨魂的这个解释,丁勤颇感意外。“你确定?”

骨魂道,“我当然确定。在我的印象之中,不同的魔兽,都有不同的示好方式。犬类,包括狼,这就是一种示好方式。如果它要进攻,在距离人们这么近的地方,它早就前身低俯,蓄势待发了。”

丁勤听完,又看了看那只狼。现在,它依然在重复着刚刚的动作,没有任何要进攻的意思。

冯雷并不知道丁勤和骨魂的对话。在这种僵挂面前,他的内心承受能力是有限的。随着他的一只手慢慢向上抬起,身后士兵拉开的弓箭也渐渐向上调整着角度。

“等一下!”丁勤突然向前一步,挡在冯雷身前。

对丁勤这个动作,所有人都很感到意外。但是,既然他开了口,那些士兵便又把弓箭向下压了压。

冯雷从后面拉了他一下,“你撤回来,暂时不用出去冒险。”

“我不是冒险。这只狼,不想跟我们产生冲突。”丁勤的语气很平静,但实际上内心却也很忐忑。

“你确定?”冯雷识海中没有骨魂这样的老家伙,当然也不会知道骨魂对丁勤说了什么。在他的眼中,眼前的狼就是现在最大的一个威胁。尽管他最近一段时间,已经见过了丁勤的博学,可是他始终无法将直接的威胁放到一边。

“基本确定。”丁勤慢慢将冯雷拉自己的手移开,“容我去试探一下。你放心,我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说完,他迈开步子,慢慢向狼那边走过去。走到一半时,为了能够应对突发情况,丁勤直接释放了灵力。

一带四星在背后飘动,所到之处,又增加了照亮的范围。

见到丁勤释放灵力,狼明显一怔。它的屁股已经离开地面,一直敲动沙面的爪子也停下了。

不过,可能是看丁勤没有作出什么进攻性的动作,它又慢慢坐下,继续起刚刚的动作。

丁勤距离这只狼,已经仅剩下五六米。这样的距离,已经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距离。不管是丁勤,还是那只狼,若要发动进攻,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

在丁勤身后,冯雷和那些士兵早已经做好准备,随时进行远程支援。

又向前走了五步,丁勤站定。那只狼看了它一眼,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听起来没有恶意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们发生冲突。”丁勤慢慢蹲下去,平视着那只狼,“是我们入侵了你的领地?你放心,我们一早就会离开,不会在这里长驻。”

那狼的喉咙里又发了几声,而且像是在摇头。显然,它应该能听懂丁勤的话,而丁勤说的没有说到它的点子上。

它的爪子再次抬起,这次是向回勾的样子。对这个动作,丁勤不解,骨魂也不解。

不过很快,丁勤明白了。

在它的爪子所指的地方,也就是刚刚它用爪子拍的地方,似乎画出了什么东西。

此前,它不停地用爪子拍地面,一方面是在表示友好,另一方面,其实是在画一幅画。

它是想用这幅画,与人类交流。

一只懂得画画的魔狼!丁勤心中暗惊。足以想象,这只狼的智商已经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水准。

由于光线昏暗,丁勤并不能看清那只狼的脚下画的是什么。他又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

那里画的,居然还不是一幅画,而是连环画!

画虽然画的潦草,但丁勤还是能看懂。大概的意思是,这只狼生了一只小狼,但是小狼被人带走了。它正在寻找这只小狼和带走它的人。最后一幅却是让丁勤很是意外。

画面显示,这只狼在和人类握手。

它是想和自己言和?

“你是想和我们一起,让我们帮你寻找你的孩子?”丁勤又想了想,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直接问那只狼。

狼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没有恶意的声音,然后居然点了点头。

“你愿意归顺我们?还是只是跟随我们在大漠之中行走?”这个问题,丁勤觉得很是关键。这涉及到后续怎么对待这只狼。若是归顺,那它将是这支队伍的一员。而若是只是简单的松散临时联盟,那就差了一个档次。

当然,不管如何,都必须时刻注意提防这样一只有心机的魔兽。

狼这些又用爪子,在地上画了画。画面之中,它紧偎在人的腿边。显然,它的选择是第一种。

它现在想归顺人,然后借着人的力量去寻找那只小狼。

“你确定会这样?要归顺于我?”丁勤伸出右手,在狼的身前摊开了手掌。

第四十五章 青狼领路

狼慢慢站起,走到丁勤的身前,低下头,开始用舌头舔舐丁勤的手掌。这个动作,是所有魔兽的投降动作,也是归顺动作。

丁勤这时候心里倒是很复杂。面对这样一只魔兽,一只愿意投降的魔兽,他无法平静下来。兽心到底可不可信?

在骨魂看来,是应该信的。但是丁勤始终不敢作出这样的决定。

狼可能看出了丁勤的犹豫,又上前一点,站到丁勤的身侧,在丁勤的腿上轻轻摩擦示好。

丁勤缓缓吐出一口气。从这只狼出现到现在,确实它没有对队伍带来什么威胁。甚至说,根本没有任何的挑衅动作。在大漠之中行走,若真是有带着这样一只魔狼,那么无论是探路,战斗,还是寻找食物,无疑是非常有利的。

“那好。我们可以帮你。但是要提前说的是,第一,我们也是有事在身,不可能专程帮你寻找你的小狼。若是顺路,才可能帮到你。”

那只狼居然又点了点头。

“第二,毕竟你是魔兽。我可以接受你,不代表队伍之中的所有人都能接受你。他们对你是有畏惧的。所以,你在队伍里,只能跟着我,也只能跟我接触。在队伍行军及驻扎时,你要保持在离队伍一里开外。我没有叫你的时候,你不能靠近我们。”

狼又点了点头。

丁勤再想了想,道,“第三,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你不能攻击队伍中的人,也不能擅自攻击其他队伍中的人。”

狼还是点头。

在这个过程中,丁勤始终在注意观察着狼的眼睛。在这双眼睛里,丁勤能看出一种坦诚。虽然,这只是动物的眼睛。

“第四……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我原来曾经养过一条狗,后来死了。到现在,我还是很想念它。你就继续用它的名字吧。从今天开始,你叫胖墩。”

“嗷……”狼坐在地上,仰天一叫。之后,它使劲地摇了摇尾巴,看起来就像一条狗无异。

“那好,等在这里。你可以休息,也可以自己去找食物。不过,我们明天一早就会出发,如果你走得太远,我们不会等你回来。”丁勤突然对这只狼有了不少好感,就像面前的真的是一条狗一样。

胖墩直接趴在了沙地上,摇了摇尾巴。丁勤看了它几眼,转过身,向着冯雷那边走去。

对于丁勤的做法,冯雷和那些士兵完全不能理解。但是看着丁勤平安无事地回来,那只狼却趴在了地上,他们心中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临近,冯雷马上上前几步问,“什么情况?”

丁勤笑笑,“大家不用紧张。这只狼想归顺我们,借助我们的力量,帮她寻找一只被人带走的小狼。”

冯雷更是惊得张大了嘴,“你,你还懂兽语?”

丁勤摇摇头,“不是我懂兽语,而是这只狼的智商水平太高了。它在给我画画。所以我才能理解。它能听懂人言。单就这两点,它绝对是一只不折不扣的魔兽。所以,越是这样的智商水平,我们也越是要提防。虽然它现在表面上是归顺于我,但我们也不能吊以轻心。安排岗哨盯着它一点,防止生变。不过,只要它没有作出实质性的威胁动作,我们就不要去主动招惹它。”

冯雷点点头,“嗯,我明白。大家注意,专设一个哨位,注意这只狼的动向。其他人,传令下去,继续休息。”

一夜过来,平安无事。胖墩一直趴在原地没动,直到早上丁勤起来后,向这边走来,它才从地上站起,抖了抖身上的沙子。

在阳光之下,胖墩的颜色更显得纯粹。而且,一旦站立起来,多多少少都有一种威武的气息。

“你吃东西怎么办?”丁勤走近胖墩,问了一句。他从怀里拿出点自己的干粮,“估计你不会吃这种吧?”

胖墩直接伸出爪子,将干粮推了回去。之后,它转过身,突然发力,向反向跑去。

如此一来,丁勤也见识了它的速度。

说是快如闪电有些过了,但若说快如一阵风,并不为过!

甚至说,即使是丁勤或者冯雷,全速冲刺的情况下,都不可能赶得上它的速度。本来,野兽的奔跑能力就强,加上长时间的兽性修炼,更是形成了明显的优势。

对于它的离开,丁勤并不感觉到意外。一只魔狼,极可能随时都会脱离这个才加入的人类集体。

丁勤看了一会儿它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大漠之中。不知道为什么,丁勤笑了笑,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准备回营地中心。

不过,才走出没有多远,他听到后面有动静。回头之时,却见胖墩又如一道青光般,从远处奔了回来。

临近之后,它又停在昨天晚上一直呆的地方。在它的口中,衔着一条蛇,应该是刚刚捕猎回来的。

甚至,胖墩还发出了声音,像是在问丁勤是否要分吃这条蛇。丁勤心中对于它的看法又一次微妙地有了些改变,复走回去,轻轻拍了拍它的头,让它自己食用。

队伍准备完毕,沿着既有路线继续前行。胖墩明显看出了丁勤他们前进的方向,从队伍的一侧,后来直接跑到了队伍之前,保持着与队伍之间的距离,作出了引路之势。

让冯雷和丁勤极为惊讶的是,没有人向胖墩透露过他们走的路线,但是胖墩选择的行进方向,居然与龙阳古道完全吻合,甚至在部分冯雷标注不清的地方,比冯雷原来探索的还要精确。

难道说,它知道这队人的去意?还是说,当初带走它的狼宝宝的人,也是走的龙阳古道?

丁勤没有急于去问。不管如何,至少在这一段上,胖墩帮了他们的忙。有胖墩在前面走,冯雷确认路线的工作量就少了许多,队伍的行进速度也明显加快。

每到队伍休息之时,胖墩都会停下来,自觉地在队伍周围一里左右的地方巡逻。他的巡逻实际上并不单单在于观察周围有没有人或者野兽逼近,甚至还会将这范围内所有蝎子等毒虫一一剔除。

所以,走到下午时,不单是丁勤,队伍之中有一些胆子大的人,也对胖墩产生了一些好感。

太阳开始西斜时,温度有所下降,队伍的行进速度再一次加快。胖墩与队伍保持了相当的默契,也同时加快了速度。

但是没有多久,它突然停下,头向上仰着,呜呜地叫了几声。之后,它又转过身,看着队伍的方向,呜呜地叫唤。

丁勤怕是胖墩发现了什么,立即走出队伍上前,口中道,“胖墩,怎么了?”

胖墩又转过去,对着天空,呜呜直叫。与此同时,它努力地抬起一只狼爪,指向斜上的方向。

丁勤抬头看过去,在远处天边,隐约有一个黑点。那个黑点正在向这边接近,过了一会儿才看清,是一只鹰。

这只鹰一靠近,胖墩明显更为焦躁。丁勤扶了扶它的头,“是这只鹰带走了你的孩子?或者是说,带走你的孩子的人,也有类似的鹰?”

胖墩呜呜轻叫了两声,像是在肯定丁勤的说法。当然,丁勤不可能知道胖墩表达的具体是什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胖墩的孩子走失,与鹰有关。

由于昨天时即出现了飞鹰,丁勤此时也比较谨慎。他仔细地观察了这只鹰,依然是飞到队伍上空,然后开始盘旋。

胖墩对这只鹰显然极没有好感。丁勤又安慰了一下它,让它在前面继续带路。

队伍再次前行,胖墩也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而那只鹰,和昨天的类似,始终保持在队伍上空。

丁勤不知道这和昨天那只是不是同一只。同样,依然是到天快黑的时候,这只鹰才向南飞去。

第二天,到了下午时,又是同样的情况。每次鹰一出现,胖墩都会及时提醒。

由于鹰的出现和撤离极具有规律性,丁勤不禁也心下生疑。因为在它们沿途,并没有多少可供鹰觅食的东西。这本就不是一条能找到多少食物的路线。

一直走了十天,鹰一直会准时出现。而在十天之中,胖墩从未做出任何越格之事。丁勤对于它渐渐有了些许的喜爱,有时候也会把它叫到身边共同前行。

“房竹城就快到了。”看了看地图,冯雷道。他转向丁勤,像是在征求意见,“不如我们今天就在这里扎营吧,多休息一下。房竹城虽然是废墟,可是毕竟也算是这沙漠腹地之中难得的一个标志点,不排除有其他势力或人员占领,给我们带来麻烦。”

丁勤点头表示同意,“可以。其实,还有一件事。这一路上,我总觉得,这房竹城的名字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来历。”

冯雷呼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在进入它的地方,有一个断碑,上面写着房竹两个字,所以就叫房竹城了。至于来历,我没有深究。因为它只是我们龙阳古道途经的一个点罢了。”

丁勤没有再问,而是将自己背的东西放下,准备宿营。由于天气尚早,一抬头,那只鹰依然在队伍上空盘旋。

第四十六章 不明之敌

入夜。

丁勤坐在自己的小帐篷之中,慢慢运转着灵力进行修炼。自从得到了大金仙果,他修炼时便有了另一种方法。

将大金仙果含入口中,以唾液浸之,药力会有些许慢慢融出,而后随灵力逐渐运转化解吸收。

虽然这样的方法,每天得到的药量极为稀少,但是对常规修炼来说,已经足够了。不仅修炼速度大有增加,而且不会产生任何的不适。

就如同骨魂所说的,强力的药物,若是要一次服用,急于求成,反而容易出现后遗症。

修炼完毕,他将大金仙果吐出,小心地再收好。掀起帐篷的门帘,看了看外面,除了岗哨之外,其他人都已经睡了。

再向远处看去,依稀可见胖墩的身影。大概是感觉到丁勤这边的动静,胖墩也回了一下头,两个绿色的眼睛微微一闪。

丁勤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已经越来越习惯把胖墩当成一条狗了。虽然说,这条狗比自己原来养过的那一条可是大得多。

关好门帘,丁勤也躲下。从通宝城出来,算起来已经有二十来天,总体还比较顺利。不过,按照冯雷所说的,接下去的路,他从来没有探索过,进度将会极大地变慢。

不知不觉,丁勤也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了胖墩一声很是高亢的嗥叫。

丁勤从睡梦之中一坐而起,小心地掀了掀帐篷门帘。

胖墩已经不在原来卧着的位置。

此时,又是同样的一声。

自从胖墩归顺之后,再也没有发出过这种嗥叫。在黑夜之中听来,这更像是一种警告。

在这两声嗥叫之下,营地之中已经有多半人醒来。很是专业的,人们先掩了一下营地之中的火花,以防成为被攻击目标的标志。

丁勤刚刚想从帐篷之中出来,却见远处一片青光一闪。

在这青光之下,胖墩的身影隐约可见。同时,在更远的地方,似乎有人。

外面的岗哨也是发现了这一点,立即吹响了“咕咕咕”的警报音。

整个营地瞬间紧张起来,不出几息功夫,人们已经都离开了营帐。

“列成防御反击队型。另外,第一小队,跟我来。”冯雷显然也是见到了远方青光照出的景象。在他的意识之中,但凡夜晚突然出现的人或动物,都应该视为敌人。

第一小队,便是上次那些突破了灵力一阶之后的士兵所组成的精锐突击队。待人员集合完毕,冯雷用手一指,“走,我们过去探查一下。丁勤,你留在营地坐阵指挥。”

丁勤本想也是跟上去看看究竟,但是营地中毕竟也不能完全没有主帅。他没有拒绝,立即退到一个便于指挥的位置。

第一小队才出发不到五十米,过错处的胖墩再次吼叫一声。这一声低沉而有力,像是直接的威慑。伴着这一声,它身周的青光突然增强,形成一道光墙,直接向前推了过去。

光墙所到之处,沙石飞溅。在光茫的照射之下,果然有一队人马,穿着夜行服,正向着丁勤他们的方向推进。

第一次见到胖墩的攻击,丁勤心中暗惊。刚刚这一击的威力,并不比一个灵力二阶的修者攻击威力差。想来若是那晚,胖墩是来攻击这支队伍的,那即使最终队伍依靠人数和战法获胜,也会伤亡惨重。

想到这一点,丁勤不由得有些庆幸。

对面来的那些人,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魔兽拦路。在胖墩一击之后,他们进入了防御阵型,然后试图对胖墩反击。

胖墩也收起了青光,像是去狩猎一样,直接全速冲入人群之中。随着人群中各种法诀的微光闪现,丁勤就知道,胖墩已经和他们直接交手了。

但是很快,那些微光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少。丁勤看不清楚胖墩的位置,但是对它却有些担心。

冯雷带领的第一小队,也正在快速赶往事发地。奔出将近三里,队伍停下了。胖墩自己站在那里,来的那只小队已经不见了踪影。

胖墩看向冯雷,摆了两下尾巴,然后半跑着回到营地,站在丁勤的腿边蹭了蹭。

丁勤俯下身,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还好,胖墩刚刚并没有受伤。这让他心里突然如释重负。

很快,冯雷也赶回来了。他破天荒地也过来拍了拍胖墩的头,然后看向丁勤,“来了一支精锐的队伍。被胖墩拦截后,现在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我们分析的痕迹,就又离去了。甚至说,去向的足迹都进行了处理。”

丁勤略作思考之后道,“一边应付魔兽,一边还能处理现场,确实也是难得。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冯雷道,“应该不是友人才对。他们过来的时候,没有点火,典型的有偷袭嫌疑。另外,在黑暗之中能摸过来,对这一带应该也比较熟。现在这个位置,会计不会是昌茂叛军了吧。也不太应该有什么马贼在这么靠里的位置活动才对。”

“难道又是和孤星洞那样的隐居群体?那就也太巧了吧。”丁勤歪头想了想,“可是,就算真是那样的群体,也没有必要直接来偷袭我们才对。隐居者,不愿意暴露自己。当时孤星洞与我们发生冲突,也是阴差阳错被陈之假言挑起的。”

冯雷摇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算了,今晚加强戒备。”他转向传令兵,“传令下去,岗哨增加一倍。营地之内,分成两波轮流休息,保持一半人员处于防御警戒状态。”

丁勤的思维,现在并没有在怎么布防上。他拍了拍胖墩,“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胖墩当然不会数数。不过,它却用爪子在地上画了画。

那是两堆。一堆小的,一堆大的。

丁勤看了一会儿,才明白了含义。“你是说,他们是两个梯队?”

胖墩呜呜地低叫了一声。丁勤做了个深呼吸,“若是这样有梯队的前来,更是来者不善。而且,绝对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不管怎么样,先过了今晚再说。”冯雷大概算了一下时间,“嗯,离天亮还有不少时间。来人,去把火调大一些。既然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就没有必要非把火这样掩饰了。”

在加了些柴之后,火势增大,整个营地瞬间明亮起来。

“胖墩,你还是去负责外围吧。”丁勤摸了摸胖墩的头。胖墩立即摇摇尾巴,直接向刚刚的方向而去。

“你休息,我值夜。”冯雷将刚刚穿在身上的盔甲卸下,“我倒要看看,又是何方神圣。”

丁勤实际上也没有睡着。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有人能真正睡着。

天亮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是得到了解脱一般。随着阳光撒遍大漠,他们的视野终于正常了。

茫茫大漠之中,并没有什么人的影子。胖墩此时蹲坐在一个沙丘上,专注得如同雕像一般。

“胖墩,回来了。”丁勤喊了一声,胖墩果然立即撤回。

不过,它刚刚回到营地,就半抬着头,向天空之中叫了两声。

丁勤抬头看去,又是一只鹰。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现在正在队伍的头上盘旋着。

“今天比较反常啊,这么早就来了。”丁勤喃喃道,“难道说,这鹰和那伙人有什么关系?”

这个推断,他没有办法证实,也没有办法推翻。由于鹰飞的高度超过了他们的攻击范围,就算对这鹰有十分的厌恶,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吃过早饭,冯雷正准备下令前进,丁勤却阻止了他。“不急走。昨天晚上一闹,大家都很疲累。白天视野开阔,再有人来袭扰的可能性不大。我建议,大家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出发。”

冯雷虽然知道丁勤说的有道理,但还是表达了不同意见。“可是如果这样,那达到房竹城,就需要两天时间了。”

丁勤道,“对,我知道。我们不差这一天。如果昨天那些人,本来也只是想袭扰一下,增加我们的疲惫,待我们精神焕散时再行攻击,我们岂不就是中了计了?”

冯雷道,“可是那样,我们今晚还要在大漠之中宿营。那我们的风险还是很大。”

“到了房竹城,同样也还很大。而且,在大漠之中找到我们,比找一个房竹城可是要难得多。另外,房竹城只是废墟,给我们提供不了多少保护。”

冯雷终于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为保险起见,我决定派一支侦察小队前出去探探路。”

“可以。你也可以把胖墩带上。”丁勤对冯雷的这个提议没有任何反对意见,“顺便,把我们要走的路线的基本情况摸一摸。万一那只小队断定我们要去房竹城,在路上设下什么障碍机关,到时候吃亏的还会是我们。”

“好,我这就派人出发。胖墩那边,你和它说吧。”冯雷说完,直接就去找了传令兵。

很快,五人一狼的队伍集结完毕,由胖墩领路,开始向房竹城方向谨慎地探索前行。

第四十七章 受困

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整支队伍都高度紧张。不过还好,并没有再次出现那支袭扰的小队。

丁勤一直在注意着那只鹰。它开始从早到晚盘旋于队伍上空,从没有一刻的停留。

实际上,不单是丁勤,便是冯雷,现在也开始肯定这只鹰是有古怪的。

第二天一早,人们的紧张情绪终于缓解了一些。马上就要到房竹城了,甚至在视线好的时候,房竹城的位置都是隐隐在望。

“走吧。”冯雷检查过整支队伍之后,终于下达了指令。

刚刚过午,众人已经到达房竹城外两三里的地方。这里确实是一个古城,虽然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侵袭,城墙还有一大截立在地表,比人还高。这些残破的城墙,围出来大概十里左右长,五里左右宽的距离,也足见当时房竹城的规模。

在大漠之中,建起这样大的一座城,并且保证居民足够的供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和我之前来的时候一样。”冯雷站在原地看了看,告诉队伍临时休息,派出一支小队到城内侦察。很快,小队回报,在其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冯雷拿到情报,走到丁勤身边,征求丁勤的意见。“入城?”

按照计划,他们将在房竹城进行最后一次已知的休整,可能会持续两三天时间。实际上,入城越早,越是有利于他们的后续行动。

丁勤想了想,点点头,“好,入城。”

队伍再次开动。就在距城还有一里左右的时候,胖墩突然转身,挡在了队伍前面。

它不停地发出低吼,似乎在阻止着人们进入。

“怎么了胖墩?”丁勤知道这只魔狼一般不会无故作出类似的反应,但是也不能排除它的野性发作,与人为敌,以上前时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

见丁勤过来,胖墩立即有示弱的表现,但是依然挡在路中间,不肯让开。丁勤小心观察之后,确定它不是有敌意,才走上前摸了摸它的头,“什么情况?”

胖墩喉咙里呜呜地在表达着什么,但是丁勤听不懂。

不过,丁勤心中却有种担忧,就像是现在骨魂提醒的一样。

魔兽对于危险的感觉相当灵敏。胖墩这样拦路,不排除是城中有某种危险。

丁勤又摸了摸胖墩的头,“即使你感觉有危险,我们也需要进城。你放心,我们会妥善应对突发情况的。”

胖墩明显还是不情愿。不过在丁勤轻轻的拨排之下,它慢慢退到了一边。

“进城。”丁勤站起身,无意中向天上看了一眼。那只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走了。

房竹城的城门,可能是木质结构,早就已经破损,不知去向,只剩下了残存的石拱,还有边缘部位的锈迹。在城门前,有一块碑,依稀可见正体的“房竹”两个字。在碑的背面,应该曾经有过碑文,可是由于时间太长,碑文刻蚀较浅,也被风沙打磨没了。

通过城门进入城内,一种古朴的气息立即迎面扑来。虽然建筑早就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之下坍塌,但是规整的布局,平直的街道,依然能够想象得出当年的繁荣情景。特别是建筑群整个都是中间高四周低的布局,若是复原如初,更容易有一种威严感。

在城中,不乏一些保存相对较好的石墙石院。这些位置,都可以用来当成晚上的宿营地,能够很好地挡风。冯雷则是凭着记忆,很快找到了一口古井。井上的绳架等早已经腐朽,但用他们带的桶送下去,居然还能打上来新鲜的淡水。

“我们在这水边宿营。”冯雷道,“从后门出城后,有一片沙化不太严重的土地,那里有各种植物生长,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些补给。在这里休整两天后,就要开始探索龙阳古道剩下的部分了。”

丁勤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确定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迹象之后,点了点头。但是在这过程之中,胖墩始终处于比较谨慎的状态。

队伍很快进入宿营状态。之后,冯雷派出数个岗哨,占领了营地周围较高的视野开阔处。随着时间渐远,四周也渐渐安静下来。

丁勤在天黑之前,整个地转了一遍这个房竹城。城分为前中后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也就是他们进来的地方,原来应该属于比较密集的建筑区。第二部分靠中央,主体是几个大型的建筑,但也是破坏最严重的建筑。从某些痕迹看,更像是被直接毁坏过。再往后的第三部分,建筑渐少,开阔地较多,有可能是集市一类的地方。

天黑之后,丁勤回到营地。胖墩一直处于一种比较焦躁的状态,为了防止它发出的声音影响人们的休息,丁勤将它安排到了城外。胖墩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服从了。

由于并没有发现明确的敌人,并且确定各个要点上已经布防,营地使用了明火。夜晚时有些光亮,也更能让人有种安全感。

丁勤主动参加值守,一直坚持到后半夜。修炼完之后,他收好大金仙果,很快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一阵号角声惊醒。

睁开眼睛,他们的临时营地周围,火光明亮。再细一看,那些高处,还有营地的断墙处,全都站着人。

这些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火把,将整个营地照得一片通明。

原来营地设下的那些岗哨,居然没有一个发挥作用!

丁勤的内心,着实震惊了。

要知道,冯雷带出来这支小队,即使不能说是身经百战,也算是训练有素。可是没有想到,会在无声无息之中,就被这些人所控制了!

再看冯雷,他的脸色同样也不好看。

而刚刚那阵号角,便是这些人用来示威的方式。

丁勤环视了一周,却没有认出谁是这些人的带队者。

丁勤在识海之中问骨魂,“你也没有感觉到?”

骨魂无奈地摇摇头。“没有。你睡觉,其实我也睡了。这些人,并没有带来多少灵力波动。他们的战斗方式可能很特别。所以我没有感觉到。”

丁勤苦笑。看来,这世界,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

因为之前,他一直以为,世界很大,很多东西,骨魂知道,自己不知道。

而刚刚,他才知道,骨魂知道的,也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

“你们投降吧。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朗了,即使你们进攻,也没有胜算。”这个声音出来的时候,丁勤几乎没有分辨出方位。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围住我们?”冯雷是整支队伍的指挥官,在这样的变故面前,一般都是他出面。

“切。不用装了。别以为装成无关的样子,我们就会再次中计。告诉你们,今年不同往年,你们休想得逞。”那个声音还是听不出方位,这让丁勤很是恼火。

冯雷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道,“我想,你们搞错了。”

“我们没有那么笨。你,说话这个,还有他,那个年纪尚轻的瘦子,你们两个,跟我们来。”这声音说的瘦子,当然是指丁勤。

丁勤不禁皱了皱眉头。对方为什么要单单点出自己?要知道,在这支队伍中,自己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我?为什么?”他不由得反问了一句。

那声音道,“这支队伍,你们两个是指挥者。只要控制了指挥者,其他人就不足为惧。怎么,不愿意?”

说到这里,在原来那些设置哨位的高台之上,立即有数个被捆绑的士兵被拉了出来。

“你们这些哨兵的生死,甚至你们整支队伍的生死,都掌握在我们手里。虽然说,你们注定无功而返,但是,你们会舍下自己的兄弟么?”

说完,立即有人将刀架在了那些士兵的脖子之上。

从那些士兵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是处于晕迷之中。

丁勤看了看冯雷。单就当前的形势,他们完全处于劣势。而且,就像那个声音说的,他们即使反击,也没有胜算。

冯雷显然很难抉择。在他沉默的时间里,丁勤开口道,“如果我们两个跟你们去,你们能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那声音道,“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他们服从我们的管束。如果你们走了,这些人却试图逃跑,那后果就难以预计了。”

“好。”丁勤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跟你们去。”

冯雷对丁勤这个决定似乎有些不解,“丁勤,他们的身份都没有明确……”

丁勤道,“我知道。可是,现在我们也没有选择。即使我们现在反击,也只是徒增伤亡而已。另外,我觉得他们不该是极恶之人。否则,他们既然有能力轻松除去我们的岗哨,就也有能力将我们在睡梦中杀死,而不是还专门吹响了号角。”

冯雷又想了想,没有再发表意见。丁勤直接开口道,“我们准备好了。你想让我们怎么跟你们走?”

那声音道,“嗯,你这小哥倒是痛快。好,你们一直向前走,离开你们的队伍,到那扇断墙的位置。”

丁勤看了看,在他正前方,就是那扇断墙。那个位置上,有八个人,其中四个手持火把,还有四个拿着绳索等物。

深吸了口气,他慢慢地向那边走去。

第四十八章 另一个势力

丁勤走出一段距离,冯雷才跟上。很显然,冯雷对于相勤这决定的支持度并不高,但是他自己却也没有选择。

才走到那些人的位置上,便有人示意丁勤将手举高。丁勤也没有反抗,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那些人拿出一种特殊的绳索,将丁勤的胳膊与上身牢牢捆在一起。让人奇怪的是,这种绳索一旦缠于身上,丁勤的灵力便直接被束缚了。

由于原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丁勤开始在识海之中询问骨魂。可是让丁勤略有失望的是,骨魂对这种绳索也无法解释。

冯雷过来之后,同样被这些人用绳索捆扎。之后,他们取出两个头套,罩在了两个人的头上。

那个声音又响起,“不好意思。我们只是不希望,我们的隐居地被旁人所掌握。虽然这样做在礼节上有失,但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

他虽然这样说,手下的人却一点也没有礼貌。粗鲁地推着丁勤和冯雷,沿着一种奇的弯弯曲曲的路线,他们开始向外走去。

走了有近半个小时,这些人突然站定。丁勤心中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他有种脚下落空的感觉。随着一种咔咔的轻微的声音,自己在可控的速度下慢慢下降,几分钟后才恢复脚下的落实感。

又被人推着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他们才停下。有人摘下了丁勤和冯雷头上的面罩,明亮的光线有些让他们不适应。

一个像是洞穴改造的大殿,四周灯火通明。在他们的正前方,坐着三个人,然后往下依次站着一部分人。在他们两侧,是那些黑衣装束的人,而转头之后,还可以发现一些人整齐地排列在他们的身后。

丁勤先将这些大概的东西观察了一下,然后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前面三个人身上。

中间的一个人,大概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但是精神状态非常好,两眼炯炯有神。

左侧的一个人,约摸是二十岁出头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体型微瘦,长发披散着,衣服也很宽松,似乎不太愿意被束缚。

在他的肩膀上,赫然停着一只鹰!

丁勤的第一反应,原来一直盘旋在他们上空的鹰,可能就是这一只。他知道,如果鹰训练得当,是可以充当侦察者的角色的。

而此前,这伙人有人说他是领导者之一,必然是对队伍进行过观察。他们此行没有遇到过任何的人,最可能的观察者,便是那只鹰。

右侧的那个人,身材却是要胖很多,甚至有种傻憨憨的感觉。但是,当丁勤的目光向下微微一移,心中的震惊却比见到那只鹰还要明显。

一只狼,一只青色的狼!

单从颜色上看,这只狼与胖墩如出一辙。

而且,这只狼的身上,还拴着牢固的铁链。尽管有这样的束缚,但是这只狼却不甘于被控,时不时地向旁边硬扯几下,然后又被硬拉回来。

“去年的时候,我们已经警告过你们,不要再打这里的主意。可是为什么,你们偏偏不听?”最中间的老者也是观察过丁勤和冯雷之后,才开口说道。

单从这一句话,丁勤就知道,他们之间存在误会了。因为在去年,冯雷根本就没有来过房竹城,这在路上的时候,他们交流过。

“前辈。”丁勤简单行了一礼道,“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们去年没有来过,也没有打过你们的主意。我们这次,只是经过房竹城,想在这里休整一下,然后继续赶路。”

那长者道,“呵呵。听起来和真的一样。不过,你又怎么能让我们信服?像你们这样组织有序的队伍,不走官路,却从大漠腹地插过,说没有目的,谁能相信?”

丁勤道,“前辈有所不知。我们也想走官道,但是现在官路被昌茂镇的叛军所控制,我们没有办法通过。”

老者微微一笑,“没有想到,你的心理素质不错,编起故事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只可惜,现实在这里摆着,再怎么说,都是无力的。”

丁勤皱了皱眉头。这个老者已经认定了这一点,极可能会像他刚刚说的一样,自己再怎么说都徒劳。可是于这个人面前,他又不得不解释。因为只有解释清了,才能救那些弟兄的命。

丁勤叹了口气,“前辈,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你们相信我们。但是,坦白说,我们并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如果是我们哪里得罪了你们,还望明示。若你们要求,我们也可以明天一早即启程离开。”

“呵呵。”老者又笑了笑,“既然来了,哪里有那么容易离开的道理?”

丁勤心中多少已经有些怒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基本的礼仪他还是有的。像征性地笑了笑,他说道,“那,依前辈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办?”

那老者捋了捋胡子,道,“嗯,这样。你们需要在我这里留上半个月。半个月后,等时间一过,如果你们没有异动,那我们就可以放你们离开。”

“半个月?为什么?”丁勤对于这个条件很是不解。

老者没有过多解释,“如果你们不接受这个条件,那实在对不起,我没有办法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

丁勤转头看了冯雷一眼。冯雷没有说什么,但是眼神之中也全是不解之意。

“怎么样,你们觉得如何?包括你们地上那些人,我们可以给他们供给食水,确保他们的安全。如果真如你们所说,你们是路人,只要过了半个月,就可以离开了。”老者又重申了一遍。

半个月的时间,不算长,其实也不短。特别是对于丁勤这样想早些到达帝都的人来说,若是被平白无故地扣上半个月,无疑是一种内心的煎熬。

他正想尝试性地和这个人谈谈条件,就听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报……”

对于突来冯进来的报告者,老者明显脸上显出不悦的神色不过似乎他也知道,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应该不会有人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进来,所以略带不满地一扬手,“说吧。”

来的人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他有些急急忙忙地行了个不标准的礼,道,“城主,刚刚得到最新消息,室梅一部,已经于一个月前整装离开,具体去向不明。而我们在外围设置的观察点,有八个失去了联系。”

老者表情微微一变,既而又恢复了那种镇定,“好,我知道了。让其他各点加强戒备。另外,房风,把鹰继续放出去。”

他左边那个瘦子点了点头,右手在肩上微微一抹,那只鹰扑噜扑噜飞走了。单从这个情况看,丁勤更是能确定,他们的信息被了解,与这鹰会有直接关系。

“父亲,鹰这几天一直在远距侦察,发现的只有这一支队伍。即使是现在把它放出去,我怕也未必再有收获。如果找不到室梅的人,那我们也可以认定,他们就是室梅那一部。”房水道。

老者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又在丁勤和冯雷眼上扫过。最终,他摇摇头,“虽然我现在无法确认他们的身份,但是,他们却并不像是室梅的人。我们与室梅交手这么多年,他们的样貌特征,还是比较明显的。”

听老者这么说,丁勤马上开口道,“既然前辈觉得我们不是所谓什么梅的人,那为何又非要扣留我们?我们听得出,你们现在面临危机。而我们又着急赶路。现在放我们离开,你们省了在我们身上多花精力,我们也避免了行程延误,也算是两相受益的事。”

老者还是摇头,“你们的身份,不好确定。而且,前两天晚上,我们曾派出一支小队,准备对你们进行试探,没有想到,居然会路遇魔兽抵挡。”

他停了一下,道,“那只魔兽,是否是你们饲养*的,我们不清楚。但是我们却知道,室梅向来以驯养野兽见长。而在去年,我们交手之时,他们同样也是以野兽甚至魔兽作为主攻方式。”

他这样一说,丁勤还真是觉得有些不太好解释。若出现了如此的巧合,他必须有足够的理由让这里的人相似,他们只有一只魔兽。

问题是,刚刚在这些人围住他们时,胖墩居然没有露面。丁勤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己一直制止胖墩的报警,使它生了气走开的。现在想起来,此前胖墩那样表现出焦躁,可能正是因为感觉到了这些人的存在。

它想给丁勤他们一些警示。

可是,丁勤却没有能够理解。

丁勤还在思考怎么样与这个老者讨价还价时,就听外面又道,“报……发现室梅主力!目前,室梅的魔兽先谴队已经突破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后面跟着的还有一波的中型魔兽,而来的人数,可能在三百人上下!”

这个消息一出,老面的表情彻底的变了。他从座位上“呼”地站起,“消息属实?”

还没有等那个人回答,又跑进来一个人,喊道,“报……室梅部队,已经攻破第二道防线!”

第四十九章 隐忍之人

老者这时的表情,已经难以形容。他先是看了看身侧的两个人,又看了一眼丁勤,一只手揉着额头走了几步,才发声道,“通知下去,马上集合人手,准备迎击。对了,现在控制他们的人,抽走一半。”

又想了想,他转向身边那个带着小青狼的胖子道,“房火,你就留下来,控制这两个人还有他们的队伍。室梅一部,理论上不足为惧,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妄下决断,等我们回来。”

房火的注意力实际上还都在那只小狼上,听老者这么说,也只是象征性地应了几声。

老者没有多说,双手一挥,直接往外走。在这场子之中的一部分人,也跟着他前去。不多时,这里只剩下了冷冷清清的不到十个人。

房火的注意力依然不在丁勤和冯雷身上。丁勤转身看了看,在他们身周,一共还有六个人,其中有两个像是杂役,看不出有什么修为的样子;而另外的四个,年纪也尚轻,三个人与自己相仿,一个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理论上来说,这几个人的战斗能力,都应该在丁勤和冯雷之下。

骨魂自然也知道丁勤现在的观察是想什么。他嘿嘿一笑,“嗯,原则上来说,你的机会来了。但是,按那个老家伙说的,还有一半人在控制咱们的大部队。如果你这里行动不力,大部队可是有危险。”

丁勤没有同骨魂讨论。他凑近冯雷,“这几个人,如果你我两个人联手,有没有可能顺利拿下?”

冯雷听完也是转身看了看,然后道,“理论上来说,应该没问题。只要他们没有什么特殊的通信手段,我们可以控制住局势,不让他们把消息泄露出去。只不过,你我现在灵力都被控制,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丁勤没有马上解释。他其实更关注的是房火。

房火看似有些不着调,可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老者能把控制丁勤这支队伍这么大一件事交给他,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他能力差,不适合上战场。

并且,有些人,深藏不露,越是有实力,越是看似不着调。

丁勤还正在盘算着这些的时候,外面又有人直接闯了进来,喊道,“报……报二公子,在西方也发现室梅一部,第一道防线已破,第二道防线渐危。”

房火这时一边逗着小狼,一边道,“果然是这样。我就觉得,这室梅今年突然玩起了隐藏性的攻击,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事。来人,通知下去。西线第二三四五道防线,放弃抵抗,向内收拢到核心防线处。”

来报告那人一愣,“二公子,这……如果这样,岂不是相当于我们的大门敞开?”

房火歪头看了他一眼,“怎么,难道不开,现在你还怎么着?东边第二道已经破了,室梅明显是有备而来,我们就算顽强抵抗,估计也只是会让有生力量越来越少。与其如此,不如蓄势待发。”

他微微一笑,“就算防线是空的,室梅也需要冲击。连冲五道防线,我就不信他还能这么有精神。到时候,谁胜谁负,谁开谁的门,还都不一定。”

来人还是不太敢应,诺诺道,“公子,只是这命令……”

房火叹了口气,将青狼的链子直接挂到一边,“好吧,我去下。估计这样的命令,让你传达,那些人也不信。走,我跟你去。”

说完,他拍了拍衣袖,大步向外走。路过丁勤和冯雷身边时,他还意味深长地看着丁勤笑了一笑。

刚刚关于局势的这一系列分析和布置,已经让骨魂在识海之中称赞了,而说到点子上时,冯雷也是忍不住点头。

这一笑,更让丁勤觉得,这个人必然是不简单。似乎,他在向丁勤表达些什么,可是又没有直说。

在他离开这个屋子的时候,丁勤知道,这可能是最好的机会了。

身上的这种绳索,虽然基本封住了经脉,但是对于任督二脉却产生不了什么影响。随着丁勤将灵力灌入这两条经脉之中,挣断绳索只是小菜一碟。

不过,丁勤没有选择这样做。他靠近冯雷,轻语了一句,“别说话。”然后轻轻地运转灵力,将冯雷身上的绳子掐断了五六处。如此一来,冯雷只凭自身的力量,也足以将绳子撑开。

冯雷语气之中带着明显的疑惑,“你……你居然……”

丁勤又轻语道,“先不说这个。你自己再适应一下,确保到时候能直接脱困。我们控制这里面的几个人之后,再控制住房火。”

冯雷点点头,“好,等你发令。”说罢,他轻轻地动了动身子,那些绳子又松了不少。

丁勤又看了那四个守卫一眼。由于他刚刚和冯雷悄悄说了话,那四个人显然有些警觉。丁勤冲他们微微笑了一笑,道,“几位兄弟,有水喝么?”

“没有上级的指令,我们不可能帮你们拿水。”说这话的时候,守卫的脸上一片冰冷,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丁勤没有再说什么。他估算了一下,以现在的距离进攻那四个人的时间和成功率。若是与冯雷一同出手,实际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失误。

正想与冯雷沟通,却听见进来的门再一次开了。

房的声音又响起,“嗯?怪了。你们两个居然还没有动手?我不在场这样的机会都没有把握,到底是我看错了你们的实力,还是我回来太快了你们没有来得及筹划?”

说这话的同时,房火已经走到了两个人前面。他又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或者说,你们觉得,我在不在,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这样一说,倒是让丁勤心中大惊,马上动手的念头也淡了不少。难道说,这个胖子,能看出自己的灵力并不被这绳索束缚?

“二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两个,修为尚浅,哪有什么实力?而且,我们动手,怎么动?被这绳子一捆,不单肢体,灵力都也已经被缚。”丁勤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作出一副无奈摇头的样子。

房火呵呵一笑,“没有哪个人,当被控制的时候,情绪没有什么波动。有的是恐惧,有的是激动,这两种情绪造成的结果,要么是唯唯诺诺,要么义愤填膺。而你则不同。你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缜密的思考。能达到这种程度的人,除非是身经百战,或者阅历丰富。可这样的人,在你的年龄上,基本不存在。而且,”

他看了冯雷一眼,“你身边这个人,应该才是你这支军队的领导者。但是来这里之后,一直是你在交涉。你年龄比他小,说话分量却比他重。那么,同样有两个可能。第一,你是贵家子弟,有极强的后台,你什么也不怕。但是,你身上看不出任何那种人的影子。第二,”

房火走到丁勤面前,“你已经通过某种原因,得到了整支队伍的实际支配权。而想让这样一支正规军臣服并不容易,除非你有绝对的实力。你说呢?”

房火分析的实际上很透彻,丁勤对这个人,更加刮目相看。面对这样的分析,丁勤还是微微一笑,没有就这个问题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二公子如此聪慧,为何又非要夺走青狼幼子,现在作出一副顽绔之相?”

房火听完哈哈大笑,“这个,你就不懂了。青狼实属大漠难得的魔兽,但是自然成长的话,其进化成果还是比较局限。若是能从小加以驯化培养,日后定是也能当大任。另外,你看它现在像是在极力挣扎想要挣脱的样子,实际上,当时是它追着我来的。”

他这么说完,丁勤却是微微有些吃惊。确实,对于母狼来说,只能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和人一起走了,到底是主动还是被动不好判断。

刚刚说到这里,外面又有人来报。“东线第三道防线已经被攻破,城主和大公子正在第四道防线处组织防御。但是室梅力量明显增兵,来源不明。”

听完这个报告,房火问道,“那,西线呢?”

来者回答,“西线的敌人正在缓慢推进,势头比之前还要弱。目前,仍在第三道防线前,未有大规模进攻。”

房火喃喃道,“那么这么看来,西线安全了。西线之敌唯恐有乍,不敢冒进,更多是在拖延我们的兵力。而东线的增兵,应该就是西线调过去的。”

来报的人道,“东西线相距二三十公里,能有如此快的速度?”

房火道,“万一,开始时他们在中点,有预备兵力呢?传我命令下去,西线继续保持内部防御状态。其他兵力,迅速向东线集结。”

传令兵走后,房火又看了看丁勤,道,“实际上这事,也让你们这些外人见笑了。其实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是冲着我们房竹城来的。从你们的行进路线以及行路方式看,虽然谨慎,却并不诡异。如果我能说了算,倒真是想马上把你们给放了,也省了牵扯我们的精力。”

丁勤顺口道,“那你何不现在放了我们?”

房火叹了口气,“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放了你们,我们不安全。同样,你们也不安全。”

说完这些,双方都限入沉默。大概过了有半小时,外面又有人过来报告。

“二公子!东线第三道防线被突破,第四道防线告急。在激战之中,大公子重伤,城主轻伤,如何接应,请公子定夺!”

房火眉头一皱。“即使到这个程度,我爹也没说让我去?”

那人有些迟疑,最终吐口道,“没,没有。”

房火冷笑了笑,“唉。幸好我不记仇。换成别人,他们战死才好。算了,为了房竹城,我还是出手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丁勤面前踱了几步,突然一翻手,拿出一把短刀。

第五十章 形势告急

他的这个动作,让丁勤也是微微一惊。难道说,房火想在关键时刻,先解决了他们两个,以防后患?

丁勤的灵力迅速注入任督二脉之中。若是房火有异动,他只能选择当场行动,以求自保。

不过,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丁勤更为意外。

短刀轻轻一挑,将丁勤身上的绳索割断。房火道,“既然你自己不肯动手,那只有我来帮你了。”

说完,他又看了看冯雷,“你身上的,就不用我了吧。既然已经断了,稍加用力便可以撑开了。”

丁勤不得不佩服房火的观察力。不排除房火之前说的那些话,也和他看到了冯雷身上的绳索断点有关系。

冯雷也没继续装下去,双臂用力,身子一抖,绳索滑落。

房火道,“我想借用一下你们的兵力。现在,东线告急,估计我们的人伤亡很重。而你们的队伍,我能看出来是精锐。帮我们打赢这一场,对我们都有好处。”

丁勤没有表态,而是问道,“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房火道,“你们的战力,我不清楚。但是,你们的队伍却是目前被我们控制。你们两个不在,队伍的行动和战斗能力大打折扣。一旦室梅的人攻过来,你们那么多人,一定也是他们的首批攻击目标。到时,室梅的攻势正盛,你们又猝不及防,损失可想而知。”

丁勤看了看冯雷,转向房火,“你能信任我们?”

房火很是奇怪地一笑,“我不信任你们。但是目前,你们是我唯一可用的力量。房竹城的前途如果放在我爹和房水手中,那就毁了。如何?现在时间可不多了。我向你保证,如果这次房竹城能平安,我不会扣留你们。”

丁勤又想了想,点点头,“好。那带我们走吧。不过,我需要战场上的第一手情报,另外,在我们指挥的时候,你的人员只能配合,不能干涉。”

房火的眼神之中透出一种满意的光芒,“好。来人,把形势图拿过来。”接着,他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时间紧急,我们边走边看。”

这一次,丁勤和冯雷没有带头套。他们走的是一条地下通道,走到一定程度后,有一个上升的机关,由此可以到达地面。从地面再往上,就有一个了望塔,那里可以借着火光一览战场态势。

在这个过程中,丁勤也对房竹城有了些了解。这座古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地表的城池已经废弃,但是在地下,却有着极为复杂的通道和生活区域。以此为中心,东西各向外扩展出了五道防线,均为地下为主、地上为辅的形式。在南北两个方向,由于自然条件很差,不便于团队进攻,因此只有第五道防线两两相接,形成一条环形防御区。但是,即使只有这一条,也能形成绝对的保护。

了望塔之上向下看去,东线战火正旺,而西线只是零星有冲突。结合房火提供的情报,东线目前以阵地防御为主,并且在魔兽的集体冲杀面前,很难找到反击的机会。

丁勤又看了一会儿地图,用手指出一条线路,“我们从这里出去,从后面包抄东线。”

他所指的,恰恰就是南方的一条道路。而这条道路上,流沙区域遍布。一支六七十人的队伍,想通过这里到达东线室梅部队的后面,不是不可能,但是在时效上,非常难以保证。

或者说,基本无法保证。

虽然说,第四条防线和第五条防线属于最强的两道防线,但是,按现在的态势,无论如何,这两道防线也绝对撑不到那个时候。

房火也是疑惑地看了丁勤一眼,“那里全都是流沙暗坑,而且我们从没有进行过标注。”

他一说完,冯雷也是抬起头,等着丁勤的反应。他最了解,一支队伍进入流沙区域之后行进的艰难。

丁勤道,“你放心。在你们被攻破之前,我们一定能办得到。”

说罢,他体内灵力瞬间释放。一带四星的等级,在夜色之下也确实很是耀眼。

见到丁勤的实际修为,房火多少也是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么大年龄的时候,能有个一阶二层,便已经是同龄之中的绝对佼佼者了。

丁勤释放灵力,只是为了做一件事。

他深吸了口气,面向此前胖墩的方向,大吼了一声,“胖墩!”

在灵力的驱动之下,声音直接传出十余里。

不多时,在丁勤的朝向之上,果然青光一闪。胖墩通体散发出青色的光芒,直接向城内迅速跃进。

一见这光芒,房火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丁勤的眼光再次变得诧异,“这,难道是……魔狼?”

丁勤没有回答,从了望塔之上直接跃下。落地之后,他几个起落,迅速来到队伍被困的位置。

那些房竹城的人见丁勤突然来访,立即摆出了防御姿势。不过,丁勤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时,他们手中的武器又都放下了。

房火在丁勤身后下了一道命令:“威胁解除。让他们行动。”

丁勤一跃到一扇石墙上,对队伍下令道,“迅速集合,按照三波脉冲凝杀阵编组。”

下面没有人说话,只有干脆利落的行动之声。胖墩也在这一刻来到丁勤身边,仰头呜地叫了一声。

丁勤拍了拍胖墩的头,“胖墩,要看你带路了。这样。”

他将地图放到胖墩眼前,用手大概地比划了一下路线。怕胖墩不明白,他又解释了几句。

胖墩呜呜地叫了两声,立即转向,向丁勤所指的方向冲去。

丁勤一挥手,“出发!”

队伍以严整的队型,直接向南鱼贯而出。

在队伍的最前面,便是胖墩。它行进的速度很快,而且每到一处,都会在沙地上留下三人宽左右的痕迹。这个痕迹,就是丁勤向它交待的,从诸多的流沙之中,找出一条供行人通过的路。

由于流沙密布,这条路也是曲曲折折。不过,得益于胖墩这种大漠生长的魔兽对危险灵敏的感知能力,按照它给出的路线行走,没有一个人遇到流沙,甚至连边缘都未触及,整支队伍得以用接近最大的速度迅速前行。

丁勤管制了火光,没有使用火炬火把。整支队伍,很快就淡出人们的视线,消失在黑夜之中。

房火看着他们与黑夜融为一体,脸上全是凝重。他喃喃地道,“幸好,老爷子没有与他们直接为敌。否则,这样的队伍,怕是一旦得到机会,房竹城整个都会不保。”

室梅部的进攻在长时间的作战之后,此时也有缓解。第四条防线虽然吃紧,但此时还是坚持住了。房火及时收拢了原来看守丁勤这部队的人力,充实到一线战斗中去。他自己也是亲临第四线,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但一直于后方指挥新到人员的反击方式。

老城主对于房火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有多高兴,反而斥责房火是在瞎指挥。房火也不恼怒,几次被斥之后,干脆就站到一边,面带冷笑,观察着战场的动静。

室梅的人似乎也是在休整,派出的进攻魔兽和人员较之前少了很多,进攻套路也是非常松散。房火慢慢掐算着时间,不时地拿出地图比划一下路线。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室梅部队的攻击力度突然加强。第一波魔兽冲击之后,第四条防线眼看就在崩溃。

“全线后撤到第五条防线。”房火见情况不妙,立即下达了指令。老城主一脸愠怒,“混蛋!什么时候有你指挥的份儿了?放弃了第四条防线,就等于把敌人引向深入,第五条防线是环线,我们就等于被包围了!”

房火轻叹了口气,“现在不保留力量,有力之力在第四防线处死战损失之后,第五防线便形成虚设。前面三条防线真正溃败之后,我们留下的,只有伤兵了。”

“给我滚回去,不用你在这里瞎说八道!”老城主明显情绪过分激动,斥责完房火,马上向其他人下令,“待魔兽冲击一过,马上前推,务必把敌人压制在第四防线上!”

房火苦笑。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身先士卒地向外跃去,带领着一干人等冲入那些魔兽群之中。他知道,这样硬碰硬的战斗,很快就将结束。

因为防竹城打不过室梅。室梅每年这个时候来攻打房竹城,对于房竹的战术战法已经了解得相当清楚。而这些年,房竹从没有训练过新战法,也没有发展出过新的战斗力量。

往年,房竹城固守难攻。而今年,一击即溃。这就说明,室梅的部队,已经不是原来的部队。房竹按套路出牌,凶多吉少。

果然,不出多久,老城主被人带回,胸前鲜血淋漓,生命垂危!

一股极为复杂的滋味涌上房火的心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命令医务人员妥善照顾自己的父亲,同时下令:全线后撤,进入第五防线。

接到这个命令之后,人们先是一愣。之后,就像是早已经期待着这样的命令一般,人们迅速从防御工事之中撤出。

室梅大有乘胜追击之势。刚刚进入第五道防御阵地之时,甚至发动了比之前更猛的一波魔兽冲击。

房火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地图,然后自言自语道,“丁勤,你现在到底到哪里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敌人队伍后方传来一声狼嗥。这一声浑厚而响亮,几乎直通天际。

第五十一章 解围

在胖墩的帮助之下,丁勤带着队伍,基本上还算是比较顺利地度过了流沙区域。绕过一段路后,他已经到达室梅部队的后方。

可能室梅这一队人,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能从后面对他们进行突击。他们从东西两线将房竹城围住,房竹城根本就没有直接越过流沙区域进行突围的可能;而在这大漠深处,房竹城的人想要搬来救兵,几率也是近乎于零。

所以,他们对自己的后方并没有太多防御。

丁勤当然也要利用这一点。他带队悄然逼近室梅的部队,待基本进入攻击范围之后,下令胖墩先行。

作为一只强大的魔兽,胖墩绝对有实力穿行于这些人之中,而不伤及自身。

被魔兽扰乱后,丁勤的部队才有更多的机会乱中突击。

“胖墩,冲击!越过人群之后,魔兽群就交给你了。可攻可防,也可只进行扰乱。”丁勤拍了拍胖墩的头,胖墩的喉咙里哼了几声,如离弦之箭,瞬间冲出队伍。

在接近敌人之前,它一直隐行。直到遇到第一个敌人,它才身上青光大盛。一时之间,室梅后部的人极为慌乱。

他们甚至搞不清,是自己那边的魔兽有造反的,还是碰到了什么突发情况。

不过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因为丁勤已经指挥队伍进行冲杀!

第一波人,冲入敌阵,向两边分散,空出空间给第二波。第二波冲破一段距离之后,再向两边分散,同时与第一波汇合,形成两波旁侧力量。之后,第三波冲击已至,与前两波冲击共同向前推进。

标准的三波脉冲凝杀阵!

由于已经经历过一次实战,将士们对阵法的理解显然更为透彻。所以这一次阵法再用之时,配合比上次更为娴熟,效果也更好。

三波冲击之后,杀伤敌人五十有余!

这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而此时,丁勤见到胖墩的青光正在前沿魔兽群之中向左突进,立即指挥完成三波冲杀,再次集结成队的队伍,也向左侧冲击。

再一次三波脉冲凝杀阵。

任何进攻的队型之中,横向防御都是弱点。这一次冲杀,虽然杀敌数量减少了一些,但也达到了近三十的数量。短短时间之内,室梅的人损伤已经八十有余。

对于丁勤来说,更关键的一件事是,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如果让胖墩参与阵法呢?

胖墩的速度,对于扰敌极为有效。而三波脉冲凝杀阵,敌人越是混乱,效果越好。

那么,不如就试试吧。四波脉冲凝杀阵!

“胖墩,正前方,向右,冲!”丁勤一声令下,胖墩如与其心意相通一般,一跃而起,身前青光大作,如一堵墙般推向敌人。

在胖墩之后,第一波人员冲杀立至!

其实,这也是丁勤受到了室梅部队的启发。他们带的魔兽,在进攻时就是起到的这个作用。利用魔兽将敌人的队型打散,再趁乱进攻。

这样的战法果然奏效。阵法用成,人员再次集结之后,丁勤已经在室梅队伍的中心,扫平了一大片区域。

不过,室梅的部队也在这时候反应过来,调动了兵力向后防御,并立即组织起进攻。丁勤不想自己的队伍中出现太多伤亡,这种迹象一出现,马上令部队后撤。

室梅的队伍第一波攻击扑了个空。而就在他们准备第二波攻击的时候,丁勤这边队伍的指挥人换了。

冯雷令旗一展,长弓远击!

与室梅的这支部队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他们是正规军。正规军的装备远比普通队伍要齐全,而且也更统一。三次齐射之后,室梅部队的第二次攻击直接被击碎在准备期,他们不仅没有能够突进一步,更是又伤亡十余人。

冯雷乘胜突击,长弓直接换为短弩。室梅部队见形势不妙,马上后撤,并且有将前方魔兽后调的迹象。

丁勤不可能给他那样的机会。两波次的短弩攻击后,他再次接过指挥权。

又是三波脉冲凝杀阵!

阵法用毕,魔兽已经到达室梅部队的中间位置。不过,他们驯养的魔兽,多数个头比较小,从体型上就处于胖墩的下风,在受到胖墩的袭扰之后,已经跑掉了不少。

丁勤手向手一指,队伍迅速后撤。

由于惧怕丁勤这边再次发动远程攻击,室梅的人追的距离极短。那些魔兽倒是呼拉拉地全又飞又跑地冲过来,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丁勤一声高呼,胖墩有如青光,从战场之中快速穿出,奔向魔兽群。伴着它高亢的嗥叫之声,部分胆小的魔兽再次逃离。

丁勤此时抬头看向房竹城的方向。魔兽前锋已经被调回,室梅的部队已经乱了阵脚,若是那个房火真有战争之才,估计就应该趁势反攻了吧。

果然,没出多久,第四道防线处火光大盛,直接向外围推进。这确实是房竹城反攻的迹象!

丁勤不由自主地微微笑了笑。虽然他对房火的体态确实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房火这个人的谋略之才,还是有能让他欣赏的地方。

房竹反攻,室梅自然会防御。而在丁勤直面的方向,是魔兽,那会是他们认为比较牢靠的屏障。基于如此判断,丁勤知道,再一次强力冲击的机会到了。

“全员注意!三波脉冲凝杀阵,双阵连冲!第一波冲魔兽,突防!第二波冲敌阵,给我杀!”

可能是由于仗打得顺利,丁勤这边的将士个个士气高涨。刚刚的战术性撤退,已经让他们感觉憋了股劲儿,现在命令一下,这股劲儿终于直接发泄了出来。

冲破魔兽群,只不过是瞬间的功夫,甚至第一波阵的第三冲都没用上。这最强力的第三冲,直接杀入了室梅敌阵之内。

这两次冲击之后,单是丁勤这边,便已经杀敌一百六七十!

室梅派来的人有多少,丁勤并不知道。但是与刚刚到来时相比较,他们的兵力应该减少了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由于相对分散,在前后夹击的情况下,想组织集体的进攻也并非易事。

所以,从根本上说,当丁勤的这几波攻击完成之后,室梅在此一役的败局基本已定。

丁勤再次观察了一下形势,正准备调整队伍从薄弱处突击,却突然觉得右侧有凌厉的冷风来袭。

不好,有人针对自己下手了!

他迅速向左一跃,离开原地两米有余。在那个位置,一道灵力刃直接落地,掀起了半人高的黄沙。

黄沙之后,有一个人影顺势而出,向着自己直冲过来。

“冯雷,你指……”丁勤的挥字还没有说完,却发现冯雷已经在与人交战。

两个人,居然都是灵力一阶七层的修为!

丁勤皱了皱眉头。他再次看了一眼冲向自己的人,灵力一阶五层。

比自己高一层!

若是与他打起来,一定将会无暇顾及部队的指挥吧。

“所有人员听令,由第一波次的队长决定方向,全力冲击,战法三波脉冲凝杀阵,不胜不停!”

下这样的命令,他也是没有办法。他当然知道,第一波次的队长不具备洞悉战场态势的能力。但是,只有让队伍一直处于主动的冲杀之中,才能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居然坏我们室梅城的好事!”冲过来的人显得气势汹汹,可能也是看丁勤修为比他低一个等级,便想主动造成一种言语上的气势压制。

丁勤当然知道灵力修为差一层所造成的差距,特别是在低等级的时候。不过,他对这个灵力一阶五层的人对手,却没有惧意。

这并不是单纯的一对一决战。两个人都处于队伍的混战之中,所要关注的信息,远比单打独斗要复杂得多。

更何况,自己现在的修为也是突破五层在即。

但是他却没有急于正面应战。骨魂对于战斗,已经不止一次地传授一些通用的的要诀。出现不了解的敌手,首先便是要观察。

对手还没有近身,便又凌空直挥双掌,刷刷数道灵力刃直接切向丁勤。丁勤不敢怠慢,生怕稍有疏乎而落入下风,再次疾退。

那人却没有半分想要收手的样子。刚刚落地之后,他顺势双腿连环飞踢,四道灵力刃又冲向丁勤而来。并且,这次他根本没有等灵力刃的攻击效果,又是跃身而已,一边向丁勤身边逼近,一边激发更多的灵力刃攻击。

如此密集的纯灵力攻击,丁勤还是第一次遇到。毕竟,在初级修者体内的灵力存量有限,灵力刃这种消耗巨大的攻击方式,不适于持久作战。

当然,这不代表有特例。骨魂就曾说过,他遇到过一个怪胎,身体有一种极为奇特的能力,可以直接转化环境中的灵力为自己所用。如此一来,他的灵力来源就是无穷的,而不管如何使用纯灵力攻击,也不会遇到灵力储备不足的时刻。

几起几落之后,丁勤距离与对手第一次相遇的地点已经五六十米。他心里一直在数着对方的灵力刃数量,因为这关系着灵力的消耗。

再次避开对方的攻击之后,那人大骂道,“你个小杂种,有本事来捣乱,就没胆量接我几招了?你还想跑到什么时候?”

“十八。”丁勤没有理他,而是默念了一句。之后他问骨魂,“十八击之后,灵力消耗应该快达到三分之一了吧?”

第五十二章 对敌

骨魂道,“按理来说,如果只是灵力一阶五层,连续使用十八击灵力刃,灵力消耗至少在四分之一。他的修为程度我不知道,灵力底蕴也不知道。保守估计,应该在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之间。”

丁勤道,“嗯,差不多就好。我也快准备反击了。”

骨魂听完没有阻止,只是提醒道,“他毕竟比你高一级。即使耗去一半灵力,也有足够灵力与你战斗到底。你要小心为上。而且,可能你得不到什么便宜。”

丁勤道,“我知道。我只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的能力罢了。另外,他从交战开始,应该就一直处于战斗之中,即使灵力消耗不高,体力和精力也有消耗,这些对我都有利。你要注意观察一下,如果发现他有什么弱点,及时告诉我。”

“没问题。多加小心。”骨魂说完,便回归了沉默。每每当丁勤战斗时,他多数时间处于这种状态。

对手见丁勤对自己的挑衅没有任何反应,言语之中怒意更盛。“臭小子,你躲什么躲?有本事就来接招!”

他这次说完,再有三道灵力刃直切丁勤上中下三段。

丁勤仍是以退为进。向后跃出一段距离之时,三道灵力刃击入沙土之中,黄沙瞬间扬起一人多高。

丁勤轻咬了咬牙,体内灵力在经脉内突然加快了运转速度。

一股微弱的灵压从他身体向外释放出来。

本来,在灵力突破三阶之前,都不可能出现灵压。但是,丁勤不同。

他体内有两套经脉可以运转灵力。一套是正经十二脉,另一套是奇经八脉。

由于奇经八脉之中,一部分与十二正经相通,所以,当正常运转灵力时,也会有一部分进入奇经八脉之内。而这种灵压,便是来自这部分灵力。

灵压是修者最为敏感的东西之一。所以,当丁勤无意中第一次释放出灵压时,他周围的人都是微微一愣。

人们心中的第一个想法是,不好,有高手!

没错,在普通人群之中,如果灵力修为达到三阶,那就是绝对的高手。别说在这样的战斗队伍之中以一敌百,便是一座小城,都可能被这样的高手短时间之内毁灭。

所以,在这样的感觉之下,他们几乎同时选择了一个动作:暂时后撤,不管对手是谁。

因为只有后撤,从眼前的战斗之中稍微抽出身来,他们才能判断得出灵压的来源方向,然后进一步判断对自己有没有威胁,这个高手是敌是友。

包括丁勤现在的对手也是。在这一带之中,他离丁勤最近,感觉到的这灵压也最为明显。而且,他自己的灵力刃刚刚打起了一片黄沙屏障,让他无法判断黄沙之后的情况

所以,他强行收起了再次准备激发的灵力刃,稍向后移了几步。

这几步,便给了丁勤以喘息的机会。

就在刚刚,自己发出灵压之时,丁勤也着实震惊了一下。他也以为,室梅部队之中有高手出现。

但是很快,他否定了这个说法。因为这灵压离自己太近了,近到根本就没有距离。直到骨魂惊喜地提醒了他,他才知道,这是自己的奇经八脉之中发出的。

居然还有这种效果?丁勤一时倒是有些怀疑了。不过,在他良好的心理素质之下,这种情况并不足以改变他的战斗规划。

双手微微向外一张,水行诀已然驱动。

大漠之中,水向来是稀缺之物。即使在这房竹城四周存在水源,但是空气之中的水汽浓度,也绝对达不到水行诀的使用要求。

但是今天,是个例外。

因为今天这里不缺水。

确切来说,是不缺血。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战斗,房竹和室梅都有不少人员伤亡。现在,丁勤所在的位置,周围就不下十具尸体。

血从他们的伤口流出来后,很快渗入砂内,被还带着温度的沙子一烫,不仅血腥气十分浓烈,空气之中的水汽也相当浓厚。

所以,在丁勤水行诀的驱动之下,这些水汽迅速聚集,在丁勤的身外,形成了三道若隐若现的屏障。

而随着丁勤一招手,地上一把断剑直接飞入他的手中。在灵力灌注入武器的刹那,武器之上微不可察地一亮。

环境之中的水汽,除了仍在不断加成着他身上的防御屏障,也开始向他的刀周围汇聚。

这些准备,丁勤只是在瞬间,便行云流水一般完成。

他同时也感觉到了对手的后撤。所以,在黄沙散下来之前,他双腿用力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从黄沙屏障之中一跃而出。

在他前方不到十米处,便是自己的敌人!

穿过黄沙之时,丁勤的身上微微泛着一种红光。

这红光,并不是他灵力自然发散出来的。由于他使用水行诀利用地上的血散发的水汽来形成自己的护盾,因此或多或少,将血液的一部分纳入其中,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些许的颜色。

这种颜色在夜色之中,显得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特别是在淡淡的灵压之下,更让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感。

对手显然也有这种感觉。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突然又开口道,“我当是什么高深的法诀,原来只是破水行……”

他口中“诀”字还没有说出,丁勤手中的断剑已经挥出。

一声啸响,在灵力驱动之下,离水刃发动。空气中的水汽随着断剑共同舞动,凝聚成一道无形的气刃,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斜切对手。

由于这并不是单纯的灵力刃,所以在灵力消耗上要低得很多,丁勤并不存在灵力消耗过高的风险。

对手先是一愣,不过很快也识别出了离水刃,一边后退一边哈哈大笑,“还有离水刃。你一个军队指挥官,居然用的都是这种下九阶的破法诀,也不嫌给自己丢脸?”

在他的言语嘲讽之下,丁勤并无任何话语。

离水刃一击未中,同样也是落入对手身前的黄沙之中。轰一声响,黄沙被激起一人多高,其气势一点也不比刚刚的灵力刃差。

这一击,也彻底改变了对手的心态。

因为他知道离水刃的威力并不大。但是刚刚这一击,明显威力远远超出普通的离水刃。所以,要么是丁勤的修为有所隐藏,要么是这离水刃根本就不是离水刃。

而且,他刚刚还以为,在这样的大漠之中的缺水环境,还会使用离水刃的,要么是傻子,要么实在是无技可施。可是他现在突然意识到,现在遍地的鲜血,空气中的水汽,与内陆地区一点儿也不少。

他脸上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眼神之中也有了更多的凝重。

这一切被丁勤看在眼里,但却并未改变他的战斗计划。

随着身形变化、位置前移,断剑接连挥出,眨眼之间,已经是九剑。

每一剑,都带着一道或大或小的离水刃。这些无形的气刃,或是切入黄沙之中,或是在空气中渐远而逝。虽然它们没有击中对手,却给对方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丁勤利用一切机会观察着对手的表情变化。就在他攻击第十击时,对方的眼睛猛然一眯。

他应该是要还手了!

没有任何迟疑,丁勤体内的灵力运转速度又快了几分。这一击激发的离水刃,吸收的水汽比以前任何一道都浓,发出的声音也比任何一道都更尖锐。

对方也是大喝一声,没有再退,双臂胸前交叉,猛然向外甩开,一道更大更厚重的灵力刃直接从胸前退出。

“轰”一声闷响。两道气刃相遇,激发的力道将黄沙扬起了两米多高。丁勤的离水刃被完全抵消,而对方的灵力刃还剩下部分力道,透过黄沙,直奔丁勤前胸。

丁勤心里也是暗叹,果然,修为等级低,法诀质量差,想要能够具备同样的攻击威力,完全不可能。

好在灵力刃的威力所剩并不太强,丁勤向边上一侧身,再次挥剑,又一道离水刃飞出,与之两两消去。

但是这一击,却又是让对方信心大涨。他看出了丁勤的法诀威力不足的弱势,没有等黄沙散去,立即双手齐发,灵力刃以比此前更迅猛的态势,向丁勤扑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丁情不敢怠慢。一边顺着对方的攻势不停变换防御位置,一边断剑频挥,激发离水刃迎敌。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上,他和对手作战的位置成了最为另类的一角。其他人多是攻防相错,很少硬碰硬地使用法诀抵消,而他和对手则是基本每一击都是在硬碰硬。轰轰的爆鸣声从来就没有停过,黄沙飞溅之中,两个人影时隐时现。

“三十九。”丁勤心中暗数着对方的灵力刃数量,“加上原来的消耗,至少灵力使用超过一半了吧。”

可是,就这样略微走神短短的一瞬间,似乎也被对方发现了。他直接三道灵力刃快速逼来,很快打破了丁勤的战斗节奏。

第一道第二被离水刃抵消,但是到第三道时,丁勤的时间已经不够驱动足够的灵力来产生更大威力的离水刃。

威力不足的离水刃被对方的灵力刃直接击破,那柄断剑也再次被截成两断。剩下的灵力刃直冲过来,“啪啪”两声响,丁勤身前三道水行诀防御盾被击碎两层。

第三层防御盾极为剧烈地波动了一下,在破碎之前,终于抵消了敌人这一击。丁勤被巨大的力量冲出十来步,才勉强站住身形。

一时的失手,带来的是连锁反应。丁勤被动后退期间,对手已经快速跟上,身子直接跃起,在坠向丁勤时,灵力刃再次蓄势待发。

“小心!”骨魂在丁勤识海之中也不由自主地提醒了一句。

第五十三章 转机

丁勤心中也是直接泛起了一种本能的恐惧在这种恐惧之下,他的头皮有些发麻。

但是幸好,他的头脑还是清醒的。危机面前,他先攻后守,右手在身前一划,再一道离水刃飞出。

实际上,丁勤对这一击,并没有抱任何的希望。他只是想用这一击,来控制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战斗节奏。除非,是对方想要硬抗,否则,他应该会躲一下,给自己一个喘自己的机会。

这一击发出之后,丁勤没有任何的多余动作,水行诀再次发动。

他需要水行诀来形成护盾。虽然说,攻击是最好的防守,但是他现在没有攻击的优势。

对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灵力一阶五层灵修。在一层的修为差距面前,至少现在丁勤找不到任何可以用来翻盘的机会。

嗡嗡两声轻响,丁勤身周的防御护盾再次恢复到了三层。

而此时,他却发现,自己又错估了对手的战斗意志。

他并没有去躲避自己的离水刃!

“啪”一声响,离水刃直接撞到对手的前胸。凝聚起来的力量和灵力在同一时间破碎,再次回到空气之中化为无形。

这一次,丁勤有些愣住了。

对方的外衣被离水刃击得粉碎,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血迹从中溅出!

这怎么可能?

以离水刃的威力,即使不能对他造成致死的重伤,但是如此硬抗,皮开肉绽应该是必不可免的。可是为什么,他的身体却毫发无损?

难道说,他也有防御的护盾在身周?可是明明,丁勤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再说,灵力刃击到他身上时的威力,明明就没有分毫的减弱!

对手可能也是看出了丁勤的诧异,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种自豪的微笑。

在这微笑之下,对手身周的灵力波动明显增强,又是接连的三条灵力刃,直接封住了丁勤的退路,几乎就要将丁勤逼到死角!

丁勤仓促反击,但是他在这些对抗之中的余地已经越来越小。到第三击时,与上一轮次一样,他的离水刃根本就不足以对来势汹汹的灵力刃形成抵消之势。

啪啪啪,三道防御护盾在清脆的声音之中依次破碎。丁勤的全身没有任何防护地暴露在了敌人眼前。

关键是,对手的第二波攻势已经蓄势待发。

强攻?防御?闪避?丁勤的脑中闪过三个念头。但是他知道,无一例外,每个至少都会是中等以上的受伤。

强攻对敌人造成不了本质的威胁,只能是为防御做准备。而按照对手三条灵力刃一组的攻击方式,即使自己用攻击抵消一条,用防御抵消一条,还是会被一条击中。

防御,这时间最多够自己形成六道防御护盾。最佳的效果,也只是抵消两条灵力刃,然后被第三条击中。

躲避,目前已经处于战斗的被动状态,在对手这种成套路的攻击之下,只会让自己的处境越来越糟。万一哪一下判断失误,后果更严重。

一时之间,丁勤开始知道了,什么叫做必须选择,却又无法选择。

但是突然,他的眼中泛出一丝喜悦。

青光!

一团青光从对手的背后迅速接近。

胖墩!

胖墩来势汹汹,但是却没有发出多少声音。在近敌时,它才突然低低一嗥,锋利的爪子带着冰冷的白光,从空中直拍向敌人的右肩部。

它的爪子周围带着明显的灵力波动,这种表现,其实与丁勤使用离水刃无异。

对手根本没有料到,身后会突然出现一只魔兽。当他感觉到胖墩的气息和带来的灵力波动时,已经来不及了。

手中的灵力刃还没有完全释放,他的肩膀便被胖墩拍中。空中的他身形一摇,失去重心,灵力刃斜斜地飞向丁勤的侧后方。

机会!

丁勤心中大喜,右手一划,一条离水刃从断剑中激发,直接切向对手的下落方向。

不过,对方也不是什么孬种。他精准地分析到了丁勤的意图,一边调整身体,一边发出一道灵力刃。

两条刃气在空中相遇,又上演了刚刚开始战斗时的景象。

不过,现在战斗的,并不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

确切来说,应该是两个人加上一头魔狼。

胖墩根本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时间。它的另一条爪子再度挥出,这一次的力道,似乎比上一次更大。

对手刚刚的注意力,实际上都在丁勤的身上。他原以为,自己被这魔兽攻击击中,只是因为有些对后方大意了。直到现在,承受到了更强有力的一击,他才发现,背后这只魔兽,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

但是,此时为时已晚。

他的身体被胖墩直接打得完全失去平衡,从空中划出一条短弧线,竟然直接飞向丁勤!

两个肩膀之上,血淋淋的伤口,最深的地方已经见骨。更为要命的是,他是反方向飞向丁勤的。想要调整身体,基本没有可能。

在这样的姿势之下,他也只能防御!

“嗡嗡嗡嗡”几声,他的身边亮起了六七条防御护盾。这些护盾微微闪着光,在飞起的弥漫细沙之中,有种若有若无的感觉。

丁勤手中的断剑已经再次扬起,离水刃激发在即。但看到这些护盾,他又有些犹豫。

他知道,离水刃不可能击穿这些护盾。而若两击之内,不能对敌人造成本质性的伤害,对手就会落地并调整身形。那时候,就算有胖墩的帮助,自己也未必有胜算。

因为室梅的人,能够驱使小型魔兽当先锋力量,说明他们对魔兽相当了解,并且也有很多的驭使方式。胖墩是否可能会被他找到弱点并有效击伤,都是未知数。

而除了使用离水刃,自己还能有什么其他办法?

一时之间,丁勤突然发现,自己会的东西还是有些太少了。

眼看对手已经越来越近。丁勤突然有些犹豫不决。

嗯?如果这样呢?

突然之间,丁勤的脑海之中灵光一闪。

水行诀,可以用水行诀!

骨魂说过,水行诀作为御水三篇的首篇,练到一定程度,攻防随意。丁勤现在不可能达到这样的能力,但是他却可以利用水行诀的特点。

吸附水汽,也包括实体的水!

而现在,对手的身上就有水。

或者说,这不应该叫水,而是应该叫血。

刚刚在胖墩的攻击之下,对手的双肩都已经负伤。他的鲜血,正从伤口流出。

如果我接近他,使用水行诀,在他的伤口处发动,会有什么效果?

理论上来说,血液之中的水被会水行诀所吸引控制。外面的血无所谓,由于他的伤口开放,体内的血也会从血管的断端加速涌出。

如果涌出足够多的血,那这个人不仅战斗力会降低,搞不好命都没有了。

这样的进攻方式,虽然原来没有试过,能不奏效并不一定,但现在看来,只要有一丝希望,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办法。

嗯,就这么干!

丁勤的右手向后一翻,直接收起了断剑。与此同时,他双足发力,直接向上跃起,冲向对手飞过来的方向。

对手显然也注意到了丁勤的动作。他在空中极力地想要翻过身来,使用灵力丸对丁勤进行攻击,可是已经晚了。

丁勤的身体,在空中与他靠得如此之近,几乎就可以算是擦肩而过。

而那些防御护盾,由于没有受到什么攻击,几乎没有发挥什么防御效力,丁勤的手很轻松就到达了对方的伤口附近。

“你之前不是说,什么破水行诀么?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水行诀是怎么用的!”

丁勤口中没有任何感情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体内的灵力立即疯狂运转,水行诀的效力,已经被丁勤这一下发挥到了最大。

对手的伤口突然出现了鲜血喷射,紧接着又是嘭地一声轻响,一条血零从他的伤口之处飞出。

成功了!

丁勤心中大喜。刚刚这一击,吸收出来的血液的量,绝对够一个普通人昏迷过去的。

便是对方本人,也是本来涨得通红的脸突然一白。

他看得到丁勤与他相会之后,向另一个方向落地而去,但是他却一时之间,拿不出任何的应对之策。

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如同被抽干了一般,软棉棉的没有半点的力气!

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不服与惊讶,内心之中狂喊,这个臭小子,对我干了什么!

在他落地的一刻,没有能够站住,先是在地上蹭出了十几米远,然后又骨碌碌地打了几个滚。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反身跃出,就像刚刚自己被击打时的感觉一样,手握断剑,直接向敌人冲了过去。

胖墩见丁勤行动,也是一声短嗥,突的一声从原地奔出,直冲敌人的方向。

在丁勤和胖墩到达之前,对手绝对不可能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反击。不然,在落地之后,他就应该有些动作了。

这一战,应该在丁勤和胖墩的下一击之中结束。

胜负定会见分晓!

丁勤信心大增,刚刚战斗时处于下风的压抑一扫而空。

但是,就在胜利之果马上被丁勤摘取之前,情况突然生变。

第五十四章 战后

数枚寒光从丁勤身侧激射过来,于丁勤斜前方一闪而过。寒光之中,带着丝丝的凉意,给人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

是暗器!

丁勤强行止住身形,其中有一件暗器与他擦身而过。

暗器所指的地方,正是刚刚被打倒的对手所在。胖墩也是被这暗器阻挡了进攻方向,利用沙地强行止住了剩余的前进动力,一声低吼,转向暗器射来的方向。

“噗噗噗噗”,暗器落地之后,直接爆裂开来,从中喷涌出大量的浓烟。丁勤心知不妙,一则此烟是否有毒未可知,二来即使无毒,在浓烟之中视线受限,想要剩胜追攻的节奏必然会被打破。

自己的修为本就比不上对方,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反击。再加是谁在帮这个人,自己一时间也没有能确定位置,留在此处,极可能限入更为被动危险的境地。

所以他直接向后一跃,立即退出现场两丈余,同时口中直呼,“胖墩!”

胖墩似已明白丁勤的意思,及时后撤,停在丁勤的身前,一边护着丁勤,一边紧盯着那烟雾。

随着烟雾的范围扩大,其浓度也下降了不少。不过始终,烟雾之中没有人攻出来。丁勤知道,可能自己的对手已经被人救走了。

果然,随着一阵风吹过,烟雾加快弥散。对手原来所在的位置显露出来,人早已不知去向。

丁勤心中突然有些失落。这一战,虽然险情环生,但最终,自己还是在胖墩的帮助之下占了上风。眼看就要取得最终的胜利时,突然被人强行中止,这种感觉总是不太舒服。

他轻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回到队伍中指挥战斗,却意外地发现地面上有东西。

是一件小马夹。

丁勤走过去,将其拾起,一入手感觉丝滑异常,温润舒适,便知不是凡物。回想在战斗之中,对手身上的衣着装扮,他突然明白了。

这是那个人穿在近体的一件衣服。也就是这件衣服,让他在外衣被丁勤的离水刃如数击碎时,身体毫发无损。

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防御法宝!

“你可认得此物?”丁勤又观察了一番,问骨魂。

骨魂摇摇头,“不认识。看来像是特殊的材料织成的,不过仅从其中散发的特质看,防御效果不错,你可以留着。”

丁勤将马夹收入怀中,再向四周望去,却见室梅的部队已经大势已去,只剩些无心再战的残兵败将,一边后退,一边无力地抵抗。由于他们过于分散,自己队伍的三波脉冲凝杀阵已经发挥不了太大的优势,所以干脆就停了;房竹城的人此时倒是充分利用了数道防线的长处,将敌人分割成块,一团团地包围歼杀。

此前的节节胜利推进,如今已经成了朽木之势。不多时,房竹城的人控制范围推到第一条防线之外,此役以房竹之胜结束。

丁勤慢慢走到冯雷身边,“我们的人伤亡多少?”

冯雷道,“伤十七人,其中轻伤十二人,中等伤四人,还有一人伤势较重,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丁勤点点头,“那就好。我并不是想让他们打这一仗,但是那时候,这也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冯雷知道丁勤心里的意思,“你不用如此有愧疚或者负罪之感。身为指挥官,下命要果敢干脆。再说,他们是士兵。士兵不打仗,难道天天等着吃香喝辣?只有多多经历战事,才可能成长。”

冯雷的话说得很是中肯,但丁勤心里依然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而且,他对于指挥官一事,也是颇有意外感。“这支部队的指挥官,还是你,不是我。你这样说,也折煞我了。”

冯雷爽朗地一笑,“无妨无妨。我感觉得出,你在指挥上有天赋。在战争中,谁的指挥技法更高,谁就有指挥权。这是规律。不然,损失的就是鲜活的人命。”

丁勤此时目光放开,火光之下,房竹城的人正在清理着地上的尸体。被血染红的暗红色沙子,在临近黎明的夜色中显得更为诡异。

“兄弟!”房火带着几个人,从不远处直接走了过来,“感谢兄弟替我们房竹城解围!我已经安排下去,优先为兄弟的部队进行疗伤。另外,在城下,我命人准备了食水,这次大胜,兄弟的部队当属第一功,过会儿请大家下去畅饮,一方面是庆功,另一方面,也为我父亲和弟弟的行为赔个不是。”

丁勤苦笑了笑,“倒也罢了。只要你们不为难我们就好。我们稍休几日,待伤员伤势好转,就准备离开。”

房火的脸上现出些许的不好意思的表情,“兄弟这是哪里话,我们控制你们,也是为了房竹的安全而已。再说,这些都是家父和弟弟的意思,在那时候,我插不上话。”

丁勤笑笑。他其实对于此前的发生的事,并不太想深究,只要不影响后续进程就好。但是,对于这个房竹城,他现在心里却是有了更多的好奇。

没有等他再次说话,胖墩突然屁股向下微微一沉,冲着房火低吼了一声。丁勤知道是胖墩认出了房火,叹了口气,“房火,这便是那只小狼的母亲。我们在大漠之中遇到它,它为寻子,才归顺于我。现在,想必是它认出了你,看来你还要给它一个交待。”

房火先是一愣,接着苦笑道,“我也知道可能会有这一天。但是实际上,我也是无辜的。我……”

他还没有说完,胖墩又叫了一声。

房火向胖墩微微行了一礼,“实不相瞒,不是我偷走的小胖,是小胖那次遇到我,非要跟着我走。我几次想让它离开,但是它始终不肯。眼看离开它出现的位置越来越远,尽管我能认出它属魔兽,但由于尚且年幼,在大漠腹地,同样是危险重重,我才将它带回。”

听完房火所说的话,丁勤也有些将信将疑。特别是他亲见了房火用牵引带控制小狼的情景。胖墩也是有些不太确定的感觉,转头看向丁勤。

丁勤道,“但是明明,你对小狼的控制很多。我亲见了。”

房火道,“那也是无奈之举。小胖生性活泼,在我带回来之后,家父和弟弟多有不情愿,说小胖弄得一团乱,并且驯养魔兽是室梅人向来的习惯。再加上,小胖对弟弟的魔兽飞天沙鹰非常感兴趣,几次追耍,差点出险情,我就不得已为之了。”

丁勤摇了摇头。“魔兽也有本性,你若是抑制了它,即使再怎么驯养,怕是也无法长成你希望见到的魔兽。”

房火也是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曾经想过,等小胖长大一些,确定在大漠之中生存不成问题了,就把它送走。但是现在还没有机会,也不忍。”

丁勤看了看胖墩,对房火道,“现在,它的母亲来了,你若说的是真的,就可以放它走了。”

房火的面上虽然还有些许的不舍,但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带你们下去看看它。”

再入地下,房火没有给丁勤和冯雷带面罩。进出的道路其实很是隐蔽,要从这一系列的废墟之中来回穿过,即使丁勤走过一次,也没有记住。

再进入地下之后,可能是房火有过吩咐,明显见到丁勤和冯雷的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敬意。酒香和菜香这时也都蔓延出来,应该是做得还不错。

小胖这时候还在那个大厅,安静地卧在一个垫子上睡着了。胖墩一见自己的孩子,马上直接冲了过去,喉咙里呜呜地叫了数声。小胖如同惊醒一般,腾地抬起头,然后从地上直接跳起,傻愣愣地盯了胖墩好几秒,才冲到胖墩的身下,极为亲昵地在它身上蹭着。

见到此景,丁勤既觉得温暖,又有些伤感。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让它们两个单独呆一会儿吧。”丁勤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就准备离去。房火紧紧跟上,“兄弟,酒宴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去差人请你的人都下来。”

丁勤没有反对,“去吧。如果你觉得,这个地方不便向外透露,也可以给他们带上眼罩。”

房火一愣。他没有想到丁勤会这样说。很快,他呵呵一笑,“算了,不必了。房竹城下有人,并不是什么绝密,只不过你们不知道罢了。而且,我信得过你们这些人。”

丁勤心情复杂,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礼节性地微笑了一下。他其实现在也很想有胖墩和小胖那种甜蜜。

不多时,三人走入宴会大厅。那里摆了不少桌子,足够数百人同时进餐。房火将丁勤请到主桌上,一同坐下。丁勤突然想到了老城主和房水,禁不住开口问道,“你父亲和你弟弟怎么样了?”

房火道,“二人伤得很重,但是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我已经差最好的医生在给他们治疗。可是,经过这一伤之后,即使他们治得好,怕是行动和战力也会受限了。我等了这么多年,这全城的管理权,终于又落到了我的手中。”

他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伤感之意。

丁勤也很坦白地来了一句,“看得出来,你和他们的关系并不好。”

房火微微一笑,“当然不会好。”

他这样一说,丁勤的疑惑不禁又起。和自己的亲人关系不好,怎么会用当然二字?

第五十五章 由来

房火的语气很坦然,“因为家事。既然你问到了,那我就也告诉你无妨。”

他从边上拿过一杯酒,一饮而尽。显然,他的心里可能不太好受。

“我是父亲生的第一个孩子。我出生那时候,他才十八岁,可能因为他的年龄还不大,对于亲子并没有太多感觉。所以,他一直对我并没有太多管束,这也造成一个时期我的性格很叛逆。幸好,后来母对我严加管教,我才又走上了正轨。”

“但是,事情在我十岁那年发生了变化。父亲又爱上了另外一个人女人,并且和她有了孩子,便是房水。由于城内规矩并不限制再婚,因此,那个女人被娶进了门,而房水也就成为了我的弟弟。”

“所以,我和房水并不是亲兄弟。到房水出生时,我父亲已经快三十岁,对于亲子这种观念和感觉明显变化了,对刚刚出生的房水更是倍加呵护。而我和母亲,自然而然地处于被冷落的地步。”

“再后来,房水长大,人聪明可爱,和小时候我那咱叛逆比起来,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父亲更加喜欢他。不过,毕竟我是家中老大,在很多地方,母亲都替我撑腰,包括以后房竹城治理等事宜,母亲都尽力帮我从父亲那里取得一些权利。”

“可是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我母亲重病,卧床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过。她的病很是蹊跷,城内所有医生都看不出所以然来。不过,在她病之前,房水的母亲曾经去看过她一次,所以我和母亲都怀疑,是她下了毒手。”

“我们两个并没有证据。我向父亲说明情况,反遭了父亲的毒打,说我不该那样说房水的母亲。我发现,家里的天平已经完全失重。仔细思考之后,我决定先保身为主。我以母亲没有办法管教我为由,开始做出不务正业之相,以防房水的母亲再对我下手。”

“果然,当我表现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后,房水和他母亲再也没有针对我说过什么话,更没有对我做什么不利的事情。我如此隐忍下来,已经很多年了。”

“慢慢地,父亲对我的态度也是越变越差。他把城市管理的重任越来越多地交给房水,对他们母子两个基本上是言听计从。当然,房水本来资质不错,他若真是能管好这城,我也不会非要强行夺权。但是,想让我和他们的关系好起来,已经不可能了。”

丁勤听到这里道,“其实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只不过,你不想让自己和母亲再次陷入危险罢了。你若不是装成这样,估计你和母亲,很可能现在已经遇到了不测吧。”

房火笑了笑道,“也不一定。也许母亲真的是自己病的,与人家无关。因为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找到过任何的证据。”

丁勤听完,轻轻叹了口气。他能够想得出房火这些年来生活的艰苦。当时自己父亲失踪,自己在灵修院中之时,处境与房火差不多。

过了一会儿,丁勤才开口问道,“对了。我还有些问题不太明白。这房竹城,一直都有人?”

房火点了点头,“没错,一直都有。只不过,人们是从地上转到了地下。地上的条件太恶劣,地下相对好一些。我们这一脉人,在房竹城生活,已经有好些年头了。转到地下,都估计得一千多年了吧。”

“那,室梅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和他们发生冲突的?而且我从种种迹象判断,你们似乎打过不止一次。而且,房水用鹰观察外面的情况,把我们误认为敌人,估计也是和室梅有关吧。你们知道他们最近要来进攻。”既然说到了房竹城的一些过往,丁勤忍不住又问。

“嗯,这个,说来话更长了。”房火左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我知道的,也不太全。因为古书记载的内容也不详细。”

“很久以前,在沙漠化还没有这么严重的时候,如今的沙漠一带,有四大古城。这房竹城,就是四大古城之一。四大城,依次为室梅城,楼兰城,房竹城,屋菊城。这些名字听起来有些怪,可是是有说法的。”

“第二个字,取自岁寒三友梅兰竹菊。第一个字,都是房屋的别名而已,表示这只是一个居住性的城市。另外,第一个字,也和姓室有关系。比如,房竹城,就是因为历代城主都是房氏。屋菊城的城主,原来也是屋氏。”

“随着时间推移,楼兰城和屋菊城,可能是在瘟疫或战乱中消失了。至少到现在,再也没有过这两座城的消息。而房竹城和室梅城,则是转到了地下,一直在延续着。”

“按照古书的记载,四大城之间,应该是比较友好的关系。可是现实中,完全不是如此。尽管知道两座城下有人,我们原来并不来往。直到十多年前,有一伙室梅城的人在大漠之中迷路,被我们救了回来。而两城之间的战事,也正是因此而起。”

房火说到这里,又喝了一杯酒。

丁勤道,“看来,是好心办了坏事?”

房火摇摇头,“不是,是贪心不足。不瞒你说,在我们房竹城,有一株奇树,应该也是上千年了。此树每年一开花一结果,名为乌竹树。而这房竹城之名,其实也与这乌竹树有关。果子成熟的时间,便在这几日。”

“若单是这乌竹树上的乌竹果,倒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只是一种普通的水果罢了。不过,树的边上有一个残破的石碑,上面写到一件事。乌竹树每一次结果,都有一个果王。其他果可食,唯果王不可食。果王若从树上被摘去,乌竹树将立亡。”

“多少年来,房竹城都守着这棵树。由于辨不清哪个是果王,所以干脆就没有人摘果子。不过,那些室梅的人来了之后,亲见了这棵传说中的树。而在他们那里的书籍记载中,乌竹果王,若是找到摘下而食,食者的修为将大涨数倍。”

“所以,那伙人离开后,第二年,室梅的人就来了。他们的目的很单纯,占领房竹城,拿到乌竹果王。”

“房竹城与乌竹树共生这么多年,乌竹树其实已经成了房竹城人的一种精神寄托和信仰。所以,面对室梅的来战,我们选择了对抗。第一次对抗我们胜利之后,就开始构造加固各种工事。从那之后,每到一年的这个时候,室梅就会前来进攻,绝无例外。”

房火说到这里,也是苦笑了笑。

丁勤眉头皱了皱,“一直都如此?只是为了所谓的乌竹果王?”

房火点点头。“对,就是为了果王。我们也曾向他们派去使者,告诉他们乌竹树对于房竹城的意义,也告诉他们根本就无法分辨是否存在乌竹果王。但是,他们不肯放弃。所以,两个城的关系就越来越差。”

丁勤道,“这室梅城,看来也真是够贪心的。”

“对,当然贪心。乌竹果成熟之后三天之内就会自然腐烂脱落。而乌竹树的具体照看养护办法,室梅的人也不知道。因此,他们只会选择在成熟这几天来攻。一旦攻破,他们就可以摘果。若攻不破,就下年再来。他们不会在其他时间来,因为他们无法保证能让这棵树正常开花结果。”

丁勤摇了摇头,“夺人之爱,也是欲望颇重。看来今天我带队伍打击室梅城的人,也没有做错。”

房火哈哈大笑,“兄弟放心,我们房竹城可是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今天亏了兄弟出手,来,老哥敬你一杯。”

丁勤又摇摇头,“我不喝酒。”

房火一愣,“你居然不喝酒?”

丁勤道,“不喝。”

“好吧。”房火自己一饮而尽,“每个人习惯不同,我也不勉强。”

丁勤微笑。正准备说什么,却见下面有人来报,“大公子!刚刚巡逻卫兵发现,卫夫人独自到乌竹树处摘果,已经摘下三十余枚,不知其用意为何,还望公子定夺!”

房火听完,面色微微一变。“卫夫人摘果?你是说,房水的母亲?”

来人道,“没错,就是卫夫人。巡逻卫兵为防止乌竹树受损,强行阻止,已经和其发生冲突。请公子速速解决此事!”

房火脸上阴云密布,看了一眼丁勤,“我去去就来。”

丁勤也起身,“乌竹树是千年奇树,我也想看一眼。不如我与你同去。你放心,你的家事,我绝不会介入。”

房火想了想,“嗯,也好。那我们走吧。”

离开宴会厅,丁勤和冯雷随着房火一路前行,走出了不近的距离,才到了一个地下的大洞里。此洞之中,有一队巡逻卫兵正摆出攻防阵势,面对着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

女子的身材保持很好,身上衣服也很鲜亮,但可能是由于刚刚与卫兵发生过冲突,头发有些凌散,遮住了部分脸。从露出来的部分看,她确实是属于那种能勾人心魄的风*子。

在她的脚边,散落着二三十个果子。

“原来这就是乌竹树。”丁勤只在洞中看了一眼,便不由得心下称奇。

第五十六章 内乱

乌竹树虽然叫做乌竹树,但从外观形态上来看,与竹子并没有太多关系。而它最奇特的地方,在于生长的状态。

一般的树,是生于地面,向上生长。而乌竹树,却是生于洞穴的顶端,向下生长。并且,它的各个部位,也并不像是树,而像是向下生长的树根。

在其上,挂着不少黄色的果子,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乌竹果。

卫夫人此刻脸上有诸多的不甘,见房火过来,很是奇怪地笑了笑,“呦,房火,你终于来了。现在,你爹和你弟弟都重伤难治,这可恰恰是顺了你的心罢。如此一来,这城主之位,也没有人跟你抢了。”

房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地上的果子,“小娘,在这种关键时刻,你为何要来摘乌竹果?”

卫夫人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凄凉,“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爹和你弟弟身受重伤,同时又中了毒,刚刚医生说,即使治好,也是要落下残疾。我怎么能忍心看他们两个这样?想来想去,我突然想到了乌竹果王。如果能找出乌竹果王,他们两个定是可以起死回生。”

房火道,“小娘,乌竹果王只是一个传说,我们乌竹城人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关键在于,如果传说是真,那这数千年的乌竹果树,也将随着果王的摘取而枯死。乌竹树对于房竹城的重要性,你不是不知道。若是乌竹树真的枯死了,那这房竹城怕是也将不久就会真的烟消云散了。”

卫夫人冷笑了笑,“房火,那我问你一句,是你爹和你弟弟的命重要,还是这乌竹树重要?我就说,他们死了,你才高兴。”

房火道,“小娘,你不要用这样的心思来揣度我。我当然不希望他们死。我阻止你,是因为我已经问过医生,他们的伤能治,真正不治而亡的可能性很小。”

卫夫人吐了口唾沫,“呸!你就是盼着他们死!不然,早就该像我一来,来寻果王了!”

房火的表情变得极为严肃,“小娘,请你注意说话的分寸。其实你刚刚问我,我父亲和弟弟的命,和乌竹树比哪个重要。我本不想这么说。但是,既然你非要逼我,我也反问你一句。他们两个的命,与这房竹城的数千年积淀和后续的存衍,哪个重要?”

卫夫人眉头皱了一下。很快,她哈哈大笑,“那我今天就是要摘果,你又能奈我何?好歹,你也要叫我一声小娘!”

说完,她一抬手,竟又摘下一个果子,直接抛到脚边。

抬手之时,骨魂在丁勤识海之中,“咦”了一声。

丁勤知道骨魂一定是有所发现,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骨魂道,“真是怪了。居然又是五毒岛的后人。”

“五毒岛的后人?又是那具三香摄魂散陈家的人?和之前在龙口绿洲和孤星洞的陈之有关系?”丁勤记性不错,自然会记得这些。

骨魂摇摇头,“不,没有什么关系。这是另外一脉。不知道你见到没有,她的手上,有一只红玉镯。”

丁勤的目光移到卫夫人此前抬起的右手,但是手腕现在已经被衣服挡住了。

骨魂道,“没事,过会儿你注意一下。其实,这只红玉镯,便是五毒岛卫家。卫家的独门毒药,叫做一枝红杏。而和这个名字相对应的,卫家真正的传人,都是女性,并且风骚得很。”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丁勤不由得默默念到。知道这些后,再看这卫夫人,的确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都有些春色满园关不住的味道。

房火对于怎么制止眼前这一幕,不由得犯了愁。确实,虽然自己现在正在临时管理着房竹城,可是卫夫人的辈份在自己之上。她要是这样执意摘果,自己也只能劝说,不好真的让人控制她。否则,一旦传开,就算自己是顺理成章地接手房竹城的管理者之位,也容易让人留下话柄。

卫夫人见房火没作声,冷笑了笑,“怎么着?知道自己理亏?理亏就别拦我!”

说着,又摘了一个果子,啪地砸在地上。

房火皱着眉头,抬起右手,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就听后面有人说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城主和二公子,都,都,都不行了!”

一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特别是房火,立即转身问那人,“怎么可能?此前医生还说,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么?”

那人道,“二二二二公子,医,医生也不行了,好像是有人下了毒手!”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卫夫人先是大叫一声,直接就向外跑去。房火立即沉声道,“走,带我们去看看。”

丁勤看了一冯雷一眼。冯雷明显不想参与此事,但丁勤心中却觉得跷蹊,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随着房火拐来拐去走了挺远,到了一个相对封闭独立的区域。这里有很多的隔间,里面居然全是些伤员病号。看来,在房竹城,这些人也是要集中治疗的。

见卫夫人和房火过来,立即有人迎上前,带着他们往最远处的一个房间走去。丁勤认得那个人,是前去治疗自己手下伤者的。那人也认出了丁勤,所以没有阻止。

这个房间比其他的房间都要大。房间之内,并排着两张床,床边还有配套的生活用品。老城主和房水分别躺在两张床上,床边还有两个人垂首站着。

在屋子的另一边,有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斜斜地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作。

房火正想上前查看,卫夫人却是人先人一步,直接过去抱住老城主,“我的天呐,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怎么就这样扔下我走了啊。你们一走,我在这里可是怎么待下去啊……”

房火眉头紧皱。他转向边上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道,“在此之前,蒋医生一直在这里帮城主和二公子治伤。我们怕打扰他们,极少有人进来。我也是刚刚来之后发现有情况。结果一试,蒋医生已经死了。再看城主和二公子,也已经……”

“那他们两个人呢?”房问看向床边的两个人。

“他们都是我去叫你们的时候,我让他们进来的。”给房火报告的人现在也低下了头,似乎生怕房火怪罪于他。

“有没有什么人来过?”房火先是问了一声,之后又觉得这个人可能也不知道,立即转向另外一边,“沈叔!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到过医疗区?”

那个沈叔,便是刚刚在这里等着,迎接他们的人。看来,他应该是这个医疗区的负责人。

“大公子,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来过。在发现这个情况后,我们就已经排查了。”沈叔叹了口气,在那里直摇头。

“死因确定没有?”房火像是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和悲愤,问道。

“他们都中了一种特殊的毒。但是毒是怎么布施和发作的,我没有看出来。具体是什么毒,我也不认识。”沈叔说这些的时候显得很是没有底气,毕竟,他应该是这里比较权威的人。

房火使劲握了下拳头,“咔”地一声响。

卫夫人这时候从城主身上离开,嘲着沈叔道,“怎么就没有!你看看,这里站着的人还有谁?那两个人,以前谁见过?他们一来,室梅的人就来了,城主和我儿子就死了,你们查过他们没有?”

这女人这样一说,倒是让丁勤一愣。好吧,居然事情又到自己身上了。回想起来,这还真是和在龙口绿洲时遇到的情况有些类似。

“小娘,如果不是他们,我们房竹城就已经危险了。”房火说的很是坦诚,“而且,他们与我们无冤无仇,没有加害父亲和弟弟的理由。”

卫夫人却是娇脸一横,“你怎么知道没有?我是看出来了,说不定他们是你请的外援吧。借着室梅来战之机,杀死你爹和弟弟,你好自己独掌这房竹城!房火,枉我这么长时间在你爹面前总帮你说好话,谁知道你的心里这么歹毒!”

房火听她这么说,脸也是一沉,“小娘,我看见父亲面上,喊你一声小娘。但是,不要忘了,你到什么时候都只是个二房,对我这嫡长子,没有什么资格指手划脚。我房火对亲人,对房竹城,问心无愧。你再这么往我头上扣帽子,休怪我以城规论处。”

卫夫人惊声道,“你敢!”但很快,她头向边上一转,“你要干什么?”

她指的,正是丁勤。

丁勤此时已经走到了蒋医生的尸体前,慢慢蹲了下去。他没有理会卫夫人的话,伸手准备去掰开蒋医生的嘴。

他做这些,是骨魂的意思。

按照骨魂的说法,极可能这就是卫夫人搞的鬼。

丁勤其实也正有找出真相的意思。像卫夫人这样,动不动就把帽子扣到自己头上来,实在是不能忍!

“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动我房竹城的人!”卫夫人的话语更为尖锐,说着就想过来阻止。

房火却是一伸胳膊,直接挡住了她,“小娘,我倒是建议,让丁勤按自己的想法看看。说不定,他能发现什么。”

第五十七章 一枝红杏

卫夫人大怒道,“房火,你又与外人勾结一气。或者,是你被他们蒙蔽了吧?我怎么都觉得,这两个人不像是好人!来人,给我阻止他们!”

听到卫夫人直接发号施令,房火的怒火终于没压住,“小娘,这里还轮不到你来下令!这是房竹城,房氏才是公认的管理者。我还是说,我尊敬你,叫你一声小娘,要是逼急了,你只不过是个我爹从外面带来的异姓女人!”

卫夫人先是一愣,接着嚎啕大哭,“房火!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你爹付出了多少,结果现在他一死,你就这样对我!”

房火的脸一沉,“我怎么对你了?你为我爹又付出什么了?你可能只是为了你儿子吧。”

说完,他转向丁勤,“兄弟,你想查什么,尽管动手。”

卫夫人那边还在哭闹,但是房火一伸手示意,叫过了两个人将她架住。

丁勤深吸了口气,慢慢掰开了蒋医生的嘴。

很快,丁勤的眉头逐渐皱起。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蒋医生的嘴里,上下四颗门牙,居然全都变成了红色!

而每颗门牙向内,其他牙齿的牙龈与牙齿相接处,则是一片棕黑。

“一枝红杏,祸从口出。没错,这还真是一枝红杏。一枝红杏在人体的表现,便是这样,四颗牙齿变红,加上四根棕黑的枝,就像是口中对接了四朵杏花。一枝红杏之名,也是由此而来。”骨魂从丁勤的意识之中见到这个情景,不由得有些压抑地说道。

丁勤将蒋医生的嘴关上,慢慢站起,转向房火,“我是否可以看一下老城主和你弟弟?”

房火点了点头。这时卫夫人突然大喊大叫,说什么也不同意。但是她被房火叫的人架住,却也动弹不得。

丁勤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刚刚好看见她手腕上那个鲜红的手镯。

此镯极为奇特,既晶莹剔透,像是透明的,又红得没有一丝杂色,鲜艳欲滴。就算原来不知道这是五毒岛卫家的信物,人们也会一眼就看出不是凡品。

见到这手镯,丁勤的眼神之中不由得有些了厌恶之意。因为在他内心,基本已经得出结论,这三个人是卫夫人杀的。虽然,她为什么杀他们,原因还无法知晓。

两人对视了有几秒的时间,丁勤直接移步到了老城主身前。他还是直接掰开了老城主的嘴。

和蒋医生的一样,如同四枝红杏在口中开放。

丁勤没有多作停顿,又转向房水。

卫夫人此时哭闹更厉害,但依然无法上前半步。

四枝红杏绽开。

丁勤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回到房火身边,道,“他们三个,都中毒了。”

房火多少有些惊讶,道,“蒋医生也中毒了?我倒是知道,我父亲和弟弟,在负伤时,就中了室梅人的毒。蒋医生中的是什么毒?”

丁勤道,“我说的中毒,与室梅无关。他们中的是另外一种毒。”

房火这时表情才惊变,“另外一种?兄弟你可确定?”

丁勤点点头,“确定。而且此毒,可谓天下奇毒之一。我也是第一次见。”

房火眼中的神色变得又惊又愤,同时也多了几分谨慎,“兄弟知道此毒来历?”

丁勤道,“此事,还是要从很久以前说起。房兄可听说过一个地名,五毒岛?”

说到五毒岛时,丁勤特意斜眼看了看卫夫人。卫夫人虽然还在作哭闹状,但明显也是表情突然变了一下。

房火摇摇头,“没有。我们自小生在这房竹城,又在大漠腹地,与外界交流甚少。”

丁勤有意道,“房兄没听过,但是可能有人听过。其实,这五毒岛,在很早以前,便消亡了。只不过,它上面的几个氏族,可能一直都在繁衍着。”

房火轻点了点头,“兄弟说这个,可是此毒与五毒岛有关?”

丁勤又看了一眼卫夫人,“没错。五毒岛,原来上面有五大家族,每个家族各有一个独门毒药,也是各个家族的代表。它们分别是一枝红杏,二泉映月,三香摄魂,四方有难,五鬼缠身。而老城主、二公子和蒋医生所中的毒,正是其中的一枝红杏。”

丁勤说到这里时,卫夫人的身子明显地颤了一下,同时也逐渐停止了哭闹。

房火眼睛微微眯起,“你说的当真?”

丁勤点点头,“当真。不信你自己到他们嘴里看看。一枝红杏的典型特点,便是口中四枝杏花般的景像。”

丁勤在这里现学现卖,说得倒也自然。冯雷自上次见识过丁勤的知识渊博之后,再一次被深深震惊。

对于丁勤的佩服,他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但房火目前还不会有这种感觉。现在的他,根本无心去想这些。

蹲在地上,他轻轻掰开蒋医生的嘴,明显身子微微一颤。

再之后,他依次看了老城主和房水的嘴。

转过身后,房火脸上阴云密布,久久没有说话。最后,他长叹一口气,走到丁勤面前,“那,兄弟可有线索帮我找出这歹毒之人?”

丁勤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向卫夫人,“那,可就要看卫夫人怎么说了。”

卫夫人一怔,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和我有什么关系?”

丁勤道,“这些人里面,最清楚事情真相的,怕是就是卫夫人你了。”

卫夫人作出一脸迷惑状,“为什么我最清楚,你的意思是,人是我杀的,毒是我下的?”

她突然狂笑起来,“哦,我知道了。你们,这是一起在演戏吧。你们就是想把事情全部都推到我身上,杀了老的小的,赶走我,然后房竹城就是你房火一人说了算了。歹毒,真是歹毒!”

“哧。”丁勤有些轻蔑地笑了笑,“卫夫人此言差矣。五毒岛一枝红杏,向来是五毒岛卫家的看门毒药,他姓房,我姓丁,我身边的朋友姓冯,谁都不姓卫。另外,”

他知道卫夫人一定会找脱辞反驳,索性就一口气说完,“五毒岛卫家的一枝红杏,向来传女不传男,我们三个,根本就不符合条件。”

丁勤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里面却是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卫夫人的表情也突然变得平静起来。她摇摇头,“没有想到,你说起瞎话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丁勤摇摇头,“夫人口上说我说瞎话,但自己也该心虚吧。”

卫夫人道,“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你说的东西,我们都没听过,谁知道你是不是什么信口胡诌?”

丁勤上前一步,“夫人若真是非逼我说出证据,那我也就不给您留面子了。您手上的,就是卫家的红杏血环吧?”

丁勤用手一指,刚刚好对着她露出来的红镯。

“红杏血环,是卫家的信物,更是这一枝红杏之毒必备的器材之一。此物生得邪门,但凡戴上,若要强行摘下,就会造成手臂腐化,只剩枯骨,我说的可是没错?”丁勤看着卫夫人,语气依然很平静。

卫夫人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房火听到这里,用极为愤恨的目光看向卫夫人,“小娘,这三人,真是你杀的?你杀蒋医生,可能是你们有什么过结,但是,我爹和房水,一个是你的丈夫,一个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下得去手?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卫夫人没有理他,而是看着丁勤,冷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丁勤微微一笑,“一个维护正义的过客而已。”

卫夫人听完,突然仰头大笑,“好,好,好你个路人。好吧,我现在就明说,人是我杀的,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你!真是你?”房火眼睛圆睁,显然不敢相信。“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卫夫人还是不理他,对着丁勤说道,“我知道,我的修为可能不如你们,加上你们人多,我今天是逃不出这房竹城的。但是,你知道这么多,你可知道,这红杏血环,还有什么特性?”

说完,她很是自然地呵呵笑了笑,扬了扬手,“红杏血环,取自万年红玉精魄雕成,又注入了上千人的灵力和生气,又以八百种毒药浸制数年而成。没错,它确实是一枝红杏不可少的部分,而且真正能传袭它的人,一经戴上,基本都是到死才取下。若真是强行取下,蚀肉见骨。你说的都没错。但是,我还想告诉你们。你们今天若是逼死了我,在场的所有人,都别想活。”

她的眼中开始透出一种歹毒,“继承者若以自身灵力注入血环,血环自爆之后,内中蕴藏的亡灵之气和剧毒之气,足以让我们所有人瞬间毙命。当然,这是保守估计。若是扩大些范围,我不知道这地下的房竹城,还会不会有活口。”

“你……你敢!”房火咆哮道,“卫媚娘,你到底想怎么样!”

卫媚娘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笑之间媚意似乎都要从身上掉落到地上一般,“怎么样?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是说,房竹城重要么?那好,为了房竹城,那你现在就放我走啊?你是想让这所有人给我陪葬呢,还是想让这城再延续下去?”

关于红杏手环的这个特性,骨魂也是不知道。所以,当卫媚娘说出来并以此为要挟时,他也一时没有应对之策。

卫媚娘又将红杏手环举了举,“怎么样?谁说了算,快点儿决定吧。”

第五十八章 自食恶果

卫媚娘这个举动,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并且,尽管人们无法判断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却也没有人想去尝试。

因为如果这是一场赌局,那赌的便是几百条人命。

“说话啊,你们倒是给我说啊!”卫媚娘发现自己占了先机,立即把握主动,咄咄逼人。

房火看了看丁勤。但是丁勤没有给他回应。

这样的情况,自己也无法给出任何的建议。

卫媚娘嘿嘿一笑,“怎么,都萎了?没有人说话了?关键时刻,都不行了吧?你,你怎么不逞英雄了?”

她看向丁勤,“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你个毛头小子,估计毛儿都没长全呢吧?你不是知道的多吗,懂的多吗,那你来救这些人啊?你不是愿意当救世主吗,那你来救啊!”

说完,她又转向房火,“还有你。你不是愿意当个领导者么,那你当啊?你如果有领导能力,不是该现在做出决定吗?看看你那眼神。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是羡慕我的美色,还是出于对我的愤怒?其实,”

卫媚娘突然歪了歪头,“我倒是突然想,如果你愿意把我留下,那我也可以跟你一起睡。只不过那样的话,现在的其他人,都只有死路一条才行。那样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

房火使劲儿咬了咬牙,“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你觉得你的美貌可以征服所有男人,可以让我向你屈服,那是你不了解我。”

卫媚娘哈哈大笑,“不不不不,我不是不了解你,我其实是很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不过你不觉得,这样说的话,会更有趣?送上门的大美女你不要,却最终断送了整个一个城的前程。唉。”

她的脸上作出一种惋惜状,“要是你爹知道,最终房竹城是毁在了你的手里,不知道会有多心痛,也不知道会对你有多失望。”

“你给我闭嘴!”房火大怒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说,你来房竹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卫媚娘道,“我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为了所谓的乌竹果王。那只不过是我今天一时兴起而已。”

“好了,不费话了。”卫媚娘轻叹了口气,“房火,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房竹城么?那好,现在,为了房竹城,你给我过来,跪到地上。”

她指着身前的一处空地,“我数十个数,你要是不跪过一,休怪我和你这房竹城同归于尽。一,二,三……”

数到六的时候,房火使劲儿叹了口气,大步走过去,直接跪在地上。

“啊哈哈哈哈哈……”卫媚娘似乎很是满意,“嗯,小伙子,不错,能屈能伸。看得出,你是真心为了房竹城好。那么,你呢?”

她转向丁勤,“你是外来人,对吧?那你,呢?我让你也跪过来,你来不来?”

她的眼中出现了此许的恶毒,“我也数到十。你不来,我就用红杏血环自爆了。我知道,今天是你救了房竹城。现在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会救它一次。一,二,三……”

她这次数得比较慢,就像是给丁勤以思考的时间。

数到五的时候,她还停了一下,说道,“已经过去一半了。你可是要想清楚。六……”

丁勤的眉头紧皱。他知道,现在如果自己过去,卫媚娘下一步,便会利用他和房火这种救世的心理,让他们两个相互残杀。

但是,如果不过去,一来卫媚娘可能真的会与所有人同归于尽,二来,自己不知道卫媚娘的修为程度,也没有把握将其一击必杀。

在这个时候,只要进攻失手,后果就不堪设想。

“七,八……”卫媚娘依然在数,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不悦了。

就在丁勤准备放下尊严的时候,他突然又看到了希望。

在卫媚娘的身后,出现了一些青色的毛团。很快,那里的整体显现出来,是魔狼胖墩和它的孩子。

很显然,胖墩感觉到了红杏手环的威胁。进来之后,见到如此的场景,它一爪子把小狼按倒在地,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小狼小胖很是知趣地卧在那里,但是从眼睛中,却看出了微微的战意。

“丁勤,你还是不肯来是么?九……”卫媚娘这一次提高了声音,“只差一个数了!”

“吼!”

在这关键时刻,胖墩突然发力。它从卫媚娘身后一跃而起,如同一道虚光般直冲向卫媚娘。在临近她的身体时,胖媚张口便咬。

这一咬,位置很正。卫媚娘戴着红杏血环的手,刚刚好被它咬到嘴里。

随后,它一使劲,卫媚娘的手居然直接被咬断!

一只手,一个血环,现在都在胖墩的嘴里。

卫媚娘显然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变故,先是一愣,紧接着抬起自己的胳膊。发现自己的手和红杏血环不见了之后,她才“啊……”地惊呼起来。

残缺的断面,不断喷出的血液,在现场看来,也是如此的让人恶心。

但是;;,接下来的场景,却也让很多人接受不了。

可能这样失去红杏玉环,也属于强行摘取。卫媚娘的断肢开始干枯萎缩,并冒出了浓重的白敢。虽然血很快止住了,但是胳膊已经完全失去了生机,成了干尸样。

卫媚娘的脸上全是痛苦,原来那种娇媚之态也早就不知去向。她看向丁勤的眼光之中充满了仇恨,“你,你们!我跟你拼了!”

她还没有说完,身后光芒一闪。一带八星。

灵力一阶八层。

这样的修为,不要说丁勤,就是冯雷,也在她之下。

但是,她并没有机会来实现自己的想法。伤臂的坏死迅速向上扩散,在卫媚娘刚刚跃上空中时,已经到达胸部。

随着坏死处冒出的白气更浓,卫媚娘后背的光带也突然破碎消散。

她从空中直接摔倒在地上,犹如一只重伤的野兽般挣扎。

又稍过一会儿,她抬起头时,原本看起来年轻亮丽的脸,也成了一个老太太的样子。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你们,你们……”

丁勤知道她不可能活长久了,马上问了一句,“告诉我们,你们五毒岛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沙漠之中?还有哪些人在这里?”

卫媚娘的脸上现出了一种诡异的笑容,“呵呵呵,毛头小子,管这些事儿干什么?而且,就算我告诉了你,你也未必管得了。你们这些人,管好自己吧。别等摊上了灭门之祸,才懂得珍惜生命!本来,你们要是配合我,还得在乱世中得一丝生机,现在,等死吧!”

卫勤眉头紧皱。他还想再问什么,却是没有机会了。

卫媚娘的脸迅速僵化,很快便停止了呼吸。她身上的白气散尽之后,地上只剩下一具干瘪的尸体。

胖墩也在这里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卫媚娘的手,同样也成了干尸状。那只红杏玉环从手上脱落下来,恰恰滚到了丁勤的脚边。

丁勤弯腰将其拣起,转向房火,“房兄,这……”

房火现在的内心应该是很复杂。他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玉环,“你收着吧。这东西,本来就是个祸害,留在我们这里也没有用。你还要去闯荡,至少还能典当些钱财用。”

丁勤想了想,暂时将红杏手环收入怀中。

房火这时叹了口气,“没有想到,我房竹城之中,还会隐藏有这等恶人。这次若不是有兄弟到来,面对室梅的攻击和卫媚娘的破坏,房竹城内忧外患,可能真的就危险了。”

丁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上去拍了下房火的肩膀,“吉人自有天向,吉人自有天命。其实,说是我来得巧,可能这便是房竹城的天命吧。”

房火苦笑道,“就算是天命,也得需要你这样的贵人。兄弟,你对我们房竹城有恩,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

丁勤点点头,“谢谢。不过,我确实不需要什么。只是,这五毒岛的卫家出现在你们这里,着实蹊跷。特别是她还是老城主出去之后带回来的,更是有疑点。可是,她至死也不想说出原因,我想可能会有更大的阴谋。当前,权宜之计,你还是应该对房竹城所有人都排查一遍,以防再有奸细隐藏。”

房火“嗯”了一声,“你放心,我会去办的。对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兄弟你见多识广,不知道能否帮忙去看一下我的母亲?我一直怀疑她是中了卫媚娘的毒,你既然识得出一枝红杏,说不定也能帮我母亲解除病痛。”

“这个……”丁勤着实犹豫了一下。论行医,他自己不在行,骨魂其实也不在行。骨魂只是对这些奇毒奇事之类有印象,但是他并不是一个医生。

可是在房火的诚意面前,他又不好拒绝。仔细衡量了一下,丁勤才回答道,“好吧。只不过,我确实对医术不在行。如果我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希望房兄也不要失望。”

第五十九章 不太妙

房火虽然表情上很压抑,但眼神之中多少也有些兴奋。他使劲儿点了点头,“好,那就请随我来。”

房火的母亲住在一个单独的房间,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在屋外,设有三道警卫,屋内同时有两名女仆服侍。

在一张宽阔松软的大床之上,丁勤见到了房火的母亲。

她的面容很苍老,也很瘦。由于长期卧床消耗,她的肌肉已经有萎缩,所以看起来更是单薄。见到房火,她的表情和言语都很亲切,与自己的儿子聊了几句。房火并没有把房竹城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可能也是怕她担心。

在骨魂的指导下,丁勤仔细地检查了房火的母亲。他们实际上对医术所学不多,因此检查的重点,还是一些特殊的毒药,特别是五毒岛原来相关的毒药毒术。让人感觉意外的是,恰恰,丁勤发现了些异常。

在房火母亲的后背脊柱上,有一颗肉瘤。此瘤不过只有半个指甲大小,通体泛红,位置在腰椎的正中间。

开始时,丁勤也没有太在意,只当是房母身上的普通肉瘤。很多人在皮肤的表层,可能都有类似的东西。

但是骨魂却对它非常重视。他让丁勤轻轻按压了一下那个肉瘤,上面的血色没有褪掉半分。

在按压的同时,房火母亲的腿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两下。

至此,骨魂给出了一个结论。

“你说的没错,你母亲被暗算了。只不过,她不是中毒,而是中了一种虫。”丁勤让房火的母亲俯卧在床上,指着那个肉瘤道,“这便是病根所在。”

房火看了看那个肉瘤,一脸的疑惑状。随他们同来的几个医生也围上来,仔细观察那个肉瘤,等着丁勤的解释。

“在五毒岛,除了几种奇毒之外,还有几种奇术。其中一种,叫做控髓术。施术者,将一种叫做髓虫的异虫施放到人体上,这种虫就会侵入人的脊柱之中,并在外面留下一个与皮肤相类似的肉瘤。由于脊髓被虫所控制,人的运动功能便会丧失,出现各种症状。”

房火听完,马上问道,“那,此虫是否可以驱除?”

丁勤点点头。“你派人去寻一个比较大的火罐过来。另外,按我的方子,准备十八种药材,也都一起拿过来。”

说完,丁勤走到桌边,拿起纸笔,按照骨魂的吩咐,写下了十八种药材,交给房火。

房火立即交下人去办,由于药材都是比较常见的东西,很快便备齐而归。

丁勤对药材的处理很是特别。其中一部分药材,他先捣碎,然后从房火母亲的体内取出一些血,与药材一同混成糊状,涂于火罐内壁;之后,又将一种药材点燃,按顺序加入其他药材后,待火堆上冒出蓝烟,便将火罐倒过来进行烘烤。

开始时,还只有药材燃烧的烟火味,但随着时间延长,火罐里居然散发出了一种异香。

这样奇特的变化,就算是那些经验丰富的医生,原来也没有遇到过。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丁勤将火罐拿到一边,不同用手触碰以确定温度。等温度适宜时,他将火罐直接扣在房火母亲背部的肉瘤之上。

刚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异象出现。但是很快,在火罐覆盖的地方周围,开始出现了暗紫色的血管纹路。

房火的母亲口中也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她的下肢开始不停地抖动,时间再长,居然尿失禁了。

丁勤一直以一只手压着火罐的底部。又过半小时之后,他猛然将火罐拔起。

波一声轻响。在火罐刚刚的位置,除了一个略显黑紫的印迹,居然还留下了一个小孔。

小孔比肉瘤还有小一圈,看下去看不到底。它的四周极为光滑,就像是天然长成的一般。虽然这个孔明显很新鲜,但是却没有血从中流出。

丁勤将火罐翻过来放到桌上,道,“就在这里了。这就是髓虫。”

在火罐内,居然有一条一尺多长的虫子。此虫的颜色与人的皮肤差别不大,外面的肉瘤处最粗,后面越来越细,在三分之二以下,则是分化成了一条条的细丝状。

就在众人们还在为此物的新奇而惊讶时,房火的母亲突然兴奋地道,“有知觉了,我的腿开始有知觉了!你们看,能微微动一动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也觉得身上开始有劲儿了,似乎灵力也在体内能运转了。”

丁勤点点头,“您身上的病根已除,剩下的主要是调养。卧床的时间太久,最初不宜剧烈运动。另外,背上这个小洞,也需要医生们处理一下。把周围的地方切切,切到比较新鲜的皮肉,让它能正常愈合就行了。”

几个医生点了点头。在他们的眼神之中,对丁勤的敬佩是绝大部分。

丁勤此时却很低调。一来,在这里自己没有必要显摆什么,二来,这其实是骨魂的功劳,与自己关系不大。

房火倒是变得很兴奋,“兄弟,我就说你是我们房竹城的救世主!这么多年来了,我母亲终于好了!这份大恩,我永世不忘!”

丁勤笑笑。在这里又留了一会儿,他随着房火离开,先去看了看自己那些受伤的下属,然后又回到了此前会餐的那个大洞里。

房火和丁勤他们离开后,前来就餐的人都自觉地坐在了原地没有继续吃。处理这些事情这么久,显然饭菜早就凉了。房火这时还有些过意不去,立即招呼人道,“马上上炭火!饭菜凉了,那我们就原始一点儿,直接火烤吃!”

丁勤不禁莞尔。这房竹城,实际上也有比较野性的一面。

席间,房火像是很自然地问道,“兄弟,你说是从这里经过。但是,已经很久没有人从大漠中经过了。不知道兄弟到底是要去哪里,说不定你走的路线,我能帮上一些忙。毕竟,这大漠,我比你要熟。”

丁勤轻叹了口气,将昌茂镇叛军控制官道一事告诉了房火,接着道,“我们只是想要去帝都。在帝都,可能有我父亲的重要消息。因为事情比较急,所以我们只能走大漠。我们其实是在顺着龙阳古道走。只不过,到了房竹城之后,再怎么走,我们就没有谱了。因为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走过。”

“龙阳古道?”房火一愣,然后又轻叹了口气。“原来你们是想通过龙阳古道去帝都。其实,这件事,我能帮你,现在却又帮不了你。”

丁勤看着房火,“此话怎讲?”

房火道,“龙阳古道,我知道一部分。我后续会给你一张图,诚意细标绘这部分路程,希望能够帮助你们提高速度。这是我能帮你的。”

丁勤知道房火没有说完,问道,“那,帮不了我的呢?如果是你的图对龙阳古道的标示不全,那也无所谓。我们本打算,从房竹城开始,便自行探索的。”

房火苦笑道,“不是路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丁勤心中疑惑立起,“人的问题?人又有什么问题?”

房火道,“我给你的那段路,尽头就是室梅城。我们和室梅之间,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走的主要路线,便是两城之间的这一段龙阳古道。只有走这条路,我们才能保证在大漠之中行进的安全。可是,可是,为了救房竹城,你得罪了室梅城了。”

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室梅城的城主为人具体怎么样,我们不清楚,也从没有见过本人。但是,从他们年年都来进攻房竹意欲取得乌竹果王来看,心胸应该不会太宽。今年这一战,他们本来胜券在握,结果被你扭转了局势。你若是进入他们的控制范围,怕是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听到这里,丁勤不由得也皱了眉头。谁能想到,室梅居然会是龙阳古道上的一个点?

其实,如果自己只是指挥了战斗,那也就罢了,估计室梅的人到时候也未必能认出自己是谁。但是,自己却和他们之中一个指挥员模样的人打了一架。

打完之后,对手还跑了。

这样的情况,相当不妙。就算是室梅城城主不找自己麻烦,那个被胖墩咬的家伙,也会给自己报仇啊。

见丁勤表情严肃地沉默,房火又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兄弟你也不用这么发愁。大不了,我们休整几日之后,我带房竹城的力量,随你一同前行。到了室梅之后,他们若是放行,就相干无事,如果不放,我就与他们决一死战,也算是给两城之间的恩怨作个了结。”

丁勤听完摇了摇头。“不用。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本来,今年的战争已息,没有必要再挑新的冲突。而且,这个时候交手,你们也不占优势。大不了,到时候我从室梅城边上绕过去。”

房火伸手接过边上一个人递过来的地图,在丁勤面前缓缓展开,“想绕,可能性不大。在室梅的周围,是更大范围的流沙。再加上,室梅城专长驯兽,在流沙区域,有大批的驯化魔兽看守。虽然你们有魔狼引路,但一旦受到袭扰,就会被打乱节奏。在流沙地的范围内,这样太危险了。”

“总该有办法的。”丁勤一只手慢慢敲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第六十章 妥善计划

房火道,“兄弟,此事确实是因我们房竹而起。假若当时我父亲没有把你们困住,你们也不会卷入这争端,你即使经过室梅城,可能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确实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不如还是由我们派人随你去吧。”

“不用。”丁勤这时的表情已经少了之前的那种顾虑,语气也明显变得坚决肯定。“不用你们去。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你们若去了,反倒会让室梅城的人更觉得我是和你们一路的。其实,我也只是为我自己的队伍做了些事情而已。前路我们自己走,就不麻烦你们了。”

房火的表情显得极为不好意思,“那……那……”

丁勤道,“我们的伤员还要治伤,距我走还需要几天。这段时间,我会好好想想。你也不用纠结于此事,毕竟,现在房竹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完成。”

房火点点头,“那好。就依你吧。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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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

丁勤队伍之中的伤员,轻伤基本已经恢复了个大概,重伤的也已经能够下床行走,脱离了危险期。算了算日子之后,丁勤与冯雷商议,准备启程。

他不想在这里耽搁太长的时间。毕竟,后面的路还长,而且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

临走之前,他特意向房火告别。房火很想表达一些房竹城的心意,但是除了些必要的补给之外,都被丁勤拒绝了。

胖墩这几天一直和自己的儿子小胖在一起。想来,胖墩是为了寻找儿子而来,现在找到了,估计不再会跟自己走了。丁勤也专门去看了看它,告诉它即将离开的消息。

没有想到的是,胖墩居然一步不离地跟着丁勤,明显是要随他走。

丁勤很是意外。他看了看小胖,问胖墩,“那,你的孩子怎么办?”

胖墩转过身去,对着小胖从喉咙里发出了些声音。小胖此时却是不停地后缩,并没有非要跟着母亲离开的意思。

胖墩慢慢走过去,用牙轻咬了咬小胖的耳朵,似乎是想把它带走。但是小胖坚决不从,而且慢慢退到了房火身后。

胖墩先是一愣,之后又抬头看了看房火。

房火也颇感意外。他蹲下去摸了摸小胖的头,“想走的话,就跟着你母亲走吧。”

小胖摇了摇头,直接咬住了房火的裤脚。

胖墩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终于,她也转过身,走到丁勤的脚下。

这是两只魔狼的抉择。

虽然它们并不是人,但是可以看得出,它们有和人类似的思想。

而即使是动物,它们两个为选择两个不同的主人而决定分离,也让人觉得有些心酸。

丁勤微微闭了下眼睛,用手轻轻捏了下鼻子。之后,他直接转过身,道,“我们走吧。”

冯雷没有说话,紧紧跟上。

房火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离开,没有迈步去送。

一直快走出地下城时,后方传来了小胖那还略带稚嫩的狼嗥。

胖墩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停下,转过身,也叫了一声。然后,两只狼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就像从来没有遇见过一样。

走出地下城,队伍已经排列整齐地等候。重伤员由专人负责搀扶,而且准备了担架。由于在大漠之中,他们走的速度不会太快,所以也并不会造成太多的拖累。

丁勤看了看地图,交给冯雷,“还是你来领路吧。对于在大漠之中行军,我没有经验。由你指挥,我放心。”

冯雷点点头,“好。”他又看了看地图,“我会按照地图,一边确认一边行进。龙阳古道虽然这上面已经标出来,但是为保险起见,我还是要隔一段距离都检查一下。”

丁勤道,“行,按你的计划来。走吧。”

冯雷一伸手,向前一指,队伍开始向房竹城外走去。待他们走出有一里左右之时,房竹城断墙的最高处,才见房火和小胖上来,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远去,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

房火所提供的地图,确实是比较准确的。有了它的帮助,队伍的行进速度远比原来预想的要快得多。

不过,由于他们在沙漠之中走得越来越深,恶劣的环境也时刻在拖慢着他们的速度。丁勤不由得也想到,室梅城的人那么远赶过来,每年都要经历一次大沙漠的死亡考验,就为了试图打败房竹城的人,取得乌竹果王,不得不说也是一种难得的勇气和坚持。

一个月的时间,平时可能觉得很短,但是在沙漠中一直走,却显得很长。队伍中所有人的脸全都晒得黝黑,若是不小心露出些衣服遮盖的地方,马上形成明显的鲜明对比。

“再往前面大概三十里,应该进入房火标示的室梅城地盘了。”冯雷在队伍休息的时候,拿着地图给丁勤看。

丁勤接过,摆在膝上。地图上对室梅城的标记不是太明确,包括周围流沙区域,也仅仅是大概的标注,有的地方还打上了问号。“看来他们对室梅城的了解不多。”

冯雷点点头,“我私下里问过房竹城的人。他们只是很早之前来过,所以标示不详。不像是室梅城,年年去攻打房竹城,对房竹城周围的情况了如指掌。”

丁勤慢慢呼出一口气,“我们的供给物资现在情况如何?”

冯雷道,“给养充足。自从胖墩加入我们,它就一直在帮我们狩猎。我们严格给养配给,所以每餐都有所盈余。现在,即使不再补充,也足够我们消耗半月。不过,饮水一直相对紧张。”

丁勤看了看自己的队伍,“如果我们以房竹城援军的身份进入室梅城,怕是有去无回。而这么大一支队伍,估计绕也绕不过去。所以我有个想法。把我们的物资整理一下,看看哪些能出售。到时候,扮成个商队。”

“商队?”冯雷对丁勤这个说法倒是有些诧异,“大漠之中,这么大规模的商队,却也是少见。”

丁勤道,“少见不代表没有,只要我们理由充分。我看了一下,在室梅城往西四五百里的地方,有一座城,城边有三座驿站。这是通往帝都的主要通道之一。在这里,应该是频频有商队出现。而如果商队在这附近迷失了方向,走到相反的方向,那就会直奔室梅城而来。”

冯雷看着地图,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确信的感觉。“但是,一支商队,能在沙漠中走四五百里吗?”

“普通队伍不行,商队却可以。”丁勤道,“商队看贩卖的是什么。如果我们本来就是一个贩卖食品的商队,那就太可能了。正好,我们不缺给养。而且,”

丁勤指着地图道,“如果我们从室梅城绕过去,更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不管室梅城是废墟或者绿洲,任何一支不知道它存在的队伍,自然该是去看看才对。所以,去室梅城,反而是我们最保险的选择。”

经丁勤这么一说,冯雷顿悟。“对对对。这个方法好。当时在混战中,估计也没有谁记得我们的模样。而且我们又都晒这么黑了。不过,和我们单打独斗那两个人,却是例外。”

丁勤道,“我们只要快进快出,不要室梅多作停留就行。那里我们可以出售一部分供给,主要是多带些水。只不过,出室梅的那段路,因为要探寻龙阳古道,比较麻烦。走得太慢,也会引起怀疑。要是能得到一张有标示的地图就好了。”

冯雷道,“那我们到了之后,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起身看了看太阳,用简易的行军尺比划了一下,“如果真要进城,那我们现在就该走了。这样的话,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室梅城。”

丁勤却是摇了摇头,“不急。我们现在与室梅城之间,隔着数个大沙丘。换句话说,我们不可能看得到室梅城。这种情况下,一个商队不可能抓时间赶路。所以,我们今天多休息一下,明天进城就行。”

冯雷听完,“有道理。我行军这么多年,只是研究行军战法,却从未想过这些事情。这一行,让我受益颇多。”

丁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冯副将此言让我有些心中惭愧。应该是我学了冯副将很多东西才是。”

冯雷哈哈大笑,“兄弟,我们两个客气什么?好,就依你说的,我们多休息一下!”

丁勤点点头,转身喊道,“胖墩!”

胖墩犹如一道青光,从不远处的沙丘背面飞奔而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胖墩就主动承担了警戒工作。它可以独守一方,省出不少人力物力。

丁勤摸了摸它的头,“胖墩,此处距室梅城已近。房竹城的人说,室梅城的人善于驯养魔兽。你要多注意些,看看周边是否有魔兽探查我们的行踪。如果有,可以直接击杀。若是不好对付,要及时报告给我。”

胖墩喉咙里哼叽了几声,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丁勤深吸了口气,道,“一路走来,胖墩也为我们出了不少力。若真有一天,生活归于安宁,我们也不能亏待了它。”

冯雷刚刚一直在思考些什么,这时回过神来道,“丁勤,我有个想法。”

第六十一章 入城

丁勤看着冯雷,“什么想法?”

冯雷道,“我们先派几个人进城去。一来,探一探室梅城对外来者的态度。二来,如果真有什么情况,也能有个接应。”

丁勤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问题是,万一这些人引起了他们的警觉怎么办?”

冯雷道,“所以要和你商量。选什么样的人,以什么样的身份。”

丁勤看了一眼正在休整的队伍,“那样的话,就还要是商人。而且,是比较强壮的商人。”他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扫过,“另外,修为越低越好。”

“越低越好?”冯雷有些不解,“为什么?”

“我们需要找的是,身体强壮,持久力强的人。这样的人,才有脱离大部队向前探索的能力。他们往前走,也算是去求救。若是室梅城的人愿意帮我们,他们会出城来迎的。即使是出城袭击,我们以逸待劳,也走进去好。只是……”

丁勤轻叹了口气,“先去的这些人,可是危险得很。”

冯雷道,“无妨。选人时,我会向他们说明。你说的这些条件,我大概就有人选了。来人。”

冯雷向通信兵招了招手,“去把这几个人给我叫来。”

不多时,通信兵叫来了四个人,个个都是人高马大。不过由于长时间在沙漠行走,脸上却也带着疲惫。

“你们几个,带上些物资,先进城,探一探室梅城对外人的态度。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回来两个人报信,我们再出发。此行多凶险,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随机应变。如果中间出了问题,脱离了大部队,你们可以返回,到房竹城去,补给后回到通室城。”

那几个人却是没有半分胆怯之意,受领任务后,稍作准备,立即出发。他们带了四匹骆驼,主要武器全部卸下,每个人只留了一把防身的短刀。

丁勤和冯雷目送他们离去,一直站了很久。实际上,每个人心中都很压抑。

因为这几个人,极可能会有去无回。

入夜。

可能是因为这几个人的关系,整支队伍的气氛都显得比较沉闷。丁勤基本上没有怎么睡觉,一直到天快亮。

从第二天一早,队伍之中就有人自发地向室梅城的方向张望。但是一直到中午,都没有见到返回的人影。

“三十里的距离,按理说早该回来了。”冯雷不停地看着地图,但是却始终没有提出什么方案。

“再等等。”丁勤虽然语气上还能沉得住,心里多少也开始焦急。“他们的身份是商人。所以行动的时候,自然不会有像是军队一样,把行程安排得那么紧张。”

“副将!室梅城方向有情况!”两个人刚刚聊了一会儿,就听见外围警戒的人回报。与此同时,胖墩的嗥声也从另一侧传来。

丁勤抬起头,见空中出现了数只鸟,正在他们上空盘旋。这个位置,昨天一天都没有鸟类出现,所以不排除是魔兽。

而那个来报信的人道,“副将,室梅方向刚刚发现一支人马,大概有十几人,都有骑乘,行进速度非常快,似乎是向我们来的。目前还无法辨认是否有军事装备。由于沿途多沙丘,人马很快隐去,我们的信息不详。”

听完报告,丁勤和冯雷对视了一眼。丁勤想了想道,“进入二级战备状态。”

冯雷有些不解,“二级么?不用一级?”

丁勤道,“没错,二级就够了。如果真是有敌意,应该不会只派十几人来吧?而且,若是十几人,我们进入二级战备,也有足够时间应付。”

冯雷听完想了想,点点头,“好,进入二级战备。”

约一个小时之后,那支人马开始进入他们的视线之中。

丁勤数了数,一共是十三人。空中的鸟有一部分开始落回到那些人的肩上,看来定是魔兽无疑。

在他们旁边一侧的沙丘后面,丁勤已经让一支小队做好了伏击准备。若这些人真是带着敌意来的,自己这边也可以有一支奇兵。

更近一些之后,丁勤心中的紧张感消去了不少。因为打头的,正是他们派出去的两个人。此两人看起来没有被控制,而且是在主动带路。

到离他们大概有两百米左右的距离时,那支队伍停住。派出去的两人独自前来,向丁勤和冯雷报告道,“公子,副将。我们去室梅城之后,那里的人对我们没有敌意。听说我们是迷途商队,还特意派出了一队人前来接应,并带来了饮水。”

丁勤心中大喜。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自己的队伍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通过室梅城,把风险控制在最小。

他马上让这两个人,将那些人马带了过来。领头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很是朴素,面容也比较和善。

他自我介绍说叫沈青,是室梅商会的副会长。室梅城对于商队,向来是兼容并包的态度,特别是这种迷途商队,他们尽量安排前接。

为防止出现怀疑,丁勤和冯雷安排了一个小队长代表商队与沈青接洽。在回去的路上,丁勤才得知,每年,这种迷途的商队出现在室梅城附近的,不下有十几支。

究其原因,是因为在大漠深处,有一个很大的咸水湖,其中出产的鲕鱼肉味鲜美,引得不少商队前去捕捞。但是在大漠之中,遇到沙暴之类的天气,极易迷失方向。迷失之后,若是走错方向,经常就会走到室梅城。

对于这些情况,丁勤倒是很奇怪。因为他们在来的路上,很难发现室梅城。但是,这个沈青却说,室梅城容易发现。

直到翻过最后一个沙丘,丁勤才知道为什么了。

室梅城并不是一座城的废墟。或者说,从外观来看,看不出它是一座古城废墟。

它是一个绿洲。

这个绿洲的范围很大,比龙口绿洲应该大出五六倍不止。绿洲之中,树木葱郁,其间有不少石屋,排列整齐。除了丁勤他们来的这一边,还修了三条路向外延伸出去很远。这就是为什么迷失的商队容易走到这里。

因为他们容易看见路。

沈青告诉他们,那些商队,到达这里之后,也经常和他们做交易。久而久之,为了维护商业秩序,室梅城就成立了商会,并且与那些商队进行一些基础的交易。只不过,由于他们的位置在大漠深处,同时可交易的东西很少,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固定的商队与他们建立长期商业关系。

“你们如果有需求,可以把你们的货物到我们的固定市场进行交换。”沈青道,“我们这里的产品,不一定有多少你们能看上眼的。但是外面来的产品,我们的人都很喜欢。这是眼界的问题。”

与他交流的小队长韩子非道,“好。我们在大漠之中行动已久,所剩的商品也有限了。能够找到室梅城,这也是我们死里逃生。不知道室梅城有没有地图,可供我们返程使用。”

沈青道,“商会会给商队免费提供,这个你不用担心。到达市场之中后,我们会先给你们提供食水,当然,这是要收费的。同时,我们会发布消息,你们可以将产品清单给我。”

韩子非的反应其实也很快。产品清单这东西,一支部队绝对是不可能带的。所以他道,“在沙漠中长途跋涉,产品清单早遗失了,产品也有损耗。过会儿我们再行统计吧。”

沈青道,“无妨。别的商队也是如此。看,前面就到了。你们的人和骆驼都可以在这里休息,如果没有带现钱,也可以用商品充抵消耗。”

韩子非谢过沈青后,指挥着队伍进入市场。市场是一片用矮墙围起来的区域,里面有一些货品石台供交易用。在市场的最后面,便是住人的小石屋和养骆驼的兽圈。

如沈青所说,很快有人给他们送来了食水,并附有价格。这些东西的价格都不高,甚至比外面还要便宜。

简单安顿下来之后,沈青又带来消息,明天一早进行货物交易。韩子非也将产品清单交给了沈青,主要是风干制的食品肉类,还有些可食植物或野生药材,共有三十七种。

吃饱喝足,绿洲之中的小石屋让人觉得很舒适。他们只留了极少的几个人在外巡逻警戒,其他人全都睡着了。包括丁勤,也是在修炼过程中不知道什么时间睡去的。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外面传进来的声音有些嘈杂,丁勤从窗户看出去,原来是市场的交易已经开始了。

在他的屋里,还摆了早餐。可能是冯雷见他睡得沉,没有叫他。

前来交易的人都是比较粗糙的服饰,和普通人看不出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与室梅的人打过一仗,丁勤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绿洲之中,会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一上午的时间,他们的货物居然交易出去大半。在此过程中,没有发生任何的争执,也没有人认出他们就是曾经在房竹城出现过的那波救兵。

丁勤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吃过午饭后,与沈青间结清了消耗物资款项,又拿到了地图,他马上组织人员出城。

不管如何,此地不该久留。

他们得到的地图上,并没有标示龙阳古道。不过,冯雷提前去勘察了一下,确定其中一条路,就是沿着古道建出来的。因此,出城之时,他们就选择了这条路。

一直走出十多里,丁勤突然听见后面有一阵马蹄之声。转过头时,却见有两人正骑马赶过来。

“前面的商队,请马上停下!”

第六十二章 求药

赶过来的两个人催促得很急,以致于短时间内便将话喊了五六遍。

丁勤心中略作思考,命令全队停止前进。

来的人既然说他们是商队,那就应该没有发现他们的真实身份。这两个人这么着急地赶过来,应该是和此前的商品交易之间有些什么关系。

这样的话,若是刻意回避,反而容易令人生疑。

虽然离开了室梅城,但是为了保持一致性,丁勤还是让韩子非代为前去接洽。韩子非过去前,丁勤嘱他,尽量问清情况,然后再定方案。

韩子非过去之后,丁勤和冯雷也跟在后面。来的两个人及时下马,行为上也算是彬彬有礼,上来后道,“我们是室梅城的特使。此次沿途追来,是有要事相商,所以请商队留步。”

韩子非道,“无妨,直说便是。我们也麻烦了贵城不少事情,有什么事,你们尽管说。”

两个特使又行了一礼,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道,“我们来,只是想核实一件事。在你们发出的商品清单之中,有一种叫做九转青环蛇肉。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韩子非道,“没错,我们的商品清单之中确实有九转青环蛇肉。”

特使道,“那,现在是否还在?我们询问过城中之人,没有人购买此蛇肉。如果还在,希望能卖与我们,我们出高价!另外,此蛇在何处猎得,我们也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

九转青环蛇,本是胖墩捕来的一条大蛇。但是,由于此蛇相貌不佳,所以当时没有食用,直接晒成了肉干。但是若要是说起捕获地点,丁勤也记不清了。

韩子非也是立即转移矛头,“九转青环蛇,是我们队中丁勤所得,具体的你问他吧。”

说完,他向丁勤点了下头。

丁勤上前几步,道,“此蛇是我们在迷失之后,偶然得到的。如果说位置,那时候没有详细的地图,也没有什么标记,我却是记不清了。”

特使的脸上现出明显的失落神色,“是么?如此一来,那也只能向你们购买这仅有的蛇肉了。你们的出价是多少?我们可以十倍价格收购。”

“倒也不必。若真是你们所需,我们送与你们也无妨。”丁勤微微一笑,一招手,叫过来一个人,吩咐他去取蛇肉。

不过,他很快又问了一句,“但是,此蛇肉不过只是肉而已,为何让两位如此紧张赶来?”

特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下了决心,道,“我们也是受城主之托。此蛇肉是我们制造解毒之药的必需品,但是却一直无法捕获。今天偶然见到你们的清单上有,所以立即追来,生怕失去了这个机会。”

“解毒之药?”经过了前两个与五毒岛相关的人物后,丁勤现在对毒很是敏感。“据我所知,九转青环蛇入药药性最好的,是蛇胆、蛇血和蛇鳞,全身属蛇肉最差。我们的商品清单之中,前三种皆有,你们为何又只要蛇肉?”

还没有等对方回答,丁勤又开口道,“难道说,你们有人中了毒,现在双目失明,只能见到如同月亮般的两个亮点?”

他这样一说,那两个特使都是不由自主地全身微微一颤。从这个表现,丁勤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确切来说,是骨魂说中了。

骨魂说,九转青环蛇入药,必须使用蛇肉的方子,只有一种。这种解药,也是用来解一种奇毒的,叫做二泉映月。

而二泉映月,则是五毒岛杨家的看家毒药。

凡中二泉映月之毒者,视力全失,只剩下眼前两个亮点,就像是两个月亮一般。此毒发作缓慢,到失明之时,可能中毒已经有一年以上。

还是年老的特使先点了点头,“先生神通!先生神通!先生有如此的本事,还望随我们回城一次,帮我们救治一下老城主!”

两个特使这样一说,倒是让丁勤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多嘴了。本来,已经安安稳稳出城,刚刚只要把蛇肉奉上,直接离开就好。如此一来,却是又被要求回城。

而且,是回去给老城主解毒。老城主虽然现在看不见,但是一定是知道攻打房竹城一事。而且,说不好丁勤和冯雷战斗过的人,就是老城主身边的干将。

如此,他们的风险又多了一层。

还有一个关键是,要解的毒,是二泉映月。二泉映月是五毒岛杨家的毒药。丁勤他们已经接连与五毒岛陈卫两家的人发生过非直接的冲突。如果五毒岛之间的人有信息沟通,那么丁勤他们的处境就更不妙。

见丁勤一直在思考,特使又道,“这位兄弟,请不要犹豫,只要救得了城主,我们室梅城的钱财,或者其他物资,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也会拱手相让!”

丁勤见他们有些误解自己,道,“两位,可能你们想多了。我并不是在思考报酬之事。我只是有些不太明白,”

他很自然地为自己找了个借口,“你们即使知道要使用九转青环蛇的蛇肉来入药,自是有高人进行了指点,为何又想要让我帮忙?”

特使道,“兄弟有所不知。我们所得药方,也是半年之前,救了一个在沙漠之中迷失的人之后才得到的。只不过,他说这个药方并不齐全,只能延缓中毒的继续恶化。兄弟既然知道这种奇毒,一定也有办法,还望随我等回去一趟!”

丁勤现在心中极为犹豫。因为骨魂刚刚说,二泉映月这毒,只有一种解药配方,并无延缓毒性的药。如果说真是延缓毒性,那么必然是解药剂量不够。

换句话说,他们救的那个人,是知道解药配方的。但是,他却不想让老城主恢复视力。

这其中,怕是又有诸多的内在矛盾。

恰恰,骨魂知道二泉映月这毒的解药配方。对于解除此毒,他也有一定的把握。

不救老城主,丁勤内心过意不去;救老城主,又容易让整支队伍陷入麻烦。

丁勤看了看冯雷,又看了看韩子非。两人都道,“你定吧。”

两位特使此刻齐齐跪下,“兄弟,高人,还望救老城主一命!”

丁勤实在有些不忍心看别人求自己。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样。我让我的队伍先走。我随你们回去。不过,两位特使是否能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把我平安送回?”

两位特使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若是救了老城主,不单是平安送回,就算是平安将整支队伍护送出大漠,我们都能办到!”

“那倒是不必。”丁勤苦笑了笑,“我们自己能走。我还有一个条件。我这次进城,不想以真面示人。我会一直戴一个面罩,希望你们能向城主解释。”

特使这次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个没有问题!每一个高人都有自己的脾气。”

丁勤点了点头,“好,那我这就随你们去。子非,冯雷,你们先走。我出城后,再往这个方向来赶你们。”

“我陪你去吧?”冯雷上前两步,“至少两个人也有照应。”

丁勤摇头道,“不,还是我自己去。人多眼杂。你们先走。有两位特使担保,不会出什么事。”

“可是……”冯雷欲言又止,又看了看两位特使,“他们也只是特使。”

“他们是城主的特使。”丁勤道,“除非,城主说话不管用了。而且你知道,我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也更不忍心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不帮助别人。就让我去吧。来,把蛇肉给我。”

丁勤一边说,一边把从孤星洞拿来的天星麻面罩戴到了头上。又想了想,他取出在房竹城一战之中得到的小马夹,穿在衣服里面。

准备就绪之后,他向两位特使道,“我们回城吧。但是,二泉映月之毒属高级毒药,是不是能顺利解毒,我也不是百分百的把握。这一点,我要提前说明,你们也应该有所准备。”

两位特使点头表示理解。之后,丁勤又向冯雷交待了几句,与特使一起,乘快马向室梅城而去。

看丁勤的背影越来越远,冯雷不由得轻叹了口气,“唉。这小子,说你管闲事吧,可是你是一片好意。说你涉事未深不懂人间危险吧,你又处处能想得到。如果再过三十年,你肯定是个叱咤天下的英雄。但是,不知道依你这个性,能不能等到那时候。”

韩子非也上前,道,“副将,那我们?”

冯雷道,“你率大部队前行。我带一支小队,到室梅绿洲外侧隐蔽,随时准备接应他。记住,以烟花为号。若是燃起一支红色烟花,说明我们顺利脱险。如果燃起两支,说明我们有伤亡。如果燃起三支,说明形势危急。你们不管走出多远,一定要回来。”

韩子非道,“那不如我们就原地待命?”

冯雷摇摇头,“不行。大部队原地不动,说明怕丁勤回不来。这反而暗示室梅城,丁勤有隐藏的事情。走,你们一定要走,哪怕慢走也要走。”

他又向丁勤的方向看了看,丁勤的身影已经隐到沙丘之后了。“现在就分头行动。丁勤,希望你平安无事。”

第六十三章 炼药

丁勤一路跟着特使走来,心情也是比较复杂。他不知道将会面对什么情况。若是一切顺顺利利,帮人治了病去了毒,自己再赶回来,那是最好不过。

但是,他自己都觉得,可能事情不会如意。

按照骨魂的要求,丁勤大概询问了老城主的基本情况。大概是在两年以前,老城主开始出现眼部不适,虽然经过多法治疗,但症状一直在加重,直到半年前遇到那个在沙漠之中走失的人。

丁勤很是怀疑,是否此人就是下毒之人。但是,那个人的名字叫秦可,并不姓杨。

当然,并不排除名字是假的的可能。

进入室梅城,并没有人注意到丁勤。两个特使直接将丁勤带到中心的一处圆顶建筑之外,其中一人进去通报,另外一人在外面陪着丁勤。

不多时,里面传出话来,请高人入内一叙。

丁勤慢慢走入室内,发现里面先是一个大厅,空间极为宽敞。大厅的正对面的台阶上,是一把宽大的椅子,甚至可以躺下当床。椅子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虽然神态坦然,但是双目无神。

因为他就是现在看不见东西的城主。

台阶之下,两侧各有些座位,靠上的部位上坐着几个人。

其中有一个,丁勤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就是与他在房竹城交手的人。

特使上前道,“城主,高人已经来了。”

城主笑道,“高人能不辞辛苦来为我治疗眼疾,我要感谢才对。”

丁勤道,“城主不必客气。我不算是什么高人,只是恰巧路过。城主可以叫我木八。”

由于不想暴露身份,丁勤只是随口编了个名字。城主道,“也好,叫名字更随和些。木八,你可知道我这眼疾具体是什么病?”

丁勤环视了一周,道,“城主,此事尚不便公开说。能否单独一叙?”

城主一愣,明显有些犹豫。不过很快,他开口道,“你上前来。”

丁勤依他的说法,走上台阶。城主直接按动椅子上的一个按钮,整个平台缓缓下降,最终两个人到了地下一间密室。

城主等上面的顶棚封闭,才开口道,“你说吧。”

丁勤道,“城主,你这不是病,你是中了毒。很早以前,有一个地方叫五毒岛,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消失了。但是,五毒岛上的五个家族,每个家族都有一门奇毒,你所中的毒,便是杨家之毒,名为二泉映月。”

城主明显一怔。稍作沉默,他道,“五毒岛?我没有听过。医生也说我可能是中了毒,但是一直无法解。后来,到底是中毒,还是得病,也没有准确的诊断了。”

丁勤道,“这种独门毒药,必须要抵近才能下毒。而且,此毒只有一种解药,没有延缓病情进展,或者说是延缓毒性的药。说到这里,城主可能知道我要与你单独谈了吧。”

城主缓缓点着头,“你是怕你说出一些真相之后,给自己带来麻烦。这样考虑也周全。”

丁勤道,“实际上,你们半年前救的那个沙漠中迷失的旅人,用九转青环蛇肉制的药,便是解毒。只不过,他不给你用足剂量,所以你的毒始终不得解。”

城主表情又是明显变化。他紧皱着眉头,“你的意思是,秦可故意不让我的毒解掉?”

丁勤道,“没错。秦可在不在刚刚的那些人之中,我不知道。”

城主摇摇头,“秦可一直只是外籍人士,没有我的允许,是不能进议事堂的。所以他不在。”

丁勤道,“不管他是何居心,城主都要小心。另外,到底是谁对你下了毒,城主也要细查。如果城主身边有外来的杨姓之人,就更要小心了。”

城主道,“我身边并没有姓杨的。但是,秦可为什么知道解药配制方式?”

这个问题,丁勤已经问过了骨魂。“二泉映月之毒,曾经被五毒岛用到过当时的权要身上。后来,官方大怒,将杨家整个羁拿,逼他们交出了解药配方。因此,有一部分人掌握了此毒解法。不过,后来随着五毒岛整个覆灭,人们对于此解药的关注程度便低了。”

城主慢慢点着头,“木八,我听你的声音,年龄应该不大。但是你见多识广,却是让我也自叹不如啊。”

丁勤道,“城主过奖了。木八尚有事在身,如果城主没有异议,我可以马上帮城主制药,待解毒之后,我便离开。至于下毒之人一事,木八不便介入。”

城主道,“好。你需要准备什么材料,我会差人送下来。”

丁勤道,“不必。城主,制药过程,并不用保密,我们现在可以上去。”

城主按动按钮之后,两个人又回到地面之上。丁勤看了一眼那些人,却是都很坦然自若,不像是哪个人心里有鬼。

丁勤将所需要的材料一一列出,本想请城主过目,可是又想到城主已经失明,便交给了特使。特使向城主简单汇报了两句,立即差人去办,不多时,二十几种材料便已经整齐地摆在大厅之内。

城主之后让人清点材料,并且问了一句,“是否与秦可使用的材料一致?”

那人回答完全一致。城主面上怒意渐显,“来人,先把秦可给我控制起来。待我的毒解之后,我再详细询问他。”

丁勤没有说话,在一个半米左右高的炼药炉前坐下。药炉为精铜所铸,通身紫红,很有古朴之气。炉分两层,上层为炼药区,有加料口,下层是控火区,需要使用灵力驱动其中的阵法来控制温度和时间。

炼药,丁勤以前从没有试过。骨魂也说过,他并没有多少炼药的天赋,所以没必要往那个方向发展。但是现在,事情到这个程度,他必须自己来尝试。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药炉的控火,远比想象得要困难。炉火对于灵力的精度要求极高,灵力多了,温度过高,灵力低了,温度又不够。丁勤先适应了十几分钟,确认基本能够达到骨魂要求后,才开始加料。

但是,他这个过程,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却很是惊讶。因为专业的药修,也会有这个过程,叫做暖炉。

特别是特使还在城主耳边低语了几句,城主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种敬佩的神色。

才投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药材,整个大厅之中已经香味弥漫。接下来的加水过程,丁勤看了一眼旁边的一个小水缸,眉头微微皱了皱。

这样的水,用来制药,纯度是不够的。

他的手微微一招,启动了水行诀。很快,空气之中局部水汽凝聚,最后竟如下雨一般,精准地滴入药炉之内。

一使用法诀,丁勤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灵压,又慢慢地发散开来。

灵压一出,所有人无不震惊。

只有灵力达到三阶之后,才可能出现灵压!

丁勤全然专注于控火炼药,几乎没有注意到人们的表情。他还是极为小心地控制着火候,同时按照骨魂的要求,分秒不差地将材料投入药炉之内。

而在他的右侧,一个年轻人的目光,在此刻也变得炽热。

那就是曾经和他交过手的那个人。

对于丁勤的身形,特别是这股灵压,他太熟悉不过了。可是,丁勤戴着面罩,他无法确认是否丁勤就是那个和魔狼一起伤他的人。

不多时,他转过身,向着外边一个人招了招手。那个人到他身边,听他低首耳语几句,快速离去。

虽然炼药过程中产生的香气让人们有一种享受的感觉,在所有人的意识之中,时间过得很慢。特别对于丁勤,要持续控制火候,比平时修炼时的辛苦可能还要强上几倍。

所以,当炼药进程快到一半时,他已经大汗淋漓。头上的汗水已经将头套浸湿,微微地冒着白气。为让他保持清爽,屋里还专门有两个人蹲到他的两侧,一下一下地帮他扇着扇子。

丁勤根本没有想到,炼药的时间会这么长。倒是经过如此一来,他更能体会到,为什么成品的丹药,比起材料来,价格要高出好几倍了。

四个多小时过去,炼药的进程达到四分之三。丁勤的体力基本上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但是除了继续坚持,他没有别的选择。

因为到此时,包括九转青环蛇肉在内的所有材料已经投入。若放弃,不单丹药不成,材料还将尽数焚毁。

对灵力的控制已经开始不稳时,丁勤心下一横,灵力尽数释放。

身后一带四星呼地显现,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人们的惊讶之声。

一个能救城主的所谓高人,一个有灵压的人,居然只有灵力一阶四层?

修为不高、年龄不大,又戴着头套,丁勤的神秘感越来越强。

但是,与丁勤交过手的那个人,眼神之中的炽热却是越来越浓。

因为他记得丁勤的修为,灵力一阶四层,比自己还要低一层!

会是他吗?真会是他吗?他的心里已经不止一遍地问过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他的脸上又现出一种震惊和忧虑。

因为他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如果眼前这个木八,就是当初交手的房竹城的人,他炼制的药,到底是用来救城主的,还是用来害城主的?

第六十四章 解毒

丁勤从没有经受过这样的煎熬。

明明,他体内的灵力很充沛,但是却没有办法自由使用。炼药这种细水长流式的灵力输出,让他的经脉各处始终处于一种非常紧张的状态,始终得不到丝毫的放松。

实际上,对于他来说,在灵力一阶四层的阶段就炼制这种丹药,有些超前了。修为越高,对灵力的控制精度越高。倘若是一个灵力二阶的人炼制这种丹药,便不会如此痛苦。

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

炉中的香气已经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丹药特有的鲜气。

丁勤知道,自己的体力也已经基本到了极限。在最后关头,他牙关紧咬,但是眼神中已经是一片茫然。

他不想去看任何东西,也没有半分的精力去看任何东西。

最后一点,最后一点!

终于,药炉“噗”一声轻响,上层的盖子自动弹开。

成功了!

丁勤心下稍一放松,却是觉得头晕眼花,慢慢地向后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的体内也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半分的感觉。

在场之人中有善于炼药者。见药品已成,丁勤却直接倒下,知道他是体力透支,立即上前,把丁勤扶起,往嘴里送了几颗恢复体力的丹药。

之前与丁勤交手的那个人,也走上前去,道,“父亲,我怀疑他就是原来在房竹城伤我的人。我要摘下他的面罩一探究竟。否则,他是要救你,还是害你,我都无法确定。”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他们都知道,少主那次被打得很惨。

如果那个人真是丁勤,那他炼出来的药,城主是万万不该吃的。

不料,城主的决定却让少主很是失望。他沉声道,“尤金,我跟你说过,大丈夫行事要光明磊落。就算你怀疑,也应该在他恢复意识后和他当面对质。你这样摘下人家的面罩,也有乘人之危之嫌。”

尤金皱了皱眉头,“可是父亲,他的身形,用的法诀,灵压,还有修为,都和那个人极为相似。我担心他是来害你的。”

城主道,“尤金,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他是来害我的,他为什么要耗尽体力炼药?要知道,在这个时候,他虚弱到连一个孩子都打不过。如果真是和我们有过结,他会让自己冒这样的险么?”

城主这样一说,也有不少人点头称是。尤金对父亲还是非常尊重,没有再说什么,退到一边。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丁勤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药炉。

在药炉之内,有十八颗滚圆的丹药。丹药通体艳红,晶莹如玉。

丁勤拿过事先准备好的白玉碗,将丹药盛入其中,交给特使。“城主,丹药已成。想要解毒,需要连服五次,每日早晚各一次。第一次,服八颗,第二三四五次,依次服四、三、二、一颗。服完之后,毒将解尽。”

特使将丹药拿给城主。城主点点头,“木八,我有个想法。我想让秦可过来,看看这丹药与他的有什么区别,也正好问问他到底为什么不给我解毒。”

丁勤当然听得出这是一个说辞。他能感觉到,城主对他已经有怀疑了。因为如果是绝对的信任,他不可能让秦可过来辨别。

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不过骨魂已经提醒过了他,说上次和他交手的人叫尤金,是本城少主,而且怀疑了他的身份。

恰在此时,尤金此前派出的人回来,到尤金耳前低语了几句。尤金的眉头再次皱起,看向丁勤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犀利。

丁勤道,“按城主的意思办。我这丹药,与秦可的应该同属一物。”

城主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下面立即有人去带秦可。尤金上前两步,向丁勤问道,“这位高人,请问你是否也路过了房竹城?你是否驯养了一匹魔狼?刚刚我让人去确认,你们商队之中,带了一条狗。”

丁勤对于尤金质问自己早有准备,正想回答,却听城主道,“尤金。一事是一事。现在是为我解毒。在此事未完结之前,请你不要从中间打断。”

尤金听完,转身向父亲行了一礼,复又退下。

对于尤金对父亲的尊敬,丁勤倒是很佩服。这个人,并不像有些少主那样蛮不讲理。

不多时,秦可被人带了进来。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现在的脸上竟然全是惶恐之色。

“秦可。”城主的声音低沉且充满了威严,“刚刚我们结识了一位高人,为我炼制了几颗丹药。你看看,与你炼制的,可有不同?”

特使将那个玉碗拿到秦可面前后,秦可先是看了一眼,然后取出一颗捏在手中,稍加灵力炼化表层,一股异香再次腾起。

而秦可本人的表情,也在这一时间突变。他将丹药放回碗内道,“城主,与我所炼制的绝对无异。”

城主道,“那就好。我的眼睛这就有指望了。只不过,高人说,我按照八四三二一的数量,连服五次,便可药到毒解。此言可当真?”

秦可一听,浑身一颤,低下头没有说话。

城主见他不应,提高了音量,厉声又问道,“此服法,可当真?”

秦可不敢正视城主的眼睛,诺诺道,“当,当,当真。”

“啪”。城主猛一拍椅子,“你既然知道解毒之法,为何又拖延我的病情?枉我对你一向照料有嘉,谁知道你却如此忘恩负义!”

秦可一哆嗦,直接跪在地上,“城主饶命!我这也是逼不得已。我有苦衷!”

城主虽然怒气未消,但是语气中却是缓和了很多,“那你说来听听。”

秦可道,“城主有所不知。家父于多年前即中了二泉映月之毒,我也是寻访各处名师,方得解药配方。可是恰恰,我在回家途中迷失了,到了室梅绿洲。我意外发现,你也中了毒,并且你们还有能力得到配方药材,所以我才决定在此制药。”

他偷瞄了一眼城主,见城主没有明显的愠怒发作,继续说道,“对于我来说,要想配齐那些药材,都是非常困难的事。并且,由于我的修为有限,每次我只能炼出两三颗丹药。所以,我便交给您一颗,自己偷偷留下一部分。我的想法是,等我给自己的父亲攒足丹药之后,再把真正的解毒法告诉于您,同时为您炼制丹药……”

城主先是皱了皱眉头,之后长叹一声。“唉,算了。念在你是以尽孝为先,那此事便不再追究。你可以继续留在室梅城,但是自今天起,所有丹药炼制材料,你只能自己筹集,我们不再提供。你若是要走,我们也不拦你。”

秦可直接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谢城主,谢城主!城主大恩,我日后定当回报!”

城主摆了摆手,没说什么,而是问丁勤,“那,首次八颗,我是否可以现在就服?”

丁勤问了下骨魂,回答道,“可以。只不过,首次大剂量服药,眼部会有些反应,城主及大家请务必不要惊慌。”

城主道,“好。把药拿过来。”

特使将药碗带过去,极为小心地数出八颗,放入城主掌中。城主举手抬头,一口而尽。之后,他喝下几口边上的人递过来的水,似乎在等着药力发作。

大厅内静得像没有人一样,每个人都是连动都不动。片刻之后,城主的眉头突然一皱。

他的脸上开始出现一种痛苦的表情,但明显他在硬撑。

尤金发现了其中的异常,立即上前,“父亲,怎么了?”

城主使劲儿咬着牙,没有出声,摆手示意他不要靠近。

突然,城主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他用右手直接捂住双眼,全身不能自控地颤抖。

“父亲!”

“城主!”

所有人都变得十分紧张,包括丁勤在内。

城主抓着椅子扶手的另一只力道越来越大,直到呼地一下,灵力尽数释放,那只扶手被直接抓碎。

灵力二阶一层!

丁勤心中不由得感叹,这些隐世的旧城中人,没想到修为都是这么高。

但是其他人没有他这种想法。他们所见的,只是城主用手捂住的地方,有两道黑血慢慢地流了出来。

尤金直接转头向丁勤,“木八!你到底干了什么!此前父亲服用秦可的药物,从未有过如此痛苦!你到底是不是房竹城派来的奸细?”

一边说,他一边从腰中抽出短刀,向这边轻轻一跃,直接把刀抵近了丁勤的身体。

丁勤本想解释,却听城主的声音再起。“尤金,把你的刀拿开。”

尤金一愣,转向城主。只见城主捂住双眼的手已经拿开,此时他的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桃子,眼角处流下的黑血分外显眼。

“没听见我说吗?把你的刀拿开。”城主又重复了一句,“不要错怪了木八。”

尤金愣了一会儿,收起短刀,“父……父亲,难道你现在能看见了?”

城主呵呵一笑,“没错。虽然还不是太清晰,但是我终于能看见了。”他自己擦了一下眼下的黑血,“想来,加大剂量排出毒素,才会出现刚刚的疼痛和出血症状。”

他又停了一下,转向丁勤,“木八,刚刚尤金也只是一时着急,孝心作怪,你不要怪他。”

丁勤微微一笑,“我不会介意的。现在解毒目的已经达到,我也向城主有一个请求,不知道能否答应。”

城主又慢慢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说来听听。”

丁勤道,“我的商队还要赶路,我想趁早返回,麻烦城主帮我备一匹快马。”

不料,城主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暂时还不行。”

丁勤一惊,“为何?”

第六十五章 夜宴

城主道,“我尤里为人,向来是讲诚信公正。你有恩于我,我定要图报。我也听说,你对于钱财并不中意。我想不出什么特殊的报答方式来,所以,就请你在此吃一顿饭吧。我想,这既是我的心意,也是我一个请求,你觉得如何?”

丁勤心下忍不住犹豫起来。目前,少主尤金对自己的怀疑渐重,留在这里只恐夜长梦多。而城主尤里虽说看起来并没有恶意,但也是用上了请求两个字。在人家的地盘上,如果连这么小的请求都不答应,也可能惹来麻烦。

城主的这个提议,明显是让丁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城主可能看出了丁勤的犹豫,又道,“木八,你不用纠结。其实,现在天色也将晚,即使给你备上快马,你要追上队伍,也是晚上了。大漠之中,夜间行路,有诸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不如就在此食一宴,明天一早启程便是。”

丁勤皱眉思考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那就依城主所说。”

他之所以敢这样决定,也是想到了城主对尤金说的什么一件事一件事来处理。想来,这次晚宴应该场面比较大,特别是尤里久盲复明,气氛会比较热烈。如果自己在其中再磨叽一点儿,挑动一下情绪,说不定整个宴会就能撑到天明。

到那时候,直接向城主提出离开,或者干脆在宴会中找个机会不辞而别,也未必就会落到尤金手里。

见丁勤终于答应,尤里大为欣喜,马上招呼人员去备宴。倒是尤金,现在看向丁勤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的敌意。

果如丁勤所料,宴会的准备时间很长,一直到日落之后很久才开宴。这次宴会的参加人员也非常多,除了城主全家,城中事务管理人员,还有商会、大户等不下百人。

由于没有这么大的屋子,宴会摆在了室外,四周点起了数十火把。

城主的视力虽然还没有完全复原,但是也已经能将景物看个大概,主持宴会时也是大有一番意气风发之感,话语说得慷慨激昂。席间,他几次对丁勤大加赞赏,也号召参宴之人都多与丁勤碰几杯。

丁勤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没有喝酒。不过,室梅城有一种特殊的饮料,是用绿洲中的野果鲜榨而成,喝起来清凉甘甜,丁勤饮了不少。

时至后半夜,人们仍然酒兴正酣。丁勤渐渐被这些人所冷落,毕竟他在这里只是一个过客。

略微有些失神间,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木八,你治好了我的父亲,我从心里感谢你。但是,我确实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在房竹城和我交手的人。”

丁勤猛然转头,发现是尤金。尤金现在也喝了不少酒,口中带着酒气,但却并没有多少醉意。

对于这个问题的应答,丁勤已经想过了很多遍。但是不管如何,他都没有一个合适的说法。虽然说,自己不管怎么说,都可能避免不了与尤金再次发生冲突,但是他还是希望这场冲突来得越晚越好。

就在这时,城主尤里居然再次出来解围。他可能是一直在关注着丁勤这边的情况,此时直接喊了一声,“尤金!”

尤金的眉头微皱。

“尤金,过来和我一同给宾客们敬酒!”当着外人的面,尤里明显也是在给尤金面子,并没有直接提出关于丁勤的事情。

尤金极为不满地看了丁勤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拿着酒杯向父亲走去。丁勤心中稍微放松了一点,拿起饮料慢慢地喝了一小口。

看来,自己应该快点儿离开这里。

他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想找最合适的线路离开。虽然现在夜色正浓,但是按照来时的路线找回去,对丁勤来说问题不大。

唯一麻烦的,是他没有快马。如果发现自己溜走,尤金一定会来追赶的。加上室梅城以驯养魔兽为长,让自己隐蔽也面临很大压力。若是逃走失败,再次被捉回来,那待遇肯定就不如现在这么好了。

“高人,我敬你一杯吧。”一个温柔的女声从丁勤身侧传过来,“感谢你救了我公公。”

此人便是尤金的妻子。适才,尤里在介绍主要参加人员时,提到过她。

丁勤礼节性地举杯。没想到,她却直接坐到了丁勤的身侧,向丁勤这边挪了挪,“高人,你解毒的方法如此之妙,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丁勤笑笑。“我不是什么高人,只是学的东西多了一点罢了。”

“现在知道二泉映月的解法的人,可是不多了。”她吃吃地笑了笑,“像你这么年轻又知道这么多的人,更是不多了。”

丁勤隐约觉得此人有些奇怪,但又说不清原因是什么。他也笑了一下,“二泉映月的解药配方曾经被公开过,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所以如果学的东西多一些,便也知道了。”

“对呀。”那女子道,“所以杨家后期才没落得那么快。也正是因此,杨家的人,对于知道解药配方的人,都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杀净。”

她这样说出来,丁勤突然觉得不对劲儿。这个女子,对于五毒岛杨家的事情知道得似乎很详细。

他仔细地端详着这个女人,发现她本来温柔的眼神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丝杀机。

就在这时,宴会外围有一个人慌慌张张了跑了过来,“城,城主!秦可在自己的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刺死了!”

本来喜庆和谐的宴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消息,立即破坏了气氛。很多人都是从座上站起,正在碰杯的人也都停下了动作。

这里是室梅城。秦可所住的地方,是室梅城的待客区。为防止来客中有歹人,在那里常备警卫力量。在那种地方死人,是对室梅城治安的严重挑衅。

“有线索吗?”城主一脸阴云密布的表情,开口问道。

报信的人道,“没有!虽然发现后就在调查,可是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尤里城主眉头紧锁,“居然在我室梅城出现这样的事。你确定,不是自杀?”

“从刺入的角度和深度看,不可能是自杀。”报信的人开始征求城主的意见,“你看……”

城主想了想道,“保护现场。宴会继续。”

“呀……”城主说到这里,丁勤边上尤金的妻子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她胸前的衣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下来一大片,“你个臭流氓,居然想非礼我!”

她所嘲向的人,正是丁勤。

丁勤一脸错愕。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

要么,是她在配合自己的丈夫找自己的麻烦,要么,她便是五毒岛杨家之后。因为她刚刚说过,杨家对于知道配方的人都恨死了。如果她是杨家的人,只要给丁勤找麻烦,就等于是在达成自己的目的。

特别是,在看出尤金与丁勤有矛盾的情况下,挑起尤金与丁勤之间的战斗,她完全可以坐收渔利。

还没有等丁勤说什么,尤金已经几步窜过来,“木八!你居然干出这种事!”

那女子这时直接扑到尤金怀里,“老公,你可要给我做主啊,呜呜呜……”

尤金双目已经将要冒火,“木八,我一再忍让你,你居然用出这样的招数。我没有想到,你是如此的小人!”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道,“少主,请你明辩事非。我并未接触贵夫人一分一毫。”

“什么没有接触!”那女子抹了把眼泪,“我来敬你酒,你居然就趁乱非礼我!看你带个面罩,本就像是奸恶之人!”

丁勤心中愤怒也慢慢升起。他轻轻攥起拳头,“夫人,你如此恶毒,我还真没有想到。”

尤金抢话道,“恶毒的该是你吧。就像我夫人说的,只有奸恶之人才戴面罩。”

丁勤微笑了笑,“戴个面罩,也总比伪装成个好人要强。另外,请问夫人,可是姓杨?”

那女子微微一愣神。但是没有等到她说话,尤金就道,“是姓杨,又怎么了?难道还是你的相识不成?”

“都给我住嘴!”尤里城主现在已经是怒不可遏,“你们三个,全给我站到一边!宴会结束,除本城管理人员外,全部解散。管理人员,到议事大厅。还有你们三个,包括木八。”

丁勤叹了口气,只能跟着这群人回到了大厅之内。

尤里城主走到丁勤身前,道,“木八,你对我有恩,我不能恩将仇报。但是,尤金对你的身份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不如你就摘下面罩,以真相示人吧。我保证,即使是你当时伤了尤金,我明天也会送你安然出城。你们之间的事,就当是私人恩怨去了结吧。”

有了尤里城主的允诺,丁勤不由得松了口气。依尤里城主的行事作风看,他说话应该是算数的。

“没错,那天晚上那个人就是我。”丁勤慢慢摘下自己的面罩,露出了真容。“另外,我也不叫木八,我叫丁勤。”

“果然是你!”尤金大喝一声,直接向着丁勤便冲了过来。

第六十六章 杨家之后

“放肆!”城主大袖一挥,直接在尤金面前舞出一道灵力刃,将其压制在前进路上。

尤金一愣,停在刃前,待灵力刃完全消退之后道,“父亲!就是他所在的队伍破坏了我们今年的进攻,而且重伤了我!如果不是他们,现在房竹城和乌竹果王,早就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尤里城主轻叹了口气,“我刚刚也说了,一码是一码。他与我们室梅之间的恩怨,就当是与给我解毒一事抵消了。剩下的,是你们两个人的私人恩怨,要解决,也要在明天之后。”

“父亲,你怎么就非要这么照顾面子?”尤金对尤里的做法很是不赞同,“敌人就是敌人,朋友就是朋友!”

尤里面色严肃地看着尤金,“你还知道这句话?他知道我们之间有过结,可是依然只身一人前往,为什么?因为他不怕。你想想,当时我们大举进攻,都被他们打败了。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而且,他们还进过室梅城,对我们内部了如指掌。你觉得,你挑起争端,我们现在有多少胜算?”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丁勤,“再说,他戴面罩而来,明显就是不想引发冲突。也有一种人,如果问心无愧,就敢于只身前往。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们都不该受了人家的恩惠,又对人家落井下石吧。”

尤里说的有道理,尤金不由得把头转向一边。尤里这时转向丁勤,“丁勤,你现在可以解释,也可以不解释。我都能保证你明天安然离开。”

丁勤行了一礼道,“多谢城主!实际上,丁勤也正想解释。”

他深吸了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上次在房竹城出手,也是不得已而为。那时,我们全队已经被房竹城的人所困。结果,你们大军压制,房竹节节败退。我们若是不出手,可能到最后,连自身都难保了。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对于当时的房竹城来说,你们是在侵略。他们是在进行一场正义的战争。在战争之中,我站到了正义的一方。”

丁勤轻叹了口气,“另外,我向城主谏言。乌竹果王与乌竹其他果实不同,一旦果王被摘,乌竹树将立即枯死。所以,乌竹果王到底有何功效,都是口口相传,没有人亲见过,虚实不辨。而乌竹树,是房竹城几千年来的信仰所在。你们难道真的忍心为了一个果王,而去毁了一个城?”

丁勤停下,看着尤里城主。

尤里城主的表情看似平静,但是眼神却很复杂。良久,他道,“我们和乌竹城之间的事情,我们自会解决。不过,你说的有道理,你们伤了我们那么多人的事,我本人不再追究。”

丁勤马上又行一礼,“多谢城主。”

尤里又道,“不过,尤金在你出城后怎么对你,我无法干涉。我只能保证,不让他动用城中的部队。”

丁勤点点头,正要再谢,尤里城主又道,“不过有一件事,今天是必须要弄清的。那就是,你到底有没有非礼娜娜。”

他口中的娜娜,自然就是自己的儿媳。

娜娜这时还是一脸的委屈,“有!他绝对有!你看我这衣服……”

尤里道,“娜娜,当时我见你去敬酒了。你坐在丁勤的左侧。”

娜娜点了点头,“没错。”

“而你的衣服,是从右向左撕开的。假如丁勤真是非礼你,更应该是用右手,从左向右撕吧。如果他用左手,那姿势就很怪了。并且,丁勤一直是左手端杯。”尤里慢慢地说道,“你觉得呢?”

娜娜的脸色慢慢转白,“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尤金也是一愣,“父亲你这是……”

“我只是觉得,丁勤不可能干这样的事。”尤里很平静地说道,“这是我的直觉。”

“老公……”娜娜听完,直接扑到尤金的怀里,“我要没脸见人了……”

尤金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向尤里道,“父亲,你怎么能这样袒护外人……”

“她原来也是外人。”尤里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种悔意,“本来也是。”

“但是她现在是你的儿媳妇!”尤金的情绪也慢慢上来了。

“也许,她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来接近我。”尤里苦笑了笑,“丁勤曾经问过我,身边可有杨姓之人。我那时说没有。可是我却忽略了她。娜娜本就姓杨。”

尤金大为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尤里道,“二泉映月,是杨家之毒。我突然想起来,我的眼睛开始出现问题,就是她来之后。而她来之后,我没有吃过她做的饭,但是,却喝过她的入门茶。”

“你是怀疑娜娜?”尤金显然不相信自己的老婆会害自己的父亲,“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又不可能?”尤里看着娜娜,娜娜却在尤金的怀中抽泣着不说话。“丁勤,你觉得呢?”

丁勤很意外尤里会问他。但是考虑到此前已经在两个地方遇到过五毒岛的人,为防止他们窜通在布设什么阴谋,丁勤还是将刚刚娜娜所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然后道,“我只是原话复述。这件事,属于室梅城内部之事,我不便干涉。”

尤里点着头道,“好,好。那我便当成家事处理吧。尤金,”

他转向自己的儿子,“你不用再护着她了。有可能,这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可是父亲,我们现在并没有证据。”尤金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成为罪人,所以尽力帮她劝说父亲,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

“证据会找到的。即使找不到,她现在也有最大的嫌疑。从她当时向丁勤说的话,我们就能感觉到一二。”尤里的语气也有些无奈,“其实我也不想这样。”

“你们若是不相信我,不如就让我走吧。”娜娜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如果我离开了,大家都好。”

尤里道,“我们室梅城,绝对不会让一个罪人离开。”

“父亲,让她走吧。”尤金的语气突然变了,“确实对我们都好。”

“你是知道我的原则……”尤里转身看向尤金时,却突然停下了嘴里的话。

因为现在,娜娜手中一把短刀,正抵在尤金的胸口处。

没有人见到她是何时出手的,因为她一直伏在尤金的怀里。

“娜娜,你这样做,等同于你是认罪了。”尤里的声音更加低沉,“我们真的都不希望,是你给我下的毒。”

“是或者不是,重要吗?”娜娜吃吃地笑着,“既然你们已经不相信我了,那又能怎么样?刚刚我也说了,让我离开,大家都好。”

尤里道,“不可能。你如果真的离开了,那就带给室梅城极大的危险。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可能让你离开。”

娜娜呵呵一笑,“好吧,我承认,我是五毒岛杨家的人。你的毒是我下的,那个秦可也是我杀的,我被非礼也是自己装的。我知道,这个丁勤能解你的毒,自然会告诉你二泉映月的来历。而以你的老谋深算,早晚会怀疑到我。我不想让任何一个能解此毒的人从我眼皮底下离开!我们杨家,就是被这群人害的!”

“包括那个秦可。本来,我早就想杀他了。但是,他能帮你延续毒性,却不解毒,所以我就想先放一放。结果,偏偏出来个臭丁勤!”

她的眼中现在全是杀机,“但是,你不让我走,我只能说,城主心可真大。你觉得,五毒岛的人,就只有二泉映月这一种毒吗?”

“你觉得,在我的面前,你还有机会下毒吗?”尤里城主语气越发平静,像是在酝酿着后续的动作。

“呵呵呵呵,真是天真。你觉得,单凭修为高,就能阻止得了我么?”娜娜的脸上泛起一种自豪的表情,“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屋里所有人,都已经中毒了。”

她慢慢摊开自己的左手,手心之中有一块黑色的石头一样的东西。“这块石头,叫做黑暗迷香。只要握在我的手中,随着我被我体温加热,它的毒性就会挥发出来。而且,这可不只是迷香这么简单。中毒之后,时间一倒,你们便会经脉慢慢闭锁,先成为无法战斗的废物,再全身萎缩而死。”

“你……”尤里的面色明显一变,“好歹毒的女人!”

尤金更是表情复杂,“娜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把解药交出来,我保证想办法带你离开!”

“太晚了。”娜娜摇了摇头,“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如果没有这个丁勤出现,说不定我们两个还有可能一直到白头。但是现在,不可能了。你们不用指望拿到解药。你们不是信任这个小子吗?”

她指着丁勤,“那你们看看,他有没有解药?告诉你们,真正害了你们这么多人的,不是我,而是他!没有他出现,你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可以继续活下去!”

“你不是逞能吗?”娜娜对丁勤笑了笑,“那你继续啊?告诉你,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就你,顶多算个烈士!”

第六十七章 私人恩怨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黑暗迷香,断魂香,百草招虫香,这三大无色无味靠体温挥发的毒药,原来还真的流传下来了。”

此言一出,娜娜反而一愣。之后,她道,“你怎么这也知道?”

丁勤道,“我还知道,这三种毒药,居然是用同一种解药解的。”

娜娜的眼中逐渐出现了一种畏惧。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在她看来,眼前这个丁勤,知道的太多了。

丁勤微微一笑,把手伸入怀中,拿出一棵深绿色的药草。“利巴韦草,生于干燥之处,附于岩石之上。这东西,本来是非常罕见的。但是有幸,我在大漠之中行走过程中,发现了一株。”

娜娜的手开始发抖,“你,你……你居然连利巴韦草也有?此物千里不逢,你……”

丁勤轻叹了口气,“谁让我运气好呢?”

娜娜突然又笑起来,“算了,那我就拉个垫背的!”

说罢,她手中的刀已经向尤金胸中刺了下去。

“混账!”尤里大喝一声,突然出手。不过,这一击他并不是针对娜娜,而是击向了尤金。

他出手之快,丁勤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声轻响,尤金已经被他击出数米开外,直接撞到了墙上。本来已经刺破尤金皮肤的短刃,现在只是孤零零地拿在了娜娜手里。

没有了人质,娜娜便没有任何的倚靠。

尤里城主直接上前,一招便将娜娜击晕在地。在旁边的人上来捆扎前,他特意封住了娜娜所有经脉,以防出现意外逃走。

“快看看尤金伤势如何。”尤里面带焦急,一边吩咐,一边走了过去。

“父亲,我没事。”万金自己站了起来,扯开衣服看了一眼伤口,又直接用布料压住,“伤口很浅。多谢父亲相救。”

“没事就好。但是,确实觉得灵力运转略有发滞了。”尤里这时转向丁勤,明显是想说解毒的事,但又没有开口。

“请城主帮我拿一只铜碗,一个火把来,我给大家解毒。”丁勤看出他的意思,这时便主动搭话。

尤里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抬了下手示意。立即有人按照丁勤说的,拿过来一个紫铜大碗,还有一个烧得正旺的火把。

丁勤接过,将利巴韦草轻轻揉碎,散入碗中,又将火把直接放在地上,将碗置于火上。

利巴韦草受热之后,升腾起一团绿色的烟雾,很快便弥散了全屋。此烟雾极为辛辣呛人,每个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但是非常奇妙的是,每个人都只咳五声,五声之后,不管是辛辣感还是呛咳都戛然而止,就像没有吸入过任何东西一样。

片刻之后,尤里城主最先发声,“嗯,果然有效。我感觉,我的经脉内灵力又顺畅了。”

丁勤其实自己也有这种感觉。又过一会儿,那株利巴韦草烧尽,空气中的烟雾也散了。丁勤深吸一口气,向城主行了一礼,“城主。在室梅城,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现在,天也快亮了,希望城主能给我备马。”

尤里点了点头,“好,我尤里一向说话算话。来人,去给丁勤备一匹好马,另外带上三日份的给养。准备好后,直接带到议事厅前来。”

丁勤稍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尤金,却发现尤金现在的表情比较复杂。在尤里部置这件事情的时候,尤金没有说一句话。

大漠之中,天亮得总是比较早。离日出还有相当一段时间时,外面已经是蓝幽幽的能看出景物大体轮廓了。恰在此时,丁勤要的马已到,他向尤里行了一礼,离开议事厅,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在他身后,尤金紧紧攥着拳头。对于他这样的年轻人来说,看着与自己有恩怨的人离开,绝对不是一件心里舒服的事。

经过了这一夜,尤里似乎也是倦了,衣袖一挥,“好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今天中午以后再说。”

在他转身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看尤金一眼。

尤金等了一会儿,才叫过自己的一个随从,“去把我的马牵过来。”

丁勤刚刚从室梅城绿洲的边缘出来,还没有走多远,就听见了迎面而来的声音。仔细辨别时,正是冯雷所带的小队。见到丁勤安然无恙,冯雷很是欣喜,但是其他人则明显都带着倦意。

不用说,他们已经在这里守了一整夜。

丁勤轻叹了口气,“真是有劳你们了。我说不让你们来,但是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

冯雷呵呵笑着道,“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好,现在公子安然回来,我们也可以继续启程了。”

不料,丁勤却是摇了摇头,“不行,还要等等。”

“还要等?”冯雷有些不解,“等什么?”

丁勤看向自己来的方向,“等一个人。”

冯雷纳闷,“是公子又带来了什么人要与我们随行?”

丁勤还是摇头,“不是。过会儿,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就听马蹄声由远及近。丁勤迎着声音向那边走了几步,面容镇定而自然。

不多时,一匹马从沙丘之后出现。到离丁勤十几米的地方,尤金勒住马缰绳,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没想到,你没有着急逃走。”

丁勤微微一笑,“我没有必要逃走。再说,我的马只是快马,你的马估计是宝马。即使我逃,你早晚还是能追上我。”

尤金看了看丁勤身后的冯雷等人,“你果然早有准备,让他们在这里等着帮你。”

丁勤道,“不,你错了。他们是来这里等我,不是来帮我。而且,就像是你父亲所说的,我们两个之间,应该只算是私人恩怨了吧。我对室梅城做的事,两两应该可以相抵勾消了。”

尤金奇怪地笑了一笑,“好。但是,不管是什么恩怨,我们两个,终究还是要打一架。但是这一架,你的那匹魔狼,估计是帮不上你了。没有魔狼,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过,我不会杀你。我也想让你体会一下,重伤的感觉,那种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感觉!”

丁勤慢慢呼出一口气,“说实话,我不是没有过那种感觉。但是,我确实也不喜欢那种感觉。另外我必须告诉你,”

丁勤的目光集中到尤金脸上,“这一次,我不会再有那种感觉。”

说话之时,太阳刚刚好露头,第一道光迎面照在丁勤的身上时,让他的身形似乎又成熟了许多。

伴随着阳光,丁勤的灵力全部释放。一带五星,灵力一阶五层!

没错,在丁勤经历了炼药的折磨之后,体内的灵力和经脉,又上升了一个层次。而随着等级的提升,他所发散出来的灵压也是郁发明显。

尤金一怔。他的眼睛慢慢眯起,“没有想到,你居然进步了。”

丁勤微微一笑,“对。没有了等级差距,打不打得赢你我不知道,但是,至少我能保证,不会重伤到快死的程度。”

“那就试试。”尤金话音未落,已经一跃而起,从空中“唰唰唰”就是三条灵力刃劈下。

与第一次对决时类似,丁勤虽然已经提升了等级,却依然采取了先行规避的战术。灵力一阶五层,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感觉,他还不知道。多了一层灵力,对自己的能力有多少提升,他也不知道。

不过,就在轻轻一跃之间,丁勤已经开始体会到了。更敏捷的反应,更迅速的速度,更精准的灵力调控,还有更充沛的灵力储备!

这种变化,对于丁勤来说,无疑是一种惊喜。但是他又很快发现,高兴得有点儿早了。

上一次战斗之时,战场上血流成河,蒸发的水汽充沛,这给了他极大的辅助。而现在,虽然在绿洲边缘,水汽的浓度却要小上很多。

在第一次凝聚水汽形成护盾时,原来是直接三层,现在却只有一层。

自己目前攻防的主要方式,是水行诀和离水刃。没有水,丁勤的实战能力大打折扣。

可能是看出了这一点,尤金立即加强了攻击频率和力度。在他的灵力刃攻击之下,两个人周边的沙粒迅速被激起,逐渐形成了一圈黄色的沙墙。

在此之前,丁勤已经意识到过自己攻击手段缺乏的问题,并且和骨魂商议过好几次。但是骨魂一直坚持,学艺在于精,主要的攻防手段,有一套便可。

可是问题在于,现在我学艺还不精,你让我拿啥跟人家打?

尽管一定时间内,尤金还未必伤得了丁勤,可是丁勤自己的压力却越来越大。骨魂在这时也不提示,任由丁勤自己发挥。

自己发挥,自己发挥,难不成,我吐口口水?

“呼”地一声,尤金的灵力刃又至。

我不可能总让你这么压制吧?闪避之时,这个念头再次在丁勤脑中出现。

而无意之中,他碰到了自己腰间的一个东西。

临行出来时,城主尤里给自己带的水壶!

“嘿嘿。”丁勤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臭小子,让你发了半天威,也该到时候了。这下哥可要反击了。”

第六十八章 复前行

手指用力一捏,水壶的壶嘴处已经被丁勤掐裂。其中的水很快渗透出来,在丁勤手上和壶的部分位置包裹了一层。

如此刚刚好!

丁勤向侧一闪身,之后立即停下,手中拿着水壶猛然向外一挥。

离水刃!

虽然说,水壶并不是刀剑,但是并不影响丁勤使用离水刃。与刀剑不同的是,刀剑借水所激发出来的离水刃,锋芒毕露,完全是以割裂为主,而以水壶为基础形成的离水刃,已经不该叫离水刃了,应该叫离水锤。

整个离水刃呈一个光团一般,呼啸着冲向尤金。

包括它的声音,也变了。离水刃原来尖锐的啸音,现在也是变得低沉浑厚,嗡嗡作响。

他的这一击一出,倒是让尤金吃了一惊。因为这一击的气势,并不比他的灵力刃差。

不过,尤金也没有退避。他的双手从胸前一划,两条灵力刃直接迎向丁勤的离水刃。

轰一声响,双方的攻击在爆炸之中化为无形。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接将沙地轰出一个深达近半米的大坑,沙土飞上两人多高,然后簌簌下落。

这一击之后,两个人都没有马上进攻。

丁勤是惊讶于离水刃现在的威力明显变大了。而尤金则是惊叹,丁勤的攻击威力,在短时间之内居然有如此的进步。

他并不知道,经过改良之后的离水刃,随着使用者修为等级的提升,威力会呈几何倍数地增长。

不过,这种战斗间歇仅仅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两个人像是很有默契一般,立即变换位置,再次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

但新的进攻,似乎针对人的攻击要弱了不少,更像是两种法诀之间的硬性对抗。丁勤和尤金把战斗范围都控制得非常好,尽管轰鸣的爆炸频起,但始终处于一个圆形范围之内。

两人的这种攻防持续了很长时间,已经将近百来个回合。丁勤自己的灵力消耗已经接近底线,从尤金的攻击频率看,也基本到了有限使用的阶段。

丁勤正想着如何应对灵力消耗一空之后的战斗,尤金再次发力,大吼一声,一道比此前更强的灵力刃直接切向丁勤。

很明显,他几乎调动了所有灵力。而这一击,丁勤规避的余地很小。

没有选择的选择,便是硬碰硬。

水壶一挥,一团离水刃应势而出。

可能是这一击超出了水壶的承受能力,离水刃打出之后,水壶立即粉碎。

一声巨响。

冲击波带着无数的沙土直接向上冲去,远观有些像一个小型的蘑菇云。在爆炸中心的两边,丁勤和尤金相对站立,直到沙土落完,才看清对方的脸。

他们都保持着攻防的姿势,却都没有攻防的动作。

对视了一会儿,尤金突然哈哈大笑,双手垂下。“丁勤,好样的。我赢不了你,你也赢不了我。看来今天,我们两个分不出胜负了。我打不赢你,那我心中的怨气就解不了。看来,你我之间还会有一战。”

丁勤也收了架势,“也许,以后也打不赢。”

“打不赢,我就一直打!总有一天,或者我打赢了你,或者你打赢了我。只有到那个时候,我们之间这私人恩怨才算完结。换句话说,要么我报了仇,要么你打服了我。不过,不管哪种,都不能再出现那只狼的参与。”

丁勤点点头,“其实我并不想打。你要是真放不下心结,到时候我陪你。”

尤金哈哈一笑,“好。那我就等你回来。”

丁勤对尤金这个表现有些意外。他本觉得,尤金是一个很计较的人。不过从这一战,反而看出,尤金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他不停地给丁勤找麻烦,也正是因为他想弄清丁勤的身份。而现在,这一战之中,他按城主所说,没有动用城内力量,也没有用任何的阴招,也算是个大丈夫了。

所以,丁勤微行了一礼,没有说什么,直接转身,向冯雷等人而去。

对于丁勤刚刚这一战,冯雷他们并不算紧张。毕竟,尤金是单身而来,而他的修为,现在仅仅是和丁勤同级。

倘若真的出现些什么闪失,丁勤遇到危险时,以冯雷灵力一阶七层的等级,对尤金自然能形成绝对的压制。并且,在这样的距离之内,冯雷绝对有把握救下丁勤。

不过,对于丁勤的进步速度,冯雷还是要刮目相看。他当然知道丁勤的努力,可是他从未曾料到,丁勤在战法实践上,每一次战斗都有突破。

按照计划,冯雷直接发放了危险解除的警报。之后,一行人全速前进,在中午之前就已经赶上了大部队。

丁勤和冯雷的回归,无疑让这支队伍再次有了主心骨。只不过,由于从目前开始,龙阳古道才真正开始进入探索阶段,所以行进的速度较以往要慢了许多。

在这个过程之中,幸亏有胖墩在。它虽然对于龙阳古道并没有本质上的认识,但是对于青石路独特的敏感性,带领队伍走过了十数个长达数公里没有青石痕迹的区域。

因此,在行进过程中,人狼之间的感情也慢慢加深。包括冯雷在内,很多人因为胖墩的存在而改变了对于魔兽的认识。

在前进的过程之中,丁勤对于自己能力的危机感一直都存在。尽管说,自己目前灵力一阶五层的修为,在队伍里已经稳居第二,甚至说回到开元城或者通宝城,包括在北方十三镇,他都可以算得上是初级高手的行列,但是他深知,自己要面对的世界,绝对不仅仅是一支队伍,更不局限于北方十三镇。

包括骨魂也说,他现在这个修为,太低太低了。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大,真正想站住脚跟,这点修为绝对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后来丁勤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在这支队伍之中,他每天要与一个人交手练习实战。尽管这些人之中,除了冯雷,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们个个身经百战,是实战经验砺练出的优秀战士。

只有战士,才深谙战斗之道。丁勤的修为虽高,可有几次,却也险些中计失败。

但是他的战斗能力,在实战之中飞快地积累。以至于后来,与冯雷交手,他都能对付上二三十个回合。

要知道,灵力修为相差两个等级,很多人在五六招之内,便已经败得一塌糊涂了。

“我们从室梅城之中,走出来快有三个月了吧?”一日清晨,启程之前,丁勤问冯雷。

冯雷点点头,翻过地图,后面有他标记的记号。“确切来说,是八十八天。”

他又把地图翻过来,在上面量了量距离,“按照现在的速度,结合我们此前估计的到帝都的距离,应该再过一个多月,就能到了。”

“一个多月么?”丁勤慢慢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昌茂叛军那边是什么情况。假如他们已经就范,让出了官道,那我们这一趟走得,可真就浪费了不少时间了。”

冯雷的眼中现出些许的遗憾之色。“随着我们进入大漠的位置渐深,后来就超出了与北方十三镇之间的通信距离了。沿途有些相近的城或驿站,与我们的路线之间都是少则二三百里,在沙漠中也着实难走,所以一直没有确切的讯息。这一点,也是我失职。”

丁勤听出冯雷的自责之意,立即摆手,“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感慨时间过得快。再说,这一行,也让我收获颇多,也是砺练。更何况,有赵势那个狗贼在,即使官道通达,他也肯定对我多加阻扰,走得不会顺利。”

冯雷微微一笑,“公子的心态确实豁达。我们此行,后期比原来要慢得许多。而且现在,大家都极为疲累,想要提高速度,也有些困难。”

丁勤道,“不用太过急近。我父亲失踪,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实际上,急也不在这数日半月的。我原来心态焦躁,倒是现在,又平静了许多。”

冯雷拍了拍丁勤的肩膀,“公子,你这一行,心态上和思想上又成熟了许多。我敢断言,十七八岁的人之中,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你。”

丁勤笑笑。他不知道别的十七八岁的孩子都如何,因为自从他流落到荒岛之后,便没有怎么接触过十七八岁的人。在那之前,他主要在接触十五六岁的人。

而对于人的观察,不管是角度还是深度,十五六岁时,与十七八岁时,绝对是有区别的。十五六岁还算少年,十七八岁,已经步入成人行列。

“副将,公子!”

就在此行,一个人风尘仆仆地向他们两个赶了过来。这是队伍之中先谴组的一员,行进在队伍前十里左右,负责先期的地形勘测和敌情侦察。

先谴组一般只是在路上进行标记,很少会赶回来报告情况。对此,丁勤和冯雷都是心中微微一动。

特别是,看清是先谴组的组长回来时,两个人多少都有些不妙的感觉。

“副将,公子!”先谴组长又重复了一句,到达两人身前后,抹了一把面上的细砂,“前面,走不通了。”

“走不通?什么意思?”丁勤心里咯噔一下。

第六十九章 大断崖

先谴组的组长脸上也是很有些为难的神色,看着丁勤,轻叹了口气,“公子,前出十二三里,出现了一个大断崖。整个断崖长度无法测量,因为单从视野之中,我们就看不到边,估计不下百里。”

断崖?丁勤眉头皱了皱,“那,深度和宽度呢?”

组长道,“深度不可测。我们所带的绳子接起来,也没有够到底。宽度的话,目测也不少于五六里。”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开始想象这些数据。冯雷则是取过地图,在上面画了画,道,“我知道我们到哪里了。”

丁勤转过去也看了一下地图,但是在地图上面并没有明显的标记。“哪里?”

“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金沙大断崖。相传,大漠之中有一个最危险的狭长地带。它的一侧,最终与海岸相接,另一侧,则是与红岩山的红岩谷相接。由于深处大漠腹地,近百年来,几乎没有人去证实它的存在。我现在也只是从相对的位置上来推断。”冯雷一边说,一边将手指向地图上仅有标注的一座城,“公子看这里。”

他用手在城上画了一个圈,“这座城,就是贯各庄城。而从贯各庄城向左上,按照我们行进的距离,差不多便是红岩谷,但是地图上没有标注。北方十三镇通往帝都的官道,只有一处没有任何绕路的可能,便是红岩谷铁索桥。那里,也是常规进入帝都的唯一通路。”

丁勤慢慢点着头,“那,我们距铁索桥大概有多少距离?如果现在转向,沿着大断崖走呢?”

冯雷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我刚刚说了,铁索桥没有绕路的可能。因为在铁索桥两侧,都是绵延极广的原始森林。森林之中,各种魔兽丛生,有毒植物疯长,险不可测。就算是有灵力二阶以上的修为,也不敢贸然进入。”

说完,他和先谴组长一起看着丁勤,似乎在等丁勤的决定。

丁勤的内心很快变得冰冷。从通宝城出来,走了这么久,居然到了一处无法逾越的断崖。但是很快,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百年之前,北方十三镇,不是从龙阳古道走的么?而这传说,应该不是在近百年才有的吧?”他转向冯雷,等着冯雷的回应。

冯雷慢慢点了点头,“金沙大断崖,应该从很早以前就有传说,至少也不会近于北方十三镇义兵救帝时期。否则,十三镇出兵,就不会被称为奇兵了。”

“那就是说,一定还有办法过去。”丁勤看了看远方,“我们先到崖边去看看。”

冯雷没有反对。他立即下令收拢人员,与丁勤一起,随着先谴组长向那边走去。

由于心情相对急切,今晨的行军速度也快了不少。到达先谴组长所说的位置,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只有本人站在这里,才能感受到什么叫大自然的伟大。

横贯东西的大断崖,一眼望不到边际。在离断崖边大概数十米的地方,沙子被风一吹,就慢慢下滑,落入崖内。因此,不用过跃过崖去,单是走近断崖边缘,就是一件极危险的事。

再向前看,断崖的对面清晰可见。组长说有五六里,与丁勤所估计的距离差不多。

当然,丁勤现在没有半分的心情去赞叹。他所见的一切,都像是一根鞭子,在抽打着他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

“我要到边上去看看。”丁勤看了看冯雷,又看了一眼先谴组的组长。组长没有反对,叫人拿过来一条绳子,横系在丁勤的腰间。如此一来,即使丁勤脚下有什么闪失,他们也能把丁勤拉住。

带着这根绳子,丁勤慢慢走到了断崖边上。

随着他的走动,有一片沙子又带着沙沙声向下滑去。站到断崖边上时,脚下明显极为松软不稳,更让人心中多了几分畏惧;而向下一看,不知是水汽还是灰尘,泛起来灰蒙蒙的一片,有一种头晕目眩之感。

“以你现在的修为,想过这里难啊。”骨魂在丁勤的识海之中叹气道,“这种地方,你想凭勇气和毅力过去,几乎没有可能。”

丁勤看着断崖下面,脑海中出现了一会儿空白。之后,他问骨魂,“那,穿过原始森林呢?”

骨魂道,“差不多。可能,你进这断崖,死得会快一些,进森林,死得会痛苦一些。”

丁勤满头黑线。骨魂居然给出的是这样的回答!

不过,他又想到一个情况,“那,如果是从海上走呢?”

骨魂没有直接说,“你先试试这里的水汽。”

丁勤不知骨魂的具体用意,但还是运起灵力,试了一下水行诀。相较来说,这里的水汽不是一般的充沛。甚至说,这里比一些绿洲还要浓得多,几乎可以轻松就凝出大量的水。

“非常浓。像是有河。”丁勤收了灵力,给出了一个这样的判断。

骨魂道,“那就对了。一般来说,大漠之中很少出现这样的断崖,因为风沙会把沙子吹到断崖底部,时日一长,就堆积上了。除非,下面有大河。大河将沙子全部带走,保持整个断崖持续存在。”

他稍停了一下,“这样一来,断崖与海洋交接的地方,就形成了一个河口入海湾。而这样的地方,由于河水带来大量养分,使得各种生物数量密度极高,其中就包括海洋魔兽。这样的地方,比森林更可怕。”

骨魂最后又补上了一句,“如果你决定从那里走,你会比森林死得快,同时也更痛苦。”

丁勤本想顶他一句,说自己不会死,但是没有出口。死不死,并不是现在要面临的根本问题。“你觉得,百年前,那支部队怎么过去的?他们应该也面临同样的问题。”

骨魂道,“这我不知道。想来,若是他们早知道有金沙大断崖,就该提前做出些准备才是。我倒是知道,有一种滑翔翼,可以短距离在空中滑翔。对崖与这边,有一定的落差,但是这五六里的距离,能不能办到,我没有把握。”

这个消息,无疑让丁勤心中有种如同黑夜之中出现了一个光亮的感觉。尽管这个光亮是不是自己的目标,但至少能指明一个方向。

“把图纸给我。我马上试试。”丁勤一边和骨魂交流,一边回到了队伍之中。冯雷迎上来,很是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样?”

丁勤把水汽一事向他们说明,也同时否定了绕道海上的想法。之后,按照骨魂给出的图纸,他列了一个单子,“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些找齐。我们应该都有。”

冯雷对这些材料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丁勤道,“一种滑翔翼。可以进行一定距离的滑行。我们可以试试,能否利用它到达对岸。”

冯雷一听,也是大喜,马上吩咐人手准备。很快,一堆材料摆在了丁勤的眼前。

制作滑翔翼,所需的材料并不算太多,主要是支撑和布匹之类。但是,要把它们牢靠地连接起来,却是要花上一番功夫。同时,为了增加滑翔翼的效用,丁勤还要在成品上刻画一种特殊的阵法纹路,以实现灵力驱动空气、稳定飞行平衡和增加飞行距离的作用。

因此,当滑行翼制作完成时,已经是中午。

不单丁勤,整个队伍之中的所有人,都对这个滑行翼充满了期待。这是目前,他们通过大断崖唯一可能的办法。

但是,为谨慎起见,丁勤没有马上试验。他反复确认滑翔翼的可靠性后,选择与大断崖相反的方向,自己搭上去,飞了一段。

随着灵力的注入,在他的助跑推动之下,滑翔翼顺利升空。进入空中,虽然说失去了脚下的动力,但是阵法依然能够提供微弱的驱动,所以滑出去的距离相当长,一直到六里左右,还没有明显的着地迹象。

丁勤大喜。如此的距离,对于通过这个大断崖,已经足够了。

他收起注入其中的灵力,滑翔翼平缓地慢慢落地。

由于距离队伍已远,丁勤再次升空,向反方向而来。但是这一次,却出了一点意外。

风向。

刚刚试验时,几乎是平静无风。这一次,飞入空中之后,一股强风吹来,飞行距离立即发生了明显的偏差。若不是丁勤发现不妙立即收起灵力落地,怕是一下能向侧方偏出数里之多。

本来,他刚刚还在想,可以在以后的行军中用上这东西。但是现在看来,想一边在地面探路,一边在空中飞行,几乎是不可能了。

因为滑翔翼对于方向的控制实在太差。风力稍大,便会让人偏离方向。

骨魂在丁勤识海中也是叹气道,“小子,你想多了。要是真有这么轻松的方法来帮你过大漠,我不早就告诉你了么?这东西现在给你拿出来,也只是没办法的办法。”

丁勤苦笑。在风稍停之后,他才调整方向返回。受到风向影响,他落地数次才回到队伍。

尽管如此,冯雷他们还是一脸的兴奋。冯雷甚至已经向手下召集试飞者,有不下十人踊跃报名。

“第一次横跨试飞,他们都不行。”丁勤将滑翔翼放下,语气异常坚定。

“为什么?”不单是那些人,连冯雷也禁不住这样问了一句。

第七十章 探崖

丁勤又看了一眼准备试飞的队伍,“首先我要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勇气。但是,刚刚我试了一下,滑翔翼在飞行过程中,受到气流的影响极为明显。这个大断崖,具体气流情况不明,距离远近不明,我们不能这样冒险。”

冯雷想了想,道,“可是,我们必须要进行这样的试验才能确定是否可以通过金沙大断崖。”

丁勤道,“不能用人试验。万一出了什么闪失,我们无法补救。”

他四下看了看,“我们用重物替代吧。刚刚我也试过,在滑翔翼之上,如果没有气流,对方向的控制要求不高。如果有气流,想控制也控制不了。所以,使用重物替代,比人要安全得多。”

冯雷听丁勤这样说完,心中的疑惑顿消。“对,对。来人,马上准备与普通人体重相当的物资出来。”

丁勤居然又是一扬手,叫停了冯雷的指令,“不用准备物资。我看在那边,我不少石头。我们包一些石头吧。我们的物资有限,不管是什么东西,损失了都难以再补给。”

冯雷听完点了点头,心下又在感慨丁勤心思之缜密。很快,士兵抬过来一些石块,使用布匹包好,甚至做成了一个人的大概形状。检查了几遍包装捆扎之后,假人被装上滑翔翼,试飞准备一切就绪。

丁勤和冯雷合力将假人抬到崖边,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数到三,之后共同发力,就如同丁勤从地上起跑一样,将假人送入空中。

虽然说,假人无法使用灵力来控制上面的阵法延长飞行距离和控制平稳程度,但是由于丁勤和冯雷发力时,比丁勤自己起飞的速度要快,所以基本上还是可以模拟整个飞行过程。

如果这个假人,能顺利到达断崖对面,那么,换成真人,也必然不会存在什么障碍。

所以,假人一飞,这边所有人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看着假人在空中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在这段时间,气流平稳,没有什么风。假人飞行线路与预想基本一致,眼看已经越过断崖的三分之二,到达对岸着陆在即。

“看来,应该是找到过断崖的方法了。”冯雷轻轻舒了一口气,听语气心中已经是十拿九稳。

不过,丁勤的表情却始终保持着严肃谨慎。

冯雷的话音刚落,断崖之中突然像是射出了一道略带灰黑的气流,直接击中了滑翔翼。石块瞬间散落,滑翔翼也在空中没有规律地打了几个圈,然后坠入断崖之内。

“什么情况?”冯雷不由自主地发了这样一声。队伍之中的其他人,也有不少惊呼,甚至有人骂了出来,“靠!”

丁勤眉头紧锁。这样的情况,他多少心里有准备,因为骨魂提醒过他,如此的大断崖,不排除有魔兽专门袭击从空中经过的东西。

因为这断崖下面是河。有河就有水,有水就有食物。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是鸟类比较集中的地方。但是,到这里这么长时间,居然没有发现什么鸟类,说明空中的安全,被什么东西破坏了。

“看来想过去,还是比较麻烦。”丁勤喃喃得像是自言自语,“为什么上次过去的人,没有留下半点信息?”

冯雷摇了摇头。“实际上,百年前的古道奇兵,人们更关注的是奇兵的效果。至于奇兵如何实现的,可能早期有传说,但随着那些人慢慢去世,便没有了消息了。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再做一个滑翔翼试试。”

丁勤没有反对。虽然,他知道可能做再多的滑翔翼进行试验都是徒劳的,但是他心里也依然还存有一丝希望。

为了节省材料,他们这次制造了一个缩小版。整个滑翔翼的体积相较标准的只有四分之一大小,而下面负载的重量,也只有普通人的四分之一左右。

准备就绪时,已经太阳西斜。这时连一丝风都没有,显然是飞行的最好时间。

丁勤和冯雷一起将滑翔翼送入空中,重燃了整支队伍的希望。

三分之一,一半,三分之二。

随着飞行距离的延长,众人的心已经慢慢提到了嗓子眼。

“嗖”。又是与之前类似的声音,还有灰黑色的雾气状的气流。

飞行具再次被击中,在空中摇晃了几下,直接坠入断崖之中。

这次没有人发声。人们眼中的热情,已经被失落所取代。历经两次试验都是同样的结果,足以证明,在这断崖下面有什么东西。想要从上面飞过,只会得到和这些滑翔翼相同的结果。

“怎么办?”过了很久,冯雷才转头,看着丁勤问道。

在这支队伍中,冯雷已经习惯了听从丁勤的安排。虽然他比丁勤年长很多,但是一来,他只是护送丁勤的,二来,丁勤的计划确实也总是非常实用,甚至说是出色。

“扎营。”丁勤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语气也有些冷。在他内心之中,情绪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他现在很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但是,天色已晚,他不能让自己或任何人冒这样的险。

这一夜的时间,似乎非常难熬。丁勤几乎没有怎么休息,一直在识海之中与骨魂讨论如何过断崖一事。骨魂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建议,而在他的印象之中,并没有这个大断崖。

当然,这并不代表断崖不存在。也可能,当时骨魂修为已高,不在乎这点断崖。

据说,灵力达到三阶之后,便可以御空而行,高达百丈。那样的话,不管是断崖,还是隐藏的魔兽,根本都不算什么障碍。

天刚刚亮,丁勤便从自己的帐篷中出来了。整个营地一晚上平安无事,断崖之中也并没有什么魔兽来袭。他走到冯雷住处时,却见冯雷正在安排人把所有的绳子接在一起。

“这是干什么?”丁勤虽然也有结绳探崖的想法,也大概猜得出冯雷的用意,但还是问了一句。

冯雷道,“把所有的绳子都接起来。我们每个人,都带了十米绳,加起来也是六七百米。而且,队伍还有机动的长绳两百米,加到一起,这是八九百米。减去绳结的部分,保守估计也有八百米之多。说不定,能够到底部。”

丁勤轻叹了口气,“我也想过,但是这样风险太大了。且不说我们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单是这几百米绳子的重量便已经很大。即使能落底,我们也没有办法将绳子从另一侧的底部抛到顶端。”

冯雷道,“好歹也下去看看。过会儿我下去,你们在上面等着。之前先谴队下去只有几十米,没有发现空中有魔兽。这次,我至少找找魔兽在什么高度,是什么东西。”

丁勤道,“还是我下去吧。此行太过危险了。”

冯雷道,“不,我下。我的修为高,行军经验丰富,遇到情况也好处理。你就和大部队一起在上面等我。”

说完,他转身叫人,“来人!准备好探崖!”

丁勤知道,冯雷已经作出决定,想要更改可能并不容易。他只有轻叹口气,组织其他人,做好绳子的固定和松放工作。

随着冯雷的身体慢慢被放下去,探崖工作也正式开始。

崖上的绳子数量缓慢减少,冯雷也是早就被烟雾状的空气遮住了身形。直到绳子放尽,绳上的力度也没有减少半分。

“什么情况?”丁勤驱动灵力到自己的声音之中,这样能传得更远一些。但是他现在也不确定冯雷是否可以听见。

等了很久,下面没有动静。丁勤再次喊了一声,依然是没有回音。

是声音传不到?

看着那些似云非云的空气,想来这也有可能。如果那里的云雾密度过大,完全可能把声音反射回来。

“公子,我下去看看。”先谴组长上前,看了一下崖边的绳子,“刚刚我们也疏乎了一些。这次我带几个信号弹下去,如果有危险,我就使用红色信号弹一颗,如果没有危险,我就使用绿色信号弹两颗。我们的信号弹射高能有两三百米,说不定能传递信息。另外,信号弹爆炸之时,声音极锐,也能用作通信。”

丁勤点了点头,“好。那你也多加小心。”

先谴组长向丁勤行了一礼,将信号弹等物带在身上,慢慢向下攀爬而去。每下百米左右,他都向上和丁勤通一次话。但是,到四百米左右,进入雾中,他的声音就明显减弱;再往下时,声音干脆就传不出来了。

看来,确实是那云雾的原因。

丁勤按照此时先谴组长下降的速度,慢慢计算着下降的距离。等了一阵,估计先谴组长已经到底,他再次检查了一下绳子的绷紧度。

两个人应该还都在绳子上。

很快,在云雾之下,隐约出现了两抹绿色。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两声微弱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

不管他们发现了什么,至少现在平安。

丁勤轻轻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让人把绳子拉上来,却明显地看到松子微微一松。

后来拉绳子的人也突然大叫起来,“不好,绳子好像落空了!”

第七十一章 坠落

丁勤心下一沉。他们两个下去之时,都在身上用绳子缠绕了安全扣,即使是遭遇不测,也会坠在绳子之上。现在绳子的拉力突然落空,只有一个可能。

两个人,同时离开了绳子。

除非,是两个人距离崖底的距离相当近,经过商议之后跳了下去。否则,就只有一个可能。

绳子从某处断开了。

“拉起来,马上拉起来!”丁勤的语气有些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激动。

他心里反复默念着一句话,“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

负责固定绳子的士兵,明显也是心下焦急,在丁勤的指挥之下,迅速向上提拉。

可是,除了绳子自身的重量,明显没有任何的其他重物。

七八百米的绳子,不多时已经拉上地面。在绳子末端到达崖边的瞬间,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凉了。

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的残留。

丁勤走过去,拣起了结子末端。显然,绳子上没有半分切割的痕迹,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拉扯,强行挣断的。

而最后一根绳子,只剩下三米左右。换句话说,绳子距两个人的实际距离,还有至少五六米。

在放下去前,他们曾非常认真地检查过每一根绳子,确保不存在安全隐患。所以,这不可能是自然断裂。

而这种绳子的强度,别说悬吊两个人,就是十个人,也绰绰有余。

丁勤反复地查看着这绳子,喃喃道,“这崖下一定有东西。应该就是某种飞行的魔兽。可能只有飞行魔兽,才会在他们头顶上将绳子弄断。”

整个队伍之中都在保持沉默。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人能给出任何有意义的建议。同时,他们也习惯了有人带领,不管是丁勤,或者是冯雷。

“把绳子检查一下,送我下去。”良久,丁勤下定了决心,并且吩咐负责固定绳子的人员。

“公子,这……明显下面有危险,你怎么能……”

丁勤摇摇头,“正是因为知道有危险,我才要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万一,他们两个只是受伤了呢?万一,我们拖延了时间,以致于他们伤情恶化呢?不管如何,都要探个究竟。”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而且,他们是下去一段时间之后,才出现了状况。我下去之后,你们拉住绳子。如果有情况,我会想办法向上攀爬。感觉到绳子上的重量有任何变化,你们不要犹豫,马上拉起。”

众人都是面带忧虑,几个稍年长的全都欲言又止。

他们知道,丁勤一旦作出决定,没有人能撼动他的决心。

所以,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众人还是纷纷地点了下头。

在自己的身上打了一个安全结,套入绳索之上,丁勤慢慢走向断崖的边缘。

在断崖边缘处,他微微有些愣神。

这么大以来,这是他第二次冒着风险去探索未知领域。

第一次,是进入星耀海。

不过那时候,年少冲动,也根本不知道星耀海中的危险。

而这一次,是在前两个人已经不知所踪的前提之下。

丁勤心中有点紧张。使劲儿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内心的感觉之后,他纵身向下一跃。

落下约十几米,绳子开始收紧。之后,他保持着一个比较恒定的速度慢慢下降。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终于观察到大断崖之下的真容。

整个大断崖的崖面呈内凹形,除了上面一段带着一些落下的浮沙之外,往下就露出了灰白色的岩石。岩石整个没有多少裂隙,加上内凹的整体趋势,也使得徒手攀爬成了不可能的事。

越往下降,湿度越高,下去几百米后,丁勤进入那层云团。从上面看是云团,实际上是一层极浓的雾气,身入其中,除了明显感觉湿凉外,所见的距离达不到五十米。

整个云团约有百来米厚,随着进入云团的深度增加,上面的声音也迅速减弱。通过云层之后,上面的声音已经完全传不下来。

而此时,下面的景象也进入了丁勤的眼帘。

如果说,在云层之上的大漠,看见的是荒凉,那云层之下,只能用秀美来形容。

地面距丁勤目前的位置约还有几百米。但是,这里的空气易常洁净,视线非常好。

一条大河,浩浩荡荡,水声可闻。大河两侧,是平坦的草地和树木,部分地区颜色易常鲜艳,应该是成丛的野花。

绳子继续缓缓下降,直到完全停住。丁勤悬在这个位置,离地面目测至少还有两三百米。

这样的距离,是不可能跳下去的。而丁勤向下张望,地面上是一片绿草,也没有任何人摔下去的痕迹。

冯雷和先谴组长到哪儿去了?

“冯副将!组长!”

丁勤使劲儿喊了几声,除了自己的声音在其中回响,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向上看了看。白色的云层将视线完全遮住,就像根本不存在上面的世界一般。

突然,他注意到云层之中有一团灰色的东西。

这团灰色迅速扩大,颜色越来越重。

不好,可能是魔兽!

丁勤心中微微一惊,立即抓着绳子向上攀爬。上面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绳子受力的微微变化,开始向上拉。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只大鸟从云中一冲而出,直接顺着绳子飞向丁勤。

此鸟为鹰状,但是比鹰要大得多,双翅展开时,估计有四五米。它下降的速度极快,而且一直贴近绳索。

丁勤心知不妙,立即运起水行诀,以求自保。同时,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准备好的匕首,直接连挥三刀。

三记离水刃应势而出。

但是,这只大鸟在高速之下,居然也保持着足够的敏捷。三记攻击都被它巧妙地避过,而此时它距丁勤的距离,已经不足二十米。

丁勤心中大骇。这种情况下,说不怕是假的。

一边是大鸟压顶,一边是百米深渊。不管哪一种,都能要了人的命。

而由于距离过近,他已经没有办法组织有效的攻击。因为稍不注意,可能离水刃就会割断绳子。

也是在此时,大鸟双翅一扑,一股大力从空中袭来。丁勤紧紧抓住绳子,身子摇摇欲坠。

鸟依然在下降!

难道说,冯雷和先谴组长,都被它吃了?

想到这里,丁勤不由得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距丁勤六七米的地方,大鸟银灰色的爪子直接抓住绳索,双腿一挣,直接将绳子拉断。

果然如此!

虽然知道了绳子断掉的真相,丁勤却直接失去了拉力,坠入空中。耳边风声呼呼响起,他几乎难以控制身形。

更为要命的是,大鸟突然又冲过来,一张嘴,一声尖鸣。

这一声鸣叫明显带有极强的攻击意味。丁勤只觉得身体气血翻涌,一阵头晕目眩,很快双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隐约得,他觉得自己落在了什么上。但是他无法分辨,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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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死了吗?还是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勤的头脑中开始出现这个意识。

在此之后,他才开始听到骨魂的声音。

“小子,快醒醒,快醒醒,你没有死!”

我没有死?我没摔死?

经过了不短时间的努力,丁勤终于睁开了眼睛。光线让他的眼睛有些刺痛,适应了好一会儿,视物才逐渐清晰。

室内,居然在室内!

他挣扎着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有些酸痛,居然完好无损!

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没有受伤?

丁勤的疑惑之心渐起,马上问骨魂,“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那只鸟。”骨魂道,“它把你从绳子上弄下来之后,把你接在背上,带到了这个地方。不过,由于你昏迷得很深,也阻碍了我对外界的感知。这里是哪儿,我也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在崖底。”

“那岂不是说明,冯雷和先谴组长可能也是在这里了?”丁勤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这件事。

他又看了看这间屋子,明显是人工砌成。“而且,这里一定有人。”

“有没有人我不知道。”骨魂叹了口气,“但是没有死就是大幸了。要知道,你要是死透了,我可就也灰飞烟灭了。”

丁勤还没有回答,就听门“吱”地一响。

在门的后面,有五个人。

五个全副武装的人。

这五个人,都穿着样式很复古的铠甲,手里拿的也全是重型武器。领头的一个,须发皆白,很是威武。

又是隐世居住的人?

一路走来,丁勤已经遇到了三四波这样的人,现在倒是有些见惯不怪了。

“你醒了。很好,现在请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领头的人语气虽然严肃,但却莫明其妙地给人一种正义感。

“你们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丁勤忍不住先开口问了一句。

“是我们问你,不是你问我们。你的答案,将决定你们三个人的生死。等你先把你自己的命保下来,再来问我们问题吧。”

老者的语气变得有些犀利,说完,又上前几步。他后面的人也依次散开,把丁勤半围在其中。

第七十二章 交涉

丁勤没有再问。在这样的阵势面前,他知道应该怎样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到断崖下面有何意图?”老者的语气恢复了之前那种深沉和平稳。

“我叫丁勤,系北方十三镇开元城原守城将军丁守义之子,为达帝都,故以龙阳古道为途。不断古断到此,被金沙大断崖截断。为求过崖方法,我才下崖探测。”丁勤说的很坦然,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些理由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前往帝都,明明有官路,为何你要选择龙阳古道?要知道,这是一条充满凶险的远古之路。”老者说话之时,眼中竟似有不少的回忆。

“官道被昌茂镇叛军所把持,走不通。”丁勤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得罪了开元城现守城将军,形势也比较紧张。”

老者听完,没作任何评论,“你到帝都去是何目的?”

丁勤道,“我要到直属省。”

“皇室直属省?”老者重复了一句,“皇室直属省,不可能接待你这样的普通人的。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应该找三省六部中的某一个部门才对。”

丁勤道,“但是此事非皇室直属省莫属。因为,我父亲丁守义,就是因为接收了直属省的密函,才到赤炎山去执行任务。结果一去之后,再无音信。我要去帝都,就是要和直属省问个清楚,赤炎山在什么地方,我要去找我的父亲。”

老者苦笑了笑,“小伙子,你寻父心切,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这直属省,可不是一般人就能进的。并且,直属省的命令,都是密函。你怎么见到的密函,这个不重要。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就算你去了直属省,你的目的也达不到。”

丁勤双拳轻握,“你不是直属省的总督,又怎么能定论?再说,我去了,可能达不到目的,我不去,一定达不到目的。寻找父亲,我只有这样一条路。我不想这条路,被任何困难给阻挡。”

“哈哈哈哈。”老者抬头大笑,“好小子,至少心志比较坚定。那我就问问你,你现在的修为是什么水平?”

“灵力一阶五层。”丁勤如实相告。

“一阶五层?”老者的眼神之中多少有些诧异,但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应该在十七八岁吧?”

丁勤点点头,“再过三个月,就快十九了。”

老者道,“以年龄和修为来看,至少你的资质也在上层之列。如果你潜心修炼,说不定几年之后,便是叱咤天下之材。”

“连自己的家人去向都搞不清,即使是叱咤天下,又有何用?”丁勤听到这里,突然有些激动。

老者的目光里多少有些赞许,不过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我这么说,也是保护你。好了,你们三个人说的事情,关键点上基本都一致,至少,我们现在不会杀你们了。”

丁勤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他们两个,现在没事?”

老者道,“没事。过后,我会安排你和他们想见。另外,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他让人拿过来一堆已经残破的材料,“这东西,是你做的?”

丁勤仔细分辨,才认出那是滑翔翼的残骸。他点了点头,“没错,是我做的。我们本想,利用这个装置飞过断崖。”

老者微微一笑,“想飞过去,至少以你们这些人的修为,是不可能的。不过,此物上面的阵法堪称精妙,我想让你原版地复制一份给我。”

丁勤一听,心里立即升起了些许希望,“那,是否可以以过崖作为交换?”

老者脸一沉,“你们人还在我的手中,哪来的底气和我谈条件?”

丁勤道,“世间万物,敌不过公平两字。就算是奸恶之人,做尽不公平之事,恐怕最后也会在公平正义的惩罚中死去。”

老者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公平正义么?很长时间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个词了。不过,区区的一个阵法,还达不到我们送你出谷的条件。”

丁勤皱了皱眉头,“那,你们要什么条件?”

“我们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差,只是想看见些希望。要这个阵法,只是我好奇而已。但是,依你们三个崖下的人,到目前为止,我是看不到任何能让直属省告诉你们真相的希望。既然你们没有希望,我自然也不会送你们过崖。”老者的语气越是沉稳,丁勤的心里反而就越是不舒服。

“那什么才是希望?”丁勤并不想放弃,至少也要问出一些苗头来。

“直属省的密函,都是帝国绝密。包括你说的赤炎山,我们也不知道在哪。而涉及帝国绝密的无关人员,往往都是会被直属省所杀的。除非,这个人有超出常人的特点,能被直属省所用。可是你,你们,我是不觉得有多少超出常人的地方。包括你的修为和年龄,虽然不多见,但是浩浩帝国之中,也是不乏其列。”

老者说的这一点,丁勤倒是认同,自己并不能算是那种绝世奇才。

但是,超出常人的特点,丁勤却并不觉得遥远。因为在识海之中,有一个骨魂。

骨魂的知识之渊博,丁勤难以形容。所以现在,他便在与骨魂交流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的东西。

可是,骨魂的记忆并不完全。到这个时候,他自己一着急,居然也没有想出来什么特殊的东西。

丁勤心里凉了半截。但是很快,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百年之前,帝都遇困,一支奇兵从龙阳古道救急,同样也面临大断崖的问题。你们为什么帮他们过去?”

老者微微一愣。即而,他开口道,“保护皇室,是我们的职责。那时帝都遇困是事实,我们的祖辈派人去核实过。而且大军为数众多,有足够的实力解帝都之困。”

丁勤听完微微一笑,“那,我父亲因执行密令而失踪,至今沓无音信,是否就意味着,帝国的密令执行过程中可能出现了问题?既是密令,必然事关重大,那就应该去查个水落石出才对。”

老者像是早有准备,反驳道,“你的修为,够去查吗?你父亲去执行密令之时,应该不止灵力一阶五层吧。你们三个人之中,最高修为不过灵力一阶七层。这种修为,在帝都,一脚都能踩死几个。你哪里来的自信?再说,如果你真这么自信,为何只走龙阳古道未走官道?说明你们就连打败叛军的信心都没有,只是想绕过叛军控制地盘,少一些麻烦。”

丁勤虽然内心不同意老者所说的话,但是却无言反驳,一时语塞。

老者似乎也是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后道,“我会安排你和他们两个相见。供你们一餐之后,我会把你们送回崖上。金沙大断崖,是帝都的一大屏障,即使你有充足的理由要去帝都,我们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放人过去的。因为这里不是寻常路径。”

“如果我非要过去呢?”丁勤一急,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样一句。

“哗”,一声铠甲轻响,老者已经转身。在他身边,一个随行的人,长剑已经搭上丁勤的肩头。

这个人的动作如此之快,丁勤几乎没有任何的机会去闪躲。

剑身上有隐约流动的红色线条,散发着一种炙热的气流,让丁勤明显感觉到灼热。

“赤火流金。没有想到,这等传说中的材料,居然会在这里出现。”骨魂很快识出了这把剑的打造材料,并告之丁勤。由于赤火流金属于极小众的材料,骨魂都认识知道者应该甚少,所以丁勤直接说了出来,希望能让老者改变一些态度。

老者果然眉头微微一皱。他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丁勤道,“不用问原因,我知道便是。”

老者抬手,那人将剑撤下。“那你还识得什么?”

说罢,他将自己的剑直接抬起。

与刚刚那把剑相反,剑身上有银色线条流动,一股清凉之意,隔着空气传了过来。

“冰玉水银。”在骨魂的提示下,丁勤很快说出。

老者正要说什么,丁勤的目光在几把剑上一一扫过,主动开口道,“另外三把,应该是青葱乔木,万年暗金,万古黑岩吧。”

不单老者,另外四人的表情齐齐僵住。

在他们心里,这四种材料,在祖辈留给他们的信息中,都是绝世珍宝级的东西,特别是在铸成此四剑之后,材料再未有发现过。并且,他们世世代代在此隐居应该不下数百年,外界对这几种材料的认识,早就该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可是偏偏,这样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一样不差地说出了这五把剑的材料名称!

这根本不可能!

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之中,丁勤又开口道,“数百年前,玄天帝国,出了一名君王,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横扫整个玄灵大陆,几乎要将所有存在的帝国统一。他就是打造了玄天帝国最辉煌时期的灵远大帝。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的身份我也知道了。”

第七十三章 皇家卫队

在场的几个人,无不惊得嘴半开半合。因为,从丁勤所述之中,可以判断,他们的身份确实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

丁勤继续说道,“相传,灵远大帝边身,有一支皇家卫队。卫队中有五大将军,个个骁勇异常。灵远大帝为表彰他们的功绩,把在征战过程中得到的五种稀世珍宝作为材料,打造了五把绝世神兵。这五种材料,便是万年暗金,青葱乔木,冰玉水银,赤火流金,万古黑岩。”

“由于五种材料,恰恰对应了五行的金木水火土五种性质,在五大将军的研究下,又打造出了一个阵法,叫做五行破敌阵。这个阵法用于征战之后,灵远大帝更是所向披靡。”

“但是,就在灵远大帝最辉煌的时刻,他却突然死了。没有人知道他的死因。他一手创立起来的玄灵帝国基业,也逐渐被其他国家所蚕食。而伴他戎马一生的皇家卫队,包括五大将军和五把神兵在内,也突然消失不见。”

“现在,这五把神兵出现在这里,”丁勤的目光在这五个人身上扫过,“而你们恰恰是五个人。当然,你们不可能是五大将军,因为人活不了这么长。但是,你们却可能就是五大将军的后人。”

“五大将军带着卫队隐居于此,确实没有谁能想得到。”丁勤说完,轻叹了口气。

这些内容,有些是骨魂说的,有些是他自己学历史时了解的。

老者听完沉默半晌,突然哈哈笑道,“好,好,好。果然有些不同之处。没有想到,不但能认出这五把神兵,又能想到我们的身份,你的知识积淀,非同一般。”

丁勤道,“世人本以为,五大将军同灵远大帝共赴黄泉了。没有想到,他们却是来了这里。”

老者慢慢呼出一口气,“此为灵远大帝遗训,自从先祖到此之后,我们一直隐居,并且保持着祖传的练兵传统。五把神兵,均由五大将军之中最杰出之人传承守护,绝不敢有半分的疏忽。”

“你们之前说,你们守护皇室安危。这可能是你们的祖训。但是,当百年前皇室危难之时,你们没有挺身而出。这说明,你们所谓的守护安危,不会仅指皇室的某个帝王。你们守护的,应该是另外的东西。”丁勤说到这里,停了一下。

五个人的惊讶表情,早就已经像是成了习惯。

“你们守护的,应该是灵远大帝的灵柩!”

丁勤此言一出,五个人的身子齐齐颤动了一下。

丁勤不等他们说什么,继续说道,“当年灵远大帝一死,所葬之处无人知晓。这么多年来,总有人试图探寻帝王葬处,却总是一无所获。就如同灵远大帝的死因一样,成了未解之谜。细想来,之所以会这样,那便是因为,当年灵远大帝应该是由皇家卫队埋葬的。埋葬之后,皇家卫队进入金沙大断崖,自然没有消息外流。”

“但是,我现在知道,灵远大帝的墓葬在哪里了。”丁勤这样一说,这些人身子又是一颤。其中一个人,直接再次把剑搭到了丁勤肩上。

老者深吸了口气,示意那个人把剑取下。“你倒是说说看。”

丁勤道,“大漠之中,出现龙阳古道,本就不合常理。而且,这还说是什么曾经的官道。其实,现在看来,龙阳古道,就是灵远大帝的墓葬之道。而大帝的墓室,”

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在龙口绿洲。”

他的话一说完,五人齐齐色变。

老者更是上前一步,“此事还有谁知道?”

丁勤道,“我只是根据目前的一系列线索,刚刚作出的推断。想来,将灵远大帝远葬入大漠之中,是一个非常安全的选择。因为帝王之葬多是选择山水之地,大漠之中,属严酷之地,于死者是不敬。这是一个超常的思维选择。此其一。”

“其二,而龙口绿洲,虽然是绿洲,容易引人前来,但是,正是因此,才会不被人注意。即使有人想到,大帝葬入了大漠,他也绝不会想到,所葬之地,偏偏是一个相对容易找到的地方,就在人们眼皮底下。”

“其三,龙口绿洲现在大量九天玄铁外露。这种珍贵材料,也是难得之物。只有灵远大帝这样的伟大之人,才有实力收集这么多的九天玄铁。就像是他当初收集了五种神兵材料一样。”

本来,丁勤还想说龙口绿洲之下墓穴阵法的设计之精妙。但是转念一想,这些人就是为守护墓穴而存在的,若是说出自己已经进入过墓穴了,那么被杀人灭口也是有可能。

为了确保安全,他没有再说下去。

这些人对于丁勤认得出九天玄铁已经不觉得奇怪了。老者的表情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你是否,进入过了大帝灵墓?否则,你怎么可能推断得出这么多?”

丁勤对这个问题自然也是有准备,“如果我进过了墓穴,我会在你们面前说出来么?你们是守卫墓穴之人,我说进入了墓穴,说不定,很快就要死了。”

老者点点头,“罢了,罢了。大帝遗训也说过,自己的墓穴设计再精妙,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只要躲过了风头,便是保住了玄天帝国的命脉。事情已经过去了成百上千年,玄天帝国一直繁衍生息,这风头,也早算过了。至于你进没有进过墓穴,并不重要。但是,我要你向我保证,关于大帝墓穴座落一事,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的队伍中人。”

丁勤点了点头,“你放心,这一点我绝对可以做到。”

老者道,“我们有理由杀你,也有理由不杀你。现在我决定,不杀你。很大原因,除了你克服困难寻父的坚持,还有你的聪明。杀了你,太可惜了。帝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虽然我不知道,直属省能不能发现你的优点。”

丁勤道,“谢前辈赞誉。其实,历经千百年,在一处守护,你们的这种信仰,我也极为佩服。”

老者一个劲儿地苦笑,“算了,不用恭维我们了。厉害,你确实比我想象得聪明得多。你之前说,你是哪个城的将军之子?”

丁勤应道,“开元城,丁守义。”

老者摇了摇头,“不对,开元城的将军,不该姓丁。可是偏偏你知道这么多。”

“为什么开元城的将军不该姓丁?”丁勤对于这个说法,却是十分好奇。

老者道,“你猜出了我们的身份,却不知另外的史实。没错,我们是皇家卫队五大将军之后。在这屋外,目前还有多达数千人。这些人,都是曾经卫队骨干力量的后人。我们选择后人中每代的精锐力量,一直保持着一支千人的队伍。”

“但是,原来的皇家卫队,可并不止千人。”丁勤很快发现了关键点。

老者道,“对。这正是我要说的。在礼葬大帝之后,皇家卫队按照遗训,守护大帝灵柩。而除我们在金沙大断崖之内作为隐兵,还有十三支力量,建在明处。”

一提到十三支力量,联想到刚刚老者说开元城将军不该姓丁,丁勤马上明白了。“北方十三镇!北方十三镇原来最早曾是皇家卫队的分支!”

老者点点头,“没错。如果你研究过地图,就可以发现,十三镇虽然沿海,形成了与星耀帝国的天然屏障,但也基本是以龙口绿洲为中心的一个弧形排布。当年,十三支力量在边塞建城,既保护了墓地,又有效防止了星耀帝国的反攻。但是没有想到,十三镇的将军都已经易姓了。”

丁勤道,“应该从很早起,守城将军就由皇室指派了。可能,是有将军在战斗中阵亡,而后继无人吧。”

老者的面上现出些许的悲伤,“他们都是真正的勇士。不像我们,隐居于此,千百年来未有战乱。”

丁勤一股敬意也由心而起,“你们都是帝国的勇士。”

老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丁勤,你随我来。”

说罢,他先转身,向门外走去。

离开这个屋子,外面一片光明。虽然有云层遮掩,阳光不能直射,但是却并不觉得阴暗。

而目光所及之处,完全是一个城镇的模样。

这个城镇还保持着极为古朴的风格,其中男女衣着,也如历史课本之中的一般。

外面的人,见到这五个人走过,都是纷纷行礼。而他们看向丁勤的眼神,也如见了个怪兽一般。

随着老者走了一段,丁勤进入了另外一个屋子。这里,冯雷和先谴组长正坐在椅子上。

一见丁勤,二人面现极大惊喜,纷纷上前,“公子!公子你怎么也下来了?”

丁勤心中也甚为激动,紧紧握了握二人的手,“没事就好,大家没事就好。”

冯雷道,“其他人呢?”

丁勤摇摇头,“还在崖上。”

冯雷眼中现出些失望之色。他看了看丁勤身后的老者,又对丁勤道,“那我们怎么过崖?”

说到这里,丁勤转过头,看着老者,“前辈,是否可送我们过崖?”

他本以为,按老者对他的肯定,现在应该会答应的。没有想到,老者却是很平静地说出了两个字:“不行。”

丁勤一愣。继而,他不由自主地问,“为什么?”

第七十四章 硬性条件

老者道,“过了金沙大断崖,便进入了金沙滩。与大断崖类似,金沙滩同样是一个非常凶险的地方。那里只有一条路可以通过,我们叫做生死门。”

丁勤道,“既然有路,便可以走。”

老者摇了摇头,“不行。生死门之所以叫做生死门,是因为有一个条件。必然有两个灵力一阶七层以上的人来打开生门,让其他人通过。否则,这门就是死门。而你们的队伍,恰恰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人达到灵力一阶七层。”

他这么一说,丁勤倒是明白了。而这灵力修为,确实是一个硬指标。不过转念一想,他向老者问道,“难道,你们不能帮我们?”

老者道,“我们除了去刺探情报,不能随便出崖,除非是在皇室出现重大灾难之时。这是此前先祖的祖训,我们不得违背。其实,你要知道,”

老者的目光之中出现了丝许的寂寞之意,“我们一直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生活。对于很多人来说,即使外面是大漠,但也是充满了诱惑。年轻的孩子们渴望新世界。如果我们五个人之中,作出决定,破坏了祖训,那这些人的内心将会更不安分。为了我们的职责,也为了我们族人的安全和种族的延续,我不能作出这样的决定。”

丁勤沉默。老者说的东西在理,他也可以理解。不过,他毕竟是要去帝都的。

“所以,我准备让你留在这里三个月时间。用我们的传统古法,帮你在最快的时间之内,让修为上升到灵力一阶七层。我想,三个月应该足够了。到达一阶七层之后,你和冯雷就可以打开生死门,带队通过。这也是我所能帮你的极限了。”老者这些话说得很是真诚,也恰恰是他要留丁勤的根本所在。

丁勤心中有些感动。从这老者的话里,他能感受到这些人的善良。

向老者深行一礼之后,丁勤道,“那就有劳前辈费心。但是,如果有你们的古法相助,加上我自己的努力,我觉得,我的修为等级提升,应该不用三个月。”

老者道,“三个月,已经是我们测试过的有记录的修为提升极限。再快的话,经脉会受伤,得不偿失。所以,你也不用急进,一切以稳妥为先。”

丁勤点点头,“我心里有数。具体多长时间,我会量力而行。另外,还有一事相求。”

老者道,“说来听听。”

丁勤道,“我们的队伍,上面还有六七十的兄弟。我和冯雷、先谴组长探崖未归,他们一定心急如焚。特别是,我如果在这里等上数日,他们可能会不知所措。所以我想请前辈,将他们都接下来。”

老者道,“这个好办。不过,为了保密和安全,我要将他们安排在单独的区域,不得与我的族人接触。”

丁勤同意,“可以让冯雷组织他们。只留我自己与你们在一起即可。”

老者“嗯”了一声,转头向另外一人道,“吩咐下去,备鹰。”

待那人离开一会儿,老者向丁勤和冯雷等人说道,“走吧,我们上去接人。”

随着老者,丁勤到了一处很开阔的广场。说是广场,但是没有人工痕迹,只是一片平坦的天然草地。在草地之上,居然密密麻麻地整齐排布着不下百只大鸟。

丁勤此前所见的将绳子抓断的大鸟,便是此类。很明显,这些大鸟被驯服得很好,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异动。

“上去吧。这是我们的飞天神鹰。”老者走向最大的一只,轻轻跃上鹰背。那只鹰与其他的也有不同,嘴和爪子居然全都是金黄色。

丁勤等三人也都就近跃上鹰背。老者一声令下,百只大鹰直冲天空,场面也是蔚为壮观。

百只大鹰从崖中一出,本来严阵以待的崖上部队,立即进入了防御反击的阵型态势。这更像是这支队伍的本能反应,期间没有一点的慌乱。

但是,当听到丁勤喊出的“不要紧张,是我们”几个字时,整支队伍沸腾了。

他们在崖上守了这么久,为的就是听见这样的声音。

现在,丁勤回来了,冯雷也回来了!

响亮的呼喊之声响彻天际,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言的喜悦。

便是皇家卫队的老者,见到这支队伍有如此的军事素质和如此的向心力凝聚力,也是不由得微微动容。

群鹰落下之时,竟然是胖墩儿第一个跑到丁勤身侧,在他腿上又磨又蹭。丁勤心下也是微微激动,拍了拍胖墩的头。

而这头狼,也引起了老者的注意。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如此高等魔兽,居然也被你们驯化,实属难得。”

丁勤没有多解释什么。他走向队伍,大声道,“鉴于一些具体的原因,我们需要在这崖下休整一番。大家准备一下,整理好行装,分两批下崖。其中,一定要稳住我们的骆驼马匹,不要出现摔落意外。”

命令即出,立即执行。只是片刻功夫,所有人员物资分成了基本相当的两部分。丁勤让冯雷先下,待第一波次送下去,鹰群又上来之后,他才和剩下的人下到第崖底。

虽然崖底风光无限,但是整支队伍下来,依然保持着队型,没有分毫的散乱。倒是那些骆驼,一见鲜花嫩草,个个高兴得不行,低头就啃。

稍作休整之后,由老者带头,将整支队伍带到了一处开阔地带。那里足够这些人活动,而且在崖壁之下,有十数个不小的山洞,只要稍稍改造,就能成为暂居之所。至于饮食供给,皇家卫队居然在这里提前放置了一些,再加上这里动植物资源丰富,不会有什么紧缺的情况出现。

向冯雷简单交待了几句,丁勤便随老者而去。胖墩一直缠着丁勤不肯让他离开,征得老者的同意,胖墩也一起同行。回到他们最开始的地方,老者将丁勤带到一座看起来已经很古老的石屋前。

石屋上有一块匾,也是已经被岁月侵蚀得极为沧桑。上面三个烫金的大字也是稍有破损,但苍劲有力的笔锋依然锐不可挡。

“脱胎堂。”一见这个名字,丁勤不由得便感觉到了它的不凡之处。脱胎换骨,这是形容人的质的飞跃的。而这里有一个脱胎堂,加上老者说用三个月时间让丁勤的修为连升两级,屋内的功用可想而知。

因为,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三个月时间,不用说修为连升两级,便是灵力储备增加一倍,升个“半级”,都是传说一般的事。

“进去吧。”老者的声音也变得更为深沉起来,手稍稍向前一送,便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一股药香之气,也立即从其内传出。

“当初的皇家卫队,之所以能大展神威,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脱胎堂。当然,那时候的脱胎堂与现在的是不同的。这是我们移到这里之后再建的。不过,不管什么时候的脱胎堂,本质都一样。”老者的语气之中有些自豪,边看着丁勤边说道,

“那就是,使用祖传的百草药泥,将人的体质和修为在短时间之内尽最大可能地进行强化。从这里强化出来的战士,个个修为猛进,骁勇异常。”

丁勤一边听他说,一边向内看去。整个石屋里面排布着许多大木桶,有的里面还有人露着一个头。

老者又说道,“只不过,这百草药泥,也是珍贵之物。当初,灵远大帝征战天下,各种奇珍异宝尽数搜罗,制造些百草药泥,并不在话下。但是自从我们进入金沙大断崖,药材来源就有限了。虽然我们自己种植了不少,可是产量不高,能用于制作药泥的数量也有限。所以,我们也只能选择族内最有战斗希望的人,进来轮流强化,不能普遍享用了。”

丁勤点了点头,“多谢前辈厚爱。”

老者呵呵一笑,“我只是很喜欢你这个年轻人。来吧,来这里。”

老者将丁勤引到一个没有人的木桶旁,指着木桶,“脱了衣服进去即可。进入之后,尽管运转灵力。开始时可能会有不适,但只须两三日,便能适应。之后,药效开始发作,你的修为也会突飞猛进。不过,记住,不可急于求成。到达极限之后,控制灵力运转,让经脉得以休息。否则,一旦受伤,后患无穷。”

丁勤点点头。在脱衣之前,想了想,拿出天星麻面罩,戴到头上;又取出大金仙果,含入口中。这两样东西,对于提高修炼速度和效果都是有绝对的辅助作用,现在与药泥共同使用,可谓绝配。

老者虽然不知道丁勤拿的到底是什么,但见丁勤谨慎的样子,也知道肯定不是凡品。他微笑了笑,“你慢慢修炼吧。在药泥之中,会有养分供应,不觉饥饿,但是每三天,还是会有人来送食物。我也会抽空来看你。等你等级达到之时,便是出关离去之日。”

丁勤再次谢过老者,脱下衣服,直接迈入木桶之中。但是刚刚进去一条腿,他的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来了一句,“我哇靠啊……”

第七十五章 特殊体质

药泥看起来温和无比,而且泡在其中的几个人,明显头上都微微冒着热气,有种泡澡般享受的样子;但是丁勤腿一进去,才知道并不是看见的这般。

确实,刚刚开始的几秒,药泥非常温和。但是随着时间稍长,立即有一股彻骨的寒意直接侵入。这股寒意像是无视一切阻挡一般,深达丁勤骨髓,甚至连丹田之内,都已经是冰冷一片。

丁勤全身冻得瑟瑟发抖。想到老者也说过,过两三天左右就能适应,他咬着牙,把整个身子埋了进去。

在药泥之中,他所有的心思只能是用来保暖,哪还有半点运转灵力的想法?而且,灵力一转,这股寒冷似乎更甚,让丁勤几乎就产生了放弃的想法。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放弃!

因为修为不提升,就过不了生死门,过不了生死门,就算是能绕道他路,去帝都之路都会延误。

尽管说,去帝都的时间相较自己的预料已经晚了不少,但能往前争一天,便是一天。

带着这种不可抗拒的想法,丁勤咬紧牙关,一动不动。

全身的灵力如同已经被冻结一样,流动得极其缓慢。在与冰寒抗争的过程中,他不知不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知道,他一进入药泥之中,这个木桶所散发出的寒气,已经让整个脱胎堂的温度下降了十几度。原来泡在药泥中的他人,也是一个个感觉到寒冷,有的甚至已经从中而出,直接去向老者报信。

老者到来之时,丁勤已经在药泥中浸泡半日。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桶内,药泥全部冻结,整个桶外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冰;他整个人,也被一层冰壳包住,难辨真容。

见此景,老者大呼意外。他马上让屋内所有人撤出,只留丁勤一人在脱胎堂修炼。

之后,他看着冰壳中的丁勤,喃喃道,“百草药泥,专门激发人体的潜能,也是以五行为基础。金性多,攻击力便会更强,木性多,体力恢复就会加快,水性多,精神专注和耐力就会增加,火性多,爆发力就会增加,土性多,防御就会增加。而一般人,都是五行兼具,相互平衡,极个别会表现出一个属性的特点。可是没有想到,这孩子居然几乎是纯水体质。”

他上前几步,发觉丁勤身上散发的寒意更浓。

“确实是纯水体质。药泥只会激发人体的五行潜能,不会改变人的五行构成。这样单一属性的人体,怕是万年不遇啊。”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如此的人体,祖上传下来都没有遇到过。经过强化,到底是福是祸,谁又知道?”

说完,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守在堂门口的魔狼胖墩。胖墩现在有些慵懒地卧着,没有丝毫的紧张之意。“都说魔兽对主人的安危最敏感,看来这小子不会有危险。我倒要看看,这最终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怪胎。”

语毕,他站在原地,看着丁勤约有个把小时才离去。

他说的这些东西,丁勤一句也没有听到。他的大脑之中一片空白,却是又能清晰地感觉到灵力在体内的缓缓流动。

不过,骨魂却是听了个真切。他倒也是对丁勤这种纯水性的体质来了兴趣。因为他隐约觉得,自己记忆中应该有一点儿关于五行体质的东西,可是偏偏又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在冰封之中,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天。就像是老者此前所说的一样,丁勤的灵力运转速度开始慢慢加快。尽管说,冰寒还是侵透了他的身体,渗入了他的经脉,甚至与他体内的灵力混为一体,但随着灵力的运转,丁勤的体温已经开始慢慢上升。

头上的天星麻头罩和口中的大金仙果,也在此时开始发挥效用。特别是大金仙果,由于此前冻结时,出现了微小的裂缝,现在其中的部分融化,药力便从裂缝之中缓缓渗出。

随着药力的发挥,丁勤体内的灵力运转速度也越来越快。如此,三者之间,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到第三天清晨之时,丁勤身上的冰壳开始慢慢融化。他的头脑逐渐清醒过来,但是才有意识,就直呼不妙。

这些寒意事少,体内经脉告急事大。由于药液、大金仙果和天星麻头套三者共同发力,丁勤体内积蓄的灵力已经达到了平时上限的两倍左右水平。而由于修为等级并没有提升,丹田并未扩容,这些灵力在经脉中已经有失控的危险。

一旦有所闪失,那必然会导致经脉重伤。

但是,丁勤又不能停止这些灵力运转。只有在运转之中,灵力对于经脉的直接压迫才会降到最小。如果直接停止,估计不出几秒,丁勤就会重伤。

可是,灵力运转越快,药泥和身上两件法宝灵药的效果加成越是明显。想要吐出大金仙果,但是冰壳还没有完全融化,加上身体冰封已久,气力全无,目前还办不到。

如此一来,丁勤不由得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

时间稍长,他的经脉承受能力,也基本达到了极限。

骨魂当然知道丁勤现在的状态。他心下也是有些焦急,虽然这种情况下,丁勤能够得到难得的锻炼,可是形势却不受他们控制。

“把灵力转移到任督二脉中去!”关键时刻,骨魂提出了这个方案。

丁勤反应也是极快。骨魂话音一落,所有灵力瞬间被他引入任督二脉。

被撑得像是气球一样的经脉,马上得到了释放,紧张感全无。但是,任督二脉却是如同被注入了洪水,那种如同将要爆体的感觉,并不比其他经脉差多少。

好在于,任督二脉此前没有受到冲击,能够坚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丁勤的普通经脉得到了难得的放松和喘息。

但是,这样的时间持续不长。由于灵力已经完全超出了丁勤体内的蓄存能力,任督二脉在一段时间之后,也被冲击得处于即将破损的状态。

这一次,丁勤没有用骨魂提醒,及时将灵力运行调整回普通经脉。他反而惊喜地发现,受到寒气的影响,原本扩胀的经脉居然恢复得十分迅速,而且强度上也比之前要提高了不少。在这种效果之下,灵气对它的冲击效果居然减轻了不少。

但是,从天星麻头罩涌入的灵力和从大金仙果释放的药力,依然不断地增加着丁勤的体内的灵力蓄积。当经脉的承受能力达到丁勤所能感受的极限之后,丁勤再次将灵力运行切换到任督二脉。

如此往复数次,丁勤身上的冰层终于融化到近乎于无。

“哇”,丁勤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大金仙果吐了出来。药力来源一断,他立即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之后,他努力举起双臂,将天星麻头套也摘了下来。

外界涌入的灵力瞬间减少。虽然说药泥还在不断向他的体内释放着养分和灵力,但是这种释放,比起刚刚的喷涌,已经是温柔了不止多少倍。在丁勤两组经脉互换的情况下,这种释放完全可以承受。

骨魂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脱险了。没有想到,你这特殊体质,还会遇到如此的危险。”

“特殊体质?”丁勤并不明白骨魂说的内容。

骨魂将皇家卫队老者说的话,如实向丁勤进行了转述。丁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纯水性的身体,会有什么用?”

骨魂无法回答。在他的印象之中,他知道纯属性身体的优点,可是他记不起来。

丁勤可能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换了一个角度,又问骨魂,“那,对于我用水行诀,是不是应该有帮助?”

在这一点上,丁勤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如果你是纯水性身体,对于水性的功法,就会有天然亲近,只弱于金性身体,因为金生水。可能,在水行诀和离水刃上,你还有更大的上升空间。咱俩以后还要再研究一下。”

丁勤没有再问。他已经再次回到自己的修炼之中去。因为他感觉,药泥的灵力释放,他已经完全适应了。而且,有益于冰寒的入侵,他的经脉恢复速度快得超乎寻常。

可能只是过了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自己的经脉,居然已经适应了目前体内的灵力水平。

“我突然想再试一下。”丁勤道,“此前我身体被冰封之时,灵力的增加以我的经脉产生了强制性的增强。如果我现在放缓灵力运转速度,冰寒会再次入体。说不定,我会再次冰封。而冰封之后,灵力绝对水平便会增加。如果一来,对于经脉,又是一次强化。”

骨魂一反常态地表示了极大的忧虑,“可是,一旦冰封,你的意识是不清的。你将无法判断和控制冰封的程度,只能靠灵力的自我运转来解冻。万一你的经脉承受不住,那……”

“我感觉我能行。”丁勤在说这句话前,已经用最高速度运行了灵力。“上一次能坚持住,这次也能行。”

说罢,大金仙果入口,天星麻头罩戴上。

随着灵力运行的放缓,冰寒之意再次袭来,丁勤身上的冰套又在缓缓结成。

“能行么?”骨魂在丁勤的识海之中,轻叹了一口气。

第七十六章 惊艳

“只要我想干,我就不信有不行的。”这是丁勤在失去意识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很快,他又进入了之前那种循环。不过,现在他的结冰速度更快,后续的融化速度也更快。不知不觉中,三天时间已过。

皇家卫队的老者前来时,丁勤恰恰处于冰冻状态。老者满脸疑惑,“距离入泥已经过了三四天,奈何此人仍是这种状态?是无法适应,还是有特殊问题?”

他多少有些担心丁勤的安危,抵近仔细观察并试探了一阵,发现丁勤虽然心跳很慢,却是很稳,不像是有什么危险,就又带着疑惑离去了。

如此每天,老者都会来看一看丁勤。他也终于发现,丁勤身上的冰壳在有规律地冻结和融化。由于这些冰是来自空气中的水汽,再次融化后,都会流到地面,后来便专门有人来屋里进行打扫。

为了不影响丁勤修炼,老者特意交待,在丁勤未出关期间,任何人不得来脱胎堂修炼,以防对丁勤产生干扰。他其实也是想看看,像是丁勤这种千年不遇的怪胎,会修炼到一个什么程度。

不过,随着时间的延长,卫队之中一些年轻人开始沉不住气了。

因为丁勤影响了他们的修炼。在这里,进入脱胎堂,是要按各种条件综合衡量后排队的。每个人都很珍惜这样的机会,而且也很努力。

原因就在于,年轻一辈的出色者之中,要争夺五把神兵的继承权。早进入脱胎堂一天,可能修为等级提升的日期就更早一天,而在新的修为等级上,能悟到的东西,比低一级的修为,要丰富得多。

因此,虽然嘴上没有人说,在丁勤进入脱胎堂第四天起,那些因为他而耽误进入脱胎堂的人,心里就在埋怨了。

现在,已经是十三天。就在天刚亮的时候,已经有一伙人,私下对丁勤的事进行了议论。最有意见的一个,叫做尤凯。

因为他和自己的弟弟,对一把神兵继承权的竞争犹为激烈。

因为资质的原因,他进入脱胎堂的排位,一直比弟弟靠后。二人的修为相差不多,但是每次,都是因为弟弟先进脱胎堂,修为先提升,自己在弟弟之后,要晚上几天。

但是现在,他晚的不是几天,而是十几天,将近二十天。在这二十天中,尤凯的心情一直很差。

弟弟尤凤,已经在新的修为等级上悟了近二十天。而他,明明是灵力一阶七层突破在即,无奈得不到药泥帮助,一直无法有所精进。

他有很强的忧虑感。尤凤自从修为突破,便进了山洞,到现在没有出来。这样的情况,只有弟弟在取得很大收获时才出现。可是自己,在灵力一阶六层的顶层不停徘徊,根本早就悟不出任何新内容。

在他心中,这一切,都怪丁勤。

若不是这个外来者突然横插一杠子,他怎么可能落后这么多?要知道,一时的落后,可能会导致差距越来越大。

为了能够继承神兵,他早就打制了一件与神兵的形状和重量相同的大剑。按照他的说法,这样可以让他更好地适应神兵。

看着手中的大剑,尤凯的心中越来越不平衡。

特别是,在早晨人们一起议论之后,普遍认为,丁勤的出现,受影响最大的人,就是尤凯。

这样的言论,让尤凯心中更为不平。

恰恰在此时,尤凤出关了。

尤凤和尤凯一样,也铸了一把大剑。但是这次,他居然没有带剑。他说,他已经悟到武器的精髓,不是带剑就能用剑的。

这句话,更是刺激了尤凯。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凯提出,与弟弟比试一下。

虽然他知道根本赢不了,但是也想知道,灵力修为差一级,会差到什么程度。同时,他想看看弟弟悟到的到底是什么。

结果,一击,只一击,尤凯完败。

尤凤使用灵力,直接幻化出了一把大剑。这把灵力刃,在与尤凯的大剑相接时,直接将尤凯的剑斩为两段。

这把大剑,向来是尤凯的心爱之物,并且在皇家卫队中,也是公认的好武器之一。被弟弟一击而断,他一时傻了,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在弟弟没说什么直接潇洒地离开后,面对其他人的目光,他更是羞愧难当,嘴里骂了一句“他奶奶的”,提着断剑就往脱胎堂走。

他觉得,自己与弟弟之间,本不该出现如此的差距。

而这一切,都是源于那个丁勤!

越这么想,他心里的结越深。到脱胎堂前时,尤凯一脚直接踹开了大门。

一直卧在一边半睡半醒的胖墩,这时感觉到了尤凯的敌意,直接起身,低低地吼了一声。

但是它没有发动进攻。在丁勤没受到本质性的攻击前,它不会乱来。

脱胎堂内,丁勤正被封在冰壳之中。屋内温度很低,一进去就有种冰寒之感。

尤凯没有料到,丁勤会是这个状态。他也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是这种状态。

不过,吃惊归吃惊,却改变不了他心中的怒怨。

因为在他看来,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人,这个装在冰套子里的人!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尤凯大吼了两声,丁勤那边却没有反应。

“你不用在这里装死!对,可能你已经冻死在里面了,冻死了!就算你不死,我今天也要让你死!”

尤凯已经近乎发狂,基本失去了理智。他一手执剑,向丁勤头部横扫而去。

大剑在他手中,已经有数年,用起来更是有一番心得。这一击,虽然没有使用全部灵力,但是也有势不可挡的感觉。

一见丁勤有危险,胖墩立即向屋内跳来。

不过,它还是没有攻击。

因为现在看来,根本不需要。

“哗”一声脆响,丁勤向上的冰壳全部碎裂。

光着身子的丁勤,左臂抬起,居然硬生生地挡住了尤凯的大剑!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尤凯心中一万个不相信。

没有人能直接用身体挡住自己的剑!

他当然没有注意到,在丁勤的左臂与大剑之间,有一层护盾。

这是水行诀结出的护盾。

就像是尤凤悟出更多东西一样,在这些天里,丁勤也悟到了更多的东西。包括水行诀的使用。

丁勤慢慢睁开眼睛,目光中带着一惯的冷静和深遂,但与此前又略有差别。

他慢慢地将大剑移到一边。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用一把断剑,但是从剑的后端形态,能看出是仿制神兵的。

而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在尤凯看来,更像是一种轻视。

尤凯在弟弟那里吃了亏,在丁勤这里,又没有占到便宜。

他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呼地一声,尤凯的灵力全部释放。

灵力一阶六层。一带六星,在这光线并不是太好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显眼。

断剑的剑身上也泛起一股迷离的光芒,显然是灵力已经注入。

“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来这里!”话音刚落,大剑挥出,光影大盛,照亮了整个脱胎堂。

这一剑所带出的啸鸣之音,低沉有力,从脱胎堂中传出传出老远。

就连胖墩,也被这一击的气势所震摄,身子向后一缩。

尤凯本以为,丁勤会自然地规避,离开那个木桶。但是没想到,丁勤依然站立在那里。

他的灵力在这一时间,也全部释放。

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尤凯万万没有想到的动作。

右勤的身子微转,右手带着一层水行诀的护盾,手掌直接抓住了来势凶猛的大剑断端!

在他的手掌侧,护盾啪啪啪破裂了三层。但是,这并没有改变形势。

丁勤再次徒手接住了尤凯的大剑!

大剑上传过来的进攻力道,通过丁勤的身体,传入药泥和木桶之中,轰一声响,连泥带桶整个炸得粉碎,药泥飞溅得到处都是。

“你……你居然……”尤凯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徒手,又是徒手!

徒手接住他的大剑,至少在他的同龄人之中,以前根本就没有过!

就算是弟弟尤凤刚刚一击斩断了自己的大剑,但那是硬碰硬的攻击,是灵力刃的效果。如果让尤凤徒手接,可能他也未必敢来。

可是,眼前这个丁勤,彻底让他改变了自己对大剑的看法。

同龄人眼中的骄傲兵器,现在如同一个玩具一般。

他内心崩溃了。

他的眼中似已冒出火来。

“我今天非要杀了你!”尤凯大吼一声,就想动手。

但是他没有成功。

大剑此时被丁勤紧紧握在手中,他居然拔不动。

丁勤这时皱着眉头问道,“我并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来害我?”

尤凯并不想说清原委,只是大喊道,“有种的你就放开,和我大战三百回合!”

丁勤突然笑了。“三百回合?连三个回合,你都跟我打不了,我为什么要跟你战三百个回合?”

“我不信,我不……”尤凯疯狂地大叫,但还没说几个字,突然眉头紧皱。

危险!

丁勤抓着大剑的右手,已经将灵力输入大剑之中。

虽然现在剑是反握,但这并不影响丁勤使用离水刃。

曾经,连擂台那么大的金属上,他都用出过,何况一把反握的剑!

第七十七章 小冲突

剑上迅速变得冰寒,一层薄薄的冷水凝出。

“唰”一声锐响,离水刃脱剑而出。

尤凯本已经作出规避动作,但是已经晚了。

刃边触及他的身体,将他直接推出了脱胎堂,咣当一声落地,滑出数十米之多。

丁勤单手捏着大剑,向外一甩,剑在空中打了几个旋,不偏不正,落在尤凯两腿之间,本来就惊惶不定的尤凯又是出了一身冷汗。

“哥!”随着这一声传来,一个人快速走到尤凯身边,将他扶住。来者正是尤凤。

“我没事。”尤凯对于弟弟的到来,心中还是有些不情愿,所以自己硬撑着站了起来。

尤凤见自己哥哥被欺负,也是立即面色一沉,“那个外来的,你给我出来!”

话音一落,灵力释放,背后一带七星闪动。在他手中,一把灵力大剑再次出现。

尤凤的气势,远比尤凯要逼人。胖墩也是感受到了这种杀气,迅速屁股向后一坐,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俯身拣起已经落在地上的衣服,抖了两下,披到身上,出了脱胎堂的门。

他已经收起了灵力,因为他并不想在这里惹太多麻烦。皇家卫队让自己进脱胎堂,是在帮助自己,自己不能以怨报恩。

可是,尤凤却不这么看。自己哥哥被人打趴了,他必须要替哥哥出头。

“你有本事,就冲我来,不要欺负我哥哥。”他这话一说,尤凯倒是有些难为情。很明显,尤凤已经将自己的能力摆在了尤凯之上。

丁勤道,“我没有欺负他,我只是自保。我在里面修炼,他突然来袭击我,我只能反击。而且,你应该看见了,我控制了分寸,并没有伤他。”

丁勤说得很平静。他希望尤凤能够理解。

但是,尤凤却根本不在意丁勤说什么。他将手中的灵力大剑慢慢举起,“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觉得,你就占理了?你一个外来人,凭什么进脱胎堂?你进了脱胎堂,我们卫队的人就耽误了修炼进程,这个责任,谁来负?”

“我只是接受你们长辈的安排,并不需要负责。再说,我很快就要走了。”丁勤的语气依然很平静,虽然说骨魂已经在识海中骂了好几句说尤凤有点儿张狂。

“呵呵。”尤凤笑了笑,“那事情就简单了。既然你要走,我就再送你一程。”

说着,他的大剑直接挥出。

这一挥,与尤凯那时候的第一击完全是一个模式。由此也可见,兄弟二人修炼的功法和招式,都是一样。

可是,这一击的威力,比尤凯的那两击绝对大得多。剑身的破空之声,尖锐刺耳,连附近林中的鸟都纷纷飞出。

丁勤这次没有用身体去挡。他大概能估计得出,哪些攻击在他的防御范围之内,哪些需要他来规避。所以,在剑身到来之前,他脚下发力,向一侧斜斜跃去,刚刚好脱开了剑身的攻击范围。

尤凤似乎觉得丁勤这样做,完全是畏惧自己的攻击,嘿嘿笑了笑,“逃,你能逃得了么?”

说着,剑身向上一挑,又从斜上方向,呈角度向丁勤这边劈了过来。

“你还没完了!”丁勤眉头微皱。他确实不想引发冲突,但是看来,自己不还手,这次冲突就不可能停止。

刚刚好,在他的右手边,有一根铁钎。顺势将铁钎抄起之后,丁勤的灵力终于释放出来。

而且,随着他的灵力释放,那股淡淡的灵压,也不由自主地向外界传递出来。

大剑到达之时,也是丁勤的铁钎挥出之时。以铁钎为基础,离水刃迅速成形,与灵力大剑直接相接。

尤凤笑了。

哥哥尤凯那么好的武器,都被自己悟出的灵力刃所斩断,你丁勤用区区一根铁钎来挡,岂不是找死?

嗡一声闷响。二者相遇,力道并不是完全抵消,所以爆炸并不太明显。

不过,确实有武器断了。

断的不是铁钎,而是尤凤手中那把灵力刃!

在离水刃切断了灵力刃之后,铁钎又恢复了那种黑不溜秋的状态。再看灵力大剑,由于已经不完整,灵力运转受限,虚虚实实地闪了几下之后,在空气之中化为点点星芒慢慢消散。

尤凤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极为奇的表情。他一只手指着丁勤,“你,你,你……”

他有些惊讶。惊讶于丁勤的修为和战力。

他也有些羞愧。自己引以为毫的灵力大剑,切断了哥哥大剑的灵力大剑,居然被一支铁钎给打断了。

他更有些疑惑。这个丁勤,到底是一个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

“都给我住手!”

此刻,皇家卫队那个老者的声音再次传来。在他身后,还有其他几个人。

实际上,刚刚他已经看见了尤凤和丁勤的交手。

只不过,他没有阻止。

因为他也很吃惊,他更想看看丁勤的能力。

他本以为,这一击二者会基本持平,不出有明显的优势表现。但是他错了,丁勤完全占了上风。

这个时候,他再不阻止,若是尤凤纠缠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原因是,他清晰地看见了丁勤身后的灵力等级标志。

一阶七层,绝绝对对的一阶七层!

一带七星,在他眼里,完全是一个不可能的图像。

丁勤进入脱胎堂才十几天!

在进入之前,他不过才灵力一阶五层。

即使那时候,丁勤一阶五层达到顶峰,但是,在十几天的时间里,灵力提升一层,也是绝无仅有。

更何况,他知道,丁勤提过,自己突破灵力一阶五层时间不长。

这样算来,丁勤突破一层,只需要七八天的时间!

纯水体质,超快的修炼速度,让老者的内心都要凌乱了。

而且,刚刚丁勤那一击,只是用了一个看似简单的离水刃,用的还不是什么好武器,是一把铁钎。

这,对于这两兄弟,估计会是一生的打击。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老者走到几人之间,背对着两兄弟。

由于族长发话,两人没有说什么,刚刚好也找了个台阶,恨恨地看了丁勤一眼,转身而去。

老者上下打量了丁勤几眼,“没有想到,你进步得这么快。看来,我说三个月,确实是低估了你。”

丁勤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受了人家的恩,还打了人家的人,又弄碎了一桶药泥。“前辈,刚刚也是晚辈一时冲动,还望前辈见谅。另外,我也没有想到,自己能有如此长进。这都是得益于前辈的药泥。”

老者摇了摇头,“我们一族,皇家卫队,从未有过你这种资质的人。唉。估计也是天意吧。其实也好。这尤家两兄弟,在他们这一辈中,不管是修炼速度,还是战斗能力,都算侥侥者,这么多年总有种优越感。你今天,也算是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天外有天。”

丁勤向老者行了一礼,“前辈,刚刚两人也没做错什么,望你之后不要去怪罪他们。”

老者哈哈大笑,“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另外,我问你一件事。在你和他们交手的时候,我隐约感觉到附近有灵压出现。”

老者的表情和语气又都严肃起来,“一般来说,灵力修为要达到三阶以上,才会出现灵压。而你们三个人,只不过灵力一阶六七层的水平。他们两个修炼和战斗,我都见过,没有灵压。那么,我只能怀疑,灵压是你带来的了。”

丁勤点了点头,“不瞒前辈,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晚辈自前一段时间起,便出现了这种灵压。当然,晚辈也觉得,这可能并不是灵压,也是某些巧合。”

老者道,“不管如何,你都有不少异于常人之处。但是,我也并不想多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也有每个人不同的路。年轻人,勇敢地走下去吧。好了,你现在修为已经达到能够打开生死门的水平,你想什么时候过崖?”

丁勤看了看时间,“今天时间尚早,不如就现在就准备。”

老者点点头,“好。你先去看看你那支队伍吧。估计他们都很期待你的回归。”

丁勤同意。他叫上胖墩,由老者指定的一个人带路,回到了队伍驻扎的那个广场。

见到丁勤回来,人们都是一愣。因为他们知道,最开始时,丁勤离开的计划是三个月。

现在,只过了六分之一的时间,丁勤回来。

并且,丁勤的回归,意味着一件事。

他达到了灵力一阶七层!

冯雷出来迎接时,眼中不可思议的光芒闪动,“你,真成功了?”

丁勤点点头。在冯雷面前,他本就不需要过多地解释什么。

冯雷先是压抑了一阵,紧接着表现出了极大的兴奋,一把抱住了丁勤的肩膀,“天呐,这么短时间,就成了!太好了,太好了!我们大家可都是很担心你!公子,你可真是个天才!”

丁勤笑笑。“大家都好么?”

冯雷终于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好,都好。什么时候继续走?”

丁勤看了一眼后面的队伍,“现在。告诉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第七十八章 金沙滩

整支队伍似乎一直保持着随时出发的状态,大概有一刻之后,所有人员物资均已到位。丁勤发现,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他们的物资又有丰富,基本上能达到当时刚刚从通宝城出发时的水平。

而这些士兵,从列队速度和整理物资的表现看,显然也没有闲着,而是一直在训练。

不知不觉,丁勤对于这群与自己素昧平生的人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约半个小时之后,空中大批飞天神鹰到达。鹰落地面,皇家卫队五名神兵继承者,以第一次丁勤见到时的那种阵型,走到这支部队之前。

“丁勤,此去一别,可能我们再难相见。希望你们前途顺利,多些安康,少些风险。”

丁勤向几人行了一礼,“此番幸得大家照顾,我们此生不忘。”

老者微微一笑,“飞鹰已经准备好,你们可以走了。”

丁勤大概数了一下,仍是百只左右飞鹰。他立即让队伍分而两组,和来时一样,按两个波次上崖。

整个过程十分顺利。待丁勤等第二波人员上崖之后,那些飞鹰迅速下翔,沉入云雾之中,再没露出半点身形,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再次进入大漠,更显得大漠的荒凉。特别是现在刚刚好有风,在风沙的掠袭之下,整个天地似乎都失去了生气。

丁勤让冯雷简单整理了下队伍,清点人员物资。一切妥当之后,按照事先规划的路线,“走吧。”

断崖的这一侧,龙阳古道的痕迹依然比较模糊。一行人又进入了原来的模式,一边向前摸索寻找一边前进。

在开始的时候,胖墩还能发挥比较大的作用。但是随着时间的延长,可能是古道的痕迹渐少,胖墩已经没有太多的优势。不过即使如此,它还是积极加入到搜寻之中,多数时间都愿意走在前列。

为防止出现意外,丁勤这次没有再派出先谴组。按照皇家卫队说的,进入金沙滩,就会出现生死门。万一走错一步,将会有严重的后果。

从断崖处向前走出二十三四里,天色已经渐暗。丁勤向冯雷建议说先在此扎营,等天明时再行动。

冯雷想了想,很郑重地说道,“丁勤。虽然我比你年长,但是我觉得,从现在开始,整支队伍的指挥权,就交给你吧。”

冯雷这么说,丁勤有些意外。“为什么?”

冯雷道,“你现在的修为,已经不在我之下。而且,你对部队的指挥,也很有一些见地。这些,都是让你指挥的理由。”

丁勤并不想如此,道,“冯副将,这支队伍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还是由你指挥比较好。而且,真正的军事之中,我懂的东西太少,我怕万一有所闪失,我担不起这种责任。”

冯雷笑了笑,“能有什么责任?公子,我看得出,你是雄才大略之人。想想我们队伍打的几个漂亮仗,哪个不是你指挥的?不管从哪个角度,让你指挥都是人之常情。而且,即使有你不熟的地方,不还是有我这个副将在么?副将是干什么的,副将就是帮助指挥员的。”

丁勤还是摇了摇头,“冯副将,其实我们没有必要非确定什么指挥权。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算是队伍中一个小兵指挥,又能如何?真正的精锐部队,应该是所有人共一心的才对。”

“说的好!”冯雷竖起了大拇指,“那就依你说的办。”

“嗯。”丁勤点了点头,无意之中一抬头,却见远处一片金光微微闪耀。

见丁勤保持一个姿势,冯雷顺势看过去,也发现了这个情况。“那是什么?金光闪闪的。”

丁勤轻声道,“要是没猜错,我们这就是到了金沙滩了吧。我一直以为金沙滩只是一个普通的地名,可是没有想到,会是真的这样发出金色的光芒。”

“崖下那些人,没有什么地图之类的给你?”对于皇家卫队的真实身份,冯雷并不知道,丁勤也严守承诺没有向他提起,因此他一直以崖下人的名称来称呼他们。

“没有。”丁勤摇了摇头,“那些人很谨慎。我向他们提出过要地图,但是他们不提供。他们说,他们有自己的使命,也有难得的安宁,不希望因为某张地图流出之后,对他们的生活造成影响。不过他们确实说过,离开断崖,走一天左右,就能到金沙滩。”

“到了金沙滩,也就到了所谓的生死门了。”冯雷这时的语气中带着丝许的忧虑,“顾名思义,非生即死。”

丁勤看着那一片金光,坦然道,“只要我们齐心,就只有生门,没有死门。告诉大家,好好休息,我们明天早上就去打开一条生路。”

冯雷对丁勤这种信心不由得又是刮目相看。他没有再说什么,回到队伍之中,嘱咐大家在做好警戒防卫的同时,睡个好觉。

面向金沙滩,丁勤坐了很久。他已经有些习惯了高强度的修炼,现在没有了药泥辅助,反而多少有些不适应。不过,他突破灵力一阶七层的时间,其实也恰恰只是自己破冰而出的时间。对于灵力一阶七层之后还能悟到些什么新东西,他需要有一段时间来感受。

在灵力一阶六层的阶段中,水行诀让他有了新认识。而在一阶七层之后,他隐约觉得还会有应用上的突破。

不知道过了多久,略感疲累的丁勤自然地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清晨的这种朦胧让那片金沙更为耀眼。

丁勤起身,却意外地发现,队伍之中多数人已经醒了。他们的注意力基本也都在金沙滩之上。

当太阳初升,第一缕晨光照到金沙滩上之时,一团温暖而又明媚的金光从那片沙滩上放射开来。这金光比太阳光线似乎更为让人觉得舒服,甚至有人不由自主地赞叹出声,“哇,太美了,确实太美了!”

丁勤其实也有类似的感觉。只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越美的东西,往往越是危险。

“大家按照计划进餐,餐后向金沙滩出发。”在队伍之后,丁勤下达了命令。

随着太阳升高,阳光越来越强,那片金光反而越来越弱。到太阳半人高左右的时候,金沙滩已经和普通沙漠的感觉无异,一眼望去,再也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稍向前行进之后,丁勤便发现,昨天晚上没有冒然向前行进,绝对是正确的。

距金沙滩还有五六里时,大漠之中的环境突然发生了变化。地上流沙坑遍布,大大小小相互交叉套叠,稍不留神就可能被流沙所淹没。而这个区域,就如同皇家卫队所说,向东西一直延伸下去,根本就找不到尽头,更是没有绕过去的可能。

就连他们在探索中,确定是龙阳古道的位置,都可能埋伏着流沙坑。冯雷甚至提出,他搞不懂当初古道在流沙地带是怎么建出来的。

胖墩进入这个区域之后,也是格外谨慎。他一直和丁勤、冯雷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却早不像原来那样敢在流沙中轻松地穿越。

它是大漠中的高级魔兽。它都如此,更何况对大漠了解程度还浅的人们?

五六里的路,让队伍用了半天还多的时间。一直到下午,他们脚下的沙地才又恢复了一些硬度。而此时,金沙滩已经近在眼前,不过百来米的距离。

近看金沙滩,与普通沙漠的沙子还是有区别的。这里看起来更为粗糙一些,虽然没有石头,但是可以看得出,沙子颗粒更大。有一些散沙也被风吹了出来,丁勤顺手拣起几个,发现沙子整体呈半透明状态,形态非常规整,个个都是立方体的样子,棱角突出。沙粒在手中时,微微有种温热的感觉,像是自己发散出来的。

骨魂也从未接触过类似的东西。按照骨魂的说法,这应该是某种材料,可是如此一大片看不到边的材料,又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丁勤很刻意地去寻找着所谓的生死门。但是,这里的沙漠一片平坦,不要说门,连门框都看不见。

“龙阳古道的延伸方向是哪里?”丁勤回过头,见冯雷正在研究地图。

“我们找到的最后一段,在地图上这个位置,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后身这一块。以最后这一块的延伸方向看,应该是我们两个的正前方。”

“那我们两个就去看看。”丁勤说着,迈步就想往外走。不料,胖墩却直接上前,张口咬住了他的裤腿,不管丁勤怎么说,它都不松口。

“胖墩感觉到危险了。”冯雷轻叹了口气,“它对于危险的感觉向来很敏感。它是不想让你冒险。”

丁勤蹲下去,慢慢拂了拂胖墩的头。胖墩终于松开了丁勤,喉咙里却是呜呜直响。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丁勤再次站起,向着金沙滩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冯雷稍等了一下,但是很快跟上。后面的队伍之中,没有一个人出声。在队伍之前,胖墩蹲坐在地,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安。

第七十九章 生死门

丁勤与冯雷,两个人是并肩走的。走出一段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释放了灵力。

两个灵力一阶七层的人,在这个队伍之前,同时释放灵力,无疑是是一种震撼。

特别是,他们只是相信,丁勤的灵力修为突破了一阶七层,可是却从未亲见。

而在几个月前,丁勤在他们的眼中,不过还只是个孩子,一个灵力修为只在一阶出一点儿头的孩子。

但是现在,不可否认的,他们认为,丁勤才是这支队伍的灵魂。

走到离金沙滩的边缘快五十米左右的时候,冯雷俯下身去。在他们脚下,出现了成型的青石板。

这是龙阳古道的标志。

青石板若隐若现,一直通到了金沙滩之内。换句话说,毫无疑问,龙阳古道要穿过金沙滩。

丁勤和冯雷对视一眼,踏上青石板,继续向前走去。

越走近金沙滩,丁勤越能感觉到那边散发过来的热量。金沙滩的沙子,确实具有向外散发能量的特点。

青石板到金沙滩的边缘之后,出现了一个大的青石平台。细看之时,平台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在平台的两侧,各有一个圆形的凹陷,看起来光滑如镜。

站上平台,再看金沙滩,却又发现特别之处。所有的沙子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缓缓流动。这种流动不是平流,反是极罕见的上下流动。从一侧,下沉,到另一侧,再升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更像是泉水的涌动。

丁勤取过随身携带的水壶,稍倒出一点水,形成了一道护盾。他试着将手伸入金沙滩的边缘范围,结果很快,护盾破碎。

丁勤的手,也感觉到一股刺痛。他连忙将手缩回,却见皮肤上已经泛红。

“这沙子有某种放射性的攻击作用。”丁勤道,“虽然它的作用距离很短,但是,如果进入金沙滩的边缘,没有合适的防护,必死无疑。”

“你的水行诀防护盾,应该已经算是我们队伍之中最强的护盾了。这护盾都坚持不了多一会儿,其他人,包括我,更是进去就会死。”冯雷刚刚亲见了护盾破裂的过程,至于自己的护盾,更是试都没试。

“所谓的生死门,应该就是这个青石平台。虽然从上面看,上层的纹路并不能构成阵法,但是不知道下面有什么样的设计。那老者说,要两个灵力一阶七层之上的人才能打开生死门,恰恰那里有两个圆形凹陷。我们可以试试。”丁勤一边说,一边走向那两个凹陷处。

冯雷也在同时站了上去。那里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除了比青石平台其他部位更滑之外。

“试着输入灵力试试。”丁勤一边说,一边手触镜面。随着灵力的输入,以这个平台为起点,半扇金色的护盾迅速升起,在金沙滩之中一直延伸,直到远方的沙滩对岸,大概不下十里之多。

“果然如此。从青石板升起的护盾,没有受到金沙滩的影响。”丁勤看向冯雷,等着他也输入灵力。

冯雷点点头,手触镜面。随着灵力的注入,另一半护盾升起,在金沙滩中形成了一条通道。

在这个通道之内,是绝对安全的。

冯雷大喜。“如此一来,就可以过去了。”

丁勤却是面带忧色。他沉默一会儿才道,“那我们两个怎么办?”

冯雷一愣,“什么?”

丁勤道,“我刚刚估计了这个通道的灵力消耗水平。至少,以我的能力,能保证整支队伍全部通过金沙滩。但是,我们两个呢?如果我们收回灵力,是否这生死门通道,便也一起消失了?那样的话,我就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试试看。”冯雷一边说着,一边收回了灵力。而由他的灵力驱动出的一半护盾,并没有消失。

见到此景,丁勤也将灵力收回。整条通道一直存在,就像是固定建筑一般,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它一定会消失的。关键是时间。”丁勤一边说,一边从身上取下一片布匹,卷成一个漏斗状,在其中装上了沙子,形成一个简易的沙漏。

随着沙子从中落下,计时也正式开始。

两个。一直到第三个流出将近三分之一时,护盾通道才出现不稳迹象。像是水波一样晃了几晃后,通道化为点点星芒,彻底破碎。

“你的极限速度是多少?”丁勤看着冯雷,问道。

冯雷深吸了一口气,“我估计,尽最大努力,应该差不多。”

丁勤点了点头,“这样就好。在整支队伍通过的过程中,我们需要保持灵力的输入。因为这是保护整支队伍通过最安全的办法。我不知道这个通道在我们撤去灵力之后能保持的时间。如果我们使用间歇输入的方式,一旦出现差错,那队伍将会面临绝对的危险。我们不能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那之后,我们暂时收回灵力,进行恢复。等到灵力恢复到正常水平,我们再打开通道,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换句话说,我们分成两个波次。他们在前,我们在后。”

丁勤说完,站起身,向着队伍招了招手。

队伍以胖墩为首,慢慢地走到丁勤的前面。

丁勤将刚刚的想法,向队伍进行了详细解释。之后,他又转向冯雷,“我们让胖墩先过去。那边是否会有危险,我们不确定。胖墩对危险的感觉,比我们敏感得多。”

“好。”冯雷听完,走到镜面处,与丁勤合力打开了通道。在丁勤的命令之下,胖墩走到生死门的入口处,低吼了一声,如同一支青色的箭一边,直接冲入通道。

它的速度,在场的人没有谁能及。很快,胖墩到达对面。很谨慎地将足够队伍停留的空间巡视一遍之后,它向这边发出了一声嗥叫。

“可以了。”丁勤又看了一眼冯雷,之后转向队伍,“整队,快速通过通道!记住,一定是最快的速度,任何人不能耽搁。另外,千万不要试图透过通道。现在就走!”

最后一声之后,整支队伍自动排好队型,进入通道之内。基本上,他们是以一人一骆驼的方式前进,只不过,由于通道的高度有限,都是人在骆驼之后,没有办法骑行。

看着队伍最后一个人通过通道,丁勤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和冯雷同时收回灵力,又从边上拿过此前的沙漏,开始计时。

与此前一样,基本上是两个多一点。

丁勤深吸了口气,一反常态地躺到了青石板上。虽然刚刚自己的灵力消耗水平在预料之内,但是他却有些焦虑。

就像冯雷那时候说差不多一样,丁勤也只能认为是差不多。因为在此前,自己从来没有过如此长途全速奔袭的经历。

并且,自己的全速能坚持多久,他也不知道。

虽然自己与冯雷的修为相当,但是,冯雷是军人出身,身体素质比自己强了不只一星半点。

就这样躺了很久,丁勤才起身,对冯雷道,“开始吧。”

两人相互点了下头,同时输入灵力。

名为生死门的通道,再次在金沙滩上亮起。

待输入的灵力已经稳定,并且持续一断时间之后,丁勤开始倒数。

“三,二,一,走!”

话音一落,两人立即从青石平台处,直接进入通道之内。

实际上,在此之前,丁勤一边利用沙漏的同时,也数了具体的数字。现在,他的心中,再次开始默数。

若是以行进的距离和体力消耗来看,丁勤突然觉得,自己并不乐观。因为在差不多到一半时,自己刚刚好跑过了一半。

越到后程,自己的速度就会越慢。这样的话,极可能自己会达不到终点。

再看冯雷,正处于自己身前不到百米的位置。而这个距离,恰恰能够保证他通过通道。

丁勤下意识地摸了下腰边的水壶。如果最终差上那么一点,无疑这将是他顺利出通道,甚至是活命的保证。

恰在此时,冯雷向丁勤看了一眼。在这个距离上,丁勤有清楚地听到他说的一声加油。

丁勤脚下再度发力,速度似乎又提升了一点。但是,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他发现对面有异常。

这个异常,不是通道,而是他们的队伍。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对面的队伍出现了一阵骚乱。

队伍已经在各个组长的指挥之下,临时进入了防御反击队形,但是还没有等到攻击形成的时候,再次陷入一阵轻微的骚乱。

看来,那边遇到了超出预想的麻烦。

胖墩这时也是低嗥一声。在它身上,青光瞬起,战半的气势全部发散出来。

一般,只有当它遇到强敌时,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丁勤心中不由得更为焦急。而现在,他距离离开通道,还有至少三分之一的距离。

冯雷也是再次回了下头。丁勤看得出他的意思,直接大喊了一声,“你先走!过去组织队伍,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冯雷面上表情有些犹豫,但是还是使劲点了下头,直接向前奔去。

丁勤心中也在默念,“快点,再快点!”

第八十章 死门

面对对面队伍中的不确定因素,虽然心急如焚,但是丁勤的速度已经再没有多少提高的余地。在这个通道中,不管是身体的物理能力,还是经脉中灵气的运行速度,他都已经发挥到了极限。

落后于冯雷,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希望你们自己能坚持住,组织好反击吧。

丁勤心中祈祷了一句,又使劲咬咬牙,争取速度不受体能和灵力消耗影响而出现下降。

可是,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人,不是机器。是人,到达极限之后,能维持的时间就是有限度的。

所以,跑到近四分之三时,丁勤自己都能感觉到双腿开始疲软。

冯雷的速度虽然也有下降,但依然保持着领先。并且,可能是他也担心自己的队伍,这段时间没有回头。

还有多远?快了,就快了!

丁勤在后期时,只觉得自己的头脑之中一片空白。除了用尽自己的全力跑出去,他没有别的选择。

就到了,就到了!

距离出口,估计不过也就百多米!

但是,还没有等到他跑出,整个通道微微一晃。

不好,时间快到了!

丁勤心中微微一颤。

果然,自己的速度,通过这里捉襟见肘。

几乎就是在此时,冯雷从通道一跃而出。他安全了!

没有去查看和组织队伍,他回了一下头。

这一眼,他看见了通道的晃动。

见过通道整个破碎过程的冯雷,当然知道丁勤马上就没有时间了。

没有半分犹豫地,他直接转身,又跑回到通道之中。

他要来接丁勤!

他的速度,到后期比丁勤要快。而且他自己知道,自己并没有到达极限。

在他进入通道的那一刻,通道又晃了一下。

时间绝对不多了!

丁勤见状,也是大喊了一声,“回去,快回去!”

但是,冯雷的决心已定,行动已经开始,又怎么会轻易改变?

在通道晃动第三下的时候,冯雷已经拉住丁勤的胳膊。

“快跑!”

随着他这样喊,丁勤觉得冯雷的拉力传来,身体顿时轻快了很多。速度再次被提起来,两个人共同向前跃去。

但是,时间到了。随着通道晃动第四下,原本看似坚固的通道,瞬间化为点点星芒。

在这一瞬,丁勤右手直接拉下了腰间的水壶,水行诀立即发动。

三层护盾,将两个人罩得严严实实。

同时,冯雷也展开了护盾。

他的护盾是以灵力为主,并没有水的辅助。相比丁勤,他少一层。

五层护盾,到底能抵挡多久,他们两个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结果,真相马上揭晓了。

三步,只有三步!

第四步迈出时,所有护盾瞬间破碎。

丁勤掌握好时间,又是三层护盾生成。冯雷也是如法炮制,五层护盾,又给他们嬴得了三步的距离。

只不过,他们离终点,至少还有十五六步。

这样就需要他们完成不低于五次的护盾防护。

在灵力有持续消耗,身体要高速运动的情况下,这也是对反应能力和意志的考验。

三步,再三步!

不断地形成护盾,不断破碎。在后来,丁勤对于水壶之中水的用量,已经把握不准了。

到最后一次时,水壶之中的水已见底。

“和你这生死门拼了!”丁勤将水壶一甩,与冯雷一起,直接向终点跃出。

被扔入金沙滩的水壶,还没有落地,表面的织物便直接燃烧起来。落地之后,金属的水壶很快融化,被埋入金沙之下。

随着最后一层护盾破碎,两人刚刚好腾空而起,跃出金沙滩。

丁勤的眼中有些发花。他没有控制自己的身体,任由它随意地摔在沙堆里。

一见两人出来,队伍中立即有人大喊,“后撤,保护公子和副将!”

这一声,把丁勤的意识又直接拉了回来。

没错,自己离开生死门通道还没算完,队伍还在面临着危机!

咬了咬牙,他再次从地上爬起。

冯雷这时已经走到队伍之中,查看队伍的情况。

丁勤使劲儿甩了两下头,“大家不要慌,保持防御。刚刚怎么了?”

他这时候才发现,胖墩并没有回来,而是依然处在最前沿,保持着战斗的姿势,却没有进攻。

“地下有东西!”队伍中一个组长指了指前面,然后又迅速改变了方向,“看,在那里!”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蜿蜓游走。

游走的速度相当之快,以至于如果是队伍进行攻击,绝对命中不了目标。

可能这就是队伍一直没有反击的原因。

丁勤的呼吸也微微顺畅了一些,“有人受伤没有?”

来报告的组长到,“没有人受伤。那些东西只是逼近我们,却没有实质的攻击的动作。我们也没有机会去察看那到底是什么。”

冯雷已经走到前沿,站在胖墩的位置。胖墩现在也是一动不动,注视着那些东西的游动。

“它们只是围住我们,没有攻击。”观察了一阵,丁勤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顺手摸过一件不重要的物件,扔了出去。

随着物件落地,地底下游走的痕迹飞速而至,瞬间将其拖入沙下。

在场的人见到这种情况,不由得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此之前,他们只顾防御,所以将队伍压缩在了一个极小的范围。而正是这一点,恰恰救了他们的命。

可能,他们若是超过某个范围一步,地下游走的不明物体,就会将整支队伍拖下沙内。

冯雷看了看丁勤,“原来在崖下,他们跟你说过没有?”

丁勤摇摇头,“从未提过。”

冯雷面现忧虑,“那,我们该怎么过?对了,我先找找古道。”

说完,他俯下身去,慢慢拂开下面的黄沙。不过,很快,冯雷很奇怪地发了一声,然后叫丁勤。

“这下面,还有一个石台。”他将范围不断扩大,果然是一个材质与此前类似的青石平台。

丁勤也是俯下身,几下扒开沙层,露出了下面的青石。“没错。在这之上,还有纹路。想来也对,这是一个通道,怎么可能只有一边能输入灵力。不过,这外面的东西,为什么不肯上这石台?”

冯雷摇摇头,其他人也无法解释。

丁勤想了想,“在另一边,金沙是以青石为界。这一边,这游走的东西,也不肯上台。我突然想,会不会,这是两个石台。大家一起来,把这里的浮沙清掉。”

六七十人一起动手,很快,表层的浮沙被清理干净,下面居然是两块青石台。

而且,在青石台的一侧面,还有一块碑。

碑已经倒下,但上面的字清晰可见。

“一侧为生,一侧为死。生死相交,是为生死门。金沙如富贵,看似生,实则死藏其中;游蛇凶险,看似死,实则为生。生门死门,二门之交,故为生死门。”

“这么说来,生死门,是两个门?我们之前过的金沙滩,不过只是生门,而现在要面临的,才是死门?”冯雷看完碑门,看着丁勤道。

“应该如此。”丁勤又看了看,确实在另一块石台处,还有两个镜状的灵力输入点。“看来,还需要我们两个合力。”

冯雷点点头,走到输入点之上。待丁勤也上去之后,两个人一起向其中输入灵力。

不过,才一开始,丁勤就发现不妙。

这个点,绝不是输入灵力这么简单!

体内的灵力就像是不受控一样,直接向镜中涌去。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灵力就会被消耗一空。

冯雷那边,脸上也出现了微微的惊异表情。不用说,他也有同样的感受。

丁勤眉头皱了皱。之前,他的灵力消耗不低,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不能这样冒险。

可是,在他试图收回灵力时,却发现事情不妙。

他无法切断灵力向镜面之中的输入!

甚至说,现在自己的手,已经被镜面牢牢吸住,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自己被困了!

这种情况,甚至连骨魂都没有预料到。而且,这种因灵力失控而身体被控的情况,由于不知道具体原因,骨魂也没有什么办法来解决。

魔狼胖墩儿是第一个感觉到丁勤的异常。它一跃而上,咬住丁勤的腰带,使劲儿往后拉。可是,在镜面的控制之下,就算胖墩发尽全力,也没有能够拉动丁勤半分。

“快来,将我们两个拉开!”冯雷此时大喊一声,直接命令队伍之中的所有人。

队伍之中,此前也有人隐约感觉到异常。现在冯雷的命令一出,大家立即动手,分成两排,分别去拉冯雷和丁勤两个人。

可是,当他们一上手,立即发觉不妙。

不单拉不动二人,他们体内的灵力,也不受控地倾泻而去!

丁勤知道,事情已经失控了。

这件事,丁勤也知道,怪自己有些鲁莽了。他和冯雷此前在生门时输入灵力顺利打开生门,便以为在死门,会是同样的情况。

但是,他错估了当时建造生死门的人的思维方式。

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三十多个人的灵力从他的体内流过,全部进入镜面之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勤体内灵力一空。他眼前一黑,慢慢倒了下去。

第八十一章 幽谷关

醒来之时,夜凉如水。

丁勤慢慢睁开眼晴,视物渐渐恢复。他感觉自己脸上一阵阵热乎乎的,使劲儿转过头,却见正是胖墩在舔自己的脸。

一见丁勤醒来,胖墩似乎格外高兴,喉咙里呜呜叫了几声。丁勤很想对它笑一下,可是自己现在力气全无,基本上笑不出来。

无意之间,丁勤抬起了自己的手。

居然……离开了镜面了!

他心中微微一喜,立即感觉身体的力量正在恢复。很快,他坐了起来。

身后的金沙滩,金光依然在闪耀,与天上的星月一起,把夜晚装扮得神秘而美丽。

丁勤环视了一圈,地上的人全都处于昏迷状态。他强忍着头晕,走到冯雷的身边,将他半抱起,从他腰间取出水壶往嘴里稍灌了灌,“冯副将,副将!”

冯雷的手微微动了两个,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丁勤连忙再给他送水,不断一不小心,他呛了一口,弯腰坐起吭吭地咳嗽起来。

“你没事就好。”冯雷先是这样说了一句,然后看了看其他人,“这是怎么了?”

丁勤道,“所有人的灵力都在短时间内被吸空了。这样一来,有可能会对一些修为差的人的经脉产生损伤。但是估计,应该不会出现重伤员。”

这些情况,实际上他自己也不是很了解。不过,骨魂却是能告诉他当时发生的事情。

“我们分头去看看他们,尽量早叫醒一些。”冯雷对于这些队员的安危向来是非常在意,这一点倒是与他作为一个指挥官的身份非常吻合。

丁勤点点头,就手转身,开始检查喊叫身边的人。冯雷也向前爬了几步,开始叫人。

胖墩这时学着他们的样子,虽然无法喊出名字,却可以使用舌头去舔。它的舌头温暖而湿润,对于刺激昏迷中的人,更是别有一番功效。

很快,有十来个人醒了过来。之后,这些人也投入到叫醒的队列之中。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已从昏迷之中恢复。

就像丁勤所说的一样,这些人之中没有重伤。只有极个别人员,修为较低,在灵力瞬间流失的过程中,经脉出现轻微损伤,需要三四天来修复。

“怎么了?”叫醒所有人之后,冯雷见丁勤在发呆,立即上前问询。

“看。”丁勤的下巴向前微探了探,向冯雷示意。

顺着丁勤所示的方向看去,冯雷也呆住了。

因为那里出现了一条路。

在夜色之中,这条路并不显眼,加上刚刚他们忙于救人,并没有注意到。

但是现在,一旦用心去观察,这条路与周围却是有着明显的不同。

那是一条类似于龙阳古道的路。在薄薄的细沙之下,有一层青石板。而这条路,正是此前那些地下游动的东西所在的区域。

而在此时,那些游动的东西,早就已经消失不见。包括胖墩,都完全没有什么戒备的动作。

“难道说,这就是出路?”冯雷喃喃道。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或者是吧。这就是所谓的死门。看似山穷水尽死路一条,结果实际上是柳暗花明。那个时候,如果不是齐心协力,所有人员失去灵力,估计,这条路就不会出现。而那些游动的东西,就会成为真正的危险。”

冯雷也是点点头,“好一个生死门。果然是在生死之间徘徊。我们现在就走,还是再作休整?”

丁勤看了看队伍的人员状态,又看了看这条路,“现在就走。我不知道,当我们的灵力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后,是否这条路会消失。趁着它还在,我们加速离开。”

“好。”冯雷深吸了一口气,转向后面的队伍,“大家再坚持一下,振作精神,马上行军。”

实际上,他下这样的命令,多少有些不忍。队伍现在疲惫不堪,正是需要休整的时候。

但是,丁勤说的也有道理。为了整支队伍的安全,在生命和疲劳之间,必须作出正确的取舍。

队伍之中,没有人说出半个不字。他们就像是每天清晨一样,迅速列队,赶着那些骆驼,由冯雷和丁勤带领,走上这条由全部灵力换出来的路。

路延伸非常长,大概不下四五十里。一直走到太阳出来时,沙漠的痕迹渐渐退去,青石板也越来越少。

队伍进入了以碎石为主的戈壁。在正前方,有一座山,虽然不高,却是绵延很远。

在丁勤的脚下,又是一个青石平台。同样,平台上有两个镜面一样的凹陷。这里也就是死门的终点。

丁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到头了。大家扎营休息。”

整支队伍现在也是疲劳到了极点。得到命令之后,有些人已经等不及帐篷支起,直接找个相对平坦的地方,直接就睡了过去。

冯雷拿着地图,对着那座山测量了半天,有些疑惑地道,“从山的位置、高度和绵延看,有点儿像是小石山。”

“小石山?这么快?”丁勤也是感觉到有些意外。

冯雷道,“我还不确定。因为我们的地图不是完整的。大漠之中,并没有详细地图。小石山是幽谷关的地图附带的一个区域。而在这其中,也没有多少关于沙漠的绘制。”

“过了幽谷关,应该就摆脱了昌茂叛军的控制范围,我们就能走上官道了。那样一来,往帝都去,就快多了。”丁勤心中不由得又多了些希望。

冯雷道,“没错。一上官道,估计有个十九天,就能到达帝都。我们此行,也就能算功得圆满了。”

丁勤不自觉地笑了笑。这一路,他所经历的,似乎比此前十几年都要多。

冯雷又量算了一下,“应该就是小石山。由于这是沙漠边缘的一座没有什么名气和军事意义的山,所以标注甚少。不过,我们现在所见的,与地图上仅有的参数相差无几。”

丁勤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我们先休整。待队伍体能有所恢复之后,先越过那座山再说。”

说完,他没有再在此观察,而是走到给他准备的一个小帐篷,钻了进去。

丁勤确实也累了。不管是生门还是死门,他和冯雷,实际上是最危险和最劳累的。

所以,这一睡,几乎就到太阳下山。

从帐篷里出来,营地里飘着一股热食的香味。丁勤顿觉饥肠辘辘,他确实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晚餐过后,队伍没有急于赶路。目前这个位置是他们面临的风险最少的一段。他决定,再用一个晚上休整,第二天争取一举翻过那座山。

对丁勤的这个决定,队伍既感意外,又觉得佩服。越是在能够看到希望的时候,越能这样沉住气的人,往往更适合干大事。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整支队伍已经集结完毕。这并不是因为体力的恢复,而是出于对丁勤的尊重。

等到天快黑时,队伍已经翻过了那座山。在山的另一面,幽谷关遥遥在望。

没有错,这就是小石山。

再过几十里,只要通过了幽谷关,便可以再上官道。

丁勤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这么长时间的冒险和付出,也终于算是有了收获。

不过,他没有急于前往幽谷关。虽然这里本不该是昌茂叛军所及的地方,但毕竟叛乱已起,加上他们是从北方而来,天色黑暗的情况下,一支队伍抵近关口,容易引发冲突。

这种冲突,将会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冲突。

“原地扎营。注意,晚上灯火管制。抵近关口,尽量减少麻烦。明天天亮后再出发。”丁勤和冯雷商议过之后,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不过,临近半夜,变化突生。

丁勤是被哨兵叫醒的。随着哨兵出了帐篷之后,他发现,在幽谷关的方向,火光异常明亮,并且时不时会传来一些战半的声响。

“什么情况?发生了冲突?但是这个时间……”丁勤对此也分析不出个大概,只能进行猜测。

冯雷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难不成,是昌茂叛军已经到了幽谷关了?从现在这火光来看,明显蔓延到了幽谷关内部。这说明,关内的势力不太占优啊。如果真是叛军来袭,那我们的运气可是太差了。”

丁勤没说什么,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

幽谷关,位于群山之中,是通往帝都的必经关口。若是这里走不通,那,至少又要绕道千里。

“龙阳古道,有没有绕过幽谷关?”丁勤问道。

冯雷摇了摇头,“从目前的资料看,龙阳古道可能就是从幽谷关开始的。因为我看祖辈留下的一些资料说,当时北方十三镇奇兵走龙阳古道,后来也是在幽谷关安插了内线,里应外合。所以,他们一定也是走的幽谷关。”

相勤看着那边的火光,沉思良久,道,“马上派人前去侦察一下。若是发生了与叛军的战事,不必返回,以一颗绿色烟花为信。若有必要,我们就连夜出击,支援幽谷关,确保顺利通过。”

第八十二章 不同寻常

先谴组的成员再次派出。在他们走后,丁勤和冯雷一直密切观察着幽谷关方面的变化。

“战斗进入胶着状态了。”冯雷对于远距判断战场态势很有经验,“攻方不占优势,守方也不占优势。攻方进不能胜,守方守不得安。这样也好,能给我们一些时间。”

“我只怕,时间不会有那么长。毕竟几十里的路,便是我们的先谴组,都是脚程比较好的老手,也需要三四个小时才能到达。”丁勤看着先谴组离去的方向,语气之中有些顾虑。“而且,他们给我们信号之后,我们到达,同样需要一段时间,比这时间还长。”

冯雷道,“你不了解大部队的攻防。一般来说,部队行动,讲究一鼓作气。如果一次进攻没有拿下,进入胶着状态,那可能持续的时间就会很长了。特别是这种城关的攻防战,一攻未下,攻方可能会暂时退守,等待战机,休整之后再攻。通常,这会有近一天的时间。”

“一天的时间……”丁勤想了想,“可是,如果攻方是昌茂叛军,又是在休整的话,我们到时从远方逼近,也容易被发现,并作为敌人受到攻击。除非……”

他想了想,道,“除非,我们换个方式。”

冯雷倒是一愣,“什么方式?”

丁勤有些神秘地笑了笑,“一种他们想不到的方式。来,按我的这个清单备材料,尽量做到每人一套。”

他取出纸笔,迅速在上面写下了一套材料,交给身边的一个传令员。冯雷先从传令员中拿过这张纸,只扫了一眼,立即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飞过去?”

丁勤又笑。“不是飞过去。我们大部分路,还是要走的。这么多人要飞过去,在空中也是一个容易被发现的目标。并且,这滑翔翼,受气流影响极大,不适合长途飞行。”

冯雷点点头。他将纸又交给传令员,“告诉大家,马上准备。”

说完,他又转向丁勤。“可是,这滑翔翼,准备材料,包括制作成形容易,上面的阵法……”

“我来完成。”丁勤深吸了口气,“在出发前,我完成一部分。在行进过程中,我一边走,一边制作。”

冯雷使劲儿拍了拍丁勤的肩膀,“好,那就辛苦你了。”

整支队伍迅速进入忙碌状态。实际上,在金沙大断崖之下时,冯雷就估计过滑翔翼的用处,特意让队伍收集储备了一些可能用到的材料。现在他们要做的,主要就是将材料分类,然后每人配备一套。

之后,按照丁勤原来就给过冯雷的图纸,每个人都开始尝试制作主体结构。虽然能够独立完成的不多,但是那些手巧之人,完成自己的那套后,就开始手把手传授,所以倒也不影响整体进度。

对于刻蚀上面的阵法,丁勤也是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他现在完成阵法的速度快了不少。后来,他又专门挑了几个队伍之中对阵法小有研究的人,告诉他们阵法的基本纹路构成和制作要点,共同完成阵法制作,以提高速度。

大概过了四个多小时,天已经蒙蒙亮的时候,幽谷关的方向,一颗绿色的烟花弹腾空而起。

冯雷和丁勤都注意到了这颗烟花。先谴组发回信号,幽谷关确实是昌茂叛军与官军发生了战斗。

“真没有想到,昌茂叛军的势力已经发展到这里了。幸好我们及时到达,否则时间一长,连这条路都被封死了。”冯雷感叹了一句,看看丁勤,“滑翔翼完成了多少,是否能整队上路?”

丁勤道,“完成大概三分之一。走吧,出发。”

冯雷一声令下,队伍立即整队启程。走的过程中,包括丁勤在内大概还有十二三人,不停地完善着每个飞行翼上的纹路。

当然,新手刻蚀阵法,出现了少量失误。最终,有六具滑翔翼因阵法刻蚀问题而无法成品。

那几个人对此多有愧疚之意。不过,丁勤却宽慰他们道,“失败是成功之母,胜负乃兵家常事。你们干得很不错了。再说,并且到时候所有人都要飞。我们有大量的骆驼和物资,需要一部分人在安全地域留守。”

说话之间,太阳出来了。队伍走过了将近二分之一距离,而幽谷关方向的火光和爆炸光芒,已经较此前少了很多。

“第一波的攻击彻底结束了。外面的叛军应该是进入了休整状态。我们可能还要有两个多小时才能抵近,两个小时之后,估计叛军第一次休整也会完毕。这个时间赶得不太好。”冯雷边观察边说道。

丁勤长叹了一口气,“既然来了,就见招拆招吧。对了,你有没有什么通信方式,能告知幽谷关中,我们是友军,以防误伤?”

冯雷道,“此前的绿色烟花弹,便是官方的通信方式之一。一般来说,见到此物,幽谷关内会想到可能有友军前来。不过,昌茂判断军作乱时间长、范围广,对于官军的通信手段可能也会了解和模仿。那样的话,就只剩另外一个方式了。”

丁勤问道,“有难度吧?”

冯雷道,“有。阵中烽火。使用特殊材料,烧制烽火,能形成黑红白三色相间的烟。这是北方十三镇最典型的用兵信号,并且方法独特,昌茂判断军应该学不来。而且,他们既然已经攻击了幽谷关,现在也不可能用这样的烽火来伪装了。但问题就在于,他们可能也认得出这烽火,到时候,我们的队伍身份也暴露了。”

丁勤想了想,“那算了。到时候我们直接出击,能到什么程度,就到什么程度。如果我们将昌茂叛军的队形打乱,幽谷关中守军见到机会,应该会出击制敌才对。”

冯雷点点头。“这是作战常识,即使不明我们是敌是友,但为了全局利益,也该如此。”

又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前面有人迅速向队伍接近。近了,丁勤认出,是先谴组的组长。很明显,他是回来通报信息的。

“怎么样?”丁勤让他到自己和冯雷中间,以便两人能同时了解情况。

“昌茂叛军,现在城下大概有七千余人,其中包括伤兵估计有六七百人。昨天晚上一战,他们阵亡估计在一千三四百左右,所以来幽谷关的兵力,大概是在九千到一万人。”

先谴组长停了一下,见丁勤和冯雷都没有问什么,接着说道,“幽谷关方面,按照有备满编算,可容纳的兵力是四千左右,即使是在关下储备一倍人员,也最多八千。再多,地形和物资储备以及供给速度就跟不上了。经过一战之后,估计最多也就剩下七千人,与外面的兵力相当。”

冯雷听到这里道,“他们不可能与外面兵力相当。如果是那样,幽谷关以逸待劳,加上守城容易,伤亡比较少,绝对会趁昌茂军休整期间主动外出战斗。而现在,他们闭门不出,一定是兵力不足,不用说优势,连势均力敌都赶不上。”

先谴组长道,“这个,由于有城关相隔,我无法探悉。但是我注意到,昌茂叛军昨天晚上战斗时,所见最高修为在灵力二阶一层,不过幽谷关中,似乎有灵力二阶五六层的人存在。由于距离远,我没有看清。”

“五六层?”冯雷道,“五六层……一般来说,城关的守军将领,多是安排灵力一阶七层到二阶一层之间的人,很少突破二阶。像是北方十三镇那样的重镇,才会至和灵力二阶一层起步,可是也不会超过灵力二阶三层。因为在军中,灵力二阶三层以上的人,着实不多,要么在要害岗位,要么在皇室亲卫。出现二阶五六层……”

他喃喃地像是在自言自语,“似乎,情况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啊。但是为什么,有这么高等级的人在,却又没有那么多的兵?再说了,”

他又想到一个疑点,“不用说灵力二阶六层,便是五层,对付一个灵力二阶一层的人,都是手到擒来。这么高的等级,出入千人军队,也如探囊取物。因此,即使他一人不能定胜负,但再带上幽谷关的守军,也该有打羸这一仗的能力才对。可是,为什么居然还进入了胶着状态?”

先谴队长这时道,“这也正是我想向两位报告的疑惑之处。昨天我亲见了昌茂的灵力二阶一层人员与关内灵力二阶五六层的人交手,两个人过招不下百招,居然未分胜负。而那些昌茂叛军,也是个个英勇异常,不似凡类。”

修为相差四五层,居然能过百招!

此言一出,丁勤和冯雷都是大吃一惊。

就连骨魂,也是不由自主地来了一句,“咦,有意思哎。这种情况,可是不太多见。”

与冯雷对视了一眼,丁勤问先谴组长,“你说的英勇异常,具体是什么情况?”

先谴组长的眼中居然有了些许的恐惧之色,“我远观所见,有人胳膊或腿已断离,居然还能在阵中冲锋,向城关之上攀爬进攻。”

“停止前进!”听他说到这里,按照骨魂的要求,丁勤直接向队伍下达了这个命令。

第八十三章 空袭

冯雷对丁勤这个决定颇感意外,但是并没有阻止队伍停下来。他疑惑地看着丁勤,“怎么了?”

丁勤道,“组长所述的内容,让我想到了一件事。这件事,如果不先搞清楚,我们就不能轻易上前。”

冯雷道,“说来听听。”

丁勤所谓想到的事,自然是骨魂告诉他的。而骨魂提供的关键信息,再与自己的思考结合起来,便形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体系。

“组长所说的那种,人不惧疼痛,置生死于度外的情况,可能并不是他们如何骁勇,如何思想到位。而是可能这些昌茂叛军,中了毒。甚至说,灵力二阶一层能与灵力二阶五六层的人大战,也是因为中了毒。”

冯雷更是不解,“中毒不是害人么?怎么会让人向更勇猛的方向发展?”

丁勤道,“天下之毒,无奇不有。有一种毒,叫做五鬼缠身。而这种毒的特点就是,短时间内,激发人体的最大潜能,使人成为一种超人。但是,毒性一过,这些人由于身体强烈透支,便会开始局部溃烂,最终全身破溃而死。”

“还有这种毒?”冯雷此前闻所未闻。

丁勤点头道,“没错,有。而且,此毒大有来历。五鬼缠身,便是五毒岛上的毒之一。五毒岛上五种奇毒,便是一枝红杏,二泉映月,三香摄魂,四方有难,五鬼缠身。而前三种,我们都已经在大漠中遇到了。现在,极可能是遇到了第五种。”

“可是,五鬼缠身怎么会在昌茂叛军中出现?”冯雷更像是自言自语。

丁勤想了想道,“太可能了。昌茂叛军一直存在,但是长久以来,都没有发展成什么气候。直到不久之前,才大举扩张,而且势如破竹。若真是他们对叛军将士使用了五鬼缠身,那么,这就合情理了。”

“而且,前三种在大漠之中出现,都是在大漠之中的隐居部落之中,而使用者,全都身居要职,是重要角色。假如我们没有揭穿他们,极可能过一段时间之后,五毒岛的人就会掌握这些部落。那时候,昌茂叛军控制官道和城镇,其他人控制北方要害部位,加上天险相助,那五毒岛,便可以独霸一方,与官方抗衡了。”

冯雷听完,面色微变。“居然会是如此……”

丁勤又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据我所知,五鬼缠身之毒,有一个很大的特点。毒性发作之后,人是怕阳光的。一旦有阳光,不仅毒性迅速减退,机体能力下降,而且,会马上出现身体破溃,战斗力自是不攻自破。”

丁勤停了一下道,“我要是记得没错,昌茂叛军在天亮时,减弱了攻势,转为休整。这一战,也是晚上开始打的。这可能并不都是巧合。昌茂叛军中有人深谙指挥之道,将普通的兵法与五鬼缠身的使用结合起来,就形成了这样的规律。而在白天,如果他们休整的话,应该会有大部分在帐篷之内。”

先谴组长道,“公子说的没错。现在昌茂军营之内,只留两千人左右巡逻保障,其他人多数都在营账内休息,极少有出来的。早餐之时,也是送入营帐之内。”

丁勤道,“那这就没错了。他们使用了五鬼缠身的可能性极大。而没有使用的两千人,应该也是精锐力量,是为应付幽谷关的日间冲击的。幽谷关见其夜间勇猛,估计也不会贸然白天进攻。但是,一到晚上,叛军则更有优势。加上他们的伤员可以继续作战,这样消耗下去,幽谷关必败无疑。”

冯雷道,“也就是说,我们帮助幽谷关取胜的关键,是利用白天的时间,冲击他们的军营,使中了五鬼缠身毒的部队失去战斗力。”

丁勤点点头,“没错。只是,我们的力量尚弱,不太容易达到预期效果。除非,给城内送信。”

他慢慢转头看着胖墩,“胖墩,你有没有把握?”

冯雷微微一愣,“胖墩?他就算可以进出城,怕是也难以接近指挥员。再说,它是魔兽,关中守军会信任吗?”

丁勤道,“好歹试一试。可用副将官印落款。若他们相信,则白天出关迎击。若是不信……”

丁勤长出了一口气。他当然是对那些人会不会相信难有把握。

“我马上写。好歹也要试试。”说完,冯雷拿过纸笔,书信一封,约定正午之时对昌茂叛军进行联合攻击,并将五鬼缠身之事也写了上去,交由丁勤过目确定无误后,方才盖上自己的官印,递给胖墩。

胖墩看看丁勤,待丁勤一点头,立即口衔书信,向着幽谷关直冲而去。

丁勤转头看了看队伍,道,“走吧。我们再向前推进一段距离。本来我们人数尚少,只要不过分抵近叛军的警戒范围,应该不会引来大规模的围攻才对。而且,近了之后,更容易我们采取行动。”

冯雷同意。队伍开始以相对较慢的速度移动,而胖墩的身影,则已经开始慢慢模糊了。

待胖墩返回时,队伍也基本达到了预定的位置。不过,胖墩并没有带回任何的回信,在幽谷关,也未发出任何与联合作战相关的信号。

丁勤伸出手,试了试风速风向。目前并没有明显的气流,这对于使用滑翔翼确实是个好现象。

“我们不等幽谷关内的官军了。”丁勤走到冯雷跟前,指着前方道,“现在,我们距离昌茂叛军,不足十里。以滑翔翼的飞行能力,从空中越过他们措措有余。而在对面,是远古密林,也对我们隐蔽有好处。我想,如果我们对昌茂叛军的营地进行了破坏,他们的首务,该是修复帐篷保护五鬼缠身的战力才对,不该追入密林对付我们。所以,”

丁勤画了一个骨魂给他的草图,“我们制作这样一种东西。把驼毛,灯油,硝石等物将入木壳,以泥封闭,在木壳上,刻制一个引火阵法。每人携带两个,越过营地时,激活阵法,从空中抛下,目标就是那些帐篷。”

冯雷知道丁勤所说的这种东西,类似于军队中使用的火雷,但是制作方法上却较火雷大大简化。他立即让人准备材料,并组织培训。第一个火雷制出来后,他尝试着驱动阵法并丢了出去,呼的一声,炸开的范围比火雷要大得多。

临近中午,火雷制作基本完成。丁勤组织人员列队,展开滑翔翼,蓄势待发。

在正午到来前一刻,丁勤手一挥,“出发!”

滑翔翼上的阵法纷纷亮起。以丁勤和冯雷为先导,整支队伍分成两个小队,很快升入空中。

可能是天公有意成全。起飞过程中,未遇任何气流扰乱,到达空中后,反而微风渐起,将众人推向更高的位置。

昌茂的叛军显然注意到了他们的靠近。但是,没有等叛军作出什么反应,他们已经从空中呼啸而过,同时不下百枚火雷袭向营地。

一时之间,昌茂叛军营地火光四起,大量营帐被烧破。阳光一照,那些营帐内的人立即发出痛苦的声音,很多人都在地上边滚动边抽搐,场面大为混乱。

当昌茂叛军的正常人准备对付丁勤等人时,空中哪儿还有他们的影子?

这一切,都被幽谷关的守军看见眼中。但是遗憾的是,他们没有趁乱组织攻击。对于冯雷送去的信,他们还是不能完全信服。

想来,任何一个人第一次听到所谓的五鬼缠身这种奇怪的毒,也很难从心里信服。

丁勤落在密林之中一棵大树树冠之上,见到幽谷关的守军没有任何动作之后,不由得心中有点儿失望。假如刚刚幽谷关守军出动,即使不能将外面的守军一网打尽,也绝对能趁乱占尽上风,不单大批消耗五鬼缠身的部队实力,对于正常的叛军部队也会形成较大损伤。

实际上,在白天,幽谷关对叛军有绝对优势。只不过,经历了昨晚一战,幽谷关的守军士气不佳,不敢出击。

“唉。”丁勤长叹了口气,“那就再来一次。这边没有驼毛和灯同,却有大量干苔的松脂,应该也有同样效果。大家准备。”

有了上一次的制作经验,这次人们的制作速度更快。而且,每个人所携带的,已经不是两个,而是四个。

他们要确保自身安全,就不能在平地上降落停留。在丁勤的方案中,飞过叛军营地三四里后即降落,然后再次起飞,飞回密林。

只有在这里,他们才有最安全的屏障。

而这一个回合,他们换来了更大的收获。

在他们向密林之中返回时,幽谷关的守军,终于出动了!

城门打开,不下三千军队,迅速向前推进。与昌茂军四五里的距离,转眼便已走过大半。

就像丁勤他们预料的一样,帐篷之中的部队,没有半点反应。昌茂军那两千左右的正常军队,这时立即向前出击,以对抗幽谷关的部队。

不过,在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他们哪有胜算?

丁勤不禁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幽谷关里的人,你们总算是开窍了。

正在观察战场时,突然有人报告道,“公子,副将,昌茂叛军,有一支两百人左右的队伍,追着我们进了密林,正在向我们摸过来。”

“哦?”丁勤有点儿意外。看来,是被他们空袭急眼了。

“收起滑翔翼,准备战斗!”丁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冒出了一股极强的战斗欲望。

第八十四章 入关

两百人,虽然数量达到丁勤所带队伍的三四倍,但是丁勤心中却并无惧意。

敌明我暗,加上三波脉冲凝杀阵的威力,丁勤完全有把握赢得这种规模的冲突。他唯一不放心的,是敌人的带队军官的修为水平。

如果不超过灵力一阶七层,他和冯雷都可以一战。甚至说,在灵力一阶八层,他们两个联手,至少可以拖住一段时间。如果修为再高,便无能为力了。

但是很快,丁勤心中放松了不少。

敌人的指挥官,进入密林时灵力已经是释放状态。在他的背后,只有一带五星。

这种级别的敌人,丁勤一个人就能轻松搞定。

“第一组准备——”丁勤慢慢抬起右手。待敌人进入攻击区域时,他在隐蔽处,故意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他并不是要用修为等级来给对方压力。在这个位置上,对方根本看不见他。

他要的,是自己自然散发出的灵压。

这种若有若无的灵压,加上无法确定的方位,恰恰能让敌人心中更为慌乱!

果然,包括敌人指挥官在内,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微微一愣。

所有人都知道,修为不到灵力三阶,不会有灵压出现。而如果说,他们正在追击一个灵力三阶以上的人所带领的精锐队伍,那么肯定是有来无回。

这样的情况,谁会不怕?

看准敌方这一愣神的时间,丁勤右手猛地向下一挥。“杀!”

第一小组迅速从灌木丛之中冲出,直奔敌人队伍腰侧而去。

只不过是两军相接的功夫,敌方已经有十数人倒下。

而这一次交手,丁勤也大概了解了昌茂叛军的真正战力。

他们并不算是精锐,甚至连正规军的一半都比不上。说是乌合之众可能有些夸张,但他们确实缺乏基本的军事素质。

一冲之后,第一小组迅速又进入一个掩避位置。

叛军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本来是向着第一组的位置组织防御,却不曾想,第一组迟迟未出。他们的指挥官招了招手,派出一部分兵力,向第一小组消失的方向开始搜寻。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第一小组所在的灌木丛时,冯雷指挥第二小组,从叛军背后的位置直接冲出。

双方交手,敌人再损失十数人!

背后的混乱,也让敌人派出的搜寻小队乱了手脚。第一小组看准机会,开始了第二波次的冲杀。

他们的目标,就是这支搜寻的小队。

一次相接,放倒敌人十余人。

这一次,第一小组没有再隐藏。他们刚刚好与第二小组相遇,直接编组成一个大组。

规模更大的三波脉冲凝杀阵!

没有任何悬念,敌方阵脚大乱。三波次冲杀之后,敌人又有近五十人倒下。

不过是片刻功夫,这支小队在密林之中已经损失将近半数。

指挥官此时脸上带着惧色,面临又要冲击的丁勤队伍,大喊了一声,“撤!”一边喊,一边居然自己先跑到了前面。

“想跑,哪儿那么容易!”丁勤微微笑了一下,直接跃起,几起几落,已经站在这个指挥官身前。而冯雷也是与丁勤同时动作,很快落在了敌人指挥官的身后。

面临前后两个灵力一阶七层修者的夹击,这个指挥官彻底绝望了。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斗欲望,更没有任何指挥的心思。草草地晃了几招之后,他被冯雷一击而毙。

没有了指挥官的队伍更是乱了套。三波脉冲凝杀阵几个回合的冲击之后,追进来的昌茂叛军全军覆没。

看了一眼地上的敌军,丁勤并没有什么怜悯之意。再看自己的队伍,只有五个人有轻伤。

“回去拿滑翔翼,我们飞出去。”丁勤的语气平静得像是有点儿冷。实际上,他现在对于进入幽谷关的强烈愿望,已经占据了全心。

随着滑翔翼升空,密林之外的战事更是一目了然。

在这段时间之中,幽谷关的守军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主动和优势。不到两千的昌茂叛军明显难以抵挡他们的攻击,但是却还是在死死抵抗,不肯后撤。

因为他们要守护那些中了五鬼缠身之毒的人。如果能够守到太阳下山,那些人就能重新出来,形成一支强大的力量,反击幽谷关的守军。

“我们去拆帐篷。”丁勤在空中道,“所有人员,降低高度,直接去破坏帐篷。注意,尽量控制飞行速度和高度,避免落入敌营之中。”

话音一落,他首先第一个冲下。到达可攻击高度之后,他举手一个离水刃,一顶帐篷直接被切成两半。

随着阳光的射入,里面的昌茂军开始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混乱中又从帐篷内滚出来好几个,在地上叫得更为惨烈。

其他人也纷纷如法炮制,昌茂叛军营地愈发混乱。

可能是注意到了丁勤他们对营帐的破坏,前方的昌茂军中,立即又有近百人分出,赶回营内准备对空作战。不过,丁勤并不想在这里与他们交手,指挥队伍再次进入密林。

如此往复几次之后,昌茂军的营地已经被丁勤破坏得几无一个完整的帐篷。幽谷关内也再次派出不下千人的守军,与昌茂军正面作战。

再次回到密林后,丁勤命令所有人放下滑翔翼。“徒步出击,直冲昌茂军,给幽谷关守军送一份礼!”

队伍如同游蛇一般,从密林中蜿蜒而出,回到战场。但是这次,他们的目标已经不是后方营帐,而是昌茂军前方抵抗的力量。

三波脉冲凝杀阵再次发挥出了割断和扰乱的功用。冯雷对战场形势洞若观火,直接指挥队伍配合幽谷关的部队战斗,使昌茂叛军不断被分割成小块而遭遇围歼。

幽谷关的城门之上,一个身着紫色战斗服的人凝视着战场,很是严肃地问道,“那支小队,是什么来历?就是所谓的什么副将冯雷?”

边上有人道,“我们此前观测到了一支靠近的队伍,但是来历不明。不过可以肯定,魔兽的信是从他们手中送出来的。昨天晚上的那颗烟花,也是他们发的。”

紫袍者道,“他们破坏了昌茂军后方营帐,如果信中所说属实,现在的这支叛军,已经基本失去战力。只要前方抵挡者一破,便整体败了。但是,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作战战法,很是奇特,既灵活又高效。”

边上的人道,“那战法有战阵的特点,可是并不是我们所了解的战阵。而且,这支队伍的人员之间配合默契,像是受过良好的军事训练。很显然,他们是在配合我们战斗。”

“呵呵。”紫袍者冷笑了笑,“战争时期,任何诡计都可能有。稍后我们胜利之时,把他们整个控制,分别带到关内。不弄清真实身份时,任何人都不能轻信。”

说完,他竟直接转身,从城门之上下去了。

战斗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之后,昌茂叛军终于再也难以坚持,丢盔弃甲得往后撤退。幽谷关守军乘胜追击,大获全胜。幽谷关之危,也在这一中午的时间得以化解。

丁勤重整队伍。战斗之中,十名人员负伤,其中一人伤势较重,但幸无生命危险。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稍作休整,没有等守军回归,便带领队伍向幽谷关走去。

到达城门口时,城门竟然先行打开。里面有不下四百守军涌出,将丁勤等人直接围在关下。

对于这个结果,丁勤很是意外。他们帮了守军的大忙,并且有书信在先,不但没有得到迎接,反而是这种待遇。

“我是北方十三镇开元城原守城将军丁守义之子丁勤,他是通宝城副将冯雷,此行要通过幽谷关前往帝都,请……”

虽然心中不满加惊讶,丁勤还是自报了名号。

但是没有等他说完,幽谷关守军中带头的人就打断了他,“你是谁我不管。我只执行命令。你们这些人,不要抵抗,由我们带你们入城。”

说着,他又把丁勤的队伍扫视了一遍,“每个人都举起手来,双手在头顶交叉。”

没有丁勤和冯雷的命令,居然没有一个人照做。直到丁勤和冯雷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冯雷下令后,人们才举起了手。

“全都捆起来,带入关内。另外,那几个伤员,注意保护。”下达这几句命令之后,守军的军官便再无一言,直到将丁勤他们带到关中的一处广场。

在广场之上,紫袍者和其他几个人正在等着。见到丁勤他们过来,紫袍者转过身,把丁勤和冯雷仔细打量了几遍。

“你就是那个给我写信的副将吧。”他看着冯雷,居然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冯雷点点头。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冯雷道,“护送丁勤公子到帝都。”

“去帝都?”紫袍者突然笑了,“现在,北方十三镇到这里的官道,全部被昌茂叛军控制,你们区区不到百人,如何护送?”

冯雷道,“我们没有走官道,我们走的是龙阳古道。”

一说到龙阳古道,紫袍者的表情立即发生了变化。他有些狐疑地看了看丁勤,又转向冯雷,“龙阳古道?你们居然能走通龙阳古道?”

冯雷道,“一边摸索一边前行,已经走了数月。期间,也幸得丁勤公子知识渊博,让我们几次逢凶化吉。”

对于古道怎么走通的,紫袍者居然没有再问。他转向丁勤,“你为干什么要在这个时间去帝都?”

第八十五章 直属省总督

对紫袍者的问题,丁勤坦言道:“我要去帝都皇室直属省。”

说到这里,紫袍者面色微微一变,“去直属省干什么?”

丁勤道,“家父此前受直属省密函所命,前往赤炎山执行任务,至今未归,已近四年。为寻家父,我要到直属省问个究竟,到赤炎山寻父。”

紫袍者这时眼中出现了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三年前……赤炎山……你是丁守义的儿子?”

丁勤这时候倒是一愣。“没错。我叫丁勤。”

紫袍者看了看丁勤,“嗯,确实有几分相像。可是不是说,你后来从灵修院出走,再无音信了么?”

丁勤道,“我那是被灵修院院长逼的。我出走,只为寻父。只可惜,当时我并不知道密函一事。这次回来,偶见密函,我才拿定主意去帝都。”

紫袍者又看了看冯雷,“把你的官印给我看看。”

冯雷双手被缚,便让他身边的人帮忙从身上取出了官印。验过真伪之后,紫袍者道,“把他们放开吧。丁勤,你跟我来。”

说着,他转身就往后走,进了一个单间。丁勤去掉身上的绳索后,也跟了进去。

“帝都你暂时不用去了。你即使去了,也得不到结果。”紫袍者没有转身,背对着丁勤道。

丁勤不解,“为什么?”

那人道,“你要找直属省,而我就是直属省的总督许之诺。”

他这时转过身来,脸上居然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些威严之气。

“你是总督?可是……”

许之诺没有等丁勤说完,先开口道,“没有什么可是。你父亲的事,我是知道的。因为给他的密函,都是我亲手发出。但是,此事的真相,却是我等所不了解的。包括你说的函密中的内容,我也不知道。因为每封密函,当时都是帝君亲手书写并封印,只是留下了我们直属省的落款。”

他这样说,丁勤完全没有想到。父亲居然曾经是帝君亲点的人!

一时间,丁勤有些发呆。

许之诺又道,“你不用感觉到意外。直属省只是一个名号而已。很多直属省发出的信函,都是帝君亲笔。”

丁勤深吸了口气,“你说,我不用去帝都了,意思是,你就知道赤炎山的位置?那样的话,请告知,我立即动身前往寻父。”

许之诺却是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个名字和这件事,而且是比较概略的。至于你父亲去赤炎山干什么,我一无所知。而且赤炎山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丁勤的心微微一沉。总督居然也不知道!不过很快,他看着总督,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那我就去面见帝君。”

许之诺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其一,想见帝君,除非你是帝君召见的将才或文官,可是你现在并没有半分官职,也不可能得到召见;其二,帝君现在也见不了任何人。”

见不了任何人?丁勤心中泛出一连串的疑问,不由得问,“为什么?”

许之诺没有直接说,而是转了一个话题,“你对毒很了解吗?你怎么知道,昌茂叛军是服毒之后提高了战力?”

丁勤隐约觉得许之诺这么问是和帝君相关,便坦言道,“实不相瞒,在我寻父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奇遇。所以我能识得一部分奇毒。而这五鬼缠身之毒,正是传说中五毒岛的毒之一。而在此前,在我走龙阳古道时,大漠中已经出现了五毒岛的另外三种毒。从这种情况看,我隐约觉得昌茂叛军之所以能迅速发展,可能另有隐情。”

许之诺点了点头,“你不用再说了。如果说,你在大漠中发现了五毒岛的另外三种毒,一定是那些隐居的地方。昌茂军想以大漠为界,与帝国抗衡的总体布局就更明了了。”

许之诺很快想到这些,也让丁勤不得不佩服。想来,真正的帝国高层,这种洞若观火的思维高度,确实不是一般的下层军官所能及。

许之诺又道,“你说五毒岛有五种毒,现在已经出现了四种。那,还有一种叫什么?”

丁勤按照骨魂给的信息说道,“还剩一种,叫做四方有难。此毒并不能像五鬼缠身一样增强人的潜能,而是作用于人的四肢。中毒之后,上肢从肘以下,下肢从膝以下,全部将无法动弹,人也几乎成为一个废人。”

听丁勤说完,许之诺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抖。

但是,他这个细微动作,已经被丁勤看在眼里。从这个动作就可以判断,许之诺知道有人已经中了四方有难这种毒了。

“那你可知道这四方有难的解法?”许之诺的威严之气消了不少,语气中居然有些许商议的味道。

丁勤摇了摇头。“五毒岛的毒,都是独门毒药,除了其中一种二泉映月的解药制法有外流外,其他均只有用毒者知道。这四方有难,本是五毒岛何氏的毒药,估计要解毒,也只有何氏后人才能办到。”

许之诺听完长叹了口气,脸上愁容再现。

丁勤问道,“可是有总督认识的人中了此毒?”

许之诺苦笑。“没错。只有一个人中了此毒。但是,此人十分重要。我这次来,也是为此人解毒而来。”

直属省的总督为一个人解毒而来?丁勤突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直属省是直接服务于皇室的,而总督这样的人出马,必然是皇室中的重要成员中了毒。

再联想到此前总督说帝君见不了任何人,丁勤不由得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难道说,是帝君……”

许之诺立即一扬手,示意丁勤不要再说下去。他缓缓道,“是谁中了毒,你心中有数便可。但是,绝不可向外人说。”

丁勤点点头,“总督放心。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总督要解毒,为何要来这幽谷关?”

许之诺苦笑道,“事情很简单。中毒之人,是被叛军派出去的奸细下的毒。叛军在朝野之中,收买了一部分高官。而那一次,一个帝君亲卫重臣,在与帝君共进晚餐时下了毒。怀疑到他时,他已经上吊自尽。从他家中,我们发现了他与叛军与勾结的线索。”

许之诺长叹了口气,“本来,对于昌茂叛军,因为原来它并不扩张,帝君也不想大动军戈。但是这一次,帝君之毒与叛军密切相关,加上叛军咄咄相逼,所以才下定决心一举剿灭。我是带着先头部队提前出发的,大军尚在后面,估计要至少十日才能到达。我也是到了幽谷关,才知道叛军战斗之勇猛。”

他又苦笑了笑,“本来我还以为,他们是信仰坚定。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中了毒。想来,这场战争,有你的出现,是帝国的福音。否则……”

许之诺摇了摇头,言外之意不用说丁勤也明白。

丁勤现在内心极为复杂。历经千辛万苦,他终于走出了龙阳古道,却得知如此的消息,自然难以接受。“我真的无法见到帝君?那,如果你能帮我引见呢?”

许之诺摇了摇头,“不行。我为帝君寻药,怎么可能引见?再说,向帝君引见,都要我亲自到场才行。另外,帝君中毒之后,言语功能也逐渐下降,到我来之前,说话已经不清了。他又如何与你交流?”

“这……这可如何是好……”丁勤一只手捋了下头发,来回踱着步,却也无可奈何。

许之诺道,“唯一的办法,给帝君解毒。你随我向昌茂镇进发,打败了叛军,寻得解药,自然可以面见帝君。到时候,你父亲和赤炎山的秘密,也就能解开了。”

“可是……可是……”一想到找到父亲的时间又要延长,丁勤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每次,都是在希望出现时,又被直接打压下去,这种感觉对人是一种折磨。

许之诺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实如此,你又能怎么样?在现实面前,我们都如此脆弱,以至于很多时候无能为力。和我一起剿灭叛军寻得解药,才是真正的解决办法。”

见丁勤不语,许之诺又道,“我之所以不让你留下来,或者到帝都去等我,还有一个原因。我看了你们那支队伍的战斗。很显然,战斗方式不是北方十三镇的方式,更不是帝国现在军队的战斗方式。如果没有猜错,那些战法是你指挥的吧。”

丁勤点点头,“没错。”

许之诺拍了拍丁勤的肩膀,“我知道,这可能和你的奇遇有关系。但是我不会去多问。不过有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你这支小队的战斗能力,比普通队伍要强得多。如果给你一支更大的部队,战斗力可能会成倍增长。”

“而我们拿到解药的前提,就是击败叛军,找到下毒的何氏后人。早一天击败他们,你就能早一天得到你父亲的消息。所以,是不是同我一起出征讨逆,你自己定吧。”

许之诺看着丁勤的眼睛,明显在等他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第八十六章 中路先锋使

许之诺说的其实很是在理。丁勤犹豫,也只是并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明明做好的计划,在最有希望的时候,又这样被改变。

许之诺看丁勤看了大概有一分钟,又问道,“怎么,不想跟我走?我说了,没有我,你见不到帝君。不打败昌茂军,你也见不到帝君。其实,跟我一起出征,你没有坏处。”

丁勤使劲儿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你保证,打败昌茂叛军,就带我去见帝君?”

许之诺却摇了摇头。

丁勤一愣,随即道,“为什么?”

许之诺微微一笑,“我打叛军,关键是要找到你所说的什么何氏后人,取得四方有难的解药。这才是我们见到帝君的关键。所以,只有达到这个目的,我才能带你见帝君。”

丁勤又深吸了几口气,终于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许之诺面上立即现出满意的表情,“很好。走吧,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位置。”

“什么位置?”丁勤跟着许之诺一边往外走一边问。

许之诺没有回答。出了这个单间之后,在外面那一间里,那些人一直在等着。

冯雷脸上的焦急很快退去,“怎么样?”

丁勤苦笑,没有回答。

许之诺向众人道,“通知下去。马上召开组织会议,所有军官到场。”

之后,他转向丁勤和冯雷,“你们两个,也跟我来。”

会议室在与这间屋子相隔的另外一个大房间里。到场的人有十几个,以许之诺为首,下面分成了三排,第一排有两人,第二排有四个,第三排有七八个。

“丁勤,你过来。”许之诺指了指第一排最中间,“站过来。还有你,冯雷。你站到第二排。”

对于许之诺这个安排,人们都是有些奇怪。特别是第一排的两个人,看向丁勤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劲儿了。

待丁勤和冯雷就位,许之诺道,“我宣布,我带出来的先锋军,重新分队。左右翼军保持不变,依然由吕棉和施西负责指挥。从幽谷关,新增一千兵力,作为中路军,由丁勤指挥。冯雷,为丁勤副将。”

此话一出,第一排的吕棉和施西表情都是一沉。吕棉更是直接开口道,“总督,这……军机大事,我们是直属省的官员,增加员额编制,应该报请帝……”

许之诺眉头微皱,“帝君在我出来之前已经有交待,临阵事宜由我决定。”

吕棉知趣地闭了嘴。施西憋了半天,却也是开口道,“总督,他……他似乎还是个孩子。”

“孩子?”许之诺冷笑了笑,“他们两个是谁,你们知道吗?刚刚,你们两个不在。我就告诉你,丁勤,是原开元城守城将军丁守义之子,而冯雷,是通宝城副将。这样的资质,可能你们两个都比不上。”

吕棉把头转向一侧,没有出声。施西却又说道,“可是,资质家世再好,他也只是个孩子,我看,超不过二十岁吧?这样的孩子,你让他统领一千人马,这……”

许之诺道,“你们两个,主要是心里不平衡吧?想来也是,你们两个三十几岁的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跟我出来各混了一个左右先锋使。而丁勤小小年纪,却直接成了中路先锋使。不过,你们要知道,这世界,还是需要实力说话的。”

施西道,“正是因为实力,所以我才觉得……”

许之诺道,“因为实力如何?觉得丁勤没有实力?丁勤,释放一下你的灵力。”

听许之诺这么说,丁勤其实并不想释放。很显然,吕棉和施西对他的出现有意见。他若是此时释放灵力,低于他们的话,他们心中更不平衡,万一高于他们,他们也会出现明显的嫉妒。

见丁勤没有动静,许之诺又叫了他一声,“丁勤?”

丁勤微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他释放了灵力。

其实,既然已经答应许之诺,与这些人之间接触再所难免。

深吸了一口气,灵力释放,身后一带七星显现。

而在此时,在场之人,包括许之诺,都是微微一讶。

因为他们感觉到了丁勤所发散出来的那股淡淡的灵压。

原则上,灵力不到三阶,不可能出现灵压!而既然是在玄天帝国,灵力达到三阶的人,也绝对是屈指可数,没有多少个。

可是,丁勤身上居然有灵压!尽管这种灵压,与真正的灵压不同,显得有些虚无漂缈,但却又是能让人真实地感觉到。

特别是许之诺。他以前接触过灵力三阶的人,灵压的那种感觉,他刻骨铭心。而现在,丁勤的灵压给他的压迫虽然没有那么强,但感觉上却如出一辙!

他看向丁勤的眼神之中,居然又有了几分热切。

丁勤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与众不同!

许之诺是一个爱才的人。现在,他更加确信,丁勤是一个不可多得之才。

他上上下下又把丁勤看了好几遍,才转向其他人,“如何?你们是否还不服气?十几岁,不到二十岁,灵力一阶七层,当年,你们又有谁达到过这个水准?再说了,你们谁有人家的气势气魄气场?”

他虽然只字不提灵压二字,却连用了气势气魄气场三个词,言外之意不说亦明。因为他不确定丁勤的是不是纯正的灵压,所以便没有直接定性。

丁勤这时也是收起了灵力,“总督过奖了。我也只是运气比较好,照比其他……”

没等丁勤说完,施西又抢话道,“总督!个人修为,不代表用兵能力啊,毕竟那是一千兵力,这……”

许之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用兵能力怎么了?你们又怎么知道,丁勤用兵,比你们差?没有见识过,就不要枉下定论。我作的决定,从来没错过。”

施西还要说什么,结果被吕棉拉了一把。许之诺也是面现微微的怒色,但是见施西没再说,也就没指责他什么。“好了,会议就到这里。会后,丁勤和冯雷跟我来,到幽谷关守关将军处,领取一千精兵。这一千兵力,归你管理,至于怎么训练怎么使用,就由你们决定了。”

丁勤点点头,没说什么。待领到兵力后,冯雷才不解地问,“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丁勤叹了口气,“唉。一言难尽。我答应总督,和他一起平叛战乱。”

“可是……”一听不去帝都,冯雷都有些急了。

“没事。”丁勤苦笑了笑,“战事一结束,总督就亲自带我去面见帝君。此事你可以放心。”

冯雷想了想才道,“但是时间上来得及么?”

丁勤道,“我父亲是帝君亲自派出去的。只有帝君知道当时的细节。没有总督引见,我见不到帝君。再说,父亲失踪已经三年多,也就不在乎这几天……”

丁勤说到这里,自己也觉得不对。这一打仗,绝对不是几天的事。所以他又改了口,“这几个月了吧。”

冯雷道,“公子既然这样决定,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这一千士兵,我们刚刚收过来,要按照你的战法,至少需要训练一周时间。”

丁勤点点头,“嗯。我们两个要研究一下,优化一下三波脉冲凝杀阵的大规模使用。如果能在大部队之中训练成功,战力应该非凡。对了,我们自己的队伍,”

丁勤想了想,“让他们在幽谷关休整,等我们回来吧。一路走来,他们也累了。本来我也想让你在这里等我的,可是你才是军中良将,没有一个专业人员,我带不了这么多兵。”

冯雷对此颇感意外。“公子,那些人历经数战,可谓是精锐力量。如果编入我们的新收队伍之中,个个都算是骨干之才啊。”

丁勤却是摇了摇头,“你说的我懂。但是弟兄们跟我们吃了这么多苦,也该到了休息一下的时候。骨干我们可以再培养。”

冯雷深吸了口气,“也罢,就依公子。我这就去了解我们部队的情况,组他们重新分组。对了,部队的管理使用,你有何要求?”

丁勤道,“以十人为一组,十组为一队,共分十队。每队选出正副队长各1人,每组选组长一人。这些骨干人员,必须是有指挥经验的。个人修为可以不是最高的,但是服从性和指挥经验必须是最好的。”

冯雷点点头,“好,我马上去办。后续我会给你具体的人员清单。”

丁勤深吸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但是当冯雷就快出屋时,他又说了一句,“别忘了让咱们的人,把那些留守的人和骆驼接进幽谷关。”

冯雷心中微微一暖,回头道,“公子放心,一定办妥。”

冯雷走后,丁勤走一窗前,看着天空之中的明月。他的内心情绪现在非常复杂,同时对父亲的思念也异常得浓。

如果,父亲现在在身边,或者即使是还在开元城,得知自己成了皇室直属省的中路先锋使,是不是会为自己自豪?

可是,现在父亲去向不明。自己当这个中路先锋使,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去找他。

“丁将军,总督有军令到。”丁勤正在走神的时候,一个传令兵过来。

先锋使本身就是将军。被人这样称呼,丁勤还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倒也很是奇怪,这大半夜的,又没有紧急的敌情,许之诺还发什么军令。

第八十七章 散军立威

拿过许之诺的信函,丁勤向那个传令兵点了点头,让他先行退下。

打开信函后,里面是一张小纸,上面只简单地写了几个字,明日晨时起兵。

在信函的右下角,有一个许之诺的印鉴。

整张纸上印设了一种阵法纹,在丁勤读完之后不久,阵法自然发动,整张纸化为灰烬。

如此看来,这许之诺行事倒也是谨慎。

约一个小时之后,冯雷回来了。他手里拿着一份名单,语气之中多有不满,“唉。这幽谷关的守军,怎么都这个德行。”

丁勤接过名单,见上面已经是按照自己的要求重新编组完毕了。“怎么了?”

冯雷道,“纪律松散,作风不佳。而且个个感觉都没啥精神,特别是还有人说,大晚上的折腾什么。我本以为,幽谷关这样的重镇,应该守军精良才对。可是没有想到,连北方十三镇都不如。”

丁勤想了想,道,“正是因为是重镇,易守难攻,所以才会放松训练要求吧。再说了,这些人,在这里守惯了,现在让他们出去,可能也是心中有不满,不想放弃安逸生活。并且,昌茂叛军来袭时,主力是许之诺带来的先锋军。那可是纯正的精锐。”

冯雷又叹了口气,“这样一支部队给咱们,可是要好好训训了。我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基本上达不到我们的战术要求。”

“我们没有时间了。”丁勤道,“刚刚接到许之诺的军令,晨时起兵,向昌茂镇出发。”

冯雷一愣。“这么快?这样一来,我们基本没有时间训练。而且一出兵,很快可能就会遇到叛军,那时候直接作战,我可是没有信心。”

丁勤摇了摇头,“我同样也没有。这样一来,作战的时候,没有训练,就不能使用三波脉冲凝杀阵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也许我们没有那么差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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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晨时,丁勤和冯雷便都已经起身。由于丁勤现在已经正式纳入官军编制,按照他的职级,许之诺专门为他送来了一副将军甲。但如此威严的东西,穿在丁勤的身上,总感觉有些过于老气了。

晨时一到,许之诺亲发军令,大军直接集结,准备出幽谷关。可是,整支队伍之中,却有一部,行动异常迟缓。

这便是丁勤的那支中路先锋军。

许之诺带出来的先锋军,共有三千人,开始时分左右两使,每使一千人,还有后方一个预备队,共一千人。这三千人,在军号一响,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便已列队完毕。

可是看丁勤这边的中路军,比那些人,足足晚了有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里,只有丁勤和冯雷在集结位置。

并且,中路军来时,也是稀稀散散。先锋军都是整队跑步带过来,这一千人,没有什么队型,有的还勾肩搭背,边走边闲聊。

丁勤站在指挥位置,面色铁青。冯雷虽然心中恼怒,却又无法发作。

吕棉和施西在丁勤一左一右,眼中全是轻蔑之色。他们当然知道,中路军是幽谷关的守军,本来纪律作风就不怎么样。但是,现在,这支部队归丁勤指挥。

他们对丁勤的意见,也就有了一个间接的发泄口。

吕棉轻叹了口气,“唉。看来我们先锋军,战力要整体下降了啊。可惜这精锐的名号了。”

施西则是哧哧一笑,“得了老吕,我看,不是战力下降的事,到时候一打起来,只要不把我们拖进去打败仗就不错了。”

吕棉与他一唱一和,“瞎说什么呢?总督不是说,咱们丁将军指挥神出鬼没,不对,叫出神入化么?有丁将军在,什么样的兵都能成为神兵。”

施西也是“哦”了一声,“对对对。丁将军,你不要着急上火,别看这部队没有组织纪律性,但是其实,这叫形散神散,一打起仗来,让敌人也是摸不着头脑、找不清规律,绝对必胜之师!”

丁勤听他们这样说,不由得攥了攥拳头。虽然刚刚接手一支别人的部队,他还是觉得脸上发烫。

因为从现在开始,这支部队就是自己的!

只要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绝不能让别人轻视,也容不得这样的讥讽!

看着下面这支散漫的军队,丁勤的眼睛似要冒火。

“出发。”随着许之诺一声令下,按照顺序,中路军第一个出幽谷关。

但是,走出去没有多远,军中就开始有将士抱怨。什么大清早的,什么还没吃饭之类,声音不绝于耳。

丁勤听着这些声音,心中怒气越来越重。

特别是,走出十几里,当左右两路军先后整编超过中路军时,他更觉得脸上挂不着劲了。

恰恰,军中有一个人冒了句,“靠,他们走那么快,去赶死啊。”

明明是你们不中用,居然还戏讽别人?

这些人怎么一点儿脸皮都没有!

丁勤深吸了口气,突然一抬手,“停!”

整支队伍很快停下。有人嘻哈着道,“真好,终于可以休息了。”说着,竟有近百人坐下。

丁勤双眉紧锁,怒容满面,大声吼道,“都给我站起来!谁让你们坐下的?谁告诉你们休息了?另外,刚刚那句去赶死,谁说的,给我出来!”

这些人,没有想到丁勤居然会发怒。坐着的人相互看了看,一个个接连站起。队伍里也安静下来,没有谁再说话。

只不过,说赶死的人没有出来。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道,“我再说一遍。谁说的赶死,给我出来。还有,那个坐着的,给我站起来!”

“你凭什么让我站起来?”那人还坐在那里,“一个小毛孩子,你以为有人照着,就能谁都指使了?也行,我告诉你,那句去赶死,就是我说的。”

冯雷看了一眼那个人,凑到丁勤耳边,轻声道,“此人是幽谷关参军将之一,原来这支部队就是他率领的。现在被我们编成了一个队长。”

可能是知道冯雷会向丁勤说什么,那个参军将居然不屑地哼了一声。

参军将,是副将的再下一级,也属于一支部队之中的核心领导者。想来,这次丁勤在队伍之中没有设参军将,只让他当个队长,也可能他的心里落差比较大,极为不平衡。

“张参军对吧。”丁勤的语气之中冰冰冷冷,“作为参军,你该知道,要以身作则,激励队伍才对。”

张参军这时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又冷哼了一句,“什么参军?原来我是参军,现在请叫我张队长。”

丁勤突然一笑。“对,张队长。你已经不是参军了。进了我的队伍,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在我的队伍里,第一条,行军期间,任何人不得私语!”

丁勤突然提高了声音,离他近的人冷不丁地一哆嗦。

“凭什么?走路时饿了累了有屎有尿了,不说出来,难道憋着?”张参军的态度还是极不友好,“一个小屁孩子,懂什么行军。”

他刚刚说完,却突然面色一变。

因为他发现,丁勤释放了灵力,直接向这边冲过来了!

他内心极为诧异,这孩子想干什么?想以威胁自己的方式树威,来个杀鸡儆猴?

没有多想,他立即释放了灵力。

在他内心,他不甘。这支队伍是曾经自己带的队伍,即使这次不让他当副将,也该继续保留个参军头衔才对。再加上,丁勤和冯雷,年龄都比他小,特别是这个丁勤,连二十都不到。

自己从军近三十年,被这样一个小孩子指使,脸往哪儿放?

他心下一横,也好,既然你动手,那我就陪陪你,给你个下马威。

可是,很快,他发现不对。

这个孩子的修为等级……

灵力一阶七层!

比自己要高三层!

这怎么可能?这么小的年纪,这么高的修为?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丁勤已经到了他面前,伸手就准备提他的衣甲。

张参军怎么可能直接就范,立即抬臂格挡。

丁勤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另一只手轻轻一划,一道离水刃祭出。

现在,他的腕上,有金属护腕。

这种护腕,完全可以用来当成一种武器。在清晨这种露水丰富的时刻,用出离水刃,再容易不过。

这一击,只不过是随意一击,但是已经足以将张参军的胳膊击开。

同时,丁勤的手直接捏住了他的脖子,灵力瞬间灌入他的经脉,控制了他的灵力运行。

张参军身子一软,像一个皮球一般,任由丁勤从队伍里拖了出来,扔到地上。

“张参军,我敬你以前是参军,这次只是警告一下。我再重复一遍。在我的队伍之中,行军时任何人不得私语!”

丁勤停了一下,又道,“这是第一次。再有第二次,严惩不怠。另外,我明确三条纪律。第一条,刚刚已经说了。第二条,违令者,轻罚重斩。第三条,整齐划一,服从命令,听从指挥。都明白没有?”

他说完,居然没有人应声。

丁勤皱了皱眉头。这队伍怎么这么二?

他又提高了声音,“都明白没有?!”

第八十八章 首次遇敌

在队伍没有应答的时候,丁勤又提高了声音,“都明白没有?!”

队伍之中这时才开始传出声音,“明白明白,明白!”

只不过这声音一出就是一片,此起彼伏。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我刚刚说什么来着?整齐划一!再来一遍,都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

虽然声音较上次有了改善,明显集中不少,但是依然很散。

丁勤不知道怎么就来了火,这样简单的事,居然还要来第三遍?

他怒气又起,在声音中也灌入了灵力,临近他的人耳朵都被震得嗡嗡直响,“都明白没有?!”

“明白!”

这一次,声音总算是基本齐了。

丁勤轻叹了口气,脚从张参军背上拿开,“张队长,你回去吧。”

张参军居然没说什么,连身上的土都没有拍,走回队伍之中了。

他的眼中显然全是不服与愤怒,可是在丁勤灵力一阶七层的修为面前,他无可奈何。

不用说他,任何一个人,甚至包括冯雷,现在都没有战胜丁勤的实力。

“下一个任务,赶上左右两路部队。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保持队型,跑齐!”丁勤吼了一声,然后出乎预料地来了一句,“张队长,你指挥!”

张队长脸上抽动了一下。他并不知道丁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心中的怒气这会儿却是发到了队伍身上,大吼道,“都他妈的给我听好了,跑步……走!一二一……”

没有人出声。作为军队的基本素质,每个人还是有的。一较起真来,倒也还算整齐,咔咔咔地整队跑了出去。

冯雷走到丁勤身前,“我倒没有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段。”

丁勤苦笑。实际上,这并不是他的本意。

如何带兵,他不知道。可是骨魂似乎有经验。

刚刚这些,多数都是骨魂意思。虽然说,由于心里的愤怒,他也发挥了一下。

而在远处,许之诺看着丁勤刚刚的表现,脸上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中路军整支队伍开始的速度还算可以,而且不多时已经追上左右两路,保持了最先的位置。但时间一长,体能不足的弱势便表现出来,个个累得咬牙切齿,队形也开始有些混乱。

幸好,许之诺下令休息早餐。

一停下,队伍之中,又有不少人说这说那。但当丁勤走到队伍跟前时,他们又闭上了嘴。

他们并不是怕丁勤。更多的,是怕丢脸。

在队伍之中说话,是想表现他们的与众不同,表现自己不在乎纪律。可是,张参军的表现,给他们上了典型的一课。

餐毕,队伍再次出发。这一次,虽然不及左右路军,但是已经有明显的好转。

又行出数十里,已经近午。许之诺本想准备命令全军休息,却突然得到前方先锋报告,十里开外,一处凹谷内,有昌茂叛军营地,粗略估计驻扎千人左右。

许之诺立即下令,减缓速度,隐蔽前进,待一举击破敌人之后进行休整。

四千人对一千人,是绝对的优势兵力,而且是歼灭战的态势。一听说要打仗,左右路军个个摩拳擦掌,倒是中路军,士气下降不少。

因为他们不愿意战斗。

看到这个情况,丁勤心中愤怒又起。而骨魂在他识海之中,也是一个劲儿地叹气。

施西似乎看出丁勤所想,上前阴阳怪气地道,“丁将军。总督说你的部队战力非凡,要不过会儿这首冲,就由你来吧?我们也正好学习一下。”

吕棉也是在一旁窃笑,来了一句,“诶,瞎说什么呢,丁将军的中路军那可是精锐,这等小敌,用得着丁将军出马么?”

施西也在那儿和他附和,“对对对,这种敌人,用不着,用不着。”

丁勤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他很想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自己的地位。可是他知道,眼前这支部队,不是他的部队。

他只不过刚刚把这些人接过来。离所谓自己的部队,还差得远。

许之诺这时走过来,正声道,“命令。左路吕棉作为第一波力量,打开突破口。右路施西,作为第二波力量,巩固扩大突破地域。中路丁勤,作为第三波力量,直击中心。”

他说的听起来很合理,但是吕棉和施西很快提出了异议。“总督,不过区区千人的营地,在我们两路巩固扩大突破地域之后,基本已经将敌人营地扫过四分之三,中路军即使不再突击,我们也必胜无疑啊。”

许之诺道,“中路军实属新组建力量,还要磨合。这一点,你们其实是知道的。”

施西摇了摇头,“我本来还想和丁将军学习呢,谁知道竟然他不打头阵,只擦个屁股。”

只擦个屁股!丁勤皱了皱眉头,他着实没有想到施西说得如此难听。

许之诺似也有不满,“施西,你说什么呢?我的命令,不容违抗!十分钟准备,十分钟一到,第一波突击出发!”

他这样一下命令,吕棉和施西立即没有那种故作姿态来调讽丁勤的表情。两个人毕竟是专业军官,打仗阵前没有半点的疏乎。

数分钟之后,吕棉带领左路军,向着凹处的昌茂军营,快速奔去。与第一波距离约有千米,第二波出发。

施西的部队走后,许之诺道,“你也走吧。我知道新带一支部队不容易,而且带一支原来散漫的部队更不容易。此一战,就当是给他们点直观感受,至于战果,我不强求。”

许之诺这样说,丁勤心里还不由得泛起了些许的感激。不过,对于战果不强求这句话,也激起了丁勤骨子里的倔强。

同样是军队,虽然整编时间短,也不是没有战斗力!

他没有回复许之诺的话,看着远去的施西一部,右手慢慢抬起,然后猛地向下一切,“出发!”

中路军略带迟缓地反应了一下,然后开始以非全速的速度前进。因为这些人知道,晚去一分,便会少一分的危险。前面的两支精锐力量,已经足够将那个营地的敌人消灭得差不多。

但是,丁勤并不这样想。他当然也知道这支部队的短处,但许之诺让他们排在末位出击,已经是够照顾的了。

这支部队,必须磨练,而且是在实战中磨练。只有通过磨练,他们才有机会真正成长起来。

因为自己需要这样一支部队。在后续的时日里,这将是自己手中的王牌军。

自己必须让这群人,脱胎换骨!

“都给我听着,全速前进!任何人不得拖延,否则军法处置!”丁勤看着这支队伍,直接吼了出来。

但是,队伍的速度依然不快。丁勤皱了皱眉头,来到队伍的最末尾处。刚刚好有两个人不知真假地从队伍里掉队出来,丁勤又吼了一声,“给我冲上去!”

紧接着,他的灵力全部释放,一道微弱的离水刃祭出,直接击到两人腰侧,把两人从地面掀起,竟直接又落回到队伍之中。

连掉下来的,再加上砸的,倒下十人不止。队伍之中出现了短暂的骚乱,可是在丁勤的吼声之下,马上又安静下来。

队伍绕开倒下的人,继续前进。虽然他们并不情愿如此,可是他们的修为远不及丁勤。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看起来柔弱年少的丁勤,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凶煞。

丁勤走到刚刚倒下的人之前,厉声道,“还能不能走?能走,就给我跟上去!”

几个人一听,翻滚着爬起来,立即全速冲向已经跑出几十米的队伍。

冯雷看着丁勤,眼神很是复杂。他心里隐约有种佩服,却也有种忧虑。

而在丁勤识海之中,骨魂却是兴奋异常,“对对对,这才是指挥官的样子!”

他刚刚说完,在前方,爆炸声轰然已起。第一波攻击已经开始!

施西所带的右路军,听到爆炸声之后,明显个个兴奋异常。但是,丁勤这支中路军,不少人却开始面带惧色。

不多久,第二波攻击也已经融入。

待丁勤的部队到达现场时,那个营地已经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第一到三队,立即前冲,第四五队第二波前冲,第六七队左翼,第八九队右翼,第十队收尾断后防反冲,上!”

按照骨魂的意思,丁勤发出了进攻指令。

这一套指令,与此前的三波脉冲凝杀阵之间有本质的不同。不过,十队人安排缜密,包括最后的防反冲也想到,已经是比较完善的攻防思想。

所以,当冯雷听到丁勤的命令时,对丁勤的指挥水平不由得又敬佩起来。

他原以为,丁勤只是那个阵法用得好。但是现在,他开始怀疑,丁勤从小就得到了其父亲在指挥上的真传了。

包括吕棉和施西,在前方指挥战斗时,见到中路军突然分为十队,分工和梯次明确地开始了进攻,心中也是微微惊讶。

虽然还是对丁勤有排斥感,但他们也都隐约感觉,丁勤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进入战场,可能是地上的鲜血和尸体也激发了战士的血性,这些人反倒是一个个全来了精神,一边大喊着,一边向前方直冲过去。

“队伍自然向两侧撤离,把战场让给中路军。”不约而同的,吕棉和施西下达了这样的指令。

第八十九章 出师不利

左右两路军两波冲杀之后,没有防备的昌茂叛军军营中的作战力量已经被消去了至少六成,所剩的可反击力量,最多还有四百人而已。

以一千对四百,如此的实力对比,丁勤心中本来有足够的把握。只需要一波冲击,敌人可能便再无任何还手之力。

但是很快,丁勤发现自己错了。

自己所带的这支队伍,实在太过于不上相!

先是左右两路军稍一后撤时,队伍的冲击速度就有了明显下降。原因很简单,这些人心里没有底。

他们进入战场时肯冲,是因为看到有左右路军在前。在他们心里,许之诺带来的先锋军,就是他们的保护伞。

而左右路一撤,对他们的心理就产生了影响。

恰恰,此时昌茂军所剩的四百人,得到了喘息机会,开始向这边发起反击。

丁勤部署的第一波冲击,人数是三百。正常来说,昌茂军仓惶应战,这一百人差距,根本不算差距。丁勤的部队只要第一波硬顶一下,第二波就会立即切入,同时左右两个侧翼波进行包抄,胜算稳稳。

问题就在于,第一波队伍,见敌人一来,马上乱了!

他们没有硬抗,而是不由自主地分为两部分,分别向左右侧的左右路先锋军而去。

在这两部分之间,很快出现了一个薄弱地带。

四百人昌茂叛军剩虚而入,不仅伤创丁勤部队数十人,而且正面直接迎上了第二波冲击的部队。

四百人对两百人,两倍的优势,即使这两百人不乱,也是难以抵抗。

何况,这两百人和前三百人一样,也乱了!

他们虽然在战斗,可是是单个人在战斗。而且,他们战斗的目标不是敌军,而是向友军方向撤退。

包括丁勤布置的左右两个侧翼,虽然及时赶了上来,也是完全不得战法,左右夹击基本未能奏效,被昌茂军一冲而散。

而更可恨的是,最后一百人,居然见到前方形势不妙,直接调头就跑!

丁勤不停地发布着命令,可是,这支队伍却如同完全没有听见一般,没有一支小队,听从他的指令。

丁勤已经顾不上生气。这样下去,这千人的队伍,怕是很快就会有大批伤亡。他的内心焦急如焚,但是问题是,他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冯雷在丁勤的另一侧,也发布了大量命令。可是,同样没有人执行。

无奈之下,丁勤一人直接冲入敌人阵中,从头到尾,打了一遍。

可是,他毕竟是一个人。他的修为有限,灵力有限,精力和感知也有限。

从敌阵之中通过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这一冲动,是多么危险。

而敌人似乎也看出他不凡的身份,立即组织人员,向他围攻了过来。

在这种指挥官即将被围的关键时刻,自己带的那支队伍,居然没有前来组织营救!

丁勤的心已经完全凉了。

这支队伍,简直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可是偏偏,他作为指挥官,即使敌人来袭,也不能脱离战场。否则,这支队伍一定会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把柄。他们本来就不服自己,怎么可能帮自己找理由?

“公子小心!”冯雷这时也是一跃而上,迅速向下勤靠近。

就在此时,左右两侧,杀声再起。

吕棉和施西指挥左右路军,再次杀了回来。在这两支部队面前,昌茂军的四百人,完全不堪一击。

不过片刻功夫,昌茂军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而当这些叛军倒地时,丁勤的那支部队又来了劲儿,一个个地从边上跑过来,对地上的残军败将一个劲儿地猛踢猛打。

见此情景,丁勤不觉有些心酸。

不知何时,吕棉和施西带着东西两路军撤出了。丁勤在战场中站了一会儿,和冯雷也悄悄离开,就像是那支队伍并不是他们指挥的一样。

丢人,实在丢人!

特别是站在吕棉和施西两个人身边上,丁勤简直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这时,吕棉和施西没有再用言语刺激他。否则,丁勤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和他们吵起来。

丁勤的部队在战场上折腾了很久,才退回到战场之外。许之诺已经让后备队做好了午饭,准备用餐后就继续行军。

这队伍现在倒是表现得不错,列队之后,由一个队长向丁勤报告。“报告将军,全歼敌军,我们阵亡仅三十七人,伤一百六十人。”

“全歼?阵亡仅三十七人,伤一百六十人?”丁勤冷笑着,语气之中带着一种质疑的味道,“这几句话,你还真好意思说出口!”

那个队长一脸错愕,“将……将军,这是实数,我没有说慌。”

丁勤的目光此时极为冰冷,“对,你没有说谎。以前,这样的战绩是不是你们引以为傲?”

那队长道,“没,没错,以一千人对一千人,全歼敌人,我方伤亡不到两百,绝对可以算是经典战……”

他本想说的是,经典战例。可是例字还没有出口,丁勤直接打断了他。

“还经典战例!说着真不害臊!我就问问你,是你们打胜的吗?你们开打之前,左右路军已经打掉了五分之三,实际你们只是一千对四百,两倍多于敌人;而你们打了吗?一个个就知道逃,最后还是左右路军打的!”

“一千人打四百人,这样的优势都不敢打,而且,被这四百人伤亡近两百,我就想问问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有,什么全歼?你们干什么了?敌人都趴地上不动了,你们才上去逞威风,这就是你们的本事?欺软怕硬,蒙混过关,你们真是幽谷关的守军吗?还是一群吃白饭的?”

丁勤越说越气,手不停地在队伍之中指指点点。“行,就算你们没有脸,也不要脸,就算你们啥都不在乎,就算你们都是吃白饭的,但是,但是特么的我还在乎,我还要脸!一个一个装得人模狗样,实际上都是草包!比草包还草,都是粪包!粪都是陈年老粪,外面看着像石头,里面其实比刚刚拉的时候还臭!”

“就你们这样,还叫部队?我带你们,倒了八辈子霉了!一打起仗,就知道跑,什么命令也听不进去。好,你跑,你倒是能跑明白啊,跑都跑不明白,还被敌人伤亡近两百!我都替你们爸妈感觉到丢人!”

恰在此时,许之诺那边传令开饭。冯雷在丁勤训话的间隙,过来道,“开饭了。先吃饭吧。”

一听要吃饭,这些人马上都一个个抬起了头。丁勤一见这场景更是来气,“吃吃吃,一提吃饭就来精神!说你们是粪包,都委曲了!”粪包这个词!全都给我听好了,今天不准吃饭!什么时候你们真正打了胜仗,你们再吃饭!全体集合,目前正前方,跑步前进!”

丁勤这样一喊,人们都很是感觉意外。不管怎么说,行军半天,又打了一仗,不吃饭绝对难以承受。

但是丁勤却没有打算管他们这一套。“没听懂吗?都给我站起来,跑步!还愣着干什么!再不走,晚饭也别给我吃!”

一边说着,他呼地释放了自己的灵力。不知道是被骂得上了火,还是害怕丁勤责罚,那些队长一个一个地吼了起来,“全起来,跑步走!”

才跑出没多远,丁勤又大吼一声,“都给我停下!”

队伍一愣,停下之后转过来。很明显,人们以为丁勤改变主意了要给他们吃饭,不少人都在那里咽口水。

“把伤员都给我背上抬上!这是你们的兄弟,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抛下他们!能背的背,能抬的抬,一起走!”丁勤喊完之后,还是感觉气没处可消,一抬手,用出一记离水刃,将边上一棵碗口粗的树拦腰斩断。

可能是被这一击吓了一跳,队伍慌忙地跑过来,带上了伤员,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去。大概是由于打了胜仗还被责骂,这些人也是一肚子的火,喊出来的口号比之前更响。

看着队伍远去的方向,冯雷上前,拍了拍丁勤的肩膀道,“行了,你也不用太上火。这些人原来习惯了安逸,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的。”

丁勤长叹了口气,“唉。带这样的部队,完全是种负担。要是不现在给他们点儿压力,再遇到点儿战事,吃亏的是他们。”

冯雷摇了摇头。“那又能怎么办?就连我也没有办法。”

丁勤看着队伍跑出去的方向,“那就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给我行!至少,得让他们先服我再说。”

说完,他竟也直接发力,跟了上去。冯雷看着丁勤的背影摇了摇头,“果然是个好强的孩子。”

他刚刚在训斥之时,许之诺、吕棉和施西也都在看着。吕棉这时喃喃地道,“没看出来,这孩子还真是有点儿脾气。可惜,脾气再大,也顶不了饭吃,也打不了胜仗。”

许之诺却是面带微笑,“你们两个刚刚入伍的时候,能有他这样的魄力吗?”

如此一问,两人反倒无言以对了。

这样往外一跑,就是三十多里。丁勤一直跟在他们后面,没有停歇,也没有吃饭。实际上,跑到大概十里左右时,队伍就已经开始减速了。不过,丁勤不下命令,他们倒也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停下吧。”终于,丁勤下了命令。

整个队伍如同散架了一般,瞬间一个个躺倒在地。

“我说停下,谁让你们躺下的!”丁勤见状,又咆哮了起来。

第九十章 不成样儿

被丁勤这样一吼,人们倒也纷纷站了起来。不过,由于身体确实已经快到极限,加上没有吃午饭,很多人摇摇欲坠。

“听我的口令,坐下。”丁勤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队伍之后道。

这一坐,又是劈里啪啦,横七竖八的什么样的都有。

丁勤一看,眉头再次皱起。“都给我站起来!”

众人大惑,一个个看着丁勤,又慢慢站起来。虽然他们没有人问,但是明显想知道为什么。

丁勤看着其中一个队长道,“队长,军队之中,最初入伍训练,是否有过训练坐下的动作,并规定姿势?”

那个队长不明所以,连连点着头,“有,有,有过。”

丁勤道,“那好,你示范一遍给大家看。”

那队长不敢迟疑,立即照做。

丁勤待他示范完后,道,“都看清楚了?这才是军队该有的样子。你们呢?一个个像是苍蝇一下就倒了,像什么!都给我听好了,坐下!”

这次命令一下,虽然说动作并不是多整齐,但至少坐下时,都保持了一个比较正规的姿势。

丁勤深吸了口气,道,“刚刚长途行军,大家都辛苦了。为了缓解疲劳,现在教大家一个解乏的方法。取这五个穴位,”丁勤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身体示范,“依次按压,并以自己的灵力输入,取最近的经脉走向灵力回到丹田,可有较明显缓解。大家都试试。”

说完,他又轻叹口气,走到队伍一边。

丁勤的内心其实现在并不好受。

客观来说,他不是一个狠心而苛刻的人。

对于这些官兵,他并不想把他们逼到这个程度。

可是,他还要对这些人负责。

许之诺把这些人拉出来,交给自己,若是这样下去,可能还没有打败昌茂叛军,这些人就全部阵亡了。

再加上,骨魂也给他讲了很多严于管教才能出效果的例子。这些方法手段,包括刚刚缓解疲劳的方法,都是骨魂教给他的。

他也很想不用这些严厉的语气和态度。但是,他知道,在这些人面前,不这样根本出不了效果。

甚至说,如果自己的修为不是这队伍里最高的,可能说话都根本不好使。

“咦,这效果还真好。”

“是啊是啊,马上不累了。”

“我这儿怎么没效果?”

“是你按的地方不对吧,来我帮你……”

没过多久,队伍里惊喜的声音此起彼伏。丁勤听到这些也是心下稍安,毕竟那些人也是人,是人就有劳累痛苦。

无意识地,他转头在队伍中扫视了一圈。

结果,见丁勤看他们,这些人居然都闭了嘴,没有一个人再发出什么声音。

这一点,丁勤很是意外。他本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只叹了口气,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晚餐的时候,队伍吃得非常香甜。为确保队伍的休息,餐后丁勤就没有再去干涉他们。

不过,到就寝之后,队伍的无组织性又表现出来了。

有好几个营帐,里面的人嘻嘻哈哈,和另外的先锋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丁勤听到之后,先忍了一阵。后来,在骨魂的催促下,他离开自己的营帐,逐个到说笑的营帐外面,哗啦一下就将营帐掀开。

“说话的,都给我起来!不想睡觉,就别睡了,列队跑步!哪个队有说话的,自己的队长来认,队长跟着跑!”

深夜之中,丁勤的咆哮传出老远,有一种咆哮的味道。

在右路军的营帐内,施西听到后“哧”地一笑,“切,这小子还真是愿意耍威风。”

随着那些人跑步的声音远去,整个营地安静了。

跑出去的人,一直到天快亮时才回来。其中,有三个队长都负了伤。

丁勤的表情也格外冰冷。冯雷迎过来时,只看了一眼,便没问什么。

他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定是那几个队长不服气,被丁勤教训了。

吃过早饭,队伍按计划行进。目前,已经有四名队长被丁勤教训过,整个队伍的秩序好了不少。

当然,那些被教训的队长,也把怒火发到了下属的组长身上。若是哪里稍有可能惹怒丁勤的行为,极可能会引来他们和丁勤类似的怒斥。

对于这种管束,丁勤没有干涉。当天晚上休息之前,丁勤集合队伍,演练基本的团队攻防。

一直练了大半夜,才算是看出了一点儿效果。但是丁勤对他们还是一点儿底都没有,这些人实在是太差了。

一连走出三天。在其他队伍休息的时间里,丁勤和冯雷多是带着自己的队伍训练。这一切,也被许之诺看在了眼里。客观来说,这支队伍在短短几天内,至少纪律上是有了明显的变化。

不过,丁勤所担心的事情真的来了。

接下来的三天之中,每天必有一战。每一战,丁勤的部队,都作为第三波冲击力量。

尽管整支队伍的服从意识有所增长,可是在实战之中,依然是一盘散沙。三战之后,又阵忙一百六十余人,实际剩下的只有八百人。

可即使如此,这些人居然并未觉得如何。在他们心中,每战阵亡几十人,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只要最后结果是胜利的,他们就有庆祝的心思。

由于人数锐减,无奈之下,丁勤和冯雷将队伍再次重新编组。之后,他又加大了训练强度,希望能在后面一战之中有所改观。

但是,第四天的一战,让丁勤心有些凉。

许之诺居然没有安排他的队伍在第三波冲击的位置,而是让他带来的后备军进行第三波冲击!

丁勤整支队伍,被放在第四波的位置。说是第四波,在前三波先锋军的打击之下,每次基本上都是已经打完了。

而这支部队,居然还不自觉,在打完之后,向丁勤信誓旦旦地报告说,这一次战斗,战力明显提升,我方无阵亡,击败剩余敌人!

丁勤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了。他将所有人集中起来,大吼道,“你们还有没有点儿脸啊?你们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从第三波冲击的位置放到了第四波?再说,敌人是你们击败的吗?你们上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有抵抗能力的敌人了!”

“你们还在这里自我满足!你们看看,别的队伍的人,看你们都是什么眼神!你们现在就只是笑柄,是别人眼中的小丑!还特么的自我感觉良好,好在哪儿?你们要真是有本事,就下次去第一波攻击,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大本事!”

丁勤越数落越气,最后手都有些发抖。

正在这时,有通信兵报告,说前方又发现小股敌人,许之诺要制定作战方案。

丁勤让冯雷整顿队伍,自己按要求去开会。回来之后,他面色铁青,“好了,定了。接下来一战,我们打头阵,第一波攻击。”

“这……”冯雷对于丁勤的这个消息很是意外。“敌人多少人?”

丁勤深吸了口气,“大概六百人左右。敌人的总量比我们要少,但是看装备水平,也算是精良部队。”

他转向自己的那支队伍,“你们不是说,战力提升了么?走吧,跟我去打一场。”

一听说要当首用力量,队伍之中过半人员都露出了犯难的表情。这种情况丁勤早就想到了,微微一笑,“不想去的,也可以不去。这一仗之后,不想去的,可以回幽谷关。你们不是不愿意走吗?那自己回去好了。这里离幽谷关也有几百里了。一路上,昌茂叛军是否还有埋伏我不知道。有没有命回去,就看运气吧。我也真是受够了带着你们这群累赘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是死,你们也别再死在我眼前了。我最不喜欢看废物死。”

可能是他的这种激将法起了作用,有几个队长直接喊了出来,“我们不是废物!走,首冲!”

尽管领头的或怒或恼地表了态,可是整个队伍的动作还不是特别积极。丁勤这次也没有催促,看了一眼冯雷,“我们两个先走。前方大概十五里处,就是敌人的营地。其他队伍已经出发了。”

值班的队长大吼了一声,“集合,出发,首发冲击,咱们打个漂亮仗给他们看看!”

随着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队伍居然跑到了丁勤和冯雷前面。

“你觉得情况会怎么样?敌方到底是什么情况?”冯雷见队伍渐远,故意放慢了脚步问丁勤。

丁勤苦笑了笑,“还能有什么情况?败呗。就他们,我也是看透了。本来许之诺想让他们最后出击,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差距,也不能把他们养在温室里。”

“但是,如果伤亡太大的话……”冯雷显然是有所顾虑。

“为了他们中更多人,只能这样了。队伍越早成长起来,他们自身才越安全。现在,我们没有更多时间训练。在战争中成长的队伍,战力就是鲜血换来的。说实话,我也不忍心。但是,看着他们的样子,我更不甘心。”

丁勤说完,又长叹了口气。

冯雷道,“只是第一波冲击,对他们来说难了些。”

丁勤道,“我已经和总督说好了。说是第一波,但是在他们一接触之后,就让左右路出击。这次实际上是三路并进的方式。他们实际正面接触的敌人,不会超过两百人。”

冯雷苦笑,“希望他们没事。”

第九十一章 突围

丁勤和冯雷加快脚步,跟着队伍而去。在行进之中,丁勤已经数次下令进行队形调整,完全按照预定的攻击队形前进。

没有敌人之前,队伍倒是有些样子,丁勤的指令能够一丝不差地完成。冯雷在心中也有感慨,若是换成自己,怕是也没有这么快把队伍弄服贴。看来丁勤那一套类似暴力的训练方法,也还是有用的。

不过,战斗的结果,却如丁勤所料一样,依然难以如意。

两军一接,本来看起来严整的攻击队形,立即变得散乱。丁勤下达的指令也开始没有办法有效执行,随着伤亡的出现,队伍的混乱情况更重。

因为这支队伍不但没有战斗意志,而且对自己没有信心。

好在左右两路军异常勇猛,迅速将敌人夹击消灭。而每每与左右路军相会时,那些将士更像是在故意表演给中路军看一样,动作夸张得都有些走样。

一战之后,中路军再有十几人亡,近七十人伤。

面对这样的战绩,丁勤不免对他们又是一顿训斥。而此次,队伍之中的张参军几次想说什么,却又都自己憋了回去。

丁勤看出了他的意思,在训得差不多后,主动道,“张参军,你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张参军道,“将军。首先我要讲明,我说这些话,不是顶撞你。”

丁勤点点头,“若是有益之言,我自会采纳。”

张参军道,“将军,我们跟你出来,已经有十数天。此期间,大小近十战。而每一战,你都不满意。客观来说,我们比不上直属省先锋军,但是我们也未必是你说的那么不屑。另外,你总说我们实现不了你的战法,可是你的战法,到底有没有经过实战检验?据我所知,”

他停了一下,也在观察着丁勤的脸色,“有些人善于纸上谈兵,但是其战法战术,并无实战意义。虽然这几战,我们整体上是胜的,但在你的指挥之下,我们这支队伍,可以说是屡战屡败。我们的队伍有自身原因,这我知道。但是,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你的战法有原因。”

听到这里,丁勤突然笑了笑。张参军说的,从他们的立场来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丁勤自己知道,这支部队的战力不够,根本的还在于执行力度不强。

这次,他一反原来的反驳训斥态度,“张参军。原来,你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吧?这样。下一次战斗,我交给你指挥。到时候我们看看,按照你们原来的战斗方式,我们能有什么样的战果。如果说,算下来,伤亡更重的话……”

张参军行了一礼,“若是伤亡更重,我等再无怨言。但若伤亡更轻,也请将军考虑我们的指挥和作战方式。”

丁勤点了点头,“好。那大家休息吧。”说完这句,他突然又抬高了声音,“不过,晚饭后的训练还要继续。”

见张参军又取得了指挥权,队伍之中不乏有人窃喜。在他们心里,对丁勤的排斥不是一丝半点。关键在于,他们觉得丁勤年龄太小了,根本不可能是指挥作战的料。从内心就不服他,不相信指挥官,战场上怎么可能严格执行指挥命令?

如今,这群人倒是面貌一新,个个摩拳擦掌,大有大干一场的态势

丁勤和冯雷离开之时,冯雷叹了口气,“冥顽不灵啊。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丁勤道摇摇头,“他们自己要找苦吃,我也没办法。”

晚餐之后,略作休整,丁勤和冯雷再次带队前出训练。这已经成为中路军的惯例,这么多天来从未有过例外。

跑出大概十里,丁勤下令休息。不过很快,他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注意,可能有情况。成战斗队形。”

话音刚落,四周的树林之中哨声已起。

大概有四五百昌茂叛军从中一跃而出,对丁勤这支部队已成围攻之势!

而更要命的是,四五百人之中,大概有不下两百中了五鬼缠身毒的人战士。

这种人,完全不知道伤痛,说是战力上以一顶三都不为过。

所以,这一战,丁勤一部面临的压力着实不小。

“大家……”丁勤正准备发令,却听张参军大喊道,“大家听我命令,集中所有力量,向回路上冲击突围,打开口子之后,立返营地!”

丁勤这才想起,他答应过要下一仗由他们自己指挥一事。不过,问题在于,这样的打法,必败无疑。

任何一个部队打伏击,当把敌人困住时,必然要防止敌人从原路返回。他们所选的返回路线,将是敌人攻防的主要方向。

而且,他这一喊,敌方已经有人注意他了。一个灵力一阶三层的修者从敌军中腾空而起,直切张参军所在的位置。

张参军本已准备迎敌,但没有想到,丁勤轻轻落到了他的身前。“你去指挥。这个人交给我。”

还有半句话丁勤没有说。这个人是有五鬼缠身之毒的人,虽然看起来灵力修为比张参军低两层,但是张参军倒也未必打得过。

张参军先是一愣,但马上按丁勤所说,退出了这边的战斗。在他心里,他要指挥。

这一仗,是他们挽回颜面的一战。

丁勤没有再干涉他的任何行动。冯雷也没有。冯雷那边,主动迎上了一个灵力一阶二层的五鬼缠身者。

一交手,丁勤才领略到五鬼缠身的可怕之处。

一个灵力一阶三层的修者,现在所爆发出的战力,绝对不亚于一个灵力一阶五层的修者,甚至能达到一阶六层的水平!

关键还在于,他不在乎伤痛。有时即使明知会被击中,他也不去躲避。

不规避,就能争取出更多的进攻准备时间。

所以,这是一个完全以攻为守的人!

丁勤则不同。虽然面对的是比自己修为低的敌人,但是他还是要规避。他不想自己的身上任何一个部位受伤。

这种情况下,来来回回,两人已经过了不下五十招!

丁勤也终于相信,当时在昌茂军攻击幽谷关时,一个灵力二阶一层的人,能和许之诺交手近百招。

不过,灵力一阶三层,体内的灵力储备可是没有灵力二阶那么丰厚。在打了近六十个回合之后,对手明显灵力不稳,出现了明显的防御破绽。

丁勤抓住机会,一招手,从上拾起一把铁剑,带着上面的血液,一道红色的离水刃呼啸而出。

对手身上的护盾应声破碎,整个右肩和右臂都被丁勤一击砍掉。

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停顿,晃动着已经不移的身子再次向丁勤扑了过来。

丁勤的灵力刃本已经形成,但是他没有忍心发出。如果再一击,可能这个人的左臂也没有了。

问题是,既然把他的四肢全砍掉,这种中了五鬼缠身之毒的人,还是会想攻击自己!

感觉不到痛苦,对人来说,可能是最大的痛苦。

丁勤要帮他结束这一切。

在他冲过来的时候,丁勤一跃而起,从空中看准他的后颈,一剑刺下。

随着血液喷涌而出,这人终于缓缓倒了下去。

又清理了身边几个小喽罗,丁勤的注意力才转移到队伍整体上。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整支队伍,被敌人分割成不下十块,每块只有六七十人的样子。在这种分割包围之下,他们相互之间关联更少,已经很难形成团队战斗力。

丁勤心中一凉。

完了,难道这样一支队伍,就要这样被消灭了?

他不禁有些后悔,让张参军去指挥这样一场突围战。

倘若是自己指挥,即使有伤亡,也不致于陷入这种无法脱身的地步才对。

冯雷也是摆脱了身周的敌人,一跃到丁勤身边,“怎么办?”

丁勤皱了皱眉头,大吼一声,“听我指令,统一……”

“特么么的听我命令!向返回方向冲击!”丁勤没有说完,张参军又来了这么一句。

而他所谓的返回方向,正是敌人攻击的主攻方向。

丁勤双手握拳,现在都有打晕张参军自己来指挥的冲动。

虽然发了信号,但按这么指挥下去,没等到吕棉施西他们到这里,队伍绝对就废了!

不过还没有等他动手,战场的局势发生了变化。

有一支六七十人的小队从树林之中突然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一个口子!

而这支小队使用的战术,丁勤再熟悉不过了。

三波脉冲凝杀阵!

一见这些人,一见这个战法,丁勤不由得心中一暖,继而一阵心酸涌起,几乎就在落泪。

是他们!

是原来从通宝城带出来的队伍!

丁勤和冯雷让他们在幽谷关休整等候,没有想到,他们还是悄悄跟来了。

并且,他们出现在了中路军生死存亡的时刻。

第一个口子打开后,他们并没有马上后撤,而是继续深入。

丁勤一眼就看明白,他们的意图很明显。

要把所有阻隔中路军的敌人都打开个口子,让中路军重新聚集起来!

只不过,这中路军,能有这样的洞察力吗?

丁勤轻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他心中也爆发出一股被压抑了很久的愤怒,拿着铁剑,离水刃再次袭出,攻向敌阵,“啊……”

第九十二章 蜕变

有了通宝城小队的加入,场上形势立即逆转。

敌军分割围歼的战法,完全已经行不通。只要作出围攻之势,必然被通宝城小队打开口子。

中路军得以再次聚集。张参军倒是意外地征求了通宝城小队组长的意思。按照组长的吩咐,张参军也是改变了指挥方式,至少目前,中路军与围攻者形成了胶着状态。

持续一段时间之后,来路上喊杀声突起。吕棉和施西带领左右两路军终于赶到,在两面夹击之下,昌茂叛军全军覆没。

战斗一结束,张参军立即组织人数清点。一战之后,亡一百六七十人,伤近两百人。算上伤员,从幽谷关中出来的一千人,目前只剩下了六百左右。

这个数字,让丁勤既挽惜,又恼火。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意思,张参军到丁勤面前,行了一礼道,“将军。此次伤亡近四百人。幸得一路奇兵相助,加上后来左右路军赶过来,我军方得解围。此路奇兵战法出神入化,官兵个个骁勇异常,特别是中途对我等有指挥指点,应该是精锐力量。建议将军设法将其挽留,纳入我部,增强我部战力。最好是能够带领我部进行训练。”

丁勤苦笑。

张参军说的,至少这次客观了很多。而且,他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战力。并且,虽然没有说自己的指挥有问题,可是从后面想要挽留一事上,能看得出,他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此前那种锐气被打消了不少,至少对这支队伍是服气的。

见丁勤没有反应,张参军道,“将军,请速下决定。我怕时间稍长,那支队伍就走了。”

丁勤摇了摇头,“他们不会走的。”

张参军不解,“为何?”

没用丁勤回答,那边带队的组长已经整队把人带过人,一齐向丁勤行了一礼道,“公子!”

丁勤又是苦笑。“我和冯副将,不是不让你们跟来了么。在幽谷关等我们回去多好,省了这样再受一次累。”

组长道,“公子,我等随你一路行来,着实舍不得公子。并且,我们深知,没有公子的指导,就没有今天的我们。公子此行,必然诸多凶险,我等愿继续随公子左右,接受公子指挥教导!”

丁勤深吸了口气,“算了。既然已经追到这里了,那就走吧。你们可以休整了。”

“是!”组长应答之后,再次整队带到一边。整支队伍行动整齐划一,没有丝毫的混乱,完全看不出是刚刚打过仗的样子。

张参军张着嘴,愣了半晌才道,“将……将军,你们原来认识?”

丁勤道,“不单认识,而且是一路磨难走过来的。对了,”

他停了一下,“你们不是说,我的战术战法没有经过实践检验,是纸上谈兵吗?现在你们看见了,他们都是我的实战检验。”

张参军瞬间面红耳赤。

丁勤又道,“另外,你觉得你刚刚的指挥如何?说实话,换成我,队伍怎么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现在,一千人,只剩下六百余人。这才多少天。”

丁勤说着表情也黯淡了下去。他之所以以前那么发狠,本质上还是想减少伤亡。只不过,现在既然张参军,甚至这些人都有些领悟,那些死亡的将士也无法回来了。

张参军突然跪倒在地,“请将军责罚!此前,我们对将军不服,觉得你只是修为高心气傲,我还暗地里做了很多小动作。这一战之后,才知将军用心良苦,也知将军用兵如神,只是我们每个人基础差,跟不上将军的想法。以后我们定当以刚刚的小队为标准,刻苦训练,早日成为精英力量!”

丁勤苦笑了笑,叹了口气,转向许之诺那边而去。张参军在原地跪了一会儿,突然走到队伍前,大吼一声,“全体集合!安顿伤员后,跑步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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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中路军损失惨重,许之诺基本不再让他们担任第一梯队任务。甚至说,在后续的一个月之内,中路军都没有过任何的作战机会。

不过,这个月也给了丁勤一定的时间。在这一个月之同人,丁勤再次将中路军重组。从通宝城带来的小队,仍然保持整体建制,命名为突击队;从幽谷关带来的队伍,依旧是百人一队,分为六队,整体命名为中路军。

在训练上,中路军仍然坚持了每天夜晚加训。只不过,现在的训练,改由突击队直接带训,丁勤仅仅每三天去查看和指导一次。至于训练的成果,至少冯雷给出的评价是,每天都有提高。

而这一路上,吕棉和施西对丁勤的冷嘲热讽,始终没有停止过。丁勤不是不想反驳,但鉴于整支队伍的战力和许之诺的安排,他一直都没有怎么发声。

想要说话,也要有实力才对。

“前面,就是这次我们要面临的第一个城镇了。这几天,我们减慢了速度,与后面的大部队,还差一天的距离。是等,还是打,我们要有个方案。”许之诺摊开地图,与其他人一起商议。

“拒我们的情报显示,城镇之中,有守军三千五百人左右,与我们现在的兵力相当。但是,该城的防御系统完备,而且三千五百人之中,是否有五鬼缠身毒发的战士,我们没有情报。”

许之诺将基本情况讲清之后,看着这些人,等这些人的反应。

吕棉道,“总督,城镇进攻战斗,以一对一,胜算不大。我建议是,等大部队到来之后,再作计划。”

施西也基本同意这个建议。

许之诺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丁勤。

丁勤似乎也是思考了很久,才开口道,“我觉得,这一仗,我们应该先打,不等后面的人来。”

听丁勤这样说,施西先是“哧”地一笑,“切,先打?你吗?你们中路军打吗?就你那七百人,你是想把人都牺牲掉,省了给自己带累赘了吧?怎么,你要放弃你的中路军了?”

吕棉也在一旁道,“丁勤,你到现在为止,没有打过城镇进攻战斗。我觉得,你的这个提议,太缺乏考虑了。”

丁勤摇了摇头,“不,我想过了。而且这一战,就用中路军打头阵。”

施西又是轻蔑地一笑,“切,你真要放弃了?”

丁勤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字地道,“如果我们中路军能打开一个口子,你们右路军敢上吗?”

丁勤这样一问,倒是把施西问得一愣。

丁勤又重复道,“如果我们中路军能打开一个口子,你们右路军敢上吗?”

施西的眉头皱起,马上又是略带讥讽地笑了,“即使你们不打开口子,我们同样敢上。”

“好。”丁勤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那你们准备上吧。另外,我告诉你。现在的中路军,已经不是以前的中路军了。可能随着战斗的次数增多,还会有百人左右的阵亡,但在那之后,绝不会。”

说完,他头也没回地离开了会场。

在会场之外不远的地方,中路军正在等待着丁勤回来。

因为丁勤去前答应过,这次会让他们战斗。

一个月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煎熬。

在这一个月中,他们难以忍受的,不是丁勤和突击队组织的残酷训练,而是其他人的白眼和嘲笑。

由于此前几次的战斗失利,在其他人眼中,他们只是一支没有什么战斗力,混吃混喝的队伍。

特别是当他们不再参加一线战斗之时,其他人更是把他们当成一种负担。

尽管在开始,中路军自己也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但是随着训练的深入,他们的想法在变。

他们觉得,整支部队已经在变化。他们不确定自己的战斗力有多强,但是至少,他们现在已经不怕战斗。

他们渴望战斗,渴望在战斗中为自己正名。

只不过,许之诺一直没有给他们机会,丁勤也没有给他们争取。

因为丁勤让突击队试过他们的战力。不到丁勤能放心的程度,他也不会再让他们去冒险。

这是对他们的负责。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在突击队向丁勤给出肯定的答复之后,丁勤心中也终于有了底。

“将军,将军,怎么样?”

丁勤站在队伍前,慢慢地吐了一口气,“准备战斗。去城门处,打开一个口子,让右路军冲进去。”

“太好了!”听丁勤这样说,队伍之中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丁勤的语气倒是还是相当严肃,“别高兴得太早。敢战,你们能赢吗?都给我听好了。”

他的目光在将士们的脸上扫过,“这一战,只许赢,不许败!一个月的隐忍,是不是到头了,别人的白眼是不是到头了,就看你们的了。”

“为中路军正名!”

丁勤微点了点头,又看向突击队,“准备滑翔翼。”

突击队队长微微一笑,“公子,你放心,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战斗。”

“很好。”丁勤转身,向着城镇的城门所在的方向,“抓紧时间准备,半个小时后,出发!”

第九十三章 吐气扬眉

半个小时之后。

六十多人的滑翔翼突击队首先升空,在敌人完全没有戒备的情况下,从高空之中向城门靠近。而中路军,从地面快速向城门处接近。

就在敌人发现中路军,准备发动进攻之时,大量火雷从天而降,精准地投在敌军阵内。

敌军瞬间出现了短暂的混乱。趁着这个机会,中路军一鼓作气,居然直接拿下了城门!

打开缺口之后,他们没有后撤。从城门缺口,中路军直接进入,并且用出了突击队最擅长的三波脉冲凝杀阵。

只不过,这种数百人的攻击,在表现形式上,与几十个人的已经有明显不同。单人和小组之间的配合更为明显,而这以前恰恰是中路军所缺乏的。

随着中路军的深入,城镇之内的守军开始增援。但援军在快达到战斗地点时,突击队的火雷再次从天而降。

每一次空袭,都带给中路军一次突击的机会。而此时,即使没有丁勤的指挥,中路军也都将这些机会拿捏得刚刚好。

丁勤和冯雷跟在队伍后面,待中路军第二次突击成功之后,两人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一个月的时间,中路军果然已经脱胎换骨。

识海之中的骨魂这时候更是跃跃欲试,“让我来指挥一下。”

丁勤没有回绝,大喊了一声,“中路军,现在听我指挥!”

随着几道命令下去,中路军的进攻队形立变。

这些人,精准无误地实现了丁勤的指挥意图!

就连空中的突击队,现在也是无比亢奋。在火雷投完之后,他们直接从空中俯冲,配合中路军进行地面冲杀。

在中路军突入城中半个小时之后,施西才带领右路军到达。

他不是有意拖延时间,而是根本就没有想到,中路军的进度会有这么快。

并且,他们也没有想到,中路军不单打开了口子,而且取得如此的战绩。

单是中路军自己,已经成功杀伤敌人一千五百人不止!

城中的守军,目前只剩下一半。而且,这一半也在突击队的袭扰之下,难以汇集成一个整体的战斗力量。

右路军此时长驱直入,但是也只是在走中路军攻击之后的老路。

入城不到半个小时,敌军已经尽数击败。

而在打胜之后,中路军居然没有停留,从另一侧的城门,直接出行,离开该城十余里之后,才停留下来,整顿队伍,计算伤亡。

一战之后,没有人阵亡,伤二十六人。而不管是轻伤重伤,二十六人无一人被落下。

在队伍面前,丁勤这次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现在的队伍,已经不用自己多说了。

几个队长从队中脱离,到丁勤的面前,对丁勤深深地掬了一躬。他们也没有说什么,但是这种礼节,已经说明了一切。

良久,丁勤开口道,“这一战,大家辛苦了。不过,希望大家再接再励。今晚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没有想到的是,队伍居然齐声喊了起来,“誓死追随丁将军!”

他们这么一喊,倒是让丁勤心中涌起了不小的感动。

随后而来的许之诺见此情此景,不由得也是面带微笑。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但是,看没有看错,需要丁勤和这支队伍自己来证明。

尽管现在千人队伍只剩下了六百多,但是这六百多人,比原来千人的战力,提升了不止几倍。甚至说,这支刚刚磨砺成形的队伍,比左右路军,也要战力强上不少。

施西带着右路军赶到时,中路军早已经完成了临时休整,一如既往地投入训练。丁勤看了看施西,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施将军,你的右路军,去晚了。”

施西顿时面红耳赤。他知道,右路军不仅仅是去晚了的问题,而且是没有发挥多少效用的问题。

另外,当初他和吕棉都主张等,只有丁勤一个人主张攻。那时候,他们还在讥讽丁勤不自量力。

现在,他们才知道,丁勤是有备而来。

对于中路军的蜕变,他们又是意外,又是嫉妒。

“总督,前方三十里处,发现一支敌军小股力量,大概有千人左右。”就在这时,有人向许之诺报告。

施西瞬间感觉找到了一个机会,“总督,让我们右路打头阵吧。”

不料,还没有等许之诺开口,丁勤抢先一句道,“区区千人,用不上你们。你们在后面等着吧。中路军,集合,出击!”

而对丁勤的做法,许之诺没有拒绝。

施西一脸的羞愧状。因为在此前,都是他们说类似的话。

现在,他们终于体会到了,当时丁勤会是个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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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茂镇。

此镇不大,但是也是历史重镇名镇。由于其地理位置特殊,处于两山关口之间,地势易守难攻。而且此处,将一条帝都与北方十三镇区域的出入通道牢牢把死,向外扩展百余里,就可以控制另一条要道,因此也也是一个兵家重地。

昌茂镇内,叛军已经进行了基础设施的完善。目前叛军的总营,从外面看起来,竟然与帝都皇宫有些相似。

而且,叛军首令褚天阔确实已在三个月前,直接宣称建国,国号为新,自号新远大帝。

这个新远大帝,多少也是借用了玄灵帝国最伟大最传奇君王灵远大帝的名号。可能,褚天阔同样也有雄心大志,觉得自己能一统四方。

不过,那是他当时的想法。最近一段时间,他却遇到了麻烦。

他知道,帝国派出了大量的军队前来对他进行征讨。不过,在第一战时,他还接到情报,说自己的部队,几乎完败帝国先锋军。

那就是在幽谷关的第一个晚上。

可是后来,他接连接到情报,说先锋军异常勇猛,一路攻城掠地,现在已经快要抵达昌茂镇外百里左右的位置。

而且,他知道,这先锋军,只有不到四千人。

这个数量,比一些被攻下的城池的守军数量还要少。

在此前,这样的情况,只有昌茂军进攻别的城镇时才会出现。因为他们使用了五鬼缠身,战士们可以以一敌三。

可是现在,形势完全逆转!

“大王。”在褚天阔沉思之时,下属有人来报。

“说吧。”褚天阔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却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大王。我们得到了一些关键情报。玄灵先锋军,确实是以皇室直属省总督许之诺为首,但是,其战斗核心,却是另外一支被称为中路军的队伍。这支队伍只有不到七百人,每战都是头阵。”

“七百人的精锐?带队的是什么人?”

“带队的,是一个不到十九岁的孩子。”报信者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听起来没有什么底气。

“孩子?什么孩子?”褚天阔也是极为惊讶,“难道是皇室子弟?专门利用这次战争来砺炼的?”

报信者道,“据我们所查,并非皇室子弟。他似乎是出自北方十三镇,是开元城原守城将军丁守义的儿子,名为丁勤。”

“丁守义的儿子……要是没有记错,丁家不是全都失踪了么?什么时候又冒出来的?”

报信者道,“我们到北方十三镇秘密侦察了信息。丁勤数月前回归,并在开元城闹出了很大风声,还取得北方十三镇演武会的第一名。另外,他还穿越大漠,绕到了我们后方。”

“穿越大漠……”褚天阔喃喃道,“道儒那时也是从大漠中行走,幸好没有遇到。不过,那开元城的赵势,收我礼物之后,至今不肯起兵,我们的人也是有去无回,着实让我恼火。还有,大漠之中几个部落,还是没有消息?”

报信者道,“那几个部落,突然就与我们之间失去了联系。控制大漠的计划,只怕要搁浅。”

褚天阔苦笑了笑,“现在,又有哪个计划不搁浅?玄天军逼近我昌茂阵,绝对超出我们预料。对了,把国师给我找来。”

报信者应声而去。不多时,一个身姿绰约,衣着华美,面容娇媚的女子款款而来。

“大王,这么急找我何事?”她微微一笑,眉间竟有万种风情。

“孔雀,我们现在昌茂镇本营,有多少人适用五鬼缠身?”褚天阔的言语之间,竟然是有些苍凉的味道。

孔雀国师微微一愣,继而道,“大王可是因玄天大军一路赶来,不日兵临城下而担忧?”

褚天阔点了点头,“国师所言正是。只怕,这一战在所难免。而这一战,可能就是我新国生死存亡之战了。”

孔雀拍了拍胸膊,其衣下双峰微微地颤了颤。“大王,我早就说过,不宜过早对玄灵帝君使用四方有难之毒。可是何觅他不听,你也不听,现在可好,惹祸上身了吧。”

褚天阔沉下脸,“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我问的是,城中有多少人可以用五鬼缠身?”

孔雀还是没有回答,“大王,我早说过。进攻之战,用五鬼缠身可以。但是若在我们本都之中,此毒绝不合适。不管是什么人,用了五鬼缠身,白天定会失去战力,并且,时间一长,也会身亡。若现在大规模使用该毒,敌人只须长期围城,我城的战力就会失去。”

褚天阔突然转身盯着孔雀,“孔雀,我们两个谁是国师,谁是帝王,希望你能搞清楚。”

第九十四章 单人之约

孔雀轻叹了口气,“大王,孔雀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孔雀对于大王的忠心,大王向来是清楚的。从数年前,我们五毒岛五人集齐并加入大王麾下,孔雀做了什么,他们都做了什么,大王应该清楚。”

褚天阔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

孔雀自己倒是笑了笑,“为控制大漠,三个人秘密潜入隐居部落,或者说,原来就在那里潜居,只不过后来加入了我们,但是现在呢?一去不返吧?而那个何觅也是,除了向大王献策,以方有难来害玄灵帝君,还干了什么?结果呢?下完毒,自己跑到北方十三镇度假去了,现在反而引来玄灵大军压境。大王现在反倒只对我一个女儿家发脾气,也真是让我心中凄苦。”

褚天阔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间。身为国师,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

孔雀道,“大王,我们当时是有约定的。你为王,为五毒岛重开适合的繁衍之地。所以,我们的命运是和你联系在一起的。玄灵大军压境,我也一直心中压抑。要解决这件事,就要从根本上来想办法。”

“第一个办法,击败玄灵实国。但是现在看来,不可能。第二个办法,把何觅找出来,作为与玄灵谈判的资本,我们示弱,看能不能他们放一马。第三个办法,重挫玄灵军,让他们不敢进。”孔雀停了停,“也只有这三个办法可以考虑了。”

褚天阔道,“你说是三个办法,其实只有一个可选,就是以何觅为交换。可是,事情到这个程度,即使交了何觅,给玄灵帝君解了毒,他们又怎么可能退兵?你与何觅不和,也不至于借此机会去害他。”

孔雀道,“玄灵军此行的主要目的,难道大王不知道?他们主要是为寻四方有难解药而来。另外,这三个办法,也不是只有一个可选。第三个办法,也可以试试。”

褚天阔道,“重挫玄灵军?玄灵大军不下十万,你又不同意使用五鬼缠身,用什么挫?再说,即使用了五鬼缠身,你觉得我们就能打赢?”

孔雀道,“大王想必也听说了,玄灵军中,此次一路打来,都是先锋军在打。而在先锋军中,又有一路所谓的中路军,英勇异常,是其骨干力量。这一支部队,只有不足千人。而其指挥官,据说,只有不到二十岁。”

褚天阔道,“没错。你是想打这支队伍的主意?可是,从我判断,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能与这样的队伍抗衡。”

孔雀道,“队伍不行,人呢?一个二十岁的孩子,能有多高修为?我们如果能找一个合适的人,再用上五鬼缠身,设计杀了这个孩子,中路军必然军心大散。再趁机干掉中路军,先锋军的战力至少折损一半。在后面的大军来前,我们若能击败所向披糜的先锋军,那也是我们谈判的资本。”

褚天阔想了想,苦笑道,“你别把事情想太简单了。那个丁勤,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上当?再加上,他身边那个直属省总督,据说灵力修为达到了二阶五六层,又有谁能混进去?”

孔雀微微一笑,“丁勤的父亲三年多前失踪,说不定,我们可以利用这一下。如果大*得过我,不如就让我去办吧。”

褚天阔沉思良久,“玄灵大军,现先锋军之间的距离,说多了只有两天。两天时间,你能办到吗?”

孔雀右手慢慢捋了下头发,“我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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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锋军营帐。

这段时间以来,丁勤的中路军在先锋军中表现颇为显眼,无疑为丁勤正了名。尽管吕棉和施西对丁勤仍然有偏见,但现在已经不再当面冷嘲暗讽。

“离昌茂镇还有百里左右,这关键一战,近在眼前。昌茂镇怎么个打法,说说吧。”许之诺把这些人都召集起来,依例征求意见。

丁勤没有等他们两个,率先开口道,“昌茂镇是他们的关键聚点,为保后继力量,绝不可能大批使用五鬼缠身。我们应该立即开始袭扰性进攻,瓦解敌军斗志,在大军到达之后,一举攻下昌茂镇。”

吕棉对此并不赞同,“虽然丁勤说的有理,但是,敌军数量不明,我们进行袭扰性攻击的力量也不足。不管是哪种攻击方式,除非是丁勤的突击队进行空中攻击,否则都算是进攻性战斗。而突击队,也只有不到百人。”

施西也表达了类似的意见。丁勤则是微微一笑,“突击队只有不到百人,但是不代表空中袭扰的就只能有百人。如果两位将军不介意,各从队伍中抽出一部分符合条件的人员,我就能让空中袭扰队伍达到数百甚至上千人。”

吕棉和施西都是一愣。“那,岂不是你要将滑翔翼制法外泄?”

在他们心中,滑翔翼必然是丁勤和突击队的不外传之密。

丁勤摇摇头,“区区滑翔翼制法,有什么外不外泄的?只要材料足够,我能将整个先锋军武装起来。只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用滑翔翼。”

吕棉和施西均是一脸的诧异。“你是说,可以让我们也使用?”

丁勤很自然地一笑,“同为先锋军,有什么你们我们的?中路军是先锋军,左右路也是先锋军。”

他这一句话,等于啪地打了一下两个人的脸。在此前,中路军不成器的时候,这两个人可从来不愿意把中路军划入先锋军队列。

说完,丁勤直接拿出两张图纸,“按照这两张图纸,即可制造滑翔翼。制完后,就能进行选拔了。另外,图上也有火雷的制作方式。”

许之诺这时满意地笑了笑。吕棉和施西正准备再说什么时,外面有人敲门报告,进来后递给丁勤一封信。

丁勤翻了翻信封,发现上面写的是丁勤亲启四个字。信封封得很严实,里面应该只有一页纸,丁勤确定了之后才小心地拆开。

里面是一张淡粉色的纸,隐约还带着一种特殊的香气。上面写了一行工整秀丽的字:若要了解丁守义去向,天黑之后,到昌松山顶。注意,只能一个人来。

一见这封信,丁勤不禁面色突变。

许之诺当然发现了丁勤的异常,马上问道,“怎么了?”

丁勤将手中的信纸交给许之诺。许之诺看了一眼,连连摇头,“不可能吧,怎么可能。除了帝君没有人知道丁守义到底去了哪里。”

丁勤缓缓道,“但是,万一是有人遇到了他呢?”

许之诺道,“我倒是觉得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是向你透露信息,为什么非要单见你?而且,现在战事紧急,怕是这是敌方的诡计才对。”

丁勤轻叹了口气,“事关我父亲的下落,即使是阴谋,我也要去。”他的眼中出现了一种热切的光芒,“这一点,希望你们大家清楚。”

许之诺点点头,“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对方选在晚上,这不得不让人想到五鬼缠身之毒的特性。而且,你现在也是名声在外,若是他们是想以对付你来牵制中路军呢?”

“那就让他们知道,中路军没有我也一样能打仗。在我走后,中路军的指挥,暂交由冯雷负责。”丁勤又想了想,转向吕棉和施西二人,“若是在行动中,中路军有所危难,希望二位将军及时相助。”

吕棉和施西又是颇感意外。在这个时候,丁勤居然还会放下架子让他们照顾自己的部队。

丁勤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准备向外走。还没出门,就又有一个通信官进来报告道,“昌茂镇中,有一支部队出城向我们这边过来,大概有六千人左右。其行动很是迅速,有可能是想抢在大部队到来前,与我们决战。”

丁勤听到这里却是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们不会和我们交手的。先锋军的战力他们知道,若是要交手,不可能只派六千人。这点儿人,他们没胜算。要是我没有猜错,他们是想借此,拖延我们向昌茂镇进攻的速度。”

许之诺道,“丁勤说的没错。要不,我们来个将计就计?吕棉施西,你们马上制作滑翔翼并挑远人员。另外的部队集结,以最快速度向这支部队逼近。”

丁勤听许之诺这么安排,没有参与,自顾自地离开了中军大帐。到冯雷处,他向冯雷简单交待了一番,便叫上青狼胖墩,一个人向昌松山而去。

昌松山,在目前先锋军驻地和昌茂镇之间。山并不高,估计从山顶到山脚最多只有不到百米,但是上面松树浓密,这也是昌松山的名字由来。

这样的地方,最适合伏击。

丁勤当然也知道。

但是,涉及到父亲的消息,他没有选择,也不想选择。

即使怀疑百分之九十九是圈套,他也不想放弃唯一的那一丝希望。

以丁勤目前的速度,到达那里之后,太阳不会下山,还能有一段时间进行准备。当然,也不排除,阴谋不会等到太阳下山。

“胖墩,”临山还有不到五里时,丁勤拍了拍它的头,“到时候,如果有危险,你就先撤吧。”

第九十五章 困境

胖墩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摇了摇头,喉咙里叫了两声,竟然径直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昌松山而去。

丁勤本来想去追它,可是单论速度,丁勤追不上。看着胖墩远去的背景,他不禁叹了口气。

昌松山下,一条小溪蜿蜒而过。丁勤在那里稍作停留,便开始沿着一条青石铺成的小径上山。

这个过程中,他很小心地留意着山中的动静。不过,一直到山顶,他都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

在山顶,是一个平台。平台整体是山石,像是被刀削出来的,光滑得甚至像是精心打磨过。四周的树木将平台罩住,显得这里幽静而又略带神秘。

胖墩不在这里。

但是,这里却有一口棺材。

棺材由上好的红木打制而成,还散发着淡淡的木味,一看就是新的。

丁勤仔细观察了一下,连棺钉都没有钉。

这样的东西放在这里,一定是有喻意的。

想到自己此行的跷蹊之处,说不定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丁勤看了看已经发红的太阳,不由得叹了口气。

太阳落山之后,到这里的,到底会是个什么人?

一时之间,他突然觉得,等待太阳下山,是一件如此漫长的事。

丁勤深吸了口气,坐到一边的一棵树下,慢慢地运功调息。

如此一来,时间的缓慢,能相对忽视一部分。

似乎过了很久。丁勤睁开眼睛,刚刚好看到最后一缕太阳光被黑暗吞没。

由于有树木的遮挡,整个平台迅速暗了下来。

灰白色的石头泛着微微的光,再加上一口棺材,让人觉得极为诡异。

丁勤站起身,在平台上走了几步,不由得又将目光转向他上来时的那条路。

来的人是谁,会不会从这条路上来,他不知道。

但是不可否认地,他现在希望见到人。

不管他父亲的消息一事,是真是假,他都想见到人。

“没有想到,你真的来了。”声音是从丁勤的身后响起的,是一个女声。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脚步声。相勤转过身时,那个人已经出现在平台上,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我在林子里观察你很久了。从你上来时,就在观察。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勇气,还有你的耐性。呵呵呵。”她笑着,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似有万种风情。

她是孔雀,目前所谓昌茂新国的国师,也是五毒岛孔家的传人,五鬼缠身的继承者。

“我知道你在。”丁勤见到她时,表情很平静。

他确实一直知道林子里有一个人。不管是骨魂的感觉,还是他自己的感觉,都是如此。

但是,他没有去找。因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人,是否与自己有关系。如果对方是一个修为远超自己的高手,自己送上门去,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

“哦?”孔雀笑了笑,“那可能我还低估你了。你知道我是谁?”

丁勤摇了摇头,“不知道。”

孔雀道,“我叫孔雀。是昌茂新国的国师。”

“这么说来,五鬼缠身之毒,就是你下的了。”丁勤和骨魂反应都很快。

他们知道,五鬼缠身是孔家的毒。而能在昌茂叛军中当国师的,一定是对昌茂叛军有重大影响或重大贡献的人。这个人,非五毒岛孔家后人莫属。

孔雀倒是一愣,“你连这都知道?能认出五鬼缠身之毒,能想到我的身份。”

很快,她又极为娇媚地笑了笑,“嗯,也难怪呢。据人们说,你可是先锋军中的领军人物。想来,若不是有你这样的人出现,怕是你们先锋军,也不可能这样一路势如破竹吧。只可惜了。要不,你加入我们昌茂新国?”

“哼。”丁勤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你不是说,有我父亲的消息么?”

孔雀微微一怔,然后呵呵直笑,“小伙子,你真的相信这个说法?既然你知道五鬼缠身之毒的特性,又怎么会想不到,这是一个圈套?”

丁勤道,“没错,我知道可能是圈套。但是即使是圈套,我也要来。”

孔雀的表情倒是严肃了不少,“嗯,看来你想的还真是周全。你不来,我们就会散出消息,说你无视父亲死活,乱你军心。你来了,至少,就算是你死了,还能保住名声。”

丁勤摇了摇头,“不,你错了。我没有想名声的事。只是,对我父亲的消息,哪怕只有丁点的希望,我也要来。既然你没有消息,那,我走了。”

说罢,丁勤居然直接转身。

他不主动与孔雀交手,因为他不知道孔雀的实力,也不知道孔雀是否要和她交手。

“等等。”孔雀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你觉得,你还走得了么?这口棺材,就是给你准备的!”

丁勤没有转身,“那,你就拦拦我试试看。”

说罢,他直接向前迈出了一步。

而在此时,他身后一股灵力波动瞬间传来。石台和石径上,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隐约呈现出了淡淡的阵法纹路。

整座山都被布置了阵法!

丁勤微微一惊,立即转身。

在他的对面,孔雀现在灵力完全释放,一阶九层的标志非常明显。

此时的孔雀,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娇媚,反而多了几分阴毒之感。

不过很快,她的脸上表现出了极大的诧异。

因为阵法虽然被激活,却没有发动!

阵法亮过之后,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她盯着丁勤,“你干了什么?我布设下的阵法,你不可能看出来。你带人来了?不对,不可能,我们一直在监视,没有人。你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丁勤略作思索,很快明白是什么原因了。他没有干什么,但不代表胖墩没有干什么。

胖墩的灵性,比人并不差。而且,它在大自然中隐藏的能力,也不是人所能比的。

丁勤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这一笑,倒是让孔雀心虚起来。毕竟,到现在,面对自己的灵力,丁勤始终没有释放灵力。

孔雀一只手指着丁勤,“你,不要觉得,真的可以离开昌松山。”

说完,她的手往上一扬,一颗黄色的烟花弹顺手丢入空中,“啪”一声炸开。

八道黄色的流光缓缓向下坠去,孔雀的脸上,也现出了一种冰冷的微笑。

从山下,开始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人在草丛中迅速通过的声音。

丁勤深吸了口气。“能不能离开,不是你说了算。”

说这话时,他控制灵力,稍稍驱动了一下水行诀。在灵力运行的瞬间,一股淡淡的灵压从他身周慢慢散去。

孔雀的表情明显地一变。

她的眼神之中出现了深深的不信,但是很快又变成了浓浓的惧意。

看着丁勤迈步下山,她皱起了眉头。

她看不透丁勤的修为,而由于这股灵压,她也实在没有勇气和胆量追过去。

在黑暗之中,她的声音变得冰冷而狠毒,“都给我上!活的死的无所谓!”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她竟然迅速后撤,从另一个方向下山。

丁勤没有去追。因为自己没有打赢她的把握。

而且,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精力,去关注孔雀的去向。

他使用灵力产生灵压,同时不显露自己的修为,目的就是吓退孔雀。

在这种不占优势的战斗之中,少一个敌人,而且是修为比自己高的敌人,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可是,即使孔雀走了,丁勤发现自己也绝不轻松。

在来的路上,已经出现了四个敌人。

由于天已黑,很能难看清他们的脸。不过,他们的灵力全部释放,修为倒是一清二楚。

最低的修为灵力一阶三层,最高的灵力一阶五层。

毫无疑问,这些人必然都服过了五鬼缠身之毒。

他们见到丁勤之后,立即加快速度,直接向这边扑来。

丁勤本想从侧面绕开,但才跃出三步,便停下了。

因为在他准备去的方向,又有两个人冲过来。

两个都是灵力一阶七层!

再向右看,另一边,一个灵力一阶八层的人,也在加速向这边赶。

而且,在他的背后也有声音。

他知道那不是孔雀,因为孔雀的气息不一样。

不过,不管是谁,现在都够麻烦的了。

使用了五鬼缠身之毒后,一个人的战力,最少提高两层。也就是说,现在自己相当于至少和两三个灵力二阶人的战斗。

丁勤皱了皱眉头,终于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一带八星!

没错,八星。在这段时间里,丁勤的修为再上一层。

只不过,在这些敌人的围攻之下,七层与八层,又有什么区别?

见丁勤释放灵力,那些人倒也都愣了一下。

他们虽然服用了五鬼缠身,但是并不会失去理智。

他们知道,自己的潜力被激发了,但由于也是第一次面临战斗,内心并没有克服恐惧。

毕竟,丁勤的修为摆在那里。

在这短暂的僵持之中,在小路下山的方向,突然青光一闪。

是胖墩!

身陷重围之中,突然发现胖墩还在,丁勤却突然从心底涌起了一种无法抗拒的感动。

特奶奶的,拼了!

第九十六章 报复

丁勤一咬牙,周身灵力波动大盛。他从腰间拨出一把防身匕首,灵力灌入,一条离水刃直接切出。

在离水刃正前方向,一个灵力一阶三层的修者躲闪不及,被直接击中右肩,整个胳膊掉到一边。

而在丁勤的狂暴之下,正对面的敌人,却都是被他震慑,有些犹豫不全。

但是,只经过了不到几秒,那个被重伤的人似乎是觉醒了。

因为他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恐惧,变成了一种异常的兴奋。带着还在喷血的伤口,他一跃而起,直冲向丁勤。

丁勤并不想同这样的人硬拼。当他们连死都不再怕时,更不会在呼哪一次防御是否成功。

所以,丁勤的脚下一转,迎上另外一个灵力一阶五层的修者。

匕首光芒微闪,离水刃再现。

这一次,离水刃是横切的。丁勤并不想真的再去伤谁,而是想让他们让开一条路。

因为他们一旦受伤,发现感觉不到疼痛,便会和刚刚那个人一样,进入一种亢奋状态。

并且,只要这样的伤员,达到一定数量,其他人就会相信使用五鬼缠身前孔雀所说的那些话。他们将不再畏惧受伤,以最大的潜力来集中攻击自己。

离水刃闪过之后,正面的敌人,果然向后退了一些。丁勤闪身而过,正想快速下山,却被一人挡在了身前。

灵力一阶八层!

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在使用了五鬼缠身之后,这个人绝对有和自己一战之力。

而且,这个人身上似乎有不少新添的伤疤。如果他已经体会过五鬼缠身的好处,现在绝不惧怕丁勤。

果然,他微微一笑,“臭小子,没有想到你这么年轻。想来,能把你打败,那我也能闻名天下了。”

丁勤冷言道,“但是你要知道,你的生命,也会因此而缩短,而且是很短。”

那人面上先是现出了一种凄凉之色,接着又出现了一种自豪,“那又如何?我若出了名,我的家人,我的孩子,便会享受我的光环。有了这光环,他们这一辈子的生活,都将改变。”

他这样说,丁勤倒是微微一愣。

因为丁勤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见到丁勤的表情变化,那人又道,“怎么,意外了?我告诉你,我们每个人,都知道这种药的副作用。但是,我们每个人都无悔。因为我们需要取舍,需要在自己和家人之间,朋友之间,爱人之间,进行取舍。我们早死不怕,只要能给他们想要的,我们就值得!”

他说到这里时,恰恰丁勤身后,一个人挥刀而至。丁勤急忙闪身避过,才转回到一半时,对面这个灵力一阶八层的修者,已经跃身而至。

他的攻击方向,恰恰是不惧受伤的方式!而在这种攻击之下,丁勤的规避路线被死死堵死。

不妙!

丁勤心中一沉,想要向后硬退,但没想到,后面又有两个人堵了上来。

实在不行,就硬拼了!

丁勤心下一横,灵力灌入匕首,离水刃蓄势待发。

但突然,空中呼啸之声突起。数枚火雷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围攻丁勤这些人的身侧。

是突击队!他们居然从空中赶来了!

丁勤心中再次涌起一阵难言的感动。

一时之间,爆裂之声四起。这些人的攻击受阻,给丁勤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水行诀发动,三道护盾在身周升起,丁勤侧着地上的爆裂之火,迅速从刚刚的包围圈之中脱离。

不过,再放眼一望,却是并不乐观。

这山上,现在的修者,应该不下两百!各类大大小小的光带,已经把整座山照得一片通明。

胖墩的青光,目前还在山脚。看来,它根本无法上来。

即使有突击队从空中为自己帮忙,想打下去,怕是也着实费力。

正准备从敌人之中找一条下山之路时,空中突然有人喊道,“公子,我们来了,我们带你走!”

稍一抬头,只见十来个滑翔翼,正向下俯冲而来。

在更高的地方,尚有三四十人,正准备用火雷攻击。

可能是由于长时间在一起作战的原因,丁勤对他们此举立即心领神会。借着一棵大树,丁勤迅速跳至树顶,奋力向上一跃,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胳膊。

只不过,滑翔翼本就是为一人设计,再加上丁勤之后,迅速下坠,眼看就要与树顶相撞

关键时刻,他只觉得身子猛然被向上一扯。细看时,却是这具滑翔翼上,有数条细绳,与更高的那些人相连。

几个滑翔翼分担丁勤的分量,终于实现了平衡。丁勤的身体平稳地上升,直到完全脱离了地面的危险攻击范围。

带着丁勤的人道,“公子,我们来晚了。请公子见谅。”

丁勤带着从心底涌起的感激,“没有,你们没有晚。谢谢你们。”

“公子,我们这就带你回去。”

丁勤听完,却是摇了摇头,“等下。先办两件事。”

那人有些意外,“还有事?”

丁勤看向下面青光闪耀的方向,“下去把胖墩救上来!如果不是它,估计我现在已经受伤了。”

那人道,“公子放心,我们有专人负责救胖墩。你看,好像已经救上来了。”

丁勤再看时,果然见青光已经渐渐离开地面。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那就剩下一件事了。不,不是一件事,而是开始一件事。”

丁勤双拳一攥,“突击队听令。方向,昌茂镇。必须给他们点教训!”

丁勤的命令下完,从一侧飞过来一个组长,“公子。我们刚刚已经将火雷消耗了近一半,此去昌茂镇,只怕即使是顺利到达,也难以形成大规模的战力。”

丁勤面色冰冷,“那也要去!这个褚天阔和孔雀,罪不可赦!不仅利用我对父亲的感情,而且利用了不知多少人的感情!这样的人,不亲手杀了他们,我都觉得枉为世人!出发!”

突击队的人员,也是很少见到丁勤如此气愤。在丁勤的命令之下,再没有任何人发出一言,直接飞向昌茂镇。

现在的昌茂镇,与原来的小镇已有很大不同。配合新政权的建立,城镇修建了两道外城墙,并在城内修建了一处极为奢华的宫殿。另外,城内尚有十余处建筑正在施工。

由于飞得高,突击队并未被发现。可能昌茂镇叛军也没有想到,丁勤赶这样带几十人从空中突击。

“对准正在施工的建筑,攻击!一击之后,迅速回撤。”丁勤通观昌茂镇内形势之后,终于下达了命令。

虽然他心中愤怒难忍,但是他尚未被冲淡理智。

这些火雷,对守城部队,不可能造成多大威胁。对于那座已经完工的宫殿,也难以造成多大损伤。

不过,这些正在建筑的工程,就不一样了。

短短几秒之间,上百火雷落入正在建筑的工地之内。一时间,火光迅速燃起,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可勤在空中看了几秒,道,“回营地。”

突击队在空中调转方向,立即向城外飞去。在离城十数里的地方,他们相继着地,再次助跑起飞,如此数个起落后,丁勤顺利回到营地。

但是,他没有休息。刚刚落地,他便直接到正在赶制滑翔翼和火雷的队伍中间,“滑翔翼和火雷,有多少已经完成的?”

听见是丁勤的声音,马上有人过来报告道,“将军,滑翔翼完成大概两百,火雷已经有两千余枚。”

丁勤点了点头,“好。经过滑翔翼初步训练的,有多少人?”

“将军,共有一百七十人。每做完一批,都要进行试飞训练。”

丁勤眼中的那股愤怒再起。“很好。命令,这一百七十人马上集合,和我一起,随突击队,进攻昌茂镇!”

听丁勤这样一说,那些人倒是一愣。

他们绝大多数不属于中路军,丁勤也对他们没有指挥权。

虽然现在他们都知道,丁勤的指挥出神入化,但是,没有许之诺,或者吕棉和施西的命令,他们完全有理由拒绝丁勤的任何要求。

丁勤见他们没有动静,提高了声音道,“没听见吗?集合,跟我走!”

这一次,有人站出来道,“将军,军法规定,我们出征,必须有直接领导者或总督的命令。”

丁勤皱起眉头,“好,那我就去找总督。”

说完,他转身就走,只留下这些人在现场愣神。

他们当然见过丁勤这样的表现。那是在早期,中路军完全没有形成战斗力的时候。

丁勤的愤怒,是整个先锋军心中最可怕的事情之一。

“不用找我了。”许之诺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我现在就命令,以后所有的滑翔翼部队由你指挥。”

丁勤又转回来,见到了原来一直蹲在地上研究滑翔翼制作的许之诺。

许之诺笑笑,“不过,我却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愤怒。”

丁勤慢慢吐出一口气,缓缓道,“是他们昌茂军对人们感情的玩弄,特别是亲情的玩弄。这个昌茂镇,我绝不留它!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那些服用了五鬼缠身之毒的人!”

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又提高了声音,“集合,带上所有火雷,目标昌茂镇,出发!另外,其他人赶工制作火雷,供下波使用!”

听见刚刚的动静,吕棉和施西这时也走了出来。他们两个看了看这副场景,待丁勤走后,才喃喃道,“这小子,看来又发飙了。”

许之诺倒是一脸的严肃。“通知所有部队,随时准备集结总攻!”

第九十七章 将计就计

丁勤自己也取出了滑翔翼。人员集结之后,他沉声一喝,“滑翔翼突击,目标:昌茂镇。出发!”

话音一路,他猛跑几步,借着跃起的惯性,直接冲入空中。

在其身后,两百余人以滑翔翼为工具,纷纷起飞。

当然,由于大部分人仅仅进行了简短的使用训练,起飞之后也出现了操控不稳而掉队的情况。对这些人,丁勤的态度很明确。

如果确定无法形成战斗力,那就暂时回营。所以,当走到一半的位置时,能够稳定飞行的队伍,只有两百人左右。

两百人,也够了。

丁勤开始时一直在最前飞,抵近昌茂镇时,他升高高度,到了整支队伍之上。

“突击队中,分出十人,带领二十人,以火雷攻击昌茂镇正门。另外分出两个十人小队,攻击两个侧门。注意攻击节奏,稍微延长攻击时间。攻击过程中,突击队的队员,可以视情俯冲,给敌人可接近我们的假象。”

“其他人,升高高度,于昌茂镇上空盘旋。待我下令后,集中所有火力,短时间内以火雷攻击昌茂镇正中心宫殿,攻击完毕之后立即后撤回营。”

一到指挥作战,丁勤的声音就变得冷静而深沉。他的表情同样也略带冰冷,只不过眼神充满了炙热。

这既是战斗的炙热,也是愤怒的炙热!

利用人们最纯真善良感情的人,绝不轻饶!

很快,昌茂镇的三个城门处开始出现混乱。虽然有了上一次被丁勤攻击工地的教训,但对他们来说,尚没有办法有效应付这种来自空中的攻击。

尽管这些新加入的飞行员,在空中投掷火雷的精准度上差了不少,但不可否认的,这种覆盖面积更大的攻击,反而造成了一种大规模进攻的假象。

昌茂镇之中瞬间混乱。不少人已经开始在传言,不好了,帝国大军开始攻城了!

而本来因为工地受袭,正在研究对策的昌茂新国政要将帅们,得到城门被攻的消息也是大吃一惊。

他们绝没有想到,今天晚上,还会出现第二次攻击。

既然已经开始攻击城门,是否大批地面部队也会同一时间赶至?

他们心里没有底。

褚天阔不由得咆哮起来,“你们现在怎么没人说话了?有什么方法,怎么使不出来了?”

就在人们纷纷低下头时,还是国师孔雀走了出来,极为娇媚地一笑,“大王。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这样可能会误伤一些性命。”

褚天阔没好气地道,“说。”

孔雀道,“大王,我们五毒岛有一种毒。此毒有个特性,只要以火加热,迅速向上升腾,可在城市上空形成一层屏障,连鸟都飞不进来。而在城内,基本安然无恙。这是原来有些高人前辈清修时,为鸟类干扰而采用的办法。但是,在加热过程中,加热的部分人员可能中毒而亡。”

褚天阔一听,瞬间眼睛亮了,“嗯?还有些奇物?好,就交给你去办,越快越好。”

孔雀轻轻一笑,带着些许讥讽的味道看了其他人一眼,款款而去。

褚天阔又道,“现在敌情不清,为防城门失守,立即向城门处增兵。各门各增两千人,速速赶到!左右将使,你们去吧。”

两名将使得令退下。褚天阔往后一靠,口中叹道,“这一次,谁能解了昌茂的围,本大王将来就与他平分天下。你们都听明白了?”

下面的人虽然听得很清楚,居然没有人应声。

楚天阔不由得苦笑。

………………………………………………………………………………………………

丁勤在空中,一直借着下面的火光灯光观察形势。待见到有数支部队向城门增援之后,他下令攻击城门的部门将所有火雷投下,然后先行返回。

之后,他以自己为首,带着其他百多人,将身上所有火雷,向着昌茂镇内的宫殿一骨脑地掷下。

千余火雷触地即炸,轰鸣声十数里外可闻。整个宫殿和周边瞬间成为一片火海。

丁勤轻轻地一挥手,“返营!”

回到营地,整个过程中,除了有两人因使用滑翔翼不当而摔成轻伤,其他人无一人在战中负伤。

而昌茂镇的伤亡,丁勤并不在意。有了今天晚上这两次进攻,他们即使军心不乱,也会人心惶惶。

回到营地之后,上次没有去成或半途返回的人,已经整列待发,跃跃欲试。许之诺也让人加大了火雷的制作量,现在又已经有数百枚。

“你下一波,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如果在天亮之后,我决定让先锋军拔营,跟在你后面推进。”

许之诺对于丁勤的计划,现在已经并不干涉。他知道,在打仗上,丁勤不会出现大的失误。

不料,丁勤却是摇了摇头。“暂时不去了。但是大军可以推进。”

许之诺一愣,“为何?”

丁勤道,“昌茂所谓的国师,是五毒岛的人。而五毒岛,专门有一种封锁空中的毒药,名为雾霾散。为防空中突袭,他们一定会用这种毒药。”

许之诺的面上现出一些许的忧色,“我还本打算,以滑翔部队作为先锋突破呢。”

“空中力量,确实还会是突破力量。但是,不是现在。”丁勤伸手试了试空气湿度,“今晚空气温度很大,不日可能就会降雨。一旦降雨之后,雾气也会被冲刷殆净。那时候,就是我们的突破之时。”

许之诺道,“你确定?”

丁勤点点头,“绝对确定。滑翔翼还要继续制作,我另有安排。明天一早,先锋军可以推进,营造出大军压境之势。”

许之诺点了点头,“好。传我命令,明日天亮之后,拔营启程!”

百里左右的路程,对于先锋军来说,实际上并不算远。但是由于抵近昌茂镇,路途上各种小规模的驻军和暗哨等增多,先锋军基本上是在一边走一边打的状态。天快黑时,整支队伍只不过推进了五十多里,距离昌茂镇还有四十里。

扎营之后,丁勤命中路军的一部分,向后搜寻,找回了昌茂军的尸首三十余具。他们将这些人的衣物剥下,换成先锋军的军服,同时每人腰间,带上了几个特制的火雷。

这种火雷,比正常的火雷威力要小得多,但是一旦从空中跌落,触地即炸。

准备完成后,丁勤让人取过三十具滑翔翼,将这些尸吊在其下。整支中路军开始趁着黑夜隐密前行,一直抵近到离昌茂镇数里的地方。

“准备,放飞。”丁勤压低声音,下达了命令。每四个人一组,经过一段助跑,成功将这些尸首送入空中。

这一幕,与之前在金沙大断崖边,以石头加滑翔翼探崖的情景极为相似。

只不过,这一次,都是死人。

“返营。回去之后告诉滑翔翼部队,做好出击准备。”丁勤又试了试空气中的水汽,“估计今天后半夜一定会下雨。只要雨一停,我们就出发!”

昌茂镇内。

昨天晚上之后,守城的将士已经有些风声鹤唳。虽然国师下达了新指令,并告之空中部队再来就是死,他们还是不能心里安稳。

一个小官在仰望天空时,突然发现,有个黑影从月亮处滑过。“注意,有敌情!空中的人又来了!”

经他一喊,整个城门进入了警戒状态。不过,这个警戒很特殊,每个人都是拿了个盾牌顶在头上防止被火砸。

但是很快,他们发现,砸下来的不是火,而是人。

三十具尸体陆续从空中落下,有的冲入人群,有的撞向墙壁。但无一例外,他们落下的时候,身上带的小型火雷都在触地时炸开,引发的爆裂火焰直接将尸身点燃。

被吓得不轻的守城官兵回过神来时,却发现空中早已无一物,地上只有人的尸体和已经损坏的滑翔翼。用心者马上拾起一两具滑翔翼,直接奔赴上一次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宫殿中,“报……报告,玄天军队来袭,但被国师大法所限,所有人员全部阵亡,我部缴获敌人飞行器具数套……”

而在他们正为此而欣喜时,丁勤的部队已经在返回的路上。

刚刚回到营地之时,大雨从天而降。

丁勤直接去了中军大帐,见到许之诺,道,“时机成熟了。现在可以急行军,逼近昌茂镇。”

许之诺看了看外面的大雨,点了点头,“嗯,可以。按你说的办。只不过,你的飞行力量何时可以再出击?”

丁勤想了想道,“火雷属火性攻击,下雨时难以发挥威力。只要雨一停,我们就可以迅速在城门处进行轰炸。配合地面行动,将城门打开缺口问题不大。”

许之诺转向身边一个情报官,“后面的大部队,离我们现在多远?”

情报官道,“这几日我们的行动速度降低,大部队正在赶过上,其先头部队,离我们还有五十里。此前,我们已经向他们发去了讯息,请他们急行军赶上。”

许之诺点了点头,“好。命令全部,以正常速度,向昌茂镇正门行军!”

第九十八章 追击

大雨一直下个不停。

到天亮时,雨势刚刚收敛。空中铅灰色的云终于显露出来,雨也慢慢成了毛毛细雨。

而此时,先锋军距离昌茂镇正门,也不过二三里。

这样的距离,只是部队一个冲击的功夫。

在发现先锋军到来之后,昌茂镇内也是紧急调兵谴将,现在正门的城楼之上,已经密密麻麻全是人。

经历了昨天晚上发现尸体坠落一事之后,昌茂镇的部队,居然天真地以为,空中的突击,被国师已经巧妙化解了。

但是他们也并不知道,孔雀自己心里现在也正在忧虑。

虽然昨天晚上有尸体从空中跌落,但是每一个,恰恰都被自己携带的火雷所烧伤,难以辨识真实身份。到底是不是中了雾霾散之毒而死,她也无法判断。

她知道,雾霾散是怕雨的。而她担心的,正是丁勤的知识。

与丁勤接触之后,她就觉得丁勤对五毒岛的了解很深。如果丁勤知道关于雾霾散的特性,就完全有可能在雨后攻击。

因为旧毒已解,新毒来不及布设,正是防御的空当期!

而昨天晚上,是试探,还是意外,到雨后,都已经不再重要。丁勤只要敢攻,那昌茂镇轻则吃亏,重则失守。

就在她焦虑地走来走去时,有人来报:空中再次出现飞行者,正门已经遭遇火雷攻击!

孔雀不由得苦苦一笑,闭上了眼睛。她心中叹道,“完了。昌茂新国,这下要完了。”

愣了一会儿,她走入自己的内室,居然开始收拾东西。

就在不久之前,许之诺亲自指挥左中右三路军,直接向城门发起进攻。而在城门守军准备应战时,却见有两百多人从先锋军面腾空而起,大量火雷密集投下。

在爆裂的冲击和熊熊的大火面前,这些守军只求自保,哪里还会有暇关注下面的先锋军?

更何况,突中部队之中的突击队,很快俯冲下来,落在城墙之上。尽管只有七十多人,但是他们趁乱突击的功夫,却是绝对一流。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城门之上,居然已经被突南队占据了主动!城内下面的增援守军,由于难以突破突击队对城楼楼梯的封锁,一时也是难以为继。

先锋军之中左中右三路,趁机以长梯绳索等物,攀上城墙。特别是中路军,上来大概两百人之后,迅速与突击队汇合。冯雷亲自指挥,大吼道,“特奶奶的,这群狗杂种,骗了丁将军想要加害,而且惹得丁将军愤怒,绝不轻饶!都给我杀!”

本来是对上城楼通道的封锁,现在已经变成了中路军向下推进突击。而这一举动,同样也被空中的丁勤发现。他及时调整尚在空中的队伍,在中路军之前的敌人群中,投入数十枚火雷进行掩护。

中路军借着空中支援,顺利从城楼之上到达城内。在他们之后,左右路军的一部也紧跟其后。

在城门之下,其余先锋军已经强行破开了大门。近四千的先锋军在城门内侧汇合,迅速扩大了占领区域,与城内守军形成对峙之势。

而在远处,玄天帝国大军已经慢慢显现。

丁勤在空中盘旋之时,突然发现下面有个人影一闪,正快速向昌茂镇的北门而去。

这身段,这动作,不是国师孔雀又是谁?

昌茂镇生死存亡之际,这个歹毒的女人,难道是要逃跑?

丁勤不由得略带讥讽地笑了笑。用这样的人当国师,那褚天阔看来也是瞎了眼。

丁勤简单地做了几个手势,在空中带着几个人紧盯孔雀,一路跟着向北而去。

丁勤他们飞得很高,中途在比较隐秘的地方落地中继几次,并没有引起孔雀的注意。而孔雀的前进方向,恰恰是北方十三镇的方向。

一直到追出近四十里,孔雀的速度明显减慢。她虽然修为不算低,但可能平日里功夫大都用于研究制毒用毒,所以耐力上并没有丁勤他们这种长期在荒野中行动的人好。

又过了三四里的样子,孔雀找了一处阴凉处,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开始坐下休息。她明显非常小心,坐在那里也在不时地向昌茂镇的方向张望。

想来,不管是玄天帝国的大军突破了昌茂镇后来追击她也好,还是褚天阔发现她临时脱逃来擒拿她也好,她都没有好果子吃。

就在她张望之时,丁勤突然大喝了一声,“毒女人,居然还想跑!”

孔雀身子猛地颤了一下,之后立即向昌茂镇的方向查看。不过,丁勤现在在另一方向,疾速向下俯冲。

快要达到最低点之时,丁勤右手握着匕首一挥。

由于刚刚下过雨,空气之中的水汽异常丰富。这一记离水刃呼啸而出,直接切向孔雀的右肩处。

孔雀慌忙躲避,但是她的动作却看起来有些狼狈。连滚带爬地脱离了原来所在地域之后,她随身携带的包袱被离水刃打散,里面居然全是些钱财和珠宝等物。

如此逃命的时候,居然还会想着这些!

不过,丁勤倒也对孔雀的战斗能力有了怀疑。她本是灵力一阶九层,即使体力不支,也不该在规避时如此不堪。

骨魂也在此时道,“嗯?莫非这娘儿们儿从来没有修炼过战斗技能,或者完全不主营战斗?五毒岛的人,倒是也有这样的。对对,我突然想起来了,相传孔家向来不善战斗,嗯,还有,过会儿如果擒她,你可要小心。”

丁勤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他就势又升上高空,并且一挥手,随他而来的几个人,轮番向下俯冲攻击而去。

孔雀在地上连滚带爬,虽然完全释放了灵力,可是明显没有什么还手的意思。一轮攻击之后,丁勤发现,孔雀释放灵力更像是威胁的味道。

就像是在昌松山的时候,她也只是释放了灵力,却根本没有对自己动一招一式。

“集中攻击!”看透这一点之后,丁勤直接下令。他们几个如同在空中捕鱼的水岛,轮番向下俯冲攻击孔雀。

孔雀始终没有还手。或者说,他想要还手,却没有机会还手。每每准备还手之时,都会被丁勤他们抢先,然后一招未发,便已不得已放弃而进行规避。

但是,丁勤他们,却也是始终没有能够伤得着她半分。即使孔雀不擅直接攻击,毕竟灵力修为在那里,加上除了丁勤之外,其他人修为都不高,真正想要伤到孔雀,也着实费一番功夫。

所以,这一次丁勤俯冲之时,没有再用离水刃。

他精确地控制了一些速度,到离地面最近的地方时,直接从滑翔翼上跳下。

滑翔翼按照原来的飞行路线直接飞出去,大有要撞击孔雀的味道。孔雀微惊,低下身子闪避,可是刚刚做完这个动作,丁勤已经到了她的眼前。

在她的眼中,丁勤发现了深深的恐惧。

而且,即使如此近在咫尺,她也没有马上出手攻击的意思。或者,她是想要攻击,可是自己的动作跟不上思想。

所以,她的本能反应就是,转身逃跑!

不过,丁勤哪里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脚下一发力,丁勤的手直接揽上了孔雀的腰。

腰间大穴受到丁勤的灵力冲击,她瞬间就瘫软了下去。乍一看,倒像是她整个人被丁勤侧抱在怀里。

不过,孔雀却是面不改色,嘻嘻笑道,“丁勤,没有想到,你追我居然是这种心思。怎么,上次一见,沉迷于姐姐的美色不能自拔了?其实你早说么,何必非动这么大干戈。你也算是杰出少年了,体力又好,修为又高,就算是想把我偷偷藏到家里慢慢享用,可能我也不会拒绝的。”

她一边说,一边微微转身,用自己的胸蹭了蹭丁勤。

而从空中降落下的其他几个人,见到这两个人这种姿势,也是多少有些不解。

丁勤不由得皱起眉头,灵力再猛地向孔雀体内一灌,封住了她的全部经脉,然后突然一松手。

孔雀啪一下摔到了地上,嘴里疼得“哎哟”一声。

丁勤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五毒岛孔氏一族,向来战斗能力弱化,修为多数只用于炼制毒药。而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你们身上几处容易被擒的部位都抹有毒药,特别是脖子,双手,双臂,肩部,只要你们灵力释放进入战斗状态即激活,我若从那些部位输入自己的灵力,即将受到反噬而中毒。”

丁勤说完这些,孔雀的面色马上一变。她的声音明显颤抖起来,“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谁告诉你的,你究竟是谁!”

丁勤冷冷地盯着孔雀,“我早说过,我只是开元城原守城将军丁守义之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孔雀突然苦笑起来,“嗯,一定是有人告诉你的对不对?难道是那个何秋?对,一定是他!他去了开元城,而你恰也来自开元城。这个负心的男人,居然出卖了我!”

丁勤心中很敏感地意识到一件事。孔雀所说的何秋,说不定就是五毒岛何氏之后。他居然去了开元城?

见丁勤没有马上说什么,孔雀的表情再变,娇笑道,“丁勤。要不姐姐跟你商量个事吧。”

第一百章 回归

丁勤站在原地,看着昌茂镇内战火连天。突然之间,他有些许的伤感。

实际上,那些昌茂镇的叛军,又有多少是心存叛逆?对他们来说,更多的人只是找个差事,混口饭吃,喂饱一家老小。

而当时,他们在褚天阔的管理之下,没有选择,也无法选择。

正在深思之间,许之诺回来了。他看了看丁勤,“我们走吧。我们两个去开元城,找何秋。”

丁勤点点头,正欲动身,却听身后一声狼嗥。胖墩以极快速度向丁勤跑来,像是感觉到丁勤要走一样,不停地在丁勤的腿边蹭。

丁勤看了看许之诺,“带它一起去吧。”

许之诺知道胖墩的速度,并没有拒绝,点点头,自己脚下发力一弹,直接冲了出去。丁勤紧随其后,胖墩多数时间都在与他并驾齐驱。

两人的速度,基本上都是保持着丁勤的极限速度。丁勤同样也发现,许之诺的实力,他此前完全低估了。这样的持续高速行进下,每每到丁勤灵力和体力完全消耗一空时,他都和没事一样。

并且,中间遇到几波小股的昌茂叛军袭扰,许之诺出入敌阵,根本就没有半分的受阻感。在他的带领之下,两人一狼,最多的一次,从三千人马之中穿过,那些人近不得许之诺半分。

而一路上,许之诺对丁勤也是教导颇多。在许之诺眼中,丁勤年轻有为,是一块好料。他多次表露出想把丁勤纳入直属省效力的意愿,只不过丁勤一直没有答应。

寻父之路尚未完成,丁勤又怎么有心思到其他地方效力。

两个人极速奔驰之下,十天之后,开元城已经遥遥在望。

站在城外的风沙之中,丁勤不由得又想到了数月前自己回到这里的时候。

仅仅几个月时间,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许之诺也放慢了速度,带着丁勤慢慢入城。走到城门口,丁勤发现对自己的通缉令,居然还贴着,只不过已经被风沙侵蚀得不成个样子。

许之诺见此,倒是一愣。大概地扫视了一下内容,他居然奇怪地一笑,“看来你在城里倒是闹得风声不小啊。”

丁勤苦笑道,“我是清白的。赵势一手策划了这个阴谋,我只是个替罪羊而已。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我有责任。”

许之诺道,“算了,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在我这里,你就是一个带领先锋军的功臣。再说,年少气盛,谁没有过冲动?想当年,我小的时候,惹的事儿比你大多了。走。”

说完,他迈步就往里进。丁勤紧随其后,胖墩与丁勤并行。

不过,还没有过去,就有一人伸手拦住了丁勤。“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没等丁勤回答,许之诺直接翻手拿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皇室直属省公务,不得阻挡。”

那人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令牌,立即行了一个礼,“见过总督!”

许之诺点了点头,对丁勤道,“走。”

没想到,那人又上前拦了一下,“总督且慢。此人与我们通缉的疑犯有些相像……”

“混帐!”许之诺一抬手,这个人直接被打出一丈多远,“我直属省办事,想带谁就带谁,容你这种小屁兵来管了?”

说完之后,许之诺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城。

短短一时间,他作为直属省总督的威严表现得淋漓尽致。

其他守门士兵,居然无一人敢言。待两人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被打的人才过来道,“马上去通知将军,直属省总督来了。另外,他带的一个人,极像是丁勤。”

待门口的守卫刚刚到将军府报信时,许之诺和丁勤已经进入将军府。许之诺现在霸气毕露,进入将军府门时,遇到阻挡,直接释放灵力,在周身形成了一个强烈的波动。那些守卫防备不及,被冲得七零八落。就连大门也没有顶住,咣当一下掉下来一扇。

许之诺的声音在整个将军府中响起,“让赵势出来见我!”

声音所到之处,门窗嗡嗡作响。

没过多久,就听赵势回音道,“什么人胆敢在将军府放肆!”

丁勤此时转过身,背对着赵势来的方向。

赵势从后院之中,几个起落,便已到达前庭。他瞟了一眼许之诺,正要说什么,却冷不防许之诺已经抽身而上,直接右手卡住赵势的脖子,把他推到后面的一堵墙上。

在大力冲击之下,墙上出现了几条裂痕。

赵势眼中又是惊惧又是意外,“你到底是谁?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昌茂叛军?”

没等许之诺回答,外面的传令兵跑了进来,“将……将军,皇室直属省总督要找……”

结果他一见到许之诺已经擒住赵势,后面的话硬生生地都憋了回去。

许之诺另一只手取出自己的身份令牌,同时灵力一动,一股冲击波直接沿着地面传了出去。“直属省公务,所有无关人员都给我退下!”

赵势这时表情极为复杂,斜眼瞟了瞟令牌,道,“如是总督大人,末将未能以礼相待,但也不至于如此让末将难堪吧……”

许之诺冷笑了笑,“少说废话话。何秋在哪里?”

一提到何秋,赵势的脸色立即一变,同时垂下的双手也在不自觉地发抖。

“说话!”许之诺现在的声音虽然低,可是却很有威胁力。

赵势皱了皱眉头,“总督,何秋在哪儿,我怎么可能知道……”

说到这里,许之诺突然收紧右手,加大了灵力灌注。赵势被掐得直翻白眼,许久才缓过劲儿来。

许之诺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就算不知道在哪,也知道何秋是谁。因为,你连这个人的名字是谁都没有问。”

赵势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就在他还没有说话的时候,从后面又传来一个声音,“我知道何秋在哪。”

这声音听起来很熟,可是丁勤一时没有想起来。

不过,赵势下面的一句话,却是让丁勤知道此人是谁了。原来他没有离开开元城!

赵势道,“褚道儒!关键时刻,你怎么能够如此背信弃义?”

褚道儒道,“赵势,我怎么个背信弃义法了?当时,我到你开元城,商议完大事,本要离去,结果,你把我软禁在这里,想以此要挟我父亲。具体是谁背信弃义?当然,这还是小义。从大义说,”

褚道儒提高了声音,“从大义说,你想要提条件,背叛玄天帝国,与昌茂军里应外合。是谁背信弃义?当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即使这样不算,可是还有一点。你投靠昌茂也就罢了,却还私下勾结何秋来此,目的就是以我为幌子,找机会毒死我父亲之后,扶植我为傀儡,你和何秋平分天下,你当我不知?”

褚道儒这样说完,赵势的面色已经惨白。

他不敢正视许之诺。因为褚道儒所说这些,足以让他掉脑袋。

不过,他还是非常小心地为自己辨解。

“总督,他们都是一派胡言!我的真实想法是,假意通敌,实际上,则是控制敌方要员,减弱敌方战力,如此一来,我们玄天帝国大胜指日可待!”赵势说这些的时候,冷汗淋漓,手也在颤抖。

“总督,我效力帝国这么多年,承蒙帝君信任,得以驻守北方重镇。如果不是思想扎实,为人本份,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帝君怎么会让我来这里?”他说到这里,倒还挺了挺胸,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哼。”许之诺冷笑了笑,“好。你说你控制了敌方要员,那,何秋在哪儿?”

赵势的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跳,“就在,就在后面的假山石洞中。我骗他说那里阴气丰沛,他就在里面闭关。”

许之诺点点头,“好。我这就去把他找出来。”

赵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许之诺又道,“你在这里等着。有个人说,要和你算算旧账。我和他去就行了。”

许之诺手一指褚道儒,问道,“褚道儒?你就是褚天阔之子吧。”

褚道儒点点头,苦笑道,“正是。”

许之诺道,“那我们两个去找何秋。”

赵势眼睛转了转,道,“将军,何秋也很狡猾,不如还是让我带路,以防您的安危……”

“放你的狗屁!”许之诺冷冷地来了一句,“我的安危用得着你来保护?”

说罢,他直甩手将赵势从墙面扯开,扔到地上摔了个大跟头。“褚道儒,我们走吧。”

看着两人转入后院,赵势转过身,对着前庭中其他低头跪在地上的人大吼了一声,“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滚,给我滚出去!还有你,背着个身干什么,也给我滚出去!”

他所指的人,正是丁勤。

因为丁勤穿的是粗布衣,与他家的下人无异。他也没有想到,总督的随行人员,所谓先锋军中路军的将军,会穿成这样。

但是,这就是丁勤的习惯。

丁勤慢慢地呼出一口气,“赵将军,您让谁滚呢?”

第一百零一章 旧账

丁勤的话一出口,赵势的身子微微一颤。

丁勤的声音,他太熟悉不过了。

当时,就是这个小子,让自己的外甥和儿子,双双成了废人!

这么长时间来,他一直在找丁勤,甚至做梦都想把丁勤撕碎。

他也想了无数的方案。比如,把丁勤修为全废了,使他成为无用的人。同时,把丁勤下面的关键部位割下来,用油烹炸后逼丁勤吃下,既让丁家绝后,又让丁勤饱受*。

只可惜,自从丁勤从这里离开,他就失去了丁勤的消息。所以,找丁勤报仇一事,也逐渐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没有想到,丁勤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的眼中逐渐变得炽热。

就算丁勤和总督同时出现又如何?

总督去找何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而这时间间隙,足够自己把丁勤撕得粉碎了吧?

想到这里,赵势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

丁勤也在这时转过了身。现在的他,虽然和此前身高体重间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眼神却已经大不相同。

这是一种饱经磨砺后形成的,坚韧而又自信的眼神!

见到丁勤这个样子,赵势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不,不应该是正常,而是被仇恨所支配。

“丁勤,你小子还敢回来。好,我今天就给我的后辈们报仇!”

说罢,赵势自己的灵力完全释放。

灵力一阶八层!

他的修为,一直在进步。只不过,原来作为丁守义的副将,事务多,时间少,修炼速度比较慢,修为一直是灵力一阶七层,与冯雷类似。

丁勤也大概算过,这几年来,即使赵势速度快点,按普通人的进度,没有什么顶级法宝丹药相助,最多也就到灵力一阶九层。

因为他的资质并不算好。

果然,现在看来,一阶九层都没有到。

“我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赵势此刻眼睛圆睁,话音未落,便已冲了过来。

不过才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了。

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淡淡灵压从丁勤身上发散了出来。

灵压这东西,便是绝对的威胁。在高手面前,赵势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狐疑地盯着丁勤,“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有灵压?”

丁勤轻蔑地一笑,“我怎么就不可能有灵压?不过我说赵将军,你作为开元城守城将军,遇到一点儿灵压就止步不前了,你丢不丢人啊?”

赵势被丁勤说得一愣。很快,他又反应过来。丁勤离开只不过几个月功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到灵力三阶以上。他随即一笑,“区区雕虫小技,想用来骗我,然后逃跑吗?”

丁勤摇了摇头,“现在的我,不需要逃跑。”

说着,他手一翻,取出一枚身份令牌。

那是他直属省先锋军中路军将军的令牌。

见此令牌,赵势又是手微微一抖。“你,是你?那个神勇无敌的中路军,居然是你指挥的?”

丁勤慢慢吐出一口气,“没错。是我又如何?另外,我忘了告诉你了。”

他故意笑了笑,“本来,褚天阔是想给你三枚大金仙果,来让你投靠他的。那就是褚天阔来的目的。可是,在路上,果子被我截了。褚天阔只能空手来了。你没想到吧?倘若你有了这大金仙果,几个月时间,估计你可不是现在灵力一阶八层的水平了。”

赵势已经勃然大怒,“丁勤!你不仅害我家人,又碍我大事,我今天非把你剁碎了不可!”

“说大话也要有本事。”丁勤的声音骤然沉下来,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一带八星,与赵势同级。

这一次,赵势真的是完全惊呆了。

他无法相信,丁勤在短短的时间内,灵力修为有如此的突飞猛进!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他又不得不信。

一时之间,他甚至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但是丁勤没有给他怀疑人生的机会。在赵势愣神的一瞬间,丁勤飞速冲出,右拳前以水行诀结盾,精准无误地击在赵势的胸口。

赵势反应过来时,仓促防御,可是两个同等级修为的人战斗时,往往是谁在第一击上占据了先机,便有了不易扭转的优势。

他被丁勤这一击逼退数步,却已经又要应对丁勤的下一击!

丁勤现在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内心之中已经是愤怒大潮激流涌动。他的每一击,都带着这么长时间来对赵势的恨。

这个阴毒的家伙,不帮自己也就算了,还用损招来害自己,让自己名誉受损!

不能饶,绝不能饶!

他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攻击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赵势此前被许之诺一击撞到墙上,本来已经有了些伤。加上许之诺的灵力持续灌注,他的经脉也受了不轻的震动。在丁勤这种程度的攻势之下,他越来越被动。

而且,丁勤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

单纯的拳脚攻击,现在已经变成了持刃攻击。离水刃开始疯狂地向赵势身上倾泻而去,在这光芒之中,虽然赵势也偶有反击与离水刃相抵,但一边倒的形势却愈发明显。

他的身上,已经有不下十处伤口。尽管这些伤口都很浅,却是战斗时实力的证明。

突然之间,丁勤在两记攻击间出现了一个破绽。

在赵势看来,丁勤出现这个破绽完全是为了取胜。如果这两次攻击的第二击,丁勤使用拳脚,那么将衔接自然顺畅。可是第二击,丁勤依然使用离水刃。

不单是时间问题,匕首的朝向和离水刃的方向问题,都影响了衔接。

赵势身经百战,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的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不自觉地略带骄傲地道,“太年轻了。”

在话语之中,他已经如箭般射出,直取丁勤要害!

但是没有想到,丁勤也是微微一笑。

在赵势快到之时,丁勤说了一句,“你上当了。”

听到这句话,赵势脸色立变。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丁勤没有发出离水刃,而是运起了水行诀。

水行诀是以吸附水汽为主。他现在吸附水汽不是为了防御,而是为了攻击。

因为赵势身上有不少伤口!

在两个接触的瞬间,丁勤身子巧妙地一滑,避开了赵势的攻击。不过,他的手恰恰搭在了赵势的后背一处伤口处。

“噗”一声轻响,从伤口内,被丁勤直接以水行诀吸出了一大滩血,聚在丁勤的手掌处。而那处伤口,也因受到血液外涌的冲击,皮开肉绽,似已见骨。

赵势疼得身子一滞。丁勤没有迟疑,立即对另一处伤口动了手。

待赵势反应过来迅速跳开时,身上伤口已经被丁勤破开三处。

他现在如同一个血人。疼痛刺激得他全身发抖。他一只手慢慢抬起,指着丁勤,“你个臭杂种!居然用这种阴招!”

在他这只手上,一只大戒指闪闪发光。

丁勤皱了皱眉头。臭杂种这个词,他不喜欢。

因为这也是对自己名誉的践踏!

所有这种侮辱自己的人,都必然为言行付出代价。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冰冷,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而他的方向,正是赵势这只手。

在赵势收回手之前,他已经触到了那只戒指。

离水刃!

丁勤的灵力瞬间灌入戒指,这只戒指反而成了他的武器。

一声轻响,从戒指发出的离水刃,沿手向上,居然将赵势的右臂从中间剖成了两半。

这一招,连骨魂都在识海之中叫了一句,“呦,妙啊。”

赵势“啊”地叫了出来,可是他却无法阻止这一切。

他想捂住伤口,只是一条胳膊都是伤口,他不知道捂哪里好。他尝试着把两半胳膊捏到一起,可是他办不到。

他抬起头,看向丁勤的眼神之中,已经带着深深的绝望。

这种程度的伤,除非他服用了五鬼缠身,否则不可能继续战斗。

而他这种老谋深算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服这种不顾未来的毒药。

丁勤深吸了口气,“刚刚你还说什么来着?说废了我的修为,还把我的某处让我吃了是吧?”

丁勤又摇了摇头,“你现在还有这样的实力吗?不过,我却是可以。”

说着,他一抬手,一道灵力刃直切赵势的腰部。

赵势一惊。但他没有受伤。只不过,他腰间所有腰带都被切开,裤子直接掉下。

赵势慌忙用手去捂,“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丁勤手一抬,又一记离水刃,刚刚好把他的这只手切开一道口子。赵势反应性地一抬手,就听丁勤喊了一声,“胖墩!”

一直在一边蹲着的胖墩现在心领神会,犹如一道青光,直奔赵势胯下。须臾之间,它张口咬住了赵势的两大件,用力一扯,连皮带肉,连一点儿根儿都没留下。

赵势“嗷”地叫了一声,无法控制地倒在地上翻滚。但是他现在全身是伤,越是翻,越是疼,一时间如杀猪般叫声不断。

丁勤深吸了口气,走到赵势身边,一脚将他踩住。赵势这时单手抓着丁勤的腿,“爷爷,爷爷,饶了孙子吧,留孙子一条狗命!爷爷,别再打了!”

第一百零二章 帝都

丁勤见赵势这副德性,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他着实对这种两面三刀的家伙充满憎恶感。

“叫爷爷也没有用。只怪你自己,不给自己长脸。”丁勤一边说,一边蹲了下去,看着赵势已经扭曲的脸。“不过我不会杀你。因为,杀你是帝国的事。”

说罢,他的一只手触及了赵势的后颈。

赵势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口中哀求道,“我的小祖宗啊,千万别……”

但丁勤已经做的决定,又岂能被几句求饶改变?

随着赵势一声惨叫,丁勤的灵力涌入其经脉之内,瞬间便已将经脉破坏怠尽。赵势也因为因外伤共同作用,直接晕了过去。

丁勤慢慢站起身,闭上眼睛,头仰向天空,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在开元城的恩恩怨怨,现在看来,也算是了结了。

只不过,这些恩怨,也算是让刚刚成人的自己,体验了一把世间的险恶。

一时之间,丁勤心中不觉涌起一丝的悲凉。

或者说,是一种沧桑。

睁开眼睛之时,看见空中流动的云,他自己也有了一种漂泊之感。

而且,一个问题强烈地敲打着他的心:父亲,你到底在哪儿?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背后响起了脚步声,不用回头,丁勤便知道是许之诺回来了。

许之诺看了看地上重伤的赵势,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都解决了?”

丁勤点点头。又长出一口气,他才转身,见赵势的手上擒着一个瘦高的家伙,人已经昏迷。想来,这就是那何秋了。

而褚道儒,此时站在他身侧,却是一脸坦然,没有什么惧怕的样子。

许之诺道,“那我们就速回帝都。来人,把开元城副将叫过来。”

院中本来已经没有谁在场,仅有的几个士兵现在都躲到了门外。但是,许之诺这一声声音极大,外面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几秒的功夫,就听门外有人回应道,“属下在!”

开元城副将从门外直接跑过来,想来此前是接到了消息,怕此处生乱而先期就到了。一见地上赵势的惨状,他吓得直接一哆嗦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见……见……见……见过总督大人。”

许之诺道,“赵势的投敌反叛之事,你可知情?”

副将全身瑟瑟发抖,“属下不不……不……不知……”

许之诺道,“不知就好。现在,开元城暂由你负责管理。从现在开始,清查赵势余党,全城整顿。另外,将赵势的伤治一下,稍好之后,送至帝都受罚。”

副将的声音依然不太连续,“明明明白。”

总督最后的话却是换了个语气,“倘若你有私心,或有意隐瞒什么,这赵势就是你的下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丁勤快步跟上,倒是褚道儒来了一句,“总督,你们不带我走?”

许之诺停步,道,“我能感觉出来,你虽然是褚天阔之子,但人心尚善。且这次你有大功,便不再责罚。我会向帝君阐明此事,争取让你接管昌茂镇。再过几日,待大军全面平定了战乱,你就回去吧。”

褚道儒点了下头,又转向丁勤,“也谢过丁勤兄弟了。”

丁勤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跟着许之诺快步而去。

两人的返回路线,与来时基本相同。因为从昌茂镇到开元城之间的叛军还没有完全平息,他们无法选择官道驿站,以最大程度减少干扰。不过,由于这次多带了一个人,两个人的速度却是有些下降,比来时慢了三四天。

回到昌茂镇的时候,大军已经继续向前推进,不过先锋军整体留了下来。一来是处理后续很多事务,二来也在等许之诺和丁勤回归。

二人回来之后,先锋军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但是中路军特别是突击队,明显欢呼雀跃。在他们心中,丁勤是他们的支柱。并且,丁勤的修为不如许之诺,包括冯雷在内,他们也对丁勤的安危有些担心。

见到冯雷,丁勤思考良久,道,“冯副将。有一事我想向你说。”

冯雷道,“公子请讲。”

丁勤很诚挚地说道,“从通宝城一路出来,多亏了副将护送相助。现在,我要随许总督去帝都,有他在,加上去帝都之路都已经被大军扫平,我的安全是能保证的。你和弟兄们就不用随我去了。一路走来,你和弟兄们受了很多苦,你们对我丁勤的好,我丁勤永生铭记。”

冯雷微微一愣。随后,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公子说的这是哪里话。不过,当时郑将军是要求我们护送你到帝都,我们……”

丁勤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和许总督将会高速行进,兄弟们的速度也跟不上。你们就先行返回吧。家里还有亲人等你们呢。另外,我会写两封书信,还要烦劳副将带给郑将军和小柔。”

冯雷面上有着明显的不舍,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好。公子一路小心。到了帝都,如果事情完结,请给我们捎个信。”

丁勤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他道,“对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聚。这样,你安排一下。今天晚上,我们中路军聚餐。大家大喝一场。”

冯雷倒是一愣,“你是说,喝酒?”

丁勤又点了点头。

冯雷道,“可是公子你不是不喝酒的么?”

丁勤道,“我原来不喝酒。不代表这次我不喝酒。现在,我终于知道,什么时候我该喝酒了。”

冯雷大喜,立即叫人,“传令下去,晚上丁将军犒赏三军,设宴同欢!”

当夜,丁勤首次喝酒,却也发现酒量异常的好。快到凌晨之时,中路军醉的醉,睡的睡,丁勤与冯雷也是对饮几杯后,分别回帐。

冯雷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刚刚一出帐门,就有士兵上前,交给他两封信。一封写给郑志,一封写给小柔。

丁勤已经在天刚刚亮时,就和许之诺一起带着何秋出发了。虽然许之诺已经得到了何秋所谓的解药,但是他并不放心,所以一定要把何秋带在身上。这一次,他们开始利用沿途驿站和快马。

在马跑不动时,二人就立即下马,以最快的速度徒步而行。

如此往复,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

在这一个月之中,丁勤的修为在快速增长。就像刚刚进入沙漠时利用运动来提升修为一样,他也将这趟旅程当成了难得的修炼过程。特别是,有了大金仙果,还有许之诺的指导,他的修为进步速度前所未有。

但这并不足以让丁勤兴奋。丁勤兴奋的是,离帝都已经一天比一天近。直到现在,帝都就在眼前。

许之诺带着丁勤通过帝都的外门时,并没有使用自己的身份证件。帝都的守卫只是对三人进行了简单的检查,便予以放行。

因为这里不需要复杂的警戒。

帝都共分为四层。第一层门,进入之后,是帝都的普通民众生活区域,也是重要的贸易和经济区域。这里外来人流非常多,守卫想查也查不过来。加上这里是和平地域,战事的影响远远没有波及到这里。

第二层门以内,是帝国控制的重要物资生产和储存区,以及皇家禁卫军的驻扎区。要进第二层,便稍有些麻烦了。每一个进去的人,都要详细登记,验明身份。稍有可疑,不可能进得去。

第三层门以内,是帝都的帝国机构集中地。帝都所有的政府机关和军队统帅机关聚集于此,如果不是在其中工作的人,和帝国召集的特殊人员,基本上已经进不去。

第四层门,便是帝国核心区——帝君会见群臣区和皇室的生活区。而最为特殊的皇室直属省,也在第四层之内。普通人想进这里,连门都没有。

在第二层门附近,许之诺居然并没有继续前行。丁勤对此有些不解,“总督为何停留?”

许之诺道,“虽然我是直属省总督,但是离开帝都这么长时间,帝都有什么情况我也并不掌握。再加上,能给帝君下毒的,一定不是等闲之辈。如果知道我找到了解药回来,只怕会出手阻拦,遇到更多我们预想不到的麻烦。所以,我们今天晚上在此休息一夜,刚刚好我回去打探一下情报。”

丁勤会意。许之诺的担心确实有道理。两个人找了一家看起来极普通的客栈,开了两间房。丁勤和胖墩一间,而许之诺和何秋一间。

丁勤突然感觉到,等待的时间是如此漫长。他们住进来时是下午,而到天黑,似乎像是过了好几日。

不过,天黑之后的帝都,确实也表现出来了比北方十三镇任何一个地方都繁华的景像。歌舞生平,灯火通明,若是生在此处,再去北方十三镇,怕是真会有一种凄惨的戍边之感。

时过半夜,外面才渐渐安静下来。丁勤在窗前站了良久,终于回到自己的床铺上。他刚刚开始运功调息修炼没有多久,就听见胖墩突然发出了一些动静。

此前,胖墩一直是静静地卧在那里。而现在,它一副临战的姿态,极为谨慎地盯着丁勤侧面的一扇窗户。

第一百零三章 刺客

虽然在很多时候,丁勤会把胖墩当成一条狗,并且胖墩很多习性也是与狗很像,但这改变不了它是青狼的事实。

青狼是魔兽。它不会对外面的人来回走动或者生人靠近作出什么反应。它只会对危险的靠近作出反应。

换句话说,一旦胖墩儿作出这种警觉的表现,那就意味着,这里有危险。

丁勤觉察到了胖墩的异常,慢慢睁开眼睛。而在他的感觉中,附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就这样坚持了好一阵。外面没有人来,里面也没有动静。

丁勤甚至自己也有怀疑,胖墩是否搞错了。

幸好,过一阵之后,胖墩又慢慢地趴了下去。

丁勤却是始终不太放心,这时慢慢下了床,敲开了隔壁许之诺的房门。

许之诺现在刚刚好在。他也是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何秋被他绑在另一边的床上,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被他打晕了。

丁勤进屋之后,他睁开眼睛,“你刚刚感觉到了?”

丁勤倒是有些意外,“什么?”

许之诺道,“刚刚有高手来探察了我们这里的情况。我感觉到了。那人在我们房外停留了一段时间,但是没有下手。我觉得,来者不善。”

丁勤道,“我并没有感觉到。是胖墩感觉到了。”

许之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如此的话,我们两个需要小心了。我不知道是昌茂余党盯上了我们,还是有其他人。”

丁勤道,“在孔雀被我擒住的时候,说到他们是受高人指点之类,同时也说道,什么高人不会放过我。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高人来找我报仇了?”

许之诺道,“很难确定。我本来还想进去探听一下情况,现在看来,今晚我走不开了。万一我一走,你这里遇到危险怎么办?”

丁勤想了想,“你们皇室直属省,应该有办法与你在这里接洽吧。如果让他们出来,再去查的话,不就可以了?”

许之诺苦笑了笑,“直属省,虽然是亲信,但是谁知道是否每个人都绝对可靠?甚至说,就连皇室中人都可能会背叛。更何况区区一个直属省。实际上,既然对方知道我们来了,那我们不去探查也无妨。准备一下,明早直接入城,面见帝君。”

丁勤想了想,许之诺说的有理。他向许之诺点了点头,又自己回到了房间。

胖墩一直处于趴在地上睡觉的状态,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丁勤坐在床上又调息了一会儿,正准备躺下休息,就见胖墩突然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隔壁的窗户处叭啦一声响。

一股明显的灵力波动瞬间传了过来。这股灵力波动,与许之诺的不同。

有其他人闯了进来!

很快,丁勤意识到一件事。

从胖墩发现危险,到听到声音,相隔的时间极短。

以胖墩的警觉,他对危险的探测敏感距离,至少在十丈开外。

这就说明,来者有极快的速度!

隔壁已经明显传出了打斗的动静,有两记威力较大的攻防,震得丁勤这边的床铺直颤。

丁勤没有再犹豫,从床边拿起匕首,一记离水刃,将与许之诺之间的房间墙壁剖开,自己从打开的洞中一跃而过。

而当他落地之时,刚刚好看见一个人影从窗户处一跃而出,瞬间就没有了踪影。

屋内一片狼藉,刚刚的打斗着实比较激烈。许之诺面色极为难看,转向那人逃离的窗户,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可恶!”

丁勤从外表,并没有见到许之诺有伤,但还是略带担心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许之诺摇摇头,“我没事。不过,何秋死了。”

丁勤心中微微一颤。他转过头,看向何秋所在的床,果然何秋已经身首异处。血还在往下流,已经浸湿了一大片。

“难道说,这是针对何秋来的?”丁勤的大脑飞快地运转,“那若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是杀五毒岛知情的人来灭口?”

许之诺点点头,“极可能。那人闯进来时,第一目标就是何秋,而不是我。”

丁勤皱了皱眉头,“那岂不是孔雀也会有危险。”

许之诺轻叹了口气,“可能,孔雀已经死了。刚刚来这个人,修为绝不在我之下,甚至极可能比我还高。而且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释放灵力。”

丁勤着实一惊。没有释放灵力,就能达到刚刚那种速度!

许之诺看了看丁勤,又看了看窗外。“算了,我们不在这里住了。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我们现在就回直属省。明天一早,去见帝君。”

丁勤点点头,正准备再从自己打开的洞回屋去,却又突然听到窗口处扑愣愣地响了几声。

战斗的本能让他立即警觉起来,并且直接释放了灵力。

不过,许之诺却摆了摆手,“没事。”他走到窗口处,打开窗户,却见是一只鸽子。

“这应该是先锋军那边放过来的。”他一伸手,鸽子很自然地落到他的手掌上。

在鸽子腿上,带着一个金色的铜柱。铜柱使用了阵法封印,想来也是为了确保传输途中的信息保密的。这种军内消息,如果不进行一些防护,一旦落入普通人或者敌人手中,造成军情外泄,后果不堪设想。

许之诺将铜柱取下,小心地解开封印,里面是一张小纸条。看罢,他面色略有些阴沉,道,“这是大军那边给我们发来的消息。里面说,孔雀死了。”

丁勤眉头微皱,“死了?怎么死的?”

许之诺道,“被杀了。刺客是个高手,出入军营,不费吹灰之力。另外那边提醒我们,当时他们跟踪一段,种种迹象表明,刺客向帝都来了,让我们小心。”

丁勤想了想,“那,大概是杀人灭口吧。说不定,和杀何秋的,是同一个人。就像是孔雀说的一样,是有高人指导他们与昌茂军融合的。若是那所谓高人,怕五毒岛的人泄露他的身份,自然会来杀何秋灭口。”

许之诺道,“不管如何,都要加倍小心才对。在帝都之中,这样修为的人,其实也是屈指可数。但是有如此实力之人,每个人都从不会坦诚相待,个个都是暗藏心机,让我排除具体是谁,却也是很难实现。你先休息吧。”

回到房间之内,丁勤一夜没睡。他并不是害怕这个刺客,而是觉得事情有诸多的疑点。并且,他隐约觉得,整件事情,可能都与父亲的失踪有关系。

这像是一种直觉,但又像是一种没有理由的顾虑。他当然希望这不是真的,可是他又怕事情成为现实。

如果真是那样,有灵力修为在二阶五六层的人出现在这件事情之中,那无疑会是一个*烦。

凭自己灵力一阶八层的修为,想在这样的人面前闯出什么名堂,简直是天方夜谭。

丁勤越想越觉得焦虑。最终,他索性坐了起来,口含大金仙果,开始运功调息。

天亮的时候,丁勤睁开眼睛。这是一个漫长的夜。而在另一间屋里,许之诺已经在包裹何秋的尸体。处理妥当之后,他利用昨天晚上的信鸽,也发了一封信。

他要发给直属省,让直属省的人前来处理这个烂摊子。一切就绪之后,两个人带着胖墩,出了客栈的门。

帝都中繁华依旧,与往日无异。

一直过了第四层门,在皇室禁区之前,许之诺和丁勤才被拦下。许之诺身份特殊,提出要见帝君后,立即有人前去禀报。

不多时,除了这个报信者出来外,还跟着一个老奴。老奴见到许之诺,立即热泪盈眶,“之诺,你可回来了。快来救帝君吧,再晚怕是要不行了。”

许之诺点头,“这段时间有劳曹总管了。”说完,他转向丁勤,“走吧。”

曹总管见丁勤面生,“这位是?”

许之诺道,“救帝君的关键人物。”

他没有说是丁守义的儿子,或者其他身份,主要是怕丁勤被拒之于外。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况,再要见帝君,又会费一番周折。

曹总管果然没有拒绝,道,“既是如此,请速随我来。”

三人进入禁区之内,胖墩则守在外面。这里面也是宫殿层层叠叠,九转八折之后,曹总管带他们进入一个正殿,又拐入一个卧室。只不过,卧室中现在空空如也,并没有人。

曹总管走到一处花瓶处,按下机关,一扇墙面缓缓翻开,露出一个通道。进入通道后没多久,又是一个卧室,再用了一道机关,他们才到了帝君的休息区。

帝君此时躲在床上,骨瘦如柴。但是,即使眼睛和两腮塌陷,丁勤还是觉得他很有一种威严。

大概,这便是他的帝王之气。

许之诺一见帝君,立即跪下行礼,“让帝君受苦了。微臣已取得解药,马上就为帝君解毒。”

帝君很是勉强地一笑。不过,许之诺又转向曹总管,“总管,解毒此事,事关重大。我希望,你们先行退出,只留我和丁勤在此。”

曹总管略有犹豫。在这种大事的时候,他还没有过离开帝君的先例。特别是,他此前并不认识丁勤,不知底细。“这……”

第一百零四章 颠覆性的秘密

没有想到,帝君此时却开口了,“去吧。有许总督在,不会有事。”

曹总管这时慢慢点了点头,“遵帝君意旨。”之后,他一招手,带着众仆人原路退出。

许之诺这时上前,将帝君扶起,从怀中拿出此前让何秋配制的解药,“帝君,这便是我寻来的解药。为防有毒,我已经先行试过,不会对人体产生伤害。但是,是否真是能解这四方有难之毒,我心里也没底。”

没有外人之后,许之诺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似乎明显没有了那些拘束。帝君也是微微一笑,“无妨,如果不行,就是天命了。”

许之诺道,“只可惜,制此毒药的人,昨天晚上被刺客杀了。整件事情,可能是有人操纵的。”

帝君道,“果然,和我们原来预想的一样。”

说到这里,许之诺开始给帝君服药。不过,丁勤却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帝君和许之诺,居然此前就想到了有人操纵这一点!

一时之间,丁勤的观念上有了改变。他原以为,皇室与他们的区别,只在于身份上的区别。但是现在看来,在高层所掌握的信息量,所能达到的视野,确实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比。

服下药之后,帝君的身体明显一颤。很快,从他的四肢处,出现了灰黑色的雾气。

许之诺见状,立即坐到帝君身后,以灵力注入帝君数处大穴。帝君的面色变得更白,但是表情却没有什么痛苦的表现。

随着时间的延长,帝君四肢上的雾气开始慢慢减淡。丁勤也发现,他的手指居然幅度很小地开始活动。

解药有效!

不知为何,丁勤的心底也泛起了一阵欣喜。

大概过了三四个小时,帝君四肢的灰黑雾气突然之间一散而尽。同时,帝君全身一颤,一张嘴,“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色的陈血。

许之诺慢慢将帝君放下,盖了盖被子。帝君现在气息急促,显然刚刚也有极大的消耗。

许之诺看向丁勤,轻声道,“毒已经解了。只不过,帝君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等他醒来,你就可以向他询问了。我此前让曹总管带人离开,主要也是怕你们之间的谈话内容,给你带来麻烦。”

丁勤点点头,深怀感激地向许之诺行了一礼,“谢过总督。”

许之诺想了想,“对了,我此前给你的中路军将军令牌,你要妥善收好。此物可用于进出皇室直属省。虽然有可能,你在此后一走就再不回来了,但是,万一有什么事要来帝都,至少你能进四层门。”

丁勤再谢。二人从些开始陷入沉默,直到一个小时之后,帝君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抬起了自己的手。

可以看得出,他的眼中也是充满了喜悦。不过,可能是历来的身份,让他不会喜形于色。他深吸了口起,自己慢慢坐起,还把腿放到了床上,“许总督,我确定毒已经解了。此行辛苦你了,待后续我会重赏。”

许之诺上前行了一礼,“多谢帝君。不过这赏赐,微臣不敢受。因为此行,能够如此顺利拿到解毒,全靠他。”

说着,许之诺指向了丁勤。“若不是丁勤,我不仅无法识出此药名称来历,更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在取解药,甚至消灭叛军这件事上,丁勤功不可没。该奖的人,是他。”

帝君微微一愣。他把丁勤上下看了两遍,道,“似乎,你年纪不过二十吧?”

丁勤行了一礼,“回帝君,刚刚满十九岁。”

帝君微微一笑,“好时候,好时候。年纪轻轻有如此大功,日后定是帝国的栋梁之材。许总督,那就由你安排丁勤的官职吧。他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由你办。不能满足的,报告给我。”

许之诺趁热打铁,“帝君,丁勤并不求功名。他是另有所求。”

帝君微讶,“另有所求,是什么?”

许之诺道,“帝君可知他的来历?”

帝君又把丁勤打量两遍,“我看不出。他可是什么名门之后?”

许之诺道,“说是名门,却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名门。说不是名门,却多少也是小有名气。因为,他父亲的名字,帝君您一定还记得。”

帝君面上疑色渐重,“是谁?”

许之诺道,“北方十三镇,开元城,前守城将军,丁守义。”

帝君的手明显一抖。他慢慢站起,走到丁勤身前,“丁守义?你是丁守义的儿子?”

丁勤点了点头,“是。”

“丁守义……丁守义的儿子。”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继而苦笑道,“没有想到,是丁守义的儿子。你父亲失踪,快四年了吧?你们丁家,也被谴散快四年了。而从你离开开元城,也是三年多了。没有想到,你在这里出现了。”

他一边说,神情不由得黯淡了下去,明显情绪也很复杂。

让丁勤意外的是,帝君居然对丁家的事记得这么清楚。特别是连自己离开开元城一事也知道。如此看来,帝君当时对丁家还是很关注。

许之诺站在丁勤身边,拍了拍丁勤的肩膀。“你的事,你自己向帝君说吧。”

丁勤上前一步,向帝君再行一礼,“帝君。丁勤此次专门到帝都,就是为我父亲之事而来。此前,我在家中密柜里,发现了直属省写与父亲的密函,得知父亲被派往赤炎山执行任务。但我多方打听,均无人知晓赤炎山的位置。所以,我的要求就是……”

“想知道赤炎山在哪儿,然后去找你父亲。”帝君的语气现在听起来很是平静。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

帝君道,“好。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如果真的打算去赤炎山,那你走的,也必然是极为凶险的一条路。而且,我们玄天帝国,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无法帮你了。”

帝君说到这里,许之诺明显有些疑问,“为什么?”

帝君又坐回到床上,道,“现在屋内只有我们三人。有些事情,我就告诉你们吧。此前,我怀疑给我下毒,还有昌茂叛军突然崛起之事,有人操纵,不是没有理由的。事情还要从灵远大帝时期说起。”

灵远大帝!

一听这个名字,丁勤不由得浑身一颤。

帝君道,“当初,灵远大帝横扫整个玄灵大陆,几乎要将所有存在的帝国统一,功绩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是就在灵远大帝最辉煌的时刻,他却突然死了。而他的死因,外界没有任何人知道。”

“不过,每一代的帝君,却都知道这个秘密。那就是,灵远大帝得罪了大陆主宰。”

“大陆主宰?”听到这个词,丁勤和许之诺均是十分震惊。

帝君道,“没错,大陆主宰。人们都认为,大陆上的各个帝国,各个帝国皇室,是大陆上最强大的。曾经,我也这样认为。但是,直到十几年前,我发现不是。关于玄灵大帝死于大陆主宰的说法,我开始信了。”

“十年之前,正是我年轻气盛之时。那几年,我四处征战,并且与天乌帝国间发生了大战,我国大军长驱直入,几乎就已将整个天乌帝国杀灭。可是这时候,我接到了一封匿名信。”

“信中说,如果我再敢进军一步,便将我的亲卫军之中所有修为二阶以上的人员斩杀怠尽。”

“开始,我只是以为这是天乌帝国的诡计。我没有理会那封信,亲率大军,攻下了天乌帝国的都城,并将皇宫洗劫一空。可是我回来后就发现,就发现……”

说到这里,帝君明显还是心有余悸。“发现,留守亲卫军中,灵力修为二阶以上者二十八人,全部死亡,无一人幸存!每个人几乎都是一击毙命,下手干脆利落。而是谁杀的他们,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听到这里,许之诺道,“当年,亲卫军将领们,居然不是在对敌时阵亡?”

帝君点了点头,“当然不是。说是阵亡,只是我回来安抚军心的一个说法。而从那次之后,我便不再外出征战了。”

帝君缓缓吐出一口气,接着道,“本来,单凭此事,我也不相信什么主宰一说。可是,后来在整理天乌国的战利品时,我发现了一口精致的宝箱。宝箱之中,有赤炎山给天乌国的书信。”

“原来,是赤炎山一手帮助天乌国建的国,并且一直加以保护。而天乌国不能将此秘密外露,一旦泄出,就会遭到灭门之祸。在那些书信之中,赤炎山完全就是以大陆主宰的身份存在。而且部分书信也表示,其他帝国,均是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他们有能力,让任何一个帝国覆灭,决定帝国存亡。换句话说,”

帝君苦笑了笑,“不管是新兴帝国,还是我们这种老牌帝国,在我们之上,还有一层势力!而这层势力,从暗处操作,左右着各个帝国的命运。有些帝国突然之间就被某个小势力灭国,不排除便是这些人的操纵。甚至我觉得,包括当年的灵远大帝,都极可能是死于他们之手!因为鼎盛时期的灵远大帝,可能触及了他们的利益了。”

震惊之余,丁勤不由得又问了一句,“那,赤炎山到底在哪?”

第一百零五章 灵远密室

帝君深吸了口气,像是在整理着思路。“说到赤炎山,其实,这也是要从我对菊花岛的进攻说起。”

丁勤道,“帝君所说的,可是星耀海之中的菊花岛?”

帝君点了点头,“没错,正是星耀海中的菊花岛。当时,我被迫从天乌国撤军,心中压抑无法发泄。适逢得知,在星耀海中,有一个菊花岛。此岛盛产延年益寿的奇药肉菊花,而且这岛一直是一个独立部落,尚未建国,所以,我把矛头指向了它。”

“开始,我派出了两百人,前往打探。摸清了海路走海和基本情报之后,我派出五万大军,直接进攻菊花岛。很快,这个岛被我攻陷。”

“而在清理其部落酋长所在的豪宅时,我们从中发现了一张图。那是一张海图。确切来说,是海图的一部分。那里标了一条航线,虽然不完整,没有开头没有结属,却有个关键信息。那就是,航线的标注上,写的就是赤炎山。”

“得到这张图,我表示深深震惊。赤炎山对我来说,始终是块心病。于是,我下决心,找出赤炎山的位置。我先是让千余航海家辨认这海图位置,得到基本数据后,又先后派出了五波人,每波百人左右,但是无一有音信。后来,我们经过分析,确定那条航线要经过星耀帝国附近海域,说不定是人多,被星耀帝国发现并剿灭了。”

“之后,我们改变了策略。我们准备选派单人执行任务。这个人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个,绝对忠诚。此前派出的人,都是直属省和亲卫队的人,层层选拔,非常可靠。而派出单人的时候,也要能达到的标准。”

“第二,具有相当的侦察和随机应变能力,有不错的修为可以应对一般的麻烦。”

“第三,考虑到可能要接近星耀帝国,需要对星耀帝国有一定的了解,最好是非常了解。”

“而你的父亲,恰恰符合这三点。前两点,不用多说。而第三点,无人可及他。他在未升任守城将军之时,专门负责对星耀国的情报收集。后来,在升任守城将军之后,他也是我玄天帝国星耀方向防卫军事指挥部高级顾问,皇室专属智囊团的成员之一。”

“正是如此,我才亲自起草书信,把这个任务交由你交亲丁守义来处理。同时,为了保护丁家,我也使用了一系列手段。如果你已经见过了密函,就应该知道了。”

“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一去不返,音信全无。在他之后,我曾想过再派人去探查,后来由于怕惹来祸端,便没有再实施。”

说到这里,帝君停下了。从他的表情看,他现在可能也是有诸多的感慨。

丁勤道,“那,这么说来,实际上帝君也不知道这赤炎山在什么位置。包括说,我父亲可能也不在赤炎山,而是在去赤炎山的路上。”

帝君道,“没错。其实,就是这张图。”

他将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打开后,里面只是巴掌大的一块羊皮。在上面,是一片茫茫大海,仅有几个小点,像是海岛。而在大海中,有一条虚线,边上标注了赤炎山几个字。

帝君将这片地图递给丁勤,“你要寻父,我支持你。这就当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吧。”

丁勤先看了许之诺一眼,见许之诺也点头,于是便接了过来,妥善收好。

帝君点了点头。“后来我之所以没有再派人去寻找,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灵远大帝的遗训。因为我发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的谜题,让我觉得,可能比去找赤炎山还重要。”

“又是灵远大帝么……”丁勤喃喃地说道。因为他进入过了灵远大帝的墓地,所以一提到这个名字,也就格外敏感。

帝君道,“对。因为我这个人,一是喜欢开疆拓土,以灵远大地为榜样,二是喜欢调查研究,凡事究根问底。而在对整个皇宫进行调查研究,特别是在对灵远大帝的旧居进行研究时,我发现了一处密室。”

“密室?”这次,不仅是丁勤,连许之诺都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下。

“嗯。”帝君这时又站起来,踱了几步,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活动自己久未活动的身子。“密室位于大帝的床下。根据专家检查,整个密室并不大,但使用了极强的阵法禁制。我们无法将它直接打开,怕产生损坏。”

“密室绝大部分是以九天玄铁整体雕刻而成,在中间部位,似乎是一个门,以白玉嵌入其中。而在白玉中间,少了一块,像是可以打开的钥匙。”

九天玄铁!白玉钥匙!

听到这里,丁勤的心头微微一颤。

这与当时在龙口绿洲所发现的,是多么一致!

帝君又道,“实际上,之所以让我暂时打消寻找赤炎山的,还是因为密室上的字迹。上面是灵远大帝的绝笔,主要是说,大陆主宰的信息,均于此室之内。后代君王,若入不了我的墓室,得不到白玉钥匙,即使有关于大陆主宰之线索,亦不要轻易探寻,否则,轻则丧身,重则亡国。”

帝君又叹了口气,“可是,我找了这么多年,连白玉钥匙是什么,都一无所知。先祖遗训不可违。可能,我并不是一个出色的君王。就像这一次,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及时相助,怕是我已经命送西天了。”

丁勤现在心里突然复杂起来。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要将进入灵远大帝墓室一事告诉帝君。因为擅入皇家墓室,当属死罪。

可能是看出来丁勤有心事,帝君居然主动问道,“丁勤,你在想什么?”

“啊没,没什么。”丁勤一时略显慌乱,而这表现很自然地引起了帝君的警觉。当然,他也可能只是好奇。

许之诺这时上前道,“帝君,丁勤的知识极为丰富,了解很多我们不了解的东西。其实,我倒是有个建议。既然丁勤在挽救帝君生命这件事上,立下了大功,对于帝国的忠诚也是鲜明可见,加上其父更是帝国忠良,不如,让他也看一看灵远秘室。说不定,他能给我们一些启发。”

帝君听完,没有表态,来回踱了很多步。良久,他才开口道,“好吧。不过,所见之物,你们必须守口如瓶,不能有半分的泄露。”

许之诺点头道,“这一点,我相信丁勤。”

丁勤也表态表示决不外传。

帝君深吸了口气,“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吧。”说完,他按住床边一个位置,微微往其中注入了些灵力。外面一声清脆的声音之后,曹总管又带人进来了。

帝君先道,“看来,我的灵力也在恢复。没有想到,能恢复这么快。”

这些仆人见帝君已经解毒,一个个大呼万岁。帝君道,“此番绝处缝生,幸得先人恩泽。按照我的惯例,每逢大事,要去祭拜灵远大帝。曹总管,你速去安排。”

听他这么说,丁勤也更了解到,帝君此前说以灵远大帝为榜样,是如何一种崇拜了。

曹总管退身而去。又过了一会儿,帝君道,“我们也走吧。”

随着帝君和许之诺,在一帮仆从的簇拥之下,丁勤慢慢走出了这个卧室。在外面也是七拐八拐之后,人们进入另一个屋子。帝君还是如此前一样,让曹总管带人退下,关了门,启动一个开关,进入这间屋子的内间。

里面是一个很宽敞的卧室。可能是由于封闭的原因,基本上见不到一丝灰尘。帝君在灵远大帝的床前,先是跪下拜了拜,然后才走上前,轻触了床下面一个极为隐蔽的机关。

床面先是慢慢下降,之后又向内滑过去。帝君道,“你们过来看吧。”

丁勤走上前,探身看了看。他所见的,与帝君的描述完全一致。

九天玄铁的总体,中间嵌着一块圆形白玉。整个装置之上,阵法纹路刻得密密麻麻,没有半点儿的暇眦之处。在白玉的中间,有一个凹槽,正是丁勤此前发现的钥匙形状。

而在白玉下面的九天玄铁上,所刻的文字也与帝君所述一字不差。

如此看来,当初灵远大帝,确实可能是发现了某些与大陆主宰有关的东西。但是,就是为了防止这个东西成为祸事,他将这些封印了起来。

因为,凭他的能力和实力,都未能改变这一切,后代之中,又有几人能及?

一时之间,丁勤对于这密室之中的东西,反而有些惧意了。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于这其中的东西,又有极为强烈的渴望。

因为到目前为止,赤炎山与大陆主宰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自己的父亲是去找赤炎山的时候失踪的,是不是也可以推论,自己的父亲,与所谓大陆主宰之间,也发生了某些联系?

如果是那样,要找父亲,自然也就无法避开这所谓的主宰!

可是,主宰,真的就能主宰这大陆,这世界,能主宰自己和父亲的命运吗?

丁勤突然觉得有些不服。

自己的东西,要自己说了算!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帝君。有一件事,我要向你坦白。但是在说之前,希望帝君免去我的罪行。”

第一百零六章 古图

听丁勤说要先免罪,帝君确实是有些意外。显然,他并不愿意别人跟他谈条件。不过,可能是考虑到丁勤的身份特殊,加上大功在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不过,这样和我谈条件,只有这一次。”

丁勤行了一礼,“请帝君放心,丁勤不是贪得无厌之人,也懂得君臣之道。本来,此事丁勤一直在犹豫该如何向帝君禀报,甚至有不报之意。但事关重大,经过再三思量,我决定如实禀报。”

帝君点点头,“你说吧。”

丁勤道,“帝君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灵远大帝的墓室,但是一直未果。其实,丁勤在来此的路上,机缘巧合,找到了大帝墓室。”

“什么?”帝君惊得两眼圆睁,包括许之诺也上前两步,“丁勤,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乱说。”

丁勤道,“丁勤所言,句句属实。其实,进入灵远大帝的墓穴,丁勤是无意的。不过后来,经过种种推断之后,特别是见到这个密室,丁勤便确认无疑了。”

实际上,丁勤得知龙口绿洲下的墓地是灵远大帝的墓室,乃是出自金沙大断崖下皇家护卫队之口。不过,他答应过皇家卫队不外露消息,所以便舍了那一环。

“你是如何得知的,说来听听。”帝君的语气有些奇怪,像是激动,又像是感慨。

丁勤把当时落入龙口绿洲下墓地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又补充道,“帝君,像这种,设下生死门,利用大断崖,隐入沙漠之中的墓葬方法,完全颠覆了皇室对风水的选择吧?而在那墓中,大量的九天玄铁,恰恰与这里的密室相同。”

帝君先是点头,后来又摇头。“可是,单凭这些,并不能证明那就是灵远大帝的墓葬。有这种财力实力的人,或者说有能力收集九天玄铁的人,可能不止灵远大帝一人。”

丁勤道,“嗯,这是确实。但是,这件东西,应该不会有假。”

说着,他从衣袋里,取出了从灵远大帝尸身上拿到的那把白玉钥匙。

钥匙晶莹剔透,一眼看去,与这密室凹陷之处的材质,一般无二。

见到此钥匙,帝君先是伸手接过,然后又在那凹陷处比了比。不多时,他将钥匙放在密室平台上,自己双膝跪下,非常虔诚了磕了几个头。再起来时,丁勤发现他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对灵远大帝的尊崇,这一代帝君居然已到如此程度。

或者,这也就是他被人们评为,数百年来,最有力度的君王的根本原因吧。

沉默了一会儿,帝君拿起这个白玉钥匙,看了看丁勤,“既然你得到了钥匙,不如,我们就把它打开吧。”

丁勤点点头,“既然我已经交出钥匙,一切听帝君吩咐。”

帝君没有说话,拿着钥匙,在凹陷处对了一下,轻轻放入。钥匙和凹口契合得离奇得好,没有一丝缝隙。随着钥匙缓缓落下,上面的阵法纹路与周边的纹路相接,整个嵌玉的部分“咔”一声轻响,然后转了几圈。

停下之后,密室的上盖,向一侧缓缓滑了过去。

说是密室,在打开后看,说是密盒更为恰当一些。外面九天玄铁的壁极厚,里面的空间,却是极小,估计只能放下一双鞋那样。

在里面,上面是一封信,下面是一张叠好的纸,还有一张硬纸的卡片。

帝君先将那封信拿起来,信封上只落了灵远之名,却没有封口。拆开后,里面的文字写的也不多。

“吾之后辈能打开此密室者,必乃佼佼之辈,得知这些消息,当也能自识其利弊,而得进退去留之真谛。吾征战多年,发现大陆绝密之后,立誓逆天改命,却不想依然遭其毒手。故十二门宗之势,非我等现今可敌,望吾之后辈慎思而行。灵远绝笔。”

灵远这封信,明显是在临终前写的。而在他的言语之中,一方面,是对后代寄予重望,一方面,明显又对所谓的十二宗很是忌惮。

不过,这十二门宗又是什么?难道说,这就是与灵远大帝突然死去有关的线索?

看完信,三人都沉默了。最终,还是帝君上前,将下面那张叠好的纸取出来,一层层打开。

那是一张地图。

在地图的一角,用红色专门进行了标记。那里便是玄灵大陆。在这图中所占的面积,实际上不到十分之一。而玄天帝国,在玄灵大陆上的比例,那时能达到五分之四,估计正是灵远大帝最鼎盛的时候。

而以目前玄灵大陆上流通使用的整幅地图来看,即使包括玄灵大陆外围的大片海域和岛屿,所占面积,也到不了这图的四分之一。

换句话说,玄灵大陆上的人们所认识的世界,实在是太小了!

不单丁勤,便是帝君和许之诺,现在都是一样的感觉。

而灵远大帝如何得到的这张图,他是不是得到这张图之后,才大战四方的,同样也没有人知道。

丁勤的目光下意识地在玄天帝国和星耀帝国之间看了一眼,无意中发现,在星耀帝国的另一侧,居然有一块不小的大陆,上面标记着三个大字:赤炎山!

在赤炎山的后面,还标着三个稍小的字,辰离宗。

见到这个地方,丁勤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原来,这地方确实存在!

而再向下看,一条航道,通过星耀海,到达星耀帝国,而后从一个特定的港口离开,驶向了赤炎山。

丁勤把此前那片残缺的地图在这图上贴近比照了一下,二者居然能够完全吻合!

换句话说,那张地图的部分残片,是从另外一张图上分下来的。同时,看两张图的材质,大概估计时间,有种差不多的感觉。

这些就很大程度上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世界上,不只有一符这样的图。而这图,也不是某个人手绘的,而是印刷的。

因为手绘的图,绝到不了这样完全吻合的程度!

有了这张图,去赤炎山的路,就能明了了!

一时之间,丁勤心中的兴奋占据了整个人。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帝君和许之诺的目光,已经移到了图上别处。

“一、二、三、四、五、六……十、十一、十二。”帝君一边数,一边若有所思地道,“大帝提及的十二门宗,难道就是这十二块大陆?”

经他这样一说,丁勤才回过神来。他把整张图又扫视了一遍,在其中有些远离玄灵大陆的小大陆或者是大岛屿,都使用了特殊的颜色标记,每个下面注上了某某门或者某某宗字样,数起来刚刚好是十二个。

“十二门宗?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可是为什么我又偏偏想不起来呢。”骨魂这时在丁勤的识海之中不断重复着这一句,“就像就在眼前一样,可偏偏怎么就像记忆被什么屏蔽了呢。”

对骨魂这种状态,丁勤已经习惯了。所以,他也没有与骨魂搭腔。

帝君在那里喃喃地自言自语,“这十二门宗,怎么名字都是这么奇怪。”

丁勤又看了一眼,道,“帝君,可能也未必是那么随机。我发现,这十二门宗是有规律的。每个门宗的第一个字,都取自地支,也就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这样看的话,这十二门宗的名字,便有规律了。”

经丁勤这么一说,帝君也是瞬间明白了。他频频点着头,“没错,没错。真没想到,我们玄天帝国,这么多年来,居然目光只局限在这么小的地方。而这样说来,那岂不是,所谓的大陆主宰真的可能存在?比如……”

他的手指停在赤炎山处,“赤炎山距我们最近,可是我们却对它一无所知。如果赤炎上的人,修为足够高,高到能够干涉玄灵大陆而不被发现的话,那他们真的具有主宰大陆的实力了。就像当时,灵远大帝已经快要将大陆统一,结果却突然归西。”

他说完,不由得叹了口气。丁勤和许之诺现在都不便说什么,只能等着帝君自己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帝君将此图交给许之诺,“许总督,你现在就带着此图,到我皇帝书画房,用我的专用书房,进行影印一份。记住,此图万万不可外传,以防引来亡国之祸。影印之后,速速回来,一份交给丁勤,另一份我们封存在这密室之内。”

许之诺接过图,小心地装入怀内,转身而去。帝君又看了看那个白玉圆盘,转向丁勤道,“丁勤,你拿到的白玉钥匙,本就是皇室之物,而其用途,也仅为开启此处,不如你就留给我吧。”

丁勤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帝君,既然现在赤炎山的位置已定,我打算,即择日启程,沿原来的航道一路而去,寻找我的父亲。”

帝君没有反对,“这是你的个人决定,我不会干涉。不过,你修为尚浅,在你走之前,我让许总督帮你打点些丹药用品之类。你就在我宫中休息一日,也好给他一些准备时间。”

丁勤想了想,帝君所提的,确实也必要,于是便向帝君谢过。不多时,许之诺回来,将一张图交给丁勤。

古图入手,丁勤忍不住轻轻地握了握拳头。

父亲,我就要来找你了!

第一百零七章 屠灭

丁勤将古图收好,又将目光转向那片硬纸板处。帝君这时也是将它拿起,翻过来时,上面画了一个小人,自丹田之处,有一条沿经脉的灵力流向,看起来像是什么法诀。

丁勤不由自主地照着他去运行了自己的灵力。实际上,在场的三人都开始运行了灵力。

待灵力沿着图中所示运行了一个周天,丁勤的身体周围微微一震,出现了一层透明的防护盾。

区区一个防御功法,居然也收起来了?还是说,这功法有什么奇特之处?

但是,若真是什么奇特功法,自己又怎么能不加练习便成功?

正在纳闷,骨魂在丁勤识海之中来了一句,“握草!这灵远大帝居然得到了这玩意儿!”

丁勤的注意力瞬间被他吸引了过去,“这到底是什么?具体来说说。”

骨魂道,“这就是补天盾啊。相传,神话之中,女娲补天之时,为了抵御天寒的侵蚀,创立了这个补天盾功法。当然,是否是女娲所创,我们不知道。不过,这可是传说中最强的护盾之一,而且,非水……”

“等一下。”丁勤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很是焦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灵力正在迅速消耗,短短时间内,几乎已经消耗怠尽。

他略带匆忙地收去了所谓的补天盾,然后又问骨魂,“你确定这是所谓的补天盾?但是为什么,我的灵力消耗如此之快?”

骨魂笑了笑,“补天盾,当然快。你这点儿修为,才多少灵力储备,能用出来,说明你资质不错了。对了,刚刚说到哪儿来着?对,说到,补天盾,非纯水属性,不能使用。恰恰你是纯水属性,所以用出来了。”

“你不是对什么纯水属性和五行体制记不起来了么?”丁勤听到这个说法,记起骨魂原来说过。

“嗯,对啊。是记不起来了。可是我能记起关于补天盾的东西啊。”骨魂对此倒是有些理所当然的感觉,“你也知道,我的记忆,好像是有选择性一样。记不住理所当然,不代表记不住有些相关的东西。”

丁勤无语。

而在此时,帝君和许之诺,看着那个卡片,也都运行了灵力。不过,就像是骨魂分析的一样,他们身上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帝君眉头微皱,“丁勤,刚刚你那护盾,可是这卡片上所示?”

丁勤点了点头。

帝君的面上现出一丝不满,但是没有继续说什么。许之诺道,“你是否可以将这其中的奥妙之处,告之帝君?”

许之诺这样说的意思,丁勤当然明白。这就是给他一个台阶。作为一国之君,总有种优越感,认为自己什么都比别人强。而三个人同时看图,只有丁勤用出了补天盾,他当然会心中有种不满意的感觉。

丁勤道,“帝君,这也正是我想要向您汇报之处。此图上所记载的功法,叫做补天盾。相传,这是由远古时女娲所创的一种防御功法。而这个功法,在运行上,并不能算什么精妙,只不过,它有一个特殊要求,必须是纯水性体质的人,才能使用。”

“纯水性?”听丁勤说完,帝君和许之诺都表示一愣。

丁勤道,“没错,纯水性。人体分为五行,是以金木水火土。一般来说,纯属性的人,极少见。因为这在五行中,属于极度特例的,也有很多弊端。而通常,王者之气,就是五行调合而散发出来的自然气息。”

这最后一句,当然是丁勤自己加的。他可不希望自己因此而惹怒了帝君,那样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帝君显然对丁勤最后这句话很受用,脸上露出了些许微笑。

丁勤又道,“其实,这补天盾,就是用来修正纯水体质人的先天不足的一种方法。女娲就是纯水体质,所以她在补天时才会被天寒侵蚀。这样才出现了这所谓的补天盾。但是像什么炎帝黄帝之类的王者,五行调和,就没有再创造类似的法诀了。”

丁勤后面这些,就是纯属胡说了。他并不是想献媚给帝君,只是不想让自己有什么麻烦。

帝君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此卡就送与你吧。想来,灵远大帝当年偶然得此卡后,也是无法练出补天盾,但又觉得可能是奇功,所以才放在这里保留。”

丁勤接过卡片,向帝君谢礼。帝君又道,“许总督,丁勤近日准备去寻找守义将军,你今天回直属省,帮他准备一些必要之物,越实用越好。至于丁勤,我和他也算有缘,并且他也是学识渊博,不如今日就留在我处,我与他畅谈一下,明日再去直属省寻你吧。”

许之诺应声领令,然后退去。

实际上,帝君后来与丁勤之间也并没有谈多少内容。客观来说,两个人之间,不管是身份,还是经历,还是年龄,都存在了太大的差异。若不是有骨魂,丁勤在帝君这里,只是一个刚刚成人的孩子。

而特别让丁勤感觉无奈和可笑的是,帝君当晚,居然在给丁勤安排的寝室之中,特意安排了两个仆人伺候。可是丁勤并不习惯这种像是有人监视的感觉,后来干脆让那两个人到门外等着了。

第二天一早,丁勤醒来时,立即有人过来伺候洗漱。还是一如之前,丁勤自己动手。洗漱完毕,丁勤被带到隔壁餐厅,在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桌上满满的不下二十样。丁勤也是不由得感慨,这皇族的生活,与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吃过早饭,丁勤本想向帝君辞行,但是得知帝君准备去朝见文武百官了。想来自己走不走,可能帝君也并不会有多在意,他决定直接去直属省,到时候告之许之诺,由他向帝君转达一下便是。

在皇仆的引导之下,丁勤很顺利地就看到了直属省的院落。和普通的帝国机构的外表样式差不多,甚至比一些还要更低调一些。

丁勤正准备上前,却突然被从边上冒出来的一个人拉住左臂,直接拉到了边上一处建筑的阴影处。那人压低了声音道,“不要靠近。”

丁勤开始时想要挣扎,但是那人的力气不小,几乎没有给丁勤反抗的机会。而这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耳熟。丁勤不禁问道,“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慢慢抬了抬头,把帽子和遮脸的衣领稍微拉了拉,“是我。许之诺。”

丁勤一见如此,更是惊讶,“许总督?你怎么会在这儿?而且你为什么拉我?我正准备去直属省找你。”

许之诺道,“直属省,不能去了。昨天我给你准备完东西之后,晚上回到自己家中居住。谁料,早上我再过来,却发现,直属省之中常驻人员,无一例外,已经全部人杀了。”

“什么?全,全,全部被……杀了?”丁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人都死了?”

许之诺点点头,“没错,都被杀了。无一活口。”

丁勤居然在内心感觉一了一种恐惧。“直属省应该人数不少,怎么会无一活口?你确定没有幸存者?”

许之诺道,“我不知道。我进去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活口,然后马上出来了。我知道你今天早上要来直属省,所以就在这里等你,防止你进去之后遇险。”

丁勤心中疑云重重,“那会是什么人下的手?”

许之诺摇头。“直属省一般是处理皇室内务,外敌通常不多。而且,直属省常驻工作人员之中,灵力修为普遍在一阶二层以上,其中灵力修为超过二阶的,就有十人左右。但是这十人,全都死了。换句话说,”

他慢慢吐出一口气,“凶手修为很高。如果不是个个都一击得手,必然会引发直属省内骚乱。那样的话,不可能这周围一点儿异常都感觉不到。这样的人,在玄天帝国怕是都廖廖无几。”

丁勤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和昌茂叛军有关的人?”

许之诺道,“昌茂叛军是最大的嫌疑。因为昌茂军的败北,我们先锋军是最大的促成因素。不过,昌茂军中,没有这样的高手。不然,他们早就阻止我们了。现在这种情况,倒更像是五毒岛的复仇。”

他停了一下,“可是问题在于,每个人都要被击中要害而死,不是中毒。”

“孔雀口中的高人。”丁勤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五毒岛是受高人所指点的,也算是有所托付。而我们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如果真是高人,确实容易做到这一点。”

许之诺道,“我也想到了。总之,我们现在都很危险。我过会儿要去面见帝君,详述此事。但是对于你来说,继续留在帝都,太危险了。不如,现在就离开,启程去找你父亲。”

丁勤想了想,许之诺说的有道理。估计常人都不会想到,丁勤会仅仅在帝都停留一日。他点了点头,“好。”

许之诺从怀中拿出一个布包,“这是我从家里帮你准备的东西。本来在直属省内还有更多,现在却不便去取了。这包中有些药材,还有三颗铸络丹。我们两个也不宜在此多说,以防有人埋伏。拿着,尽快离开帝都,越快越好。”

丁勤接过布包,向许之诺道谢。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向着外城方向走去。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真相。但是,他却没有能力去对抗那样一个凶手。

确保自己的安全,就是他现在唯一可选的选择!

第一百零八章 女子

在帝都,丁勤和很多其他人一样,只是一张陌生的脸。

认识他的人不多,甚至说,应该是很少。所以,一直到快走出外面的城门,他都没有感觉有谁关注他。

包括骨魂,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这对丁勤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他才是剿灭昌茂叛军最关键的因素之一。如果真是某些人来复仇或者杀人灭口,而导致了整个直属省的覆灭,丁勤心里会蒙上一层很难去掉的负罪感。

“喂,前面那个小子,你等一下。”刚刚出城,丁勤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叫他。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陌生,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这是一个女声。

丁勤站住,但是没有回头。他此时并不是对这个人是谁有多好奇,而是心中充满了谨慎。

因为同他一起出城门的人很多。在众多来来往往的人之中,他并没有多少特殊之处。

稍等一回儿,就听见有一组很急切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同时,一只手搭上了丁勤的肩膀,“喂……”

在被人碰触的瞬间,丁勤的防御意识被彻底地激发出来。他以极快的速度抓住这只手,身子一转,另一只手直接扼住了对方的脖子。

让丁勤意外的是,对方在这个过程中,居然没有任何反抗!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你这人有病吗?”对方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但是身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丁勤近距离看了一下这个人。女性,年纪与自己相仿,头发刚刚过肩,梳整的似乎不是很仔细。五官很是端正,眼神之中像是稚气未消的样子,但表情上却没有多少惊慌。

“看完没有?看完了你快放开我!”女子眉头皱起,脸上开始出现不满。

丁勤也皱了皱眉头。如果对方只是无意的,他当然不希望伤害人家。但是有两点,却让丁勤觉得这个女子并不简单。

第一点就是她的镇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被人反制,普通人的反应,定会惊惶失措,要么乱喊一通,要么手脚上尽力挣扎。但是这个人,却没有。

她的手脚没有任何过多的动作,就像是她知道,一旦自己有多余动作,就可能遭来丁勤的攻击一样。

第二点,就是她身边没有别人。虽然丁勤是一个人,但是他是男的。而这个人,是个女的。这个年龄的女的,虽然有自己出门办事的,但是,一个人离开帝都最外一层,并不多见。

因为帝都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出了最外一层城门,就是一个不安宁的世界。

“放手啊,再不放手我要喊了。离城门还不远,你就不怕官兵来抓你?”女子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很淡,但是多少已经有了些威胁的味道。

丁勤又看了看这个人,确定至少目前不像是来追杀自己的人之后,慢慢松开了手。“你是谁?叫我干什么?”

那女子略带不满地“哼”了一声,“怎么着,你还就不能叫了?我叫你一声,拍拍你肩膀,你就这样对我,有儿过份了吧?”

丁勤无言。这个女子所说的,确实也有道理。客观来说,是自己刚刚反应有些过敏了。“如果你认错人了,或者没有什么事,那我就走了。对了,我要为刚刚我的行为向你道歉。请原谅。但是,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从背后拍别人肩膀。”

说罢,丁勤转身就走。他不想和这个女子多罗索什么,一来,他不认识这个人,二来,这个人的来历不清。

“喂,等等啊。”那女子快步跑了上来,“等等,我有事儿要问你呢。”

丁勤再次停住,不过依然没有回头,“问我?为什么?”

“你是开元城的人吗?你要回开元城吗?”她这两个问题问得很认真,没有半分赖皮的味道。

开元城!一听这个名字,丁勤不由得心中微微一紧。

她怎么会知道开元城这个名字?更关键的是,她怎么会直接问自己,是不是开元城的人?

见丁勤一时没有回答,那女子又问,“说话呀,我问你呢?”

丁勤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凭什么判断的?你原来见过我?”

那女子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但是我认识你穿的鞋。”

“我穿的鞋?”丁勤更是觉得诧异。因为他的脚上,只是一双普通的鞋。

那女子道,“没错。你穿的,是开元城七麻子鞋铺的黑麻鞋。虽然黑麻多处有种植,但是用来做鞋的,却是极少。开元城七麻子鞋铺便是其中之一。而且,七麻子鞋铺的鞋有个特点,每双鞋的鞋根部,都有特殊的绿麻记号标记,非常醒目。关键是,他家的鞋,只在开元城出售。”

丁勤不由得从心里佩服起这个女子的观察力。她说的没错,自己所穿的,就是七麻子鞋铺的鞋。这是前几天到开元城时,恰恰自己穿的鞋太旧了,于是到店里买了一双。

丁勤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即使我穿的是开元城的鞋,跟我去不去开元城有什么关系?”

那女子道,“如果你是去开元城,我想和你搭伴。因为我也要去开元城。此去一行,路途遥远,我一个女孩子家,太不安全了。”

她这样说,丁勤反倒有些怀疑。“既然知道不安全,为何又要自己去?再说,你不怕跟我在一起,更不安全?”

那女子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些许的失落,“因为我没有人能陪。我家里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到帝都来,也是我一个人来的。现在要走,自然也只能一个人走。”

丁勤心中的疑惑更重,甚至说戒备心更强了。他看着这个女子,又问,“你去开元城干什么?”

那女子道,“我……我去找我父亲。几个月前,我父亲跟我分开了。他说要先来帝都,再去开元城,等事情完成了就来找我。可是,他托付的那个所谓朋友,对我一点儿也不好,所以,我就干脆出来找他了。但是,帝都我找了一圈,没找着。所以我想去开元城试试。”

丁勤心中大惊!这个女子,所述的事情,居然与自己如此类似。她竟然也是在寻找父亲!

一时之间,丁勤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些许同病相怜的感觉。但是很快,他又强压下了这种念头。

万一,这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说法呢?

一个能自己到帝都来的人,一个敢自己去开元城的人,一个面对被人扼住咽喉,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市民,不会是一个无能之辈。

更何况,她是一个女的!

见丁勤又没应声,那女子又道了一声,“你倒是说话啊?我就问你去不去开元城,如果去,我就跟你同行,又不求你什么东西,不用你照顾我,只是防止歹人见我自己走路来找麻烦。如果不是,那就算了,也别这么磨磨叽叽。”

这女子那种略带泼辣的干脆劲儿又上来了,眉宇之间也显出了些许的不满。

丁勤确实有些犹豫。他怕这个人是一个故意来接近自己的敌人,又怕因为一时判断失误,而让一个女子到时候被歹人袭击。

受直属省的事影响,他的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而现在这个人有求于自己,若是再因为自己的顾虑而酿成什么祸端,这种感觉会更重。

因为自己确实要回开元城。他看了地图,要去赤炎山,就要通过星耀海进入星耀帝国。而玄天帝国与星耀帝国之间唯一的一处通航口岸,便是在开元城。

若是选择其他航线,海况不熟,船只难觅,会有不少的麻烦。

“说话呀!你到底去不去开元城!”那女子又问了一句,像是有些不耐烦了。

“不去。”在她的催促下,丁勤反而更加不安,心一横,直接回答了一句。

“不去早说不就是了。何必浪费这么多时间。你这个人真是的……”

那女子还没有说完,丁勤又转过身,直接向前走去。那女子在丁勤身后又叫了两声,“喂喂,喂……”但是丁勤没有回应。

虽然,丁勤走得也很矛盾。但是这个女子,值得怀疑的地方太多了。

从帝都出来,临近百里之内,都属于比较繁华的地域。为了摆脱后面那个女子,丁勤特意加快了脚步,临近正午时,已经走出有五六十里。恰逢前面路途上有一处小镇,镇口就开着一个客栈,丁勤决定在那里用餐休息。

坐下点了些吃的,丁勤一边用餐,一边听周围的人都在谈论什么。现在,昌茂叛军的溃败自然是一大热点。而另外还有一件事引起了丁勤的注意。

“哎,听说没,前两天,五杨峪那儿又出事儿了。”

“五杨峪?啥事儿?”

“还能有啥儿事,还是和原来一样呗。据说是有个独自赶路的女的,又被奸杀了,场面惨不忍睹。”

“那也还真是怪了。那地位出这样的事儿,这段时间已经不下五六起了,怎么官家还没有查出来凶手呢?”

“那五杨峪那么偏,周围又有山,哪儿这么好查?好像是官府派人在那儿守了四五天,没动静,这才一撤走没多久,就又出事儿了。就今天早上的事吧。”

听到这里,丁勤心中一沉。

他知道那个五杨峪。

那是从帝都出来,到这里的必经之路,离这个镇子十里左右。就像这些人说的,虽然近帝都,但是因为有山,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那个要去开元城的女子。而凶手的残害对象,正是这类人!

他深吸了口气,将桌上的东西简单包起来,直接出了门往回走。

虽然不愿意带着那个人,但是,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内心再背上什么负担。

那就回去,等那个女子安全过了五杨峪吧。

第一百零九章 同伴

一出客栈的门,丁勤迅速提高速度,直接冲向五杨裕。现在已值正午,按照这附近人们的作息习惯,吃过午饭之后,会有一段时间午休。在午休的近三个小时之内,外出的人员极少。

就和晚上一样,午休的时间,也是各类案件的高发期。

如果那个女子要去开元城的话,一定会经过五杨裕。按照普通人的脚程计算,她应该会比自己晚一个小时左右到达五杨裕。那样的话,刚刚好是最危险的时间。

丁勤心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种不安。虽然说,那个女子的安危,并不在自己的责任之内,但是,能避免的事情,当然还是尽量避免的好。

越靠近五杨裕,来往的行人越少。到达五杨裕的山口时,基本上已经见不到人了。

茂密的树林,本人该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但莫名其妙地,丁勤却有种阴森感。

那个女子还没有到。

为了确认此处没有什么人受害,他仔细地检查了周围。没有发现新鲜的血迹,也没有战斗或者挣扎的迹象,总之,一切可疑都没有。

希望那个女子,是因为没有陪伴,而暂时没有出来吧?丁勤心中居然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好像你对那个小妮子还是挺关心的啊。”骨魂在丁勤识海之中哧哧直笑,“原来没有见你这么热心过。不过说实话,那小妮子,长得也挺标致,除了性格可能会略波辣些,其他应该都还好。当时你也没必要非要拒绝人家吧,说不定一路走下来,你们俩儿还能擦出些火花儿来呢……”

丁勤没好气地来了一句,“别乱扯。我只是不想她出事。”

“那你怎么没关心别人出不出事?再说,你不是要去赤炎山吗?这样一来,可是误了些行程。”骨魂没有半分饶人的意思,不停地跟丁勤开玩笑。

丁勤其实也并没有恼怒。骨魂这家伙,时不时地就来一段这种不正经的言语。

可是,被骨魂这么一说,丁勤倒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柔。

也不知道,现在小柔怎么样了,冯雷是否将自己的书信交给了她。

丁勤的心中慢慢泛起一丝的柔情,这种感觉,居然让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骨魂自然敏感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丁勤脑子里想的东西,他基本上都能感觉到。在识海中略带坏意地一笑,骨魂道,“嗯,其实我也觉得,小柔也挺好。而且这两个人比起来,我也更倾向于小柔。我说丁勤,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这男女之爱,该考虑也不是不能考……”

“给我闭嘴!”丁勤直接打断了骨魂的话,“你怎么还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

一直等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眼看五杨裕来往通行的人越来越多,倒还真是没有发现小柔的踪迹。丁勤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又继续向前走。

走出去没有多远,就听一个声音道,“喂,那小子,你不会是回来等我的吧?”

顺声音看去,前面路边处的树阴下,坐着一个姑娘,正是此前要与丁勤同行的那个女子。

丁勤不由得有些诧异,“你?你是什么时候过的五杨裕?”

那女子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微微一笑,“我什么时候过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是不是回来等我的?”

丁勤心中的警觉更甚。按照一个女子的脚程,不应该在自己到来之前到达这里。而在自己等待的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人通过。

除非,她是从裕口边上山内浓密的树林之中穿行的。但是,没有哪个赶路的正常人会这样做。密林不单迟滞人的行动,而且还时时带着危险。

“说呀,是不是?”那姑娘的表情像是很得意,同时还带有一种满足感。

骨魂也在丁勤的识海之中直笑。在他那里,从一开始,就没有判定这个姑娘有什么威胁。

丁勤心下一横,“没错。我是来等你的。因为我听说,最近这里不安全。我不是想帮你,我是不希望我本能阻止的事情再次恶化让自己有遗憾。我……”

“行了,我什么呀,有什么好解释的。”那姑娘轻轻地晃了晃脖子,伸了下懒腰,“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干什么婆婆妈妈的。再说了,我只不过是想和你一路上相互照应一下,又没强迫你娶我,你有啥不好意思的。”

那姑娘说话干脆利落,虽然有的话听起来有点儿呛人,但是却真是没有半点扭扭捏捏。

丁勤没再接她的话说,又问了一遍,“我想问你,你是怎么过去的?我怎么一直没看见你?”

那姑娘扑哧一笑,“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笨啊?就凭自己的脚走路,你以为自己是超人?还是苦行僧?我可没有这样的习惯。你看。”

她转身,向前指去,在路边两米左右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丁勤多少有点儿印象。他才到这里不久时,就有几辆这样的马车路过。但是他一直关注裕口另一边,所以确实没有注意折返回来的车辆。

这么看来,这姑娘在这里观察自己,居然也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

“人家姑娘家赶路,当然还是马车啦。让我就这么走,可是会累死人。唉。”她轻叹了口气,“怎么样?到底要不要一起走?如果一起走,你也可以坐车。”

“我不坐车。”丁勤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女子面前挺没面子。

那女子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样,嘿嘿一笑,“怎么感觉你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呢。算了,你怎么决定无所谓,但是我就跟着你走吧。反正目前看来,我遇到危险,你是不会不管不问的。一路上能有这样的一个靠山,感觉也是蛮不错。”

丁勤没理她,直接向前走去。他走路的速度依然是自己赶路的速度,比起马车来,只快不慢。

那女子见丁勤开动,自己也是几个起落间便上了马车。丁勤心中暗惊,如此看来,这女子的修为可能也不错。若真是两个人全力比拼速度,极可能在短距离内,丁勤并不比她快多少。

不过,时间一长,坐车和行路的差别就出来了。即使灵力消耗不是特别明显,但人的体能是有限的。丁勤的速度慢慢下降,最终到了一个相对恒定的速度。但是那个女子,居然是打开了马车前帘,悠然自得地在看着风景。

眼看天色渐晚,丁勤居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夜色降临之后,路过一个小镇,丁勤才到一家小店中吃东西。那女子也停下,可能是为了赶夜路准备,居然在吃东西的间隙,就卖了现在车上的马,又买了一匹新马。如此一来,她就不用担心马匹的耐力问题了。

丁勤苦笑。从这些迹象看,这女子还真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自己同行。

夜色之下,一人一车,先后于路上飞驰。大概到了快半夜的时候,前面又有一个小镇。镇口的客栈应该还开着,丁勤停下略作观察,走了进去。

马车随后即到,那女子也下了进了店。

“给我一间房。”丁勤轻轻地敲了敲柜台,里面的店小二才揉着惺松的睡眼爬了起来。

“好咧。甲三房,从这里往后走,最后一间。”小二查看了一下登记,给丁勤拿了一把钥匙。

“也给我一间房,最好是离他近点的。”那姑娘走到柜台的时候,居然也学着丁勤的样子,敲了敲。

小二这时候倒是略有些难色,“这……姑娘,实不相瞒,刚刚那是本店最后一间房了。要不你另找一家……”

“这黑灯瞎火的,你让我去哪儿找?我都看了,你这镇上就一家客栈。要是我出去找,有个三长两短,你能负责吗?”这姑娘跟小二说的话,更像是说给丁勤听的。

那小二的为难更重,“这……姑娘,那我也没法给你变出房来啊……”

“把我的给她吧。”丁勤又折了回来,直接将钥匙扔在了柜台上。“如果没有什么忌讳的,我就在你们大堂中休息一晚,房钱我可以照付。”

小二微微一愣,随即喜笑颜开。丁勤此举,不单给自己解了围,而且还让他多了一份收入。这在大堂睡的人交的费用,他是可以装到自己腰包的。

而且,从这两个人的言行,他也有了些推断,待那女子拿了钥匙准备走时,他有点儿多余地来了一句,“唉,其实我说呢,小两口嘛,没必要非得吵架讴气的,啥事儿一晚上就过去了,有房就睡一起呗,那间房是大床……”

“啪!”一声轻响,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在他面前的柜台上,一支筷子横插在了木头里,尾部还在微微地振动。

“你再瞎说,信不信这筷子就插到你的脑袋里了?”那女子居然直接翻了脸,语气也是显得极为冰冷。

小二一脸的惊惧之色,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自己瞎想的,这嘴欠,破嘴……”

姑娘没有再理他,慢慢地走到后面找房去了。丁勤看着那根筷子,心中道,“果然这人还是有几下子的。能达到不释放灵力而如此将筷子飞插入木质之内,至少灵力修为要到一阶五层了吧。”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找了一个相对靠窗的位置,丁勤坐下,闭上了眼睛,一边运功调息,一边放松身体休息。

临近黎明,丁勤突然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因为就在刚刚,有人从外面一掠而过。

不单是他感觉到了,一直趴在自己脚边的胖墩,也立即摆出了一副临敌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章 遇袭

这个小镇虽然在主要道路附近,但是地处并不繁华的地带,加上前后二十里左右都有大城镇,因此来往的人之中,有修为的并不算多。从这个客栈的基本装饰来看,也不算高档,更适合一些途经的低产者。

从这一点上来判断,出现有这种身手的人,而且是在这个时间活动,就显得很是可疑。

最大的可能是,针对自己或者那个姑娘来的。毕竟,在帝都之中,针对直属省的屠杀,可能已经将自己列入其中。

而那个姑娘,来历神秘,也不排除有特殊的背景,遭遇追杀。

“出去看看,主动迎敌。就算是不敌,也更容易逃脱。”骨魂在识海之中提醒丁勤。

这也正是丁勤的意思。他拍了拍胖墩的头,打开窗户,轻轻一跃,已到屋外。

外面正是最凉的时候,凉气也让丁勤精神再次一振。

他很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人的去向。如果没有错,他是向后去了。

而那里,恰恰是那个女子住房的方向!

心勤心中微微一紧,立即跃步而上。而胖墩,则悄悄隐于一处阴影之中,伺机而动。

两个起落之后,丁勤发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刚刚好打开了甲三房间的窗户,从外面一跃而入。

不好!

他想都没有多想,直接跟上,从窗中直接追入。

窗中一片漆黑,那个女子可能还在熟睡。就在丁勤刚刚落地时,那人已经直接向卧床之上下手!

“小心!”丁勤从后面直接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就觉有一股力量,从那人身侧,直接击向了自己。丁勤迅速闪避,只听啪一声响,那屋子的窗户被打得粉碎。

而在这一击时,一股淡淡的灵压直接弥散开来。

对于灵压,丁勤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自己也有灵压。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的灵压,绝对是实实在在的灵压!

换句话说,这个人的修为,一定在灵力三阶以上。

整个玄灵大陆,相传灵力修为超过三阶的,也不会多于十个人!而这些人,绝大多数淡迫名利,一生以修炼为追求,不介入什么俗事。

甚至说,在玄天帝国,灵力修为最高的皇室一族,使用各种药材方式提高修炼层次,目前灵力修为达到三层的,也仅只有帝君和先世帝君两人。先世帝君,自退位之后,便已不问世事,潜心修炼去了。

想到这些,丁勤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紧张。

自己将要面对一个灵力修为达到三阶的对手!而自己,灵力修为只到一阶八层,离突破一阶九层,都还有几天。

“什么人敢来害本姑娘!”那女子的声音突然从角落之中响起,同时一股灵力波动传过来,她释放了灵力。

灵力一阶六层!

在她这个年龄,有这等修为,绝对实属不易。而这样的人,多半不是自行修炼的野路子,应该有一定的背景。

不过,丁勤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么多。

在她释放灵力的时候,后面光带和耀星,也以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来犯者。

一个瘦高的人,全身黑衣,连脸都用黑布遮着。这个身形,丁勤没有见过。

但是他的眼晴,却是精光闪烁,充满了斗意。这样的眼睛,丁勤很少见到。

而这双眼睛,同样也给了丁勤极大的压迫感!

“别释放灵力,不然你们两个就死定了!运水行诀,用任督二脉,散发出你的灵压来!”骨魂在此时,远比丁勤要镇定。

丁勤没有多想。现实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在任督二脉之中稍加运行灵力,一团水汽在丁勤掌中凝聚。而淡淡的灵压,也开始在这个屋中弥散开来。

那个黑衣人的眼神之中果然多了几分谨慎。同时,他用一种带着疑惑的语气道,“御水三篇?你是谁?你来这里干什么?”

听到御水三篇的名字,丁勤心中再次震动。他居然不像是普通人一样,说是水行诀,而是认定这是御水三篇!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善茬。他必然有极为深厚的知识功底!

不过,还没有等丁勤回答,那人又道,“不管你是谁,今天这个丫头死定了!”说罢,他右手一扬,攻击蓄势待发。

那女子居然想要迎击!

丁勤一见不妙,立即扑上前去。在快到之时,按照骨魂的指点,他第一次在实战中用了最新学到的法诀:补天盾。

看似透明不存在的补天盾,经任督二脉用出来之后,居然让丁勤周围的光线出现了明显的折射。

“呜”一声尖啸,一道灵力攻击自那人手中飞向女子。女子本意上前,却不防被丁勤紧紧抱住。

在丁勤背后,一股大力猛然袭来,将两人直接推到另一侧的墙上。他能感觉到补天盾发生了明显的波动,那股力道也随着波动自然地向后传导。当这些力倒到墙上之后,轰一声响,整面墙被炸得粉碎。

丁勤和那女子受余力影响,直接飞入另一个屋子,打碎一张桌子之后,另一堵墙同样如此炸碎。到第三个屋子时,两个人才终于被墙挡下。

丁勤不知道那女子如何。他只觉得体内气血翻腾,眼前金光闪耀。

他心里很清楚,这一击,虽然救了这女子,但自己已经无力再战。

而他能做的,只能是在女子耳边说了一个字,“逃。”

那女子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黑衣人的一击,有如此的威力。她还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黑夜人却是已经到了他们身后。

两个屋中住的人相继被惊醒,特别是第三间屋的一个女子,此时发出了一声惊叫。那黑衣人头都没有转,轻轻一抬手,住客已经身首异处。与她同床的那个男人,牙齿格格直响,吓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黑衣人走过来,却是没有继续攻击。他的语气之中带着非常强烈的惊讶之意,“补天盾?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保护一个玄天大陆的女子?”

丁勤现在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早已经难以组织逻辑。不过他知道,现在是救这个女子的唯一机会。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他站了起来,面向黑衣人,“不该问的别问!只要我在,这个女人你休想动她半根头发!”

“你……”黑衣人显然心中在犹豫。他又上下打量了丁勤一眼,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就放她一码。不过我告诉你,你还年轻,这个女人,虽然漂亮,却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之辈。别因为一个玄灵大陆的普通女人葬送了自己的青春。”

说罢,他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

那女子对这句话倒是非常敏感,皱眉道,“放你娘的屁啊……你……”

但是,她还没有骂完,丁勤已经达到了极限,眼前一黑,慢慢地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视野之中是一片微黄的光。丁勤使劲儿辨认了半天,结合身下传来的有规律的振动,才明白自己是在马车上。

马车走得并不快。车厢之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气,但是没有人。

丁勤微转了转头,发现在自己的枕边,有一个精致的黄铜小香炉,正在冒着微微的烟气,香味便是从那炉中而来。

“你可算醒了。”骨魂的语气像是松了口气一般,“一连三天,你都昏迷不醒。不过那姑娘还好,还算是懂恩,对你照顾不错。”

丁勤没有回声,用力撑了下胳膊想坐起来。但是这样一用力才发现,自己身上疼得要命,就像是散了架一样,忍不住“嗯”了一声。

骨魂叹了口气,“行了,你就别强撑了。要不是有那补天盾,你哪儿还能活着。幸好,你还运气不错,在此之前,得了个补天盾,救了一命。”

“那人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对这补天盾像是有明显的忌讳?”丁勤忍不住问。

“我哪儿知道。”骨魂的声音又有点儿没好气,“不过似乎知道的很多。至于补天盾,你想想,这可是相传女娲所创,是高级功法,会它的人,可都是有背景的,能认出来的,肯定会有所顾忌。也不足为怪。”

丁勤听完,突然来了一句,“这么说来,你也很有背景?”

没等骨魂回答,马车停下了。那女子可能是感觉到了动静,掀开马车前帘,“你醒啦?太好了。你都昏迷三天了,可吓死我了。”

丁勤被那道强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待适应过来时,却见那女子已经探进半个身子,取走了自己枕边的香炉,将里面的材料直接倒到了车外。

“这些药材,是帮你调息苏醒的,现在不仅没用了,反而可能有反作用。”她将铜炉也收起,“怎么样,感觉如何?有没有特别明显的哪里不舒服?我车上带了食物和水,过会儿拿给你。”

一说车上带了东西,丁勤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的狗呢?”

那女子一愣。她完全没有料到,这时候丁勤会首先想到狗。略带失落地出了口气,她道,“就在车外趴着。这狗也是,不肯离你半步,我只能带它一起走了。”

丁勤轻点了下头,“那就好。麻烦你给我点儿水。过会儿,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第一百一十一章 身份

可能是听到丁勤的声音,胖墩立即在车外叫了两声,但是没有进来。那女子拿过水后,丁勤稍微喝了一小口,然后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

他既要适应浑身疼痛带来的不适感,又要理一理自己的思路。要问这个女子的事情,似乎不少。但是核心问题,却又不多。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丁勤想了很久,决定还是从这个问题问起。

那女子似乎少了一些原来的犀利,这可能是因为丁勤舍命救了她的缘故。不过她多少也是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叫何嫣。我家原来在金水城。”

丁勤点了点头,“嗯。那,你可知道昨天晚上,那个要杀你的人是谁?”

何嫣呶了呶嘴,“不知道。原来没有遇到过。再说,那人也不一定就是非要来杀我的吧,万一是歹人起色心呢……”

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何嫣虽然原来表现出来超乎常人的独立和果敢,但是从这一句话,便能看出,她闯荡的经验并不丰富。昨天晚上,那么明显的杀人行为,她居然都会觉得可能有其他目的。

这时丁勤倒也想到,当时何嫣还有还手抵抗的意思,而不是第一时间逃亡,倒也是和她刚刚这个反应相符。

“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帝都?在帝都都遇到了什么?”丁勤并不觉得那个人来杀她是个意外,而且直觉中,也是和直属省的事有点儿关系。

“我去帝都只是找我父亲,又没有惹什么事。找人么,哪儿能遇到什么?你问得还是真挺奇怪。”何嫣似乎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

丁勤知道她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过,她一说,要找父亲,丁勤不由得马上又问了另外一个核心问题。“你父亲是谁?是否在直属省就职?”

何嫣有些不解,“直属省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父亲叫何秋,是我们金水城的医生。”

何秋!医生!

丁勤的心中不由得冒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五毒岛的人,虽然是以用毒为专长,但是由于毒与药有极为密切的关系,所以每个人都是不错的医生。

这,可能并不是巧合!

并且,若是孔雀口中所谓的高人,杀了孔雀、何秋这两个五毒岛的知内情的人,然后又杀了直接导致他的计划失败的直属省的人,那么,他极有可能也会追杀何秋的女儿。

因为从目前来看,何嫣知道自己父亲的去向。如果何嫣的父亲就是五毒岛的何氏之后何秋,那为了避免任何信息从何嫣口中传出,她自然就会成为一个灭口目标!

见丁勤一时没有说话,何嫣又问了一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丁勤轻叹了口气,“你父亲,是否中间去过昌茂镇?”

“昌茂镇?不知道。”何嫣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父亲一般不会详细告诉我,他都去什么地方。他其实离开家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中间,专门回去看了我。走的时候他告诉我,要去帝都和开元城,让我自己在家等着,到时候回来找我。可是我等了好久了,他又不回来。我想他,所以我就出来找他。”

说到“我想他,所以我就出来找他”几个字的时候,何嫣的声音低下去了很多,有些像是喃喃自语。但是,这几个字之中所包含的感情,丁勤很清楚。听完这句,丁勤不由得心中一酸。

略沉默了一会儿,丁勤道,“那,你父亲,是不是长得很瘦,有子不太浓,并且在右耳下面,有一颗黑痣?”

何嫣突然抬起头,声音立即变得兴奋起来,“你见过我父亲?在哪儿?”

丁勤苦笑。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将这个消息告诉何嫣。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自己的内心也害怕起来。

如果有一天,也有另外一个人,告诉自己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呢?如果也是同样的结局呢?

丁勤不敢再想下去。

何嫣很敏感地发觉了某些异常,上前抓住丁勤的肩膀,“到底在哪儿,说啊!”

她可能忘了丁勤的伤。被她这样一抓,丁勤的肩上一阵剧痛,忍不住“丝”地倒吸了口凉气。

何嫣也是发觉了自己的失态,立即松了手,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但很快,她的干脆劲儿又来了,“你倒是说啊,我父亲现在在哪儿?”

丁勤眉头紧皱,有些犹豫地道,“他……他……”

何嫣已经意识到可能哪里不对,很是急切地问道,“他怎么了?”

丁勤深吸了口气,“他……被杀了。”

“不可能!”何嫣的声音极为尖锐,“不可能!他是个好人,不单医术高明,而且修为也高,怎么会被人杀?再说,他应该是和孔雀阿姨在一起,他们两个都很厉害!”

一听孔雀这个名字,丁勤更是确定何嫣的身份了。轻叹了口气,丁勤道,“孔雀也被杀了。”

何嫣此时面色苍白,嘴唇不住地发抖,“是谁,是谁杀的!我要找他去报仇!”

丁勤轻咬了咬牙。他很想告诉她,何秋的死与自己有关系。但是,仔细想来,也未必算是直接关系。何秋的死,一方面是自食恶果,另一方面也是所谓高人的歹毒心肠。

想了想,丁勤终于开口道,“杀他们的人,极可能,就是来杀你的人。在来杀你之前,那个人,杀了直属省几百人了。”

何嫣不停地摇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父亲,又为什么要杀我?那个人是谁?不对,那你又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丁勤苦笑。这个问题怎么回答,他也没有想好。稍加整理思路,他说道,“我叫丁勤。之所以我知道你父亲何秋和孔雀的事情,是因为在几天之前,我们还是敌人。要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必须从你的先祖是谁,还有他们两个干了什么说起。”

何嫣的目光中闪动着隐约的寒光,“那你就说。”

丁勤很简要地把昌茂镇叛军谋反一事说了一遍,同时将最后,何秋被高手所杀的过程告知了何嫣。

何嫣听后,陷入了沉默。良久,她才抬起头,看着丁勤,用一种像是很平静,却又暗流涌动一般的语气道,“这么说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父亲就不会死。”

这个说法,让丁勤无法回答。一定程度上来说,何嫣的这个推理是正确的。

没有想到,何嫣又道,“我知道,我这样说,对你来说不公平。昌茂叛军的事,我听说了,可是我并不关注。不过你该知道,对于我来说,对于我一个当女儿的来说,我在乎的只是我父亲的生命。就算是他是恶有恶报也好,但如果没有你,可能这一切不会发生得这么早,不会。”

说着,何嫣居然流下了眼泪。她紧咬着嘴唇,像是在控制着情绪。过了一会儿,她才又开口,“不过,好歹你也救了我一命。有时候这人就是,不得不受命运的捉弄。这一命顶一命,就算扯平吧。幸好我父亲不是死于你手,不然,我一辈子跟你没完。”

丁勤心中略微释然了一些,但是很快,何嫣又道,“不过,既然我们两不相欠了,那你也没有理由再坐我的马车了。你下去吧。”

何嫣的这个反应,丁勤既是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你下去呀!”何嫣的情绪在此时终于全部爆发出来,喊了一声后,伏到车窗处痛哭。

丁勤知道,自己现在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他用尽了身上所有力气,强撑着爬起来,一点点地挪出了这辆车。但是,刚刚一着地,浑身的剧痛便让他不由自主地躺到了地上。

见丁勤出来,胖墩马上从车上跳下,很是关切地舔了舔丁勤的手。

何嫣则是没好气地一拎缰绳,直接喊了一声“驾”,马车直接向前飞奔而去。

丁勤躺在地上,不由得苦笑。不过现在,他至少心里还舒服了一些。把这事说出来,总比压在心里要好得多。

虽然他知道,这个女子,应该会面对更为艰难的生活,甚至还可能遭遇到追杀,但是,他真的已经帮不了她什么了。

就像是何嫣自己说的,也许,这便是命运的捉弄。

这就样躺着,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这里恰恰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一直没有什么人经过。丁勤后来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又晕了过去,好在胖墩一直都在边上守着,也不会轻易出现什么危险。

丁勤是被掉下来的雨点儿浇醒的。那时候,其实雨已经不小了,但是胖墩直接把身子挡在了他的头上,以防他的面部淋雨。睁眼见到这样一幕,丁勤不由得又是心中一暖。

强撑起身子,丁勤努力地移向边上一棵大树。好歹那里能把雨挡住一些,看样子这雨也不会下得太大,能避一时算一时吧。

他确实没有料到,自己居然这么快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正在苦笑之时,丁勤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婚约

不知道为什么,丁勤对这马蹄声,突然多了几分的希望。

马车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下,之后有人从上面跳下来的声音。丁勤脸上不由自主地多了些笑意,但是很快,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已经离开了主干路。在这树下,马车上的人能发现自己吗?

“喂,帮帮我。”实在是不愿意求人的丁勤,也终于在此时,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行了行了,别叫了。”对方的声音传过来时,丁勤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来的人是何嫣!

她又返回来了!

何嫣手中现在拿着一块防雨布,几布走到丁勤的身前,哗啦一声盖在了丁勤的身上,“还能动不?能动的话,自己上车。”

说完,她直接转身,直接回车里去了。

丁勤苦笑。他慢慢把自己撑起来,使劲儿往车边挪动。胖墩此时也来帮忙,对丁勤又拖又拽。费了好大的工夫,丁勤这时才上了车。

“你就在外面车夫那个横板的位置吧,里面没有你的地方。”何嫣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冰冷,“还有你的狗,也一样。”

丁勤没有说什么,在车前慢慢躺下。胖墩也是卧到了他的一边。

由于这种马车是为长途行走设计,所以前面的平板处异常宽大,本来就可以供车夫晚上睡觉。所以,一人一狗,现在躺下也并不觉得怎么挤。

可能是感觉丁勤已经躺好,何嫣车喝了一声,马车在雨中缓缓前行。

“你不要以为,我是放下了对你的恨了。实话告诉你,这种仇恨,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何嫣在车中开始说话,“从小,我娘就离开了父亲,我父亲把我养大。不管他干了什么,我始终相信,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但是因为你,他死了。”

何嫣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尽管说,他的死,和你不是直接的关系。但是,我就不信,你的心里不会有一丁点儿的愧疚。只要你有愧疚,就说明,你不是无辜的。我回来找你,主要是,我想要报仇。”

报仇?听到这里,丁勤倒是有些惊讶。

何嫣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我报仇,不是找你报仇,我把你拉上,也不是要折磨你。我是要保证我自己的安全。”

她在里面像是笑了笑,“怎么,没想到吧?我何嫣也不是那种没有想法的女人。那天晚上,那个人的实力我见到了。现在的我,想要打败他,是不可能的。而且,他要杀我,意图也很明显。”

“不过他说了,看在你的份儿上,暂且饶过我。也就是说,不管如何,只要我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有危险。如此一来,我就能有一段安全的时间修炼。等我修炼大成之日,便是我找他复仇之时。”

丁勤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显然,这个女子的还算是有心机的。如果换在平时,可能丁勤也不排除让她留在身边,保证她的安全,直到她有足够能力自立。但是现在,丁勤不想这样做。

因为自己要去赤炎山。赤炎山是什么地方,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他不知道。何嫣不应该跟着自己,从一个危险的阴云之中走出来,再进入另一个危险之中。

想了想,丁勤道,“我保护你,只能保护很短的一段时间。实不相瞒,我的目的地,并不是开元城。我要去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可能危险重重。因为,我也要去寻找我的父亲,就像你此前一样。同样,也有可能,等我得到消息时,只是我父亲也已经死了的消息。”

丁勤说到最后,心里的酸楚更重。

何嫣也是觉得有些意外,“你也在寻找父亲?”

丁勤叹了口气。他想说,如果不是为了尽快找到父亲,可能就不会去擒何秋,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肯定。

不过,何嫣没有就此事而多做纠结。她道,“无所谓。你干什么,我不在乎,只要你能保证我的安全,你就是有用的。直到你没用的那一天,我就会离开你。”

何嫣的话说得很是冰冷,这让丁勤隐约有些怕。“可是,有可能,在我必须离开的时候,你的修为也到不了能报仇的程度!那个人身上有灵压,有灵压的话,灵力修为必然在三阶以上。你才只不过灵力一阶五层!”

“三阶又怎么样?灵压又怎么样?”何嫣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何嫣的修为到不了那个程度?没错,我自小,都是父亲教导的,学的东西不系统,知道的也少。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进步!”

说到最后,何嫣似乎有些激动。

从这几句话,丁勤倒也明白了,为什么当时何嫣对灵压不敏感,也不害怕。因为她不是出身于灵修院这样的系统学府。在灵修院,基础课程学的很多,目标就是培养全面的灵修人才。而何嫣这样,由父亲代授,所学的必然都是最实用的内容。

“我不是这个意思。”丁勤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能保护你的时间可能不长,你必须尽快地找到自保的方法。只跟着我,不是长远之计。”

“谁说受你保护就必须跟着你形影不离了?”何嫣突然打开了马车的前帘,“那天晚上,那个黑夜人的话,我听得很清楚。他是误会你和我是情人吧。其实这样也好,有他这种误会,我就有办法让你保护我。只要你不死,我就是安全的。”

说着,她直接拉过丁勤的右手,从身上取出一把小刀,直接在手指上划了个口子。待血流出到指肚后,她把丁勤的手指按到一张纸上,留下了一个指纹。

“这是干什么?”丁勤对于何嫣的举动也是有些意外。

何嫣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干什么?保护我自己啊。有了它,我就安全了。至少,在你死之前,我是安全的。所以就算什么时候你离开我,只要还没死,我就不怕那个黑夜人再来找麻烦。”

丁勤一头雾水,“关键你到底在那纸上写了什么!”

何嫣很小心地将那张纸收起,“这是婚约。我想来想去,只能用这个办法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老公,我是你老婆。如此一来,那个黑夜人为了给你面子,就不可能杀了作为你老婆的我。如果你不在,他再来杀我,我就把这张纸给他看。”

丁勤只觉脑袋里嗡地一声。什么?婚,婚约?这丫头居然把自己手印按婚约上了?

这算什么?强嫁?怎么还有这样一招?

丁勤的思维极其混乱。

因为,在他脑子里,婚姻这个词,他总觉得离自己还很遥远。

而现在,它居然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关键是,这不是自己同意的,是被强迫的!被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小丫头强迫的!

“你这是*裸的强嫁!你这是利用我!”丁勤心中已经开始升起了愤怒,对于何嫣的同情,也被这愤怒压了下去。

何嫣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怎么着?不服气?不服气你来抢啊?我告诉你,这就也算是你的代价。另外,不要以为,签了婚约,你就能把我怎么样。你若是敢碰我一寸皮肤,我就会把这影印出去散布天下,让大家都知道。你老老实实地保护我,我还能保守这个秘密,不到迫不得已不会说。”

丁勤气得七窍生烟,如果不是现在全身剧痛,他甚至都会跳起来了。“你等着,只要我身子好了,绝对要把那张纸抢过来毁了!”

“抢?”何嫣哧哧地笑了,“你怎么抢?我刚刚已经把它放在我贴身衣物的内袋里了。你要抢,只能剥光我的衣服。而那样的话,你就等于碰了我了,你得对我负责,相当于有了夫妻之实。我知道,你是个有道德的好人。你不会让自己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的。所以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对两个人都好。你知我知即可,我不张扬,你也别想鬼主意。等我有了足够实力的一天,我们两个直接毁了它,你娶你的娇妻,我嫁我的伟郎,两不耽误。”

丁勤恨得直咬牙,“你,你……”

“本姑娘累了,要睡觉了。”说着,何嫣放下了马车前帘,“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我老公。当然,你放心,我何嫣有分寸。”

说完这句,任凭丁勤如何说,她再也不回声。丁勤的气根本没有地方发泄,但是也只能暂时如此。

他不由得发出了一个感慨。这五毒岛的人啊。虽然何嫣可能并不能算什么五毒岛的人,甚至五毒岛是什么都还没有了解,但毕竟,他受到的是何秋的教育,有五毒岛一惯以来的行事作风。

马车依旧在慢慢前行。雨什么时候停的,丁勤没有注意到。

他现在的心情极为复杂。

这也是他第一次被别人强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虽然说,按照何嫣的说法,这仅仅是作为迫不得已时的一种自保方式,有名无实,甚至说,只要丁勤不过激,连“夫妻之名”,别人都不会知道。

但是丁勤清楚,这始终是绑在自己身上的一道枷锁。

他希望能保护何嫣这个无辜的女子,可是却并不愿意被保护这两个字,束缚住自己!

就带着这种矛盾心理,不知不觉之中,他们的马车已经走了十日。

第一百一十三章 铸络丹

在这十天之中,丁勤的内心也渐渐平息下来。虽然他对何嫣的强行建立婚约一事始终不得释怀,但若是从何嫣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化解眼下危机的唯一办法。

而且,若真的是她将婚约放入了贴身衣物的内袋,自己真的不可能去强行剥光一个少女的衣服。那样的话,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这样一边无可奈何,一边不停地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丁勤的心态也慢慢平和下来。

倒是骨魂,对这件事情非常来劲儿,就像是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笑料一样,时不时就拿出来说笑一番,这也让丁勤心中有些反感。

不过比起这件事,丁勤身上的伤更让他头疼。这次的伤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不是局部某个系统或某个部位的伤害。全身从上到下,没有一处好地方。尽管从外表来看,处处都完好,没有半点儿的破损,但实际上,在身体内部,不管是肌肉,骨骼还是经脉,甚至丹田,都已经受到重挫。

因此,十天的时间,恢复的程度非常有限。并且这次,何嫣对丁勤也没有提供半点儿的帮助。

尽管丁勤知道,何嫣对于医术应该也有一点儿研究,可现在,他根本不好意思开口。到第十一天的时候,丁勤总算能相对自主地活动了一些,从随身的物件中,翻来翻去,可能能用到的,只有许之诺在他临行前给的那一小包丹药。

而在这其中,那三颗铸络丹倒是引起了丁勤的兴趣。

严格来说,是骨魂的兴趣。

丹药的好坏,丁勤自己分辨得并不算明晰,毕竟他不是学习医修药修的。但是骨魂却很敏感。

铸络丹,看起来比其他几颗丹药都要差,表面坑坑洼洼,基本没有光泽,一看就是黑突突的像煤渣一样。闻起来也没有什么上品丹药那种香气,属于扔到路边都不会有人拣那样的类型。

但是骨魂对它的评价却十分高。因为骨魂在丁勤拿起铸络丹时,感觉到了其中蕴藏的灵力波动。

正常来说,普通的丹药都不会出现这种波动。除非,丹药在炼制过程中,使用极为精密的方法,将极为少见的几种材料融入其内,才会保有这种天然灵力的波动。

这样的丹药,骨魂知道几种,可是没有哪种叫做铸络丹。

当然,骨魂死的时候离现在,有多少年了,没有人知道。而只要有时间差,出现新的品种就不足为奇。

在骨魂的鼓励之下,丁勤将其中一颗含入口中。没有想到,这种其貌不扬的丹药,立即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特性,不仅入口即化,而且不用下咽,药效立即通过口腔,顺首静脉回到心脏,又从动脉游走全身。

遍布所有组织后,丹药的药效进一步发挥。这种感觉,像是吃了大量辣椒,身上所有毛孔都打开了那样,既有些难受,又有些舒爽。随着药效作用时间延长,丁勤的身上开始发热,犹如进入了一个蒸笼一样。

不过,随后的情况,丁勤就不能控制了。

随着体温的进一步升高,丁勤全身的毛孔处,开始向外分泌一种暗红色的像是血液一般的东西。注意到这种情况的丁勤心里大惊,可是这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全身僵直,不受大脑的控制。

甚至说,他想喊,却也喊不出半个字来。

眼看这些暗红的东西越来越多,很快覆盖了全身,浸湿了衣服,在皮肤的表面成股流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难言的恶臭,比那些陈年的老坑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个时候,他很想与骨魂交流,但是他发现,自己与骨魂之间的联系,第一次被切断了。

难道,难道说这丹药有猫腻?

还是说,这丹药本就是假的,是毒药?

如果是毒药,为什么?

丁勤的逻辑有些混乱,但是他还是在极力地思考。

莫非,直属省全部被杀是假的,这一切只是许之诺的一个圈套?

许之诺给自己假消息,然后给自己毒药,如此一来,就可以杀人灭口。到时候,灵远大帝那个密室之中的事情,除了他和帝君,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嗯,有可能,就是这样!因为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局外人,根本就没有了解皇室内情的资格!

就这样想着,丁勤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丁勤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借着月光,见到何嫣正在马车前面,一边泼着水,一边使劲儿地擦洗。她嘴里还不停地骂着,“这个死鬼,到底弄了些什么东西,臭死了!”

丁勤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很快意识到,现在自己身上并不臭。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居然是原来在随身包袱中的一件衣服。

难道说,自己在昏迷的时候,何嫣把自己的衣服给换了?

那样的话,岂不是自己的隐私全被她看了?

当然,比起这个,还有更重要的。地图!

一着急,丁勤马上伸手就去摸。不过,装图的袋子不在身边。

何嫣像是感觉到丁勤已经醒了,但是头都没回,冷冷地道,“得了,别摸了。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放好了,一件儿也不会少。衣服是我给你换的,至于那件臭衣服,已经扔了。”

丁勤的脑袋里又是嗡的一声。“你怎么能趁人之危……”

“趁你妹个危啊!”何嫣这时转过身,顺手将擦车的布往车前一摔,“你搞的什么东西,臭都把人臭死了!天天这么死去活来的,一个大男人真不像样。”

“但是那你也不能随便就脱我的衣服吧,男女授受不亲的……”丁勤一急,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何嫣却是很轻松地一笑,“怎么了?脱又怎么了?我们可是有婚契在。作为你的合法妻子,我脱你衣服不行么?再说,我这是救你,又不是强行霸占你。”

她居然还说不是强行霸占!丁勤的气又不打一处来。没错,你没有强行霸占我的身体,但是,你可是强行让我在婚契上按了手印了啊。

“呵呵呵呵。”骨魂那熟悉的笑声又从丁勤的识海之中传过来,“嗯,她确实没干什么,给你脱衣服和洗澡时一脸的嫌弃样。当然,她也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你的局部。至于她想什么了,我可不知道。”

丁勤直接把矛头对准了骨魂,“你个老不死的,别在这里添油加醋!事情到这个程度,和你有直接关系。要不是你鼓动我去吃那什么破丹药,我怎么会被一个陌生女人脱了衣服,还强行洗了澡!”

骨魂叹了口气,“真是好歹不分。第一,要是有人对我这么干,我还求之不得呢。第二,你别总觉得那丹药有问题。你怎么没注意自己的身体现在什么样了?”

经他这样一提醒,丁勤倒真是发觉,从醒来后,就没试过自己的身体状态。结果,不试不要紧,一试吓一跳。

肌内和骨骼,居然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再稍加运行灵力,经脉居然也是这样!

原来自己细心调养了十来天的伤,居然就这样几个小时就好到这程度了?

丁勤心中满是疑惑,问骨魂,“这是什么情况?铸络丹的功效?还是在我昏迷的时候,那丫头给我吃了什么药了?”

骨魂笑道,“你说呢?我看中的丹药,啥时候出过差子?我说那铸络丹是好东西,你还怀疑是许之诺杀你灭口。实际上,你身上流出来的,就是你体内的淤毒。这些淤毒,是因为身体被破坏而生,排出来之后,丹药的作用又加快了组织愈合,你的伤自然就好了。”

丁勤喃喃道,“原来如此。”

而一想到自己在失去意识前,还推理了一大堆什么许之诺要杀自己灭口之类的话,他不禁也是有点儿脸上发烧。

人家一片好意,差点儿就被自己曲解了。

这只是由于他不知道这铸络丹的来历,因为当时许之诺根本就没有时间来解释。

铸络丹,是玄天帝国秘不外传配方和炼制方式的皇室用药之一。该丹药使用名贵原料九九八十一味,其中珍宝级的就达到十七味,别说成药,就是把一颗丹药的所有原料放到一起,那都算价值连城。

而这丹药,也是大有用途。它名为铸络丹,实际上倒像是脱胎换骨丹。服用它之后,整个人体的内外结构会有类似于重塑的变化,让人在基础上就能强于普通人。

正是由于这个功效,只有当一代皇子被选为下一代皇室候选人之后,才能开始服用,并且一生只会在关键的几个时期服用共计十颗。如此一来,就保证了每一位帝君,都在武力上有过人之处。同时,也能保证其他皇子,不会出现夺位之类的想法。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一个人规律服用了铸络丹,就会完全超出普通人。

而这三颗铸络丹,是帝君那天晚上,特意派人送到许之诺处的,让许之诺放入药材之中一并交给丁勤,也算是对丁勤的赏赐。直接赏出三颗铸络丹,这在玄天帝国的历史上,都没有过先例。

至于丁勤所出的恶臭淤毒,则完全是与他的伤有关系了。

就在丁勤想这些时,何嫣没好气好叫了他一句。他一时没听清,直接反问,“你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渡口

何嫣道,“我让你过来上车,走了。”

“不对不对,刚刚你称呼我什么?”丁勤一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么来着?”

何嫣头都没回,边进车厢内边道,“叫老公啊,怎么了?我们不是有婚约么?”

说罢,她直接关上了车厢前帘。

丁勤气得差点儿直接从地上跳起来,“喂,你个死丫头,嘴给我干净点儿!那契约我可从来都没有同意过!”

何嫣没有对这句话回应,而是直接来了一句,“我说你到底上不上车?再不上车,我就要走了!”

丁勤使劲儿出了几口气,狠狠地将脚边一块石头踢飞,硬着头皮上了车。

两个人就带着这种带答不理的态度,又走了三天。三天之后,丁勤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在骨魂的建议下,他准备服用第二颗铸络丹。

这一次,丁勤有所准备,不仅是在晚上于客栈休息时服用,而且提前尽可能地将身上的衣服脱到最少。同时,为防止自己再次出现昏迷的情况,他特意告诉了何嫣。

告诉她,并不是为了让她帮自己,只是不想让自己进入昏迷状态时她手足无措。

不过,这一次的药效,并没有上一次那么强烈。铸络丹入口之初的反应与此前一样,但当从毛孔向外排除淤毒时,却不再是暗黑红色,而是鲜红色,就如鲜血那般。

同时,这些液体不仅数量大减,也没有原来那种恶臭,但有极为浓重的腥味。丁勤有一过性的意识模糊,但只持续了一小时左右便恢复了正常。

这一次使用之后,丁勤身上的伤确定痊愈。而且,肌肉和骨骼,似乎都被铸络丹进行了相当程度的强化。这种强化,仅仅是丁勤的一种感觉,至于到底是怎么强化的,强化到了什么程度,他自己还无确定。

身体整体感觉完全恢复正常时,丁勤去洗了个澡。想到上次是何嫣帮自己洗的,他不禁又是一阵脸红。好在这次预有准备,同时也没有上次那么严重。

洗完澡之后,已经将近黎明。丁勤身上一股疲惫的感觉袭来,他没有再修炼,而是直接上床休息。这些天来,由于自己身上的伤的原因,他始终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

这一觉睡得十分舒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连胖墩都是站在地上,有些无聊地舔着自己的毛。打开门后,何嫣正站在门口。

她冷言冷语地说一句,“我还以为你死里面了呢。要是没事,走吧。”

丁勤只能苦笑。虽然说何嫣说得语气很冷,但是他知道,何嫣对自己的生死还是在乎的。

两人再次启程,依然是丁勤和胖墩在车外,何嫣自己在车内。走出去没有多远,丁勤发现自己对于灵力波动的感觉更敏感了。从车厢之中传出的微弱的灵力波动,应该是何嫣正在修炼。

这样的波动,自己以前是感觉不到的。如此看来,这就是铸络丹的功劳。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也运行起了自己的灵力。受重伤的影响,体内的灵力这些天来并没有增加,而铸络丹本身并不增加灵力。

体内的经脉强度确实比以前要高了不少。特别是在丹田,铸络丹像是给它加上了一层护壁一般,在受到灵力快速高强度吞吐冲击时,产生的不适感大为减弱。

如此一来,即使是进行大强度的修炼,也能承受得住了吧?丁勤心中不由得一喜。

因为他现在不缺丹药。有大金仙果在,只要经脉承受得住,自己的修炼速度就足以以常人的十倍百倍计。

果然,三天之后,丁勤顺利突破灵力一阶九层。

在此之后,他服用了第三颗铸络丹。

由于没有了身体的伤要修复,这一颗铸络丹的功效便更加集中地体现了在经脉之上。所有体内经络骨壁全都出现了明显的加持固化,按照骨魂的估计,如此的强度,基本上能达到自然修炼到灵力二阶五六层修为的修者水平。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身体其他部位能够承受,丁勤可以再次把自己的修炼速度提高到一个新的高度!

铸络丹,皇室秘药,果然效果非凡。

一时之间,丁勤忙于自己修炼,倒也没怎么在乎何嫣。何嫣几天后感觉丁勤的表现与之前有不小的差异,刻意观察了几次,见丁勤看起来不像是在想什么诡计,便不再关注。

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处于这种极为微妙的状态,开元城也是在不知不觉之中临近。当然,现在的开元城,已经并不是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终点。

到开元城之后,丁勤专门回了一趟丁家旧宅。那里已经被修缮过了,具体是谁干的,他不知道,也没有问。只是,院内依然空空如也,几年前谴散的人没有一个回来。

何嫣也跟着他一同去了,但是没有说任何话。从老宅离开,丁勤去了开元城渡口。

这里是北方十三镇与星耀帝国唯一的通航口岸。要周转至赤炎山,正常情况下,非从这里走不可。

也正是因此,在渡口处,对于来往的人员,都要进行严格的检查认证。不仅星耀国派有特使在此检查是否有可能有玄天帝国的军方和非邀请的官方人员进入星耀帝国,玄天帝国自己也会进行检查,防止因为某些人员进入星耀帝国后带来不必要的外交麻烦。

而这个检查,根据人员的不同,所用的时间也不同。

发往星耀帝国的渡船,普通情况下是每七天一班,只可能周期延长,不可能增加班次。所以,在这里出海,等上个十天左右是常见的情况,有些特殊的人员,可能等上一个小来月。

丁勤和何嫣到这里时,公告上显示下一班的出航时间是在第二天。在提交了基本的检测费用后,先是星耀帝国的特使对二人进行资格审查。

星耀国的人,看起来与玄天帝国的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不过是服饰上相对怪异一些。特使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丁勤的身上,打量几遍后道,“你到星耀国去干什么?”

丁勤早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辞,不假思索地道,“赚钱,做点儿生意。”

特使的眼中闪动着一种极为严谨警觉的光芒,“做生意?但是我看,你并没有带多少东西。你做什么生意?”

丁勤道,“打铁。我是个铁匠。”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之前就已经对星耀帝国的基本情况进行了一些了解。星耀帝国之中,物产丰富,但是缺的是将物产转变为生活物资的工匠。特别是,那里对于冶炼技术的研究不多,各种冶金师是比较稀缺的角色。

当然,这并不代表,每个冶金师都能进入星耀国。为保护本国的手工业,星耀国对于前往其本土做生产的人,也会有水平限制。如果这个人的手艺确实很一般,去那里仅仅只能赚走当地人的钱,而不能给当地带来好处,一般都是会被拒绝的。

“铁匠?”特使奇怪地笑了笑,“你?看你年龄,也就二十岁上下,而且身体瘦弱,皮肤白晰,哪里像是打铁的?就算你是打铁的,又能打出什么?”

丁勤没有丝毫的紧张,道,“人不可貌相。我希望,我能公平地接受考核,而不是仅凭相貌来鉴定我有没有能力。”

特使实际上也还算讲理,“嗯,可以。你在三天之内,打造出一件我认为具有一定水准的铁器来,我就可以给你放行。另外,这个女人跟你什么关系?她也要同去吗?”

“我是他老婆。”没有等丁勤回答,何嫣居然主动亮明了身份,“我当然要和他同去。”

特使这时反倒有了些疑心,“老婆?既然已经结了婚,你们不在家里老老实实呆着,非去我们星耀国干什么?”

何嫣摆出了一副苦脸,道,“这个,说来话长。我的父亲被奸人所害惨死,我们两个身上还背着债呢。我们也不想跑那么远,但是,实话实说,以我们的手艺,在星耀帝国赚钱,比在玄天帝国要容易。”

特使又看了看丁勤,“算了,不用解释了。你们两个,就按照要求来打造铁器吧。如果你们打不出来,那我就会拒绝你们两个进入星耀国。”

丁勤点了点头,“好。那要是我们今晚就能完成,是否可以搭乘明天的船?”

特使奇怪地笑了笑,“可以。但是,我可是要提前告诉你。进入星耀帝国的工匠,必须是确实有一技之长的工匠。你要是只能打出个斧头锤子的,绝对通不过考核。”

丁勤“嗯”了一声,“我觉得,我能让你满意。这样吧,”他指了指特使的腰间,“不如,就把你的这把佩剑借给我当底料吧。”

“佩剑?”特使显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把它摘了下来。“你想用它当底料?这可是十年前,你们玄天帝国一名到星耀国打铁的大师作品。看你的年龄,能用它当底料?别开玩笑了。不过这把剑,我可以借给你参照。你若是能达到它的六成水准,我就可以让你通过考核。”

第一百一十五章 炼剑

说完,特使将佩剑直接抽出鞘。

一见阳光,剑身上的寒光立即一闪。同时,那股微微的凉意随意发散开来,让人感觉到一种肃杀之气。

丁勤不由得赞叹了一声,“好剑!”

那特使道,“知道是好剑就好。我告诉你,如果这把剑被你弄坏了,怕是搭上你的全部身家,你都赔不起。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我不单不会让你上船,还会把你送官。我的这把剑,你们开元城的守城官员都知道。”

丁勤微笑了笑,“嗯。可以。不过,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特使脸上的自豪依然没散,问道,“什么事?”

丁勤用手触了触这把剑,道,“此剑,采用的是极地冰铁,海底沉硅,以火山赤煤为火,并以雪山千年冰为淬火原料打制而成。东西都是好东西,所以这把剑才出了这种成色。”

特使眼神之中略显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你能看出这把剑的原料,不错不错。不过,我这把剑的由来,我在开元城也和人提过,是你识出来的,还是你听说的,我无法判断。”

丁勤接着道,“但是,这些原料的组合,却也让这把剑有了一个致命的缺点。极地冰铁性寒而韧,海底沉硅性凉而坚,二者组合,天衣无缝。但是,火山赤煤之火属至刚之火,打造之后的淬火,需用至阴之水来完成。而雪山千年冰,仅是至寒之水,并非是至阴之水。”

丁勤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特使的表情变化,“使用雪山千年冰,是为了配合极地冰铁和海底沉硅的水性,但是用来淬火山赤煤的火性,却是差了点火候。所以,你在用这把剑的时候,”

丁勤故意停了一下,接着说道,“若以水性法诀驱动,总会觉得剑中有某种特殊的东西,抵消了一部分你的灵力输出。并且,如果你是以水性法诀为主,怕是一直会觉得,此剑与你达不到人剑合一那种得心应手的程度,远远不如你左手上戴的那支冰种玲珑手环。”

说到此之后,特使的表情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他的眼神之中开始出现一种疑惑,甚至是有了一丝的敌意。“这些,真是你看出来的?”

丁勤的语气此时更为轻松,反问了一句,“若不是我看出来的,难道是你告诉我的?对于自己武器的使用时的缺点,怕是从来不会有人告诉别人吧。”

实际上,说到这里时,丁勤对于骨魂在冶炼上的功夫也是佩服到了极致。这些,都是骨魂在拿到剑之后得出的结论。

当然,骨魂没有料到这把剑这么好。开始时,丁勤见特使腰上这把佩剑剑鞘华丽,只是判断不是普通的武器。同时,由于特使这一级别的人,身份都不算多高贵,不会带着什么神兵。

所以,他们两个判断,这应该只是一把普通意义上的好剑。

而在骨魂看来,只要不是神兵,再好的剑,都有缺陷。如果能将一把剑打造成好剑中的好剑,成为准神兵级别,那么通过考核再简单不过。

特使狐疑的表情更重,“那,你有什么方案来优化?我还是说,单靠嘴皮子功夫是不行的。”

丁勤将剑收过来,“我自有办法。明天一早,我会来送剑。希望到时候特使也不要食言,允许我搭乘明天的船离开。”

特使奇怪地笑了笑,“只要你不是吹牛,我就可以让你走。若是你让我满意,我即使是船上已经客满,我也能给你找个地方。”

丁勤点点头,“一言为定!”说完,他转身就往后面的试炼区走,何嫣也紧紧跟在其后。

试炼区是专门为考核设置的区域,其中包括了各种常见设施。把人们集中在这里试炼,可以很大程度上防止作弊。而在其中,也不乏有冶炼类的设施。

丁勤找了一间冶炼屋,带着何嫣进去,关上了门。屋中正中就是一套打铁设备,而且备有一些常见材料。

“说吧,这剑怎么处理?”丁勤在识海之中,问骨魂。

骨魂道,“不是说了吗,用至阴之水就行了。剑已经成形,只是差最后一步,可能那个铸剑的人并不了解我们说的内容,所以没有最终完成。也可能,他自己不是修者,难以体会到我说的东西。所以说,从古至今,真正的铸剑大师,本身也都是极厉害的高修为修者。”

丁勤听他这样罗罗嗦嗦,忍不住来了一句,“别废话,我们时间有限。这至阴之水,怎么取得?”

骨魂有些邪恶地笑了笑,“这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至阴之水,只是一个好听的说法。除了至阴之水,还有个阳阴之水。其实,至阴之水,就是女人的尿。而阳阴之水,就是男人的尿。你让何嫣把尿留下,材料就齐了。”

啥?丁勤直接被骨魂说蒙了,“你确定不是在调侃我?”

骨魂嘿嘿笑着道,“这怎么能说是调侃呢?快去准备吧。准备完了,我就会告诉你具体的炼制之法。”

丁勤硬着头皮转向何嫣,“那个,那个,有事儿需要你帮忙。”

何嫣白了丁勤一眼,“干什么这么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至阴之水吗?我现在没有,过会儿有了接住给你不就行了。”

她说这话的意思,显然是知道至阴之水是什么。

丁勤大为诧异,“你,你知道?”

何嫣略带自豪地笑了笑,有点儿阴阳怪气地道,“怎么,有什么奇怪的?你不是说了吗,我是五毒岛的后代。五毒岛干什么的?在你们眼里不是用毒的么?这什么至阳至阴的,都是制毒原料,我会不懂?”

丁勤这时才反应过来。确实,很多材料,是各行业通用的。他一时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那,那就有劳了……”

何嫣又白了他一眼,“就尿一泡尿,有劳你个屁!还不去给我倒几杯水来!”

丁勤虽不情愿,但这时也是放低了身价,倒了水过来。

一个小时之后,原料备齐。骨魂指导丁勤,将冶炼炉的炉火点燃,调整了火的燃烧状态。当一炉火快要燃尽时,他让丁勤取过一张铁网,置于炉上半米处,将剑身放在其上;又揪下几根头发,放在剑身之上。

剑身均匀受热,当头发刚刚开始变焦但尚未燃烧之时,丁勤使用刷子,在剑的两面,迅速刷了一层至阴之水。

一股白汽升腾起来,奇怪的是,这白汽之中,居然没有半点儿特殊的气味。

再看那剑身,上面居然结出了一层淡黄色的薄膜,并且也已经迅速冷却。

如此往复,共计七七四十九次之后,剑身上的薄膜已经非常明显了,而且呈现一种黄中透亮的状态。完成之后,骨魂让丁勤将剑取下,以炉中之灰覆盖,静置到天明。

天亮后,丁勤取出剑,并未入鞘,直接去找特使。

特使显然对丁勤的到来也有些期待。虽然说,他是公事公办,但是丁勤要升级完善的,却是他自己的剑。

这些人就是这样。经常一些人员的考核试炼物件,就落入他们囊中了。

见丁勤过来,特使居然迎了上来,有些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

不过没等丁勤回答,他瞟见了丁勤手里的剑。

布满炉灰,一点儿光泽也没有,没有灰的地方还有些黄漆漆的。剑本身那种冰寒肃杀之意,也是荡然无存。

他的表情立即转为严肃而略带愤怒,“这就是你升级的剑?”

丁勤点点头,道,“宝剑都有个特性,便是认主。虽然说,这不是宝剑,但是第一次使用,如果由使用者注入灵力,会更好地激发它的灵性。”

说着,他将剑递给了特使。

特使显然不是很相信丁勤所说的东西。他有点儿焦躁地问,“说吧,怎么激发?将我的剑弄成这样,哪儿还有半点儿灵气!”

丁勤却是也不急,“好不好,你要试试看。只需要按你习惯的招试,用一下即可。”

“哼!”特使深吸了一口气,剑在手中挽了个花,突然释放了灵力。

在他的身后,一带七星甚是明显。

丁勤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施压。在这个特使看来,这把剑应该是已经废了。他释放灵力只是要告诉丁勤,你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随着他伸臂一挥,剑身突然发生了变化。

“嗡”一声轻响,剑上所有的附着物直接炸裂,四散而飞。一股寒光从剑身反射过来,丁勤也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再看剑身,可能是由于冰寒之气的作用,凝聚了周围的水汽,形成了一层薄雾,看起来朦朦胧胧。便是那特使自己,由于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都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好剑,绝对是好剑!

目前这把剑,比起昨天来,上了不止一个档次。这样的剑,怕是整个开元城也没有几把,若是摆到市面上卖,足够一个人从普通民众变成一方大户了。

特使还有些惊得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了半天,试着用手摸了下剑身,又像是触电般地立即移开,嘴里喃喃道,“天呐,天呐,天呐……”

丁勤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很平静地问道,“我们可以上船了吗?”

特使心不在焉地道,“可以,可以,上吧,上吧。”

丁勤微微一笑,和何嫣一起往里走去。

但还没有上船,就听见特使在后面叫了一声,“等等!”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连环杀手

听到这个特使又喊他们,丁勤很是意外。他转过身,见特使正直接向这边跑来,“等等!”

难不成,又要有什么条件?丁勤现在可不想再生出什么枝节来。

那特使来到丁勤身前,道,“你的打铁功力非凡,我想把你作为特殊人才,引荐给我们星耀帝国皇室效力。如果有了我的引荐,你就可以见到我们的皇室要员,那样的话,你更容易赚钱。”

丁勤想了想,道,“赚钱我想赚,但是我也知道一旦给皇室效力,可能就会失去不少自由。我们不是准备移民星耀国,所以还是自由一些好,这样来往也方便些。”

特使道,“但是你要知道,你不投靠皇室,在星耀帝国,面对的可能是不少地方豪强。没有皇室的保护,能不能安全回来都是个问题。”

“这我们心里有数,谢谢特使关照。只不过,我们不想再与皇室有什么关系了。”丁勤这样说,其实也是很清晰地在暗示,他曾经和皇室之间有关系。

特使显然明白了这一点,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那样的话,只能如此了。倘若你要改变主意,可以在下次回来的时候再到这里找我,我给你带引荐信。”

丁勤点点头,行了一礼,继续向上走,上了船。

特使在船下,轻叹了口气。

他并不是真的替丁勤的安危着想。而是星耀帝国有规定,特使如果向皇室引荐真正的人才成功,那么他将会官加三等,俸禄追加三倍。以丁勤展现出来的实力,他本以为自己的好运就能到了呢。

这是一艘外覆铁皮的木制大船,长有近百米,宽也有二十多米。船上甲板有七层,其中四层是为来往的客人准备的。但是,受到这种严格考核机制的影响,船上的人并不是太多,所以很多地方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丁勤和何嫣在最下层的一个甲板找了一间大屋,暂时安顿下来。到了正午时分,大船离港,向着星耀帝国的方向缓缓驶去。

船航行的速度并不慢。但是由于路途遥远,到达星耀帝国,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此期间,他们会中途停靠两个小岛,一个属于玄天帝国,一个属于星耀帝国。两上岛在平时是通商中继,到战时,便是重要的补给基地。

何嫣是第一次乘船出海,所以对船的晃动明显不适应,晕船症状很明显。好在她自己对于医疗有些研究,最开始几天,使用药物克制,而当过了玄天帝国的中继岛之后,她也基本适应,症状大为减轻。

丁勤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此前,他自己出过海,而且用的小船,同样还用小船回来过。这样的大船,对他来说,简直是舒服极了。

而船上相对安静的环境,也给了他极好的修炼时间。有了铸络丹对经脉的强化,再加上天星麻面罩和大金仙果的共同作用,在抵达星耀帝国中继岛的前一天,他终于在近乎是自残的疯狂修炼之中,顺利突破灵力二阶的修为。

一阶和二阶,这是一个质的飞跃。突破的瞬间,丁勤也难掩心中的喜悦,直接跳了起来。

何嫣对丁勤的变化,却是显得有些冷淡。用她的话来说,丁勤只是一个用来保护自己的工具,至于修为到什么程度,她不关心。

不过,她在停靠星耀帝国的中继岛时,她却主动向丁勤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一直听到一些传闻,说星耀帝国是魔族之国。可是我看那特使,和我们常人无异。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知道不知道?”

丁勤轻叹了口气,“我也多是道听途说而已。记得我小时候父亲说过,星耀帝国中居住的,其实也是人。只不过,由于种族的关系,他们凶残暴戾,缺乏情感,往往做出一些我们的道德不能理解之事,所以才被称之为魔族。至于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也只能到时候再看了。”

“那依你的修为,去星耀帝国,会不会低了点儿?”何嫣又问。

丁勤道,“应该不会。灵远大帝曾经想出征星耀帝国,并且星耀帝国与我们玄天帝国之间,一直都是战略敌人。这就说明,两国实力相当。再看那个特使,也不过只是灵力一阶五六层,这种身份的人,虽然不是什么高级外交官,但应该也算是有些地位的。所以综合判断,估计星耀帝国整体的修为水平,会和玄天帝国差不多吧。”

何嫣道,“那就好。可别让我跟着你进个狼窟,躲过了那个黑衣人死变态,却进入了*烦里。”

丁勤苦笑。说实话,他也不希望出现类似的情况。毕竟,不管用了什么手段,何嫣跟着自己,都只是为了安全。若真是把她带进狼窟里,丁勤心中又会有些不安。

船缓缓靠向中继岛,接到通知的人们,也纷纷到主甲板上准备下船透气。按照行程计划,他们将有半天的时间停留,在此期间,人们可以在中继岛上限定的区域内活动。

丁勤和何嫣也不例外。待船长发出信号之后,两个人随着人流,踏上了久违的陆地。

但是,丁勤很快发现了这其中的异常。

诺大一个码头,居然没有任何人!

除了这些乘客之外,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这与玄天帝国的岛上情况完全相反。

难道说,这就是星耀帝国的特征?

很快,船长下达了一个指令。所有人员停留在原地,暂时不要扩大行动范围。

一部分敏感的人马上就意识到了不正常,立即返回船上。

而当一阵风吹起的时候,正在观察周围的环境的丁勤,也隐约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

这种气息,就是血腥之气。

虽然夹在海风之中,但是,从战场之中走出来,遇到过大规模流血场面的他,对这种气息的记忆极为深刻。

这个岛上,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了!

果然,没出几分钟,前出探查的人一个个表情慌张地跑了回来,手忙脚乱地指挥着人员上船。之后,大船迅速离开这个中继岛,继续全速沿预定航线向星耀帝国航行。

后来,一个消息在船中扩散开来。在这个中继岛上,至少是在码头上,所有人已经被屠没,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如此凶残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一个中继岛上。

当然,屠杀的时间离船靠岸的时间不会太长。否则,血腥气息的特征就会有改变。

至于到底这一切是缘何发生的,船上没有人去调查,他们也没有能力去调查。更多的人都是在庆幸,船长判断及时,让所有人拣回了一条命。

随着船越行越远,到第二天时,人们似乎又平静下来。中继岛的事情如同一场梦一样,在船上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因为事情毕竟没有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只要再过十多天,船就会到达星耀帝国。不管是不是魔族,只要是正规的帝国,就有相应的法律和卫队,就能保护他们这些合法入境人员的安全。

但是这种想法,在第三天的早晨,被彻底破灭了。

早晨船员在清理主甲板时发现,船的主桅杆上,赫然吊着两个人的尸体!

从登记资料上看,这是一对夫妻。他们的死相很难看,各个大关节都被人以刀切开,只留一点皮肉相连,防止散架。吊在桅杆上,乍看起来竟与晒咸鱼有些类似。

更为可怕的是,这两个人的死亡时间并不长,应该是在黎明时分。但是,船上所有人,居然没有听到任何的异常动静!

一时之间,恐怖的阴云在船上弥漫。到底是什么人杀了他们两个,会不会再继续杀别人,没有定论。

船长特意安排船上的警卫人员,加紧巡察力度,即使不能找出真区,也要确保在船到达星耀帝国之前乘客的安全。

但是,事情并未随他们所愿。

就在众人眼皮底下,当天傍晚时分,又有三个人的尸体在船上的卫生间被发现。

这三个人的死状,显然与那两个人相同!

就当人们惊惶无眠时,第二天一早,又有一个人的尸体在甲板上被发现。

而那里,恰恰是警卫们的巡察最为密切的地方!

幽灵,难道是幽灵吗?

船长对此有些束手无策。从目前来看,他无法阻止这场杀戳继续下去,甚至有可能他自己也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万般无奈之下,他下达了一个指令。所有乘客集中到甲板处,共同休息行动,任何人不能单独到偏僻的地方。

这样一来,至少可以保证那个杀手没有可乘之机。如果能平安到达星耀帝国,帝国的军队机构介入调查,说不定就能水落石出。

这一招实际上是有效的。那一晚上,船上的乘客没有出现被杀的情况。不过,船长漏掉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船上的水手和警卫人员!

在那一晚,三名水手和两名警卫人员遇害!

将警卫撤回到集中区,这可以。但是,水手不行。

因为船要航行,就需要水手。若是水手撤回,他们永远到不了星耀帝国。

但是,如果水手不撤回,一旦被这个杀手杀光,他们更是永远到不了星耀帝国!

终于,经过再三考虑,船长在众人面前公布:船已经进入重大危机之中。船上隐藏了连环杀手,危及所有人的安全。无论是谁,若能找出杀手,将得到星耀船运联盟的百万星币作为报酬!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凶手

“我能找出杀手是谁。”在甲板上人群的沉默之中,丁勤突然站起来,大声道。

他的这一举动,就连何嫣都吃了一惊。她急忙拉了拉丁勤的衣襟,示意他坐下不要乱说。

一来,连警卫都找不出来的杀手,你丁勤怎么找?二来,说自己能找出杀手,无疑是成了杀手的首要目标。

综合判断之下,丁勤此举,是将他自己,甚至包括何嫣在内,推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处境。

船长先是一阵惊异,之后满怀希望地跑过来,拉住丁勤的手,“真的可以?你是什么职业?侦探吗?”

丁勤摇了摇头,“不,不是侦探。我是个铁匠。”

“嘘——”人群之中发出了这样一阵声音,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嘲笑。船长也是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小兄弟,你还是不要说什么大话。一个铁匠,找什么凶手。如果你只是惦记那百万星币,我劝你还是尽早了了心思。”

丁勤微微一笑,“这星币,我并不想要。我只是不想更多人受到伤害。”

船长居然也笑了,“那好,你就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丁勤道,“方法很简单,我已经去找了。”

船长面色一变,“什么?怎么找的?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丁勤道,“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你当然不知道。不过,杀人的人,现在已经有了些眉目。”

说到这里时,连何嫣都有些意外。这几天,丁勤的表现与其他人无异,并没有什么动作。可是现在,听丁勤的语气,像是已经胸有成竹一般。

船长道,“那,凶手现在在哪儿?”

丁勤向船舱入口处看了看,道,“稍等,我需要等些消息。”

随着丁勤的目光,甲板上多数人看向了船舱的入口。

不多时,从入口处,慢慢出现了一个影子。

居然是胖墩!

胖墩现在的动作显得很是优雅,小跑着一路过来,到丁勤的脚边蹭了蹭。丁勤俯下身去,“找到了么?”

胖墩呜呜叫了两声。

船长的表情一变,“难道说,你是用狗来找的?”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本来,这些人是不容易找的。但是,他们忘记了一点,那就是,分尸时,一定会留下气味。我让我的狗先确认了这些死者的气味,然后再根据这些气味的分布,找到它们的交集之处,那便是这些凶手和凶器的所在。”

船长的眼光之中居然泛出一种兴奋,“那,现在全找到了?”

丁勤点点头。“胖墩儿既然回来了,说明已经确定了。胖墩,凶手有几个?”

胖墩仰天叫了一下,然后伸出爪子,在甲板上划出了四条印迹。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四个人,凶手居然有四个人!

“所有警卫集合,我们去捉拿凶手!”船长立即下达命令。丁勤也是拍了拍胖墩,带着这些人向舱内出发。

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动。在他的眼中,闪现着一种忧虑。

船长这时也是回过头,“你不去?”

丁勤摇了摇头。“我不去。你们去就足够了。另外,如果要找的人,就在我们其中,胖墩也可以直接攻击。”

他的后一句话,如同一道命令一般。话音一落,胖墩突然一跃而起,直接扑向它面前的一个警卫。

不过,那个警卫却像是早有防备一样,直接释放灵力,抽出短刀,一记灵力攻击,直接切向胖墩冲过来的方向。

有如此反应的人,定然是和杀人案脱不开关系!

因为在丁勤说胖墩寻找凶手的方式时,这个警卫一直在场。得知了胖墩的能力,他应该料到自己已经暴露。所以,他一直都在准备着进攻胖墩。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一击,居然扑空了!

他的脸上全是不信,后面又被恐惧所代替。

他不信的,是自己一个灵力一阶六层的修者,居然没有打中一条狗。

而他惊惧的,则是胖墩紧随其后的表现。

随着胖墩身上青光大盛,他作为一只魔狼的本质也直接表现了出来。

大漠苍狼,魔兽之中排名上品。与一个灵力一阶六层的修者战斗,绝对不会处于下风。

这个警卫面色一变,迅速转身,向远方逃去。但是,还没有逃出几步,便被四五个警卫追上围住。

这些船上的普通警卫,实际上修为级别并不算高,仅有灵力一阶四层左右。换在平时,他们即使是以五敌一,也未必能胜这个杀人者。

但是,这个杀人者只是想逃。在这里,他寡不敌众。关键是,还有一只麻烦的青狼魔兽!

就在他一迟疑之间,胖墩已经从身后赶上,扬爪便是一击。他闪躲不及,右肩被撕下一大片,血肉模糊,摔出去三四米。

正当警卫们准备上前时抓拿时,这个人居然回头诡异地一笑。随后,他一咬牙,身体像是气球一样爆开,血肉横飞。

在这种时刻,他居然选择了自爆!

显然,他是不想被擒。他可能是为了保守秘密,也可能是不想受折磨。

不过,胖墩的行动并未停止。在空中转了一个方向之后,它直接冲向另外一个警卫。

这个警卫的反应,也是如刚刚那个一般,见胖墩一动,立即发动了攻击。

不过,他的结局和上一个类似。

正面和胖墩交手五个回合,他被胖墩逼到死角。面对追上来的警卫和胖墩,他并没有自爆,而是从船身直接跳下,投身大海。

虽然他奋力游出了数十米远,但很快被海中的捕食鱼类发现,不出多久,便在大海之中灰飞烟灭。

正当胖墩准备向第三个警卫发起攻击之时,那个警卫改变了战术。

由于他距离船长最近,居然直接拔刀,架在船长的脖子上,控制了船长。

他目露凶光,声音也是低沉沙哑,“都给我听着。放我一条生路,我们相安无事。不然,我杀了船长,怕是这条船,也无法到达星耀国。你们可能没有注意到,之前死的那几个水手,全是老水手。现在,能掌握航线,规避航行风险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是准备在大海中漂流,最终没有补给而死,还是平安到达星耀帝国,你们自己选吧。”

这个人出了这么一招,连丁勤都没有想到。胖墩这时候则是在地上摆出一副攻击的架势,没有上前。

那人见胖墩没动作,有点儿得意地笑了笑,“嗯,很好。对了,那个铁匠。事情因你而起,只要你还在船上,我可能就不安全。我数十个数,你和你的狗,还有那个女的,马上跳船。不然,我就杀了船长,这一船男女老少,都会因你而死!”

听闻此言,丁勤眉头一皱。

对方居然会来这一手!

如此一来,自己面对的可能并不只是一个杀人狂,还有这些乘客。

乘客之中,不凡有目光狭隘之辈。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们会按照这个人的意愿,逼自己跳海。

但是问题在于,自己跳海,未必解决得了问题。如果这个人只是想杀人,他完全可以以这种要挟和道德绑架方式,一个一个地清除船上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最后,当船上再没有人能对他形成威胁时,那这艘船就成了他的天下。

那个时候,人们还是免不了被杀的命运!

但是,就像是丁勤想的一样,一部分乘客并不会想得这么长远。有三分之一的人这时转过身来,盯着丁勤。他们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希望丁勤跳船。

但是这船,丁勤无论如何也不能跳!

“十,九,八……”

就在短暂的沉寂之后,那个人已经开始倒数。

“等一下!”丁勤突然喊停了他的倒数,“你能保证,我跳船之后,这些人都会安全地到达星耀帝国吗?”

那人诡异地一笑,“这我怎么保证?我只能保证,你跳了船,我不杀他们。但是你若不跳船,他们都得死。”

这句话的意思相当明确。

因为胖墩,发现了四个杀人凶手。

现在,包括这个人在内,只找出了三个!

按他的说法,丁勤跳船,他不杀这些人。可是另外一个人呢?那个人可能继续拿起屠刀,血染全船。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那,你想我死,是否可以让我死个明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人?”

那人嘿嘿一笑,“死到临头,还问这么多干什么?我告诉你,不要耍什么花招。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也不会让你活着从这里离……”

他刚刚说到这里,突然“膨”地一声响,身子被弹开四五米,直接撞到桅杆上,慢慢滑下。

是船长!

在这人与丁勤对话的时候,船长抓住一个他的破绽,直接释放灵力,利用法诀将其弹开。但是这一招用得也是相当惊险,船长的脖子处,还是被那把刀切开了一个口子。幸好,由于位置不正,不是致命伤。

再看船长的修为,居然是灵力一阶八层!

摸了摸伤口,看看手指上的血,船长已经大怒。他走到那个人身前,一招手,地上的刀飞入手中,

“居然敢要挟老夫!”

丁勤在后面喊了一声,“慢……”但是,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止。

那把刀,直接插入了杀人者的心脏。

船长问都没问丁勤什么意思,只是来了一句,“还剩一个人了,让你的狗带路,我们去找!为了这条船乘客的安全,这伙歹徒必须一网打尽!”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阴谋

丁勤心中感觉有些不爽。因为现在,并不是惩治凶手的时候。

整件事情扑朔迷离,前因后果都不明确,如果凶手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没有刚刚前两人那种自杀的勇气,可能都会透露出关键信息。但是船长突然那样发泄私愤,无疑是让调查更为棘手而已。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一条船,是来往跑海的商船。他往返于两个帝国之间不止一次。这个船长如果不能在这一次危机之中,趁势给自己立个威,那怕是以后搭乘他的船的人,就会减少很多。

那样一来,他的收入将直接受到影响。

所以,丁勤没有就此多追究什么,而是向胖墩打了个手势。

胖墩会意,直接走到前面,继续向舱门入口处而去。

船长带着几个警卫立即跟上。丁勤紧随他们其后,何嫣也与丁勤同步行动。

胖墩一直走到了船上的厨房外。在那里,正在准备着下一餐。

船长打开门,带着人一拥而入,大声道,“手里的活儿,都给我停下!面向我,站成一列!”

一共十来个厨师,听到命令之后,立即停手,转向这边。待人都站好之后,船长向丁勤点了点头。

丁勤微微俯身,拍了拍胖墩。胖墩立即一冲而出,对着最中间一个精瘦的厨师冲了过去。

那个厨师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已经被胖墩咬住了一条胳膊。很快,他释放了自己的灵力,一阶四层。

就在他准备攻击胖墩之时,丁勤抢先一步,在船长出手前,一击击中此人颈侧。随着物理力量的爆发和灵力的涌入,那个厨师闷哼一声,被击出两三米远,撞倒了一个大水桶,晕倒在地。

丁勤几步上前,将他提在手中,直接封死了这个人的经脉。之后,丁勤将他扔到船长脚下,“等他醒来,我们尽可能审问他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同党,以及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船长没有反对,差人将此人收押起来。他又亲自将每个人检查了一遍,才带队准备离开。

就在丁勤也要带着胖墩回到甲板上时,何嫣居然没有动。她皱着眉头,用鼻子使劲儿嗅了几下。

丁勤感觉何嫣的这个动作有些异常,不由得问,“怎么了?你不走?”

何嫣道,“你先上去吧。我感觉有些饿,我要在这里看看都做了什么吃的,早吃一点。你放心,很快我就会上去找你。”

丁勤总觉得何嫣这样说是话里有话。但是,既然何嫣没有说明,他也没有多问。不过,在他心里,已经开始就一系列的事情,进行进一步的推理。

回到甲板上时,船长已经把那个人绑在了桅杆上。聚集在甲板上的乘客,现在议论纷纷,但眼神之中的惊恐却没有淡化多少。

在他们眼中,这些人就是恶魔!

毕竟,对于这些商人和手工艺者,要么基本上没有什么修为,要么修为不高,要么战斗力极弱。一个灵力一阶五六层的专习战斗的修者,在他们眼中就是难以战胜的存在。

丁勤走到那个厨师处,见一个警卫正在用水泼他的脸。不过,受到冷水的刺激,他并没有醒来,反而嘴唇变得极为静紫,面色也渐渐转白。

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现象。

丁勤发觉不对,立即上前,试了试这个人的鼻息。

他居然停止了呼吸!

而再摸颈部的动脉,也根本就没有搏动。

他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

自己下手是有分寸的,故意要留他一命,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而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这个人的嘴唇居然变得墨一般黑,脸却是如纸一般白,看起来煞是吓人。

这样的情况,莫不是,中了毒?

丁勤脑中闪过了如此一个念头。

恰在此时,何嫣上来了。丁勤叫了她一声,“你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中了毒。”

何嫣走过来,只瞟了一眼,都没有检查就道,“没错,是中毒了。此毒名为黑白双煞,为预置型的毒药,隐于经脉之中。如果灵力在体内顺畅流通,则永不毒发。但是一旦灵力运行受阻,则立即毒发身亡。”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毒。而此人在体内预置这种毒,显然就是为了应对某些突发情况。

自己封住他的经脉,本是想拷问他,但是这也间接地要了他的命。

轻叹了一口气,丁勤道,“既是如此,那算了。现在,四个杀人狂魔已除,船上应该会安定了吧。船长,接下来如何打算,还是由你来定。”

船长很是镇定地点了点头,面向其他人道,“此次,多亏了这位兄弟出手相助,我们才得已化解此次危机。但是,是不是还有人隐藏在我们其中,我无法判断。为了大家的安全,还请大家继续留在甲板上,集中行动。过会儿我们会将食物送上来。另外,对大家出行带来的惊吓,我深表歉意。本次的船费全免。”

之后,他转向那些警卫,“把这个人的尸体也丢进海里去吧。”

说完,他再次向所有乘客表达歉意,并且亲自去了厨房,命令准备一些酒水给大家压惊。

丁勤见他离开,走向何嫣,“办妥了?”

何嫣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丁勤道,“解毒。你留在厨房,不是为了解毒么?”

何嫣眼中现出十分的惊讶,“这你也知道?你也闻出那种毒药的气息了?”

丁勤摇摇头,“我又不是学医或制毒出身,哪里会对毒药的气息那么敏感。不过,既然那个人给自己用毒,说明他对毒有一定的了解。同时又他扮成厨师,目的怕是只有一个。在食物之中下毒。”

何嫣满意地笑了笑,“呦,你脑子倒还真快。放心吧,毒已经解了,这些人是安全的了。”

丁勤这时却是摇摇头,“不,还不安全。还有人隐藏在这些人其中。”

何嫣面色立即一变,“你怎么知道的?”

丁勤道,“过会儿你就知道了。现在你帮我一个忙。你应该有可以直接在这里挥发的令人暂时昏迷的药物吧。在这里释放一些,让这些人在吃过饭之后昏迷一阵。那样一来,剩下人的真面目,自然就露出来了。”

何嫣想了想,道,“说实话,对于用毒,我真的不在行。我学的多是解毒。不过你说的这种,我倒是有一种药,叫安眠香。这是治疗失眠,辅助睡眠用的。但是如果剂量增大,就能有*效果。”

丁勤点点头,“好,你就去办吧。注意时间把握。另外,最好事先给我解药。”

何嫣微微一笑,“放心,我可不想你死。你这么聪明的脑袋,这么有面子的身份,你死了,谁保护我?”

一说到这个,丁勤心中又有些不太自然。不过,何嫣此时将一粒红色药丸交到丁勤手中之后,立即去上风向,没再说什么话。

不多时,船长亲自带头,几个厨师将做好我饭菜和陈年老酒全都端了上来。一番歉意之辞后,船长率先敬酒。

本来,人们多是余惊未消,并没有多少吃喝的念头。但是随着船长的自罚几杯酒下肚,跟着喝的人也逐渐开始多起来。

丁勤不喝酒,所以不知道这酒的味道。但是边上的人一入口即称好酒,只是很是辛辣。自然地,他们开始吃那些饭菜。

客观来说,今天准备的饭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好得多。一边是有酒助兴,一边是心中的紧张多少也卸去了不少,整场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人们似乎也慢慢淡化了对之前那些杀手的惊惧。

就在基本吃到一半时,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倒下。开始,人们还以为是喝酒喝多了,不过随着倒下人数的增多,有人感觉到了异常。

只是,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这些人也倒了下去。

丁勤知道,这是何嫣的*作用。他服过了解毒丹,现在并无任何不适。不过,为了后续的进展,他也是晃了晃,倒在地上。

船长一愣,转向那几个厨师,“怎么了?什么情况?”

那几个厨师当然说不出来。

船长突然嘿嘿一笑,“你们不知道,我知道。”

话音一落,他突然释放了灵力。在他的右手掌心,一道灵力刃突然显现,而此去的方向,正是这些厨师。

普通的厨师,多是没有修为的。即使他不能一击将所有人杀死,两招之间,也能让这些人全部倒下。

单是从这一个动作,已经足以说明船长的身份!

“住手!”

在他正在下杀手时,那些乘客中,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

船长一愣。他转向那些乘客所在的位置,却没有见任何一个人站起。“谁?是谁?”

“没有想到,真的是你。”

随着这句话说出,一股淡淡的灵压在甲板上弥散开来。

这股灵压依旧若有若无,但是却足以让船长感觉到威慑。

这正是丁勤驱动灵力时的灵压!

“谁,到底是谁?”

丁勤这时才慢慢从人群之中站起来,“是我。”

船长脸上现在又气又恨,“怎么又是你个臭小子!三番五次坏我好事,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丁勤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倒,“我倒也想问你,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们在中继岛上大开杀戒,又混到这条船上来,有什么目的?”

船长的眼中疑惑之色甚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相

丁勤道,“这个,其实有很多疑点都表现在了你的身上。”

船长问道,“比如?”

丁勤微微一笑,“第一,当你被劫持时,你表现给人看的,是那个人无意中露出了破绽。但是实际上,那个人是故意露出破绽给你的。你们两个之间,有一种默契。他出破绽,你将他弹飞。当然,这不算是这一条的关键点。关键点在于,你直接杀了那个人。”

“你是一个商人,有人来你的船上捣乱,正常你该问个清楚才对。可是你并没有。”

“第二,当这个厨师死后,你立即就认定,危机已经解除,并且招待大家酒食。你不去调查他的死因,我说是中毒,你问都不问。之后,你就将他扔进海里。你在这件事上,镇静过头了。”

船长摇了摇头,“不对。单凭这两点,你根本判断不了。因为这两,有可能在巧合中出现。”

丁勤又笑了,“没错。所以,这两点并不是核心。核心就在于,当时你们去中继岛探查的时候。你们去探查,并不足以探查整个岛屿,可是带回的消息是,全岛已经屠灭。其实,并不是你们真见到了,而是你们知道。”

“因为,那些人是你们杀的。包括船长和他带领的几个探查的人员在内,也被你们杀了。你们乔装成船长回来,混入人群之中,准备对这艘船展开杀戳。”

“本来,我开始也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自从这个厨师曝光,便提示了我。我在检查他的中毒情况时,发现他的面部靠近头皮的地方,有粘贴的痕迹。所以,我确定,这个人不是原来的厨师,而是已经被替换了。替换的时间地点,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中继岛。”

“可是,既然当时人们是一同去探查的,那就绝对没有替换一个人的道理。所以,当时去探进的六个人,一个船长,三个警卫,一个厨师,一个水手,全都被替换了。你将他们杀死并投入海中,目的之一,也是为了防止被发现这个秘密。”

“而你们到船上之后,分工明确。你总指挥,其他人下手。相对来说,没有比警卫更容易杀人的了。如果加强警卫时,这几个警卫恰在一组,那就是他们动手的绝佳机会。”

丁勤说到这里,微笑着看着船长,“我说的,是不是没错?”

船长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便仰天哈哈大笑。“聪明,真是聪明。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不过算了,这也不重要了。但你天算地算,算错了一步。这些人,已经全都中了毒,即使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你已经救不了他们了。”

丁勤摇了摇头,“你太过自信了。凶手之中,有一个人是厨师,我怎么不会想到厨师杀人的方式?并且,你并不知道,我的同伴,就是用毒高手。”

“胡说八道!我才不是用毒高手,我是解毒高手!”何嫣听到这里,也没再装下去,直接从地上弹起来,反驳了丁勤的话。

丁勤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嗯,所以,我们在厨房之中,就发现了食物有异常。之后,她已经将毒解了。至于为什么这些人现在昏迷了,那是因为我们使用的*。”

船长的表情变成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冷酷,“哼,没有想到,天算地算,居然被你算计了。因为你这只小蚂蚁,居然让我功亏一匮!不过,你似乎忽略了一点。哈哈,哈哈哈。到最后,虽然两败俱伤,但真正的赢家,还会是我们。”

丁勤看他狂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是说,那个水手?你们一共替换了六个人,但是现在只出现了五个人。”

船长又是狂笑道,“没错!就是那个水手!即使我死了,在这船上的众多水手之中,你能把他找出来吗?并且,我就不信,你能记住当时去探查的六个人,具体都是什么样子!你总不能,将所有水手囚禁起来吧?没有水手,这船永远到不了星耀帝国!”

丁勤却是没有半点慌乱和担忧的样子,“我当然不会把水手全都囚禁起来,而且这船一定会到达星耀帝国。要找出他来,其实很容易。别忘了,我还有一只魔兽。那个水手,没有在船上杀过人,但是却在中继岛上杀过人。他身上沾染的微弱的血腥气,将是与其他水手最大的区别。”

丁勤停了一下,又道,“当然,即使是这种气息已经淡到无法识别了,还有一个办法。作为水手,不可能有太高的修为。我将所有水手集中起来,依次试过修为之后,就能直接缩小范围。如此一来,他恐怕即使想要藏身到船靠岸都难。”

“你你你……”船长这次似乎是真的愤怒了,“你个臭小子!”

丁勤又是轻松地笑了笑,“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可是就凭你,你杀得了么?”

说着,他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两条光带飘在身后,微微的光芒极为显眼。

在这条船上,这就是实力的象征。

灵力二阶一层对灵力一阶八层,这是压倒性的优势。船长即使以死相搏,也绝不会有半点儿获胜的可能。

“哈哈哈哈哈……”船长突然又狂笑起来,“你真的以为,你已经赢了么?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条船现在在哪里?茫茫大海,一旦船被炸沉没,所有人都活不成。所以我说,就算最终是两败俱伤,但是赢的一方,还是我们!”

丁勤还是摇了摇头。“你是说,你安放在船上的*?是这种吗?”

丁勤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拉出一个油布包来。

见到此物,船长的脸色再变。“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

丁勤动了动脖子,舒活了一下筋骨,“为什么不可能?你又忘了,我有魔兽。*这东西,都有明显的硫磺气息。在想到你们六个人都被替换之后,我就知道,还隐藏了一个水手。就像是我说,厨师会以什么方式杀人一样,水手会怎么杀人?你们替换的人,不可能是专业水手,不会凭借熟悉海况将船开到危险海区。那么,他最终的以死相搏,只能是把船炸掉。”

丁勤长出了一口气,“所以,我让我的魔狼嗅了硫磺,再去船上找这东西。胖墩儿一共找出了二十三处,现在所有的*都已经被它破坏了。你想炸这条船,除非你再重新布设。但是,现在阴谋已经败露,你觉得,你们还有重新布设的机会吗?”

“看来,只有以死相搏了。”船长叹了口气,低下头之后,突然跃起,从腰间抽出一把船长短刀,直冲向丁勤右侧,目标显然就是丁勤的右颈。

只不过,这个距离上,丁勤哪里能给他机会。

身子稍向左移,丁勤便已经脱离了船长的攻击范围。之后,他右臂一挥,除着水汽的迅速凝聚,离水刃蓄势待发。

这里是海上,水汽极为丰沛。同时,丁勤突破灵力二阶之后,对于离水刃的掌控也更加得心应手。

离水刃脱手之时,正好是二人相会的瞬间!

不过,船长似乎并没有规避的意思。他的短刀位置稍变,以其上的灵力刃,硬接了丁勤这一击。

可能他也知道,由于整件事情诸多迷团未解,丁勤不可能全力攻击。所以,在他全力迎击的这一下,应该可以扛得住。

不过,两击抵消后的爆炸冲力,却也是将他直接从空中抛飞,而去向正是船的右前舷的方向。

以这个速度来看,他必然落入海中无疑!

难道说,他这一击,只不过是以必死之心,借丁勤之手来自杀?

可是从刚刚擦身而过时他的表情来看,丁勤觉得不太可能。

他的眼中,完全都是求生的眼神!

突然之间,丁勤明白了。

在船的右前舷处,有救生艇!

从船长攻击开始,其实就不是以丁勤为目标,而是以那艘救生艇为目标!

他算好了角度,要从那个地方落下,然后切断救生艇的绳索,如此便可以逃之夭夭!

丁勤不禁皱了皱眉头。

果然,在他落下之时,随着一道灵力刃光芒一闪,救生艇缆绳被切断,落入海中。

船长虽然飞出去的距离较远,但是很快也上了艇,通过以灵力刃击打水面的方式,迅速将救生艇驱离。

由于船高,加上此区域海况不明,丁勤既无法远距离攻击,也不能用另外的救生艇去追他,只能看着他漂得越来越远。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不停地狂笑。隐约得,丁勤听到他在喊一句话,是会回来找自己报仇的。

报仇?丁勤不禁苦笑了笑。如果到时候你还能找到我,那来就来吧。

大概是何嫣的迷香药效已经差不多了,甲板上的人陆续开始醒来。丁勤没有并没有先向它们解释,而是和胖墩一起,凭着这*的气味,很快找到了那个伪装的水手。

他其实一直在最高一层甲板上,看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而当见到船长逃离时,他就自杀了。

丁勤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船上的危机总算可以解除了。

余惊未定的水手,在丁勤的鼓励之下,迅速确认航向,向着星耀帝国驶去。

第一百二十章 星耀之地

在众人提心吊胆的情绪之中,经过了十几天的航行,船终于到达了星耀帝国的港口。

看着码头越来越近,船上所有人都是极度的期盼。他们巴不得以最快的速度下船,离开这个曾经令人恐怖的炼狱。

丁勤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自己的第一步,终于迈出来了。

从那张地图上的标示来看,星耀帝国所在的陆地,实际上并不能算成真正意义的大陆,更应该叫一个大岛屿。只不过,这一片岛屿面积甚广,上面各种河流山脉盆地等齐全,与一个真正的大陆没有什么区别。

在这片大陆上,只有一个帝国,便是星耀帝国。这个帝国的存在有着极久的历史,似乎并不比玄天帝国短。在玄天帝国有史以来记载的几次有名战役中,与星耀帝国之间的,就有七场。

丁勤站在船的主甲板上,仔细观察着这个即将登上的大陆。从外观上看,星耀帝国的港口与玄天帝国的没有什么区别。不管怎么说他们是魔族,他们的种群还是人类。既然是人类,就不可能有绝对的差异。

船停稳之后,丁勤和何嫣是最后两个下船的。星耀帝国的边防人员,要依次对这些人进行复查,核对每个人的职业和意图。而这些,都写在他们当初从玄天帝国出来时带的考核结果上。

当然,由于这艘船上出现了谋杀事件,所以对事件结果的调查自然也被纳入了复查重点。不过,这些人的复查方式也比较简单,所有人将知道的事情结果复述一遍,最后对这些结果进行整理和核对。如果所有人的说法基本一致,那么事实成立。

而对于杀手的追查,便是基于这些陈述。至于像丁勤这样,人们口中救命的英雄,官方并没有给出任何的说法,根本没有半点的奖赏之意。

于此,丁勤并不在意。他做这些,并不是为了邀功请赏,只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待所有询问和复核事项结束后,丁勤离开港口,进入距它不远的城镇。

这个城镇与开元城一样,单从城墙的建设和内部布局就能看出,也是一个军事重镇。可能是由于与玄天帝国通航的关系,这里的一切都看起来与开元城有些类似,包括人们身上的服饰,有的也是开元城今年的新款。

当然,到底是开元城的款式流入了这里,还是这里的款式流入了开元城,那就无法得知了。

“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我们需要简单了解一下星耀帝国,然后才能出发去下个港口。”丁勤走到城中心的广场,四下观察了一阵后,转向了边上一个客栈的方向。

何嫣没有反对。虽然她本人很独立,也有些野,但毕竟这是第一次离开玄天大陆。并且,她来这里,只是为了跟着丁勤确保安全,自身对下一步的行动没有任何计划。

客栈从外面看去比较冷清,没有见有几个人出入。但是一进大堂,却发现这里也是热闹非凡。除了中间一条过道通往后面之外,两边各摆着不下二十桌餐位,几位是桌桌爆满;向上一看,二楼还有十几桌的餐位,同样全都是人。

见有人进来,店里的小二马上迎过来,“两位装束,是玄天国来的吧?到这里可是要住宿?我们这里是弗斯特城最大的客栈,房间宽敞,酒水齐全,二位来这儿可就是来对了。”

丁勤点了点头,“嗯。帮我们准备两间……”

“一间房!”何嫣这时直接抢过了话头儿,“要一间,大床,最好是套房。有没有?”

小二脸上露出一种会意的笑,“有有有,哪儿能没有呢。后面情字号套房,东窗赏花,西窗赏月,正是花前月下,最适合两位呢。”

丁勤一脸无奈。

何嫣又道,“好。”她又转向丁勤,“你看你这记性,咱们两个已经有婚契在身,为啥还要两间?”

她的话里有调侃之意,同时更多的是提醒。丁勤之所以刚才没有拒绝她的提议,其实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既然演戏都已经从玄天帝国演到星耀帝国了,那不如就演下去吧。等什么时候,确定这丫头安全了,就找个地方把她安顿了。

当然,星耀帝国目前看来是不行的。一个陌生的地方,加上又有魔族之称,丁勤目前对这个地方没有什么把握。

“你们这里能送餐到屋里么?”丁勤问小二。

小二连连点头,“能能能啊,肯定能。两位想吃什么用什么,尽管在这里点,我们做好了就送过去。”

“那把菜谱给我看看。”丁勤说着,就近坐到了一个休息位上。

小二取过两份菜谱,一份给了丁勤,一份给了何嫣。丁勤大概地翻了翻,要了几个馒头,一个炒菜。而何嫣则是叫了一份小二极力推荐的红切鸡。

离开大堂,顺着小二的指引,两人走到后面,上了三楼。这一层的客房使用的分号倒是很特别,一侧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一侧是人间正道是沧桑,也就是所谓的天一天二号房、若字房、有字房之类。情字房,在阳面的第四间。

推开房门,里面的空间其实比想象之中要小。说是套房,只不过是比普通的单间房大出一半这样,然后在中间位置加了一个隔断,里面是一张大床当卧室,外面是个会客间或者休息间,摆着餐桌茶几等物。

进去之后,何嫣直接去了卧室,“我睡里间,你睡外间。到晚上的时候,我会从床上给你一床被子。”

丁勤没作声。这样的情况,原来在玄天帝国就一直发生,他也有点儿习惯了。

过了没多久,外面有人敲门,他们点的餐到了。小二将饭菜放在桌上后就退去,没有作任何的解释。

丁勤走过去,一个个地揭开上面的盖子。但是到第二个时,他的脸色就变了。

第一个是馒头,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看起来面比较糙,比平时所见的要黑一点。

第二个,就是何嫣要的红切鸡。

一只收拾干净并烹煮过的鸡,整个摆在盘子里。这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在鸡身表面,浇了一种红色的酱料,看起来血淋淋的。

丁勤心中诧异。他用手沾了一点儿,放到鼻前闻了一闻,一股血腥味直冲鼻腔。

这……不是什么酱料,是真血!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自己的警告?

他试着用手撕扯了一片鸡肉,虽然鸡肉鲜嫩,一扯即破,但是破口之中,同样有鲜红的血水从肉中渗了出来。

丁勤暂时将这盘菜放在一边,又打开了另外两个炒菜。

第一个,同样也使用了类似的血。但可能是由于炒制后期加的,部分已经凝结成块,用手掰开后,里面鲜红鲜亮。

而另一个,虽然在菜中没有,可是所配的两小碟酱料之中,有一碟,同样就是鲜血!

丁勤深吸了口气,右手“啪”地拍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何嫣闻声出来,见到桌上的情景,也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鬼知道。”丁勤又看了看这些菜,转向何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下去看看情况。”

说完,丁勤打开房门,下楼到了大堂。

不过,他这时并没有直接找小二,而是站在出口处,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用餐的情况。

但仔细一看之后,场面着实让他震惊。

血,每个桌上都有血!

几乎所有的菜,都有与血有关的酱料。正在吃的人,也不乏一嘴红血的样貌,尤如刚刚吃过了生肉一般。

当然,也有少数人,大概是第一次来,面对着这些鲜红的东西迟迟不肯动筷。还有一个女人,一见到血,哇地转身吐了一地。

在边上一桌,正有一个小二,耐心地向那桌的客人解释。

“这红切鸡的血料,采用的是上好的海鳗之血,与鸡肉的香味结合起来,鲜不可言。这个软炸里脊,血料是雪燕之血,同时以十八种香料隔空腌熏,二者相融之后,入口先香后甜,其中又略带辛味,回味无穷……”

丁勤此时心里已经有了数。看来,这并非是有人要向自己示威,而是这家店的特色。

他没有作声,原路返回了房间。推开门时,却发现何嫣居然自己已经吃上了!

见丁勤回来,何嫣张开沾了血的嘴一笑,样子看起来很是诡异。“怎么样?什么情况?”

丁勤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能怎么样?你不是已经吃上了么?如果是有毒,估计你就能毒死了。”

何嫣道,“我还就真不信了,什么样的毒能毒死我!我看每个菜都有这血,所以怀疑这是不是就是星耀帝国的特点。你想啊,为什么我们说他们是魔族?若是他们喜欢吃血,那就吻合啦!再说,我挨个都试过了,没有毒。而且,味道还极好。来吧,别傻站着了,一起吃。”

丁勤“哼”了一声,坐到一边,“我没胃口。没错,你猜对了,下面的菜也都是如此。还有,那这红切鸡的血料,采用的是上好的海鳗之血,与鸡肉的香味结合起来,鲜不可言。”

丁勤把小二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看了一眼何嫣的吃相,把头转向一边。

“对啊对啊,鲜不可言。”何嫣像是故意在气丁勤一样,一边吃一边晃了晃脑袋,“就是鲜不可言。你要是想知道鲜到什么程度,不如来尝尝。”

丁勤又“哼”了一声,直接站起来开门往外走。

何嫣一愣,“你去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打铁

丁勤一边关门一边道,“出去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何嫣在后面喊了一句,“那我呢?”

“你?”丁勤回答时已经走出了一段,“好好品尝你的大餐吧。”

从客房下来,丁勤没有在大堂停留。他把何嫣自己留在这里,因为他基本确认,短时间内这里是安全的。大概没有人会想到,何嫣会随他搭船出海,而且目的地是所谓的魔国星耀。

并且,丁勤把胖墩留在了客栈的屋里。胖墩对于危险极为敏感,发现异常,一定会提前预警。在大白天的时候,那个人于公众场合杀人的可能性也不大。

所以,丁勤完全可以放心地去探索一下这座城。

离开这家客栈,边上还有几处小餐馆。丁勤仅从外面观察了一下,就发现只要是菜品,绝大多数都是有血作为辅料。由此一来,他更加可以肯定,噬血是星耀帝国的普遍特征,而不是那个客栈的特色了。

从中心广场往外走,有一条交易集市街。丁勤走进去,见左右售卖的,多数是原材料或半成品的材料。这倒也是印证了这里缺少生产者的说法。

而且,这里的很多材料,是在玄天帝国少见的。在一个矿石摊之前,骨魂就大叫了起来,“停停停下!有好东西!”

丁勤按他的要求停在那里,看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石头,“什么东西?”

“左数第三块,五彩硫璃铬,第六块,三星冰晶,第八块,雾隐铝,都是好东西。你不是一直说,希望有一件适手的武器吗?这几块,加上你的九天玄铁,便能打造出来了。”骨魂道。

丁勤听完,直接在摊前指向直截了当几块矿石,“这几块儿,一共多少钱?”

摊主倒也爽快,似乎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什么一样。“这三块?一共是六千加七千五加一万,两万三千五百币。”

他所说的币,自然是星耀币。丁勤点点头,正准备掏钱,却意识到一个问题。

自己身上没有星耀币,只有玄天币。

“能不能用玄天币?”他只能硬着头皮问。

那摊主很是憨厚地一笑,“小兄弟,我这里不收玄天币。你也知道,咱们都是小商户,不是大商,又不与玄天帝国通商,你给我玄天币,我也没地方去换对不?再说,我一辈子没见过几回玄天币,真假也辨不清啊。”

丁勤苦笑了笑。他所说的确实在理。只不过,虽然在开元城时想到过星耀币的事,但由于一时疏忽,忘了换了。

那摊主似乎也看出了丁勤的窘境,道,“小兄弟是从玄天帝国来的吧。没关系,一般能来的,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你从这里往里走,有一处叫做手艺市场的地方,那里有各种设施,都可以租用。你们这种有一技之长的,过去租一块场地,干点儿特长,很快就有收入了。而且那里都是先干活再交租,不用担心租金问题。你要是真想要这几块儿,我给你留着。”

说完,他很干脆利落地拿出一个布袋将三块矿石装好,放到摊面之下。“我给你留七天,七天之内,不管行市如何涨跌,我都按两万三千五给你算。你看怎么样?”

丁勤心中不由得对这个摊主有了些好感,“那就麻烦你了。你说的手艺市场,是直接往里走?”

在他心里,已经决定要赚一笔钱。毕竟,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要生活下去,就需要当地的货币。而这个过程,也是了解这个国家的过程。

“对,一直走,有大牌子。”摊指很是热心地给丁勤指了指方向,“记住,一定是从官方手里租,租金少,有的摊位是个人二手租的,要贵!”

丁勤向他道谢。按照他所指的,走出大概两三里,果然有一个块空,建有不同的设施。进门之前,有人核实丁勤的身份,登记后顺利进入其中,并领到了一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神兵

丁勤道,“我刚刚到星耀帝国,对于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希望你帮我个忙,收集一些地图和资料给我看看。”

那大汉如释重负一般,“好说,好说。我来取武器时,会一并带过来。”

大汉离开时,丁勤的三个火炉刚刚好温炉完毕。按骨魂的指导,丁勤在每个火炉之中加入不同的燃料,烧出来的火色居然完全不同。在达到要求后,他将三种不同的材料投入火炉之中先进行提纯精炼。

这个过程需要一定的时间。丁勤闲下来坐到一边,听骨魂在讲解一些材料和冶金的知识。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胖墩的叫声。

它怎么会来这里?难道说,是何嫣遇到麻烦了?

丁勤心中一惊,正准备开门出去,门却被推开了。何嫣干脆利落地进了屋,后面跟着胖墩。

“原来你跑这里来了。呦,看来你还真是要在这里当个铁匠啊。”何嫣的表情很轻松,语气也很轻快。

每每当丁勤想一个人研究些什么东西,或者思考什么东西的时候,如果何嫣出现,说些没用的话,他心中就会对何嫣产生明显的反感和排斥。尽量保护何嫣的安全,并不代表就需要时刻陪她扯没用的。

再说了,自己这也算是被要挟之后,迫不得已的让她留在身边。

所以,丁勤转过头,没有理她。

何嫣对这间屋子却是挺好奇,转了一圈,“嗯,东西还挺全的。不如我就也在这里呆着吧,省了回客栈又不安全,又乱糟糟的。再说,万一什么时候你再用至阴之水,也省了到处找找不着了。”

一提至阴之水一事,丁勤又觉得脸上微微发烧。他转向何嫣,“你能不能别总提过去的事儿?”

何嫣故意将一只手放到嘴上,“好好好,不提不提。那我就坐在这儿吧。”

说罢,她直接坐到边上一把椅子上,向胖墩招了招手,“小胖墩,过来。”

没有想到,胖墩居然摇着尾巴过去了。

丁勤心里隐约来了些气,但是还不至于发作。他没有再理这一人一狗,而是继续听骨魂讲解。

在讲解完成之后,三种材料先后提炼完毕,从炉子的提炼口流出,在泥盒之中凝成了块。丁勤用大铁钳将三块材料分别取出,一块投入冰水,一块投入温水,还有一块投入沸水。

室内顿时热气升腾,有如云雾缭绕。

待温度降低之后,丁勤将这些材料再送入炉中,以不同的温度分别加热。之后,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开始传出了屋子。

丁勤自己本来不会打铁。所以,开始时,他的举锤落锤,不管是节奏还是力度,都听起来很别扭。不过好在他的学习能力极强,在勉强打制完最少的那部分材料之后,他已经基本掌握了要领,后面的便越来越熟练。

就这样叮叮当当,一直忙到了大半夜。三种材料的处理初见雏形,这也让丁勤心下稍安。

转头看看,何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那里靠着椅子睡着了。在这种叮叮当当的声音里,她还能睡得如此香甜,可见其疲累之重。

这居然是丁勤第一次观察熟睡之中的何嫣。不管平时对她有什么诚见或者排斥,但从根本上来说,何嫣只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比自己还小一些的女孩子。她靠在椅子上睡觉的形体还略显娇弱,脸上也带着一种未脱尽的稚气。

如果不是为了寻找父亲,这样的女子,可能还在家中不出门的吧。可让人遗憾的是,她再也找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想到这些情况,丁勤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柔软。他轻叹了一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何嫣身上。

在盖上衣服的时候,何嫣竟然在梦中有意无意地露出了些许的微笑。

丁勤悄悄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刀名:银月

大汉道,“我是曹家庄少庄主,曹备。损失多少,请尽快核算,到时派人到我曹家庄领取就行。”

管理员带着一种微微诧异的表情,“曹家庄?”

曹备点了点头,从腰间取出一块玉牌。管理员见后,立即满脸堆笑,“原来真是曹少庄主。无妨无妨,这些东西也是年久失修了。我们会找人清算,隔日再到庄上报修。”

曹备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向丁勤行了一礼,“大师!大师若有闲暇,也可到我曹家庄游玩几日。曹家庄离此不远,往东三十里即到。”

丁勤心里已经意识到一点,那便是这曹家庄,应该是附近不小的势力,不然这管理员也不会态度上有如此的变化。不过他没有什么表现,只是点了点头,“如果有机会的话。”

曹备又道,“大师还有何指示?若无其他,我这就去找个空旷之处,适应一下这新武器。”

丁勤笑道,“没有没有。你去吧。”

实际上,丁勤在识海中也赞了骨魂一句,“靠,你厉害啊。没有想到一个棍子都能有如此的威力。”

骨魂笑道,“这还是你工艺不精,影响了发挥。行了,有钱了,去把材料买来吧。你的武器,也终于可以出炉了。”

丁勤倒也是突然才想到这点。对呀,哥现在有钱了,一晚上就赚了五十万,那区区的两万三千五,算什么?

不过很快,他又有了个想法。“现在看来,赚钱不是问题。这星耀帝国物产丰富,是不是我们的材料也能换成更好的?”

骨魂哧地笑了笑,“切,贪心不足蛇吞象。我告诉你,兵器这东西,讲究的是适用。并不是极品材料就一定能打出好兵器,要根据个人的体质,功法,来综合判断。用九天玄铁加上那三样东西,已经是最佳的了。当然,我会考虑到后续升级,在你打制的时候,会留有余地的。去吧。”

丁勤心里居然微微有点儿失望。他回屋,拿出三万星耀币,直奔之前的市场。

那里的小哥果然还在。丁勤将钱给他,他也把装在袋子里的矿石交给了丁勤。验货之后,丁勤直接回到了打铁铺。

这可是要给自己打造兵器了啊。材料全都放好之后,丁勤不禁有些激动。

何嫣一直陪在丁勤的身边,但是对于丁勤要干什么,她并不问,也不干预。实在无聊时,她也会带着胖墩离开,要么是买些吃的回来,要么是买些药材回来,自己在一边研究。

为给自己打造兵器,骨魂特意让丁勤先练了锤法。这一次的锤法,与之前的大有不同,每一锤下去,都要以灵力相辅,并让灵力通过铁锤传入材料之内。按照骨魂的说法,这叫灵力祭炼。用这种方式打出的武器,更具有灵性,更容易被灵力激活。

特别是,丁勤给自己打造兵器,以自己的灵力祭炼,当使用时,再与体力灵力相接,效果会有倍增。

反反复复地练了不下千锤,丁勤终于掌握了要领。之后,每一步,他都小心地按照骨魂的指导完成。

他要打造的,是一把匕首。

而这把匕首的打造过程,显然比那个双截棍精细得多了。

从材料处理,到火候把握,骨魂都要求得极为苛刻。丁勤也是纳闷,难不成,这骨魂,原来就是个铁匠?

可是一个铁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战斗的东西?

一直到晚上,材料的初步提炼才算是完成。但是骨魂没有让丁勤休息,而是又用了四五个小时时间,一点儿一点地将这些材料进行融合。

又到半夜,一块银白色的金属锭终于成形。

不过,这金属锭并没有什么奇异之处。骨魂又要求丁勤将金属锭以沸水蒸煮,一直到天亮。

天亮之后,打造才真正开始!

从这时候起,

第一百二十四章 火爆

何嫣最先作出反应,“这些人还没完没了了,难不成追到这儿来了?”说罢,她一边走一边道,“来了来了别敲了!还有完没完!”

一开门,她却是愣住了。

因为来的人并不是那些求武器的人,而是店小二。

店小二推了一个小推车,里面是满满两层的饭菜。他满脸堆笑地道,“两位客官,用餐了。”

何嫣纳闷,“我们又没点餐,谁让你送来的?你没走错吧?”

那小二脖子往后一缩,“诶,我怎么能错呢,情字号房,小两口嘛。哦,是这样,有个官人把你们的食宿包了,预付押金十万,要求我们定时送上上好饭菜,另外有什么需求尽量满足,所以我们见你们回来,自然马上送了。”

何嫣这时倒是不太敢确定怎么办,回头看了一眼丁勤。丁勤道,“那就送进来吧。”

饭菜十分丰盛,菜品十道,汤两道,主食四种,酒一壶,还有饮料两种。摆在那里,何嫣迟迟不肯动筷。终于她站起来,对丁勤道,“这样好吗?拿人钱财,可是手软啊。”

丁勤却是苦笑了笑,“那你觉得,该怎么办?这个人,把我们住哪儿都查清了,可见是有备而来的吧。而且,这种人,怕是势力也不小。既然被逼到这份儿上了,那不如就静观其变的好。吃吧。”

何嫣还是犹豫,“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够安心。”

丁勤叹了口气,“你不安心,那你有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何嫣撅了撅嘴,“没有。”

“没有那就吃吧。”丁勤说完,已经直接夹了一块看起来血淋淋的肉。

食毕,丁勤开始翻看曹备拿过来的那些资料。这里面的东西比较杂,星耀帝国的地图有,人情风俗类的书有,旅游攻略有,甚至连历史都有。

摊开地图,丁勤了解了一下星耀帝国的全貌。和大地图一样,他们现在处于星耀帝国的最南端,与玄天帝国隔海相对。而出发去赤炎山的港口在最北端,中间隔着两条大河,两座山脉。

有一条路从弗斯特城,可以直接到那个叫做望星角的港口。只不过,这条路是依地形而走,弯弯曲曲,中间还要通过星耀帝国的中心地带:都城星耀城。

大概了解了一下后续的路线,丁勤翻了翻相关的地理和民俗书籍。他所选的这条路,叫做南北大官道,也是星耀帝国最重要的六条骨干线路之一。但从另一本书上看,虽然这条路貌似好走,可由于要穿过两座山上匪患横行,若是单枪匹马,也是有些危险。

看着这地图上的城市,丁勤再次萌生了将何嫣安顿在这里的想法。不过,翻看了些民俗之后,丁勤把这个念头又打消了。

在星耀国,实行的是抢亲的政策。也就是说,一个女人在那里,谁的实力强,抢走了就是谁的妻子。而且,即使是别人的妻子,但被更强的人或者更大势力的家族抢走,也是合法的。

倘若把何嫣安顿在这里,一来她自己修为不够,二来又无依无靠,真是被什么人盯上了,抢来抢去的,受苦的还会是何嫣自己。

居然会有这种野蛮的政策。丁勤再次觉得,这魔族的称呼,真的越来越贴切了。

无聊之时,丁勤又翻了翻星耀帝国的历史。如此一来,对为什么叫做魔族也就更明了了。在星耀大陆上,一直存在两种人。一种是普通人,修炼灵力,与玄天大陆无异;另一种是力族人,修炼的是体力,也就是纯的物理性力量。这部分人数量不多,但是修炼的天赋惊人,对人的物理力量也发挥到了极致,拥有很高的战力。

但是由于强化肉体是一种极危险的行为,所以这一族的寿命普遍不长,数量也一直很少,发展不起来。加上他们喜食各种血液,所以在星耀大陆,从古时就一直被视为魔族,也一直受到普通人的打

第一百二十五章 血炼魔刀

严无面显得很是焦急,“现在解释不了这么多,别过来!再过来,你可能小命就没了!”

丁勤心中反感再起,“孩子,你过来,有什么事我给你撑着!”

那个孩子站在原地,到底上不上前,明显在犹豫。丁勤又道,“来吧,这是我让你来的,不用怕。”

严无面这时厉喝一声,“别来!说着,他直接释放了灵力,并且从地上抽出了刀。”

灵力一阶八层。

这个修为,倒是并不算有多高。但是那把刀,却是非常奇特。

从地上一拔,刀上红光大盛,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急速扩散。在这血腥气之中,阴冷的凶煞感,也随之扑面而来。

接下来,这个大胡子居然作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用这把刀,直接在自己的胳膊上切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喷涌而出,不仅沾上了那把刀,更是流了一地。

但是,一遇血之后,刀上的红光,凶煞感和血腥气,居然迅速褪去。不多时,那把刀变得和普通刀无异。

不单在场的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丁勤也是心中直呼诡异。

倒是骨魂突然兴奋了起来,“哇哦,血炼之刃!没有想到,现在还有这种法门。”

丁勤不解,向他询问。骨魂便一五一十地将所谓血炼之刃的情况告诉了他。

严无面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又一用劲,将那把刀再次插入地上。他看着丁勤,“现在我可以解释了。你可是要听?”

丁勤摇了摇头,转向何嫣,“帮他处理一下伤。”

严无面显然有些焦急,“我不是用自残来要挟你,只是这把刀……”

丁勤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你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了。这把刀,是血炼之刃。你现在,是想让我解除这把刀与你的血炼誓约吧。”

严无面大为惊讶,“什么?你居然也知道血炼之刃?”

丁勤点点头,“知道。血炼之刃,属于炼就神兵的一种方法。在打造兵器之时,需要以使用者的鲜血为淬液,经七七四十九道淬取之后,打造成与使用者心灵相通的神兵。但是,这个过程极为精妙,稍有不慎,打造出的,可能并非是神兵,而是魔兵。”

“魔兵与神兵的区别就在于,神兵受使用者控制,魔兵却不受控制。血炼之刃的失败物,也有个专门的名字,叫血炼魔刀。血炼魔刀与使用者经脉相通,气血相连,而且必须每日以鲜血祭之,不管是谁的血。如果到时间不祭,轻则使用者重伤,重则使用者一时失去理智,滥杀无辜。”

“从你刚刚的表现来看,这把就是血炼魔刀吧。你控制不了它,却被它所累。为了防止它伤人,你只能割伤自己。”丁勤说到这里,也是叹了口气。

听丁勤说出了所有底细,严无面居然热泪纵横,直接跪在地上,“请大师救我!我本是慈善心,但自从打了这把刀,经常会意识不清,杀人无数,所以江湖上才有人给我了一个名号叫血魔刀。其实,我也不想啊,我……”

丁勤点了点头,“你不用说了。这把刀,我打定了。”

何嫣现在已经包好了他的伤口,无意间往上拉了拉他的袖子,叫丁勤,“你看。”

在严无面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不止三四十道伤口。

这些伤口的来源,丁勤很清楚。必然是严无面不想伤人时,以自己的血染血魔刀所留。

见此情此景,丁勤也是有些心酸。他叹了口气,“来,你进来吧。对了,那个孩子也进来吧。”

两人进屋之后,何嫣关了门。丁勤将那把血魔刀拿起,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实际上是让骨魂来鉴别一下。之后,他将血魔刀浸入冷水之中,拿过一张纸,写下了十八种材料。

第一百二十六章 故人之子

丁勤心里已经大概知道,这肯定是前来求打铁的。他面色微微一沉,“这么晚了,几位若是想让我打铁,那还是请回吧。”

没想到,中间的那个中年人直接拿出一块腰牌,“我们是弗斯特城城主的家仆。这么晚来,并不是要请丁公子打造兵器,而是请公子救人的。”

救人?丁勤心里微微有些诧异。难道说,他们知道了何嫣的来历?可是何嫣除了帮人包扎过一次外,并没有表现出来过懂得医术。

不管怎么说,他并不想在这种陌生地域和官方发生什么关系,冷言道,“在下只是一个铁匠,不懂医术,若是要救人,还望各位另请高明,去寻个名医才好。”

说完,丁勤就准备关门。

那家仆道,“丁公子误会了。我们说的救人,并非是医病。此事实难说清,还望公子跟我们走一趟。”

没等丁勤表态,何嫣已经走到了门口,问道,“你们说救人?是什么情况?”

那家仆道,“这位便是夫人吧。其实,单凭我们说,其实也很难说清,不过如果到了现场,便是一目了然了。”

丁勤道,“说不清,至少也要说个大概。否则,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而且,我说了,我不打铁。若是你们以救人的名义把我骗去,软禁起来,逼我打铁,怎么办?我一个外乡来客,根本无力与你们本地的城主抗衡。”

家仆听完连连摇头摆手,“不会不会不会,公子不要误会,我们绝不会干出这等事来。而且,实话实说,我们城主夫人,此前也是玄天帝国人士,后来嫁给了城主,算起来,大家也是沾亲带故的,怎么会做出那种不礼之事?”

“哼。”丁勤没有表态,只是冷笑了一声。

家仆似乎还是有些为难,想了想道,“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三年之前,城主带兵讨伐附近的匪乱,大获全胜,但是不曾想,乱贼之中有一首领逃离,不知所踪。后来,城主回城,才得知,那个乱贼首领,赶到了城主家中,对城主的三公子下了毒手。”

“他当进的手段极为残忍,使用一个铁头盔,将三公子的头装入其中。装入之后,其中机关尽数锁死,无法取下。头盔上留有眼口开口,可视可食,三公子当时年少,倒是没有特别大的影响,但是随着他年龄增长,身体发育,头盔已经对头部形成挤压,现在每天三公子头疼难忍,已经无法正常生活,痛苦不堪。”

家仆说到这里,居然泪流满面,“我们城主和夫人,为了解除这个头盔,四处寻访名士,可是那头盔之中机关重重,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拆除。今天听闻弗斯特城有来自玄天帝国的大师,城主和夫人喜出望外,让我们连夜来讲大师去看一看,能否救得三公子的命。”

说着,他示意另外两个人上前,手里各拎着不少东西,仅从包装来看,就应该不是凡品。家仆又道,“这是城主和夫人的一些意思,如果能救得公子,大礼再相送。”

丁勤摆了摆手,“罢了。这些东西,我不能收。不过,人命关天,又是这等歹毒的机关方法,我可以随你去看看。何嫣,你也一起去吧。如果涉及到医疗的事,还得你出马。”

何嫣面上居然露出了些许的自豪神情,“那当然。这种救人的事情,我可是愿意做。”

家仆还是想把带的东西放下,丁勤推托了几次,也没有能改变他们的坚持,所以只好收下。简单地准备了一下,几人带着胖墩,一起向城主府走去。

由于这里是城市中心,所以城主府的距离并不远,不过是二三里的功夫。

整个城主府修建得并不算多大气,只是院墙高一些,外面的整修好一些。进入大门之后,首先是一个带着假山竹林的院子,再往后就是居住区域。

城主和他的夫人,似乎一直都在居住区入口处等候。见到丁勤

第一百二十七章 计策

丁勤将准备的物件一件一件地看过,点了点头。

城主道,“大师工作,是否需要我们退避?我知道,有些秘法,很多人是不愿意被外人看见的。”

丁勤道,“在我这里,没有什么秘法,大家想看就看便是。”说完,他开始走到一边,处理材料。

在外人看来,丁勤对材料的处理很是随意。但是他们并不知道,每一种材料,丁勤都以灵力进行了驱动化解。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那些材料居然全都融入了水中。丁勤将这些溶液倒入密合锅,嘱人以猛火加热。

一个多小时之后,密合锅又被送回。丁勤将其打开,见里面是一种淡黄色的浓稠状的液体。

何嫣开出的药方,这时也已经熬制完毕。待少年喝完药后,丁勤让人将他扶起,坐在床上,自己则拿了一把刷子,蘸上液体,直接涂抹到那头盔之上。

“滋”一声响,液体与头盔接触的地方,泛出了大量的白色泡沫。如此几次之后,涂抹的位置上,头盔明显薄下去了一层。

丁勤将刷子递给边上的仆人,“按此办法,以此酸液刷。注意酸液不要触及皮肤,做好保护。一边刷,一边注意头盔所剩的厚度。如果已经很薄时,再由我来处理。”

仆人当然不敢接这样的活。不过城主和华琳都点了点头,告诉他们小心点儿即可,才有两个女仆上前,很精细地去刷这个头盔。

一直忙到天亮时,头盔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横向的薄弱地带。

丁勤走过去,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银月匕首。匕首一出,整个房间似乎都冷了不少,就连心思全扑在自己儿子身上的城主,也是忍不住赞了一句,“好刀!”

丁勤却没有理会这些。他将灵力灌入银月,很小心地切入头盔的薄弱带。现在,这一层只有几张纸厚,凭银月的锋利,轻松就能切入。只不过,由于很多地方贴近头皮,他必须十分小心。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丁勤收起刀,双手握头盔,稍加用力,头盔一分为二,从头上脱离。

局部已经被挤变形的脑袋终于露了出来,华琳激动得大哭,上前抱着自己的儿子,完全不顾了形象。城主也是热泪纵横,握着丁勤的手,“大师,果真大师!”

丁勤苦笑。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他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累。向城主说明情况后,他和何嫣直接到城主府的最好客房,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醒来的时候,城主和华琳都在房外,搬了桌椅等着。见丁勤出来,城主先上来道,“大师,我们准备的酬劳,已经派人送到你的住处。此次多亏了你,才能救得小儿一命。如此大恩,我们永生难忘。大师如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丁勤微微一笑,“城主多礼了。救人本是份内之事,也算是积德。”

城主笑道,“大师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技能和如此的觉悟,日后定然前途不可限量。不过,大师此来星耀帝国,却又为何事?我听华琳说,丁将军本是你们开元城守城将军,你也是从小聪明过人,莫非只是来此进行砺练一番?”

丁勤确实也在想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城主最后一句话倒是给了他一些启发。他点点头,“没错,算是砺练吧。家父给我制定了一个路线,要我去完成。”

城主又笑道,“嗯,原来如此。看来丁将军对大师的管教还是很严啊。不知道大师在此逗留多久,下一步要去哪里?我决定,会派人护送大师。”

丁勤道,“我本是想在些赚些盘缠,然后就出发,不会太长时间。”

城主听到这里,道,“盘缠的事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带了百万星耀币送过去。而且依大师的本领,到哪里都不会缺钱花。那大师的目的地是?”

丁勤道,“我要去望星角。”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现神兵

丁勤刚刚起身,又转回来看了看城主和夫人华琳道,“城主,承蒙恩惠,不知你和家人是否有需要兵器的,如果我能帮上忙,正好表达一下谢意。”

城主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大师救了犬子,是我们该帮忙才对。夫人,你说呢?”

华琳这时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开口道,“夫君,其实,我还真有个小请求,我想让丁公子……”

说到这里,城主直接拉了华琳一下,明显不想让她说下去。

丁勤知道这是城主不想再麻烦自己,忙道,“华夫人,你尽说无妨。”

华琳道,“其实,是关于绣花针的事。绣花这件事,看似简单,但要求个精致。我从玄天帝国带过来的针,是出自开元名匠希胡鲁之手,可经过十年使用,均已经磨损老化,而在这星耀帝国,偏偏不重手艺,连这绣花针,也没有称手的。其实,我想,丁公子能否帮我再打制一套绣花针……”

绣花针?丁勤脑中呼地一下。居然是要打绣花针?

骨魂这时在识海之中,也中扑哧地笑了出来,并打趣地来了一句,“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啊。”

丁勤问骨魂,“能打吗?我可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打。”

骨魂很轻松地道,“为什么不能?再说了,前面几件兵器,哪件你知道怎么打了?”

心中有了底,丁勤对华琳道,“请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打制一套新针给你。但是请你将旧针与我作参照。”

华琳点点头,差一个丫头去将旧针取来。这一套针,居然大小共计四十多枚,现在一看,确实是老化得不行了,有的生锈,还有的断了。

华琳极不好意思地道,“丁公子也不必为难,如果真的不好弄,那……”

丁勤笑了笑,“夫人放心。你我都是开元城之人,夫人又认得出我,这一套针,到时也算是我送夫人的礼物。”

他又看了看城主,“城主,我这就去打制兵器,先行告辞。”

三日之后。

在丁勤面前,摆着一套崭新的绣花针。

这一套针,使用的均是上等原料,并且经过灵力融入打造而成,说实话,用来绣花,确实有些可惜了。

不过,按骨魂的说法,这针,绣上百年,也不会像原来那套一样出现老化现象。

当然,丁勤不会想到,几十年后,这针便不再绣花了。

几十年后,此针传入华琳孙女手中。在她手里,这一套针,变成了名震星耀帝国的丁圣十神兵之一的御风银毫。

而除此针之外,还有两件兵器。

一把剑,剑身通红似火。

一根棍,棍体灿黄如金。

这两件,都是半成品,还差最后一道工序。

当然,最后一道工序,已经不是丁勤能直接完成的了。按照骨魂的说法,叫做天雷淬。

这两件东西打出来之后,已经放了半天。丁勤慢慢试着空气中的水汽,喃喃道,“估计快到时间了。”

之后,他通知守在外面的弗斯特城守军,禀告城主,在城中广场的中心,准备完成神兵最后一道工艺。

空中乌云正在集中,在广场之上,两个大火炉烧得正旺。

丁勤到达时,恰恰雨开始下。

奇怪的是,雨入炉中,火势并未有丝毫的减小,而是冒起了极高的虚焰。

在广场周围,聚集了不下千人。其中绝大部分,是准备买兵器的,还有一部分,是一直等丁勤打造神兵的。

丁勤深吸了口气,将一棍一剑,投入两个炉中。随着火势再涨,须臾之间,二者均已通红。

在广场上空,居然又像上次一样,出现了乌云旋涡。

不多时,丁勤站到两个火炉之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护送

南北大官道,作为星耀帝国最重要的六条骨干线路之一,来往的行人车辆倒是不少。不过,这里也有一个特点,便是每每到黄昏时分,人们就停止前行,有客栈就住客栈,没有客栈时,很多是认识的不认识的,就地扎营,过了一晚上之后再走。

但是丁勤和何嫣,却是没有这么规律。两个人的主要目的是赶路,并且以丁勤的修为,倒也不惧这路上的一些小贼。一连走了十多天,他们越过了第一条河,之后一坐连绵的山脉遥遥可见。

“前面就是所谓的大离山了。”丁勤看了看地图,“南北大官道,从大离山区之中穿过,大概是七十里。这七十里,可能就是危险区域。”

何嫣也凑过来看了看,“七十里的话,应该是我们半天,最多一天就能通过了。不过,那样的话,我们需要在山脚附近找地方休息。可是如此一来,怕是也不能算是安全区域。”

丁勤点点头,道,“没错。我们不怕有人拦路,只是怕来的人太多。猛虎也斗不过群狼啊。你看这里。”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小镇,“这里离山区有五十里。我们今天赶到那里住宿,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到天亮时,进入山区,然后白天时间即可以离开山区并且走出五六十里。这样应该是安全的。”

何嫣看了看,“按你安排吧。反正你就是我的保护伞。”

何嫣这样一说,丁勤眉头又是微微一皱。他并不知道何嫣时不时提这保护一事儿的用意在哪儿,可是一提到这个,想到自己是被要挟的,丁勤心里就不太舒服。

不过,按现在的速度,赶到那个小镇,也是会比较晚。丁勤让马车先略停了一会儿,给马喂了些料,然后才快速向前走去。

离城镇还有十多里时,丁勤突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在道路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人成对儿地出现。这些人的打扮,并不是农夫和猎人,而是修者,真正战斗的修者。

他们每人都带着武器,装束上以快行和简洁为主。偶尔和一两个人对视,丁勤能感觉到他们眼中的那种坚定之色。

这种眼神,必然是经历过实战磨练的人,才会有的。

偶尔碰到一两个人,实际上并不奇怪。但是怪就怪在,这些人相融的距离基本上是一致的。

这个距离,既方便单独行动,又利于相互支援。

丁勤心中慢慢提升了警觉。但是,他并没有和何嫣说。

马车按照预定路线行驶,终于在太阳下山之后一小时,到达了那个指定的小镇。这个小镇可能也是因人们在此落脚才发展起来的,整个规模不大,但用于保障旅行的各类设施倒是比较齐全。

丁勤选择了最便于前后通行撤离的一家客栈住下。但是当进入这家客栈时,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虽然天色已晚,但是客栈大堂之中用餐的人却异常的多。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修者的劲行装。

关键的是,这些人桌上摆的饭菜,几乎没有吃。他们坐在桌边,也不怎么谈论,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

当然,也可能不是酒。因为这么多人喝酒的话,大堂之中不可能一点儿酒气都没有。

店小二依然是很热情地迎上来,这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在安排了一间房后,丁勤和何嫣入住。

整个一个晚上,丁勤都保持了高度的戒备状态。这些人来路不明,他当然不能有丝毫大意。

好在一直到天快亮,都平安无事。太阳还没有出来时,丁勤和何嫣便驱车出行。而丁勤也发现,在路边,依然有昨天那样的人,隔一段距离就出现一对儿。

进入山区之时,天已经亮了。这里已经没有了住户和村庄,尽管路还很宽,但除了路边偶尔出现的成对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第一百三十章 旧账

黎明时分,正是人们睡得正熟的时候。

从客栈的墙外,三个黑衣人轻盈地一番而过,之后以各处的阴影为掩护,直奔丁勤和何嫣的客房而去。

只不过,丁勤和何嫣早有准备,在屋顶之上,将这三个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到客房前时,他们居然没有往上跃,而是像叠罗汉一般,一个一个地踩到肩膀上。这样,相比跃起攀附墙壁,动静更小。

最上面的一个,拿出一根管子,用口水沾湿一处窗纸之后,轻轻地把管子插入。之后,他又掏出一个皮囊,慢慢地接上管子的末端,将皮囊之中的*无声无息地挤入房间之内。

挤完后,三个人居然没有马上变换姿势。他们就那样叠在那里,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单是从这一点来看,这三个人,也算是老道而专业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发展,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房间之内,突然青光大盛,正是胖墩准备袭击的前兆!

随着一声狼嗥,夜晚的宁静直接被打破了。

从刚刚吹入*的窗户,胖墩青光一闪,直接冲出。最上面的一个人始料未及,未能及时躲闪,被胖墩撞出四五米开外。而下面的两个人,则是迅速脱离,进入两个便于合击的位置。

有可能,他们以为是丁勤从里面冲出来了。但是,他们没有料到是一只魔狼。

魔狼与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狼更矮,速度更快,也更灵活。这三点加起来,就让狼在战斗之中,有了不同于人的战术战法。

而这种战术战法,正好是这三个人始料未及的!

三人先是合力一击,但均未得手。胖墩一窜,已经到达那棵大树之下,背靠着大树。

对于那三个人来说,胖墩似乎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位置,恰恰是丁勤最便于攻击的位置。

三人明显有速战速决之意,见胖墩没有马上进攻,立即释放了自己的灵力,试图将胖墩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

一个灵力一阶六层,两个灵力一阶八层。

丁勤轻拍了何嫣一下,指向那个灵力一阶六层的修者。他自己则是拔出银月匕首,准备迎战两个一阶八层的修者。

何嫣的修为是灵力一阶五层。如果真是与那个一阶六层的修者硬碰硬,自然是吃不到什么甜头。但是,在她的那一边,还有胖墩。

胖墩该怎么战斗,不用丁勤去指导,它自有选择。

银月出鞘,空气中一股凉意瞬间弥散开来。

丁勤一跃而起,离水刃在银月上迅速成形。

当那些人刚刚感觉到后面有情况时,离水刃已经脱离银月,直接飞了过去!

银月不愧是神兵级别的兵器,离水刃经由它发出,不管是质感还是速度,都与此前有本质的不同。在这一击之下,正对着的那个灵力一阶八层的人,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闪避。

轰一声响,离水刃直接将那棵大树击得粉碎,后面的墙也是哗啦啦倒了一大片。在此之前,离水刃从那人的肩上擦过,一条胳膊直接飞了出去!

胖墩也趁势,直接跳向一边,正好是那个灵力一阶六层修者的方向。

何嫣在从屋顶跃下的过程中,释放了灵力。她的手中一挽,居然在指间夹上了三颗黑色的弹丸。

丁勤从没有真正见过何嫣战斗,现在才知道,她是以暗器和药物为主的。想来,作为一个女子,身体条件比男人差不少,这种战斗方式确实也更符合实际些。

胖墩和何嫣两个人合作,对付那个灵力一阶六层的修者,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而这边,被切掉胳膊的修者,战力已经大减,加上他的伤口血液不停外喷,基本上也没有心思再战斗。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力族!

丁勤仔细地研究了地图,然后指给何嫣,“你看。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再往前走两天左右,便到了必须渡过的第一条河,清江。我的计划是,”

他又先确认了一下路线没有问题才道,“我的计划是,从南北大官道与清江的交汇处,直接顺流而下,到达十三家子渡口,然后利用这一条小路,也就是蒲田小径,一直走到第二条河,泛花江,再逆流而上,到张家堡子渡口后,回到南北大官道。”

“在这个地方,离星耀城只有不到百里,应该是属于相对安全的地方了。这样一来,我们的危险就能少不少。另外,估计那些找我报仇的人,也未必能想到我会这么走。从伤者离开,到回去报信,到找到船长,他们需要大概半天的时间。半天时间,还要继续组织人力,确定我的行踪方向,这就能给我们一天左右的调整时间。”

“所以,理论上,不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未必追得上我们。再加上,他们即使能追上,即使能猜到我顺江而下,也不知道我在哪个渡口下船。因为在清江往下,与十三家子渡口之间,有六个大小渡口。而每个渡口,都有一条通往星耀城方向的路。”

丁勤确定这条路线时,已经充分考虑了追踪与反追踪的可能,这也是骨魂给他提出的备选方案之一。

“那样的话,岂不是要多走……”何嫣估计了一下,“至少得有十天吧?”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应该会有十天左右。”

何嫣又看了看,“从十三家子渡口上来之后,这条蒲田小径,不是可以直接绕过星耀城,然后往望星角方向走么?你这么走,难道是要先去星耀城?”

丁勤道,“没错,先去星耀城。”

他说完轻叹了口气,“先去星耀城办一件事。到星耀城之后,我先观察一下,如果有可能,我准备把你先安顿在那里,我自己去望星角。”

“什么?凭什么?”何嫣那种干脆利落的麻辣劲儿一下又出来了,“怎么着,我是影响你行程了,还是给你造成啥不便了,还是给你拖后腿了?凭什么你去望星角,我就留在星耀城?不行,我不同意。”

丁勤苦笑了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何嫣“啪”地把地图一摔,“为了我好?你是觉得星耀城安全还是怎么着?我为什么跟着你走?不就是觉得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你把我留在一个陌生的城里,我就安全了?你这是典型的不负责任!”

丁勤道,“所以我说,要去先观察一下,如果条件允许,就把你安顿下来。我这不是抛下你不管,只是去望星角,可能有危险,我一个人去,来来回回更快捷一些。”

何嫣还是极为不满,“你看你看,你这么说,不还是说我拖后腿么?行,我拖后腿,我认了,都是我影响你了,行吧?”

丁勤继续解释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

但是一转头间,他却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发现,在何嫣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珠,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出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丁勤又道,“其实你也不用这样。我不是抛下你。这件事,在我们出发之前,我已经有考虑。所以,我和弗斯特城的城主,进行商议。他在星耀城有一个至交好友,而且不管是威望还是武力都比较强。他已经和那边取得了联系,到时我就是要把你安顿在他那里……”

“那你干什么当时不跟我商量?你凭什么决定我的事?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玩偶么?”听到这里,何嫣似乎气更大了,头往胳膊里一埋,放声大哭。

丁勤实在弄不懂这个女人是哪来的情绪,只能自己叹了口气。

没想到,何嫣喊了一声,“别在我面前给我唉声叹气的!你给我出去!”

丁勤皱了皱眉头,还是掀开了前车帘,又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同类型的战斗

灵力一阶八层的修者,本身又是重伤在身,反应速度和攻击强度,怎么可能和处于全心投入战斗状态的丁勤相比。

所以,那个伤者在偷袭还没有成功之前,已经在丁勤的抢击之下处于劣势。

寒光一闪,银月如游鱼般抽出。其上附着的水汽迅速与灵力相融合,待丁勤挥臂之时,离水刃带着一股霸道的气息直接向那人切去。

那人手中的灵力刃,也是刚刚才形成,只是才一脱手,便与离水刃相撞。

二者轰然炸裂,在向外扩散的冲击波之中,还有一蓬血雾。

因为爆炸点实在是太近了!

爆炸的冲击,加上余势未消的离水刃残体,直接将那人身上凝成的护盾冲破。而他的另一条手臂,也在这爆炸之中,化为条条块块的肌肉和骨头,周围散落了一地。

他再次像是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可是这种嚎叫根本改变不了他的伤势。

丁勤甚至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本来,这都是你自找的!

另外两个力族大汉见状,脸上也是多了几分凝重之气。

此前,他们只见到了丁勤的闪避,并未见他反击。而一个人的真正战斗力,还是要在攻击之中体现。

丁勤刚刚这一击,并未用全力,说实话只有五六分而已。但是,现在的离水刃,在丁勤灵力突破二阶之后,在银月的加成之下,所展现出来的冰寒和肃杀之气,早已今非昔比。

大胡子这时居然笑了笑。“看来,我们兄弟两个,今天能好好打一场了。”

说罢,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拳一握,身子一挺,全身的肌肉暴涨,身上衣物均被撑破,化为碎片四下横飞!

而大红脸也是如出一辙。

特别是,有一片衣服的碎片,与丁勤擦身而过,“哧”一声轻响,居然将丁勤的衣服划开了一个口子。

丁勤也发现,皮肤的表层,有一股被扯到了一般的火辣辣的感觉。

这仅仅是一片衣服碎片的力道!

对于力族的这种攻击方式,丁勤终于开始领教了。

他们大概能相当于什么水平?灵力二阶左右吗?可是,由于不是同种的战斗方式,这么对照又能有什么用?

丁勤心中盘算着对战两人的胜算。尽管他觉得不是没有胜利的可能,却也并不是太乐观。

骨魂这时也没有说话。一般来说,骨魂沉默的时候,都是形势比较危急的时候。

既然如此,那就抢攻!

丁勤握着银月的手再次用了些力,随着银月微微一亮,离水刃蓄势待发。

不过,那两个人也敏感地察觉到了银月的变化。他们并没有给丁勤抢占先机的机会。

几乎在同时,离水刃向两人横切,两人也是翻身各是一脚,激发出了两条空气刃与丁勤的离水刃相对。

又一声爆鸣,三者居然同时在相遇后抵消,只剩激起的气浪呼呼地向四周扩散,地上的沙石全被掀起了一层。

丁勤没有再退。这一击之后,他已经有了些分寸。随着三道离水刃分别向两侧切出,他身形变换,居然已经将距离与两人拉近到了两米左右。

因为他发现,空气刃的形成需要更长的距离。如果他与两个人的距离更近的话,那两个人的空气刃,就没有足够的施展空间。

至少,用腿来击发的这种空气刃,不好形成。

但是,离水刃则不同。离水刃附于银月之上,可以离剑而去,也可以附而不发。这就是灵修战斗的优势。

果然,在丁勤抵近之后,两个人的腿部攻击,明显受到了牵制。虽然他们的每一击,仍然能带出空气压缩的效果,但已经无法脱离出去。相反,在丁勤离水刃的威胁之下,这两个人都有

第一百三十三章 突破

大胡子一拳砸出,方向正是丁勤的右前侧。

他的拳头前面,空气被极度压缩,光线因为通过它时折射变形,使得这一带的空气看起来像是形成了乳白色,与小型的灵力刃极为相似。

换成以往,丁勤都会马上以离水刃相迎,以防被其击中。

但是这一次,丁勤没有那么做。

离水刃依然在银月上形成,可是方向,却不是这个人的拳头。

丁勤转身了!

他硬生生地把自己右侧面,让给了大胡子的拳头。

而离水刃的方向,正是此前在自己左后方那个大红脸的拳头。

相较来说,大红脸的这一拳,由于没有专门地压缩空气,速度更快。

但是,同时也是因为没有了空气刃的前端攻防作用,说到底,这是一个血肉之躯。

丁勤在用出这一套战术时,就连骨魂也忍不住在识海之中叫了一声,“妙哉!”

“啪”一声脆响。

先是大胡子的拳头,凭借空气刃,打碎了丁勤的护盾。

当最后一层护盾破碎时,大胡子的拳头,恰恰也是所有力道被抵消。

现在丁勤没有防护的身体就展现在他的面前,但是由于一招用尽,即使再蓄一招,也未必能赶得上丁勤护盾再次升起的速度了。

之后,“噗”一声响。

银月带着离水刃,直接与大红脸的拳头相遇。

显然,大红脸在之前就意识到了危险。他有意地偏转了拳头的方向。

不过,银月所拉出的一长条离水刃,还是切到了他的手腕位置。

随着鲜血喷涌而出,大红脸本能地向后退避而去。

丁勤也没有追他,而是身子再转,向着大胡子的方向,“唰唰唰”就是三条离水刃攻击。

大胡子见同伴受伤,也并未立即抢攻,而是简单地接了丁勤这几招,也立即向后退到大红脸一边。

大红脸的伤伤在手腕外侧,从手腕经小臂,几乎到肘部。当然,由于他规避及时,这伤并不算什么致命伤,但对这条胳膊接下来的攻防,必然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哧。”丁勤也学着刚刚大胡子那样,略带轻蔑地笑了笑。

那两人没有作声。大红脸从自己的裤子上使劲一抓一扯,拉下一条布带,将这条小臂缠了个结实。

而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转向丁勤。

在这个过程之中,丁勤明显发现,二人上肢的肌肉,似乎在蠕动。

没错,是在蠕动!

从肩部到手部,极有规律地,快速地蠕动,就像是在传导着波动一般。

才发现这一点,两人已经一起快攻而上!

这一次,大红脸受伤的手臂,明显攻势大减。毕竟他们要依赖物理攻击,而物理攻击的爆发,受制于身体的伤痛的影响更为敏感。

但是,他们整体的攻势却并没有减弱。

因为除这一条胳膊之外,另外三条胳膊上打出的拳头,压缩空气形成的空气刃,威力明显增加了。

这种增加,就如同此前丁勤使用水汽来增加自己的攻防威力一样。

原来,他们的一击,只能打破自己的一层护盾。但是现在,却可以打破一层之后,再将下一层破坏掉近四分之一。

注意到这一点的丁勤,心中不由得画了一个问号。

为什么?

若单是以物理攻击论,任何一种发力的方式,也没有这种波动传导的。但是很明显,这种波动传导增加了威力。

而这种肌肉的蠕动,理论上来说,绝对不可能是肌肉自己的变化。

丁勤一边应战,一边将自己的疑问提交给了骨魂。骨魂对于力族这种战斗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冥王

腿部所能承受的波动强度,当然比上肢更为强大。

这一记空气刃,与离水刃相配合,几乎就将这个大红脸逼到了死角。大红脸必须在离水刃和空气刃的攻击之间作出选择,一个彻底规避,另一个以攻击来抗击。

不管是谁,都会选择规避离水刃。因为离水刃的威力,显然也比这空气刃大得多。

慌忙之间一拳挥出空气刃,正准备与丁勤的空气刃相接时,大红脸才发现,他又低估丁勤了。

他没有想到,丁勤会将爆炸的冲击波也算进去。

离水刃先于空气刃发出,大红脸规避之后,在离他不到半米的地方,离水刃触地而炸。爆炸的冲击连同被激起的沙石,直接将大红脸掀出去有近半米。

而这近半米,恰恰就让他准备发出用以抗击丁勤空气刃的攻击,偏移了一大块!

又是“噗”一声响,大红脸被丁勤的空气刃击中。这一击,从他的肩部打开了一个大口子,血很快涌出来,染红了半边身子。

后面的大胡子见状,立即赶过来施救。不过丁勤似乎也早有准备,在大胡子抢攻之前,同样是离水刃和空气刃齐发。

不过,见到丁勤突然变换了故击方式的大胡子,当然会有预先的规避方案。丁勤三击全部落空,大胡子也成功地越过丁勤,冲向已经受伤的大红脸。

可是,他没有能赶在丁勤的下一波攻击之前。随着离水刃再次与物理攻击的空气刃配合发出,大红脸的腿上被离水刃击中,血肉横飞。

眼看情况危急,大胡子一连数个虚招,落到大红脸的身边,也不管丁勤在后面的追击,抄起大红脸就往后撤。丁勤快步追上,一条离水刃全力激出,虽然没有正中两人,但是明显可见爆炸之后激起的飞石,在他们身上又打出了几处新伤。

看着两个人离去,丁勤没有再追。

敌暗我明,尽管占得一时的先机,却不宜太过深入。

丁勤深吸了口气,一边回味着刚刚的战斗,一边走到清江边上。此前那个船夫,一直伏在一块石头后面瑟瑟发抖。

丁勤本想上去搭言,可见那人一脸惊惧,明显也不像是暂时能回答出什么的样子,于是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些钱,扔给了他。

看了看江面,视野之内,没有任何一条船。

他不可能在这里多作停留。为今之计,还是走为上策。

但是,渡口无船,难道要飞过去不成?

正在犹豫间,骨魂突然道,“你可以试试踩水过去。你修炼水行诀,对水的掌控比普通人要强得多。今天你悟到了以水波形成物理攻击,倒不如试试,如否以水的波动来托起你。能量攻击是向外,而托起你来是向内。”

骨魂这么一说,倒是对他大有启发。而且,用水托一下自己,理论比起激发空气刃来要容易得多。

他走到江边,到一处较浅的滩涂,运起水行诀,走了上去。

开始几步,他直接踩到了水中。但是随着某种奇怪的感觉出现,他成功了。

在水波有规律的涌动之中,丁勤被水稳稳地拖起。试着迈了几步,除了有些许发虚外,并不影响移动。

如此甚好!

丁勤看了看对岸,直接大跨步跑了出去。

而那个船夫,现在如同看见了鬼一般,喃喃道,“这,这又是啥?水上飘?天呐,天呐……”

当然,丁勤并不是要渡江再走南北大官道。因为有人看见自己,所以他要作出一个假象。如此一来,即使是那些人回来追自己,问这个船夫,得到的结论自然也是过了江,沿路走了。

到达对岸后,丁勤迅速进入树林。在没有人能看见的地方,他再次下水,踩着水面顺流而下。

能如此驾驭水,还何需什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安顿

冥王点了点头,“没错,从望星角出海,到登仙台祭拜。只有祭拜过登仙台的国王,才能让星耀帝国民众臣服。”

大胡子道,“冥王殿下,那你的意思是……”

冥王道,“把注意力集中到望星角上。如果说,望星角上有动静,就说明我们的判断是对的。特别是,老国王几次出海都遇风暴,他要传位给新帝,一定会督促新帝想方设法祭拜成功,来安抚民众。若是近期,望星角有动静,那我们就提早在海上准备力量。只要他们出海,我们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冥王冷笑了笑,“就算这个人练成了化血浮香功,但毕竟年龄尚轻,修为不高,现在也不为惧。倒是再过几年,就麻烦了。如此一来,这星耀帝国的天下,还是又回到了我们手中。哈哈哈哈。”

大胡子道,“冥王殿下高见!我这就差人去准备。”

冥王点了点头,突然又道,“诶,胡面使,算了,你不用准备了。你和红面使,两个人经过苦战,都有伤在身,先去调养吧。此事,就交给白面使和麻面使。具体到后面行动时,你们两个再参与。”

说完,冥王直接往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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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下来,丁勤和何嫣没有再遇到什么麻烦。这条蒲田小径虽然路况不佳,但由于主要是为方便各个村镇间的通联所建,所以进行休息和补给倒也方便。只不过,也正是由于这种方便民众,它的走向曲曲折折,自然就多耗了不少时日。

等到达星耀城,果然和何嫣预计的一样,大概多花了十天左右。

一进星耀城的范围,丁勤心里也平静了不少。按照常理来说,天皇老子的脚下,他们安全多了。

星耀城,作为星耀帝国的第一大城市和首都所在地,繁华程度自然不在话下。整个城的规模并不比玄灵帝国的帝都小,但是在整体的建筑布局上,却并不如玄灵帝都那般讲究,从外向内分成几层。

星耀城的建筑布局很粗犷,外面是一圈大城墙,以砖石砌成,里面进去便直接是居民区。各个不同的居民区之间,仅以简单的街道分隔,少部分比较讲究的或者家族聚集的,筑起了些围墙。而至于市场等地,也多是自然形成的,左一个右一个,没有什么规律。

尽管这种布局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显得一个城市很不规整,没有大城市的那种气派,但是其中各种人来来往往,却又多了不少繁华的味道。

而星耀帝国的王室居住区,就在城的中心。或者说,星耀城应该是以皇室居住区为中心,后来慢慢发展起来的。

皇室居住区的外围,建着一圈围墙,在东南西北各有四个出入口。在围墙周围百米内,属于安保禁区,严禁摆摊设点,不准无故逗留。由于在禁区外,就是一圈宽阔的大道,所以也极少有人走到禁区之内。

将城大概地转了转,丁勤便带着何嫣,去找她的安顿之处。

关于安顿一事,何嫣后来倒也没有再坚持发表什么意见。丁勤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难得她情绪平静一些,便也没有再问。

弗斯特城主给丁勤介绍的好友,实际上是星耀国的一个政要。不过,他的住所却在比较偏僻的角落里,院子虽然不小,外面的围墙却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气派,如果不是有详细的地址,丁勤都会怀疑走错了地方。

在门口简单地通报了一下情况,没有料到的是,主人亲自出来迎接了。丁勤看过城主给他的基本知道,知道主人姓魏名飞龙,是星耀帝国的民政主事,主管星耀国的各种惠民福利一类的东西。

魏飞云大概四十来岁,身高一米七不到一米八的样子,看起来不胖不瘦,衣着很是朴素,表情也比较和蔼。见到丁勤,他很热情地打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夜探

天黑之前,丁勤从一个小渔港出发,抵达了礁石围墙处。

到了这里,他才知道,所谓的外海凶险是怎么一回事。

礁石围墙,是从海底升起的一圈岩石,将整个内海围住,有一种火山口的感觉。从礁石往外,海水深度骤然增加,最浅处不下百米;而在其内,水深只有三五米。

整个礁石围墙大概有十米左右宽,深度在两米左右,在海面上,下面的石头清晰可见。如此的浅滩,便形成与深海的天然屏障,稍大一些动物,特别是那些海中魔兽,到了些处就会搁浅,基本上很少能够进入到渔场之内。

一到此处,丁勤迅速从渔船上脱离,踩水到达礁石围墙之上。渔夫对这种情况似乎并不奇怪,只是在后面大喊道,“晚上风浪大,最好在还能看见渔船的时候,搭乘渔船离开!”

丁勤当然不会离开。他的目的很简单,借着这一圈礁石围墙,绕过铁墙,进入望星角内部。

夜幕慢慢降临。随着星月升起,海上一片波光粼粼,丁勤的人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越来越模糊了。

无声无息之间,丁勤借着自己水上飘的功力,已经到达了第二道金属墙之下。

在金属墙上,就是这里的最后一个岗哨。这里的金属墙比其他地方要宽,与礁石围墙相接后,形成了一个很宽大的暸望平台。岗哨比其他地方的人也要多,应该有十人左右。

现在,岗哨位置已经燃起了火,照得附近区域一片红光。

丁勤慢慢摸到金属墙下。他试着触碰了一下这种金属,冰凉滑润,很是细密。他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哪一种金属,但能肯定的是,这是一种强度不低的合金。

别说整个这一道金属墙全用这种合金来建了,即使是普通的石墙外包上一层这样的合金板,都是一件浩大的工程。星耀帝国当然不会白白下这么大功夫,用这么大投入去建设一个普通的港口。

要绕到墙内,丁勤就必然进入外海。他在墙下观察了好一阵,见外海海面平静,既无风浪,也没有见有什么魔兽出没的迹象,才下定决定,直接踩水向前奔去。

不料,才到一半的距离,外海之中,突然大量白光喷射而出。

这种白光呈弧线状,速度极快,射出来的方向,居然正是丁勤所在的位置。丁勤心说不好,立即脚下发力,奋力前冲。

而在金属墙之上,此时有人喊道,“来了来了,银箭飞鱼来了!”

“呼”一声响,墙上光芒大盛。岗哨的士兵点燃了巨大的火把,将这片的海域照得一片明亮。

丁勤眉头一皱。这算什么事啊。

他马上改变路线,立即向墙根之下靠拢。到了墙根处时,恰好发现有一道白光,叮地一声响,在自己的身前射过,插入了金属墙之中。

这是一条鱼。

整条鱼约有近一米长、巴掌宽,通身雪白,微微发光。它的嘴细而尖,又异常坚硬,插入金属墙的部分大概有半尺。

只从那血红色眼睛之中泛起的黑气,丁勤便可以确定,这是一种小型的海洋魔兽。说来也怪,没有到这金属墙时,一条飞鱼也没有。到了这里才开始出现,足见这种魔兽的海洋生活区域之明确。

丁勤这才注意到,这边的金属墙上,有着不少和那鱼嘴差不多大小的坑洞。

这些坑洞,刚刚好在光滑的墙面上,给丁勤了一些发力点。

他一边借着脚下踩水,一边时而利用这些坑洞,紧贴着墙快速向前移动。而那些银箭飞鱼,一直锁定他为目标,不停地从海中射出来,有近半数都钉在墙上,尾巴不停地摆动。

“找到没有?是不是有人?”城墙上一阵骚乱。他们应该是使用了反光镜一样的东西,将火堆的光反射到海面上,在附近仔细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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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惑敌

丁勤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天星麻面罩。他带着这个东西,并不是为了更快地恢复灵力,而是为了把脸挡起来。

确定面罩没有出现问题之后,他直接加速向金属墙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来,敌人在海面上出现,往海中逃,对环境的熟悉度不如敌人,自己吃亏。二来,要从海上离开,还必然要经过所谓的银箭飞鱼区,当后有追兵的情况下,他没有足够的把握来应对那成群结队的小魔兽。

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强行翻过金属墙,混入外面的街道和行人之中,迅速离开此地,或者就地隐藏。

当然,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灵力波动而吸引更多的修者。好在前一段时间,领悟到了水行诀在肌肉之中的波动传送方法,这可以让他以最低的灵力,取得最快的速度。

他刚刚一动,后面的人立即追了上来,“刷刷刷”就是三条灵力刃,分别从丁勤的左右两侧和中间切了过来。此人出手速度极快,三条刃之间的空隙极少,根本就没有给丁勤留下任何穿隙规避的机会。

所以,丁勤只能以高度化解。在腿中注入更多灵力之后,他再一发力,腿下隐约一股能量波动冲出,与他跃起时的力量一起,把他反冲到空中,同时脚下也是轻微地“呯”一声响。

那三条灵力刃,擦着他的脚底板飞过,运行一段距离之后,几乎是同时打在了金属墙上。

受到灵力刃的爆炸冲击,金属墙居然发出的是略有些悦耳的“叮”一声响,和其他的爆炸声有明显的不同,更像是敲了一口钟。

丁勤并没有时间去分析其中缘由。因为后面这个人,又拉近了与自己的距离,双手之中的灵力刃已经蓄势待发。

同时,那金属墙发出的声音,更像是警钟一样,彻底把金属墙上的哨位全部都唤醒了。墙上一个接一个顺次亮起了灯,墙的顶部现在一片光明。

如果继续前冲,那么对手肯定会在自己身后攻击。有了刚刚一次规避,那么他肯定会对自己的上方进行限制,危险程度必然增加。而且,一次的攻防之后,他还无法上墙。

处于墙角,各种规避动作都会受限,自己的处境会更差。

脑子里这些想法一闪而过之后,丁勤直接转身,反而向敌人这边冲了过来。

很显然,对方也没有料到丁勤作出这样的动作。因为在他眼中看来,丁勤身上虽然有微弱的灵力波动,但是被逼到这个份儿上还没有释放灵力,并不像是修者的正常反应。

而且,丁勤刚刚那一跃,恰恰与力族的发力方式相同。因此,在这个人的心里,已经把丁勤定位为一个力族人。

恰恰是因为他这个判断,也让他觉得,丁勤的修为不高。因为一个修为高的力族人,反应速度应该比丁勤要快。

所以,他毫不怀疑,自己在这场战斗之中处于上风!

正是带着这种想法,他对丁勤直接采取了压制性的攻击方式。

双手更两记灵力刃,两两交错,直接向丁勤身前切去。而这四道灵力刃,都刻意进行了拉长,拉长的距离,完全可以覆盖丁勤刚刚那种程度的规避。

在他的战斗方案之中,丁勤至少会被其中一条灵力刃所伤!

不过,他并不了解丁勤。

一股淡淡的灵压骤然出现,迅速在这个空间之中蔓延。

对方明显身子微微一颤。

他捕捉到了这股灵压传来的方向,但是在这个方向上,只有丁勤一个人。

可是,他明明觉得丁勤只是一个力族的人!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

丁勤身上出现了一层并不显眼的护盾。

补天盾!

之前,补天盾可以硬抗一个三阶修者的一击,现

第一百三十八章 劫持

转过一个弯,丁勤眼前一片混乱。

街道上不少摊点已经被打翻,原来贩卖东西的人现在纷纷躲在后面。在自己的正前方,正是释放了灵力、青光显现的胖墩。

胖墩的背上被切开了一道口子,血还在往外流,把身上的毛染湿了一大片。

而它的前方,则还有十来个人,个人拿着武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在地上,还有不少受伤的人。这些人都穿着统一的服饰,明显不是那些散在的街头混混。

就在此时,那些人中带头的一个大喊了一声,“大家一起上,杀了这只恶狗,晚上有肉吃!”

说罢,十多个人执械直接向前冲了过来。

胖墩也是身子一抖,伴随着身上青光又盛,准备上前扑跃迎敌。它一用劲儿,伤口的血又流出来不少。

丁勤心中一阵心疼。跟自己这么久,胖墩都没如此受过伤!

“胖墩儿!”他大叫了一声,自己也是一跃而起,银月在空中已经拔出。

以银月为中心,空气温度骤然下降。一道离水刃迅速在刀上凝聚,之后随着丁勤用力一挥,横着切向那些冲过来的人。

那些人似乎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站出来阻止他们。加上丁勤的离水刃速度之快,也没有给他们多少反应的时间。轰一声响,离水刃在他们脚前两三公分的地方触地而炸,十几个人一起被掀翻在地,有四五个小腿被激起的沙石击中,很快就渗出了血来。

胖墩听见丁勤的声音,立即回头,见丁勤已经落地,几步跑来,对着丁勤叫了一声,眼中竟似有泪光闪烁。

丁勤心中更不舒服,俯下身摸了摸胖墩的头。

但是胖墩却并未撒娇,而是低头咬住丁勤的裤腿,就往那些人的方向拉。

是让自己给它报仇么?

恰好,那些人之中领头的现在站了起来,指着丁勤大骂道,“你他奶奶的什么东西,居然敢在大爷面前动手?信不信我诛了你的九族,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丁勤站直了身子,盯着他,冷冷地道,“不信。”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那个人身子一僵。很快,他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还不知道老子是谁吧,说出来,吓死你!”

丁勤依然是冷冷地道,“吓死我?就怕你没那么大的本事。我的狗,是你们打伤的?”

那人狂笑道,“没错,怎么了?我们不单打伤狗,还要杀了吃肉,不单打伤狗,还要打伤你这个狗主人!”

丁勤深吸了口气,“有句话说,风大会闪了舌头。还有句话说,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人正想和丁勤再对骂,却突然发现,丁勤已经动了!

没错,丁勤不想跟他们废话。

他脚下发力,身子猛然向前一窜。右手之中,银月微光已起,离水刃蓄势待发。

见识过丁勤刚刚一击的这个人,自然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丁勤右手的银月上面。但是,他并不知道,丁勤并不仅仅靠一把刀进攻。

银月轻轻一甩,一道离水刃挥,目标在对方的右侧。那个领头人轻轻一跃避开,正准备得意地笑,却发现,丁勤用的是一记虚招。

因为在另一边,丁勤已经改变了身体的冲击方向。他的左拳,已经打出,目标就在于这个人的嘴!

拳风未到,波动已到。在拳头刚刚碰到嘴唇时,一道波动传出,带动一条灵力刃,直接从这个人的口中穿过。

“噗”一声轻响,一蓬血雾从这人口中喷出。之后,他“哇”地一口,吐出了几样东西。

一样是他的舌头,被连根切断,吐到地上时,还轻微地颤动了两下。

另一样,是他嘴里所有的牙。

他受到这力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抢亲

丁勤这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道,“把你们带走的那个女人,让我看看。”

带头的黄衣人用鼻子冷“哼”了一声,“凭什么?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抢亲这件事,抢到了,亲就成了么?”

抢亲?丁勤一愣。

没错,他听说过抢亲。

不,不是听说,而是从当时曹备给他的资料之中看到过。这是星耀国的一个重要风俗。

当男女到达婚配年龄之后,就成了抢亲的对象。简单说,抢亲就是暴力婚姻的方式。具体来说,如果甲方看中了乙方,那么,只要甲方能把乙方抢到手中,乙方就成为了甲方的合法配偶,不管之前他有没有配偶。

当然,这个抢,包括打赢乙方及其家人,也包括用其他手段威胁让乙方就范。

乍一看,这种抢亲的方法极为原始粗暴,但是却也对于优秀的血脉传承有相当的促进作用。

因为,被抢的人,往往都是优秀的人。而有实力去抢的人,也不会是太差的人。这样的和亲方式,给优势基因互补提供了先天条件。

越是强势的、有实力的家族和个人,就越有可能得到更优秀的配偶。这一点,与动物界之中的弱肉强食有几分相似。

见丁勤没有说话,那黄衣人又哼了一声,一转身,“我们走。”

丁勤马上回过神来,厉声喝道,“都给我站住。”

黄衣人面上表情极为不满,“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吗?”

丁勤摇了摇头,“不管你们是谁,我都要看一看,那个女人是谁。”

黄衣人更为不满,“好大的口气!不要以为,你的修为高,你就可以在我们面前指手划脚,我告诉你……”

他还没有说完,丁勤又动了!

这一次,他的目标就是黄衣人。

没有想到,黄衣人的速度也是极快,在丁勤到来之前,已经闪身到一边,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丁勤瞟了一眼,一阶九层。

这种修为,似乎还嫩了点。

但是丁勤没有追他。随着三层灵力盾在身上升起,丁勤直接冲入了那群人之前,转身一个飞踢。

犀利的破空之声直接响起,随着一道空气刃从丁勤的腿上射出,那些人哗啦啦地倒了一大片。

趁着混乱,丁勤几步来到扛人的人身前,银月一划,在他的背上斜开了一道口子,顺手就将那女子接了过来。

都不用看脸,丁勤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何嫣。

因为何嫣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气。这种香气,是因为她修炼时与药关系密切而形成的。

当然,丁勤为了确认,还是看了一眼她的脸。

如假包换的何嫣!

何嫣现在处于昏迷状态,眉头依然紧皱着。她的肩上还有一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可见此前也是进行了战斗。

丁勤心中的愤怒更盛。

这群人,居然敢打何嫣的主意!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墙边,将何嫣慢慢放下。可能是由于何嫣在他身上的原因,那些人居然没有抢攻。

当他放完何嫣,正准备转身时,那些人果然一拥而上。

“你们这群杂碎。”丁勤口中低声道,“今天我不教训教训你们,我就不姓丁!”

说罢,银月身上的冷光更为显眼。

这是丁勤少有的几次从心底爆发出来的愤怒。而以他目前的修为,在他的愤怒之下,对付眼前这些人,典型的用牛刀杀鸡。

轰轰轰三声响,丁勤三记最大威力的离水刃激射而出。对于这些人,他一点没有留情,甚至说,这一场战斗,改变了他尽量少引发无关破坏的出发点。

除他所站处后面之后,其他三个方向,临近街道的房屋摊位,全部被爆炸的威力所震塌!

而那些冲过来的人,有多一半在这几击之中丧命。

在他们眼中,丁勤现在俨然就是一个杀神。

一个根本就不想他们留任何活口的杀神。

那个黄衣人一直身处最后。虽然说,他奋力避开了丁勤这三击,不过,也因为护盾破碎,右肩处的衣服全被撕破,露出了带疤的皮肤。

见丁勤不再攻击,黄衣人又道,“你又何必如此伤及无辜!我说了,我们只是抢亲。抢亲这件事,既然抢成了,就是合法的。”

“抢亲?”丁勤很是轻蔑地笑了笑,“抢成了?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抢成了?”

黄衣人道,“我们把她从魏飞云家中抢出来,就算抢成了!抢成了,她就是我们的人了!”

丁勤哼了一声,道,“是么?但是,你们没有把她从我手中抢走。而且,有本事的话,你们就从我手中把她抢走。否则,你们就是没抢成。”

黄衣人道,“你……”

“嗯,”丁勤慢慢吐出一口气,“或者换个说法吧。抢亲是吧?你们抢了她,我又从你们手中抢了她,这样,你们明白了?有本事的,就抢回去。没本事的,就都给我滚!”

他突然提高了声音,倒是吓得其他倒在地上的不少人一哆嗦。

黄衣人道,“你这样做,是会后悔的。”

丁勤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字道,“你这样磨叽,你也会后悔的。”

说罢,银月又是微微一亮。

黄衣人皱了皱眉,一摆手,“我们走!”

但是,在他的身后,却只有少数几个人能站起来。其他还活着的,要么已经昏迷过去,要么是只剩一口气,在地上直哼哼。

“走,胖墩。”丁勤深吸几口气,把何嫣背到身上,慢慢地往回走。离开之前,他从怀里摸出几万星耀币,扔到街上,“那些需要修房子的,这些钱你们分了吧。”

走了大概一半,丁勤感觉背着的何嫣动了一下。他正想回头,却是被何嫣张嘴一口咬在肩膀上。

丁勤大呼“疼”,可是何嫣却没有松口的意思。而且,何嫣的手指端,一股微弱的灵力注入了丁勤的身体,让丁勤半身一酸,险些摔倒。

“松开啊,是我,是我!”丁勤连忙大喊。

何嫣听到了丁勤的话,但可能意识还不是很清楚,“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们不能这样做!”

丁勤咬着牙又走几步,到了一个能把何嫣放下的石台处,让她双脚着地。没料到何嫣一站住,立即一掌砍在丁勤后颈,把丁勤打得眼冒金星。

“行了别打了,是我啊,我是丁勤。”丁勤连忙跳开几步,防止何嫣在意识不太清醒时又把自己当成敌人。胖墩也是马上凑了过去,咬何嫣的裤脚,以防止她再作出过激的行为。

何嫣似乎也明白过来,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又转向丁勤,眼泪“哗”地就流出来了,直接从台上跳下来,扑到丁勤怀里呜呜大哭。

丁勤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双手张开,在何嫣的身后,几乎找不到什么地方放了。良久,他才拍了拍丁勤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你跑哪儿去了!你再晚回来一会儿,我估计就要帮别人生孩子去了!”何嫣现在满腹的委屈,而且把旧账也牵了出来,“我就总觉得,你说把我安顿了,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果不其然。还什么至交好友,还什么正义之士,都是人面兽心的东西!”

她这么一说,丁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说,这次抢亲,是魏飞云安排的?

何嫣的情绪这时也略微平息了不少,一边抽泣着一边离开丁勤。丁勤皱着眉头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情和魏飞云有关?”

何嫣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是不是和魏飞云有关我不清楚,但是和他老婆绝对有关!我本来都是很老实在地屋里呆着,也不怎么出去。今天早些时候,就听见院里有点儿乱。之后,魏飞云的老婆就来了。”

“她走到我屋里,身后跟着几个人。她说,有人看上我了,为了帮我在这里长期定居,劝我嫁过去。我说,我只是暂居一下,随后就会跟你走的,不打算在这儿定居,结果她就说,说不定你就是甩个包袱就跑了,男人说话哪儿有那么多真的。”

“我还是不同意,然后她就说,在星耀帝国,亲是可以抢的。劝我不要多抵抗,省了受伤自己受苦,然后就走了。再之后,我就和那些人打起来了,魏飞云家里的人,居然一点儿也不帮我的忙!”

“就只有胖墩我们两个,对付二三十人。后来,我们两个都受了伤,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何嫣说到这里,看了看受伤的胖墩,居然蹲下去,使劲抱了抱它。

“这些个人面兽心的东西。都什么狗比玩意儿!”丁勤心中怒火再起,而且很少见地用了狗比二字。

所谓狗比,是开元城的一句土话,也是骂人时最难听的字眼之一。

略作停顿,丁勤道,“走。”

何嫣抬起头,“去哪儿?”

丁勤深吸了口气,“去魏飞云家,找他们评评理算算账。”

何嫣有点儿迟疑,拉住丁勤,“算了,还是别去了。我们才来这里,而魏飞云又是星耀的大户,得罪了他,我们……”

丁勤轻轻地把何嫣的手移开,“不行。这口气,我们不能就这么咽了。”

第一百四十章 怒斥

何嫣虽然并不愿意丁勤如此冲动,但是她自己也是心头怒意不解,所以在丁勤的坚持之下,她没有再反对。

在回去之前,何嫣特意为胖墩治了下伤,并给它进行了妥善的包扎。胖墩对于伤痛的忍受能力也极强,并未因此而影响后续的动作。

没用多久,丁勤和何嫣,带着胖墩,已经出现在魏飞云家的院门之外。

一见丁勤回来,那些守卫明显都是惶惶不安,其中一个领头的上前,用嗑嗑巴巴的声音道,“丁,丁,丁大师,您您您,您回来了。”

丁勤一脸的不满,“我刚刚就已经回来了,你不就已经见到了么?”

那人道,“大……大师,大师,那时候太乱,我们也都看不清,看不……清啊。”

“哧。”丁勤奇怪地笑了一下,“看不清。看不清?你怎么不说,看不见呢?你们作为这城中大户,又是朝中政要,在自己家门口,不管是什么人打架斗殴,都应该前出阻止呢?”

他停了一下,又道,“对了,你们家魏大人,不是也说过,这么多年来,自己为官清正,所有人都尊敬,从不在你家门前闹事吗?今天这是怎么?你们居然见乱不治,反而关门闭之?”

丁勤的目光更加犀利,“今天这是怎么了!”

领头的道,“大师,此事,你不知原委,我也不好解释。”

丁勤又哼了一声,“你是不好解释,还是不想解释?”

领头的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这些事情,我不想多说。大师若要进,你便进,若要走,也可以走。”

丁勤对他的这种态度突然很是反感,“我走不走,跟我无关。给我让开。我要去找魏飞云。”

领头的道,“魏大人的名号,岂是你叫的?”

丁勤眉头一皱,“我说了,让你给我让开。我数三个数。一,二,三。”

话音一落,丁勤向前直接一冲。他身周带了一层灵力盾,这种普通的家丁,触到之后立即被弹开两米多远。同时,由于他前进时的速度很快,遇到门时,两扇大门同时“哗”地一下被冲破,“咣当”落到了院子里。

后面的这些守卫想上前阻挡,但是他们哪里能赶得上丁勤的速度?

本来,刚刚就对魏飞云的老婆颇为气愤,但是现在,居然连个家丁都在这儿说得如此居高临下,丁勤更是一股怨气没处出。

到了后院,他直接大吼一声,“魏飞云!你在哪儿,给我出来!”

他在声音之中加入了灵力驱动,一吼之下,声波将所有屋子的窗户震得哗哗作响,有些离他近的树木,就如秋天一般树叶纷纷下落。

这一声,把整个魏府全都给惊了。不出多久,魏飞云从正堂之中走出,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而当他看见何嫣之时,倒像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丁公子回来了。幸好何姑娘也回来了。”魏飞云这两句话,说得很不自然,听起来也比较别扭。

丁勤冷冷一笑,“什么幸好?还好?是不好吧。魏飞云,”

他深吸了口气,“我们来你这里,也是在弗斯特城,有城主的引荐。在城主口中,你为人正直,有原则,有底线,两袖清风,兢兢业业,从不做损人利己之事,从不谋来路不明之财。所以我们才相信你,让何嫣在你家安顿。”

“但是结果呢?我这才走了几天?有人深入你家抢亲,你居然纵容他们为之,而在你家门前发生打斗,你的家丁居然置之不理。我在叫他们时,他们更是闭门不出。”

“魏飞云,我敬你的身份,叫你一声魏大人,可是,你家这些人的表现,真的配得上你的名号吗?今天这些事情,如果发生在我家,我都觉得颜面扫地,无颜再以什么大人自称!”

魏飞云被丁勤说得冷汗连连,面色也变得有些很是难看。他上前拍了一下丁勤的肩膀,“丁公子,此……”

“把你的手拿开。”丁勤抬手将他的手拨到一边,“不要随便碰我。”

魏飞云尴尬地笑了一下,“丁公子,你先不要动怒。我也是刚刚得知此事。这件事后面,有诸多的特殊原因,请容我解释给公子听。”

丁勤哼了一声,“诸多的特殊原因?原因我不想听,但是,何嫣被抢走了却是真的,你们不救却是真的!本来,我是不想再回来了。但是,我想看看,魏大人到底是什么反应。刚好,魏大人说不知道此事,也正好让大人知道一下!”

魏飞云见丁勤的态度很是坚决,叹了口气,苦笑道,“丁公子,实话实说,此事都是贱内所为。我也正在因为此事向她发火,丁公子如有不信,请随我来。”

说罢,他转身就往里走。丁勤怒意正浓,直接就跟了上去。

魏飞云去的,是他家的后堂。

后堂之内,只有他的妻子一人。但是,她现在的姿势很是奇怪。

她跪在地上,没有抬头。在她身上,明显可以见到抽打的痕迹。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根藤条。

进去之后,魏飞云道,“整个事件,虽然说不是因她而起,但是和她却是有很大的关系。我也是得知内情之后,愤怒难忍,以家法责之。不过,话说回来,这也是因为我持家无方,才最终出现这样的情况。”

听魏飞云这样说,他的妻子陶艳听出有外人,不禁抬起头,用带着泪水的眼睛看了丁勤一眼。一见何嫣,她也是身子微微一颤,“什……什么?你们居然把她给抢回来了……都已经抢走了,你们怎么能再抢回来!这下完了,完了。”

“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魏飞云怒意又起,一藤条打在她身上,“回来是好事!看看你,都是你做的缺德事!”

陶艳却还真是没有悔过的意思,身子一哆嗦,之后道,“怎么了怎么了!就你好,就你公正!何嫣不被抢,被抢的就是我侄女!那司空轻侯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了!专门玩弄女性,我侄女一旦被抢了过去,那还不是入了火坑!”

她这么一说,丁勤的心里反而更为愤怒。你侄女入火坑,那何嫣就不是入火坑了?

魏飞云显然也是很没面子,又是“啪”一下打在她的背上,“混账!谁都是人,你为何要害何嫣?人家那么远过来,只不过就是要在咱们家里借宿几天,又是老友推荐,帮都不帮过来,你还害人家?”

陶艳道,“就你大公无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做不到,做不到!再说,我怎么害她了?我又没把她拱手送人!是司空轻侯自己来这里,看上何嫣的!怪就怪,怪她长得这么好!”

说到这儿,何嫣突然忍不住了,开口道,“你真没脸!本来跟我没关系,是你叫我去见客人。我说不去,你非说,已经和那什么客人说了,家里还有其他客人,要一同用餐,我才碍着面子去的!这才出现了这件事!整个事是你安排好的,根本不是偶然的!”

她这么一说,魏飞云的脸上更挂不住劲了。

在这几句吵吵嚷嚷之中,丁勤已经听出了个大概。事情很简单,陶艳为保护自己的侄女,让何嫣去当了个替罪羊。

魏飞云气得“啪”地一拍桌子,“丢人啊,丢人啊!你跟随我这么多年,居然连这点儿觉悟都没有,我当时怎么会一时鬼迷心窍就娶了你了呢?”

陶艳抬头看着魏飞云,“老爷这话是何意?你当时为什么娶我你不知道么?在你没有辉煌前,我家才是大户,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秀才。现在你官当大了,知道民众疾苦了,就不顾家里了,嫌我丢人了?”

魏飞云道,“我嫌你丢人,也是因为你的为人!要是知道你是如此小肚鸡肠目光狭隘,我当时绝不近你半分!”

还没有等陶艳说什么,就听外面“轰”一声巨响。之后,一个略显嚣张的声音传了过来,“魏飞云,你给我出来。”

来的这种气势,倒还真是与丁勤有些相符。

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陶艳身子一颤。之后,她苦笑道,“完了,这下完了。让你们作!”

她瞟了一眼丁勤和何嫣,“我就说,这两个人就是灾星。现在完了。人家找上门来了。”

丁勤皱了皱眉头,“你所说的,可就是那个司空轻侯?”

陶艳奇怪地笑了笑,“不是他,还有谁?他一来,何嫣必须跟他走。估计,你也活不长了。便是魏云飞这官帽,也未必戴得了多久。”

“切。”丁勤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那我这就去会会他。”

魏飞云立即上前阻止,“丁公子,不可不可。这司空轻侯不是一般人,你可不能得罪了他,你……”

丁勤冷准一笑,“一般人不一般人,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该得罪的已经得罪了。我现在不去,难道等他再找到这屋子里,再把何嫣找走不成?”

他瞟了一眼陶艳,“她办得出这样的事,我却办不出。”

说完,他把衣襟一甩,直接向门外走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司空轻侯

一出门,丁勤立即感觉到了气氛不一样。

在内堂之外的后院,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一个人,大概二十岁出头,身着一身黄衣,从上到下的各种配饰都显得很是精致,身上也自然地散发着一种狂傲之色。

在他身后,是十来个装束一致的人,与抢亲的那波明显是一伙的。

而在这些人之后,还有不少人,居然是魏家的家仆家丁。他们显然没有阻止这个人的意思,反而脸上带着惧意。

单从这一点,丁勤也能判断得出,这个司空轻侯,应该是个权要之后。

看见丁勤出来,他正眼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道,“魏飞云呢?”

没等谁回答,他边上立即有一个人上来,在他耳边道,“就是他,他就是把我们打伤的那个人。”

丁勤听见了他的话,仔细看了一眼,这人身上确实有伤。

“哦?”司空轻侯用一种不屑的语调道,“连这么个人都打不过,你们还真是饭桶。”

受伤那人点头哈腰,“是是是,我们办事不力。”

司空轻侯没再责问什么,而是把丁勤上下看了看,歪着头问,“那个小娘儿们呢?你把她藏到哪儿去了?快给我交出来,大家都好办。不然的话,你不会有好日子过。”

丁勤很平静地看着司空轻侯,“抢亲的事,就是你安排的吧。”

司空轻侯微微一愣。他似乎没有想到丁勤说话时一点儿惧意都没有。又像另一边歪了歪头,他抿了几下嘴唇,还用舌头舔了一下,“嗯,没错,是我。那又怎么了?亲已经抢到了,人就是我的了。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别逼我做不仁不义之事。”

丁勤深吸了口气,“谁告诉你的,亲已经抢到了?人还在我手里,怎么算是抢到了?再说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就算是你抢到了,又何妨?在星耀帝国,抢亲合法,而且,并未限制,抢亲的人不能是别人的女人吧。就算你此前抢亲抢到了,我又抢回来了,人依然是我的。换句话说,最终人在哪,就是谁的。”

丁勤当然知道,他这样说话,什么人在哪就是谁的,其实会让何嫣听了不舒服。因为本来抢亲这件事,就是对人的不尊重。但是,这样说,恰恰能将事情说得最为透彻明白,他心里也没有任何对何嫣的不敬之意。

司空轻侯又是一愣。显然,这次他已经很是不满,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道,“你是什么,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我说了,那个女人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休想从我手里抢走!”

丁勤摇摇头,“那我也说了,在我这里,你想抢也抢不走。你要是不放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那我就把你的手给砍下来。”

“放肆!”司空轻侯的语气中带着极大的不满,一边说着,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凌空一拳,直接击向丁勤的前胸。

他的动作很快,进攻姿势也很完美,可见是经过了严格系统训练的,并非是普通纨绔子弟那种花拳绣腿。

而且,在他的拳前,一层空气刃已然成形。

丁勤并没有退避。

他深吸了口气,右臂向后一引,然后出拳直接向司空轻侯的拳上接去。

与此同时,在水行诀的辅助之下,他的拳前,也出现了一道空气刃。

二者相接,“啪”一声脆响。

丁勤身子前倾,双腿着力,硬是在原地动都没动。但还在空中的司空轻侯,却没有如此的着力点,只能就势向后翻了几周,然后再落到地上,居然也是稳稳当当,没有半分的摇晃。

不过丁勤却看见,他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虽然是刚刚这一击受到的冲击让他觉得不适。

司空轻侯的眼神也变得谨慎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断棍

在其他人眼中,这一棍,必然是两人硬碰硬的第一下,所爆发出的威力应该很惊人。所以,他们都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但是,他们却估计错了。

包括司空轻侯,也估计错了。

丁勤确实以棍相迎。可是,司空轻侯的棍子,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直接落地。

地上的青石出现了一整条的裂纹,直接延伸到远方。而丁勤的棍子,居然被他的长棍穿透,到了他的武器上方。

因为他忽略了一点。丁勤的棍子是水汽凝成。

既然是水汽,那么就是可虚可实。

刚刚丁勤并不想与他硬拼,所以收回了些灵力,棍子自然形成虚设。

不过如此一来,司空轻侯的一招用尽,要改已经没有太多时间。

丁勤的棍子,恰好就在他身前。

微微一笑,丁勤的棍身向前一送。

带着一股空气刃,棍子直接戳在了司空轻侯的左肩处。司空轻侯一连后退几步,才得以止住这股力道。

不过,这一击的疼痛,也让他脸上一阵发白。转动了一下左肩,司空轻侯明显在咬牙。

在与丁勤交手的过程中,他始终没有得到好。先是一拳手腕不适,再是一棍打得结结实实。

“妙哉!臭小子,你真是个战斗天才。这样的招法,我都没想到。有意思有意思,你还有啥想法?”骨魂显然现在非常兴奋,手舞足蹈地说个不停。

丁勤没有理他,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司空轻侯比划了一下,作出轻蔑之意。

司空轻侯本来就吃了亏,见丁勤如此动作,在一帮下属面前,更是挂不住面子,举起棍子便挥。而这一次,他打的是丁勤舞棍的死角,也充分考虑了棍子穿透的可能,等于把丁勤用同样招法的可能完全封死。

单从这一点,丁勤就不得不承认,司空轻侯对于用棍还是有很深的研究的。并且,他在战斗上,也有一定的经验。

相比较而言,自己对用棍子,其实并没有受过多少训练。只是原来在灵修院时,有各种兵器的使用课程,对最基本的用法有些了解而已。现在想来,科班出身,也算是有不少好处。

只不过,司空轻侯遇上自己,只能自认倒霉了。因为秘书现在根本就没打算按照套路去用一根棍子。

在司空轻侯的棍子打过来的时候,丁勤用自己的水汽棍轻轻一挡。水汽棍如一条蛇一般,直接绕了那棍子一端两圈,将棍子直接锁死。

司空轻侯知道不妙,立即身子一转,直接窜到被锁的一端,一顺手,把自由的一端击向丁勤。

丁勤一边闪避,同时自己气棍一甩,另一端,又将司空轻侯的棍子锁住。

如此一来,相当于丁勤已经完全控制了司空轻侯的武器。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武器受制,都绝对是战斗之中的大忌。司空轻侯当然也明白这一点,面色一变,双手立即回到长棍中间,直接向后拉去。

丁勤居然也是这样的动作,带着水汽棍向后一扯。

司空轻侯那条棍子的柔韧性,这一下彻底地显示出来了。整个棍子弯成了一弧形,犹如一张拉紧的弓。

而丁勤的这边更甚。水汽棍在水行诀传导的波动连接之下,像是一条绳子。和司空轻侯的棍子拉在一起,便成了弓弦。

司空轻侯根本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面色大变。

不过,丁勤却是微微一笑。

这个结果,和他想象的太像了。

那么,这场战斗,似乎也快要结束了。

随着水行诀的运行加快,在丁勤两手之间处,又出现了一条水汽棍。

这次的水汽棍,上面冰晶更多,寒气明显。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朝见

魏飞云对丁勤刚刚的这一通教训显得极为无奈,一边叹气一边摇了摇头,“唉。丁公子,你这有些过重了啊。你可知道,他乃是……”

丁勤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魏大人,不管他是谁,现在人我已经打了。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去管他是谁了。再说,在星耀国,这也是合法的吧?”

魏飞云头上冷汗涔涔,“是,是合法,可是……”

丁勤道,“大人放心,我和何嫣立即就离开你家。以后,不管因何提及此事,我都保证,在前因后果中,绝对陈述得与魏大人无关。并且,我自己的事已经办完了,我这就去面见星耀国王。”

魏飞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丁公子,其实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丁勤微微一笑,“这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有些事,也未必像是人们想的那么复杂。大人,这三十万星耀币,一来算是我们两个在这里几天的叨扰花销费用,二来今天弄换的东西,也应该够赔偿了。感谢大人这几天的照顾。”

说完,他停了一下,“其实我能感觉出来,大人是好人,对我之前不明所以时的话,我向大人诚恳地道歉。但是,贵夫人所做之事,确实有违良心,还望大人多加引导教育。”

说罢,丁勤转向另一边,“何嫣,我们走吧。”

魏飞云站在那里,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挽留。待丁勤和何嫣带着胖墩离去之后,魏飞云喃喃地道,“此子有成大事之风范,只是历练尚浅啊。”

刚刚说完,他的夫人从屋里走出来,看了看凌乱的院子,一脸不愿地道,“看看,这就是你那些狐朋狗友……”

“给我闭嘴!”魏飞云大吼一声,心中的怒气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还不都是因为你!给我回去,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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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魏飞云家,丁勤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失落。并不是因为他和何嫣没有了暂时稳定的落脚之处,而是由于抢亲这件事。

他越来越发现,很多事情的发展,确实是超出自己的预料和控制的。若是自己再晚回来哪怕一会儿,可能何嫣都被抢走了,后面发生的事情,也许会让何嫣一辈子蒙上阴影。

到那时,就算自己能再把她抢回来,也无法弥补一个女子心灵上的创伤。

何嫣也一直没有说话。丁勤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有问。此时天色尚早,丁勤想了想之后,先在一家客栈定了一套房,然后吃些东西,略作修整,便在刚刚过午的时候,带上弗斯特城主的举荐信,直奔星耀城的皇宫而去。

由于没有玄天帝国帝都那么森严的分层设置,星耀国的皇宫显得好找很多。不过,在皇宫门口,也是守卫森严,所有要进出的人,一个一个地都要仔细盘查检查。

而正是由于功能集中,所以在那里,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场面。有不少前来告状上访的人,由于不符合进入皇宫中的条件,被士兵阻挡在外。同时,由于他们不甘心,便直接跪在门口。

丁勤一眼望去,跪地的居然有二三十个人不止。最开始,他还以为这些人是来朝见的。直到他前面的一个告状上访户被拒,哭闹着也跪到一边,他才知道了真相。

“姓名,到皇宫干什么,有没有国王圣谕或者官方文书?”轮到丁勤时,守卫的一个军官非常正式,非常官方,同时也是非常流利地问。

“丁勤,何嫣,铁匠。”丁勤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举荐信,“受弗斯特城城主举荐,前来为六皇子打造兵器。”

军官先是看了他和何嫣一眼,然后接过举荐信,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将举荐信仔细地鉴别了一番,特别是验证了最后落款处的印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冤家

国王沉默良久,开口道,“望星月已关闭一段时日。由地海上风浪原因,登仙台这几年不适合出游,你若是慕登仙台之名而来,怕是要失望了。”

丁勤摇摇头,“大王误会了。我想从望星角出海,并非是要去往登仙台。我并不是游山玩水之人。”

国王眼中略有诧异,“你想从望星角出海,却不是登仙台?你可知道,星耀北海域,海兽出没,异常凶猛,同时天气变化无常,唯一一条可通行的航线,便是从望星角到登仙台,但也是各种危险重重。你说从望星角出海,却不去登仙台,又是要去往何处?”

丁勤道,“回大王的话,具体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真的不是想去登仙台。我这个人喜欢探索和探险,我就是想到我没去过的地方,找一些我感兴趣的东西。”

丁勤说完,国王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望星角被我下令关闭,已经有几年了。再开望星角,事关星耀帝国的执行法规,也不能我在此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待后续,我与众大臣商议之后,才能定论。”

丁勤听得出这是国王的拖延之辞,可又无法反驳,只得道,“大王,丁勤一心为从望星角出海而来,若是这个心愿达不到,怕是炼器过程中也会心有旁鹜,难以出现极品。”

国王点了点头,“嗯,你说的这个我能理解。如果你真能炼出神兵给六皇子使用,那我想,便是大臣们也是应该会同意的。”

很显然,国王又把自己说的话圆了回来。在他眼中,明显六皇子的兵器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丁勤道,“如此的话甚好。”

国王突然要哈哈大笑,“不过前提确实是你练出的是神兵。你的本领我听说了一二,这回,可就真是考验的时候了。你都需要什么材料,什么设施?我会尽快安排人给你准备。”

丁勤道,“大王,兵器一物,重在与人之间的融合,也就是所谓的灵性。一件兵器,资质再好,却不适合六皇子,也难以叫做神兵,只能说是一件好东西罢了。所以,具体需要什么,还要我与六皇子之间见面交流,并且了解他的战斗方式和习惯之后才可以定论。”

国王点了点头,“嗯,好好好。单凭这一点,你就比其他的铁匠高明得多。只不过,六皇子这几天有些伤病,不便来此,只能我们去他的宫院了。这也是为什么把你的朝见安排在最后一个的原因。”

丁勤道,“悉尊大王安排。”

国王微笑了笑,“那好。文武百官,你们该散就散了吧。丁勤,我们这就去六皇子的宫院。”

说罢,国王起身,几个近身的随从侍卫跟着他往后走。内务部的人也过来,引领着丁勤从侧面穿过大殿,在后面花园处,见国王正在等自己。

从君威殿到六皇子的宫院,其实有一段路要走。尽管在星耀帝国皇宫中,规划并不是特别到位,可是基本的行政区和生活区还是划分得比较清晰的。

路上,国王大概地介绍了六王子的基本情况。六王子是力族修炼方式,以物理攻击为主,但是也正是因此,普通的兵器无法发挥出空气刃的攻击能量,都只能限制他的攻势。虽然前期试过了不少好兵器,但是一直总觉得还差点儿什么,并不能完全顺心顺意。

走了大概一里多路,便到了六皇子的所谓宫院。说是宫院,并不能算是宫,因为这个院子不大,与宫的感觉相去甚远。

但是这些装饰,却让丁勤皱了皱眉头。

从院门到院内,颜色艳丽,花草成簇,没有半分威严之气,倒有几点风月的味道。一个皇族的住处,能装饰成这种样子,也真是让人觉得意外。

见到国王前来,所有仆人立即请安。国王对他们也还不算苛刻,只是很直接地问,“六皇子怎么样了?”

一个管家模样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公道

司空轻侯冷笑了笑,“何止是认识。父皇,你可知道,孩儿此一身伤是谁所为?正是他,你所谓的炼器大师!”

国王显然很是意外,沉着脸看了一眼丁勤,又转向司空轻侯,“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空轻侯道,“父皇,此贼人自恃修为比我高,便意欲以强凌弱,将我打成重伤,并且毁了我的如意大黄棍。我还在想,等我伤好之后,一定面奏父皇,全城缉拿此蔑我王威之人,没有想到,他居然送上门来了!”

国王听完,转向丁勤,“吾儿之伤,真是你所为?”

事已至此,丁勤也没有回避,“没错,正是我。”

国王怒气再现,“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拿下!”

他一喊,不仅身边的近身侍卫直接拔了刀,门外也是立即有人集结之声。

司空轻侯脸上现出一种得意的笑,“父皇,这种人,就该废了他的修为,然后以百鼠噬之,毁其全尸!”

丁勤却没有半分的惧意,看着国王道,“大王,难道,你不想听听事情真正的前因后果?我本来是要为六皇子打造兵器的,若非事出有因,怎么会伤他?再说,我有求于您,怎么可能故意打伤六皇子?”

丁勤说的话听起来本来也在理,再加上国王行事,自然会有分寸,刚刚怒归怒,但似乎也不想落下什么鲁莽之名,看着丁勤,“那,你倒说来听听。”

丁勤点点头,看了一眼六皇子,“此事,还是要从六皇子说起。”

丁勤略微理了一下思路,道,“从弗斯特城出来,我和何嫣,到达星耀城后,由于有其他事情,所以我暂时将何嫣安顿在魏飞云大人家中,我一人外出办事。但是,就在我回来的时候,恰恰好发现,何嫣被人劫持了。”

“我将何嫣救下,才知道,何嫣是被抢亲的。自然,对于星耀国的风俗和法律,我不敢有半分不敬和排斥。不过,抢亲这件事,抢得成便是成,抢不成便是不成。即使抢成,我再抢回来,人还是我的。”

他说到这里时,看了一眼国王。

见国王没有作什么反驳,才又接着道,“后来,六皇子亲自带人又来抢亲。我自然不会同意。所以,为了抢亲一事,我与六皇子发生了冲突,伤了六皇子。这就是事情的前因后果。大王,”

丁勤在自己的陈述中开始加码,“我来之前,了解了星耀国的民俗。一是两人私斗,只要不是无理由的恶意杀人,视为合法,官家不究,即使查究,也只是控制私斗范围。二是抢亲,以武力论高下,得佳人,也视为合法。在此过程中,不管我们两个是私斗也好,还是抢亲也罢,我认为,我并未触及星耀国任何法律。”

“素闻大王公平正义,赏罚分明,对于此事的评判,自然是心中有数。而关于蔑视王威一罪,丁勤自然不认。从未有人向我说过他就是六皇子,他自己也未表明身份,我又怎么能蔑视王威?此事,望大王明察。”

国王听完,沉默一阵,转向司空轻侯,“他所说的,属实?”

司空轻侯面色很是难看,“父亲,是,是,基本是的。”

“哼。”国王摇了摇头,“如果真是如此,那便是你受伤,也与丁勤无关,只怪你技不如人罢了。我早就提醒过你,身为皇族,抢亲一事,有违身份,你居然还是不停地干。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吧。”

“可是……”司空轻侯显然不愿就此善罢甘休,“可是……”

“还可是什么?”国王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司空轻侯知道现在说多的话,国王也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只能道,“可是,孩儿的如意大黄棍,被他给折了,这以后……”

国王道,“此事好办。丁勤可是炼器大师。”他的大师二字说得极重,“这次,不就是为你炼兵器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奇法炼器

果然,没过多久,有个不长胡子的太监门都没敲就进了丁勤的屋子。他瞟了丁勤一眼后,就一直半仰着头,用一种奶声奶气的声音道,“大王有令,命我来取材料和设施清单,唉这一趟跑得,我的老腿儿可都快断了。”

丁勤白了他一眼,坐到桌前,快速写下了二十种材料和六种设施。正准备交出去,又在材料清单最后加上了几样。

太监拿过去,看了一眼,道,“你这些,真是炼兵器的材料?你可不要戏弄老奴。”

丁勤道,“我怎么戏弄你了?”

太监道,“兵器都是金属所制,少部分是特殊的非金属材制,可是你这其中,净是各类骨头,最后还加上了几味兽鞭,你这是炼兵器呀,还是开药铺呀?”

丁勤微微一笑,“莫非,这位太监,也是炼器大师?我听人说,远古时候,有人为了炼器,不小心跨入火炉,灼伤了下体,把自己烧成了太监。你不会也是为追求高境界,炼器时坐到火里才成太监的吧?”

丁勤的话,完全没有给他留面子。

太监脸上愠怒之色立起,“放肆!本官也是堂堂的大王钦定,怎能容你说三道四?再敢这样戏弄本官,我就奏你个蔑视皇权之罪!”

丁勤呵呵一笑,“别别,大人休要如此。不过,既然大人不是炼器大师,又凭什么觉得,我这材料,是开药铺?”

丁勤如此一问,那太监反倒无言以对了。

丁勤趁热打铁,“大人是大王钦定,这当然没错。可是,为什么大人要来我这里拿清单?因为,我也是大王指定的铁匠啊。”

“虽然我是个铁匠,”丁勤说到这里故意咳嗽了一声,“但是,我也是大王从整个星耀帝国范围内指定出来,为六皇子打造兵器的。可是,就这么一个来头的人,写一张用来打造兵器的材料清单,却被你说成是开药铺。这件事要是传出去,”

丁勤又提高了声音,“那,岂不是大人在怀疑大王的眼光?这种行为,是不是也叫……”

他故意拉长了些声音,学着太监的语气道,“蔑视皇权啊?”

被丁勤这样一说,那太监不由得身子一颤,显然是也意识到了此前自己的言语不妥。

不过,他很快就调节了过来,“唉,你说我这好意提醒你,你怎么还能反咬一口呐?小伙子,年轻人就是不沉稳啊。好了,我这就去准备了,设施和材料都准备完之后,我会把你带到皇家冶炼场,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丁勤带着一股特殊的笑意看着他,没说话,也没有行礼。老太监多少有些不满,但只是略作停留,便自己走了。

待他出门之后,丁勤忍不住哈哈大笑。

骨魂也是在他的识海之中笑开了花,“好玩好玩,有你的。嗯,你最后加几个鞭,想干什么?”

丁勤道,“到时候,最后给他煮上一锅壮阳汤啊。我还真是很好奇,他喝了那汤会有什么反应。”

骨魂又是一阵大笑,“臭小子,你整人的功夫可真是够可以的。不过,毕竟人家是达官贵人,你现在自身难保,能少得罪一个是一个。”

丁勤道,“管他什么的达官小官,贵人贱人。只要咱们一身正气,就不怕。行了,我得去熟悉一下这些材料的用法了。”

两天后。

丁勤和何嫣,带着胖墩,进入了皇家冶炼场。

这里属于半露天的冶炼场地,占地面积很大,由于各种燃料燃烧时产生大量的烟气,不适合在城内,所以选址的位置在星耀城外十里左右的地方。

不过,距星耀城稍远,不代表这里就荒凉。除了冶炼中心外,这里周围建了不少供冶炼师居住的房屋,同时还有大量用于保障材料运输的房屋,俨然就是一座小镇。

当然,这里还有大量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九转回阳汤

何嫣有些不解,“谁?谁快来了?”

丁勤道,“星耀国王。这香味这么浓,肯定会有人添油加醋的。星耀国王对我并不放心,加上我与司空轻侯的矛盾,他一定会亲自来看个究竟。刚好,来的话,再戏弄他们一番。”

何嫣多少有些担心,“我们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不要把他们惹太火才好吧。”

丁勤微微一笑,“放心,我自有分寸。”

丁勤的话音刚落,就听院外有人传报,“大王驾到!”

丁勤深吸了口气,“果然,来了吧。你可以先回避,这里不用你出来。”

何嫣没有说话,拿着碗直接去了屋里。

外面一片下跪之声,片刻之后,星耀国王带着几名亲信,走进了院子。他脸上有明显的悦,特别是见丁勤在院中闲庭信步一般,没有半丝疲累,更是心生不爽。

丁勤见星耀国王,还是先象征性地行了一礼,“大王,您过来了。”

星耀国王“哼”了一声,“嗯。你这冶炼得如何了?院中香气如此浓郁,该不会是你偷懒在自顾口舌肠胃之快吧?”

丁勤道,“哪敢哪敢。大王所闻之香气,都是冶炼的副产物,只是由于原料特殊,故而产生了这种香气。大王请看。”

丁勤指着第一个大缸,“此缸中,是为第一种浸出汤水,名为淬骨汤,有提神醒脑之功效。”

他又指着第二个大缸,“此缸中,是为第二种浸出汤水,名为化骨汤,有醒目明目之功效。”

最后,他指着第三个大缸道,“此缸中,是为第三种浸出汤水,名为酥骨汤,有强筋健体之功效。”

他这样一说完,星耀国王怒意更为明显,“丁勤,你是来打制兵器的,不是来做汤的。”

丁勤并无惧意,道,“大王,我已经说了,这些只是冶炼的副产物,不是我故意做的。只不过,材料特殊,所以做出了这三缸汤。当然,这三缸汤,都是汤中极品,大王也可以尝尝。”

他的话音一落,边上那个原来负责材料准备的太监立即道,“放肆!大王尊贵之躯,怎么能喝你这些街头之物!”

丁勤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怎么能说这是街头之物?不过,你们来得刚刚好。下面的一锅汤,怕是谁都忍不住。”

说罢,他手向边上一指,冶炼房的门直接打开。里面生着四个炉子,其中三个大炉之中,火已渐熄,还有一个小炉,上面有一个小锅正扑扑地冒着热气。

丁勤走过去,从其中先是又拿出一个大缸,置于地上。之后,依次从屋出取出那三口锅,将其中的东西全倒入其内。

本来都是固体的材料,现在居然全都融于水中,不见半点杂质。

第三锅汤一倒入,“噗”一声轻响,一团白雾从缸中浮起。随着白雾出来的,还有一种异香。

这香气,比此前的任何一种都更浓郁!

而且,此香犹如勾魂一般,让每个人的心中,都只想到一件事,喝汤!

便是有心理准备的丁勤,也是无法抵抗这香气。

不过,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香气越来越浓,而在缸中,变化也正在发生。

缸的底部,一团凝胶样的物质,正在慢慢形成。伴着这凝胶的出现,天空中居然开始有云聚集,很快遮住了阳光。

云层在空中缓缓转动,形成了一个旋涡,其中心,又恰恰是下面这口缸。

天生异像,再次天生异像!

冶炼场中的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同时,受到这奇香的诱惑,有不少人已经赶过来围观,却是被外面的士兵挡在院外。

香气越来越浓,云层越来越厚。又过了一阵,丁勤以双手触缸,嗡一声轻响,那团凝胶从缸

第一百四十八章 销魂棍

空中的乌云愈加浓厚,而云层形成的旋涡,也是更为明显。

在云层之中,雷光隐隐闪动,似乎随时都可能冲出云层,击向地面。

就在香的最后一点火星熄灭之时,空中轰一声响,一道巨雷从旋涡之中击落,刚刚好落到两个沙模之上。

众人只觉得眼中一白,两个沙模也是同时被击得粉碎。

白光过后,两件兵器静静地浮在空中。

一根棍子,通体淡黄,呈白透明状。

一张弓,只有弓身,没有弓弦,却是通体金黄,与棍子有明显区别。

星耀国王等人,此时已经看傻了眼。

他们哪里见到过这种阵势?

但是门外围观的,却有见识多的铁匠,忍不住大呼了起来,“神,神兵出世,神兵出世啊……”

星耀国一众政要这才反应过来。星耀国王尽量压制着不自觉流露的喜色,以维护自己的威严形象,“丁勤,你的冶炼工作,这就完成了?”

丁勤点了点头。双手一抬,两件兵器分别落入手中。

他将左手之中的弓插到自己后背上,双手持棍举到星耀国王身前,“此棍已成,请大王赐个名吧。”

星耀国王有些狐疑地看着这条棍子,“嗯,虽然这棍子看起来不错,但是是否能作为六皇子的兵器,还有待验证。若这真是所谓神兵,我自然会赐名的。只不过,六皇子现在身子还没有完全好,无法试验。”

丁勤道,“此棍,专为力族所设计,只要是力族修炼的人,都可以使用。如果在普通人的手中,此棍能爆发出惊人威力,那到了六皇子手中,自然是更为威猛。”

星耀国王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此的话,姜太辣,你就试试吧。”

他说的姜太辣,是与他随行的一名武官。此人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从丁勤的手中接过棍子,先是掂了掂,然后高高举起,使劲儿向下一砸。

随着他力量的爆发,在棍子的激发之下,空气发出一声犀利无比的爆鸣。整个棍身形成了一层空气包层,在棍子落地的一刻,从棍上发射出去。

以棍子的顶端为源,指向的方位上,这个院子的地面被冲出一条深约为米,宽约一米左右的长条大坑。而那层空气去势不减,不仅直接将院墙炸开,更是将隔壁另外一个院子里面一座冶炼房直接轰爆,残砖碎瓦横飞。

不单其他人,连姜太辣自己都傻了眼。

他知道,这是一条好棍子,却没有想到,能如此传导力族释放的力量,产生如此之大的威力。

在他用过的诸多棍子之中,这条棍子给他了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感觉,像是与他的灵魂相连一般,同时又像是一种力量的召唤。

沉浸在这感觉中,他愣了半晌。

良久,他才在星耀国王的呼叫之中回过神来。第一件事,他是立即跪下,也不管星耀国王问了什么,自顾自地道,“恭贺大王,为六皇子寻得神兵!”

星耀国王让他起来,问道,“此前侯儿用的那条棍子,你也是摸过的。二者相比,如何?”

姜太辣道,“此棍,比那根棍子,强了不下十倍有余。”

星耀国王先是微微一惊,之后便又问,“所言属实?”

姜太辣道,“不敢有半分虚假。”

星耀国王伸手将那棍子接过,在手里掂了掂,也是微微发力,向下一跺。

便是如此的轻微发力,棍子的下端居然也形成了空气刃的迹象,在与地面接触时,一块青石立即出现了裂纹。

他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喜悦,赞道,“好棍,好棍!”

丁勤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星耀国王道,“丁勤,你铸器有功,理当重奖。财宝良田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诡计

守卫还是面无表情地道,“这个,我们也不知道。”

丁勤知道,他们也只不过就是奉命行事,整件事情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这种情况,任是放到谁的头上,谁都难以忍受。

所以,强压了一会儿怒火,丁勤还是忍不住了,问他们,“那,你们知道疼吗?”

守卫一听,明白事情可能要不妙,一个个唯唯诺诺地道,“这个,知,知……”

他们的“道”字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被丁勤一击打飞了出去。

丁勤这一击,他自己有数,并没有用多少力道。但毕竟,这些守卫,也只是卫兵一级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作战能力。在丁勤这样一个灵力二阶一层的人面前,他们就如纸糊的一般脆弱。

两个人被击飞十多米,先后落在地上。这边出现了冲突,马上又有十来个人围过来,把丁勤堵在门口,为首的人厉声问道,“什么情况!你要干什么?”

丁勤对他们毫不畏惧,很平静地回答,“我想要见星耀国王。”

为首的道,“想见大王,联系内务部通报便是,为何伤我守卫?”

丁勤笑了笑,反问,“守卫不让我联系内务部,我如何找内务部通报?要不,你帮我联系一下内务部?”

为首的道,“我们的职责,只是在这里守卫,不让人随便进出,联系通报之事,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我们办不到,也无法帮你。”

丁勤道,“既是如此,那你们就不要拦我,我自己会去。”

为首的守卫往前一拦,“不行。那样,我们就失职了。”

卫勤再一笑,“所以,我只能硬闯。这就是你们的逻辑。”

为首的守卫直接拔出了刀,“刚刚的冲突,就当是意外,我们可以不追究。但是你若再要如此,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丁勤深吸了口气,歪了歪头,“凭你们,能挡住我么?”

为首的守卫微微一愣。之后,他道,“职责所在,即使挡不住,也要挡!”

丁勤点了点头,“好,好样的。”说完,他身周灵力突起,然后大步向外迈出。

那些守卫自然地上来阻挡,可是根本不可能挡得住丁勤。与丁勤稍微一接触,他们便和刚刚那两个人一样,直接飞了出去。

十来个人,转瞬之间,已经都在丁勤十米开外。

丁勤轻叹了口气,“我尊重你们对职责的坚守,可是,你们却不懂得如何让职责发挥最大的效能。”

那些人虽然没有受到什么内伤,但这样一摔,要再起来确实也会费上一点儿时间。丁勤在这间隙之中,已经几个起落,出去将近五六十米。

不过,他没有继续再往前。因为在不远处,他看到有内务部的人来了。

这个人,丁勤认识。安排丁勤住宿时,就是他全权负责的。

很快,两人走到对面。见到丁勤,又见后面横七竖八的守卫,内务部这个人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轻叹了口气,道,“大师,让你在此等候,你为何非要伤及护卫?”

丁勤道,“我并非是故意伤他们。我让他们帮忙通报,他们不肯。我要离开,他们不让。我想见国王,你说我该怎么办?”

内务部这人道,“不管怎么说,你伤人总是不对。不过,依你的身手,本也可以不伤他们,从其他地方偷偷溜出来。”

他说话时声音很平静,像是很平和的样子。不过,丁勤却能感觉到他眼中的不善。

摇了摇头,丁勤笑道,“溜出来?你在我的住处周围,设了十二处暗哨,进行了全方位的监视。我能溜得出来么?我一出来,你自然会知道。而且,我也明白,我若是偷溜出来,在这内务部这样的重要部位偷偷活动,可是比我直接闯出来的罪过

第一百五十章 三公主

星耀国王道,“大臣们不同意。我不能让你出海了。”

丁勤眉头一皱,“这岂不是大王食言了?”

“大胆!”星耀国王直接吼了一声,“你是什么东西,敢这和我说话?”

他这一吼,丁勤也知道,星耀国王的脸,终于算是撕破了。

在这种情景之下,丁勤没有再说话。

星耀国王盯了他几秒,很是不满地道,“丁勤,你要始终记得,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来到星耀帝国之后,这里是我们说了算。你前几次的事情,我都给了你面子和机会,可是你不知悔改。这一次,居然不仅擅闯皇家内务部,而且打死了两个人。”

说到这里,那些家属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般,马上又哭嚎起来,“请大王做主,为民除害,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星耀国王转向他们,“你们放心,我一定主持公道。来人,把丁勤和他的同伴给我拿下,打入天牢。”

这一次,丁勤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星耀国王既然下了这样的命令,就不可能怕自己反抗。所以,任由他的随从之中一小队人出来,把他和何嫣,甚至连胖墩都绑了起来。

这种绑人的绳子,应该是特制的,一经上身,灵力马上被其吸附,很快丁勤便已经失去了以灵力战斗的能力。同时,他也感觉整个人身子软绵绵的,应该是力量也被限制了。

待星耀国王离去之后,那个小队,押着丁勤和何嫣,带到了星耀帝国的天牢。

不过,虽然是在天牢之中,但是丁勤和何嫣的待遇却并不差。他们所住的,属于天牢的天字号牢房,也就是专为星耀帝国犯法的达官贵人们准备的牢房。

这种牢房,虽然说也是牢,可是与一般的有本质的不同。一套牢房就是一套小型的居室,里面的各种配套设施很全,如果不想出门,与在家时无异。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它的安全性。整个牢房使用的都是特殊的建筑材料,能有效避免破坏。而且,这其中集成了一些阵法,外部的灵力丝毫渗不进来,丁勤和何嫣体内的灵力,也无法得到补充,自然就难以从这里逃离。

一连两天,都没有人来这里。丁勤很是不喜欢这种被冷落的感觉,但问题在于,他没有办法改变这种状态。

幸好,在大金仙果的帮助之下,他还能进行一些修炼。没有外界的灵力参与,修炼进程甚是缓慢,但是由于体内灵力已经被吸收一空,这种完全耗尽灵力的状态,反而让他对经脉的调整更有收获。所以,两天下来,丁勤倒也并不是虚度了光阴。

到第三天的时候,魏飞云来了。

丁勤见到魏飞云,有种百感交集的感觉。魏飞云也像是很难启齿一般,两人对视了许久,魏飞云才道,“大王让我来,主要还是想劝降你。大王说,想把你留下来,作为皇家冶炼师,待遇上,达到国师级别,想要什么有什么。”

他说得很是平淡,并没有什么个人的感情掺杂在里面,完全是在转述。

丁勤道,“大人,我的想法你也明白。我的为人你也见过。我不可能留在这里。我还有要事在身,同时也不想为了一时的荣华富贵为皇室服务。”

魏飞云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之所以同意来,主要还是把大王的想法告诉你。他并没有什么杀你的意图,也不是要折磨你。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国家里的人才缺失,是在想办法留住你。我这也是给你交个底。只要他不杀你,其实你就也还有机会。”

丁勤向魏飞云行了一礼,“多谢大人告之。”

魏飞云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叮嘱丁勤几句,便离开了。丁勤心中也是感慨,堂堂的国王,为了留住人才,甚至都不惜把自己扮成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这也真是下了血本了。

而到第三天,又有一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公主的计策

司空轻烟似乎并不想对丁勤隐瞒什么,“所有星耀国的国王,必然是化血浮香功的修炼者,也必然是灵力体力双修的人。虽然说,即使修炼了灵力,我们依然要以体能的攻防为主,但是,因为了解了灵力,只要能达到一定的水准,就具备了与灵修之间交流的资本,这样能更好地统治国家。”

“而化血浮香功,便是从这个出发点上,被我们的某一代先皇所创的。话又回到我父亲那一代上来,冥王始终认为,只要自己拿到了化血浮香功,就能够具备与我父亲正面匹敌的资本和修为能力,从而推翻我父亲,自己当上国王。”

“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取得这本秘笈。当然,他起初还有一个手段,就是想要杀掉我们这一辈之中所有有双修资质的皇室子孙。只不过,这个方法难度太大,后来他便把目标转向了我。”

说到这里,丁勤突然打断了她。“可是,皇室这么多人,为什么非把秘笈放在你手上?毕竟你只是一个女孩子。难道说,后代之中,只有你一人,能够双修?”

司空轻烟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无奈的苦笑。“你问的,到了点子上了。其实,这一代的皇子之中,具有双修资质的,就有四人,再加上我,一共有五人。除去有两人,早年被冥王杀死外,现在还有我和两个皇子能够修炼。不过,这只是表面现象。”

“更深层的问题是,我父亲。早年时,他过于勤政,以至于冷落了后宫。后宫之中,有些嫔妃不甘寂寞,与他人通奸。而这些人,多是父亲的堂兄弟,也就是星耀国的王爷之辈。这样一来,在一段时间之内出生的王子和公主,到底是不是父亲亲生的,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说到此,司空轻烟又是苦笑。“唉,其实,每每想到此事,父亲也都是心情沉重。特别是,所剩的三个具有双修资质的人之中,有两个男性,都属这一期间出生。而其中一个,父亲确定不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另一个,则相对比较模糊。”

丁勤听懂了其中的缘由,“而你,是三个人之中,国王唯一确定的亲生的人。所以,他把你重点培养,并把化血浮血功的秘笈交给了你。”

司空轻烟点了点头,“没错。在我几岁的时候,我父亲就把我送走了,送到了玄天帝国,一来远离帝国皇室内的争端,二来,在玄天帝国,是灵修主导的地方,在那里我能更多地接触灵修的东西,对我修炼更有好处。”

“于是,我开始隐姓埋名地过了十几年。等到父亲差人送来消息,让我回来准备即位时,我才秘密回到了星耀帝国。谁知道,还是走露了消息,在船上险些遇险。”

“让你回来准备即位?”对于这个信息,丁勤显然是非常惊讶。星耀国王应该正值治理国家的好年龄,为什么现在就考虑退位的事?

司空轻烟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苦涩,“怎么,想不到吧?父亲其实早就已经重病在身,他现在对外表现的健康稳重,但实际上,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他自己说,可能离大去之期,也不远了。为防止生乱,所以要早安排后事。其中,我回来是最重要的一项,而像是给轻侯打武器等,也都是他要安排的事情之一。”

丁勤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就将是星耀的国王。”

司空轻烟点了点头,“没错。”

丁勤道,“希望你当了国王之后,仁慈施政,安民富国。”

司空轻烟微笑了笑,“正是我意。”

不过,丁勤很快意识到了另一点,“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多?我只是一个囚犯,是一个从玄天帝国来的过客。就算我救了你,你也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么多皇室之中的内幕。难道说,”

丁勤深吸了口气,看向司空轻烟的眼神之中已经出现了几丝戒备,“你是想以这些信息,来让我同情你,然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抢亲仪式

听丁勤这么说,何嫣似乎放心了不少。这些日子来,与丁勤朝夕相处,虽然说她当时强迫丁勤订了婚契,只是为了留在丁勤身边寻求保护,但时间一长,丁勤在何嫣心中的位置自然而然地越来越重。

丁勤自己在地上走了几圈,最后又坐到一边,慢慢地修炼。何嫣现在却是完全静不下来了,时不时地看丁勤几眼,一直到深夜都没有睡。

第二天一早,牢房的门再次被打开了。这次来的不是司空轻烟,而是星耀国王,还有一队随从。

丁勤知道他的来意,却也没有先说明,只是上前行礼,问了个好。

星耀国王“哼”了一声,坐到太监准备的椅子上,冷冷地道,“丁勤,这几天,你考虑得如何了?”

丁勤知道国王说的是关于留下一事,很认真地道,“我说了不想留下,就不会改变意见。”

“嗯,”星耀国王的语气似乎有了些改变,“没有想到,你这小子的主意还是很正的。那我问你,要是你打架打输了,是否会服气?”

丁勤道,“若是实力不济,我当然服气。若是其中有诈,我死都不服。”

星耀国王点了点头,“那,若是在星耀国,你被抢了亲呢?”

丁勤知道,事情终于回到了正点子上,于是顺水推舟一般道,“抢亲一事,是星耀的民俗。之前,也正是尊重这样的民俗,我才敢打了六皇子,抢回了何嫣。所以说,抢亲本身就是实力的体现。如果我被抢了,我在抢亲过程中输了,那,这样的失败,我也认。”

星耀国王似乎很满意,“嗯,好。那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抢你的亲,你就可能留在星耀国了。”

丁勤深吸了口气,“若是自己输的,那我心服口服,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我会留下。至于后续,待我实力更强之后,是走是留,怕是也要看抢我亲那个人,与我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感情了。”

丁勤停了一下,接着道,“抢亲一事,开始时是暴力,但随着时间增长,两个人是否合适,也能体现。若是真情,便是牺牲自我,也无妨。若无真情,纵是锁链加身,也锁不住一个人的心。”

星耀国王慢慢点着头,“嗯,你很有见地。那我告诉你一件事。现在,有人要抢你的亲。”

丁勤没有等他说,直接道,“是三公主吧。”

星耀国王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丁勤也不隐瞒什么,“昨天的时候,三公主来过了。她说,从在船上时,她就喜欢我了。她想让我娶她。我没有同意。她说,那就抢亲。我开始时也不同意,但是她说,这是我唯一可能离开星耀国的办法。”

星耀国王道,“那么,按你这说法,即使你答应被抢亲,也是为了离开?”

丁勤很肯定地道,“对,我是为了离开。而且,不管是胜是负,都要三公主和我打。如果你们是这样绑架着我嫁给三公主,一旦我离开牢狱,三公主实力不及我,我很快就会逃走。而如果是她打赢了我,说不定我还能留下一阵。”

星耀国王道,“那,如果她没有打赢你呢?”

丁勤道,“这也正是我要说的。我想,三公主和你也谈了不少吧。今天你既然能来,一定是同意三公主,让她以和我比武的方式,来抢我的亲。如果她真赢了,那好,我会同意在我实力不如她的时间里留下。但是,如果我赢了,”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那希望大王能兑现一下原来的承诺,让我从望星角出海。”

星耀国王沉思良久,道,“你对于望星角出海一事,倒还真是念念不忘。说实话,我不让你出望星角,一是想留住你这个人才,二来,还有关于皇室安全的考虑。不过,”

他长叹了一口气,“对于你这样的坚毅,我还是很佩服。好吧,我这次答应你。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可小视

丁勤的战斗,司空轻烟在船上时,可能有所见,但是那样的环境之下,她必然没有多少注意力在观察丁勤的战斗特点上。

不过现在不同。

如果在和别人打,就等于提前让司空轻烟熟悉自己的战斗方式。如此一来,司空轻烟在后续的战斗之中,就能有针对性地攻防。

这应该也是司空轻烟所谓限三人与丁勤打的最主要出发点。

不过,丁勤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想避免也难。在这里,打了,反而能镇一镇那些想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在后续的时间里,少一些罗乱事。

所以,他才决定,让四个人一起来。

当然,他也不会把自己的战斗技巧,全部展现在这些人面前。此前,司空轻烟所见的,是自己的灵力攻击。而自己能够使用类似力族攻击的方式,想必她也会有所了解。

相比而言,灵力攻击的变化更多,更灵活,丁勤用得也更为顺手。因此他决定,对这四个人,全使用类似物理攻击的方法。

“你们四个,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丁勤看了他们一眼,眼中和语气里,居然全是蔑视的感觉。

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孩子,哪里受得过这种对待,一个个吃了枪药一般的,“靠,你这小杂种,居然敢这样说话。我们一个一个来,就能搞死你!”

丁勤听他们,反而是微微一笑。一个一个来,正中下怀。“那就来吧。”

他刚刚说完,第一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上来。他的速度不慢,只可惜,在丁勤眼中,还差了一些。

当他跃起挥脚攻击时,一层空气刃在脚的末端似已形成。

若是他的对手不是丁勤,而是其他的同龄人,以他的速度和攻击力量,估计能算得上是高手了。

只不过,他今天的对手,是丁勤。

在丁勤眼中,他的这一击,漏洞太大了。

随着灵力灌入身体,丁勤身子猛然发动。仅只是一动之间,看台上有不少经验丰富的人便已看出,丁勤赢了。

就在对方还没有捕捉到丁勤的位置动向,自己的攻击也没有完全发挥作用时,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腿根部剧烈一痛。

丁勤一拳,带着空气刃,已经击中了他的大腿。

“呼啦”一下,他被丁勤打出去十来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双手捂住大腿,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短短的几秒时间,丁勤便以压倒性的优势,占据了场上的主动。剩下的三人之中,眼中多少有了些惧色,但其中一个还是一咬牙,“我来!”

这个人的速度,比刚刚的略微快一些,而出手的方式,也更刁钻一点。丁勤故意放了他几下,两人拆了四五招,丁勤看准机会,又是以同样的角度和方法,直接打中了他的腿。

和刚刚那个人一样,飞出去十来米远,等落地之后,他也起不来了。

剩下的两个人,脸上的犹豫之色更重。不过,还是有一个,向前走了两步,“我来。”

丁勤又是微微一笑,“你也是和刚刚那两个人一样的受伤法。”

对方似乎被丁勤说得压力极大,但还是强逞口舌之利,“我看清他们的破绽了,这样的破绽我绝对不会……啊……”

就在他没有说完的时候,丁勤突然抢先动了。他直接冲到这个人身前,结结实实的一拳,打在他的腿上,把他击出十来米远。

落地之后,他一脸痛苦状,“你怎么能抢攻?”

丁勤歪了歪头,“为什么我不能抢攻?难道说,必须你们先出手吗?没有这样的逻辑。你们抢攻,我防住了,是我的本事。我抢攻,你们防不住,是你们的无能!”

这句话说得很难听,可是又是真理。那人骂骂咧咧地几句,同样也被人抬走

第一百五十四章 持久战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十几个过招之中,丁勤一直在寻找司空轻烟发出灵力刃的方式。

他并不是不敢硬接,而是两个人的实力现在太过于接近。

一旦在硬接之中处于劣势,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便可能真的处于战斗中的劣势了。

而之所以判断自己可能进入劣势的主要原因,在于这灵力刃的属性。

这并不是普通的无属性灵力刃。

不管是灵力刃的颜色,还是灵力刃的气息,丁勤和骨魂一致认为,这应该是有属性的灵力刃。

而黄色,要么是金属性,要么是土属性。

若是金属性还好,金生水,丁勤的离水刃是水属性,二者硬碰时,丁勤还能占到一丝的便宜。

但若是土属性,则恰恰相反。土克水,两种灵力刃相遇,离水刃将被克制,那就会是绝对的吃亏。

丁勤不能用离水刃,同样也不能用空气刃。他的空气刃,是以水行诀驱动体内血液和灵力之后,借助空气之中的水汽而形成的,说白了还是水属性,与离水刃的性质相同。

而且,他对于空气刃的使用,远不如离水刃熟悉,若对方是土属性,自己则更吃亏。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一边思考之中,丁勤又规避了八记攻击。

他不禁也纳闷,为什么这姑娘的攻击,会是如此猛烈,似乎根本不在意灵力消耗一般。如此高强度的攻击,很快灵力就会出现大量的消耗,一旦自己反击,那岂不是她会陷入被动?

还是说,她根本不在意灵力的消耗?

正在思考之间,他隐约听到了“叮”的一声。

此前,他也听见过类似的声音。而且,司空轻烟每发出一击,似乎都会伴着这样的声音。

或者,这就是关键所在?

丁勤的注意力,又开始集中到这声音上来。

“叮”,又是一条灵力刃。

在避规的过程中,丁勤明白了。这声音,确实和灵力刃的形成有关系。

在司空轻烟的两条胳膊上,各有两只手镯。

这两只手镯,每每在灵力刃发出之前,就会撞到一起。

再仔细观察,灵力刃恰恰就是从手镯的撞击处激发出的。

所以,这手镯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而是武器!

如此的武器,确实也够迷惑人了。

若是以手镯激发,那司空轻烟的灵力刃属性,只能为金性。

因为金被土所克,即使想在手镯中加入土元素,二者也不好相融,将会大大降低攻击威力。

当然,手镯也可能使用唯一的土性金属,落霞金魄。只不过,骨魂告诉丁勤,落霞金魄的冶炼,必须以男性的血来血炼,司空轻烟是女性,无法冶炼,更无法使用。

心里有了底之后,丁勤的反击,正式开始。

在规避的过程中,右手从腰间划过,银月已然出鞘在手。在灵力注入的激励之下,剑身寒光闪动,剑刃表层已经凝出了一层白霜。

当司空轻烟下一记灵力刃发出时,丁勤顺势一挥,离水刃从银月上脱出,和司空轻烟的灵力刃正面撞到了一起。

“轰”一声响,二者在爆炸之中相互抵消。就像是丁勤预想的一样,由于金生水,爆炸的冲击方向,明显向司空轻烟的那一边扩展。只不过,由于二人距离尚远,这种倾向趋势,并没有影响到任何一个人的动作。

就像是极有默契一般,两人不约而同地站在原地。司空轻烟微微一笑,“很好,你终于出手了。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我喜欢持久战,时间越长越好。你要是结束得太早,我可是不满意的哟。”

听了这句话,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打不过

丁勤之所以不惧与司空轻烟肉搏,根本原因在于对自己的体力有信心。经过了大漠之中的砺练,他的体力已经远远强于普通人。

而同时,以微弱的灵力,驱动水行诀来辅助,形成空气刃对抗司空轻烟的攻击,就能让他有一定的还击能力。

一击送出,当二人的空气刃相迎时,“啪”一声清脆的爆响,空气中无形地炸了一团。

见丁勤也使用了这样的攻击方式,司空轻烟似乎非常满意。她微微一笑,“果然,传说你能用这种攻击,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假。只不过,你这不是我们力族的攻击方式。”

丁勤愕然。到目前为止,只有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司空轻烟继续说道,“你不过是以灵力驱动你身体中的水分来实现能量的释放罢了。虽然具体如何实现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些已经够了。你输定了。”

丁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司空轻烟居然连这也看出来了!

她没有再说下去,上句话一落,立即跃身再起,对着丁勤一连三击。

她的物理攻击依然速度与力量并存,如果她蒙上面,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一个女人。

丁勤半避半迎,使用自己的空气刃迎击几次,倒是发现,二者的空气刃在威力上,没有太多的差别。只是,司空轻烟所说的自己输定了,到底是基于什么,他始终无法理解。

从灵力攻防换成物理攻防,两人依然保持着极高的频率,很快过招已经又有百招。

在这期间,丁勤的灵力储备,增加的数量非常有限。刚刚补充上来的灵力,几乎都被他用于激发空气刃。尽管水行诀的灵力消耗极低,可是长时间高频率的使用,总量上面也是非常可观。

而现在,丁勤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物理攻防上的思路和实战经验,比起司空轻烟来,还是要差上不少。司空轻烟的攻防更为刁钻准确,而且前后的套路性,显然是有更深研究基础的。

来来回回间,又是百招已过。

在两人再次一照面时,司空轻烟突然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笑?为什么?丁勤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疑问。在攻防之间,他提高了几分警觉,搞不好,是司空轻烟要有什么变化。

果然,这一击之后,司空轻烟刻意地拉开了一些与丁勤之间的距离。

丁勤还是不解。为什么?因为刚刚,司空轻烟已经将距离不断压近,如此一来,更有利于她的压制性进攻。现在后撤,岂不是等于放弃了自己在前面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拿到的战果?

很快,丁勤明白了。

“嗖嗖”两声,两道淡黄色的灵力刃,从司空轻烟的身前发出,带着尖锐的啸间,直接切向丁勤。

这两道灵力刃,已经充分考虑了丁勤的进攻,基本上把丁勤的规避线路,完全挡死!

而化解这两道灵力刃的方法,只有以离水刃相迎!

虽然现在,丁勤的灵力还够应付这两记灵力刃,但是,他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同时也知道了司空轻烟的战斗意图。

司空轻烟的物理攻击,不需要任何灵力的参与。在使用物理攻击的过程中,她的灵力一直在恢复,直到足够激发灵力刃来攻防。

但是,自己则不是。自己的灵力一直在消耗,如此下去,总有消耗怠尽的时候!

那时,别说灵力刃,便是使用水行诀激发空气刃,都不可能。

没有了空气刃,在力族面前,纯物理攻防,必败无疑。

难怪司空轻烟刚刚也是很自信地说,自己输定了。

问题就在于,丁勤即使知道司空轻烟的想法,却无法去化解。

在两条灵力刃面前,他只有以离水刃相迎!

两条离水刃激发之后,丁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反转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你不是那种,自己得不到就毁了什么的人。”

司空轻烟道,“我怎么不是!”

说罢,又是连续几击,将丁勤逼到几乎没有办法时,重重一脚踢在丁勤腹部。

实际上,她还是手下留情的。在逼丁勤时,她的每一击都激发了空气刃,但是在真正打到丁勤身上时,却从不激发。

一击落地后,司空轻烟道,“怎么样,是不是?这么打下去,你迟早会被我打死!”

丁勤还是摇头,“你不是。你不会打死我。如果你真的是那种人,那就不会在打中我的每一击都手下留情。如果你在打中我时,激发空气刃,那我的伤,可能就不会这么轻了。”

“你!”突然被丁勤接了老底,司空轻烟怒意渐浓。她其实只是想让丁勤让输,然后完成自己的抢亲。丁勤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无疑让她觉得心中极为郁闷。

“那我就给你激发!”话音一落,她突然全力攻击,势头比开始时不减。

丁勤先是奋力规避了几记,但终于因灵力溃乏,难以抵御,被司空轻烟一记攻击中的空气刃,划到左肋下。

随着衣服破裂,同时出现的,还有一蓬血雾。

丁勤只觉得左肋下先是一凉,接着火辣辣的痛感便传了过来。他低了低头,看见了自己的伤。

还好,虽然伤口不小,但是仅限于皮肉,没到骨头和内脏。

借着司空轻烟厉声质问是否认输时,丁勤把已经破碎的衣服拉了拉,系了一个结,将伤口包好,还是摇头。

“我说了,我不是认输的人。”

司空轻烟突然笑了。她这一笑之中,似乎带着浓浓的失望。她没有多说什么,又是一通攻击,最后一击时,击中丁勤背部,破开了一条小臂长的口子,血流如注。

“还要打吗?应该是说,还要等着挨打吗?”司空轻烟的眼睛根本没有看丁勤,似乎是有些不忍。

丁勤依然是摇头,“只要我不死,就不会认输。”

她叹了口气,“丁勤,你为何这样坚持?是为了你的目标,还是为了那个叫何嫣的女人?你到底有什么目标,让你如此坚持?而如果是为了那个何嫣,我又没说过,你和我成亲之后,不准你们两个在一起!”

丁勤这时也笑了。他深吸一口气,忍住前后伤口的疼痛,“这个,你不明白。不管是为了我的目标也好,还是为了何嫣也罢,你都不明白。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经历了才能懂。”

司空轻烟道,“那,难不成,你真的就要在这里战斗到死?可是一旦你死了,你的目标,和这个女人,怎么办?你想过没有?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明显的不识时务!”

丁勤深吸一口气,“你真觉得,你赢了?你真有把握,让我战斗到死?”

司空轻烟吸丁勤这样一说,脸上不由得也谨慎起来。因为丁勤的语气之中,有种特别的意味。

似乎,丁勤还留有后手。

可是她并不明白,丁勤会留什么后手。一个人,如果不是战斗到无力反抗,怎么会让自己受这么多伤?

到底是丁勤有何计划,还是只是装个样子?

她看着丁勤,一时没有进攻。

她当然也知道以静待动的道理。

丁勤见她不动,也笑了一下,“怎么,不想打了?还是不敢打了?你不打,更不可能得到我。”

司空轻烟皱起眉头,“丁勤,你不要一再地逼我。”

丁勤看着她,“其实,是你逼的我。”

他刚刚说完,司空轻烟再次跃起,攻击已经蓄势待发。

丁勤这次却没有什么规避的意思。这与之前的几次,明显不同。

而且,场内的灵压,突然之间增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出行

四天的时间,在何嫣的照料下,加上司空轻烟的那些上等丹药,丁勤的伤很快恢复了六七分。只再需要个三四天,他就可以正常行动了。

这一战之后,他也开始反思自己。很坦白地说,他在战斗之初,对敌人的轻视和对自己的自信,造成了后来的被动。

他很想用自己的实力来赢司空轻烟,让她放弃抢亲的念头。所以,他才会从开始,便和司空轻烟采取持久战的方式来打。如果从开始,便豁出去用一次补天盾,那么,可能就不会到后来那种被动的境地。

当然,自己不用补天盾,自然也有理由。这是自己的杀手锏,自然能不示人则不示人。

只不过,以后,在什么时候用,什么人面前该用,丁勤觉得,自己必然更加完善地来考虑了。

第五天中午,司空轻烟来了。

她交给丁勤一块玉牌,告诉丁勤,这是她从星耀国王处求来的手令。有了这个手令,丁勤可以合法地从望星角出海。

而且,她告诉丁勤,自己已经在望星角给他准备了一艘铁甲舰,算是送给丁勤的一份礼物,丁勤到望星角之后,可以直接搭乘它出海。如果丁勤不想用那上面的船员,也可以自行雇佣。

丁勤对此还是心存感激的。他想了想,终于在司空轻烟临走的时候道,“把你的手镯给我看一眼。”

司空轻烟很是意外,“什么?”

丁勤道,“给我看看你的手镯。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好,只不过,我们不是同一路人,不可能在一起。但是,我想,为了报答你,我应该送你些东西。”

司空轻烟嫣然一笑,“你不会是想要送我手镯吧?我这手镯,可是大漠隐世高人所制,你送的,未必比得上。”

司空轻烟对丁勤此举有些意外,但还是将手镯取下,递给丁勤。在这个过程中,她的眼中开始出现一种满足的幸福感。

没错,对于女人来说,有时候仅仅是几句话,便能让她感觉满足和幸福。

丁勤道,“你别忘了,我是你们眼中的铸器大师。”

一边说着,他一边接过了司空轻烟递过来的手镯。

“此镯是青锡金和千年冰汞融合制成,两种材料都属金性,而且很是少见,所以从材料上来说,算是极品了。”

丁勤看了看,在骨魂的帮助之下,立即说出了这手镯的材质。

司空轻烟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大师,一点没错。”

丁勤又道,“只不过,这是首饰师制造的,不是武器师制造的。”

司空轻烟又是一愣,“这你也知道?”

丁勤道,“如果是武器师,就不会这样配比。青锡金是纯金属性,千年冰汞融合了金和部分水属性。在武器之中,金生水。如果你的攻击属性是水,这样配比还算是有道理。可是,你的攻击,却也是偏向于金性。生出来的部分水性,反而制约了你的攻击。”

司空轻烟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对方是火性攻击,恰恰需要这水性来克制?”

丁勤却是摇头,“我当然想过。只不过,你这水性,不足以形成攻击性。所以我才说,这是首饰师的制品。”

司空轻烟听到这里笑了,“果真是大师。你说的没有错,这是首饰师的制品。只是后来,我没找到合适的兵器,干脆就在这四只手镯上作文章了。”

丁勤道,“所以,为了报答你,我决定帮你改造一下,把它们打制成真正的武器。”

听丁勤这样说,司空轻烟直接把剩的手镯都脱了下来,“随你吧。这四支手镯,本来也没有什么特殊来历,你想试试,那便试试。当然,你如果不成功,也无所谓。只要是你送我的东西,我就会好好留着。”

丁勤将四支手镯收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明铁甲船

“那个丁勤,已经走了?”星耀帝国皇宫,司空轻侯坐在自己的行宫主位,问下面的一个通信官。

通信官保持行礼的姿势,“没错,已经走了。据我了解,三公主专门向大王请了令牌,并送了他一艘铁甲舰,还有全船的皇家水手。只不过,后来丁勤让那些水手全下船了,没有用他们,只是自己走的。”

“这个三公主。”司空轻侯的面上现出不满之意,“明显是对丁勤感情用事。这样的人,要么留他在星耀国效力,要么就该把他赶尽杀绝,以防后患。居然还让他走。女人啊女人,就是没有成大事的魄力。”

下面的通信官连连点头,“六皇子说的是。”

司空轻侯叹了口气,“只可惜,我爹也是有些糊涂了。非要准备让三公主即位。你说,我和三公主比,谁更强?”

下面的通信官不由得一时哑然,不敢说话。

因为讨论这个问题,极可能是掉脑袋的。

司空轻侯明显也感觉到了通信官的难处,又叹口气道,“唉,这样的问题,你们又怎么能回答呢?答不好,我不高兴,答好了,又有违基本伦理道德,怎么都可能犯死罪。”

通信官脸上有了种如释重负的表情,“谢谢六皇子理解。”

司空轻侯道,“不过,另外一个问题你倒是可以给我发表下意见。你说,我有了这根神棍之后,和丁勤比,谁更强?”

通信官显然不想放过一个溜须拍马的机会,加上刚刚没有能回答和三公主相关的问题,正想找个方法来圆下场,立即道,“我觉得,六皇子得到此神棍,武力大增,已经是皇室中的佼佼者了。那丁勤,连三公主都能把他打成重伤,我估计,必然会败在六皇子的棍下。”

他说这一堆,套路很明显,还隐约表达了六皇子司空轻侯现在比司空烟更强的意思。

司空轻侯显然十分受用,面上浮出一丝微笑。“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另外,此前我被丁勤所伤,根本原因,就是准备不足。现在,我们准备妥当,若是再和丁勤打一场,他必败在我的棍下。”

通信官道,“皇子所言极是。”

司空轻侯道,“嗯。通知下去,让我的卫队集合。另外,带上我的手令,去望星角,准备一艘铁甲舰,去追丁勤。”

通信官这时倒是有些犹豫,“可是……大王有令,没有他的手牌,谁也不能从望星角出海。”

司空轻侯微微一笑,“我这手令,就是从我爹那儿拿来的。去吧。”

他把手令扔下去之后,身子往后靠了靠,“丁勤,我这次就让你知道,被自己的武器打败是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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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甲舰缓缓出港之后,丁勤开始感觉到了从望星角航海的不易。

在望星角出港的航线,恰恰是洋流方向。而洋流的宽度极窄,加上出港一段之后,水底情况变复杂,更是需要精心地控制。

丁勤不由得也是暗中庆幸,还好在此前,花了一段时间来学习掌握铁甲舰的操作。

自从一离开星耀城,何嫣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多数时间是按丁勤的要求,帮助丁勤操作舰船。对于她到底想些什么,丁勤没有多问。

但是,丁勤倒是从心里想要帮帮她。对于她来说,目前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她只适合在开元城那样的地方居住。凭借一阶六层的修为,不仅不会遇到什么麻烦,还能有一定的地位。

但是,有人想要杀她。若是离开自己,说不定哪一天,那个黑衣人再杀回来,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种矛盾之下,丁勤所想到的办法,就是帮她提升实力。他和骨魂也商量过了,骨魂正在帮何嫣制定更

第一百五十九章 旧怨重提

丁勤实在没有想到,司空轻侯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而以他当时所表现出来的专横,他来这里的目的只会有一个,与自己算旧账。

丁勤确实无法理解,丁空轻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说,他感觉不到,自己和丁勤之间的差距,不是运气因素,而是实实在在的实力差距么?

一时之间,丁勤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慢慢降低了船速,待自己的船与司空轻侯的船距离剩下五六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司空轻侯脸上带着一种唯我独尊的表情,哧哧地笑了起来,歪着头向丁勤喊道,“大师,别来无恙?这航海途中,可还适应?”

他既然没有挑破,丁勤也会以礼相待,“多谢六皇子挂念,出海虽然不易,但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

司空轻侯不停地活动着肩膀和脖子,“大师,你要走,也不和我通报一下,我也好设宴会答谢答谢。再说,我们两个,还差一件事呢。”

丁勤知道司空轻侯在找茬,但也还是故意装傻,“我和六皇子之间没有私约,在下不记得还有什么未竟之事。”

司空轻侯道,“大师,我们两个打过了一场。那时候,我棍子不好,被你打败了。但是,你亲手又给我打制了一根棍子,我还没有试这棍子的威力,你就走了,我怎么能甘心呢?再说了,万一我用得不顺手,你还得给我改呢。”

丁勤深吸了口气,“那,你想怎么办?”

司空轻侯一伸手,边上的人递过棍子。他在手里舞了一圈,“很简单,我们再打一场。”

丁勤这时候反而笑了。他隔空喊道,“你要是真想打,那就来吧。”

他刚刚说完,司空轻侯几个起身,到了甲板最前端,之后脚下和棍子一齐发力,直接跃至空中,而后顺利地落到丁勤这一边。

近距离见到丁勤,司空轻侯一脸无赖的表情,“大师,这么看来,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变化。咦,那个小美女呢?”

丁勤冷冷地道,“何嫣在休息,不便见客。”

司空轻侯显得有些失望,“休息啊。这大白天的,有什么好休息的。难不成,你们昨天晚上太累了?可是也不对啊。这么多天,你身子一点儿也没有消瘦,精神也挺好,不合常理啊。”

丁勤道,“你是要来和我打的吧?哪儿有这么多废话。”

司空轻侯略带轻薄地一笑,“嗯,对,要打。不过话说在前边,这次如果我打赢了,小美女同样也归我。”

丁勤白了他一眼,“在我面前,什么时候你都赢不了。”

司空轻侯显然是被这句话激怒了,“什么?你未免也太过自信了。”

他在伤愈之后,试过这根销魂棍的威力,发现这棍在手,自己的攻击能力涨了将近一半,这也是他为什么觉得,自己能赢丁勤的原因。

丁勤听他这样说,也是淡淡一笑,“你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告诉你,两个人在打架之时,最重要的是自身的实力,而不是武器。”

司空轻侯终于脸沉下来,“废话少说,接招!”

说罢,他一棍直接挥下,径直砸向丁勤的天灵盖。

丁勤现在也是有意想看看自己打造出的武器,在他的手中能发挥多大的作用。所以他没有反击,而是选择了规避。

销魂棍发出的声音浑厚而稳重,激发出的空气刃在棍体上包裹了厚厚的一层。丁勤不由得有些后悔,把这样一根好棍子送到了这样一个小混混手上。

“咚”一声响,棍子落在甲板上。任是这厚达四五指的金属甲板,也被棍子直接砸下去一个重达一尺左右的大坑,坑的边缘竟还有开裂的迹象。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刚刚那一棍的威力之大。

第一百六十章 伏击

见到那艘战舰进入攻击状态,丁勤着实紧张了一阵。毕竟,这边只有自己和何嫣两个人,若真是进行舰船攻防,忙都忙不过来。

而且,还有一个情况。

司空轻侯虽然在战斗之中处于了劣势,但他还在自己的船上。如果那边开火,那司空轻侯也在被攻击的范围。

除非是那艘船上谋反,想将自己和司空轻侯两个人一起杀死,否则,不可能选择这个时间来进攻。

而且,现在并不是最好的进攻时间。此前两个人不分高下时下手,才最容易得手。

还有就是,若是偷袭,怎么会提前鸣战备号角?

一系列的疑点,让丁勤有了一个感觉:可能另有情况!

果然,随着几声轰鸣,十数个火球从岛内的丛林之中升起,直接飞向那艘舰船的方向。

与此同时,船上也有各种攻击防御武器开启,部分在空中与那些火球相遇,炸开一朵朵烟花;但是由于这些火球来势突然,还是有不少落到舰船之上,在船上炸出一片浓烟。

司空轻侯见此景,居然没有再与丁勤缠斗,而是来了一句,“我靠!丁勤,你居然还设埋伏!”

丁勤头都没回,“我怎么可能设这样的埋伏!”

司空轻侯想了想,倒也是觉得有理,不由得道,“也对。让你埋伏,也没这实力。”

丁勤没有再理他。何嫣这时已经打开了这艘舰船的防御,以备不测。

果然,在第二波攻击的时候,其中有五个火球,已经攻向了丁勤这边的方向。不过很明显,司空轻侯的那艘舰船,依然是攻击的重点。

如此五波攻击之后,两艘舰船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而这种火球的攻击突然停止,整个区域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司空轻侯走到舰船甲板的前端,似乎暂时放弃了和丁勤之间的打斗,“怪了。谁会在这里伏击?”

他刚刚说完,就见平流岛上的密林之中,突然出现了不少人影。

很快,那些人影离开丛林,冲上海滩。大概估计,这里的人应该有不下百人之多。

而且,这些人的冲击,看似凌乱,实则是保持了非常规范的单人战术动作,乱中有规整。

这,只有经过了严格的系统训练的队伍,才能够体现出来。

当初丁勤所带的中路军,也是一定的时间之后,才达到了如此的水平。

在平流岛,居然会出现正规军?

那些人的主攻方向,明显是司空轻侯的舰船。考虑到司空轻侯的身份,丁勤不得不怀疑,这是一场皇室内乱。

可是,你内乱也别把我搅和进去啊……

很快,那些人到达舰下,以极为精准熟练的动作开始登船。不用多久,大部分人登上舰船,与上面的水手和卫队展开了直接战斗。

司空轻侯哪里能忍受这样的情况发生。他嘴里骂了一句“法克”,然后单手持棍,从丁勤这边的船上一跃而起,准备回到自己的船上去帮忙。

不料,他刚刚跃到半空,地面上突然一人跃起,凌空一击,正中他的前胸,将他击回丁勤的舰船处,重重摔在地上,“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那个人影,也顺势落到了丁勤舰船的甲板之上。

单从刚刚跃起和攻击的身手技法和速度看,这个人明显比司空轻侯要强上很多。丁勤心里不由得也多了一些警觉。

“既然你们两个在同一条船上,那就别回去了。”这个人的声音略显苍老,与其面容倒是比较相配。

来的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背着双手,一般灰袍宽大但并不松散。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一种天然的威严感,可是在眼中,却又闪着几分邪恶。

当然,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他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冥王的力量

丁勤看着冥王,道,“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我都要强调一点。我本不是想介入你们皇室的纷争。但是,既然我们两个要打,那便打一架也好。对于你这种弑母的恶魔,活在世上,天理不容。”

冥王的皱头紧紧皱起。他盯着丁勤,“这么说来,你是知道我以前的事了。不管你是什么渠道知道的,敢提我的往事,下场只有一个。”

他向前踏出一步,踏下之时,脚下的甲板居然出了一个坑。“那就是,死!”

丁勤没有见到任何的空气刃出现。如果说,他一脚便能在此甲板上踏出一个坑来,那单纯在力量上,纯对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就连骨魂也在识海中提醒丁勤道,“小心,这人的力量太强了。”

丁勤深吸了口气,右手已经再次拔出了银月。

两人目光相对之时,冥王没有多话,脚下直接发力,身体冲向丁勤,在途中一拳挥出。

他的速度并不算是有多快,基本上与丁勤相当。毕竟,在力量和敏捷之间,总需要进行平衡。

但是,丁勤也不敢轻视。轻轻向后一跃,他一刀挥出。

离水刃带着啸鸣,直切向冥王。

但是,冥王居然并不闪避!这让丁勤大为惊讶。

再强横的肉体,在这种锋利的灵力刃前,都是会被切割的。

难道说,这个冥王刀枪不入?

不可能,至少到目前为止,丁勤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人!

很快,丁勤明白了。

在离水刃快要到达之时,冥王的另一只胳膊一划,从小臂到肘的位置,激出一条空气刃,与离水刃相迎。

如此短的距离,如此小的动作,便能激出空气刃,显然,冥王的修为,高于到目前为止丁勤所见的任何一个力族修者。

因为空气刃的形成,需要力量对空气的压缩。这个压缩是一个持续的过程,如果距离不足,或者力量不足,都不足以形成空气刃。

冥王不需要太多的距离,就是因为他的力量!

而不需要距离的空气刃,才是最危险的。

冥王的空气刃,掌握的强度也刚刚好。二刃相接之时,只在他自己的范围与离水刃相抵消,破开了一个足够他通过的口子。由于离水刃其他能量并未消解,所以没有发生硬性抵抗那种爆炸,也不会影响到冥王的行动。

果然是高手!

丁勤心中更为警觉。对于冥王,虽然没有上次面对那个灵力修为三级以上高手的那种压迫感,但却让他从心底有一种畏惧感。

这种畏惧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力量。

对于灵修,丁勤可以通过修为预测可能的实力。但是对于力族这些人,他办不到。

虽然知道冥王力气大,可是大到什么程度,现在是不是全部,他根本无法预测!

很快,冥王突出了离水刃。丁勤再退,一连三刀,三条离水刃向冥王切去。

冥王的战法,依然与之前相同,只在近身时,才用空气刃来破解离水刃,而且都是仅仅破出一个小口子供自己通过。这样一来,他可以最大程度地节省自己的体力。

这也正是他老练的地方!

在这样的面前,丁勤甚至不敢近他身半分。如此恐惧的力量,怕是受他一击,便会重伤。

于是,丁勤全速规避,在舰船上开始打圈。他的离水刃也开始疯狂地激发。

只不过,受启发于冥王节省力量,他也减少了离水刃的威力。这些离水刃,就是要迟滞和消耗冥王体力的。

冥王当然不会被这些离水刃轻易难到。被破开的离水刃,纷纷落入海中,与水接触之时呼呼爆炸,将海水不停地炸上甲板。

由于水的润滑,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为了皇室的荣耀

冥王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一种胜利的微笑。

他对自己的力量有信心。任何一个普通人,包括丁勤这样的二阶修者,都不可能直接接他这样一拳。

这么多年来,他也是凭借自己强横的力量,打服了一方豪强,形成了将要能与皇室抗衡的实力。

他心里不由得感慨,丁勤虽然有战斗天赋,还是经验不足。

果然,在一拳之下,丁勤外面的三层护盾相继破碎,而拳头的力道,减弱还不足五分之一。

冥王觉得,尽管受了些小伤,可是这次赢定了。

可是,他的面色突变。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拳头被什么并不真切的护盾挡住了。

而这护盾,迅速地吸收了拳头的力量,向四周发散出去。

丁勤身上还有一层更强的护盾!

难道说,这就是丁勤选择这种进攻方式的原因?

一时之间,他觉得,再次小看丁勤了。

这个他眼中的孩子,战斗经验实际上极为丰富!

不过,丁勤即使有补天盾的保护,还是无法与这一击正面抗衡。补天盾吸收的力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无法再行发散,丁勤连同护盾一起,有了向后飞的趁势。

但是,丁勤也抓住了机会。

他的左臂,搭上了冥王进攻这条胳膊。

水行诀!

在水行诀的运行之下,冥王身上成百个小伤口,有如炸开一般,血齐齐地向外喷射开来,就像是蒸气开了锅一般。

特别是冥王被触的这条胳膊,数个伤口“噗噗”地炸开,一片血肉模糊。

得手!

可即使如此,丁勤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冥王的大力,最终将他击了出去。他觉得眼前直发黑,再次看清视物时,已经是落地的瞬间。

在甲板上打了个滚,丁勤向次恢复了半蹲的姿势,也就是此前发动大型离水刃的姿势。

可这一次,他并不准备发动。

那一招,灵力消耗太大。而且现在,冥王有所防备,效果并不好。

冥王身上血流如注。尽管这些伤,还不能算重伤,可是大量失去血液,对人来说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失血之后,人的体力会明显下降。

冥王作为物理攻击的修炼者,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看着半蹲的丁勤,他现在眼中只有两个字:愤怒。

在他记忆里,他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比他年龄小的人,打得这么惨,从来没有。

特别是身为一方霸主之后,更是只有他打别人的份。

而眼前这个小辈,几次三番让自己吃了亏。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就这么轻饶了相勤。

冥王大吼一声,突然发力,直接冲向丁勤的方向。

而在一发力间,又有许多血迸出,可是他却并不在乎了。

然而,今天有很多事情,都出乎了冥王的预料。

就在冥王快要接近丁勤之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在冥王身后,一条长棍,带着并不丰厚的空气刃,横向直扫向冥王的中腰!

显然,冥王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变故,甚至没有任何提防身后的想法。这一棍,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腰上,肉眼都可以看得出力度从这一侧传到那一侧时身上肌肉的颤动。

而这一击,直接打破了冥王的进攻节奏。在冥王身体迟滞的一瞬间,丁勤反守为攻,手持银月,以补天盾护体,再次冲了上去。

这一次,银月没有激发灵力刃,而是精准地刺入了冥王的腹部。入体之后,离水刃才开始发动,伴着冥王腹内“噗”一声,喷出数段内脏,丁勤

第一百六十三章王

丁勤虽然心存疑虑,但是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只能跟着这个迎接使者,共同向港内走去。

在望星角驻军的大堂,丁勤见到了星耀国王。

不过,他所见的,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正位坐着的一个人,不是原来的星耀国王,而是司空轻烟。

司空轻烟也是一身白素,相比之前,她的脸上多了几分成熟,更多了一些冷峻。

见到丁勤,她微微一笑,“丁勤,你又回来了。”

丁勤无法掩饰自己的诧异表情,“三公主,你……”

司空轻烟摇摇头,“我已经不是三公主了。先王因病驾崩,我作为继承者即位。现在,我就是星耀国王。”

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此前,司空轻烟说过星耀国王病重,冥王也说国王命不久矣,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而在此前,如果不是有人说,丁勤根本看不出星耀老国王是个带病之体。

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何港口有这么多素白的东西。

意外归意外,基本的礼节丁勤还是没有忘。他行了一礼,“见过大王。”

司空轻烟点了下头,“嗯。你怎么又回来了?”

丁勤道,“实不相瞒,路上遇到了些麻烦。冥王在平流岛设了埋伏,伏击了我和六皇子。”

“轻侯?”司空轻烟这次倒是显得意外了,“他不是一直在养伤么?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丁勤也不想隐瞒什么,道,“六皇子和我交手后,对于那次打输一直耿耿于怀。伤势略好,他考虑得到了销魂棍,想找我再打一场,故而乘快船追上了我,与我在平流岛海域相遇。”

司空轻烟似已愠怒,“这个小六!居然违背先父禁令,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丁勤道,“大王,六皇子此举虽有违规,却也有大功。”

“大功?何解?”司空轻烟问。

丁勤道,“这一次,幸得六皇子舍命相助,我才得以击败了冥王。六皇子说,他是为星耀帝国皇室的荣誉而战。对于六皇子,现在我也从心里敬佩。”

“舍命相助?”司空轻烟立即不淡定起来,直接走下座位,“你的意思是,他……”

丁勤道,“六皇子受了重伤,被我带回来了。与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冥王。这是你们家族内的事务,所以我没有杀他,只是带回来交你们处理。”

司空轻烟现在对于冥王,似乎关注度还不算太高,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司空轻侯身上。“小六在哪里,快带我们去见他。对了,传上御医,一同过去。”

丁勤边走边复述了当时的经过,最后道,“六皇子伤得极重,由于我不便于搬运,故留在了船上,由何嫣照顾。只不过,何嫣说,六皇子的伤太重,可能……”

司空轻烟没有应答,面色凝重地随着丁勤走。上船之后,她来到司空轻侯的床边,握住他的手,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下。

司空轻侯见到司空轻烟,“姐。我帮丁勤打败冥王了。父亲的心事,可以了结了。”

这样一说,司空轻烟哭得更厉害了,“小六!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其实,父亲几天前已经,已经,病重不治了。”

司空轻侯一听,表情僵了一下。他很吃力地喘着气,“是么?是么?是么?”

一直重复了三遍,他也哭了。

很快,他又笑了。“姐,那我就先去陪父亲了。之前,我没少让他生气,我估计,我这么早去陪他,他也不会高兴的吧。”

“你瞎说什么!你是不会死的!”司空轻烟似已有些失控。

司空轻侯道,“姐,我能感觉到,我要死了。不过,我没有给星耀皇室丢人。我保持了我们皇室的荣耀。”

第一百六十四章大陆

第二天傍晚,在夜幕未降临之前,于司空轻烟的指挥之下,三十艘铁甲战舰,以战斗队型,驶出了望星角。

对于这次出海,司空轻烟的目标非常明确。

第一,到平流岛平乱。不管平流岛上是否还有冥王的遗部,她都要将整个平流岛翻个遍,以告慰司空轻侯在天之灵。

第二,前往登仙台。暗中目的是取冰玉地精,明里要给星耀帝国的子民看一看,这新一代君王的英武之处。

丁勤在队伍之中,单独有一艘战舰。在船上,除了他、何嫣和胖墩之外,司空轻烟还为他们临时配备了七个水手和八个侍者。确实,如果只凭他们两个人加一条狼,打理一条大船,还是很费劲的。

舰队以全速前进,几日之后,便已到达平流岛海域。这里的*,早就随着洋流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而司空轻侯带来的那艘船,则还在。

见到有舰队过来之后,让人意外的是,那船上居然还有人发信号。

“还有人活着!全速靠近!”司空轻烟的眼中闪动着几分兴奋,同时也带着些希望。

但是,当他们的人登上那艘船之后,希望便所剩无几了。确实,那船上有人活着,可是,只有七个人。而且,这七个人,无一不是重伤。

据他们所述,在丁勤等人离开之后,他们继续与冥王的下属苦战。冥王的下属在岛上人数很多,基本上是走了一波来一波。只不过,由于失去了冥王的指挥,他们的进攻开始变得松散。

皇子的卫队,也算是军队之中的精锐力量。凭着他们顽强的毅力,借着这艘铁甲舰的防御,他们硬是打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一直坚持到现在。

听他们说完,司空轻烟眼中微微发红。她吩咐随队医生给这七个人好好医治,告诉他们准备回去加官晋爵,之后立即下令,组织了三支精锐小队,直接登岛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三天的时间,整个平流岛果然被司空轻烟翻了一遍。在岛上,尚存冥王余孽一百六十多人,建有防御工事三十八处,被她全部剿灭摧毁。之后,活着的罪人被带回船上,以待回星耀帝国之后论罪,死了的直接丢入海中。

完成平流岛平乱,司空轻烟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不少。在此期间,丁勤一直留在船上,没有去参与这件事。

他知道,不用他参与,司空轻烟也会赢。

而且,可能司空轻烟也不需要和不希望他参与。这是他们皇室的事情,自然应该由皇室自己解决。

舰队休整一天之后,司空轻烟准备继续航行。在此前,丁勤让自己船上的所有人离开,并向司空轻烟告别。

他在等这些人走后,再按照自己的路线航行。

他并不想任何一个人,记下自己的航线,跟着自己去冒险,或者带回一些未知的麻烦。

当最后一艘船消失在视野之中,丁勤转向何嫣,平静地道,“我们该走了。”

何嫣皱了皱眉头,“走就走呗,本来就是要走,干什么这么磨磨叽叽的。”

丁勤一愣。

何嫣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和自己说话了。

想来,在到星耀帝国前,她倒是一直这样。

而到星耀帝国,特别是司空轻烟出现之后,她则表现得极为温柔和讲情理。

可是现在,怎么又突然变回原来那种犀利干脆的风格了?

是因为,现在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他摇了摇头,这女人,还真不好懂。

丁勤深吸了口气,确定了一下航向,在平流岛的环形洋流之中,找准点位,将船驶了出去。

这一走,就是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在开始的两周之内,船所经过的海况相当复况,而且时有各类海洋魔兽出没,最厉害

第一百六十五章 异兽

丁勤道,“这里我没有发现什么人活动的迹象。这么广阔的沙滩,居然没有任何脚印。而且,”

他停了一下,“除了我们,似乎连其他动物的痕迹都没有。这不太正常。”

何嫣想了想,“嗯,也许,只是这边比较偏僻呢?就算是在玄灵大陆,也有这样的海岸吧。”

丁勤笑了笑。他也希望是这样。可是问题是,那一片树林长得那么好,应该是兽类的天堂。每每到退潮时,海滩上会留下不少食物,兽类必然会到这边来觅食。

而现在,还没有到再涨潮的时候,那些痕迹还不该被抹平。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里有毒气,所有兽类不敢靠近。

另一种是这里有异兽,在它的领地之内,其他兽类不敢靠近。

但问题在于,何嫣对于毒物异常敏感,她并没有感觉到毒气。

而胖墩对魔兽非常警觉,它也没有任何异常警报。

丁勤慢慢地出了口气,“不管如何,我们两个都小心一点儿吧。”

说罢,他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带着何嫣和胖墩,开始往前面的树林走。

呆在海滩,虽然视野更开阔,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如果他们要过夜,必须找到庇护所,树林中比海滩要强得多。

临近树林,丁勤突然又停下了。

因为他感觉到,一股奇怪的风吹了过来。

这风中,带着一种腥臭,同时还夹杂着腐烂的味道。而且,此风吹得如此突然,根本就不像是自然风。

不单丁勤,何嫣,包括胖墩,也都瞬间警觉了起来。

“这风有问题吧。”何嫣轻声道,“像是什么动物的气息。”

胖墩也是在这时,直接绷紧了身子,如临大敌一般。

丁勤右手从腰闪抹过,银月已然在手。

他示意何嫣和胖墩先行停下,自己身上三层护盾升起,一个人向树林继续靠近。

突然,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从他正面径直传来。

丁勤知道这气息来者不善,手上银月一抖,正想做好防御反击准备,但对面的变故已经出现了。

迎面大量的树木突然破碎,无数碎枝断茬直接向自己这边疾速射来!

没有任何先兆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就像是一切都是在瞬间凭空出现的一样。

丁勤初步判断,那些树木碎屑还不太可能对自己产生什么伤害,为了防止后更加被动,所以暂时站着没有动,只用护盾防御。

而此时,胖墩在他身后,直接低吼了一声。

就像是与这一声相对抗一般,从树林之中,像是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也出现了一声低吼。

是有魔兽?

丁勤的目光在树林之中极力搜索,可是没有发现任何的可疑物。只是,刚刚那低吼,明明如此之近!

突然,离自己不远的地面上,一处颜色比较深的地方,猛然向上抬起。

随后,一团黄色水雾,从那阴影中向着自己快速喷出。

水雾覆盖范围很大,扩散速度也很快,尽管丁勤已经第一时间向后规避,但是还是有一些,沾到了自己的护盾之上。

而在后退的过程中,丁勤心中不由得称奇。

沾到护盾上的水雾,居然能让丁勤的护盾,一点一点地消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护盾被腐蚀了!

拉开一段距离,再向那边看,丁勤才看清了地面上那东西的全貌。

通体灰黑,几乎与地面的残枝败叶融为一体。现在看来,直径超过五米,至于长度,由于还有一部分在林中,暂无法判断。

它的身上有像是树枝一样的突起,混在林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本地人

听了丁勤的分析,何嫣心里倒也是挺高兴,可是这里恶心的场景却让她脸上无论如何也是高兴不起来。

丁勤当然也理解何嫣的感觉。他又看了看海参,对何嫣道,“你和胖墩,先到海滩上去,我在这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

何嫣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就往外围走。胖墩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似乎也不喜欢这里这种开膛破肚的场景。

丁勤见他们走远,手持银月,切下了海参身上的几片突起。切口处几乎没有血液流出,完全是白嫩的内筋一样的东西。

丁勤将这些收入袋中,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海滩上没有兽类足迹,说明这里没有什么野兽,自然也就没有肉吃。而这里是逐渐向里延伸的沙状海滩,想捕鱼也不易。倒是这这海参,虽然样子恶心,倒是不排除是能吃的。

当然,他最终还是要让何嫣来鉴定一下。又想了想,他继续向林子里面走,看看能否找到什么野果之类。

自己能硬着头皮嚼海参,何嫣就不一定了。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对于口粮,往往很挑剔。

丁勤自认为,运气不错。

首先,他在离大海参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几件采集用的工具。工具被弃此处,显然时间不长,结合前面的情况来判断,应该是被海参吞掉的那个人丢下的。

其次,往里走了二三里,在树林的内部,他不单找到了一些野果,还发现了一条河。

往往,河的沿岸,都会有居民。在野外求生时,见到了河,就见到了希望。

只不过,这条河的流向,不是向他们这边。他们现在在这个大陆的南海岸,河流恰恰是由西向东流的,而且有些偏北的方向,所以,它离海岸虽近,入海口却可能在东方的百里之外。

带着这些收获,丁勤回来了。何嫣和胖墩已经在海滩上升起了一堆火,让这里不由得多了几分生气。

“帮我看看这些有没有毒。”丁勤把野果和海参的切片交给何嫣,“这片大陆,我们一无所知,吃东西也得谨慎一些。”

何嫣接过去,用特制的银针和试剂试了良久,又交给丁勤,“都可以吃。”

“这就好。”丁勤很利索地用树枝穿好那些海参片,架到火上慢慢烘烤,又拿起一个水果,“咔嚓”地咬了一口,“嗯,味道不错。你也吃点儿吧。”

何嫣苦笑,“我还得过一会儿,现在吃不下。”

丁勤也没有再劝,一连吃了三个野果。海参片受热后发出一阵奇香,肉色也更显得洁白如玉。

在确定熟了之后,丁勤摘下一片,送入口中。

一股异香在口腔中瞬间弥散开来,同时顺着血流,很快到达全身各处。他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坦,就连毛孔也像完全都张开了一般。

而当这肉下肚,更是丹田之中一暖,似乎有灵力在慢慢注入。

“嗯……”丁勤忍不住叫了出来,面上却是一副满足的表情。

他吃着东西突然发声,却是让何嫣紧张了起来,“怎么了?”

丁勤沉默着享受了一会儿才道,“嗯,我发现好东西了。这肉,不仅味道极好,同时下腹之后,会往丹田之中补充灵力。若是以此为食物,怕是对修为会大有裨益。”

何嫣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那些肉片,“我也试试。”

才一入口,她同样也直呼神奇。

一餐用罢,两人都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倍儿棒。丁勤一时兴起,又回到大海参处,选择一些肉质比较好的突起,用银月切下,冲洗干净之后,晾晒到阳光之下,很快收获了两大包肉干。

但是毕竟,海滩不是二人生活的地方。略作休息后,丁勤带着何嫣和胖墩,走到河边,然后沿着河往下游的方向

第一百六十七章 救人

戚普径直走到中间的一个比较大的木屋,敲门而入,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丁勤隐约听见他汇报说,自从这两年来气候变化,可以采集的绿水湖灵藻就越来越少,今天的收获,比以前的三分之一还不到。

之后,就有人在叹气。

停了一会儿,戚普报告说,他们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两个人,来历和目的不明,为防止有威胁,已经押回来,就在屋外。

屋里的人显然对这非常谨慎,询问了一些事情之后,丁勤被带进木屋。

屋里很宽敞,进去之后是一个不小的厅,在后面还有两个门,应该是通往内间。屋里的摆设基本上以木制为主,只有少部分是石制物件。

正对着门,是两个上了些年纪的人,应该在六十岁上下。这两个人的长相与普通人也看不出什么区别,只不过是衣服上面有明显的绿叶标志。

这就是所谓的部落长老?

戚普也不介绍,只是简单地指着丁勤,“就是他们。他们说从西南部海滩登陆,通过了灵参的地盘,沿着拉斯河一直走到了绿水湖。”

两个长老仔细打量着丁勤和何嫣,之后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站起来,走到丁勤的旁边,更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开口问道:“你是灵修吧。”

他这么一说,戚普倒是身子微微一颤,眼中开始闪现着一种炽热。

丁勤也不避讳,“没错。我是灵修。”

长老道,“从气质和眼神,能看得出来。而且,在你这个年龄,能通过灵参地盘,也只有灵修了。你是从哪个门派来的?是为绿水湖灵藻而来?若真是为灵藻而来,只要你不杀我们,我们愿意拱手奉上一部分。”

丁勤心中不由得一阵疑惑。这是什么意思?他很平静地道,“长老。我确实是灵修,但是,我不是这个大陆上的灵修,我也不属于哪个门派。对于所谓的绿水湖灵藻,我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根本没有杀人之意。其实,我来这里……”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是为了到赤炎山找我父亲。”

“赤炎山?”长老眉头微皱了皱,“这里哪有什么赤炎山?”

听他这样一说,丁勤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响,心凉了半截。

没有吗?自己千难万险到了这个地方,居然没有赤炎山?

“那,辰离宗呢?”丁勤有些急切地问。

长老想了想,也摇了摇头,“我没听过。”

就在丁勤快要绝望时,长老又道,“不过,我们部落在此隐居数百年,对于外界的事情,早就了解不多了。可能你说的,正是我们不知道的内容。灵隐大陆面积广大,我们只了解其中一小部分。”

他这样一说,丁勤心里倒是宽慰了不少。

再冷静下来想想,父亲也应该是按照那张海图出航才对。他的命令中给的目标是赤炎山,但是实际上,他也应该到达这片大陆。

所以,是否存在赤炎山,反而相对不那么重要了。因为父亲如此顺利登陆,就一定是这里。

长老似乎也看出了丁勤的想法,道,“如果你们的目的真的不是我们部落,那,休整一夜之后,我们就会送你们离开。只不过,关于我们部落的事,你们不得外泄。”

他说完苦笑了笑,“当然,若真是你们是不守信的无义之徒,只凭我们,却也拿你们无可奈何。我们只求,部落平安就好。”

说罢,他无奈地向戚普招了招手,“带他们下去吧。把他们安置在客房,注意派人在外围监守。”

关于监守一事,他居然对丁勤等毫不避讳,却也足见其行事之光明磊落。

戚普走到丁勤和何嫣处,带着他们两个往外走。自从承认自己是灵修,戚普看丁勤的眼神,就开始有些怪异。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女疯子

喻言长老道,“灵隐大陆有三宝,灵参灵藻灵芝草。其中,灵参你见过了,便是特定海域的一种大型陆生海参,其*有增补灵力的效果。灵藻,是各处淡水湖中生长的一种特殊藻类,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同时也对人的经脉有固化效果。而灵芝草,”

他停了一下,道,“对人的修为有直接提升的效果。相传,服一棵灵芝草,修为便可提升一级。”

“这东西我听说过。”骨魂道,“灵芝草,效果与大金仙果类似,只不过,并没有这么大的效果,服一棵便提升一级的说法,未免有些太过了。”

丁勤听完心里大概有了个谱,对喻言道,“按照长老的说法,三者生长的环境,并不是都是唯一的。”

喻言道,“对。陆生海参生于海边丛林内,灵藻生于灵隐大陆二十七个淡水湖中,灵芝草生于灵隐大陆高山林地之内。不过,各处出产的东西,效力质量等各有不同。绿水湖灵藻,属于质量中上的,算不上极品,所以未进入大门派的视野。否则,我们部落,早就危险了。”

丁勤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长老,随我一起来的姑娘,本身倒也是郎中世家出身,不如明天让她帮你们看看病,也许能综合部落的疗法,优化一下方子。”

喻言虽然语中带有感激之意,脸上却没有什么希望的表情,“那,如此甚好。就有劳你们了。”

两人如此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天已大亮。喻言有结束谈话之意,丁勤也就起身告辞。谁知道,还没有走多远,就听外面有人道,“快快快,谢幕回来了!快点儿,他受伤了!”

一听此言,丁勤倒也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他向着传来的方向看了看,也走了过去。

在刚刚入部落的地方,已经聚集了五六个人。他们围着地上一副担架,一个个模样看起来都挺慌张。

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此人皮肤颜色黝黑,身上肌肉很是壮实,不过胸前、头上都是血兮兮的,呼吸也并不顺畅,显然受伤很重。

这里只有这么一个伤者,那他就应该是谢幕无疑。

很快,喻言长老也赶了过来。见到长老,谢幕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被喻言扶住了肩头,示意他躺下。

谢幕的脸被血基本全遮住,已经看不出表情,用断续的声音道,“长,长老,我对不起部落。绿水湖灵藻是我偷走的。我在一次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十香宗的人。他们看出我是部落的居民,提出条件说,只要我用灵藻交换,就可以收我为弟子。”

“所以,我偷了灵藻,开始时放在家里,后来到了一定量,就拿到十香宗,想和他们交换。结果,他们不但不收我,还说,我这种笨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灵修。他们抢走了灵藻,还把我打伤。”

喻言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了怒火,道,“算了算了,人回来就好。去找邹兰,让她帮谢幕治伤。至于灵藻一事,稍后再说。”

众人刚刚抬起谢幕,还没有开始走,就听邹兰道,“这样的人,不要抬到我的屋里。明明知道今年灵藻产量下降,却还为一己私利偷盗的人,明显是置部落的安危于不顾。这种人,抬到我的屋里,我都嫌脏了我的治疗床!”

见邹兰走过来,谢幕道,“邹兰骂的对。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这伤,也不用邹兰治,让我自生自灭吧。”

邹兰道,“知道就好。”

喻言上前调解,“邹兰,他毕竟是我们部落的人。你就帮帮他吧。”

邹兰一脸的不情愿,同时语气也相当坚决,“我不治,就是不治。不是我不给长老面子。第一,这种偷盗之人,我不治。第二,这种舍大义为小利之人,我不治。第三,这种投靠灵修之人,我更不治!”

说到灵修之后,邹兰有意无意地看了丁勤

第一百七十章 线索

喻言坐下后,道,“刚刚的情况,也让你见笑了。”

丁勤已经是急不可耐,开门见山,“族长,烦请你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我现在怀疑,他说的丁郎,是我父亲。”

丁勤这样一说,喻言倒也是一愣。很快,他也是点了点头,“嗯,对,对,对。不然,邹昙不会错认人的。”

他深了口气,喝了口水,道,“事情要从四年多以前说起。那一年,绿水湖灵藻长势极好,是个丰收之年。但是,也正是因为那一年的质量好,也引起了灵修门派的注意。”

“有一次邹昙作为当时的主力医疗人员,带队前去采收。就在他们采完准备离开时,遇到了十香宗的伏击。我们这些人,劳动可以,想要战斗,哪里是灵修的对手。前去采收的十三个人,十个人阵亡,一个重伤,最后只剩下了邹昙和柏婆婆两个人。”

“就在这关键时刻,出现了另一个灵修。他以一己之力,击败了十香宗的恶人,把三个活着的人送到部落的外围,然后就走了。说实话,我们都没有见过那个人什么样。”

“在我们部落,有一个规矩。如果一个女人被男人救了,那个男人可以无偿地娶这个女人。当然,这也要看双方的意愿。不过,这么长时间下来,基本上,只有要营救事实,两个人都会成亲。”

“一来,邹昙受这个观念影响,二来,可能也是对那个人男人一见钟情,回来之后,就对那个男人念念不忘,相思成灾,最终,便成了这种疯颠的模样。而由于那个男人没有进我们部落,对于他的长相和来历,我们一无所知。”

说到这里,喻言又忍不住叹气。

丁勤越听,越觉那个人可能就是自己的父亲。他不由得道,“那,除了邹昙自己,不是还有两个人,可以提供线索?”

喻言道,“重伤那个,回来没有多久,便死了。而柏婆婆,”

他又叹了口气,“那件事后,受了极大的惊吓,没多久竟也神智不清,成了痴呆了。”

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本来满满的希望,现在似乎又没戏了。

想要从邹昙那里问到什么,从邹昙的表现看,似乎是不可能了。而这个痴呆的柏婆婆呢?有没有可能,经过提示,想起些什么?

带着这点儿渺茫的希望,丁勤道,“我们是否可以去看看柏婆婆?”

喻言道,“可以。不过我觉得,可能她也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喻言起身,带着丁勤往外走。

柏婆婆的住所,在部落北部靠边的位置。她家有三个儿子,自从她痴呆之后,就轮流照顾。今天在护理的是老三。

见喻言过来,老三很尊敬地上前行礼。喻言简单地问了一下柏婆婆的近况,便带着丁勤进屋。

屋中略显昏暗,有一股痴呆病人住所专有的那种异味。一个大概七十来岁的老婆婆坐在床沿上,向前一下一下地伸着乌龟脖,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着什么其他人听不懂的东西。

喻言上前,打了个招呼。老婆婆转过头来,冲着他诡异地一笑。

正当她准备转回头去时,她一眼看见了丁勤。

这个老人的表情立即变得极为奇怪,盯着丁勤看了十几秒,然后下床直接跪倒在地,不停地磕起了头来,口中还直呼,“恩人,恩人,恩人。”

丁勤哪里能让一个老人如此。他马上上前,将柏婆婆扶起,又坐在床上。再看柏婆婆,居然哭了。

虽然她已经无法表达什么,但是从她的动作和表情,可以看出,她也把丁勤错认成当年救人的人了。

两个人都如此表现,丁勤心中的猜测更加确信了些。随着喻言回到长老室后,丁勤道,“如此看来,当年可能就是我的父亲。他之所以不来部落的原因,可能也是急于赶路吧,和他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林缘镇

何嫣生性活泼,所以自从强签了婚约,经常对丁勤以老公相称。丁勤虽然不愿意,也正式交涉过几次,可是毕竟,嘴长在何嫣身上,也没见有什么效果。

皱了皱眉头,正想再正式地告诫何嫣一次,同时解释一下情况,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找到了线索心情好,丁勤思维一转,破天荒地对何嫣道,“嗯,处理完了。倒是你,一见帅哥居然主动上前治伤,不知道治好了没有?”

说到这里,丁勤还觉得不够分量,又加了一句,“你要是真看上他了,你就留在这个部落也好,又安全,又稳定,嫁给那个帅哥,生活肯定不成问题。而且,你是灵修,估计也很受尊敬。”

谁知道,何嫣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她像是很紧张地道,“没有没有,你瞎猜个什么呢,我只是想帮部落治疗伤员而已。再说,那人长什么样,我开始都没有看见,怎么能说是见了帅哥主动上前呢?我绝对不是你想的意思,不是……”

她不停地解释,结果越说,逻辑上像是越混乱。

丁勤很少看到何嫣这样,现在又是心情大好,“扑哧”一笑,“你紧张什么?心里有鬼?”

不料,何嫣居然有些怒了,开口道,“鬼你个头!我告诉你,少跟我开这种玩笑!”

丁勤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便也就坡下驴,“那你也少跟我那么开玩笑!”

岂知道,何嫣摆出了一副不讲理的架势,“我就爱那么开,怎么着?被人抱着叫丁郎的又不是我!”

丁勤一时语塞,瞪了她一眼,直接转开话题,“你治完了没有?如果治完了,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何嫣歪了歪头,“去哪?”

丁勤道,“河的下游,一个叫林缘镇的地方。在那附近,有一个十香宗,说不定,在那儿能找到我父亲的线索。”

何嫣点了点头,“治完了。我这就去收拾。”

由于两个人在此居住的时间短,基本上没有需要收拾的东西,所以很快便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喻言那里也很配合,专门让戚普带人送丁勤和何嫣出丛林到河边。

往外走的时候,丁勤明显能感觉到戚普在绕弯子。他知道,戚普这么做,最大的可能,是不想让丁勤记住部落的具体位置和进入路线。

走了三个小时左右,拉斯河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戚普将一包干粮交给丁勤,“这是长老让准备的。另外,不要试着造筏子在河面上走。再往下游,有一种食肉飞鱼,可以掠出水面觅食。这种鱼单个体积不大,但是都是以万计群居,若是在水面靠简单的木筏,根本顶不住,非常危险。”

丁勤带着感谢与戚普告别,之后沿着河岸,慢慢向下走。

三百里的路程,若是在平地,对于他和何嫣来说,不会超过两天。但是,丛林之中路况极为复杂,加上沿河地区还受到河流湿地的影响,两个人一直走了五天,才发现树木开始变得稀疏,在林间的空地处,也有了人为的耕作迹象。

两人心中的喜悦之情不由自主地升起,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又走了一段时间,丛林彻底落在了二人背后,而林缘镇已经在他们面前。

尽管十香谷距离林缘镇已经很近,但是考虑到天色已晚,且两人这五天来也是颇为疲惫,丁勤决定在林缘镇休息一晚。

由于没有行政区划,这里也没有官兵守卫。顺着一条石子镇成的小路,丁勤和何嫣顺利进入小镇,遇到的人都是不管不问。

这个镇子,与丁勤印象之中的那些也都不同。说是镇子,更像是一个大村子,因为除了一个市场,基本没有什么服务设施。市场本来是建设在正中心的位置,可是由于天快黑了,人们都散去了,显得空落落的。

这里没有客栈,零星的小饭馆不少,可是多数只是个门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十香宗弟子

丁勤不解,看了一眼那店家,想要寻得一个答案。不料,店家连连摇头,一脸无辜的样子。

“看什么看?让你出去,你就给我快点出去!”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中间那个人已经又喊了两声。丁勤心中的厌恶感立起,但考虑到店家的买卖经营,也没说话,直接转身就走。

何嫣同样也没作声,跟着丁勤出了屋。倒是胖墩,本来就在门外,这时候只是微微向后一退,靠着墙根儿,明显就是一副大狗晒太阳的模样。

出去走了有个四五米,后面的人又喝道,“喂,往哪儿走呢?停下停下停下!还懂不懂规矩了!:、”

丁勤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立定在原地。后面的人显然对他这种态度极为不满,道,“哎呦,你这是要造反啊?你背对着我们干什么?转过来,转过来!”

待转过身,丁勤歪着头,盯着三人中间那个人。

那人晃了晃脑袋,嚣张地笑了笑,“看你那表情,那德性。”说着,他走上前,用自己的剑拍了拍丁勤的肩膀,“怎么着,心里不服气对不对?年轻人啊,年少气盛没错,但可得收敛一点儿,耍脾气使性子,也得看看眼前是谁。”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副教训人的样子。

实际上,他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岁出头,另外两个人,都在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他这样摆出一副年长为尊的模样,一来是因为丁勤和何嫣的年龄看上去都不大,二来,估计也是有所倚仗。

丁勤这时才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我们干什么?”

那人道,“嗯,这你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们是什么人呢?听好了。我叫窦力,他们两个是我弟弟,分别叫窦苗和窦叶。我们是……”

说到这里,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又加重了些语气,“十香宗窦家堂弟子。”

十香宗!

丁勤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没有想到,没等他们去,这些人就自己冒出来了。

或者,这也是运气吧。

只不过,这三个人的名字,着实不讨好。

什么窦力,窦苗,窦叶,这是进了豆子田了么?还是说,给他们三个取名的他们爸爸,根本就不太看好这三兄弟?

见丁勤的表情微变,窦力道,“哎哎哎,小子,别皱眉头啊。不用害怕。其实,事情很简单。我们三个,接到举报,说你持有灵参。”

他一边说,一边把丁勤和何嫣上下打量了一遍。两个人都背着一个大包,当然能装下灵参片这种东西。

窦力见他们没有说话,继续说道,“你们应该知道,在十香宗的地盘,三大天材地宝,灵参灵藻灵芝草,可都是宗内所有。念在你们年龄还小,可能不懂规矩,给你们个机会,老老实实地交出来,我们就不追究责任了。”

丁勤微微一笑,“我们初来此地,还真没有听说过。不过,你们怎么能证明,你们就是十香宗弟子?”

窦力微微一愣。估计,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自己的身份被怀疑的情况。不过,丁勤刚刚也说了,自己是初来于此,提出这样的疑问当然正常。

他从衣服里摸了半天,拿出一个木牌,“看,看清楚没有?上面写了,十香宗,窦家堂。”

丁勤看了一眼,那木牌做工极为粗糙,不过确实写着十香宗窦家堂。他将目光又移到窦力的身上,“木牌么,谁都能做,何况还是这么糙的。”

“你!”窦力似乎有些不满,“好,那好,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说完,他身周灵力一动。

背后一带四星飘了出来,灵力一阶四层。

而他的两个弟弟,也同时释放了灵力,分别是灵力一阶三层和一阶二层。

丁勤心里一阵感慨

第一百七十三章 告密者

何嫣踢门而入,质问小饭馆里的店家和为数不多的几个食客,“谁告的密?”

店内无人应声。

见识过了何嫣刚刚的身手和修为,这时候谁承认,谁就是傻子。

何嫣第一个怀疑的,当然是店家掌柜。

因为他是直接见到灵参片的人。

她走上去,往柜台上像是随意地一趴,“店家,是你吗?”

店家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不不不,不是我。我是要做生意的,干这种事会坏了名声啊。”

何嫣听完点了点头,转向那几个食客。

一般来说,告密并把窦家三兄弟带到这里后,那个人应该不会离开,而是关注事态进展并等着奖励。刚刚并没有人离开,所以那个人应该就在这其中。

何嫣冷冷地道,“谁告的密,现在站出来,还能有从轻处罚的机会。”

但是,没有人动。

何嫣慢慢点着头,“好。这次机会,可是你自己放弃的。你以为,你自己不说,我们就找不出来?”

说罢,她一招手,“胖墩,看看他们谁身上,留着那三个人的气味。”

胖墩低吼了一声,从门外进屋。

在这个过程中,坐在最角落里的那个人,直接哆嗦了一下。

而当胖墩一个一个地嗅完之后,所选出来的人,正好是那个人。

此人一脸漆黑,胡子眉头都极重,头发根根竖起,面相不善。

但是,面对何嫣和胖墩,他已经全身发抖。何嫣走过去的时候,他更是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姑奶奶,姑奶奶,不,我的亲妈,亲妈,饶了我吧,我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何嫣一伸脚,垫住他往下磕的头,然后慢慢抬起来,看着他,“你告密的目的是什么?”

那人道,“我,缺钱,缺钱。我一家十口,上有个老娘,下有四个孩子,实在没钱,所以才想着卖点儿消息……”

何嫣皱了皱眉头,“算上你和你老婆,这不才七个人么?哪里来的十口?”

那人的声音低下去不少,“我,我有四个老婆。”

四个老婆!

何嫣微微一惊,然后转向其他人,“你们这里,都兴多娶老婆么?”

那些人居然全都低下了头,没有人敢说话。

何嫣大概也料到,这些人是害怕招惹是非,之后受到报复。她慢慢出了一口气,突然提高了声音,“好,他们不说,你自己说!”

那人又被吓得一哆嗦,“不,不兴。四个老婆里,有一个是长辈作媒的,另外三个是,是,”

他“是”了半天,才道,“是我抢来的。”

何嫣一听,火立即就上来了。“你家庭困难?家庭困难你不想着好好赚钱养家,居然去抢老婆?这样的话,谁信?”

略停了一下,她接着道,“要是没猜错,估计你平日,也是借着向十香宗通风报信,当成点儿靠山,然后欺男霸女,横行乡里吧?”

那人居然没有反驳,“亲妈饶命,饶命,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你站起来吧。”何嫣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那人还是跪在地上,迟迟不肯动。

“我让你站起来!”见他这样,何嫣的语气再度变得犀利。

那人这才站起来,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何嫣的眼睛。

何嫣道,“我要告诉你一句话。做个善良的人,脱离低级趣味,才能在后半生享受到幸福。”

她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连丁勤都觉得奇怪。

不过很快,大家都明白了。

何嫣接着道,“我今天,就帮帮你吧。”

说着,她的腿一抬,膝盖重重地顶到

第一百七十四章 窦家堂

丁勤现在也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他很清楚何嫣的实力,若是真刀真枪地以一对一,别说和灵力一阶七层的打,和灵力一阶六层的打成平手都费劲。

因为何嫣的修炼方向,更多的是治疗和用药,而不是战斗。

不过,以他对何嫣的了解,这个姑娘古灵精怪得很,经常会自己研究出一些奇怪的玩意儿,到时候出现个出其不意的结果也很难说。

所以,丁勤倒是后退了两步,等着看何嫣的对策。

没有什么犹豫,何嫣也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中年人见到何嫣一阶六层的修为,又估计了一下她的年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他没有马上出手,而是问了一句,“小姑娘,你是哪个门派的?”

“我?”何嫣微微一笑,“我是五毒岛的。”

她这样一说,倒是把丁勤弄得微微一笑。实际上,何嫣此前很避讳五毒岛这个名字,因为她不想承认自己的父亲和自己都是五毒岛何氏后人的现实。而现在,他能如此坦然地说出来,至少表明,她的心态已经慢慢平和下来了。

这对于她以后的生活,是一件好事。

中年人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没听过没听过。五毒岛在哪儿?多大规模?你们为何又要与我们窦家堂为敌?”

何嫣道,“五毒岛啊,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已经被人给灭了。我可没有与你们窦家堂为敌,是他们先惹我的。”

听何嫣说到五毒岛已灭,中年人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摆出了一副长者的模样,“小姑娘,做人,还是要先懂得观察形势。明明是你伤了他们,怎么会是他们惹你?再说,这里可是十香宗的地盘,与我们窦家堂为敌,就是跟十香宗过不去。”

“什么十香宗十三香的,本姑娘不在乎。本姑娘只是知道,只要谁惹我,谁就得付出代价。就像你这种大傻个子叔叔也一样。”何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加上言语的挑衅,终于让大个子怒火越来越盛。

“那我就替你家大人,教教你怎么做人!”

说罢,他直前一步,一拳直击何嫣的前胸。

这一拳来势凌厉,显然就没想给何嫣留多少防御余地。

但是,何嫣居然站着没动!

为什么?她是没有反应过来吗?

不应该!何嫣很聪明,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丁勤已经暗暗在腿上灌入灵力,如果情况不妙,随时都可以出手。

不过很快,他知道他不用出手了。

就在中年人的拳头快要接触到何嫣的时候,何嫣的手上轻轻一捏,一团淡绿色的烟雾在她身周迅速弥散开来。

中年人发觉不对,立即放弃攻击,抽身回撤。但是,已经晚了。

那绿色的烟雾,就像是认得路一般,主动地追进了他的鼻子里。

一股难忍的辛辣在鼻腔之中炸开,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而如此一来,不自主地,他又吸了一大口。

这一次,可不是辛辣那么简单了。

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很快便灵力运行受阻,全身失去了力气。甚至于,他发现连目光都集中不起来,与喝了一顿大酒,碎倒时的感觉无异。

只是坚持了几个呼吸功夫,中年人歪歪斜斜地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何嫣面带微笑地走过去,“呦,大叔您这是怎么啦?刚刚不是还说要教训我吗?怎么自己坐下了?该不会是你说的话里牛皮吹太大了,爆炸了把您自己崩着了吧?”

中年人的表情极其痛苦,“你!你个臭*,居然使乍!”

何嫣深吸了口气,“什么叫使乍?我不是告诉了你,我是五毒岛的么?对于我们五毒岛来说,这点儿小把戏,连乍都还算不上。只怪大叔你修为不够,自作自受。”

中年人眼中都快冒了火,“你个臭*,你……”

何嫣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我告诉你,我不喜欢听这个词。作为对你的惩罚……”

说到这里,她飞起一脚,直踢中年大叔的裆下。

中年人“嗷”地一声惨叫,双手捂胯,在地上翻滚不止。

何嫣拍了拍手,“我呸!什么窦家堂,个个都这么不中用。不单拳脚功夫不行,估计以后特殊功夫也不行了。”

说完,她转向丁勤,“我们走吧。”

丁勤倒是没有说什么,几步上去,与何嫣并肩离去,甚至都没有看那个中年人一眼。

但走到窦苗身边时,他突然停下。

窦苗吓得一愣,直接就给跪了。

丁勤倒不是打他,只是简单地问道,“几天前,有个谢幕的人,想以绿水湖灵藻作为筹码,加入十香宗。是不是你们负责引荐的?”

窦苗哪里敢说谎,颤抖着道,“我不太清楚,引荐一事,向来都是由窦将大伯负责的,你要问,也得问大伯那边……”

丁勤心中不由得又是感慨。窦将?这是个啥名啊。

他没有再理会窦苗,转过身去,与何嫣继续前行。走出约有几里之后,丁勤道,“以后遇到修为比你高的人,不要再像今天这样等着。虽然你有暗器,但丝毫不作规避动作,万一对方的招式有变,吃亏的是你自己。”

何嫣道,“我也是大概估计了他的战斗水平后才那么干的。看他那样子,又想替侄子出头,又是前怕狼后怕虎的,肯定没有什么能力。”

丁勤摇了摇头,“这样判断可不准。你看我,不也只是个普通少年的模样?”

何嫣停在丁勤的身前,看着丁勤的脸,很认真地道,“你不一样。你外表看起来是个普通少年,但是你的眼神不一样。你这种眼神,是高手的眼神。”

“噗”,丁勤不由得被何嫣逗笑了。还高手的眼神?一直到现在,丁勤自己都不知道高手的眼神是啥样的。

走出去十里左右,果然有一个小镇。在镇口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窦家堡子”四个大字。

相较林缘镇,这里的规模上更大一些,但是人似乎却少不少。沿着镇子的主街道一直往里走,快要到头的时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院,院门正上方悬着一块大匾,上书“十香宗窦家堂”六个大字。

其中,十香宗几个字写得比较小,就像是角标。

在门口,有两排人在看守,个个统一服装,拿着武器,站得笔直,面色严肃。

这派头,就和帝国的政府部门差不多。

走到这里,丁勤便站在了何嫣的前面。才一靠近,没等开口,就有守卫上来阻拦道,“干什么的!十香宗窦家堂重地,无关人等,不得靠近!”

丁勤也不后退,只是平静地道,“我们找窦将。”

后面两个小队长一般的人相互看了看,走上前来,“你们是什么人?找副堂主何事?”

丁勤道,“刚刚,你们的窦苗让我给他捎个话,说窦将的弟弟被人打残了。”

“什……什么?”那两个人大惊失色。刚刚,他们确实看见三副堂主出去了。而且此前,还有三个少爷被打得不轻。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们这就去通报。”

说完,其中一个从大门边上的侧门进了院子。不多时,大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五十多岁,头发已经花白的人迈着方步,从里面走出来,“谁找老夫?”

丁勤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是我。”

窦将慢慢走到丁勤的面前,问道,“你是说,我弟弟窦福被打了?在什么地方,什么人动的手?”

丁勤道,“嗯,是窦苗少爷让我们来送的信。”

“我问你在什么地方,什么人动的手,不是谁让你们来的!你听不懂话吗?”窦将的脾气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在他身上,更有一种一方豪强的那种野蛮和霸气。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丁勤微微一笑,但这笑容里没有丝毫的善意。

窦将老脸一沉,“这方圆十里之内,还没有人敢跟老夫谈条件!”

听他这样一说,那些守卫也是迅速摆了个阵势围上来,武器一架,把丁勤困在其中。

窦将顺势退出这个圈外,“这里是窦家堂,不是自由市场!再给你一次机会,老老实实说,说完给我滚!”

丁勤又笑了笑,“看来,你窦家堂还真是霸道惯了。只不过,好说好商量的,何必动武。”

说罢,丁勤右手在腰间一抹,急速一个转圈。银月上一层离水刃划了一周,却没有激出出去。那些人的武器全部被切断,无一例外地掉落在地。

待丁勤恢复原来的姿势时,银月又已入鞘。

那些守卫一个个呆在原地,看着手上的半截武器发呆。

他们实在想不出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丁勤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窦将的眼中出现了一种明显的谨慎,呼地一下,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一带七星,一阶七层。

这与此前那个窦福的修为相当。

不过,从年龄上看,窦将的实战经验,必然要强于窦福。

那些守卫都以为窦将要亲自出手了,很知趣地退到一边。

但实际上,窦将并不想出手,而是要自保。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

此前丁勤并没有释放灵力,没有显示修为等级。但是,他只要使用法诀,就会散发出淡淡的灵压。

这些守卫可能不知道灵压是什么,但是窦将,绝对感觉得到。

他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丁勤,“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是什么目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主持公道

丁勤道,“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窦将哑然。

丁勤刚刚一出手,就给了他一种实力不一般的感觉。这么多年打打杀杀,他当然也大概能判断得出,丁勤实力在他之上。

可问题在于,丁勤太年轻了。他看起来,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孩子。

一个孩子,能有这么高的实力,还敢直接来他们窦家堂找事?

换成以前,窦将绝对不会信。

但是今天,他就见识到了。

所以,窦将现在心里怕的,第一位的,是丁勤可能背后有某个大势力支持,第二位的才是他的实力。

深吸了口气,老谋深算的窦将道,“嗯,好吧。看在你们年轻的份儿上,我不和你计较。你想问什么,说吧。”

丁勤露出一种满意的微笑,“嗯,这样才好。我问你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否前些天,有一个叫做谢幕的人,以绿水湖灵藻为报酬,想由你引见,加入十香宗?”

窦将面色一变。他在心里思量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没错,确有此事。”

丁勤又道,“但是结果,你没有帮他办事,反而将他打伤,骗了他的灵藻。此事是否属实?”

窦将深吸了一口气,“修炼灵力,成为灵修,此为人的先天体质所决定。那个谢幕,本身体制并不适合修炼,也没有任何资质,所以他成不了灵修。”

丁勤面色铁青,“我问的是,你是不是打伤了他,还抢走了他的灵藻。”

窦将不言。

丁勤道,“如果你不否认,那就算是是了。枉你们作为十香宗外堂,却是如此下三滥。”

窦将道,“你是来替他出头的?”

丁勤道,“我不是为哪个人出头,我只是主持公道。不该你们拿的东西,你们一定要还回来。”

窦将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小年纪,口气倒是挺大。八成,你是听说我们得到了灵藻,想来硬抢的吧。也不知道你背地里,有什么靠山,居然敢在这里耀武扬威。”

丁勤没有和他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又问道,“还有一件事。四年前,你们是否曾经见过这个人?当时,你们在绿水湖设埋伏,准备抢夺部落采集的灵藻,却被此人打败。”

丁勤说着,摊开了父亲的画像。窦将只是简单地扫了一眼,便道,“我没有见过。灵参灵藻灵芝草三宝,向来是十香宗本门控制,即使有涉及到这三样的行动,也都是本门弟子出动,我们外堂,根本没有资格。”

丁勤听他说的不像是假的,收起画像,又道,“那好。现在给你个机会,把灵藻交还回来,我也就不再追究你伤人之过。”

“你以为你是谁?给你脸不要脸了?”窦将突然就翻了脸,“告诉你,这里是窦家堂!无名无姓无门无派的小兔崽子,得寸进尺!”

丁勤正要听什么,却听见身后有人道,“大,大哥!他们,他们找麻烦!”

来的人,正是窦福和窦苗叔侄俩。这两个人,现在都是半弓着腰,向外微张着腿,走起路来却是和大猩猩有几分类似。

一听窦福这么说,窦将更是不悦。他冷冷地道,“就是你,打伤了我的弟弟和侄儿们?”

丁勤坦然道,“不是我。”

窦福也是指着何嫣,带着哭腔道,“大哥,是她,那个灵力一阶六层的臭*!她会用毒,而且专门打人的下面,我和三个侄子,估计都废了!”

本来,现在窦将就是一肚子的火没处发,听窦福这么说,既找到了打伤弟弟和侄儿的凶手,又明确了对手的修为,他刚刚好可以发泄一下。

所以,目光只是微转了转,瞟了何嫣一眼,他突然向侧面滑过去,居然要偷袭何嫣。

在丁勤的面前,这人还敢这样做,何嫣没有料到。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她吓了一跳。

不过,丁勤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在他动的一瞬间,丁勤也动了。

而且,丁勤比他还快。

水行诀在右臂中迅速传导,待到达拳头部位时,刚刚好触到窦将的衣服。

水行诀传导出的空气刃如此近距离作用在窦将的身体上,其威力绝对不次于一记灵力刃。

而关键在于,窦将急于抢攻何嫣,灵力护盾还没有来得及驱动。

“嗯吭”,窦将被打得闷哼一声,身体直接离地而起,改变了方向,撞向窦家堂的大门。

“咣当”一声,关着的大门被直接撞开,声音之大,全院可闻。

而窦将自身,一直飞到离大门四五米远的地方才落地,又滑行了一断距离。

他的右肋部此刻鲜血淋漓,几条被打断的肋骨,有一截已经从伤口中支了出来。

片刻,他的口中鼻中,也开始有血沁出。虽然他很努力地想站起来,但这个伤势,却让他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

院内院外一片混乱。那些守卫忙跑过去,扶的扶,压伤口止血的止血。只是,这么重的伤,又岂是简单地压压就能止住的?更何况,还有肋骨骨折,一压上去,更是疼痛难忍。

丁勤大步迈进院内,何嫣和胖墩也跟了上去。院内外的守卫再次集结,以一种对敌的阵型,在丁勤身前四五米的地方作出防御状。

丁勤也不理这些守卫,他知道这些人现在不敢主动出手。见到已经快不成人样的窦将,他再问一句,“说,灵藻在哪儿?”

还没有等窦将开口,就听有一个浑厚的声音道,“什么事情,如此混乱?不知道今天堂内有贵客吗?”

随着声音,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从面容和衣着,丁勤大概猜得出,这便应该是窦家堂堂的堂主,窦将的弟弟,窦福的哥哥。

果然,那些闲着的守卫立即行礼,“堂主。”

堂主“嗯”了一声,目光转向这边时,见到重伤的窦将,面色一变,快步走过来,一边查看伤势,一边道,“大哥!怎么会这样?”

“是他们两个!”说话的是窦福。窦福现在一脸的哭丧样,声音也带着哭丧,“哥,他们两个找咱们的麻烦!那女的,把我和三个侄子的下面全给打废了。这男的,又刚刚伤了大哥!”

堂主慢慢转过身,眼中尽是敌意。但是,作为堂主,他至少还能在场面上控制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两口气,压抑着愤怒道,“在下便是窦家堂的堂主窦之。这位少侠,不知为何事,连伤我窦家堂数人?”

丁勤道,“事出有因。第一,打你们三个孩子,因为他们想抢我们的东西,还试图调戏她。第二,打你家弟弟,是因为他出言不逊,同时也调戏他。第三,打你哥哥,是因为他骗取别人的灵藻,却又不肯归还。”

一说到灵藻的事,窦之也是面色一变。他似乎并不愿意承认,“空口无凭,哪有证据?”

“他已经认了。”丁勤指了指窦将,“而且,我想,这么大的事,他应该会和你商量的吧?若是不和你商量,那岂不是那么好的东西,就是被他独吞了?”

窦之没有马上回答丁勤的话,而是转向窦将、窦福和窦苗,对身边的守卫道,“带他们三个去治伤。”

那些守卫把这些人带下去之后,窦之才道,“若只是为了灵藻而来,那好,那些东西我可以归还。只不过,归还之后,你不能再向任何人提起此事。”

丁勤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我也希望,窦家堂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强抢豪夺的强盗勾当。”

窦之依然不正面接丁勤的话,只是说道,“跟我来吧。”

说完,他就往里走。

丁勤也不惧他什么,跟他走在后面。

绕过假山,前面是一小片广场。窦之向右转,进入一条林荫小道,直至一处大房子前才停下,取出钥匙开了门。

房子之中,共有三层,一层比一层复杂。第一层门和外饰,看起来与院中风格无异,均是石木结构。第二层时,便已经全是石制结构。到第三层时,竟然是纯金属结构,连门上的锁,都是三孔同开的,要双手各执一把钥匙,同时用脚向下踩一把钥匙。

这样的设施,显然是用来安放重要物件的。

进入第三层之后,就是一个大厅。让丁勤意外的是,大厅内居然相当空旷。在大厅的正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红木箱子。

“灵藻就在这里,跟我来吧。”说完,窦之直接往里走。

丁勤一只手拦住何嫣,“你和胖墩在外面等我。”说完,才跟着窦之进了门。

窦之直接走到桌后,双手置于箱子上,“这就是你要的灵藻。”

说完,他的手往上一抬。

箱子盖刚刚一开,窦之的身体就突然下降。丁勤身后的门,也咔嚓一下自动关上了。

很快,窦之落入一个暗道之内,地板上的机关也同时关闭。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丁勤一个人。

不好,中计了!

丁勤心中一沉。难怪这个窦之如此之配合,原来竟然是设了个圈套!

没错,可能这也是窦之更聪明的地方。他通过窦将的伤势,想到丁勤的实力比他们都高太多,不能硬拼。所以,便把丁勤带入了这密室之中。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丁勤现在不由得庆幸,幸好让何嫣和胖墩留在了外面。

不过,没容他多想,房间之中的机关已经发动。

第一百七十六章 激化

丁勤没有多想,第一时间释放了自己的灵力。同时,补天盾在内,水行诀护盾在外,把自己结结实实地武装了四层。

随着屋中机关的声音,四面八方射出不下百支短箭,呼啸着飞向丁勤所在的位置。

在这种全方位的攻击之中,想要规避是可不能的。丁勤尽量退到中间桌子位置,借以找到一些依靠抵挡,之后又抽出银月,以最大的输出,在自己身前一划。

离水刃以其犀利的攻击,划出一个半圆,击断的短箭不下有二三十枝,足以见此处的机关的密集。但是,依然有三四枝剑,在离水刃的攻击之外,直接射向丁勤的身体。

三层水行诀护盾,就如纸糊的一般,“啪”一声全部破碎。而遇到了补天盾之后,短箭力道被抵消,势尽落地。

这种短箭居然有如此的威力!

丁勤毕竟是灵力二阶二层的修者。他的水行诀护盾,尽管不是什么极品护盾,但是,三层护盾用来直接抵抗一个灵力二阶一层修者的一次普通攻击,应该是问题不大。而这短箭,并未附加灵力,居然就能将三层护盾直接击碎。

丁勤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若是没有这补天盾,怕是今天自己就要交待了。

稍稍回神,丁勤赫然发现,地上除了自己刚刚击断的那些箭,居然并没有多余的箭矢!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又一波飞箭发出。

丁勤按照刚刚的方法防御,再次奏效。而这次他也发现,原来此屋之中,机关设计极为精妙。

每一支箭,都是计算好了飞行轨迹。箭从这边射出,如果没有击中目标,就会直接飞入屋中另一边的回收孔之中。在回收孔之中,箭触动机关,自动转向,进入发射机簧,再次射出,如此往返。

也就是说,机关一经启动,若是没有人为干预,它是不会停的。

丁勤当然想得出,这人为停止的开关,绝对不会在这屋内。

恰在此时,第三波短箭已经射出。

丁勤突然笑了笑。

有补天盾帮自己挡着,还怕什么?

如果把这里所有的短箭都折断了,估计,这机关不停也得停了吧?

想到这里,他直接跃起,进入空中短箭最密集的地方。

唰唰唰三声,离水刃毫无顾忌地激射而出,在三道离水刃的攻击之下,二三十支箭应声而断,落地时有一种滴滴嗒嗒下雨的感觉。

丁勤也不知道现在内心之中是愤怒,还是平静。在第一波攻击之后,他的想法又变了。

他开始控制自己的攻击。

此前的几击,都是打面,自然攻击效率不高。

如果,用离水刃来精确应对这些箭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丁勤变换了一个身形。

果然,在新的角度,离水刃可以击中的飞箭的数量更大。

一击之后,便有十二三支箭被击断,比此前效率提高大概有三分之一!

随着丁勤的出手,实际上屋内的箭矢密度也在减少。丁勤可以防御和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大,这也让他后续的出击更加得心应手。

离水刃,空气刃,甚至连银月直击,他都用上了。

再到后期,箭矢密度进一步减小,他已经开始研究如何更加有效地规避。

对于窦之的愤怒,悄无声息地被他研究攻防的专注所掩盖。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屋内最后一支箭,被丁勤击落。

满地全是断箭残矢,这种感觉却是让人有一种苍凉感。

丁勤一时之间,略有些失神。他还没有从刚刚的战斗状态中解脱出来。

因为刚刚这一战,让他受益匪浅。虽然说,他现在也说不清是哪儿受益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留情面

丁勤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

此人五十岁左右的年龄,头发局部有些花白。面上带着一种慈祥的笑意,给人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他一身白衣似雪,手中拿着一把褐色的扇子,走起路来很是稳健,有种风度翩翩之感。

若是年少,怕是这样的人,会迷倒一众少女的吧。

走近之后,他带着微笑开口道,“呦,这是何必呢。都是江湖中人,又何苦刀剑相向。”

听他的语气,倒是很有调解的意思。

窦之这时候立即找台阶下,转向白衣人,“苏堂主。今日家中略有些小事,本想让堂主静息,待解决完之后我们继续洽谈,不想却还是让堂主见到,见笑了。”

那白衣人很潇洒地一收扇子,“诶,这是哪里话。这种事情,每个外堂都有不少。只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啊,有事情好好商量,何必舞刀弄枪?”

窦之陪笑,“堂主说的有道理。只不过,现在这位小兄弟一直在坚持,我们也没有办法太多让步。”

说着,他指了指丁勤。

实际上,现在明眼的人谁都看得出来优劣之势。窦家堂是这里的一方豪强,能把他们逼到还要劫持个人质的地步,足见丁勤实力之强大。

这个所谓的苏堂主是老江湖,当然一眼便已洞若观火。

他慢慢走到丁勤面前,微微一笑,“这位小兄弟,真是有种英雄少年之感。在下十香宗苏家堂堂主苏新,不知如何称呼你?”

十香宗苏家堂,倒是十香宗四外堂之一里面势力最大的一个堂。这个人现在出现在这里,八成也是最开始时,窦之说堂内有贵客所指的贵客。

丁勤并没有行礼,只是冷冷地道,“在下丁勤。苏堂主的意思,是要调解,还是帮窦家堂的忙?”

苏新呵呵笑道,“小弟看来心中怒气不小啊。苏某并没有特殊的意思,只是恰巧今日在此遇到此事。其实依我看,大家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呢?窦堂主,”

他转向窦之,“不如就让贤弟放了那位姑娘吧。贤弟应该也不是恶意才对。”

“不但要放了何嫣,还要把抢去的东西交回来。”丁勤不等窦之回答,又补了一句。

窦之明显心中不悦。不过,他总算找到了一个能放人的借口,对窦福使了个眼色,“窦福,把人放了。”

窦福心有不甘,可还是按照窦之的意思,放开了何嫣。没有想到,刀一撤,何嫣立即转身,又是一膝盖狠狠地顶在窦福的裆部。

窦福当时脸都变青了,弯着腰捂着下面就蹲了下去。他的面容极度扭曲,像是在向窦之报冤,“两次了,两次……”

何嫣走到丁勤身旁,“还想扒光老娘?我早说了,你就算扒光了也再起不能!”

当着这些人的面,何嫣居然说得这么浅显明了,让丁勤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这并不耽误丁勤的正事。

他看着窦之,“还有你们抢去的灵藻。”

窦之的眼角不由自主地跳了跳。而且,一听到灵藻,连苏新的表情都有了微微的变化。

良久,窦之才叫过一个下人,“去,去我房间,把我房头密柜之中的那个红色皮包拿过来。”

那人接过窦之的一串钥匙,立即离去。不多时,他带回来一个红色皮包,交给窦之。

窦之极为肉痛地拿到丁勤面前,“就是这些。”

丁勤对于灵藻什么样都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个红色皮包有些小,不由得问了一句,“只有这些?”

他这一问,让窦之的眼角直跳。他觉得,丁勤这更像是在敲诈一般。这一包灵藻,已经算是天价了,居然用只有两个字。可是,他又不好发作,只能道,“没错,就这些。都是阴干烘焙过的,十斤出一斤,当时

第一百七十八章 引荐

直到腹部一阵剧痛传来,他才发现,身前身后,有两股血正在外流。

丁勤刚刚一箭,直接从前到后,洞穿了他的丹田!

而这个过程,实在太快,他不单来不及反应,更没有任何躲避的余地。

一个灵修,最重要的就是丹田。

且不说丹田被洞穿,便是丹田受冲击震伤,严重一点的的都需要养上数月甚至数年,再重的修为严重受损。

而这样被洞穿,即使肉体上可以修复,可是丹田结疤,疤痕根本再也无法承受灵力任何冲击,窦之的修为,基本上就全废了。

可能是由于疼痛,也可能是由于心疼自己的修为,更可能是对丁勤恼怒愤恨,他的面色一片惨白。

就连一边的苏新,脸上也是有些惋惜之意。

窦家堂的儿子生理废了,老子修为又废了,他的女儿,看来绝对是不能嫁过来了。

丁勤并不多言,道,“第二箭,我要打你的右手。”

说话之间,第二箭已出。

窦之其实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之中没有反应过来。又是身后一声爆呜,短箭从他的右手腕部穿过,留下一个洞。

腕部结构极为复杂,如此的洞穿损伤,这一箭,同样也是把手废了。

在场的所有人,其实现在都有种好奇。丁勤的第三箭会打哪儿?

果然,丁勤开口道,“这第三箭,还是再打你丹田。”

说罢,他的右已开动。

窦之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这次没等丁勤招式用到,便从地上一跃而起。

虽然他的丹田已经没有什么可能修复,但是他不想让它第二次受伤。

可是,他忘了一件事。

他现在的灵力已经漏光了。

他跃起的距离,已经很小,速度也很慢。

就像是无巧不成书一样,那支短箭飞过时,恰恰从他的胯下穿过,带出一篷血雾。

这一下,很多人都觉得身下一紧,不由自主地“呦”了一声。

窦之自己落地时,更是撇了撇嘴,脸上表情无法形容。

他看向丁勤的眼神,除了怨恨,再无其他。

自己下面也废了!

这一代三兄弟,下面废了两个,一个重伤,能不能活都不知道。

窦将年轻时,娶过三个老婆,但是一直膝下无子,现在年龄也大了,即使这次逃过鬼门关,也不可能再生孩子。

自己这边倒是人丁兴旺,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可现在下面全废了。

窦福那边,生了两个女儿,不是继承衣钵的性别。即使招婿入赘,此前的先例,生的孩子也都不能修炼。

如此一来,窦家堂,相当于被丁勤和何嫣给废了!

看着丁勤,窦之眼中似已冒火。

他强忍着剧痛,想要把苏新拉下水,“苏堂主!你我即将结为亲家,难道你就甘愿看着我窦家堂如此受辱?”

没有想到,苏新直接翻了脸。“窦堂主。我此次来,只是为儿女的日后进行初步商洽,并未就婚事达成一致意见。小女向来都是想嫁个各方面都很强悍的男人,她到底对贵公子是何想法,我也要回去再详细问问她,看她什么意思。”

苏新这样说,显然这两家的亲事是不可能成了。

窦之道,“苏新,你,你见风使舵,落井下石!”

苏新微微一笑,又摆出一副很有派头的样子,“窦堂主何必这样说?刚刚这是你们之间的私怨,与我苏家堂何干?不过,念在十香宗的情面上,来人,”

他一招手,过来一个下属。

苏新道,“把我们苏家祖传的金创药,还有专治不挺不举不久不坚的老医汤药,给窦堂主多送一些过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十香谷

苏新面上带着一种忧虑,“我送他的两条灵纳石腰带,那是我十年前,偶然得之。灵纳石这东西,属于天材地宝,极为罕见,连十香宗,都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我之所以狠心拿出来,就是怕他们两个和我们苏家堂再起争执,落得个和窦家一样的下场。”

老智囊道,“堂主不是说,他们两个,对于您这里,并没有多少敌意吗?”

苏新苦笑了笑,“这谁知道。他们两个身上同时有灵参和灵藻,万一是要练制三灵大阳丹呢?说是帮人出头要回被抢的灵藻,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独吞?万一知道,我们这里新得到了一支灵芝草,搞不好也会惹祸上身。”

老智囊半领悟半拍马屁地道,“还是堂主想得周全。”

苏新道,“反正那灵纳石腰带,在我身上,也总是是非之物。用来买个平安也好。我说的事,便是与这灵纳石腰带有关。那个丁勤,收到灵纳石腰带,居然不询问,也不用指导,直接就将身上的东西放进去了,动作极为熟练。”

老智囊表情微微一滞,“这……堂主的意思是,这两个人,本来就对灵纳石有认识?”

苏新道,“不单是认识,还用得很得心应手。灵纳石这种东西,不是大门大派,谁见得到?自从得到之后,我也一直在探索它的使用,可是始终不是太得要领。你说,这两个人,说没有背景,可能吗?”

老智囊一竖大拇指,“堂主英明,英明啊!”

苏新道,“去,安排一下。明天我就去十香宗,帮这两个人引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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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苏新分开之后,丁勤直接往林缘镇的方向走。何嫣跟在他身后,这会儿可能也是因为此前过于兴奋,而显然有些精神不振了。走到一半,何嫣才问,“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丁勤道,“去等兄弟部落的人。灵藻是他们的,要还给他们。”

“那也用不了十天吧?交给水纯清不行么?他们不是相互联系吗?”

丁勤摇摇头,“我信不过水纯清那个人。他看起来不太可信。十天的时间,应该会有部落的人来吧。到时候我们在市场多盯着点,并且告诉水纯清,部落的人来之后,等我们一下。”

何嫣似乎有点儿不太情愿,“那好吧。”

丁勤又道,“何况,我们还要准备一下。想找到我的父亲,必然不会那么容易,我们要先融入这里的社会生活。”

何嫣作出一副顺从和没有主见的样子道,“好吧,都听你的。今天晚上住哪儿?”

丁勤想了想,“还住那家小店。”

说罢,他取出一个银币,用银月削了削,去掉上面的花纹,切成不规则状,“这样一来,应该可以支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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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灵纳石腰带,丁勤和何嫣身上清爽了很多。两人又特意买了几套灵隐大陆居民的服装,现在看起来,倒是与本地居民差不多了,至少不像原来那么显眼。

在第四天的时候,兄弟部落有人来找水纯清,其中有一人居然是戚普。丁勤见他还颇有几分亲切,闲聊了几句,知道谢幕已经好了不少,心下也稍安。

他将所有灵藻尽数交还戚普,同时叮嘱他们,一定不要再有化身灵修的念头,他们的身体构造成与灵修不同,即使强行修炼,也不可能成功。

同时,丁勤也更为详细地了解了一下灵参的信息。通常,灵参会在每年特定的时间才上岸,今天居然提前了近两个月。而且,每年上岸的灵参,一般只有一只。

所以,一到那时候,各大门派就会在海滩划定区域,互不冲突。灵参上哪个区域,被

第一百八十章 红脸部长

何嫣之所以如此有挑衅的意味,实际上还有一种因素,就是她想试试,自己的灵力修为达到一阶七层之后,到底进步了多少。

此前,她和丁勤过了几招。但是毕竟,丁勤和她之间的等级差别太高了,灵力一阶六层和一阶七层,在丁勤的面前,没有什么差别。

甚至说,就算是灵力一阶九层,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但是,和窦福则不一样。

何嫣见窦福冲过来,先是规避,在规避的过程之中,也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一带七星在身后飘动,但是窦福居然没有注意到何嫣已经升了一级。

苏新却是观察得比较细致。他的脸上微有惊异,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在窦福的心里,何嫣还是原来一阶六层的修为层次。所以,见何嫣没有用毒,他直接采用了全面压制的战斗方式。拳脚相加,一时之间已经十击有余。

不过,他却一招都没有打中何嫣。本来,何嫣作为一个以医药毒为主的灵修,从小便在父亲的教导之下,注重训练逃命的本领,因此其敏捷度相当高。在灵力修为低一层时,她尚能有几分规避逃跑之力,更何况是现在修为持平了。

所以,不管是丁勤还是苏新,都看得很清楚。这场战斗,如果窦福还是这样的急于取胜的心态,那么只要何嫣抓住他任意一个破绽,他都必败无疑。

果然,就在窦福从空中落下凌空劈向何嫣的头部时,何嫣向前一避,窦福身体之下完全暴露在了何嫣的攻击范围之内。

何嫣身子一翻,右腿直接向上挑去。下落的窦福被她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两腿相接之处,本来下落的动作也变成了上升,反向飞了出去,再落地之时,咔嚓砸碎了一张桌子。

何嫣转向他,拍了拍手,没有收灵力,微微一笑道,“算了,就不让你光屁股了,人家还是女孩子,不喜欢看太监那脏东西。”

窦福再次疼得直咧嘴,弓着腰,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捂了。猛然间,他注意到了何嫣背后的星带。

灵力一阶七层。

他喃喃道,“你居然,居然,居然升级了……”

何嫣轻叹了口气,“是啊,升级了。你是不是很后悔跟我打啊?”

“放肆!”何嫣才说完,就有人在门外大喝了一声。紧接着,一个红脸大汉从门外跨入,后面还跟着两个随从。

大红脸,偏偏穿着一套白衣服,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

见他进来,苏新连忙迎上前,“部长。苏新见过部长。”

这红脸部长架子倒是颇大,“嗯”了一声,没有理苏新,转头看了一眼何嫣和窦福,“你们两个什么人,居然敢在十香宗会客大堂动武!十香宗门规,在此动武者,各掌嘴二十。”

说罢,他身后两个仆从,分成两边,分别走向了何嫣和窦福。

窦福这时没有说话,居然任由那个人一巴掌扇了下去。

何嫣可没有这么老实。在那仆从举手打下来时,她一把握住了那人的手腕,“我又不是你们十香宗的人,凭什么打我?”

红脸部长显然有些意外。估计应该有年头,没人能顶他的嘴了。他脸上立即阴云密布,“你又是什么人?”

苏新立即上前,“部长,他就是我引荐的两个人中的一个。”

部长点了点头,“原来这样。不过,”

他眉头一皱,“进了我们十香宗,就得听我们十香宗的规矩。给我打。”

那仆从听到部长命令,立即往回抽手,但是被何嫣握着,居然动不得半分。他一着急,直接释放了灵力,却是只有灵力一阶四层。

不过,释放了灵力,他还是动不了。

红脸部长一看,感觉有些丢面子,直接从地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十香宗主

红脸部长采用了一个很是让人意想不到的解决方式。他转向苏新,“苏堂主。你引荐二人来十香宗,必然对他们有所了解。那,窦家堂一事,你是否知情?若是知情,是否如这位丁公子所说?”

苏新面上表情极为复杂。这么难办的球居然踢给他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心里又有了底。

部长不直接质问丁勤来追究责任,明显是不想就此深究。而他,若是不帮窦家堂出头,也有**份。现在,正需要一个第三者,想办法化解尴尬。

并且,部长与丁勤的交手,苏新也见了。他能判断出,部长不是丁勤的对手,这可能也是部长没有那么硬气的主要原因。谁也不想因为公家的事,而自己受伤。

何况,只是窦家堂的事。窦家堂在外人眼中,也有十香宗的光环,可是在十香宗,地位极低,就是个狗腿子,有时候,连给十香宗种地的那些人的村长都不如。

再加上,苏新可不想惹丁勤。窦家堂都那样了,他苏新比窦家的人修为高一级,又能如何?连部长一阶九层,都动不了未释放灵力的丁勤半分,他要是和丁勤作对,估计会和窦家堂一样下场。

一想到窦家堂的下场,苏新不由得觉得下面一紧。他深吸了口气,道,“部长,我那天,恰在窦家堂。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也有耳闻。此事,确实窦家堂有错,当然,丁公子和何姑娘也是年少气盛,有些冲动,所以……”

“算了。”红脸部长大手一挥,“算了。窦家堂,这不没人死么?既然是私斗,那就不算是我十香宗的公事,你们私下解决吧。再说,若真是针对十香宗,他们两个怎么可能还来这里,难不成来送死么?”

听部长这么说,窦福不干了,跪着道,“部长,部长,好歹……”

部长又一挥手,“我说算了就算了。你想怎么样?事情闹得越大,你们窦家堂越没有面子。难道你们想让人知道,你们全都被废了吗?”

在部长面前,窦福也不敢多说。听到部长这样说,躺在担架上的窦之,也是黯然流泪。

部长多少还是给了窦家堂一些面子,“你们下去吧。临走,去后勤部,领一些伤药,并让那里的医官看看,你们下面还有没有治。去吧。”

说完,他示意自己带来的人帮忙抬窦之下去。等他们都离开了一段距离,部长看向丁勤,道,“我是十香宗外事部的部长,姓潘名岩。你们两位的名字,我都知道。苏新说,你想让他引荐,来我们十香宗,是什么目的?”

结束了之前那些事,现在看来,潘岩倒也算是开门见山,丁勤心中的厌恶感一时却也没有那么重了。他稍行了一礼,“我们来十香宗,是想调查一件四年前的事。”

“四年前?与我们十香宗有关么?”潘岩这时也是有些意外。当然,也有可能,一般很少有人到十香宗来调查什么事情。

“有可能有关系。”丁勤拿出父亲的画像,摊开之后,道,“潘部长可见过此人?”

潘岩很认真地看了看,“没有印象。这是?”

丁勤道,“四年前,在绿水湖畔,此人与十香宗准备抢夺绿水湖灵藻的人发生过冲突。我只是想知道,是否你们之中,有人了解他后来去了哪里。”

丁勤如此一说,倒是把苏新吓了一跳。若是丁勤是到这里来寻仇找麻烦的,到时候可是没有自己啥好果子吃。

“灵藻一事,向来是由后勤部负责的。包括涉及到灵藻的行动,也均由后勤部主导。二位若真要问,应该到后勤部去询问才是。”潘言说得很平静,也不像是有什么虚假的信息。

丁勤上前一步,“那是否能烦请潘部长带我们去后勤部?”

潘岩道,“不用了。我去后勤部,请下葛玉风部长便是。对了,苏堂主,你随我来。”

二人离去,留下了一个仆从在这里给丁勤和何嫣端茶倒水。何嫣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想了一会儿问丁勤,“你说,他们会不会耍什么花样?”

丁勤道,“就算耍,也困不住我们。区区一个十香宗,不过如此。”

他这句话说得很是霸气,正在给他倒水的那个仆从听了,手吓得一抖,险些把自己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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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岩带着苏新从大厅出来,拐过一个弯,潘岩道,“你去后勤部,请下葛玉风部长,告诉他来这里。我去报告宗主这件事。”

苏新看潘岩的表情,知道事情不小,也不敢违背,但是面上却有些犯难,“部长,葛部长我又不熟,能请得动吗?”

潘岩道,“你拿着我的腰牌吧。去请葛部长时,要告诉他一下,见到丁勤他们不要冲动。一切要等宗主到了再说。”

苏新接过手牌,立即离去。潘岩自己则是站在那儿想了想,才往宗主所在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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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勤喝了两杯茶,顺便向那个仆从了解了一下十香宗的基本情况。十香宗宗主之下,设三个部,分别是研修部,后勤部,外事部。其中,研修部主要负责灵修的培养和教学工作,后勤部则是负责相关的保障工作,而外事部是负责外堂管理,与其他门派洽谈事务等。

几个部之间各有分工,也没有明确的高下之分,在宗中一视同仁。

论到修为,这个仆从并不清楚。他是外事部的,只知道自己的部长是灵力一阶九层。而研修部,在那里学习时,见到的两个副部长都是灵力一阶八层。至于宗主,据说现在已经突破二阶了。

丁勤心里也更有了些谱。从这些部长副部长的修为层次,他更能断定宗主的修为应该在灵力二阶一层或二阶二层之间。除非宗主是一个天才,能不断突破。

但是,若是一个门派的宗主,灵力修为不断突破,那十香宗又怎么可能只控制这样的小地盘?

没过多久,十香宗后勤部的部长葛玉风来了。与潘岩类似,葛玉风身上同样也有些派头,但是明显比潘岩要年轻一些。

见到丁勤,他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在他的语言之中,丁勤能听出明显的冷漠。

问及四年前绿水湖一事,葛玉风的回答很简单,听说过。但是,他说他也仅限于听说过。那时候,他还不是部长,并没有亲自主持那件事。

“那次行动,是我组织的。”随着这个声音响起,一个看起来比潘岩和葛玉风都老的人,在潘岩的陪同下进来了。

他脸上有一道疤痕,自右眼向下,一直到右锁骨处。疤痕非常粗,现在也是暗红的颜色,让他的面目有些狰狞。

潘岩道,“我们十香宗的宗主来了。”

丁勤转身微行了一礼。既然双方没有兵戎相见,基础的礼节还是应该的。

宗主道,“在下十香宗宗主奚风烈。四年多前,我还是后勤部的部长。那次行动,是我组织的。听潘部长说,你是想找一个人?”

丁勤点点头,摊开画像,“没错,我想知道,与你们交手的,是否是这个人,而他后来去了哪里。”

一见丁守义的画像,奚风烈的表情迅速变化。他的眼中似乎带着一种愤怒,但是强压着没有发火。“对,是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当时,本来我们已经马上得手。绿水湖的水质生得极怪,若是灵修入水,灵力会迅速消融,丹田冻结。所以,我们灵修不适合下绿水湖采灵藻。而那个部落之中的那些人,恰恰不受影响,适合采摘。他们常年生活在那附近,也对灵藻的具体生长环境更熟悉。”

“实际上,我们并不是专为灵藻而去。我们后勤部,去森林中寻药材,不巧碰到了猛兽,死伤两人。正在压抑中,发现了收集灵藻的部落人员。我们把气撒在了他们身上,所以,当他们出来时,我们大开杀戒,抢夺了灵藻。”

“可是没有想到,就当我们准备撤退时,遇到了他。那时,我的灵力还未突破二阶,而他是灵力二阶。他一人战我们数人,我们惨败,丢下灵藻,落荒而逃。而我脸上的这条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说着,奚风烈摸了摸脸上的疤,用带着恨意的口气道,“对于他,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丁勤知道,奚风烈可能已经在怀疑自己就是仇人的儿子。不过可能潘岩应该向他汇报过与自己交手之事,所以奚风烈只是说事情,而不去引申,也没有什么动作。

丁勤慢慢出了口气,“那,宗主可知,后来此人去哪里了?”

奚风烈道,“我受伤回来之后,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所以,立即派人去寻查。几经周折,我们才发现,他前往月光湖去了。”

“月光湖?”丁勤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亡妻之痛

奚风烈点点头,“对,月光湖。我本想组织一次报复行动,可是等我的伤稍好一些,他已经进入了月光湖的地盘。并且,我们十香宗,是月光湖的下属,不可能到他们的领地去寻仇。再后来,我们失去了他的消息,我的仇,也一直未能得报。”

丁勤想了想,“那,宗主可否指点一下,月光湖该怎么走?”

奚风烈一伸手,下人拿过一张地图。“这是地图,上面标示有月光湖的位置。另外,如果我没猜错,”

他看着丁勤,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是他的儿子吧。”

丁勤本正想摊开地图,听他这么说,不由得谨慎起来,慢慢抬起了头。

在奚风烈的眼中,仇恨的火焰正在燃烧。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良久,奚风烈突然叹了口气。“有句古话,叫做父债子偿。其实我很想把我当年的怒火,发泄到你的身上。只是,”

他又长出一口气,“只是我做人奉行一个原则,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是他儿子,来找他,说明他可能还活着,还在这里。只要他不死,你就没有必要为他承担什么。不过,如果你找到了他,请告诉他,在十香宗,还有个人记着他的仇。如果他还能打,到十香宗来跟我打一场。现在我修为与他相当,即使是输了,我也心服口服,不会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了。”

丁勤没有想到,奚风烈居然会是这样一个还算是有原则的人。本来,此前说到那次抢劫,奚风烈没有任何的悔过之意,丁勤心中多少有些反感了。但是现在,丁勤的感觉是,奚风烈这个坏人,却也有坏人的原则。

实际上,丁勤已经做好了跟他出手的打算。和他打,从他描述的什么修为来说,丁勤还是有必胜的把握。

见丁勤一直没有说话,奚风烈道,“你放心,在十香宗,我不会为难你的。只不过,你要去月光湖寻找你父亲的话,就还要小心些了。”

丁勤顺着他的话问道,“为何?”

奚风烈道,“月光湖,是月光帮的地盘。而月光帮,是区域大派。那里等级森严,纪律严明,你如果再像这样打打撞撞地,怕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行了,你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抓紧时间走吧。四年前我们那场行动,死了四个人,这四个人的亲人,还在我们十香宗。如果他们知道,你是那个人的儿子,绝对不会像我一样好说话。”

丁勤点点头,拿起地图,又简单地行了个礼。他顺带问了一下所谓的赤炎山,不过十香宗的人都没有人听过。

离开十香宗之后,丁勤才打开了那张图。图上也仅仅是灵隐大陆的一部分,基本上,以拉斯河为中心,将拉斯河中下游流经的区域进行了比较详细的描绘。

绿水湖在图上右端三分之一的位置,从绿水湖往上游,先是广阔的丛林,之后便进入了高原山区。而绿水湖之后,到了林缘镇和十香宗,再往东南北三个方向,都开始进入平原地带,上面城镇村庄相对密集,所以没有一一标记,只是对重点的大城镇进行了标注。

当然,这里的大城镇,从地图上看,规模也是要比丁勤原来去过的两个帝国城镇小得多。毕竟,这里是以灵修门派为基础,所谓的大城镇,只是因为靠近门派。没有官方的组建,这种自然形成的聚居地的规模必然是有限的。

丁勤他们当时登陆的地域,是海岸线上一个凹下去的部分。看了地图,丁勤才明白,沿拉斯河走是正确的。若是沿海岸线走,他们将绕很大一圈才能遇到村落,而且那时已经离十香宗近千里远,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信息。

从图上看,月光湖位于十香谷东南方,大概丈量一下,应该有七八百里的距离。到那里去,图上有一条小道,弯弯曲曲地穿过了不少的村镇,可能是为了商业交换而专门修建的。按照这条路走,估计路程将有近千里。

丁勤心中有了些谱。他收起地图,“走吧,我们沿着路走。等到了城镇,看能不能买一辆马车。”

何嫣想了想,“我们其实可以按直线直插过去。我刚刚也看了,走直线的话,没有什么山河阻拦,这样至少能提前一天的时间。”

丁勤道,“但是,也没有什么补给。对于灵隐大陆,我们现在还是太陌生了。有人的地方,就能有补给,遇到什么困难,还有希望。若真是直插过去,我数了,经过的村镇密度减少三分之二,有时百里无人烟。危险太高了。”

何嫣道,“我不怕。如果你想走,我们就走。”

丁勤却是摇了摇头,“我也不怕。但是我不想走。我们要找人,多走些村落,还能多问问。奚风烈说我父亲去了月光湖,也只是他打探的结果。到后期,他不敢靠近月光湖,自然无法确定父亲的行踪。”

何嫣鼓起腮帮子,过了一会儿把气从嘴里“噗”地吐出来,“好吧,听你的。”

简单对照了一下方位,丁勤和何嫣,开始向着那条路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胖墩儿始终跑在他们身前百米左右的地方,探测可能存在的危险。

走了二三十里,到达那条路上时,丁勤才发现,这条路比图上画的要宽得多。路面并没有专门进行铺设,但是由于这里的土地质地坚硬,有不少砂石,经过多年的行走碾压后,已经形成了不错的路基,即使遇到雨雪也不会受多大的影响。

沿路走出二三里,前面出现了一个茶棚。丁勤和何嫣坐下休息,顺便在这里补充些随身携带的饮水。

“喂。你们走得不慢。”才坐下没一会儿,边上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就发话了,显然是对丁勤他们说的。

这个人的斗笠垂得很低,看不清楚脸长什么样子。他的身上是青色的长布衫,尽管颜色看起来极为普通,与常见的猎人衫颜色类似,但是材料明显要好不少,从上到下光滑润泽,没有一个线头或起球。

丁勤不记得在走路时遇到过这个人,对这个声音也不太熟悉。他微微转身,道,“你是在和我们说话?”

那人道,“没错。整个茶棚里,就你们两个是结伴而行的,我说你们,不是你们两个还能是谁。”

丁勤道,“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

那人摇了摇头,“我们才刚刚见过面。”

说罢,他慢慢取下了头上的半笠。

确实,刚刚才见过面。

是十香宗的后勤部部长葛玉风。

丁勤直觉里,葛玉风出现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在没挑破之前,还是以礼相待,微笑道,“原来是葛部长。没想到这么巧,还会在这里见面。”

葛玉风道,“不是这么巧,是我在这里等你们。”

“等我们?”虽然在预料之中,但丁勤还是问了一句。

葛玉风道,“没错,等你们。我想告诉你们的是,想要找到当年那个人,你们不能去月光湖。”

丁勤本以为,他会是来找麻烦的,却没有料到,葛玉风会这样说。难道说,葛玉风对父亲的去向会更了解?

但是,他不是说,对那次冲突,他只是听说过,没有参与么?

还是说,当年,是他负责的侦察追踪?

亦或是奚风烈骗了自己,而他与奚风烈之间有矛盾,想要揭穿奚风烈?

种种可能在丁勤脑中闪过,但是没有哪一个,经过简单的推断还能靠得住脚。

“那我们该去哪里?”丁勤不由得直接问道。

葛玉风笑了笑,“去哪里?很简单,去鬼门关吧。去了鬼门关,不管你父亲是死是活,你们终有一天会相遇团聚的。”

丁勤眉头一皱,“你这是什么意思?”

葛玉风道,“没什么意思,给你指条明路而已。同时,也算是给我的亡妻报仇。”

“报仇?”听到这两个字,丁勤很快有了答案。

没等丁勤说,葛玉风道,“没错,报仇。当年,我的妻子,也在绿水湖行动的队伍之中。让人遗憾的是,她没有能逃过你父亲的魔爪,当场被击杀了。”

丁勤听到这里,直接轻蔑地笑了笑,“魔爪,还魔爪。你们一波杀人越货的强盗,居然还说行侠仗义见义勇为的人是魔爪。”

葛玉风的眼中蒙上一层浓重的悲伤,“你们懂什么?你们又经历过什么?对于我和艳艳来说,两个人的生活是最美好最幸福的。如果你真的拥有爱情,就会发现,爱情没有善恶,你们两个人的世界就是唯一。任何破坏这种唯一的人和事,都是撕破这种美好的魔爪!”

他这么说,丁勤突然又觉得一时不好反驳。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道,“或者你说的没错。但是这种美好,需要你们来维护。如果你们不做坏事,这种美好可能就能陪伴你们终老。但是,一旦你们心术不正做坏事,那,正是你们自己在破坏自己的美好。”

“切。我们都为了生存,又何来善恶?当你报仇的时候,你也杀人,那是善是恶?当你饥饿时,你猎杀动物,又是善是恶?当能让你生活得更好的资源,掌握在别人手中,你凭自己的努力把它夺回来,让自己生活得更好时,是善是恶?换个角度,善恶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葛玉风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他看着丁勤,又说道,“回过来说,今天,我杀了你们两个,为亡妻报了仇,是善是恶?”

第一百八十三章 毒物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善恶并不能以自己的内心评判。否则,那便没有了善恶。”

说到这里,他盯着葛玉风,“若是只看着自己的内心,那,便不再是善恶了,而是陷入心魔。另外,抛开善恶的话题不谈,”

他微微一笑,“就凭你,杀得了我们两个么?”

葛玉风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一个心魔。没有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会有这等的头脑。只可惜,再怎么聪明,也死到临头了。”

丁勤也陪着笑了起来,“我还是那句话,想杀我?凭你?”

葛玉风收了笑,身子往前探了探,“怎么,不信?杀人有一万种方法,我只要其中一种便够了。我知道,论修为,我可能比不上你。但是,自从刚刚你们喝了茶,我就赢定了。”

说到喝了茶,丁勤心中微微一紧,“什么意思?”

葛玉风道,“什么意思,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他刚刚说完没多久,就听扑通扑通几声。在茶棚里坐着的那些人,居然一个个地全都栽倒了下去。

葛玉风手一翻,拿出一块正在由红变绿的石头,“果然时间刚刚好。”

丁勤当然明白了葛玉风是什么意思。他直接站起,“你在茶里下了毒?”

可是,才说完这一句话,他也是一阵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为避免毒气攻心,丁勤连忙运用灵力驱避,可是他却发现,体内居然并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

骨魂也是在一个劲儿地纳闷儿,“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明明我没有感觉到有毒啊。怎么可能?”

葛玉风这时将那块石头收起,有些自豪地笑道,“没错,我是下了毒。此毒,无色无味,入体后入血结合,不留半分独立的形式。所以,你既感觉不到中了毒,也无法以灵力相抵御。若是我不告诉你,估计最后,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丁勤强忍着强烈的头晕,但是眼中的视物已经模糊。他有些喃喃不清地说道,“你个奸诈小人……”

葛玉风哈哈大笑。“奸诈?什么叫奸诈?达到目的便是成功!”

丁勤听得迷迷糊糊。就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又听见了一句话。在这种极端的眩晕之中,他已经听不出是谁说的,但是却从心底感觉极为亲切。

那声音道,“若是你达不到自己的目的呢?”

说话的是何嫣。

她这时坐在桌子上,又喝了一杯茶,就像根本不知道茶中有毒一般。

而且,她现在除了表情显得比较冷漠之外,精神状态很好,一点儿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葛玉风眼睛微微眯起,脸上又是疑惑,又是谨慎,“什么意思?”

何嫣微微一笑,与那冰冷的表情在一起,显得有些超凡脱俗一般。她居然又喝了一杯茶,“你说呢?你说什么意思?”

葛玉风站起身,明显一副要动武的状态,“你为什么没中毒?难道你喝的,不是这家的茶?”

何嫣又倒了一杯,“怎么不是?你应该是看着,这店家给我们一起上的吧。”

葛玉风道,“那,你怎么会没有反应?”

何嫣略带戏谑地道,“怎么会没有反应?这茶可是解渴得很。”

葛玉风心知事情不妙,直接释放了灵力,身后一带九星慢慢飘动。

面对比自己高两级的对手,何嫣居然毫无惧色。她还是淡淡一笑,“怎么,毒不行,准备打了?嗯,要真是打,我打不过你。你比我高两级呢。”

何嫣这样一交底,葛玉风更是心里没底了。

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他还没有注意到一件事。胖墩现在老老实实地在何嫣的脚边趴着,一点儿临敌的意思都没有。

换成以往,它早乍起毛咧牙咧嘴了。

葛玉风知道事情可能不妙,正准备直接攻击,却见何嫣抬了下手。

他皱了皱眉头,一时又没动。

何嫣道,“我劝你,还是别出手了。你注意一下你的灵力。”

听她一说,葛玉风面色骤变。

他突然发觉,自己身后的星星少了一颗。

而且,第二颗还在减淡!

何嫣笑道,“发现了么?放心,这不是你的灵力修为倒退。只不过,你的灵力在被蚕食罢了。而且我劝你,不要使用灵力。一旦使用,你中的毒,会迅速攻入丹田,那时只怕你一击还没有发出,便已经倒地了。”

葛玉风的面色更为难看。他盯着何嫣,“什么?为什么我中了毒,我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何嫣道,“下毒要是让人知道,那还有人中毒么?你把毒下在了茶水里,我们不知道。但是我把毒下到空气里,你同样也不知道。”

说着,何嫣慢慢摊开了手,手心里握着一个金锁样的东西。锁上有很多细小的孔洞,中心还连着一根链子。

“看到了么?这叫温存迷香锁。此锁之中可以布设各类毒药。使用之时,握在手中,借助体温激活后,以灵力催发,毒便悄无声息地散入了周围数丈的空气之中。你在呼吸之时,便不知不觉中毒了。”

何嫣说完,将温存迷香锁收入灵纳石腰带。

他这样说,葛玉风反而更为不解。“但是,我的毒也是无色无味,你怎么知道茶水有毒?难道说,你到一个地方,就放这种毒?”

何嫣道,“此种毒药如此珍贵,我怎么会随处乱放,又不是放屁。至于知道茶水有毒,呵呵,”

何嫣的面上现出一丝骄傲,“你才玩毒几年。”

葛玉风对这句话显然不赞同,“我再少,也是三十多年的研究。你区区二十来岁,如何跟我比?”

何嫣摇了摇头,“不对。你三十多年,跟我五毒岛上千年的历史比起来,算个屁啊。”

葛玉风一愣,“五毒岛?上千年?没听过。”

何嫣歪着头,“没听过吧?所以说你玩得少。而且你不知道吗,真正玩毒的人,都要先有一个条件。把自己炼成百毒不侵。达到这个条件后,你就会对各种毒极端敏感,一旦有毒进入体内,就能感知,同样,即使毒入体内,也发挥不了作用。”

葛玉风面色大变,“百,百毒不侵?”

在他脑海之中,只听说过这个词。

何嫣道,“对啊,百毒不侵。”她一边说,一边取出几样药材,用手轻轻一捏,便都成了细粉,再依次加入一杯水中。

“玩毒风险很大的,为了避免像玩刀一样,被刀砍死,那就要百毒不侵。”一边说,她一边走到丁勤的身边,扶起丁勤的头,把这杯水喂了下去。

水入口中,不过片刻功夫,丁勤居然醒了。

葛玉风更是惊讶,“这……我这毒,你这就解了?”

何嫣这时更是得意了,“怎么了?不行?估计,你下这毒,是你的得意之作吧。只可惜,遇到了我,再得意也只配做下三流的东西。”

葛玉风被何嫣气得够呛,“你……”正想要上前动手,却发现自己的身后,只剩下四颗星了。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从地上跃起。

岂料,这一跃,在空中时便已经身后星带全无,通一声直接栽了下来,砸碎了一张桌子,很快昏迷不醒。

何嫣也不管他,先是用刚刚给丁勤准备解药的碗,装上药物和水后,给所有人每人喝了一口,又在这家茶棚的水源之中,加入解药。

茶棚的主人,见自己的店中有如此变故,早就吓得不知道去哪儿了。

丁勤很快也恢复了意识。他有些不解地看着何嫣,“后来怎么了?”

何嫣只是笑笑,并不解答。她又往葛玉风口中扔了一粒药丸,才道,“跟五毒岛的人玩毒,真是自不量力。”

丁勤最近已经几次听何嫣说自己是五毒岛的人,明显是她对自己的出身认可度在不断提升。想来,承认自己的出身传承,也是一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不管它的出身是好是坏,名声如何。

见丁勤这边基本恢复,何嫣才道,“他给我们下毒。可惜,我现在已经是百毒不侵之身了。”

“百毒不侵?”丁勤原来并未听何嫣提过。稍一询问才知,何嫣在修为突破灵力一阶七层之后,此前一直修习的御毒之法大为增进,从部分毒素不侵,成功进入百毒不侵的程度了。

于此进步,丁勤心中也是颇感惊喜。

而后来,何嫣所提的另一个想法,让丁勤更是有些激动。

何嫣很认真地问丁勤,“若是我也能替你炼成百毒不侵之身,你是否愿意?”

丁勤哪里会不愿意?如果真有了百毒不侵之身,就像是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在很多关键时刻,会有救命的效果。

他使劲儿点了点头,“我也可以?”

何嫣道,“任何人都可以。只要熬过三关,便功法可待有成。”

丁勤问道,“哪三关?”

何嫣道,“第一关,排毒关。人生在世,每天都在接触一些毒物,这些毒物在体内蓄积,会成为隐患。而这第一关,就是将这些排除掉。”

“第二关,引毒关。人体内,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些与生俱来的毒物抗性,在引毒关,就是要将一些毒物引入,彻底废掉人体对于毒物的一切抗性,成为一张白纸。”

“第三关,御毒关。通过特定的有规律顺序的毒物引入,让人体重新产生抗性,建立成系统的规范防护体系,从而能够识别毒物而御毒体外,百毒不侵。”

丁勤听起来此过程颇为复杂,自然而然地问道,“那,要多长时间?”

第一百八十四章 闯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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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嫣道,“一般来说,第一关比较容易,在三四天左右便可以完成。第二关,也是最凶险的一关,由于体内抗性尽失,人会极其脆弱。而这一期间,也是持续比较长的,大概是七到十天。”

“而第三关,根据不同人的情况来定,有的几天,有的几年。比如我,就是从十岁开始进入御毒关,到现在,七八年了才结束。当然,御毒关与人的修为有关,我在进入灵力一阶七层之后,突然发现抗性全部激活。说不定,你的时间会更短。”

丁勤想了想道,“也就是说,过了引毒关,进入御毒关,身体基本恢复正常,也就安全了吗?”

何嫣点点头,“没错,可以这么说。你看我,这么多年岂不是没有什么危险?”

丁勤沉思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四周,又摊开地图,指着前方必经之路上一处小村庄,“到那里后,我们找一辆车。然后,我就交给你了。按照你的时间,估计到月光湖之前,我能地入御毒关。”

何嫣一愣。“现,现在?可是在引毒关,人是极虚弱的,我们这一路……”

丁勤道,“我都放心把自己交给你,你自己却没有信心?”

“那十香宗……”

丁勤微微一笑,“十香宗,不敢追来的。如果要追,他们早就埋伏了,也不致于就一个葛玉风单枪匹马地出现。再说,有你一阶七层的修为,还有百毒不侵之体,加上五毒岛的手段,还怕附近的小喽罗么?”

虽然丁勤这样说,何嫣还是有些心里没底。不过,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答道,“好吧。那就从那个村子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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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宗。

宗主奚风烈看着面色惨白的葛玉风,“啪”地一拍桌子。“我说了,不让你去,不让你去,你非要去!还好,捡了条命回来。否则,自己都搭上了!我不断地提醒你,这两个人不好惹,绝对不好惹!你就是不听!”

葛玉风苦笑道,“宗主,亡妻之痛,你未体会过。见到仇人,怎么能压住那股内心的怒火?”

奚风烈长叹一口气,突然“啪”地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的疤上,“你亡妻之痛,我呢?我这脸上,每天早上醒来,都是*裸的耻辱!这份痛,将带着我一生!每到阴雨,伤处如万蚁啃噬,这痛苦,你体会过吗?你是内心痛苦,我是身心俱焚!”

他一句话,说得葛玉风竟哑口无言。

奚风烈又道,“我说了我有安排,你非不听。实际上,我已经派人,日夜兼程,专门去月光帮送我的亲笔书信。这两个家伙若是真去了那里,哼。”

葛玉风如梦方醒,“宗主的意思是,想借月光帮之手……”

奚风烈道,“不然,能怎么办?月光帮帮主虽然实力强横,也不愿意理江湖恩怨,可是,谁让他儿子娶了我女儿呢?小妮子现在被万般宠爱,现在又给那老东西怀着个孙子,她收到信后,定能想办法为我们报仇。”

葛玉风这时面上表情才放松了些,“还是宗主谋高一筹。”

奚风烈满意地笑了笑,“不这样,我怎么当这个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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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勤躺在马车之中,表情平静。他的身上插着十二根细管子,每一根管子都深入穴位,现在还正在往外慢慢滴着血。

在他的身边,有十二个瓷碗,里面接的便是丁勤这三天来从管子里流出的血。血的颜色比一般的要黑上许多,而且放了这么多天,居然没有半分的凝固迹象。

相比而言,现在管子里流出的血,已经倾向于鲜红色,比那碗里的强多了。

在另一边,胖墩很是悠闲地卧着,眯着眼睛假寐。

而在车外,何嫣坐在车夫的位置,一边驱车,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们走的并不快。因为丁勤要进行排毒,倘若路上过于颠跛,血流加快,不仅会影响排毒效果,而且因为血流渗出量增多,会导致丁勤在后续的引毒关更为虚弱。

临近中午,何嫣停下车,进去看了看丁勤。用手试了试流出的血后,她按照特性的顺序,一根根地拔掉那些管子。到最后一根时,她以灵力注入丁勤的体内,顺经脉而行,又逼出了一部分黑血。

这一步完成,最后一根管子才被拔掉。

丁勤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排毒之后,身体轻松多了。”

何嫣点点头,“没错。甚至有的人,排除了体内的大量毒素,还能在修为上有所增进。”

丁勤试了试,笑道,“似乎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拿出地图,算了算现在的位置,又往前看了看计划的路。“我们这三天,没有快行,基本上是每天百里左右。现在距离月光湖,应该还有七百多里。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

丁勤指了指,道,“从现在开始,会有六七天的时间,我们不会经过较大的城镇。也就是说,我们两个是安全的。这刚刚好,可以让我度过引毒期。”

何嫣却还是有些顾虑,“一般来说,排毒之后,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进行引毒。而且,万一你的引毒期时间很长,我们到月光湖周围,可能会有危险吧。”

丁勤道,“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到月光湖之前,是最佳的时间了。若是在月光湖,得到了消息,我们又要马上赶路,还有没有这样长时间的路途供我完成,都很难说。再者,月光湖一行,凶吉未卜,若是有麻烦,怕是也没时间完成这些阶段了。”

丁勤说的很在理,何嫣也没有什么理由好反驳。检查了一下丁勤的身体情况后,她轻叹了口气,“好吧,吃完午饭,我开始给你引毒。”

实际上,何嫣午饭吃得很少。她将马车停在一处僻静的小树林之中,从灵纳石腰带内,开始取出各种药材。

此前,她身上一直带着一个药包。在有了灵纳石腰带之后,她更是大批量地买了很多能用的药材,其中包括毒药。

引毒所需要的东西,按照何嫣的说法,一共是九九八十一种。其中,有八八六十四种,是基本药材,可以直接取得,也被成为六十四卦象基本毒物。

剩下的十七种,需要临时配制,特别是其中十二种,需要按照特定时辰使用,称为地支毒物。

还有五种,为五行毒物,是最开始时,用于激活人体机能的。

丁勤发现,看何嫣处理各种药物,就像是在观看表演一般。她的手法很是特殊,但是不管是什么性状的东西,她都能在几个动作之间,便将其化为粉末。而这必然是以灵力催之,因为她的双手细嫩,没有半点老茧,不可能是用力量硬来的。

不用多久,五行毒物率先被丁勤服入体内。五股不同的灵气在肠胃之中激活,之后迅速按照特定顺序进入经脉远行,并分别停留于人体不同的穴位处。

“五行毒物一经生效,就会限制你的灵力运行。以后,每加一种毒物,限制作用就会更明显一分。等到所有毒物加入之后,你的身体,不单是灵力,还有基本的生理机能,都会降到最低点。这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希望你能忍住。如果实在忍不住了,告诉我,我可以中止这个过程。”

何嫣看向丁勤的时候,眼中多少有些心疼。可能她很清楚,引毒关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丁勤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能撑住。”

何嫣的表情异常凝重,“好。下面开始投入六十四卦象基本毒物。”

说罢,她用一根银针,沾上一种药物,直接刺入了丁勤的穴道。

丁勤只觉得整个穴道一热,然后药物便开始在五行灵气的辅助之下运转全身。

若只是一种药物,丁勤并没有觉得如何异常。但是随着药物的增加,何嫣所说的感觉开始出现了。

胸闷、无力、眩晕、刺疼,各种各种的感觉,同一时间出现在了他的身体。在忍受这过程之中,何嫣不停地给他喂水,但是依然比不上他出汗的速度。

单是六十四卦象基本毒物的投放过程,就有整整两天。而按何嫣的说法,这时的痛苦只有后期的一半。

在忍受过程中,丁勤突然感觉到了何嫣的强大。一个女子,可能是在年龄还很小的时候,就要承受这种痛苦,她的心性会是多么坚韧?

而地支毒物的施用,则必须从子时开始,经历一整天的时间。

丁勤不知道这一整天,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到亥时,最后一种毒物施用后,丁勤突然只觉得,大脑之中一片空白。

他像是灵魂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一般,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他什么也没有想,也没有办法去想。

他能听见何嫣和骨魂的话,可是不管是用语言,还是识海之中的意识,他都无法与他们交流。

这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也是一种极为痛苦的感觉。

有时候丁勤会想,这是在做梦?但是每当他听见何嫣鼓励他撑住时,他都会很明确地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梦!

第一百八十五章 祭拜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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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意识模糊,飘浮不定的感觉中,丁勤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某一时刻,他感觉自己的头顶出现了一阵剧痛。

这痛感,让他立即恢复了意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何嫣。

她正在从丁勤的身上拔除此前的一些银针,其中头顶上的便是最早拔除的。

丁勤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用很微弱的声音道,“怎么样了?”

何嫣听到丁勤的声音,显然吓了一跳。之后她一脸的惊喜,“你居然醒了?这么快就醒了?”

丁勤慢慢地出了口气,当是回应。他现在确实觉得很虚弱,没有多余的力气来说话。

何嫣道,“嗯,醒了就好,看来你的身体还是相当强悍。现在是第六天,一般休息一天便能恢复,之后进入御毒期。御毒期并不是连续的,但是至少先用一天时间来激发你身体的基本防御。”

丁勤还是用加重出气来表示知道了。何嫣也不多话,一根一根地拔除银针。

当拔掉最后一根时,丁勤突然觉得,身体有了些变化。

环境之中的灵力疯狂地涌入他空虚的身体,不断冲击着他的丹田和经脉。但是,这种冲击,现在却是另外一种感觉。

因为丁勤发现,自己的丹田和经脉,居然都又强韧了不少。

不多时,一股熟悉的感觉传遍全身。

居然……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破了!

灵力二阶三层!

丁勤心中狂喜,可是却没有力气表达。

想来,可能是何嫣的引毒关,把他的身体承受能力降到最低,重新构建了新的体系,从而提高了身体素质。

而这种变化,丁勤不说,何嫣并不知道。

经过引毒关和升级之后,丁勤感觉到极度疲累,很快恍恍惚惚睡着了。再醒来时正是深夜,他的头一侧放着一碗浓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让丁勤自己也怀疑,是被这香气诱惑醒的。

“喝了吧。”何嫣坐在他的一侧,正在处理一些材料。“这是强筋大补汤,喝了它,能补充你这些天来的消耗。之后,我就可以在你身上用毒了。”

丁勤也没说话,端起来一饮而尽。汤喝起来十分可口,算得上丁勤喝过的少有美味。

回味了一会儿,丁勤才道,“你说在我身上用毒,是指开始御毒关?”

何嫣点了点头,“没错。世间毒剂,千奇百怪,但是综合起来,从原理上一共是六种,分别为麻醉、幻觉、侵蚀、迟滞、窒息、衰老。各种毒药,作用在不同部位,会出现不同症状,但根本上来说,都符合这六种的特征。所以,在御毒阶段,”

她指着身前的六个瓷碗,“每隔几个小时,我会给你服下一种毒。这些毒,本是烈性毒药,但是经过我的特殊处理,已经去除了毒性,却保留了引发机体防御的特性。这些毒药进入你体内后,你的身体会根据这种特性来形成防御体系,对抗某一个类型的所有毒。当这六种体系全部成熟之后,你就成了百毒不侵之身了。”

丁勤深吸了口气,“好。你什么时候开始?”

何嫣看了看边上燃着的一柱香,“待此香燃尽吧。香中含有特殊材料,与这些药物结合,能够进一步减轻毒性。”

到香燃尽,何嫣递给丁勤一碗药汤。药汤入腹之后,虽然不说是翻江倒海,但也烧灼难当,便是丁勤使用灵力抵抗,效果都不明显。

丁勤心中不由得感叹,这还是去毒的毒药。若真是原原本本的烈性毒药,不知道会有多厉害。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何嫣给了丁勤最后一碗药汤。此时的丁勤已经筋疲力尽,在忍受一会儿痛苦之后,又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马车又开始摇摇晃晃地行走。胖墩在旁边哼了一声,提醒在外赶车的何嫣。何嫣也没进来,只是道,“现在六种毒素会侵入你的经脉和丹田。运起你的灵力,你会发现毒素会随灵力走行全身。不过别怕,这些毒素不会对你产生伤害,只会不断巩固你对毒素的抗性。至于多久体系会集大成,我也不知道。”

按照何嫣的提示,丁勤开始运转灵力。果然,现在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体内毒素的存在,但随灵力运行时,却没有多少的不适感。

如此之后,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只剩下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一直到快傍晚时,何嫣停下了车。

丁勤见何嫣没有说什么事,担心出了什么情况,问道,“怎么了?”

何嫣道,“你自己来看。”

丁勤打开马车前帘,却见前方一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村庄,村庄周围,人们正拿着火把,围绕着村庄环行,整个方位上都是一片火光,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看看我们到哪儿了。”丁勤说着,从车里找了找地图。

何嫣对这个地方似乎已经了解过,“如果没有算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叫道德村的地方。这里离月光湖还有五十里左右,再往前,有个镇子叫伏龙镇,我本计划今天赶到伏龙镇歇脚的。”

丁勤看了看地图,又对照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确实与何嫣所说的相符。他观察了一阵前面的道德村,着实没有看出来是在干什么。

“你回车里来,我驾车,过去看看什么情况。”丁勤活动了一下身体,换回何嫣。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不多时便已经到达村落外围。

在那里的路上,设了一个简单的哨卡。四个人站在木制的拒马旁,抬手拦下了丁勤的车。

“道德村为期七天的感恩祭拜,为尊重恩人,路过者,要么绕行,要么等待。”

说话的这个人,看起来大概是四十来岁的样子,虽然语气严肃,但是话语之中却没有恶意。

由于一条河从此处横贯而过,目前图上唯一的桥,便在村子之中。不从这里过,在不清楚情况的地域涉水通行,危险性极高。

丁勤从车上跳下来,微行一礼,“我们是路过此地,要往月光湖方向。请问你们这是第几天?若是绕行,哪里有可行之路?”

那人道,“感恩祭拜第二天,还有五天。如果不想等,可以从这里往东,取路东陵丘,大概四天左右即可回到这条路上。另一个方向上也能走,只不过那里是密林,魔兽出没,九死一生。”

丁勤慢慢点了点头,正想和何嫣商量,却听村庄里面有人喊道,“升恩人像!”

随着这一声,数枚烟花在空中炸开,一幅巨大的人像缓缓升入空中。

虽然现在天色渐晚,但是由于下面火光强烈,这个恩人像丁勤还是看得极为清楚。

一阵强烈的波澜在他身中激起,让他兴奋得几乎无法控制。

那恩人像,画的不是父亲丁守义,又会是谁?

夜幕之下,火光映射之中,父亲那慈祥的脸,突然让丁勤心中又一次涌动起了无限希望。

何嫣在车里,也是一直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现在看到画像,同样也极为震惊,直接掀开了车前帘,“这,这是丁将军?”

丁勤没有回答,只是上前一步问刚刚的那个人,“请问,你们的这位恩人,可是姓丁名守义?”

那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丁勤,“恩人并未留姓名。你们认识他?”

丁勤没多说,拿出自己携带的画像,打开。

那人直接愣住。良久,他缓过神来,看了看丁勤,“你是……”

丁勤道,“我叫丁勤,正在寻找自己的父亲。你们的画像,与我父亲的画像极为相似。所以我怀疑,是否两人是同一人。”

那人犹豫半天,道,“如此,你们在这儿稍等,我去禀报一下村长。”

不多时,他带着一个老者返回。老者须发皆白,但精神很好,特别是一双眼睛极为明亮。

见到丁勤,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嗯,确实是有些神似。”

丁勤这时更为激动,道,“村长,如果没错的话,我父亲应该是四年前,从林缘镇的方向向月光湖而行,途经过这里。他是灵修,当时的修为是灵力二阶一层。”

村长点点头,“嗯,你说的这些倒是没错。只不过从三年之前,我们村便开始祭拜恩人,这些情况,不少附近的人也都听说过。如此一来,你会不会是像原来那些流浪汉一样,只为了来混些吃喝,我们也不敢保证。”

听他这样说,丁勤连忙从衣服里掏出几颗处理好的金银锭,“村长,我们不是流浪汉,也不需要混吃混喝。我们是寻人恰巧路过此地。而且,我们需要的也很简单,只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也好为日后的寻找更明确些目的。”

见到金银锭,村长喜笑颜开,伸手接过,道,“嗯,无妨。只要不破坏我们的祭拜,就可以进村。不过,马车不能进。你们将马车在边上停好,人随我来吧。”

进村之后,那种热烈的氛围随处可见,丁勤和何嫣也不知不觉地被感染。在村中,还有不少小的画像,上面都是丁守义的样子。

随着村长去了村中大堂,那里也挂着画像。村长先坐下,又让丁勤和何嫣坐下。丁勤此时已经急不可奈,开门见山地问道,“烦请村长告知,当时是什么情况?”

第一百八十六章 黑风派

村长慢慢点着头,略带回忆般地喝了一口茶水,“嗯,这件事,确实是已经四年了。”

他说着慢慢靠向椅背,“每次回忆起来,我都觉得这像是一个梦靥。我们现在祭拜恩人,更多的,也是要寻求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从村子往西,有一片丘陵地,生长着远古密林,因为其中有魔兽出没,我们普通人很难深入其中多少距离。虽然我们也知道,那一片密林之中物产丰富,但始终只能敬而远之。”

“不过有一天,我们才知道,那密林之中,并非只有魔兽,还有人。四年多前的一天,从密林之中,一个伤者挣扎而出,倒在村口。他命悬一线,若不是我们有人及时发现了他,估计很快便会死去。”

“最开始,我们以为,那是进林寻宝的人,受伤逃出。所以没有多想,我们对他进行了医治。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月后,他的伤终于有了起色,等过了一个月,基本痊愈了。”

“在他痊愈之后,我们才知道,这个人是一个修者。而且,他的门派,就是密林深处,叫做黑风派。他还说,说是门派,其实应该叫土匪窝才对。他们专门从密林的另一边的村镇中掠夺物资,以供消耗。”

“听了这些,我们都很害怕。他却说,他自己是良心发现,不想再在那里残害良民,所以要脱离黑风派。不料,他的计划被识破,他被当成叛徒追杀。因为向另一个方向逃,是他们黑风派向来的活动区域,很难隐藏,所以他才决定向我们的村落这边逃亡。实际上,他来此之前,并不知道这里有村落,只是抱着赌一把的念头。”

“而对于这绵延百里,深不下百里的密林,受魔兽制约,我们也是知之甚少。像是听故事一般,我们了解了黑风派,但是也是像故事一般,我们又不了解真正的黑风派。而这个修者,说想要一种平常人的生活,申请留在村子里。”

“我们村子经过研究,告诉他说,村子毕竟容不下他,希望他另寻高明之处,比如月光帮。这个修者觉得很遗憾,但终究还是同意离去。只不过,还没有走时,变故发生了。”

“黑风派的人一直在寻找追杀他,终于还是找到了我们的村子。那一夜,全村被集结到广场上,看着这个修者被门派的负责人亲手分成了六块。之后,那个门派说,我们村子纵容叛徒,罪当全诛。”

“说是全诛,他们却是有选择的。但凡有些姿色的女子和女童,他们都选出留下,对于男性青壮年,则首先开始屠杀。当时,广场上一片哭嚎,可是又无能为力。”

“就在杀到第二十来个人时,恩人出现了。他以一己之力,击败了那个黑风派,并且一路追杀他们而去。自从他追过去,不知道是黑风派被他完全杀灭了,还是服从了他的命令,再也没有来到过这个村子。”

“所以,每到这个时间,我们就会进行恩人祭拜活动。是他拯救了这个村子,理应受到祭拜。同时,这也是对我们死去的那二十来个壮年的祭祀。”

说到这里,一股悲情浮上村长的脸,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丁勤敏感地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也就是说,你们的恩人,离开村子,进入密林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你们也并不知道他后来的具体去向?”

村长点了点头,“没错。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此说来,”丁勤转向何嫣,“那我们就应该先进密林,去找找那个所谓的黑风派。那里才应该是我父亲可能的行进方向。”

“可是这密林方圆百里,我们怎么找?”何嫣虽然同意,却也提出了这个很尖锐的问题。

丁勤拿出自己那张地图摊开,“当然可以找。这里是道德村。村长说,那个人当时拿悬一线,快要死了。灵修重伤,借丛林强行逃离,速度不会超过每日三十里。而且,由于失血和体能消耗,多数是每日二十五里左右,再加上林中魔兽的可能影响,可能会一天只有二十里。”

“重伤时的灵修,能够持续逃离的时间,一般在三天左右,超过三天,体能严重下降,就可能死亡了。越到后来,体能下降越严重,速度也就越慢,我们再减掉十里。也就是说,这个人逃离范围,以道德村为中心,画出三个圆,最远是一个八十里,最可能的一个六十五里,最近的一个五十里,就是三个可能的范围。当然,还有一点。”

丁勤又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将那个丛林分为两部分。“黑风派,向来到丛林另一边掠夺,说明他们要在丛林的中心另一侧。而丛林的纵深,约为百里,也就是说,黑风派必然在这条线以远。否则,若是两侧差不多远,他们一定会来掠夺道德村的。”

经过丁勤这样一画之后,实际上,黑风派可能的位置,已经被画得很小。丁勤又补充道,“当然,这也可能只是那个人受伤的位置,五十里以外,八十里以内,最可能是在六十五里左右。一般来说,发现叛徒外逃,进行丛林追击,战斗并击伤,往往离本部有个十里左右的距离。这样,可能黑风派,会在丛林内七十五里左右。”

“这个距离,恰恰也是他到另一边的村庄掠夺时,可以当天出发,当天返回的时间,与已知情况相符。若是要往这边来,他们来往需要三四天的时间,效率低,危险大。”

村长的面上出现了极为佩服的表情。何嫣也是看得眼睛都圆了,有点儿结巴地问丁勤,“这,这,这你也会?丛林追踪啊。”

丁勤微微一笑,“这是灵修学院的必修课。你没有上过灵修学院,不知道我们要学多少东西。那时候都觉得没用,现在看来,其实都是很实用的知识。”

何嫣道,“厉害厉害,确实厉害。你在我心中,又高大了一层。”

丁勤轻叹了口气,“行了,别扯了。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天一亮就出发。另外,”

他转向村长,“今晚不知能否由贵村安排一下住宿?”

村长大概看得出丁勤和何嫣都是灵修,没有阻止他们深入丛林,自然也不会拒绝住宿这样的要求。同时,村长告知他们,晚上将有大型的宴会,他们可以参加,不过却被丁勤拒绝了。

深入密林,他需要保持体力。在林中,一天可能只能走上六七十里,但是体能消耗,却将是平时的两到三倍。

何况,按他们的说法,那里还有魔兽的威胁。

第二天一早,丁勤将马车托付给村长看管照顾后,便和何嫣一起,带着胖墩,进入密林。

开始的一段,树林并不算茂密,还有一些人走出的小径。但是深入五六里左右,跨过一条小溪之后,小径消失了,树木变得更加高大稠密,地上的草丛也掩盖了更多的地形,两个人的速度明显下降。

到天黑时,他们走出有五十里左右,恰好有合适的地形,他们便在其中临时扎营。

这个丛林之中的魔兽,基本上以小型的敏捷型魔兽为主,对丁勤和何嫣来说,并没有什么大的威胁。加上在丛林之中,胖墩一直走在他们前面,能预报出多数的危险。

不过,若是对普通人,那就不一样了。这样的小型魔兽,同样也以在短时间内致人于死地。

幸好,一夜无事。天一亮,丁勤再次启程,向着预定方向前行。

又走出十多里,丁勤发现有新伐的木头痕迹。

丛林之中有人!

他和何嫣立即提高了警惕,胖墩也改变了位置,不在他们正前方,改为从侧前方探索。

再走出十里左右,在一处树木稀疏的地方,开始出现树屋。只不过,那树屋像是已经被废弃了,搭建时的树枝凌乱地垂着。

再往里走,树屋越来越多。丁勤和何嫣的速度越来越慢,胖墩也一直保持着临战的姿态。

不多时,林中居然出现了一条小径。这条路是被人硬踩出来的,但是又像是长时间没有人走了。它上面长出了一层矮草,却比周围要低得多。

顺着路看过去,那边有一棵大树,砍去了顶,削出一个平面,隐约可见上面用红笔写着黑风派三个大字。

就在此时,胖墩发出了一声嘶吼。

有情况!

还没有等胖墩的声音停下,从丁勤和何嫣的正前方,凌厉的破空之声响起,无数短箭如雨点般射出。

丁勤抢前一步,身上护盾立即形成,挡在何嫣的前面。

尽管何嫣也有护盾技能,可是他怕她吃亏。

好在这些短箭的威力一般,连丁勤的一层护盾都击不破。在确定威胁不大之后,丁勤右手拔出银月,横向一切,一道巨大的离水刃向前横切而去。

“别鬼鬼祟祟的,都给出来!”

伴着丁勤的这一喊,离水刃已经切断不下十棵大树。到那黑风派的树碑前时,更是嚓地一声,将整个树碑击得粉碎。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多变阵法

丁勤如此一喊之后,那些射出的短箭倒也是停了。不多时,从前面一些树的后面,开始走出一波人。

没错,是一波人,不下二十个。

这些人,带着黑色的面罩,穿着黑色的风衣,风衣之中是黑色的衬衣,脚上也是黑色的靴子。

单从这装束上看,倒确实像是一个帮派的统一服饰。

他们走出来,排成两排,依次站好。在最后,有一个人慢慢转身,站在这两排人尽头的中间。

他的装束,在外表上看似乎与这些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当他的衣服一打开,丁勤差点吐血。

他的衣服上,用白色的线绣着两个大字,黑风。

这又是什么套路?生怕别人不知道?

还是说,这是和帝王的龙袍一样,是他们黑风派的专门服饰?

此人的黑风两字一露,边上两排人立即散开,口中齐呼,“黑风教主,黑风教主!”

丁勤心中的鄙视感愈重。这一个什么教派,也太张扬了吧?

黑风教主双手一抬,这些人齐齐禁口。他慢慢从两排人中间走到前面,看着丁勤,问道,“什么人,胆敢侵入黑风派重地?”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这里就是黑风派了?”

黑风教主点了点头,“没错,这里就是黑风派。”

丁勤拿出画像,直接摊开,“我是来找人的。从我得到的消息,四年前,这个人曾经在道德村与你们相遇,然后一路从丛林中追了过来。我想问的是,你们是否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黑风教主只瞥了一眼便冷冷地道,“他走了,在哪里我不知道。不过,他当时杀了不少我们的弟兄,这个仇,我们还没有报。”

说到这里,黑风教主盯着丁勤,眼中一点儿善意没有,“你与他长得很像。应该是亲属吧。”

丁勤收了画像,“我是他儿子。”

黑风教主哈哈大笑,“嗯,好,好,好。跑了老子,来了儿子。你既然送上门来,那也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一挥手,身后的十几个人,立即向外围运动,形成一个圆形,将丁勤和何嫣包围在其中。

丁勤实际上并不想怎么打架。他更在乎的是父亲的消息。只不过,这黑风派的做法,显然过于霸道,这一战想不战也难。

“给我上,先活捉了他们。”黑风教主下完命令,自己居然后退了数丈,俨然一个旁观者的态度。

而那十几个人,此时已经形成了两圈,每圈八个,所占的全是八卦的卦向之位。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这些人释放了灵力,清一色的一阶八层。

这种攻击的阵势,丁勤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只是想了几遍,没记起来在哪里遇到过。

骨魂这时候在识海之中“嘿嘿”直笑,“忘了?当时回灵修院时,第一二层的道场,与此类似。只要从死门突入,破了死门,阵法不攻自破。这种八卦阵法,向来是死而后生,最忌闯生门。”

丁勤恍然大悟,不禁微微一笑。他对与自己背靠背的何嫣道,“过会儿自己小心。我先破了这阵法,然后再收拾它们。你注意安全,这些人高你一级,尽量不要正面冲突。”

说罢,他脚下发力,人已冲出。

不过,八个一阶一八层的灵战师,组成一个八卦基础的队伍,所发挥出的威力,早已经不是一个开元城灵修院的道场阵法所能比。

丁勤刚刚一动,便有两个人直接向这边扑来。不过,当丁勤释放自己的灵力,显示出二阶三层时,那两个人犹豫了一下。

没错,任何一阶的灵修,在见在二阶以上的灵修,特别是还要战斗时,他们都会犹豫。当初,丁勤也是如此。

而这短暂的犹豫,便给了丁勤足够的时间。

银月光芒一闪,离水刃激发而出。

迎上来的两个灵修还没有来得及防御,便已经被离水刃击中,带血倒退飞出数米。

两个人一离位置,恰恰露出来的,是阵法的生门。

黑风派的帮主,见到此景,居然微微一笑。

只是,丁勤接下来的动作,让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寒冷。

丁勤并没有直接冲向生门破阵,而是取反向,直接扑向死门!

这是活人组成的阵法,死亡的位置,并非像是那种机械布设的一样,有直接的威胁。

但是,这个位置,却是其他人,最容易支援的位置。

丁勤一动,内圈的八个人,除了刚刚被击伤的两个人,剩余的六个人,几乎是同时向他发动了攻击。

一时之间几个人的各种灵力刃,将阵法内部全部覆盖。

没错,这就是死门的特点。

刚刚在生门的位置,受到相互之间攻击路径的牵制,有效的攻击只有两个。

但是,往这个方向,却是全方位的。

在普通人看来,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方案可行,便是逃。

逃离死亡的位置,来寻求更大的生机!

不过,丁勤没有那么做。

他居然没有任何的方向变化,依然向着死门的点位而去!

在他的这个动作实施过程之中,那个黑风派的帮主,眼中的忧虑更重了几分。

就在丁勤进入死门位的同时,那些攻向他的灵力刃,居然在死门点之外,纷纷两两相撞,化为无形。

最危险的地方,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而何嫣,在这些人的攻击之外,虽然受到了外层的人员攻击,但在几个回合之内,并未遇到本质性的威胁。

何况,还有胖墩。

胖墩在阵法发动之后,迅速赶到,一直处于与何嫣相对的位置。一人一狼,内应外合,却也在某些时候,占据了一些主动。

群体的攻击一被化解,丁勤立即占据了阵法之中的主动。在离死门最近的位置上的人员,正是内圈阵法之中,实力最弱的一个。

没有任何的犹豫,银月一挥,在离水刃的寒光之下,此人直接被击出阵外。原来的八卦阵形,现在只剩下五个人。

不过,五个人的布局,马上又变。

丁勤很快认出,五个人的攻击形式,已成五行之势。

五行之内,两两相生,攻击威力加成。而丁勤的水性攻击,将会受到土性攻击的直接克制。

在阵法刚刚形成之时,由火位,向土位传递了一次攻击,正所谓火生土。而土位的攻击,基本上以两倍的攻击力,直扑丁勤。

攻击加成,加上属性克制,这样的一记攻击,实际上早就超出了灵力一阶八层的水平,轻轻松松跃居灵力二阶以上!

不过,丁勤却并未还击。

他有他的打算。

确切来说,是他有骨魂的指导。

在骨魂的指导之下,他迅速向金位规避。

五行之中,土生金。

在这个位置上,将会是这次攻击的力度波及最弱的部位。

并且,金生水,在这个位置上,离水刃有天然的优势。

果然,丁勤进入此位之后,追击而来的攻击,“啪”一声击碎了他一层护盾。

但是,这对于丁勤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银月寒光一闪,离水刃再次激发,正是火位的方向。

火位的人员虽然尽力去规避,却终究没有躲过丁勤的一击。

因为两个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一声惨叫之后,火位的人员直接飞出去十几米远。

丁勤本以为,可以顺利进入外围阵法之中,却没有想到,变化再生。

由五行的五人阵法,现在再成四人阵法。

四人阵法与外围的八卦阵法相通,十二人之间里应外合。

骨魂也是道,“果然精妙!现在四象生八卦,没有了生死门,也没有了五行相克。”

丁勤一边观察,一边问骨魂,“但凡阵法,总有弱点。四象之中,果真不能相克?”

骨魂道,“谁说不能相克?想当年,老子阵法研究,天下第一,就没有我不能破的阵。四象之中,却在中心之处,为平衡之点,为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点。在中心处,四人合力不能攻,阵法几乎发挥不了作用。但是在中心,却也是受牵制极强的点,一旦离开,就会受到四人围攻。”

丁勤灵机一动,“那如果我再攻克一方,三方合力,便再无说法了吧?”

骨魂道,“这个道理却是没错。只不过,这四象与外八卦相通,真想攻其一方,却也有外围相助。虽然你修为高,但是他们相互帮助,也不是说能攻克就能攻克的。”

丁勤脸上这时却是露出了些许的笑容。“谁说的?我是水性攻击。四象之中,东青龙,以木性。西白虎,以水性。南朱雀,以火性。北玄武,以土性。以水克火,那我的关键点,便在南方。何况现在更巧的,”

丁勤又看了外围阵法一眼,“南方就是外围阵法的死门!”

说罢,他的离水刃直接脱手而出。

在离水刃的呼啸之下,南方的人尽管有人帮助,却终是未能规避成功。

离水刃直接将他冲出数米,击于一棵大树之上。同时,外围阵法的死门也一同被突破。

就在那附近的何嫣和胖墩,见到有机会,里应外合,居然直接攻下两人!

阵法一乱,丁勤高修为的优势立显。他几个跳跃,重创四人,此前的阵法,已经完全破解,再无携手联战之力。

正当丁勤准备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终结这些人的阵法时,他感觉到了一股威压。

这是修为高于自己的人,释放灵力之后,自然形成的实力威压!

第一百八十八章 高两级

在这股威压之下,丁勤迅速后撤,在离开的过程之中,以攻为防,再一条灵力刃激发而出,又趁虚解决掉了剩下的一个人。

既然是有高手要出手,他也必须要保证,这引起小喽罗不会趁机兴风作浪。

否则,若真是在关键时刻,这些小东西再偷偷来一击,怕是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战斗。

几乎是同步的,何嫣和胖墩也撤出了战斗。只不过,胖墩依然保持在外围,并没有与丁勤和何嫣站到同一位置。

丁勤和何嫣往外一撤,那些本来组成阵法的灵修也向后撤离,两边形成了与之前类似的对峙之势。只不过,短短的时间里,对方已经是地上躺着坐着好几个,完全没有了战斗力。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本以为,用个阵法就能把你轻松解决的,没有想到,这样的阵法在你面前不堪一击。”

黑风派帮主从这些人后面慢慢地走了过来,每一步似乎都很沉重。

因为他的每一步踏下时,所带出的灵力,都会将脚边的草木吹断,向四面横飞。而这样的冲击力,居然并不影响地面,他没有哪一步会让脚陷到地面之下半分。

这样的细节,丁勤当然注意到了。

这充分说明,这个人对于灵力的运用,有极强的控制力。而在这一点上,丁勤自认为办不到。

而在他身后飘动的光带和星芒,也让丁勤觉得,自己办不到是正常的。

两条光带,五颗星芒。

这是一个灵力二阶五层的灵修。

此前,除了许之诺也是这个级别,但是那时候,他们是朋友。即使不是朋友,也是相同志向的互惠伙伴。

但是现在,这个人不同。

他是自己的敌人,关键是,他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两个人之间必有一战。

虽然说,自己在修为更低的时候,曾经对抗过一个灵力三阶以上的修者,可是那时,不算是真的交手,只是凭借补天盾和所谓的御水三篇,解决了一时的燃眉之急。

现在,丁勤并不认为能有这样的效果。

黑风派帮主居然哼哼地冷笑了两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丁勤,似乎就不存在何嫣这个人一般。“小小年纪,灵力达到二阶三层,不是怪胎,就是个天才。只可惜,今天命殒于此,白白浪费了一个好苗子。”

丁勤眉头微微皱了皱,“有时候,生死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

黑风派帮主仰天哈哈大笑,“小子,你还是挺有胆的么。见我这样灵力二阶五层的人,换成其他你这二十岁左右的小家伙,估计都吓尿裤子了。你还能在些耍嘴。”

不过,虽然听起来他的语气很是随便,动作上却没有丝毫的随便。在他身上,一层淡绿色的光罩直接浮起。

那是一个护盾。

不知道为什么,丁勤觉得这个护盾有种草木的气息,与这丛林倒是极为融合。

若这真是一个木属性的护盾,那对丁勤来说,更不是一个好消息。

水生木。自己的攻击,即使不是被它克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助长对手的防御能力,等同于间接削弱了攻击效果。

没容丁勤再多想,黑风帮的帮主已经沿着地面,直接滑了过来。

没错,是滑!

丁勤没有看清他脚下的动作。但是,他经过的地方,草木直接向两边飞溅,与他出场时的效果一致。

而他的速度,基本与丁勤的全速相当。

自己此前破阵,攻击方法已经被这派主尽收眼底,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了。丁勤不退反进,横向一刀,一条离水刃直接冲向黑风派的帮主。

没有期待中的爆炸,也没有护盾破碎的特殊“啪”声。

绿色的护盾荡起了激烈的波纹,可是此后,整条离水刃,就像是被它所吸收了一样,愣愣生生凭空消失了!

丁勤大惊。在这丛林之中,也是水气充沛,离水刃自然也是处于优势环境。即使不能伤此护盾,也应该局部突破护盾的阻挡,向后冲击而去。

可是,这没有发生。

他不由得感叹这个护盾的强大。

当然,这一击,也让丁勤发现了对手的灵量化解方式。

在他的脚下,依然是受控的灵力排泄,呼地一下,周边距离五米以上的几棵大树,被此一击直接切断。

此前,虽然有草和灌木受切,但是没有这样的效果。若是猜的没错,那这次的能量,一定是离水刃所转化的。

丁勤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此人若是能够控制脚下的灵力,那么当离水刃再次被吸收时,他只要将能量集中于丁勤所在的方向,便可以形成一次有效的反击。

而这种反击,看似低于地面容易防御,可若是,面积足够大呢?

附近的树木已经被切断,丁勤没有足够的依托停留在空中。

到时候,只要落地,说不定就会被伤!

实际上,丁勤没有注意到,黑风派的帮主,眼中也有几分惊讶。

他所惊的,正是离水刃的威力。

因为刚刚那一击,看似简单,却远超了他的估计。

他心中对于丁勤的挽惜也是越来越重。

这样一个年轻人,若是为他所用,说不定帮派日后的崛起,指日可待。

两个人各怀心事,居然这样对视了一段时间。

只不过,帮主仅剩的几个手下,并没有这样想。

他们以为,是帮主一招镇住了敌人,丁勤现在不敢打了。

在丁勤愣神的短时间之内,有两个人,立即一跃而出,直接冲向何嫣所在的方向。

他们知道,与丁勤硬拼,是拼不过的。不过何嫣,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个灵力一阶七层的女子。

灵力差一级,实力就差一级。

两个人联手,拿下这个女子,他们觉得有把握。

可是,他们忘了,在外围还有一条狼。

胖墩这时见势不妙,知道情况危急,低吼一声,身后青色光幕大起。

这种情况,刚刚都没有出现,因为胖墩知道,有丁勤在,这些人对于何嫣威胁不会太大。

它是如此聪明的一头魔狼,聪明到,这些小喽罗都忘了它了。

一旦魔兽的灵力释放,所产生的波动,绝对不小。胖墩的灵力,现在足以堪比一名灵力二阶修者产生的效果。

所以,即使是那名帮主,也是不由得向这边侧了侧目。

而当他看到只是一只原来认为的狗时,他从心里再次改变了对丁勤的看法。如此年轻,如此的修为,如此的攻击威力,居然还带了一头如此厉害的魔兽!

难道说,真的像是有人提醒他的一样,当心这个孩子有后台?

他这一走神的功夫,被丁勤从眼神中发觉了。

对于丁勤来讲,这样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他脚下用力一蹬,直接跃向了黑风派帮主所在的位置。

他要试一试物理攻击。

灵力护盾分为两种。一种是对物理和灵力能量都有抗性,就像是水行诀幻化出的护盾,还有补天盾。

另一种,是只对灵力能量有抗性。

虽然说,第二种看起来比第一种少了一种防御效果,可是往往,这种护盾都具有对灵力的吸收和转化作用。当灵力能量被吸收和转化之后,就可以产生其他的攻防效果。

从刚刚看,黑风派帮主的护盾,极可能是第二种。

若是如此,丁勤若能近身,肢体末端进入护盾之内,再以空气刃攻击,未必没有取胜的机会!

近身之时,丁勤一跃,从斜上方,一脚劈下。

就像是所想像的一样,自己的脚,顺利进入护盾之内,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一时之间,丁勤心中喜悦立起。水行诀迅速催动,到达脚部之时,离体而出,一个空气刃迅速形成。

就算你重新形成一个更小的护盾,怕是都来不及了吧。

丁勤正想势成而收,却突然发现,黑风派帮主的身体动了一下。

在他手上,一道灵力刃直接发出,击向丁勤前胸。

没有等丁勤后撤,灵力盾与他的护盾相遇。三声一过,丁勤的护盾被尽数击数,剩余的力道,结结实实地击在他身体上,将他撞了出去。

在飞出的过程中,丁勤一直注意着自己那道灵力刃的效果。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黑风派的帮主只是眼睛眯了一下。

空气刃切开了他的衣服,却未发生血肉飞溅的效果。

能量沿着他的皮肤向外游走,最终从四个方向又冲破了衣服,从内部击到护盾上,再次被护盾吸收,成为他脚下散发出的能量。

失算了!

这个人的**,居然也是如此强横!

不过很快,丁勤发现,自己的有一个预想,成真了。

那些能量被黑风派帮主集中起来,正是自己所飞出去的位置!

混蛋!

看来运气不佳啊。

丁勤心里骂了一句,不得已直接一刀劈出。在他落地之时,自己的那一记离水刃,恰恰拦截了对方的攻击能量,在向上的爆炸之中化为无形。

还好,对方刚刚的灵力刃,能量并不强。如果真是那种强力的灵力刃,怕是自己护盾破碎之后,怎么也得开个口子。

丁勤下意识地看了看胸前,只有外层衣服破了些。

他很快又意识到了一件事。

没错,应该是这样的,只有这样,才能有合理的解释!

第一百九十章 疑点

黑风派的帮主,对于丁勤一反常态的突然进攻,自然心存疑惑。他隐约也觉得,何嫣此前说的话,是明显的提示,但是他不知道,这两个人,在以前经历过什么。

更何况,灵参这东西,属于天材地宝,即使知道它有腐蚀属性,也未必能第一时间就意识到。

所以,正是带着这种疑惑,他一边化解着前两击,一边利用灵力能量的扩散,一击回击丁勤,另一击冲向何嫣的方向。

何嫣现在已经进入安全区域,他的攻击无法奏效,但是可以避免何嫣再次过来偷袭。

而当丁勤的第三击与护盾相接时,黑风派的帮主眼神变了。

他有一种深深的焦虑!

因为他感觉到,那个位置上,护盾的强度似乎变得有些薄弱了。

是丁勤的连续三击造成的,还是那种特殊的汁水造成的?

他无法确定,也不敢贸然确定。

而且,即使是怀疑自己的护盾出了问题,他也不能现在收回,再重新生成一层。

因为自己的护盾生成速度,比不上灵力刃激发的速度。

他凭**,能挡下丁勤空气刃的一击,但是他绝对没有信心能挡住离水刃的一击。

第三击之时,他的护盾已经明显波动!

而在波动未结束前,第四击又已至,全是同一个角度,落在护盾上的同一个位置。

这必然有问题!

黑风派帮主立即规避,可是丁勤的攻击拿捏得极准。

第五记离水刃到达时,黑风派帮主心中大骇。

他当然感觉得到,自己的护盾,被击破了。

这种感觉,自从他修炼以来,面对级别与自己相同,还有比自己低的修者,只出现过一次。

那一次,是他故意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击破的。他想以那样的方式,来夺得那个女人的心。

但是,那个女人还是跟着别人走了。

那一次护盾破碎,到现在想起来,都让他觉得心痛。

而从那之后起,他发誓,绝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修为不高于自己的人,击碎自己的护盾。

他后来的二十几年,都一门心思地扑在了护盾的修炼和研究之上。

以至于到现在,就算是灵力修为高出自己两级的修者,想要一击击碎这个护盾,都已经不可能。

而灵力比自己高两级,达到二阶七层,是个什么概念?

便是月光帮的帮主,也只不过这个级别!

在灵隐大陆,虽然说,这个级别比起东南西北四大兽门,还要差上不少,可是,也足够制霸一方了。

而眼下,这两个如此年轻的人,居然做出了二阶七层的修者,才能办到的事!

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

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但是,丁勤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去想这些问题。

在第五击之后,第六击沿着护盾的破隙直接切入,强横地冲击着他的身体。

不得不说,当护盾出现裂隙,反而成了他的绊脚石。

“噗”一声响,离水刃切开了他的皮肤,血肉横飞。而离水刃的威力,居然被护盾束缚在内,当他主动去收掉护盾时,身体其他部位,已经被切开不下二十条口子。

穿着破烂的衣服,黑风派的帮主满目全是漠然,或者是迷茫。

他收起护盾的同时,向后跃出一段距离,但是,被丁勤的又一道离水刃,把左肩切开了一个大口子。

在此之后,他的护盾再起,丁勤也没有继续攻击。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你们,你们刚刚用了灵参的毒液!”

何嫣微微一笑,“怎么,不行么?只允许你用老乌龟壳,就不允许我们用点儿别的东西?”

何嫣说得越轻松,黑风派的帮主心中越是没底。他再问了一遍,“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丁勤接过话茬,“我们只是来找人的。找不到,也想要有个消息。”

黑风派帮主哈哈一笑,“你们找错地方了!我根本没有见过你画像上的人。”

说完,他作出了一个让人极为难以理解的举动。

随着他双手灵力刃激出,地上所有那些灵力一阶八层的受伤和中毒的修者,无一例外,全部被他击杀!

在此之后,他带着伤,没有撤护盾,立即向后面的林中快速逃去。

何嫣似乎还有些不甘心,向前追了几步,“喂,找话说清楚!”

丁勤站在那里没有动,“算了,不用追了。他说的可能是真的,他没有见过我父亲。另外,这个地方,也不是黑风帮。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黑风帮。”

何嫣不解,“什么意思?这些人,不就是黑风帮的么?”

丁勤苦笑了笑,“你想听我为什么得出这样的判断?那好,我一条一条地告诉你。”

“第一,按照十香宗奚风烈所说,当时父亲进入月光湖一带,他不敢动手,便撤离了。而我们此前遇到的那个村子,离月光帮只有五十里,属于在月光帮眼皮底下。区区一个黑风派,怎么敢在这里动手?”

“再说,即使黑风派在密林之中生存,但是他所抢的村镇,全是月光帮管辖范围之内的。一山一容二虎,以月光帮的实力,必是能将黑风派剿灭了,怎么还能成为一方匪患?”

“因此,村长所言,和奚风烈所言之间,本就存在矛盾。二人必有至少一个在说谎。”

“第二,关于那个村子。我父亲和我出海的时间,相差可是数月。到达这里的时间,也应该差上几个月才对。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巧,就赶上祭拜的几天?难道说,我父亲一个人,没事在丛林中生活了几个月?可能性不大。”

“另外,就算是我父亲晚来了几个月,可是刚刚这个黑风派的帮主,灵力二阶五层。即使是四年之前,修为也不会低于灵力二阶四层,最低也不会低于二阶三层。对战父亲灵力二阶一层,他有必胜的把握。”

“假如真是父亲换了他们帮派的好事,他一定会打败我父亲。而若是父亲战败,黑风派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道德村?他们早就该回来报复了。”

“第三,关于这个黑风派。当时我只是划了一个受伤范围。可是它怎么就能那么准,在这个地方,我们遇到黑风派?再说,你见过哪个门派,只有树屋,没有固定的设施?从这个区域再往后,树林密度再增,不可能再有适合居住的地方了。”

“还有就是,你见过哪一个门派,只有男人,没有女人?黑风派存在这么久,倘若只有男人,怎么延续?村长也说了,黑风派会抢女人。但是女人哪里去了?”

“而且说,一个帮派,能下属的人,全是清一色的一阶八层修为?这些,应该不仅仅是巧合。”

“所以我觉得,这本身就是个假门派,这里可能本就是一个废弃的部落,只是恰恰与我的推理吻和了,让我们被其迷惑。”

“第四点,黑风派的帮主,是一个纯防御型的灵战师。这样的人,必然该有一个团队支持,至少,配合一个攻击型的灵战师,才能发挥出威力。”

“但是,他是一个人来的,只带了一个阵法组合。如果说,一个帮派的帮主,身边连个像样的攻击型灵战师都没有,也是说不通的一件事。这样的人,成不了大气候,更不可能成为地方一霸。”

“同时,他在走之前,杀了所有伤者。这不是一个帮主会干出的事。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在杀人灭口,防止这些人说出,他的具体来历。”

说到这里,丁勤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从一开始,这可能就是一个骗局。那个村子,演了一出戏,把我们引向这里。而这个黑风帮,便是准备除掉我们的手段。”

何嫣听丁勤这样分析,也是不住地点头,“嗯,你说的确实是有道理。这么说来,我们是中计了。只是,会是谁这样害我们?”

丁勤无奈地笑了笑,“我们现在,惹到的人,只有两伙。一个是窦家堂,一个是十香宗的那个后勤部长。再加上我父亲惹的十香宗宗主奚风烈。这三个人,其实都有可能。不过,窦家堂区区一个外堂,若是能搬得动灵力二阶五层的人,怕是也不会只当个外堂了。后勤部长若是有如此的计划,也不会一个人以身试险。”

何嫣听到这里,接过来道,“这么说来,奚风烈的可能性最大。”

丁勤点了点头,“确实就是他最大。他毕竟是一宗之主,手中资源要比其他人丰富得多。而且,是他指引我们向月光湖的方向,也是他在暗示我们,月光湖方向上有月光帮,属于安全地带。”

“另外现在想想,一个在某个地方作威作福的人,被人直接在脸上开了个疤,这样的恨,我心里也放不下。”

何嫣想了想,“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们总该有个方向。”

“那就去核实一下,到底是真是假。毕竟,在村子里,有我父亲的画像。我们至少能知道,画像是从哪儿来的。”

丁勤说完,开始在这些黑衣人身上搜索。但是和预想的一样,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明的东西。

他看了看天色,“走吧。我们迅速沿路返回,向村子方向。那个帮主受伤不轻,即使带人回来找我们,也会顾及丛林中的危险,不会追得太深。回到村子,看看能不能从那村长口中,问出事情真相。”

第一百九十一章 死村

回来的路,丁勤走得比去时还要快一些。一来,他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二来,关于黑风派是假的的结论,是他推理推出来的,万一这个推理是错的,后面必然会有黑风派的人追上来,那样的话,他们两个将会十分被动。

幸好,一天一夜下来,后面都没有什么动静。胖墩也被他们故意放在了身后一段距离警戒,也从未发出什么警告性的消息。

在这种日夜兼程的快速行走之下,第二天,他们离开了丛林,那个叫道德村的村子再次出现在他们眼中。

一眼看去,村子没有了原来那种热闹的景象,安静得像是水彩画一般,与大地融为一体。

按照时间来算,村子的祭拜该结束了,回归平静也属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何,丁勤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因为这里的安静,现在有些反常。

若真的连村长都是敌人,那么他们会不会在这里继续设下埋伏,等待自己回来之后,再杀一波?

这种可能,谁也说不准。

丁勤让何嫣和胖墩暂时留在丛林的边缘,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村子。

一段时间之后,他跳上村边的一座房屋,向着何嫣招了招手。

何嫣见到信号,带着胖墩这才进入村子与丁勤会合。只不过,她见到的是丁勤一张略显压抑的脸。

“没有人。一个也没有。我进了几个屋子,好像已经有几天没有烧过火做过饭了。而且,原来村里所有的牲畜,包括我们的马,也都不见了。”丁勤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些人,八成都已经撤走了。”

何嫣道,“可是这又是为什么?难道说,他们只负责把我们引到丛林之中?这村子,在地图上可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包括这些屋子,也能看出来有些年月,不可能是临时搭建的才对。”

丁勤点了点头,“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也不排除,是这个村子的人,怕我回来找麻烦,然后整体迁移了。但是,难道他们在骗我的时候,就不怕被我识破么?”

正在思考这个问题,就听见胖墩呜呜地叫了两声。

它的声音,并不像是示警。丁勤看向它,“怎么了?”

胖墩转向一个方向,用爪子刨了两下,咬住丁勤的裤脚就往那边拉。

它所去的方向,是一个大草垛。到了草垛之下,胖墩直接跃上去,从上往下,扒开浮草,在掏着什么。

没过多久,它咬往什么东西,直接往外一拉。顺着它下滑的方向,一个人的腿露了出来。

丁勤心中微微一惊。

很显然,这不该是活人。胖墩也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从草垛上一跃而下。

丁勤上前,运起水行诀,随着手往上一挥,激发出一道适宜的空气刃,将一面的草全部推开。

在草垛的掩盖之下,居然是堆成了堆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一身简单的衣服,上面沾着不少的血,没有什么装饰性的物件。他们身体僵硬,明显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丁勤皱着眉头,想看看是否这些就是那村子中的人。但是,由于尸体压了一层又一层,他一时又无法判断。

何嫣上前,在一具尸体前面蹲下去,研究了一会儿。之后,她站起来,向丁勤道,“这些人,死了应该有十天左右了。但是在他们的身体表面,使用了特殊的藏尸粉,能够确保尸体不腐,所以也没有产生什么特殊的味道。”

丁勤想了想道,“十天左右?若真是这样,那该是在我们到这里之前。问题是,这个村子为什么会藏这么多的尸体?难道说,是要为祭拜仪式作什么准备?”

何嫣没有比较有说服力的答案,所以干脆不说话。

丁勤自己思考了一会儿,又仔细地观察了其中几个人,道,“不对。应该是,这些才是这个村子的人。这些人的手上,都有很厚的老茧,显然是长时间劳作产生的。那么说来,我们原来所遇到的那些人,应该都是伪装的。”

何嫣道,“你是说,那些人,杀了全村的人,之后扮成祭拜的人群,来骗我们?可是,只凭这些老茧,并不是强力的证据。很多人都会有老茧。打个比方,若是有两村冲突呢?当然,要真是冲突,却也不该这样处理尸体。”

她又取了些藏尸粉的样本,“这种藏尸粉,使用的原料虽然不算是多珍贵,可是一次性配制出这么大量,也是不容易。这不该是一个村子能完成的。你说的有道理。”

“不用藏尸,那就还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焚烧。另一种,是弃入水中。若用焚烧,火光会很明显,我们很远可能就能看见。若弃入水中,我们若真是绕道东陵丘,就是在沿河走,发现尸体,也会生疑。”丁勤顺着何嫣的想法道。

“当然,也可以掩埋。但是那远比这样堆起来用草覆盖费时费力。何况,他们还要清掉所有血迹,也是一项大工程。”

丁勤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假如,整件事情和奚风烈有关系,那么,他从传递消息,到付诸行动,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也许,要准备到这样的程度,与我们到达的时间之间,只有一两天而已。所以,他们采取了这种办法。”

“同时,也有可能,他们知道我们会回来,所以想以此向我们示威。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们的处境,实际上都是不那么乐观的。”

丁勤苦笑了笑,叹了口气,“唉。有二阶五层的高手,又有周密计划的骗术。真不知道这月光湖一行,是来动了,还是走错了。”

何嫣此时倒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既然来了,想这么多干什么?灵隐大陆这么大,你爹去了哪,谁都说不准。多走几个地方多问问,搞不准就有了消息了。”

丁勤沉默,没有回答。良久,他抬头看着月光湖的方向,“嗯,你说的对。我们走吧。”

“等等。”何嫣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特殊的物件。此物主体是一根管子,后面有一个机关,明显是什么暗器。

她将此物递给丁勤,“上次我采集了一个灵参囊,研究之后,制成了这个东西。按动后面的机关,会喷出灵参的囊液。要是再遇到那种老乌龟一样的防御盾,这还能帮上你。”

丁勤犹豫了一下,“这个,还是你留着吧。你修为低,比我更有用。”

何嫣微微一笑,“我才不会一次只做一个。放心,我这里还有。”

丁勤这才将它接过,收入灵纳石腰带之中。两人又在村子之中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其他线索之过,从村中过桥,跨过大河,向着月光湖而去。

道德村离月光湖,只有五十里路,对两个人来说不过是不到半天的路程。但是,在距离月光湖六七里远的地方,他们停下了,就近在小镇之中住宿。

他们要了解一下关于月光湖的情况。

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个小镇,来往的人居然非常之多。此处是两条路的交汇点,丁勤他们过来的方向,没有什么人来往,但是东西方的那条路,由于连接着数个城镇,在此镇处停脚的人非常多。

也正是因此,这小镇之上客栈林立,有一种很是热闹的感觉。

简单一了解,他们得知,来此之人,无非是两个目的。第一个目的,去月光岛祈福。第二个目的,经商。

月光岛位于月光湖的中心处,也正是月光帮的帮派所在。由于月光帮实力强大,对周围形成了强有力的庇护,所以,月光岛也被人们传为福地。特别是月光帮所建的月光殿,每月初一十五,对外开放,收取福金,据说单是金银,每天最少收到两大桶。

而恰恰,再过两天,便是这个月的十五了。人们已经开始向这边聚集,按照店家的说法,要是丁勤晚一天到,就会发现,街上都是打地铺睡觉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住进客栈了。

这些祈福人员的存在,也促进了商业流通,所以,大批的商人开始云集于此。月光帮很是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在月光岛上,专门开辟了一块空地,建了一个大型的市场交易中心,对其中的摊住收取合理的管理费用。

因为在月光帮的地盘上,谁都不敢闹事,所以这里经商是最安全的。因此,很多带着奇异物件的人,更愿意来此交换,以求安全。

市场交易中心常年开放,但是却有个规矩,每天早上日出后才开市,日落前所有人员必须离市。所以,这些商人到达此处,都会在此住上一晚甚至几晚。因为在月光岛,除非月光帮同意,否则禁止任何人夜间留宿,更没有任何客栈。

这些消息都是公开的。而且由于此处第一次来的人很多,丁勤和何嫣正常打听,根本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这个月光帮,倒是个挺有商业头脑的帮派。”何嫣在得到这些信息之后,显然对其运行方式很有肯定之意。

丁勤道,“这是必然。帮派不是土匪窝,要树威信,总要有些办法才对。否则,实力再强,不得民心,可能若是真有人有修炼资质,也不会来此投靠。没有了人才储备,它又怎么发展。更何况,那么大一个帮派,要有效运行,还是很需要钱的。”

“嗯。”何嫣点了点头,目光却是在另外一个人的方向。观察了一阵,她才对丁勤道,“你看那边那个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月光岛

丁勤顺着何嫣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客栈大厅里靠角落的一张桌子。桌子的里面坐着一个人,背靠着墙,正对着门口的方向。

这是一个非常警觉的坐位。越是小心的人,越有这样的习惯,便是在吃饭时,冲着门的方向。这样,他就可以观察到任何一个从门口出入的人。

不过,单凭这一点,却也不一定说明这个人有什么特殊。比如,丁勤和何嫣,两个人现在坐的位置,虽然不是正对着门,却同样也可以通视全体。

丁勤像是无意地瞟了几眼之后,问道,“怎么了?没见什么异常。”

何嫣却道,“那是你没有留意过。看他身上的那条布制的腰带。自从我到这里之后,就没有见过这种材质。倒是在星耀帝国的高端商业区见过。”

她停了一下,“而且那时候我问过,这种黑蚕绸,是星耀国仅有一处特殊地带的特产,极为昂贵,也是贵族们愿意消费的东西。黑蚕产地的环境极为苛刻,一旦离开原产地,很快便会死亡。所以,即使人们想要扩大生产,也无法办到。”

丁勤对于服饰这方面的东西,一直是比较粗心,即使是何嫣提醒,他也是没有什么印象。在这方面,他还是比较佩服何嫣的,比如,在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时,便从鞋上判断出,自己可能是要去开元城。

不过,何嫣提供的信息却是极为重要。星耀帝国与灵隐大陆之间并不通商,甚至星耀帝国都不知道灵隐大陆的存在。这个人,能有星耀帝国的东西,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从海上拣来的。某个星耀帝国的贵族在海上遇难后,尸体飘到此处,物件被这里的人所得后,碾转到他手中。

另一种,是他去过星耀帝国。但是,星耀帝国与灵隐大陆之间,海路航道如此凶险,没有地图,不可能到达。

而那地图,本身应该是极为保密的东西。此人若有地图,则是应该知道赤炎山。

丁勤心中隐约升起了些许的希望,但是很快又压下去了。他不可能过去向那个人问询什么东西。

赤炎山是敌是友,现在依然难辨。而这人是敌是友,更是无法判断。

假如,他本身就是赤炎山的人呢?即使是在灵隐大陆,赤炎山都如此隐密,不为世人所知,说明他们对信息的控制极强。

丁勤若是突然在这样的人面前暴露自己在寻找赤炎山,极可能会陷入极端的危险之中。

另外,还有一件事他必须要提防。当时,那个灵力三阶以上的人要杀何嫣,是被他阻止之后,临时放弃了计划。万一那个人在一路跟踪他们,就一定到过星耀帝国。

一个灵力三阶以上的修者,想要得到一件什么东西,不管是在星耀帝国,还是在玄天帝国,都是一件极容易的事。

丁勤经过仔细思考,深吸了口气道,“我们注意一下他即可,不要让他感觉我们在观察他。万一是那个杀你的黑衣人,就麻烦了。”

何嫣道,“其实,我的第一反应,也是有可能是那个人。”

丁勤微微点头,“不管如何,此人不善的可能性大。为保安全,今天晚上,你在我屋里睡。”

何嫣脸微微一红,没有作声。丁勤也没多说什么,喝了点水,吃点儿东西之后才道,“我们等十五那天,再上月光岛。到时候人多,场面更混乱一点,万一出什么事,我们也好应对。”

何嫣并未反对。吃过东西,两人便上楼休息。在等待去月光岛的时间里,两人没有再出屋,以防遇到什么情况。

十五那天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客栈中便早早地开始动起来了。这里的人商业头脑都不错,很多车夫集中在大厅之内,不时地呦喝着,月光岛,差多少位,多少钱这样的内容。

对于他们来说,短短的六七里路,就可以赚上一笔,绝对是件好买卖。而且,月光岛不能留宿,回来时还能拉上一波。

而对于那些去月光岛的人来说,特别是祈福的那些人,根本不在乎这点儿钱。为了个好兆头,他们动身都很早,在车上还能小睡一会儿,比起摸着半黑走上六七里路,可是要强多了。

丁勤和何嫣也是同大流一起出来的。为了显示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他们上了一个车夫的车。这里的马车,都经过了特殊的处理,异常宽大,由六匹马拉着,每个车厢之内,可以坐上十个人,并且每个人都能将腿放平。

考虑到躲避危险,丁勤和何嫣上的是只剩三个人位置的车。若是那个人真是在跟随他们,不可能提前上车,因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来。而只剩下一个位置,这么多人在等车,估计那人也来不及选就被占了。

可是,让丁勤意外,甚至有些担忧的是,他们两个才上车坐下,就听一个声音道,“还有一位?我上了。”

声音一落,一个标准的壮汉跃入了车厢。他还是那身打扮,腰上系着一条星耀帝国的黑蚕绸腰带。

丁勤不由得心中一紧。再看何嫣,也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两人都没有什么表现,像是他们进来时,其他人看他们一样地转过头,只瞄了一眼,便将视线移开。而那人似乎对他们也并没有特别在意,目光在车内搜索了一圈,就坐在最靠后面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这样的姿势和表情,一直到车停住。走出车厢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他们位于月光湖的湖岸处。

从湖岸到月光岛,只有一座桥可以走。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更好地养护这座桥,这里禁止车辆通过。所有人都必须徒步通过这座桥,若是有较重的货物,则另有一些挑夫,在这里卖劳力。

从车上下来之后,那个系着黑蚕绸腰带的人径直向着月光岛而去,并没有理会丁勤和何嫣。这让两个人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放眼望去,整个湖茫茫看不到边际,湖水清澈,在靠岸处几可见底。绿树环绕之下,一条石桥通入湖心的月光岛,却也有几分清雅幽静的味道。

两人在湖岸处停留了一会儿,便随着人流,通过那座桥向着月光岛而去。

整座桥均由石木建成,以石为礅,间歇铺以石板,形成主体构架,在空隙处又以木板相接。虽然整体的工程量不小,从石板上也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但是全桥的维修保养非常到位,一路走来,居然没有一处影响走行的桥面破损。

过了桥,便是月光岛。这里不像是两个帝国一样,设有城门和关卡等设施,也没有人检查和盘问。所有人可以自由上岛,无任何碍障。

上岛之后,有两条路。第一条路是顺着桥笔直而去的,远远可见一个不小的大殿,只是建筑风格上,与两个帝国有明显的不同,局部处理似乎有些怪异。

路牌显示,那便是月光殿。月光殿之后,林木郁郁葱葱,穿过林木便能到达月光帮的所在地。

另外一条路,则是向右支出去,按照路牌,通向的便是自由交易市场。

两条路都是由石板铺成,工程也比较细致。而在路面之外,都有一段卵石的路基,之后是短草地,见不到半分的泥土。

也正是因此,月光岛上没有什么灰尘,空气也异常清新。

若没有纷争,能在这样一个岛上怡养天年,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丁勤就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岛上此时已经是人山人海,特别是向月光殿的方向,形成了明显的流动。只不过,人虽多,却是很守规矩,没有一个乱跑的。丁

环视一周,确定没有人盯着他和何嫣之后,两人开始向月光殿的方向走。为安全起见,胖墩被他暂时安置在月光湖岸,并没有跟进来。

走了一段距离,丁勤才发现,在离月光殿不远处,开始有人站在路边,像是维持秩序的。这些人穿着统一的服装,背上有一个月牙形的图案,都是表情淡漠,一言不发。

显然,他们应该是月光帮的人。

还没有到殿内,前面突然有人喊道,所有人暂停。之后,从月光殿之中,一个人直接被击出,倒飞了出来。落地之时,他身上骨头多处断裂,想爬起来都已经很是困难。

紧跟着出来的,还有一个穿着月牙图案衣服的人。他的表情极为镇定,故意提高了声音,“敢在月光殿闹事者,一律严惩不怠。念在初犯,饶你一命。可由家人协助,到月光殿边上的医疗所进行治疗,领取药品后离岛。但是,作为惩罚,此生不得踏上月光岛半步,否则杀无赦。”

说罢,他用极冰冷的目光扫视了这些人一眼。

丁勤心中道,“月光帮的手段还真是可以。如此胡萝卜加大棒,打了人,又给治疗,绝对是树立威信的最佳办法。”

人流再次开始向前走动,没过多久,丁勤和何嫣,已经到了月光殿的门前。

正想进去看看这月光殿到底是什么陈设,却听边上突然有人道,“敢问这两位,可是丁公子

、何姑娘?”

丁勤微微一愣。什么人居然能在这里认出他们?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三少帮主

顺着刚刚的声音,丁勤转过头,恰恰见到的是一个穿着月光帮制服的中年人。

此人满面的忠厚样,带着一种很容易让人亲近的微笑,单从眼神看,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丁勤不解,很自然地问道,“你如何认得出我们?”

那人呵呵一笑,“既是两位,不妨借一步说话。哦对了,听说你们还带了一条狗,不知现在何处?”

越是对他们知道的详细,丁勤的心中越是戒备。他微微一笑道,“胖墩被我们暂时安置在外围,怕扰了这月光岛的清净。”

那人摆摆手,“不必不必。月光岛不是佛道之地,无清净之说,只是人们遵规守矩,不要生事就好。若是你们愿意,现在可以将狗接进来。”

丁勤一边走一边道,“暂时不用了。”

那人带他们从月光殿的正门处向右走,边走边道,“月光殿是我们月光帮为百姓所建的祈福处,虽然人们传得灵,但是只是一个普通的建筑,没有什么神灵的。在左面,有一个医馆,专门替人治疗,不收费。”

说到这里,他们已经进入了右边一处门。进入之后,丁勤发现是一个庭院,除了这边的入门处,其余三面都建着平房。

那人继续道,“此处,实际上是会客的地方。一般来说,月光帮会客,很少会在此。但是有时,有些人到月光帮来,也会先到月光殿。我们如果得到消息,便会在月光殿等候,将客人接入此处。”

丁勤点了点头,然后直接问了一个本质性的问题。“这么说来,你们知道我们来。那,是谁通知你们的?”

那人笑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三少帮主让我在此等候,并将二位的画像交给了我。其实,来月光殿的,多是些普通的农民猎户和商人,像二位这样,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的,还是很容易辨认的。”

丁勤对于他的夸奖并不在意,问道,“三少帮主?我们怎么不记得和你们的三少帮主有接触?”

那人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两位不妨到正室中等候,我这就去帮内禀报。三少帮主说,你们到了之后,他会亲自来会客。”

丁勤看了看何嫣,随着这个人走入了正室。所谓的正室,只是一个大厅,里面摆着一些会客用的桌椅。

那人招呼丁勤和何嫣就座,倒了些茶水,之后一人离去。

何嫣显然也是十分惊讶,“这么说来,我们还真是被人盯上了?”

丁勤苦笑。“谁知道呢。等所谓的三少帮主来了,我们问个究竟便知。”

两人等的时间不长,刚刚那个迎他们来的人便敲门而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白衣人,看起来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没有任何的月光帮标记。

开始那人冲丁勤和何嫣一笑,“三少帮主到了。”

丁勤和何嫣礼节性地起身。三少帮主也是象征性地一行礼,“两位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在下月光帮帮主第三子,姓范,单名一个酬字,今年二十六岁。看样子,我比你们两位虚长几岁,你们直呼我范兄便是了。”

对于这种表现上的客气,丁勤向来并不感冒。他简单地一回礼,“有劳范少帮主亲驾了。兄弟之称,不能随便乱用,我们还是称呼为少帮主为好。”

范酬哈哈大笑,“无妨,无妨。两位果然是一表人才,我岳丈说的一点没错。”

丁勤顺着他的话问道,“不知少帮主的岳丈是何人?”

范酬道,“你们见过的。在十香宗。他便是十香宗宗主,奚风烈。”

说到此,他又停了一下,“嗯,岳丈大人说,二位要往月光湖方向来,所以特意交待我,要好好款待一下。”

丁勤心里倒是有了些另外的想法。如果奚风烈与月光帮之间有关系,那最有可能的应该是借刀杀人才对。而月光帮,绝对有实力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除掉一个村子,再设上一个局。

至于现在范酬亲自出来,不排除是武的没成功,没有时间再行计划,便来文的。但是他们的目的可能是不变的,让丁勤和何嫣死。

丁勤想到这里微微一笑,“我和何嫣,也只算是路过,在此估计呆不上几天。”

范酬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是想问关于令尊的消息吧。”

丁勤也不隐瞒,坦然道,“没错。我父亲名为丁守义,在四年前来到这里,据奚宗主说,他们还发生了些冲突,后来我父亲便向着月光湖的方向来了。如果到月光湖,应该会注意到月光岛的这些事,说不定就会留下一些什么消息。”

范酬微微笑道,“嗯,对,我岳丈大人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很不巧,至少是我,不知道关于令尊的消息。”

丁勤心中隐约有些失落,不过对于这个人的警觉,也让他觉得这种回答是正常的。苦笑了笑,丁勤道,“嗯,我也想到,可能是这样的结果。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便从月光湖离开。多有叨扰!”

范酬摆摆手,“丁贤弟别急。我不知道,不代表我们月光帮不知道。在帮中,虽然人们叫我少帮主,但是只是因为我父亲是帮主,到底下任帮主会是谁,没有人知道,我更不是所谓的默认接班人。所以,帮中事务,不是每件我都知道,特别是关于情报事项。”

他停了一下,“帮内情报,由情报长老负责。我可以向他引荐,你们和他去探听一下这个问题。但是隐约在我印象之中,情报方面,四年前曾经有过什么大事,而且是比较保密的。”

范酬说得很是中肯,也让丁勤心里又有了些希望。带着一丝试探的口气,他问道,“少帮主所言当真?”

范酬又笑了笑,“千真万却。此前,岳丈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帮这个忙,所以,我也是提前做了些功课。在情报长老那里,我也打好了提前量,今天便可见到。”

丁勤心中一喜,多少也是有些冲动,脱口而出,“那好,就烦劳……”

还没有等他说完,何嫣就在边上拉了拉他。丁勤这才意识到如此决定确实有欠妥的地方,但刚刚说了半句,又不好意思收回,只能就着何嫣的动作,转向何嫣道,“嗯?哦,你是说我们答应回镇上的事?”

实际上,丁勤什么都没有答应过,这只是他的一个借口。

何嫣点了点头,“对。答应了人家,不回去不好。你这性子急,如果真是得到了丁将军的消息,可能马上又走了,哪还有时间回去。”

丁勤转向范酬,微微一笑道,“少帮主。刚刚何嫣提醒得对。我答应镇上的人,回去帮个忙。今天天色尚早,不如我们先回去,若能赶回,下午再来。”

范酬道,“无妨,无妨。你们如果再来,拿着这个,到后面直接去我们月光帮本部,会有专人带你们到我那里。”

说着,他拿出一个木质手牌。丁勤接过,三言两语谢过,与何一起离开。

走过桥,到了湖边,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两人才将胖墩找了回来。何嫣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忧虑,“你本身是个很冷静的人。但是自从到了灵隐大陆,每每一提到你父亲的消息,你就会一时欠冷静。这样可不好。”

丁勤道,“可能是我觉得,离父亲越来越近了吧。这种四年来的思念之情,你或许并不明白,但是,确实如你所说,在一些时候,我会被它左右。毕竟,我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说到这里,丁勤突然有些失落感。找父亲已经有一年多,但是至今,还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这和他刚刚开始回开元城时,那种自信满满的状态,是个鲜明的对比。

自己曾经以为,有了骨魂的帮助,自己就能像圣人一样,掌控命运,畅快人生。

但事实上,他还只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二十岁不到的人。

而骨魂,对于他的性格培养和人生轨迹,除非涉及重大安全问题,否则一般很少干涉。用骨魂的话说,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他不想去培养一个自己的影子。

见丁勤的神情黯然,何嫣道,“我也没有别的人意思。只是说,以后不要太过草率为好。比如上次进丛林找黑风派,现在回头想想,疑点不少吧。这次去情报长老那里,你明明怀疑奚风烈是对我们有敌意的,居然不加准备就要跟去。万一这又是一个圈套,我们岂不是完全被动。”

丁勤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谢谢你。”

之后,他俯下身去,拍了拍胖墩儿,“胖墩,这次一行,不知凶吉。你还是在这月光湖的外围,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如果我们两个没事,或者脱了险,会及时来寻你。”

胖墩明显有诸多的不情愿,在喉咙里哼了几声,又跑到何嫣处在腿上蹭几下,最后还是自己向一边的丛林跑去了。

这里的丛林虽然并不算是多密多广,可对于胖墩来说,隐藏和生存并不是什么问题。

又检查了一下身上带的东西,在外围找个地方吃了些食物,丁勤与何嫣达成共识,再次通过桥,向着湖心的月光岛而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诡计?

由于已经过了中午,前往月光岛的人少了一半不止,倒是出来的人正在持续增加。为保险起见,丁勤和何嫣在市场转了一圈,以防有人跟踪。

确保没有威胁之后,两人绕过月光殿,直接向月光帮的总部所在位置而去。

让两人惊讶的是,虽然月光帮的总部,算是一个重要区域,可是也没有设什么检查哨点和关卡。沿着月光殿之后的路穿过林区,一个建筑群出现在二人眼前。

建筑群依小山而建,没有围墙,只在几个关键位置上有几个高耸的警戒哨位。路一直通到正门处,说是门,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石制的大牌坊,上面分明地标示出了月光帮几个字,还有一个大大的月牙形雕塑。

在牌坊下面,丁勤出示了范酬给他们的那个手牌。负责守卫的人一个人识过真伪,立即带着他们两个人向后走去。

在建筑群之中,越往后,本身的地基越高,但是楼层却越矮。实际上,最后面那个,看起来最宏伟的一处主楼,实际上只是一层,下面一部分是它的地基。

范酬所住的位置,在整个建筑群的后三分之一处。那里圈着一个独立的院落,进去之后,还分了几个小院,只以很矮的墙相隔。院中没有什么景观布置,一切都显得很是朴素自然。

在东面的小院中,他们见到了范酬。这个院内,只有五栋建筑,其中向阳的是主楼,一共两层,下面用来会客,上面是范酬和妻子的住处。其他四栋,除了一栋是给家奴住的,另外的分别是练功房、书房和客房。

丁勤和何嫣暂时被安置在客房,很快便又被接入了主楼的会客厅。范酬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身边还有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女子。

见到丁勤和何嫣,范酬先开口道,“丁公子,何姑娘,事情都忙完了?我先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奚宗主的千金,奚云霞,也正是我的妻子。”

丁勤向她微点了点头。奚云霞浅浅一笑,“果真是如父亲所说,一表人才。只可惜,我早嫁了几年,不然说不定,如此一见,还会一见钟情,春心萌动呢。”

丁勤当然听出来这只是说笑之辞,陪笑了笑,“少夫人玩笑了。”

范酬道,“你不用介意,她最喜欢调笑你们这些年轻些的人,但也无什么恶意。二位如果没有什么事了,我这就带你们去情报长老处。在那边事情解决之后,你们可以暂时住在我这里的客房。”

丁勤点点头,“有劳少帮主了。”

范酬也没有多余的话,和奚云霞交待了两句,带着丁勤和何嫣就往外走。路上,他解释道,他的父亲,是月光帮的现任帮主,名为范易,膝下有四子,以天道酬勤这个字为名,分别取为范天、范道、范酬、范勤。他们全家,都在这个院中,那些分出来的小院落,便是每个小家庭的居住区域。

而所谓的情报长老,住的地方更要靠后一些。他的院落则相对更大一点,里面有了一些点缀,但基本的布局则差不多,没什么两样。就像是范酬说的一样,他提前打过招呼,带丁勤和何嫣过去之后,情报长老已经在其中等候了。

情报长老年龄应该已经过了六十岁,须白皆有些发白,但是面色红润,目光有神。见到范酬后,二人之间的尊卑立现,范酬处处都要以晚辈的姿态相待。

情报长老自报家门,姓彭名藏。在上下打量了丁勤和何嫣之后,他问道,“你们就是四年前,那个自称为丁守义的人的亲属?”

丁勤点点头,“没错。那是我家父。他到此之后,一直未归,所以我才出来寻他。”

彭藏慢慢点着头,“那你可知道,当初你父亲到月光帮来,干了什么?”

丁勤摇头道,“一无所知。我是从奚风烈宗主那里得到消息,才向月光帮来寻他。”

“奚风烈?”彭藏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

“哦,那是贱内奚云霞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岳丈,在距此数百里的林缘镇的方向,一个叫十香宗的小门派的宗主。”范酬见彭藏一时没有想起来,连忙解释道。

彭藏慢慢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我说这名字我应该听过。年龄大了,对远点的地方和人,记不清了。”

说完,他奇怪地一笑,“丁勤,这么说来,你到现在也没有你父亲的消息。”

丁勤点了点头,“确实没有。我们是按照线索,一步一步地在找他。”

“嗯。看来,你也是一片孝心。只不过,你父亲当年所做的事,可能会让你失望了。”彭藏说到这里,又是奇怪地笑了笑。

丁勤心里咯嗒一下。这句话什么意思?父亲会做出什么让人失望的事?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何嫣,又转向彭藏,“请长老明示。”

彭藏道,“当年,你父亲确实来了月光湖。不过,他不是光明正大来的。”

丁勤心中更为不解,“长老指的究竟是何意?”

彭藏道,“丁守义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想得到我们月光帮的不外传秘宝,月灵珠。而他,自知不可能通过正规途径得到,便采取了偷窃的方式。也正是因此,月灵珠至今下落不明。”

丁勤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响。这怎么可能?父亲来此,意在赤炎山辰离宗,怎么会对什么月灵珠感兴趣?“长老,你的意思是,我父亲丁守义,盗取了月灵珠?”

彭藏长叹了口气,“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这是最可能的一件事了。在月灵珠失窃前后,月光帮只有他一个人来过。”

丁勤的语气之中有些急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谁又会对自己的儿子说,自己是小偷呢?”彭藏似乎并不想多听丁勤的解释,“而且,在他来月光帮之前,还与十香宗起过冲突,也是因为灵藻。灵参灵藻灵芝草,这是灵隐三大宝。若不贪财,他为何那么做?”

丁勤提高了音量,“那是因为,十香宗抢别人的东西,他行侠仗义!”

彭藏道,“你当时在场?不在吧?既然不在场,有何证据?”

丁勤现在内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偏偏,他真没有什么证据来说明这些事情。仅有的两个人,兄弟部落的两个目击者,全都已经疯了,而剩下的,无一不是十香宗的人,不可能给自己上什么好话。

彭藏道,“怎么,无话可说了?其实,你今天能来,我感觉到很意外。你来了,如果我把你扣下,放出消息,说不定你父亲就能乖乖地把月灵珠送回来了。”

丁勤一听,心知不妙。他转向范酬,“少帮主,此事,希望你能帮我解释一二。”

听丁勤以少帮主相称范酬,彭藏显然大为不悦。“你说什么?少帮主?在我们月光帮,没有少帮主这种标准称呼。这是对我们月光帮的不敬。”

范酬现在却是一脸无辜状,“丁小兄弟,我想帮你,但是你也知道,彭长老定的事,我无法左右。我之前也告诉过你,我听说当年出了大事,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如果我知道,我也不会把你们带来。”

他越是这样说,丁勤越是觉得不对劲儿。莫非,这又是一个阴谋,奚风烈所设的阴谋?

可是刚刚,明显彭藏对于奚风烈记忆模糊的表情和言语表现,是那么真实。难道说,这个长老的演戏水平,如此之高?

不可能,不太可能。身为一个长老,总该有些威望,总是在演戏,总有被看穿的时候。

丁勤心乱如麻。他隐约感觉此事必有疑点,可是由于时间太紧,事发突然,他也一时没有理清楚。无奈之下,他只能道,“若长老真的怀疑我父亲偷了月灵珠,那不如助我寻得父亲,如果月灵珠在我父亲手中,我一定让他原物奉还,登门道歉。”

彭藏冷哼一声,“奉还?可能吗?月灵珠何等精贵,除了东南西北四大门,其他帮派,哪个不视为绝世之宝?便是这东南西北四门,若是我们愿意奉上月灵珠,可能都会把我们当成上宾相待。再说,得到月灵珠,便可修*陆十大神功排名第八的月灵心法,一旦心法炼成,绝对制霸一方,谁会愿意再交出来?”

丁勤不由得更为急躁,“那长老说该怎么办?”

彭藏慢慢呼出一口气,“刚刚我说了,很简单。扣下你们,广发消息,等他前来,他若是在乎你这个儿子,就一定会来。他如果不来,说明,他连你这个儿子都不在乎。”

“你们不能这么干!”丁勤一急,也喊了出来。

“你说话算数,还是我说话算数?”彭藏似已有怒意,直接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两个家伙,给我绑了,收入帮内大牢!”

丁勤哪里肯就范,直接释放了灵力,两带三星在身后飘动,“如果真要绑我们,那就来吧。”

彭藏看了一眼丁勤的修为,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他深吸了口气,道,“嗯,年纪轻轻,二阶三层,果然是不可多得之才。而且,二阶之时已有灵压的感觉,说明你更是有极佳资质。但是,你觉得,在我这里,你有胜算吗?”

说罢,他释放了灵力。

二阶七层。

第一百九十五章 替罪羊

彭藏的灵力一释放,整个屋子里基本都充满了他的威压气息。何嫣的修为最低,此刻更是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面对如此强横的对手,丁勤想了想,还是收起了自己的灵力。彭藏微微一笑,向外喊道,“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拿下。”

话音一落,立即有四个人从外面进来,使用特殊的绳索,将丁勤和何嫣捆住。彭藏走过来,亲自在两人的后颈处轻轻一拍,注入自己的灵力,封住了二人的经脉中灵力运行。

“把他们两个押下去,另外广发传单,说找到了可能与月灵珠失窃有关的关键线索。”彭藏说这些的时候,眼中狡诘之意十分明显。

待丁勤和何嫣被押下去之后,范酬冲着彭藏笑了笑,“长老此招甚是高明。那个所谓的丁守义,来都没有来过,更不知道去哪里找。把月灵珠一事,推到他们身上,我们两个便一身轻了。”

彭藏的面上现出一种自豪,“这样的小娃子,出来都没有几年,哪有和我较量的资本。关上他们一阵,再找个借口一除,关于月灵珠,自然再无线索,而罪名直指那个丁守义。等你我的月灵心法一成,这月光帮,便是你我的了。谁能想到,月灵珠,一直都在我们手中呢?”

范酬陪笑,道,“那接下来,我该干什么?”

彭藏道,“你不需要干什么。你父亲那里,我会去报告。”

范酬向彭藏行了一礼,“如此,那我就回去等消息了。只是,什么时候我才能开始修习那月光心法?”

彭藏的表情明显变得严肃起来,“此事,急不得。再等等吧。”

范酬听完点了点头,一个人向自己的住处而去。刚刚一进门,妻子奚云霞便迎了上来,“怎么样,成了没有?”

范酬道,“成了。丁勤和何嫣已经被长老抓起来,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处死吧。你爹也总算能出口恶气了。”

奚云霞道,“如此一来甚好。上次,我们用道德村设陷阱,没有想到,居然还是让他们全身而退。这一次,成为月光帮罪人,插翅难飞,我也总算心意了了。”

范酬道,“嗯。上次还是低估了他们两个。没有想到,区区一个灵力二阶三层的修者,能打赢灵力二阶五层的修者。不过也是怪我,那时候派出一个攻击型的修者与老龟配合就好了。”

奚云霞道,“事情不怪你。不交手,怎么知道他们的实力。对了,你原来不是说,刚刚好把他们和月灵珠的事联系起来吗?这样的话,让他们当个替罪羊,你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范酬苦笑了笑,“不,你错了。我还是一样提心吊胆。实际上,四年前,彭藏偷月灵珠,和我之间本没有关系。我只是推理推到他那里,他为了保全自己,才答应与我共享珠子。但是,四年来,他一直以时机不成熟为由,从未让我见过珠子一次,更别说修炼月光心法了。”

说到这里,范酬叹了口气,“我怀疑,即使这件事情平息了,他也未必愿意与我分享。相反,我作为一个知情者,也不排除被他杀死。所以,越是看起来平静,可能越是暗流汹涌。”

奚云霞道,“那又如何是好?要不我们躲出去,不问这月光帮之事了。就算是去十香宗也好。”

“我能甘心么?”范酬眼中也闪动着一种豪气,“我爹是月光帮帮主。他为月光帮打拼了这么多年,岂能拱手让给一个姓彭的?再说,我答应与彭藏共享,也是为了能继帮主之位。”

他说到这里,拉着奚云霞的手,“如果不是那个老家伙等级太高,我早就准备把他除掉了。”

奚云霞道,“好,你怎么计划都行,只要我们两个都好就行。”

范酬将奚云霞揽入怀中,嘴角浮起了一丝狡滑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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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帮大殿。

以帮主为首,座下各个长老齐聚。彭藏从中出列,大声道,“四年前,帮中镇帮之宝月灵珠失窃。经过我长时间追查,目标指向当年一个叫丁守义的外来人。结果今天,他儿子到帮内来寻他,被我所扣押了。”

月光帮帮主范易点了点头,“嗯,我听说了。我还听说,你已经广发消息,准备以他儿子为诱饵,将他再引回来。”

彭藏道,“帮主说的对。此事,我已经在实施之中。至于那个丁守义什么时候能回来,可能还是要等待一阵子了。”

范易道,“不管如何,只要有线索,就是好事。此事,原来一直由你负责,就继续由你全权处置吧。另外,如果有需要,可以让范酬帮你。”

彭藏这时半真半假地道,“帮主,实际上此次找到罪人之子,三公子也是功不可没。”

范易似乎很是受用,微微一笑,瞟了一眼范酬,“嗯,为本帮多效力,总是好的。”

说完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换了个表情,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向大家通报一下。我刚刚接到外围帮派的飞鸽传书,说东方青龙门,有人乔装进入了月光湖附近地域,具体目的不明。”

彭藏是情报长老,对于这些事情自然最为在意。他皱起眉头,喃喃道,“东方青龙门?他们来干什么?我们一直作为南方朱雀门的附属帮派,原则上来说,四大门派之间,不允许私自侦察和干预事务。也不知道这东方青龙门,有没有向南方朱雀门通报情况。”

范易道,“我已经向南方朱雀门报告此事,但是目前还没有得到回音。总之,大家要小心一些。特别是遇到修为比较高的人,不要产生冲突。若是怀疑某人是东方青龙门的人,做好跟踪。”

安排完这些事之后,又商议了一些帮内杂务,人们三三两两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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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帮大牢。

丁勤和何嫣被押过来后,在体内的经脉中植入了一种特殊的毒素,将灵力直接封印。两个人收在了相对的两个牢房之内。牢房以石为墙,栏杆是精铁铸成,若是灵力被锁,插翅难飞。

但是,对于丁勤来说,则不是这种情况。他被封住的只是普通经脉,并不影响到他的任督二脉。如果有必要,他依然可以让灵力在任督二脉之中运行,激发法诀。

因此,从这样的牢房之中逃出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那些守卫到底是什么级别,丁勤无法判断,所以也不能冒险。

倒是何嫣,此时明显很是紧张。好在二人的牢房就在面对面,让她多少有些安慰。

他们的牢房,在整个大牢的最里间。这里一共有六个单间,中间一条过道。

锁上两个牢门之后,带他们来的大汉离去,临走,又在最外面处,锁上了一层。

何嫣这时明显表现出了焦躁,“怎么办?现在怎么办?那老头子那么高级别,根本打不过啊。”

丁勤这时反倒冷静下来,道,“别慌。虽然我们两个是被陷害的,但是按他们设计的计划,我们两个只是饵,一时之间,倒是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们慢慢找机会,一是逃出去,二是说不定帮内其他人发现疑点,能还我们清白。”

“逃出去?进了这儿还想逃出去?”丁勤刚刚说完,就听在牢房最里面处,传过来一个人的说话声。

进来时,丁勤看过,牢里应该是没有人。现在突然有人发声,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随着目光转过去,那边铺着的草帘之下,一个人慢慢地爬了出来。

这人头发胡子一团糟,根本看不清年龄。他使劲儿伸了伸腰,“这都多长时间没有人进这牢房了。”

本来以为这里只有两个人,丁勤和何嫣能好好地计划一下。但是,这样多出来一个人,很多话丁勤就不能说了。

那人一边往下扑打着身上沾的草,一边看了看丁勤和何嫣,“呦?这么年龄?这事儿可怪了唉。”

听他说话,很有几分老气横秋的味道。丁勤忍不住向那边挪了几步,看着这个人,道,“你是?”

那人听有人问及自己是谁,哈哈仰天大笑。他这一笑,丁勤才发现,他的整个脸基本上都已经被毁了,上面全是暗红色的疤,根本就难以辨认原来的真容。

“我是谁?我是谁重要吗?我说我是谁,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如果他们信了,我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四年多。”那个人说着说着,语气就伤感起来。

对于这样的回答,丁勤确实无言以对。良久,那人又道,“是彭藏把你们关进来的吧。”

丁勤一愣。这个人既然被关在这里,怎么会估计这么准?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那人呵呵一笑,脸上的疤让人感觉有些恐怖。“我当然知道。这大牢的最底层,是用来关押要犯的。多少年来,都没有人被关进来过。而在月光帮,能被称得上要犯的,除了杀死帮主,便是盗窃月灵珠了。”

说到这里,他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嗯,想来,这样四五年的时间,他也该找个替罪羊出来,彻底给自己开脱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见证者

丁勤听出此人可能和所谓的月灵珠有关系,立即走过去,行了一礼道,“前辈料事如神。我和何嫣,就是被彭藏,以月灵珠相关的借口关进来的。”

那人再次微微一笑,同样笑得有些碜人。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彭藏现在对于月灵珠失窃,是怎么说的?”

丁勤整理了一下思路,很简要地答道,“我父亲丁守义,四年前可能来过这里,所以我和何嫣前来寻他。结果,彭藏说,月灵珠失窃,可能是我父亲偷的,然后将我们两个关押,准备用作诱饵,引我父亲出来。”

那人道,“你父亲会来么?”

丁勤摇了摇头,“不知道。我父亲到底在哪儿,现在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如果说,找他真的像是彭藏说的那么简单,我早就能找到他了。”

那人点了点头,“嗯,这就对了。彭藏可能也知道,你父亲一定不会出现。或者说,在他的计划里,你父亲出不出现,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将你们关一段时间,你父亲偷了月灵珠的事,传到天下皆知的程度,就行了。”

“你们两个人的价值,只是让人们觉得,他说的确实是真的。而等事情传出去,你们两个人,对于他来说,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会找个方法,杀了你们两个,然后此事,就告一段落。”

“因为月灵珠,根本就没有被你父亲偷走,而是就在他的手上。”说罢,这个人苦笑了笑。

月灵珠在彭藏的手上?丁勤心中极为惊讶。如此一来,不就等于是贼喊捉贼么?

他忍不住又问了个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那人长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又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好吧,我告诉你,我叫郎本帅,原来是月光帮月灵阁阁主,也就是专门负责看管月灵珠的。那一夜,我亲眼所见,彭藏盗走了月灵珠。”

丁勤更为惊讶。如此一个关键证人,又怎么会被关在牢中?

郎本帅似乎看出了丁勤的心思,道,“怎么样?感觉不可思议吧。那一夜,彭藏去盗月灵珠,被我发现,我们两个交手相搏。但是,由于当时我的灵力修为只有二阶五层,低他一层,所以被他打败。”

“他本是想嫁祸于我,说我带月灵珠潜逃,所以将我面容尽毁,与其他一些低阶弟子的尸体混在一起。当时若我真的死了,那我的罪名,就不可能洗白了。”

“幸好我命大,在他带着月灵珠离去后,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本来,我想立即对他进行揭发。可是没有想到,他很快又回来,以正派的情报长老身份,组织月灵阁抢盗案的现场处置。当时,他严密控制知情范围,进入现场的人,似乎不超过三个。”

“可能是发现我的尸体不见了,他立即找了一批我的衣服饰物,装在另外一具死尸之上,对帮主报称,我已经在混乱中阵亡。由于尸体损伤严重,不单帮内长老弟子辨识不清,便是我的妻儿,也无法确认。而情报长老一职在帮中威望甚高,这让所有人都相信,我已经死了。”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即使我出现,也要让人不那么容易相信我说的话。毕竟,眼看着一个人的尸体下葬了,再冒出一个连脸都看不清的人出来说自己是郎本帅,谁都会怀疑是真是假。”

“同时,他派出亲信,开始秘密追查我的下落。我一时不敢与其正面冲突,到湖外养伤。待伤好之后,便成了这个样子。”

“后来,我回到月光帮,想向帮主说明,却苦于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我身份的东西。果然就像彭藏设计的一样,范易不信,感觉我像个疯子,在毁谤彭藏。而彭藏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将我接走,单独看押。”

“他这次并没有马上杀我,其实很简单。月灵珠,要使用,需要一段特殊功法的配合。这段特殊功法,向来只有两人掌握。一个是月光帮的帮主,另一个便是月灵阁的阁主。”

“当时,我在见到范易时,本想以月灵珠的特殊功法与他对质来证明身份。可是,彭藏对于范易身边的人和事看管得极紧,布有各种眼线,特别是帮主见陌生人,消息很快就传到他那里。所以,当我还没有说出来时,彭藏就到了。我也没有机会说了。”

“彭藏虽然有了月灵珠,却没有功法,而他也不可能向帮主去索要,我回来之后,刚刚好落在他手中,他就可以打我的主意,想办法弄到功法。”

“但是,我可能给他吗?他说我是疯子,那我就是个疯子好了。各种办法用尽之后,他把我投入了大牢最内层,到现在,四年多了。”

说到这里,郎本帅长长地叹了口气,“所以说,事情与你父亲无关。你父亲是替罪羊,你们也是。”

听到这里,丁勤不禁沉默了下去。看来,事情比他之前想的还要复杂。

郎本帅又笑了笑,“只可惜,虽然我知道真相,却没有人相信。若是那时,我的经脉没有被封住,可能凭我的独门功法,也能让人相信。但是天不遂人愿,偏偏现在,我修为不减,却因经脉受阻,行不得半分灵力了。”

何嫣听到此,也往这边走了走,“郎阁主,在下倒是一直钻研医学,不知道可否让我检查一下?”

郎本帅苦笑,“你我隔着过道,怎么检查?再说,经脉内环境这事,个人就可以通过灵力方式查看,便是你查,又能给我多少建议?”

何嫣道,“你可以让丁勤帮忙看一下。说不定,我们能有些办法。”

丁勤也是点头道,“对,万一有办法呢?”

郎本帅还是苦笑,“在这里,哪有什么万一。你要看便看吧。我的经脉,已经有百分之八十闭塞了。就算是活神仙下凡,也没有办法。”

他停了一下,“当然,你们的想法,我很清楚,如果能帮我出去,你们和你父亲的冤情,自然就能昭雪了。可那个彭真,怎么可能给我这样的机会。”

丁勤走过去,用手搭了一下郎本帅的肩膀,用微弱的可供驱动的灵力进行了探悉。他现在当然不想用任督二脉运行灵力,因为这个郎本帅,虽然说的事情经过相当逼真,可是是不是真的,同样也无法判断。

但是,他体内的经脉情况却是真的。丁勤转向何嫣,“确实,完全封死,并且融合了。”

郎本帅道,“所以我说,想救我,不用想了。你们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但是,你们可以想想另外一件事。”

丁勤歪了歪头,“什么事?”

郎本帅道,“从这里出去。月灵珠一事,和你们本不相关,如果能从这里逃出去,彭藏即使追杀,也不会长时间持续,更有可能的是,做做样子就算了。反正帽子已经推出去了,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这次倒是轮到丁勤苦笑了。“你在这里四年多了,都没有出去,我们这么短时间,又怎么出去?你这是在打趣我们么?”

丁勤这样说,一方面是事实,另一方面,其实也是在刺激这个人。说不定,他真有出去的方法,只是因为经脉受损,无法运起灵力而受困。

郎本帅现在的语气非常严肃,“想从这里出去,只有一个办法,硬闯。你们两个,应该是被植入了月光帮的封灵散吧。此物比较奇特,不属于毒物,所以就算是传说之中的百毒不侵之人,对它也没有办法。”

“一旦封灵散入体,灵力被封,共有两个办法解除。一是此物的效用是九九八十一天,到第八十一天的时候,会重新植入。如果你们通过努力,能让灵力早恢复运行半天,那么,就可能趁着重新植入时的机会,打倒牢内看守,逃出这里。”

“当然,出了这遍门,外面还很复杂,要看你们的造化。”

“另一个解毒办法,便是使用三灵之物,即灵参、灵藻和灵芝草,同时服下,三灵归田,能够直接冲开些毒。月光帮的封灵散解药,同样也是用的这三种材料配伍。”

郎本帅说到这里又笑了一下,“只不过,在这牢中,想取得三灵,也不那么容易。实不相瞒,我身上就有灵芝草,可是,灵参和灵藻,连外面都难找,何况只有我们三个的这大牢内。”

“所以,”他长叹了口气,“所以,我说的,你们当没说吧。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这彭藏让你们活上八十一天。同样也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让自己的灵力早恢复那么一段时间。”

听到这里,何嫣突然来了一句,“不用。我们不用等八十一天。”

丁勤闻言却是一愣。莫非,何嫣对于这封灵散,也研究出了什么?但是,明明就算是他们两个这种百毒不侵之体,也着了这东西的道。

何嫣又道,“若是你的身上有灵芝草,那三灵我们就齐了。丁勤身上有灵参。我这里,有少量的灵藻。”

丁勤大为不解,“你有灵藻?哪儿来的?”

何嫣道,“部落送的。那时,我帮他们治疗谢幕,两位长老非要给我些表示。我不好推辞,只取了一小部分,想以后研究一下。没有想到,现在用上了。”

一听到两个人身上居然带着灵参和灵藻,朗本帅不由得也是两眼放光。之后,他很正式地问,“你们两个……随身就带这些东西,是什么来头?”

丁勤苦笑了笑,“我们两个,确实没有什么来头。如果有来头,会被这样关在这里?”

没等郎本帅反应,何嫣却道,“可是,现在有个非常麻烦的问题。灵力被封,我现在能驱动的灵力,仅仅是一丝一毫,根本不足以从灵纳石腰带之中,取出灵藻。”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三灵

何嫣提出的这个问题,是很关键,也是很尖锐的一个问题。

三灵之物,三个人分别带在身上,丁勤这边好办,用任督二脉运行下灵力就是了。郎本帅那边,是有灵纳石物件,还是就在身上,这不知道,不过听他的语气,拿出来问题不大。只是何嫣,便是困难了。

丁勤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你把你的腰带解下来,给我。我来取。”

何嫣多少有些不愿意,“给你?我里面可是有一堆女孩子家的东西。”

丁勤有些无奈,“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乎这些?再说,你告诉我在哪儿不就行了?”

何嫣虽然话上那么说,但这时已经解下了腰带,直接往丁勤这边的牢房丢过来,“接着,注意别把我里面弄乱了。我里面分了十乘以十,共一百个区,最左下角的为一区,横向向右,为一至十,再往上一层左边是十一,以此类推。这灵藻应该在第九区里,你找找。”

“哦。”丁勤说着接过腰带,灵力探入之后,果然如何嫣所说,里面分区分得极细。他自己的腰带内其实也有分区,但仅仅分了四五个,没有何嫣这般精细。

当然,何嫣的东西也多。在她的灵纳石腰带之中,大大小小的****罐罐,不知道都是干什么的。按照何嫣的指导,丁勤在第九区第七个格子里,找到了一个小布包,以灵力取出后,大概巴掌大小,包得极为细致。

将灵纳石腰带丢还给何嫣之后,丁勤才将这个布包打开。他此前也没有见到过所谓的灵藻,现在刚刚好一睹真容。

不过,这真容让他有些失望。布包之内,只有三块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就和木耳类似。丁勤拿出一块,问何嫣,“你没弄错?”

何嫣一边将腰带再次系好,一边道,“当然没错。其中一块,我还弄下过一小块,研究过其药性。”

丁勤“嗯”了一声,从自己的灵纳石中拿出三片灵参片,“这样,两件齐了。”

他说着转向郎本帅,“只是不知道,郎阁主的灵芝草,会以什么样的代价换给我们?”

郎本帅见丁勤和何嫣对待两件灵物,都像是普通东西一般毫不在意,不由得又是极为震惊。他盯着灵参片和灵藻,“你……你们……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到了你们手里,就像是不值一钱一样呢……修者得到三灵,对于修为增进,可是大有裨益,赛过任何一种灵丹啊。”

丁勤道,“宝不宝贵,要看什么心态。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虽然有用,却不是我们追求的关键,又有何宝贵之说?”

“好,好,好一个宝贵的解释!”郎本帅这时候哈哈大笑,“好一个不是追求的关键,又有何宝贵之说!没错。对于我来说,经脉已废,修为又有何用?纵然不舍,也是身外之物了!”

笑罢,他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已经黑亮的木质小盒,“这便是我的灵芝草。我将它给你们,只有一个条件。揭穿彭藏的阴谋,还我一个清白。”

他想了想,又道,“另外,还有一个条件。我这一身修为已废,但是丹田完好。对我来说,丹田之中的固纳灵力,虽然是毕生所蓄,值得珍惜,但是,却发挥不了价值了。如你不嫌弃,我就将其传功于你,如何?”

“传功?”对这个词,丁勤还是第一次听说,所以一脸的茫然。

骨魂一听却是大喜,“嗯,好事,好事啊。所谓传功,就是将丹田之内的固纳灵力传输与你,成为你的固纳灵力。哦对,这固纳灵力,是一个高级词汇,是说,修者随着修为的增长,会改变丹田的结构,这个你知道吧?”

丁勤道,“没错,我知道。也正是根据丹田的结构,来判断自己的修为层次。”

骨魂道,“对,就是这样。实际上,丹田的改变,就是因为这部分固纳灵力。固纳灵力与可以运行的灵力不同,它们是灵力固化在丹田之中的。但是,修习高级法诀的人,可以将这部分灵力,缓慢地输送到另一个人的体内,以提高另一个人的修为。这就叫做传功。”

经这么一解释,丁勤才明白了。但是在郎本帅看来,丁勤就像是在犹豫一般。

郎本帅道,“怎么,你犹豫?其实不必如此。我所修习的功法,都是没有属性的温性功法,所以,我的丹田固纳灵力也是中性的,不会产生什么排斥。你想要从这里出去,我想让你帮我洗白,单凭你现在的修为,恐怕还不够。”

丁勤虽然也有意接受,但总是要问个清楚才好。他看着郎本帅,“据我所知,传功本身就是一门高级功法,你为什么会习得?”

郎本帅呵呵一笑,“难道你忘了,我是月灵阁的阁主?月灵阁,除安放月灵珠之外,亦是本门法诀藏库。传功之法,虽然说是高级功法,但是鲜有人修习,因为几乎没有谁,愿意将自己的修为拱手相让。另外,由于人的体质和修习功法的原因,也不是都适合传功。”

“但是我不同。自从当上这个阁主,我博览群书,作为唯一的一本高级功法,我最感兴趣。而我本身修为中性,也适合传功。所以我就想,若是我有大去的一天,我会提前将我的修为,传给一个我中意的人。”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虽然说,你并不是我中意的人,甚至说,我都不该信你,但是,你却是我目前唯一的选择。错过了这个村,怕是没有这个店了。何况,单从你们那视三灵为玩物一般的态度,我就觉得,我应该给你们一次机会。”

丁勤慢慢点着头,“虽然说,我并不愿意受人恩惠,但是,我决定接受你传功。因为,如果只是单逃出去,我和何嫣恢复灵力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能有个六成把握。但是要帮你找回公道,我自认修为差太多了。四层的等级差别,我真的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郎本帅再次露出诧异的表情,“你是说,你现在的灵力修为,达到了二阶二层?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年龄,能有个一阶**层便是高的了,加上我传功,说不定能增进到二阶四层左右。可是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

丁勤苦笑了笑,打断了他的话,“不,是二阶三层。在我们两个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有时候我也很奇怪,没想到自己的修为,不知不觉已经到这个程度了。”

郎本帅的所有表情都凝结在了脸上,“三、三层?真是三层?”

他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最后,又叹了口气。“人说英雄出少年,果然没错。而且,年少之时,便会接受这种磨练,只要不被逼到绝路,日后定成大器!”

说着,他将手中的那个盒子丢了过来,“接着,这便是灵芝草。三灵之中,灵参主肌肉骨骼,灵藻主血淋津液,灵芝草主气,三者相合,正好对人体进行全面强化。当然,若是有上好的药鼎作为容器,方便三者相互渗透,那就再好不过的了。”

丁勤接到手中,打开后发现,所谓的灵芝草,居然只是一株通体桔红的枯草。若不是事先知道这是灵隐大陆的三灵之一,怕是扔在脚边,丁勤都不会弯腰去拣。

郎本帅将三灵融合的大概方式说了一下,特别叮嘱了一下三灵的用量。其中,灵参片是用量最多的,用到了三片。灵芝草其次,用到半株。至于灵藻,则更少了,只有指甲盖大小便足够。

丁勤将剩余的灵芝草还给了郎本帅,顺带又附上了一些灵参和灵藻。在他心里,根本不想占任何人一点儿便宜。

对于这个做法,郎本帅有些意外。但是,他却更加看好丁勤这个人了。

至于融合的器具,丁勤倒是有现成的。在灵纳石腰带中,有一物他始终带着。最早进入沙漠后,于龙口绿洲,他得到了一只檀香古炉。郎本帅说,以上好药鼎为容器,那这当然是不二选择。

当初,五毒岛陈家传人,就是为了它而杀人行凶的。若不是珍世极品,又怎么能让一个准备隐世的人露出真容。

檀香古炉一拿出,何嫣一眼便注意到了。她向这边走了几步,有些痴迷地道,“这……这是你的?”

丁勤没有抬头,一边操作一边道,“没错,是我的。这东西,说来与你们五毒岛的人陈家传人,还有一些渊源。”

何嫣道,“要是没看错,这是檀香古炉。父亲说过,世上有三大极品药鼎,一为金楠神鼎,二为乌木杵壶,三便是这檀香古炉。对于我们研究医药的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东西。”

丁勤像是没有什么语气一样,平静地道,“那我弄完之后,送你好了。反正这东西,在我身上也没有什么用。”

何嫣直接张大了嘴巴,“什么,什么?你要送我?你真的要送我?”

丁勤这才抬头看着她,“怎么,你不想要?我知道这是好东西,但带着也没有什么用。物尽其用,才是最好的选择。”

“好好好好好!”何嫣一连说了一串的好,之后激动得跑到牢房角直接跳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传功

郎本帅这时看向丁勤的眼神之中,似乎有了几分敬重。

从何嫣的话中,他听得出这东西的珍贵。灵隐大陆三大灵物,虽然也珍贵,但都是每年都产,不是唯一的。

可是这东西,在何嫣的描述之中,就是世上排名第三的东西。

这才叫天下珍品!

可是如此的宝物,丁勤又像是玩具一样送人了。这个小子,如此的气度,怎么能不成大事?

此时的丁勤,已经专心沉浸在三灵物的融合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个人的任何动作和表情。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种宁静,就像是呆在自己家里的那般。

一个多小时之后,檀香古炉上面微微冒出了白烟。丁勤从灵纳石腰带之中取出三个小碗,将其中的内容物倒入碗内。

三种灵物融合之后,形成的居然是一种淡绿色的液体。而且,三种原料本来很少,出来的成品,体积却增加了数倍。

丁勤将自己的碗留下,把何嫣的那碗丢到何嫣手中,又递给郎本帅一碗。

郎本帅有些不解,“我经脉已废,同时也没有被他们封住灵力,此物对我来说,功效不大,就不用白废了。你们两个年龄轻,日后修为前途不可限量,还是多服些好。”

丁勤道,“这三灵之物,便是常人服用,同样有增进体质之效吧。虽然你无法继续当一个灵修战师,但以后还要继续生活呢。”

“继续生活?”郎本帅苦笑了笑,“我被困在此牢中,还有什么生活。”

丁勤仍然没有收回递出去的碗,“难道你忘了,我答应救你出去了?我丁勤说过的话,一定算话。”

丁勤这一句话,直接点燃了郎本帅的激情。他的两眼散发出一种亢奋的光,“臭小子,冲你这句话,过来!”

丁勤本就已经在牢房最边上,没有再往前的余地。郎本帅说完也是一愣,然后自己笑着走过来,接过那碗,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把碗往后一摔,直接伸手拉住丁勤的手腕,“坐下。”

丁勤虽然有点儿准备,还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见郎本帅表情之中并无恶意,且他自己先坐下,丁勤才慢慢坐下。

郎本帅道,“我在受伤之前,伤为是灵力二阶五层。传功之后,我的所有固纳灵力将会转移给你,并与你的固纳灵力相融合。但是,你所提高的等级,并不会是原原本本的加上我这二阶五层。毕竟,等级越高,后续需要的固纳灵力就越多。你现在灵力二阶三层,再加上我的,保底应该超过二阶六层,但是最高,也不可能超过二阶八层,也就是修为增进在三到五级之间。”

丁勤点了点头,“那,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郎本帅这时松开了手,“传功的时间很长。我们在吃过晚饭之后再进行,以防前来送餐的人起疑心。一个晚上,应该够了。传功之后,你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让丹田与经脉相磨合。我如此多的固纳灵力进入之后,你的丹田将有很大改变,吸收的灵力也将更多,对经脉可能产生明显冲击,你要有所准备。”

丁勤站起,向郎本帅行了一礼,“阁主放心。我一定尽己为能,吸收您的修为,然后还给您一个公道。”

说到这里,他不禁有点儿心酸。

不是因为郎本帅,而是因为父亲丁守义。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父亲就被戴上窃贼的罪名,这绝不能接受!

而现在,这个罪名有可能是自己亲手去帮父亲解除。

不,不是有可能,而是必须,必须解除!

我们丁家人的清白,不能被彭藏这种败类,在灵隐大陆给玷污了!

丁勤慢慢地也激动起来,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拳。

等待夜晚降临的时间过得似乎非常慢。虽然丁勤一直在闭目养神,但是内心的焦躁无时不在侵蚀着他的身心。

如果传完了功,自己的修为达到与彭藏差不多的水平,下一步该怎么办?

是在牢中先隐忍几天,伺机而动,寻求最为稳妥的方案,还是马上破牢而出,先把何嫣安置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再折回来?

两个方案,都有可取之处,丁勤一时也没有怎么定好。

牢中送来的晚餐很简单,量也很少,只有一人一个馒头,也就是饿不死的分量。丁勤无心吃东西,把馒头给了郎本帅。郎本帅的食欲倒是大好,两个馒头很快下肚。

他在牢中习惯性地活动了一会儿,便走到丁勤这边,“小子,过来吧。”

丁勤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他也坐下,口中道,“传功的过程,也是有风险的。这期间,不管你的身体程受多大的痛苦,你一定要忍下来。否则,传功到一半停止,不单我的修为全部损失,你也会丹田尽损,成为我一样的废人。”

丁勤点点头,“你放心。”

郎本帅呵呵一笑,拉过丁勤的手,直接双掌相对。由于他的经脉严重闭塞,灵力运行基本不可能,所以传功的开始过程也异常缓慢。

他需要将丹田之中的固纳灵力,慢慢逼入经脉的内壁,以经脉壁为载体,送达丁勤的体内。

而一旦固纳灵力进了丁勤这边,就相对容易一些了。丁勤可以使用灵力,带着这些固纳灵力回到丹田,再以灵力辅助固纳灵力与丹田的结合。

也就是说,整个传功过程中,出口小,入口大,对于丁勤的冲击,并不会很明显。如此一来,这个过程会顺利得多。

但是,这并不代表丁勤会好受。大概到半夜的时候,丁勤的丹田开始感觉到疼痛。传过来的固纳灵力,必须先破坏丹田目前的部分结构,才能形成新的结构。而这个破坏和新建是持续的。

丁勤身上的汗如雨打了一般,慢慢把衣服浸湿了个透。何嫣一直在关注着两人的动向,见到此景,马上拿出几种药粉,混合后在黑香之中薰香。

香气随着呼吸进入体内,丁勤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

但是,好景不长。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左右,丹田的疼痛更为剧烈。每当绞痛到极点时,丁勤都会忍不住哼一声。

何嫣加大了薰香的量,但也只能稍微减轻一些。

实际上,丁勤并不知道,他的经脉在多种药物作用之下,远比常人强韧,也远超同等级的灵修,才没有感觉到不适,仅仅表现在丹田。否则,单是固纳灵气对经脉的刺激,就足以让他晕过去了。

天快亮的时候,同样满身湿透的郎本帅突然深吸一口气,然后奋力将丁勤一推。两人相接的手离开,他自己仰面倒在地上,呼呼地喘气。

丁勤则是控制了一下身体,继续坐着,一边承受着丹田剧痛,一边运行灵力,将剩余的固纳灵力回收丹田,等待最后的结果。

当阳光从牢中仅有的一扇小窗照进来时,丁勤突然睁开了眼睛。

同时,他的灵力彻底释放。

两带八星,在那缕阳光的映衬之下,格外显眼。

何嫣一晚上没睡,这时候本已经双眼迷离。一见这情景,马上来了精神,“成了!”

而郎本帅,则保持着此前那种姿势,脸上也露出了一种微笑,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丁勤收回灵力,慢慢站起。

他并没有料到,自己的灵力修为会有如此的跃进。

因为按照郎本帅所说,二阶八层,已经是他传功的极致。

唯一不觉意外的,只有骨魂。

按照骨魂的理论,丁勤的经脉和丹田强度,理论上是在超修为水平强化的。即使是现在,到了灵力二阶八层,经脉强度同样是绰绰有余,能够满足快速提高修为的要求。

还没有来得及试试修为提高之后对攻防有何效果,牢门的总门吱一声打开了。送早餐的看管走过来,给三个人每人一个大盒子。

“来,拿去。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月光帮建帮庆典,吃完早饭,各个部门都集中起来了,没有时间给你们按时送饭。看在庆典的份上,给你们准备了大餐,来,一人一份,不过一天就此一份儿,吃过了就没了。”

这个看管看起来胖乎乎的,一脸肥肉,可是说起话来却并不怎么强横,丁勤和何嫣到这里后,他也没有怎么呵斥过。

把这些东西放下后,他正准备离开,何嫣突然开口了,“喂,这位大哥,我想问你点儿事。”

一边说,她一边将一只手伸出牢外,手中金光微闪,居然是一锭用金币捏成的金锭。

那个看管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接了金子,“说吧,什么事?”

何嫣道,“大哥,这庆典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细说一下?”

看管似乎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回答道,“你说你们都被关到这儿了,还关心什么庆典。算了,跟你们说说也无妨。每三年,帮内庆典一次,到时候,所有人齐聚月光岛后面的月光台,然后……”

他刚刚说到这里,突然感觉到脖子侧微微一痛。用手摸了一下,还没有摸出那里扎了什么,便已经慢慢地倒下去了。

丁勤在这边微微一笑,“何嫣,没想到你我之间真是越来越默契了。我刚刚听到庆典,也在想是不是借这个机会出去,没想到你先出手了。”

何嫣嘿嘿一笑,“那是。好歹也是夫妻么……”

一提到夫妻,丁勤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何嫣随即停止了开玩笑,“行了行了,不拿你开心了。我估计是打不开这牢栏,你修为高,你来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翻身

丁勤点了点头,抽出银月,以灵力灌入。在二阶八层的修为之下,银月身上的寒意又多了几分,整个牢房之内,都像是冷了几度。

躺在地上的朗本帅也同一时间坐了起来,口中道,“唔,好刀!”

丁勤没有回应。在银月身上,一层薄薄的离水刃已经激起。他手握银月,向着牢栏的锁上直接一挥。

丁勤并不想用太暴力的方式把栏杆直接打断,因为那样有可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叮”一声响,火花四溅。任是这削铁如泥的银月,加上锋利无比的离水刃,居然也没有将那锁削断,仅仅切入不到一半的位置。

不过,能切入就好。又是接连两刀,锁应声而落。

丁勤从牢中出来,先是封住了那个看管的灵力。之后,他三刀削开何嫣的锁,又准备把郎本帅的那个也打开。

岂料,郎本帅摇了摇头,“别,不用了。我的锁,不用你们开。我希望,在我清白的那一天,由帮主亲自来给我开。在你们帮我平冤的时候,记得告诉范易。”

丁勤犹豫了一下。不过他同意了郎本帅的要求。

因为这事关一个人的尊严。

郎本帅已经失去过了一次尊严,而这应该是他唯一证明自己尊严还在的机会。

深吸了口气,他脱下看管的袜子,严严实实地塞进看管的嘴里,带着何嫣,迅速地离开了牢房。

由于这是牢房的最内层,所以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其他的看管人员。又出一层牢门之后,开始能听见看管的声音。丁勤并没有冒险出去探查究竟,而是由何嫣使用迷香将这些人搞定,待确定人差不多已经倒下之后,才向前行进。

一路走来,他们所遇到的看管人员,确实比来时少了不少。在出牢门的时候,本来预置的一个小队十多个人,今天也只剩下了四个,在何嫣的麻醉飞针作用之下,很快便倒地。

离开大牢,两人迅速进入一处僻静的角落。丁勤观察了一下四周情况,对何嫣道,“我送你到月光殿处。到时候,你就随着人流,暂时离开月光岛,不管是去丛林之中找胖墩,还是先回那个我们住宿的客栈都可以。我这边完事之后,会到客栈之中等你。”

何嫣知道自己目前的修为,跟在丁勤身边也是会有诸多的不便,点了点头,“你放心。我去客栈等你。”

丁勤轻叹了口气,又小心地观察了一下,带着何嫣,迅速向月光殿处而去。

由于已经过了十五,今天到月光殿来的人少了近一半,而且目前依然是以进为主,离开还未成为主流。两人先到市场处,买了两身衣服换上,后来在一处合适的地方,丁勤与何嫣分离,何嫣自己混入人群之中,丁勤则向月光帮返去。

不得不说,这次庆典给了丁勤极佳的机会。月光帮内部除了一些必要的守卫,各个院中不见一人;顺着上次的路线,丁勤很快便找到了彭藏的住处。

月灵珠这种宝物,彭藏必然会藏在一个稳妥的地方。所以,在他没有回来的时候,丁勤也不可能找得到。

整个院中,只剩下了两个老奴在打扫。丁勤不想伤害这样的人,先是请其中一个,以有要紧事拜访为理由,前去把彭藏找回来,又让另外一个,带着自己去了彭藏的会客厅。

在那里,丁勤关上了门,戴上了天星麻面罩,尽管身形上没有变化,但是估计彭藏绝不可能想到,眼前这个灵力二阶八层的人,便是被他打入大牢之中的丁勤。

大概过了近半个小时,院中传过来一阵脚步声。丁勤搬了把椅子,坐在背对门的位置上。彭藏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刚刚好是他的背影。

“什么人在庆典时登门拜访?若无要事,老夫先去完成庆典仪式,后续再谈。”彭藏这时的长老范儿十足,说话也很有威严之意。

丁勤听得出,和他一起进来的人还有两个。他没有回头,只是道,“先把门关上。如果你信不过你带来的两个人,让他们也出去。我找你有要事。”

彭藏显然不习惯谁这样跟他说话,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满,“我行事光明磊落,再说,边上是帮主之子和他的随从,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如果没事,尽快离开,否则休怪我月光帮不讲情面。”

“既然你不介意,那我更不在乎了。而且,今天三公子来得刚好。”丁勤依旧没有回身,略作停顿道,“彭藏,你口口声声以月光帮为名,不觉得心中愧疚么?身居高位,却尽做些偷窃诬谄之事,表面冠冕堂惶,实则鸡狗鼠辈!”

丁勤这几句话,完全没有给彭藏留面子。他知道,彭藏应该会想到是什么事情。

不过,彭藏的表现,远比相勤预料的要镇定得多。他站在那里,慢慢道,“请问你到底是何人,所指又是何事?若是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那你才是真正在诬谄老夫。”

“呵呵,好啊。”丁勤深吸了口气,“那我不如就实话实说吧。你偷了月灵珠之后,把它藏在哪儿了?”

说到这里,丁勤从椅子上站起,直接转身,看着彭藏和范酬。

他的话音一落,两个人居然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没等彭藏开口,范酬先道,“大胆!月灵珠一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着落,你居然趁我帮庆典之机,来我帮散布谣言,罪不可赦!”

说罢,他直接释放了自己的灵力,两带一星在身后飘动。

便是丁勤没有被郎本帅传功之前,对普通的二阶一层修者,也不会怎么放在眼里。现在自己的修为到了二阶八层,范酬的实力,更是如同一张纸一般,一捅即破。

他注意的,是范酬身边的人。

这个人,让丁勤觉得很熟悉,同时也找到了一些问题的答案。

这个人见范酬释放灵力,紧跟着向前半步,也释放了灵力。他是灵力二阶五层,摆出了一副保护范酬的样子。

随后,在他身上,一层光盾慢慢浮起。

他的眼神,他的动作,让丁勤想到了一个人。

黑风派的帮主。

虽然那时候,他脸上带着面罩,丁勤没有见到真容,可是那些动作,那个护盾,还有他的眼神,丁勤记得很清楚。

没错,绝对是他!

果然,黑风派是假的。

而他在这里出现,很直接地说明一件事。那时的黑风派,是月光帮派出去的人。

即使不是帮主派的,也是范酬派的。

短短瞬间,丁勤把原来一些想得不太真切的事情,全都弄通了,也找到了根据。

嗯,那个黑风派,还是范酬派出去的可能性大。他是奚风烈的女婿,为老丈人出头,不是份内的事儿么?

可是,堂堂月光帮的帮主儿子,在明面儿上去给老丈人报私仇,传出去一定让人笑话,会降低月光帮的身份。所以,你才屠了个村子,虚构了一个帮派,引我上套是吧?

要不是哥命大运气好,加上恰好有何嫣带着灵参的囊液,怕是当时还真着了你们的道!

上天有眼,让你们今天现了原形。我就要把你们这些事儿,全给抖出来!

丁勤微微一笑。他带着面罩,看不出表情变化,只有眼睛却像是微眯了一下。“哟,这位这不是黑风派的帮主么?帮主当时杀光了你带的弟兄离去,不知道睡觉是否不安稳?另外帮主身上的伤,短短几日,可治疗妥当?”

听丁勤这样一说,这帮主明显身子一颤。范酬更是眉头紧皱,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丁勤道,“我是谁,有那么重要么?你派人屠尽道德村民,又派人伪装成村民,并虚构出一个黑风派,引人到密林中意欲歼杀,为你老丈人奚风烈报仇的时候,你问过因你而死那些人,都叫什么名字吗?”

听丁勤这么一说,彭藏倒是转向了范酬,“你真这么做了?”

范酬苦笑了笑,点了点头。“是。”

彭藏目光中闪过一种奇怪的神色。他深吸了口气,转向丁勤,敌意更浓。

丁勤心中已经将范酬和这个所谓帮主骂了不下百遍,但现在的语气倒是很轻松。他看了一眼范酬,又转向那个帮主,道,“这位帮主,黑风派,应该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吧?唉,那个黑风帮,被描述成那样一个邪恶的帮派,灭了刚刚好,算是为民除害。”

说着,丁勤突然发力,向前一窜。他的速度本来就快,在修为提升到二阶八层之后,更是提高了一个档次。

他的这个行动,彭藏看见了,却没有来得及阻止。

随着寒光一闪,一道离水刃与丁勤同时出现。现在的离水刃,一击直接破开了老乌龟的护盾。紧接着,刀光再一闪,老乌龟两边连肩带胳膊,都被齐齐斩断,鲜血喷得满屋子都是。

在丁勤第二击时,范酬有心上来阻挡,可是还没有出招,被丁勤一脚踢出,撞到墙上,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并不想杀范酬,毕竟他是月光帮帮主的儿子。一旦杀了他,与月光帮之间的梁子,那就结定了。

否则,刚刚只要丁勤激发一条空气刃,怕是范酬就可能被斩成两半。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仇人能少一个还是要少一个。

可是,这个帮主则不同。并不是因为他在密林之中,几乎将自己逼入了绝境,还因为他欺骗了自己。

利用自己的感情,欺骗了自己。

站在那个帮主面前,丁勤冷冷地道,“你那时为了封口,杀了你所有的下属。现在,轮到你了。”

还没有动手,却听边上彭藏喝道,“住手!”

第二百章 擒敌

整个屋中的灵力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彭藏大概也看出了丁勤的灵力修为不弱,直接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他用一种极具威严的声音道,“不管他们做了什么事,这里毕竟还是我月光帮的地盘。若是私斗,你罪当诛论,若是寻公道,该由本该主持,你没有资格杀人定罪。”

丁勤当然清楚地记得上一次感受彭藏的灵力威压时的感觉。那种压迫感,让丁勤本能地想要躲避。

可是这次,不同了。虽然灵力波动极强,但是已经对丁勤没有丝毫的压迫感。

他转过身,看着彭藏,“我再说一遍,以你的品行,不配当这个长老,更不配用这种语气对任何一个人说话。”

彭藏面上的表情已经极为阴郁,“配不配,也要靠实力说话。”

丁勤微微一笑,“好。那就用实力说话。”

说罢,他身后两带八星飘起。

他并不知道,现在的两带八星,放到月光帮是什么水平。但是按照常规估计,月光帮的帮主,修为也就只比这些长老高个一两级而已。

若是高两级,以丁勤目前的各种辅助性实力,同样有把握打一打,能够确保全身而退。

但是,这却让彭藏面色一变。

他刚刚语气之中那种威严瞬间没了影,用一种略带飘忽的语气问,“莫非……你就是那个东方青龙门的人?”

东方青龙门?这又是哪儿跟哪儿?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丁勤心里一阵奇怪,但是也不想去理顺这此东西,只是道,“你不用管我到底是谁。说,你把月灵珠藏在哪儿了?”

彭藏道,“月灵珠已经在四年前,被一个叫丁守义的外来人盗走了。”

丁勤一听大怒,道,“胡说!你可见过丁守义?你可知道他的修为?你可是亲眼所见他盗走灵珠?”

彭藏果然重复了和郎本帅相似的话,“我没有亲见,因为我赶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但是,我们月光帮的藏书阁阁主却有亲见。只可惜,郎阁主已经在一战之中重伤而亡,否则,那个丁守义,又如何能逍遥法外。”

“切,一派胡言。怕是这个谎,你也是才编出来不久吧。我知道,月灵珠就在你的手上,识相的,拿出珠子,陪我一同去见帮主,你还算是知错能改,可能还剩一条老贱命。”丁勤这时也基本确定,郎本帅说的是真话了。

“你又没有亲历过那事,又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假话?除非,你就是丁守义。”彭藏又换了个口气,眼中狡诈之色一闪而过。

丁勤深吸了口气,“我不是丁守义。但是……”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彭藏突然向这他快速移动,抢攻了过来。

对于彭藏的这个举动,丁勤早有准备。而且,彭藏的这个走势,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攻击丁勤并不是主要目的,而是借此让丁勤规避,给他从屋中逃脱赢得更多时间。

正是因为看穿了彭藏的目的,丁勤站着没有动。

虽然说,修为相差一级,理论上不应该硬抗对手一击,但是丁勤不同。

他还有补天盾。

随着灵力在任督二脉之中运行,补天盾悄无声息地出现。

彭藏本还以为,丁勤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马上改变了方案,将逼丁勤规避的计划,改为了向丁勤的要害进攻。

可是,当他近了丁勤的身时,才发现情况不对。

他的攻击,居然被丁勤完全挡在了外面!

补天盾何等高级的防护功法,区区灵力二阶七层硬攻二阶八层的补天盾,无异于以卵击石。

彭藏开始没有注意到补天盾的存在。当他注意到丁勤身上还有一层护盾时,已经晚了。

在他的攻击被完全抵消之时,丁勤一拳击出,拳头上形成的空气刃,把彭藏直接打出两米开外,撞碎了一张桌子。

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已经立现。

丁勤活动了一下刚刚出拳的手腕,第一次感觉,实力高于别人的心情是如此之好。

一天前,你不还在用二阶七层的修为来震慑咱爷儿们么?今天就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若是这时把面罩摘下来,估计这老东西,更会心里一百个不相信吧。

丁勤又上前一步,“想逃?没那么容易。想杀了我,更不可能。说,月灵珠在哪里?”

彭藏面色极为难看,“我不知道。”

丁勤正想再动手,另一边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受了伤的范酬强忍着伤痛开了口,“高人!千万不要让他跑了,月灵珠确实就在他手上!你说的没错,当时就是他偷了月灵珠,然后要嫁祸给丁守义。”

范酬这样说,让丁勤确实一愣。这又是演的哪出?

而彭藏更是马上愤怒难抑,“范酬你个王八蛋!敢污蔑我,我这就宰了你!”

说罢,他腾身而起,向着行动不便的范酬直接落了过去。

丁勤哪里会让他达到目的。从刚刚的话来判断,范酬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这样的证人,必须要保护。

所以,就在彭藏还没有进入攻击范围的位置时,丁勤抽出银月,奋力一挥。

“轰”一声响,巨大的离水刃将彭藏硬生生逼回,同时将整个屋子几乎轰没了一半。

没有墙和屋顶,空间马上开阔起来,彭藏似乎也发现了更多逃走的方向。他大概判断了一下位置,突然发力,跃身就跑。

丁勤早就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还没有跑出去十米,丁勤一脚劈下,将彭藏直接踢到地上,地面都压出了一个半巴掌深的坑。

在他们两个身后,范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捉住彭藏,千万别让他跑了!”

丁勤不由得苦笑了笑。若是遇到这样一个队友,还真是人生中一大灾难。

这次由于有直接的肢体接触,丁勤顺势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彭藏的体内,以便能封住他的灵力,防止他再度有什么攻击动作。

可没有想到,彭藏也想到了会有如此的结果,在丁勤的灵力刚刚一输入,便运起所有灵力抵抗,让丁勤的灵力反而一滞,险遭反噬。

靠,死到临头了,还想抵抗?丁勤突然气不打一处来,踩着他的脚又一用劲,自己俯下身去,照着彭藏的后脑就是一拳。

他这一拳,用的是单纯的物理攻击。后脑后颈处,是人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彭藏就算是修为高,哪里能禁得住这样的猛击

他的下巴,由于与地相接,咔一声断了,嘴里牙也崩出来两颗。

受击之后的彭藏更加大了反抗的力度,双月乱挥,试图以灵力刃击及丁勤。

可是,他的角度,很难形成有效的攻击。而且,即使丁勤现在已经换上了水行诀护盾,却依然能确保不被他的灵力刃末端击伤。

见他如此动作,丁勤又加了点儿力气,“噗”地又是一拳,“怎么着,还不老实?”

一直到第三拳时,彭藏实在是扛不住了,喉咙里闷哼一声,直接软了下去。

丁勤把脚拿开,在他脸上轻踢了两下,确认是晕了过去,没有耍什么花招,才俯下身,注入灵力,封了他的经脉。

之后,他拉着彭藏的脚,把他拖回到那只剩一半的屋中,扔到范酬的面前。

范酬此时苦丧着脸,已经坐在一张桌子边上。他一边咳嗽一边道,“这位好汉,多谢为本帮铲除奸恶。”

“切。”丁勤不屑地道,“奸恶,他是奸恶没假,难道你就是好人?你既然知道月灵珠在他手上,为何不查个水落石出,还要冤枉丁勤等好人?怕是你本是想与他同流合污,不料现在事情败露,才急于撇清脱身的吧。”

范酬半真半假地道,“彭藏修为高,威望高,地位高,我没有确切的证据,又如何能奈何得了他?没有找到月灵珠之前,我若暴露了仅有的证据,可能早被他杀了。”

丁勤对于范酬的话,早已经是半句也不信。他盯着范酬,“去,把你爹找来。今天,月灵珠一事,必须说清楚。”

范酬道,“不用去找。刚刚你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会不来。”

果然,此话说完没有多久,便有三条人影落入这院子之中,为首的,正是月光帮的帮主范易。而在他的左右两边,各有两个人,年龄都比范易要大,和彭藏要差不多。

范易见范酬受伤、随从命都快保不住了,同时彭藏满脸是血,很快想到了刚刚发生过什么。他一脸严肃地看着丁勤,用一种平静却又有力量的语气问道,“请问阁下何人,为何伤我帮中诸众?”

丁勤道,“帮主来得刚好是时候。你们帮中的一件陈年旧案,我已经帮你破了。你该先感谢我才对。至于为什么要伤这些人,请帮主听好了。”

“第一,彭藏便是偷窃月灵珠的主谋,为了擒他,不得不伤。”

“第二,你儿子范酬,为了帮其岳丈奚风烈报私仇,指使下人,屠尽道德村,又伪装成黑风派,计划将丁勤和何嫣置于死地。范酬的伤并不算重,但是那个随从,也就是所谓黑风派的帮主,自己临逃之前,亲手杀了十余个自己的弟兄,罪不可赦。”

说到这里,丁勤道,“自然,他们如何处置,还是该由月光帮说了算。不知帮主想怎么处置?”

第二百零一章 真相

范易眼中疑惑之光不停闪动,他看了看范酬,又对身边的两个人道,“两位长老,先把他们带下去疗伤。”

不料,丁勤却是一抬手,“等一下。”

范易这时语气中开始带着些许的不满,“既然你知道人该由我们处置,为何又要来阻止我?难道说,我连给他们疗伤的权力都没有么?”

丁勤道,“那个随从,可以疗。不过,这彭藏和范酬,还是要有些话说明白了再走。”

范易道,“什么话?难道不能先治疗,再说么?”

丁勤叹了口气,“范帮主被骗了这么多年,我怕你再被他们骗了。范酬,不如你就向你父亲报告吧。”

范酬这时起身,向着范易和另外两位长老各行一礼,道,“父亲,四年前,你让我着手调查月灵珠失窃之事,我经过多方查询,我发现彭藏长老与此事密切相关。后来,终于有些线索,让我确定,可能是彭长老偷了月灵珠。”

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范易等三人的面色才真正地变了。特别是范易,上前一步,“酬儿,此事事关重大,你可千万不要迫于此人的修为威压,而凭空捏造!”

范酬道,“父亲,此事确实属实。具体的情况,我会向你汇报。只不过,由于月灵珠到底被彭藏藏在哪里我一直没有弄清,加上彭藏对我也起了疑心,千方百计拉拢我,为避免遭其毒手,我才到现在没有向您和诸长老汇报。”

范易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此事事关重大,需要帮中众长老来一起决断。而且,你的线索到底是不是靠得住,也要推敲。若找不到月灵珠,便是你有线索也无用。”

范酬道,“父亲放心,我确实已有一些线索。”

“那此事随后再说。”范易中止了谈话,转向丁勤,“你还有什么话说?”

丁勤点了点头,道,“还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此事与丁守义无关。彭藏说是丁守义盗珠,实为嫁祸栽赃洗脱罪名。因为,在盗珠过程之中,他说郎本帅阁主与窃贼一战后惨死。但是问题的关键是,”

丁勤深吸了口气,“丁守义当年,只有灵力二阶一层的修为,如何能战胜一个灵力二阶五层的修者,并将其杀死?只凭这一事,便足以得知,彭藏根本没有见到过窃珠者,而丁守义,包括其子丁勤,与此事无关。”

范易听完没有马上表态。丁勤又道,“而且,还有一个关键点。”

他看了看另外两个长老,“估计大家都知道,要用月灵珠,必然要使用月光帮的特殊法诀。而此法诀,只有两个人掌握。一个是帮主,一个是月光阁的阁主。彭藏说,郎本帅阁主已经死了,其实,他并没有死。彭藏盗珠之后,毁了郎阁主的容,本想杀死他后报他失踪,嫁祸给郎本帅,说他监守自盗,岂料,郎本帅活过来,跑了。”

丁勤的目光又回到范易处,“可惜,他碰上了一个糊涂帮主。历经万险来见你时,你不相信他。现在,他就被关在你们月光帮大牢之内。帮主若是不信,可以去和他对质一下功法。人虽然脸变了,功法绝不会错。包括一些帮中细节,估计多少都会有只有你们两个知道的事情吧。”

范易脸色又变,“什么?你是说,当时那个疯子,真是郎本帅?可是,他不是早被彭藏赶走了么?怎么会在大牢?”

丁勤道,“那,这就要去问彭藏和郎本帅了。郎本帅现在就在牢中等你,我建议你去看他。”

范易深吸了几口气,转向身边两位长老,“两位长老,我这就去牢内一视究竟。但是,这个人,在我月光帮闹事,烦请两位看住他。我们一码是一码,有些账,该算也得算。”

说到最后一句,他盯着丁勤,眼中也有些不善之意。

丁勤冷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地道,“帮主放心,这件事没有完结之前,我不会离开的。我还要等你再发诏告,还丁守义一个公道。”

“哼。”范易一甩衣袖,没再理丁勤,转身而去。

丁勤并不急。他又坐回到那个椅子处,背对着后面的人。两个长老之中,一人帮范酬检查了伤势,另一个人则指挥后来的人,把那个所谓的假帮主带出去疗伤。

当然,大家谁都看得出,即使疗伤,也难救回那条命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范易和郎本帅一起回来了。范易的表情极为难看,但郎本帅走得却极为自然。

他们回来时,这边已经聚集了不下三十个人。见到范易,人们纷纷行礼,但对那个看起来陌生的郎本帅,却无一人示意。

范易走到丁勤身后,向着月光帮的人,大声道,“众帮众听言。四年前,月灵珠被盗一事,目前已经有了关键线索和证据。我宣布,后续将彻查彭藏与此案的关系,并尽量寻找月灵珠。而此案,与彭藏所供的丁守义,没有关系。”

“另外,从今天起,郎本帅阁主回归月光阁,继续负责藏书管理。”他抬手指了指郎本帅,“可惜的是,郎阁主受奸人所害,目前容貌尽毁。不过,郎阁主就是郎阁主,任何人不能冒犯!”

说完,他转向丁勤,看着丁勤的后背道,“至于此前要散发与丁守义丁勤相关的消息,目前只要计划中,尚未实施。如此一来,你的要求,我们已经达到了。”

丁勤站起来,转过身,对着范易等人,抱拳行了一礼。

他的身行和眼神,郎本帅当然能认得出。所以,郎本帅也回了一礼。

他也是这所有人之中,唯一一个回礼的。

礼毕,丁勤道,“月光帮帮主行事光明正义,在下谢了。”

说罢,他迈步就往外走。

不料,范易这时却一步挡在他前面,“且慢。”

丁勤心中苦笑了笑。他知道,即使自己捧一句,肯定也不是那么容易走的。“帮主还有何事?”

范易道,“你说的事,我们处理完了。但是,你闯入本帮,伤我帮众之事,还没有算。我们的人,有错归有错,自会内部处理。对于任何一个人,你没有理由这么做。”

郎本帅见势,上前道,“帮主,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对我们帮有功……”

“这没你说话的份儿!”范易突然提高了声音,“我复你阁主之位,你也仅是个阁主。几位长老都没有反对,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被范易这样一训斥,郎本帅先是一愣,紧接着脸刷地红了。他的嘴角轻轻抽动,不断地皱着眉头,终于开口道,“帮主,几年下来,你变了。”

说到这里,他眼中居然似有泪光闪动,“郎某自知刚刚有失体统,这就辞去阁主身份,不日即离开月光帮。”

说完,他头也没回地向外走去。

对他的这个举动,范易并没有太多在意,很快就将目光盯在了丁勤身上。倒是有两个长老,多少有些惋惜的表情。

丁勤深吸了口气,“既然帮主要和我算账,那就请帮主明示,我打了你们的人,这账你想怎么算?”

范易冷笑了笑,“我们月光帮,向来恩怨分明。其实很简单,怎么打的,怎么打回去,就算了结了吧。如果说,你打彭藏,是为了我们月光帮捉奸,我们可以不究。可是,范酬和小五子的伤,却必须要算。”

丁勤道,“那帮主的意思,也是想断了我两个胳膊,再从胸口踢上一脚?”

范易并未回答,但是眼神已经肯定了。

丁勤又深吸了口气,“那,不知道帮主是要带领帮众一起上,还是要自己来?”

说罢,他再次释放了灵力。

在这些人来之前,丁勤已经收了灵力。而在所有对话过程中,没有人提及丁勤的修为。现在两带八星在身后飘动,绝对是一种不需要言语的震撼。

范易也是微微一怔。他虽然判断得出丁勤的修为不低,但一直认为应该是在二阶七层。因为彭藏修为提升到二阶七层时间并不长,遇到老手,同样还会吃亏。

而且,在月光帮,只有他一个人达到了灵力二阶八层。他已经习惯了别人修为比他低,毕竟他才是这一方的霸主。

刚刚的强横态度,也是他心里就自然地觉得自己修为应该高过丁勤,而产生的正常反应。

但是现在,他有些后悔。

虽然说,两个二阶八层的修者战斗,他未必会输,但是,真想把丁勤的两个胳膊全卸了,他办不到。

猛然间,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没有回答丁勤的话,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着自己的心绪,先是缓缓道,“有些事情,不是武力就能解决的。”

说罢,他也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丁勤的灵力释放时附带一丝灵压的原因,所有人都觉得,在气势上,丁勤已经胜了范易几分。

“本是庆典之日,非要弄得这么剑拔弩张干什么?”就在双方战斗一触即发之时,突然有一个声音从人群外传了过来。

第二百零二章 义龙坠

在此前,丁勤就已经估计过范易的实力,最高不会超过自己两层,极可能会是同级或者高一层。

这样的情况下,他有把握凭借着补天盾,从这里逃离。

当然,若是对方级别比自己高,也只能是逃离。可是,便是逃又如何?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父亲的事洗白,郎本帅出狱,月光帮,已经和自己再没有任何关系。

这里,将仅仅只是漫长旅途中的一段回忆。

但是没有想到,就在两人准备动手时,有人便从人群之外,远远地发出了声音,“本是庆典之日,非要弄得这么剑拔弩张干什么?”

听见这人这样说话,明显是有些身份的,后面的人不约而同地让出了一条路。

丁勤正对着那个方向,对来者的情况看得最清楚。

那人应该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一身红袍,双手背在身后,走路极为稳健。略近之后,可见其表情自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很有强者风范和气度。

范易此时也转过身。见到这个人,他马上收回了灵力,改用一种尊崇的语气道,“来者可是鲁巡使?”

那人边走边微点了下头,“听闻今天月光帮庆典,受门主之托,特意前来参观。不曾想,却遇到这种情况。”

丁勤这时也收了灵力,但是没有说什么。

范易又上前几步,行了一礼道,“鲁巡使大驾,是我帮荣幸。我也在此谢过门主关心。今天一事,实属意外,且为帮中小事,巡使不必挂在心上。”

鲁巡使微微一笑,“嗯,如此就好。我还听门主说,近期有东方青龙门的人进入月光帮的地盘,目的不明,刚刚好也是趁此机会到此向帮主打听一二。刚刚见帮主在冲突之中亲自出手,还以为是东方青龙门的人到此滋事。”

范易听完,居然微微一愣。随即,他道,“回巡使。经您这一提醒,到底此人是否与东方青龙门有关,我确实没有查实。不过,在今天庆典之时突然出现,确实也有可疑之处。”

听他这样一说,丁勤倒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什么东方青龙门,和我又有鸟关系?难不成,你想找个理由,把我推给这个什么巡使?

他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个巡使。不管是年龄上,还是对范易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上,以及动作的姿态上,都让人觉得确实是个高人。

他的修为会不会突破了灵力三阶?

这是丁勤脑子里突然冒出的一个念头。

“似乎你月光帮本部周围,可疑的人不少啊。”鲁巡使看了看丁勤,“先不说这个戴着天星麻面罩的人。在你湖外的丛林中,也有一个女子,修为不高,却带着灵纳石腰带,并有一灵兽相伴,也像是大有来头。”

他这样一说,丁勤心中一紧。

很明显,那是何嫣!

而且,这个人居然认出了天星麻面罩。

天星麻是玄灵大陆上的东西,属于稀有品种。在灵隐大陆这里,气候根本不适合。难道说,他去过玄灵大陆?

范易此时道,“天星麻?他戴的面罩?”

鲁巡使点点头,“没错,天星麻。此物是另一大陆上的极品之一,本不该在我们这里出现。如果出现,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他是那个大陆上来的。第二,他也是四方某一门的巡使,去过那个大陆。”

听他这样一说,丁勤突然感觉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四方各门的巡使,能去玄灵大陆。

而他们,是不是和赤炎山有直接关系,或者至少知道信息?

而且,当时利用五毒岛,同时又要杀何嫣的人,是否和他们有关?

说到这里后,鲁巡使举手示意。身后另外两个同样着红袍的人,押着何嫣和胖墩,慢慢走了过来。

何嫣显然极为不服气,还是在一个劲儿挣扎,“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啊你们这些混蛋!”

鲁巡使道,“这便是你月光湖外围的人一个可疑人员。我带过来,你也好问问她的目的和来头。另外,”

他转向丁勤,“这位朋友,你的面罩也可以摘了。既然来了,何必这样躲躲闪闪。”

丁勤内心苦叹了一声。他本是想让何嫣到外安全区域,没想到,却碰到了这样一个多事的巡使。

抬手拿掉面罩,丁勤的脸出现在人们眼前时,他正在苦笑。

这其中见过丁勤的,只有范酬。他刚刚经过简单治疗,还没有离开。一见丁勤的脸,他不由得大惊失色,“什么?什么……你是丁,丁,丁勤?”

丁勤点点头,“没错,我就是丁勤,丁守义的儿子,彭藏试图谄害的对象。而且,我和什么东方青龙门,没有半点关系。她,”

他指着何嫣,“是我的同伴,同样也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他看着鲁巡使,“你说的没错。我是来自那个大陆。”

见到丁勤不到二十岁的模样,吃惊的不仅是范酬,还包括在场的所有人。这样的年龄和修为,明显不成正比!

不,不单是不成正比,而且是逆天了!

鲁巡使眼中也是出现了些许赞扬之色,“嗯,小小年纪,有如此修为,前途不可估量。只是你在月光帮闹事,终归是你的不对。”

丁勤道,“这位前辈,晚辈确实并无闹事之意。只是,有些事,总是要说明的好,省了日后再有纠葛。”

鲁巡使点了点头,“这句话,你说的对。只不过,东方青龙门派你来这里,到底是何意?”

又是什么东方青龙门!丁勤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道,“前辈所言,晚辈实在是不懂。我并不是东方青龙门的人,来这里也只是想追寻父亲的踪迹。”

鲁巡使道,“话你能这么说,但是,你身上青龙信物的气息,却骗不了人。普通人感觉不到青龙信物的气息,我们四门的巡使,却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

青龙信物?这又是什么东西?丁勤一头雾水,问道,“什……什么是青龙信物?”

鲁巡使的表情似笑非笑,“没想到你的演技也如此非凡。你灵力二阶八层的修为,在东方青龙门,即使不是巡使,也该到专员级别了吧?大家都是行走于四门之中,本来只要通报一声,身份自然合法。可是,你偏偏要如此遮掩。”

丁勤略有些着急,“我们真的和东方青龙门没有半点儿关系!巡使可能是搞错了。”

何嫣这时也挣扎着道,“对,我们和那什么青鱼门没有关系,快放了我!”

鲁巡使根本就不理何嫣,看着丁勤道,“在老夫面前,你就不用装蒜了。”

说罢,他的手一抬,一股灵力波动直接向丁勤而去。

这股灵力波动很明显,但是来势温柔,没有什么攻击之意。正是因此,丁勤才只是加强了些警觉,并没有防御动作。

很快,他发现,这个人的灵力来意,居然是自己的灵纳石腰带。

莫非是这腰带与东方青龙门有关系?

可是,明明何嫣身上也有腰带啊,为什么只对自己?

片刻,丁勤又发现,这灵力作用于腰带后,开始向内渗入。

这是……隔空取物?

他本能地想去保护腰带中的东西,但是自己的灵力在这股灵力面前,似乎难以奏效。

很快,腰带之中,一物直接飞出,落到鲁巡使的手中。

那东西青翠欲滴,在阳光之下甚是惹眼。

这正是丁勤最早从灵参肚子中,剖出那具尸体上的挂坠。

鲁巡使将挂坠拿在手中,直视丁勤道,“有了他,你还不认?”

他给丁勤看的,是挂坠的正面,也就是龙的图案。从他自己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另一面的义字。

他脸上的肉微松了一点,像是微笑的感觉,“东方青龙门,义龙挂坠。出自东方青龙门义字坛,乃其第二大坛。我说的可是没错?”

丁勤还是皱着眉头,“我不知道。这个挂坠是我拣来的。”

鲁巡使的表情又严肃起来,“你还真会说笑。青龙门的挂坠,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拣到?不管你是因公因私,到达我南方朱雀门的境内,没有通报,又在我麾下月光帮闹出事端,这已经影响到我们两门之间的外交了。”

他停了一下,转向月光帮帮主范易,“范帮主。此事,已经不在你帮的处理范围之内。这两个人,就由我带走,去朱雀门中看管,与青龙门交涉吧。”

丁勤知道事情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不由得心生苦水。才把月光帮的事儿给扯平了,怎么又跟什么青龙朱雀的搞上了关系。难道说,我想找个人,就这么难吗?

但是他知道,可能他现在不管如何解释,鲁巡使都未必会相信。眼下来看,抵抗逃离的可能性很小,毕竟何嫣还在他们的手里。倒不如和他们谈谈条件,先把何嫣放了。

“鲁巡使,”想到这里,丁勤道,“这义龙挂坠,确实不是我的。我想,给我时间,我能证明这一点。不如这样,我跟你回你的南方朱雀门,至于何嫣,你就放了她吧。”

第二百零三章 青龙巡使

“你不能去南方朱雀门,那个女子,也不能去。”没等鲁巡使回答,又有人从中搭话。

随着这声音,一道青影从屋檐上落了下来。

他背对着丁勤而立,所以丁勤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腰上那一条星耀帝国的黑蚕绸腰带,却非常鲜明地显示着他的身份。

是他!?

那个丁勤曾经怀疑跟踪他们的人?

他落地之后,丁勤和何嫣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不过却重复了一句话。“他们两个,不能跟你走。”

鲁巡使的目光也是在这个人的腰带上停留了几秒。之后,他问道,“阁下又是何人,何出此言?”

那人道,“在下东方青龙门巡使韦达。”

听到他自报名号,朱雀门的鲁巡使明显表情有些变化。他嘴唇动了一动,第一次没有出声,第二次才呵呵一笑,“原来是灵隐大陆八大巡使之一的韦巡使。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韦达的声音显得很是深沉,“刚刚鲁巡使说,有东方青龙门的人来到了这里。那个人,就是我。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鲁巡使的脸上有些尴尬,“这……我们此前并不知道是韦巡使。因担心有人擅自越界,唯恐因小而影响双方关系,故而准备有所动作,这也在情理之中。当然,灵隐大陆八大巡使,不受四门管辖范围限制,韦巡使位列八大巡使第三位,来到我们南方朱雀门的地盘,我们欢迎都来不及。”

韦达冷哼了一声,“嗯。实际上,确实有东方青龙门的人擅自越界。只不过,他在哪里,我们都没有找到。这次我到这里来,也是正在寻找此人。”

鲁巡使道,“刚刚韦巡使说,这两个人不能带回雀门,莫非,你说的擅自越界之人,便是他们两个?”

韦达摇了摇头,“不,不是。他们两个,虽然有义龙挂坠,却不是我东方青龙门中的人。我之所以会来这里,也是因为感觉到了这义龙挂坠的气息,想弄个清楚。只不过,这两个人行事周密,我不想贸然行事,不像你们一样,除了动武,没有其他方案。”

他这样说,一点儿也没有给鲁巡使留面子。

鲁巡使自然也没有让过,而且言语中有几分犀利的味道,“动不动武,也要看形势。这一点,韦巡使自然也懂得。另外,动武的是这个人,而不是我。”

韦达道,“好了,这些不用纠结下去。这两个人,必须跟我走。他们事关我青龙门弟子的下落,与我青龙门关系最大。当查清那个弟子下落之后,我青龙门,自然会以合理的方向向朱雀门递交函呈,说明原由。”

鲁巡使慢慢呼出一口气,“既然韦巡使如此说,那也罢,这两个人,就由你带去吧。此吊坠,我也物归原主。”

说着,他将义龙挂坠直接丢给了韦达。“另外,今天月光帮庆典,韦巡使作为八大巡使之一,是否留下来一添喜庆?”

“免了。”说着,韦达转过了身,看了丁勤一眼,“你们两个,跟我走吧。”

何嫣的表情有些不情愿,看了看丁勤,像是在征求意见。丁勤倒是觉得,跟着这个韦达走,应该比跟着那外鲁巡使走,后面应该会好过的多,所以干脆微微一笑,向韦达就迈了出去。

韦达似乎很是满意,转向月光殿的方向,也不管丁勤,自顾自地就往前走。丁勤随其后,何嫣跟着丁勤,胖墩跟着何嫣,三人一狗,走成了一条线。

而那些围观之人,见这三人走来,又是自然而然地让出一条路。不过,也有几个人,一直跟在离他们一里左右的地方,直到三人过了桥,到了湖边,那些人才隐去。

走到湖边稍僻静处,韦达转身,面对着丁勤何嫣二人,“说吧,怎么回事。义龙吊坠,怎么会到你们的手上。”

丁勤道,“前辈,此物是我们拣到的。”

韦达的语气极为冰冷,“这个说法,唬孩子还行。这个挂坠,属于东方青龙门义字坛的弟子昌茂,除非人死了,否则不可能丢弃。”

丁勤深吸了口气,“韦巡使,这个挂坠,确实就是我们从尸体身上取下来的。当时,那具尸体腐烂严重,能辨认身份的,也只剩这一个挂坠。”

韦达的面色微微一变,“你所言是真?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一遍。”

丁勤稍作回忆,把他们上岸后,遇到灵参,从其腹中剖出一具腐烂尸体的事情说了一遍。

韦达听完,想了想道,“嗯,我们调查的时候,倒是有弟子反映,说昌茂急于求进,一直想要去寻三灵之物。”

丁勤道,“我们也是了解到,今年的灵参,从海中上岸比原来要早。不排除,昌茂想在那里等待灵参,却被已经上岸的灵参吞入了腹中。”

韦达道,“你说的有理。只不过,我寻找这个弟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哪里发现的这个挂坠,你们带我去。”

被提出这样的要求,丁勤倒是有些意外,而且也极不情愿。

那是他登陆的地方。从那里走到月光湖,虽然中间没有多少耽搁,可这也是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返回再回来,再快估计也要一个多月。如此一来,等于在这里近三个月,却没有半点父亲的消息。

带着这种不情愿,丁勤道,“韦巡使。实不相瞒,到这里来,我们是找人的。我父亲于四年前到了这里,可是至今音信全无。如果再回到那儿,等于我到这里之后,白白呆了三个月。”

韦达冷哼了一声,“我说让你去,你能选择不去吗?”

他这句话,说的倒是事实。丁勤能感觉到,这个人的修为绝对在自己之上,而且是有绝对的实力差距。

不过,他后面又加上了一句,“而且,你找人,凭你自己的能力,诺大一个灵隐大陆,又谈何容易。如果你所言属实,那相当于帮我们青龙门提供了线索。我会采用适当的方式,发动青龙门来原你寻父。”

他这样说,丁勤心中倒是释然了不少。而且,他的语气此时很是和蔼,有一种老者关爱的感觉,让丁勤的心里也有了些许的温暖感。

稍微想了想,丁勤道,“好,我带你去。不过,我也希望你不要食言,到时候帮我寻找我的父亲丁守义。”

韦达又恢复了那种威严冰冷的语气,“我韦达说话,在灵隐大陆都是响当当的,你放心吧。”

听到这话,丁勤也决断得干脆直接,“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半个月后。

一路走来,韦达都是在带着他们走大路,定时吃饭住宿,似乎并不着急。在赶路过程中,他也极少说话,即使丁勤问起,他也是能不答就不答。

再次回到自己刚刚登陆的海滩上,丁勤不禁百味交集。当初,刚刚上来时,自己心中是多么希望满满,而现在,又是多么感慨万千。

那只大灵参,是丁勤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对手。而那具尸体,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人。对于这二者,他都印象深刻。

所以,回到这里之后,他和何嫣很容易地找到了当初的地点。

灵参死后,早就液化,现在没有了痕迹,只是那片土地上的植物,长得比其他地方要茂盛得多。而那具尸体,可能被什么野兽啃食过,只剩下了一些零散的骨骸。

单看一副骨头,确实很难分辨是不是昌茂。但是好在,附近还有他散落的一些工具。

找到已经生锈的工具之后,韦达简单地查看一下,便确定这是东方青龙门打制出来的东西。

按照他的说法,昌茂在东方青龙门,属于高等分坛的下等弟子,虽然资质不错,但由于出身不好,家中父母均卧病在床。没有后台的人,自然经常受人欺侮。这也是他为什么迫切想提升自己实力的原因。

只可惜,他走错了路。如此一来,他不仅没有提升得了实力,而且命丧黄泉。更为不值得的是,他这样算是私自离开青龙门,将被青龙门除名。而他的父母,也会因此,再也得不到任何青龙门的救济和援助。

这些,是确定此人就是昌茂之后,韦达说的。

而自从找到了昌茂的尸骨,韦达对于丁勤,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他身上带着一种长者的慈祥,此前的那种冰冷高傲感荡然无存。

作为见证人,丁勤必须随他回到东方青龙门,向掌门详细禀报此事。而为了能借助青龙门的力量探听父亲的消息,丁勤同样也需要去青龙门。

启程之后,韦达主动开口道,“你说你是从玄灵大陆来的。关于灵隐大陆,你想知道些什么,问吧。”

丁勤点点头,道,“我想知道,灵隐大陆,是否有一个叫赤炎山的地方。”

“赤炎山?”韦达一愣,“我确实不知道。”

丁勤心凉了半截。韦达这种巡使,应该是走过很多地方的,他都不知道,那谁知道?难道说,那张图是错的?

他沉默良久,情绪极为失落。韦达似乎看出了这一点,道,“你也不用灰心。在灵隐大陆,是没有完整历史的。所以,如果你问的是古代的称谓,极可能我们不清楚。”

“没有历史?为什么?”韦达这个说法,倒是让丁勤有些意外。

韦达道,“这个,就和灵隐大陆的特点有关了。反正路程还长着,我就慢慢讲给你听。”

第二百零四章 东方青龙门

灵隐大陆,没有沿续的历史。因为在这里,从来没有过统一的政权,一直都是以门派的形式控制资源和地盘,根本没有修史的必要。

各个门派,虽然有自己的要事志,但也仅仅针对本门。除非与其他门派之间发生了极重要的事情,否则不太会涉及到外来人员和门派。

可能正是因此,包括目前的四大门在内的要事志,都像是断层一样,突然就出现了。

四门形成的时间基本一致,由现在向前可追溯数千年。人们普遍认为,在四大门出现之前,应该有过一个超大的门派,控制过整个大陆。但是后来,门派瓦解为四个,形成了现在的四门。

而那个门派的要事志,估计在混乱中,被人故意销毁了。

从形成开始,四大门派之间,就是实力均衡,盘距东西南北四方,相互制约。几千年来,这种平衡,从未被打破过。

于是,四门各在一方,门中的弟子只在本门控制范围内活动,不得擅入其他门的范围,否则就是触犯重律。

四大门派控制的范围之中,后来开始形成大大小小的灵修帮派。这些帮派之间弱肉强食,但是却整体上依附和依赖于四大门派。为维持秩序,解决一些可能引发祸乱的争端,四大门派建立了巡使制度。

门派之中,会有一些修为和威望都比较高的人,成为巡使。最开始,巡使只负责在本区域内进行巡察,解决问题。

巡使制度的形成,使得大陆上的秩序井然,各方控制的地盘上,战乱越来越少,所以一直沿用至今。

但是后来后来人们发现,经常有一些小事,涉及到两个大门派之间的利益和管理,若是全都上报四方大门,时效慢,牵扯精力多。

比如,在两个门控制区域的交界处,发生了命案,或者冲突。由于是平民之间的矛盾,根本用不着大门派出面。可问题在于,为了公平公正,总有一方要处罚另一方的平民。若不向另一方的门派通报,极容易引发误解。

所以,经过四门商议,开始建立大巡使制度。每门出两个人,一个主使一个副使,组成八大巡使,可以任意在大陆走行,遇到涉及多门的事务,有直接处理的权利。

而韦达,便是目前八大巡使之中排名第三位的青龙主使。此前,昌茂突然失踪,他便领命在灵隐大陆之内找寻。

这些内容,韦达向丁勤讲述得很详细。丁勤听的时候却是没有那么专心,因为很多事情与他无关。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大陆上到底有没有所谓的赤炎山,如果有,会在哪里。而如果没有,父亲又去了哪里。

经过一个多月的旅程,韦达带着丁勤和何嫣,进入了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原。

平原之上,有一条极宽阔的大路。沿路又走了三天,一个诺大的城镇出现在了丁勤的眼前。

不,这不是城镇,而是真正的东方青龙门。

在灵隐大陆走了这么多地方,这里是唯一一处建有高大围墙的区域。

整个东方青龙门,东西宽二十里,南北长三十里,全部用三米高的围墙围住。围墙最顶端,雕刻了八条龙,每个方向各两条,龙首相对,交汇于东西南北四个门。

正南方向,是东方青龙门的主门。这里的龙头从城墙上抬起,龙头下、城门上的位置,有一块巨大的石匾,上书东方青龙门五个大字。

但是,与另外大陆上帝国城镇的围墙不同的是,在青龙门,没有守卫。韦达带着丁勤和何嫣从正门直接进入,没有任何障碍。

围墙之内,是建得工工整整的建筑。除中心区域外,其他部位的建筑样式全是统一的,均为三层高的楼房,每四栋围成一个小院子。这里出出入入的人员也与常人无异,只不过都穿着统一样式的衣服。

东方青龙门共设五个分坛,分别为仁字坛、义字坛、礼字坛、智字坛、信字坛。这里与丁勤此前所在的门派不同,不是各坛独立成院,而是除各坛相关领导人员集中居住在中心区域的高层区外,其他各坛弟子在外围混居。

回来之前,韦达已经向青龙门的掌门进行了通报。进入青龙门之后,时间尚早,他直接带着丁勤和何嫣走向中心高层区。在那里倒是有两个守卫,见到韦达,恭身行礼,至于丁勤和何嫣是什么来历,包括带着一头魔兽,根本就不过问。

中心区域的正中心,是东方青龙门的大殿。这是一座三层高的大建筑,有种皇室宫殿那种感觉。从正门进去,在一层的大殿,就是东方青龙门的议事大厅。

此时,掌门和相关的要员均列席于上,似乎就在等着韦达。

韦达进殿,走到居中的位置,向着最上的掌门行了一礼,“掌门,我回来了。”

青龙门掌门大概得有七十岁以上,须发皆白,但是面色红润,目现精光。一开口,他声音也很洪亮,气势上绝对不输于玄天和星耀两国的国王。“嗯,你之前发的消息,我们都收到了。此一行耗费数月,也辛苦韦巡使了。”

韦达没有丝毫谦虚之意,“此次寻人,是我近年来寻得最难的一次。我在南方朱雀门下属的月光帮,也答应了南方朱雀门的一位巡使,说在我们查清之后,会向朱雀门书面提出辞呈解释此事。还请掌门费心。”

青龙门掌门道,“此事应该。我已经差人处理,就等你回来,阅过那封辞呈之后,就可发往朱雀门。”

韦达道,“如此甚好。”

没等韦达介绍,青龙门掌门就把目光转向了丁勤和何嫣二人,“这就是你说的,从玄灵大陆来的两个人?”

韦达转向丁勤和何嫣,“没错。男子名为丁勤,女子名为何嫣。二人也是我们这次寻人的有功之臣,本该奖励。不过,两人不爱财物,一心只想寻父,无奈我对他们说的信息了解甚少,所以答应他们,带回门内,看我们的情报系统,能否为之提供一些消息。”

青龙门掌门道,“应该,应该。我们诺大青龙门,确实不会欠别人人情。只不过,据我了解,玄灵大陆是最低级的大陆之一,本是不该有到灵隐大陆的方法的。你们两个人,又是如何来到这里?”

丁勤听完,上前道,“回掌门。几年前,玄灵大陆玄天帝国皇室,得到了一张残缺不全的图,上面有从玄灵大陆到赤炎山的标注。于是,在四年前,我父亲丁守义,受皇室之命,按航线出海。”

他停了一下,“但是四年之中,他沓无音信,一直未回。一年之前,我开始寻父,偶入玄天帝国灵隐大帝墓内,得到密钥,打开室室,上有一张古图,标明了赤炎山的位置。我正是按照这图,才来到灵隐大陆寻父。”

青龙门掌门听到这里微微点头,“嗯,原来如此。只不过,你所说的赤炎山,我倒是没有听过。”

丁勤道,“来此的路上,韦巡使也向我说明了。我到这里之后,在一个部落,得知父亲当时确实到了这里。至于后来去了哪里,一直没有明确的线索。按照计划,他应该是在找辰离宗。”

“辰离宗?”青龙门掌门看了看座下诸人,居然也摇了摇头,“我没有印象。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丁勤道,“这是图上所示。在灵隐大陆的位置,只标示了赤炎山,也就是辰离宗。”

青龙门掌门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之中,曾经统一灵隐大陆的那个大门派?可是,灵隐大陆向来叫灵隐大陆,并未有过赤炎山之名。”

丁勤道,“这也正是我们所疑惑的。也希望掌门能予以支持一二。”

青龙门掌门道,“这个你放心。我马上就派人,去搜寻一下关于赤炎山,辰离宗的消息。另外,你们两个年纪轻轻,跨洋到此,想必也是受了不少苦吧。”

丁勤听得出,青龙门掌门的言外之意,是想打探两个人的修为情况。没等他说话,韦达道,“掌门,这事我正想向掌门报告。丁勤年龄虽小,尚不足二十岁,但是目前修为已经达到灵力二阶八层。而何嫣,也是灵力一阶七层了。”

他这样一说,满座的人,无不是一片惊叹之声。特别是有几个年老的,已经站起来了。

青龙门掌门也是从座上站起,直接走到丁勤面前,“你现在修为是二阶八层?”

丁勤点点头,“没错。其实,我前一段时间,还只是二阶三层。但是在月光帮,遇到一位前辈传功,灵力直达了二阶八层。”

青龙门掌门道,“不,这与传不传功没有关系。二十岁左右时的经脉强度,理论上,要承受住灵力二阶一层的压力都不容易。若在二十岁时突破灵力二阶,便已经可以算是千里挑一了。你居然已经达到二阶八级,这可是很多人仰慕的水平。”

他停了一下,又道,“若是一个普通灵修,怕是年尽岁终,可能也无法突破二阶。资质稍好一些,到五六十岁时,才可能会突破灵力二阶五层。而资质出色的,要达到灵力二阶八层,怕也是得五十岁左右。像你这样,只能以天才论了。”

第二百零五章 待遇

在他的夸奖面前,丁勤当然有自知之明。自己并不能算什么天才,因为这一路走来,有骨魂相助,有机缘巧合的各种灵丹妙药,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不过,这些他不能说。

向掌门行了一礼,“掌门过奖了。其实也是机缘而已。”

掌门呵呵一笑,直接抛出了榄橄枝,“丁勤,其实,你若是愿意在我东方青龙门供职,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安排一个与你的修为相称的位置。”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立即下面有人道,“掌门,我们坛,恰恰缺了一名长老。”

“掌门,我们坛内,还差一名司监。”

“掌门,我们的副坛主病重,不知道可否超配一名副坛主……”

掌门慢慢抬起手,“各位,到底怎么决定,还要看丁勤小兄弟的意思。”

丁勤向掌门,各其他站起的人都行了个礼,“谢谢掌门及各位的厚爱。只是,丁勤自知经历尚浅,能力不足,且寻父心切,不敢贪图一时安逸,还望大家理解。”

掌门呵呵一笑,“嗯,以孝为先,可见小兄弟的道德水准。你放心,我们会尽量帮你寻父。倘若在找到父亲之后,你若有意在我青龙门发展,尽管可以回来找我们。”

说罢,他从腰间摸出一块木牌,“不管如何,你要寻父,必然会在灵隐大陆走动。这块木牌,叫青龙令,遇到麻烦时,大可亮出来。若是青龙门弟子见到,都会帮忙。若是其他各门见到,也会给我青龙门一个面子。至于背后的麻烦,我们都可以帮你调解。”

丁勤也不拒绝,直接接过。在灵隐大陆上有这样一个东西,的确会有很大帮助。

一时之间,他有了一种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

掌门见丁勤收下,略带满意地微笑了笑。之后,他转向何嫣,“这位姑娘,修为达到灵力一阶七层,属实也不低,修炼资质,应为上等。待到女灵修的三十五岁左右,也应该有灵力二阶五层以上修为了。”

何嫣还是那种活泼样,边行礼边笑道,“谢掌门夸奖,我会努力的。”

掌门又问,“那不知道姑娘有没有留在我青龙门的意向?”

掌门说完,韦达又附了一句,“掌门,何嫣是正统的药系灵修,专司毒物,兼顾疗伤,比那些医药系治疗为主的,还要更精进一层。”

听韦达这样说,何嫣对面一个女子直接站了起来,“何姑娘,我是智字坛的坛主。我们智字坛,向来以辅助为方向,医药系列更是有专长。我一直想收入徒弟,不知道何姑娘是否有意?”

听她这样一说,又有人直接倒吸了口气。智字坛的坛主,是有名的清高户,有不少人想给她推荐徒弟,她从来不收。今天居然能主动提出?

不过细一想,其实她也是在打小算盘。谁都知道,能跟丁勤一起寻父的,必然不是普通关系。若能将何嫣留下,就有可能最后将丁勤留下。

丁勤若真留下,日后必是青龙门甚至灵隐大陆呼风唤雨之辈,八成哪一任掌门都是他的。若和何嫣搞好了关系,和丁勤的关系能不好?

掌门这时也点了点头,走的是同样的路子,“嗯。何姑娘意下如何?”

何嫣这时却看了一眼丁勤,“这个,我还得听他的。”

掌门呵呵一笑,转向丁勤,“你觉得呢?”

丁勤想了半天,才道,“何嫣,我觉得你留下也好。”

听丁勤这么说,何嫣一愣,“为什么?”

显然,她是希望丁勤让她跟他继续走。

丁勤道,“我寻父之途,凶险异常。到现在为止,你也见到了。我一直说,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把你安顿下来。东方青龙门是灵隐大陆的龙头门派,你留在这里,既能保证安全,又可以安心修炼,是个不错的选择。”

掌门听丁勤这样说,也是马上顺水推舟,“嗯。说的有道理。”

岂料,何嫣却自己反了卦。她一脸不情愿,“不行!我还没有要离开你的意思。就算是要离开,也要我自己愿意离开的时候。那时候,我再回青龙门也行。”

丁勤道,“那时候是什么时候?你跟我走,太危险了!”

何嫣居然眼里泛出了泪光,“你是觉得我修为低,嫌我累赘了吗?可是我没给你添麻烦啊。再说那个人说不杀我是看你面子,他修为在灵力三阶以上,万一你一走,他追过来杀了我,你不会觉得内心愧疚吗?”

听她这样说,倒是青龙门掌门先应了声,“听姑娘的意思,是有灵力三阶以上的高手,在追杀你?”

何嫣道,“嗯!在玄灵大陆,有人杀了我父亲,还要杀我。那时丁勤救了我,那人说给丁勤面子不杀我。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才跟着他的,还跟他签了婚约的,没有想到,几个月时间,他就不想要我了……”

“这……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丁勤一时居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急得直跳脚。

青龙门掌门沉思一会儿,道,“那,如此的话,你确实不适合留在东方青龙门。并不是说,我们东方青龙门惧怕灵力三阶以上的高手,保护不了你。而是,按照门规,你只能住在外区,与我们高层区相隔。没有高层保护,丧命是一瞬间的事。”

智字坛的坛主似乎不甘心,“掌门,其实我也可以让她做我的贴身伺徒。”

青龙门掌门道,“说是这么说。只是,你要知道,便是伺徒,也是有很多时候要离开的。我不是怕惹什么高手,而是怕何嫣离开丁勤,真的陷入危险。”

他这样说,智字坛的坛主也只好坐下。何嫣撅嘴看着丁勤,“你看,掌门都这样说了。”

丁勤不言。

掌门又道,“不如这样。我破例,收你为青龙门外室门徒。如此一来,不管走到哪里,你都是青龙门的人。这样,至少在灵隐大陆,你是有地位的。要杀你的人,若有自知之明,也不该惹我青龙门才对。”

“外室门徒?那又是什么?”何嫣不禁有些好奇。

掌门道,“就是不用在青龙门生活的弟子。其实,有些像巡使,只是没有巡使的地位,自由自在。”

其实,除了丁勤和何嫣,大家都知道,这只是掌门一个说辞,要和丁勤何嫣扯上些关系而已。丁勤修为高,让他加入青龙门,不给个职位,百分百的不合适。何嫣不一样。灵力一阶七层,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何嫣这时倒是挺高兴,“好啊好啊,这样也好。”

掌门点点头,“过会儿,会有人去给你送一个吊坠。你就收入到智字坛吧。我们会在吊坠上注明你是外室门徒,不受活动区域限制,这样即使你进入其他门的管理区内,也不会引发外交的争端了。”

丁勤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但是,他又不好一再拒绝掌门,而且此事,是何嫣自己的事,他再干涉也不好。

和何嫣一起谢过掌门之后,掌门安排韦达带丁勤和何嫣休息。

他们两个虽然是青龙门的客人,但休息住所却不在中心高层区。由此可见,青龙门的规定确实很严,而此前掌门说,何嫣即使成了弟子也不能在高层区居住,应该也是真的。

客观上来讲,东方青龙门是丁勤和何嫣到灵隐大陆之后,目前为止最安全的地方。但是,丁勤内心之中,也是最为焦灼的。

因为他现在完全是在被动地等待东方青龙门的消息。

东方青龙门家大业大,制霸一方,但是当时父亲是否向这个方向来了,谁都不能保证。

如果恰好是在这个方向,那还好。但若没有,在这个四大门派割据的大陆上,想从其他地方得到消息,可能并不比丁勤自己找容易。

这样的等待,一等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内,丁勤什么心思都没有。特别是到第三天的时候,韦达走了。作为八大巡使之一,他不可能在东方青龙门本部长时间逗留。

倒是何嫣在此得到了不少好处。不管是给丁勤作样子也好,还是真心想收个门徒也好,智字坛的坛主对何嫣很是看重,几乎每天都来看何嫣,给何嫣传授功法和修炼心得。

何嫣聪明伶俐,加上对毒的钻研深度甚至不比坛主差,自然也很快得到了坛主的喜爱。三五天之后,她就天天忙得不亦乐乎,俨然已经融入东方青龙门。

丁勤看在眼中,也不阻止。其实这样也好,若何嫣与他们打成一片,说不定到时候心态变化,就不想走了。

倒是胖墩,可能是感觉到丁勤的压抑,一直守在丁勤的身边。

好在太阳快下山时,终于有人来告诉丁勤,从西方白虎门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

一听有了线索,丁勤自然是欣喜异常。但稍一平静之后,他不由得又有些怅然。

因为消息来自西方白虎门。白虎门与青龙门,分别在大陆的两端。要赶到西方白虎门,可能需要数月的时间。

第二百零六章 西方白虎门

来的人是东方青龙门的一个情报专员。他交给丁勤一张纸,“我们掌门,为你的事,专门发函向四方门派都进行了询问。南方朱雀门查询后回复不清楚此事,西方白虎门回复,四年之前,确实有一个人去过他们那里,并且打探赤炎山和辰离宗的消息。”

丁勤接过那张纸,是西方白虎门的回函。上面所说的与这个情报专员所言一致,后面写道,丁守义按照他们的指引,前往北方玄武门查询信息去了。

丁勤抬起头,看着这个情报专员,“那,北方玄武门呢?”

那人道,“北方白虎门一直未予回复。客观来说,玄武门与青龙门的关系一直不佳,这种无关大局的事情,他们也许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丁勤喃喃道,“从西方白虎门探听消息之后,向北方玄武门而去,父亲当年这又是为什么?若玄武门与赤炎山有关,那其他各门,也该知道才对。”

情报专员道,“西方白虎门对此并没有解释。这也是我们到目前为止唯一的情报了。”

丁勤看了看何嫣,“那我们就去西方白虎门。”

何嫣歪着头问,“为什么不直接去北方玄武门?你爹不是去了玄武门吗?”

丁勤摇摇头,“万一,我爹在去玄武门的途中,改变了方向呢?再说,他为什么去玄武门,我们也该知道才对。若是西方白虎门开出了什么条件,让我爹去完成,那么等他回来之后,还是同样要从白虎门得到进一步的线索。”

情报专员也是点了点头,“小兄弟说的没错。四门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其实西方白虎门能给我们提供消息,已经够给面子了。各具体的情况,也只有去了那里才能确认。”

丁勤想了想,“那烦请回报掌门,就说我和何嫣急于行路,直接离去了,不再专程向他告辞。”

情报专员笑道,“掌门已经料到公子可能会如此决定。所以,在我来的同时,你们西去的车辆物资等已经准备好了。在青龙门西门外,有一辆马车,配有一名车夫。二位可以直接到那里,乘车前往。”

丁勤向这个情报专员抱了抱拳,“有劳!感谢东方青龙门对我们的帮助!”

情报专员道,“公子既然去意已决,那就早些收拾动身吧。另外,掌门让我转告公子,若是今后家事圆满处理,有意回到我们东方青龙门任职,随时可以回来。”

丁勤微微一笑,转向何嫣,“准备吧。”

太阳落山,霞光还未尽之时,丁勤和何嫣出了东方青龙门的西门,上了那辆马车,沿着大路,一直向西而去。

马车由四匹马拉动,异常宽大舒服,两个人即使全都平躺在其内,中间还有不少的空隙。马车之中,各种用品也是一应俱全,看来青龙门在给二人的准备上花了不少功夫。

马车的车夫虽然不是修者,但是据他自己说,从十五岁就驾车,到现在已经四十年了,经验异常丰富。而且,他还是青龙门为数不多的长途车夫之一,其他三个方向的各门,他最少都跑过四五趟。

问及到达西方白虎门的时间,车夫算了算,如果走大路,最少需要三个月时间。其间若是穿插一些小路,能缩短一个月左右,只是那些小路不仅路况复杂,还要翻山越岭过林涉水,其间容易出现强大的魔兽,便是东方青龙门的强者出行,都不会选。

丁勤虽然心中有些焦急,但也知道,还是以稳为妙。他告诉车夫按照大路掌规路线走行,不用急进。

如此一晃,便是近百天的时间。

在这期间,丁勤过了二十岁的生日。虽然没有什么仪式,但是他知道,过了弱冠之年,自己更应该承担人生的责任了。

一路上,何嫣都在专心研究从青龙门学到的内容,与丁勤之间交流甚少。快到白虎门时,她才算是靠一段落,至于具体在研究什么,同样也没有和丁勤说。

西方白虎门,灵隐大陆的西方踞要之地。远远望去,白虎门的占地规模与青龙门差不多,而且外围的城墙样式也极为接近。

在它的城墙之上,同样也有八只白虎。与东方青龙门的木质青龙不同,白虎采用的是金属材质,在阳光之下闪闪发亮,甚是耀眼。

车夫一直将丁勤和何耀送入白虎门的围墙之内。进去之后丁勤才发现,就算是建筑风格,二者也很相似。同样是外围建着统一样式的规整建筑,在中心区域有一个围起来的高层区。

车夫临走前,交给丁勤一封信,“此信是东方青龙门掌门亲笔写的荐书,带着它出示给西方白虎门高层区的守卫,自然会得到西方白虎门的接见。”

丁勤接过来收好,又从身上取出些金银送与他,以示感谢。

车夫也不客气,确定丁勤和何嫣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之后便离去。

按照车夫的说法,丁勤和何嫣直接去了中央的高层区。将东方青龙门的信件交与那里的守卫之后,二人在外面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便有人出来迎他们入内。

高层区内的建筑,同样是与青龙门类似,这让丁勤倒是有了些亲切感。在大殿之内,西方白虎门掌门稳居上座,在下面有二十来个高层人员。

丁勤上前,对掌门行了一礼,“丁勤、何嫣见过掌门。”

掌门微点了下头,开门见山地道,“青龙门专门来函,说你们在寻找一个叫做丁守义的人。四年前,他来过我们这里,但是后来又走了。”

丁勤道,“我们此行前来拜访贵门,就是为家父丁守义之事。”

掌门道,“我已经在信件之中写明,他前往了北方玄武门。你们不直接到玄武门寻找,又专程到我西方白虎门,可是有何不清楚之事?”

丁勤道,“掌门。实不相瞒,家父来此,是要寻找赤炎山辰离宗的。他为何从此去北方玄武门,我们想知道的更清楚一些。另外,家父当年是走的哪条路,若掌门知晓,可以告之一二。毕竟,”

丁勤这时情绪略有低落,“毕竟,家父不是灵隐大陆中人,到达灵隐大陆之后,举步维艰。即使目标明确,可能途中也会有诸多危险,是否顺利到达了北方玄武门,谁也无法确定。我想重走家父旧途找下去,说不定还能有更多的线索。”

“嗯。”白虎门掌门应了一声,像是表示赞同,“心情可以理解。当年,丁守义来西方白虎门,并非是目的明确而来的。他来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父亲受伤了?

听到这里,丁勤心里咯噔一下。

白虎门掌门继续说道,“其实,他能来白虎门实属巧合。那时候,我白虎门的一名巡使在外巡游,回白虎门途中,发现了重伤的丁守义。巡使认出,他身上的衣着物饰,很多都不是灵隐大陆上的东西,担心他是某个门派的巡使,故带回白虎门医治。”

“由于伤重,我们一直治疗七七四十九天,才稳住了伤情。又调养了个把月,丁守义基本康复,才道出自己并非是哪门巡使,而是玄灵大陆玄天帝国的人,到此来寻赤炎山的。”

他停了一下,道,“嗯,他所说的目的,与你刚刚所说的一致。”

听到这些消息,丁勤心中又惊又喜。父亲单枪匹马,在灵隐大陆一定也吃了不少的苦。

白虎门掌门继续道,“只可惜,我们并不知道赤炎山在哪里。所以我们向他建议,可以到北方玄武门去看一看。”

丁勤立即问道,“大陆上四门并立,为何其他三门之中,唯独建议他去了北方玄武门?”

白虎门掌门道,“因为只在北方玄武门,有玄武碑。据传,玄武碑是上古之物,上面记载有很多晦涩难懂的文字。若所谓的赤炎山辰离宗真的就在灵隐大陆,那唯一的线索,可能就在玄武碑上了。”

“玄武碑么……”丁勤喃喃地自言自语。

他声音虽小,但还是被白虎门掌门听见了。掌门道,“没错,玄武碑。你从东方青龙门而来,可能也得知关于四门的一些信息。四门的资料都显示,四门几乎出现在同一时间。所以,大家都猜测,是由一个大宗分裂出来的。”

他轻叹了一口气,“可是,便是四门都有意研究此事,却没有什么结论。唯一可能留有信息的,便是玄武碑。”

“在北方玄武门的正中心,有一具玄武神兽的雕像,背驮一块高逾丈的古碑。在北方玄武门的史料之中,并没有修建此碑的记录。所以,我们认为,可能那是原来那个所谓的大宗门留下的。”

“恰恰,玄武本身也是驮碑之物。若是以碑为中心,建成一个门,也能说得过去。”

丁勤听到这里,一个疑问在脑中闪过,不由得问道,“碑上难道没有碑文吗?如果有碑文,不就能解开很多疑惑?还是说,北方玄武门,自己掌握着秘密,而不向外宣布?”

第二百零七章 吃拿卡要

西方白虎门掌门奇怪地笑了笑,“碑文确实有。可是,我们没有人能识得。那像是一种古老的文字,也像是一种阵法符号。灵隐大陆没有多少上古传承,这千百年来,那碑文愣是没有人能破译。”

说到这里他又感叹了一句,“唉,也不知道是灵隐大陆的人无能,还是那碑文本来就没有意义。至于你父亲到没有到玄武门,是否破译了碑文,后面再无音信。”

丁勤恍然大悟。冥冥之中,他又有一种直觉。

碑文一定和赤炎山有关系!

包括骨魂这时候也提示,“玄武石碑,多是上古遗留,一定要去看看!”

向西方白虎门掌门行了一礼后,丁勤道,“感谢掌门提点。那我这就前往北方玄武门,参阅石碑,争取能解出其中奥妙。”

白虎门掌门也不挽留,“你们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吧。只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的是,北方玄武门的掌门,行事相对怪异,往往以个人情绪好恶定夺事务。你们到北方玄武门之后,一定要小心行事,以免触怒掌门,得不偿失。”

说到这里,掌门又想了想,“对了。当年你父亲从这里离开,我们建议他走的是西北通道。这是西方白虎门与北方玄武门之间的交通干路,选择这条路,能少很多风险。”

丁勤谢过。之后,他带着何嫣,出了西方白虎门中央高层区。

在白虎门总部之内,没有高层的示意,想要找车根本没有可能。丁勤和何嫣出了白虎门,步行二十多里,到了一个小镇,买下一辆车,驾车而行。

若是丁勤自己走,一定会选择全速奔行。但是,他还必须照顾何嫣。一路上,将会有不少路段需要在野外宿营,对女孩子来说,有辆车终归方便一些。

再者,何嫣的修为尚不够。即使她能跟上自己的速度,但灵力也会一直处于极高消耗状态。这种情况下,虽然对她提升修为有好处,却因灵力不足对战斗有束缚。

谁也不知道,路上还会不会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丁勤可不想遇到强敌时,何嫣完全没有自保能力。

再说,乘车与全束步行之间,可能只相差十来天。对于这漫长的旅程来说,只不过是七八分之一。

好在两个人路上还算是顺利。除了穿越山林时遇到过四波山贼,期间并没有什么事情阻碍行程。

刚刚好九九八十一天时,他们到了。

但是,丁勤和何嫣,谁都高兴不起来。

玄武门弟子排名演武,外来客商,概不相见。

好容易等了半个来月,玄武门开门迎客,丁勤却又得知,按照玄武门的规矩,想要参阅玄武碑,必须经掌门的同意。

更让人来气的是,想要见掌门,必须首先递交书面辞呈,经过三道审核,认为理由充分之后,才会交到掌门手上,由掌门决定是否想见。

丁勤本想以青龙门曾经专门发函为由面见掌门,结果却被告知,第一道审核便没有过。

理由很简单。青龙门的事,与玄武门无关。两门之间没有什么外交友好关系,不存在互帮互助义务。

好一个张狂的玄武门!

丁勤在心中已经把他们骂了不下二十遍。

可是,骂归骂,总还得想个办法去看玄武碑才行啊。问题是那些审核的,丁勤把申请书改了三遍,但是每一遍,都在第一道审核时便被拒绝。

不到三天时间,丁勤的嘴上起了一层泡。

何嫣也因此而闷闷不乐。这段时间以来,她觉得,丁勤的事就已经也是她的事了。

就在丁勤因此事日夜无眠之时,事情突然有了些转机。

黄昏时分,一个陌生人找到了丁勤。在丁勤客栈的屋内,那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马圣,是北方玄武门的弟子。我知道你们想要见掌门,却过不了第一道审核。”

丁勤对他的来意甚是有疑,很谨慎地说道,“没错。我们递交过三四次审核了。”

马圣神秘地一笑,“如果我说,我能帮你们呢?”

丁勤有些不解,“你?帮我们?什么意思?”

马圣道,“其实很简单。你们过不了审核,因为你们没有打点到审核员。你要知道,在北方玄武门,每名二阶以上的弟子,都要等掌门进行功法亲传。而这个过程,同样也由三层审核安排。所以说,”

他倒是也直来直去,“本来一个例行的程序,慢慢就变成了一种大权在握的环节。三层审核员习惯了别人把他们捧到天上之后,若是没有任何油水的审核,一般都不予通过。”

丁勤听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在玄天帝国,也有这样的官员。这种吃拿卡要,雁过拔毛的人,向来是丁勤最讨厌的。

不过原来,父亲在的时候,有父亲的背景,没有人敢对他如何。父亲不在之后,自己再回来,机缘巧合见了帝君,也没有遇到什么设卡之人。

所以,丁勤对这种人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听说的层面。

现在,终于遇到了。

丁勤心中一股愤恨腾地升起,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句,“我次他奶奶。”

马圣呵呵一笑,“骂又有什么用?在玄武门,其实这就是规矩。不单玄武门弟子,便是这周围的附属门派,小城小镇,也都习惯了。你不掏出点儿油水来,想见到掌门,天方夜谭。”

丁勤恨恨地捶了一下桌子,“这样的人,不怕遭天谴么?”

马圣还是笑道,“那你就说严重了。人生在世几十年,有几个遭所谓天谴的?再说,这里是北方玄武门,灵隐大陆上一方独大,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他们?”

丁勤气得连连叹气。这也与他从小的出身有关系。而何嫣这时反应却明显比较快,看了看马圣,问道,“我们到底如何才能通过审核?还望马兄指点一二。哦,对了,”

她从灵纳石腰带之中取出两把金银锭,“我们初来此地,也没有准备什么好礼,这些就当大家认识认识,还望马兄收下。”

马圣笑嘻嘻地接过,没有半分推辞之意。

丁勤一见此状,更是愤怒难当。

我还以为你马圣是个好人,来提醒我一下。没有想到,原来也是借机索贿的。这北方玄武门的人,怎么都这种德性?

但是转念一想,丁勤又觉得想通了。若不是这些人这种德性,那东方青龙门最早时发的函,肯定是会复函的。有青龙门的介绍,他也就能去见掌门了。

人在屋檐下,果然不得不低头。

丁勤深吸了口气,极不情愿地对马圣道,“嗯,对。马兄专程前来提醒,我们深表感谢。另外,具体我们该如何运作,也请马兄再指点一二。”

马圣这时更是满脸堆笑,“应当的,应当的。不如这样,我和各级的审核都去打个招呼。把你们的情况说一下,然后看看他们到底是否有意。若只是在人情上差了些东西,那好办,只要两位补些礼物由我带上,自然能通过审核。但若是真的有实质性的拒绝理由,那,我就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丁勤略带无奈地笑了笑,“嗯,如此一来,也只能麻烦马兄了。对了,还有一事,我想向马兄请教。”

马圣用一种假惺惺的亲切语气道,“丁兄何必客气,都是自己人,好说好说。”

丁勤心里把他直接骂了十几遍。还什么自己人,你就一个来要好处的,哪儿算什么自己人?

但是他的言语上没有表现,很认真地问道,“四年前,是否有过一个叫丁守义的人来此,想要参阅玄武碑?马兄与各级审核都熟,不知道是否有些印象。”

马圣想都没想,“有啊。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和你们的境遇差不多,也是我引荐的。”

有了父亲的消息,丁勤心中还平衡了一点。至少,这样刚刚那些钱没白花。“那,引荐之后呢?”

“引荐之后……”马圣想了想,“好像是就去参悟什么玄武碑了吧。因为我不太关心那些事,所以记不清了。隐约记得说,有一天夜里,他突然离开了,连招呼都没打,可能是把玄武碑参透了。”

“是么?”丁勤心中希望再度升起。“那可知道他往什么地方去了?”

马圣这时摇了摇头,“不知道。当时帮内有人就判断,可能他参透了玄武碑的奥秘,想把他找回来。可是找了不下月余,都没有消息。再后来,因为也没有和玄武碑相关的消息流传出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是么?”丁勤喃喃说道,“那还真有可能,他参透了。”

马圣这时想了想,问丁勤,“我这才反应过来,你也姓丁啊。那你和那个丁守义……”

丁勤道,“那是家父。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他的。如果他在此参悟过玄武碑后离开,那我也必须看看玄武碑才行。”

马圣“哦”了一声,又看了看何嫣。之后,他像是怕刚刚装进口袋的钱丢了一般,很是隐蔽地用手摸了摸,又呵呵一笑,“孝心可敬。我一定尽力而为。明天上午,你们等我消息吧。若是没有什么情况,今天晚上你们也可以准备一些礼品。”

丁勤点了点头。三人没有再多说什么,马圣独自离去。待他出了门,丁勤从窗户看着他的背影,嘴里骂了一句,“真特么的混蛋。”

何嫣也是叹了一口气,“混蛋又有什么办法?不过我总觉得,让他们白拿好处,实在心里不舒服。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治治他们。”

第二百零八章 嘴脸

丁勤其实心里也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这里是北方玄武门的地盘。

人家是地主不说,单是说修为,也比不上啊。

如果这里是月光帮那种地方,谁要是敢这样为难自己,怕是早就一掀桌子,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了。

可是,这北方玄武门,怕是灵力修为越巡三阶的,可能就不止五个。而灵力地阶八层九层的,必然是两位数吧。

他轻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又何尝不想?只可惜,打打不过,躲躲不开。”

何嫣道,“打不过又何妨?他们还不是要拿我们的东西?只要拿我们的东西,那我就给他们下点毒好了。”

她说得很平静,而且信心十足。

丁勤也因此而兴奋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又失落起来,“堂堂北方玄武门,估计专司医药毒术的人也不少吧。万一被识破,可能我们只会更为被动,说不定还会有风险。”

何嫣笑了笑,“你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我在东方青龙门所学的,多数是和灵隐大陆相关的。我不直接下毒,来个借刀杀人也好。”

她想了想,“你准备送给他们什么?”

丁勤道,“作为这样一个大门派,估计金银钱物,未必能让他们动得了心,我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唯一能拿出手的,估计只有灵参片了。”

何嫣点了点头,“嗯,跟我想的一样。准备三份灵参片,每份十片左右,估计也能让他们兴奋一阵子吧。若这还不管用,那可真是让人头疼了。不过,只要他们收了,我就能让他们头疼。”

丁勤看着何嫣,“详细说来听听。”

何嫣道,“在灵隐大陆,有一种特殊的蚊子,叫做芳草蚊。这种蚊子数量极少,可是却有一个特性。若是被他们叮咬之后,人就会对所有花粉过敏。”

丁勤第一次听说会有这种情况,一时也是来了兴趣,“然后会怎么样?”

“然后啊?”何嫣调皮地笑了笑,“然后,只要有花粉,就会不停打喷嚏,止都止不住。并且,随着打喷嚏,灵力也会缓慢外泄,影响整个人的状态。想要治愈,除非,能抓到芳草蚊,再让它们叮一次,然后取其吸入腹中的血,以温水化开服下,才能解除。当然,这是必须叮的谁,谁来喝,否则无效。”

“还有这等奇事。”丁勤也不由得感觉很是稀奇。

何嫣笑道,“灵隐大陆上的奇事多着呢。我的计划是,在你准备的三盒灵参片上,全部撒上一种叫做芳香草的提取液。这种芳香草,便是引来芳草蚊的关键。他们若是用手触碰了灵参片,就会沾染上芳草蚊极敏感的味道。”

丁勤听到这里又有些顾虑,“这……如果三层审核人员,都在同一时间被芳草蚊叮咬,是否会怀疑到我们做了手脚?”

何嫣道,“你放心。芳香草提取液,自喷洒之后,到散发出吸引物,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而芳草蚊也很有意思,被吸引后,会先飞到吸引物处,然后要经过一到三天不等的时间生长成熟,才开始吸血。而且,被吸完血后,到开始出现过敏症状,每个人的潜伏期不同,最短一天,最长一个月。”

她说到这儿又笑了笑,“这样一来,收这灵参片的人,可能前后发病会有很长的时间差,这期间这些人不定收了多少礼,又怎么会直接想到我们?”

丁勤慢慢点着头,“嗯。虽然如此,还是谨慎一点好。”

“你放心交给我吧。”何嫣道,“这些可都是当时东方青龙门智字坛坛主亲传的东西,她说好用得很。”

丁勤没再说什么,取出三十片灵参片,用三个不同的木匣装了,交给何嫣。

何嫣拿着这些盒子,折腾了大半晚上,最后使用油纸和绸布封好,放到一边。

第二天一早,马圣就来了。他红光满面,一见丁勤就笑道,“丁兄,我前来报喜啊。”

丁勤目前也只是陪笑,“可是有望通过审核?”

马圣道,“嗯,昨天我向三层审核人员汇报,他们都被你的孝心所感动,愿意帮忙。只是……”

他有意无意地伸了伸手,明显像是在向丁勤要东西。

丁勤心里又把他骂了一遍。什么狗屁的被孝心所感动,估计你们就是一伙的吧。

不过,他依然没有表现,转头向何嫣示意。

何嫣将那三个盒子取过来,“我们两人初来此地,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里是三十片灵参片,就请马兄代为转交审核人员,聊表谢意。”

马圣的笑容直接停在了脸上,“多,多,多少?十片?”

何嫣微微一笑,“不是十片,是三十片。每盒之中,都有十片。”

马圣露出一副无法相信的表情,“你们说的真是灵参片?三十片?”

丁勤这时接过了话茬,“如假包换。”

马圣的表情却是慢慢阴沉了下来,“丁兄,你可不要开玩笑。三十片灵参,可是一份大礼啊。”

丁勤道,“是不是大礼,我说不好。我只是希望能早些找到父亲。至于什么代价,我不在乎。”

马圣又看了看何嫣,“这灵参片,可是钱都不好买的东西,真金白银,也换不来啊。”

他突然这样又强调大礼又强调真金白银的,丁勤突然明白了。

这混蛋!

他分明是在说,给审核人员的礼贵重,给他的礼只是金银,轻了些。

这种贪得无厌之辈,丁勤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一刀给劈了。

不过,现在还得忍。

丁勤微笑了笑,“马兄,还望你多费心。因为我们来得匆忙,只有这些。容我们几天,只要事情办成,到时我们还会给马兄准备一份。”

马圣立即两眼放光,“所言当真?”

丁勤道,“自然当真。只不过,灵参之贵重,你也知道。到时候,怕是送与马兄的,就没有十片之多了。”

马圣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脸的媚相,“不用不用。我在门中地位低下,若有灵参,一两片足矣,哪敢和他们审核专员长老去比。再说,若是他们知道我拿了这么大礼,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丁勤觉得现在看见的就是一个演戏的猴子。他心中越来越不耐烦,又看了一眼何嫣,相互之间会意没有其他事后,才对马圣道,“马兄,那就有劳了。”

马圣喜笑颜开,“应该的,应该的!我马上就去,我马上就去!”

马圣一走,丁勤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这个龟孙子,什么马圣,感觉就是个狗圣!”

何嫣笑道,“切,他估计圣也对不了几天了。你想怎么搞他?”

丁勤想了想,“曾经流行一句话,莫伸手,伸手必被捉。还有就是,拿人家的手短。我想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什么叫活该。”

何嫣道,“那好办。给我几片灵参片。我有办法。只要他拿了灵参片,保他双手僵直,成为废手。”

丁勤听完略有犹豫,想了想道,“只要给个教训就好,不要把人逼到绝路。”

何嫣道,“这个你放心。他这种状态,仅会持续一年。若我们顺利参悟了玄武碑,离开玄武门,我会留个消息给他,告诉他如何治疗。”

丁勤点点头,“那就好。”

说罢,他转到窗前,远远地看着玄武门内。在其中最高处,隐约有一块大石碑,但是上面雾气缭绕,看不真切。

一直等了三天,马圣又来了。他这些来笑得更是灿烂,一进门就大声道,“丁兄丁兄,事情成了!”

不管内心有多少不愿意,但是这总归是个丁勤梦寐以求的好消息。他难掩面上的喜色,“我们可以去见掌门了?”

马圣连连点头,“对对。不单可以去见掌门,我还在掌门处说了不少好话,掌门同意让你们参阅玄武碑,只要你们到了,即可领到手谕了。”

丁勤心中大喜,“多谢马兄相助!”

马圣却并无半点谦虚还礼的意思,“嗯。这个么,都是尽量能帮一点是一点。毕竟,大家在世上都不易,都有困难,是吧?有什么实力,就干点什么,这样才能两不相欠啊……”

丁勤听出他这是在要东西,心里虽然厌恶,但还是强装着笑,“马兄说的是。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

说完,他拿出一个盒子。盒子比给审核员的那几份略小,但是包装和样式都是一样的。

马圣见此,面上大喜,当面直接拆开。

在盒子之内,躺着三片灵参片。

盒子一开,一股香气立即扑面而来。

在其中,风干的灵参片,经过了一段时日之后,现在看起来更是晶莹剔透,有如玉石一般。

马圣现在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这个,你们,丁兄何必送此大礼。不过既然是兄弟心意,那我就收下了,收下了。”

他把每片都拿起来看了看,又在鼻子下嗅了嗅,很久才收起来,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对丁勤道,“哦对了,里面我已经打点好了,不如我们这就去见掌门吧。”

丁勤心里的气儿终于顺了不少,“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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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玄武碑

北方玄武门。

走进他的中央高层区,丁勤心中有种失落感。

不管是东方青龙门,还是西方白虎门,丁勤前去,从没有遇到过如此的事情。那里公事公办,风清气正,不像这里一样一片污浊,人心险恶。

在见掌门之前,马圣带着他和何嫣,过了三道审核的面试。那几个面试官,一个个装腔作势,如天皇老子一般,并且还全身上下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劲儿,说话像从牙缝里挤似的,就像别人欠他八百万块钱一样。

过了那三道面试,丁勤才觉得,马圣在他们之中,还算是比较好的人。至少,拿了重礼,能有个笑脸。

北方玄武门的掌门看起来比东方青龙门和西方白虎门都要年轻,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面色微白,却是一脸苦相。他说话时也是多少有点儿有气无力的感觉,如同大病初愈一般。

而且,他说话有些咬文嚼字,与丁勤交流,绝不多说一个字,也绝不用微缩词句。整个感觉是既正统,又拘束,不像是一个掌门,倒是像一个具体办事的。

好在他并没有设置什么障碍,简单询问之后,便给丁勤拿了手谕令牌。同时,他询问丁勤,若真是参悟了玄武碑,是否可以向玄武门予以解释一二。

丁勤并未直接答应。他总觉得玄武门之中有些诡异。在这样的地方,少呆一天是一天,若真是参悟了玄武碑向他们交待,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事端。

丁勤的直觉是对的。

实际上,丁勤并不知道,在他后来离开玄武门两个月之后,玄武门之中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

玄武门掌门,是上一任掌门离任之前,交待各位长老扶植的年轻掌门。他上位之时,年仅三十八岁,不管是修为还是威望,在玄武门之中,都只能属中上等,也并不是掌门最佳人选。

但是,老掌门坚持认为,他资质属门中最佳,应该更早在掌门位置上砺练,以后方能带领玄武门走向光大。

实际上,这也是玄武门内部的一次斗争。

若是掌门之位不传与这个年轻人,就将被其中一个长老得到。而这个长老,心思歹毒,行事专横,周围又形成了一个小集团,千方百计排除异己,只为得到掌门之位。

老掌门自知时日不多,在三四年前,就开始酝酿这次传位。终于,他成功了。那个长老心怀不忿,离开玄武门,成了八大巡使的一员,说是在外巡察,实际上还是在暗中培植势力。

受此影响,玄武门之中也慢慢四分五裂。特别是,掌门年龄尚轻,虽然有为,却受诸多长老制衡。慢慢地,掌门逐渐成了一傀儡。

各位长老开始还是忠心为玄武门,时间长了,便各自心怀鬼胎。丁勤来的时候,正是门派中各个势力明争暗斗最激烈的时候。

也正是因此,才使得门中贪腐之风四起。除了掌门,上至长老,下至各坛之中的小组长,一个一个唯利是图。掌门有心无力,为能保住自己的位置,不被邪恶之人夺走,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始终认为,只要自己修为增进到能力压各个长老,玄武门还有回归清正的一天。

只是,他并没有等来那一天。

整场变故犹如风暴,迅速席卷整个玄武门。

事情的根源,源自丁勤和何嫣。

他们两个,本想以芳草蚊整治三个审核员。

但是不曾想,三个审核员收到灵参片之后,对大礼不敢独吞,各自又向同一集团的其他长老献礼。

这三十枚灵参片,一时之间,过手不下十几人。

终于,有人点燃了*。

那人就是掌门的妻子

掌门妻子与其中一位长老*,长老为取悦于她,送她灵参片。

岂料,她除了这个长老,还有两个年轻的情人。

为提升那两个人的修为和能力,她将灵参片给他们看过之后,又给他们做好服下。

所有这些人,全都沾过了参灵片的芳草液。

最开始当人们开始出现花粉过敏症状时,有人便猜到了芳草蚊。

可是,当掌门妻子卷入其中之时,原来的风言风语中的人物关系,被这一过敏症状证实了。

掌门再也无法忍受长期以来的限制的羞辱,先是直接废了那两个年轻人,又直接向长老问罪。

长老不服,出声相抵。其他势力见这是好机会,纷纷以讨罪之名,排除异已。

一个星期之后,事情发酵到武力相向的地步。

再之后,玄武门出现大规模内乱,高层死伤约一半,掌门被迫逃离玄武门,剩下一盘散沙。

在外的巡使长老回归,取得了玄武门掌门之位,可是由于如此违背了老掌门的遗训,被认不忠,诸多长老公开反抗。

新掌门直接武力镇压,玄武门人员肃清超过一半,也因此实力大减。后面三十年之中,虽然还以北方玄武门之名坐于北方,可是根本无法与另外三门抗衡。

出逃的掌门果然资质非凡,白手起家,自立门户,历经三十年准备,最终一举攻下玄武门。为正门风,后又将玄武门改名为玄水神兽门。

至于那个马圣,更是在初期,病发之后,被人报复,以不治将丧命为由,砍掉了双手,废去了修为,后来沦为外面城镇中的乞丐。

这些事情,都是在丁勤离开之后才发生的。那时的丁勤,早没有任何想法去理会玄武门发生了什么。

而由于这本就是内部矛盾长期聚积的结果,也没有人,甚至没有证据把事情引向丁勤和何嫣二人。

…………………………………………………………………………………………………

从掌门之处离开,丁勤便直接去了玄武碑。

玄武石碑,以玄武神兽相驮,通体黝黑,高约百尺。碑周身常年雾气缭绕,有种仙境之感。

碑的正面,是灵隐两个大字。而碑的反面,则是歪歪曲曲的符号。

在没有参悟之前,丁勤也只能当这是符号。因为他没有见过哪种文字是如此的。

从上到下,整个玄武碑上的符号有三百多个。在这些符号之中,有一部分是重复出现的,所以让丁勤觉得,这是某一种文字。

在碑的上下两端,有两片连成片的花纹,像是某种阵法的一部分。丁勤根据阵法走向试了试,却不知道这两个阵法片段会发展成什么阵法。

何嫣在丁勤的身边,也是看了很久,却没有提出什么意见。包括骨魂在内,一直在念叨这东西有些眼熟,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到晚上时,丁勤坐在碑下,已经不抬头去看那些符号,而是低头沉思。

父亲离开这里,一定是成功之后才走的,不可能是放弃。

因为他带着皇室的任务,加上他的性格,没有放弃的理由。

父亲是一个人来的。以他的经历和受教育的背景,不可能比得上自己加上何嫣和骨魂。

既然他能破解,那就说明,这碑上的某些内容,启发了他,让他豁然开朗。

丁勤心中不断地排除各种可能,等再抬头时,已经是天明。

何嫣多数时间也是陪他在一边写写画画。这会儿,两个人都困得不行了,特别是何嫣,已经歪着头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丁勤深吸了口气,运动灵力,以短暂的修炼来给机会充分的休息,代替长时间的睡觉。当灵力运行时,他无意中头脑又想到碑文上最简单的一个符号,却发现,体内的灵力居然流向改变了。

灵力在复杂的经脉之内,居然能按照这符号上的走行完成一次运行。

丁勤猛然睁开眼睛。

这可能一是巧合!

按照上面另一个符号,再次运行,依然如此。

没错,这不会是巧合!

丁勤打起精神,将这些符号一个一个试过,居然都是以人体经脉灵力运行为基础的。

可是,即使是从头试到尾,碑没有什么变化,他的身体也没有变化。

还是有哪里不对?

丁勤再次抬头,把目光转向了上下两个连续的纹路。

是否它们也可以运行?

可是,试了一下,丁勤失望了。

那两个纹路并不能运行。

略带颓丧地叹了口气,骨魂却给出了一个建议。

“以八卦论,上为乾,清气上升,下为坤,浊气下降。将两个纹路结合,取上浮之势和下沉之势,组合成一个图案,你试试。”

他说的时候,有一些不确定的语气,但是丁勤知道,这种严肃的话题,若是没有什么根据,他定然不会随便开口。

他了解骨魂。这个家伙,尽管有时候也会开点玩笑,但有分寸。特别是在关键时刻,若真是帮不上丁勤的忙,他可能宁愿什么也不说。

果然,骨魂道,“我隐约记得,有一种古老的情报方式,叫做灵气通灵法。用一个特殊的阵法,激**内对灵力运行的感知后,再按特定的符号运行灵力,就可以读出符号内容。一般,人们会定义几套阵法,在传递密码时,只标注用几套。阵法的内容只有双方知道,所以,即使被截获,也不会被破解。这种情报方式,可谓是最可靠的保密手段之一,特别是在战时更适用。有些特殊门派也会用这种方法来进行功法传承。”

丁勤点了点头,“好。我试试。”

说罢,他先将两个部位的图案依原样画下,再将二者重合。

果然,以上升下降之势,除去中间的混沌一团,一个清晰的阵法纹路显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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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线索

显示出的阵法纹路明显是以人体经脉为基础,构成了一个大的框架,其中又有不少加粗的部分,像是灵力的运行线路。

丁勤尝试了一下,发现此种运行线路上,灵力会有多处受阻,想要完成并不容易。不过,这只是一种灵力运行方式的问题,并不代表阵法无法运行。

经过十几次尝试之后,终于,他成功了。

随着灵力顺着阵法纹路回归丹田的瞬间,丁勤只觉得识海之中,多了一张光幕。

光幕通体纯白,上面没有任何符号和文字。

骨魂这时却是异常兴奋,“成了成了!果然是灵气通灵法。现在按照那些符号的样子运行灵力,这里便会出现每个符号所指代的文字,我会帮你把这些文字标记下来。”

丁勤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着自己的情绪,以便能够一次性完成这些操作。之后,他抬起头,熟记第一个符号后,聚精会神开始运行灵力。

待灵力运转一周,识海之内的光幕之上,果然出现了一个字:今。

丁勤大喜。如此一来,只需要将三百多个符号在经脉之中运行完毕,便在参悟此碑上迈进了一大步!

只不过,前途是光明的,道路还是曲折的。这其中的符号,有的在体内运行极为流畅,而有一部分,则需要尝试十次几十次才能完成。除去进食饮水的时间,等太阳快落山时,丁勤只不过完成了一小半。

长期高度集中精力,让他觉得自己身心俱疲。虽然他很想熬夜全部破译,可最终,还是睡着了。

休息之后,第二天的情况相对就好了不少。到黄昏时分,整个碑文全部破译。

丁勤拿过一张纸,按照骨碑的记录,全文写下如下:

今灵隐大陆,一宗为尊,尊者超凡脱俗,观世事而不涉俗世,盖为延续万年之法则。而世事之多变,若无规矩,不以成方圆,若无秩序,难以为维继。仅尊者观世,不教,不理,不管,不规,则大陆皆乱,生灵涂炭,冤魂遍野。

故为和平之道,建四方为门,专司治政,类余处之国。为避世人之扰,尊者匿于大陆之上,不以常态相见,四门亦不知所在。若四门之建设发展入邪路,尊者定予干涉,以维天下之公。

尊者之踪亦可寻。地支十二,五行共五,对应其中。寅卯属木,寅为阳木,卯为阴木。午巳属火,午为阳火,巳为阴火。申酉属金,申为阳金,酉为阴金。子亥属水,子为阳水,亥为**。辰戌丑未属土,辰戌为阳土,丑未为阴土。未戌为干土,丑辰为湿土。干土者其中藏火,湿土者其中藏水。

灵隐之陆,亦潜于八卦,盖乾,西北;坎,北方;艮,东北;震,东方;巽,东南;离,南方;坤,西南;兑,西方。

四方之中,五行之内,地支之属,八卦之说,为有缘者桃源之地。

以上便是碑文的全部内容。其中,前半部分倒是好理解,大意便是,灵隐大陆上有一个地位极高的宗门,定位在凡人之上,只观察世间百态而不去干预,让它自行发展。

但是,这样一来,往往又祸乱丛生,所以得出一个结论,大陆上需要秩序,于是便创建了四门来进行管理和维持。

丁勤猜测,这个所谓为尊的宗门,应该便是辰离宗。如此一来,便可以解释得出,为什么辰离宗如此隐秘。

同时,四门的来历,也可以揭开了。他们是辰离宗为让灵隐大陆和谐发展而专门建立的管理机构。

至于后面的部分,丁勤知道应该是在说辰离宗的具体位置。但是很明显,这又是在打哑迷,要将那些信息结合起来,才可能推断得出,大概在什么地方。

丁勤读了不下十几遍,认定还是要从最后一句入手。一个宗门,必然是要发展的,若没有新人,就会没落。而若仅仅依靠内部的自生自产,来源同样有限,吸收新鲜血液才是上策。

所以,极可能,所谓有缘者桃源之地,暗指的便是去往宗门的方法。

四方之中,应该是说,辰离宗在灵隐大陆之内,甚至是说,在四门圈住的范围之内。

五行之内呢?丁勤想了半天,在地图上,将东西南北四门一一划去。

东方青龙门属木,南方朱雀门属火,西方白虎门属金,而北方玄武门属水。这四方,偏偏少了一个土。

是辰离宗属土?

结合后面的地支之属,确实辰属土,并且为阳土、湿土。可是阳土湿土又何解?

丁勤想了很久无果,又往下推断。八卦之说,若是说辰离宗的离,取自八卦,那碑文之中的解释,只有一个方位,便是离是南方。

如此巨大的信息量,让丁勤有些头晕脑胀。东南西北,五行属土……

就在阳光照射到身上的瞬间,丁勤突然开窍了。

东南西北,还有个中央。四兽之中,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中央为土性黄龙!

他将四门用线连接,在中央处,却只是一片森林。但是,丁勤却并没有失望。

因为在交点南方,有一个大湖,湖中有一处黄龙岛。

黄龙岛地处湖中,自然是湿土。而此岛的南半面,属于山南水北处,正是阳土。

如果猜得没错,辰离宗应该就在黄龙岛南半部!

丁勤极为兴奋,几乎都快叫出来了。何嫣听完他的分析,也是极为赞同。只有骨魂还没有这么乐观。

他有意无意地道,“先别高兴太早。这个黄龙岛,是一个开放的岛屿。地图上,通往黄龙岛的道路,有五条之多。”

丁勤道,“便是那样又如何?至少,这是我们从碑上得出的一个结论。而且,这个灵隐大陆上之,最符合碑文记述的,就只有这个黄龙岛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

骨魂道,“去当然要去。至少是对结论的一个验证。另外,有一个情况我越来越不理解。”

丁勤问道,“什么情况?”

骨魂显然在组织语言,“嗯,是这样的。你能识出这些文字,是因为我提醒了你用灵气通灵法。从目前看来,灵气通灵法,能够实现符号和文字的互转,至少是有希望的。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是用的什么办法?”

说到这里他又补了一句,“我是说,他是不是也用的灵气通灵法?若是这个方法,他又是怎么会的?误打误撞来实现,太难了。这么千百年来,灵隐大陆的人都没有实现,他用个把月时间,不太现实。”

“除非,他是个天才。”骨魂的语气之中有很明显的否定,“可是,从你对他的描述来看,他并不是天才那块料。当然,我这样说并没有恶意。”

丁勤想了想,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我明白。这倒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地方。若是父亲用其他的方式破译了碑文,那就不一定去黄龙岛了。”

骨魂道,“没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去一趟才知道。我主要是提醒你,万一在黄龙岛,你没有能找到你父亲的线索,不要灰心。”

丁勤道,“你放心。而且,我们被破碑文,只是得出了一个结论。我还会在这里再仔细研究几天,看看这碑上有没有可能,有其他的线索。万一有不用灵力通灵法的线索,那更应该关注一些。”

说是这么说,但是丁勤心里的位置,早已经移到了黄龙岛。留下来的三天里,他每天都会把地图看两遍,几乎是闭着眼睛,都能记住去往那里的路。

何嫣也从瞪大眼睛看碑文,转到了长途行路的一些准备工作。三天之后,当丁勤决定出发时,所有路上可能需要的东西,她已经全部采购到位。

两个人离开北方玄武门,同样没有向玄武门打招呼。

一来,他们参悟出的东西,是不是就是碑文原意,暂时无法确定。

二来,若真是原意,很明显立碑的所谓为尊之宗,并不想让四门知道它的存在,丁勤擅自将消息透露出去,也是对其不敬,自己可能容易惹上麻烦不说,还可能改变整个灵隐大陆的运行秩序。

那样的话,搞不好自己成了一朝罪人,这种责任可背不起。

又是长达一个月的跋涉,丁勤终于到达了那个湖的边缘。

龙潭湖,东西约八十里,南北约七十里,形状相对规则,位于灵隐大陆中部靠南处,三面临山,却不相连,一面接着平原。临山的三面,山上丛林自然向下延伸,几乎到达湖的附近,而平原一面,则是草原。

湖水来源也是三座山上的泉水。由于水充不大,流入湖中之后,并没有相应的出口。靠着自然蒸发,湖水出入保持平衡,鲜有变化。

在湖内,有大大小小三十余个岛礁,但其中多数为面积几十平方米的小岛,没有人居住必备的资源。相对较大的有三个,两个靠近岸边,分别叫龙珠岛和龙尾岛,另一个在湖中,即为黄龙岛。

远远望去,黄龙岛形状蜿蜓,确实有种龙头出水傲视天下之感。

“今天晚上在岸上休整一下,顺便了解一些信息,明天一早,我们便上岛。”在岸边一个客栈处,丁勤作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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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夜宿怪病

作为灵隐大陆上的旅游胜地之一,龙潭湖的风景确实很有让人沉醉的资本。单从湖边看去,早中昏夜四个时间段,湖与周边的景物都会呈现出不同的风采,更不用说在湖中各个岛上所见了。

正是因此,龙潭湖周围向来都是有大批游人,这也刺激了周边的商业发展。在龙潭湖的四周,大大小小或远或近有不下十个镇子,每个镇子都是以提供食宿为主、纪念品售卖为主。

丁勤和何嫣来到这里的路,终点便在其中一个镇子。由于这里是主路的终点,所以镇子也比其他的要大不少,其中能有个两三百户左右的人家;客栈更是多得出奇,据说能有七八十个,相当于每三户人家便会经营一家客栈。

即使有如此大的旅客容量,但是每个客栈之中几乎还是人满为患。丁勤本对此很是诧异,但是后来听说,最近是龙潭湖最著名的七彩流雾景观期,人们多是为观赏七彩流雾而来的。

所谓七彩流雾,是龙潭湖特有的景观。每年有一个月的时间,龙潭湖在早上日出前后,将会出现一层雾,自下而上,雾的颜色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随风流动,如水一般。湖中各个小岛,更是宛如仙境,美不可言。

丁勤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心思来看美景。与客栈之中的掌柜交流时,他更关注的是一些黄龙岛的消息。

只不过,关于黄龙岛,偏偏人们都是说的甚少。他们只是说,黄龙岛形状威武,但是并不适合人居住,因为一旦有人在岛上过夜,就会染上一种特殊的疾病,不出一个月就会身亡。

所以,即使是到岛上游玩,渡船也会在日落之前就返回,绝不耽搁。倒是另外的所有岛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有不少人在其他岛上一住就是几天。

对这个消息,丁勤和何嫣都有些心疑。

若是夜间染病,最大的可能,是岛上有某种昼伏夜出的小虫,叮咬人所至。

按理来说,黄龙与其他的岛都处于龙潭湖之中,环境上相差无几,虽然有水相隔,但距离也不算远,刮上一场大风都可能将小虫带到别的岛上。

所以,理论上来说,致病的小虫并不应该只存在于黄龙岛上。

加上二人来此的目的,他们已经有了一个推断。

极可能黄龙岛上有人。他们住在秘密的地方,夜间出来对整个岛进行巡视,若是发现有人住宿,便施以毒物。如此一来,黄龙岛就能保持一种清净,同时也有一种神秘感,让人敬畏。

这样的推断,还有一点可以支持。

若是黄龙岛上有辰离宗,那里的人应该都是高手,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夜间害人。

丁勤和何嫣对于此岛的期待不由得更是提高了不少,到岛上一探究竟的想法愈加强烈。

一夜无事。

就如掌柜所说一样,天还没有亮,客栈的人已经开始动了,这与当初在月光湖时颇有几分类似。不同的是,可能是由于所谓夜间怪病的消息,天亮之前,多数的人是准备在岸边赏雾,乘船准备入湖的人极少。

丁勤和何嫣出来时,东方刚刚发白,整个世间都是一种青朦朦的感觉。湖面之上,果然有一层一人高的雾,从上而下形成了七彩流动之势。

在客栈边上,便有人在呦喝,“进湖了啊进湖了啊,三十人的大船,平稳不晕,包午饭,要去的抓紧。”

丁勤与何嫣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走过去问道,“什么价?”

船家头都不转,“两人半钱银子,或以物交换,看东西的质量。”

说完,他又向着别的方向呦喝。

丁勤在身上摸了摸,拿出一小锭银子,“这应该够了。”

船家接过,用手一掂,还是看都不看,“够了,而且多了,足够四人了。不占你们便宜,中午如果你们在船上吃,给你们两个加菜。”

丁勤微微一笑,也不拒绝,与何嫣直接向船家所指的位置走过去。那里是一处小码头,停着两艘船,他们要上的是那艘相对大一些的。

由于这里是湖边,船的小一半已经浸在雾中,再远便看不真切了。刚刚走到船的入口,就听湖面上一阵唏里哗啦的水声,同时伴着有人喊道,“救命啊,救人啊,快救人啊!”

本来已经一只脚迈上船的丁勤,又把脚缩了回来,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因为与声音同时传过来的,还有一丝灵力的波动。

何嫣也是头一歪,看着那边。

片刻之后,浓雾之中,逐渐透出一个小艇的轮廓。艇上有一个人,身后带着光带和星芒,显然是释放了灵力,正在拼命地往岸边划。

更近一些,丁勤才看出,他是一个灵力一阶八层的灵修。同时,在船上,还躺着一个女人,一直没有动。

那个灵修也见到了丁勤和何嫣,更是提高了声音道,“快帮帮忙,快帮忙救人!”

一边喊着,船已靠岸。那人气喘吁吁,浑身湿透,指着船上的女人,“快,快救救他,要,要不行了!”

丁勤一步跃过去,直接把那女人抱到岸边。何嫣迅速蹲下,摸了摸脉搏,试试鼻息,还好都有一丝尚存。

但是,这个人的病情却并不乐观。

在她身上所有裸露的地方,全都起了水泡,小的指甲盖大小,大的有拳头大小。水泡之内是淡黄色的脓水,有几处破溃的地方,脓水流尽后开始向外渗血。

“救,救救她!”那个灵修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上了岸,跪女子身边,“小莲,你一定要挺住,都怪我,都怪我!”

何嫣正想对这个女子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刚刚那个呦喝的船家听到动静过来了。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便叹了口气,用一种极惋惜的语气道,“在黄龙岛过夜了吧?千叮咛万嘱咐,你们不听。这下好了。她这种是重症,估计活不过今天上午了。”

那灵修涕泪俱下,“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她!”

船家摇摇头转身就走,“救不了的。别说她了,你也同样染了病,活不过一个月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他这么说完,那灵修更是哭得伤心,“小莲,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啊!”

一听说这两个人是从黄龙岛夜宿回来的,丁勤不由得心里一动。能在这时候遇到他们,这几乎就是上天在送大礼啊。

因为这个灵修,无疑是对夜宿的情况最了解的。而且,他灵力一阶八层,比不上丁勤,可是在普通人眼中,也是高手,很可能有其他发现。

他立即改变了登岛的计划,对何嫣道,“何嫣,你试试。”

何嫣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这人虽然病重,可是心跳呼吸尚且还算规律,能撑上一段时间。我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我们把人抬回客栈去。”

听丁勤和何嫣这样说,那个灵修在地上咣咣直磕头,“谢谢两位,谢谢两位!”

丁勤深吸了口气,用很平静的语气道,“你先不要谢我。能不能救成,我们也没有把握。”

那人却并不在乎丁勤怎么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恩人若能救得了小莲,我苗家寨绝不亏欠!”

丁勤把他扶起,“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虽然你现在没有发病,但可能也被染了。”

四人原路返回,又进了客栈。那女子被安置在何嫣的房间,由何嫣进行进一步的检查。男修则是与丁勤一起回了丁勤的房间。

喝了三四杯水,这个男修依然无法平静自己的情绪,在房间中不停地走来走去。丁勤开始一直看着他,实在忍不住了才道,“你还是先坐下吧。如果检查有了结果,何嫣自然会过来。你也在岛上留宿过,若也染了病,这样走动可能反倒不好。”

那人犹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坐下。他双目无神,愣了很久,才开口道,“哦,对了,不知道那位姑娘是否需要人帮忙?听说这镇上也有医馆,要不我再去请个大夫来一起商议?”

丁勤对何嫣的医术自然有信心。并且,这镇上的医馆,绝对医不好这种病。他摇了摇头,“不用了。何嫣是名家出身,祖上名声很大,只是不便透露。”

那人连着“哦”了四声,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丁勤见他多少平静了点儿,才问道,“我叫丁勤。不知道这位朋友该如何称呼?”

那人道,“在下苗准,是南方朱雀门范围之下,苗家寨的寨主。病重的叫凤莲,是我新娶的小妾。”

小……小妾?听到这里,丁勤不由得皱了下眉头。这苗准一胆忠厚相,并不像那种风月之人,居然也还纳妾。

苗准可能是看出了丁勤的疑惑,苦笑道,“唉。其实叫小妾,亏了她了。我的前任妻子已亡五年,为了整个苗家寨的外在形象,我在众人劝说下又娶一室。只是,在我心中,前任妻子永远是正妻,所以我才说她是小妾。”

明白了缘由,丁勤不由得行了一礼,“苗寨主情深意重,丁勤佩服。只是,凤莲毕竟也是你的正妻,虽然入门有先后,但以小妾相称确实委屈了她。”

苗准没再说话。

丁勤也觉得后面一句自己说多了,立即转了个话题,“对了,在下正有一事向苗寨主请教。你们果真是在黄龙岛夜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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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中毒

被问及在黄龙岛夜宿一事,苗准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没错。我们确实是夜宿了。”

丁勤道,“难道苗寨主不知道在黄龙岛夜宿是有危险的么?”

苗准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当然知道关于黄龙岛夜宿的传说。但这也是逼不得已。”

他又叹了口气,“其实,小莲出身地位都比我高一等,她所在的凤凰山庄,是当地的大户。不过小莲对我一往情深,等了我几年,终于说服父母下嫁于我。可是我虽然身为一寨之主,在她家却处处受歧视遭白眼。”

“她父母总觉得,他们家的灵力修为都在二阶以上,小莲嫁给我太委屈了。这种情况下之,我和小莲都想,怎么证明一下我不是她父母口中的废物。毕竟我灵力一阶八层的修为,好歹也在当地算个人物吧。”

“所以这次,我们来到龙潭湖,听到黄龙岛夜宿一事后,都有了同样的想法,那就是在那里过夜。如果过夜成功,我们两个没事,那足以向她家证明,我有能力保护小莲。”

丁勤听到这里道,“可是,毕竟黄龙岛一事,这么多年能传下来,肯定有其道理,怕是在岛中中招的修者也不少。你这样做,还是太冒险了。而且,证明自己,不一定非用这种方式。”

苗准道,“现在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是当时不一样。当局者迷啊。而且我们两个这样决定,还有一个原因。”

“我主修防御,修的千年灵盾,在当地也是属一属二的防御技法,便是遇到灵力二阶一层的人,也能挡上个三四下。并且,我的护盾是物理和灵力全防御的。在护盾之内,苍蝇都飞不进来。”

他又长叹了口气,“那时我就想,如果我和小莲一晚上都在护盾之内,即使有什么虫,也近不了我们身,我们肯定没事。结果,还是失败了。”

丁勤也陪其苦笑。若真是这么简单,怕是早就有人在这里做上生意了。凭借强大护盾,在黄龙岛帮人夜宿,体验惊悚之旅。

想了想,丁勤问道,“那么,你昨晚有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这处?”

苗准道,“没有,绝对没有。因为怕出现什么意外,我一直处于高度警觉的状态,护盾也一直全开。从天黑到天快亮,我一直没有睡。小莲后来睡着了,我开始还比较安心。可是天快亮那会儿,我低头一看,没有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完全没有什么征兆么?丁勤还是心中疑惑。他看了看苗准,“那,你有没有异常?”

“我?”苗准微皱了皱眉头,“这个……这个我还没仔细检查呢。”

他这才捋起了部分衣裤,一看之下,脸色再变。

在他的身上,也有不少的水泡。只是,这些水泡还非常小,就如同芝麻一般。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重病是一个心情,见到自己也将像传说的一样命不久矣,就又是另一种心情。

良久,苗准抬起头,看着丁勤,“果然,是护盾没有用。”

丁勤慢慢吐出一口气,“你确定你的护盾,蚊虫均无法进入?”

苗准心不在蔫地道,“这个我能确定。”

“那就更怪了。”丁勤站起身,看着窗外。从这里,他能清晰地看见黄龙岛,现在正有船向那个方向去。

就在两人都失神间,何嫣推门而入。丁勤转过身,还没等说话,就听何嫣道,“结果有了。”

丁勤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些希望。一般来说,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往往就有救治的可能。“什么情况?”

何嫣道,“她中毒了。”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苗准一眼,“如果不出所料,你也应该中毒了。”

“中,中毒了?”苗准身上微颤,“那可有解毒之法?”

他问的,恰恰也是丁勤想要问的。

何嫣道,“可以试试。你们中的毒,很奇特,与我们五毒岛上的一种毒有些类似。在五毒岛,此毒名为催生疥兰,无色无味,吸入之后,身上出现大水泡,很快人就会死亡。当然,你们的毒与催生疥兰还略有不同。”

丁勤看着她,“怎么个不同法?”

何嫣道,“催生疥兰是一种很稳定的毒剂,解法也是唯一的。而你们中的毒,却是一种不够稳定的毒剂。在凤莲体内,残存的毒剂还在不停变化,造成多种损伤。”

丁勤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么也就是说,这种毒更为高级?”

何嫣却是摇了摇头,“不,这种毒更低级,或者说初级。种种迹象表明,这种毒,只是催生疥兰的前身。若你们中的是催生疥兰,估计凤莲现在已经死了。”

“那解毒有什么条件?你想要什么,甚至整个苗家寨,我都可以给你们,只求你救救她!”苗准又跪到了何嫣身前,“望侠女开恩,施展赛过神仙的医术!”

何嫣扶他起来,道,“我已经在开始解毒了。只不过,解催生疥兰之毒,需要的药材很是刁钻,有些在灵隐大陆上可能没有。我暂时稳住了她的伤势,还有三味药,请帮我找一下。”

说着,她拿出一张纸。“这上面的名字,是我那边的名字,你们这边可能没有听过。但是我后面写的这药效,应该是通用的,或者相似的。你在这边人多,尽快帮我找一下,若短时间内能集齐,凤莲还有一丝希望。”

苗准只是看了一眼,马上往外跑,“请两位稍等,一定要稳住凤莲的病情,大恩大德我无以……”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丁勤看了看何嫣,“有多大把握?”

何嫣道,“估计,百分之七八十吧,如果有药的话。若是没有药,可能只有一成希望了。”

丁勤道,“有一成也是一成。另外,催生疥兰这名字,我没有听过。”

何嫣笑笑,“五毒岛的毒药,名气大的是五家各一种,但是其中古怪的,却是不下百种。我们有一本,记录毒药三千两百种,毒物两万七千六百种,我只是大概读过,有些印象。”

丁勤又问,“那,此物可是自然生长?听其中有一个兰字,莫非是植物?”

何嫣摇摇头,“当然不是。催生疥兰的配制,需要毒物三十六种,非常复杂。即使是这种初级的毒药,也不可能是自然生成的。”

丁勤听完想了想,“那这也就说明,黄龙岛上可能确实有人。他们配制了催生疥兰,并在晚上的时候施放。”

“其实你没有想到一件事。”何嫣这时道,“那七彩流雾,其实也有药性。”

丁勤确实感觉很是意外。“什么药性?”

“七彩流雾之中的药性,恰恰能将未进入人体的催生疥兰所中和。如此一来,只要七彩流雾一出现,人们再到有催生疥兰的地方去,便不会中毒了。只是,催生疥兰一旦进入人体,要解毒,就不是七彩流雾这么复杂了。”

“还有这等事。”丁勤心中更加确定黄龙岛上有蹊跷,“说不定,毒是人放的,雾也是人造的。黄龙岛不想有人发现那里的秘密。”

何嫣道,“这个,可就要我们实地去探一探了。你放心,我们五毒岛炼出的百毒不侵之身,能抵御此毒。”

“那我们就择时去看看,到底有什么鬼。”丁勤看着何嫣,突然心中感慨,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路,有你跟着,其实也帮了我大忙。”

何嫣奇怪地笑了一笑,“帮再多忙,你还不是时时刻刻想把我甩开?说是找个安全地方安置,实际上就是不想我跟着你罢了。”

丁勤无言。每每说到这个问题,沉默是他最好的选择。

等了个把个小时之后,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丁勤开门,见苗准满头是汗,手里拎着一个大包,“药,药材都找来了,给姑娘过目。”

何嫣接过,从中各取出一点,试了试药性,点了点头。苗准大喜,“这么说来,小莲有救了?太好了,太好了!”

何嫣的回答却是多少有些冰冷,“现在只是有可能,是否能成功,我还不确定。你也不要把希望看得那么肯定。”

尽管这样说,苗准还是几乎没有半点儿的质疑,“我相信姑娘的医术,绝对相信!刚刚我出去时,说姑娘准备救黄龙岛夜宿后的病人,急需这些药材,他们都不信,但是我不是那些人,我绝对信!”

他这样说完,丁勤觉得头都大了。这件事你往外嚷嚷个什么?是想人们知道可能这病能治,然后都去岛上夜宿吗?

再说了,这八字都没一撇,万一最后丢人现眼,这脸往哪儿搁……

何嫣更是直接,脸一沉,“谁让你说的?你是不是傻?我告诉你,在治疗过程中,只要有一个人来打扰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苗准的脸直接都绿了。他喃喃地道,“我也只是想快点儿寻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

没等他说完,何嫣提起药,哼了一声就走了。谁知道,刚刚一开门,却见门外不下十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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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治疗风波

被一见何嫣,立即有人道,“莫非这就是那个神医姑娘?我们都是附近的医生,前来向姑娘求教的!希望能一睹治疗黄龙岛夜宿病的过程……”

不单何嫣,连丁勤现在脸都黑了。

苗准却是没有注意到何嫣的脸色,上前道,“对,何姑娘,你看,他们都是真心求教的,都是……”

何嫣的火儿终于发出来了,转头直接吼了一声,“给我闭嘴!”

吼完苗准,她转向外面的那些人,“都给我滚开!滚!”

见何嫣如此的态度,外面的人多数都是一愣,接着比较识趣地让出了一条路。不过,有个人倒是没有这配合,在路的尽头,握着一把扇子,摇头晃脑地道,“这么漂亮的姑娘,这样的粗鲁的态度,可是着实不配。”

何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走到那人跟前,“姑奶奶我什么态度,关你屁事!给我让开!”

那人奇怪地笑了笑,“为什么让?这是客栈的走廊,而这客栈又不是你家的。”

何嫣眉头一皱,“怎么着,不讲理了是不是?”

那人道,“我可没有不讲理。我只是想参观一下姑娘的治疗,别无他意。若是姑娘治疗成功,也该将方法传与众人,造福百姓才是。”

何嫣道,“想参观,休想。再说,我造不造福百姓,和你无关。”

说完,她直接就往前闯。

那人一伸手,拦住了何嫣,“姑娘作为医生,怎么能这样尖酸刻薄呢。”

被人说成尖酸刻薄,何嫣马上把脸一沉,“你说什么?”

话语之间,她释放了灵力,身后一带七星轻轻飘动。

灵力一阶七层,在灵隐大陆之中,已经可能是一个小门派的骨干甚至掌门,在普通人眼中,本来就足够振撼。

而且,以何嫣的年龄来比照,二十岁不到,有这样的修为,更是足以令很多人惊叹了。

正是如此,那些人之中,一阵嘘声传出,有些人已经悄悄地离去。

不过挡路的人倒是镇定得很。

他轻轻一笑,“怎么,这还要硬闯不成?告诉你,武力可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说完,他居然也释放了灵力。

两带一星,灵力二阶一层。

这却也让何嫣一愣。她现在已经有点儿搞不懂,这个人的来意了。

是故意找麻烦的,还是和自己一样脾气火爆,容不得半点委屈?

不过,不管如何,何嫣都不想被他限制。她冷哼一声,迈步就往前走。

岂料,那人一伸手,抓住了何嫣的肩膀,“我说了,武力解决不了问题。今天是你让参观我也要参观,你不让参观,我也要参观。除非,你让那人去死。”

苗准一听,知道是遇到了个狠角色,立即跑出去,都快哭出来了,“兄弟,你行行好,让她先救人吧,这节骨眼上,时间不等人啊。”

那人一脸自豪的笑意,“我说不让救了么?我只是想参观,哪里有错?再说,她向我主动挑衅,修为不如我,难道我还要对她敬三分?”

苗准说了几句,那人还是不肯松手。何嫣被他抓住时,体内也被灌入了此许灵力,现在浑身乏力,也难以挣脱,只能破口大骂,“你奶奶的松开我,我就不让你参观怎么了,你凭什么限制我?”

那人道,“不是凭什么,只是凭这龙潭湖第一医者的名号。有这名号,谁在这里都敬我三分,你居然连参观都不让,还对我挑衅,你算什么东西?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故弄玄虚,坑蒙拐骗!”

“你放屁啊!”何嫣马上爆了粗口,“你才是这种德性!”

那人有些不要脸地笑了笑,“啥德性?你一个外来人,还想在我这里耍威风?”

“一副地头蛇的下流德性。”没等何嫣回答,丁勤坐在屋内,平静地说了这几个字。

这龙潭湖第一医闻言,抬头看着丁勤,“你什么意思?”

丁勤道,“人家治病,凭什么非要让你看?两相情愿的事,一方强求,就没意思了。往往只有地头蛇才用这种方法。”

这医生显然被当众说成地头蛇极为不爽,“我今天就是要看,怎么着?她在我手里,别说看着治病,我就算看她全身,又能如何?”

丁勤倒是微微一笑,慢慢走到他身前,“你想看她全身,看得着么?原来不单是地头蛇,还是个下流地头蛇。”

那医生眉头皱起,极不满地道,“我就看了,怎么着?”

丁勤道,“我不同意。”

医生听这句话似乎找到了一个出气口一般,“你不同意,不同意那就来打啊,除非你打赢了我,否则我看定了!”

“跟你打?”丁勤上下看了他一遍,摇了摇头。

医生得意的神情又浮了上来,“怎么,怕了?”

丁勤轻叹了口气,“不是怕了。是你不配。”

说罢,他右手拇指扳住中食和食指,对着这个医生轻轻一弹。

看似简单的一个动作,实际在丁勤体内,水行诀已经运行。随着手指弹出到末端,一道空气刃随之形成,直接近距离击到这个医生的前胸。

虽然没有释放灵力,所激发的空气刃也只是手指激发,但是修为差距摆在那里。

灵力二阶八层,和灵力二阶一层,整整七层的差距,实力上就像是豆腐和石头。

这个医生一声闷哼,直接倒飞了出去,哗一下撞碎了后面的门,穿过那个屋子,又撞开窗户,落到街上。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条条尽碎,胸前一片被空气刃击中的地方乌青发紫,嘴里不住地往外沁血。

丁勤这一击,让所有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龙潭第一医,不单因为医术,还因为他的修为!

可是现在,他在瞬间被打得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而且,这是在对方没有释放灵力的情况下。

很快,这个消息在龙潭湖传得沸沸腾腾。而丁勤和何嫣,在龙潭湖的形象也被众人直接捧了起来,一个是神秘的高手,一个是旷世的神医。

但是对此,丁勤和何嫣却都并不在意。何嫣一门心思扑在给凤莲解毒上,而经历了上次那个所谓第一医闹事的事情之后,丁勤也倍加小心,始终在何嫣屋外帮她警戒。

一直到第三天中午,何嫣才从房间中出来。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人。

凤莲。

凤莲现在面色惨白,但是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已经没有了原来那种水泡。她的气息看起来还是比较微弱,不过眼中已经稍稍有神

一见凤莲出来,坐在墙边的苗准马上迎上去,“小莲,小莲,你好了?你真的治好了?”

凤莲点点头,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力,“多亏了何姑娘。”

苗准正要来何嫣这边道谢,何嫣却先开口了,“轮到你了。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治得越早,好得越快。”

苗准似乎还不舍得放开凤莲的手,何嫣却已经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你们俩以后有的是时间亲热,不在乎这一会儿。快来,我给你治。”

苗准的眼中已经不知不觉有了泪,抱了抱凤莲,跟着何嫣进去了。

丁勤站在那里,看着苗准的这些举动,并未说话。凤莲在他进去之后才叹了口气,“唉。身为一寨之主,总是这样没有个寨主的样子,也难怪我父母对他总有意见。”

丁勤苦笑了笑。这也正是他想说的。

自从见到苗准,苗准就给他一种没有什么大男子气慨的感觉。又是哭又是跪的,就像是对自己的尊严都不在乎一样。

这样的人,当个寨主,到底能有多少作为和发展?

想到这里,丁勤也叹了口气。

“就是他,他打我的!”

丁勤正在失神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个声音。不用看,他都知道,是那个龙潭湖第一医花百科回来了。

这几天,丁勤也了解了一下这个人的情况。说是龙潭第一医生,这倒是没错。

因为龙潭湖一带,受一个叫做净水堂的帮派控制,而这个帮派下设七部,分别为律政部、演训部、外事部、行商部、财收部、后勤部、医疗部,他便是医疗部的部长。

如此的身份,自称第一医生自然没有人敢反驳。当然,若是单比医术,到底在什么水平,并没有人评价。

等了一会儿,丁勤才转过身。

在花百科身后,跟着十来个人,有一半身材高大,另一半却是精瘦得像猴。

没等丁勤说话,就有一个大汉上前,“我是净水堂的副堂主方材。今日前来,是想调查一件事。”

丁勤似笑非笑地道,“什么事?关于花百科被我揍的事?”

方材微皱了皱眉头,“没错。正是此事。在我们净水堂管理的地盘上,你居然如此找事,岂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丁勤轻叹一口气,“那你怎么不问问,他当时干什么?如果他不那么轻浮下流一副地头蛇的模样,我会打他?”

方材道,“此事在此说无益。请你跟我们回净水堂,问个清楚。”

丁勤歪了歪头,“凭什么?你们说让我去,我就去?”

方材道,“一来,凭我们净水堂的名气。二来,凭我们的实力。”

说罢,他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二阶五层。

在他身边,另外的人也都释放了灵力,最高二阶三层,最低二阶一层。

若换在两三个月之前,面对这样的一群灵力二阶以上的对手,丁勤还会有些紧张。但是现在,这在他眼中,似乎只是些小菜。

副堂主不过是灵力二阶五层,推断起来,这个净水堂的实力,连当时的月光帮都比不上。

加上对那个花百科实在是没有好感,因此也影响了对整个净水堂的态度。丁勤轻哼了一声,很不屑地道,“就你们这些人,有啥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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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何嫣消失

花百科见丁勤的语气中没有半分的畏惧和敬仰之意,上前道,“臭小子,你不要这么狂妄。咱们副堂主可是龙潭湖的第二高手,身经百战,分分钟就能把你撕碎!”

“呵呵。”丁勤很自然地笑了笑,“所以说,人们应该更多地出去转转。总在一个小地方,未免把自己的眼光束缚得太窄了。”

副堂主听丁勤这样说,显然心中不爽,冷哼一声道,“那这位小兄弟倒是说说,什么叫小,什么叫大?龙潭湖及周边区域,方圆数百里,难道还算小么?”

丁勤道,“地方不小,不代表人心就不小。修为不低,不代表能力就不低。比如,”

他看向花百科,“这位花医生,号称龙潭第一名医。医生么,有治不了的病,这是正常的,神医手下也死人。可是,这么多年来,却还是没有养成医者仁心的境界,却成了强横的地头蛇,这不就是心小么?”

花百科听丁勤还在讽刺他,怒从心来,对副堂主道,“堂主,他这是不把我们净水堂放在眼里!”

副堂主也是咔吧一握拳,“看来,这年轻人,必须要多吃点苦头,才能长记性。”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堂主说的对。可是,这吃苦头,又是从何说起?”

说罢,他也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当两条光带八颗星星展露时,对方所有人的表情已经凝固到了脸上。

其中有两个人,还在很认真地数到底有几颗星,“五,六,七,八……居然八层!”

丁勤还是那样微笑着,“既然副堂主有意让我吃苦头,那还望不吝赐教。我这人,苦头吃的够多了,一段时间不吃一点儿,似乎心里就不舒服。”

副堂主脸都黑了。

他看着丁勤,一口不信的语气,“你,你,你,灵力二阶八层?”

丁勤慢慢吐出口气,“对呀。最近一段时间,旅途劳顿,进步又慢了。”

副堂主眉头紧皱,看了看花百科,又看了看丁勤。

他的眼神告诉别人,他正在思考。

实际上,不用说丁勤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刚刚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这群人的脸是丢尽了。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可是在丁勤这二阶八层的修者面前,他们又如何凶得起来?

良久,副堂主才道,“不知道是哪门派的高手到此。按理来说,事先应该向我们通报一声的,我们也好尽地主之宜,少了这些误会。”

丁勤并没有随着他的话给他台阶下的意思,直接道,“这个么,我和何嫣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什么通报不通报的程序。”

副堂主这时像是抓到了把柄一般,“小兄弟这就不对了。相互之间通报,这是江湖规矩,避免出现麻烦。而且,这龙潭湖,也是东方青龙门的重地,我们净水堂,是青龙门下二级帮派之一。就算是为表示对青龙门的尊敬,你也应该向我们通报。”

丁勤一听,当时心里就乐了。青龙门,原来这净水堂是青龙门的。

事情这么巧,那可就好办了。

他直接坐到了此前的座位上,“东方青龙门么?那就更不用通报了。”

副堂主一愣。

花百科这会儿抬手指着丁勤,“大胆!不要以为你修为高,就可以蔑视天下。对东方青龙门不敬,就是对灵隐大陆不敬,若是我们上报东方青龙门,在这灵隐大陆,都能让你无立身之地!”

丁勤歪了歪头,斜看着花百科,“呦,好大的口气。你是代表东方青龙门吗?还是代表你龙潭第一地头蛇?”

花百科正要说话,副堂主一抬手制止了他,对丁勤道,“小兄弟,我劝你还是不要坏了江湖规矩。”

丁勤道,“我可从来没坏什么规矩。只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眼界要适度放开一些。”

说罢,他的手从腰间灵纳石腰带上扶过,青龙令已在手。

当时,东方青龙门将此令交与丁勤,告之便是在其他门的地方,见令都会给些面子。实际上,每个门派所发出的四兽令,都是由巡使佩带的。

只不过,丁勤不是东方青龙门的正式成员,无法贯以巡使之名。

一见青龙令,这群人彻底傻了眼了。副堂主第一个单膝跪下,“不知是巡使大人驾到,我等小辈有失远迎。适才冒犯,请巡使大人见谅。”

丁勤这时站起,收了青龙令,“副堂主大人,我不是什么巡使,你们也不必行此大礼。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再打扰我。”

副堂主起身,又行一礼,“遵巡使大人安排!小的这就带人离开。”

他正准备转身,突然又看了看花百科,眉头一皱道,“花部长,今天之事,皆由你起。你果然是眼界浅薄,连巡使大人都认不出,还不给巡使大人赔罪!”

花百科这时还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经副堂主一说,他才颤抖着跪下,“巡……巡……巡使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大人恕罪,恕……恕……恕罪。”

丁勤又坐回椅子上,“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巡使大人。算了,就像你们说的,都是误会,你们回去吧,别再来烦我们。另外,”

他看着花百科,“作为医生,还是不要当地头蛇的好。”

花百科现在哪里还敢有半分顶撞之意,连声道,“是是是是。”

副堂主向丁勤又行了一礼,带着人继续返回。走出一段,他训斥花百科的声音隐约传来,“什么情况!修为,来历都不打听清楚就上报,幸好巡使没追究,不然,你这小命都难保!”

丁勤轻叹了口气。

看来,不管有没有帝国的行政阶层,只要有管理隶属关系,这人们表现,在哪里都一样。

恰在此时,何嫣完成了对苗准的治疗。他们两个人一起出来,何嫣显得已经略带疲惫了。

刚刚苗准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出来后先是给丁勤直接跪下了,“苗家寨恭迎巡使大人。”

丁勤皱了皱眉头,“我说了我不是巡使。”

之后他转向何嫣,“怎么样?”

何嫣有点儿吃力地笑道,“进展顺利。他们的毒已经解了,只要安静调养一阵便已无碍。后续用药,我写了药方,他们自己调配即可。”

丁勤的心也总算放下了,“如此甚好。看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何嫣点头,没有说话,独自又回了屋。

看了看苗准,丁勤道,“你们夫妻两人也离去吧。留在此,恐怕会再生什么事非,再说黄龙岛夜毒被解一事,肯定是个焦点,到时候你们想静养都不可能。”

苗准现在还很激动,“巡使和何姑娘大恩,苗准此生难忘。不知巡使在此还会驻留几日,若是时间来得及,我回到苗家寨后,立即让人给巡使送一份大礼来。”

丁勤摇了摇头,“罢了。我不需要什么东西。你们走吧。”

看着他们离开后,丁勤也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准备上黄龙岛。只要何嫣休息一段时间,体力恢复,就完全有去一探究竟的条件。

而且,他和何嫣是百毒不侵之身。那催生疥兰,既然属毒,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效果。

就算是会引起中毒,但是何嫣也一定会提早做好准备,这一点丁勤可以确定。

而就在这个晚上,黄龙岛夜宿怪病被人治好了的消息,迅速传播扩散开来。

…………………………………………………………………………………………………

晨光初明。

丁勤睁开眼睛,舒活了一下筋骨。他现在每天只睡半个晚上,剩下的时间便打座调息,运转灵力修炼。

自从灵力提升到二阶八层,他就一直在适应身体的变化。突飞猛进的修为等级让他有诸多不适应,也正是因此,修炼速度才明显下降了不少。

何嫣应该已经起来了吧?

简单梳洗了一番,丁勤去敲何嫣的门。但是等了许久,里面却没有什么反应。

是太累没醒?

丁勤心中疑惑渐起。又敲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应声,他直接推开了门。

因为他怕何嫣出什么意外。

那个花百科,看着就不是什么好鸟。他在自己这里害怕,却不代表不会对何嫣用阴招。

何嫣的房间之内,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显然何嫣已经起来收拾过了。

那,难道是她出去了?

确实,有时何嫣会很早起床出去,研究当地药材等物。

丁勤退出来,把门关上,回到自己房中慢慢等。可是一直到了中午,还没有动静。

他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立即到柜台处去询问。

由于早上进出的人极多,堂柜的没有什么印象。倒是一个小二道,“何姑娘说,边上有一个卖早餐的小铺子东西好吃,去买早餐去了。后来没有见到。”

买早餐会买到中午?这不太可能。丁勤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立即出了门,向那个所谓的小铺子而去。

小铺子实际上在一处相对僻静的巷子里。由于周围都有客栈,客栈提供早餐,所以到这里来的人不多。但是由于这是一个百年老店,只要吃过的都评价极具风味,因此还能有些客人来让铺子维持生计。

向铺子的老板询问,早上确实来了一个姑娘,买完早就走了。从描述判断,那人就是何嫣。

她出来,不都是带着胖墩的么?胖墩也一起不见了?

本勤心中疑惑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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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失踪

出了早餐铺的门,丁勤开始注意沿途的情况。

走出大概三十几米,在一座房子的墙角处,他发现有些异常。

那里有一个纸袋子。

袋子上印着这家早餐铺的名字,上面没有什么灰尘,一看就是全新的。

袋子口处,露出了这家铺子的招牌早餐。

丁勤走过去,轻轻打开袋子,里面的早餐是两份。

他皱了皱眉头,再往边上环视一眼,又发现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蹭着一撮青黑的色的毛。

快步走过去,捏起几根,稍作观察,丁勤便确定,这是胖墩的毛!

胖墩从来没有在石头上蹭毛的习惯。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八成是战斗时留下,或者故意留下的。

他再次转身,向早餐铺老板询问早晨何嫣走过,是否附近有过打斗的声音。

得到的答复是,老板未发觉有任何的异常。

丁勤心乱如麻。他又回到现场,仔细查看可能存在的痕迹,但是没有任何发现。

一路回到客栈,再没有任何的线索。而何嫣,同样也没有回来。

难道说真的出事了?

可问题在于,即使何嫣一阶七层的身手弱了些,但胖墩不至于。胖墩作为魔兽,脱身自保的能力极强。

并且,它的警觉性也极高。曾经,何嫣遇刺前,它就发出过警报。

那可是灵力三阶以上的高手。

为什么它只留下了一小撮毛?

是对方实在太强大,强到他们两个都无法反击或者报信?

假如真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问题是,谁能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在屋里坐了一小会儿,丁勤决定再去找找看。

可是才一开门,就见外面有一群人站在门口。

这些人之中,昨天那个副堂主也在。他的身前,还有一个老头。

怎么,打不过,又搬救兵了?

丁勤本来就心中焦急,现在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们什么意思?”

没有想到,那个老头儿立即弯腰行礼,“净水堂堂主方文良,前来拜见巡使大人。”

丁勤感觉自己头都大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群人怎么还来添乱?

他破例地没有去扶比自己年龄大但向自己行礼的人,而是没好气地道,“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巡使。另外,你们没有必要来见我,都回去吧。”

他这种语气,倒是让方文良觉得丁勤是在生气。想了想,他道,“巡使大人看来气还没有消。我的这些下属,不懂规矩,又有些不好的习惯,让大人动怒了。以后我定会严加管教。”

丁勤道,“这是你们堂内之事,与我无关。”

方文良道,“怎么无关呢。若非巡使大人指点,怕是他们还都沉浸在自己短浅的目光里。我今天特意来见巡使,一是赔礼,二是看看巡使有没有什么需求。”

丁勤着实没有耐心继续和他们耗下去,道,“没有,什么都不用。另外赔礼也不用。堂主请回吧。”

方文良道,“巡使不愿劳烦我们的心理我懂。巡使其实不必客气,这龙潭湖处,有什么需要我们都好办。”

丁勤极不耐烦地道,“没有没有没有真没有,就请你们回去吧,我还有事马上要出去。”

说着,他也不管那些人的情况,抬脚就往外走。

不过,才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转身看着方文良。

“刚刚堂主说,龙潭湖处,什么需求都行?”

一听丁勤这样说,堂主立即喜笑颜开,“对对对,我们的管辖范围。”

丁勤略作思索,道,“如此刚好。不瞒堂主,我的同伴何嫣,今天早上突然失踪了。我这会儿正急着去找她。刚才无礼之后,尚请堂主不要在意。”

方文良礼节性地摆了摆手道,“巡使哪里的话,谁都有着急的时候。不过,你说的何嫣,就是那个治好了黄龙岛夜宿之病的神医?”

丁勤点点头,“就是她。今天早上出去,现在未归。有些线索显示她可能遇到麻烦了。”

方文良一脸认真的样子,“巡使放心。巡使的事,就是我们净水堂的事。烦请巡使将前因后果告知,同时若有何姑娘画像最好。我马上就发动净水堂全部人力,全力寻找何姑娘。”

丁勤抱了抱拳,“有劳堂主。”

在青龙令面前,方文良说话算话。很快,净水堂及其下面依附的所有小帮派全员出动,集体寻找何嫣。

特别是龙潭湖周边的各个小镇,几乎是完全翻了一遍。

可是,一直到第二天清晨,还是没有何嫣的消息。

方文良一直在丁勤的屋外等。虽然每一组前出寻找何嫣的人,回来时都是低声向他报告,但是丁勤在屋内全都听见了。

每听见一次找不到人的消息,丁勤心中就会冷上一分。

太阳出来的时候,方文良敲开了丁勤的门。他叹气道,“巡使大人,从目前的情况看,何姑娘怕是也是离奇失踪了。”

丁勤早已得出了何嫣失踪的判断。他甚至一度想过,何嫣的失踪,是不是就是净水堂这帮人所为。可是从方文良的言谈举止看,似乎又不会是在演戏。

另外,毕竟他们依附于青龙门,有青龙令在,他们不改惹才对。

而且,他注意到了方文良所说的也是离奇失踪这个说法。

“什么叫也是?”丁勤看着方文良问道。

方文良道,“此前,也会偶尔出现龙潭湖游客失踪事件。这些游客来自各方,各种各样的人都有。我们也曾经进行过一些调查,可是始终没有什么线索,那些人也再没有出现。”

丁勤想了想,“失踪的都是些什么人?也是医生?”

方文良道,“不,各行各业的都有。这些人没有什么共同点。后来人们普遍认为,可能是他们原来就有宿敌,对方借着他们远行出游的时候,把他们解决了。这也是很常见的事。对了,如果你想知道,我带了一份名单。这是近十年来,这里失踪的所有人。”

他递过来一个小本子。

丁勤接过。本子的每一而记载了一个人,有的还有画像。

就像是方文良所说的一样,这些人没有什么共同点。他们来自*,年龄各异,性别男女均有。

十年下来,共有三十二人失踪,平均每年三个左右。

失踪的时间,也并没有规律。甚至有同时三个人一起失踪的情况。

丁勤从头翻到尾,又翻了回来,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如果说,一个人失踪,可能是意外,但是这么多人失踪,就应该是有计划的了。

他又将这个本子翻了一遍,仔细地看了一下每个人的资料,突然发现了一些关联。

把本子交给方文良后,丁勤道,“实际上,他们之间有关联。”

方文良一楞,“巡使的话该如何理解?”

丁勤道,“你看这些人的资料。绝大多数人,都有一个称号。这些称号表明,他们是某一领域的佼佼者。”

方文良这才反应过来。“哦,对,对,这个我们以前也注意到过。可是,这又算是什么关联?想来,世上能人多的是,这些人本来又不认识,我们实在无法建立起因果关系。”

丁勤道,“你们不能,但是我却大概有个猜测。只是,这个猜测我不能告诉你们,以免让你们惹上祸端。”

方文良也不挑理,“既然巡使如此认为,那我也不多问。那下一步需要我们干什么?”

丁勤道,“不需要了。你们的人都撤吧。可能这事情,本来就应该由我去解决。”

方文良没再坚持,向丁勤行了一礼,“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先告辞。若是巡使有需要,可随时到镇上我们净水堂的办事处。”

丁勤点点头,“有劳堂主了。你们马上撤回吧。”

方文良走后,丁勤深吸了几口气,又看向黄龙岛的方向。

三十二个失踪的人,加上何嫣是三十三个。

客观来说,何嫣和那些人不同,达不到什么在哪个行业有显赫地位的高度。但是,她这几天确实是焦点。

那就是,黄龙岛的夜宿之病,她治好了。

这可是千百年来,甚至灵隐大陆有记载以来,没有人能治好的病。

这个消息传得飞快。在某些地方,已经变了味,说何嫣是神医,仙姑下凡。

这样一来,她便济身了灵隐大陆名人行列了。

而丁勤怀疑的,便是黄龙岛。确实得说,是黄龙岛上的人。

若这里就是赤炎山,是辰离宗所在,那这些人失踪的解释,再容易不过了。

辰离宗,具有控制灵隐大陆,影响星耀和玄灵大陆的能力。这样的一个组织,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支持。

但是问题在于,他们若真存在,就是一个极隐秘的机构。

由于隐秘,便不能公开招募能者。

没有了能者,就无法保证自身实力,不能保证自身实力,早晚都会消亡。

所以,他们要生存下来,就要不断以强掳的方式,绑架一些强者加入。

这些强者,一方面,要有各种行业的成手,另一方面,也要有具有发展潜力的年轻人。

丁勤注意到,那三十二个人之中,有十三个,年龄都不到十八岁。

恰恰这十三个人,修为都达到了灵力一阶以上,最高的是灵力一阶三层,都是一方神童。

这些人,若是好好培养,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如此一来,辰离宗便可以后继有人了。

而何嫣,对于他们来说,意义更大。

他们不可能让一个能解除催生疥兰之毒的人留在这里,更不会让解药配方外传。否则,黄龙岛的秘密早晚都会暴露。

同样,他们也会希望有一个如此高明的医疗人员!

丁勤看着晨光中的黄龙岛,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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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赤炎山

七彩流雾早就已经散去,前往黄龙岛的客船也已经全部出航。丁勤在附近打听了一阵,才找到一个渔夫,向他直接买了一条小船。

尽管自己可以凭借着水行诀,在湖面通行至黄龙岛,但是丁勤并不打算这么干。这么显眼的事情,万一再也被什么人盯上,那就将会更加被动。

由于船小而灵活,加上丁勤出力很大,快到黄龙岛时,丁勤已经追上了那些游船。他本可以超过他们先行上岛,但同样为了安全,他选择了混在人群之中。

每条船上都有导游,从他们那里,可以大概了解到黄龙岛的信息。而游客下船时,航行的船长都会特别强调,一定要赶在天黑之前回来。

跟着一个游旅队伍走了一阵,丁勤已经到达黄龙岛中部偏南的位置。这里有一股明显的硫磺味,隐约可以看见在更靠南的地方,有蒸气在升腾。

“再往南走,就是黄龙岛的龙口处了。相传,黄龙是一条火龙,龙口中有火喷出,落地为岛之后,龙口处便形成了特殊的类火山景观。大家现在看到的那座小山,山顶有洞,洞中岩浆翻腾,温度极高。”

导游显然把这些话背得滚瓜烂熟。可能游客会一边听一边好奇,但是丁勤的感觉却不一样。

火山!

不管是真火山,还是类火山的小山,都与赤炎相对应。

莫非,赤炎山,便是这个小山?

随着人流,他到了山脚之下。

导游已经不愿意登山,告诉人们如想参观,自行攀爬,注意安全。

由于在山脚处已经能感觉到明显的炙热气息,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人放弃了。最终,登上山顶的只有十几个人。

果然在山顶处,有一个凹下去的圆形山洞,山洞之内一片通红,大量的烟气慢慢升腾,隐约可见底部缓缓流动的岩浆。

丁勤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顶洞。他没有发现侧壁什么地方有其他的开口,却是在八个方位上,各有几块突出的石头。

这些石头数量不一,大小却基本一致。石头都呈圆形,分为黑白两色,看似杂乱地嵌在八个方向上。

但是问题就在于,这种杂乱的排列,居然只存在于八个方向,而不是环洞口一圈。

通常,这会是阵法的组成部分之一。

因为怀疑这里是赤炎山辰离宗的入口,所以丁勤自然就会如此推断。若换成其他人,在烟熏火燎和呛人的气味之下,怕是根本就连这些石头都注意不到。

但是,仅仅靠这些石头,还不足以组成阵法。

丁勤在周围仔细观察,却并未找到其他特殊的东西。

倒是骨魂这时发现了异常,“你注意看底下的岩浆流动。”

经他这样一提醒,丁勤集中精神向下看去。只不过,下面的烟雾更重,不太容易看得真切。

骨魂道,“我感觉,这岩浆翻流像是有规律的,包括这些烟雾也是。刚刚有几个点,我发现烟雾散去时,恰恰就会有岩浆带着石渣流过。这并不是正常现象。”

丁勤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嗯,没错。只是,这烟雾变化莫测,实在难以找出规律。而下面的岩浆,则看得更不清楚了。”

骨魂道,“确实如此。你看不清,我也了解不清。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还是有些古怪。”

丁勤道,“有没有古怪,不如下去看看。”

说罢,他环视了一下四周,见这会儿恰好没有什么游人在,立即走到一个岩壁相对更容易攀附的地方,一跃而下。

他的这一举动,把骨魂都吓了一大跳。“喂,小子,你干什么,太草率了吧?”

丁勤没有回答,直接在身上罩上了三层水行诀防护盾。落下三米左右,随着温度升高,第一层护盾“啪”地破碎。

但是丁勤没有停下。他再补上一层护盾,继续下行。

又有五米左右,外面两层相继破碎,第三层甚至也是快到极限。

骨魂叫道,“快上去!越往下温度越高,你这样容易送命的!”

丁勤没有应声。他深吸口气,补天盾瞬间上身,向着下面一个石台,他纵身一跃。

在跃下三四米的地方,是温度最高的地方。在那里,连补天盾都几乎破碎。

但是没有想到,过了那个位置,温度居然没再升高。在灵力注入之下,补天盾迅速修复,并且没有再次遇到刚刚那样的威胁。

不单丁勤,骨魂对此也是颇感意外。“莫非,让你给蒙对了?”

丁勤略作休息,“蒙不蒙对还不知道。有时候我们需要靠运气,但是更多的时候我们需要勇气。”

说罢,他选准位置,继续向下跳跃。

一直下了三十来米,温度出现了明显的下降趋势。到六十米左右时,这里的温度居然已经和地面无异。

而在他头顶上十米左右高的地方,就是那层烟雾。从下往上看,烟雾的形态明显更为清楚。

烟雾从石壁周围形成,然后向中心聚集。不同的浓淡勾勒出不同的线条,正是一个巨大的阵法。

再往下看,那些所谓的翻腾岩浆,恰恰也是一条条红色的纹路。只是有烟雾之后,从上面看下来,就如同岩浆翻腾一般。

骨魂不由得大赞,“嗯,妙极,这个办法妙极!相辅相承,相互掩护。而上面的温度,恰恰是这阵法三部分造成的。按那个温度来算,普通人掉下个十几米,估计便被烧死了,而即使是高手,对这温度也是忌惮啊。关键是没哪个高手会来冒这种无聊的险。”

他在那里感慨,丁勤却已经在往下降了。又下了有个三四十米,他踩到了地面。

在这里,可以看清那些所谓的岩浆。实际上,那根本不是岩浆,而是一种成分不明的液体。

一切都是假象。

丁勤环顾四周,发现在和自己相对的地方,似乎有一个洞。他小心地挪动过去,见此洞很小,似乎只能通过一个人的样子。

从洞口进入,走了几十步,通道似乎在变宽,但光线越来越暗。丁勤从灵纳石腰带之中拿出火种和火把点燃,勉强照亮前面道路之后,继续前行。

显然,这里的石壁经过了人工修整,显得很是光滑。又走了百来米,前面居然渐渐有了光。

只不过,这光线极为柔和,与外面的阳光不同。向着光亮的方向,丁勤又走了有个四五十米,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居然有一片世外桃源。

一眼望去,先是一大片田地,中间包绕着一个小镇。田地之中也点缀着三三两两的房屋,还有些用栅栏圈起来的地方。

在对面的尽头处,似乎是茂盛的树林。有一条河从那里流出来,围着小镇绕了一半,又从另一侧流出。

若是不抬头看,丁勤真的以为,自己已经走出这个地洞了。

不过,抬头一看,情况并非如此。

在头顶上约十来米高的地方,是一片水晶形的洞壁。这里的所有光线,都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丁勤仔细地感觉了一下,确定四周没有什么危险之下,才迈步而入。

脚下踏上的,是坚实的土地。与火山口那里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转过身,再看这个出来的洞口,边上各有两个古老的文字。

右边的两个,写的正是赤炎。

而左边,恰恰就是辰离。

赤炎山,辰离宗!终于找到了!

丁勤心中一阵欣喜。骨魂也是在识海中感叹了一句,“功夫不负有心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不过,这种欣喜并没有持续多久。

从他的左侧,一股凉风突然吹了过来。

这风来得甚奇怪。丁勤实战的经验告诉他,可能有危险。

他立即向右闪身,同时转头。

果然,在左侧,有一个黑影一晃而过。

有人!

但是,这人的速度如此之快,他根本没有看清。

不容分说,丁勤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完全释放之后,他的速度到达了一个新的阶段,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更为敏锐。就在他意识到右后方有动静时,再一转身规避,居然还是只见到一条虚影。

对方的速度远在自己之上!

而且,这速度,还是没有引发直接灵力波动的基础上。换句话说,他的修为也远在自己之上。

丁勤没有再多想,用尽全速,直接向那个镇子奔过去。

这是他最佳的选择。虽然说镇子中有没有人,是敌是友,他不清楚,但是至少,在这途中视野开阔,空间也大,便于规避。

再返回通道,光线暗,空间小,遇上强力攻击,等于是等着吃亏。

但是,只冲出去三五米远,身后一股淡淡的灵压立即发散开来。

虽然这在丁勤的心中早有预想,但是居然这么快出手,他还没有丝毫的应对之策。

骨魂在识海之中大喊道,“小心!注意向左,向左!”

可是,即使有他提醒,丁勤却没有时间作出相应的动作。

他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一黑,瞬间便失去了知觉,趴倒在地。

…………………………………………………………………………………………………

“哗”。

田间一处小屋之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一碗凉水浇在丁勤的脸上,“行了行了,别睡了。”

丁勤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视线慢慢清晰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很快,他把视线集中到这个老人身上,用力挣扎着坐起来,摆出防御的姿势,“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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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辰离务农氏

老人面上带着一种很有特色的微笑,“你问我是什么人?我还正要问你是什么人呢。身上有青龙令,带着灵纳石,还有一堆灵参,年纪轻轻修为又如此之高,不是普通货色啊。”

丁勤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正在轻轻把玩着青龙令牌。

而在他手边的桌子上,放着几乎所有灵纳石腰带中的东西,堆了一大堆。

丁勤很想直接说明来意,可又不知道这人是敌是友。他的微笑,他的眼神,都是那么令人难以捉摸。

“这里是赤炎山,辰离宗?”略作思考,丁勤先是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老人又把青龙令翻了翻,“你进来的时候,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虽然可能身处危险,丁勤心中却是不由得一喜。“果然,果然找到了。”

老人这时脸上却是有些疑惑,“什么意思?看来你下来,不是意外事故,而是早有目的?”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你是青龙门的人,怎么得知辰离宗的?”

丁勤摇了摇头,“我不是青龙门的人。青龙令只是他们掌门送我的。我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来自玄灵大陆。”

老人更是一脸的惊讶,“玄灵大陆?你来这里干什么?”

丁勤苦笑了笑,“第一,我找我的父亲。第二,我找我的朋友。”

“玄灵大陆,你到这里找父亲,哈哈哈哈。”老人突然笑了起来,“好笑好笑。第一,这里不收玄灵大陆的人;第二,这里所有人,进来之后都没有后代。你父亲怎么会在这儿?开玩笑。”

丁勤叹了口气,“我父亲,可能是四年前,以和我一样的方式进来的。而我朋友,可能是被你们抓来的。”

这么说完,丁勤突然觉得又不可能。自己能进来,是因为有补天盾。

父亲可没有这么高的修为和这么强的功法。

老头呶了下嘴,摇头道,“四年前?我不知道。你朋友?我更不知道。不过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丁勤问道,“什么选择?”

老者手中稍微发力,青龙令瞬间粉碎。“任何人进了赤炎山,都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死。当然,死不死,有时候自己是选择不了的。你年纪轻轻,修为如此之高,算是优秀人才,才能选择不死。”

他的言外之意,若是普通人,进来根本就没有活路。

“第二个选择,加入辰离宗。但是,这就意味着,你要远离红尘,从此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直到忘记过去。而且你要知道,在辰离宗,虽然不禁欲,但任何人都不能生孩子,也就是你将无后为继。”

丁勤听完心中暗道,这算是什么规矩?不生孩子?

但转念一想,也对。不生孩子,只从外面掳略优秀人才进来,这里就永远不会有弱者。

“我不想死,也不想加入。我只想找到我的父亲和朋友。”丁勤很认真地说道。

老者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往前凑了凑,盯着丁勤,“是么?你不加入,只能死。这是规矩。当然,”

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悲伤,“当然,你加入之后,还是可以在这里找你的父亲和朋友。”

丁勤沉默。实际上,这个老头说的在理。

老头也沉默,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良久,他才开口道,“其实,你应该很庆幸,你进来时,遇到的轮值人员是我。换成别人,估计这时候早就身首异处了。”

“我宁可身首异处,也不愿意屈从于人下。”终于,丁勤这样回答,也作出了决定。

老头先是一愣,紧接着用略带责备的人道,“傻小子,你认为这是哪儿?这是辰离宗!当初,天下以地支论,是为十二门宗,而现今尚流传的,只剩五支。五个门宗控制的就是整个世界!”

说着,他不由得抬了抬头,“你所在的玄灵大陆,虽然建有帝国,可是始终是在我们辰离宗的控制之下。星耀帝国也是。这个灵隐大陆,更是。加入了辰离宗,你哪里是屈从于人下?你这是站于万人之上,人上之人!”

“人上之人?”丁勤冷笑了笑,“人上之人,就要抛弃感情和友谊吗?就要忘记过去吗?这样的人上之人,不当也罢!”

他不等老头回答,“你知道,失去父爱的痛苦吗?你知道失去朋友的痛苦吗?你不知道,所以你才无情!因为你,你们无情,才用所谓的人上之人,来欺骗自己!看看你们,只能龟缩在一个山洞里,还谈何人上之人!”

丁勤越说越觉得心里坦荡,倒是那老者的神情越来越落寞。

过了一会儿,老头才呵呵笑了笑,“小伙子,你的觉悟很高,心智也很强大。你说我不懂,我怎么不懂?我被抓到这里时,孩子还不到两岁,正是呀呀学话的时候,我一天天最愿意的就是听他叫爸爸。”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我被抓来时,和你的想法一样。我觉得,没有了原来的生活,不如死了。可是后来,临死的瞬间,我又开窍了。如果我死了,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所以,我留了下来。五十年之后,我辰离务农氏,也算是门宗骨干了,自然可以进出宗门。虽然说,原来的家早就不存在了,但是每次出去,我都会去看看,去打听他们的下落。”

“虽然每一次,我都扑了空,各种原因造成不能相见,但是我知道,他们还活着,活得很好。虽然我不能与他们相认,但是,毕竟这是血肉啊。”

老头说完,看着丁勤,“你说我不懂,我真不懂吗?你对父亲的感情,绝对比不上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感情!等你生了孩子,你才知道。”

听了他这么说,丁勤倒是没话可说了。因为这老头最后这句话,曾经父亲也说过。

老头儿道,“你的资质,在所有人中,绝对算是上等。以你现在的修为,沉浸个二十年,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实力才是资本。没有实力,你能干成什么?再说,想在辰离宗找人,不先在这里立足,你觉得你能找得到?”

丁勤看着这个老头,突然有了个感觉,“这么说,你是在帮我?”

“帮你?凭什么?”老头居然没有承认,“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

他叹了口气,“我已经七十多岁了。收个徒弟,找个接班人,才是当务之急。可是辰离宗从不以子嗣沿续,这是规矩。只可惜,在你出现之前,没有我看得上的人。”

丁勤此时多少有些好奇,“为什么?”

老头道,“不为什么,看不上就是看不上,这就是缘份,是机遇。三十年前,我就开始找徒弟。想找个擅长种田的,很容易,但是想找个擅长种田又能修炼的,就少之又少了,想找个擅长种田,又有极佳修炼资质的人,就像我这种,简直天方夜谭。”

他说这话丁勤倒是赞同。因为,若真能修炼,一般人并不会种田。

“我也不会种田。我是守城将军之子。”丁勤这时如实说道。

老头嘿嘿一笑,“我知道啊,看得出来。你的脸和你的手,都不是种田的手。不过你恰恰赶上,我改变主意了。找不到能继承我务农氏正统衣钵的人,我找个能出人投地的也好,到时候,”

他似乎已经在意淫了,“到时候,辰离宗的大人物一出场,一追溯,师父是我务农氏,那我也能含笑九泉了。”

丁勤斜眼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

他似乎看出了丁勤的想法,“怎么样?到底是想死想活?想死,现在就可以死。想活么,先认个师父,过了一两个月,你的身份地位得到承认了,再慢慢在辰离宗之中找人也不迟。”

丁勤问道,“你确定不是骗我?”

老头道,“祖训,不可诓骗。再说,我有必要骗你么?”

离阳此时在识海中倒是开始劝丁勤,说先拜下师父也不错。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老头人不坏。

丁勤犹豫了好一阵,才道,“那拜师要怎么拜?”

老头道,“这个,简单。明天随我去辰离传承院,由传承长老公证,就可以了。只不过,得到公证,和公证发到各个成员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之中,你还是可能遇到危险。”

丁勤深吸了口气,“那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希望你说话算话,到时候,你要允许我找人。”

老头儿道,“好。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在辰离宗,打听每个人的来历,是违规的。犯此戒者,轻则体罚,重则丧命。”

丁勤道,“我明白。”

老头将那桌上东西示意性地推了推,“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务农氏终于也有徒弟了。你再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穿戴好吧。明天早上,随我去辰离传承院。”

丁勤点头。老头快要走时,丁勤突然想到个问题,“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

老头微微一笑,“当然是叫师父。”

丁勤补充道,“我是说您的名讳。”

老头叹了口气,“真名真讳只是心中记忆,何必再提。前面说了几次,我在辰离宗,名为务农氏。”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到了伤心事,转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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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勤农氏

丁勤起床后才发现,原来天已经黑了。看来,自己昏迷的时间不短。

第二天一早,务农氏便来了。见丁勤气色不错,他似乎很是高兴,带着去传承院的时候,也把辰离宗的一些情况作了介绍。

辰离宗,下设七院,分别为外事院、情报院、保障院、传承院、执法院、刑戒院和养老院。

前三院好理解,外事负责对外部大陆的暗中控制干涉,其中就包括玄灵大陆和灵隐大陆。情报院负责收集情报,保障院负责内部保障。传承院,则是收入新人,给予合法地位的地方。执法院,是对违规者进行判决的地方。刑戒院,是对违规者进行处罚的地方,同时也管理监狱。

养老院倒是比较特殊。

由于辰离宗的人都没有血缘关系,人老之后,就专门由这个院来供养,直到死去。

务农氏所在的,就是保障院。

保障院之下,有十部,分别为手工部、农部、驯养部、商易部、医药部、学部、水部、林部、建筑部、警卫部。

自然,务农氏便归在农部之下。

而且,他是现在农部之中唯一的人了。

他来时,农部还有另外三人。

但是现在,一人死亡,两人进了养老院。

所以这里的所有田地,均归务农氏一人管理。

想来,这也是一件辛苦的差事。

收徒的过程实际上很简单,并不需要丁勤参与什么。负责收徒的长老很认真地检查了丁勤的骨龄和修为,最终给出了一个合格的评价。

在那之后,他帮丁勤登记,还向务农氏表示了恭喜之意。

种种迹象来看,务农氏在辰离宗之中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便是那个负责收徒的长老,对他也带着几分敬意。

在登记到姓名时,长老道,“但凡入我辰离宗之人,都必须抛去原有的姓名。你准备怎么登记?”

务农氏想了想,“这个,也还是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对于这个姓名登记,丁勤倒不是特别在意。考虑到自己是务农氏的弟子,同时自己名字中还有一个勤字,略作思考后他道,“不如,就叫我勤农氏吧。”

“勤农氏……”务农氏重复了几遍,道,“嗯,此名甚好。万事以勤为先,万物以农为基。先者流芳百世,基者造福天下。好名字。”

长老也对这名字很是赞赏。落到纸上之后,勤农氏这个名字,便成了丁勤在辰离宗的代号。

回到务农氏住的地方,丁勤多少还有些失落。他实在不会料到,自己会成为辰离宗的弟子。

而且,这还是在没有找到父亲的前提之下。

务农氏显然极为兴奋,“来来来,我给你系统地讲讲这个辰离宗的规矩。”

丁勤有些心不焉,“师父,此事不急。其实,我倒真有一件事,想先麻烦师父一下。”

务农氏却是没有半分责怪之意,“嗯,也对。规矩可以慢慢学。你有什么事?不会是现在让我去帮你找父亲吧?这可不行。要知道,在辰离宗,找人是大罪。”

丁勤摇了摇头,“师父误会了。虽然也是找人,但并不一定非要去打探。前两三日,我的朋友何嫣突然失踪,龙潭湖的人说,情况与此前发生的人员失踪类似。我综合思量,觉得可能是辰离宗干的。”

务农氏道,“这不还是找人么?其实,我跟你说,辰离宗,一天里强行绑架过来的人,多时十几个,特别是这几天,应该是来了不少,我可不想刚刚收了徒弟就进监狱。”

丁勤道,“只是我这朋友,很是特殊,说不定很好找,我这才麻烦师傅。此女子名为何嫣,主司医药,还解了黄龙岛上夜宿怪病之毒。”

务农氏道,“什么?她把夜宿怪病治好了?那她什么修为?年龄几何?”

丁勤道,“年龄与我相仿略小,灵力一阶七层。她是我们玄灵大陆五毒岛的后人,对于用毒极为在行。”

务农氏想了想,“什么五毒倒我毒到的,这个我不清楚。但是,这个修为,是有可能被纳为弟子的。特别是,她能解黄龙岛夜宿之毒,说明其用毒解毒的功夫了得。这种人,”

他的语气低沉下来,“留着,对于辰离宗,就是个威胁。”

丁勤一听马上急了,“师父,你不能这么说啊。要是你都这样认为,那我估计就没有人会帮我了吧。”

务农氏突然笑了笑,“你急什么?我没说完呢。一般来说,这种人,医药部应该会极力拉拢她加入辰离宗。如果她加入了辰离宗,自然威胁就没有了。”

丁勤这才松了口气,“那也就是说,我应该到医药部去找找?”

“你?你找?”务农氏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讥讽,“老鼠画上虎纹,就觉得自己是猫了?我早说过,在辰离宗,禁止打听别人下落。并且,你现在是还没有取得完全通报的状态,你去找人,就是去送死。”

丁勤慢慢叹了口气,“可是,等到一两个月之后,我再去找,怕是她就死了吧。”

务农氏道,“你放心,活的死不了,死的活不了。如果你那个朋友够聪明,她一定会以退为进的。”

丁勤道,“她确实很聪明。只是一耍起性子来,怕是几头牛都拉不回吧。我怕她宁死不从呢。如果找到她,我还能开导他一下。”

务农氏听完,踱了几步,“唉,算了。谁让我是你师父呢。这个人的事,包在我身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丁勤一听,心里却是乐了。他笑着看向务农氏,“师父有何吩咐?”

务农氏道,“我要你学我一门法诀。此诀可是我多年来种植作物的心血之作,我可不想让它失传。”

丁勤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种植作物的心血之作?莫不是什么锄草犁田相关的法诀吧?

我已经和你说清了,我当你徒弟只是一个权宜之计,莫非,你也只是将计就计,这徒弟先收了再说?

见丁勤一时没有回应,务农氏道,“不过,你也不要担心。这个不是种田的法诀,确切来说,这是受作物启示,而练就的法诀。”

丁勤这才舒了口气,“具体是什么样的?”

务农氏嘿嘿一笑,“此法诀,名为万物生长。原理就是,在使用过程之中,回收你用过的灵力,减少灵力消耗。”

丁勤不由得有些不解,“回收灵力?使用的灵力已经随着法诀化为了能量,又如何能回收?”

务农氏道,“这你就是不知道了吧。你有没有觉得,我出手时,灵力波动极小,甚至没有?”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这我感觉到了。而且很明显。”

务农氏道,“这就对了。因为,任何一个法诀,在将灵力转化为能量之时,都会有一部分的损耗。这部分损耗,绝大多数是造成了周围的环境灵力波动。越是威力大的法诀,这种损耗就越大。”

他停了一下,“所以,若是能减少甚至吸收这种损耗,不仅你的可用灵力水平会上升,你的灵力波动也会减小。这样的情况下,可能你会对你非常有利。”

“可是这和种植作物有什么关系?”丁勤又问道。

务农氏很自豪地笑了笑,“当然有关系。这就是从种植作物过程中悟出来的。你应该知道,植物,既有呼吸作用,也有光合作用。其中,呼吸作用消耗能量,释放废气。而光合作用恰恰相反,吸收废气,制造能量。”

“我的万物生长,便与此类似。你用法诀产生灵力损耗的同时,我再将它收回来。这难道不类似吗?”务农氏说到这里,故意用了一个小法诀,果然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产生。

好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丁勤和骨魂,居然同时对此产生了兴趣。

而且,丁勤也意识到,这个务农氏,被抓到辰离宗来,确实是有道理的。

连种地都能受启发悟出如此的法诀,这绝对是个天才极的人物。

丁勤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厉害!”

务农氏道,“厉害吧?你就好好研究一下这万物生长,至于那个什么嫣来着,我去帮你找找看。”

“何嫣。”丁勤很认真地说了一句,“何处觅知音的何。”

务农氏哈哈大笑,“对,对,何处觅知音。”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抄本,“这就是万物生长。拿去学吧。估计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你连门都入不了。”

丁勤接过顺手翻了翻,果然里面写的东西很是深奥。

虽然说,他也对这个功法感兴趣,但是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思来静下心研究。

因为自己还要找人。

两个人,一只狼。

丁勤从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矛盾过。

一定程度上说,他能感觉到务农氏是好人,也会是一个好师父。

若真是有条件,自己应该和他好好学学。

包括骨魂在内,也这样认为。

但是,现在并没有条件。

一年多的时间,终于找到了父亲的线索,自己的心里怎么可能平静。

自己保护了一路的伙伴突然失踪,现在生死未卜,自己的心里怎么可能平静。

拿着这个手抄本,丁勤走到门口,看着务农氏离去的背影,他长叹了一口气。

说是一两个月便能开始暗中问询,但是这一两个月,又访如何去熬呢?

正在失神间,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狼嗥。

这声音……

丁勤心中一喜,这是胖墩儿发出的声音!

它是与何嫣一起失踪的,它在这里,何嫣也应该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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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医疗部

丁勤的内心,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即使到时候父亲不在这里,但能找到何嫣,也不失冒险一场!

这么长时间以来,何嫣与自己历经千难万险,这种经历所产生的情谊,丁勤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他看着窗外良久,突然坐回屋内,再次翻开了万物生长法诀的手抄本。

他突然觉得,这个辰离宗,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幸运地。

而要得到幸运,就像是务农氏所说的一样,首先要让自己生存下来。

在这里的生存,关键是务农氏。他有足够的能力保全自己。

所以,至少在找到父亲之前,应该对务农氏表示出敬意和服从。

这种敬意和服务,现在最直接的,除了叫师父,就剩这万物生长法诀了。

丁勤使劲儿平静着内心的情绪,连做了十几个深呼吸,才开始进入阅读状态。

从手抄本的涂涂改改,丁勤能看得出,务农氏在这部法诀上下了很多功夫。而其中的理论之渊博,方法之精妙,也真正体现了一代高手的境界。

如果没有骨魂,可能丁勤从整体上理解这部万物生长,会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是每到难以理解的关键时刻,骨魂都能换个角度对丁勤加以引导。

如此一来,只用半天功夫,整个法诀的原理丁勤已经完全掌握。

同时,他还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目前,法诀仅仅限于对灵力的再回收。若是再加以修改,说不定这能进化为对能量的吸收并且逆转。

也就是说,把对方攻击的能量,转化为自己体内的灵力。

若真能如此,那绝对是一项绝学。

吸收能量,这是大多数防护性法诀的主要思路。对方的能量攻击到时,通过正向或负向的相抵,将冲击抵消,保护本体。

但是,能量抵消之时,会转化为热。这就是为什么两个攻击法诀直接相接时,会发生爆炸的原因。

假如将对方攻击的能量转化为自己体内的灵力……

丁勤想着不由得笑了一下。

当对方灵力耗尽之时,就是他的失败之时了。

骨魂对于丁勤的想法很支持,但是并没有这么乐观。他告诉丁勤,向来,灵力与能量之间,都只是单向转化的。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人实现过逆向转化。

丁勤却是也不在意。他只是提出了一个想法,并非急于实现。同时,他也强调,从来没有人实现过,不代表事情就不能实现。

临近傍晚,务农氏回来了。他手中拎了不少吃的用的,“哗啦”一下丢在桌上,“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

丁勤见他并没有提何嫣之事,忍不住开口了,“师父,那何嫣的事呢?我今天听到了我原来的狼的叫声。胖墩一直跟她在一起,胖墩在这儿,何嫣理论上也该在。”

务农氏歪了歪头,“原来那狼是你的啊。”

丁勤心中一颤,“怎么了?”

务农氏道,“没什么。差点闯祸了。这东西来这儿之后,只是叫了几声,居然把驯养部的养兽全都叫毛了。因此,驯养部专门到医药部讨说法,认为此狼是魔兽,理论上该归驯养部所有。”

“结果,医药部,始终不同意,双方还差点儿打起来。要不是刚刚好那时我到场,帮忙调解了一下,搞不好会闹到执法院去。”

丁勤听说胖墩在医药部,立即想到何嫣的所学,也最适合在医药部,“那,何嫣呢?”

务农氏道,“别着急。恰好,就着此事的前因后果,我了解了一下。你说的黄龙岛夜宿之毒,确实是被人解了。医药部对此也相当的恼火,产生了强大的危机感。”

“所以正如你所料,他们把何嫣劫过来了。但是这件事,又产生了一些分岐。”务农氏说完,还摇了摇头。

丁勤不解,“什么分岐?”

务农氏道,“这事,要从医药部本身说起。几年之前,医药部原部长重病进了养老院,其下两个徒弟,俞飞和任千秋,为了部长之位,明争暗斗。”

“但是,两个人都有一些缺点,并且在其他各院部之中,基础上有些不强,因此都难以得到强力的支持,当上这个部长。”

“而越是这样,两个人的关系越差。渐渐地,两人各自为政,医药部几乎快要分成两家了。”

“此次夜宿之毒被解事件,是个非常重大的事件,后勤院的长老要求医药部拿出解决方案。两个人居然有了一致的意见,那便是先将何嫣抓回来。”

“两人看似同心,实际上,对待何嫣的态度却不同。这夜宿之毒的配方,老部长只传给了任千秋,所以任千秋为防止俞飞对此毒了解更多,一直主张杀了何嫣。”

“俞飞则不同。他一方面,想要了解此毒的情况,解除任千秋的垄断,二来,也想收个得力的徒弟,坚决不同意杀何嫣,而是收入门内。”

说到这里,务农氏突然笑了笑。“这两个人,如此争斗下去,只可能让医药部越来越弱。假若二人同心,怕是早有一人继承了这部长之位了。”

丁勤对于医药部的发展并不在意,“那何嫣到底怎么样了?”

“何嫣啊?她倒是聪明,不需要你担什么心。她懂得怎么样让自己先活下来,而不是像你一样一根筋。她已经答应了拜俞飞为师了。”务农氏说得很轻松,但是没有半分调侃之意。

丁勤终于舒了一口气,“如此说来,她也安全了。”

“安全?”务农氏奇怪地笑了笑,“说这话还为时尚早。不知道为什么,任千秋对于何嫣,极度敌视,处处加以阻挠。所以,她到这里比你早,却至今仍未去传承院。”

丁勤的心再度提了起来。虽然他知道,何嫣确实懂得如何自保,但是如此夹在两个势力的纷争之中,最容易被两头当成牺牲品。

“那师父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忙?”想了想,丁勤问务农氏。

务农氏道,“帮忙?实话实说帮不了。这些消息,还是我今天去得是时候,借着调解驯养部和医药部矛盾的机会,利用我和俞飞的私下关系打听到的。要我帮忙,除非我介入医药部的内部争斗。”

他盯着丁勤,“你也是聪明人。我能那么做吗?”

丁勤轻叹了口气,“不能。这么看来,也要看何嫣的造化了。”

务农氏道,“我知道你对何嫣有感情。不管是友情也好,男女之情也好,在这辰离宗,你必须忘掉它。至少,你不能让人看出来。不然,以当前的形势,受罪的会是何嫣。”

丁勤点了点头,“谢谢师父提醒。”

“呵呵。”务农氏突然苦笑了笑,“也不知道这师父,你能叫多久。我看得出来,你心不在此。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

务农氏的神情开始变得落寞,“希望那一天到来时,我已经死了,最好连养老院都没进。这样,我心里能好受一些。”

丁勤被务农氏说中了内心所想,居然不知不觉被务农氏的情绪感染了,低声道,“师父不要这么说。我既然拜了师,即使离开这里,也会记得师父。”

务农氏道,“你不用记得我。记得那个万物生长。这是我毕生心血,我不求你能把他发扬光大,只求能够一直传承下去就好。”

说到万物生长,丁勤轻叹了口气,“师父,不瞒你说,要传承万物生长,确实有难度。我今天研究了一天,发现要修炼此功法,对于经脉丹田的要求都极高。虽然我可以修炼,但想再找个类似的人,则就难了。”

务农氏被丁勤说得一愣,“这你也看出来了?”

丁勤道,“怎么,奇怪么?我理解了这功法,自然看出来了。”

“果然奇才,果然奇才啊。”务农氏大喜,“这居然也能看出来。看来,这徒弟收对了。这么多年,我收不到徒弟,就是因为找不到能炼此功法的人。你被我打晕后,我对你进行了检查,确定你能练,才收的你啊。”

丁勤道,“师父一片苦心,我定会尽力而为。保守估计,不出两周,功法定能初成。”

务农氏面上的欣喜难掩,“好。好。好。只要你努力,我定会推举你成为年轻一代中的新星。”

丁勤摇摇头,“丁勤志不在此,只为守护生命中本该有的东西。”

务农氏道,“和这没关系。我把你推举起来,你在辰离宗,就能有更多的特权。有了特权,你就可以更容易地寻找父亲和接近何嫣。这才是关键。”

丁勤万万没有想到务农氏本质上还是在帮自己。他立即站起来向务农氏行了一礼,“多谢师父。”

还没有等务农氏答话,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突然有客来访,务农氏也感意外。

他起身去开了门,却只站在门口,一时没让那人进来。

“任千秋?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务农氏的话语中有些冰冷,也没有什么友善。

任千秋哈哈一笑,“天晚,但是感情不晚啊。千秋特意来拜会部长,怕部长白天里劳作,这才晚上过来。”

务农氏冷哼一声,“行了,别说套话。有话就说,到底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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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任千秋

任千秋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听闻部长喜收爱徒,所以我特意来祝贺一下。这不,还带了些薄礼送与师弟呢。”

一边说,任千秋一边举了举手里的一个木盒。

在辰离宗,实际上都是个人收个人的徒弟,师门的关系不明确。但是惯例,掌门为一级,各院院长为一级,各院中部长为一级。级别再低的,便也没有什么论资排辈的必要了。

任千秋是原来部长的弟子,自然现在与丁勤算是名义上的师兄弟。

务农氏的语气还是那样冰冷,“那我就替爱徒谢了。不过,你可向来不是这种只会给别人送东西的人。”

任千秋又是哈哈大笑,“部长这是哪里话。实际上,只是因为我辈份比你低一辈,所以在长辈面前,也不好多说话,更不敢突然送礼啊。这些年可能我也少了对部长的礼数,还望部长见谅。”

务农氏这时倒也不客气,直接把盒子接了过来,“算了,我也不与你逞什么口舌了。说吧,你到这里来,到底为何?是否还是为了你们医药部师兄弟的事?”

任千秋居然一点儿也不尴尬,笑道,“部长果然料事如神啊。我来正是因此。”

他停了一下,道,“部长也知道,因为一个新掳来的丫头,我和俞飞师兄的关系,再次降到了冰点。这样下去,对我们医药部没有什么好处啊。”

务农氏点了点头,“嗯,这你说的倒还算是客观。你们医药部,这乱局已经有段时间了。本来好好的两师兄弟,却各自一个算盘,唉,要是你们师父还在,估计会被气疯。”

任千秋也不掩饰什么,“部长,怎么说呢。一来,每个人多少都会为自己打算。二来,我和师兄向来思想上就有不同。我们两个人所带出来的医药部,也绝对会是两个不同的医药部。谁都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对不?”

务农氏鼻子里哼了一声,“医药部交到俞飞手里,发展出来的还是医药部。交到你手里,发展出来的应该叫毒药部。”

他这算是一点都没有给任千秋留面子。但任千秋并不在乎务农氏怎么说,“部长,话虽然这样说,那这么几年下来,俞飞不还是没有当上部长?这就说明,他也并非是那么得人心嘛。”

“切。”务农氏道,“这不是得不得人心的问题,是辰离宗内部,到底走战争路线,还是走和平路线的问题。鹰要飞,鸽要落,恰恰就在你们两个身上体现了。”

务农氏说完,让出了些地方,“算了,你进来说吧。这么站门口,累都累死了。”

任千秋这才笑道,“谢谢部长了。那我今天就好好向部长汇报一下工作。”

说完,他迈步而入,并无什么居谨的样子,更没有多少低务农氏一等的感觉。

务农氏关了门,走过来正要坐下,发现任千秋正盯着丁勤看。

务农氏道,“呐,这就是我老农的弟子,才通过传承院审核,但还没有公正。现在,他的内部名号叫勤农氏。”

丁勤听师父介绍自己,起身向任千秋行礼,“见过师兄。”

务农氏将手里的木盒递给丁勤,“这是师兄送的,你就收着吧。”

丁勤同样也没有客气,接下木盒又行了一礼,“谢谢师兄。”

在这两礼之间,丁勤也把这任千秋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大概有个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头发梳理得很仔细,胡子刮得也很干净,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袍,有种一尘不染的感觉。

单从脸上看,任千秋看不出有什么蛮横狠心的感觉,倒像是一个儒生。

只是,现在他看过来的眼神,丁勤觉得很是奇怪。

这眼神之中,既有惊讶,也有不解,就像是在不应该的地方,看到了一个不该看到的人一样。

任千秋对丁勤的见面行礼和谢礼,开始都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才还礼道,“师弟多礼了,你我之间不用如此客气。”

三人均坐下,务农氏道,“任千秋,在你们师兄弟的争夺之中,我可向来都是站在局外一边。今天你来,你可以向我阐明些东西,但是,我听你说完,并不代表我就会支持你。”

任千秋多少有些失神,注意力完全不在务农氏的话上,而是对丁勤道,“师弟看起来如此面熟。不知道是否是从玄灵大陆而来?”

他这样一说,丁勤突然觉得极为意外。

因为在印象里,从没有见过任千秋。

但显然,任千秋可能是认识自己。这也与他进来的时候那种眼神相吻合。

为什么?莫非,任千秋去过玄灵大陆?

可能这是唯一最容易解释的原因了。就像是务农氏所说的,到了一定的修为级别,辰离宗可能会派人到其他大陆上打探消息或执行任务。

还没等丁勤回答,务农氏却是突然“啪”地一拍桌子。

“任千秋,你这是什么意思?辰离宗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得打探别人的出身及过往!”务农氏几乎是吼出来的。

在他这一拍之下,任千秋似乎也醒悟过来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只是觉得师弟面熟,极像是我当初去玄灵大陆时见过的一个少年才俊。”

“便是那样,也不行!”务农氏的声音还是很高,“只要进了辰离宗,便斩断了情根凡欲。任千秋,你这表现可是完全不如俞飞。单凭这一点,可能我都不会支持你。”

任千秋的笑停滞在脸上,“部长,误会误会。哦,我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我先告辞,改日再来拜会。”

务农氏的表情依然流露着不满,“哼。请自便。”

任千秋起身象征性地行了个礼,独自退去,并关了门。

确认他已经走了之后,务农氏叹了口气,“他奶奶的,这小子什么东西。居然还问你的来历。”

丁勤也是心中疑惑,“我也正在纳闷。我并没有见过他。不过我在玄灵大陆时,也算是折腾得动静不小,说不定他真见过我,现在问问也没有恶意。”

“没恶意?”务农氏道,“这小子心眼儿多得很。他突然违规问东西,八成是有恶意。算了,以后你还是小心一点,医药部那边的事情,不要介入。特别是不要试图去找何嫣。不然,到时我也救不了你。”

丁勤点点头,“尊师命。”

接下来的时间里,丁勤确实按照务农氏的嘱咐,没有试图去探听医药部和何嫣的情况。他知道,从任千秋的表现来看,若是自己表现出一点儿向何嫣靠近的倾向,八成都会给何嫣带来新的麻烦。

一连两周,他都是白天跟着务农氏在田地里转悠,熟悉周边情况,了解种植的作用。到了晚上,他就与骨魂一起研究万物生长法诀,潜心修炼。

实际上,在半个月之后,万物生长法诀在他身上已经小有所成。

虽然说,他还达不到完全回收自己灵力损耗的程度,但相较以前,发动攻击性法诀的灵力波动,至少减弱了二分之一。

虽然这还不是本质的变化,但如此一来,丁勤可以更好地伪装自己。有时候,在众多人眼中,当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什么高手,反而更安全一些。

第三周的时候,任千秋又来了。只不过,他这次汪是找务农氏,而是找丁勤。

他的来意很简单,一是想知道,丁勤的具体来历。二来,他希望丁勤能够说服务农氏站到他的那一边。

对于任千秋,丁勤已经抱着十分的谨慎。他既没有透露任何自己的信息,也没有对他许下任何承诺去劝说务农氏。

对丁勤这个态度,任千秋表现出了极度的失望。他甚至在走前直接说道,“年少不知站好队,后续麻烦紧相随。”

他的言外之意很明显,是在警告丁勤。丁勤对此也并无半分的畏惧,至少现在,有务农氏在,这个任千秋还不可能对自己下什么黑手才对。

大概到第二十天左右的时候,务农氏带回一个消息,说俞飞已经正式收了何嫣为徒,已经在传承院注册,过段时间便可以在全宗公证。

终于等到这个消息,丁勤算是松了口气。如此一来,任千秋即使有想法,怕是也难以直接加害何嫣了。

务农氏扔给丁勤一块类似腰牌似的东西,“另外,你的公证已经完成了。现在各院各部,都已经承认你的合法存在。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自由出入各个部位。只不过,你现在资历尚浅,一定要多加小心。”

丁勤看了看,那是一个红木的牌子,一面刻画着两根道穗,另一面写着勤农氏三个字。想来,这就是所谓的身份证才对。

拿着牌子犹豫了很久,丁勤还是看着务农氏问道,“师父,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务农氏奇怪地笑了,“问什么?问你父亲最可能会在什么地方?”

丁勤先是有些奇怪,后来便也觉得,务农氏能想到这个问题也是自然的。他点了点头,“嗯,就是这个问题。不知道师父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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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相见

务农氏道,“他在什么地方,现在是死是活,这要与他来这里时遇到了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同时本身的资质和修为有关系。”

丁勤想了想,“父亲年龄已过四十,灵力修为在二阶一层,这是可以肯定的。至于专长,其实没有什么专长。他身为守城将军,倒是对用兵打仗有一套。”

务农氏道,“用兵打仗,对于辰离宗来说,是没用的技能。辰离宗不可能沦落到要亲自选兵出征的地步。至于资质,年过四十,灵力二阶一层,只属于常人之辈,想进入辰离宗,几乎是不可能。”

丁勤的情绪慢慢低落了下去,“也就是说,我父亲凶多吉少。”

务农氏点了点头,“唉。虽然我并不愿意这样说,可是这也是事实。这几年来,我也知道有些人被收为徒,但是在我印象之中,没有哪一个是年龄超过三十岁的。”

丁勤听到这里沉默了一阵,很久之后才又开口道,“那,就没有什么别的可能了么?”

务农氏道,“也不是没有,只是希望很小。比如,他可能被抓为劳工。五年之前,辰离宗要新建一栋建筑,当时就抓了一披工匠过来在此干活。建成之后,工匠队也被保留了,只是并不算是辰离宗的编制人员,待遇也不高,有些像是奴隶的感觉。”

“另外,如果他被抓住,为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关键的信息,也可能被控制起来,关押在某个地方。或者,当时遇到他的那个人,心情好,或者就想养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丁勤对于前面的几个倒是可以理解,至于什么就想养个人,却不是太明白,“什么叫就想养个人?”

务农氏道,“这个啊,怎么说呢。你知道,辰离宗之内,禁止私生后嗣,也禁止婚嫁。不过,有的人欲望很强,总是要解决的。所以这些人,有的出去解决,有的也会偷偷『摸』『摸』地在自己家里养个人。我知道的,就有几个。”

丁勤听务农氏这样解释,突然觉得头有点儿大。没有想到,在辰离宗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是问题在于,这几个情况,发生在父亲身上的可能『性』都不大。父亲对于建筑根本不通,也不可能有什么关键信息,至于被人养在家里,估计他更会是宁死不从的吧。

务农氏见丁勤面『色』不好,可能也是于心不忍,道,“你也不用灰心。现在你是辰离宗的人,想找人,慢慢找就是。找一个月,一年,十年,二十年,都可能。只是你要记住,不要犯忌打听别人的过去。”

丁勤道,“谢谢师父指点。”

强忍着内心之中的波澜,丁勤又在此过了两周。突然有一天,传承院有人送来一封信,是对何嫣的公正。

何嫣的名字居然没有改,依然叫何嫣。想来,这必然和她较真的『性』格有关系。

在这两周之中,丁勤把各院各部基本走了一遍。一方面,他要继续熟悉环境,为以后可能做出些什么激烈的事情来做准备。二来,这也是在为打到父亲打基础。

因为在去的这些部门之中,有不少的好客之士。即使丁勤不打听,他们也会很亲切地为丁勤介绍情况。

只是,丁勤最想去的什么工匠队,却因为并非是编制内部门,除了他们的领导机构外,外人很难进入。

当然,还有到底谁养了汉子,丁勤自然也很难得到消息。

就在他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辰离宗突然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关注的事件。

医『药』部俞飞,突然暴病身亡!

对于其他人来说,关注点是任千秋可能会直接登上医『药』部长之位。

但是对于丁勤,却是关系到另外一件事。

何嫣的安全。

何嫣是俞飞的弟子,师父一死,徒弟当然就没有了靠山。

而在此前,任千秋一直想要杀何嫣,尽管现在何嫣身为正式弟子他不能明面上动手,却有了下黑手的机会。

带着心中的这种不安,他决定,还是再去一趟医『药』部,与何嫣见个面。

对丁勤的想法,务农氏显然是有些担忧的。综合考虑一阵之后,他决定以慰丧为名,带着丁勤亲自前去。

医『药』部现在全部门都在披麻戴孝,进去之后,给人一种极为凄凉的阴沉感。灵堂之外,纸钱纷飞,灵堂之内,香气缭绕。

由于务农氏是农部的部长,刚刚一到医『药』部,便已经有人进去通报了。只不过,现在的任千秋并没有原来的那种恭敬态度,一直在灵堂之内等着。

务农氏到了之后,他更是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用一种略带冰冷的语气道,“务农部长来了。”

务农氏并不挑他。“来给俞飞道个别,也是应该的。”

丁勤心中却是有些看不惯。这个任千秋,几天才还是那一副低一人等的嘴脸,现在这俞飞一死,接任医『药』部长可能是水到渠成,马上就像是要与务农氏拉到平起平座。

对这样的人,丁勤打心里看不起。

任千秋看了看丁勤,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微皱了皱眉头。他的这个表情细节,也被丁勤看在了眼里。

由于务农氏是长辈,不会给俞飞去上香。但是丁勤与其算是平辈,接过了边上一个弟子递过的香,『插』上后行了几个礼。

任千秋见丁勤退回,道,“何嫣,你给客人回礼吧。”

一听到何嫣的名字,丁勤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强生生忍着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何嫣此前一直跪在一边,不停地烧着纸钱。她穿着一身白素衣,丁勤此前居然没有认出来。

听见任千秋吩咐,何嫣站起来,又跪向丁勤这边,磕了一个头。之后,她站起身,看了丁勤一眼。

丁勤的心几乎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他很害怕何嫣这时喊出自己的名字,然后与自己相认。

那样的话,对于自己和何嫣,都没有好处。

因为从两个人进入辰离宗,还没有过什么接触。此时相认,只能说明,两个人过去就认识。

如此一来,也相当于没有忘记过去,触犯了辰离宗的教条。

不过,让丁勤意外的是,何嫣就像完全没有见过他一般,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什么波动,“感谢来为师父祭奠。”

丁勤也回了一礼,轻声道,“世间万事,变化无常,请自节哀,注意身体。”

他这样说,其实也是在有意提醒何嫣,注意安全。

何嫣还是没有表现出异常的表情和情绪,半低着头道,“多谢部长及同门。”

说完,她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又跪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往火中添加纸钱。

丁勤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何嫣果然是个聪明女子,她懂得在这里如何保全自己,而且对这里环境的适应,似乎比丁勤还要快。

当然,这也可能是她的演技高超。

只是,见何嫣刚刚的样子,还有她这样跪在这里的姿势,丁勤心中一酸,突然觉得很是心疼。

务农氏又看了看任千秋,“你也节哀顺便。”

任千秋冷着脸道,“谢部长。千秋此处事务繁忙,过会儿就不送了。”

务农氏没有回答,转身过就走。丁勤略微停了一下,紧紧跟在其后。

一直到离开医『药』部,丁勤才对务农氏道,“实不瞒师父,刚刚我很紧张。”

务农氏道,“还好。你和那个何嫣表演得都不错。任千秋此前非要问你的来历,估计是和何嫣有关。现在,你们两人形同路人,他应该很是失望吧。”

丁勤道,“可是我总觉得,这个任千秋对我敌意极重。”

务农氏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轻一笑,“有敌意又如何?有我在,怕什么?就算他接任了医『药』部的部长,也不过与我平起平座,加上资历问题,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丁勤点了点头。他其实并不是怎么在乎任千秋会不会对自己如何,而是想知道具体的原因。

他很怕这件事情,与自己的父亲有关。

父亲与自己长得很像,在兄弟部落时,就已经被疯子认错过了。

任千秋不是疯子,估计不会认错。但是他可能怀疑自己是丁守义的儿子。若是那样,寻父的过程将会更加麻烦。

两个人还没有回到住处,远远地就有一个人以极快速度跑了过来。他递给务农氏一个信封,“部长,宗中要召开重要会议,所有各院长老及各部部长均要出席,请您速到执法院参加。”

务农氏接过信封,先让那人归去。他脸上布满了疑云,喃喃道,“召开重要会议,居然要去执法院?这倒是奇怪。”

拆开信封之后,里面只是一个会议通知,并没有写内容,仅仅有密函样的标记。

丁勤辰离宗的规矩了解的还不是很透,自然而然地问务农氏,“去执法院很奇怪么?”

务农氏道,“当然奇怪。一般,召集全部部长以上级别的人参加会议,一定是大事。而执法院极少有这样严重的大事。除非,”

他的面『色』非常严肃,“除非,辰离宗之内,有极为重要的人,触犯了严重要的条律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激化

务农氏嘱丁勤自己回到住处,在他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在辰离宗之内随意走动,紧接着便离开了。

他离去的速度非常快,只是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农田之中。

丁勤回到住处,脑子里却全是何嫣在地上跪着的影子。

何嫣的个性他知道。这个人,不是那么轻易跪的。

要么,她是为了生存下去不得已为之,要么,她是真的对俞飞心存感激。

毕竟,俞飞救了她的命。

务农氏似乎去了很长的时间。丁勤不知道等了多久,居然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起来吧。”朦胧之中,丁勤被推了一下。他反射性地跳了起来,作出一副防御的姿势。

当看到眼前的人正是务农氏时,他才轻吐了口气,“师父。你回来了。”

务农氏点了点头,“嗯。回来了。”

丁勤其实对于会议的内容并不是很关心,但是还是半礼节性地问了一句,“会议怎么样?”

务农氏苦笑了笑,长叹了一口气。“唉。怎么说呢。简单来说,就是何嫣有麻烦了。”

丁勤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响。何嫣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会突然就有麻烦了?

再说,自己问的是会议,务农氏为什么扯到何嫣身上?

若是他回来的时候,得知何嫣有麻烦,那至少应该马上就告诉自己才对,不用等着自己问啊。

数个疑问在丁勤心中浮起,他只能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务农氏,“什么情况?”

务农氏直接坐下,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在整理思绪还是在犹豫。最终,他把头转向窗户那边,没有看丁勤,慢慢说道,“执法院收到一封信。信中说,俞飞是中毒身亡的。而下毒的人,就是任千秋。”

他停了一下,解释道,“在辰离宗,同门相斗,本身就是大罪,而相斗至死,更是重罪。对于用下毒这种方法的,罪上加罪。”

“并且,俞飞和任千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微妙,且存在医药部部长的竞争关系,这个案件就更不一般了,足以惊动所有高层。”

说到这里,他才转过头,看着丁勤,似乎在等丁勤的反应。

丁勤有些不解,“那,这与何嫣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的意思是,任千秋既然能对俞飞下毒,而让一般人看出不来,就也能用下毒的方式害何嫣?我觉得,这倒不是什么问题。”

丁勤心知肚明,何嫣百毒不侵,在上其在毒物上的造诣,这任千秋还真未必奈何得了她。

唯一的弱点,在于她的修为还太低。

务农氏却是摇了摇头,“不,不是这么回事。而是,这封信,是何嫣写的。”

“何嫣写的?”丁勤这下完全震惊了。他不知不觉张开了嘴,人也站了起来。

务农氏道,“没错,何嫣写的。信尾署了名。并且,她在信中,详细写明了俞飞所中之毒的特点,配方,检验方法,甚至解法。”

丁勤想了想,“如此看来,那她应该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才对。这样的话,任千秋也定然是难逃法网了。把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除掉,这倒也是一条生存法则。”

务农氏又是苦笑道,“如果真是证据确凿,那还好了。关键,她没有证据。他没有任千秋下毒的证据。虽然她写了一部分,但是都是推测,无法形成事实。”

丁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如此一来,这封信的性质可就有些变化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务农氏站起来,边踱步边道,“若是检查,一定可以发现,俞飞是中毒而亡,不是暴病。但是凶手是谁,不能确定。”

“另外,不少人都知道,任千秋此前想要杀掉何嫣,两人有矛盾。何嫣是否栽赃,也不好调查。”

“最麻烦的在于,何嫣对此毒了解这么透彻,自己也有下毒的可能。尽管这并不是一个聪明人该做的事。”

说到这里,务农氏又叹了口气,“所以说,何嫣现在是有麻烦了。她毕竟只是一个新弟子。想与任千秋对抗,着实差得太远。”

丁勤也站了起来,“任千秋现在是否知道这件事?”

务农氏道,“任千秋尚未接任部长,且他是这件事的当事人,不够资格参加会议,所以不知道。但是估计很快,会有与他关系好的人向他透风。”

“任千秋一旦知道,不但他和何嫣的矛盾马上激化,估计也会极力把事情推到何嫣身上。”丁勤右手不停地捏着自己的下巴,“真是麻烦了。怎么办,怎么办?”

务农氏道,“在会议上,我已经建议,将两个人同时隔离进行审察。当然,这也是为何嫣的安全考虑。如果真能实现,至少在调查期间,何嫣是安全的。”

丁勤深吸了口气,“可是关键是在调查之后。如果调查结果支持何嫣的举报还好,倘若没有明确的证据呢?任千秋罪名不成立,何嫣反就成了诬告。”

务农氏道,“何嫣成诬告,这倒不失是一种不错的结果。因为这样一来,何嫣将被暂时监禁。这时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两年。在这时间内,她也是安全的。”

“我最担心的,其实倒是另外一种情况。”务农氏眼中闪动着忧虑,“如果到时候证据不实,而又不判何嫣诬告,仅进行说服教育不监禁的话,何嫣就还将在医药部面对任千秋。”

丁勤大为不解,“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务农氏道,“当然会出现这种情况。执法院对于宗门内部的争执,向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不愿意暴露一些个人之间的矛盾。这样看起来,就像是辰离宗一团和气一样。”

是否一团和气,丁勤并不在意。他心里还是在不停地盘算着,何嫣该如何应对当前的这种危机。

务农氏当然能看出丁勤的忧虑。他带着几分安慰性质的语气道,“你也不用太过挂念。此事惊动了高层,又交给执法院,至少一定时间之内,即使事情的结果不像我们希望的,何嫣也不会马上出事。”

丁勤苦笑了笑。

他心里明白,这也只是理论上。

任千秋连俞飞都能毒杀,说明他不仅胆子大,而且手段毒。

对付何嫣,他有的是办法。

就算他在毒物上的造诣不如何嫣,但是何嫣有一个无法回避的劣势。

那便是修为。

两个人的修为差距,可能将近一倍。这样的实力差距之下,任千秋真想杀何嫣,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三日之后。

务农氏又接到通知,到执法院开了一次会。显然,这依然和医药部的事情有关系。

回来之后,务农氏面上很是不快。丁勤感觉到他带回的消息可能并不会太好,想问,又怕真的问来坏消息心理上不好接受。

务农氏也是犹豫半天,才道,“何嫣那边的事情,有结果了。执法院判定,给任千秋定罪证据不足。同时,何嫣所写的理由充分,也不认定诬告。他们对何嫣提出了警告,两个人均不作处理。”

丁勤皱起眉头,重重地一拳砸在桌子上。“还有这样执法的!”

务农氏道,“权力在人家手里,我们有什么办法?虽然有些长老和部长提出,俞飞的死确实还有疑点,可是执法院没有采纳,似乎在保护任千秋。”

丁勤心中很是不公,“为什么?任千秋也还没有接任部长,处理掉他,并不可惜,也不算影响高层人事结构。”

务农氏道,“执法院长老,与任千秋私交不错。大家都看在眼里,却又没有办法说。”

丁勤把拳头攥得咔吧一响。务农氏立即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要动怒。这些是你无法干涉的东西。”

丁勤仰头一声长叹,“他奶奶的,这黑暗,在哪个社会都是如此!”

务农氏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看来你经历的东西不少啊。其实,像我这样耕耕田,种种地,也不失为一件乐事。也许,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种感觉。”

他说着表情又慢慢黯淡下去,“可是那时候,估计你也已经老了吧。”

丁勤没有说话。他走屋窗前,看着窗外,一直站到了第二天的天亮。

不过,让他心中稍安的是,果然就如务农氏所说的那样,近一个月的时间,并没有何嫣遇害的消息。而且,何嫣的公证也已经完成,她现在具有合法的弟子身份了。

如此惴惴不安地又过了一周,整件事情的风波似乎已经平息下来了。务农氏显然也在努力让丁勤忘记此事,每天都抓住各个机会,对丁勤的修炼给予指点。

客观来说,他是一个好人,更是一个好师父。

不知不觉,丁勤对他心中的感激越来越重,甚至真的有种师徒间的情谊了。

平静的日子总有尽头。突然有一天中午,辰离宗响起了一阵钟声。

此钟有很强的韵律性,听了让人神清气爽,甚是舒服。不过听到钟声,务农氏却面色沉重,“不妙。可能要出大事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形势变化

丁勤自到这里之后,并没有听到过这种钟声,所以现在对于钟声所代表的含义也不清楚。他看了看钟声传来的方向,正是辰离宗中央主殿的方向。

“这是什么意思?”回过头,看着表情凝重的务农氏,丁勤问道。

“这是全体集合钟。”务农氏一边说,一边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吧,我们去中央广场。”

中央广场,在辰离宗中间建筑集群的内部,周围都有建筑围绕。整个广场有百米见方,以青石铺地,没有任何的装饰。

务农氏和丁勤到达那里时,已经有不少人在。按照辰离宗内部的编制序列,所有到的人,都在广场上站得整整齐齐。

丁勤大概看了一下,情报院的人最多,其次便是保障院,再次才是外事院。至于其他各院,人就更少了。

不出十分钟,人基本全部到齐。掌门及几个长老依次从广场的一侧走入,按照一定的顺序站在众人面前。

这些人,丁勤一个都没有见过,具体是什么身份他不知道。务农氏虽然就在他前面,但因为场合原因,也并不好介绍。

站在中间稍靠右位置的一名长老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主要是通报一个情况。近日,我们发现,在我们辰离宗周围,多了不少三阶以上的修者。”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众人,像是在思考下一步要说的话。略停顿之后,他才接着说道,“这些修者,从种种迹象判断,并不像是灵隐大陆本土的修者。我们情报院的人员,正在加紧侦察。所以,把大家召集起来的目的主要是,”

他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扫过,“从现在开始,没有外事院和情报院的联合允许,所有人,一律禁止私自出入辰离宗,如有违抗者,严肃追责。”

说完,他转向最中间的掌门,用眼神询问了些什么。掌门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这人又转向众人道,“按照掌门的旨意,辰离宗按一级戒备,加强警戒。于龙潭湖,火山口,入口三处,分别增设两哨,具体的哨位安排,由保障院警卫部制定后下发全员。大家是否清楚?”

丁勤正想随着众人喊一声清楚,却发现没有人出声。与其他地方众人齐呼不同,这里在隔了一阵,才开始按照编制序列回答,“外事院清楚。”“情报院清楚。”……

所有院都有回复之后,说话的人又道,“如此就好。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

他还没有说完,突然从广场外一侧传来一声,“长老……”

循声望去,却见一个人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从那边跑来。

在场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便是上面的掌门和几个长老,也均是面『色』突变。

说话的长老正想前去迎接,那人却已经直接栽倒在地。

场面瞬间混『乱』,列队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

最中间的掌门见势有失控可能,立即开口道,“所有人解散。伤者之事,在本宗未公布原因之前,不得散布小道消息。”

他声如洪钟,在话语中似乎加入了某种镇定的功法,人们很快安静下来。之后,按照离出口的先后顺序,各院依次退场。

临走前,丁勤还转头看了那个伤者一眼,他现在被几个长老围在其中,可能正在进行紧急抢救。

对于这个人的身份,丁勤已经有了些许的猜测。此前,刚刚敲过集合钟,他当时应该不在辰离宗之内。而在这个准备全宗戒严的时候,还能出去的,应该只有一个地方。

情报院。

越是形势复杂的时候,就越是情报院繁忙的时候。

但是,问题也因此而出来了。

辰离宗是能控制大陆的宗门。宗中弟子,能够取得出入权限的,修为一定不低。

再加上搞情报工作的人,个个都是隐匿和逃亡的高手。

这样的人,本不该伤到如此的程度。

难道说,这和刚刚发布的戒严令有关?

问题在于,又有什么势力,能知道辰离宗的所在,有目的地来到这里,并伤害他们的情报人员?

丁勤心中的疑云很重,但恰恰这些问题又不好解开。

回到住处之后,务农氏直接问丁勤,“你想到什么了?”

丁勤把此前的这些疑问一一说出。务农氏点了点头,“嗯,没错,你确实很聪明。你想的,都已经想到了点子上。”

“那师父对这些如何解释?”丁勤这时也很想听听务农氏的想法。

务农氏却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想不通。不过总觉得,这次的事件不一般。而且,”

他的目光看向窗外,“这个人冒死也要回来,一定是想告诉宗门什么特别重要的消息。不然,按照情报院的守则,受伤之后,行动不便,绝不回宗门。因为这时,容易将敌人带进来。”

丁勤倒也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只不过,他又意识到一件事,“这是情报院的守则?可是敌人是谁?十二宗门之中,其他宗门吗?”

务农氏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变化。他转向丁勤,语气十分严肃,“你怎么知道的十二宗门?”

丁勤被他的这态度弄得有些不自然,略有不解地问道,“我既然知道辰离宗,自然能知道十二宗门,怎么了?”

务农氏很认真地压低了声音,“在你这个身份,不该知道这么多。以后在其他人面前,绝对不能再提起十二宗门。切记切记。”

丁勤对此倒是有些『迷』糊了。辰离宗本身列入十二宗门之内,为何又不能提?

想了很久,他才明白。也许,是辰离宗要在自己宗门之中,树立一个天下独大的形象。他控制着其他大陆,干涉别的大陆秩序运行,若是把其他宗门的消息全部隐去,那么非核心的弟子们,自然觉得辰离宗是最强大的组织。

而这样的结果,是能增强他们的凝聚力,同时更为死心踏地地留在这里,形成一种身份荣耀。

到晚上快睡觉时,务农氏和丁勤得到了一个消息。

那个重伤回来的人,已经伤重身亡。

他带给宗门一个重要消息,有敌人在宗门周围聚集。

鉴于此,掌门下令,将警戒等级再提升一级。

而在这个消息经官方公布没有多久,有几个人直接来到了丁勤的住处。

在外面,他们和务农氏通报了一下,接着进了丁勤的门。

丁勤此时正在床上打座,见进来的人年龄都不小,于是下床,礼节『性』地道,“农部弟子勤农氏,正在进行夜间修炼,不知道各位深夜来访是何意图?”

为首的一人道,“我们是执法院的人员。刚刚已经向务农氏部长通报过。请你和我们同去执法院,协助调查一些秘密事项。”

丁勤微微一愣。自己和执法院之间,怎么会产生关系?

他向上抬了抬头,越过这些人的肩膀,看了看后面的务农氏。

务农氏的表情很是奇怪,“去吧。执法院调查,我们应该配合。记得到时候,知道的如实说,不知道的,”

务农氏故意停了一下,像是强调一般,“不知道的不要『乱』说,更不要凭空捏造。否则,害人害己。”

丁勤从他的语气之中,就判断出,现在务农氏没有办法直接帮自己。他向着务农氏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前面几个人身上,“我们走吧。”

那些人都是面无表情,听丁勤这样说,先是一半转身,在前面引路,之后还有一半在丁勤身后,将丁勤夹在其中。

很显然,他们这是怕丁勤跑了。

一路上,丁勤对这些人的来意已经列举了无数的可能。但是每一种,都被他推翻了。

执法院内。

丁勤被带入一个宽敞的大厅之中。在那里,已经有一部分人在。丁勤仔细看了看,其中居然有不少今天集中会议时见过的长老。

当然,掌门也在。

不多时,又有声音传了过来。丁勤转过头,却见是任千秋和何嫣。

任千秋是自己走过来的。而何嫣,则是被一波人前后夹在中间,有种犯人的架势。

难道说,是与何嫣有关?

可是自己并没有与何嫣接触,为什么让自己来?

正在想着,只听上面一名长老道,“有请掌门。”

随着这一声音落,掌门从侧面慢慢走出,坐到了中间的主位之上。待其他长老入座之后,主持的长老又道,“现在人已到齐。今晚之事,事关重大,望知情者守口如屏,不得外泄。”

之后,他的目光集中到任千秋身上,“任部长,事情是你向执法院报告的,你就再向掌门解释一下吧。”

任千秋?向执法院报告?

他报告什么了,怎么会和自己和何嫣有关系?

丁勤心里不由得出现了很重的疑『惑』。

任千秋这时上前几步,对着掌门还有其他长老依次行礼,然后道,“掌门,各位长老。今日,在集会之时,大家都看到,有人伤了我辰离宗情报院的弟子。掌门也当机明断,将辰离宗警戒升到最高级别。虽然说,”

他说了几句废话之后,终于转入了正题,“对此,属我宗门机密,其间细节我并不知晓,但是为宗门安全着想,有些可能与此相关联的事情,我不得不报。”

掌门在上面点点头,“你但说无妨。”

第二百二十四章 对手反击

任千秋道,“掌门。关于此二人来历,我有些生疑。第一,我医『药』部弟子何嫣,此前一段时间,在龙潭湖,破解了我们的黄龙岛夜毒,闹得满城风雨。为防止解毒配方外传,俞飞和我商议之后,将她擒回宗门。”

掌门道,“此事我知道,此前你们已经报我。”

任千秋又道,“对于何嫣来的来历,我们并不知晓。但是考虑她在医『药』方面的造诣,我们两人商议之后,将她收为弟子,希望能够造福辰离宗。”

“本来,此事是好事,她本人也答应加入之后尽力效劳。但是偶然一次,我到保障院农部,见到了务农氏新收的弟子勤农氏。对于此人,我一直感觉见过。”

他转向丁勤看了一眼,又看向掌门。“经我仔细回忆,记起一次我随情报院玄灵部袁凯到玄灵大陆巡察时,就见过此二人。二人那时关系很是亲密,不应该是偶尔相遇。”

“两个人,同时进入我辰离宗,此事我感觉有古怪。再加上,外面的敌人来袭,同样也是在他们入宗之后。思来想去,我觉得二者之间可能有关联,故而向掌门禀报。”

他这样说完,在座的不少人都『露』出了谨慎的表情。他们特意在丁勤和何嫣身上看了几遍,却没有一个人出声。

最终,掌门沉声道,“何嫣,勤农氏,你们可以澄清事实。”

何嫣这时才主动和丁勤对视了一眼。她上前一步,看着掌门道,“掌门,澄清事实,则一定会涉及到我们两个人的过去之事。还要先请掌门不治我们追忆过往之罪。”

掌门点点头,“这是因公,不涉私罪,你说吧。”

何嫣这才道,“回掌门。我与勤农氏,确实为玄灵大陆人士,并且我二人有一纸婚约,故任部长见过我二人,在一起,实属正常。”

“我们来到灵隐大陆,也是偶然为之。在星耀帝国,我们的船被风暴吹到海上,九死一生,最终靠了灵隐大陆。在此,我们已经生活一段时间,此前得知龙潭湖风景优美,慕名前来。”

“来此之前,我们并没有解什么夜毒之意。那一日我们准备登岛,无意间遇到有人回到港口。本着医者仁心,我才救了那个人。恰恰,我识得那种毒,并且有解『药』。”

“我是先被掳来的。至于勤农氏是怎么到这里的,我不清楚。”

说完,她不动声『色』地等着掌门的回应。

掌门轻轻点着头,“黄龙岛夜毒,属我辰离宗独门解『药』。你是如何识得并解除的?”

何嫣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出生在一个医『药』世家。据父亲讲,很久之前,我们那个团体叫做五毒岛。”

“五毒岛?”听到这个名字,掌门直接站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传说中的五毒岛?真的存在?”

何嫣道,“五毒岛确定存在。但是,在很早已前,由于种种原因,便不是一个独立的门派。五毒岛的五个分支的后人,隐居于普通人之中,除了医『药』传承之外,再无其他活动。”

掌门明显心思很重。他沉默很久,道,“若你真是五毒岛的后人,那能解开夜毒,却也是正常的了。那,”

他转向丁勤,“勤农氏呢?”

丁勤此时上前一步,“报告掌门。弟子辰离代名勤农氏,此前的名字不提也罢。本是玄天帝国开元城守城将军丁守义之子。因父亲于四年前失踪,我为寻父,走遍玄灵大陆,并与何嫣相遇。”

“后来,我们乘船出海,到了星耀帝国。就像何嫣说的一样,因航海事故,漂流至灵隐大陆。何嫣失踪后,我急于寻找,在火山口不小心坠下,醒来后发现通道,进来之后恰被务农氏发现。”

掌门听完,并未表态,而是转向传承院的长老,“传承院收徒之后,都会对人的来历进行一些基本的调查。他们所说的,与你们的调查是否相符?”

传承院长老道,“与我们当时初步的调查相符。他们确实是从外部而来,种种迹象表明在此也是找人的。两人还与大陆四门有过些接触。不过由于我们的调查只限于较短时间内,两人在星耀帝国和玄天帝国的情况我们尚不清楚。”

掌门听完,转向保障院,“自从两人进入辰离宗,你们警戒部,是否有两人的出入记录?”

保障院的长老回道,“两人进入之后,均公证为弟子不久,且修为尚浅,未排入警戒轮值。所有记录显示,两人也无出入记录。”

掌门听完,想了想道,“如此说来,任部长提供的线索,虽然有一定的参考意义,但是我们目前尚无证据,证明勤农氏、何嫣两人与外面的敌人有关系。依我意见,”

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勤农氏、何嫣不用承担什么后果。但是在近期,要严格限制活动范围,不得以任何形势出入辰离宗。另外,你们两个,也不能以任何形式见面或通信。”

他刚刚说完,任千秋却又站了出来,“掌门。我认为此举不妥。”

一个部长居然向掌门这样说,在场的掌老们多少都有些意外。

掌门却也并不愠怒,问道,“为何?请任部长说明理由。”

任千秋道,“若是掌门知道勤农氏所练功法,我想,可能你一定也会觉得,此事并不一般。”

掌门略有诧异,“他练的是什么功法?”

任千秋道,“勤农氏,修为虽低,但是却习得了御水三篇。这是我们宗门这个级别的组织才有的功法。虽然说,御水三篇在玄灵大陆,也存在初篇,但那个法诀已被修改,决非御水三篇这个程度。”

听他说完,丁勤不由得一愣。

自己到这里之后,并未与什么人交过手,同样也没有用过水行诀,此人又是如何得知?

他转向任千秋,发现任千秋看向自己的眼中,隐约透着一丝的冰寒。

掌门果然面现极为惊讶的表情。他又从座位站起来,走向丁勤,“任部长所说可是属实?你是否真会御水三篇?”

问到这个问题,丁勤知道自己躲也躲不过。他略作思考,道,“掌门,我不知道什么是御水三篇。但是我修行的与水相关的法诀之中,有水行诀和离水刃。在修炼时,我对两个法诀的局部自主进行了一些修改。”

“修改?法诀是那么容易改的么?”任千秋有种咄咄『逼』人之感,“若是你能自己就改法诀,那你可是修炼的天才了。”

掌门并未理会任千秋,对丁勤道,“把你的水行诀和离水刃用给我看。”

丁勤深吸了口气,先是运转水行诀。一层薄薄的护盾从他身上浮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灵压。

感觉到灵压的气息之后,所有人都面『色』微变。

他们当然不会相信,丁勤的修为达到了灵力三阶以上。有任千秋前面的铺垫,他们更愿意猜测这是高级法诀的功效。

任千秋更是火上浇油,“大家看,这感觉,哪里会是玄灵大陆那种普通的水行诀?”

掌门依然未表态,走上前去,一只手轻触护盾。

看似随意的一个动作,却让丁勤身子一震。与此同时,他的护盾“啪”一下便碎掉了。

掌门收回手,“这水行诀的护盾防御,确实比普通法诀要强上一些。那,离水刃呢?”

丁勤现在心中不知道哪里来了这么一股火。这个任千秋,明显就是在搬弄是非,报复自己和何嫣!

好吧,现在掌门让我用离水刃,那我就吓你一下。

他微微调整了下呼吸,突然右手从腰间划过。

银月拔出,伴着寒意,一道离水刃直接向着任千秋而去。

任千秋也是一愣。

他没有想到,丁勤会向他动手。

不过,毕竟他是灵力三阶以上的高手。

轻皱了下眉,在离水刃到达之前,他身上一层护盾已起。

可能他只想抵消这攻击,所以护盾的防护只有个两三层的威力。

但是很快,他的面『色』变了。

因为离水刃与他的防护盾相遇时,居然直接将他的护盾冲碎,余下还有部分威力,切向了他的肉身!

任千秋极为窘迫,立即向后闪身,同时伸手一条灵力刃将丁勤离水刃的余威抵消。

他站在那里,看向丁勤的目光已经生出了杀意。“掌门。如你所见,丁勤演示的这一记离水刃,明显超出以他的修为和未释放灵力情况下离水刃的威力。如果说水行诀作为底层法诀,他能改,那么这种攻击『性』的法诀,他可能改吗?机率太小了。除非他是个天才。这不是御水三篇是什么?”

掌门的目光之中,也开始出现怀疑之『色』。他看着丁勤,“这也是你改的?”

丁勤坦然道,“没错,是我改的。”

任千秋直接答话,“以你一阶几层的修为,怎么可能释放如此强力的攻击?”

听他这话,丁勤心里倒是笑了。

难道你以为,何嫣的修为是一阶几层,我就也是一阶几层?

“任部长。”丁勤很轻松地转向他,走了一步,“你怎么知道我的修为,是一阶几层?”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任千秋的身份

任千秋被丁勤问得又是一愣。他像是很想表达什么,可是又在顾忌着什么,略有些吐吐吞吞地道,“以你的年龄,再参考何嫣的修为,即使你天资不错,再多几层,也就只是二阶一二层罢了,这我们大家都能推断。”

丁勤先是盯着他,之后轻轻一笑。他很自然地歪了下头,“部长。其实我觉得,你有些太过自信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人外有人。你仅凭自己的猜测,就往我和何嫣的头上扣屎盆子,这可有失身份。”

任千秋被丁勤这样说,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你休得胡说!我这是为宗门大局着想!”

“大局?”丁勤“哧”地笑了。“是否大局着想,我不知道。但是借机,报复何嫣,一定是有的。”

任千秋恼羞成怒,“勤农氏!你这是胡搅蛮缠!你刚刚的离水刃,根本就不是你改的,而是御水三篇!”

丁勤心中此时乐开了花。实际上,任千秋说他会御水三篇,这是事实,本来不好反驳。但是任千秋却以他的修为来说事,恰恰给了丁勤最大的回旋余地。

丁勤轻叹了口气,“部长,你真的错了。我练的就是我自己修改的离水刃,并非御水三篇。你觉得威力不该如此,只是因为,你低估我了。”

说罢,他释放了灵力。

两带八星在身后飘动,屋中瞬时多了几分光芒。

本来,在这些高手之中,两带八星本就不值得一提。

可是,任千秋非说他灵力修为只有一阶几层。

他这样一说,也让其他人先入为主,觉得丁勤的修为应该不会太高。

但是,当他们看见丁勤的修为,再对比丁勤的年龄,无不心中暗叹:这务农氏收他为徒弟,这是拣了个宝啊。

此时,何嫣在一边,也是抿嘴偷偷地笑。

丁勤的修为,可是向来都会让人大跌眼镜的。看来这些辰离宗的人也不过如此。

任千秋愣在那里,“怎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不是只有二十岁左右吗?”

丁勤收起了灵力,“怎么就不可能?你办不到,我办得到。再说,若不是这样,我怎么会能修改法诀?”

丁勤这一问恰中问题要害。年纪轻轻达到这个修为,自然是修炼的天才。而天才,往往具有创新的能力。

掌门的眼中也流『露』出几分赞许之意,对任千秋道,“任部长,有可能,你确实是多虑了。”

任千秋被掌门一说,脸居然有些发红。不过很快,他轻咬了下牙,道,“掌门。御水三篇,只是一个因素。当然,年纪轻轻,达到如此修为,可能是天才,也可能是有什么背景……”

“行了,你就不用坚持了。他年轻有为,未必就是敌人打入我方的特务。再说,若真是把间谍打入我们内部,他们也不会用这种如此有特点的人才对。”掌门似乎不想再听任千秋解释,又回到主位上。

任千秋眉头紧皱,看着丁勤,突然又转向掌门道,“掌门!刚刚我没有说完。还有一事,若是掌门证实,估计会对勤农氏另眼相看。”

掌门显得有些不耐烦,“还有什么?”

任千秋瞟了一眼丁勤,一字一字道,“他会补天盾。”

“什么?”刚刚坐下的掌门,又站了起来。

边上的各个长老,也是都发出了“咦”“唔”“啊”之类的声音。

掌门根本没有听任千秋说什么,而是又走下来,直接问丁勤,“你真会补天盾?”

不过,丁勤没有回答。

他现在突然想到了什么。

灵力三阶以上的高手,知道自己修习御水三篇和补天盾,同时又想要杀死自己和何嫣。

这三个特征,加到一起,绝对不是巧合。

因为这样的人,只有一个。

当初,杀了五毒岛的那些传人,后来又试图杀死何嫣的那个刺客!

丁勤至今记得,那个刺客当时之所以选择了离去,就是因为御水三篇和补天盾。

他当时完全有能力杀了自己和何嫣,可是对这两个法诀,却有所顾忌。

而现在,他是在利用辰离宗,来实现自己杀人的阴谋!

想到这里,丁勤突然觉得,这些大陆距离这么遥远,可是这世界居然如此之小,小到只容得下恩怨。

见丁勤没有回答,掌门又问了一句,“你真会补天盾?”

丁勤犹豫了一下,直接点了点头,“没错,我会补天盾。”

掌门的脸『色』一变。其他长老,多数都倒吸了口气。

掌门语气极为严肃,“补天盾,乃是十二宗门之中的上等法诀,包括我辰离宗在内的超过半数宗门,始终没有该法诀的修炼方法。你说你是玄灵大陆的人,又如何能炼得出补天盾?”

任千秋一听掌门的话对自己有利,也是立即在一旁扇风点火,“对,普通人,如何能习得补天盾?你说你们没有后台,你是天才,可能吗?你说与这次外面的事情没有关系,可能吗?”

丁勤这时笑了笑,“任部长说的对。我不是普通人,我有后台。可是我的后台,却与你想的不一样,怕是让部长失望了。”

他转向掌门,“我能得到补天盾,是因为我在平定玄灵大陆玄天帝国的战争中立下大功,玄天帝国帝君亲赐我补天盾。当然,玄天帝国的帝君,自然无法与辰离宗相比,更不该拥有补天盾。但是,”

丁勤停了一下,“此补天盾,并非此代帝君所得。多年之前,玄天帝国最强大的君王,灵远大帝,得此功法之后,一直在皇室内传承,但无人可修炼。这次我得到,机缘偶合修炼成功。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补天盾。”

丁勤这样说完,所有人都沉默。

作为玄灵大陆的控制者,他们当然知道灵远大帝。

当初,若不是他们出手干涉,怕是灵远大帝连星耀帝国都能给吞掉。

或者,更进一步,有可能能找到灵隐大陆。

甚至,在辰离宗的历史上有个说法,怀疑有其他宗门对灵远大帝进行了支持。

那么一个富有传奇『色』彩,能力超强的君王,当然有可能从某种渠道偶然得到补天盾的法诀。

这是事实,当然也是解释补天盾来源最难以推翻的言论之一。

掌门来回踱了几步,轻吐了一口气。“如此看来,你二人身上的种种疑点,均有合理的解释。我无法判定,你们与外面的敌人有关。”

丁勤道,“谢掌门明察。我们的确与外面的敌人无关。”

掌门看了看执法院长老,“若是如此,他们二人,就先退下吧。不过,警戒事,还要按前面的执行。”

执法院长老点了点头,“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丁勤却站着没动。他看了一眼任千秋,直接对掌门道,“掌门,我还有话说。”

掌门显然没有料到丁勤还有此举。他带着不解的眼神,“什么事?”

丁勤道,“掌门。有一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向掌门报告的好。实际上,这么长时间以来,知道我会用补天盾,并且认出补天盾的人,只有一人,那便是一个要杀死何嫣的黑衣人。”

“而这件事,并不仅仅是要杀人这么简单。玄天帝国前一段时间出现了叛『乱』,后经查实,是五毒岛的后人与叛军联合所致。而当我与玄天帝国的军队击败叛军时,从五毒岛后人口中得知,是有高人指点。”

“可是,我们没有查出高人是谁。在那之后,很短的时间,五毒岛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全被灭口。何嫣的父亲,也是因此而亡。”

“同样,何嫣也成了被追杀的目标。那时,我和何嫣认识还不久。我当时的灵力修为,恰恰在一阶几层。那一次,我用了补天盾和水行诀、离水刃,硬抗了一个灵力三阶以上的敌人一击。”

“当时,那人说,看见我的份儿上,饶过何嫣。此事,我们本已经忘了。但是,”

丁勤的目光转向任千秋,“但是,现在有些情况,却让我们想起了这件事。”

“何嫣一到这里,任部长便全力主张杀她。后来,任部长到务农氏部长处拜访时,第一次见到我,便说面熟,后来又试图打听我的来历。而我在辰离宗,从未与人交过手,根本就没有用过什么御水三篇或补天盾,任部长却全都知道。”

丁勤说到这里,深吸了口气,面向掌门,“因此,只有一个推断。任部长,便是指使五毒岛后人反叛,并杀人灭口,最后还要杀我和何嫣的那个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旧案

说到这里,连何嫣的脸『色』都变了。

实际上,她只知道任千秋想杀她,背后的原因,她一直没有想通。

因为她并不了解丁勤在玄天帝国遇见她以前都有什么样的经历,没有办法将这一切联系起来考虑。

但经丁勤一说,她觉得开窍了。

转了个身,面向任千秋,何嫣双目之中全是愤怒和仇恨。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说为什么你一直要杀我。原来,只是为了斩草除根。”

任千秋现在的表情极为难看。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一种惊惶不定,对掌门道,“掌门,掌门!这是他们两个人诬陷我,诬陷我啊。如果是他们说的这样,他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诬陷!”

没等掌门表达,情报院的长老已经站起,走到任千秋身前,“任部长。我记得当初,我院袁凯与你同去玄灵大陆打探情报,你回来的时候,报告的情况是玄灵大陆秩序井然,无重大事件。可有此事?”

任千秋毕竟级别比各院长老要低,行了礼后道,“长老所言确实。”

情报院长老目光离开任千秋,“但是,刚刚这两名弟子说,玄灵帝国出现了大规模的叛『乱』,这又如何解释?”

任千秋一时语塞,“这……”

情报院长老又道,“那一次出行,我院袁凯身亡。你带回来的消息是,路上遇到敌人袭击,身份不明。但是,我院觉得此事蹊跷,故再次悄悄派人查探。查探回的结果是,玄灵帝国确实出现了叛『乱』。”

“而且,此叛『乱』很是奇特。叛军士兵,如不知伤痛一般,便是重伤在身,依然骁勇异常,甚是怪异。这些情况,都是发生在你出行期间,你回来为何不报?”情报院的长老已经颇具有针对『性』。

任千秋的表情略显不自然,“长老,袁凯一亡,我自然心神不定,也怕敌人袭击,故而可能将信息漏过了。”

“漏过?”情报院的长老冷冷一笑,“这么重要的信息你能漏过?那,玄天帝国二十二名『妓』,你怎么一个都没有漏过?你身处危险之中,还去青楼玩乐,难道是靠女人缓解身心压力吗?”

任千秋显然不知道情报院后来又进行了调查,而且详细到如此的程度。他满头是汗,呐呐道,“院长,院长说笑了。我承认,我是去了青楼,而且与二十二名『妓』有关系。您也知道,在辰离宗,确实也憋得慌,哪个出去的人不是都会……”

情报院长老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这是小事,你暂不必解释。但是我们的调查结果,现在倾向于,袁凯不是死于他人之手,而是死于你之手。”

任千秋面『色』大变,“长老,此事可不能仅凭捕风捉影,便下如此结论!”

情报院长老道,“正是因为不能捕风捉影,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反此事提起来。我们查出,袁凯是到了玄天帝国之后不久便死的。但是他死后,你却在那里停留了很长的时间。若真是遇敌,你早该回来才是。”

“因此,我们有一个猜测。是否你是故意除掉了袁凯,防止他影响你的某些事情。但苦于无证据,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讲。”情报院的长老这句话说得极为冰冷。

任千秋略显慌张地道,“长老,此事确实只是臆测,我是清白的!”

情报院长老道,“清不清白,你心里最清楚。但是现在来看,这两个弟子提供的信息,给我们多了些线索。如果,那场叛『乱』,是你策动五毒岛后人发起的,你的滞留时间,那些叛军的表现,以及你为什么杀袁凯,都顺理成章了。”

任千秋马上转向掌门,“掌门!千秋幸得辰离宗栽培,如何会做出有损辰离宗,并杀害同门之事?”

掌门却是一直沉默着,并没有表态。

任千秋又转向其他长老,“各位长老,千秋一贯的为人处事作风,大家都看在眼里,还望为千秋说话。”

这些长老也没有表态。倒是有几个人,目光中隐约有鄙夷和愤怒之『色』。

丁勤和何嫣这回可乐了。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扯出这样一个话题来。

何嫣更是见任千秋有些孤立无援的样子,轻轻地笑出了声。

别人对他不理,任各秋没有办法。但是听见何嫣笑了,他立即转身,沉声道,“大胆!如此严肃的场合,怎么能如此轻薄?”

何嫣给了他一个白眼。

没有想到,执法院长老接过了话茬,“任部长。这是执法院,不是你保障院医『药』部。在这里,你同样没有教训弟子的资格。”

任千秋忙转过脸陪不是,样子有些狼狈。

掌门这时已经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头靠着椅背,闭目沉思。

他当然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本来,大敌当前,内部最好和和气气,没有什么矛盾。

问题是现在,任千秋本想对丁勤和何嫣有所动作,现在却成了一个矛盾的焦点。

上一次关于投毒事件,执法院已经作出了很大的让步和迁就。否则,不可能任千秋和何嫣双双无事。

执法院长老现在也沉默着,显然是在等掌门作出决定。

良久,掌门睁开眼睛,“执法院。此事若是查实,该如何处置?”

执法院长老道,“若真查实,则有宗罪。”

“其一,违背宗门命令,擅自行动影响大陆秩序。”

“其二,隐情不报,编造谎言,以谋私利。”

“其三,杀害宗门弟子。”

“其四,以公谋私,加害何嫣及勤农氏。”

“以上四罪,均为重罪,一经查实,杀无赦。”

执法院长老的语气极为冰冷,不带半分感情。

任千秋大骇,慌慌张张地道,“长老,不可如此轻易定论啊长老。”

他又转向掌门,“掌门!此事还应该查到真凭实据!再说,我可是您亲自提拔的医『药』部部长,若是现在治我的罪,岂不是说明您在选人用人上有问题?”

掌门被他这最后一句话惹怒了,“放肆!任千秋!你这是在要挟我吗?”

任千秋被喝得身子一颤,随即闭了嘴。

现场又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正在此时,外面有一个人略带慌张地走进来,径直到情报院长老面前,低声耳语,谁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情报院的消息,现在任千秋最为关争。他不由自主地冒了冷汗,生怕是这种节骨眼上又查出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那人说完,便独自己出去了。情报院长老径直走到掌门身侧,也是低声耳语。

从掌门的表情,丁勤就判断得出,事关重大。

听完之后,掌门点了点头,示意情报院长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则是站起身,“今天的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一时下定结论。大家务必要保守秘密,不得外传。鉴于此事的重要『性』,在下次审理之前,当事人均要单独居住,由刑戒院安排。”

单独居住还要刑戒院安排?

丁勤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这不是所谓的单独居住,而是临时收押。

想来,掌门作出这样的决定,应该是指向任千秋。若任千秋确实身负重罪,让他回到医『药』部,怕是逃跑都有可能。

显然,任千秋对这个决定有些不满,“掌门,现在外敌当前,我身为医『药』部部长,自当尽全力保障宗门弟子,怎么能……”

掌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任千秋,你这是在质疑我作出的决定?”

任千秋的声音立即低了下来,“弟子不敢。”

“不敢就服从!”说完,掌门使劲儿地甩了一下袖子离去。

虽然丁勤和何嫣也一同被收押起来,但是丁勤心中却是甚爽。

对于任千秋,他早就看不惯。

如此一来,看似双方都被看管,但实际上,掌门已经对任千秋产生了深度的怀疑。

否则,结果就该像是何嫣告他一样,两相无事,放回原位。

说是收押,实际上刑戒院提供的住处还算不错。三个人每人一套房,都不在刑戒大牢之内,房间里基本设施齐全,收拾得也极干净。

只不过,与普通房间不同的是,这里的房间门窗都有精铁或者是什么其他材质栏杆隔挡,看起来异常坚固。

吃的用的,都会定时由专人送来,绝不拖延。丁勤和何嫣心情轻松,没有发什么牢『骚』,倒是任千秋那边,见人就诉苦。

快到晚上的时候,务农氏来了。在由专人打开房门后,他进了屋,见丁勤就道,“这几天,可能会有危险,你在这里自己也要小心些。”

丁勤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任千秋也在这里,再加上这里是刑戒院的地盘,我觉得直接找麻烦的可能『性』不太高吧?”

务农氏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的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是外敌。我听说,你们在执法院时,有个人去通报了消息,之后你们的案子就暂停审理了。”

丁勤道,“没错。只是来者声音极低,我也听不清是什么。”

务农氏道,“后来,宗门发布消息,全宗戒严。据说,是在黄龙岛上,已经有数十高手集结了。”

丁勤心中微惊。高手集结?

在务农氏口中的高手,应该都是在灵力三阶以上啊。

而且还数十……这可是个颠覆他认知的概念。

务农氏道,“我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主要目的是,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意外,你听到动静,就从这里逃离。”

“逃离?”丁勤没有想到务农氏会这样说。不过,他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外敌来袭

从刑戒院中逃离,绝对是重罪。务农氏显然应该知道这一点。但是,他还能这样建议自己的弟子,显然不逃走的话,可能比逃走的后果更严重。

务农氏拍了拍丁勤的肩膀,“你放心,我会疏通刑戒院,若真有大事,给你和何嫣的房门留下钥匙。不过你要记住,如果无法判断是否已经到了紧急时刻,千万不要擅自从这里逃出。”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说不定,这也是我们师徒最后一次相见了。我希望,我的万物生长法诀,能够延续下去。”

“怎么会是最后一次相见!”丁勤被务农氏的说法直接震动了。很快,他对事情的严重『性』又上升了一层认识。

务农氏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吧。另外,何嫣是个好姑娘,如果你们能出去,好好对她。还有,你父亲极可能在刑戒院的大牢,如果有可能,到时候去那里找找。”

说完,务农氏直接转身就走。

快到门口时,丁勤喊道,“师父。”

务农氏身子微微一颤,停在那里。

丁勤不知道为何自己感动得快要流泪了,发自内心地道,“师父。不管发生什么,到干什么时候,我都会记住,你是我的师父。”

务农氏长叹了一口气。良久,他说道,“我的名字,叫柳唐。如果你出去了,可以到南海湾柳家去看看。”

说完,他没再作任何停留,径直而去。

丁勤心中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人一般。他默念了一句,“南海湾柳家,柳唐。”

务农氏走后不久,外面突然传来了轰轰的爆炸之声。地面出现了剧烈的晃动,桌子上的一些物件在几次剧烈的摇晃之中直接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与此同时,辰离宗响起了极为刺耳的警报声。刑戒院外出现了片刻的混『乱』,之后从门上的观察孔,两把钥匙直接丢入了房间之内。

丁勤拣起钥匙,却没有见到外面是什么人。

爆炸声开始变得更为密集,似乎是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丁勤没有再犹豫,拿起钥匙开了门,然后用另外一把打开隔壁何嫣的门。

何嫣满脸的不解,“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

丁勤没有过多解释,“没时间说了。快出来,我们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种危难时刻有熟人相救都会产生感动,何嫣竟然眼中有泪光闪动。

随丁勤走了几步,何嫣问道,“现在去哪儿?”

丁勤没回头,“刑戒院大牢。”

“等一下。”何嫣突然站住了,转身就往回走。

丁勤不解,“去干什么?现在形势紧急,可能来不及了!”

何嫣道,“我要为五毒岛做一件事。”

说着,他走到任千秋的牢门前,打开了牢门处的观察窗。

任千秋听见有人来,马上看向这边。外边接连的爆炸,自然也让他深感焦虑。

可是,当他看到来者是何嫣时,表情刷地变了。

没等他说话,何嫣道,“任千秋,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想杀我和丁勤,但我们还活着,这我可以不究。但是,你杀我父亲,还有五毒岛的其他人,罪不可赦。”

任千秋还在试图挽回,“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事出有因,你放我出去,我会补偿你!”

何嫣冷冷一笑,“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只要承认就好。”

说完,她的手在腰间一抹,从灵纳石腰带中取出一个小瓶,揭开瓶盖之后,放到观察口,向里面一吹。

一团白『色』的雾气从瓶中升腾而起,吹入屋内。

很快,何嫣收起了小瓶,对任千秋道,“此毒名为七情六欲销魂烟,开始的一段时间,你会不停地回忆此生的快乐时光,飘飘欲仙。但是,所谓乐极生悲,随着时间延长,你将被自己做过坏事的回忆所折磨。”

她停了一下,“所有你杀过的人,在你的头脑之中,将会复活,对你谴责咒骂,让你无从逃避。最终,你将在精神崩溃之中死去。而且,”

何嫣说着转过了身,边走边道,“此毒无解。”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不要,不要啊……”

但是很快,这叫喊变成了销魂之音,“哦,噢,嗯哈哈哈哈……”

见何嫣解决了任千秋,丁勤也突然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等何嫣过来,他开口道,“干得好。我们现在就去刑戒院大牢。”

刚走出几步,轰一声剧响,震得两人差点摔倒。丁勤知道时间可能不多了,运起灵力飞奔。

刑戒院大牢,与他们的房子相距不远。大牢建在地下,有一个地面的入口,平时应该有至少四个人守卫,但是现在却是一个都没有。

从入口进去,先是一段向下的台阶通道,收拾得干干净净,墙面上点着火把。走了约有百米,便进入了标准的牢房区域。

牢房建筑得很是规整,不过其中却没有什么人。第一层牢房之中只有两个人,见丁勤和何嫣进去,理也不理。第二层有三个人,有一个发现有人来,疯狂地叫着冤枉。

而第三层,与前两层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前两层是精心规划过的,第三层则是依自然条件而建的。

通过进入第三层的门,里面与一个山洞无异。地面和四壁都是突起未经修整的石块,在一些能够容下人的地方,用特制的栏杆围成了牢房。

洞内不停地向下滴着水,但地面却没有什么残留。在外面剧烈的爆炸震动下,像是这里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

前面的十来个牢房都是空的。一直走到尽头处封着的牢房之内,丁勤看见有一个头发蓬『乱』的人背对这边。

他身上的衣服显然已经极为破旧,不少地方磨出了洞,与地面相接的地方都挂着泥垢。

他对外界的反应非常迟钝,丁勤和何嫣两个人走到这里,他如浑然未觉一般,根本就没有回看一眼。

在他所在的牢房,四壁上写满了字。这些字颜『色』各异,可能是用不同的材料写上去的。

但是,这些字的字体,让丁勤一看,不禁热泪盈眶。

这字体,他太熟悉了。从识字开始,他就看见这些字体。

这是父亲所写的字体!

丁勤上前,双手扶住栏杆,“你,你是丁守义?”

那人身子一颤。

他慢慢转过头,是一张沧桑而又略显衰老的脸。

他的胡子也很长,都已经垂到胸部了。

但是,他的表情依然慈祥,目光依然温和。

他就是父亲!

丁勤再也忍不住泪水,任它们在脸上淌下,“爹!爹!我是勤儿啊!”

丁守义的身子又是一颤。他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般。过了一会儿,他才猛然站起,跑到栏杆边上,与丁勤隔栏相对,“勤儿!你真是勤儿!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里危险,你快离开!”

丁勤紧紧地抓着父亲的手,“爹,我是来救你的。你放心,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回家!”

一说到家,丁守义眼中闪过一丝凄凉。他却突然摇了摇头,“你先走吧。你的修为救不了我。”

丁勤也不解释,“爹,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说罢,他从腰间抽出银月,正准备向栏杆上切去,却听后面“轰”地一声剧响,洞壁有些石块纷纷下落。

从洞口一端,有声音传了过来,“逐个牢房给我搜,只要有活人,一律杀无赦。”

丁勤皱了皱眉头。

他知道,现在如果硬『性』破坏法诀,反面更容易被发现。

那边是整个地牢唯一的出口,即使将父亲从牢房中救出,想要出去也不容易。

因为来者显然不是一个人。

而且,他们都是务农氏口中的高手,修为必然会在灵力三阶以上。即使不全如此,有一个灵力三阶以上的,硬拼的话,丁勤没有半分的获胜机会,足以将他们三个困在这里。

丁勤心『乱』如麻。好不容易找到了父亲,总不能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吧。

除非……用毒?

用毒把那些人都放倒,然后他们再安全逃出?

他转向何嫣,刚刚说了“何嫣”两个字,却见何嫣摇了摇头。

她轻声道,“距离太短,时间太短,来不及的。即使用毒,他们也会发现我们,一旦发出信号,会更麻烦。”

丁勤的眉头已经皱到了一起。这样下去,很快他们将会被发现。

恰在此时,外面发生了一阵剧烈的爆炸。石洞内更为明显地晃动,石壁上的石头劈里啪拉地落下。

“有了!”丁勤灵光一闪,抽出银月,同时运起离水刃和万物生长,轰一声击在石洞顶部。

本来就不太严密的石洞经这样一击,直接崩塌下来,将来路牢牢堵死,在里面只剩下极小的一块空间。

而这一击,与刚刚外面的爆炸几乎融为一体,基本难以察觉是人故意为之。

同时,万物生长对于灵力波动的控制发挥得恰到好处,灵力波动局限于很小的范围之内,也没有外传。

丁守义脸上先是诧异,继而变成了惊喜。丁勤的进步,让他激动得手在微微发抖。

过了不久,外面隐约传来了脚步声。“这里塌了。头说了,要不留一人。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应该看看能不能穿过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毁灭

很快,从坍塌的另一侧,传来了搬动石块的声音。

丁勤的心现在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能确定,外面有两个人。以自己这点儿修为,在两个高手面前,等同以卵击石。

可能是由于坍塌的面积很大,两人只搬了几下,便停了手。其中一人道,“算了,直接炸开吧。这石头真要搬,估计找个民工队,都得搬上一天。”

另一个人没有反对。很快,轰轰两声,洞内剧烈震动。本来就不牢固的洞顶,又有大批碎石落下。

“哇靠,似乎打不开吧,越炸越多啊。”很显然,外面的两个人没有什么耐心。

“我感觉,就算有人,也堵死在里面了。咱们两个都炸不开,我不信里面的人修为还高过咱们?再说,这里是牢房,被关的人,灵力应该都受限。过个十天半月,饿也饿死了。”

“那走吧,回去说肃清了。”

“走。”

两个人一言一语,在外而滞留了一阵,像是在等时间。大概过了半小时,两人脚步远去,整个地牢回归平静。

丁勤慢慢地舒了一口气,“总算走了。暂时安全了。”

他看向丁守义,“爹,我帮你检查一下身体。”

丁守义现在满目泪水,他是喜极而弃。“你,你是自己一路找过来的?你何必冒这种险呢……”

丁勤道,“找自己的亲人,冒再大的险,都值得。人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也就那么几样东西,如果不努力,最后失去了,没有后悔的余地。”

听丁勤这样说,丁守义一方面是感动,一方面是激动。感动的是父子间的感情,而激动的是,丁勤的言语表明,他确实已经长大了。

丁守义体内的经脉,被设置了多处淤滞封堵。丁勤一边帮他疏通一边道,“我们在这里先避上几天。待外边风头过了,我们就出去。我带你回开元城。”

丁守义抹了下眼中的泪,以便不让它们流下来。“好,好,好。”

稍停一会儿,他又道,“勤儿,我感觉你的疏通手法极为精妙,你现在的修为一阶几层了?”

丁勤想都没想,“二阶八层。”

“八层!?”丁守义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已经一阶八层了?这么快的速度?难怪,难怪你能来这里。你以后的成就必然在我之上。我丁家能出你这样的后代,也是祖上显灵。”

“他是二阶八层,不是一阶八层。”何嫣在边上听出丁守义听错了,直接提醒了一下。

“二,二,二阶?八层?”便是自己的亲爹,对于丁勤的这个修为等级,都是极为惊讶,甚至内心有些不安。“她说的是真的?”

丁勤很自然地点点头,“没错。我感觉,再过个把月,快到二阶九层了。”

丁守义面上的惊讶慢慢褪去,很快换上了一种严肃的表情。“勤儿。听我说。若是你入了什么邪道,现在纠正还来得及。人活一辈子,走正道才是关键。”

丁勤立即明白,父亲可能是认为自己误入歧途而提高了修为。他连忙解释道,“爹,我的修为都是努力和机缘为之,没有半分不正当的来历。这一点,孩儿谨记爹的教诲,一刻不敢忘记。”

丁守义轻轻舒了口气,“如此就好。这几年,我不在家,也苦了你了。”

说到苦,丁勤想到丁守义离开之后受到的种种不公平待遇,眼中也是微微泛红。他沉默了一阵,打通了丁守义全身经脉,又转向何嫣,“你来吧,帮我父亲检查一下是否有暗伤,然后定些治疗调理的『药』材。”

何嫣在丁守义面前表现得极为温顺,一点儿没有原来经常出现的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她点头上前,检查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

丁守义观察了她一会儿,转头问丁勤,“这姑娘是……”

丁勤道,“她叫何嫣。是……”

没等丁勤说完,何嫣又恢复了此前那种活泼劲儿,“我是你儿媳『妇』。”

她这样一说,丁守义一口唾沫没咽明白,吭吭吭地咳嗽起来。何嫣连忙在他后背拍打,“那个,丁将军,你别激动,我是你儿媳『妇』,也不完全是你儿媳『妇』。”

丁勤这时倒是涨红了脸,“爹,你先治伤养伤。我这一路的经过,待你稍微好转一些之后再向你解释。”

如此过了大概一天,外面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在何嫣的调理之下,丁守义恢复很快,精神状态已经与常人无异。

只是,这些年来积聚的一些暗伤,还是需要些时日才能解除。

在此期间,丁勤将自己的经历向丁守义一一说明,但是按照骨魂的嘱咐,他没有说出与骨魂相关的事情。

这是对骨魂的尊重,而且骨魂本身也并不是什么『奸』恶之人,即使隐藏起来不说,也不会对丁守义对丁勤的认同产生影响。

丁守义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明显对于玄天帝国帝君及皇室的安危还是挂念不止。这是他一生戎马生涯,思想中早就播下的种子。

确认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另一件事提上了日程,那便是从这里出去。

此前,丁勤那一击,已经将这里堵了个严实。后续,来者在试图挖掘过程中,又对这里进行了攻击,坍塌的情况更加严重。

这里堆的石块大小不一,小的只有大碗大小,大的却足有一人高。虽然说,将这些石头搬开理论上可行,但是留给他们的空间极小。

所以,要从这里出去,等于在一个极小的空间之内,把这些石头全部挪动一个地方。再加上现在整个石洞已经结构松散,稍有不慎还是会继续坍塌。

对于几个修者来说,掉几块石头,未必有本质『性』的威胁。但是,那无疑会增加逃离的难度。

幸好,丁勤和何嫣的灵纳石腰带之中,都有不少的食物。三个人一起进行,用了大概六七天的时间,终于搬得见到了外面的一丝光亮。

说大概六七天,是因为他们已经完全没有时间参照,只是按照劳累程度,累极了就睡,睡醒了再干,如此反复算是一天。

而这些光亮,是原来牢房中的照明火光。

这个过程,与其说是搬石头,不如说是在『乱』石之中打洞。借着这些石头堆砌的结构,他们从中制造了一个能够脱身的洞。

最后一块石头被推开,三个人从中而出时,丁勤心中有种释放的快感。

他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父亲,“我成功了。我终于找到你并把你救出来了。”

何嫣现在却没有这么乐观。她一个人慢慢往前,仔细探听着外面的动静。

逆路而返,当他们推开刑戒院牢房入口大门时,重获新生的感觉再次出现。

外面的模拟阳光照下来,洒在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

但是,放眼一望,丁勤的心又凉了。

沟壑交错,尸骨遍地,血流成河。

虽然血『液』已经干涸,但那些痕迹就像疤痕一样,留在这片不甚宽广的隐世桃源。

三人一路走去,没有见一个活口。

包括辰离宗掌门在内,全部死于此前的战斗。

由此也可见,说那些外来之敌是高手,绝对不为过。

能有实力将辰离宗屠城的势力,将某一个大陆毁灭都轻轻松松!

带着对死者的敬意,三人将这些人的尸体逐个殓葬。

在这个过程之中,丁勤发现了务农氏。

他的尸体残缺不全,一只胳膊与一条腿均已经不知去向。

见到他如此的样子,丁勤忍不住再次流泪。

他不知道,辰离宗这些人是不是都是好人,但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他能感觉到,务农氏是个好人。

如果没有他,自己又怎么可能找到丁守义?

在他的坟前,丁勤沉默良久。

师父,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万物生长的法诀传承下去。

在这个过程之中,何嫣发现了一些线索。

辰离宗掌门和部分长老的身体上,抓出了相同的“申寿”字样。

这些字极为潦草,但是并不影响识读。

丁勤对此异常敏感。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有十二宗门。

申寿宗和辰离宗一样,是其中之一。

难道说,是申寿宗的人,来灭了辰离宗?

或者,是辰离宗留下了消息,让来者去申寿宗报信?

只凭这两个字,两种可能都存在。

如果是第一种,很合情理。因为能灭十二宗门的,理论上只有十二宗门。他们之间发生了内『乱』,形成了今天的这种局面。

如果是第二种,也能够解释。普通人,是来不了辰离宗的。火山模拟的高温,足以将人烧化。能回来的,应该是他们派在外部的人,见到消息,可以去报信。

两个不同的推论,指向两个不同的结果。

虽然说,丁勤自己救出父亲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想再界入这些江湖纷争,但他无法抹去心中的疑云。

傍晚时分,三人在务农氏原来的房屋之内,遮好门窗,升了些火。他们很想快些离开这里,但是却又不敢马上离开。

万一敌人还在这儿守着洞口,防止有人死里逃生,悄悄逃离呢?

正在吃东西,丁勤突然停止了咀嚼,一脸的谨慎。

外面有动静!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过往

丁将手里的食物放下,很快进入了临战状态。

如果真在这里遇到敌人,自己是唯一可能给大家带来机会的人。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但是很快,一个声音让他紧绷的弦放松了下来。

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狼嗥。

在辰离宗,并没有养狼。唯一在这里存在的狼,是跟着何嫣被一起擒来的胖墩。

在此之前,由于胖墩颇具灵『性』,俞飞同意在医『药』部专门为它设置了一个区域。何嫣自己照顾它,几乎不让什么人接近。

何嫣去执法院之前,并不知道自己会呆多久。她习惯『性』地给胖墩喂了食,之后便离去。

如此一来,这已经将近半个月了。

实际上,很多时候,丁勤和何嫣都在担心胖墩。在搜索完整个辰离宗的尸体,并没有发现胖墩的踪迹之后,丁勤既失落,又高兴。

失落的是没有遇到胖墩。高兴的是,只要没有看见,可能它就还活着。

而刚刚它这一声嗥叫,差点儿让丁勤和何嫣跳起来。

“胖墩!”丁勤轻声一叫,就听见外面有一声特别的回应。

这是胖墩在撒娇时特殊的声音。

片刻之后,胖墩从窗户一跃而入。

相较此前,胖墩已经明显瘦了不少。

它的背上有一个不小的伤口,但是好在现在已经结痂,基本愈合。

见到丁勤和何嫣,胖墩“呜呜”连声叫着,在两个人的腿上蹭来蹭去,甚至碰到了伤口也并不在乎。

丁勤『摸』着胖墩,深吸了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在此时再次爆发。

对于他和何嫣来说,胖墩已经不是一只简单的狼,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战友和伙伴。

在另一边,何嫣已经哭了。

又在此等了两天,三人准备离开。在此期间,胖墩叨回了一块腰牌。

腰牌已经受损,挂装的孔恰被击破,所以才会落地。

在腰牌上,刻着两个字:申寿。

这与之前辰离宗那些人在自己身体上刻下的字相同。

有了这个腰牌,丁勤已经可以断定,是申寿宗的人屠灭了辰离宗。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丁勤没有想,也并不想去思考。

他现在只想回家。

白天黄龙岛上人多眼杂,而现在辰离宗已灭,夜宿之毒自然消退。所以,晚上是他们行动的最好时机。

夜深人静之时,丁勤凭借自己的补天盾,将两人一狗顺次带到火山口之外。他们选择了黄龙岛上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待到天明之后,又乘船回到龙潭湖边的一个客栈。

虽然只不过是不到百天的时间,但是丁勤却感觉恍如隔世。

丁守义现在更是感慨。他在这里,已经被关了三年多。若是丁勤再不出现,可能他都快要放弃坚持活下去了。

何嫣又帮丁守义调养了几日。在他精神恢复到与常人无异之后,丁勤才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

“爹,我在灵隐大陆,知道你是在玄武门参阅玄武碑之后,才找到的黄龙岛上的辰离宗。但是,那个玄武碑,我是得到高人指点才有所突破。据说,它用的是古代的断阵识文法,早已失传多年了。所以我一直对你是如何参阅的极为好奇。”

丁守义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悲伤的『色』彩,“你得到高人指点,我也同样有高人指点。只不过,你是在当场指点,而我被指点,是在二十年前。”

他叹了口气,“正是因为时间长,我一时才没有想到这个方法。”

“二十年前?”丁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二十年前,你不是才二十几岁么?据我所知,那时候你就已经在军队卖力,外出遇到高人的机会可是少得很。”

丁守义的眼中全是回忆的『色』彩,“嗯。一直到参阅了玄武碑之前,我都不认为她是一个高人。直到用这个办法参阅了玄武碑,我才知道,她原来远比我想象中还要神秘得多。”

丁勤接着他的话问道,“你说的她,是指谁?”

丁守义道,“那就是我此生最爱,你的母亲。”

丁勤听完,浑身一颤。

母亲?

母亲会断阵识文之法?

便是识海之中的骨魂,也是同样的反应。

要知道,就连灵隐大陆上的四方四大门,都不知道这断阵识文之法。

母亲又怎么会知道?

难道说,她也是一个超出普通社会存在的人?

丁守义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少和你说起你母亲。我觉得那时候你还小,不该知道的太多。现在看来,是时候告诉你了。”

丁勤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有些酸楚。

丁守义道,“你的母亲,名叫岑茵。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她的来历。那是在你出生前两年,我有一次执行任务,遇到了一伙叛『乱』敌寇的埋伏。”

“血战之后,我所在的小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我和另外两个战友逃了出来。不过,在逃亡的途中,一个战友就牺牲了。”

“我带着另一个重伤的战友进入了丛林。在那里,我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去救他,可是十天之后,他依然没有能够活下来。无奈之下,我准备独自返回军营。”

“可是,我却发现,在丛林之中,我『迷』路了。此前为了避开敌人的追击,我走进了丛林的最深处。想要出去,已经困难重重。”

“我在丛林之中走了五天。在这五天之中,求生是我的唯一愿望。好在我身上的伤情得到了控制,并且天公作美,没有出现极端的恶劣天气。否则,我也会和那些战友一样,客死他乡。”

“第六天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女子,她就是你娘。当时她也受了重伤,有些慌不择路。我们两个一度把对方当成了敌人,进行了攻防的周旋,直到两天之后才真相大白。”

“之后,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走出了丛林。对于她的身世,她不肯多说,只说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不想被『逼』婚而逃出。”

“离开丛林之后,她执意要跟着我。见她走投无路的样子,我也是心生可怜,所以便把她带回到了开元城。后来,我们两个日久生情,在开元城结婚,并且生下了你。”

“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出生之后不久,便来了几个人,将你的母亲带走了。从那之后,就是你我相依为命。”

说到这里,丁守义重重地叹了口气。“若不是那时候,我的修为太低,保护不了你母亲,说不定现在正是我们三口人幸福团圆的时候。”

丁勤虽然听得心中感情涌动,但一直保持着头脑清醒。他看父亲的情绪平静了一些,才又问道,“那,那个所谓的几个人,是什么来历?”

丁守义道,“这个,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都在想办法查找你母亲的下落,但是直到我离开玄灵大陆之前,也没有什么线索。你母亲那时候,只是给我留了个字条,上面写了丑元两个字。”

“丑元?”丁勤微微一怔。“可是子鼠丑牛的丑,开元城的元?”

丁守义点了点头,“没错,正是这两个字。开始,我以为这是人名,但是后来通过种种渠道证实,在玄灵大陆上没有姓丑的人。后来,我又以为是地名,却又扑了个空。”

“找不到你的母亲,是我感觉自己一生之中最大的失败。所以在我离开玄灵大陆时,我写给你的信中写道,如果有一天你的修为超过了我,那就去找你的母亲。”

“其实,我这次执行皇室的任务,是抱了必死的心的。否则,我也不会那样给你写信。”

丁勤等他说完,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丑元,是指丑元宗。它不在玄灵大陆上,你自然也找不到它。”

丁守义的目光之中瞬间多了一层希望,“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你母亲在哪儿?”

丁勤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母亲在哪儿。但是我知道丑元宗在哪。嗯,没错。可能也正是因为母亲与丑元宗之间有瓜葛,才会知道断阵识文之法。”

说到这里,丁勤拿出了身上的古图拓本。“这是一张古图,是玄灵帝国灵远大帝留下的。这上面,是整个世界的位置。其实,我们原来看到的,帝国统治一方,只是表象。在帝国之上,还有十二门宗,他们才是世界的主宰。”

丁勤指向灵隐大陆的位置,“这里就是灵隐大陆,也就是赤炎山辰离宗隐藏的位置。而丑元宗,”

他指向离灵隐大陆的距离比从星耀帝国到灵隐大陆更远的一个中等规模的陆地,“在这里。”

他手指所在的位置,有一处标记,丑元岛丑元宗。

丁守义面『色』凝重,一直沉默。良久,他抬起头,“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去找她!”

丁勤早知道丁守义一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过,在他的心里,也作出了决定。

“不,你不能去。”说这句话时,丁勤的语气斩丁截铁,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看着丁守义的眼睛,“我去。”

第二百三十章 再出发

丁守义先是一愣。紧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充满亲情的微笑。

拍了拍丁勤的肩膀,丁守义道,“好。如果换成以往,我一定会阻止你。但是这次,不,是以后,你想要干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竟有一丝的自豪之『色』,“这么多年来,我都在盼着自己儿子长大的一天。真到了这一天,我怎么还有点儿失落呢。”

说罢,他自己呵呵笑了起来。

可能是受到这种亲情的感染,何嫣在一边却显得有些落寞。

丁勤敏感地觉查到了何嫣的情绪。他看了看丁守义,道,“爹,孩儿有个想法。”

丁守义道,“但说无妨。”

丁勤看了看何嫣,“这一路走来,我一直都在说,找个合适的地方,把何嫣先安置下来。现在,辰离宗已经覆灭,特别是我们两个的对头任千秋也死了,她算是安全了。我想……”

丁勤刚刚说到这里,何嫣已经反应过来,“你又想把我扔下是不是?不行!我们是有婚约的,我不想一个人留在任何一个地方!”

丁勤轻叹了口气,“可是,你也看到地图了。这里离丑元岛距离很远,而那条航道,必然也是和来这里的一样,危险重重。你现在安全了,没有必要再跟着我冒险吃苦了……”

“可是我舍不得你!”何嫣的眼中噙着泪花,“这么长时间,这么多地方走下来,难道你就真狠心丢下我吗?虽然我修为低,但是我并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啊。我知道,只要你一把我所谓安置了,这辈子怕是我都见不到你了!”

她说这话,让丁勤心中也是微微一颤。虽然说,自己并不是把何嫣甩开的意思,可是正如她所说,一旦安置好了,怕是自己再去闯『荡』,真有可能会从此再也不见。

如果是那样……

想到这里,丁勤自己居然也觉得有些心酸。

但是他也知道,让何嫣与自己分开,确实是为何嫣好。

何嫣又道,“你就让我跟着你去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丁勤犹豫了好一阵,还是摇了摇头。

何嫣马上急了,“怎么着!你又不是去约会别人,我跟着你又怎么了?再说了,就算你约会别人,我管过吗?”

丁勤深吸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再说,你有些误会我的意思了。”

他也看了看丁守义,“我现在的想法是,你和我爹,就暂时安置在这龙潭湖附近。这里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等我从丑元岛找到母亲回来之后,再接你们回玄灵大陆。”

丁守义想了想道,“若是如此,我和何姑娘一起回玄灵大陆等你也可以。”

很显然,丁守义说这句话时,已经默认了丁勤和何嫣不分开。这几天来,何嫣却也是深得丁守义的喜欢,加上她说与丁勤有婚约,丁勤也没有否认,丁守义已经将她当成了儿媳『妇』。

丁勤并没有去深究丁守义对何嫣什么态度,“从这里回玄灵大陆,航道上危险重重。虽然当初,我们都顺利到达了,可说心里话,我不想让你们再冒一次险。你们就在此等候,到时我们一起回去。”

丁守义想了想,“那,何姑娘什么意见?”

何嫣这时也学聪明了,很配合地道,“丁将军什么意见,我就什么意见。如果是让我以照顾丁将军的理由留下,我没有意见。”

丁勤略带无奈『摸』了『摸』后脑勺,“其实,你们去东方青龙门也可以。即使我不在,东方青龙门也能接收你们两个,确保安全。等我回来时,要么到龙潭湖,要么到青龙门。”

“我们看情况再定吧。”何嫣这会儿居然作起了主,“你想什么时候走?你走后,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听她这样说,丁守义在边上微微一笑。

丁勤想了想,“此事宜早不宜迟。我准备今天和明天准备一下,后天一早就出发。不过,我还要先去一个地方。”

何嫣不解,“什么地方?”

丁勤道,“南海湾柳家。”

“那是哪儿?”何嫣并不知道务农氏的事,自然感觉有些好奇。

丁勤叹了口气,“那是师父务农氏的家乡。我去那里看看,也算是完成他的一桩遗愿。”

说完这些,丁勤沉默。其他两人也没有说话,屋中就这样沉静了很久。

………………………………………………………………………………………………

两天后。

丁勤所谓的准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他主要是在龙潭湖合适的位置,为父亲和何嫣购置了一套房子,让他们两个带着胖墩居住。

至于自己,何嫣给他补充了一些常用『药』品,他再带上足够一段时间消耗的食水,这便是完成了。

因为他离开灵隐大陆,必然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期间,感觉缺了什么,自然可以随时补充。

再次与父亲分离,丁勤心中却是坦然的。他目光中带着一种自信和坚定,转身的步子也迈得从容而自然。

骨魂在丁勤识海之中,语气很严肃,“没有想到,刚刚结束一段寻亲旅程,又要开始另一段了。”

丁勤笑了。

他笑得很自然。

因为他有一种直觉,母亲正在某一个地方等着他。

…………………………………………………………………………………………………

灵隐大陆南部,南海湾。

这个位置,与丁勤和何嫣当初登陆的地点相距不算太远,大概有个两三百里。只不过,当时他们是顺河而下,而这是在另一个方向。

南海弯并不是一个城镇名,而是一片海域的名字。在这里,东西各有两个半岛伸入海中,隔海相对,圈出一片与外海相对封闭的海域。受它所在灵隐大陆位置的影响,这里便被称为南海湾。

算上两个半岛的部分区域在内,南海湾的海岸线有一百多里,其间座落着十多个小镇或村庄,平均十多里就有一个。

由于这里土地相对贫贫瘠,这些小镇或村庄多是以打鱼为生。丁勤心中不由得有了些疑『惑』,不是说,师父是种地的能手,才被召入了辰离宗么?

而到此一打听柳唐,丁勤这才知道柳家的影响力之大。

当年,柳唐在此,创新『性』地研究出了一种能适应海边盐碱气候的粮食作物,使得柳家一举成为南海湾的名户,后来他们的直系旁系亲属,更是选择一块空地,建立了一个小村落,名为柳家村。

在这片以打鱼为生的地方,只有柳家村以种粮为主业。很快,柳家也发展成了当地的一个大户。

曾经有一段时间,柳家的粮食在南海湾迅速推广,使这里成了一处产粮名地。

但是,柳唐被带走之后,有一年,出现天灾,这种粮食作物无法适应气候变化,颗粒无收。

于是,南海湾的一众人等,居然将责任全部压到了柳家身上,说如果没有柳家,他们老老实实打鱼,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更有一些恶霸,以赔偿损失相威胁,弄得柳家惶惶不可终日。

终于,柳家整体搬走了,去了哪里,南海湾没有人知道。

到了南海湾,却是如此的情况,丁勤心中不免略有些失落。

可是,柳家现在这个结果,师父不是该知道么?

他后期是可以出入辰离宗的。他也说过,找到过自己的家人。那为什么,他不直接告诉自己来找谁,而是要自己来看看?

一时之间,丁勤突然觉得,师父可能是有另外的一番意思。

莫非,在这南海湾,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为了不辜负师父,丁勤决定,把南海湾所有的村子都走一遍,打听柳家的下落。

终于有一天,在一个离海岸相对较远,名为花家村的渔村,有人问他,“你为什么要找柳家?”

丁勤如实回答,“受人之托,来这里看一看。”

那人脸上现出一种谨慎,“谁托你?柳家离开这里,应该已经有很多年了。”

“柳唐。”说出这个名字,丁勤心中莫明的不舒服。

那个人也是表情微微一动。“你是他什么人?”

“徒弟。”

“他收徒了?他可好?”随着几个问答之后,那人问得越来越仔细。

丁勤叹了口气。“他已经去世了。他告诉我,让我到这里来看看。”

“你随我来吧。”说罢,这个人带着丁勤,向村子中央走去。

那里是村子的祠堂。在祠堂门口,这个中年人很虔诚地覆行了进入程序之后,把丁勤带入。

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说一句话。

祠堂之内,是花家的祖辈牌位。

正在丁勤不解之时,那人在祠堂内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转动了一个机关。

牌位后面的墙面伴着咔咔的声音向一侧移去,很快一个暗门显示了出来。

祠堂之中,居然还有机关?

“跟我来吧。”那个中年人一边说,一边自己先进了暗门。

暗门之后,是一条斜向下的通道。走过二十来米,一个地下的大厅显示出来。

这里的摆设,显然是另外一个祠堂。

但当看见这里牌位上的名字时,丁勤不禁愣住了。

这里摆的牌位,居然全都姓柳!

第二百三十一章 铁甲船

明明是花家村,为什么要在暗室之中,摆放如此多的柳家牌位?莫非,是柳家曾经有恩于花家村?

丁勤正在不解之时,就听那人道,“可能你觉得意外吧。”

丁勤点点头。“看这里的规模,似乎应该不比柳家的祠堂规模小。”

那人苦笑了笑,“当然不比它小。因为,这就是柳家的祠堂。当时,柳家被『逼』到绝路,我们迁往海上一处小岛,最后又改名换姓,在这里建了花家村。”

丁勤惊得微微张开了嘴。“你们……你们就是原来的柳家?”

那人点点头,“没错。我现在叫花万里,原来我叫柳万里。严格论起来,柳唐是我的叔叔。”

他叹了口气,“虽然现在,花家村表面以打鱼为生,但是我们一直没有放弃种植。在我们最先去的那个岛依然种植着叔叔研制出的作物。不过,那些作物,我们都销往了其他地方。表面上,我们与其他渔村无异,但是我们却有其他渔村所不具备的大量财富。”

丁勤慢慢点着头,隐约明白柳唐让自己来是什么意思了。

有个成语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让丁勤来这里,也是一种激励。至少柳家的人,面对此前的逆境没有低头。在向其他势力妥协之后,他们又找到了新的空间。

这就像是丁勤同意加入辰离宗一样。换个身份,才能生存下去。

丁勤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柳唐的儿子。问及此人,花万里道,“我哥哥花万年,现在应该在我们的种植岛上。你放心,他是我们全村的核心人物,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哦,对了。”

他从祠堂边上的一个桌子里取出一个已经发黄的信封,“曾经有一个人到这里,嘱咐我们说,若是有一天,有人以柳唐的徒弟身份来此,把这封信交给他。”

丁勤接过。信封有淡淡的灰尘味,显然放置了很长时间了。拆开之后,里面是一张信笺,上面写着如下字样:

我若收徒,有幸来此,说明我已经西去归天。嘱徒来此,两层含义。一是教你笑对人生之中的逆境,懂得变化,能屈能伸,方能成大事。二是若有需求,可由花家村全力相助。此信阅后,同时交与花家村。——柳唐。

原来他早就有了类似的打算!

丁勤看完,心中波澜不止。柳唐原来对自己的徒弟,都有这么长远的打算!

现在回想起来,在辰离宗没有被灭之时,柳唐时常对丁勤教导的话,也都有更深的意义。若不是他在战斗之中牺牲,可能他在辰离宗还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吧。

丁勤沉默了好一阵,将信交给花万里。花万里看完,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人就是叔叔?他来过几次,只是每一次,都会以黑纱蒙面,并说是柳唐嘱咐的。如果早知道是叔叔,说不定我们能将他留下来……”

丁勤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留下来。他留下来,容易给柳家带来灾难。”

花万里长叹了口气。“想必叔叔真是有苦衷。”

丁勤道,“只要你们不记恨他就好。好了,他的遗愿我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花万里道,“兄弟要去哪儿?叔叔说,欠要保障他的徒弟,你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我。虽然万年不在,但是我能作主。”

丁勤道,“不用了。我只是一个过客罢了。我要出海远行,此前已经准备好了。”

花万里却依然坚持,“出海?我们花家村,由于要去远岛,出海经验丰富,不如就让我们送你吧。”

丁勤道,“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出的海,比你们说的,可能要远得多。”

花万里想了想,“若是如此,那便由兄弟吧。”

刚刚说完,他又道,“不过,你要出海,有船吗?远海需要大船,可是你是从陆上过来的。”

他说到了丁勤的心里。来的路上,丁勤去找了他和何嫣来时的铁甲战舰。只是时日已久,战舰早就不见了。

他苦笑了笑,“其实,我也正准备去买一艘。”

花万里道,“这里的船,都是以木质为主,很难达到远海航行的效果。我们到种植岛的船,均有半金属结构,相对就稳得多。可是你如果要走得更远,我们的船也办不到。但是,我觉得,有可能你来对地方了。你跟我来。”

说罢,他带着丁勤走出了祠堂,到了他们村自己开挖的一个码头。在那里,他打开了一座关着门的大屋,“也许,你用得上这个。”

丁勤往里一望,不由得心中狂喜。

铁甲战舰!

这是他从星耀帝国带过来的铁甲战舰!

没有想到,阴差阳错,这艘铁甲战舰,居然到了这里!

花万里道,“这是我们在无人海滩发现的一艘船。这船的建造工艺非常先进,最适合远航。我们带回来后,为了避免惹什么麻烦,一直隐藏在这里没有使用。甚至说,实际上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用,仅供学习造船技术。”

丁勤上下打量着这艘船,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长长地呼了口气。“其实,这艘船,是我的。这是我远航到这里时的船。”

花万里十分惊讶,“这,这,这是你的船?”

“没错。”丁勤很肯定地说道,“在这船中,应该还留有我的一些物件。”

凭着记忆,他把其中有些特征和留下的物资说了一遍。

花万里的表情从惊讶慢慢转为一种尊敬,“你说的没错,没错!真没想到,我们居然见到了船主!能有这样的船,说明你,你,”

他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什么词来,只能是很简单来了一句,“不一般呐!”

丁勤笑笑,很坦然地道,“如果我现在还想把这船开走,你们有什么条件?”

花万里瞪大眼睛看着丁勤,“条件?我们会有什么条件?第一,柳唐留信,说我们要无条件帮助他的徒弟。第二,这本就是你的东西,我们会有什么条件?你想开走,尽管走就是!缺什么物资,我们给你补上,缺水手,我们帮你找!”

丁勤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水手我不用,你就帮我准备……”

丁勤大概估计了一下行程,“准备三个月的消耗物资吧。”

“三个月?”花万里满脸的不信,“你是说,你可能在海上航行三个月?”

丁勤深吸一口气,“或者会更长。我也说不清。”

花万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的天呐。你还不用水手?这么大的船,你一个人?还是说,你有其他人一起?”

丁勤点头道,“我一个人就够了。”

花万里愣了半晌,“好,好,我马上就让人着手准备。”

丁勤从腰间灵纳石腰带之中取出一些金银,“我身上有些名贵的东西,但是直接给你们,怕是会带来不小的麻烦。这些金银,你们就收着吧。”

不料,花万里却摇摇头拒绝了。“花家村,不缺钱。我们看起来和别的村子一样,但是由于有远海种植岛,实际掌握的财富比你能想到的还多。你放心等着吧,很快我们会给你补充完毕。”

…………………………………………………………………………………………………

丁勤虽然和花万里说,不想过多叨扰花家村的民众,但是在当天晚上,花家村的一部分人,还是为丁勤准备了迎送晚宴。整个宴会的气氛有些凝重,因为柳唐的死,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第二天。

天刚刚亮,丁勤便已经启航。

随着陆地越来越远,丁勤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当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之时,他的内心一片空灵。

与此前来寻父的那种急迫感不同,他现在心中出奇地平静,没有多少紧张。

因为来寻父的时候,他认识的世界太小了,小到在那张图上似乎不值得一提。

同时,他的眼界也太小了,小到以为自己灵力达到了一阶以上,便已经足够强大到在这个世界行走。

现在看来,那些只是自己成长之中的一个微小的阶段罢了。

他知道,自己的寻母之旅,更像是一段探险。

他很想找到母亲,但是却又始终觉得,母亲的形象是如此模糊。

他根本不记得她。

在她走的时候,他还太小。

不知道为什么,丁勤突然想到了小柔。与她分开已经快两年了吧。也不知道,她后来在皇家灵修院修习得怎么样了。

让丁勤感觉奇怪的是,一想到小柔,居然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何嫣,并不停地把两个人相对比。

按理来说,这两个人没有任何关联,并不存在对比的基础。

对于这种感觉,丁勤自己也不懂。

既然不懂,又为什么非要去懂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

出海的前几天,丁勤基本上都是在放松自己的身心。一周之后,在茫茫大海上,在一艘铁甲舰之中,丁勤开始了新一轮的修炼。

通往丑元宗的航线,凶险程度比从星耀帝国到灵隐大陆的,要低上不少,但是距离上却长了不少。丁勤准备的三个月补给,居然不够。

到后来,丁勤便见岛停岛,自行补给。

眼看天『色』渐暗,丁勤远远地看见前方有一座岛屿的影子。

“看来今天晚上又有着落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隐约升起一丝希望岛上有人的想法。

第二百三十二章 神明降临

上岛时已经是深夜。

晚上的月光很弱,加上上岛的位置有树林遮挡,基本一片漆黑。丁勤本想在岛上住宿,但由于不好辨别岛上的环境条件,最终又回到船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丁勤惯例『性』地洗漱,吃了些船上的食物,走到甲板,准备下船。

他不用什么梯子之类。在航行的过程中,自己的修为已经突破二阶九层,水行诀威力大增,可以抵消落下时的大部分力量。

因此,他上下船,现在都是跳上跳下。

从十几米高的甲板上,丁勤一跃而下。在触水的瞬间,他又施展开水上漂的功夫,带着脚下一团水汽直接上了岸。

岸边是很短的一段沙滩,之后就是一片树林。这里的树木丁勤原来并没有见过,应该是这边的新品种。

树上结着一种深红『色』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丁勤走过去顺手摘了一个,掰开后可见其中雪白的果肉和清透的汁水。试着咬了一口,果味甘甜,味道不错。

但是他也很快发现,这水果有毒。每每摄入毒物,自己的身体就会本能『性』地抵御和解毒。

这是达到百毒不侵之身之后的特殊变化。正是有了百毒不侵的特『性』,才让丁勤在后续的航行之中,少了很多麻烦。

因为很多海岛上野生的植物都有毒。换作常人,估计很难得到有效的补给。但是丁勤则不同了。

只要身体能抵御,就说明毒『性』对他无害。就像这种水果,完全可以作为一种食物储备起来。

丁勤暂时没有摘果。他需要把这一片区域熟悉一下,至少能够保证自己活动时的安全。

沿着树林之间的空隙,他渐渐向里面深入。不过,才走了二三十米,前方突然一阵异动。

这声音,不像是野兽的声音。

丁勤眉头微皱,向后迈了半步,作出防御姿势。

稍过几秒,却见前方不到十米的树上,有十几个人正沿着藤条坠下。

这里有人?

丁勤心中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些人隐藏在树上,自己居然没有半点的察觉。

喜的是,终于又见到活人了!

那些人刚刚一落地,居然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最前面一个精壮的汉子道,“恭迎神明降临!”

神明降临?这又是什么鬼?

丁勤仔细观察着这些人。他们的衣着很是简单,以粗麻编制而成,部分区域还是兽皮或树皮。

他们胸前带着以贝壳穿制而成的饰物,每个人的样式和颜『色』也都不同。

他们的脸一个个黝黑,上面画着以黑、白、红、绿四『色』组成的特殊条形图案,虽然显得怪异,却又与树林浑然一体。

他们的头发很长,但却并不凌『乱』,以特殊的植物编扎在头上,剩下的部分自然披散。

这些人……怎么越看越像原始人呢?

但是,他们却使用与普通人相同的语言。这就是与原始人最本质的区别。

丁勤心中仍保持着十分的谨慎,“我不是什么神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航海者。”

带头的那人道,“神明大人,我等亲眼所见,大人携巨器从海上而来,从高空之中坠落,在水面之上行走,乘雾快行如风,食毒果而不僵。若非神明,又如何能做到?”

丁勤一想,这些还真是他刚刚的一系列行动。看来,这些人早就在观察自己了。但是,这也恰恰说明,这些人对于灵力修炼可能没有什么概念。

“我确实不是什么神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修者。”丁勤很想解释自己的来历,但又发现,若这些人对于灵修没有认识,那么可能解释也解释不清。

“神明!我们知道神明最近将临,已经在这里守了三天了。神明又何必如此和我们开玩笑?若是我们哪里得罪了神明,还望神明及时指出,我们也好改正。但是,请神明大人大量,救救我们的族人。这一批病人,一直在等神明!”

“病人?你们族里有病人?”丁勤听到这些,出手相助的想法立即涌了上来。

因为他能感觉得出,这些人不像是坏人。至于神明是怎么回事,现在反不是主要的。

那带头的汉子道,“神明何必开玩笑。这几天就是治疗周期,难道神明忘了吗?不对,神明不可能忘,否则神明又怎么会驾临甘霖岛?”

甘霖岛?

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不错。

丁勤叹了口气,“你们先起来吧。我会帮你们救人,如果我能救得好的话。但是我还是强调一句,我不是什么神明,你们也不要叫我神明了。我叫丁勤,你们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即可。”

“尊神明教诲。”虽然这些人嘴上这么说,可还是没有改什么神明的称呼。

“带我去看看病人吧。”丁勤说完看向这个带头的汉子,“对了,你叫什么?”

“回神明,我叫鲍保。”那汉子道,“难道神明忘了我了?我是族中的掌事。”

丁勤苦笑不得。

他知道,这些人认错人了。

但同时另外一个疑问又在他心中升起。

什么人会扮成所谓的神明形象,定期到这岛上来?

他本想问个清楚,但是想来想去,还是先看看病人。若是真能治好他们,说不定得到信息能更容易一些。

随着鲍保他们走了近十来里,穿过树林之后,便到了一个平坦的区域。这里建有一大片的小屋,均是用草木和泥土混搭而成,虽然简陋,却十分工整。

鲍保将丁勤带到最中间的一处大房子前。那里摆了一排桌子,上面全是各种水果兽肉,看起来很是丰盛。

桌子的对面,一个老者带着几个人等在那里。

鲍保站定之后,立即高呼一声,“神明驾临!”

呼拉一下,包括那个老者在内,所有人全部跪地,“恭迎神明尊驾。”

丁勤用手『摸』了『摸』额头,实在是无可奈何。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大家不必行礼,起来吧。先带我去看病人。”他暗中也数了数,在场的人估计也是不下五六十。

那老者道,“尊神明旨。”

鲍保起来后,丁勤低声问道,“他是?”

鲍保先是一愣,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丁勤。但随后,他还是解释道,“这是族长,鲍余。”

丁勤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族长,我们去看看病人吧。”

族长一副恭谦的样子,这与他的年龄显得很不相符。“鲍保,你在前面带路。”

从大房前走出,向西北方向一段距离之后,有一个用泥墙围起来的小院。院中的屋子同样建得很是规整,还有一些穿着特制衣服的人出出入入。

鲍保看出丁勤脸上的疑问,主动解释道,“这是我们的医疗区。这一次,共有病人十八个,其中八个很重。还望神明相救。”

之后,他带丁勤进了其中一个屋子。

屋里摆着四张床,每张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些人面『色』蜡白,气息微弱,枕头边都放着一个特制的香料盒。

“他们是什么症状?”丁勤问道。

鲍保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全身剧痛,严重时神智不清。”

刚刚说到这里,丁勤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从身后传来。

有敌人?!

他本能地向前闪避,转瞬之间,已经跃出近三米外,转过身作出了防御之势。

但是,他的身后并没有人。

倒是原来身后那张床上的病人,此刻剧烈地抽搐了起来。

很快,有两个医疗人员过去,按住了那个病人,在他鼻子边上放置一种混合的『药』材,让他吸入。

病人的动作慢慢减轻,最终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还没有多久,丁勤右侧再次出现了剧烈的灵力波动。

这一次,丁勤的反应比刚刚要小得多。

尽管还是处于一种随时反击的防守状态,但是他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动作。

和刚刚一样,又有两个人,给一个抽搐的病人吸入某种『药』物,让他们回归平静。

难道说,这种灵力波动,是这两个人弄出来的?

丁勤大为不解。

什么病还能出现灵力的波动?

鲍保上前道,“神明,这些都是重症病人。他们抽搐发作越来越频繁了,还让神明及早治疗。”

对于医疗,丁勤实际上并不在行。但是,他身上有不少何嫣准备好的『药』物,足够应付一般的情况。

而且,若只是某种经脉的损伤,丁勤也可能通过灵力来疗伤。

他走向刚刚平静下去的病人,“让我来检查一下。”

由于此前出现了灵力的剧烈波动,丁勤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内环境的问题。他一手触及这人的肩部,将自己的灵力慢慢渗入。

不查不要紧,这一查,丁勤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奇怪,太奇怪了!

这些人,经脉和丹田强度远非常人能比,甚至能达到二阶左右灵修的水平。但是,在他们的丹田之中,居然没有半分的灵力存留。

而造成刚刚灵力波动的原因,也不是他们自身,而是寄生在他们体内的一种虫子。

这种虫子极为细小,沿着经脉和丹田内壁分布,密密麻麻的一层成千上万。它们其中的一部分,正在衰老死亡,而且中一部分孕育待生。

当这些孕育中的虫子出生的一刹那,此人立即出现了明显的抽搐,而且那股灵力波动,也随之而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医治

怪,着实奇怪!

丁勤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按理来说,经脉和丹田是体内的半实体物质,特别是经脉,不该有异物存留,更不该有虫子寄生。可是今天所见,却是颠覆了丁勤的认知了。

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丁勤尝试着用灵力试探了一下那虫子,没有想到,虫子居然立即反噬。

尽管丁勤的灵力及时收回,他还是惊得出了一头冷汗。

假如这东西寄生在一个灵修体内,怕是再好的修为,也都会废了吧?

想到这一点,丁勤一阵后怕。

他正准备和鲍保交流病情,却听骨魂在识海中道,“嗯?这好像是什么虫来着,噬灵虫吧?对,这是噬灵虫。”

丁勤一听,知道骨魂一定知道重要的信息,马上问道,“噬灵虫,是什么东西?怎么治?”

骨魂道,“远古三大邪物,百鬼针,七日颠笑散,噬灵虫。这噬灵虫虽然排名第三,阴邪程度却并不比前两种差。此物半实半虚,寄生于人经脉之内,不仅废修为,还会*血,若施救不及时,十人之中,必亡八九,余者也将终身残疾。”

“居然如此厉害。”丁勤暗叹。他想了想又问,“那可有驱除之法?”

骨魂道,“噬灵虫本身属天地灵气凝聚而成,半虫半灵,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有修为的虫子。但是,他们的修为,仅限于人体之内。若是脱离了人体,他们就和其他虫子无异。说到驱除……”

骨魂想了一会儿才道,“说到驱除,最直接的方法,是使用灵修技能与其交锋。噬灵虫本身抗『性』很弱,也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问题在于,这种交锋,是在人的体内。稍有不慎,就可能对病人的经脉和丹田产生伤害。”

“还有一种间接的方法,是使用『药』物,使人的经脉、丹田以及体内灵力全部充满毒素。但是,这种方法,也很危险。如果毒素外泄入人体,人也会中毒。”

丁勤想了想,“嗯。如何嫣在,她一定会用第二种方法。但我只能用第一种了。”

骨魂道,“你可以试试水行诀。噬灵虫既然是虫,体内就有水。若你能将其水份控制,那么它自然也就死了。但是,你一定要小心。若是你将病人经脉和丹田之中的水份脱出,那这个人也就成废人了。”

鲍保见丁勤长时间没有说话,轻声问道,“神明,是不是他们的病太重,已经无法医治了?”

丁勤很认真地道,“他们不是病,而是染上了噬灵虫。我第一次遇到这种虫子,不太确定能不能治好。这样,你把症状最轻的人,带到一个独立的房间。”

鲍保照做。很快,在一间空屋之中,安置好了一个症状最轻的病人。

丁勤吩咐其他人全部出去,以免产生干扰。之后,他将自己的灵力慢慢渗入病人经脉之内,逐渐将整个经脉和丹田包裹。

噬灵虫隐约感觉到了不妙,当他们发现丁勤的灵力准备反噬时,水行诀突然发动。

可是,第一次,居然失败了!

大量的噬灵虫就像是疯了一般,立即向丁勤的灵力反噬。丁勤一惊,以最快的速度收回灵力,探察自身,还好,没有任何异常。

等了一会儿,丁勤再次将灵力渗入。这一次,他同时使用了万物生长法诀。刚刚那一次治疗,实际上在水行诀没有奏效时,噬灵虫已动。这让丁勤怀疑,虫子是感觉到了灵力波动马上就反噬的。

有了万物生长,水行诀在无声无息之中又发动一次。这一次的强度与上次差不多,但结果不同。

虽然这一次水行诀,并没有对噬灵虫造成致死『性』的伤害,但是它们居然没有反击。

丁勤心中微微一喜。

如此看来,果然是和灵力波动有关系!

调整着灵力输出强度,在万物生长的掩护之下,水行诀再次发动。

这一次,所有噬灵虫体内水份被控,爆体而亡。

病人轻轻地抽搐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虽然说,大量的死虫尸体留在他的经脉和丹田,自净完成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是那种来自身体内部的痛痒,已经消失不见。

他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多谢神明救命之恩!”

丁勤又是苦笑了一下,“我不是什么神明,我只是个路人。去吧,让下一个人来。之后,你就可以去调养了。”

后进来的人,治疗也相当顺利。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叫熟能生巧。当最后一个病人治疗完毕之后,鲍余族长亲自来到这里,对丁勤行了个大礼,“感谢神明相助。”

丁勤连忙还礼,“我真的不是什么神明。这种病,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另外,我想对你们所有人进行一次检查。我怀疑,染上病的不止他们这些人。”

鲍余长叹了一声道,“唉。神明料事如神。确实,染病的不止他们这些人。每到一定的时间,发病的人员就不尽相同。”

“那之前你们是怎么治的?”丁勤一下子发现了事情的关键点。

鲍余道,“此前,也是另外的神明相助。每隔一段时间,神明就会前来,帮我们医治。”

丁勤问道,“你们说的神明,到底是个什么人?”

鲍余道,“神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其实我感觉,你与他们不同。他们要求我们,叫他们是神明。而你,一直在强调自己不是神明。”

丁勤道,“我确实不是神明。而且,这世上也不存在什么神明。不过,之前听你们说,他们这几天快来了。那我就稍等几天,刚好看看,他们是何方神圣。”

鲍余道,“那……那我叫你?”

“丁勤。”丁勤再次报上自己的名字。

“好,好吧,丁兄弟。”族长率先改了口,这让丁勤舒服了不少。

“我想检查一下你们所有人。另外,我想知道,你们所谓的神明,都是如何给你们治疗的。”丁勤看着族长,说得很认真。

族长道,“我这就去集合人员。”

在人员集合的空档里,丁勤也算是休息了一下。尽管水行诀对于灵务的消耗总量不大,但是在人体的经脉之中,每刻都要高度集中精神去控制灵力的精度,无疑是一件极耗神的事。

这种状态之下,你会时不时有种把灵力爆发出来,好好释放一下的冲动。

所有人集合起来之后,丁勤从小到大,按个来检查。让他意外的是,所有人无一例外,均感染了噬灵虫。

莫非,这是这个岛上的特殊环境的原因?

但是,丁勤很快又否定了。

因为自己到这个岛上,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丁勤很自然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噬灵虫与那些所谓的神明有关系。很有可能,他们就是通过这些手段,来控制岛上的人。

为这些人全部治疗,用去了丁勤三天三夜。最后一个人治疗完毕之后,丁勤全身就像是散了架一样。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些这里人准备的饭菜,盖上被子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再醒来时,时值正午。

在他的屋外,有人一直守着。见丁勤出来,立即有人相迎,询问是否有需求。而另外一个人,则飞快地离去,向鲍保报告情况。

鲍保来的速度也很快。见到丁勤,他开口道,“神……哦不,丁兄弟,你醒了。我们族人准备了丰盛的喜庆宴,准备感谢神……哦不,感谢兄弟对全族的救命之恩。”

丁勤笑了笑,“罢了,罢了。其实也无所谓,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对了,有些情况,我还是想向你再了解一下。你们说的那些神明,到底是什么人?”

鲍保想了想道,“这个,说来话就长了。这种情况,应该已经持续了百年了吧。从我小时候起,就知道有神明,定期到来,定期为岛上的发病者治病。他们治病与你不同,使用的是『药』品。”

“那些病人,吃了『药』之后,就会渐渐好转,持续几年。但是,到了时间,就会再次发病。比如我,今年三十六岁,发病已经发过五次了。”

鲍保说到自己发病,眼神之中还有些惧『色』。“其实,一旦发病,真是生不如死。这时候,不管是谁救了我们,从心里都会认为他们是神明。”

丁勤慢慢点着头,“那,不如说说那所谓神明的特点。”

鲍保道,“神明都是在固定的时间前来,每年两次。他们来的人多数时间都不同,『性』格也各异。不过,他们每个人都极为强大,我们就曾亲眼见过,一个人在短时间之内便将一片树林臾为平地。”

“他们是灵修?”丁勤自然而然地问了一句。

“灵修?那是什么?”鲍保对这个词似乎很是陌生。

丁勤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在探悉这些人的经脉时,发现他们的经脉强度虽然很高,却无一人具有修为。

“大概是这样吧。”丁勤灵机一动,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两带九星在身后飘动,光芒四『射』。

鲍保脸上现出一种很惊讶的表情。“我,我见过这个情景。不过,是在壁画上。据说那是神明留下的壁画。”

“壁画?在哪里?”丁勤感觉可能又找到了些线索,“不知道能否让我去看看?”

第二百三十四章 神明到来

对于丁勤提出的看壁画的请求,鲍保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道,“兄弟想看,我带你看即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丁勤的住所,前往村子之外大概二三里处的一个地下岩洞。

在岩洞外围,有两个人在把守,见到鲍保和丁勤,表现出非常尊敬的样子,特别是连丁勤的脸都不敢直视。

岩洞实际上不大,也就有百来米长、十米来宽的样子,应该是人工开凿出来的。洞壁非常平整,全部刻满了壁画。

从进洞开始,都是一些渔猎的壁画。然后在某一个阶段,壁画的风格发生了些许的转变,其中有一幅,还特别突出了一块石头。

石头画得很大,放『射』着光芒,在其内部有各种物品。人们跪拜在石头四周,场面略显慌『乱』。

在那之后,有一大段的画都与石头相关。而到最内部,壁画又有改变。

初始,是一个身后带着星带的人出现,拿走了石头。

之后,人们开始生病,显出痛苦不堪之意。

再之后,带着星带的人又临,为人们治病,并最终在人们的跪拜之下飞升向太阳。

很显然,这带着星带的人,就是他们的“神明”。而从星带的描绘上看,应该是灵修。

当然,丁勤发现,或许灵修不是这里的关键点。整个岩洞之中的壁画,核心在于那块石头。

灵修带走了石头。

在那之后,人们才开始生病。

石头与病之间,又有什么关联?

丁勤不解,问鲍保,“这块石头,是什么意思?”

鲍保道,“相传,在祖上曾经有人发现了一块奇异的石头,只要方法得当,就能将各种东西投入其中,被石头吸收。人们把那传为神明之石。”

“后来,神明出现时,石头之中的东西居然全能被他们取出。只是,石头也被神明带走了。至于石头到底是什么样,我也没有见过。”鲍保一边说,一边指着一些壁画与之相对应。

莫非,那石头是灵纳石?

丁勤心中自然而然就有了推断。

“那,那些神明给这石头叫什么名字?灵纳石?”他想了想,试探着问了一句。

鲍保稍稍一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丁勤心道,果然如此。他没有多说,『露』出自己的腰带,“这样的石头,我也有一块。你看。”

说着,他顺手拿起一块石头,放入了腰带之中。稍隔一会儿,他以灵力激活,又将那石头取出。

鲍保面『色』大变,“兄弟,你说你不是神明,可是你明明做了和神明一样的事情啊。”

丁勤摇摇头,“这不是神明做到的。这只是灵修的技能。来你们这里的人,应该就是灵修。不过我想知道,你们的病是否也是从他们出现时才开始的?”

鲍保道,“什么时候开始生病,没有确切的记录。但是确定是在你说的灵纳石被神明收走之后。一直到现在,神明每次到来,一是为我们治病,二是向我们询问关于寻找灵纳石的进展。”

“寻找灵纳石的进展?你们在帮他们找灵纳石?”这让丁勤又有些意外。

鲍保道,“没错。神明说,灵纳石的形成,需要特定的自然条件,必须天地阴阳五行精气调合,才会生出灵纳石。因此,灵纳石一般都是会聚集生成的。这个过程很漫长,但是往往,找到了一块灵纳石,就意味着这里能找到更多的灵纳石。”

他停了一下,像是犹豫着什么,最后还是道,“我们在最初找到灵纳石的位置,已经开了一个大矿洞,果然其中各种天材地宝都有出现。只不过,一直到现在,没有再能找到第二块灵纳石。”

“灵纳石分公母,不是所有的都是丛生的。”丁勤把刚刚从骨魂那里听来的消息复述给了鲍保,“只有母的未成熟灵纳石,才会形成矿床,出现多生的情况。但是,它的生成量同样是有限的。”

“而公的灵纳石,有时是在特定自然条件下一次『性』形成的。比如,雷击。雷电之时,有可能临时改变环境,同时在雷电的强大能量之下,形成单颗的灵纳石。”不知不觉,丁勤又扮演了一个大智者的形象。

鲍保听得有些不是太明白,想了半天,才追问一句,“那,我们这甘霖岛,算是公的母的?”

岛算是公的母的?丁勤听了突然想笑。不过他明白鲍保的意思,“你带我到你们的矿坑去看看。”

鲍保没有拒绝。离开岩洞,两人又走了三四里,在岛的北侧,进入了矿区。

这里有十几个人进进出出,既有往外运土石的,也有往里送给养的。跟着鲍保往里只走了一小段,鲍保便指着其中一个被围起来的区域道,“这里,就是当时发现灵纳石的地方。”

丁勤看了看,一时没作什么评价。因为他在等骨魂给出结论。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和鲍保继续往里走,却发现此处的各种金银玉石之类的藏量倒很丰富。

终于,骨魂告诉丁勤,这里并不具备形成灵纳石的条件。那颗灵纳石,只是偶然形成。

丁勤把这个信息告诉鲍保,鲍保居然神情上还有些失落。

也许,出产灵纳石,是让他们多少有些优越感的事情之一吧。

只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若此处有灵纳石,早就该发现第二颗了。

说不定他们自己也有类似的感觉,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丁勤建议往回走。还没有到洞口,就有人来向鲍保报告,说海上出现了大船,可能是神明要来了。

鲍保的神『色』之中略带惊惧,“族长是否已经知晓?”

来人道,“已经报告族长。”

鲍保看了看丁勤,“按照惯例,我是要去迎接神明的。万一得罪了他们,我们怕惹上麻烦。所以,我暂时不能陪兄弟了。”

丁勤对于这些所谓神明的身份,一直很感兴趣,想了想道,“不如我也随你们一起去迎接吧。”

鲍保『露』出犹豫的表情,“这……”

丁勤道,“我的船就在海边,想隐藏也隐藏不了。与其让那些人知道有外人在,对你们起疑心,还不如我直接出面的好。”

鲍保想了半天,“此事我也不好决定,不如我们去向族长请示一下。”

见到族长,族长同样也思量了很久。最终,他下了决心,“那就请丁勤兄弟一起去吧。”

丁勤来的那片海滩上,现在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和上次一样,这些人都隐藏在树上,而不是列队迎接。

在海平面上,一艘大船正缓缓驶来。这艘船应该是以木质结构为主,速度并不快,应该主要注重的是平稳舒适。

虽然它的大小与丁勤的铁甲船可能差不多,但很显然,铁甲船更修长的船身、更快的速度、更坚固的防御,在海上争斗时会占到不少的便宜。

这就是战舰和普通民船的区别。

很显然,那艘船也发现了铁甲战舰。他们的速度开始减慢,到一定距离之下,放下小艇,在铁甲战舰周围巡视了一圈。

确定不像是有什么威胁之后,大船稍作转向,与铁甲船保持了一段距离,慢慢驶到岸边,抛锚停住。

船上放下三艘小艇,依次登上沙滩。

艇上下来一共有十来个人,其中走在中间的明显地位要高上一层。

他们并没有进树林。在树林外缘,有一个人大声喊道,“神明降世,甘霖岛速来迎接!”

他的这一声,加入了灵力催动,所以基本上全岛可闻。

鲍保率先从树上沿藤条坠下,之后其他人一一落地。就像是当初迎接丁勤那样,这些人走出树林,在沙滩上整齐地跪下,“甘霖岛一众,恭迎神明。”

来人并没有让他们马上起身。最中间那个人走到前面,“这艘大船,是怎么回事?什么人来了?”

让丁勤感觉到意外的是,这人居然是个女的。

她以薄纱遮面,虽然远远地看得不是太真切,但是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却美得有些勾人心魄。

她的声音也很甜,似乎每一个字,都让人骨头发酥发痒。

鲍保道,“前几天,一位兄弟从海上而来,途经我岛,在此停留。”

那女子语气中开始带着一种不满,“途经?途经几天了?我记得,我们曾经立下过规矩,任何途经之人,不得在此停留超过两天。但是,刚刚我们观察船的吃水线部位的痕迹,显然,他在岛上绝不会只呆了两天。”

鲍保道,“回神明,神明料事如神,确实他在岛上不止两天。主要是,这位兄弟帮大家治病,耽误了些时日。”

“治病?”那女子先是微微一惊,之后又道,“你们让别人治病?我们告诉过你们,你们得的全是不治之症,若是让其他人治病,说不定就会全族灭亡!难道说,你们都忘了?”

鲍保道,“神明旨意,我们不敢不记。但是,他确实把我们所有人都治好了。如此一举,也算是为神明分忧,造福甘霖岛。”

“放屁!”那女子直接吼了一声。

这样的词从她嘴里说出来,确实有些不太应景。鲍保等人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喊,都是吓得身上一哆嗦。

“那人在哪儿,马上给我找出来!”那女子又吼了一声,“快去!否则,就拿你们是问!”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冲突

对于这个女子的态度,丁勤着实没有好感。见鲍保等人一时有些犹豫,他自己从树林之中走出来,坦然道,“我在这儿。事情和他们无关,你不用威胁他们。”

那女子见丁勤走出来,先是盯着看了几秒,然后眼睛微眯,“你算什么东西?本神明怎么做事,用不着你来教!”

说着,她居然从背后扯出一条软鞭,“啪”地一下抽在甘霖岛一个人的身上。

很快,鲜血从那人破损的衣服处渗出。

这女子的动作很快,也完全出乎丁勤的预料,所以丁勤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去阻止。不过,她这个动作,却让丁勤心中愤怒了。

“他们奉你们为神明,你们就这样对待他们?所有人,都是有尊严的,尊敬你,不代表你就可以欺凌别人!”丁勤的声音冰冷而又严肃,似乎不给任何人辩解的机会。

那女子道,“怎么,你想打抱不平是不是?我就打了,怎么着?在我们的地盘,你算什么?我还没问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倒是先教训起我来了!来人,”

她的手向前一挥,“把这个小子先给我绑了!”

在他身边的那些人立即应声,向着丁勤这边靠了过来。在行动的过程之中,他们纷纷释放了灵力。

丁勤看得清楚,一共是八个人,其中灵力二阶三层的一个,二阶一层的有两个,剩下的全是一阶七八层这样。

如此一支队伍,对于现在的丁勤,实在是没有什么威胁。

不过,丁勤并不想主动出手。在这种陌生的地域,还是少惹事的好。“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教训任何人,我只是实是求是地说话。”

“切,你是怕了吧。一个小『毛』小子,却如此不知道尊重神明。你就算现在告饶也没有用,得罪了神明,就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女子的笑容是什么样的,因为有面纱,丁勤看得不清楚。但是,她那微眯的眼中冰冷之意,却是暴『露』无疑。

丁勤皱着眉头,又上前几步。离那八个人有个十三四米远时,丁勤对为首那个灵力二阶三层的人道,“大家既往无冤无仇,又何必非要因为一时的争执伤了和……”

但是,那人似乎并不想和丁勤说什么话。

丁勤的“气”字还没有说出来,岂料那人便已经冲了过来。

灵力二阶三层的修者,全速冲击的话,在普通人眼中也绝对有很强的震撼力。

正是因此,甘霖岛的一众人,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啊”的声音。

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见到神明出手。

当然,这一见,让他们大开眼界。

同时,鲍保心中也出现了极强的忧虑——为丁勤的安危担忧。

虽然丁勤帮他们治好了病,虽然丁勤知识丰富,但是在他看来,丁勤并不像是一个有什么战斗实力的人。

丁勤年轻,不像有多少世事经验。他的身形匀称并且偏瘦,也不像是有什么力量和攻防能力。

心下一急,鲍保站起,向着那个女子道,“神明息怒,凡事好商量,还望不要动武!”

女子眉头皱了皱,“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话音未落,手一扬,软鞭直接甩向鲍保的面门。

她这一出手,鲍保却是愣在了那里。

因为这一鞭,比刚刚的那一鞭更快,更狠。鲍保虽然见到了自己要被打,却没有任何的闪避能力。

而且,他心里也在犹豫,就算是自己有能力躲,神明打的鞭子,能躲吗?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突然觉得眼前一花。

自己的身子从一侧受力,轻飘飘地飞了一小段距离,又落回到地上。

在他身边,那女子的鞭子“啪”地落在了沙滩上,激起了近两米高的扬沙。

他疑『惑』地转了下头,却见丁勤正站在自己的身边。

是他刚刚救了自己?

鲍保有些不相信。

他刚才,不是还在那八个人身前么?

他能有如此的速度?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头脑之中闪过,但是他没有任何答案。

那个女子眼中也闪过一丝的惊异。

她没有再次出手,而是向那八个人道,“敢违抗神明旨意者,重罚!给我上!”

那八个人之中为首的,刚刚冲过去,却是扑了个空。

他亲眼看见丁勤从自己眼前移开了。

单是这个速度,他就隐约觉得不妙。

可是,命令不可违。

他大吼一声,“上!”紧接着身先士卒地冲了过去。

这一次,丁勤没有再闪开。

面对这个人双拳之前激发的灵力刃,丁勤挺身而上,在灵力刃相交之前,顺利通过了二者之间的间隙。

之后,他右拳握起,重重地击在此人的丹田之重。

这一击,带着部分水行诀的波动,同时向他丹田之中输入了部分灵力。

那人只觉得丹田一阵灼热,整个身子直接飞了出去,腾空不下二十米才落地,在沙滩上划出了长长的一条。

而他发出的两条灵力刃也在同时失控飞入树林之中,咔咔嚓嚓地打断了不下十棵大树。

这一个交锋之后,甘霖岛的人全都傻了眼了。

他们傻眼的原因之一,传说中一个神明毁掉一个树林的说法,看来是真的。

而原因之二,是丁勤。

他居然,居然把这样一个厉害人物,打飞出去了,而且倒在沙滩上抽搐着起不来了!

剩下的人见老大被打,先是一愣,紧接着在那女子的呵斥之中,一起冲了上来。

只是,这些人又哪里能撼动丁勤半分?

在将两个灵力二阶一层的人修者击飞到与前面那个灵力二阶三层的修者同样的位置之后,剩下的人,丁勤甚至没有出手。

他只是运足灵力,在身体周围强力一冲,仅凭灵力波动的冲击,便已经让他们七零八落。

眼看自己的手下被打得落花流水,那女子眼中也是开始出现惊惧之『色』。她用软鞭指着丁勤,“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丁勤深吸了口气,冷冷地看着她,“你们又是什么来历?在此装神弄鬼,意欲何为?”

“姑『奶』『奶』的事儿你管得着么!”那女子嘴上绝对不会服输,根本不回答半个字。同时,她的鞭子直接向丁勤抽了过来。

这一鞭力道更足,鞭子上面隐约已经有灵力刃形成。

丁勤没有闪避。

他右手手掌中泛起一层水行诀的护盾,然后看准时机,精准地抓住了鞭子。

这是一条稀有金属打制成的软鞭,丁勤一入手,便感觉到了它的不凡之处。

只不过,这样的鞭子,却被如此一个不讲理的人使用,实在是让丁勤不能接受。

他心下一横,握住鞭子,用力一拉。

那女子被他拉得一个趔趄,为保平衡,及时松了手。

丁勤顺势将整个鞭子收到手中,折了几下,双手一用力,居然将鞭子扯成了几段,直接丢在沙滩上。

见鞭子被毁,女子整个脸都有些抽搐,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心痛,“你,你欺人太甚!”

丁勤冷言道,“这是你们自找的。”

“我跟你拼了!”女子大叫一声,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二阶二层。

很显然,她现在很不冷静。

刚刚灵力二阶三层的人都已经被一击制服,凭她二阶二层的修为,又怎么可能有半分的取胜把握?

这种情况下,要么服软,要么逃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丁勤一直没有阻止他们离开。如果她想走,现在就可以回到船上。

但是,她没有。

她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向着丁勤就冲了过来。

让丁勤意外的是,她的速度,居然比刚刚那个灵力二阶三层的人,还要快些。

是专攻敏捷么?

而且,她手上的匕首,闪动着微微的红光,火的属『性』『露』于其外。

稍近一些之后,丁勤也能感觉到,这把匕首属『性』不错。

但是,若是和银月比,还是差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丁勤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从腰间抽出银月,直接向这女子的匕首迎了上去。

两个人在匕首上激发的灵力刃,在爆鸣声之中抵消,之后便是实质『性』的对接。

这也是最考验兵器质量的时候。

锵一声响,一段微红的匕首,在空中划着弧线飞了出去,『插』在沙滩之上。

断了,居然断了!

女子的眼中闪过强烈的不信。

她的这把匕首,被人们评为,百年来的最佳短兵器,现在居然,被这个不明来历的人,一击斩断了!

还有刚刚的鞭子,那也是自己的心爱之物,同样被这男人给毁了!

她内心已近崩溃。对眼前的丁勤,她产生了一种仇恨。

她感觉,自己不仅丢了面子,失了身份,还受到了本质『性』的侮辱。

她瞪大眼睛,对丁勤道,“我杀了你!”

但是,她的一脚还没有踢出,就已经被丁勤单手接住了。

丁勤一右手掌摊开,牢牢地抵在她大腿上三分之一的内侧,让她进退不能。

而这个位置,恰恰又是女人相对敏感的位置。

她感觉到了丁勤向她体内输入了一丝灵力。这些灵力,暂时封住了她的经脉,让她不可能再发动有效的攻击。

自己可是这些人眼中的神明啊。

自己这样伟大的神明,居然被人这样就制住了!

更关键的是,丁勤的手现在还在她大腿内侧。

她突然觉得被丁勤手触碰的位置有些不适,或者说,是一种难以表达的感觉。

她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烫,想骂丁勤,一时又不知道骂什么,憋了半天,却只吐出两个字,“流氓!”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来历

流氓?她说我流氓?

丁勤被骂得一愣。

我怎么还流氓了?难道说,男的女的交手,男的就流氓?

实际上,丁勤的注意力一直在单纯的战斗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手所在的位置。

在这愣神之间,那女子又骂了一句,“放手啊,你这混蛋!”

丁勤再一愣,听到这话时本能反应地松开了手。

那女子灵力被封,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加上一条腿悬空,丁勤这一松手,她直接就倒了下去。

丁勤又是本能地想把她拉住,结果出手还是晚了些,只是扯到了她面上的纱巾。

那女子仰面倒地,现在真容『露』在众人面前。

丁勤手中拿着纱巾,却是一时不知所措。

因为虽然刚刚这个人还是极为专横的模样,现在居然,哭了!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脸都是泪水,而且极度委屈的样子。

盯着丁勤看了半天,她把头一歪,眼睛一闭,“你要负责任!”

丁勤又愣住了。片刻之后,他才问道,“什么责任?”

那女子道,“我说什么责任就什么责任!”

丁勤刚刚熄了点儿的怒火再次烧了起来,“你没这样的资格!给我起来,把这里的一切说清楚!”

那女子这时也恢复了正常的状态,站起来对着丁勤喊道,“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就是一群下等人,有什么好说的!”

下等人?这个说法,让丁勤有些不好接受。

他一直认为,人不分三六九等。如此侮辱这些甘霖岛上的人,丁勤有些气不过。

他扬起手,一巴掌就拍了下去。

可是,对面毕竟是个女人。

在这种非战斗对抗的情况下,丁勤对于打女人,还是于心不忍。

于是,在离这个女子的脸三厘米的地方,他的手停下了。

女子倒像是极度不服气,“打呀打呀,有本事你打呀,『摸』都『摸』了,看也看了,还在乎多打一下?”

丁勤又皱了皱眉头。

我『摸』啥了看啥了,这样喊出来,换个场合,我可说不清了!

不过,显然,这个女子是追问所谓神明来历的关键人物。

他的手从腰间划过,取出一条绳子,把这女子全身捆住,“跟我走,把事情说清楚。”

见丁勤刚刚的动作,那女子一脸惊讶,“这,这是灵纳石?”

丁勤也不正面回答,“是不是,与你无关。”

女子瞬间变了脸『色』,转向鲍保他们,“你们好大胆子!有灵纳石不上供,反而交给这种外人,你们不想活了你……”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丁勤直接把从她脸上扯下的纱巾塞进了她嘴里。“和他们无关。你再威胁他们,我就对你不客气。”

此前被丁勤打趴的几个人,很是担忧地跟了上来,可是因为畏惧丁勤的实力,也怕他伤及这个女子,都是畏手畏脚,不敢太过靠近。

丁勤一停下,他们马上就停下。

转过身,看了看他们,丁勤冷言道,“不用跟着我。都给我在这儿老老实实等着!若是耍什么花招,休怪我不客气!”

他的话说到最后,故意在周围制造了一圈灵力波动。这一次,他让灵力在任督二脉之中运行,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若有若无的灵压。

领头那个二阶三层的修者,脸在瞬间变得惨白。

他眼中的神『色』难以形容,像是绝望,后悔,恐惧,但又像是庆幸。

丁勤又转向鲍保等人,“你们也一起来吧。对了,回去告诉族长,把欢迎仪式取消。他们只不过是灵修,不是什么神明。”

鲍保显然对眼前发生的情况很是难不定主意。但是,作为一个族里的掌事,他毕竟知道先报告为好。让一个腿脚快的人跑过去报告后,他就一直跟在丁勤身边。

因为他要确保在出现什么意外的时候,他能有所对策。

这时候的鲍保,只有一个感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当然看出了丁勤的不凡,所以,他最怕的是,到最后,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到他和他的族人身上。

带着这个所谓的“神明”,丁勤很快回到了村落之中的小广场处。也是在此时,原来海滩上的位置,一道蓝『色』的光线直冲天空,最后在极高的位置炸开,犹如一颗硕大的烟花。

在小广场,族长鲍余正带领族人列队迎接。

见到神明果然被丁勤绑了,族长马上上前打圆场,“丁勤兄弟,大家都别误会,事情本来也到不了这种程度,你还是把神明……”

“他们不是神明。他们只是灵修。和我一样的灵修。”丁勤当然知道族长的意思,虽然说打断了族长的话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但还是松开了那女子身上的绳子,并从嘴里把纱巾扯下。

没有想到,那女子一自由,马上指着族长道,“你就是族长?这个外人如此对待神明,你们居然还看着?好,我神通不够,等我家长辈来了,分分钟让你这甘霖岛变成地狱岛!”

丁勤又皱了皱眉头。

他着实不喜欢这个女子的行事作风。

这都什么情况了,自己的命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了,还对一些普通人耍威风?

见这女子还要继续说,他又直接把纱巾塞进了她嘴里。

那女子呜呜呜地说不出什么话来,气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丁勤道,“麻烦族长给我准备一间空房间。另外,没有我吩咐的话,任何人不准进来。”

那女子一听,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马上呜呜地摇头。丁勤看了看她,有些不耐烦地道,“我希望你安静一下。”

那女子哪里肯听他的话。丁勤深吸了口气,一抬手,砍在她的后颈后。

女子身子一晃,慢慢倒了下去。丁勤将她抱住,跟着族长,进了一个空房间。

在房间之间,丁勤手触其肩,缓缓输入灵力。被灵力一刺激,女子睁开眼睛,激灵一下从床上坐起,“你,你要干什么?”

很快,她发现自己在床上,又颤抖着道,“你,刚刚干了什么?”

丁勤从床前离开,坐到一把椅子上,“什么都没干。我不是你说的什么流氓,另外,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

女子似乎放轻松了一些,“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你是要用我来要挟我爹?你打错算盘了!”

丁勤摇了摇头,“你都说错了。这些我暂时不想答。这样吧,我问,你答。”

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这女子的态度似乎还稍好了一些。她道,“我叫史玲玲,今年二十岁,未婚,也没有定亲,冰清玉洁。你还想知道什么?”

丁勤突然觉得自己头都大了。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我问,你答,你没听懂还是我没说明白?不跟我说这些无聊的东西。”

史玲玲明显不服气,“凭什么你说什么算什么?你到底又是哪路货『色』?”

丁勤呼地从椅子上站起,扬了扬手里的纱巾。

史玲玲本能地向后躲了躲。很显然,她并不想再次嘴里被塞上东西。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这岛上自称神明?”丁勤又坐回到椅子上,用很正式的问气问她。

史玲玲道,“我们啊?我们是大列颠岛的灵修。至于为什么自称神明,怎么说呢,其实我们也没有自称,是他们的祖辈这么称呼我们,就这样传下来了而已。”

丁勤点了点头,“嗯,那好。你们来这岛的目的,是否就是为了灵纳石?”

史玲玲面上略带惊奇,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这么说来,你是看过那些壁画了?没错,我们确实是为了灵纳石。”

丁勤又问,“那,他们体内的噬灵虫,是否是你们所植入的?”

说到噬灵虫,史玲玲身子微微一颤。她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谨慎,“你怎么知道噬灵虫的?”

丁勤没有回答,又强调了一遍,“现在是我问,你答。”

史玲玲略作犹豫,道,“可以这么说。但也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丁勤有些不解,“具体是什么情况?”

史玲玲道,“我只知道,我的父辈们说,在祖辈发现甘霖岛时,他们就已经感染了噬灵虫了。后来,所以,我们不是噬灵虫的直接来源。但是后来,祖辈发现,若是以噬灵虫为一筹码,就能控制住这些人,为我们寻找灵纳石。所以,”

丁勤听到这里明白了大概,“所以,你们为他们治病,实际上只是用『药』物控制体内的噬灵虫,却并不清除。”

史玲玲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这样。”

“但是,为什么连小孩子体内都有噬灵虫?”丁勤对此有些想不通,“你们是如何把噬灵虫,送到这些小孩子体内的?”

史玲玲道,“这个……其实是,在小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们会专门派人,从他们的父母体内,以灵力将一部分噬灵虫引入孩子体内。这样一来,我们就能长期控制这座岛了。”

丁勤对于他们的这种做法恨到了极点。“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看来,你们也是罪孽深重。”

史玲玲道,“可是我们并没有怎么虐待他们。我们不干涉他们的生活。”

丁勤苦笑了笑,“是么?假装成神明,利用寄生虫,来控制他们,还不是干涉他们的生活?”

丁勤自己站起身,来到了床前,“起来,跟我来。”

史玲玲脸上多少带着一些畏惧,“你又要干什么?”

第二百三十七章 海上来者

丁勤冷冷地盯着史玲玲,“出去向甘霖岛的人说清楚。你们并不是神明,你们只是利用了他们,是你们害得他们全部染上了噬灵虫病。”

史玲玲“呼”地站起来,声音一下提高了几个分贝喊道,“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去解释?这么多年来,他们不也是在生活?再说,又不是我下的毒虫,凭什么要我去解释?你有本事你自己去说清啊。”

丁勤现在可不管她什么态度。他手抓住史玲玲的肩膀,用力往外一扯,史玲玲便跌跌撞撞地到了门口的位置。

随着门被丁勤以灵力冲开,史玲玲更是一个不稳,直接跌出了门外,倒在外面的地上。

她眼中含泪,脸上的表情又是委屈又是不甘,爬起来看了看蹭破皮的胳膊,指着丁勤大喊道,“你个混蛋!一点儿绅士的素质都没有!”

绅士?

丁勤直接在心中画了个问号。

自己该对她绅士吗?

但随即,他给出了一个答案。对于这种骗人的人们,自己不需要绅士!

“喊啊,你继续喊啊。把你们大列颠岛如何奴役他们的真相喊出来啊!一边害人,一边又装神明,就你们,还说什么绅士!又虚伪,又残暴,还假正经!”丁勤在众人面前一点儿也没有给她留面子。

史玲玲很快就气哭了,“你放屁放屁放屁!你知道个屁!你从哪儿来的给我滚回哪儿去!”

丁勤抵近她,“就算是要滚,也不是我滚,而是你们,大列颠岛。”

他转向一脸错愕的甘霖岛居民,“大家听清了。你们的病,其实是他们故意造成的。他们并不是神明,只是想让你们屈服于他们,并且为他们寻找灵纳石的工具。另外,”

丁勤想了想道,“你们这里,不会再出现第二块灵纳石了。你们当然也没有必要非要向他们低头了!”

史玲玲似乎并不善于语言上辩解,现在显得更委屈了,“你就胡说!我们的长辈都说这是好意,是好意!你这个外来人,怎么就这么自以为是呢!你就是个大混蛋!”

丁勤这时转头看着她,“姑娘,麻烦你把你的嘴巴,放干净一点。如果你不向居民解释,就请不要发声。不然,”

他甩了甩手里的纱巾,“吃亏的还是你。”

史玲玲果然闭了嘴,但是很快,她又道,“你有本事,就在这里等着,两天之后,你要是能走得了,我就算你有本事!”

丁勤盯了她一眼,又抬了抬拿纱巾的手。史玲玲似乎对此很是忌惮,欲言又止。

对于两个人之间的争论,甘霖岛上的居民基本上处于一种懵懵的状态。

他们习惯了听从神明的指示,对于神明的话,一直都深信不疑。

但是丁勤所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再加上,丁勤确实帮他们解除了病痛。但是这个好人,现在表现得却是如此强势。

而本来强势的,作为神明一样的大列颠岛的史玲玲,现在却是如同一个弱女子一般,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语言上不占上风,表情也很委屈,又让人生怜,感觉她不是坏人。

这让他们很难判断到底哪一方是真的,哪一方是假的。

丁勤整理了一下思路,面对甘霖岛的人,将大列颠岛的目的又重复了一遍。

对此,鲍余和鲍保都未直接表态。他们还是更愿意在此事件之中做一个和事佬,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方式,劝丁勤还是把人放了。

在丁勤面前,他们已经不说史玲玲是神明。但是,他们对史玲玲的眼神,还是充满畏惧。

丁勤知道,这是因为他们没有与其对抗的实力。在这个世界里,实力才是挺直腰板的资本。

对于史玲玲,丁勤并不想如何去为难她。他只是想让甘霖岛上的人回归正常的生活,而不是这样屈从于他们这种欺骗『性』的统治。

只不过,丁勤也隐约感觉得到,史玲玲并不是这个现象的决定者。她应该只算是一个使者,而使者并不能决定什么。

要改变现状,最根本的,还是要从甘霖岛本身做起。

丁勤在给他们治疗的时候,试过了他们的体内经脉和丹田强度。对于他们来说,如果能进行有效的修炼,那么多数人很快就能将修为提升到与他们年龄相仿的正常修者的程度。

这样一来,他们就将有足够的战斗能力,来应对以后将会出现的各种危机,慢慢发展成真正独立的,不依附于任何其他势力的群体。

当然,实现这个过程,必须确保他们在形成战力之前的安全。

而确保安全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大列颠岛放弃这种欺骗『性』的统治。

要做到这一点,他必须去一趟大列颠岛。

丁勤本不想过多介入此事,毕竟自己要去丑元宗。但是,现在既然介入了,就该负责到底。

史玲玲依然是那种完全不配合的态度,甚至在丁勤说要让她带路回大列颠岛时,她讥讽丁勤是要去送死。

不过,她影响不了丁勤的决定。

在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教会甘霖岛上的人基础的修炼法门,并留下几个简单的攻防法诀之后,丁勤向他们传授了三波脉冲凝杀阵。

他相信,只要这些人努力,将这个阵法演练纯熟,在他们修为小成之后,自然能够成为一支足够自强的力量。

完成了这些,丁勤带着史玲玲,让她指路,去大列颠岛。

史玲玲自然能猜到丁勤的用意。她坚决不服从丁勤的安排,很快又尝到了双手被缚和口塞纱巾的待遇。

当然,她不配合,不代表丁勤去不了大列颠岛。

因为与史玲玲同来的,还有好几个人。

丁勤能够判断得出,他们比史玲玲的身份要低上一些。在史玲玲被自己控制的这段时间里,这些人一直留在岛上,没有一个人离开。

他们总是在尝试着靠近丁勤去获得史玲玲的信息,却没有一个人敢强行反抗。

因为他们实力不够,同时也对史玲玲的安危有所顾及。

这恰恰让史玲玲成了丁勤手中最大的筹码。

押着史玲玲到达海滩之后,丁勤很简洁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让这些人带路,回大列颠岛。

史玲玲在那里急得满脸通红,可是无奈口中被塞了纱巾,只能是呜呜地哼哼,说不出一句话。

而那些人,眼见史玲玲在丁勤的控制之下,随时都会有危险,根本不敢反抗丁勤的命令。

他们上了来时的木船,在前面带路,丁勤则是带着史玲玲,驾驶自己的铁甲船随其后。

他们的航线,与丁勤预计要走的航线竟然很是接近。如此一来,丁勤对于此举耽误自己行程的感觉也就淡下去不少。

第二天中午,丁勤习惯『性』地到甲板最前端观察海况。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对面居然有一支舰队。

说是舰队,是因为它的规模。那些船应该有十艘左右,由于距离尚远,海面的反光让丁勤看得不是太清楚。

丁勤心中慢慢提升了些许的警惕。这片海域,在地图上并没有标示什么大岛屿,出现如此规模舰队的可能『性』不大。

联想到此前,史玲玲带来的人,曾经向空中发出过烟花一样的信号,倒是派过来营救的可能『性』比较大。

果然,史玲玲带来的木船,再次向空中发出了信号。而那支舰队,也以类似的信号相回应。

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难不成,要海战么?

自己的铁甲船战力非凡,这是事实。可问题是,一个人无法『操』作那么多的武器啊……

想来想去,他直接把史玲玲从船舱之中提了过来,绑在了甲板前端的一处铁桩上。

若是那些人真是来营救的,见到此景,应该不会对船进行群攻吧……除非,他们想借机除掉史玲玲。

当然,丁勤知道,出现这种可能『性』的机率小之又小。随便抓个人质,都能成全别人家的内斗,这得多好的运气?

自己的船与那支舰队慢慢靠近,待到一定距离之时,那支舰队居然散开,向丁勤的两侧包绕开去。

而前面带路的木船,则是自然而然地融入到了那支舰队之中。

舰队的旗舰是一艘更为宽大沉稳的木船,但是在船身上并没有什么显眼的标志。与丁勤的铁甲船相距一里多时,船缓缓停住。

加上此前给丁勤带路的船,一共是十三艘。十三艘船此时形成了一个合围之势,将丁勤的船包在其中。

最宽大的旗舰甲板上站着十多个人,由于距离尚远,他们的神态看不清楚。

不多时,船上放下了一艘小艇,五个人搭乘小艇向丁勤这边而来。

临近丁勤的船头,小艇缓缓停下。

艇上最中心的一个中年人道,“大列颠岛三当家史元博,见我岛派出的分队发出危情信号,特来支援。这位兄弟,不知道你将我岛大当家的女儿劫持于船上,这是何意?”

大当家的女儿?果然这女的身份不凡。不过,说我劫持,有些太过于主观臆断了吧。

丁勤微微一笑,坦然道,“我想三当家误会了。我并未劫持贵岛千金,另外我这也正是想要送史小组回大列颠岛。因为有些事情,我想与你们大当家的商议。”

第二百三十八章 谈条件

丁勤这么说话的时候,史玲玲在那儿又挣扎又是想叫,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史元博的面『色』并不好看。“这位兄弟,你将我家小姐绑于船上,如何不叫劫持?若你真是有意与我大列颠岛商议事情,就该以礼相待才对。如此的行为,可是与海盗无异。”

丁勤并不想和这些人打嘴仗。他看了看史玲玲,又转向史元博,“三当家,我可以保证,你家小姐不会有任何危险。我把他绑在这儿,实际并不紧,我把她的嘴塞上,也只是不想听她在我耳边叽叽喳喳而已。等到了大列颠岛,我自然会将她放了。”

史元博冷哼一声,“你这是在谈条件么?”

没等丁勤回答,他又道,“好吧,你有什么条件,说吧。只要你不伤害玲玲,但凡不太过分的条件,我们大列颠岛可以答应。”

丁勤道,“三当家,以我的直觉来判断,我所提出的条件,你没有权力决定。不如我们这就一起回大列颠倒,面见你们大当家一起谈吧。”

史元博突然哈哈大笑。笑罢,他深吸了口气,“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给你机会,是因为我顾忌玲玲的安危。你还得寸进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罢,他突然向上一跃,而然落于水面,踏水快速而来。他身边的另外四人,也都如法炮制,一个一个随行。

到丁勤船下时,五人顺着船舷,几个起落,已经到了丁勤的甲板之上。

距离近了,丁勤才看清来者的样貌。

大概五十多岁的年龄,头发中隐约『露』出几根白丝,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微带怒意。

实际上,她和史玲玲的模样,确实真有些相似。

见这五个人上船,其他的各船上纷纷有小艇下水,每艇五六人的样子,向丁勤的铁甲船靠近。

在离船十来米的地方,这些小艇纷纷停下,艇上的人全都摆出了战斗架势。

三当家看着丁勤,“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放了玲玲,其余的事情,大家好商量。”

丁勤心里大概估『摸』着这个人的战力,总觉得他不应该高过自己。大列颠岛的大小姐出海,随从必然要选择战斗能力相对不错的,而那些人之中最高的才二阶三层。

这个三当家,即使是修为级别比他高出一些,但是他所在的群体平均水平,还有年龄来判断,也未必能比自己高。

所以,丁勤虽然谨慎,却没有太多忌惮。

倒是船周那些人,让丁勤更为关注。

加到一起,那也是五六十人。若真是那些人一起攻上来,倒不一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只是混『乱』之中,史玲玲极容易被抢走。

现在看来,这大列颠岛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敌人。失去了史玲玲,自己自然也就失去了谈判的资本。

见丁勤一时没有说话,史元博以为丁勤被这阵势镇住了,有些居高临下地笑了笑,提高声音又追加了一句,“听见没有?现在就放了玲玲!”

丁勤却是摇了摇头。“你先让你海面上那些人撤回去。”

史元博一愣。随即,他上前一步,“撤不撤,又能如何?再说,是你把事情弄到了这个地步的。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丁勤深吸了口气,“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受伤。你最好让他们回去。”

史元博再次哈哈大笑。“行了小子,你不用装什么大瓣蒜了。你是自己害怕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你放人。否则,我们就抢人。”

丁勤又摇了摇头,“你们,”

他看了看船的两侧,缓缓地道,“从我手里,抢不走人的。”

说罢,他的手『摸』向了身边一根金属桩。

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动,瞬时向外传递过来。

在这灵力波动之中,还隐约带着微微的灵压!

丁勤所发散出的灵力波动,一直比同等级的灵修在气势上更盛一筹。史元博和他的随从,在丁勤的灵力波动面前,也不禁面容失『色』。

当然,还有很大的一个原因,在于丁勤灵力波动之中若隐若现的灵压。

不过,很快,史元博眼中出现了些许的怀疑之『色』。他眉头微皱,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你以为,发动个灵力波动,就想把我们吓走了?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

他摇了摇头,“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些法诀,就是专门来制造这种灵力波动的!”

丁勤没回答,只是微笑了笑。

说到底,还是史元博没有和从甘霖岛回来的人交流啊。

不过,他这么急于行动,也没有时间交流。

既然如此,那你们吃亏,就别怪哥没留情了。

丁勤的笑容一落,铁甲船四周突然水汽弥漫。

紧接着,一声尖啸声从四周迸发,震得人们耳朵生疼。

以铁甲船为中心,一圈灵力刃与水汽并行,向外围直接扩散而去。

那些围住丁勤的小艇,根本就承受不了如此的冲击,纷纷破碎。

小艇上面的人,也全部落水。

慌『乱』之下,他们只能勉强抱住散落的小艇残骸求救,哪里还有半分进攻的心思?

一时之间,铁甲船四周『乱』成一团。

史元博此前讥讽的笑意全无。

他眼中充满了不信,同时还有微微的惊惧。

他实在想不通,丁勤是如何实现的!

以整条船为武器?或者,这本身就是这艘铁甲船的攻击能力?

在他沉默的时间里,丁勤也是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虽然灵力修为已到二阶九层,但是看来,想以这么大一艘船作为武器来进行大规模的攻击,还是很吃力啊。

以船为武器,离水刃的攻击范围,比起预想的,还是小了很多。而且,从输出灵力到激发出离水刃,时间偏长了些。

这个时间,恰恰就是史元博嘲笑自己的时间。

另外,这一击,灵力的消耗,居然将近三分之一。

幸好,这些人根本没有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攻击。丁勤一边庆幸,一边暗自决定,以后这样的攻击还是少用为好。

他和史元博两个人此刻虽然都在沉默,心思也不同,但是在气势上,高下已分。

最终,还是史元博先开了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丁勤很平静地说道,“我只是想和你们大当家的谈谈。”

“谈什么?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说。”史元博虽然说话时底气弱了不少,但还没有任何的让步。

丁勤道,“我说,让你们放弃对甘霖岛的半殖民式统治,你能作得了主么?我说,让你们放弃对所有相关岛的这种统治,给所有人解除噬灵虫,别再装什么神明了,你能作得了主么?”

史元博表情滞在脸上。随后,他又哈哈大笑。“闹了半天,是这事啊。你是弗兰西岛的人吧。我们本来相安无事,你们却突然用这手段来威胁我们,是不是太过天真了?”

弗兰西岛?这又是个什么玩意?

丁勤心中闪过一线诧异。

似乎,面临的形势,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复杂啊。

“我和你说的什么弗兰西岛无关。我只是一个过客,看不惯,气不过,为他们不公而已。”丁勤一边想,一边对史元博道。

史元博脸上的笑容已经现出了一丝的冰冷。“小子,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呼地释放了灵力。

在他身后,两带六星缓缓飘动。

“让我们放弃那些岛,我做不了主。就算你见到我大哥,他也不会答应。而且,”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肃杀之意,“你真觉得,你擒住了玲玲,就能要挟得了我们了?回去告诉你们岛主,你们太理想化了。你真当我们是软柿子?再给你一个机会。”

他停了一下,像是等着丁勤的反应,“放了玲玲。你现在放了他,我还能让你活着回去报个信。否则,”

他说着一抬手,身后跟着的四个人,也全都释放了灵力。

四个人,均是灵力二阶五层。

这是要打群架么?

丁勤心里忍不住在笑。

虽然说,面对五个灵力二阶五六层的修者,他还是很小心的,但是这种笑,却也是不由自主的。

好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自己没有被比自己修为低三四层的人威胁了吧。

如果不释放灵力,不知道能不能把他们打败?

或者,是否他们有分工,会三四个人缠住自己,另外的人,去先救史玲玲?

丁勤心中已经在盘算着过会儿的战斗方案。

同时,他也在预估着这个大列颠岛大当家的实力。

若是他们是兄弟的话,以史玲玲的年龄和这个三当家的年龄综合估算,他父亲不会超过六十岁才对。

再看这史元博的修为,在同年龄之中,已经算是上乘。他的大哥资质再高些,顶多修到和自己差不多吧。

当然,丁勤也没有排除,人家确实是旷世高人的可能。

只是,若真是旷世高人,眼界也会更宽广,怎么会为了统治个岛,还要装什么神明?

见丁勤一时没说话,也没有动作,史元博微微一笑,“怎么样?怕了?怕了就老老实实退下。”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大当家

他刚刚说完,身侧一个人,便上前走来,准备解开史玲玲。

只不过,他才走到一半,丁勤突然动了。

他没有完全释放灵力,因为他还不想向这些人展示自己的修为。

而且,对付比自己修为低四层的人,不释放也足够了。

借助水行诀,丁勤直接跃出,右肩非常结实地撞到了那个人前胸。

在撞击的同时,水行诀于体内发动,在丁勤的体外,形成了一层空气刃。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丁勤会来这一手。再加上丁勤的速度,也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一声闷哼,他被丁勤直接撞飞出去,“哗啦”一声,落到海中。

这一撞,史元博的脸『色』又变了。

因为他也没有捕捉到丁勤的速度!

见丁勤先发制人,另外的三个人马上拉开了架势。只不过,最后一个人,也只和丁勤过了三招。

是他攻了丁勤三招。

而那三招,连丁勤身上一层护盾都没攻破。

之后,就像是第一个人一样,所有的人,全都被丁勤撞下了海。

甲板之上,只剩下史元博和丁勤两个人。

面对着一脸不信的史元博,丁勤依然用很平静的语气道,“我想去见你们大当家。”

史元博眉头不自主地皱着,“你到底是什么人?”

丁勤还是重复以前的说法,“我说了,只是个过客。我不希望你们太过于专横。”

史元博缓缓地叹了口气,“大哥派我来,是救玲玲的,不是引虎归山的。想见大哥,必须先过我这一关。”

说罢,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剑。

在阳光之下,剑身通红如火。在它出鞘之后,甲板上的水汽似乎都少了几分。

纯火属『性』的好剑!

不管是丁勤,还是骨魂,都在心中赞了一句。

史元博将剑反握,剑尖朝下。除着他灵力的注入,红光瞬间将他的人罩在其中。

一股灼热感随之而来,这种气势,确实给人一种实实在在的压迫感。

只可惜,他的修为还是不够。

两个修者之间,不管是法诀,还是武器,都只是辅助作用。

在差一层左右的时候,勉强弥补一下,还有可能。若是这样差上三层,即使是用上神兵神诀,也是难挽败局。

丁勤并不想伤谁。刚刚把另外四人撞下去,其实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而对于史元博,这样的三当家,他更不想伤。因为一旦把大列颠岛的高层人员打伤了,后面的事情商量起来就更麻烦了。

轻叹了一口气,他右手从腰间划过,银月出鞘。

还没有输入灵力,那股『逼』人的寒意便开始向周围蔓延。

在丁勤灵力一注入之后,周围水汽迅速在银月周身凝聚,形成了一层亦幻亦真的薄雾。

刺骨的冰寒从丁勤身周向外蔓延,激得史玲玲连打了几个冷战。

而这股寒意,对史元博的灼热,毫无悬念地形成了直接的压制之势。

史元博面『色』大变。

他心中已经说了一万个不可能。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不释放灵力,就能在气势上与自己这样一个灵力二阶六层的灵修抗衡,并占据绝对优势?

这是如何一个怪胎,或者说,如何一个高手?

又联想到此前丁勤灵力波动之中隐约的灵压,史元博的意志上,实际已经没有什么斗志。

不过,他现在有个想法极为强烈。

他想看看丁勤到底什么修为。

他知道,丁勤去大列颠岛,没有什么悬念。

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史玲玲在船上,他们也无法直接攻船。

更何况,这艘铁甲船的防护,可能也不是他们那些木船能攻破的。

在这种情况下,探悉到丁勤的修为水平,就犹为重要。

因为,知道修为,就有时候思考对策。不知道修为,就会更加被动。

所以,在丁勤的冰寒将他包围之后,他决定再搏一把。

他举起手中的剑,输入灵力,向着丁勤一挥而下!

剑身带着红『色』的火焰,犹如一道火雷,尖啸着冲向丁勤。

他这一击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威压却是一如此前。

在这种威压之下,若不是丁勤知道自己修为比他高,可能都会本能地去闪避。

实际上,如果他的对手不是丁勤,是一个和他同等级的灵力二阶六层修者,那么,他应该是占有优势。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丁勤。

对付这些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震慑。

一股隐约的灵压从他身周浮起,之后微不可察的补天盾已经护身。

轰一声响,史元博的剑直接落到了丁勤身上。

但是,这一击的结果,与他想象的让丁勤受伤,或者至少『逼』退丁勤,完全不同。

剑身上的火焰被补天盾全部阻挡在外,最后幻化为无数火星,在这空间扩散开去。

火星之中,丁勤神态自若,连一个衣角都没有烧到。

史元博心中突然有了种害怕的感觉。

这感觉,让他愣在那里,一时无法动弹。

丁勤手握银月,在离水刃的附庸之下,向上使劲儿一场。

锵一声响,两剑相接。

就像丁勤预想的一样,银月将史博元的剑直接斩断。

史元博面『色』死灰,居然慢慢收掉了灵力。

他看着丁勤,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丁勤也收了银月,淡淡地道,“我只是一个讲公道的路人。你放心,去你们大列颠岛,我不是找麻烦的。我只是想给甘霖岛一个公道。只要你们不过激,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他转头看了看史玲玲,“包括她。”

史元博想了想,“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有一个条件。只要一到大列颠岛,你就放人。”

丁勤看得出他对史玲玲是真关心,点了点头,“我现在也可以放人。只不过,我船上要留一个人。不如,你留下吧。”

他虽然是在征求意见,但是没有等史元博回应,就已经一抬手,用一道空气刃划开了史玲玲身上的绳子。

待史玲玲跑向史元博时,丁勤再一抬手,划开了绑着她手的绳子。

双手终于得到解放的史玲玲此时一脸怒相,伸手先是把自己的纱巾从嘴里掏出来,气汹汹地摔在地上,指着丁勤就骂,“你个混蛋!”

她正要继续说下去,史元博却一伸手拦住了她。“玲玲,你从这里先回我们的船上去。”

“三叔!他真是个混蛋!他还揭了我的面纱……”说到这里,史玲玲居然又哭了。

史元博『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你先回去吧。所有事情,等我们回岛再说。你带一艘快船,先行回岛,告诉你爹做好准备。”

史玲玲眼泪汪汪地看着丁勤,那种眼神让丁勤有点儿想回避。不过,他没有继续说什么,跳下船,进入在下面一艘接应的小艇,向他们的旗舰划去。

丁勤看看史元博,“前辈,如若不嫌,我舱内尚有些酒食。此去航海劳顿,前辈可以在此休息。”

与刚刚据理力争时的形象相比,丁勤现在完全又换回了平时谦虚的模样。这样史元博有些意外。

不过,对于刚刚交手时落于下风,显然他还是耿耿于怀。冷哼了一声,他既不回绝,也不答应,而是走入了舱内。

其实,他也是想看看,丁勤的船内部是哪种建造方法。因为他发现,这艘船,比他们的船,从科技上来讲,实在是好太多了。

舰队继续航行,丁勤的船一直处于中间的位置。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前方一个岛从晨曦的薄雾之中显『露』了出来。

这个岛要比甘霖岛大得多,地形上似乎也更为复杂。远远望去,岛上的山脉最高超过两三百米不止,树林和沙滩也是分为东西两片分布。

再近一些,丁勤发现,东西两侧,应该各建有两个港口。西侧的港口隐在树木之中,看得并不真切,不过应该更大。而东侧的,只有廖廖几艘船在其间航行,显得有些冷清。

丁勤的船便是被引入了东侧的港口。

在港口内部的平地上,有十几个人或坐或站,面上表情似乎都不太高兴。

大列颠岛舰队的旗舰进港后不久,史玲玲便从船上一跃而下,跑到那些人正中间的一个中年人面前,扑到怀里大哭。

丁勤在自己的船头甲板,把这情况看得真切。不用想,那应该便是大列颠岛的大当家,也就是史玲玲的父亲吧。

“到了,下船吧。”史元博的语气很冷,自己也不够丁勤,从船上跃下。之后,他走到史玲玲父亲的身边,什么也没有说,站在那里等着丁勤。

丁勤将船锚抛下,固定好,才下了船。

走到这些人身前两米左右的地方,他还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就叫史玲玲用手一指,“就是他,就是他绑架的我!爹,你要给我报仇!”

她爹用手抚了下她的头发,看着丁勤道,“在下大列颠岛史元达。此前听报告说,这位公子可能与我们有些误会。”

丁勤行了一礼,“在下丁勤,在甘霖岛偶遇史小姐。因为噬灵虫的事,想与岛主商议,故特来拜访。”

他此前一直在想怎么称呼史元达。叫大当家,那是人家内部称呼,不合适。叫前辈,可是自己是以平等身份来的。想来想去,便直呼了岛主。

史元达微微一笑,“既是商议,就不便在此说话。请移步岛内。”

第二百四十章 阴险

史玲玲这时一脸的不满,“爹!他是来找麻烦的,你怎么还能让他入岛!他打了我们很多人,还有三叔!”

史元博本来就因为和丁勤交手失利的事脸上无光,现在被史玲玲这样一说,更是直接红了脸。

史元达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玲儿,现在是我们谈正事,你不要多嘴。”

史玲玲嘴一撅,“爹!他不是好人,还有什么正事!他来是想让我们放弃管理那些岛的!”

史元达似已渐怒,“玲儿!现在没有你说话的份!退下!”

史玲玲眼圈一红,甩手就走,“退就退!告诉你,你今天不用差人来找我了,找你也找不着!”

见史玲玲离去的身影,史元达阴沉着脸叹了口气,像是说给丁勤听的一样,“这孩子。从小就被我惯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原来还说,什么时候摘了纱巾就算是长大了,结果还这样。”

丁勤没有发表任何评价。跟在这些人之后继续前行,不多时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

院子正中是一个大的会客厅。厅内的装饰不算豪华,但是却充满了海岛的气息。

入厅之后,宾主依次落座。

史元达坐在主位正中,一侧是史元博,还有一侧的人模样与他们相仿,应该是他们岛上的老二。

见丁勤坐好,史元达道,“作为主人,我就介绍一下吧。我边上这位,叫史元吉,是我二弟。我们三兄弟共同管理着这座大列颠岛。岛上共有人口三千四百人,其中灵修占三分之二。”

丁勤点点头,站起来道,“晚辈丁勤,航海途经甘霖岛,误被岛上人认作神明。见岛上有人被噬灵虫所害,故出手相救。后来,贵家小姐赶到,不容分说与我发生冲突。再后来,她发出了信号,以致于在海上遇到贵岛舰队时,把我视为敌人。”

史元达哈哈大笑,“嗯,以我女儿的『性』格,这样的事她做得出来。不过看得出,丁公子并没有怎么为难他,实际上也没有怎么伤我们大列颠岛的人。”

丁勤道,“我只是个路人,也不愿意结仇。与贵岛的误会,我想岛主可能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我这次来,是专为噬灵虫一事。”

丁勤停了一下,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过,“如果我推断得没错,噬灵虫是你们释放到那些人身上,用来控制他们帮你们寻找灵纳石的吧。”

史元达道,“丁公子不仅修为甚高,思维同样也极为缜密。仅是这么短的时间,便已经看出其中奥秘的十之七八,老夫也是佩服。”

他没有否认,即表明丁勤推断得没错。

丁勤心中略有愤慨,但面上却没什么表现,“我已经将甘霖岛上所有人体内的噬灵虫驱除。此次前来,就是想与岛主商议,从今以后,你们大列颠岛和甘霖岛,各人自扫门前雪,不要再有什么瓜葛了。你们不是神明,他们也不是奴隶。”

“另外,”丁勤又补充了一句,“甘霖岛上的灵纳石,是偶然为之,没有灵纳石的母矿。他们那里也再不可能出产灵纳石,你们可以死心了。”

“哈哈哈哈哈哈。”史元达看似爽朗地笑了笑,“如果公子仅是因此小事而来,那你大可放心,我们按照公子所说的办就是。从此之后,我们再不踏足甘霖岛。”

丁勤起身,对史元达行了个礼,“既然岛主如此决定,那丁勤代甘霖岛居民谢过。丁勤这就告辞。”

史元达也站了起来,“既然来了,何必这么着急。桌上是我岛上好的桂花香茗,丁公子可以品尝一下。另外,你解决了甘霖岛的问题,我们还没有解决。你总不能把甘霖岛,从一个火坑里拉起来,又扔到另一个坑里吧?”

丁勤听出其话中有话,问道,“此话怎么讲?”

史元达自己先揭开杯盖,喝了一口茶。这桂花香茗果然不一般,在史元达喝的时候,一股清香瞬间弥散全屋。

本来丁勤也略感口渴,此时便端起杯也喝了一口。

史元达道,“丁公子可知道,类似甘霖岛的岛,在这附近有多少个?”

丁勤摇摇头,并不知道这话有什么意思。

史元达微微一笑,“类似的有人居住的岛屿,共为七十八个。那丁公子可知道,感染噬灵虫的有多少个?”

没等丁勤说话,他又自己说道,“三十七个。当然,现在少了一个,是三十六个。”

丁勤对他的用意依然不解。难道说,这是史元达在表现他们的实力?

不过很快,他感觉到了身体中的异常。

这是毒素进入自己身体之后的反应。

自从自己成就了百毒不侵之身,每每有毒素入体,他就会有这种感觉。

他们下了毒,在所谓的桂花香茗里!

丁勤慢慢抬起头,看着史元达。

体内的毒素正在被快速分解,这些毒素实际上并不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不过,他感觉,史元达刚刚说那些,应该是有后文的。若是现在让他们发觉自己没有中毒,说不定就听不到后文了。

果然,见丁勤目光略呆滞,并且没有说话,史元达笑道,“你是不是在纳闷,我说这些干什么?你是不是奇怪,自己的身体怎么不听使唤了?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三十七个岛,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我们依靠噬灵虫来控制他们。而另外的四十一个,则是弗兰西岛的控制范围。他们用赤血吸虫控制他们。正是由于我们两个大岛,分别对对方的寄生虫无法治疗,所以,一直保持着这种平衡的局面。”

“你倒好,小小年纪,逞什么英雄!若是弗兰西岛知道甘霖岛的噬灵虫已除,甘霖岛必然再入他们手中!倘若他们的势力不断壮大,那我大列颠岛在这片海域,又如何生存?”

“这是生存法则,弱肉强食。这也是历史规律,两分天下。『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还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有能耐,你把七十八个岛全都救了。只不过,你没机会了。”

丁勤为配合他,这时故意趴在了桌子上。

史元达见他这种表现,对他已经中毒深信不疑。“这桂花香茗是不假,是我岛的珍藏名茶。但是其中下的九转断魂散也不假。按照时间算,你现在应该快听不清了吧。就说到这儿吧,也算是让你死个明白。”

说罢,史元达冷哼了一声,道,“元吉,就由你再去一趟甘霖岛吧。趁着弗兰西岛还不知道这件事,再把噬灵虫种上。那岛上虽然没有灵纳石了,却有不少其他矿产可供我们使用。”

史元吉得到哥哥的指令,刚刚站起来,就听见一个声音道,“你们这样奴役别人,不觉得有些可耻吗?”

在这间屋里,并没有其他人。而且,声音的来源,一时也并不明确。

史元达面『色』一变。他转向史元博,“你确定,当时跟这小子一起来的,没有别人?”

史元博道,“没有。我看过那船,只有他自己。”

史元达深吸了口气,“是谁?既然来了我们大列颠岛,就大大方方站出来,别这么躲躲闪闪的!”

“我一直都在这里。不大方的,是你们吧。”丁勤依然趴在桌上,以灵力驱动空气发声。

史元达直接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到底是谁?”

恰在此时,史玲玲从外面进来了,见丁勤趴在桌上,而史元达又拿着武器,不由得问了一句,“爹,他死了吗?”

史元达现在没有时间跟她解释太多,“玲玲,你快出去,快!告诉岛上自卫军,随时待命。可能有强敌到我们岛上来了!”

史玲玲稍愣了一会儿,“明白了!”

但才迈了两步,她又停下问,“他死了吗!”

史元达对于自己女儿这种不分轻重的思维方式显然无法忍耐,“你现在管这些干什么!快走!”

他催她走,一是为了让自卫军尽快集结,二来,也是为了她的安全。

“她不用走,在这儿也没事。我说过,不会伤害她。”丁勤感觉时机差不多了,直接直起身子,还伸了个懒腰,“嗯,你们这桂花香茗还真不错。那九转断魂散,『药』力也够劲儿。”

史元达三兄弟的脸直接变得惨白,“你,你,你……你难道知道我们下毒,没有喝?”

丁勤微微一笑,“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知道,看起来彬彬有礼的大列颠岛大当家,控制着三十七座岛的集权人士,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是来跟你们商议事情的,不是来找麻烦的。你们就这样待客?”

史元达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攥上了拳头,“那你怎么没事?你有解『药』?”

丁勤又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不用,我不用解『药』。我是百毒不侵之身。”

“百毒不侵?”对这传说中才存在的体质,史元达根本无法相信。

史玲玲在一边突然又喊道,“爹,你们快杀了这个臭流氓,太不要脸了,还百毒不侵之身,明明就是脸比屁股还厚!”

丁勤听到这里,转头狠狠地盯了史玲玲一眼。

史玲玲虽然有自己的长辈撑腰,但对丁勤依然忌惮,居然乖乖闭了嘴。

“我本是为甘霖岛而来的。”丁勤平静地说道,“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是为那三十七个岛而来的。三十七个岛,请岛主全部解除他们的噬灵虫。不知道岛主意下如何?”

第二百四十一章 弗兰西岛

史元达背在身后的左手微微颤抖。

他发现,眼前这个人有点儿惹不起。

他事先得到报告,说史元博已经被丁勤击败了。

所以无奈之下,才想到了用毒这个主意。

因为他的修为,只比史元博高一层,也就是二阶七层。

能那样轻松就击败史元博的,绝对不会仅仅停留在二阶七层的阶段。

而丁勤当时一击击碎数小艇的功夫,也让他们对丁勤的群战能力很是忌惮。

现在,他们又才知道,丁勤百毒不侵,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沉入了水底。

史元达面『色』铁青,沉声道,“也就是公子的意思是,让我史元达放弃大列颠岛百年来所创的基业,放弃自己手下的力量,向弗兰西岛俯首称臣?公子觉得,可能吗?”

丁勤微微一笑,“岛主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说让你屈从于弗兰西岛。”

“你没说,可事实就会是那样。”史元达摇了摇头,“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弗兰西岛的人,可是现在的所做所为,又与弗兰西岛的人何异?”

丁勤道,“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史元达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如果你真是和他们独立的,那,你就让他们先除去那四十一个岛的赤血吸虫。你若真这么办到了,那我就听你的,给另外三十六岛,解除噬灵虫。”

丁勤居然没有半分讨价还价的意思,“岛主所言当真?”

史元达道,“如有半分虚假,有如此桌!”

他一抬手,咔嚓一声,身前一张木桌被击得粉碎。

在场的史家兄弟和史玲玲,都是吓得浑身一哆嗦。

他们都知道,这是史元达最喜爱的一张桌子。

现在,居然被他亲手击碎,一来肯定是怒不可遏,二来也是准备破釜沉舟。

丁勤点了点头,“岛主若这么说,那好,我就去弗兰西岛。待我回来之日,请岛主践行自己的诺言。”

史元达居然像是取得了胜利一般,“那,你需要什么信息,需要什么人手,我可以支持你。”

丁勤盯着他,有些冷地道,“信息我需要,但是人手我不需要。我还想提醒岛主的是,我去了弗兰西岛,让他们撤去四十一岛的赤血吸虫,是为了那四十一岛的居民,不是为你大列颠岛出头,或者让你趁机取得海域霸权。若是岛主真敢利用我的话,”

丁勤冷笑了笑,“我想,凭你们在场这些人的实力,还没有谁能赢得了我。”

“赢不了又怎么样!你修为高就牛『逼』就天下第一吗?你厉害你怎么不上天啊?”没等史家三兄弟说话,史玲玲居然抢先开口了。

史元达又皱了下眉头,“玲玲!”

丁勤也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岛主,还有一件事。你这个宝贝女儿,真是需要好好教育一下。”

史元达一时没有明白丁勤的意思,明显眼中闪过些紧张之意。

史玲玲还想上前理论,却被自己的三叔史元博几步过去拉住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当然谁都知道不能惹怒了丁勤。他们三个老人更不例外。

丁勤也没有计较什么,看着史元达道,“岛主,麻烦你花点儿时间,把弗兰西岛的资料跟我说一下。”

弗兰西岛,大小与大列颠岛差不多,距离大列颠岛大概有三天左右的海上路程。它同样也是一个很早就有人居住的岛屿,但是具体的历史并不清楚。

岛上居民数量,修者数量,包括平均的修为程度,也都是与大列颠岛类似。曾经,两个岛为了争夺附属岛屿的统治权开展过长期的战争,但是自从大概两百年前左右,两个岛屿通过噬灵虫和赤血吸虫分别控制小岛,在这一片海域形成了一种实力上的平衡,倒也使这片海域恢复了和平状态。

弗兰西岛上的管理政策与大列颠岛不同。大列颠岛是父系管理,现在由三兄弟共同掌管大权,而弗兰西岛是一种母系管理的模式。

它的最高统治者是女人。这一任的统治者,将会传位给自己的某一位女儿,以此类推。如果某一任统治者,自己没有生出女儿,则在自己的姐妹之中找一个合适的,或者在自己的女『性』亲属之中找一个合适的来接替。

据说,这与赤血吸虫有关。要在人体中种下或者驱除赤血吸虫,必须要由女『性』来完成。

这一点,倒是让丁勤有些头疼。如果谈崩了,那自己可能无法帮某个岛上的人除去所谓的赤血吸虫。

弗兰西岛当前统治者的修为等级与大列颠岛相同,都是二阶七层。像是一种平衡一样,两个岛上的人人员修为,一直也几乎不分上下。

丁勤的船以全速行驶,一直走到第三天中午,才远远地看见了弗兰西岛。

在丁勤的船上,还有几个大列颠岛的人员。丁勤本不想让他们跟来的,但是后来想想,不管是为了便于协商也好,或者是为了了解情况也罢,让他们来并没有什么坏处。

由于两个岛控制的附属岛屿在通信上并不互通,所以无法直接使用烟花之类的东西,接力传递信息。丁勤本身也准备直接过来,不用事先通报。

他并不是鲁莽。用骨魂的话说,这叫做底气十足,艺高人胆大。

在离岛十几里的地方,弗兰西岛的港口开始有船集结,最终有四艘船出海,将丁勤围在中间。

不过,这些船没有挡丁勤的路,更像是在引导和监视。在最前面的船的引导之下,丁勤的船顺利靠港。

靠港之后,丁勤才更近地看了看这些船。它们的建造工艺上与大列颠岛的基本相同,包括大小和结构也没有什么差异。

想来,这两个岛还真是一对冤家。

在港口十几个人的目光之中,丁勤跳下铁甲船,走向港口的平地。他身后的几个大列颠岛的人从船的舷梯处下船,离他一直保持五六米的距离。

港口上迎面走来的十几个人,在丁勤面前十米左右的位置站定。这些人都是全副武装,保持着随着能加入战斗的姿势。

最中间的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走上前,先是看了一眼丁勤身后那些大列颠岛的人,又看了看丁勤,“你可是大列颠岛来的?”

丁勤没有否定,“我是从大列颠岛来的。”

那女人道,“弗兰西岛和大列颠岛,只在每月三十才互通信息一次,现在时间还未到,你的到来也并不在计划之内。”

丁勤道,“我从那里来,却不是大列颠岛的人,这些规矩对我来说并不适用。我只是一个路过的,想见一见你们的岛主。”

那女人面现疑『惑』之意,“你想见岛主?为什么?”

丁勤道,“这个,我在此不便于说。不过,这却涉及到以后长远之事。”

“长远之事?”那女人眼中诧异一闪而过。很快,她又笑了笑,“这位公子说得还真是隐诲。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只不过,公子来早了两天,仪式要后天才开始。”

来早两天?还有仪式?这什么意思?

现在,倒是轮到丁勤『摸』不着头脑了。

“不管时间早晚或者你们有什么仪式,我都想先见一下你们岛主。”丁勤本想问一下,但是又觉得那样不妥,于是还是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后天之前,岛主不见客。”那女人说得有些冰冷,“这是规矩。既然来了,就该守我们的规矩。而且,三天时间,不,两天时间,也不算长,你有什么好急的?”

说着,她又看了看丁勤身后大列颠岛那些随行人员。

实际上,这些人对于丁勤的来意并不清楚。因为涉及到核心的管理问题,他来只知道是随丁勤来交涉的,交涉的内容连小道消息都没有。

那女人道,“后面那些大列颠岛的来客,你们也和这位公子一样的目的?”

问到这里,那些人当然连连摇头。丁勤也道,“他们只是在路上帮我开船的水手。”

那女人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你目的明确,就按我们的规矩,先闯三关。至于那些水手,我们会帮你安置,待你离开之时,就可以带他们走了。”

什么情况,见个岛主还要闯三关?

丁勤又有点儿不解。

不过,他确实不希望在弗兰西岛上再引发什么冲突。毕竟,自己是从大列颠岛上来的,说与大列颠岛没有关系容易,让人真相信却是有点儿难。要真处处和这岛上的人作对,不被当成来找麻烦的才怪。

“哪三关?”丁勤想了想问。

那女人微微一笑,“跟我走吧。你们,帮他安顿那些水手。”

一路上,只有这个女人带着丁勤前行。走过一片稀疏的小树林之后,她先把丁勤带到了一个小广场上。

那里有一些人,不知道是锻炼还是比试,正在抱广场上一种球形的石头。而在广场四周,也能见偶尔哪个人被石头砸了正在治疗。

“第一关比较简单,如果你能举起其中一块球石并坚持一分钟,便过关了。”那女子很是官方地笑了笑,“若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对不起。你不能见岛主。”

丁勤又看了一下那些石头。恰在此时,边上有一个举石之人,“呼”地释放了灵力。

一阶九层。

第二百四十二章 奇怪的规矩

举个石头还要释放灵力?

丁勤不由得有些意外。

不过,没过多久,从这个人的表现,丁勤感觉到一点儿什么了。

只不过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石球,一个灵力一阶九层的人,居然没有举起来!

他将石头举到一半的时候,身体就开始摇晃。到了胸前上下的时候,整个身子一个不稳,石球直接落下。

秒偏不正,石球落到了他前伸的一只脚上。

一声闷哼传来,此人痛苦地弓下身去,抱着自己的脚,一跳一跳地走向场边。

这不太应该吧?

一个石球,虽然从形状和重量上确实让常人难以举起,但对于一个灵修来说,绝不应该是一件难事。

自己在开元城灵修院修习的时候,就也曾有过这样的课程。但是那个时候,只需要达到灵动七八层,体能超出常人的时候,便已经能实现。

莫非,这球还有些异常?

大概是看出了丁勤的诧异,那女人道,“此球的密度,是平常石球的十余倍,想要举起他,如果不是灵修,除非是天生神力。但是,天生神力的人,在这样的石球面前,几乎是不存在的。”

说到这里,她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我们岛主选人,标准其实也不高。不管你修为如何,至少体力先要过关。不然,就算你是长得彪形大汉,就算你看起来像是坚不可摧,经不过这一首关,也无不可能见到岛主。”

丁勤没有什么表情,有些冷漠地问道,“那,举起这石球,大概需要什么修为?”

那女人道,“我刚刚说了,修为不重要。最低的一个,在记录之中,只是灵力一阶三层。而最高的失败记录,是灵力二阶五层。”

丁勤点了点头。这个女人的意思他当然懂。因为毕竟,不是每个人的修为能力,都会体现在力量上。

那女人道,“你想见岛主,可是你并不是岛主的约见的人,所以,先过了这一关吧。”

丁勤没有说话。

他径直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石球前,伸手以灵力输入,试了试基本情况。

石球质地极为质密,果然并非一般的石头。

而且,在石球之中,隐约有某种物质,对灵力形成了一种排斥的感觉。

就在丁勤准备收手尝试举石之时,骨魂突然来了一句,“再用灵力试一下。”

对于骨魂的要求,丁勤一般不会拒绝。再次以灵力输入,将灵力灌输整个球身之后,骨魂才道,“球中有一种矿物,叫做启明砂。这东西密度极大,才让这球这么重。”

丁勤在识海之中问道,“那,对我举球有没有什么关系?”

骨魂道,“没什么关系。以你的修为,现在举起它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这启明砂,其实只是一种矿物,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特『性』,如若没有什么特殊的需求,只能算是废品。”

丁勤心中略微有些失望。他没有再说什么,伸出双手。

双手掌心之内,水行诀将水汽凝聚,进而形成负压,牢牢地将手和石头贴近在一起。

在此之后,丁勤开始全身发力。

要将这样一个石球举起,单造手臂的力量,是不可能实现的。

借着水行诀在身体肌肉之内的律动,丁勤才将石球慢慢举起。

所谓的启明砂,果然名不虚传。如此一个石球,比丁勤预料之中,还要重上个五六倍。

还好,水行诀所产生的力量,在传输到身体末端之后,可以整体作用于石球。当石球在胸前停留了几秒之后,丁勤再一用力,稳稳地将它举过头顶。

在他举球的过程之中,广场之上,已经有不少人正在注意。如此一举成功,更是有很多人发出了赞叹或嫉妒之声。

只要举上去,停留并不是问题。

丁勤心中默数着时间,包括那女子在内,广场上的绝大多数人,也在计算着时间。

“够了够了,时间够了!”

终于,广场上的人开始发出提示的声音。

丁勤并没有盲从这些人的提示。他按自己的计时,确定已经无误之后,才开始准备下一步。

这个球的质量,让他觉得,放下也是一个考验。

任何人都知道,一件重物,举起来容易,放下去难。

这和上山容易下山难是同样的道理。

球体本来就不好『操』控,放下时身体需要协调的更多。稍有不慎,伤到自己的可能『性』极大。

所以,最好的方式,其实是将它摧毁。

丁勤一直举着球没有放,实际上也是在和骨魂商议放下的对策。

在两个人的意见取得一致之后,丁勤深吸一口气,突然运起灵力。

水行诀在全身的经脉之中运转,终于在双手之间爆发。

轰地一声巨响。

整个石球在相勤手中直接炸开,碎成无数拳头大小的石块,向广场之上纷纷扬扬地洒去。

广场上的人们,连忙以手遮住头面,防止被砸伤。

那个在边上围观的女人,也是激发了一层护盾,将自己保护在内。

在那些碎石完全落地之后,丁勤已经回到了那个女人面前,“第一关,可算是过了?”

那女子面容略有惊异。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有人举起石球而不释放灵力。

当然,她心中也有一种隐约的畏惧感。

因为丁勤的身形瘦弱,完全不像是能有这种力量的人。

机械地点了点头,她答道,“过了。走吧,你可以随我去第二关。”

丁勤并没有说什么。在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之中,他随着那个女人继续向后走去。

第二关的位置,离这里也并不算远。

只不过,与第一关相比,这里的人少了不少。

关卡的设置,同样也让丁勤感觉到新奇。

这里没有石球,却有一种机械。

机械的主体是一条底部的皮带,如果人站在上面,可以随着人迈步后的蹬力而转动。

那女人道,“这一关,是一个耐力关。这种机械,叫做跑步机。你需要在上面跑够三个小时。”

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只不过是见个岛主,用得着又考力量又考耐力?

岂料,那女人道,“你不用感觉不解。其实这也是正常的。想要见岛主,就是需要这些条件。第一,你要有足够的力量。第二,你也要有耐力。”

她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其实,我也遇到过很多人,力量很好,但是耐力很差。一定程度上来说,爆发力和耐力,恰恰是人锻炼的一个矛盾点。”

丁勤没有说话。他走向其中一个机械,站上去才道,“只要跑就行?”

那女人摇摇头,“不单是跑。在机械的上面,有一个绿灯。你要跑到一定的速度,绿灯才会亮。只有绿亮持续亮的时间超过三个小时,你才能过关。”

丁勤转头看了看,自己边上有两个人正在跑。从他们的速度看,这样的耐力水平,自己完全可以达到。

“三个小时之后来找我。”丁勤活动了一下身子,迈开了第一步。

那女子有些神秘地一笑,“三个小时之后,我后差人来带你去我那里。你可以有一些放松的时间,但是不能自己『乱』来哦。”

对于她突然变了个语气,丁勤有些不适应。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已经开始离去了。

这样的速度,区区三个小时,能难得住自己么?

丁勤心中倒是一片坦然。

想来,从自己修为还在一阶多的时候,用以锻炼的方式,便是体力消耗锻炼。那时候穿越大漠,自己经常一连六七个小时不休息。

可能,这样的修炼方式,是很多灵修并没有体验过的。

深吸了口气,丁勤迈开了第一步。

机械之上的绿灯开始亮起,但是丁勤并不在意。

他只是感觉这个机械设计得极为巧妙。如果用它来辅辅助锻炼,绝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在机械上跑步的速度,比同时考验的其他人要快上不少。随着灵力点点滴滴的消耗,丁勤反而觉得身体里面很是舒服。

这段时间以来,他主要在海上航行,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体力消耗带来的特殊快感了。

三个小时之后。

与丁勤同时上机械的三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坚持下来。丁勤对此略微感觉有些怪异。

但是转念一想,这可能也是正常的。不管是大列颠岛还是弗兰西岛,甚至说可能他们的附属岛屿,有三个小时时间,足够横贯南北东西了。

机械在探测到满足条件之后,自然亮起了一个绿『色』的通过牌。丁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从上面走下,又引得在场的人一片惊叹。

“好强的年轻人!”

“不会是做弊了吧?”

面对这些话语,丁勤并没有回答。他看向那个女人离去的方向,却发现有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正在看着自己。

这个女子,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材,都可谓是恰到好处。

特别是她的眼睛,微微的笑意之中带着十足的勾引之意,是一双足以让男人犯罪的眼睛。

“你通过考核了。请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大人。”

她的声音也很动听,其中似乎又隐藏着风韵万千。

第二百四十三章 美色之关

丁勤看这个人时,也出现了微微的愣神。而在场的其他人,在丁勤随他走得只剩背影时,还都在流口水。

年轻女子一路上都没有停止说话。她声音极为柔美,但是并不问及丁勤的来历,更多的像是在拉家常。

不过,丁勤没有什么心思和她闲扯。断断续续地回应了几句,也还不算是有多失礼。

走了大概一里路左右,那女子带着丁勤进了一个屋子。她顺手关上了门,然后转身看着丁勤。

丁勤故意把目光移开,“让你来的那女人呢?”

这女子嫣然一笑,“公子急什么?大人现在正忙,你还有一段时间。”

丁勤没有深究,道,“那我就在这里等她吧。”

一边说,丁勤一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桌子边上。

那女子过来,拿起水壶水杯,边给丁勤倒水边道,“公子一表人才,能过得了两关,在这么多人之中,也是实属不易了。”

丁勤没有说话。那女子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手一抖,居然把水直接倒到了丁勤的手上。

水并不是很烫,但丁勤本能地向后一缩手。

那女子大惊,连忙拉过丁勤的手拭去上面的水,“啊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

一边说着,她居然两颊绯红,“我走神了。”

丁勤善意地微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没有想到,那女子居然捧起丁勤的手,“我来帮公子吹吹吧。”

丁勤皱了皱眉头。这都多大的人了,还用这一招。“不用了,水不烫。”

女子突然泪眼汪汪的,“公子想要责罚的话,怎么样都可以。对了,我听大人说,手烫了之后,要及时放到凉的地方。不如……”

她拉着丁勤的手,直接向自己胸口的皮肤上贴去,“这是我身上最凉的地方,公子可以给自己的手降温。”

丁勤哪里会受得了这种待遇。

这女的,是吓傻了吧?

他急忙往回缩手,但是没料到,女子把他的手放在了衣扣处,丁勤的手往后一拉,她的整件衣服直接脱落。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她全身上下,居然只是一件衣服,而且这颗衣扣一脱,就如同唯一的机关被打开,瞬间衣服滑下,她脱了个精光。

而在此时,女子的神态也有了些变化。她的眼中现出一种『迷』离之『色』,“公子好手法啊。其实,现在时间真的还早,公子要惩罚,想怎么样都可以。”

丁勤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情况?

他连忙转过头,“姑娘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刚才只是意外,我别无他意。”

那女子居然向丁勤身边蹭过来,“公子哪里的话。我们这些下人,都要听主人和客人的,不是么?你放心,现在这里没有外人,就算你干出什么来,也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同样也不会向任何人举报你。”

丁勤立即起身,“姑娘请自重。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见丁勤走向窗边,女子立即光着身子跟了上去,“公子何必呢。如此春光就在眼前,你我就逍遥一场又能如何?毕竟,我们都年轻。”

丁勤一直没有回头,“你这是想害我么?”

那女子柔声道,“我怎么会害公子?我只是想与公子共尽人生之欢。公子如何年轻,体力和耐力又都那么好,让我心里,心里……”

她的声音极为娇媚,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心里就好痒痒。当然,身里也痒痒……”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很严肃地道,“我还是那句话,姑娘请自重。既然姑娘不肯帮忙,那我就自己去找你们那所谓的大人。”

说罢,他直接走到门前,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出了屋。

他虽然看不起这个女子的行为,但是也想让她在其他人面前走光。

帮忙维护一个人的尊严,这也是做人的一个基本底线。

站在屋外,丁勤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这里的环境。那个所谓的大人去了哪里,他并不知道。

正在犹豫下一步的行动时,屋门又开了。女子已经穿好了衣服,就像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公子,我们去见大人吧。”

虽然她已经恢复了最开始时的那种庄重和平静,但是经过了刚刚的接触,丁勤始终觉得有些尴尬。

见丁勤一时没有说话,那女子道,“公子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只要你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再说,我们之间也没有发生什么。”

说完,她不等丁勤反应,就在前面带路。丁勤跟于其后,却是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一直又走了有两三里路,女子在一栋以砖石为主的建筑前停下,“大人就在里面,公子可以进去了。”

丁勤虽然心中不情愿,但还是礼节『性』地向这个女子行了个礼。女子意味深长地笑笑,“希望公子能顺利见到岛主。”

说罢,她帮丁勤打开了门,自己离去。

丁勤进门,先左右观察了一下。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院子,里面的布置也不算多精致,但假山树木和花卉却是一应俱全。一条小路直通里面的一座屋子。

屋子的门虚掩着,但是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丁勤在门口正准备敲门,就听里面有人道,“你来了。进来吧。”

这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丁勤闻声而入,没有再犹豫。

只是,进去之后,丁勤有些愣住了。

屋中的摆设挂饰,和院子之内截然相反。

因为在屋中,居然挂着多幅春宫图,还摆了不下十件与此相应的雕塑。

虽然说这些画和雕塑,从美学角度来说都近乎完美,但是毕竟,不是登上大雅之堂的东西。同样,这也不是丁勤喜好的东西。

硬着眉头往里走,在一扇屏风前,丁勤停了下来。

屏风上也是同样的图案。丁勤有些不知道往哪看的感觉。对于这个岛,他只想说,与自己此前所料想的完全不同。

“到屏风这边来。”那女人的声音传过来,“不用站在那儿。”

丁勤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绕过屏风,总比对着那些画好。

在屏风之后,是一张床。床上没有拉帘子,那个曾经在海滩上接待丁勤的女人,居然也是没穿衣服,直接侧躺在床上。

她对丁勤一点回避的感觉都没有,“你来了。不错,居然能连过两关。而且,小碧能把你带来,说明你对她也没有做什么。”

丁勤皱着眉头道,“大人,我希望你把衣服穿上。”

那女人道,“穿上?为什么?”

“我觉得这样不雅。”丁勤如实道,“这与你的身份不相符。”

“呵呵,”那女人道,“怎么就不相符了?在这样的房子里,只有脱光了才能与环境相符。你也脱了,上来吧。”

丁勤把目光转向一边,“大人请自重。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哪种人?”那女人呵呵笑着,抬起一条腿,更加敞开地对着丁勤,“哪种人?有种人,对于年轻的没兴趣,却专门对上了点儿年纪的有兴趣。谁知道,你是不是这种人?”

丁勤转身,“若是大人只想谈这些私事,那我就走了。我会自己想办法去见岛主。”

“你敢走。”那女人道,“你要是敢踏出这屋门,我就能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岛主。”

丁勤站住。

确实,在这里,这个女人可能有这样的能力。而且,她这样光着身子,若是传出去,自己更是说不清楚。

“你想怎么样?”丁勤问。

“转过身来,看着。”那女人用一种命令的语气,“目光不能从我身上移开。”

丁勤硬着头皮转过身,却发现那个人,居然已经开始自己玩弄自己。

她似乎把这个过程当成了一种表演,或者是一种享受,似乎丁勤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她的动作越来越明显,幅度也越来越大。她不断地发出让丁勤难以理解的声音,同时也不断变换着自己的姿势。

在这个过程中,她会时不时地看丁勤一眼。她的眼神『迷』离,似乎只是要确定,丁勤一直看着她。

过了十来分钟之后,她突然一声长呼,然后瘫软在床上。良久,她才抬起头,看向丁勤,“你真的不来?”

“来什么?”丁勤一时没有理解。

“来什么还要姐姐教你吗?”那女人现在完全没有海滩上的那种风度,“你还有时间。”

丁勤明白过来之后,脸上不由得更红了些。他看着这个女人的脸,目光却不肯向下移动半分,“我是来见岛主的。不管是你们的年轻女子,还是老女人,我都没有兴趣。希望你能自重。”

那女人又等了一会儿,终于从床边上拿过一件长袍,披好下床,走到丁勤身边,吐着温热的气息在丁勤耳边道,“真的不来?”

丁勤深吸了口气,斩钉截铁地道,“不。”

那女人笑了笑,“好吧,你第三关过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过了第一关和第二关,却过不了第三关。”

丁勤略带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你们这第三关,有些低俗。”

那女人道,“用低俗的考验,才能考出来你是不是低俗。若是一个低俗的人,又怎么能获得见岛主的资格?走吧,我带你去招待所。两天之后,你就将有见岛主的机会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原来是套

弗兰西岛的招待所,实际上就是由岛上行政管理机构建设的内部客栈。招待所建在离岛上行政管理所很近的地方,是一个封闭的院子,门口有警卫人员把守。

所有住入招待所的人,必须要有相关的官方证明和介绍才可以办理。入住之后,将会发给一张门卡,再次进入时便可以通过验证。

住宿的位置,是由招待所指定的,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这与普通客栈相对有一些差别。

丁勤过去的时候,是这个所谓的大人带过去的。她的身份地位似乎很高,从进门到取卡,那些人都对她表现得极为尊敬。而她取卡的过程,招待所也是破天荒地提供了所有的空余房屋分布图,让丁勤自己看。

丁勤选了一个离大门相对近一些的房间。他不喜欢深居大院的感觉,离大门近,至少自己进出都能方便。拿到房卡之后,那个女人便自行离去,留丁勤自己在这里随着服务员去看了下房间。

房间不算大,有内外两个间,但对于丁勤临时住来说已经足够。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丁勤便起身,出了招待所,去了解弗兰西岛的基本情况。

虽然说,大列颠岛和弗兰西岛两个岛的大小和人口数量基本差不多,但是在整个岛的建设上,两个岛还是有很大的差异。

大列颠岛相对来说更自然一些,建筑上略为松散,适应环境的感觉更明显;而弗兰西岛则更人工化一些,建筑上规划布局的痕迹很重,建筑横平竖直,街道路面都经过了细心的雕砌,改造环境的想法更突出。

走在这里的街道上,更有一种回到大城市的感觉。不知不觉的,丁勤居然想念起了自己的家乡来。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在此期间,丁勤发现,弗兰西岛上有不少人前来,尝试通过所谓的三关。但是不巧的是,似乎真正能通过第二关的人都极少。

至于是不是那些人都通过了第三关,丁勤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大概数了数,在他之后,住进招待所的人,只有六个。

第三天一早,人们刚刚起床之时,就听见招待所中“当”一声锣响。有人高喊道,“所有通过三关考核人员集合,准备见岛主。”

丁勤应声而出,见此处已经集合了近二十个人。二十个人之中,以年轻者居多,一般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不过却也有相对老一些的,最大的看起来应该有个五十岁左右了。

来领路的人道,“所有人,站成两路纵队,跟我走吧。”

说罢,他自己先往外走。

由于没有人组织,后面的人也稍微『乱』了一会儿,走出大门近百米之后,才排好了队伍。

一路走来,几乎没有什么人说话。一直走到行政管理所的大墙外,那个带头的才道,“所有人,混成一路,进了行政管理所,不得随便发声。”

随着这个人,队伍穿过行政管理所的门,在中心广场边上停住。

中心广场由于建在行政管理所的院子之中,所以并不大。现在,广场正中搭着一个边上约十米左右的方形擂台,上面还蒙着一层红布。

带头的把他们带到边上一栋房子处,在门口与什么人低声说了几句,然后便让这些人依次进去。再出来的时候,人们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回到了擂台边上,另一部分从后门被带走了。

丁勤进去的时候,发现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但是人却不少。他被要求站到一个固定的位置上,左右转了几圈,直到有一处垂纱后面的人说了一句“可以”,他才又被带出来。

丁勤也是回到擂台边上的。现在这里只剩下了八人,个个与自己年龄都相仿。另外的那些人去了哪里,倒是让他十分好奇。

难道说,是那些人先去见岛主了?毕竟,那个年龄大的也从后门走的,极可能是照顾他的年龄和资历吧?

所有人都出来之后,只听原来那个带头的人道,“经过三层关卡考核,再加上岛主亲定,可以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共有八人。八人排成一队,两两分组,以序号论,之后四组分别上台比试,胜利者晋级。”

什么,什么玩意儿?

丁勤不由得怀疑,自己听错了。

刚刚说什么,比武招亲?哪来的什么比武招亲?

他直接举起了手,“我有问题。”

见他在这时候说话,不单队伍之中的其他七个人,场边一些人也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带头的主持人应该也没有想到还会有人问问题,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走过来,“什么情况?”

丁勤坦然道,“我是来见岛主的,不是来比武招亲的。你们弄错了。”

“错了?”主持人上下看了看丁勤,“不是来比武招亲的,你为什么报名通关?”

丁勤皱了皱眉头,“我没有报名。我是来见岛主,然后就被你们的一个什么大人带着去闯三关的。”

主持人面现不悦,“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大人搞错了?”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搞错了。”

“笑话。”主持人面现鄙夷,“这期间,这么多环节,又怎么会搞错?”

丁勤听他的语气,知道强调自己的来意可能也不会带来什么好处,想了想道,“那,如果我现在退出比武招亲,直接申请见岛主呢?”

“切,可能吗?”主持人道,“在此之前,我们就全岛发了公告,在比武招亲之前,岛主不见客。你难道没有见到?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如果你现在退出,我们不拦你。但是,那样的话,你更没有见岛主的机会。”

他突然歪了歪脖子,“你不会是因为觉得这里几个人都比你强,而怕受伤要放弃吧?”

主持人这样一说,队伍之中与丁勤分在同一组的人,最先笑出了声。剩下的六个人,也是随着故意地笑了。

对他们几个,丁勤看都没有看一眼。他知道,自己走到这一步,可能是那个大人的误会,也可能是故意的。

如果那个女人在的话……

他的目光在周围快速搜索,很快停留在擂台的另外一角。

“就是那位大人。是她带我来的。”丁勤用手指向她,“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问她。”

主持人顺着丁勤的手看过去,面『色』微微发生了些变化。那女人显然也听见了丁勤所言,这时正在向着这边走过来。

临近时,主持人先行了一礼,“三姑。刚刚他说,他不是来比武招亲的,只是来见岛主的,然后被你带到了这里,说是个误会。”

这所谓的三姑笑了笑,斜眼看了看丁勤。她的笑意之中带着一种极难理解的感觉,“没错,他不是来报名招亲的。他是来见岛主的。只不过,”

她还是用那种笑意看着丁勤,“这小子来时,我见他气度不凡,觉得是块好料。特别是他年龄虽轻,言谈举止却是极为稳重。所以,我才想用这三关试一试。没有想到他过了关,刚刚也初步得到了岛主认可。”

丁勤对她说的有些不满,“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那三关是比武招亲的前期准备?”

三姑道,“我若告诉了你,你会去试吗?其实,你过了三关,不代表你能嬴了打擂。你嬴了打擂,也只是岛主招亲的基本条件之一,岛主最终要不要你,这也不一定。”

丁勤深吸了口气,“三姑,我想说明两件事。第一,我只想见岛主,不想娶岛主。第二,我对于你这比武招亲打擂台,没有什么兴趣。此事本就是你自作主张,我现在要求退出,并不过分。”

“大胆!”主持人在旁边厉喝了一声,“居然敢说三姑自作主张,你以为你是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三姑一摆手,“罢了。由他说吧。不过,”

她看着丁勤,“此前主持人说的对。现在,除非你打嬴擂台,否则,你就没有见到岛主的机会了。于公于私,都是如此。”

“你们这有些霸道了。”丁勤轻哼了一声,“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样强行『逼』人打擂的。”

三姑呵呵一笑,“我就『逼』了,你能怎么着?你的事情,我也向岛主汇报了,她也同意了,你能怎么着?你想见岛主,只有一个办法,打嬴这些人。这是我们弗兰西岛的地盘,规则是由我们定的,怎么着?”

她这时完全是一种无赖的表情,说话的语气与她的身份地位也极不相符。

丁勤现在气已经到了极点,“不能怎么着。大不了,我掀了你的擂台,毁了这场招亲!”

“呦呦呦,”三姑匝了几下嘴,“看这孩子,多大的口气。你以为举得了石球,就掀得了擂台?你以为过得了三关,就毁得了招亲?”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阴冷,语气也严肃起来,抬起胳膊绕着擂台外缘指了一圈,“来来,看看看看。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里有一百精兵,你能有多大本事,毁了招亲?笑话。我告诉你,”

她的一只手指抬起了丁勤的下巴,“可别为了一时出风头,最后连小命都丢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特殊手段

丁勤看着三姑,心中的怒气已经在眼中显『露』。“那,如果这擂台完好无损,所有准备参加比武的人,全都无法参加了呢?或者说,如果我在擂台下,就已经把那些人都打趴了呢?”

三姑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丁勤。随后,她又呵呵一笑,“呦,臭小子,口气还是不小呢。把这些人全打趴?就凭你?也罢,若是你真把他们全打趴了,那我也可以算你有本事,让你单独见一见岛主。”

“你说话算话?”丁勤听她这样承诺,倒也觉得有了些希望。

“三姑说话,向来算话。”她突然略带妩媚地一笑,“不然,我就不是三姑了。”

丁勤突然陪着她笑了,意味深长地道,“好,那咱们就这么办。”

只不过,听他们两个这样说,其他几个人却是不同意了。排在第一位的人直接喊了出来,“凭什么?有本事就上擂台去打,你们两个在这里戚戚喳喳个什么?”

“对啊对啊。”其他人也开始附和,似乎对于丁勤有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丁勤突然转过头,看着他们。他的目光中带着一种冰冷的感觉,“上不上擂台,你们以为对胜负有什么区别?”

说罢,他右手一抬,一条空气刃直接切向第一个说话的人。

由于同时运起了万物生长,这一条空气刃发出时,几乎没有引出什么灵力波动。

那人似乎也在等着丁勤出手,立即释放了灵力,两带两星在身后飘动。

与此同时,他身上升起一层护盾,双手已经准备向丁勤还击。

确实,在人们的常理之中,灵力波动越大,攻击的威力越大。丁勤这一击没有什么波动,就不该有什么威力,只凭一个灵力二阶二层修者的护盾,应该足以抵御。

可是,这个人,或者说,现场绝大多数人都错了。

丁勤的空气刃接近那人时,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速度再次加快。

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啪”一声脆响,灵力护盾被完全击碎。空气刃的余威,将那人直接掀起,向后飞出不下十米,撞到墙上后才慢慢滑下。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丁勤这一击,直接让他掌控了局面。几乎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般。

那好歹也是灵力二阶二层的修者的啊。

在这个弗兰西岛上,虽然有一些修为高于二阶五层的高手,可是那毕竟人数不多。二阶二层,属于那种在人群中有一席之地,同时也有能力让人尊重的人。

可这样一个人,居然没有还手,便已经在墙根下萎糜了!

他转头看了三姑一眼,又彻底面向那些准备打擂的人,“有人想主动来吗?”

那些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一个个连连摇头。

丁勤上前一步。“没有就好。还省了麻烦。”

其中一个人理解错了他的意思,面上堆笑道,“对,对,我们不打,不打。”

丁勤脸上却是没有表情,“既然不打,就都给我退出去。”

说罢,水行诀在全身涌动,他正面所向的部分,形成了一层强撼的冲击波。

这一道冲击波,虽然不像是空气刃那样锋利,但其中所含的力量,也非一般人能及。

嘭一声闷响,冲击波到达之时,六个人之中,有五个直接被震飞了出去,其中一个还吐了一道的血。落地后,几个人或真或假地在地上打着滚,没有一个人爬起来。

只有一个人,便是与丁勤在同一组的,脸上带着一些不屑,在冲击波到达之前高高跃起,躲过这击后,一边释放灵力,一边准备还击。

灵力二阶五层。

这个人比丁勤要大不少,应该已经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即使如此,有这样的修为,已经足够人们惊叹了。

所以,当空中两带五星飘动时,不少人都“啊”地叫出了声。

不过,很快他们又“噢”了一声。

第一声是惊叹,第二声是惊惧。

因为在第二声时,那个人已经在空中身子一歪,带着一蓬血就落下来了!

他们当时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这个人释放灵力之后两带两星的飘动上,而忽视了下面的丁勤。

为防止给自己后续的行动造成什么麻烦,丁勤采取了最直接的方法。

用最短的时间,把他击垮。

他的手从腰间划过,银月随着手臂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冰霜的离水刃直接冲向了空中的对手。

在他做这一系列的动作时,不知道是因为银月的冰寒,还是因为丁勤的冷利,三姑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当人们的目光从空中的人回到丁勤身上时,他早已经收起了银月。

他并没有理会三姑惊愕的表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三姑,现在,没有办法比武招亲了吧?”

三姑回过神来,眼中又有怒意,又有惧意。

怒,是因为丁勤毁了他们岛上的大事。

惧,是因为包括击败一个灵力二阶五层的高手在内,丁勤始终没有释放自己的灵力。

一时之间,在她心中,丁勤成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形象。她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在前几关,特别是第三关,没有强行要求丁勤去干什么。

见三姑一时没有说话,丁勤以为他没有听清,又追问了一句,“三姑,现在,没有办法比武招亲了吧?”

“啊?哦哦啊。”三姑的表情有些迥迫,“这个,现在,现在确实比不成了。”

丁勤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是否三姑可以履行刚刚的承诺,带我去见岛主了?”

三姑脸上略有些犹豫,想了想才道,“要见岛主,我也需要通报一番。毕竟,刚刚的事,是一种意外情况。希望你不要……”

她本有和丁勤商议之意,但却被丁勤打断了。“无妨,尽管按照你们的规矩办。我可以在这里等。”

三姑『露』出些许的喜『色』,“那好,请公子进里面休息。”

丁勤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就站在这里即可。”

三姑多少有点迟疑,“这……”

丁勤『奶』轻松地道,“只要三姑快去快回,就算是对我丁勤的支持了。”

三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灵机一动转身,招呼后面的人,“来人,快给丁公子上茶。另外通知医疗人员,快给这些伤者治疗。”

吩咐完之后,他似乎不想在些多停一秒,立即向后面走去。

很快,三姑返回,“请公子随我来。”

丁勤没说什么,跟着她往后走去。在一个走廊里转了个弯,进入一个大厅,就见厅内正座上坐着一个以纱巾蒙面之人,在她之下,有几个人站立,其中却是以女『性』居多,而且年龄也多在五十多岁的样子。

三姑将丁勤带到大厅的中间,“岛主,丁公子来了。”

岛主微微点头。三姑站到左边居中靠前的位置,便不再说话。

岛主声音很是柔美,也没有半分苍老的感觉,“刚刚听三姑说,丁公子为见我,直接毁了比武招亲,看来也是特例独行之人。敢在我弗兰西岛做出如此的事,更是胆量可嘉。”

丁勤道,“我本意只是来见岛主,比武招亲,是三姑没有告知我而为之。既非我意,我为何要屈从?”

岛主呵呵一笑,“那看来,确实是三姑想得多了些。她本意是看中你年轻有为,想给你个机会,结果却成了误会。”

丁勤听出岛主是在打圆场,却也不想这样浪费时间,干脆开门见山地道,“岛主,此事已经过去,我此行是有事来和岛主商议。”

岛主的语气中也严肃了几分,“那丁公子此行,具体是何事?”

丁勤看了看下面站着这些人,“岛主,我觉得,此事事关重大,想和你单独商议一下。”

“什么?不行!”站在左边第一个人马上站了出来,“如果是公事,在此直接说便可,如果是私事,岛主恕不接待。”

丁勤目光转向她,“你是岛主,还是她是岛主?我与岛主商议,为什么由你来决定?”

那人没有半分退让之意,“这是规矩!”

丁勤道,“那你们弗兰西岛的规矩,就是由你们这些站着的人,来替岛主说话?岛主的事,都由你们决定?”

那人还要说什么,却听岛主道,“大姑,先不要动怒。若是丁公子想与我私谈,我给他个机会也无妨。”

这个所谓的大姑面现忧虑之『色』,“岛主,这……”

岛主道,“大姑放心。我看丁公子,不像是『奸』恶之人,容我与他谈谈便是。丁公子,请随我来吧。”

说罢,岛主起身,先行向后走去。大姑还是有意阻止,但岛主未回应。丁勤大步跟上,路过大姑身边时,明显感觉到大姑目光之中带着一种敌意。

丁勤没有理会,随着岛主,出了后门,转了两个弯,进入了一个有守卫的房间。关门前,岛主特意指示守卫看好门,没有她的允许,不得任何人擅入。

之后,她关上门,对丁勤道,“丁公子请坐吧。有什么事情,尽管道来。”

一边说,她一边摘下了面罩。

她的容貌,却着实让丁勤有些意外。

第二百四十六章 劫持

单从容貌上看,这个女子似乎不超过二十岁!

面容清秀,五官精致,带着微微的笑意,没有丝毫的架子感,反倒让人觉得和蔼可亲。

看出丁勤的这种异样,岛主微微一笑,“怎么了?刚刚还威风八面的丁公子,见到我的真容,却也看呆了?你现在是不是后悔没有参加比武招亲?”

她停了一下,“若是你参加了,以你的身手,第一名必然是你,说不定今晚你就能抱得美人归了。”

丁勤却是摇了摇头,“岛主说笑了。丁勤却实有意外之感,却无半分男女之心。”

“呵呵呵。”岛主自然地笑了笑。“开玩笑呢,你这么当真干什么。对了,你可以叫我唐绯,不用非岛主岛主地喊。岛主这称呼,我现在快烦死了。”

丁勤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直呼姓名,而是道,“唐岛主能如此坦然相对,也是让丁勤心中宽慰不少。”

唐绯道,“丁公子谦虚了。我这接任岛主,不过几个月时间。此次比武招亲,也是姑姑们担心我的终身大事而设计的,实际上我并没有怎么参与。对了,公子此行而来,具体为何事?”

丁勤见唐绯如此主动提出自己的来意,心知这个女子应该比较爽快,“唐岛主,实不相瞒,我此来,是想让岛主下令,解除掉附属四十一个岛屿的赤血吸虫。”

唐绯微微一愣。之后,她婉言道,“丁公子可知,若是除去赤血吸虫,对这些岛来说意味着什么?对我们弗来兰岛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丁勤道,“我略知一二。但是对于这些岛上人来说,是获得了自由和幸福。作为岛主,你为弗兰西岛着想,这是应该的。但是,这些岛本来也是独立的,你们又何必非要控制他们。”

唐绯道,“公子所想的,在我曾经接任岛主时,却也想过。可是,你要知道,我们的控制,只是部分控制。而且,若真是除去了赤血吸虫,”

她停了一下,“大列颠岛定然后去抢夺,这种抢夺,引发的可能不是冲突,就是战争了。战争对一个岛上居民带来的危害,怕是远远比我们控制要大得多。”

听她的担忧只是这个,丁勤反倒是轻松了起来。“唐岛主大可放心。大列颠岛那里,我已经去过了。他们的顾虑与你们类似。我和他们谈过了,他们答应,若是你们除去其他岛屿的赤血吸虫,他们就除去他们所控岛屿的噬灵虫,此后各岛独立发展,各不相干。”

唐绯听完想了想,“这是他们岛主所说?”

丁勤点了点头,“你没见我带的人之中,就有大列颠岛的人?”

唐绯道,“话虽如此,可是,要让我信任你,我也要承担风险。万一你与大列颠岛是一伙的,到时候,我除了赤血吸虫,岂不是让弗兰西岛全线溃败。”

丁勤唐绯有这种想法是正常的。他想了想道,“若是如此,唐岛主可以在我身上先种下赤血吸虫。这应该足以表达我的诚意了吧。”

唐绯微微一怔。她眼中好奇的光不停地闪烁,“这……你可知道,赤血吸虫一旦种下,除非有我们岛的独门解『药』,否则,你将此生携虫,严重影响正常生活?”

丁勤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我相信,岛主是说话算话的人。只要两岛之间不生战生『乱』,你一定会为我解去赤血吸虫。”

唐绯沉默地看着丁勤,良久才道,“丁公子为何非要为这些岛出头?”

丁勤没有任何的犹豫,“人都是公平的,虽然说,这个社会习惯了弱肉强食,但我始终认为,至少应该努力让人们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始终活在别的岛屿的阴影之下。”

唐绯听完,眼中闪过一丝特殊的光芒。唐想了很久才道,“若是如此,我愿意与丁公子共同解放这些岛。不过,请公子喝下这杯水。此水之中,便有赤血吸虫。”

她说着,手从从身上某处划过,取出了一个水壶。拿起丁勤面前的杯子,她倒出一杯水,微微泛绿。

丁勤一眼便识出,她身上带有灵纳石。

没有什么犹豫,丁勤伸手拿起杯,一饮而尽。

水甘甜可口,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入腹之后,丁勤细细地感觉,却未能察觉到赤血吸虫是什么东西。

难道说,此虫如此厉害,超出了自己的识别?

他再次仔细地感觉着口腔中部分未咽下的『液』体。

这感觉太熟悉了。

自己对这『液』体也太熟悉了。

因为自己对水行诀的练习,对水的感觉异常敏感。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些『液』体中,没有任何虫类。

可能觉察到丁勤正在分析水的情况,唐嫣突然笑了。“公子可是在分析这水的成分?”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只是,我未能查觉有任何异常。”

唐绯呵呵直笑,“看你这么坦然,那我告诉你也无妨。其实这并不是什么赤血吸虫,是我最喜欢的饮料罢了。我也是想试试丁公子的为人。面对赤血吸虫没有半点犹豫,我信你。只是,”

她的脸上现出些许的担忧,“我信你,那些姑姑叔叔的未必信你。”

丁勤更没想到唐绯这么痛快。说到那些姑姑叔叔,“刚刚我看,似乎那些人想要架空你。”

唐绯道,“也不能这样说。其实,只是因为我年龄太小,这些长辈们不放心。我的意见,她们还是肯听的。但是,要去掉这些岛的赤血吸虫,可能还真是要费些功夫。”

丁勤点了点头,“这涉及到你们岛的战略利益,当然会费些功夫。所以,我的本意才是要单独和岛主商议,避免其他人员介入。否则,知道此事的人越多,阻力越大。”

唐绯轻轻一笑,“在你之前,我就曾经提过此事。因为我的观点和你类似。只靠我们弗兰西岛自己,完全可以保证本岛的生活质量。一直拖着那些岛,更大的作用只是和大列颠岛抗衡罢了。可是,长辈们不听。”

丁勤深吸了口气,“你们这些长辈,最高修为是什么级别?”

唐绯道,“大姑修为最高,灵力二阶七层。”

丁勤心中有了些底,“那大不了,打服她们就是。”

“你修为很高?”听丁勤这样说,加上了解到丁勤把所有准备参加比武招亲的人都打服了,唐绯也是难掩好奇之意。

丁勤没有直说,“很高不算,不过对付你大姑,绰绰有余了。”

唐绯的声音低下去不少,“其实我不希望你伤害姑姑们。她们毕竟年龄也大了。其实,不如换个办法。”

丁勤能理解她的心意,却不明白她后半句的意思。“换个办法?什么办法?”

唐绯的语气之中有些不确定,“不如,不如……你绑架我吧。”

“绑架?”丁勤睁大了眼睛,“绑……绑架?”

他实在想不通,会有人主动要求别人绑架自己。

可是,唐绯确实是这样说的,还专门重复强调了一遍,“对,绑架。几个长辈很疼我,若是你绑架我,提任何要求,他们都会同意的。”

丁勤反倒有些难以决定了,“这……可行吗?用绑架来要挟他们?万一他们不同意呢?”

“我有把握!而且,你可以把我带到大列颠岛去。如此一来,这边除赤血吸虫,那边见我随你去了,也能算是我们的诚意,刚刚好除去噬灵虫。两个岛一同动作,扯平了,谁也不会攀比。”

丁勤皱着眉头,来回走了几步,“你确定可行?万一你的那些长辈存有异心,反倒这是除去你的好机会。”

唐绯道,“你想多了,他们哪儿来的异心?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个能当岛主,肯定就不是我来接任了。实际上,当这个弗兰西岛的岛主,也是需要很多条件的。”

“那好。”丁勤终于定下了决心,“就按你的说法办。”

他手从腰间一抹,从灵纳石腰带之中,取出一条上好的绳子,正准备上前去捆,却又犹豫了一下。

唐绯有点儿意外,“你也有灵纳石?”

丁勤点点头,“以前的时候,偶然得之。”

说完,他把绳子扔到唐绯身前的桌上,“你自己把身上绑一下吧。我怕把你绑太紧了。”

他这么说,并不是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唐绯如此配合自己,还要和自己一起演戏,实在不应该让她受太多苦。

没想到,唐绯笑嘻嘻地道,“怎么了,舍不得我呀?还是你来吧,免得长辈们看出破绽。”

“那好。”丁勤说着,一掌向唐绯后颈砍了下去。

唐绯身子一软,便晃晃地倒在了地上。再次醒来时,她坐在椅子上,身上绑着绳着,连灵力也被封住了。

丁勤坐在她对面,“那就让你受苦了。还有什么说的没有?如果没有,我就要把你嘴也堵上了。”

唐绯摇了摇头,“你可以行动了。如果真能让那些岛上的人脱离弗兰西岛的控制,我苦点儿也值得。”

她这样一说,丁勤突然有点儿心软了。因为他能感觉到,即使现在不用这种过激的手法,以唐绯这种心肠,可能也会慢慢改变那些岛的生活状况。

只是,赤血吸虫和噬灵虫,始终是丁勤心中的一块心病。

沉默了一会儿,丁勤走到唐绯身后,在后面一提,把她拉起。走到门口处,他的灵力一动,两扇门直接从内部被冲开,飞到外面。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两岛会

单那里的守卫直接慌了神,见到唐绯被丁勤绑着出来时,更是魂不守舍,才想上前救人,却已被丁勤击飞。

带着唐绯,丁勤一直走到了刚刚那个厅里。那些长辈见此状,也是极为慌『乱』,其中以大姑为首的一部分人,直接释放了灵力,准备直接抢人。

丁勤沉声道,“大家不要慌。刚刚我与岛主商议些事情,一时没有谈妥,所以我只能采取这样的手段。希望大家以岛主的安全为重,听我说几句话。”

本意上前的那些人,听丁勤这样说,倒是都安静了下去。

丁勤道,“第一,只要你们将所控制的四十一个岛的赤血吸虫全部移除,我就能确保岛主的安全。”

刚刚说到这里,大姑直接反驳道,“不可能!看来,你真是大列颠岛的人!”

丁勤看了她一眼,没作解释,继续说道,“听我说完。第二,我会确保大列颠岛同时解除他们所控岛屿上的噬灵虫。”

“第三,希望你们两个岛,在此事之后,不要再生战『乱』,也不要再控制其他岛屿。”

大姑显然不服,“你算什么人,敢这样同时号令两岛?”

丁勤冷眼看着她,“我不算什么人。但是,你们该知道,她是什么人。”

说着,他提着绳子,把唐绯向前一送。

唐绯这时也很配合地呜呜了几声。大姑想救人,却又担心唐绯,眼中显得犹豫不决。

丁勤没理她,推着唐绯就往外走。“什么时候清除完毕了,到大列颠岛找我。到时我会保证,大列颠岛与你们同时完成,你们的岛主也能重获自由。”

在说这些的时候,丁勤故意把后背的一部分破绽暴『露』于大姑眼下。

他知道,以大姑救唐绯的心情,一定会使用某种法诀来偷袭自己。

而且,为了唐绯的安全,她不会使用大范围的杀伤『性』法诀,必是精准为上。

果然,一股灵力波动突然传来。

丁勤就像没有感觉一样,继续往前走。但是,补天盾已经发动。

随着补天盾,淡淡的隐约的灵压在大厅中悄然发散。

“锵”一声响,大姑的法诀被几乎看不见的补天盾拒绝在外,完全消失。

看着自己的法诀未能奏效,又感受着大厅中淡淡的灵压,她的脸上一副惊惧之『色』。

她用的这一招,正是自己的成名招式,破盾穿甲灵力钉。

就像是名字一样,此灵力钉,专破护盾,专打护甲,精准攻击,霸道异常。

这么多年来,这一招的法诀,从未被人如此轻易的防御!

可是,这个年轻的小子……

见大姑的攻击无效,厅中人多数也是一脸错愕。

只有三姑,亲见过丁勤的攻防,才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但是,她眼中却有一种焦虑,对唐绯安危的焦虑。

直到两人走出了大厅,他们才反应过来,“追,追上去!”

他们的动作,其实慢了一步。当他们离开大厅时,丁勤已经走出很远。

他的目标很明确,自己的铁甲船。

甚至说,现在带来的那些水手,他都可以不要了。

自己一个人,足以航海。以前经历过了那么多复杂的海况,现在这一段海路,可谓轻松得很。

带着唐绯跳上船后,丁勤直接升锚,扬长而去。

而后面弗兰西岛的那些人,看着丁勤离开,虽然也纷纷起航,可却没有什么办法。

因为他们的船不行。

他们的船,比丁勤的铁甲船,在工艺上落后几代。

不管是灵活『性』还是速度,都是难以比拟的。

上船之后,丁勤很快便解开了唐绯,并疏通了她的经脉。

唐绯没有什么怨言,只是自己沉默着,慢慢活动着稍有些僵硬的关节,同时按摩着一些皮肤上有些渗血的勒痕。

丁勤看了她一会儿,其实心中也有些不忍。可是,为了演一场『逼』真的戏,他不得不这么做。

“你真的不后悔?你是弗兰西岛的岛主。这样做,可能是违背了民意吧。”丁勤想了想后,才这样问道。

唐绯笑了笑,“后悔么,还没到那个程度。只不过,心里矛盾是真的。可是,还有一点很重要。现在,这些人无法自己驱除赤血吸虫。万一有一天,有人能办到了呢?他们现在不觉得我们是敌人,因为他们怕我们。”

她停了一下,“一旦有一天,他们不怕我们了,回想到自己的经历,一定会把我们当成敌人的。一个岛会这样,其他岛也会这样。也许有一天,弗兰西岛就将面临四十一个岛的敌人。”

丁勤听完,摇摇头道,“可能几十年,上百年,还未必到这种程度吧。但是你的想法却是不错。这么做,也算是为了弗兰西岛的未来着想。”

唐绯道,“就像你说的,人们都有平等生活的权利。这一点,谁都不应该去违背,也不应该去改变。”

丁勤听完点点头。他没有再去管唐绯,而是一个人回到了铁甲船的『操』纵位置上。

由于刻意加快了速度,丁勤很快便将其他船甩得不见了踪影。第三天清晨的时候,大列颠岛已经遥遥在望。

唐绯毕竟年龄尚小,亲眼见到一直敌对的岛,并且过会儿还要登上去,显得有些激动,甚至双手都握上了拳,微微发抖。当看到大列颠岛上的港口有船开出来迎接丁勤的铁甲船时,她更是有些难以静下心来一般地在甲板上走来走去。

随着那些船的引导,丁勤的船又停回了原来的港口。迎接他的是史元博,见丁勤还带回了一个年轻的女子,他多少有些意外,“这位是?”

丁勤道,“弗兰西岛现任唐岛主。她随我来,也是为了两岛之间相互不侵犯之事。”

一听这是弗兰西岛的岛主,史元博大惊失『色』,立即吩咐下属道,“快去报告岛主,说有贵客。”

之后,他用几乎对丁勤一样的尊敬之意,对唐绯行了一礼,“不知道唐岛主光临蔽岛,有失远迎,还望唐岛主见谅。”

唐绯在这种场面上却是表现出了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微微一笑,还了个礼,“大礼不敢受。我也是临机随丁公子而来,希望不要扰了贵岛的秩序。”

史元博也是礼节『性』地道,“哪里哪里。”之后,他转向丁勤,“丁公子,唐岛主,请随我来。”

如丁勤所料,史元达果然亲自出来迎接。双方又是一通看起来有些虚假的客套,然后才回到了会客大厅。

排座次时,史元达故意让丁勤坐在了第一位,这样的话,他和唐绯便能分居两侧。这样的安排,一来是丁勤主导了双方岛屿之事,二来,如此的位置,也刚刚好拉平大列颠岛和弗兰西岛双方的关系。

丁勤开门见山,“史岛主。弗兰西岛已经同意,双方一起解除在各自岛屿上的毒虫。还望岛主履行诺言。”

史元达点了点头,“丁公子放心。一切我们已经安排妥当,就等丁公子回来了。”

丁勤“嗯”了一声,又道,“在我之后,可能还有一些弗兰西岛的船过来,到时候希望岛主也引导一下。他们没有敌意,目标是我和唐绯。其实,唐绯和我演了一出绑架的戏,并以解除那些岛上的赤血吸虫为条件。”

听丁勤这样说,史元达面『色』大变。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笑容,“丁公子和唐岛主做事,必然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丁勤笑笑。“只要不引发两岛的冲突就好。弗兰西岛的船前来,以及人上岸之后,定会因为岛主被我带走,有激动情绪,望大家理解,这并不是针对你们岛的。或者,到时候我同你们同去迎接吧,如此更好些。”

史元达松了一口气,“丁公子若是能前去,最好不过。我这就去安排解除噬灵虫一事,请元吉,元博安排丁公子和唐岛主休息。”

丁勤没有反对。

史元达起身离去,史元吉和史元博还没有引导丁勤和唐绯离开,却听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听说那个什么丁公子回来了?”

没等外面守卫回答,史玲玲已经一阵风一般地进了大厅。史元博想去拦她,却没有拦住。

往里面瞟了一眼,她立即就变了一个声调,“什么,他还带回来一个姑娘?”

史元博马上拉住她,“玲玲,不可『乱』说话。这位是弗兰西岛的岛主唐绯,专门跟丁公子一起回来,解决两岛之间的事情的。”

“啥?岛主?岛主跟他来干什么?解决事情,怎么解决?”史玲玲的话语之中似乎很是不快,“我的事儿都没解决,怎么又带个女的来!而且,你那么看我干什么?你什么意思?”

她所指的,便是唐绯。

唐绯实在不知道这个史玲玲为什么这样说话,因为在这样的公事场合,如此显得太没有教养了。但是她也感觉得出,这个女孩子的身份应该不一般,所以并没有挑理,而是嫣然一笑,“这位小姐,若是我突然来贵岛有所冒犯,还望见谅。”

史玲玲却是不吃这一套,“见什么谅!你是冲着丁勤来的吧?你是看上她了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史玲玲的脾气

唐绯微皱了下眉头,婉言道,“我想小姐可能是误会了。虽然丁勤在我岛参加了比武招亲,并且最终他打败了所有对手,但是他并不能算是那场比武招亲的胜者,所以,我们两个之间,还只是普通关系。”

史玲玲一听,更是显得气愤难忍,“什么?这个家伙还去比武招亲?在大列颠岛祸害一下就得了,居然还跑到弗兰西岛去拈花惹草!我真没有看出来,你老老实实的外表之下,居然也是一副花花肠子!”

对史玲玲的言语,史元博马上表示出了极明显的不妥之意,上前拉了下她的胳膊,“玲玲,话不可『乱』说。唐岛主此来是公事,若因你的一言一语,真是影响了两岛之间的关系,这责任你可担不起。再说,”

他转头看了看门外,“便是你爹,估计也不会容忍你这么说的。”

唐绯对此却并没有怎么在意,故意上前打圆场道,“我看这位小姐也是无心,前辈不必如此怪罪于她。至于我们两岛之间的关系,还有共同解除毒虫一事,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受影响。”

史玲玲一听,马上又冒泡了,“你看你看你看,她居然还装好人!这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嘛!这就是又想当又想立牌坊!”

“放肆!”史元博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史玲玲大吼了一声,吓得她直接一个哆嗦。“玲玲,我再告诉你一遍,不要以为你是大哥的女儿,就能在这样的场合胡来!现在就给我出去!”

史玲玲听叔叔这样说,眼圈也红了,很快泪水便流下。她先是看了看史元博,然后转向丁勤,抬起右手指着他道,“你看,全是因为你!你一来,把所有事儿都搅『乱』了!你们把两个岛怎么折腾,我不管,但是你得对我负责!”

负责?丁勤心里一阵『迷』茫,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负什么责?”

“你说负什么责!”她的情绪似乎已经完全失控,“你扯掉了我的面纱的事,就得负责!可是没有想到,这个事儿还没有个说法,你就又比武招亲带了个姑娘回来!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贱呢!”

丁勤更是一头雾水,“这关面纱什么事?”

史玲玲正要说什么,却是被史元博“啪”一声打在了脸上,“出去!你这个不争气的丫头!”

史玲玲被史元博打得一愣,一只手捂着脸,许久才回过神来,用极为委屈同时又极度不信的语气问道,“三叔,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从小到大,你比我爹还疼我,现在居然为了这对狗男女来打我?”

“滚出去!”史元博怒不可遏,大吼一声,似乎震得水杯都呼啦啦直响。

史玲玲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恨恨地道,“好,你们都不喜欢我,那我就走,我死了算了!自从我娘一死,你们就都把我当成累赘!”

她说完,丝毫没有犹豫地转身,一个人向外跑去。

史元博看她离开,眼中明显有一丝不舍。过了很久,他才转向丁勤和唐绯,有点儿不自然地陪笑道,“这个,让两位见笑了。玲玲从小被我们三个宠习惯了,『性』格上有些偏激。”

唐绯还只是笑笑,“谁都有小女生的时候。在我没有当上岛主之前,同样也会在各个姑姑面前撒娇呢。”

说到姑姑,她似乎又有些担心,半转向丁勤,但更像是自言自语,“估计明天,她们也该到这里了吧。”

丁勤却是一直在想史玲玲刚刚所说的话。犹豫了半天,他才问道,“三当家,刚刚史小姐说到面纱的事,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我确实是扯下了她的面纱,那又有什么责任?”

史元博脸上浮起一丝尴尬,“这个,这个,没有什么,小孩子的游戏罢了。哦对了,你们的房间应该准备差不多了,两位请随我来。”

既然史家不肯说,丁勤便也没有多问。随着史家两兄弟,他带着唐绯往外走,去向是大列颠岛上的客人招待处。

不过,才走到一半,就听见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二二当家,三当当家,不好了,不好了!”

史元吉走在前面,首先应声,“什么事,好好说。”

那人使劲吸了两口气,又咽了口唾沫,一边抹额头上的汗一边道,“大小姐,大小姐上了硫磺口了,说是不活了要跳下去,我们扯也扯不住……”

“混帐!”史元博忍不住骂了一句,“告诉她,愿意死就去死吧,不用这么虚张声势!”

史元吉知道史元博还在气头上,同时也怕史玲玲真的出什么事,转身道,“三弟,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丫头的脾气我们大家都知道。我看不如这样,你带丁公子和唐岛主去休息,我去看一看。”

史元博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行。你去吧。”

他又转向丁勤和唐绯,“两位,这实属我们的家事,希望两位不要介意。”

唐绯没说话,丁勤却突然来了一句,“二当家。”

他这一开口,却是让史家两人心里都颤了一下。虽然说,丁勤表面看起来安安静静,但是要知道,能让他们大列颠岛三兄弟同意去除附属岛上噬灵虫的,却恰恰是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年轻人。

一直到现在,丁勤的修为如何,他们始终没有『摸』透。但是他们却知道,丁勤的修为一定是高于他们。

史元吉从惊诧之中回过神,才应声道,“丁公子。有什么事?”

丁勤道,“我看,史小姐去什么硫磺口一事,多半也是因我而起吧。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由就让我随二当家一起去看看。”

“这……”史元吉似乎一时拿不定主意,看了史元博一眼。史元博也是皱着眉头,最后才点了点头。

这三兄弟之间的关系,让丁勤感觉很微妙。本来,应该是老大不在,老二说算,老二不在才轮到老三。可是从最开始,似乎史元博的地位就要高出史元吉一些似的。

有了一致意见,史元吉才点了点头,“也好。那就请丁公子随我而来吧。”

所谓硫磺口实际上是大列颠岛上的一座小火山。也正是因为这座火山的存在,才让大列颠岛上靠北的地域出现了大大小小不等的温泉。

穿过一片树林之后,硫磺口就出现了丁勤的眼中。整座山并不高,但却冒着些烟气水汽,是典型的火山活动现象。

远远看去,在山脚下,还有山顶上,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史元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带着丁勤,穿过人群到了山顶。

山顶呈凹陷状,也是典型的火山口样。在山顶边缘有一小圈平地,形成了一个圆环,站在圆环处往下看,可见百米左右深的地方,就是火山口的底部,透过流动的烟气,隐约可见暗红的岩浆。

浓重的硫磺味在空气之中飘散,这硫磺口的名字也是名不虚传。

史玲玲就坐在平台的边缘。她满脸泪痕,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在她的身边,有几个人,时刻保持着警惕,可是又没有人敢去拉她,生怕稍有动作,她便跳了下去。

史元吉走到史玲玲一侧,“玲玲,是我,我是二叔。什么事都会过去的,你这样坐在这里,总不是个解决的办法。听我话,过来,我们回去说。”

史玲玲的泪流得更厉害了,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二叔,你不用劝我,我不想活了。我的面纱都被人摘了,这事儿不解决,我对不起我死去的娘啊。”

史元吉叹了口气,“玲玲,不管怎么说,当初你娘那样说,也只是希望你能生活得更好吧。你现在这样坐在这儿,一不留神就可能掉下去,你娘知道了,也会担心的。”

史玲玲根本就没有回头,而是看着下面的火山口,“二叔,你说,我娘想我吗?”

这个问题,让史元吉愣住了。

因为这个问题没法回答。

说想,万一她思母心切,跳了怎么办?

说不想,万一她更伤心,然后想不开,也跳了怎么办?

沉默了一会儿,史元吉才道,“玲玲,丁公子也来了。”

听史元吉这么说,史玲玲才转过了头,满眼泪水地望着丁勤,委屈地抽泣着,“你来干什么?”

丁勤上前几步,“我只是来把事情弄个清楚。如果说,你因为我而死,那我心里必然会不安。”

“清楚?”史玲玲奇怪地笑了笑,“有什么好清楚的?你在弗兰西岛参加比武招亲,把人家的岛主都带回来了,还不清楚吗?”

“这和那无关。唐绯是因为公事而来。”实际上,对于所谓的比武招亲,丁勤也不想多说什么。

“那好,既然无关,”史玲玲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我问你,你会娶那个岛主么?”

丁勤一愣。这算是什么问题?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回答道,“当然不会。”

史玲玲看了他有几秒,才又说道,“你说的当真?”

丁勤点了点头,“自然当真。我再重复一遍,我没有参加比武招亲。我打败了所有参加的人,但是也破坏了招亲。”

“那好。”史玲玲把脸上的泪仔细地全部抹干,又用手捋了一下头发,“那好,你看着我。我问你,你会娶我么?”

第二百四十九章 面纱

丁勤差一点儿没有掉下火山口去。

这姑娘发的是哪门子的神经!

这又是哪儿来的问题?

他瞪大眼睛,看了史玲玲半晌,“何出此言?”

史玲玲道,“你就回答会或者不会!你好好看看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你看看我。看看我的相貌,我的身材,我比那个唐绯一点儿也不差!甚至我比你见过的人,应该也都不差!对不对?”

丁勤没有回答。但是他心里确实是不由自主地比较了一下。

不是和唐绯比,而是和何嫣比。

而且,比较之后,他客观得认为,史玲玲比何嫣还是差了一大截。

得出结论后,丁勤才感觉有些意外。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何嫣?是因为,自己想她了么?

但是,自己又为什么会想她?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和自己经历了一段奇妙的冒险?

他不知道,甚至感觉,心里有些『乱』。

见丁勤一时没有回答,史玲玲又追问了一句,“嗯,不好回答是不是?那好,我不问这个问题了,还是简单地问,你到底会不会娶我?”

丁勤被她这样一问,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很是肯定地道,“不会。”

史玲玲面上现出极度失望的表情,脸『色』也变得苍白。她的嘴唇微微发抖,“为什么,给我个理由!我哪里不好了?我有容貌,有身材,有修为,还有家世背景资本,你娶我,哪点儿会亏了你?”

丁勤道,“你说的没错。可是,你不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也不玩弄感情的人。所以,我不会娶你。”

史玲玲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你说真的?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你会不会娶我!?”她后面这一句,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来的,喊的时候全身都在发抖。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仍以自己特有的平静语气道,“不会。”

“那好。”史玲玲突然笑了,“那好。那好!”

一连说了三个那好之后,她身子突然一歪,从火山口直接跳了下去。

包括史元吉在内,大列颠岛的人都是“啊”地惊出了声。史元吉更是试图去抓史玲玲,可是只是抓住了一片衣角,然后嘶地扯碎。

他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他没有想到,史玲玲真的跳了。虽然,他也知道,以史玲玲的『性』格,什么都做的出来。

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命啊。

无意之中,一转头,却发现丁勤也不见了。

他隐约觉得事情不妙,身子转了一圈,还是不见丁勤的影子。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他拉过身边一个人,“丁公子呢?”

“跳跳跳跳,跳了!跟着小姐一起跳下去了!”那个人也是吓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丁勤,丁勤也跳了?

一时之间,史元吉心里复杂了。

多少年来,不管多高修为,跳下火山口的,没有一个人生还。

如此的结果是,史玲玲死了,丁勤也死了。

史玲玲死了,对于史家自然是大事。而丁勤死了,对于大列颠岛则是大事!

往好的方面想,丁勤死了,就没有人强迫他们去除附属岛上的噬灵虫。而现在,弗兰西岛并不知道丁勤死的消息,一定正在去除赤血吸虫。

再加上,弗兰西岛的岛主唐绯,现在在他们岛上。没有了丁勤,她就是个人质。

如此一来,大列颠岛完全有可能一举打败弗兰西岛,成为一方霸主!

往坏的方面想,丁勤的来历不明。这么年轻,有这么高的修为,搞不好是哪个世个隐岛的后代。

要是那个岛知道丁勤死在了这里,前来兴师问罪,只怕大列颠岛的日子真就到头了。

就在这两个想法正在激烈碰撞时,他的身前呼啦一下闪过一个人影。

丁勤全身带着一股硫磺味,抱着已经昏『迷』的史玲玲,居然又从火山口跳了出来。

他这一出现,人们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一次,他们没有喊出来,因为他们喊不出来。

他们的惊惧,让他们集体失声了。

因为有史以来,从没有人能跳下硫磺口再跳上来!

这里是火山。既有高温,又有大量的有毒气体。

换个词来形容,这里就是一道鬼门关。

可是,可是这个年轻人,居然上来了!

他们哪里知道,丁勤的补天盾,连辰离宗的火山都闯过,又怎么会怕这小火山。

他们当然不知道,丁勤还是百毒不侵之身。

即使史元吉原来知道这一点,但是他现在脑袋也缺了这个回路。

毕竟,历史被改变了。

史元吉的嘴张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丁,丁公子,你,你刚刚跳下去了?”

丁勤点了点头。“史小姐吸入了毒气,应该马上治疗。我们带她先下去。我大概还能帮上一点儿忙。”

史元吉连连点头,似乎不敢『插』丁勤一句嘴。就在一愣神之间,丁勤已经抱着史玲玲,跃出去近百米了。

很快,丁勤找到了山下最近的屋子,也不管住的是谁,直接把史玲玲放在床上。他用灵力迅速封闭了她的经脉,之后取出一些何嫣给她带的丹『药』,以水喂史玲玲服下。

见史玲玲的面『色』微有转变,丁勤才从她的肩膀,以灵力输入,缓缓驱散着史玲玲身体中的毒气。

史元吉进来时,一脸的忧虑,“丁公子,玲玲她怎么样了?”

丁勤点点头,示意史元吉先坐下。“目前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我不是医生,稍过一会儿,我驱完毒,你再让岛上的医生看看。”

史元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样最好。不然,我也没法向大哥交待。”

丁勤没说话。他专注地驱了一会儿毒,才又问史元吉,“二当家。我有一事不明。史小姐一个劲儿说到纱巾的事,具体是为何?”

史元吉脸上蒙上了一层悲『色』,“这个,这个,说来话长了。事情要从玲玲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大嫂说起。”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我的大嫂,是一个温柔美丽的人,也是一个好妻子,好妈妈。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天生体质缺陷,无法修炼,也容易生病。在她生下玲玲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经常卧床。”

“屋漏偏逢连夜雨。有一天,大嫂带五岁的玲玲外出,遇到了岛上的一个歹人。此人垂涏大嫂的美『色』,强行把大嫂侮辱了。大嫂又是感觉羞愧,又是觉得委屈,加上那个歹人当时的毒打,从此一病不起。”

“我们想了很多办法给她治病,却始终没有效果。大嫂把这件事归结到自己过于弱小上,然后在养病期间,一直告诉玲玲,要好好修炼,以后不受男人欺负。”

“可是玲玲生『性』好动贪玩,她从小也习惯了大嫂生病,一直不当回事。后来,在两年之后,大嫂病情恶化。临死之前,她把玲玲叫到身前,给她蒙上了面纱。”

“她告诉玲玲,自己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很长时间不能再见到她了。她说,如果玲玲保持自己的面纱不被任何一个男人摘下,她就能回来。否则,玲玲就会永远见不到她了。”

“同时,为了防止玲玲心理上走入极端,她也给玲玲开了个口子。她说,如果是一个能娶她的男人摘掉了面纱,是可以的。”

“在那之后,见不到母亲,玲玲自然记住了面纱的事。从小到大,她都是带着面纱的。等她懂事之后,她自然也知道了母亲的用心良苦。所以,她刻苦修炼,不仅在同龄人之中修为最高,比起很多长辈也不差。”

“最近几年,总有人想提亲。但是玲玲以母亲遗训为标准,想要娶她,必然摘下她的面纱。只是这些年轻人,还有谁能打得过她?”

“而没想到的是,”史元吉说到这里苦笑了笑,“没想到,你把面纱摘了。按照玲玲的标准,谁摘了面纱,她就该嫁给谁。所以,她虽然表现得不讲理,但也是有原因的,包括此前对唐绯。”

尽管丁勤对于史玲玲的『性』格实在无法接受,可是这毕竟是与她母亲有关系。想到自己此行,也是出来寻母的,而自已甚至生完连母亲都没有见过,不由得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解决完这两个岛的事,自己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一定要马上去丑元宗,找自己的母亲!

待收回灵力之后,丁勤看向史元吉,轻叹了口气道,“史小姐毕竟还年轻。至于摘掉面纱,我也非有意,更不知其中细节。若是她醒来,希望二当家帮忙解释一下。”

丁勤停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道,“另外,告诉她,我救了她一命,就算是对摘她面纱的补偿吧。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希望她珍惜这次生命。”

正准备起身,史玲玲的眼中却流出了泪。

她没有睁眼睛,但明显意识已经清醒了。非常轻地,她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会娶我?”

丁勤深吸了口气,“对不起,真的不会。但是我希望你能嫁个好人。”

史玲玲慢慢睁开眼睛,“我记住了。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丁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说来听听。”

第二百五十章 迟到的姑姑

史玲玲自己撑着慢慢坐起,“你也不要娶唐绯。”

丁勤一下子有些哭笑不得。他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我可以保证。在你们两个岛上,甚至包括你们的附属岛屿,我都都不会娶任何一个人。”

史玲玲轻笑了笑,表情很是落寞。“如此就好。至少,我没有输给那个唐绯。”

休养了两三天,史玲玲的身体已经无碍。经历过这件事之后,她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平时沉默寡言,特别是从不肯接近丁勤半步。

丁勤倒是觉得,如此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不过,随着时间的延长,唐绯的情绪却是越来越低了。

丁勤明白她在想什么。

按照两个岛间的距离,弗兰西岛的船,早就该到了才对。可是现在,大列颠岛虽然派出了船只在海上准备迎接,却始终没有弗兰西岛任何一条船的影子。

这并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唐绯找到丁勤,“我觉得,我觉得弗兰西岛可能出了什么事了。”

丁勤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只不过他没有说。看着唐绯略带无助的表情,“也许,他们是先去驱除毒虫了吧。”

“不可能。”唐绯的语气非常肯定,“几位姑姑对我都非常好,即使是去驱毒虫,也一定会有人来陪我的,确保我的安全。我很怕有人乘虚而入。比如,大列颠岛的岛主,此去也一直没有回来。”

丁勤能明白唐绯的心理,但是对于她觉得史元达一去不返与她姑姑还没有来之间的推论并不赞同。

因为他知道,史家的三兄弟,对自己还是畏惧的。

目前,在自己还留在大列颠岛的情况下,史元达即使将整个弗兰西岛攻克,实际也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他的基础都在大列颠岛。

而大列颠岛,一定意义上来说,在丁勤自己的控制之中。

所以,丁勤摇了摇头,“我觉得,和大列颠岛的关系不大。或者我们可以再等等。”

唐绯的笑容很是无力,“除了等,我们还能干什么?现在离开这里,可能会引来更多两岛外交上的麻烦吧。”

丁勤没有说话,眼眺远方。宁静的海面上,依然没有弗兰西岛来者的迹象。

一直到第七天,大列颠岛的人终于向丁勤通报,海面上发现了弗兰西岛的船。

唐绯喜出望外,随着丁勤一起去了码头。那里已经有一部分大列颠岛的人在列队迎接,毕竟弗兰西岛的人对他们来说,算是外交上的贵客。

在几艘本地船只的引领之下,弗兰西岛的三艘大船,缓缓泊入港口的码头。

每艘船上,下来的人并不多,却是带了不少东西。三姑是这些人之中带头的,也是最后才从船上下来的。

不过,她的形象,却着实让人们吃了一惊。

她身上缠着不下四五处的绷带,一只胳膊也吊在胸前。下船时,她明显一瘸一拐的,动作很不自然。

她的面『色』苍白,几乎毫无血『色』。头上虽然经过了仔细的梳整,可明显有的地方长短不齐,像是在战斗之中被削断过。

下船之后,她先是礼节『性』地和弗兰西岛的史元吉、史元博兄弟会面问好,并告诉他们,顺便把丁勤之前带过去的那些人也带回来了,然后便径直走向丁勤和唐绯。

唐绯从没有见过三姑如此的狼狈样,情绪几近失控,跑到她面前,颤抖地问,“三姑,你怎么伤这么重?是不是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姑苦笑了笑,摇摇头。“有些事情,不便在这里说。另外,”

她转向丁勤,“谢谢你没有伤及绯儿。”

丁勤心中虽然疑『惑』,可是没有多问。他也是微笑了一下,“我本来就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唐绯依然是紧张三姑的伤势,“三姑,你现在不要紧吧?你先到我的房间去吧。”

三姑没有拒绝,“走吧。刚刚好有些事情,我要和你说。对了,丁公子,你也来吧。”

如果她不邀请,丁勤实际上也并不是特别想非要跟着她们去。但是现在,从三姑的眼神之中看来,似乎有些事情与自己有些关系,于是便隔了一段距离,跟在后面。

进屋后,三姑直接便坐下了。由此也可见,她现在相当虚弱,有可能走过来都是强撑着的。

唐绯一时没有止住自己的眼泪,“三姑,你,你这是怎么了?是在海上遇到什么麻烦了?”

三姑摇摇头,“孩子,别担心,只是皮外伤,没事。我这并不是在海上遇到麻烦,而是在我们岛上。”

“我们岛上?我们岛上还有谁能把你伤成这样?难道说,真是大列颠岛?”唐绯对于大列颠岛的警惕和不信任,虽然平时不说,但是一直也并没有消退。

三姑还是摇头,“和大列颠岛无关。其实,我现在都很矛盾该怎么和你说。是你大姑,还有和她一伙的一部分人。”

“大姑?大姑怎么了?”唐绯一片『迷』茫,但是丁勤心中却隐约猜到了什么。

三姑道,“你一走,我和你大姑之间,意见便产生了分岐。我的意见是,按照丁勤的意思办,力保你的安全。但是你大姑却认为,那些岛是弗兰西岛的财产,宁可失去你,也不能放弃。”

唐绯听完一愣。良久,她才问道,“大姑,真的是这么说的?”

三姑道,“你没想到是吧?她不单这么说了,还要准备接替你,担任新的岛主。她说,你不在,而且被人掳去,生还机会渺茫,应该另选岛主,以求大局稳定。她最直接的一句话就是,老岛主终究会死的,虽然你还年轻,但也不例外。”

唐绯似乎表现出了极度的失望,“这……这怎么可能……大姑明明对我那么好……”

“呵呵,好?好么?”三姑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吧,曾经,她也差一点儿就当上岛主。后来,虽然她接受了现实,可岛主之梦一直没有破碎。这一次,她见到了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我反复强调,说丁勤不可能是那样『乱』杀无辜的人,也向她分析了还给那些附属岛自由,与大列颠岛结束对峙的好处。可是,她根本不听。她把我视为阻止她当岛主的最大阻碍。甚至,她还纠集了自己的势力,意图强行上位。”

“于是,我们岛上就出现了一场内『乱』。大姑这些年,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势力,或明或暗。而我和其他人,属于仓促抵抗,眼看就要失去抗争能力了。这时候,你父亲去找了你大姑。”

唐绯的表情极为复杂,“父亲?父亲他居然闭关结束,出山了?”

三姑摇摇头,“不,没有。他不是闭关结束出山,而是强行出山。因为他知道,一旦大姑上位,即使你回去,回到岛上,可能也会面临危险。甚至说,大姑不可能让你回到岛上。因为你一旦回去,从道义上,法理上,你就都还是岛主,她必须让位给你。”

“我不知道你父亲和大姑之间是怎么谈的。他们两个出来时,大姑的态度有所缓和。你父亲宣布,如果一个月之内,你没有回来,他就支持大姑上位。即使在那之后,你再回去,也仅仅充当一个谋臣角『色』。”

“你父亲对大姑的支持,让我们感觉都很意外。但是细想,可能,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交易,以此来保证你未来的安全。正当我们准备再以各种形式来反对时,变局又生。”

“你父亲趁大姑不备,直接重伤了大姑。他自己也在大姑的报复『性』打击之中身受重伤。我们反对派抓住机会,一举击溃了大姑和她的势力。”

唐绯明显极为担心,“那,父亲他……”

三姑道,“你放心,你父亲伤虽然重,但没有生命危险。稍作治疗,他又闭关去了。”

唐绯似乎悬着的心放松了不少。“如此这样就好。哦,那大姑是不是……”

三姑道,“没事。念在她毕竟是重臣,又是我们的血肉之亲,我们只是废掉了她的修为,关了起来。在那之后,我又带人,整顿了几天岛上的秩序,才一面着手去消解赤血吸虫,一面带人来找你。”

唐绯使劲吸了吸鼻子,抹净脸上的泪痕,“三姑,其实这事情都是我闹的。其实,绑架这件是,是我想出来的。我怕你们不同意,就让丁勤绑架了我。其实……”

三姑和蔼地笑了笑,“傻孩子,我知道丁勤的为人,我知道他不是坏人。他正直,有定力,不可能为了私人的利益而去让我们放弃那些岛。而一个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伤害你呢。我甚至当时也想到了,这是你们两个的合谋。”

唐绯摇了摇头,“可是,如果我没有让他这么说,说不定岛上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变故了。”

三姑道,“该来的,迟早要来的。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问题。现在这样也好。以后,就没有潜在的对你有威胁的人和势力了。弗兰西岛的发展,就看你的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她看了看唐绯,又看了看丁勤。

唐绯不解,问道,“是什么?”

第二百五十一章 辞行

三姑笑了笑,看向丁勤的眼神像是有些暖昧,又像只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关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丁勤早晚是要走的。如果他能留下,你们两个成亲,估计不出十年,弗兰西岛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的话说完,唐绯不由得脸上一红,然后偷偷瞄了一丁勤一眼。

丁勤轻叹了口气,“三姑,让你失望了。我确实是个路人。不是说,弗兰西岛留不住我,而是我还没有到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的时候。”

唐绯听丁勤又这样肯定了一遍,才开口道,“三姑有所不知。在大列颠岛,岛主的女儿,都因为丁勤不肯娶她而跳了火山了。”

三姑的脸上微微有些诧异。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淡淡地道,“想来,你三姑父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是如此一个受女人欢迎的人。只不过,和丁勤不同,你三姑父是个多情种子,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丢一个。终于,抛下我和你的表弟表妹,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唉。”

她的表情越发有些落寞,“所以,我们弗兰西岛,才更愿意让女人做岛主。至少,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四处留情,抛妻弃子。丁公子,希望你能保持你现在的定力和作风,将来不管娶了谁,都要给她个安稳的家。”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又有变化,更像是自言自语。“实际上,一个女人,一辈子不管多风光,多有成就,内心最渴望的,还是求个安稳。”

丁勤觉得她说的很浅显,可似乎又是很深奥,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再说什么。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丁勤才道,“三姑,我身上有些不错的伤『药』,不如让我帮你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适用的。”

…………………………………………………………………………………………………

七天之后。

史元达带着大列颠岛上的人,已经回来了。

在他回岛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弗兰西岛也派人来了。

按照两个岛的说法,所有附属岛屿的毒虫已经清完。若是还有所遗漏,随时可以再次清理。

为加强两岛的信任,丁勤亲自带着两个岛的岛主及部分人员,随机抽选了四个岛进行检查。果然,岛上已经无人感染。

回到大列颠岛之后,两岛间签订了和平协议。看着本来处于对峙状态的岛回归和平,丁勤却也是感觉,如同完成了一个使命一般。

如此,自己就该能离开了吧。

在大列颠岛停留了半天,丁勤向史元达和唐绯表达了要离开的意思。

史元达对此的反应似乎比较平淡,并没有说什么。有可能,对他来说,丁勤早离开一天,他就早舒服一天。

想来,不管换成谁,身边有个修为比自己高的外人始终跟着,都不是一件让人痛快的事。

唐绯的反应与他正好相反。她明显表现出了不舍之意,有几次都是在试探着挽留,但丁勤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却没作出什么反应。

倒是天快黑的时候,史玲玲听到消息,一个人跑到了丁勤的住处。

经达了上次的事情,她变得一直情绪不高,总是沉默。丁勤知道她来了,而且感觉到她在门前站了很久。

但是丁勤没有去开门。

他不想让史玲玲对自己再有什么想法。对于她来说,可能现在只是压抑了心中的感情,若再有一点火星,都可能再次点燃。

最终,史玲玲还是敲门了。

丁勤很平静地让她进来,但自己却是背对着门坐着。

史玲玲的语气之中有些犹豫,声音也比较轻,“你……听说,你就就要走了?”

丁勤点了点头,“对。大概明天上午吧。”

“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吧?”她慢慢走到丁勤的一侧,从侧面看着丁勤。

这个问题,倒是让丁勤心里微微动了一下。想了想,他才回答道,“应该是吧。可能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你就不想留点儿什么么?”史玲玲终于坐到对面,一双眼睛略带幽怨地看着丁勤。

留点儿什么?留啥?

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丁勤更是意外。

不会是这姑娘,要……要以在我离开之前,以身相许吧?

还没有等他理清楚,就听史玲玲又解释道,“哦,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我是说,我是说……”

丁勤没有搭话,歪头看着她。

她又犹豫了半天,语气终于放松了不少,直接来了一句,“我是说,你当初把我的鞭子和匕首都毁了,你是不是该给我留下点儿兵器补偿我的损失?!”

她这么一说出来,丁勤倒是直接松了口气。

我的天,原来是这事。

只要不是让我留下个种什么的,那就啥都好办。

再说,打造兵器这事儿,还不是小事一桩。

当然,看史玲玲眼中不甘心的目光,丁勤也知道,其实并不仅仅是赔偿武器这么简单。她还是想让丁勤给她留下一些能够回忆的东西。

“我可以再帮你打一把匕首,同时加一根鞭子。对了,还有你三叔的剑。我给你列个单子,你去准备材料吧。”丁勤一边说,一边拿过笔,写了几样材料。

这些材料,他确定是岛上都有的。

史玲玲接过纸之后,表情有些难以形容。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或者,什么也不留,就让丁勤走了,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否则,这辈子,估计一看见这些东西,她都会想起这个掀了她面纱的男人。

可是,事情就是进展到了这一步。

她拿着纸,没什么说什么,起身便离开了。

很快,有一队人送来了材料,但史玲玲却未『露』面。由于丁勤住的位置离唐绯很近,这么大的动静,也把她和三姑引了出来。

看着这些材料,丁勤坦然,此前毁了史家一些武器,要打造几件补偿他们。唐绯对丁勤会打武器这个情况很是意外,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丁勤都不像是个铁匠的样子。

略作思索,丁勤告诉唐绯,也可以帮她打一件,让她自己想想要用什么。唐绯却并没有表态,似乎她的态度与史玲玲相反。

她是不想让丁勤留下任何痕迹地离开。

唐绯进屋后,三姑对丁勤道,“绯绯从小好强,我也看得出来她喜欢你。武器她不缺,可能她也不想总在身边留个挂念吧。但是我知道,她迟早有一天会想你的。不如这样,你就帮她打一件首饰吧。”

手饰?丁勤倒真一直没打过。不过见三姑说得极是恳切,他也答应了。

给他们打造兵器,丁勤并没有按照极品神兵那样来打。一来,这里的材料有限,没有特殊的材料,兵器的『性』能自然受到限制。二来,他也不想后续再因为极品兵器的事,引来不必要的争夺而发展为祸事。

不过,出自他之手的东西,即使不是极品,也能算得上上品。骨魂对于打制兵器的造诣绝不是一般的高,同样一种矿石,两种不同的质地,他都能用两种不同的提炼方法。

几乎一夜未眠之后,三件兵器已经摆在了丁勤面前的桌上。

一根长鞭,共有十三节,鞭身洁白如玉,柔中带刚。

一把匕首,却是以火『性』为主,看上去温润滑腻,入手却是微微发烫。

一柄长剑,剑锋薄如蝉翼,却是削铁如泥。

同时,丁勤的灵纳石腰带之中,还有一件首饰。

这件首饰并不是什么武器的变形,而是实实在在的首饰。丁勤用自己身上的金银混合成合金,又选择一些玉石加以镶嵌,制成了一个发簪。

他没有摆出来,是不想让史玲玲见到之后,认为她和唐绯两个人之间存在不平等的待遇。

果然如丁勤所料,一大早,史玲玲就来了。但是她没有进屋,而是等在屋外。

丁勤主动开了门。后退几步后,他指着桌上的兵器,“全在这里了。鞭子和匕首是你的。而长剑,请替我交给你三叔吧。”

虽然是自己要求的,史玲玲似乎对这些成品并不怎么感兴趣。她只是简单地瞟了一眼,便问道,“怎么,你不自己去?”

丁勤摇了摇头,“不去了。我要走了。替我向你父亲告别。”

“现在?现在就走?”史玲玲明显很是意外,她没有想到丁勤的动作这么快。

丁勤道,“现在就走。我说过,我只是一个过客,总有启程的时候。希望你们岛以后越来越好。另外,”

他停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才道,“也希望你以后收收『性』子,不要再那么不成熟。”

史玲玲眼中含泪,嘴唇微微抽动了两下,没有出声。

丁勤大步而出,谁知道刚刚出门,就见唐绯和三姑站在门口。

丁勤有些意外,“你们这是……”

唐绯没有说话,三姑道,“丁公子,如果顺路的话,我们想乘你的船,把我们捎回弗兰西岛。”

丁勤有点犹豫。不过,客观来说,往弗兰西岛走,确实算是顺路。

三姑又道,“若是不方便,那我们就自己走吧。我只是觉得,我们出来的时日已多,你的船能更快些,这样我们能早一天回到岛上。”

丁勤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走吧,现在就走。”

三姑微微一笑,“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能出发。”

三个人这样一走,史玲玲在背后又发声了,“丁勤!”

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甘心,让丁勤不得不回过了头。

第二百五十二章 灭天红雷

史玲玲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酸楚,眼中又噙满了泪水,“你记着你答应我的话!”

丁勤微微一愣,脱口而出,“什么话?”

史玲玲很认真地喊了一句,“你说过,你不会娶唐绯的!”

丁勤有点儿哭笑不得。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确实不会。”

说罢,他转身就走。

海上的航行还算是顺利,虽然中间遇到了些天气变化,但并没有影响多少速度。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能看见弗兰西岛了。

丁勤站在甲板上,心绪万千。不知道为什么,去寻找母亲,却远不如寻找父亲时那样急切。或者,这只是因为,自己从没有见过母亲?还是说,这是冥冥之中,母子间的心灵感应,让自己觉得,母亲肯定是安全的?

唐绯也站在甲板上,只不过离丁勤很远。她一直没有说话,表情也很严肃。

因为她要面对的,是岛上的大变革。曾经她认为最疼她的大姑,居然是一个关键时刻,不管她生死,仅仅看中岛主之位的人。

难道说,当一个岛主,比亲人的幸福还重要么?

唐绯想不通,后来干脆也不再去想,只是站在那里走神。

丁勤并没有主动和她说话。有时候,经历了些变故,还是一个人安静地呆着比较好。

天『色』渐渐暗下来,弗兰西岛在夜『色』之中轮廓也渐渐模糊,只剩下零零星星的灯光。丁勤正准备回舱,却突然见岛上呼地闪出了一个红『色』的光晕。

过了好一阵之后,又有一声闷响传了过来。

这个光晕,船上的三个人都见了。丁勤和唐绯只是表现得比较意外,但是三姑面『色』却变了。

丁勤看出了三姑的异样,直接问道,“刚刚这是?”

三姑的嘴唇轻轻颤抖,“是他,是他!这么多年,他居然回来了!”

“谁?是谁?”丁勤自然不知道三姑所指,很自然地发问。

不过,没等三姑说话,岛上空中,绽放出了几朵黄『色』的烟花。

这是岛上的紧急情况信号!

唐绯显然有些紧张,也转向三姑,“三姑,这是什么情况?你说的人,是谁?”

三姑的表情非常奇怪。她一边摇头一边道,“是他,是那个混蛋!没错,刚刚那招,是他的灭天红雷!这么多年,他居然回来了!”

唐绯依然不明白三姑的意思,“到底是谁?你认识他?”

三姑道,“是个可怕的人,而且冷血残酷,无情无义!我们必须马上上岛,从刚刚的灭天红雷看,他的修为可能有所增进,岛上才经历过大『乱』,我怕无人能敌他!”

唐绯面现忧郁之『色』,“可是,你也是重伤才愈,若岛上无人能敌,即使我们上岛……”

三姑有意无意地把头转向丁勤,似乎带着求助之意。

丁勤微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是不想再介入什么纠纷。

可是,眼前的情况,又让他不得不介入。

唐绯这时候也转过头,“丁公子,要不,你就再帮我们弗兰西岛一回吧。”

“我们先上岛再说。不过,我想知道,这个所谓的灭天红雷,是什么人用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三姑,等着她给出解释。

三姑想了想道,“这个人,名叫费欣。他本是岛上的人,也曾经是上一代岛主所器重的年轻一代。他天资不错,修炼也很刻苦,本来一定会成为岛主左右的重臣,可是没有想到,后来,他居然背叛了弗兰西岛,不知去向。”

“再后来,他回来过一两次,几乎每次,都是从岛上掠夺资源。上次回来,应该是二十年前了,那时候绯绯还是个婴儿吧。”

“再后来,我们打探到,他在另一个岛上自立了门户。只不过,那个岛上资源有限,他才会回来掠夺。只不过,他若真是好言相向,那也罢了。问题是每次回来,不容分说,必在岛上掀起腥风血雨。开始的几次还好,后来,随着他的修为增进,我们已经快要没有办法对付他了。”

“这次,时隔这么久,只怕他的修为又增进不少。岛上本就经历了变故,他再这一闹,只怕更添不少新伤。”

丁勤慢慢点着头,“过会儿我去看看。你们就留在船上,暂时不要下去了。”

船虽然在以全速前进,但是到达港口,还是经历了一段时间。果然,由于费欣的出现,港口甚至没有人管理来往船只了。

丁勤从船上一跃而下,向着爆破声传来的方向直接奔去。在奔跑途中,又是一阵红光,然后一声巨响。

这所谓的灭天红雷,看起来威力还真不小啊。

一路上,丁勤发现去往岛内核心区的方向,路边确实有不少伤员。而有一处街道,炸出了一个深达十多米的大坑,估计那就是灭天红雷的一个爆炸点。

“灭天红雷,这名字你听过么?”一边走,丁勤一边问骨魂。

骨魂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如此一来,丁勤心里倒是平静了不少。骨魂没听过的,基本上不会是什么毁天灭地那种变态法诀。

一直追到岛屿核心近管理中心的部位,丁勤终于见到了那个费欣。

他站在一堵断墙上,身后两带九星缓缓飘动。

居然是灵力二阶九层!

也难怪,三姑说他资质好。想来,二十年前,人们已经对他有所忌惮,按照这岛上人们的实力,二十年前他应该达到了灵力二阶五六层这样吧。

利用二十年的时间,再提高三四层,却也是符合常理。

费欣站在断墙之上,看着下面的人,用一种很有磁『性』,却又很有压迫感的声音道,“快说,『药』在哪儿?那个女人又在哪儿?再不说,别怪我炸平了这座岛!”

断墙之下,有人用略带乞求的声音道,“我们确实不知道,她已经走了十多天了!”

“你们还是不想说是不是?”费欣的声音中又多了一层冰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他的右手慢慢抬起,手心向下。在他手心里,一颗红『色』的光球俨然正在成形。

“费欣!”丁勤一跃跃到另一堵墙上,在他身后大声叫了一句。

听见有人喊他,费欣略有意外。转身之后,见到丁勤就在如此近的距离,他的眼中也是有些疑问。

因为他没有感觉到灵力的波动。

在这期间,丁勤也在观察着费欣。

实际上,即使他现在看起来略显苍老,却不可否认,曾经他应该是个美男子。

只不过,他身上的衣服,宽大而破旧,有种落魄的感觉。

现在,丁勤利用万物生长,已经能够控制大部分的灵力波动。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费欣的目光之中闪动着一丝谨慎,但是手上的红球却并没有收起。

丁勤平静地道,“你的灭天红雷这么有名,别人知道自然正常。”

费欣哈哈大笑,“小子,看你的年龄,不该知道我才对。不过,这么多人都对我避而远之,你却敢如此直呼我的名讳,似乎也很有胆子。”

丁勤深吸了口气,“这和有没有胆子无关,与正义有关。你若是向岛上求『药』,就该放低身价,而不是自恃修为高,就以武力相『逼』。”

费欣的面上现出极度的不悦,“你知道真相吗?不知道真相,就在这里信口胡言,你有资格吗?放低身价,我又不是没放低过!可是结果呢?现在这样,都是他们『逼』的,是他们『逼』的!”

丁勤没有深问,只是道,“如果真如你说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又为何伤及无辜?”

费欣怒意更重,“我问他们,他们不说!”

说到这里,他似乎才回过神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意思?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

丁勤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想让你停手。”

“停手?不可能!”费欣哈哈大笑,“除非,你们把那女人交出来!不然的话,我不管你是谁,我一样炸了你!”

说完,他手微微一抖,红球又涨大了不少。

丁勤轻咬了咬牙,“我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你继续在这里搞破坏。”

说着,他一跃而起,在空中时,一边释放灵力,一边伸手拔出了银月。

当两带九星在丁勤身后飘动时,所有人无不惊惧。

包括费欣。

谁能想到,这么年轻的一个人,能达到如此的修为?

而岛上那些原来见过丁勤的人,更是张大了嘴巴。

短暂的吃惊并没有影响费欣。他手中的灭天红雷急剧扩大,一扬手便飞向丁勤。

不过,丁勤面上却带着一种淡淡的自信的微笑。

在银月之上,离水刃已经成形。

两人这一次过招,丁勤心中明白,胜负其实已分!

灭天红雷威力虽大,但明显灵活度不够。它在空中依然不停膨胀,可能要膨胀到一定程度,才会爆炸。

一定意义上来说,这适合攻城,而不适合与人对战。

而离水刃则不同。丁勤动,银月即动,银月动,离水刃即动!

须臾之间,丁勤已经到了灭天红雷的前面。那人们心中觉得不可战胜的灭天红雷,现在却已在丁勤背后。

补天盾在内,水行诀三层护盾在外。丁勤并没有急于攻击,而是首先作出了防御。

因为距离自己攻击,还差一个条件。

终于,条件具备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和三姑相关

灭天红雷在丁勤身后轰然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直奔丁勤而来!

不得不说,这个法诀确实有着惊人的威力。丁勤身上水行诀护盾瞬间被冲破,便是补天盾,也是剧烈地晃了几下。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灵力二阶九层的灵修法诀啊!

不过,正是因为这爆炸冲击波,让丁勤的速度在空中陡然加快。

没错,自己等的就是这一阵!

丁勤的速度虽然不慢,但若是两个灵力二阶九层的高手对决,速度上还不能占什么绝对的优势。

只是,借用了这爆炸的冲击波,便不一样了。

丁勤在空中的身形如同一道光芒,向前突进!

银月之上,寒光闪动,在他所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白霜。

抵近费欣之后,丁勤右臂一挥,离水刃毫无保留地全力激出。

在离水刃的啸鸣之中,他甚至听见了费欣护盾破碎的声音。

在离水刃的冲击之下,费欣的身体直接向后飞了出去。

离水刃余威不减,轰一声响,将费欣后侧面的一栋房子整个削平。

这样一击后,丁勤不禁也是有些后悔。下面还有不少人,虽然刚刚这一击自己考虑了方向,但如此的威力,还是容易伤及无辜。

待自己的速度微削,丁勤身体发力,控制方向,向着费欣落下的位置直接追了上去。

费欣毕竟是灵力二阶九层的修者。受到一击,并未能让他失去战斗力。在丁勤抵达之前,他已经从一堆废墟之中站了起来。

看着速度减慢的丁勤,他面上的表情相当凝重。

一抬手,右手间又一个红球形成。

但是,丁勤没有给他机会。

在空中,他右手连挥,三条离水刃倾泻而下,『逼』着费欣向一旁规避。

而利用这个时间,丁勤再次抵近费欣。

硬生生地抗住了一记灭天红雷,丁勤其实也不好受。他此时胸中气血翻腾,很想躺下去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不彻底解决这个费欣,绝不能休息!

灭天红雷的威力虽大,但是缺陷同样也很突出。丁勤刚刚就发现,灭天红雷的攻击,不具备方向『性』。费欣要使用红雷,必然要将其投掷到相当的距离上。否则,爆炸的威力,同样会波及他自己。

换句话说,只要掌握好距离,使用近身攻击,他就没有使用灭天红雷的机会!

而恰恰,近身战斗,也是丁勤的专长。

水行诀在体内迅速运行,每一拳每一脚间,不单是力量,还有随之激发的空气刃。

而且,丁勤虚虚实实,到底哪一击会激发空气刃,费欣根本无法判断。

因为他同时也在使用万物生长。

自己法诀和灵力运行产生的灵力波动被控制在了最低的水平,如此激烈的战斗之中,根本就很难察觉。

十几个回合下来,费欣不断后退,显然是想拉开距离。

但是,丁勤一直不给他机会。

论实战经验,丁勤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对手想干什么,除非是早有预谋,按步行动,否则,他都能判断。

而费欣连自己会出现都没有料到,又怎么会有预先的计划?

所有,当费欣被『逼』到一个角落时,丁勤便知道,自己要赢了。

一腿扫出,空气刃急切而下。

费欣略带慌『乱』地闪躲,反而却离丁勤更近了。

突然之间,他看见寒光一闪,紧接着一股寒气直『逼』皮肤。

他本以为是丁勤再次使用离水刃攻击,所以规避的动作相当大。

但是,这恰恰中了丁勤下怀。

银月巧妙地一转,随着丁勤的向前跃进,银月直接刺入了他的肩膀。

费欣本能地向外一闪,随着一蓬血雾,银月已经离开他的身体。

他知道,丁勤的离水刃是基于匕首的,若是匕首留在体内,一旦离水刃发动,这条胳膊可能就废了。

但是,他却并不知道另一点。

丁勤的攻击方式,并不仅仅是离水刃。

随着一阵丁勤没有控制的灵力波动,费欣的血如『潮』涌一般,从伤口喷『射』而出。

以水行诀控制血『液』,丁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只不过,在以前,他还必须用手接触伤口。但是现在,只需要在一定距离之内,他就已经可以办到。

尽管费欣的伤势未加重,但大量的血『液』流失,让他花前突然一花。

不管是灵修也好,还是普通人也好,失血过多,都是一件危险的事。

而在经历丁勤如此一击之后,他想拉开距离向后闪避,却是已经没有了力气。

丁勤转身一脚,把他踢到后面的墙上,紧跟着跃身而进,银月直接抵近了费欣的咽喉。

费欣虽然虚弱,但气势上却未减。他脸上没有半分惧意,只是有些不甘。

他的喉结上下翻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始终却没有说。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杀人。但是我也不愿意看别人杀人。我希望自己放你离开,但是前提是,你不再回岛上,不再对这里形成威胁。”

费欣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凄惨。他摇了摇头,“不可能。我还会回来的。”

他这样回答,丁勤还真有点儿意外。死到临头还嘴硬?或者,死不悔改?

但是丁勤并不想就这样轻率决定,于是又问了一句,“你真的这样想的?”

费欣的笑容消失了,眼中剩下的只是漠然。“没错。只要我不死,一定会回来。你是外人,不用问我为什么。我也不想跟你说。要杀我,动手吧。”

丁勤不想杀人。但是,他也不想放了他。

难道这个人,心底就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家伙?

丁勤把刀尖又抵近了点儿,已经刺破了费欣的皮肤,“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要,不要杀他!”在丁勤身后,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这声音焦急而又慌『乱』,伴着细碎的脚步声。“丁公子,刀下留人!”

是三姑。

而一听见三姑的声音,费欣的眼中有道光芒闪过。

三姑跑到丁勤的身侧,轻轻握住丁勤的胳膊,“丁公子,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杀他。”

没等丁勤说话,费欣突然笑了。他的笑容之中,带着极度的苦涩,“你终于还是出现了。刚刚,你躲到哪儿去了?见我被擒,现在又来装好人,是么?”

三姑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她轻轻地移开丁勤的胳膊,“我出海了。我才回来。”

之后,她又取出一块纱布盖在费欣肩上的伤口,“你的伤……”

“别跟我这样假惺惺的!你这个贱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都是你造成的,全是因为你!你现在却还在装好人?可是装好人有用吗?”费欣使劲儿大吼,用力时血从伤口又在不停外涌。

三姑的眼泪也流出来了,“你别这么说,你……”

费欣道,“少和我废话!你们要想杀,那就杀了我,你不杀想,那就把『药』给我,把真正的解『药』给我,而不是什么减轻的『药』!只要有了『药』,我就保证永远不再回来!”

“难道你就不能留下吗?如果留下,也许你还能过个正常人的生活。”三姑说这句话时,没有看费欣,可能她也知道费欣的答案。

“不可能的。”费欣摇了摇头,眼中又现出那种漠然,“不可能的。我必须陪在她身边。”

三姑身子一颤。之后,她也提高了声音,“我给你『药』可以,但是,你要留在我身边,不能再去找她!”

费欣皱着眉头,看着三姑。良久,他才开口道,“难道说,我没有说明白吗?我早就说明白了。我爱的是她,是她,不是你!如果你不给我『药』,我宁愿回去,和她一起死。”

三姑的泪流得更多了,“费欣,我们都这么老了,难道你还像原来那么倔强?你还这么不懂生活?”

费欣长叹口气,“这,无关倔强,只关乎爱情。而爱情,不管你是年轻,或是年老,是不变的。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懂?”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三姑现在居然像个小女生一样,“在你面前,我就是不懂!好,你不陪着我,休想我给你『药』!”

“啪”,费欣一扬手,打了三姑一巴掌。“我真没想到,你是如此的蛇蝎心肠!”

三姑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呜地哭。

丁勤听得出,这是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但是细节上却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解决这件事的关系,应该还在于三姑。

而且,从费欣的话中,他也听得出,是三姑的不妥协,造成了弗兰西岛的损毁。

等了一会儿,丁勤低头道,“三姑。有句话,你听我说。”

三姑慢慢站起来,“你是想说,『药』的事?”

丁勤点了点头。“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恩怨,但是,目前看来,所谓的『药』,已经影响到弗兰西岛上民众的安危了。我知道你以民为众,心肠也软。我觉得,从大局出发,你还是应该考虑一下。另外,君子成人之美。”

三姑苦笑,一只手从额前向后捋了一把头发,微微仰起头,看着天空。后来,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做着极艰难的决定。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给他『药』吗?”良久,三姑叹了口气,看着丁勤问道。

第二百五十四章 孽情

丁勤摇摇头。对于别人的事情,他怎么可能知道细节。

“你记得我之前说过,唐绯的三姑父是个多情种子,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丢一个,最终抛下我和孩子,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就是他,费欣!”三姑现在明显还是很激动,“就是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听她这么说,丁勤看了看费欣,费欣居然没有反驳。

三姑也转向费欣,“你说,你这么多年,走就走了,你非要回来干什么?你就让我和孩子都忘了你,大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不是很好么?你非要这样回来闹,是想让我老了也不得安宁么?”

费欣这时才开口道,“请你不要先入为主。我为什么来,你最清楚。”

三姑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就那个丑八怪你就让她死了得了,还非要这么管着她干什么!你让她死了,你不就心安了?”

费欣脸上现出一种愠怒之意,“请你尊重她!第一,她不是丑八怪,是因为你的『药』,她才变丑的!第二,她死了,我会更不心安,我会把所有的错归结到你身上,更不会回来和你在一起。第三,这是爱情,爱情!”

三姑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难道你真的就一点儿也不悔过吗?”

费欣深吸了口气,非常坦然地道,“在爱情里面,没有对错,也没有悔过。而且,对于你,现在想来,真的根本就不是爱情。”

三姑面『色』苍白,无力地靠在后面一棵树上。她全身不停地发抖,似乎相当绝望。

“好,我可以把『药』给你。但是,我一定要去看看,她现在什么样。我看看,你为什么会对她那么死心踏地。”三姑说这些时,语气极为微弱。

费欣道,“可以。不过,你要带上『药』。我有船,我带你去。”

“你确定你不会到时候杀了我?”三姑突然睁开眼睛,“那时候,可是你最佳的动手机会。在你心爱的人面前杀了我,说不定能讨她心欢呢。”

“我根本不用讨她心欢。看见我,她就会很高兴。”费欣说得很平实,但是这句话杀伤力似乎也很大。

“三姑,丁公子!”唐绯这时候才赶过来,见到陌生的费欣,眼中略带疑『惑』,但是明显已经知道了他是引起混『乱』的罪魁祸首。

三姑转身,看着唐绯道,“绯绯,三姑要离开一阵。如果我不回来,你一定要治理好我们弗兰西岛。另外,以后选男人,可是要认准了他们的真面目。”

唐绯有些不解,“三姑,你在说什么呢?”

三姑没有回答,略带凄惨地一笑,“我们走吧。”

唐绯上前阻拦,“三姑……”

丁勤这时往前跨了几步,“我跟你们去。”之后,他转向唐绯,“你放心,我会把三姑送回来。乘我的船吧,更快。”

没有人拒绝,费欣只是苦笑了笑。

刚刚靠上码头的船再次出海,只不过,船上显得更为沉默。

一直到第二天,费欣才走到甲板上,站在丁勤的身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肩膀,缓缓地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丁勤微笑了笑,没有回答。

费欣道,“其实,二十多年前,我和你类似,也是一个杰出少年,弗兰西岛的杰出少年。只不过,那时的我,修为可是比你差得多了。应该只在灵力二阶二三层的样子吧。不过,即使如此,在弗兰西岛,也算是人中骄子了。”

丁勤依然没有说话,他现在只是一个旁听的姿态。

费欣继续说道,“那一年,老岛主病逝,新岛主即位。由于新岛主年轻,尚未婚配,所以,在弗兰西岛展开了一场浩大规模的比武招亲。”

“整个招亲仪式,先进行海选报名,相貌太差的,淘汰。然后进行闯关比赛,前两关,分别比试的是爆发力和耐力。在这两关,我轻松通过。”

爆发力和耐力?丁勤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和自己参加的类似吧。

“而第三关,则设置的比较特殊,叫做美『色』之关。我开始并不知道是这样的关卡,当被带入屋中时,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一个浑身精光的大美女。而且,她还使用百般手段来诱『惑』我。”

这也与丁勤经历的一样!

“那时的我,年少气盛,又未经过男女之事,怎么可能保持淡定。我没有压制住我的欲望,本能地扑向了考官。在这时,我听到考官说,我被淘汰了。”

“这时的我,已经知道这只是一场测试。理论上来说,我应该冷静下去,理智地离开那个考官,离开那间屋子。可是我没有。身体的本『性』让我继续了想要做的事。我依靠自己更高的修为,控制了那个考官,然后,强行……发生了关系。”

“开始时,考官还在拼命抵抗,但是一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她居然……她居然顺从了。而且,她似乎得到了前所未有满足一般,直到我结束,她还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后来,我们又云雨了一番。”

“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之后,我才知道,她也是第一次。虽然她是考官,但原来都是做做样子,没有人敢侵犯她。我是个例外。我们两个沉默了很久,她问我,会娶她吗。”

“我那时候的头脑其实是空白的。对于娶一个人,我根本没有概念。我认为,既然两个人已经有事实了,那,我应该会娶她的吧。”

“没有想到,我没有给出答案时,她就又说道,不会难为我。她让我离开,因为我的考核被淘汰了。我心情很复杂地走了,但是离开后,一边几天,我才发现,我似乎很挂念这个人,我很想她。”

“就在我想去找她的时候,她居然找到了我!两个人一见面,没有多余的话,干柴烈火,从天亮一直缠绵到天黑。天黑之后,她不舍地离去。”

“于是,我们两个开始了交往。虽然在这过程中,我们两个都暴『露』出了『性』格上的问题,而且冲突不断,但是,可能是因为有这种男女欢爱的维系,我们分分合合,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因为确实,我们两个在一起,都很享受,也都很满足。不知道为什么,其实,客观地说,我经历了这么多人,确实感觉,每次和她一起缠绵,才是最激情、最满足、最舒服,也是最有超脱凡世感觉的。”

“后来几年,我们生了两个孩子。只是,在孩子出生之后,我们之间的争吵越发严重。这时候我才开始怀疑,我两个人,合适吗?”

“由于持续不断的争吵,我开始偶尔不回家。在外喝酒买醉的过程中,我遇到过几个仅仅为了寻乐的女子。我与她们发生了关系,但是我知道,这只是一种肉体上的暂时解脱罢了。但是我没有想到,我做这些事,她都知道。她一直在暗中侦察我。”

“为此,我们大吵了一场。我离开了家,也离开了弗兰西岛。在一处附属岛屿,我遇到了我后来的妻子,廉琳儿。”

“她其实是一个为抗拒婚姻从家里出走的人,与我有些类似。接触之中我发现,我和她心有灵犀,异常默契。我们从不会吵架,彼此知道心里所想。我们虽然并不想轻易决定什么,但是时间一长,感情却是越来越深厚。”

“终于有一天,我们突破了普通朋友的界线。和她,我感觉很轻松,也很自在。后来,我们找了一个无人的小岛,决定在那里私守终生。”

“结果有一天,变故发生了。在我出海打渔时,我的前妻来了。她给我妻子强行喂下了一种『药』物,这种『药』物不仅改变了她的容貌,而且存在慢『性』作用,若是不用解『药』控制,便会定期发作,痛苦异常,生不如死。”

“正是因为这种『药』,我和琳儿之间,始终没有孩子。为了让她解除痛苦,我便回来找『药』。开始时,我也对前妻有愧疚感,但是随着琳儿的痛苦增加,我对她的感觉,就只有恨。那种发自内心的恨。”

“你可能早就知道了,我的前期,便是这弗兰西岛所谓的三姑唐钰。其实,有时候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她是我原来的妻子,也是孩子的母亲。可是,我始终不明白,”

他转向丁勤,“她最早,是用身体征服了一个尚未涉世的年轻人,后来为什么不肯放手呢?难道说,在生活之中,人们必须生活在早年的错误中,不该去追求真正的幸福吗?”

他看向丁勤的眼中,有几分求解的味道。但是,丁勤实际上也无法回答。

两个人可能都有错,也可能谁都没有错。两个人在这件事之中都是受害者,可是又没有谁是无辜的。

想了很久,他只说了一句,“或者,男人女人的心,是不一样的吧。女人的心,谁懂呢。”

费欣住的岛,其实离弗兰西岛并不算太远,只有一天一夜的路程。只不过,这个岛非常小,小到东西只有三四里,南北有二里多的样子。

岛上有一片小树林,但是树木量有限。树林的旁边,盖了几座木屋,那里便是费欣和廉琳儿的住处。

其实,在这岛上生活,本身就是一件比较艰难的事。食物有限,淡水有限,包括烧火的柴都有限。能在这岛上生活这么多年,却也真是印证了费欣和廉琳儿隐居世外的决心。

或者,这也印证了他们之间爱情的坚定。

“到了,上来吧。”船停靠之后,费欣给丁勤指路,脸上却带着一种苦涩。

第二百五十五章 解药

三人上岛,费欣走在最前面,然后是三姑,最后才是丁勤。

费欣的表情很是凝重,而三姑则明显心事重重。丁勤能感觉到他们两个间微妙的心情,却也不好去说什么。

因为马上,他们就将共同面对造成感情不幸的第三个人了。

才走到木屋的区域,丁勤就听见里面传出一个听起来极温柔甜美的声音,“费郎,你回来了?”

费郎?这个称呼,让丁勤都觉得有些不太舒服,更何况三姑了。

三姑的脸『色』更为阴沉,但还好没有说话。

“嗯。”费欣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便进了屋。

屋有两道门,还有个帘子。一边往里走,他一边道,“有客人来了。”

“客人?”廉琳的声音很是意外。“我们也有客人?我行动不便,你好好招呼一下。”

她刚刚说完,费欣就带着两人进了屋。

屋里的摆饰很是简单,也多是就地取材。在窗户一侧,有一张大床,上面侧躺着一个人。

见到这个人,丁勤心里都不由得腾了一下。

如果说,非要找个词来形容这个女人的话,丁勤只想到了一个词:猪。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别的词真的是很难形容。

她的身体非常胖,胖到几乎动身都困难。特别是她的头,脸上的肥肉,已经坠下来了。

如果说,胖人有两个或者三个下巴,是在脖子上长出来纵向排列的,那这个女人的三个下巴,是两个脸上纵下去,横向排列的!

由于她太胖,眼睛已经被压得眯起,几乎看不见眼神。

她稍稍欠起身,便可看见床下一大片油腻的汗渍。

随着她勉强把腿放下床,床都喀吱一下,像是差点散架一般。

她的脸好像是在笑,可是由于肥肉的遮挡,基本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费欣马上过去扶住她,“琳儿,小心点,这段时间你的病正重。”

“我没事,放心吧,不能在客人面前失了礼。”廉琳儿还在努力地坐起来,但是突然看见了费欣肩上的伤口,“费郎,你,你受伤了?”

费欣笑笑,“没事,我没事,放心吧。”说完,他拿过边上的一个杯子,“喝口水吧。”

三姑可能真的看不下去这两个人之间的恩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而丁勤,心中却是深深的震惊。

没错,是震惊。

他原以为,按照常人的思维,这个廉琳儿即使不是美人,也该眉清目秀才对。

可是,她居然是这样一个大胖子!

如果说,丁勤原来还怀疑费欣说的和廉琳儿之间是真爱的话,但是现在,他几乎已经肯定了。

能和这样一个人私守这么多年的,绝对是真爱。

只是,这真爱的口味有点儿重了吧……

就算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丁勤也能判断,三姑的样貌,比这廉琳儿,应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到三姑的咳嗽,费欣无动于衷,把廉琳儿打理好了,才转身道,“琳儿,我给你介绍。这位是丁公子。”

他先指的是丁勤。

廉琳儿用几乎快看不出来的动作点了下头,“丁公子好。”

之后,他指着三姑,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三姑自己上前一步,“我还是自我介绍吧。我叫唐钰,是费欣的妻子,或者说,原来的妻子,也就是给你下毒的那个人。”

三姑说的时候语气感觉挺平淡,可是又有种女人特有的咄咄『逼』人感。

便是廉琳儿这样的胖脸,得知了三姑的来历,也是肉眼可见地动了一下。由此可以想像,她的肥肉之下,肌肉抽动辐度有多大。

丁勤本以为,她会情绪失控,但没想到的是,沉默了一阵,她居然用和原来差不多的语气道,“原来是姐姐。琳儿这里行动不便,就不行礼了。”

“哼。”三姑冷笑了笑,“我这次来,是来给你解毒的。”

她停了停,没等廉琳儿说话,自己又说道,“这么多年以来,其实我都恨你,恨你抢走了我的男人,恨你抢走了我孩子的父亲。但是你很幸运。因为你遇到了他。”

她手指向的,并不是费欣,而是丁勤。

三姑继续说道,“我是给丁公子面子。另外,我也实在太累了。我不想跟你们两个继续纠缠下去了。虽然说,现在我仍然不甘心,绝对不甘心。我有美貌,我有家世背景,我有修为,我甚至还有……我甚至还有费欣曾经亲口承认的,别的女人所无法企及的床上功夫。可是,我依然败给了你。”

三姑苦涩地笑着,“败给了你。我始终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吗?”

她看着廉琳儿,没等她回答,又转向费欣,“你知道吗?”

三姑叹了口气,“可能你会说,是因为我给她下了毒,让你更彻底放弃了我吧?可是,我下毒的时候,你就已经放弃了,不是么?你对我早已死心,其实与下毒无关。”

“丁勤,你知道吗?”最后,三姑又问丁勤。

丁勤深吸了口气,“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回答不好。但是三姑,我反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你觉得遗憾,我不娶唐绯么?同样,我也不娶史玲玲。”

三姑一愣,“为什么?”

丁勤道,“因为我知道,她们不是我生命中的人。即使我娶了她们,我也不快乐。如果从心里不快乐,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留她,都是留不住的。”

三姑愣了。她的眼神变得『迷』离,“是这样?可是我快乐,我不想失去他。”

丁勤道,“难道说,唐绯和史玲玲,就想失去我么?只是,毕竟我们路不同。”

三姑沉默了。很久之后,她看向费欣,“是这样?”

费欣点了点头,“小兄弟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对于你,我不是不愧疚。每每想到以前的时光,我也会怀念。可是,真的,只有和琳儿在一起,我心里才会快乐,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

三姑苦笑了很久。最后,她问了一句,“费欣,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爱过我吗?”

费欣一愣。他似乎不知道如何回答。

三姑追问,“就这么难回答?”

费欣在屋里踱了几步,“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当时是不是爱,到现在也不知道。”

“好,好,好。”三姑不停地点着头,“好。这是解『药』,给她吃掉吧。『药』分三份,第一,四,八个小时,各服一次,马上见效。服过之后,休养八八六十四天,身体就能恢复。”

说完,她把『药』扔到床上,转身就走。丁勤准备跟出去,三姑却拒绝了,“别跟着我。让我自己静静。”

丁勤停下。费欣已经拿起『药』,按照三姑说的,给廉琳儿服了一份。

『药』一下肚,廉琳的身体马上变得通红。同时,她的身上开始不断地排汗,然后大口地喝水。不多时,汗『液』『性』质发生了变化,变成了油脂。

床上的床单已经被浸湿,油汪汪得一片。

丁勤看呆了。

居然还有这种『药』物!

廉琳儿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不过,从呼吸来看,她相当疲惫。

外面天『色』已晚,加上三姑情绪不稳,丁勤暂时没有离开。在廉琳儿情况稍稳之后,费欣给丁勤安排了房间住。

同时,他还在另一个屋子前,写了唐钰两个字,挂在门上,意思是她可以在里面住。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进来时,丁勤便起床了。打开门,外面有一个陌生的身影。

那人转过来,对着丁勤嫣然一笑。“怎么,认不出来了?我就是廉琳儿。我已经彻底好了。”

丁勤再次震惊。一晚上的时间,她身上的肥肉基本已经消失不见,眼前只是一个五十岁左右,随着年龄增长,身材微胖的女人!

恢复了原样的廉琳儿,依然算不是美人,但是却有一种独特的温柔气质。

她看着丁勤,手中翻动着火上烤烤的鱼和一些海产,“马上吃的就做好了。这里条件艰苦,只有这些,你别介意。”

丁勤笑笑,“恭喜你的病好了。”

“还要感谢唐姐姐大度。”廉琳儿居然没有半点儿怪她的意思,“也要感谢她的成全。”

“不用谢我了。可能,是年龄大了,我终于也想开了吧。现在我突然感觉,自己好轻松。”三姑虽然主么说,脸上还是有些极度压抑的样子。“丁勤,我们过会儿就走吧。”

丁勤当然不会拒绝。吃了些东西,他和三姑启航,直接回到了弗兰西岛。到达码头后,他甚至没有下船,又直接驾船而去。

看了看地图,从辰离宗出来,到丑元宗的海路,已经走了三分之二。想来,若不是有这些事情耽搁,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丁勤站在船头,心情也很复杂。这一次,他经历的,不单是关于岛之间和平发展权利的问题,也不单是个人感情纠纷的问题。

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应该就叫世事。

没错,自己原来没有经历过的世事。而见过这些,丁勤再一次觉得,自己又成长了,不管是思想,还是心智。

“前面那岛,好像就是丑元宗所在的岛了吧?”遥遥望着天边一道隐约的陆地,丁勤向骨魂问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大丑元宗

骨魂的语气略有些怪异,“我怎么知道。”

丁勤对于骨魂最近的异常,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大概是从离开辰离宗,他就经常表现得不太正常,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船越行越近,那片陆地确实可见是一个大岛。

或者,这用一个小大陆来定义,应该更为准确。

临近之后,丁勤便发现,这是他这一段时间以来,所见到的最繁荣的岛了。

在海岸处,是一个大港口,其中停泊的船,不下百计。

尽管这些船有大有小,可在原来,他所经过的那些岛,没有一个能与其相比。

在丁勤的船准备靠岸时,这里也没有什么警戒『性』的船出来迎送,似乎更像是一个自由的岛屿。

铁甲船缓缓靠岸,丁勤抛好锚,从船上跃下。

码头上来来往往有不少人,多数是从渔船之中往下搬运海产。由此可见,打渔是这一带的一个主要营生方式。

另外,一些较大的船,明显是商船,雇佣了成批的工人,从船上往下卸成箱的货物。

在码头稍站了一会儿,丁勤突然有种终于又回到了文明社会的感觉。

顺着这些人的去向,丁勤跟了一段,便到了一个大型的交易市场。市场上人来人往,异常热闹,各类货物也是销售得不错。

丁勤观察了一下,这里并不是以物易物。他们使用一种特殊的货币,应该是什么金属打制的,可是却无法直接分辨出来。

正准备问问关于丑元宗的事,丁勤就看见远远地走来了两个人,衣服上写着丑元两个字。

莫非,这是丑元宗的?

丁勤心中微喜,直接迎了上去。

那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用手里的剑点在各个摊位上。每个摊主都会『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然后往他们的帽子里放上一些钱。

这……是在收管理费?

一边观察,丁勤已经走到两个人的身前,“两位兄弟。”

两人突然被丁勤挡住,先是一愣,紧接着年龄稍大一点的有点儿不耐烦地道,“让开让开,没事别挡路,这儿忙着呢。”

丁勤笑笑,“敢问两位大哥,可是丑元宗的人?”

年龄大点儿的把丁勤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怎么?我们这不是衣服上写着呢吗?这还用问?我说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要想砸场子的话,你就靠边站,省了丢了小命!”

难道说,丑元宗就这么嚣张吗?这和辰离宗可是完全两个概念吧。

丁勤心中一阵疑『惑』,但是没有说出来,还是以笑脸相迎道,“在下丁勤,从海上远方而来,有事想要拜见丑元宗的宗主,不知道两位可否引荐?”

“拜见宗主?”年龄大的眼中狐疑渐重,看了看丁勤,“你是干什么的?”

丁勤道,“我的长辈,与丑元宗有些渊源,所以我特来拜见,也算是求证一些既往的事。”

“去去去,别在这儿和我瞎扯。”年龄大的听到这儿,直接用剑往一边拨着丁勤,“要见宗主自己去见,别在这儿碍我们的眼,去去去。”

丁勤觉得有点儿莫明其妙,但并没有与这两个人争执,而是退到一边,把他们让过去。

两个人又收了一会儿钱,回头见丁勤还跟在他们身后,马上不愿意了,“喂,我说你,想找麻烦是不?快从我们哥俩儿眼皮底下滚开,不然后果自负啊!”

丁勤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会这样的态度。

不过,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他可不想一上来就打架。抱歉地笑了一下,丁勤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看着丁勤消失在人群中,才喃喃地道,“哪儿来人,开口就要见宗主。这宗主,是他能随便见的么?”

略微年轻点儿的道,“我觉得,还是回去先报告一下吧。万一真是和宗主有关系呢?宗主的脾气,一旦发起怒来,我们俩谁都吃不消。”

年长那个想了想,似乎觉得也有道理,又收了几份钱,小心地在周围观察了一番,带着年轻的便离开市场,直接向北而去。

待他们走出一断距离,丁勤才从人群中走出来。似乎,这两个人的反侦察能力并不好。

两人向北沿路走了有十多里,然后便从一条小路上岔向东,又走了五六里的样子,便见前面有一个树林围绕的山庄。山庄规模不算大,但是理论上,住上个百十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山庄的门口,有两个人在执勤。那两个收管理费的在门口停了一下便进去了,只剩下执勤的家伙,一边晃着脖子一边打着呵欠。

大门修得还算是气派,只不过一点儿也看不出什么古老的样子。大门飞檐之下,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大丑元宗。

这……这还真的是丑元宗?一个古老的宗派,居然就这样座落在闹市不远的地方,而且还光明正大地建了个山庄?

丁勤心中甚是诧异。不过回头想想,若是故意掩人耳目,把诺大一个组织化为一个这样的小山庄,倒也是有可能。

两个人进去之后就没有再出来。丁勤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里面也有弟子背着『药』篓出去采『药』。

犹豫了一会儿,丁勤整理了一下衣服,非常坦然地走向那个大门。在离大门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那两个执勤警卫迎了上来,双手一拦,“站住!宗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丁勤微微行了个礼,“请问两位,这里可是丑元宗?”

其中一个警卫眉『毛』一挑,手指着身后,“你难道不识字吗?这么大字写着呢,大丑元宗。这不是丑元宗,难道还是美元宗吗?”

美元宗?听到这个名字,丁勤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深吸了口气,“两位兄弟还真幽默。”

“幽什么默幽默。”其中一个态度并不好,“你是干什么的?要是没什么事情,马上离开,扰了我们宗门的清净,怕是你吃不了兜着走。”

丁勤也不隐瞒什么,“在下姓丁名勤,想见一下贵宗宗主。”

“见宗主?”一个执勤者嘿嘿笑了笑,“带礼物了吗?没有见面礼,拿什么见宗主?”

丁勤不解,“见宗主还要见面礼?”

“那是那是。宗主这么高贵的人,岂是说见就见?这是人之常情。告诉你,见面礼不低于千钱,宗主一律不见。另外,别忘了,是我们兄弟去通报,一般,还得有点儿好处费吧。”执勤的人笑得有些猥琐,有种小混混的样子。

对于这种人,丁勤其实没有什么好感。可是,毕竟有求于人,他又一时不好发作。

见丁勤没有说话,那个执勤的又道,“兄弟,你是不是钱不够啊?要不这样,我们兄弟俩也都心软,看在大家相互理解的情面上,帮你通融通融,你觉得如何?当然,这得相互理解,我们理解你远来不易,你们也得理解我们的不易,理解。”

这个人一个劲儿地强调理解,丁勤当然知道在暗示什么。想了想,他从灵纳石腰带中『摸』出两颗原来留着的玉石挂件,“我远道而来,确实没有你们岛上的钱。但是,随身倒是有点儿东西,这就送与两位兄弟吧。若两位能帮忙通融一下,在下感激不尽。”

两人将玉石接过,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其中一个道,“嗯,看来小哥儿心还是挺诚的啊。好吧,我这就去通报一下。”

丁勤笑笑。他突然觉得,把东西给这两个人,有点儿亏。

不过一想,可能能用两块玉换回母亲的消息,他不由得又释然了。

等了片刻,通报的人从里面出来,“兄弟,宗主有请,请随我来。”

这么快?这么简单?

刚刚不还又见面礼又什么的么?

带着疑『惑』,丁勤随那人走入了山庄。

结果一进去,山庄内部的情况,与他想的完全两样。

他本以为,山庄里面应该布置精细,景观可人,谁知道,却是一团糟。

各种不同样式的房子,只剩半截没砍完的树木,还有部分像是建筑的边角料,与外面的院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哪里是啥山庄啊,这分明就是个破村子嘛。

带路的也不多说话,一直走到最后面,有一个大些的两层房。房门口,也有两个人在执岗,带路的说了两声,便把丁勤带了进去。

进去之后是一个大厅。大厅的正座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四十来岁的人,左右还各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分别『揉』着两肩。

见丁勤进来,他把右腿往椅子扶手上一搭,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道,“听说,你要见我?”

丁勤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这,真的就是丑元宗的宗主?

怎么都觉得不像啊。

难道说,这丑元宗,已经伪装到这种程度了?

那如果真是伪装的话,这个人也不该是宗主才对,最多算个宗主的代理人吧?

虽然怀疑,但是丁勤还是点了点头,“没错。在下丁勤,有事想向宗主请教。”

“哈哈哈哈哈哈哈。”宗主仰头大笑,双手一抬,示意两个女人停止按摩。“请教?那我先问你,你现在有五宗罪,你可知道?”

五宗罪?这又是什么说法?

丁勤心中不解。他略作思考之后,他一抱拳,“请宗主明示。”

第二百五十七章 山寨

宗主起身,走到丁勤面前道,“第一宗罪,欲见宗主,却不备礼,视宗主为普通人,此为不敬之罪。”

“第二宗罪,见宗主,不跪地,视宗主为同辈,此为不恭之罪。”

“第三宗罪,求宗主,不用求,而说有事向我请教,此为不尊之罪。”

“第四宗罪,宗主临幸美『色』之时,你直视宗主的女人,此为轻浮之罪。”

“第五宗罪,宗主走下台来,你不后退,与宗主对视,此为无教养之罪。”

他说完,得意地笑了笑,“这五宗罪,你可服气?”

“不服。”丁勤想都没想,直接摞下了一句。

本来就是!

什么五宗罪,全是胡编『乱』造,子虚乌有吧?你这宗主架子有这么大么?我该通报通报了,该行礼行礼了,你还想怎么着?

再说,直视你的女人,就轻浮了?

那在你这里放屁,岂不是危害环境了?

丁勤越想越气,眼中已经『露』出些许的怒火。

宗主一愣,“好大的胆子!我问你,你来是干什么的?”

丁勤也不和他计较之前的说法,开门见山地道,“我找丑元宗,探查二十年前一个情况。你们是不是带走了一个叫岑茵的人?”

“二十年前?哈哈哈哈。”宗主大笑,“臭小子,你是来找事儿的吧?别说什么岑茵了,就是琴弦光阴的,我们都没有!你找人,找错地方了。”

丁琴一愣。

他不知道是这个宗主在故意刁难,还是不想提及此事。

迟疑了一下,丁勤道,“我父亲亲口告诉我,人是被丑元宗带走的。宗主连查都不查,便如此肯定?”

宗主面上现出不悦之『色』,“怎么着,怀疑我啊?第六宗罪,怀疑宗主,是为大罪!”

他几步迈回到上面,一屁股坐下去,“六宗罪啊,六宗罪。”

他摇头晃脑地道,“那个,你叫什么来着?丁什么?丁晴?”

丁勤强压着心头的怒火,“丁勤。”

“哦,丁勤。”宗主冷笑了笑,“六罪并罚,你够死的了。不过,给你个机会。我知道,你给了我们的门岗两块玉。那东西不错,你要是想活,就把所有的玉都交出来。”

丁勤皱了皱眉头。

这处啥?

明目张胆地勒索?

难道说,说这么多,就为了要东西?

这里真的是十二宗门之一的丑元宗?

他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你们这里,真的是丑元宗?”

宗主哈哈大笑,“我大丑元宗,难道还有假?好吧,再加一宗罪,怀疑大丑元宗!七罪并罚,”

他停止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杀!”

话音一落,从大厅两侧的门中,直接冲出了十来个人,个个手中拿着武器,边跑边释放了灵力。

这么多人……

丁勤其实也有些紧张。按照当时辰离宗的实力,如果真是打起来,基本上,对一个,自己可能有逃走的可能,对两个,就是必败。

现在,这可是十几个啊!

可是随着他们一释放灵力,丁勤却『迷』『惑』了。

没错,是彻彻底底的『迷』『惑』。堂堂丑元宗,就这实力?如何跻身十二宗门,凌架于大陆的管理者之上?

这十几个人,居然灵力都是只有一阶几层,甚至连一个二阶的都没有!

“给我上!宰了这小子,财宝大家平分!”宗主一声令下,这些人直接涌了过来。

丁勤并不愿意在这里打架。所以,面对从四面围过来的人,他也没有采取反击措施。

他只同时使用水行诀和万物生长,几乎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地,在身上升起了一层护盾。

这可是灵力二阶九层修者的护盾!那些灵力一阶几层的家伙,就算使用技能攻击,也绝对无法对护盾产生任何伤害,甚至说,连波动都不会出现。

而且,在他们打上来时,自己的攻击,被护盾反『射』回去,很快又打在同伴身上。丁勤虽然没有出手,一时之间,这些人还是倒了大半。

宗主一看,顿时火了,“靠,难道是来砸场子的?”

他一拍椅子扶手,“一群废物,都给我退下!”

听他一吼,这些亿倒都是纷纷向外退去,在中间留下了一个场子。

宗主往下一跃,站在丁勤的面前,呼地释放了灵力。

灵力二阶……三层?

只有二阶三层?

丁勤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宗主见丁勤这个表情,以为是他吓着了,嘿嘿一笑,“怎么样,臭小子,现在求饶,乖乖把东西交出来,还来得及。”

场边那些人,此时像是起哄一样,齐声道,“宗主一出,天下颤抖,宗主一怒,无藏身处,宗主大仙,法力无边,顺从宗主,千秋万代……”

实际上,这些顺口溜也像是硬编出来的,没有任何的可欣赏『性』。

丁勤不由得笑了。他看着宗主,“你确定,你真是宗主?”

宗主面现不悦,“我不是宗主,你是宗主?”

“那,你确定,你不知道岑茵这个人?”

宗主大声道,“少废话,要么挨打,要么认输,老子没时间。”

丁勤深吸了口气,喃喃道,“费了这么大劲,居然就遇到这一帮的废物。”

宗主听得个真切,口中道,“找死!”说罢直接扑向丁勤。

丁勤根本就没有释放灵力。他甚至已经转过了身,在宗主快到身前时,有意无意一般地向后飞起一脚。

这一脚,未端形成了空气刃,与宗主攻来的灵力刃相抵,同时把宗主直接踹飞了出去。

不偏不正,宗主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咔嚓一声,石制的座位居然一下子坐得粉碎。

他试图站起来,可是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动不了了。

与此同时,腰部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大叫起来,“啊,啊,我的腰,我动不了了,快来扶我,给我杀了这个小子!啊啊,为什么我动不了了,难道我瘫痪了吗?”

丁勤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边上那些人,眼看着宗主被打成重伤,一个个犹豫着根本就不敢上前。

宗主再次大叫,“上啊,给我上啊,你们给我……”

“给我闭嘴。”丁勤低声说了一句,“如果不知道岑茵在哪儿,就别出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宗主在那儿疼得呲牙咧嘴,还真没敢说半句话。

丁勤往外走得很慢。他知道,如果这个宗主只是个傀儡,那么马上,一定会有高手出来解围。

可是,一直到出了山庄的门,也没有人出来。

他不由心中疑『惑』更重。才走出来几米,立即就有一个老年人迎上来,“公子,公子。”

丁勤不认识此人。带着些许的不解,他问道,“老伯有何事?”

老人道,“看见你出来,太好了。在集市上,我见你和丑元宗的人打交道,后来又追着他们来,怕你出事,所以来看看,想劝你别去这土匪窝。可是我追不上你啊。你现在出来了,太好了。”

“土匪窝?”丁勤皱起眉头,“这丑元宗,确实行事奇怪。老伯可是知道为什么?”

老者道,“就一帮土匪,不奇怪才奇怪了。”

丁勤听出老者对这丑元宗像是有些了解,便问道,“此话何解?丑元宗应该也是一个传承已久的大宗门,为什么是一帮土匪?”

“传承已久?你从哪儿听来的?”老者摇了摇头,“这地方,才盖起来不到两年。盖完之后,一帮土匪就进来了。”

“才两年?”丁勤感觉,这肯定不对劲儿。如此一来,这里也肯定不是丑元宗了。但是其中细节,他还要回去才能知道。“多谢老伯。”

说完,他又返回山庄之内。

老者在后面连叫几声,丁勤没有回应。

那些人正在试着把宗主抬下来,可是宗主伤得很重,一动就哇哇『乱』叫,不停地骂人。

丁勤一脚把门踢开,走到厅中,冷冷地道,“你们这里,才建不到两年,为什么叫丑元宗?”

一见丁勤回来,这些人像是见了恶魔一般,甚至有人直接『尿』了裤子。那宗主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叫大丑元宗?有人让我这么叫,我当然可以这么叫。”

“是谁?什么人?”丁勤隐约听出了些线索。

“我不知道,只是有人告诉我,新建个山庄,要和丑元宗有关系,但是不能叫丑元宗,叫什么大小丑元宗都可以。”宗主哭丧着脸,“那人说,不建,就要我的命!你不会就是为个名字来找麻烦的吧?行了,你想用大丑元宗这名字,你用吧,我们不叫了,我们叫小丑元宗行了吗?”

大丑元宗?小丑元宗?

丁勤突然想到了那个牌子,还有这个宗主确实口口声声在说什么大丑元宗。

原来,这里是个李鬼!

丁勤有些哭笑不得,居然遇到了这么个情况!

他深吸了口气,转身就往外走。

特么的,是个山寨的!

白费老子一番心思,白激动了啊!

走到门口,丁勤一抬手,“咔嚓”一声,那个大丑元宗的牌子,被击得粉碎。

外面站岗的,还不知道里面发生的变故,直接上前准备与丁勤理论。丁勤皱着眉头,一拳打飞一个,又拎着另一个的领口把他从地上提起,冷冰冰地道,“告诉我,除了这个大丑元宗,哪里还有丑元宗?”

第二百五十八章 踢馆恶煞

那个执勤站岗的这时也是吓得瑟瑟发抖,可是嘴上却没有那么老实,像是念经一样地道,“天下一统,唯我丑元,百里方园,唯在丑元,丑……”

“啪!”丁勤的手往他的肩上一拍,一股灵力灌入体内,这人瞬间就软了下去。

不过丁勤依旧提着他,“好好说话。到底有没有?”

那人直翻白眼,“爷爷饶命!有有有,从此西北去四十里,还有一个百年丑元宗,据说我们还和他们起过冲突……”

丁勤没等他说完,把他扔下就走。

他不是不想多问,而是从百年丑元宗这个名字来看,就不可能是真的丑元宗。

真正的丑元宗,在灵远大帝时代以前就已经存在,这就已经几百年了。

所以,这肯定也是一个山寨的丑元宗。

而去那里的唯一目的,便是问问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山寨的门派。

四十里的距离,对于丁勤来说,其实并不远。只不过一个多小时的功夫,他便已经到了一座小山下。

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直通山腰,在路的末端,也有一个类似的庄园,但是比那个什么大丑元宗,要大上不少。

丁勤沿路而上,果然,在庄园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五个字:百年丑元宗。

而这其中的百年,写得明显比较小,在上角的位置。

还真是邪了门了。

丁勤这回可没有像去大丑元宗那么客气了,一招掀翻门口的值岗,踢开门迈步就进。

虽然这个百年丑元宗,规模上比上一个大丑元宗大上不少,可是人员的实力,却是基本相当。

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丁勤已经进入核心地带。在那里,他遇到了这个百年丑元宗的宗主和两个护法。

一个二阶三层,两个二阶一层。

可能在常人眼中,他们都是不可直视的高手,可是对于现在的丁勤来说,这仅仅只是个小喽罗。

几用了两招,丁勤便把三个人打趴在地。之后,他提起那个宗主,“你们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和大丑元宗一样,宗主的回答是:有人威胁他们建立的。而建立的时间,也是在一年多前。

至于威胁他们的人叫什么,是什么来历,他们一概不知。按他们的话说,实力相差太远,根本没有平等对话的机会。

离开这里时,丁勤同样一怒砸了他们的牌扁。什么破百年丑元宗啊。

为什么偏偏这么巧,自己来找丑元宗,却遇到了以假『乱』真的情况?

是针对自己?

丁勤不只一次这样想。

可是每次,他都有足够的理由来排除。

因为在一年多前,自己根本就没有找丑元宗的计划!

更让他为难的是,这个大陆上,丑元宗可不止目前这两家。

从这个百年丑元宗,他得知还有类似的三家。正宗丑元宗、新丑元宗、传奇丑元宗。

这是丑元宗大家族开会么?

丁勤虽然无奈,但还是一个一个地找上了门去。

结果,和他想的一样,这些丑元宗,无一例外,都是一年多前成立的,甚至说,时间都没差几天。

同时,这些丑元宗,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叫这个名字,更不知道丁勤所说的岑茵是谁。

就如同牵线拉网一样,从这几个丑元宗,又引出来另外一堆的丑元宗!

丁勤感觉头都大了。不去吧,怕丢了些线索。去吧,这些地方,近的还好,有个十几里就到,远的可达百里,难不成,要把整个大陆走完?

但是,就在这种矛盾之中,他还真是已经从海岸处,向里走了两百来里。

好吧,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一杆子捅到底!

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之中,丁勤一直在各个山寨的丑元宗之间来往。这些人取名字的功夫还真是厉害,除了上面的那些,还有不少挺有意境的,比如,净丑元宗,禅丑元宗,道丑元宗,修丑元宗,三清丑元宗,开泰丑元宗,八方丑元宗,阴阳丑元宗……

丁勤大概算了算,似乎已经去过了一百来个,平均每天至少一个。

各式各样的名字下面,却是一个又一个的草包宗主加上一群鸡鸣狗盗之辈。

没有人说清为什么要成立这些个丑元宗,也没有人去想这件事。在这些小宗门之下,整个大陆四分五裂,虽然还没有形成宗派的矛盾冲突,但一旦部分宗门开始整合,离进入战争阶段就不远了。

不过,这两个月的时间,也使丁勤这个名字,广泛地在这丑元岛上流传开来。

在名字前面,还加了一个绰号:踢馆恶煞。

在这些丑元宗看来,丁勤说是找人,只是个借口。他更可能是某个宗门的高手,专门来抢地盘的。

只是,在这些人眼中,即使丁勤真是抢地盘的,他们也无可奈何。

因为实力,绝对的实力!

他们虽然都是乌合之众,可也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在后来,丁勤到某些丑元宗时,就有的人已经将牌子改掉了。

最让丁勤感觉好笑的,是一个太丑元宗。

在得知丁勤已在附近,打了另一个金丑元宗后,他们想了个办法。

在门前的石碑上,将太丑元宗的元字,抠掉了。

宗门的名字,于是就成了,太丑宗。

太丑宗……

丁勤当时一看见就笑了。

这是对自己宗门的概括么?

而这时,他已经走入丑元岛两千多里,实际上达到了丑元岛的腹地。

在这个位置,基本没有什么山。确切来说,是群山环抱之下的大盆地。

土地丰沃,物产丰富,人们似乎也都安居乐业。在这里,这些山寨丑元宗的数量明显变少了,可是实力上却是有所增强。

丁勤从一个叫光明丑元宗的地方出来后,下一个目标,距他有近两百里。

丑元之宗。

这是到目前为止,丁勤听到的唯一一个不是叫什么什么丑元宗的宗门名字。

虽然说,这个丑元之宗,感觉也不像是图上标的那样,可是隐隐约约,这个之宗,有种万物之源的感觉。

更何况,那个光明丑元宗说,这个丑元之宗,是盆地中最大的丑元宗了。

也许,这里才是本源?

不知不觉,丁勤还真已经到了。

远远看去,这个丑元之宗,确实比其他的丑元宗要气派上许多。广阔的占地面积,高耸的楼宇,精致的院墙,整齐的墙外树木,无一不是其他山寨丑元宗难以比拟的。

可是,让丁勤觉得不爽的是,你丑元之宗就丑元之宗吧,却偏偏将那个之字,写到了丑元的元字的右上角,不仅非常小,还画上了个圈。

这种做法,与那些山寨的宗门如出一辙。

只是看见这牌匾,丁勤心中已经失望了半截了。

站在这丑元之宗的大门外,丁勤有些发呆。虽然这里很大,可是他隐约已经确定,这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丑元宗。

在进与不进之间,他有些犹豫。

进,怕失望。不进,怕失去机会。

“喂,你看什么呢?”丁勤正在愣神时,却听见自己身后有一个女子的声音。

转过身,果然在离自己十米左右的地方,站着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她一只手叉腰,一只手背在身后,歪着头,似笑非笑。

她面容清秀,脸上挂着一种天然的笑意一般,即使嘴角不扬,也让人觉得并不讨厌。

她一双眼睛极为清澈,长长的睫『毛』在眨眼时忽闪忽闪地翻动,竟似娃娃一般让人觉得可爱。

她一身白衣,虽然朴素,但是样式却并不是简单缝制,也与她的气质配合得恰到好处。

见丁勤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她不由得又来了一句,“哟,你这不看牌匾,开始看美女啦?怎么样,看够了没有?”

丁勤回过神来,隐约觉得脸有些微烫。实际上,他并不是对这个人有什么好感,或者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在丑元岛,自己到这么多宗门,都是一些匪盗之辈,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这样气质的人了。

若她真是这丑元之宗中的人,却也是能让这丑元之宗的地位提上几分吧。

丁勤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只是一时失神。”

“呵呵,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又不是『色』狼。”她说得很轻松,这时还上前了几步。

丁勤不解她的说法,“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色』狼?”

那女子道,“我看出来的。『色』狼的眼神,和你不一样。你看我时,虽然也很入神,却没有半点『色』相,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那些人就不一样了,恨不得把我吃了。”

丁勤又笑了笑。

他突然觉得,面对这个陌生人,自己很轻松,一种说不出来的轻松。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何嫣。

这两个人,单是从说话的方式上,可能有一点儿相似之处吧?

“你刚刚为什么要看那块匾?”那姑娘走到丁勤的一侧,也抬头看了看,“并没什么异常啊,没长草,也没鸟屎。”

丁勤听完,差一点儿笑出来。不过他只是弯了弯嘴角,然后便问道,“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叫丑元之宗,这个宗字,又这么小。”

“原来是这个啊。这太简单了。你想知道么?”姑娘含笑看着丁勤,似乎对此很了解。

“想。”丁勤直接点了点头,并无半点掩饰。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丑元之宗

那姑娘道,“想知道?好办。那你何不进去问问?”

丁勤本以为她知道些什么,没有想到,居然只是这么一句,顿时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盯着她看了一几秒,便转过了头,不再理他。

那姑娘咯咯一笑,“怎么啦,似乎你的情况不太好啊?我说的也是实话嘛。难道你没有胆量进去?”

丁勤不想回答她,却听她又道,“你这两个多月,踢了一百多家馆子,又遇到了一个,有啥可怕的?只不过就是比原来的看起来大了一点儿,但本质上,不还是一个场子么?”

听她说自己踢了一百多家馆子,丁勤有些意外。自己才到这里,站到这门前也只这么一会儿,她怎么知道的?难道说,她通过什么渠道,一直在调查自己?

疑『惑』之中,丁勤转过头,看着这个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姑娘笑眯眯地凑上前去,“怎么知道的?看出来的啊。这很难吗?不难吧?”

“你又如何看得出来?”丁勤不由得问道。

那姑娘道,“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你想啊,第一,你不是本地人。这一点,从你的装束上就能判断。而且,你的裤腿下方全是浮尘,典型是长途赶路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洗换留下的。”

“第二,你对丑元之宗有好奇感,或者说什么什么感,反正无所谓了。不然,你在门口站这么久干什么?”

“第三,你不怕。丑元之宗门前,有四个人站岗,可是你视他们为无物,站在一个安全距离之外,毫无惧意。若是普通人,怕是连站在这门前看这么久的胆量都没有。”

“第四,也就是最关键的。你与那些人描述之中的踢馆人很类似。虽然在人们口中,以讹传讹,把你说得神一般,但是那不可信。不过,所有人的传言之中,年龄,身材,还有这种类似于冷漠的冷静,却是相同的。”

“第五,最直接的。你到每一个丑元宗,都会问为什么叫丑元宗。刚刚,你也问了我。如此一来,岂不是八九不离十?”

说完,她又咯咯笑了,“当然,我只是推测的。如果错了,不承担责任的哦。”

丁勤听她说完,倒也是感慨这个女子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这也与第一次见到何嫣时,何嫣推测自己的来历时有些类似。

丁勤本不想理会她,没有想到,她走到门前,“想踢馆,就踢吧。怎么样,跟我走吧。”

结果让丁勤意外的是,四个岗哨同时向她弯腰行礼,然后打开了大门。

那姑娘跨入大门半步,“来不来?要是现在来,省了在大门就动手了。我一进去,门一关,可是你就得硬闯门了。”

“来。”丁勤确实是并不愿意在哪儿都硬闯门,而且这个姑娘应该是身份不一般,跟她进去,说不定真能直接问出个底细来,少得又在这儿或大或小地闹一场。

那姑娘很满意地笑了笑,转过身,径直往前走。丁勤跟上去,没有任何阻拦地进了门。

这个院子中的陈设,倒是很考究,不管是穿『插』其中的路面,还是假山亭台,沟渠树木,无一不是精心布置的。而且,仔细观察,这些布置隐隐还有些阵法的痕迹。只是在阵法的纹路上,总是缺少了些激发的点,明显并不完整。

姑娘也不说话,在里面左右穿行,走了好一阵,才到了中心最大的建筑前。这座建筑上面挂着一个木匾,看起来是破破旧旧,带着岁月的沧桑痕迹。

匾上的字苍劲有力,很有气势:信义堂。

这也是与其他山寨的丑元宗的不同。在那些地方,极少有这样的老物件。

丁勤心中的希望慢慢升起,说不定,这里还真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那姑娘直接推门走进去,丁勤也在后面跟着。

大堂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姑娘叫了一声,从侧屋出来一个精干的小伙子,对她行礼。她在那人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人很快便离去。

之后,姑娘转向丁勤,“等等吧。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丁勤问道,“他们?是谁?”

那姑娘自己坐到一边儿,“还有谁?当然是管事儿的了。你不会以为,这么大一个宗门,我就是管事儿的吧?我可不行。且不说我实力不济,便是从道理上来说,这女人,也不适合当宗主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实际上是有几分开玩笑的味道,自己最后也笑了出来。

丁勤也陪着笑了一下。

那姑娘又道,“嗯,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姓贺,单名一个雪字。叫贺雪和雪儿都行。”

她笑得极为灿烂,“嗯,不过一般叫雪儿的都是我熟识的朋友,你要是真叫起来,我还有些不好意思。”

丁勤没说什么。贺雪似乎有点儿无聊,有一句没一句地道,“对了。过会儿他们来了,你不用害怕。我们早知道,你这样踢馆,总有一天会来这里的,所以也有准备。一会儿呢,应该会来七个人吧。”

她走到最上位,“这里,是我爹,她是宗主。这下面紧挨着的四个,是四大护法,分别叫薛甲、雷乙、倪丙、汤丁。怎么样,名字有意思吧?据说他们本不这么叫,是结拜之后才改的名。”

“再往下,就是两大金刚,名字也挺有意思,叫做滕不腾、殷不阴。我估计,你过会儿首先就会跟他们两个交手。”

说到这儿,贺雪又走回到丁勤的对面,“嗯,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想问问他们的修为,问问他们有什么绝技么?”

丁勤摇了摇头,“说实话,不想。我其实不是来打架的,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那些关于我踢馆的传言,言过其实了。虽然说,确实有些不太友好的宗门,都被我教训了。”

“呵呵呵呵呵呵。”贺雪笑得很是纯真,“是么?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丁勤道,“三个问题。第一个,这个宗门成立多久了?第二个,为什么要成立这个宗门?第三个,真正的丑元宗,在哪儿?”

贺雪想了想,“你在门外时,不是还问,为什么丑元之宗的之字那么小么?”

丁勤道,“那只是衍生的一个问题,并不是关键。”

“我们宗门,据可记载的历史,已经至少有两千三百年了。”一个声音从侧面传来,紧接着一个人自己转着轮椅,慢慢地从侧面移了出来。

此人年龄应该在五十多岁,面『色』红润,须发皆白,眼神坚定无波,表情庄重凝肃。

只是,他的双膝以下,居然空空如也。

他把移动到主位之后,身后才有六个人依次走出来。

他们身形各异,走的却极为一致,都是同时出手出脚,连手臂摆动的高度都差不多。六个人走到正中,依次转身,到了下面的六个位置。

如果按照贺雪的说法,这就是四大护法和两大金刚吧。

而那个主位的人,自然应该是贺雪的父亲,丑元之宗的宗主。

那人见其他人已经到位,继续说道,“两千多年的历史,已经是丑元岛上,可追溯的最古老的宗门了。所以,我们宗门又被称为丑元之宗,既表示与丑元岛关系密切,也有一种他人恭敬我们宗门的意思在里面。”

等他说完,丁勤上前行了一礼,“晚辈丁勤,见过贺宗主。”

贺宗主轻点了下头,“嗯”了一声,“不用多礼。听闻你最近已经打过了上百个宗门,我们其实也在等着你找过来。”

丁勤道,“宗主,我的本意并不是找这些宗门的麻烦。就像是我问的问题一样,我在找真正的丑元宗。可是偏偏,我到这里之后,发现各种山寨的丑元宗林立。这种现象,我确实不解。”

“呵呵。”贺宗主笑了笑,“你为什么要找所谓的丑元宗?”

丁勤也不隐瞒,“家母岑茵,二十年前,被丑元宗的人带走,至今沓无音信。我是为寻母而来。”

贺宗主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丑元岛上,本就没有丑元宗呢?而且,你的母亲,也不在我们这里。”

丁勤微微一愣。但随即,他轻吐了口气。当初,找辰离宗时,也一样很难。这些宗门隐于世人之下,很可能常人不知道。

“宗主,丑元岛上,一定是有丑元宗的,这一点我可以确定。如果真没有丑元宗,那我现在可能就会怀疑,你们丑元之宗,便是我要找的丑元宗。”

贺宗主摇了摇头,还叹了口气。“不,你错了。我们丑元之宗,并非所谓的丑元宗。实际上,我们的宗门,叫做信义堂。刚刚你进来的时候,门外的匾,才是我们真正的名字。我也不是宗主,确切来说,我是信义堂堂主。”

“可是……”丁勤心中疑问再起。

“可是,为什么我们也改名叫了丑元之宗?”贺堂主苦笑了笑,“可能,也不算改名吧。那个丑元之宗的牌匾,本来是挂在这屋外的。迫于压力,我们将两块匾改了位置。所以现在,外面看来,我们也成了个山寨的丑元宗。”

“迫于压力?可是一年多前,那个神秘人的压力?”丁勤直接问。

贺堂主又苦笑,“神秘人?他可不算神秘人。我知道他是谁。可是,为什么我们要改名,我却不知道。”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丁勤心中燃起一线希望,“他是谁,在哪儿?”

第二百六十章 两大金刚

贺堂主奇怪地笑了笑,“想知道他是谁,在哪儿?那你得先过关才行。”

“过关?过什么关?”丁勤一时不解,为什么问个问题还要过关。

贺堂主道,“你要有实力,才可能得到答案。而且,你踢了上百个馆子,我也正想见见年轻人的实力。”

丁勤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算啥?自己不想打,这还非得打?

贺堂主也不管丁勤的反应,轻挥了下手,“滕不腾,殷不阴,你们两个上吧。”

两位金刚从座位上站起,走到中间,向着贺堂主行了一礼,之后转过身,也向丁勤行了一礼,“公子请出招。”

两个人并未释放灵力,这让丁勤有些奇怪。

莫非,他们有足够的信心,不用释放灵力?

自己一路打过来,各种传说不少,若真是不用释放灵力的,怕是怎么也会是在灵力三阶以上吧?

正在思考之时,滕不腾又道,“公子若是不肯出手,那我们两个便出手了!”

说罢,也不等丁勤的反应,他身子一侧,一拳就砸了下来。

这一拳,居然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

可是偏偏,在拳头前端,有一道能量『性』质的虚刃。

丁勤可以肯定,这并不是灵力刃。而见到这样的刃,他甚至有种惊喜。

这,这是……空气刃!当初,在星耀帝国所见的空气刃!

丁勤一边闪避,一边又观察了一下这两个人。

两人肌肉很结实,出手迅速有力,确实也与物理攻击练到极致那种人的特征相符。

这就是他们两个被叫做金刚的理由?

见丁勤闪避,两个人似乎是觉得得了先手,左右同时进攻,意图将丁勤向后压制,甚至『逼』退到门外。

但是,他们错了。

丁勤只是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下他们的特点而已。

在两个人的攻击再到之时,丁勤反身一腿扫出。

在万物生长的作用之下,水行诀基本没有引出任何的灵力波动。而在他扫腿的路径上,一大道空气刃已经激发!

“啪”一声脆响,这是空气刃碰撞时特殊的声音。

丁勤以一敌二,居然将两个人的空气刃抵消了!

这一击送出,轮到其他人惊讶了。

如果贺堂主有腿,估计现在一定会站起来。

而那两个金刚,居然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眼,之后再看丁勤时,眼中闪烁着一种无法描述的炽热。

丁勤并没有管他们用什么眼神看自己。他嘴角微微一扬,“两位,那我可真出手了。”

身体微微向前一倾,丁勤已经从原地跃起。

落下的过程中,三层水行诀的护盾已经包围全身。

丁勤并不傻。

自己的空气刃,是假的。想靠这个和眼前两个金刚硬拼,吃亏的必然是自己。

所以,该防护的要防护,该用的手段还是要用。

他落下的位置,居然是两个人的中间!

这样一个腹背受敌的位置?

不单两个金刚,其他人也都呆了。

这小子……实战经验似乎不足?不可能啊。能连扫一百多宗门,不可能没有点儿本事啊。

还是说,这是故意的?

贺堂主和贺雪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不过,两个实战之中的金刚却直接得多了。

丁勤身后的那一个,一拳直捣丁勤后背正中。

可是,他很快后悔了。

空气刃打到护盾上时,他才发现了护盾上产生的波动。整个空气刃被护盾完全吸收,他的拳头也结结实实地砸了上去。

这一拳,可以轻松打碎一张木桌。可是,在丁勤的护盾面前,却如同打上了一块石头,整条胳膊连着肩膀一阵剧痛。

他也终于明白,丁勤为什么敢这么跳到中间了。

因为他有足够的把握不被空气刃击伤!

换句话说,他是不惧怕两个人的夹击。

一般来说,只有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才会这么做。

只是,他们两个不明白。一直以来,两个人的实力,在诸多灵修面前,都并不落下风。两人曾经合力战胜过一名灵力二阶六层的修者,虽然过程比较波折,可是最后还是胜了。

便是二阶六层的修者,也没有敢这样对待他们!

难道说,眼前这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子,修为在灵力二阶之上?

他们不信,也不敢信。

就在后面这个人失神的瞬间,前面已经出现了变故。

丁勤伸手拨出了银月,但并不用刺,而是胸前一横。

银月周围灵力骤然凝聚,伴着一层水雾,离水刃向着前面的对手直接切出。

冰冷,肃杀,这是殷不阴最大的感觉!

虽然说,他略带惊慌地连发几个空气刃,可是却始终无法将离水刃抵消。

他不得不连连后退,就在他以为,终于可以再起一击,抵消离水刃时,却发现空中突然落下一团黑影。

在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逼』近自己的离水刃时,丁勤再次跃起,一脚直踢他的侧颈。

要么防丁勤,要么防离水刃!

作为物理攻防者,他当然更倾向于防丁勤这一击。若是颈部受击,他们这两个人,绝对会瞬间失去作战能力。

可是,他也低估了离水刃的威力。

躲过丁勤这一击之后,离水刃已经贴近他的身体。看起来已经十分薄弱的离水刃,凭着这点余威,将他一下击出,不受控地向后飞去。

若不是四大护法之中,有一人出手将他接住,可能他就会撞到贺堂主那边去了。

两人的胜负已分。

丁勤没有再关注他,转过身,看着滕不腾。

滕不腾现在神情很是奇怪。他突然收了攻防的架势,“我们输了。不打了。”

他说不打,丁勤当然也不会抢攻,顺势退到一边。殷不阴此时已经离开帮他的人,走到丁勤面前,面带疑『惑』地问,“你居然会用空气刃?”

丁勤微笑了笑,“严格来说,不算是真正的空气刃。只是『性』状上相似,原理上也相似点。”

殷不阴慢慢点着头,“嗯,不管如何,但你还是用了。而且,你用的方法,和真正的空气刃的使用方法相同。这不可能是现场学的。你在星耀帝国呆过?”

丁勤心中微微一动。他们果然知道星耀帝国!

他点了点头,“嗯,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就是那段时间接触的空气刃。”

殷不阴苦笑了笑,看向滕不腾,“看来,我们还和他有些缘份。我们兄弟两个,离开星耀国,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三十多年……”丁勤心里算了算,看来他们应该十几二十几岁就出来了。可是随即,一个疑问在他心里浮起,“可是,从星耀帝国到这里,海况极为复杂,你们为什么……”

殷不阴眼中浮起一层略带悲伤的回忆『色』彩,“我们不是自主来的。我们的船,遇到了海难。等我们醒来时,两个人在一片船板上,已经飘到了能看到这里的地方。我们两个人始终认为,有人救了我们,并将我们带到附近。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是什么人救了我们。或者,这就是造化吧。”

听他们两个是星耀帝国的人,丁勤却也是不由得有些小激动。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异国他乡,你遇到了一个本国人一样。或者说,不是本国人,是你曾经生活过一段地方,并且对那个地方已经很熟悉的人。

略作沉默了一阵,殷不阴走到厅堂正中,对着贺堂主行了一礼道,“堂主。我们两个的实力,赢不了丁公子。”

贺堂主点了点头,“这其中,是否有你们两个见到星耀帝国过来的人,而不愿意再动手的原因?”

殷不阴摇摇头,“回堂主。丁公子在空气刃使用上的造诣与我们两个相当,但是他同时又能使用其他更强的技能。即使是我们两个联手,也无法将其击败,这是客观事实,并无半分私心。”

贺堂主又点了点头,“如此看来,丁公子果然年轻有为。”

丁勤以为所谓的过关已经完上,上前道,“堂主过奖了。现在,是否可以告知关于那个神秘人的事情?”

贺堂主摇了摇头,“你的关还没有过完呢。有请四大护法。”

丁勤很是意外。

这算啥?还带打车轮战的?

我是来问问题的,又不是来踢馆的。

你两大金刚一起上,行,我没说什么,现在你居然又四大护法上?

你是非要把我打赢了,才算结束么?

可是,问题的答案在人家手里,自己又不得不低头。

他向后退了几步,看着那所谓的四大护法,一个一个地座位上站起,在他面前排成一排。

他还带自报家门的,“水护法薛甲,火护法雷乙,风护法倪丙,土护法汤丁,向丁公子请教。”

听他们一说,丁勤又有点儿纳闷。

水火风地?

这明显不是自己所接触的元素体系啊。

相传倒是在某些极偏僻的地方,有区别于阴阳五行的其他元素学说,其中就包括水火风地四元素学说。

而且,四元素与五行学说之间,看似有联系,实则差异极大。

没容丁勤再多想,四个人已经释放了灵力。

齐唰唰的,全是灵力二阶七层。

七个人产生的灵力波动,让整个厅堂之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第二百六十一章 四大护法

丁勤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四个二阶七层,虽然对付起来比较麻烦,但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取胜。

只是这空间……

他想了想,转头就往外走。

贺堂主面『色』一变,立即发生道,“丁公子,可是见我四大护法实力太强,不想再战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可就要对外宣称,那个在丑元岛上踢馆一百多的年轻英杰,被我丑元之宗信义堂打败了。”

丁勤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我不是不想战。是你这厅堂空间太小了。四大护法,麻烦你们走一段路吧。”

他的话语之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这也让贺堂主觉得刚刚那么说有点儿难堪。

在四大护法之后,他自己移动着轮椅,慢慢跟了上去。

贺雪也走到他的身后,慢慢推着他前行。

丁勤走了一段距离,在院子中一处假山下,这才停了下来。

这里算是一个小广场,至少空间上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丁勤刚刚是在顾忌,如果自己真的在厅堂内全力用出离水刃,怕是那厅就要塌了。

转身之后,他向着四大护法微微一笑,“诸位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四大护法一脸严肃,也可以说是不怎么要脸。为首的薛甲道,“四大护法,向来齐手共护信义堂,从无单独一战之理。”

靠!

丁勤心里不由得骂了一句。

四人联手打一个,还说得这么义正严辞的。也罢,那就打吧。

他微微一笑,伸手作了个手势,“请。”

四人的横列队形突然变化,两两一对,成了方形。之后,四人又再次散开,分别快速移动到丁勤的四面。

一直沉默的骨魂突然来了一句,“咦?有意思。这不两仪生四象么。”

丁勤再一细看,果然如此,四人占据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在下一步,四个又动,似乎是转过了四十五度。

“四象又生八卦了。看看,水火都是在八卦的正卦位上,至于另外两个……土也占了,倒是风是个移动的样子。嗯,若是没猜错,估计这风是主攻吧……”

骨魂刚刚说完,在四人的脚下,居然以他们此前的移动痕迹为基础,出现了阵法纹路。

果然,就如同骨魂所说的一样,风护法倪丙一跃而起,从丁勤的头顶上空向下急坠。

他的身体快速旋转,带动周围的空气,已经形成一个气旋。气旋不断扩大,假山上突出的一块石头与之触碰,立即切成了碎粉。

果然威力不小!

不过,丁勤却没有动。

骨魂以为丁勤在等他的分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个阵法一定有变化。你得让我观察一下怎么破。哎我说你别只站着啊,该躲就躲啊……”

丁勤却道,“不用你想了。我有办法。”

说罢,他抽出了银月。

随着灵力灌入,冰寒的气息迅速在周围扩散,假山下的水池表面,隐约已经结了一层薄冰。

倪丙的攻击很快抵达。

越是近丁勤,这气旋的速度越快。当倪丙落在丁勤身前两米处时,气旋已经将丁勤的衣服扯破一块。

而落地后的倪丙,就这么带着气旋,向丁勤一脚踢来!

丁勤怎么可能这时候和他硬拼。

他迅速向一侧跃出,同时手里的离水刃用力一划。

只不过,他的攻击方向,不是倪丙。

是火护法雷乙!

不管是四元素,还是五行,水克火,是不变的定律。

而丁勤和雷乙,两层的实力差距,在这时候完全体现了出来。尽管丁勤没有完全释放灵力,但是对雷乙,依然保持着压倒『性』的优势。

当雷乙发现丁勤的真正动向之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他猝防御,依然被丁勤的离水刃从左肩划过。

“噗”一下,他左肩开了一大条口子,鲜血如注。

离水刃去势未减,直接正面打到了那假山之上。“轰”地一声,假山上近三分之一的石头被击得粉碎,一场碎石雨纷纷扬扬从天而降。

丁勤去势不减,又一个起落,左手触及雷乙的身体,直接用灵力封住了他的经脉。

四人的阵法,失去了一个人,立刻失去了运行效力。地面的阵法纹路逐渐消失,再也无法重新绘制。

不过,丁勤并没有停下。后面的倪丙,刚刚一击落空,现在依然处在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攻击位置。

这么长时间的实战告诉丁勤,不管对手是什么修为,也不该轻视。

他立即转身,凭着自己身上三层水行诀护盾,直接冲入了倪丙的气旋之中。

啪一声轻响,护盾的第一层破碎。

只不过,这没有对丁勤形成威胁。

现在的丁勤,已经完全进入气旋之内。他右腿发力,从上往下,一个斜劈。

空气刃随着脚的动作一激而出,斜向切向倪丙。

亲见了丁勤刚刚对雷乙的攻击,倪丙现在多少有些心虚。丁勤这一击一到,他不敢硬碰,直接后退。

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也中了丁勤声东击西之计。

借着他后退的路线,丁勤以他的气旋为掩护,快速『逼』近到了薛甲的位置!

银月上面寒光一闪,离水刃已经切向薛甲。

眼见了雷乙的失利,薛甲此时倒是也有防备。在银月的寒意刚刚发散之时,他就已经向边上迅速跃出,避开了正面这一击。

只不过,他这一避,场上的局面立即发生了变化。

在他的身后,是贺堂主!

离水刃没有丝毫的减速,直接向着贺堂主而去。

实际上,这也正是丁勤的本意。

如果薛甲不躲,那么他必然被这一击击败,至少是马上处于下风,丁勤很快就能将其控制。如果他躲,那这一招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直扑他们的上级。

正是因此,丁勤的这一击,倒不是全力。毕竟贺堂主双腿不便,闪避起来,肯定会受影响。

所以,他的这一击,基本控制在一个灵力二阶七层的修者能够正面抵抗的水平。

这四个护法都是灵力二阶七层,那么作为堂主,不可能比他们低吧?

便是受身体的影响,至少也能发挥到这个程度吧?

薛甲很快发现了事情不妙。他面『色』大变,“堂主小心!”

贺堂主也是眉头一皱。他先是一把推开贺雪,然后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一股灵压从他身上发散出来,没有丝毫的隐藏。

三阶一层。

不掺任何水分的三阶一层!

他的右手向前一伸,一道光盾在自己身前形成。离水刃切过去之时,光盾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但是持续一段时间后,二者终于同时消失于无形。

紧接着,他的左手向丁勤一推。

一道隐约可见的灵力波直冲丁勤,尖锐的爆鸣声惊起了大量林中的飞鸟。

从眼神来看,他似乎有些愤怒了。

因为丁勤此举,无异于一个挑衅的行为。

看到他的修为,丁勤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

灵力三阶一层。

在灵力修为之中,没有零层的说法。到达九层之后,便有一个坎,过了坎,就是下一个境界。

如果换成别人,在灵力二阶九层的时候,对于灵力三阶一层,必然是心中存在极强的忌惮。

因为二阶和三阶这个坎,有人几乎一辈子都没有过去!

但是,对于丁勤,却没有那么紧张。

他自己知道,自己应该是打不赢一个三阶一层的修者。但是,他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脱身。

自己敢这么认为,所倚仗的,便是补天盾。

这个神奇的功法,让自己已经多次化险为夷,更是将自己的防护水平提高到了一个让常人难以理解的层次。

没有任何犹豫,灵力在任督二脉之中游走,补天盾悄然出现在水行诀剩余两层护盾之下。

灵力在任督二脉中运行时的类似灵压,也在这时没有任何掩饰地向外层扩散。

当这股淡淡的灵压传导到贺堂主那里时,他的脸『色』居然也是微不可查地一变。

丁勤当然不会把注意力放到贺堂主身上。他现在所关注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能否硬抗贺堂主这一击。

如果能,那就站立不动。

如果不能,那就边抗边撤,以退为先!

那股冲击波排山倒海般袭来,刚刚迎上时,丁勤的脚下也是一个不稳。

两层水行诀的护盾,没有丝毫悬念地瞬间破碎,根本没有任何的抵御能力。

但是,补天盾便不同了。

在贺堂主的进攻之中,补天盾出现了剧烈的波动,近乎疯狂地吸收并抵御着冲击的能量。

持续了好几秒,周围的风声消失了。

贺堂主的攻击能量,已经完全被补天盾吸收抵消。补天盾也在同一时间达到了极限,悄然退去。

丁勤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直接看着贺堂主。

贺堂主的面『色』很严肃,抬起一只手,“四位护法,请你们退下吧。你们打不赢这位丁公子。”

虽然这是事实,可是四大护法却像是有些不甘心。特别是薛甲,上前道,“堂主,我们还没有败。”

贺堂主摇了摇头,“不,你们已经败了。你们四人联合的阵法,已经被丁勤破解,单凭你们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他抗衡。在场的人,能和他一战的,只有我。”

听他这样一说,贺雪马上拦了上去,“爹!你不能出战,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神秘人

贺堂主微微一笑,转向自己的女儿,“谁说,我要出战了?”

他又转向丁勤,“丁公子,你过关了。看来,连踢一百多个丑元宗,并非空『穴』来风啊。”

丁勤向贺堂主行了一礼,“多谢堂主成全。”

贺堂主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丁公子打到这个程度,都没有释放灵力,说明公子还是有所保留的。而且,便是我出手,即使你落于下风,也一定能够全身而退。所以,我这些手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你的对手。”

丁勤笑笑。“刚刚也是各位金刚护法手下留情。”

贺堂主道,“丁公子也不必谦虚了。我们还是进屋再谈吧。”

几人又进到屋内,包括雷乙,也只是简单地用衣服勒了下伤口,却没有怎么治疗。贺堂主依然坐回到主位,贺雪站在她的身侧。

丁勤依然站在厅中,没有坐下。贺堂主道,“丁公子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你问我个问题,我还要设关卡考验你。”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我不明白堂主的意思。我甚至以为,这是堂主在难为我。”

他这样实话实说,其实也不算失礼,倒也显得坦诚。

贺堂主哈哈大笑,“丁公子确实爽快。其实,这牵涉到另外一个问题。公子可知道,我这双腿,是怎么没的?”

丁勤微微一愣。这怎么又和双腿扯上关系了?

但很快,他明白了。带着不确定的口气,他问道,“可是被那个让宗门改名的人所伤?”

贺堂主缓缓叹了口气,“没错,正是被他所伤。除了这腿,还有内伤。相比而说,这些肢体上的伤是轻的。我丹田震裂,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却依然尚未痊愈。”

丹田震裂?

丁勤心中惊讶更重。

一般来说,过了灵力三阶,丹田的强度会达到一个新的水平,想要震裂,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

难道说,他遇到的那个人,是个绝顶高手,修为比他还要高出很多?

贺堂主也看出了丁勤的想法,缓缓地道,“其实,他的修为并不比我高出多少。他和我是同级。只是,他的功法,很是诡异,专袭人的丹田。而且,在那时,他又有其他神秘人相助。”

神秘人?贺堂主所说的这个人,对丁勤已经算是一个神秘人了,现在又出来更神秘的人,让丁勤觉得线索更『乱』了。

贺堂主也不等丁勤的反应,像是自己回忆一般地道,“我说的这个人,叫做罗门。他是丑元岛上着名的独行侠之一,没有门派,也没有定居。本来,他的口碑还是极好的,人正直,好打抱不平,对是非对错有自己的判断。”

“我认识他时间已久。从我二十几岁时,有一次与他相遇,然后因为一点儿误会,两个人交手。那时他未成名,我也不是信义堂的堂主。不过,相似的是,我们两个人,都认为自己是年轻人中资质极佳,出类拔萃的。”

“所以,既带着一种误会的前提,又想各自证明谁比谁强,我们两个交手了。结果,开始时用技能,后来灵力耗尽了用体能,甚至还一起停下来吃东西休息,打了一天一夜,我们都没有分出胜负。”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从那一次开始,我们两个每年都会相会一次,主要是进行切磋。虽然说有几年有上有下,但是基本上都不算是胜负。两个人在这个过程中,相互理解也逐渐加深,慢慢成了好朋友。”

“但是,我们依然保持着每年切磋的习惯。后来,我成了堂主,他的名声也渐渐响彻了丑元岛,被称为有史以来修为最高的独行侠。”

“当然,有很多门派,大的小的,包括我们信义堂,都想拉拢他。只是他为了自由,保持着独行的状态,不管别人提什么条件,他都不答应。”

“但是,突然他变了。那是一年多前,快两年了。他带着一个人突然来到信义堂,要和我切磋。”

“我只当是他是来例行找我,没有拒绝。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刚刚一出手时,他带着的那个人,从边上偷袭了我。我双腿受伤,行动不便,本以为罗门会停手,谁知道,他竟然一击震裂了我的丹田。”

“在那之后,他带走了我的妻子,并要挟我说,把宗门的名字换掉,换成丑元之宗,否则就杀了我妻子。我迫于无奈,只能按他说的做。”

说到这里,贺雪突然『插』话道,“什么?娘是罗叔叔带走的?你怎么一直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瞒着我?”

贺堂主转向女儿,苦笑道,“我告诉你,有用吗?告诉了你,就能换回你娘吗?依你的『性』子,你会去找罗门,说不定,还可能遇到危险。我没办法救回你娘,这是事实。可是我也不能让你再落入他们手中啊。”

贺雪的眼神极为复杂,“但是爹……”

贺堂主一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她又看向丁勤,继续说道,“对于罗门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很不解,也一直没有找到答案。我不知道他是有苦衷,比如被另外那个一起来的神秘人威胁,还是自己的内心发生了什么变化,突然想要弄出些花样来。但是,我能确定,他这么做,很坚决,便是我,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他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年多来,我也曾经听说,有些小宗门想把名字改回去。可是,先改的几个,无一成了出头鸟。他们整个宗门被灭。”

“这当然是杀鸡儆猴的做法。自这些小宗门的事情之后,再无其他门派提及改名之事。而我信义堂,”

他苦笑了笑,“不是不想改,实在是我伤得太重,不是他的对手。若是我有一线战胜的把握,我也会去找他问个清楚,并且救回雪儿的母亲。”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之所以让你闯关,主要是想试试你的实力。我不想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之后,你一冲动,直接去送死。现在,我确定你至少不会白白送死了,把经过说给你听也无妨。”

丁勤想了想,“堂主,丑元岛,原来真的没有一个叫做丑元宗的大宗门?”

贺堂主摇了摇头,“我敢肯定没有。这岛上,最大的宗门,除了我们,就只有一个彩虹堂了。只不过,在二十几年前,彩虹堂就因为后继无人而开始败落,八年前,分裂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独立的门派,从此在丑元岛上消失了。”

丁勤慢慢点着头。看来,丑元宗和辰离宗一样,也应该是隐藏的一个宗门。

不过,这个罗门,应该是知道丑元宗的。否则,他不可能让这些小门派全都这样改名。

毕竟,一时心血来『潮』,想到丑元宗这个名字的可能『性』实在是不大。

如此一来,罗门便是一个关键的人物线索。

“那,现在罗门在哪儿?我要去找他。”丁勤看着贺堂主问。

贺堂主却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向来,他居无定所,来无影去无踪。原来我们每年一会,都是他来找我。而且,自从他『逼』这些宗门改名之后,丑元岛上,也再没有他的消息了。”

“是么?”丁勤喃喃地道,“难不成,他跟那所谓的什么神秘人走了?”

贺堂主道,“因为涉及到我妻子的下落,这两年,我们也一直在调查。可是,任我们布的网再大,任我们的方法再多,也是没有任何的线索。你要找他,估计希望渺茫。”

丁勤沉默。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又在这时慢慢地沉了下去。

诺大一个丑元岛,想找丑元宗都这么费时费力,更何况,要去找一个本来就四处流浪的人?

贺堂主似乎看出了丁勤的心思,“丁公子。其实我觉得,你也不必失落。我找他也已经找了一年多了,对你的感受很清楚。你可以留在我信义堂,我们一起找罗门。”

“不必了。”丁勤摇了摇头,“我决定我自己去。”

他这样回答,贺堂主却是微微一愣。随即,他疑『惑』地问道,“丑元岛这么大,你到哪里去找?再说,如果是他不想被你找着,就算你把丑元岛翻上个几遍,也一样拿他没有办法。”

丁勤道,“我找不着他,就让他来找我。他能让这些宗门改名,我就一样能让这些宗门改过去。如果他还在丑元岛,就一定会来找我的。”

贺堂主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嗯,这倒也是个办法。但是你想过没有,要是他已经不在丑元岛了呢?或者,要是这不是他的意思,你引来了别人呢?”

丁勤深吸了口气,“他可以不在丑元岛,但是我这样一闹,自然会有人关注丑元岛。不管来的人是谁,一定是和丑元宗相关的。我不在乎,来的人是不是罗门。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和丑元宗的所在。”

说完,他看了看贺堂主,“堂主,若是你支持我,那么烦请……烦请将大门外的丑元之宗几个字取下来。”

贺堂主皱眉。

丁勤又道,“实际上,我应该砸了那块匾,或者是让你换回去。可是,毕竟你这里有特殊情况。我也不希望因为此事,让贺夫人遇到更多麻烦。”

贺堂主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舒了口气。他坦然道,“好,就依公子的意思。来人,去把门口的丑元之宗摘下来。不,把信义堂的匾给我换回去!”

第二百六十三章 书信

主意一定,丁勤很快便离开了信义堂。

在走之前,他向信义堂要了所有附近百里面那些山寨丑元宗的名单。

按照那些宗门的顺序,丁勤计划好了路线,又开始了所谓的踢馆之路。

只不过,后来这些馆,只有两个结果。

若是在此前,本就是一些小宗门派别的,强制换回原来的名字,绝不允许再和丑元宗有丝毫的瓜葛。

若是在此前,本没有什么宗派,只是按罗门要求成立的,全部谴散,甚至连建筑也一并拆除。

这样一来,风声闹得比前更大。

毕竟,以前是踢馆。

而现在,是闭馆!

又是一个月的时间,丁勤从丑元岛的中部,走到了另一边。这一个多月里,被他关闭和改名的宗门,竟有一百三十个之多。

而且,在这一次,丁勤每到达一个宗门,便会留下一个信息:自己接下来要去哪里。

他知道,如果罗门现在仍在关注着这些宗门,就一定会找上自己。

只可惜,这一个月之中,没有任何一个陌生人接近丁勤。这让他有些失落。

难道说,罗门真的已经走了?神秘人也走了?

可问题是,若丑元宗真的存在,在罗门强迫宗派改名,自己又所那些宗派关闭和改回的过程中,他们就没有一点反应?

好歹也该派人观察自己几天,看看到底是什么意图吧?

还是说,派来的人修为极高,自己没有觉察到?

带着这些疑问,丁勤在丑元岛的海边停了一天。

他需要让自己更冷静一点。

坦白来说,这一个月不停地去找那些宗门的麻烦,多少还是有些冲动。甚至,他在有些小宗门,连问都不问关于罗门的事。

他做的事情很简单,进门,要求换名或解散,顺者平安,逆者动武。

他发现,在丑元岛上,除了信义堂的贺堂主,他甚至从没有遇到过第二个灵力超过三阶的人。

甚至说,二阶五层,已经是这些小宗门的极限了。虽然同为远海的大陆,这一点,比起灵隐大陆,可是差了一大截。

夜幕降临之时,丁勤坐在一块岩石上,看着大海。

他知道,自己身后有人,甚至说,他知道这个人是谁。

虽然说,他希望有人找上自己来,但这却不是他要找的人。

“你出来吧。跟了我这么远,也真是难为你了。”丁勤闭着眼睛,一边感受着海风,一边利用灵力波动,向身后大概有一里多的地方传了这么一句。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人影,从黑暗之中慢慢走了过来。

她一身白衣,在海风中显得清雅而文静。

只不过,她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疲惫,眼中也少了几分精神。

“你怎么知道我在?”她的声音多少有些低落,但却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应该只是累了。

“我找不到罗门,不代表不知道你跟着我。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父亲不知道你出来吧。”丁勤说话时一直没有转身,他也不需要转身。

那女子道,“没错。他若知道,肯定不会让我出来。不过,我估计他也会想到,我是跟着你偷偷跑出来了。我要跟你一起找罗门,因为我要找我的母亲。”

丁勤心中微微一动。虽然说,他知道贺雪跟出来,肯定是为了找母亲,可是听她亲口这样说,他还是心中微微发酸。

因为自己也是在找母亲。

找亲人这种感觉,一边找,一边失望,又希望,一边努力,又失落。这种感觉,他很清楚,清楚到现在可能有些怕。

所以,即使很早就知道贺雪在跟着自己,他却没有什么理有力的理由,把她叫出来,让她回去。

人家跟着你走,却没有麻烦你。你能找母亲,人家为什么不能?

良久,丁勤从那块大石头上一跃而下。他走到贺雪眼前,看着这个面带倦容的姑娘,轻声道,“你该回去。如果我找到罗门,我同样会想办法救出你的母亲。”

“这不一样!”贺雪直摇头,“这不一样!她回来,和我找到她,不一样,我不知道这种感觉你懂不懂。”

这……丁勤怎么可能不懂。

要是不懂,之前就不会跑出来找父亲了。

不过,丁勤还是有话跟她说。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要知道,你父亲同样会担心你的安危。贺堂主估计会寝食难安。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他会很伤心。”丁勤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

“他应该能想到,我是跟着你出来了。”贺雪抿了抿嘴,“我给他留了一封信,说我去找罗门。如果他真不想让我走,估计早派四大护法或两大金刚来找我了。你的路线很清晰,他想找到我也不难。”

贺雪这样分析,丁勤却是没有想到。“你确定?”

贺雪道,“我确定。其实父亲说过,孩子大了,总要出去闯闯。可能这就是他给我的一个机会吧。”

“你跟着我不安全。”丁勤缓缓地道,“我这一路走来,虽然这些宗门实力不济,不敢对我怎么样,但他们明显很有敌意。万一有人尾随而来,奈何不了我,却对你不利怎么办?”

贺雪道,“谁说,我要跟着你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之间,没有交集。你没有义务来保护我,我也没有权利要求你保护我。”

丁勤无语。

贺雪自己轻笑了笑,“好吧,今天晚上的谈话到此结束。记住,我不是你的跟班,也不是你的护送对象。只是,当你找到罗门时,我会亲口去问他我母亲的下落。”

说罢,她直接转身,又向刚刚走过来的地位走去。

丁勤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个姑娘,倒也是有自己的『性』子。

夜渐深。丁勤选择一个三面环石的地方,生起了一堆火。远远望去,那边的树林中竟然也有些火光,应该是贺雪生起来的。

天一亮,丁勤便起身,准备沿着海岸线东行,继续找那些大大小小的山寨丑元宗。可是,才走出没有多远,贺雪就从身后赶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叫道,“丁公子!丁公子请留步!”

不是说好了,互不干涉的么?

丁勤心中微微泛疑,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过身。

贺雪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但可能是她并不适应海滩行路,加上体力比丁勤差不少,现在已经是气喘吁吁。

到了近前,她一手递上一个信封,另一只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你,你看这个。”

那是一个普通的信封,在一角处还被浸湿了一片。

“这是什么?”丁勤看了看贺雪,却是没有接。

贺雪也不多说,把信封撤回来,从里面抽出一张纸。“今天早上,我一觉醒来,就发现,在我身边,有,有这个信封。应该是昨天晚上被放到这里的,可是我,我居然没有察觉。”

昨天晚上吗?丁勤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只不过,他和贺雪相距甚远,若有什么高手悄悄靠近,自己发觉不了也是正常。

“所以说,你应该回信义堂。”丁勤道,“现在你知道这些高手的厉害之处了吧。若是他们有心害你,怕是你现在就已经没有站在我面前的机会了。”

“不是不是,”贺雪显然有些着急,“你看信的内容!哎呀,信里面告诉我,我母亲在哪里了!”

什么?

丁勤愣住了。

她母亲在哪儿?

可是,她母亲不是被罗门带走了么?

若真是有了她母亲的下落,岂不是也有可能找到罗门?

可是,信是谁送的?

若是一个高手,知道她母亲的下落,应该完全有可能把她救出来,或者告诉信义堂也可以。现在把信送给贺雪,是什么意思?

带着这些不解,丁勤拿过了信。

上面写的内容很简单:

雪儿:

你母亲在丁香镇北十里的废弃铜矿。她一直没有危险,并且身体尚好,只是自己无法脱身。收此信后,可速速去救他。

若是你没有把握,可以让这个男人帮你。只不过,救出母亲后,为了你们的安全,你务必马上与他分开,因为他将面对强大的敌人。从你们的赶路速度看,救出你母亲后,敌人也快到了。

——罗门。

罗门!

丁勤的眼睛迅速眯起。

罗门!

信居然是罗门写的!

当初,不是罗门带走的贺雪母亲么?现在他为什么又要写信给贺雪?

而且,如果他真有心要救贺雪的母亲,以他的身手,救出来岂不是更容易?

丁勤心中的疑云越来越浓。

他将信交还给贺雪,“拿着。你就留在这里,速速想办法与信义堂通信,报告贺堂主。”

贺雪虽然收起了信,但是脸上却是一万个不同意,“不行,我要去救我母亲!”

丁勤深吸了口气,“你不用去。我去。你回去告诉你爹,派人到这个位置去接应。如果我手,我会让你母亲来与你汇合。如果我失手,救人不成,也会想办法给你们留下线索。总之,你不能跟着我。”

贺雪明显很是犹豫,“可是罗门是让我去!”

“可是你母亲也是他带走的!”丁勤说得虽然平静,语气里却有种不容反驳的味道。“如果是个陷阱,你能打得过他吗?退一步讲,你能全身而退吗?都不能。”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忧虑,“你父亲已经失去了妻子,不能再失去女儿。快动身吧,回信义堂告诉你父亲。”

贺雪还想说什么,丁勤已经直接掠了出去。他丢下一句话,“这次你别跟着我!”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迷洞

丁香镇,离丁勤目前所在的位置,有两百多里。

在此前,丁勤曾经去过一次。

那是一个中等规模的镇子,由于四周都有矿产,所以发展得还算不错。

这样的地方,往往是那些山寨丑元宗最多的地方。所以,丁勤在那里一连访问了三家宗门,其中一家改回了原来的名字,另外两家直接谴散了。

而这三家,恰恰丁勤都问过关于罗门的消息。他们的回答相当一致:他们早期听说过罗门,但是从没有见过他。

言外之意,所有人并不知道,那个曾经让他们改名或者新建宗门的人,就是传说一般的罗门。

丁勤确实没有想到,贺家的夫人就在那里。

丁勤是全速行进的。他一连奔出四个多小时,走了近百里,隐隐已经感觉到疲累。恰恰时间临近中午,他找个地方稍作休息,吃了些东西,继续前行。

一直到傍晚时,他终于站到了丁香镇东北的一座小山的山顶。

从这里望去,丁香镇一片灯火辉煌。但是,在它北面十里左右的地方,却是一片漆黑。

为保险起见,丁勤还是先去了一趟镇里。在一家小客栈,丁勤向掌柜了解了一下那个铜矿的情况。

据说,那个铜矿是丁香镇最初的经济来源,大概有百年之久。矿井是斜向下发掘的,纵横出去可能有数十里,也是到目前为止这里最大规模的矿井。

只不过,随着时间延长,那里采出的矿越来越少,加上其他方位上,都发现了新的矿藏,所以在十几年前,铜矿就废弃了。

十几年来,矿坑出现了一些塌陷,每每下雨,也会有水灌入,对地下铜井的破坏也更为严重。现在,整个矿已经完全失去了利用价值,很少再有人去了。至于当初这个矿井的图纸,由于最早开发的那一家人,得了传染病全部离世,也没有留下来。

丁勤心中盘算,如此一来,这确实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而且,假如是罗门也藏在这里,以他的身手,这里的人们根本就不会察觉。

丁勤并没有急于去探矿。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他必须保证自己处于安全的环境。曾经,他就遇到过,连客栈里的小二都是敌人眼线的情况。

在大厅吃了些东西,丁勤订了一间房。在房内休息到半夜,丁勤起身,趁着外面的夜『色』,从窗户一跃而出。

丁香镇四面,除北方向,均有灯光闪烁。那是各种矿井还在工作而点的灯。而只有北方,一片漆黑,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十里路,对丁勤来说,只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但是,一进入铜矿的范围,丁勤的速度就放慢了下来。

这里地形复杂,单是矿井入口就有不下十个。

站在空地上,看着依山坡而挖出来的洞口,丁勤确实不知道该从哪个进才对。

犹豫了半天,他从地上拣起一根树枝,像是随意地往空中一抛。

待树枝落地,向着树枝根部所指的矿洞,他直接就走了进去。

骨魂在他的识海之中不停地笑,“丁勤啊丁勤,没有想到,你也会用这种办法。”

丁勤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有办法,你想啊?十几个洞,你让我钻哪个?”

骨魂还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好吧,看看你的运气如何。”

往里走了五十几米,矿洞的宽度逐渐变窄,一些支撑的木杆,也开始腐朽断裂。拐了两个弯之后,矿洞开始分岔。

丁勤凭着感觉,选了其中一条。结果,又过了几处岔路,再绕过几处水潭,前面的通道越来越宽,后来渐渐还有了光。

丁勤微微一喜。几步出来之后,他却有点儿失望了。

没错,确实是光,而且光还不少。可是,那不是矿洞内,而是丁香镇。

在这里面,居然绕出来了!

骨魂现在笑得更欢了,“咦,看来,你运气不错,没有走到死路,哈哈哈。”

丁勤心里却是有些恼火。事情会这么巧?

他选了另外的一个洞口,再次走进去。

依然是分岔,转弯,绕过各种水潭或者断崖,费了不少功夫,他居然又出来了!

这一次,骨魂没有笑,也没有说话。

丁勤心中火气渐重。他把两个洞口标记好,再选了最边上一个。

结果,一段时间之后,依然如此!

“我还就不信邪了!”丁勤说着,选了一个走过的洞口。这一次,他在其中,选择了不同的岔路。

事情不会这么巧吧,难道倒霉的岔路都被我遇上了?

他心中一面默念,一面做着些标记。可是后来,他突然觉得有些心凉。

因为他感觉,又见到光了。

果然,从洞中钻出来,丁香镇的灯光又出现在了眼前。

“不太对啊。”骨魂喃喃地道,“对于矿井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复杂的。人们每天一个矿口,必是向不同的方向发展,其中的分岔,也应该是避开与其他已有通道交叉。怎么会连走了几个,却都会出来?”

丁勤当然也是这么想的。站在这些矿洞前,他暂时没有动。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有可能,矿洞被人改过了。那些坍塌,积水,可能只是假象,是防止有人进入的。”

骨魂对于丁勤的推断表示同意。只是,就算有了这样的结论,他们却依然找不到进去的办法。

丁勤在这些矿洞前走来走去,慢慢地,东方已经出现鱼肚白了。

终于,他抬起头,“可能,我有办法。”

说罢,他抽出银月,灌入灵力。

在离水刃的催动之下,银月周身迅速凝了一层白霜。

“干什么?你想自己挖个洞?这矿太老,可能会塌啊。”骨魂虽然这么说,语气里还是有些开玩笑的味道。

丁勤不言。

他控制着灵力,以限制离水刃的威力。同时,他左手运起水行诀,使得银月周围的冰霜越来越浓。

终于,他用力一挥。

一道细弱的离水刃,在这些洞口前直切了下去。得益于丁勤的控制,这一道离水刃将银月的冰寒发挥到了极致,切面上留下了厚厚一层冰层。

“这就够了。”说完,丁勤直接走入了其中一个洞。

每到分岔口,丁勤就会以水行诀进行尝试。如果这个分岔口与外面相通,丁勤将敏锐地感觉到从洞口外传进来的寒意。

虽然这种方法越往里,等的时间越长,但是丁勤留在外面的冰层足够厚。

这个办法,连骨魂都觉得极妙。

终于,在其中一个岔口部位,有一个洞口没有任何的寒意传来。

“应该就是这个了。”丁勤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跨入。

才走出去四五十米,丁勤便发现,这个通道被专门加固过。这里的一些支撑木材都是新的,而且涂有防腐漆。地面上的排水道也被修整过,完全不会出现水淹矿洞的情况。

一直走进去不下十里,又开始出现了岔路。而且这一次,岔路似乎更为复杂。

但是,丁勤却隐约有种感觉,这里的岔路,极可能通向一个大厅。就像是防止外人进来一样,这里的岔路是防止别人进去的。

在进岔道口前,他从灵纳石腰带之中取出一团线,顺着自己走的路拉好。如此一来,不管如何,只要线在,就可以原路返回。

在不断的岔路和水潭阻挡之中走了很长一段路,丁勤见到了一个大厅。

确切来说,应该叫一个大洞。这里直径能有百来米,中间是一个大水坑,边上留着一圈二十米左右的平地。

平地上铺着一层沙石,明显是人工后期处理过的。在大洞的另一边,还有几个小洞。

让丁勤有点儿兴奋的是,小洞的外面,似乎零散地晾着些衣服。

有人?

他心中微喜,迅速向那边靠了过去。

临近小洞,丁勤发现那些衣服都是女式的。而在小洞的旁边,还有几根钓杆和大量的鱼骨,一部分还是新鲜的。

果然有人!

不过,丁勤的警惕,也在这一时间完全地提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里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站在离小洞有十几米的地方,丁勤直接问了一句,“有人吗?”

洞中发出一阵悉悉碎碎的声音。不多时,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从洞里探出了头。

她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但是『露』出的一边,明显看得出极为憔悴。

她现在很瘦,肤『色』也不好看,有种营养不良的感觉。

由于这些,丁勤无法评判她具体容貌如何。但是,从她的眼中,丁勤能看出一种善良,还有一种期待。

她的身子一直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兴奋。

见到丁勤,她像是吓了一跳,然后本能地向后缩,“你,你是谁?来干什么?”

丁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请问,你可是信义堂的贺夫人?”

她的身子猛地一颤,双唇不住地颤抖,可是却说不出话来。

她抬起一只手,指着丁勤,“你,你,你到底是谁?”

从她的表现,丁勤基本可以断定她的身份。“你若真是贺夫人,请跟我走吧。我是来救你的。”

“你是谁?你怎么会来救我?不说清楚,我不会跟你走的!”她的眼中开始闪动一种谨慎,“我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罗门

丁勤知道,现在的贺夫人应该是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状态,若不能得到她的信任,怕是她绝不可能跟自己走。只是,按照那封信上的说法,现在时间可能有强大的敌人赶来,留给丁勤的时间有限。

也许,敌人是只针对丁勤自己的。但是毕竟,贺夫人被牵涉其中,也存在危险。

“我叫丁勤,是受雪儿之托,专程来救你的。”丁勤说的很平和,一边说,一边还往上走了几步。

他没有称贺雪,而是称雪儿,也是想让贺夫人心里更放松一些。

贺夫人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母亲的怜爱。“你是说,雪儿?她在哪儿?”

丁勤道,“在离这里两百里左右的海边。本来是她要来的,为了她的安全,我才过来的。”

“是,是么?”贺夫人微微失神。

趁着这个空档,丁勤突然向前跃出。在贺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一掌击在贺夫人后颈,把她击晕过去。

他没有时间多在这里停留。这是把贺夫人尽快带走的唯一办法。

在两个屋里简单看了一眼,确认她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之后,丁勤带着贺夫人,沿着自己留下的痕迹,快速离开。

出洞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丁勤没有再回丁香镇,取最短的路,向着海岸处飞奔。

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贺夫人醒了。她发觉自己被丁勤一只手挟在腰间,自然本能地反抗。只是,她手足无力,根本对丁勤的行进没有任何影响。

丁勤边跑边道,“贺夫人,你放心,我不是坏人,而且确实是来救你的。我已经见过贺堂主和贺雪,知道你被罗门带走的事。在我来救你之前,贺雪也在海边,离这里大概有两百里。”

听丁勤这么说,贺夫人又挣扎了一阵,终于还是不动了。她知道自己再挣扎也是无济无事,在丁勤面前,她并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而且,若真是受贺雪所托,她自己延误了救人时机,反倒坏了一片美意。

一直到中午,已经走了近一半。丁勤找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将贺夫人放下,自己走开几步道,“此前得罪贺夫人了。只是情况紧急,我不得不那样处置。”

贺夫人的脸『色』有点苍白,而且一直在避着阳光,可能是因为在地下生活时间长了的缘故。她语气中还是带着几分不信任,“那个洞,错综复杂,这么长时间来,我一直试图走出去,可是每次都会又返回原处,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丁勤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也走了半夜。洞分三段,第一段和第三段,都具有『迷』宫『性』质,往往是进去之后走走就出来了。而第二段相对单一,没有什么岔路。”

一边说,丁勤一边取出了食物和水,过去递给贺夫人。

贺夫人愣了一下。很快,她接过丁勤递过去的干粮,狼吞虎咽地大吃了起来。

吃到最后,她居然眼睛里还含着些许的泪滴。“不知道多久了,我都快忘了粮食的味道了!罗门把我扔在那个地方,告诉我那个水潭里有鱼,我只能靠钓上来的鱼为食物。时间一长,我觉得自己全身都有股鱼腥味!这么长时间了,终于吃到别的东西了!”

一边说着,她居然还抹了把泪。

丁勤不由得也觉得这个人挺可怜。他轻声道,“贺夫人的经脉应该被灵力封闭了吧。我这就帮你解开。”

随着丁勤的灵力涌入,帮她冲开了被封的经脉。但是,贺夫人面上却『露』出了些许的痛苦神『色』。

丁勤并不担心。毕竟她的经脉被封久了,现在再一疏通,对于灵力的流通会有不适。

贺夫人自己适应了一会儿,问丁勤,“你现在就帮我疏通经脉,不怕我过会儿偷袭你?”

丁勤笑笑,“坦白地说,一来,我是来救你的,你为什么要偷袭我?二来,即使你偷袭,也伤不了我。”

贺夫人脸上出现了一点不太好意的表情。她深吸了口气,“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丁勤又上前一步,“委屈贺夫人了。只是,我还必须像刚刚那样带着你走。否则的话,你不可能跟上我的速度。”

也不等贺夫人反应,丁勤一把将她拦腰挟起,向着预定的方向疾奔而去。

在路上,丁勤也大概了解了当年事情的始末。

就如同贺堂主说的一样,罗门突然造访,并带了一个人。在三个人的冲突之中,贺堂主重伤,信义堂的所有人精力全集中在了贺堂主身上。

就在贺夫人准备去救治贺堂主时,罗门找到了她,说她有危险,然后不容分说,将她击晕,直接带离。等她醒来时,便已经在那信废弃的矿洞之中,见到了潭中有鱼的提示。

此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人。

虽然事情的经过清晰,但是丁勤心中还是有了不少疑点。掳走贺夫人,却将她扔在一个矿洞不闻不问,也没有向信义堂提出更多要求,这样做的目的到底何在?

仅仅是『逼』信义堂改名这么简单?恐怕不是。

天『色』将晚,海边已经遥遥在望。

丁勤并没有贸然带贺夫人前去。那封信来源不明,搞不好会有什么玄机。

他把贺夫人安顿在一处隐蔽地,自己趁着昏暗的光线,在阴影之中穿梭,很快到达了此前和贺雪约定的地方。

贺雪背靠着一块大石头,身前生起了一小堆火。她眼睛看着远方,明显心不在焉,一只手用木棍轻轻地拨着火堆,却是把火拨得越来越弱。

看看周围,还好,应该没有什么人。丁勤轻轻地舒了口气,只要她没有在自己离开的过程中遇到什么危险就好。

虽然说,丁勤也说了,自己不对贺雪的安全负责任。但是,他善良的『性』格,也不可能把这样一个姑娘扔下不管不问。

就在丁勤准备上前和贺雪打招呼时,一股奇异的气息突然传了过来。

这是……灵压!

确确实实的灵压!

贺雪的修为,不可能达到三阶以上。这说明,这里还有人,有高手!

丁勤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可是,这灵压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既然释放灵压,为什么不出来?难道是示警?

还没有理出个头绪,贺雪身后那块大石头后面,突然呼地窜出一道人影。

他的方向,恰恰便是失神之中的贺雪!

丁勤一惊。以这个人的速度来看,贺雪根本就没有时间反应。

而且,若他的灵力超过三阶,一旦要伤贺雪,她甚至连半分活命的机会都没有。

没有任何犹豫,丁勤右手抽出银月,一边向前跃出,一边激发离水刃,奋力向那个人凌空切去。

丁勤突然的这一击,却也让那人的身形迟滞了一下。随后,他一个空翻,避开离水刃,轻轻向后落去。

离水刃向前飞行,“轰”一下击中那块大石头,待烟尘散开,石头已经悄然无存。

贺雪被突然其来的一记离水刃吓了一大跳,从烟尘之中出来时,还些着明显的慌『乱』。丁勤从她头上一跃而过,在空中时说了一句,“退到树林的地方,快!”

落地之时,一个人背负着双手,站在丁勤对面。

他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头发整齐地盘在头上,表情自然而平淡。身上一袭青衣,轮廓在昏黄的光线中似乎不是太明显。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丁勤,微微一笑道,“嗯,果然有些实力。也难怪贺飞能让雪儿跟你出来。”

丁勤皱了皱眉头,“你是谁?”

虽然这样问,但是丁勤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判断。能叫贺雪为雪儿的,向来都是和她关系比较亲密的人。而这些人之中,能在这个地方出现的灵力三阶以上的高手,应该极少。

果然,那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我就是你要找的罗门。”

丁勤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但是他依然保持着警惕的姿势,单手握着银月,“你终于出现了。”

罗门道,“我躲了一年多了,本来是不想再出来了。可是你费了这么大力气找我,出于礼节,我也该见你一面。”

他说的似乎话中有话,也恰恰是丁勤关注的点。

没等丁勤说话,罗门又问道,“毕秋月你救出来了?”

毕秋月?丁勤并不知道这个名字。但很快,他反应过来,“你是指贺夫人?”

罗门点了点头,“没错。我知道你去了。”

丁勤道,“已经救出来了。你想怎么样?”

罗门轻叹了口气,“嗯,救出来就好。你一定想知道些什么吧。那你跟我来。”

“为什么?”丁勤脚下没动一步,“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说。”

罗门摇了摇头,“不可以。敌人很快就能找到你了。留在这里,对毕秋月和雪儿不安全。如果你不想后续的事情波及到她们两个,那就跟我来。”

说罢,他一跃而起,居然是向海面而去。

在海面上,他踩水而行,速度虽然有所减慢,但并无半点下沉的迹象。他的方向,应该是远方海平面上一处模糊的小岛。

丁勤略作思索,跟着他而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内情

在水上,跟上罗门,对丁勤来说并不吃力,甚至说还有余力。

在海面上时,罗门特意回头看了丁勤几眼。但发现丁勤的速度并不比他慢时,他似乎放心不少,再也没有回头,一直向那个岛冲去。

那个岛并不大,东西南北可能都只有一里多点,算是近岸比较常见的小岛礁。岛上全是岩石,没有什么植物,随着海浪翻动,不断有海水从边缘冲上来,然后顺着岩石上的沟壑流到另外一侧。

近岛时,丁勤发力,直接超过了罗门,从岛的边缘一跃而上,然后转过身,等着罗门上岛。

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向罗门展示自己的实力。在一个灵力三阶一层的修者面前,自己的实力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展示的。

他是为了取得一定的先机。

两个人一旦发生冲突,陆地才是最佳的依托。自己早一步登岛,就早一步占据了有利地形,至少不会在海上时就被对手攻击。

罗门对此似乎不慌不忙,上岛的动作也很轻柔。上岛后,他朝丁勤慢慢走过去,边走边道,“你可以把你的刀收起来了。不得不说,那是一把好刀。”

他的语气,他的动作,包括他的眼神,并没有半分要出手的意思。而且,他也没有释放灵力,现在空气之中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

丁勤犹豫了一下,收起了银月。他想了想,开口道,“我想知道……”

罗门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想知道,丑元岛有没有丑元宗。为什么当初我让那么多的小门派改名山寨丑元宗。为什么我打伤了贺飞。为什么我让你去救人。对么?”

丁勤点点头。

看来,对于自己的来意,罗门很清楚。

罗门环视了一眼海面,然后慢慢地舒了口气,才道,“也好。你想听,那我就都告诉你吧。”

他侧过身,看着海面上星星点点渔船的灯光,“在丑元岛上,确实曾经有过丑元宗。作为十二宗门排位第二的丑元宗,尽管是地下组织,但也算是风光一时,统领以丑元岛为中心的大片陆地和海域。只是,现在没有有了。”

他的说法,让丁勤心中大为意外!

丑元宗……没有了?

罗门叹了口气,“你觉得意外?其实,也不意外。十二宗门,目前还存在的,不知道还有几个了。如果我他们的计划没有改变,辰离宗可能也在危险之中了吧。”

他,似乎知道更多的内情!

丁勤在他说话的间隙里,『插』了一句道,“辰离宗,已经被灭门了。”

罗门缓缓点着头,“果然,果然。他们的计划果然没有变。”

“他们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丁勤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罗门道,“事情很复杂,复杂到我没有办法和你说清楚。我只能告诉你,十二宗门之中,有宗门想把其他的宗门消灭,把世界的统治权集到自己之下。”

“申寿宗?”丁勤想到辰离宗那里留下的申寿两字,脱口而出。

“申寿宗?可能是吧,也可能只是参与,这我不知道。但是,把丑元宗消灭的,是午阳门和未天门。他们联手灭掉了丑元宗,并且强迫我做了一些我不想做的事。”

“强迫你?你是说,建立那些假丑元宗?”丁勤很快想到了这件事。

罗门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因此,我也背负上了常人不能原谅的骂名。你可能知道,我是丑元岛上的独行侠吧?”

丁勤应声道,“知道。”

罗门苦笑了笑,“不,其实不是。那只是我的一个掩护身份。我真正的身份,是丑元宗丑元岛信息外史。”

丑元宗的人!

丁勤这下是真真正正地惊呆了。

他,他居然就是丑元宗的人!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信息外史是干什么的,但感觉像是和灵隐大陆上四大门派的巡使有些类似。

“想不到吧?作为丑元岛信息外史,根本职责很简单,负责丑元岛信息的收集和上报。而且,这个职位,是从很小时候就开始的。丑元宗会从后代之中选出一些人,分别放到不同的大陆上,担任外史的角『色』。”

“这些人,虽然说不能是丑元宗里顶级的资质,但也都必须能有在这个大陆上跻身一流的资质水平。顶级的资质,全都留在丑元宗发展了。”

“我就是这些人其中之一。从二十几岁起,我就担当了这个角『色』。而我之所以与信义堂贺飞走得近,一来,是因为我确实比较和他聊得来。二来,信义堂是丑元岛上公开的最大宗门,和他走得近,有利于收集丑元岛的信息。”

“这,只是一个背景。在三年前的一天,丑元宗得到一个消息。午阳门和未天门将联合对丑元宗进行进攻,目的就是消灭丑元宗。由于提供这个消息的人极为可靠,丑元宗便立即展开了反情报工作。”

“最终,我们确认,情况属实。丑元宗进行了周密的准备工作,包括练兵备战,完善战法,修建工事,布设大阵等等。同时,经过长老会商议,还提出了一个计划,叫做蜜蜂计划。”

“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在丑元大陆,建立许许多多虚假的丑元宗,从而扰『乱』午阳门和未天门的计划。虽然说,十二宗门都知道其他宗门的存在,但是因为任意两个宗门之间,极少在本门交流,所以,宗门的位置是保密的。在丑元岛建立起多个宗门之后,进攻者的视线将被扰『乱』。他们必然会派人打探真正丑元宗的位置,之后引起我们的注意,从而给我们制造出抢先反击的机会。”

“而最适合干这件事情的人,莫过于在丑元岛上名声外扬的我了。于是,按照丑元宗的指示,我走遍大陆,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丑元宗,只不过是山寨丑元宗。”

“只不过,对于信义堂,则不同。以我和贺飞的关系,若是我不告诉他实情,他一定不会同意改名。而我若告诉他实情,丑元宗的计划外泄,极可能引发一系列情况而造成不利局面。所以,在信义堂,另一个人出手了。”

“那个打断了贺飞腿的人,其实是……其实是丑元宗的第一护法。”罗门说到这里,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明显的悲伤『色』彩。“信义堂,其实只是这个计划之中的一个牺牲品。而毕秋月,更是无辜的。”

“当时,为了『逼』迫贺飞将信义堂改名,我掳走了毕秋月,放在了丁香镇北的那个废弃铜矿之中。那里有足够的鱼让她来养活自己,只要她不放弃,活下去是没有问题的。”

“这件事,本也是我一时起意。我并不想伤害贺飞他们一家。只是,当时第一护法出手太重,我怕他直接下杀手,所以震伤了贺飞的丹田。而我也知道,贺飞重视家人,挟持毕秋月,比继续和他打下去可能更有效。”

“而本来,我一时的动作,却又让整个计划改变了。不知道是不是宗主嗅到了危险气息,后来单独找到我,让我把丑元宗的一份绝密传承带走,放在了毕秋月的身上。同时,他告诉我也要藏起来,不管发生什么,再也不要出来,否则,一旦这份传承丢失,可能丑元宗就真的灭了。”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贺夫人身上有传承?她自己知道么?”丁勤问道。

罗门摇了摇头,“当然不知道。人们都以为,传承是我带走了,我藏起来了。所以,这些人一直在找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出来?如果你不出来,就没有人知道。再说,你也没有必要告诉我。”丁勤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点所在。

罗门道,“这是你不知道后续的事态进展。如果你知道,你就会觉得,在你这样大闹丑元岛的时候,我现在站出来,反而是对丑元宗传承的最佳保护。”

他停了一下,道,“我前面说了,丑元宗最后还是灭了。因为这个所谓的什么蜜蜂计划,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原因就在于,宗门内部,有一个人反叛了。”

“那个人,便是伤了贺飞的第一护法!他将所有情况透『露』给了午阳门和未天门,因此,那两个宗门根本就没有理会其他新建的假宗门,直接打到了丑元宗的本部。什么阵法,防御工事,在内鬼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甚至说,我知道了为什么他对贺飞出手那么重。他是怕贺飞由于和我之间的交情,在午阳门和未天门攻来的时候,出手施援。”

“而且,当丑元宗被灭的时候,他发现传承不见了。宗主死活不说传承的下落,最终被他们杀害。经过排查,他们很快将矛头指向了我,认为我才是最可能带出传承的人。”

“但那时,我已经藏起来了,他们寻找未果。这一年多来,我一直没有公开『露』过面,他们也一直在各种暗访。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找我,必然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其实,你是死是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不认识你,也和你没有交情。但是,别忘了,你身后还有个贺雪。她这样跟着你,那些人一旦动手,她几乎没有活着的可能。我已经欠了贺家的债,不能再欠他们什么了。”

“而且,”他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而且,为保护传承,我又改变计划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牺牲

随着光线越来越暗,丁勤已经看不清罗门的表情。但是,他声音中那种微微的颤抖,丁勤能听得出来。

他缓缓道,“近一段时间以来,我听到传闻,说午阳门和未天门,为得到丑元宗的传承,计划着在丑元岛进行一场大屠杀,甚至血洗丑元岛。他们是想把我『逼』出来。甚至说,当初你出现的时候,我一定时间内,以为你也是他们的人。”

“不过后来我发现,你只是在寻找丑元宗,而不是为了传承。这也许是一个巧合,更是我现身的最佳时机。”

“他们认定,丑元宗的传承在我身上。如果这时候我死了,他们就会认为传承和我一起消失了。只不过,有一个风险。”

他转身看着丁勤,“你。或者说,在我出来之后,任何一个与我有过接触的人。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知道我已经见到了你。如果他们知道,既然我死了,矛头也会指向你。只能说,你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丁勤沉默。若是罗门真的一心求死,那么自己确实有可能被认为带走了丑元宗的传承。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很关键。丁勤看着罗门,“我想知道,你们丑元宗的传承到底是什么?功法?”

罗门摇了摇头,“不,不是功法,其实只是一张图。或者说,是一幅画。据说,这画里,有着很大的秘密,只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无人能破解。在毕秋月昏『迷』的时间里,我把画以特殊的方式画在了她的背上。”

“一幅画?”丁勤喃喃地道,“居然会是一幅画?”

罗门点了点头,“没错,一幅画。多少年来,为了破解这幅画,丑元宗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据说,若能破解这幅画,就有称霸世界的希望。”

“称霸世界?”在罗门说这些的时候,丁勤不知不觉中对他和丑元宗竟然有了些同情。可是一听到这个词,好感顿时全无。而且,他又想到了自己来的主要目的。

“那,你知道不知道,丑元宗曾经从玄灵大陆,抓来了一个叫岑茵的女子?”丁勤皱着眉头,虽然已经看不清罗门的脸,但是却依然看得很认真。

“我知道你在找岑茵。可是我不知道。”罗门缓缓道,“我是信息外史,其实是涉及不到宗门内部事务的。我知道的这些,是我带走传承之前,由宗主告诉我的。至于岑茵,我不知道。因为宗门每年,都会从外面抓回不少的人来,据说是和破解传承有关系。但是具体情况,我不了解。”

“和破解传承有关系?”丁勤重复了一句,心中倒是疑云重重。母亲和这宗门的传承,会有什么关系?两地相差几万里不说,这宗门这么秘密,母亲怎么可能和他们扯上关系?

罗门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不过,你可以去丑元宗看看。那里有地下牢房,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丁勤感觉心里升起了些许的希望,“可是,丑元宗在哪儿?”

罗门道,“七刀山,黑云洞。到底之后,有一个水潭。水潭下可以找到一处秘道,过了秘道,便进入丑元宗。”

丁勤点点头,“好,我这就去。”

但是随即,他又想到了一点。“我现在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告诉我丑元宗的地址,还有传承的事?我们两个,从未见过面,你没有理由相信我这样一个陌生人。”

罗门苦笑。“普天之下,我能相信什么人?相信你,也只是赌一把。你不像是个坏人。你让那么多宗门改名,但是从未伤一人。你一路走来,帮助了三十九个落难的人。你知道救毕秋月危险,所以不让贺雪去。这些都表明,你不是坏人。”

“我告诉你始末,你如果是好人,一定不会透『露』出去。如果你是坏人……”罗门叹了口气,“丑元宗已经沦落到如此的地步,即使失去了传承,又如何?只是,你若真是坏人,就害了贺飞一家了。”

丁勤不由得心里也是一阵感慨。看来,罗门现在也是无奈之举。

他是在赌博,赌自己是一个值得他信任的人。

丁勤深吸了口气,“好吧,我能为贺家老小负责。但是,我不会因为知道这些,就为丑元宗的传承做什么事情。我现在就要去丑元宗找我母亲的线索,后会有期。”

“等一下。”罗门突然上前一步,“你走之前,帮我一个忙。”

丁勤不解,“我还能帮你什么忙?”

“去最近的,你还没有去过的山寨宗门。以找我的名义去。午阳门和未天门的人,现在没有来,但是估计也快到了。你要继续你原来的计划,而我将在那里随后出现。到时,你正常离开,我来对付午阳门和未天门的人。”罗门缓缓吐出一口气,“拜托了。”

丁勤想了想,点点头,“那好,走吧。”

说罢,他一跃而起,在岛礁上几个起落,便到了海面。就像来的时候一样,他踩水轻快地离去。

他没有直接走,而是回到了树林。此刻贺雪和毕秋月已经见面,两人升了一堆火,脸上还都带着泪痕。

见到丁勤回来,贺雪似乎很是欣喜,立即上前道,“你没事,太好了。”

丁勤一脸的严肃,“你们马上熄了火,连夜返回信义堂。这里不安全。切记,不要表明你们的身份。从这里回去,按你们两个的速度,可能要一个多月。此期间,注意安全。”

贺雪的脸上有些意外,“那,你不跟我们回去?”

说完,她似乎也觉得问得有些不妥,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丁勤没有在意她的表现,只是平静地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回去?我有我自己的事。我们只是恰好碰见了而已。”

“不过,”他想了想又道,“可能以后,我还真的会去一次信义堂。因为有些事情,我需要向贺夫人请教。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我要走了,你们抓紧时间吧,别在这一带久留。”

说完,丁勤直接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疾奔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最近的宗门,丁勤没有去过的,离这里有三百多里。丁勤一路狂奔,到第二天中午时,踏入了宗门的大门。

这是一个后改名的宗门。改名前,宗门也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

丁勤进门之后,与之前一样,询问,找人,然后击碎了“天下第一丑元宗”的牌匾,扬长而去。

当然,他并没有走太远。在离这里十几里的一处山顶,丁勤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里。

也许,这里会是丑元宗最后一个牺牲品吧。

果然,下午时分,那里发生了规模不小的战斗。

战斗的烟尘,最终笼罩了这个天下第一丑元宗。等烟尘散去,那里的建筑最多只剩了一半。

丁勤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始下山。

骨魂的情绪似乎也是不高,“堂堂丑元宗,最后一个人,就这样没有了?丑元宗也覆灭了?”

丁勤听完并没有说话。一直过了一个多小时,他才道,“其实,有时候,有些事情是定数,改也改不了的。”

………………………………………………………………

七刀山。

七刀山座落于丑元岛的中部,算是比较标志『性』的山脉之一,也是人们游玩常去的地方。由于山有七峰,均是直『插』入云,边缘尖锐,故被命名为七刀山。

黑云洞,位于其主峰大环峰之下。大环峰上,共有六洞,均以云命名,分别为黑云洞、白云洞、浮云洞、彩云洞、霞云洞、翻云洞,位置也依次升高。其中,黑云洞位置最低,也是最没有游览价值的一个,极少有人进去。

洞口所在的位置,山峰向内微微凹进,有种随时可能塌下来的感觉。进去之后,地面常年积水,只有一些石头『露』出水面,需要跳跃而过。而恰恰,洞顶比较低,不适合跳跃。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人们不愿意进这个洞游玩的主要原因。

丁勤却并不在乎那些水。在水行诀的帮助之下,他直接踩水而入。进入数十米,洞内已经没有了光线,他便取出一个火把点燃后前行。

在洞的末端,果然有一个水潭。丁勤丢掉火把,直接潜入。

游过一段,便有光亮透过。从那里出去,也是一个水潭,只不过景像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盆地。

七刀山的七峰是环绕排列的,恰恰在中间围出了这样一个盆地。而由于山势限制,若是从外面爬山,到山顶时,只能见到悬崖峭壁,下面有自然的云层遮挡,再下又有雾气弥漫,根本就看不到这里的情况。

盆地之中,有农田村舍,也有高楼大路。只不过,农田均已经荒废,尽管有的地方还有零星的作物在生长,可是普通已经是野草的天下。至于村舍和高楼,多数已经破损,甚至有的断木上已经长出了蘑菇。

丁勤一路走过去,每个屋子都看了一看。其实,可以看出,如果这里不是这里已经被损,可能人们过的还是比较清闲的生活。

在村舍之后,是一片墓地。开始的部分都很规整,后来就出现了一个大土堆,上面有一个石碑,字也刻得极简单:丑元之劫后公墓。

若是没有猜错,估计这是罗门后来埋的。

再往里走,便到了高楼区。虽然并没有什么牌匾来证明,但是这里应该才是丑元宗真正的宗门所在。

丁勤正准备往里走,突然从边上一个屋子里,“嗖”地窜出了一道人影。

“谁?”他立即站在原地,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第二百六十八章 牢房

那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另一栋建筑,并没有回应。

丁勤小心地往前走了一段,但却没有进去,“到底是谁,快点儿出来,别『逼』我动手。”

屋子里传出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很快,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

居然是一个孩子!

他十四五岁的样子,*着上身,长得极瘦,皮肤有些黑,头也显得有些大。他的眼中也带着明显的惊惧,“你,你是谁?”

“我……”丁勤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向他怎么解释。良久,他道,“我是来找人的。”

“是,是找我的么?”男孩的语气中带着一些天真,同时也像是充满了希望一般。

丁勤还是无法回答。他不想骗他,可是也不想伤害一个幼小的心灵。皱了皱眉头,他点了点头,“嗯,顺便我也要找找别人。”

“嘻嘻,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一笑,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太好了!另外,这里还有别人吗?我怎么一直没有见到?”

丁勤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可能没有吧。但是我要找找。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孩明显放松了不少,“我不知道。我叫郝小子,是大环峰下郝佃子村的。有一天我晚上在睡觉,睡醒了就在这里的水边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难道是被人扔到水潭中,漂进来的?

这应该是最大的可能了。

“你在这里等我,我在这儿找找后,就带你回家。”丁勤从灵纳石腰带中掏出些食物递过去,“给,吃吧。”

他倒是也不拒绝,接过去就往嘴里塞,“你要找谁?这里没有人了。我都找过不下一百遍了。”

嗯?这倒是让丁勤心中一动。如果这个孩子真把这里都走过的话,说不定能更容易地找到地下牢房。

“那你知不知道,这里的地下,有一处牢房?”丁勤问。

郝小子想了想,“牢房?是有很多铁栏杆那种?有啊,我带你去。”

说完,他连蹦带跳地就往里走。丁勤也没多想,直接跟在他后面。

从他走的路线看,郝小子对这儿确实是很熟悉。他于这些废墟之中左右穿梭,有时候还会给丁勤介绍一下,哪个房间里有什么东西。

在最后面一处有铁门的石屋下,穿过一条石材嵌镶的通道,丁勤进入了一个地牢。地牢的规模不算大,里面一共有十六个房间,但是从外观上来看,与普通的地牢完全不同。

普通的地牢,都是极简陋的。而这里的地牢,却是相当精致。

如果把最外面的那一层铁栏杆去掉,这里就是标准的客房。

从铁栏门进去之后,是普通的木门。打开门,里面是一套房间。

首先是客厅,摆着一些桌椅茶具之类。往后有两个屋子,一个是卧室,床很大,上面铺的东西也比较厚实舒适。而另一个屋子,则是卫生间,不仅有比较先进的大小便冲水构造,还可以洗澡。

不同的房间里,陈设也有所不同。有的里面多了些纸墨笔砚,有的里面有文玩物件,还有的有雕刻用具。很显然,不同的人需求不同,丑元宗都满足了。

这哪里像是牢房?

想到罗门说,带回来的人是用来破解传承图案的,倒是也可以理解。丑元宗把这些人找回来,应该是并没有『逼』迫他们,极可能是好言相劝。

丁勤把这些房间,一个一个地全都走了一遍,并仔细地检查了那些物件。到最后一个时,他突然眼前一亮。

卧室的床头,挂着一幅画。

这应该不是专业人员画的,因为画面显得很是粗糙,缺少了不少的神韵。但是,画面的内容,却让丁勤不由得激动起来。

那是一个人像。像中之人,身披战甲,有着一种威武之气。

而此人的脸,虽然画得不够传神,但是明显就是丁守义!

在离玄灵大陆数万里的地方,能画出父亲画像的人,应该只有一个,自己的母音岑茵!

看着画像,丁勤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也许,这也是母亲在些,尝试多次才画出来的。

在画像前站立良久,他上前将画取下,小心地放入灵纳石腰带之内。之后,不差任何一个角落地,他将整个屋子搜了个遍。

除了一些衣物,屋子里最多的便是作画的笔墨和纸张。在客厅一侧的一个筐内,扔着好几张没有画成的画。

无一例外,全是父亲的画像!

显然,这些画像,是在作画过程之中扔掉的。所有画都是一个姿势,但总是在画容貌时,出现了比较大的失误,然后便丢弃了。

相比之下,床头挂着的那张,算是比较成功的了。可能每画出一张没有失误的,母亲就会与之前的比较,挑出好的,挂在床前。

如此的往复,这么多年……

丁勤的眼睛不由得湿了。

这会是怎样的一种坚持和思念!

但是,这里的人却没有了。

一个都没有留!

丁勤又仔细地检查了所有屋子。无一例外,没有发现任何的血迹。

隐隐约约,丁勤觉得这些人并没有死。如果午阳门和未天门的目的是丑元宗的传承,那么除了那张图之外,他们可能会把注意力也集中在另外一个方面:丑元宗用来破解传承的人们。

这些人,最有可能被集体带走。一旦午阳门和未天门找到传承,就继续利用他们来破解。

郝小子看出了丁勤的失神,上前拉了拉丁勤的衣角,“你怎么了?你找到要找的东西了么?”

丁勤深吸了口气,“找到了。”

“那……”他似乎带着些许的顾虑,“那你能送我回家了吗?”

丁勤点了点头。带着郝小子离开这里之前,丁勤还特意轻轻地关上了门。

一直走到水潭前,丁勤才问他,“你确定是从这里出来的?”

郝小子嘿嘿直笑,“对啊对啊。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走出去,嗯……”

他闷哼了一声,因为丁勤在他后颈敲了一下,把他敲晕了。

带着郝小子,丁勤迅速潜下水去,从黑云洞里冒了出来。走出山洞后,他找了个向阳的位置,把他和郝小子身上晒干,才又叫醒了他。

郝小子一看外面的情景,先是一愣,紧接着大叫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走出来了,我走出来了!”

丁勤居然也陪着他笑了笑。放眼看去,在离这里十里左右的位置上,有好几个村庄。

他深吸了口气,“你能自己回家了么?”

郝小子笑得合不拢嘴了已经,“嘿嘿,当然能,到这里我就知道怎么走了。对了,你跟我回去吧,我让我家里好好谢谢你。”

丁勤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回吧。记着以后不要走太远。”

郝小子微微一愣,随即又笑开了,“也好。对了,你有时间,就来郝佃子找我吧。我叫郝小子,我爸爸叫郝男人,我妈妈叫贤内助,我姐姐叫郝姑娘。”

丁勤听得有些愕然。

这一家子,这名字都够响亮的啊。

看着郝小子蹦蹦跳跳得逐渐进了村,丁勤才慢慢站起。

他还想回丑元宗一趟。

这个地方,他要好好看看。只是当时,有郝小子在,他不便于去察探。

再次从潭中进入丑元宗,丁勤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确定了母亲肯定曾经在这里呆过,却还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午阳门,未天门。

他将自己身上的地图摊开,发现这两个宗门,分居在丑元宗的两侧,距离都差不多,按照以前的经验,航海都需要一个月左右。

午阳门相对来说,看起来更大些,应该比丑元岛还要大点,算是一个大陆。而未天门,在图上仅仅是一个小岛,可能实际上也就只有个两三百里的直径。

不过,这张图上标的大小,只能用作参考。就像当初的赤炎山,标的也很小,可是却是一个完整的灵隐大陆。

从前往后,丁勤把丑元宗的那些房子,一个一个地都走了一遍。前面的部分,很多已经破坏极为严重,而且像是经过了洗劫,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不知不觉,他又走回了牢房。

这次,他没有进别的屋子,而是直接进了母亲的屋子。

在客厅的桌前坐下,丁勤失神了。等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把屋里东西又全检查一遍,将有可能是母亲留下的物件都收好放入灵纳石腰带后,他走出了地牢。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盆地之中,总是会黑得比较早。

正准备离开这里,丁勤突然听到有声音传过来。

“我就不懂了,为什么非要让我们两个来守着这破地方。丑元宗覆灭都快两年了,来守这里有啥用?好歹我们也是大巡使啊。”

“别这么说。你没听说,有人在找丑元宗么?那个人来历不明,还把几乎所有的假丑元宗都踢了馆。似乎,他还引出了罗门。”

“罗门不是已经被发现然后死了吗?这下丑元宗算是死绝了吧。你说这人我知道,不过,他找丑元宗,却是找了一堆假丑元宗,典型的不知道丑元宗在哪,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明显有不少的怨气。

如果他们是来守这里的……八成是午阳门和未天门的吧?

没有任何理由地,丁勤心中升起一股怒意。

我本想去找你们,结果你们却是送上门来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颠峰时刻

虽然心中怒火不停地燃烧,但是丁勤没有贸然行动。

毕竟,他们是两个大宗门的大巡使。

当初,在辰离宗时,他了解到了一些。辰离宗虽然没有设大巡使一职,但是要离开辰离宗,必须要修为达到灵力三阶以上。

这样的修为,才能保证他们的个人安全,同时也能确保辰离宗在外时的地位和尊严。

午阳门和未天门,同样做为这种大宗门,能出来的大巡使,应该修为也不会差才对。

进攻他们,需要有机会,而且务求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击必杀。尽管一起杀掉两个不太现实,但是杀掉一个,也许并不是没有机会。

丁勤躲在建筑物的阴影之处,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两个大巡使继续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而且扯的范围越来越远。

“哎,你现在修炼得怎么样了?两年前就说准备突破灵力三阶,怎么到现在一点儿动静没有?”

“唉,别提了。我家老爷子,把主要精力全都放在我小弟身上了,什么丹『药』,辅助,包括场地,都往他身上砸。说什么孩子小,苗儿正,小时候多用些功夫,到了个三十来岁,说不定能培养出个奇迹来。至于我,老爷子说,灵力三阶是个坎,急也急不得,慢慢自己悟几年,说不定还能有更多的收获。”

“哈哈哈哈,你家老爷子有点儿偏心啊。你看我那时候,三十五岁那年,快要突破了,可是集全家之力,用了一年,一举成功。等过了这个坎,你的地位也提高了,再放松放松也是无所谓的。我这三四年,修为就没提过。”

“你?你拿什么提?别以为我不知道。过了三阶这坎,天天花天酒地的,一天御三女,结果还弄得一个人受伤的是你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修炼,拿什么提?可能你净修炼局部了,把局部修炼得很强大,净弄伤女人去了。”

“去去去,你懂个啥?这也叫人生。人生自古谁无死,不如多玩儿点女子。你现在是没突破,突破之后,这一放松,说不定也和我一样。你看咱俩。家族里的族长,肯定接不上吧?这家族里的族长接不上,在宗门的地位,也就上不去吧?反正都这样了,何不先舒服个几年,反正灵力一过三阶,也算是够用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有一句地边扯边走,却是让丁勤听了个真切。尽管这两个人说话时不一定着调,但是丁勤却得到了两个关键信息。

第一,两个人的修为。一个是灵力二阶九层,与自己相当,另一个是灵力三阶一层。

第二,关于午阳门和未天门的内部机构。这两个宗门似乎与辰离宗不同,是以家族式存在的。如此一来,两个宗门之中,并非每个人的修为都很高。

那两个人走去的方向,竟然是地牢。其中一个道,“这里这么破,估计能住的,就是他们的地牢了。那里环境还不错,我去过。”

“当时地牢里住的那些人,后来都哪儿去了?杀了?”

听到这个问题时,丁勤心中微微一动。

“杀?怎么可能杀?丑元宗为了破解传承,把大量有可能有关的人都聚到了这里,这可是一笔财富。应该是秘密接走了吧,据说还是像大爷一样供着。只不过那是宗门内部事务了,咱们两个也不知道啊。”

丁勤不知道现在是激动,还是紧张。这是一条关键的信息。相比此前自己猜测母亲没有死,这两个人的对话,更具有权威『性』。

就在快要进入地牢口时,修为较低的那个人道,“嗯,你先进去吧,我『尿』个『尿』。”

修为高的人奇怪地笑了笑,“行,你慢慢『尿』,我去找个好房间。注意别让野猫什么的给抓了啊。”

“去去去。”那人有些不太耐烦,转身向入口右侧的小树林走了过去。而修为高的一个,则是大步走入了地牢的入口。

好机会!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运起万物生长,把周身的灵力波动减到最低,一点一点地『摸』向那个在外小解的人。

他只不过是灵力二阶九层,与自己同等。有补天盾的帮助,即使是正面攻防,丁勤也不怕。而有万物生长,自己从暗中偷袭,一击得手的机率也高得很。

那人走得不快,一边走还一边哼着小曲儿。到了树林边缘,他解开裤子,唏里哗啦地一顿『尿』,似乎是憋了挺长时间了。

丁勤这时已经到了可攻击范围。隐在树木之后,他的手已经轻轻地触及了银月。

正准备动手时,那人居然“嗯”了一声。

这一声,并不像是自然发出的声音。

难道说,这个人感觉到了异常?

丁勤警觉立起,马上控制了自己的动作,隐在阴影之中。

随后,那人居然又嗯嗯了两声。

丁勤眉头微皱,什么情况?莫非是在给自己壮胆?也不对吧。

一个灵力二阶九层的修者,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来给自己壮胆。

又是几声传来,丁勤突然明白了。

这有节奏的嗯嗯声,更像是他在自己解决些生理问题!

这……

这连丁勤都觉得有些尴尬。这算是啥?怎么还遇到了这档子事儿了?

不过也好,过会儿,等他进入最舒服的时刻,便是精力最焕散,注意力也最不集中的时刻。

在那个时候,如果自己出手,应该更有把握。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调整呼气的节奏,力争与晚风的声音融为一体,减少被发现的可能。

但是,就在这个人快要结束,嗯嗯的声音越来越快时,丁勤听到了一阵悉悉碎碎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轻,但是保持高度警觉的丁勤,却是听得很清楚。

是从地牢入口处传来的!

他从阴影之中往那边探了探头,果然看见有一个黑影,正在悄悄地往这边靠近。

这里一共只有三个人……地牢中刚刚进去了一个找房间。

他为什么会出来?

看这个动作,也很有一种故意隐藏身形的感觉。莫非,是他发现了自己?

丁勤不由得后背一阵发麻。

对方是个灵力三阶的修者。如果是精于侦察那种的,感觉到这里多一个人,也属正常。

但是矛盾在于,那样的人,怎么会被自己发现悄悄靠近?

“先沉住气,别出声。”骨魂在识海提醒了丁勤一句。

丁勤几乎已经屏住了呼吸。他一边留意林子边上的人,一边又将主要注意力全集中在从地牢出来这个人身上。

不过很快,丁勤发现,那个人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林子边上的人。

他的距离越来越近,最终,悄悄地站在了离林子边上那人不到三米的地方。

这个自己解决的家伙,现在也是到了关键时刻,从原来间歇的短促“嗯嗯”,变成了连续的微带颤抖的长音,而且袖子扑噜扑噜的声音也越来越明显。

就在他“哦”地长出一口气时,他后面的人突然叫了一声,“小邬。”

这个小邬明显全身一激灵,也不知道是到了状态,还是被吓了一跳。他猛地一转身,一只手还在握着下面,大声来了一句,“握草!死安子,你干什么,吓死人了!”

这所谓的安子上前,一只手扮着小邬的肩膀,“这么大反应干什么,转过去转过去,你差点喷我手上了!转过去!你还说我什么天天修炼局部呢,你这不也是在弄么?两年多不进步,不会是你把精力全用这上了吧?”

他说完,发出了一种略有阴邪的笑声。

“放你的屁。”这个小邬倒也是不在乎,虽然被吓了一下,却没有停止,似乎正在做些收尾工作。

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俩儿人……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不过很快,他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因为他看见,在小邬的背后,这安子的右手,从腰间慢慢抽出了一把匕首。

在丁勤这个角度上,刚刚好能看见匕首的闪光。

安子嘻嘻笑道,“小邬,你说咱们两个怎么才能回去?要是报告说,我们被袭击了,是不是就会把我们召回,把更高级别的人派出来了?”

小邬的收尾工作还没有结束,一只手时不时还动一下,头也是上仰,闭眼对着天空。“鬼才知道。有可能吧。可是,在这丑元岛,现在罗门死了,那个贺飞是个残废,还有谁能袭击我们俩儿?估计这也是他们派咱们俩这种中等修为的人出来守这儿的原因吧?”

“这可不一定啊。”安子的笑声似乎更为阴邪,“啥都可能发生。”

后半句,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同时,他右手向前一送,匕首直接『插』入了小邬的右腰部位。

小邬的身子明显一颤。还没有说什么,就有一股灵力波动突然发散开来。

“噗”一声闷响,匕首所刺入的部位,突然向外爆开,连肉带内脏喷出两米多远。

小邬这才反应过来,上半身微微转过,“你,你干什么?”

安子把匕首拿出来,又是狠狠一刺,刺到他的背上,“不干什么,准备回午阳门。你死在这儿,我就报告给追罗门他们的特使们说,遇袭了。他们自然会让我回去。”

“你……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居然……”小邬的伤很重,现在说话已经吃力了。

“无冤无仇?”安子嘿嘿笑着,“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和你一直呆在这里,说不定过一会儿,我们两个就都玩完了!”

听到这句,丁勤又是一惊。他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在这里?还是无意中说说?

第二百七十章 灵水滔天

安子嘿嘿笑着道,“无冤无仇怎么了?出来这么长时间,我都憋坏了。再说,你以为咱们俩这是好差事?丑元岛上还有个找罗门找丑元宗的高手呢。一个人打了整个岛的宗门。万一那人真找到了这里,你以为我们两个有好果子吃?与其两个都受罪,不如牺牲一个吧。你说呢?其实也行了,你这死前,不也是达到了颠峰么?虽然不一定有抱着人舒服,但也是享受啊,对吧。”

“你,你……”小邬没有说完,便已经跪了下去。

安子一脚把他踹倒,“你个废物。跟你出来真让人闹心。行了,明天我就去发个信号,争取调回吧。”

他正想转身,但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又转回来,往边上走了几步,“得了,我就在这儿也来一发吧,刚刚好弄完睡个好觉。”

丁勤听到这儿,感觉头都大了。

这……这还带搭便车的?

而且这里是凶案现场啊,一股的血腥味,这安子居然还有雅『性』!

不过,这样也好。

你会利用小邬最薄弱的时刻,我同样也会利用你最薄弱的时刻。

就等过会儿你到颠峰时,我便出手!

不过,安子的这个过程,明显比小邬要长很多。丁勤在漫长的等待之中,都感觉有些累了。

终于,安子也像是小邬一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抬头仰天,又目『迷』离。

机会!

机会没有任何的迟疑,一抬手拨出银月,直接向前冲出。他行进过程中,他释放出了灵力,身后两带九星瞬间将树林局部照亮。

离水刃在强力的灵力催动之下,于丁勤身前呼啸而出,没有半分的迟滞。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凭这个速度,这个力道,便是安子不在这种享受的『迷』离状态,可能都会被一击击中。

但是,接下来的一秒,丁勤的眼睛迅速眯起,身体硬生生地停住,然后向后猛退。

不对,情况不对!

安子在丁勤出手之时,突然后撤,身上护盾的光芒瞬间亮起。与此同时,他身后三带一星光芒大盛,单手一抽,从腰间又抽出一把匕首,对着丁勤同样一挥而出。

这是……离水刃!

丁勤不由得有些吃惊。

他居然也是用的离水刃!

再细看他的护盾,里里外外四层,泛着淡淡的水雾,居然也是水行诀护盾?

两条离水刃相接,轰一声巨响,直接向外爆裂。就着爆炸的冲击波,二人均是飞快地后退。

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如此的警觉!

丁勤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低估这个人了。

他本以为,安子会在这时放松警惕,进入一种大脑空白的状态。

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将攻防的反应时间控制得如此之短!

安子退到安全距离,并没有继续抢攻。他借着两人背后灵力释放后的光芒,盯着丁勤,“离水刃?你是什么人?”

丁勤不答。他正在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办。

正面与一个灵力三阶一层的对手战斗,丁勤只有能够全身而退的把握,却没有打赢的把握。

毕竟,补天盾只是防御技能。而对手,和自己一样,主攻方式是离水刃。

同样的法诀,个人基础修为越高,威力越大。在这一点上,丁勤没有优势。

“啧啧啧,二阶九层。离水刃发挥得不错么。只可惜,想偷袭我,你找错时间了。你可能以为,在我泄出来的时候,应该是我注意力最分散的时候吧。可惜,你不了解我。之前小邬也说了,我一天天御女数人。恰恰,这些人中,经常有人想趁这时候来杀我。”

“所以,我就习惯成自然,练出了一身特殊的功夫。越是在我享受的时候,我对危险的感觉越是灵敏。嗯,怎么说呢,感觉每个『毛』孔都能接收到危险的气息,并且指引我做出反应,啊哈哈哈哈。”

他在那里狂笑,似乎在为自己的特点而得意。

笑过之后,安子歪了歪头,有点儿不太正经地道,“嗯,你那把刀不错。要不我们商量一下,你把刀给我,我饶你一命。”

丁勤右手执刀,没有回答。

他其实还在犹豫,下一击怎么办。是虚晃之后逃离,还是碰碰运气。

安子似乎是看出了丁勤的心思,“怎么?在想怎么和我打?其实我想告诉你,你应该没有什么取胜的把握。我现在也改变主意了。”

他的语气骤然变冷,“如果真放了你出去,怕是我在这儿的事儿也就败『露』了。这对我可没好处,且不说我个人身败名裂,万一挑起了两个宗门间的冲突,这个罪名我可背不起。所以,你就在这儿陪小邬吧。”

他咧嘴一笑,牙齿上闪着一层阴森的光。“臭小子,看你年龄这么小,能有如此修为,可谓是人间极品。只可惜,你不该惹上我。”

说罢,他拿刀的手移到胸前,匕首刀尖向下,慢慢松开了手。

本该落地的匕首,居然就这样浮在了空中!

丁勤知道不妙,立即以补天盾护身,同时做好了随时后撤的准备。

匕首上一点光芒突然放大,形成了一个光柱直冲天际。之后,丁勤后面那个水潭,呼地一声,波涛激烈扬起。

地面之上,迅速结出一层水雾,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向上漫延,很快将两人笼罩其中。

而小邬躺倒的地方,恰恰是一层红『色』的雾气,有规律地慢慢飘动。

这是什么法诀?

丁勤心中一阵骇然。

这气势,远比丁勤遇到的任何一个法诀都要宏大强烈!

对面安子的影子已经模糊不见,丁勤所见的,昏暗之中一片灰白的雾气。自己身后的光带,照出了一片光亮,可是只能延伸到身周不到两米的地方。

置身于水雾之中,便是最熟悉水的丁勤,也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骨魂在识海之中先是“咦”了一声,不多时便用一种极为严肃的语气道,“不好!这是灵水滔天!以你现在的实力打不赢的,快撤!”

就在骨魂说出灵水滔天时,安子也是说了一句,“灵水滔天!”

他的声音,恰恰与骨魂的声音融为一体。只不过,在这水雾之中,根本就辨不出是哪里来的方向。

丁勤自然知道事情不妙。他没有多想,根据此前站立的方位,向着水潭处一跃而去。

现在,他根本看不到水潭。但是,作为唯一的出逃口,他必须向那个方向移动。

“想跑?没那么容易!”

安子的声音依然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但是在丁勤的身前,明显地出现了一丝光亮。

丁勤本能地向旁边一闪。果然,那丝光亮迅速变大,转眼变成了一道灵力刃,擦着丁勤的身子呼啸而过。

没有特殊的灵力波动,似乎就是在这雾气之中形成的!

而且,让丁勤更为惊讶的是,三层水行诀护盾同一时间破碎,便是补天盾,居然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防御度减少了近三分之一!

那只是一道看似普通的灵力刃啊!

丁勤心中不骇然。

补天盾的强悍,他心里非常清楚。常规的灵力刃,根本就对它产生不了这么大的削减作用。

莫非,这灵水滔天,是与补天盾同级别的法诀?

骨魂显然是捕捉到了丁勤所想,用急促的语气道,“快逃,快逃!灵水滔天与补天盾确实是同级别的法诀,刚刚不是正面袭击,若是正面袭击,在你们两个的等级差别下,补天盾能直接挡一击就已经烧高香了!”

丁勤没有回应。他现在虽然冷静,可是并不代表不会紧张。

多长时间没有遇到这样的窘境了?

他立即驱动灵力,一方面修复补天盾,另一方面试图再次将水行诀的护盾升起来。

可是让他觉得惊异的是,在这雾气之中,水行诀的护盾居然失效了!

“哈哈哈哈,哟,还想用水行诀呐?看来咱们两个同属一家啊。只可惜,你不知道么?御水三篇之中,灵水滔天才是老大。谁掌握了灵水滔天,谁就占有了主动权。”安子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狂妄。

这一次,丁勤居然辨明了他声音所在的位置!没有丝毫犹豫,丁勤将灵力灌入银月,向着那个方向猛然一挥。

可是,这一挥,却让他心中泛起了一阵难以表达的恐慌。

因为离水刃的光芒仅仅一闪,便被这雾气直接吞噬,根本没有发挥出任何的效能!

“哈哈哈哈哈哈,小朋友,上当了吧。刚刚说过,灵水滔天才是老大。水行诀,离水刃,都不行的。”安子的声音再一次无法定向,在这雾气之中,有种让人『毛』骨悚然之感。

话音一落,丁勤突然发现,周围的光线变亮了。

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

一股危险感从他心底陡然升起。

他奋力向前一跃,落地时一个急滚,贴着地面站起后,再次向前急跃。

果然,那些光线,变成了七八条灵力刃,从不同的方向,带着尖锐的啸鸣,依次向丁勤切割而来。

丁勤左右突闪,可是后背还是被一条灵力刃正面击中。

嗡一声响,补天盾瞬间破裂。

又有一条灵力刃乘虚而入,“噗”地打在丁勤后背。

剧痛袭来,丁勤一个不稳,身子直接向前飞过去。他能感觉到后背那种撕裂的感觉,还有身上慢慢流下来的温热。

“想跑?没那么容易!”安子的声音又起,丁勤周围光亮再现。

第二百七十一章 重伤

在灵水滔天的雾气之中,丁勤既没有还击的能力,也没有了还击的心思。

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拼,也无法战胜这个安子。

灵水滔天这个法诀,突破了丁勤原来的对攻击『性』法诀的认知。

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是在刚刚学会补天盾的时候。

补天盾所表现出来的防御力,远超灵力修为的限制。

而现在,灵水滔天表现出来的攻击力,远超丁勤的预想!

难怪,当初他和何嫣被袭击时,任千秋见到补天盾和离水刃,认定丁勤既会补天盾又会御水三篇,才临时放了他们一马。

因为对于会补天盾的灵修来说,不可能看得上离水刃这种初级的法诀。这种灵修,修习离水刃的唯一目的只有一个,为了御水三篇之中的灵水滔天!

或者,当时任千秋一是出于对丁勤身份的怀疑,二来是对灵水滔天和补天盾两个法诀共同使用的忌惮。

补天盾再次护身,丁勤现在能做的,只有仓惶而逃。

没错,仓惶。虽然说,这个词听起来狼狈,也不是什么褒义词,可是用来形容现在的丁勤,再适合不过了。

光亮再一次幻化为灵力刃,而且是同时切割!

任丁勤身体再如何灵活,却也没有能够完全逃离。有三道灵力刃侧面切到补天盾,最终将补天盾击破。之后,有一道灵力刃从丁勤身前切下,胸前一篷血雾瞬间喷出。

剧烈的疼痛刺激着丁勤的神经。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活着!

灵力在丹田之中迅速运转,通过任督二脉,又一次将补天盾升起。

而这一次,身周的亮光来得更快。

和此前一样,补天盾在最后时刻破碎,又一道灵力刃切中丁勤的大腿。

这一击,也让他重重地飞了出去。

“哗”一声,丁勤落地。

但是,他落的地方,居然并不是土地,而是水!

在丑元宗这里,唯一一个能有这么深水的地方,是那个水潭通道!

不知道是由于心里兴奋,还是被冷水这一激来了精神,丁勤只觉得有些昏沉的大脑,突然又清醒了起来。

没错,这里是深潭!

他没再多想,一头向下扎去。

他心里很清楚,进了深潭,并不代表自己就获救了。

安子同样也可以进来。而且,自己现在身上受了三处伤,每一处都不轻,运动能力已经远不如完好无损的安子。

想要从这里离开,必须要用能对安子形成威胁的手段!

“这是碧磷散。一颗化入一潭水中,人浸于其中,毒素就会透皮而入,时间稍长,达到几分钟,便可以将人毒死。”

不知为什么,丁勤耳朵中听到了何嫣的声音。

这是他们两个在分别时,何嫣给他一系列毒『药』时的介绍。

当时,丁勤是并不想带什么毒『药』的。可是何嫣说,毒『药』是否为毒『药』,要看用的人怎么想。有时候,这也是保命的手段。

一来何嫣说的有理,二来丁勤也不好拒绝她的好意,才将那包毒『药』收在了灵纳石腰带之中。

想到这些,丁勤突然觉得,像是有一道亮光划破了黑暗。

在潭中用毒!

自己是何嫣炼出的百毒不侵之身,但是安子应该不是!

丁勤的手在灵纳石腰带上抹过,一颗碧绿的珠子从中取了出来。他用力一捏,珠子粉碎,浓郁的绿『色』迅速在水中扩散。

置身毒水之中,丁勤的伤口立即有了反应。一种强烈的刺激感马上传了过来,自己体内的灵力也自发地运转,开始抵御外来的毒素。

丁勤听到自己身后“哗”一声响。很明显安子跳了进来。不过很快,又是“哗”地一声,安子又出去了。

他一定是感觉到了水中的毒!

丁勤强忍着疼痛,奋力前游。突然,水中隐约传来隆隆的声音,然后一股强力波动传来,把丁勤推了出去。

是安子在潭外在向内攻击!

只不过,经过水的缓冲,这种冲击虽然大,却不足以对丁勤造成什么伤害。借着这股冲力,丁勤加快了前游的速度,终于向上一探头,从潭中而出。

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而由于大量失血,他的视线也有些模糊。

不能倒在这里,绝对不能!

丁勤强撑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往外走。离开黑云洞后,他运起了水行诀。

水行诀可以控制血。一来,能阻止血『液』外流,二来,可以防止在地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被安子追上。

只是茫茫黑夜,自己能去哪儿?

目光往前一送,他看见了灯光。

那应该是……郝佃子村?

丁勤不由得想到了那个郝小子。在这里,估计自己只认识他吧。而且,自己现在的体力,估计只能撑到那个位置。

深吸了口气,尽量消除着自己前行的痕迹,丁勤开始了这一段艰难的旅程。

换成以前,十里左右的路,不过是很短的功夫。

可是现在,却是如此遥远。

丁勤只觉得自己的腿越来越重,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前面的灯光,虽然在放大,可是却慢慢变成了忽闪忽闪的光晕。

近了,近了。

终于进村了!

在进入村口的一瞬间,丁勤的坚持也到了极限。他用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声,“郝小子!郝小子!”

有人听到了他的声音。但是,他已经无力去看是什么人。最后那点灯光在眼中渐渐暗去,最终成了一片黑暗。

………………………………………………………………………………………………

一丝清凉从丁勤的脸上传来。

在这股清凉的刺激之下,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可能是由于长时间的黑暗,他的眼睛有点儿不适合光亮。模糊的视线,聚了半天焦,才让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一个姑娘。这姑娘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正拿着一个『毛』巾,给丁勤擦脸。她刚刚背过身去时,没有注意到丁勤醒了,所以一回头,发现丁勤睁着眼睛,吓得手一哆嗦。

不过很快,她恢复了镇定,开郎地笑了出来,“呀,你醒了!”

丁勤不认识她。但是,她的眉眼之间,与郝小子之间有些相似。这让丁勤怀疑,这是不是就是那个郝姑娘。

“小子,小子,快来,他醒了!”这姑娘居然没问丁勤什么,而是转头向外喊。

很快,一个少年从门外进来,带着一脸惊喜的表情,“呀,你真醒了,太好了!”

没错,他就是郝小子。

丁勤艰难地点了点头。他想起身,但是却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根本就动不了。

“你别动,别动啊。我爹说了,你受的伤太重,能不能活都不一定。而且,就算醒了,也可能是回光反照。等等,别动,我这就去叫我爹。”郝小子一边用一只手压着丁勤的肩膀,一边看向郝姑娘,“姐,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叫爹。”

不多时,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进来了。他背着一个『药』箱,放到桌上时发出一声沉重的咚声。

坐在床前,他先是翻了翻丁勤的眼睛,然后『摸』了『摸』脉博,最后又掀开纱布,看了看丁勤的伤口。

郝小子在一边似乎很是着急,“爹,怎么样?”

郝男人点点头,“嗯,这么看来,像是撑过来了。这位……这位恩人,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丁勤苦笑了笑。还能怎么样?疼呗。不过,他没有这么说,而是道,“我感觉好多了。谢谢郝兄相助。”

郝男人一摆手,“哎,客气什么。我听郝小子说了,是你救的他。你是我家的大恩人,我们也该为你做些什么。只不过,你来的时候,伤的太重,我虽然是村里的郎中,可是毕竟见识有限,能不能治好,我真没把握。”

丁勤心中还是充满了感激之意,“怕是没有郝兄相助,我就死在荒郊野岭了。对了,我昏『迷』几天了?”

郝男人想了想,“嗯,三天四夜了。今天是第四天了。”

丁勤心中却是一惊。

因为何嫣说过,碧磷散的毒『性』,在水中只能维持三天三夜。三天三夜之后,毒『性』就会自然水解消失。

也就是说,安子现在已经可以出来找自己了。

若是他发现了什么痕迹,到这里来的话,岂不是会连累到郝小子一家?

“不行,我得马上离开。我有强敌追击,只怕是这会儿快追来了……我不能留在这儿,我怕连累了你们。”丁勤一边说,一边使劲儿想坐起来。

可是那些伤却由不得他。稍微一动,又有伤口迸裂,鲜血直流。

“你放心吧,他们找不到你,也连累不了我家。”郝男人说的时候一本正经,完全不像是骗丁勤的样子,“我们没在郝佃子村。我们在外面。”

“外面?”丁勤有些不解。

郝男人点了点头,“对,外面。你进村的时候,其实就倒在我家门口。那天晚上,七刀山中有白光频闪,我们以为是异像,都在院子里观看。后来,就听见有人叫郝小子。小子过去,发现了你,先是把你带到了家里。”

“但是,见你伤这么重,我也怕是有仇家在追杀,所以连夜带着你离开了。现在,我们距离郝佃子村有百来里,而且是在地下。”

郝男人说完,站起身来,开始处理丁勤迸开的伤口。

地下?丁勤心中又是一阵诧异。“为什么是在地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郝男人停了一下,看着丁勤,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地道,“丑元岛,神农帮旧址。”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万物生长的方向

“神……神农帮?”丁勤虽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可是从郝男人的表情,似乎也感觉到了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帮派。

郝男人道,“对啊,神农帮。昔日丑元岛三大宗门之一,信义堂,神农帮,极乐门。其中,信义堂是第一大宗门,实力雄厚。神农帮和极乐门,一个以医术救人,一个宣扬信仰佛神,都是深得人心。只可惜。”

他苦笑了笑,“只可惜,突然有一天,神农帮和极乐门,同时遭到毁灭『性』的打击,迅速衰败下去。后来,又经几次冲突,两个宗门,先后灭亡了。虽然有一些内传弟子,几次试图重建宗门,可总是受到神秘势力的阻挠。”

“我们曾以为,是信义堂的人干的,他们想独揽丑元岛的大权。毕竟,当时,丑元岛上居民对于神农帮和极乐门的推崇,远远高于信义堂。”

“但是后来,我们发现,这事情与信义堂无关。不管神农帮和极乐门在不在,他都没有什么动作,更不会去拉拢人心。”

丁勤想了想,缓缓道,“我想,我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人干的。”

他想说的,是丑元宗。十二宗门负责平衡所管辖范围内的势力,丑元岛当然在丑元宗的控制之内。

而丑元岛,本身比灵隐大陆更松散。灵隐大陆由四大宗门进行潜在的管理,而丑元岛,更像是自由发展。虽然岛上有各种小宗门,但是并不负责区域控制。

只不过,神农帮和极乐门,如此得民心,总有一天,可能发展成一呼万应的势力,甚至产生政权。在丑元宗的理念之中,这似乎是不允许的。

郝男人这时却是摇了摇头,“就算是知道谁干的,又有什么用?或者,这也就是两个宗门的定数吧。我十二岁时,是神农帮的小弟子,得到了一些医术的传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治病救人,至于神农帮什么的,”

他停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光芒,“如果不是为救你,我可能会把这里忘了。”

他的语气中有些回忆,也有些无奈。这种感觉,丁勤隐约能体会到,却又难以清楚地去描述。

几个人沉默了很久,郝男人才道,“不说这些了。说说你的伤吧。你伤得很重,几条伤口均已见骨。保守估计,七天之内,你下不了床。半月之内,无法用力。一个月之内,不能剧烈运动,当然包括……和人打架。”

丁勤苦笑。他自己心里明白,能拣回一条命来就不错了。

“我会在这里再照顾你三四天左右。时间一到,我就要回村子,你得自己在这里撑上三四天。因为我离开太久,怕村子里有人生疑。以往我出去给人治病,最多就是走一周。过几天,我还会回来。”郝男人把这些东西提前交待,其实也是想让丁勤心里有个准备。

丁勤当然并不会提反对意见。而且,他也挂念郝佃子村里居民的安危。

想来,安子若是发现潭水的毒已退,第一时间定会出来找自己,而七刀山下的几个村子,自然是他的第一目标。

当然,到底怎么个找法,也无法判断。若是他有意占据主动,先回宗门报告,再发动宗门力量来寻找和追杀自己,演个恶人先告状,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当然是一个办法。

接下来的时候,丁勤便一直在床上养病。到第三天,郝男人给他换过『药』,带着郝小子和郝姑娘便离开了。临走前,他们给丁勤留下了足够的食水。

剩下一个人,丁勤突然觉得时间很漫长。特别是只能躺在床上,如果睡着了还好,睡不着觉时,像是一种折磨。

时间稍长,丁勤又开始回忆灵水滔天那个法诀。只不过,他完全无法参透其中任何一个细节。

由于重伤的关系,体内的灵力运转速度也变得很慢。在手臂恢复自由活动后,丁勤从灵纳石腰带之中取出了几颗何嫣给他的金创『药』,以水服下。

又过了四天左右的样子,郝男人带着郝小子回来了。他又带回了一大篓的草『药』,全部溶在一个大缸内,确定丁勤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张开的部分后,让丁勤浸入其中。

『药』效似乎非常强劲,丁勤的伤口就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浸了一个晚上,再出来时,那些伤口居然看起来平整了不少。

经过两次浸泡,丁勤终于能够勉强自主活动了。但是,似乎全身上下,都又僵又硬,活动起来如同被绳子束缚了一般。

又过几天,确定丁勤基本无碍,能自己生活后,郝男人再次带着孩子离开。这一次,丁勤告诉他,不用再回来了,自己会在合适的时间离开这里,郝男人也没有拒绝。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丁勤来说,又是一段难熬的日子。好在现在体内的灵力运转已经恢复正常,他可以进行基本的修炼。

这一次伤得虽重,内环境却并未受到太多冲击。可能是由于身体重伤后重塑,丁勤反觉得灵力运转更为灵活了。

“你必须提前做个打算。”骨魂这么多天来,终于开口了,“如果再次遇到安子,你怎么办。”

丁勤其实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其实不止是安子,包括其他使用高级法诀的人。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遇到的人,极少有使用这种高级法诀的。正是因此,凭借着补天盾,他不断地逢凶化吉,硬抗了一个又一个实力比自己强的对手。

只是现在,不同了。午阳门和未天门之中,出现了一个安子。安子当时还说过,以他们家族的身份地位,自己很难在宗门得到重要位置。

有灵水滔天这样的法诀作为基础,都无法进入要职,两个宗门的实力可想而知。

并且,即使这次避开了两个宗门的追杀,后续,为了寻找母亲,还是必须面对他们。

这绝对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丁勤缓缓道,“可是,我没有想出合适的办法。除非,我有更高级的法诀。”

骨魂道,“更高级的法诀?问题是我想不起来啊。我给你打通任督二脉后,再没想到啥了。”

丁勤道,“我也不能总指望你吧。万一有一天,你离开我了,我总要自己去闯『荡』。”

“离,离开!哈哈哈哈哈。”骨魂突然大笑起来,“我离开?我拿什么离开?我要是能离开,岂不是早就离开了。我当时靠自己,连那个荒岛都离不了,我现在又靠什么离开你?”

丁勤很认真地道,“我能感觉到,你总会离开的。其实我在想,万物生长这个法诀,应该不仅仅可以回收自己的灵力波动这么简单。它的本质是吸收,回收只是一种表现。置身于灵水滔天之中,若是能将对手的攻击吸收的话……”

丁勤深吸了口气,“那样,灵水滔天便成了我的能量来源,同时也成了释放者的负担。”

“臭小子,理论上挺前卫啊。”骨魂的语气中有些不太严肃的味道,“只是你想得太不现实了。灵水滔天,那么高级的法诀,万物生长能奈它何?充其量,万物生长只是一个中级的法诀罢了。你想用它来克制万物生长,估计不太现实。但是,你可以想想另外一个方向。”

“什么方向?”丁勤当然也知道自己想的方向虽对,实现起来却未必那么容易。所以骨魂提出另一个方向之后,让他感觉很是期望。

“吸收这个属『性』,可以用作护盾。如果万物生长还能发展的话,应该向护盾方向发展。”骨魂缓缓说出时,语气中竟然也有些许的期待。

“护盾?”丁勤想了一会儿,“似乎想把万物生长幻化为护盾,难度更大些吧。而且,我现在有补天盾,这已经是一个强力的护盾了。”

“这不同,完全不一样。”骨魂马上反驳了丁勤的说法,“补天盾,是传统的能量抵消型护盾。也就是说,它以消耗你的能量的方式,来抵消别人的攻击。这也是绝大多数护盾的运行方式。但是,还有一种护盾,采用了不同的工作原理。”

骨魂道,“比如,有一个叫做海绵的护盾法诀。它的本质就是吸收,吸收到护盾本身无法承受所吸收的能量水平时便破碎了。使用海绵,使用者的灵力消耗极小,而且,在一定范围内,只要海绵能承受,随着它吸收的能量增加,它的防护能力会增强,直到达到极限。怎么说呢……”

骨魂停了一下,“打个比方。知道球么?球没有气的时候,是软的,打到你身上并不疼。但是随着气体灌入,球的硬度会增加,砸到你身上会很疼。但是,一旦气儿打得过多,嘭,就爆了。明白了?”

丁勤自然能明白骨魂所说的原理。他想了想道,“那么这个海绵护盾,也是个高级法诀?听你这么说,好像这个护盾应该很厉害的样子。”丁勤一时来了兴趣。

“高级?”骨魂嘿嘿笑了笑,“它可不能算是什么高级的法诀。相反,它是个最低级的法诀,防护能力连水行诀护盾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它不是战斗级的护盾,而是工程级的护盾。”

“工程级?什么意思?”丁勤倒是没有听过这个说法,一时之间心里也充满了好奇。

第二百七十三章 清明谷血祭

骨魂道,“嗯,是这样的。你知道一些稀有材料吧?比如,我给你说一个,铀。这种东西,即使在自然状态,对人也是有伤害的。但是,用它来打造武器,却往往能形成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开采铀矿,就必须要进行防护。而对于采矿工人来说,不可能每个人都有修为。基于此,为了解决这些人的防护问题,有人研究出了海绵护盾。”

“海绵护盾,只需要些许的灵力便可以驱动,常人的话,也能成形。正是因为它越吸收越强大的特点,更利于这些人进行工程防护。这种护盾,就被称之为工程护盾。一旦在开采过程中,护盾破碎,工人就能够及时重新升起护盾而进行防护。”

“只不过,海绵护盾有一个缺点,便是不适合战斗。海绵护盾一旦驱动,便已成形,想要重新驱动,只能等破碎以后。因为它后期的能量,不是驱动者的灵力自身驱动的。这样一来,就会造成一种情况。”

“如果它吸收了足够多的能量,就快要碎裂了,驱动者却不能撤掉重新换个新的。一旦对手使用强力一击,那么,可能在护盾破碎后新盾未形成的期间,就造成了伤害。”

“这就是与能量抵消型护盾的区别。换句话说,你用的能量抵消型护盾,都是主动护盾,你可以自由进行收放,还能持续灌以灵力进行修补。可是海绵这种吸收型护盾是被动护盾,你在战斗中不能随心『操』纵。”

骨魂说得很详细,丁勤听得也很详细。待骨魂说完,丁勤叹了口气道,“说到底,是被动护盾不适合战斗。那即使我将万物生长幻化为护盾,似乎对我的帮助也不大。”

骨魂否定了丁勤的观点,“不,这不同。海绵不实用,因为它不够强大。万物生长可能就不一样。其实,很多人也在研究被动型护盾,只是它的难度太高了,至少我不知道有人成功。曾经有人想用高等级修为强化海绵,结果,灵力灌入一多,它都会破碎。至于实战,你想想,如果你在补天盾外再加一层被动型的护盾,岂不是成了双保险?”

丁勤听到这里,也是点了点头。只是他心里知道,虽然万物生长的底子不错,但想要改成护盾,却是一件极困难的事。

至少,自己现在的能力达不到。而且,骨魂似乎也没有思路。否则,依他的『性』格,早就指导丁勤开始研究了。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丁勤都在休养和恢复。直到确认伤已完全对自己的行动无碍之后,他才踏上了离开这个屋子的台阶。

从台阶往上走,应该有四五十米,有一道门。打开之后,这里是一个山洞,再往外走十几米,才见得到阳光。

这里是一座小山,曾经应该是有依山而建的建筑群,地上的废墟依稀可见。丁勤走了走,发现原来的神农帮,应该规模还不小,可能比信义堂还要大。

由于没有了宗门,这一带显得很是荒凉。看了看郝男人留下的地图,又对照了一下从丑元岛去午阳门和未天门的航线,丁勤直接向东走去。

走出三十多里,丁勤进入一个小镇。找了家客栈,刚刚准备进去吃饭,就见在客栈门口,贴了一张告示。

“闻丑元岛悍匪出没,于月前杀我宗门一名大巡使,现进行全岛通缉。如有线索者,请于十日内向清明谷汇报。若超十日,我宗门将罪加丑元岛,在清明谷进行血祭。”

而下面,就是关于丁勤的一些描述。可能是由于那天光线昏暗,描述得很是不清晰,基本上对于找人帮助不大。

丁勤看看时间,这是五天前就发出的。从午阳门、未天门到丑元岛,理论上最少需要一个月的路程,安子返回去报信,那里的人来不及赶回。

应该是在丑元岛,他们有常设的机构,平时隐藏起来,关键时刻出面行动。如此一来,丁勤倒是觉得,自己的压力小了一些。

至少,这两个宗门在丑元岛的常驻人员应该有限,而且比从岛上搬来一大群三阶以上的高手强吧。

只是,所谓的血祭是什么,丁勤不知道。按照这个说法,丁勤也觉得可能不太妙。

他和其他人一样,看完了告示,才进了客栈的门。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大堂里熙熙攘攘都快坐满了。丁勤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点儿吃的,边吃边听周围在谈些什么。

“听说,那两个神秘的宗门发怒了。找了近二十天,根本没有找到杀人凶手的影子。”

“去哪儿找去啊?丑元岛这么大。而且我听说,被杀的也是高手,几乎一照面的时间就死了。另外一个人,勉强算是保了条命,才回去告的信。你想想,能杀高手的人,不也得是高手?高手的行踪,不都来去无影踪么?就像那歌唱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得了得了,你就知道唱歌。我倒是听说,这两个神秘宗门大有来头,说是什么十八罗汉门下弟子开办的。”

“你们净是道听途说,也不看看有用的。知道吗?他们在准备血祭了。到现在,可能有二十多个大宗门,每个宗门最少一个人,都被带到清明谷去了。对了,信义堂知道吗?信义堂,就那个丑元之宗。宗主的女儿,美若天仙,连同她那风韵犹存的母亲,都被带走了。据说,血祭时她俩可是第一波呢……”

“是么?问题是说了半天,血祭是什么?”

“血祭还不知道?杀人呗。你说也是,那个高手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这下他闯的祸,得这些宗门来背了。他要真是英雄好汉,就站出来呗,一人做事一人当。”

“哈哈哈,还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真不害臊。我问你,你偷了隔壁老王媳『妇』的时候,老王一发怒,你还不是躲到山里两个月?”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时说正事,有时候也是扯些没用的。但是,不管如何,丁勤却是把关键信息掌握了。

午阳门和未天门,要把自己『逼』出来。

实际上,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若只是一过『性』的血祭,丁勤也会考虑是否站出来。毕竟,他们杀了一波人,发现对丁勤无效,可能就收手了。

但是现在不同的是,贺雪和毕秋月被带走了。

对于这两个人,丁勤并不觉得欠他们什么。可是,毕秋月身上,还有丑元宗的传承。

目前丑元宗留在世界上唯一的传承!

而这个传承,与自己的母亲相关。

不管如何,自己都应该看一眼!

他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出客栈大堂。

还剩五天的时间。

丁勤算了算,以自己的速度,到达清明谷,应该也就三天左右。在血祭开始前,自己有两天的时间来观察所谓的清明谷,并制定迎救计划。

只是,对方既然能发告示,就说明一定是有备而来。想要把人救出,绝对难上加难。

一边想着,丁勤已经踏上了赶往清明谷的路。

三天之后。

丁勤登上一座山峰,远望着下面一处山谷。

那便是清明谷。

清明谷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入口,一条小溪穿流而过。由于谷内四季常青,加上经常小雨纷纷,与清明时节类似,便得了清明谷这样一个名字。

只不过,它这种雨水偏多的情况,也使得环境中湿气太重,既不适合人类居住,也不适合作物生长,因此一直作为一个野谷,没有开发过。

这样的山谷,倒是午阳门和未天门作为秘密基地的好地方。

从丁勤的角度看去,刚刚好以看见谷中的大概。在谷内靠山的地方,建着几处小建筑,偶尔有人出入。从小建筑再往前有个百米左右,用石头圈出了一块空地,像是一个小广场,也可能就是专门给血祭用的。

一边观察,丁勤也在一边研究着方案。

这谷三面的山都是峭壁,根本不可能进入。而那一个出入口,即使不设什么埋伏,一旦发生冲突后,被午阳门和未天门的人堵死,便会断了丁勤的后路。

看了半天,丁勤缓缓道,“若是何嫣在这里就好了。”

骨魂会意,“你想用毒?”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这样的山谷,最适合用毒了。一来,只有一个水源。若是从上游下毒,下游必然中毒。另外,谷内空间有限,只有一个出口,风速也不高,若是从山上向空中投下毒粉或毒气,应该也不成问题。”

骨魂道,“想的挺好,可是何嫣不在啊。人家小姑娘当时那么想跟着你来,你不同意。现在想人家了吧?唉,知道相思的滋味了吧?”

骨魂说完,在那里嘿嘿直笑。

丁勤哼了一声,“别扯淡。我在和你研究正事。”

“正事?我说的也是正事啊。要不你现在回去,把何嫣接过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骨魂突然变得这么不着调,却是让丁勤有点儿恼火。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过,他随即又释然了。

骨魂这根老油条,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他突然放得这么轻松,应该是有主意了吧?

丁勤的话题也是一转,“你总让我把她带回来,莫非是你也暗恋何嫣?不过我告诉你,何嫣是我妻子,我们有婚约的,你只有干看着的份儿!”

骨魂一下子乐了,“呦,承认她是你妻子啦?”

丁勤本只是想开个玩笑,无意中那么说了一句。但是现在,被骨魂这样一强调,却也是心里微微动了一下。很快,他结束了这个话题,“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

第二百七十四章 鬼胭脂

骨魂嘿嘿笑了笑,“就你小子精明。你看你脚下看。”

按照骨魂说的,丁勤低头看了看。可是,除了山顶的青草和下面的岩石外,丁勤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

“什么也没有啊。”说这的时候,丁勤并没有失落感,而是继续在这里寻找。

“目光放远一点。再往下点。我感觉,大概就在你脚下二十米左右的位置吧。能看见吗?”骨魂这时的语气又变得认真起来,“应该就是这玩意吧。如果真是,那你可是踩了狗屎运了。”

百米左右的地方……

丁勤直接趴在地上,探出头向下望去。确实,在目光可及的范围之内,那里居然长着一片植物。

这种植物直接扎根于岩壁,叶子宽大,与岩壁垂直,中间伸出一个杆来,每个杆上分成三个岔,每个岔上又都有三个鲜红的花苞。若是以株来计算,这些可能有百株不止。

“确实有东西。”丁勤道,“你感觉到了?”

骨魂笑道,“普通东西我感觉不到,可是有特殊气息的东西,我一般能感觉到。这种植物,叫做鬼胭脂,是一种天然的毒物。”

“鬼胭脂一般生长在气温相对恒定的岩石之上,这里的条件比较适合。它每三年长一片叶子,长到第三片时,便生出主枝,然后每三年分一个岔。分出三个杈之后,每个杈上,又每三年长一个花苞。直到所有花苞长成,也就是经过了二十七年之后,鬼胭脂就成熟了。”

“但是,鬼胭脂并不能人工培植。一旦它的植株所在的环境稍有变化,未成熟的植株便直接枯死,成熟的会放出花粉后枯死。同时,成熟的植株枯死后,会在根部形成新的根瘤,只有在同一个环境之中、并吸收了枯死植株的养分,它才能存活,生出新芽来。加上它的根系极发达,所以,除非你把一块大石头整个搬回家,否则你是无法种活它的。”

丁勤听到这里有些忍不住了,“你说了这么多,到底这东西怎么用?”

骨魂嘿嘿笑了笑,“鬼胭脂的根茎叶都无毒,甚至是不错的『药』材。但是在它的花苞中所含的大量花粉,却是天然的麻醉剂。吸入花粉,不管修为多高,都会有三天时间的昏睡期,而且没有解『药』,只能自然苏醒。”

“所以说,”骨魂的声音中有点儿洋洋得意的味道,“你只要把这里的环境改一改,这么多的鬼胭脂,就会一起放出花粉,自然地落到谷内。谷内的人,神不知,鬼不觉,便着了你的道。三天时间,估计够你把那些人质救出来了吧。”

“改环境?怎么改?”丁勤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好主意,可一时却没有想到办法。

“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骨魂道,“你用灵力刃,刺入石中,靠着银月和离水刃本身的冰寒之气,降低岩石的温度。清明谷一年到头温暖如春,你这样一降温,等于环境发生了剧变。鬼胭脂一死,自然释放出花粉。你就等着下面的人倒地就行了。”

经骨魂如此一指点,丁勤立即醒悟了。他抬头看看,艳阳高照,目前没有下雨的迹象,正是释放花粉的好时机。

抽出银月,刚刚准备按骨魂所说的下手,丁勤又把匕首收了回去。他站起身,看着清明谷中溪流的方向,“不行,我要去溪水上端,再下点毒。这件事情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必须用双保险。”

一边说,他一边向溪流上边的山峰而去。

丁勤本身并不是什么用毒高手,所以随身携带的东西,也只有何嫣当时给他的那几样。恰好这其中,就有一种叫做千麻散的,本身就适用于水中下毒,而且起效缓慢。

其实,细想想,当初何嫣给丁勤准备这些毒『药』,应该也是费了一翻心思。每种毒『药』都有适合的应用场景和特『性』,恰恰能够帮助丁勤应对一些出现的情况。

千麻散入水,无『色』无味,沉在水中缓慢释放。从入水到达到起效浓度,应该不小于半天。而这个时间,恰恰也能够丁勤回去释放鬼胭脂花粉了。

如此一来,不管是饮水吃饭,还是呼吸,都可能中招。除非是这里的人真的早有防备计划,否则不太可能躲过这些手段。

随着灵力缓缓注入,银月周围的冰霜慢慢沿着岩石下延。十几分钟后,冰霜超过了鬼胭脂的植株,但是那些花苞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不起作用?”丁勤的心里一丝疑『惑』闪过,“你确定你没认错?或者,这些鬼胭脂真的成熟了?”

骨魂却是胸有成竹,“这哪儿有错?要有信心,臭小子。”

他刚刚说完,就见鬼胭脂植株的绿『色』迅速退去。很快,它们全部变成了黑『色』,只有顶端的那些花苞更是显得红得娆艳。

“噗。”随着一声轻响,第一个花苞爆开,一团灰白的花粉直接喷入空气之中十来米远。

就像是推倒了多骨诺骨牌一样,“噗噗噗噗”,其他花苞也陆续爆烈,在这里几乎形成了一团灰白『色』的烟云。

丁勤迅速用事先准备好的湿『毛』巾捂住了口鼻。抽出银月之后,他立即跃向山峰的上风向,找好位置潜伏起来,密切观察着下面的变化。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鬼胭脂的花粉云雾渐渐散去,慢慢落到清明谷中的每一个角落。

天『色』将晚,清明谷中依然有火把移动。丁勤不敢轻易下去查探,就在谷顶观察。

直到快到黎明的时候,谷中的火光基本熄灭。而到天亮后,没有任何炊烟升起。

“应该是差不多了。”骨魂提醒丁勤,“去吧。”

沿着山路,丁勤谨慎地下山,绕到谷口,才走进去没多远,便看见有人躺倒在地。

其实,不单是人,还有些什么鸟,野兔,无一幸免,鬼胭脂的威力可见一斑。

继续往里走,丁勤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依次探查各个房间,人们都如睡着一般昏『迷』在地,就算是挪动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在一座加了铁栏杆的房子里,丁勤见到了那些准备血祭的人质。没有例外,这些人也中了鬼胭脂之毒。

在最里面的位置,丁勤发现了毕秋月和贺雪。两个人都是自然地躺在床上,像是睡觉时中的毒。

想了想,丁勤先将毕秋月翻了过去,向上轻轻掀起衣服。这个动作倒是有些像是非礼别人一样,惹得骨魂嘿嘿直笑。

果然,在毕秋月的背上,有些淡青『色』的痕迹隐于皮下,仔细辨认时,确实是一幅画。

丁勤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却又感觉此画比较复杂,单想记是记不下来的。画在皮肤之中,总不能把人家的皮剥下来吧?

转念一想,他出了门,回来时手中多了些笔墨和白纸。

按照画中的纹路,丁勤一笔一画地将整幅画画在了毕秋月的背上。之后,他把一大张纸铺上去,如此便得到了一个拓本。

这是最简单的一个方法,同时也是最容易的办法了。

完成之后,丁勤用湿布仔细地将毕秋月背上的墨迹除去,又穿好衣服。深吸了一口气,他把这屋中十几个人,一个一个地抱到外面的一辆车上,然后自己拉着车出了谷。

走到谷口,丁勤停下,拔出银月,在一块大石头上刻下了几个大字:

一人做事一人当,以平民要挟,岂是好汉所为,有辱午阳门和未天门的身份。

之后,他带着这些人质,选择人少的路,一直前行。

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能让午阳门和未天门放弃血祭的想法。

当这些人醒来,若真是还顾及两个宗门的面子,至少不该再用这样的手段了吧?

再说,他们从未表明过宗门的身份。现在突然被人指出来是午阳门和未天门,应该也会有所警觉。即使是为控制事态,防止宗门的信息外漏,他们也该就此收手才对。

毕竟,他们是隐密的门派。

在距离一些镇子比较近,没有什么野兽出没的农田之中,丁勤依次放下了这些人,包括毕秋月和贺雪。

估计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然后收回去救治。待他们醒来,应该是三日之后了吧。

离开清明谷大概两百里后,丁勤找了一处山洞。他将拓下来的丑元宗传承展开仔细地端详着画面。

客观来说,这是一幅山水画。画面左右,远近各有一山,山不高,如小岛一般。在两山之中,水波粼粼,一艘小船泛于水上。

在更远的位置上,太阳已经快要没入海面,或者是刚刚要从海平面升起来,只有一线在水面之上。

这……这就是丑元宗的传承?

一幅完全的山水画?

丁勤不禁有些傻眼了。

就这样一幅画,让罗门选择了牺牲自己?

这丑元宗,不会是宗主都是文人墨客,酷爱收集古字画吧?

丁勤当然知道,这个解释是说不通的。因为若真是收集古字画,那传承的必然不会是这样一幅了。

并且,丁勤家中,不乏字画。即使抛去这样拓印后效果不好的因素不说,单是从画面布局上看,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画,就像是随手描出来的东西一般。

诺大一个丑元宗,就传承这么个玩意儿?还让自己冒险去了一趟清明谷?

一时之间,丁勤的疑『惑』里,都带上隐约的后悔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常护法

清明谷。

那些中了毒的人,在到达时间之后,相继醒来。

不过,醒来后他们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倒下去的位置,而是被集中在了广场。

在他们身前,一个人身着红袍,一脸怒容。

他大概有五十多岁的年龄,眉『毛』胡子都白了,但是头发却恰恰乌黑如漆,显得甚是怪异。

背着手,看着最后一个人醒来后,他冷冷地道,“不错,你们还真能醒过来。这群废物,还不如死了好。”

人群之中有人认出了他,双腿一哆嗦,直接跪在了地上,“常护法驾到,我等有失远迎,还望护法见谅。”

常护法冷笑了笑,“嗯,有失远迎。你们失的,只是远迎我吗?午阳门和未天门的面子,都被你们这些人丢光了!”

跪在地上的人之中,有两个人走到前面,“常护法,在下您座下执行官之一的乐不思,这位是未天门大巡使于得水。您若有何不满,请直接对我等责罚,还望不要罪及众人。”

常护法哈哈一笑,但是看向他们的目光却更是冰冷。“嗯,你们倒是懂得体恤下属。那我问你们,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却纷纷红了脸,吞吞吐吐地道,“这个……这个……属下不知。”

常护法叹了口气,“那我问你们,用血祭这方法,来『逼』出那个人,是谁想出来的?”

乐不思脸抽了抽,没有说话。于得水深吸了口气道,“回护法,是我。据我们所了解到的情报,那个人身手极高,对于我们派出的守卫丑元宗的大护法,基本是一击必杀。为『逼』他出来,同时占据主动,我们就在这清明谷,布下天罗地网,任是他『插』翅也难飞,只等……”

“放屁!”常护法似乎被他的话彻底激怒了,“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什么天罗地网?什么『插』翅难飞?在哪儿?你告诉我在哪儿?这么多人,被一个人全都毒翻了,你们还天罗地网?你们未天门,就都是你这种废物?”

“谁说我们未天门废物!你们午阳门的人也参与了行动,你怎么不说他们?”下面的人群之中,有人突然冒了一句。

常护法的目光在这群人身上扫过,“刚刚的话,谁说的?”

人群中有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感觉贼眉鼠眼的人站了起来,“就是我说的。说我们未天门废物,你们午阳门的人也参与了行动,你怎么不说他们?”他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常护法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在未天门,是什么职位?”

那年轻男子道,“未天门丑元事务队队员,时蕴茶。”

“嗯。”常护法点了点头,“小伙子不错,敢于说话。我常林活了五十多岁,其实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只不过,要看场合。”

常林的语气骤然变冷,“在私下的场合,年轻人跟我顶嘴,我觉得是一件让我开心的事。因为我认为,这种顶撞会让我更冷静,心态也更年轻。但是在公众场合,所有跟我顶嘴的人,无一例外,”

他抬手指向时蕴茶,“无一例,全都死了!”

话音一落,就听“噗”一声闷响,石蕴茶整个人在原地就爆裂开来。他所有的血肉在一瞬间便成了粉末,人群之中就如同下了一场红雨。

多数人脸上,都涂上了一层血肉,有比较倒霉的,还带着点儿屎。

只是,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敢动一动,甚至连这些污物进了眼睛也不敢去『揉』一下。

乐不思此时俯身,将头磕在地上,“常护法息怒!我门中小辈不知天高地厚,顶撞了护法,罪有应得,但望常护法不要影响了心情!”

常林自己也是长长地呼了口气,“算了,你们都起来吧。把脸上该抹的抹干净。事情其实也不能全怪你们,怪只怪,我们惹了大人物。对于这个时蕴茶,是他自己撞枪口。”

他虽然这么说,下面这些人,却没有几个怎么敢动的。常林皱了皱眉头,语气突然又冷了下去,“我说话,你们没听见么?”

这样一低吼,这些人才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脸上的血迹。

乐不思上前,“常护法,这次确实是我们失职,请常护法息怒。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午阳门与未天门也是联合抗敌,并不单单是未天门的过失。”

常林轻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这次,两门联合任命我当这次活动的总指挥,我让你们两个负责。结果,我就晚到了些时日,便被你们搞成这样,我怎么不恼火?而且我事先就说,”

他的目光在乐不思和于得水的身上扫过,“要保密保密保密,要稳妥稳妥稳妥,宁可时间上拖得长些,也不能随便暴『露』我们的身份和目的。结果呢?你们看看。”

他指着中间的那个血祭场,“血祭?亏你们想得出来。你们以为,你们是远古部落,是神秘部族吗?还血祭?你们是生怕事情闹不大吧?”

“再说,”他转向清明谷入口的方向,“去,都给我看看,那里写了些什么!”

乐不思和于得水两个人同时转身,但是由于相距比较远,看得并不清楚。

常林把头转向另一处,“我知道你们看不清。去,去看看,那里写的什么!”

两人先退了一段,才慢慢走到谷口处。看到丁勤留下的字样,两个人的身子都微微一颤。

“一人做事一人当,以平民要挟,岂是好汉所为,有辱午阳门和未天门的身份。”

提心吊胆地回来后,常林又冷言道,“看见了?好,我现在问你们。你们准备用血祭『逼』他出来,他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历,什么修为,攻击午阳门的大巡使是什么目的,你们探清了没有?”

乐不思有点儿颤巍巍地道,“回,回常护法,这个,我们,不,不清楚。拒未天门幸存的大巡使讲,那人修为很高,不释放灵力便一击击杀了我们派出的大巡使,后来又用毒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嗯,很好。”常林又叹了口气,“那么我问你们。既然知道他会用毒,你们防毒了吗?”

于得水这时候终于上前,因为心里有了点儿底气。“报告常护法,这个我们真防了。我们选清明谷,就是因为这里经常下雨,容易过滤空中毒气;只有一条水源,只要加强监管,就能知道水中有没有毒。”

常林奇怪地看了看他,“哦?这就是你们的想法?也对,也对。你对毒物有点儿研究对吧。好。那我再问你们。他留下的话,你们有什么想法?”

于得水毕竟不是常林的直接下属,这时没再说话。乐不思道,“我看,这是他在骂我们,可能有与我们单独决斗的意思。”

常林口中无奈地道,“真特么的是一个废物。还决斗。来来来,我给你们讲讲。什么叫以平民要挟?或者说,什么叫平民?在他眼里,这些人是平民。那在我们眼里,这些人是什么?”

乐不思极为害怕,断断续续地道,“平,平民。”

“对,平民!”常林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不少,“为什么?为什么他也叫这平民?我们是因为我们位列十二门宗,高于这些人一等,所以才叫他们平民。他为这么叫?想过吗?”

没等这两个人回答,常林又道,“还有。看看后面。他写的什么?他知道你们这些人的来历!如果只是个普通人,他知道午阳门和未天门吗?知道吗?好,就算是你们保密不好,泄『露』了你们的宗门信息,但是你想想,你们连信义堂的人都抓了,这是最大的丑元岛原生宗门吧?”

“如果是他们自己的人来救,他们能称自己的人是平民吗?不能!绝对不能!从这一点就看出,这个人不是普通人,不仅知道十二宗门的秘密,其实还很有可能就是十二宗门之中的人!还什么决斗。你们有没有脑子!”

乐不时双腿一软,又跪在地上,“护清息怒。”

而于得水居然在边上伸了个大拇指,口中正想说“护法高明”,但是只说到高却被常林一句话顶了回去。“给我闭嘴!你们未天门,向来就拍马屁的功夫高!但这不是拍马屁的时候!”

乐不时等了一会儿,看常林的脾气下去了一点儿才开口,“护法,但是有一事属下不明白。十二宗门,到此前,只剩五个宗门。申寿宗是我们的领导,据说辰离宗已经被剿灭,丑元宗是我们亲手灭的。这怎么会……”

常林摇了摇头,“这漫山遍野的草,既然你全部都割一遍,你能确保没有一棵漏的吗?剿灭宗门同样如此。”

他的眼中带着一种忧虑,“如果真像你们未天门的大巡使描述的那样,我们遇到的,绝对是一个大人物。”

他现在心里如此担忧,其实并不知道,丁勤写下平民二字时,出发点并不在十二门宗。

丁勤出身玄天帝国的官宦之家,父亲是一方将领。在帝国,官家子弟,向来视普通人为平民百姓,这一称呼,在上层社会也是认可的。所以,即使在丑元岛,丁勤的这种习惯也没有改过来。

殊不知,这一写,却着实让常林紧张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常林道,“我说他是个大人物,还有一点,不知道你们是否清楚,特别是你,于得水。”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追查

于得水刚刚被训斥之后,现在根本就不敢抬头,低声道,“请护法指点。”

常林道,“你们知道,你们是怎么中的毒,又是中的什么毒吗?”

这恰恰问到了于得水和乐不思的心里去。他们到现在也不明白,此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常林叹了口气,“唉。亏你还对毒物有所研究。我问你们,你们可曾到这周围的山崖去现场勘察?”

乐不思马上道,“去了去了,我们一到这里,准备选址时,便已经去了。”

常林问,“你们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乐不思道,“回护法,没有。”

常林看向于得水,于得水也道,“也没有。”

常林又叹了口气,“你们啊。你们看那道崖。”

他指向鬼胭脂所在的方向,“在那里,岩壁上生有一种毒物,叫做鬼胭脂。此物奇特,一般生长在气温相对恒定的岩石之上,三年生一叶,九年方生枝,十八始出花苞,二十七年才成熟。”

“鬼胭脂的根茎叶都无毒,甚至是不错的『药』材。但是在它的花苞中所含的大量花粉,却是天然的麻醉剂。吸入花粉,不管修为多高,都会有三天时间的昏睡期,而且没有解『药』,只能自然苏醒。”

于得水脸上多少有些惊奇,“难道我们恰恰选在了鬼胭脂成熟的时间入了谷?”

“错!”常林道,“鬼胭脂即使成熟,也不会放出花粉,除非死亡。而它死亡的条件又比较奇特。它要死,必须要它生长的环境发生变化。这清明谷,气候衡定,要想生长环境发生变化,必然是需要人为造成。这就是你们全部中毒的原因。”

常林多少还是有心教导这两个人的意思,“那么,从这鬼胭脂,你们又想到了什么?”

于得水这回反应倒挺快,“如果我们能将这东西移植回宗门,制成随风施放的武器,那以后攻城略地,岂不是信手拈来?”

常林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苦笑道,“朽木不可雕。你是研究毒物的是吧?”

于得水点了点头,“不算是专业研究,但是也研究了一些。”

“像你们未天门这样的宗门,其实毒物也达到数百种吧?”

于得水道,“不止。实际上是一千六百种。”

常林轻叹了口气,“一千六百种,是否包括了鬼胭脂?”

于得水道,“这个……在我印象之中,还真没有。”

常林道,“没错,没有。知道为什么没有吗?不是因为它威力小,可有可无。而是因为,这东西如果真能那么容易移植,岂不是早就在十二宗门的毒物手册之中了?如此一来,你们会连这都不认识,然后中了它的道?”

于得水满脸通回,低头不作声。

常林道,“这也是我为什么说,你们惹了一个大人物的原因。关于鬼胭指,记载甚少,能认得出它的人,更少。就算是在十二宗门之中,都是屈指可数。可是偏偏,你们被人用这东西暗算了。”

“再加上,他只救出了人,却没有伤你们其中任何一人。为什么?第一,他有相当丰富的知识。第二,他对你们这些人的『性』命,根本就不屑,不屑懂吗?他们甚至不愿意动一根手指去杀你们。”

“而且,他救人,不是有目的和针对『性』的。他把那些救出的人,全都是放到了村镇边上就走了。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常林长长地叹了口气,“让你们谨慎行事谨慎行事,这下可倒好,捅了个大瘘子出来。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上面交待!”

乐不思先上前,“护法,我们错了。”

于得水也跟着过去,“我们错了。”

常林瞟了他们一眼,“算了,事已至此,承认错误有什么用?倒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做。”

于得水想了半天,“护法,要不我们再发一次通告,再来一次血祭?你说了,这鬼胭脂要二十七年才成熟一回,这一次,他没有了鬼胭脂,定能被我们一网打尽。”

常林笑了笑,看向乐不思,“不思,你觉得呢?”

乐不思连忙道,“我觉得也有道理。”

常林皱了皱眉头,仰头望天,“两个宗门怎么让我就带了你们这样的部下!苍天呐,太郁闷了!”

说罢,他再看向两人时,眼神已经充满了严肃,“再来一次?没见他在谷口写了什么吗?你们能确定没有人见到过吗?再来一次?让午阳门和未天门,天下皆知?我们是秘密宗门!虽然我们的最终目的如此,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懂吗?不是时候!”

两人本来觉得是出了个妙计,结果又被一顿臭骂,自然是低头不敢言。

常林道,“这样吧。你们派人,先把谷口的石头清掉,再把整个清明谷,所有可见的东西,全部毁掉,不留任何痕迹。再之后,所有人化妆,根据那个人放下人质的顺序,挨个村落打听当时的情况,推断那个人的可能去向。注意,用保密身份不能提及午阳门和未天门!”

他又想了想,“还有,我告诉你们怎么问,别再把事情搞砸了。你们就说,当初你们也有人被当成人质绑入了清明谷,听说人质全部救了,可是一直没有回去。到清明谷一看,已经被高人给整个毁了。为了找到你们的人,所以打听。至于你们是什么人,随便编个宗门好了。”

两个人不停地点头称是。常林看看他们,又叹了口气,“行了,快去准备吧。三日之后,在离这里一百里的七法镇,有一个好客来客栈。中午时分,我会在那里等你们两个。尽量多收集信息,越多越好!后续的计划,我根据情况再定。去吧。”

说完,常林自己转身迈步就走。到了谷口,他看着丁勤留下的字就直皱眉头,一伸手,一股波动震出,“轰隆”一声巨响,那块石头被打得粉碎。

三日后。

七法镇本就是一个小镇,其中也只有一个客栈。中午时分,常林还是一身红袍,和其他普通客人一样,坐在一个并不显眼的桌子边上,慢慢喝着一壶淡酒。

虽然事情过去了七天,但是关于清明谷被神秘高人所救的事,还是人们的热点话题。这其中,少不了添油加醋,更有甚者,完全演绎成了故事。

什么血祭仪式不正规,惹怒了神灵,神仙降临之后,手指一点,人们便全晕了。

什么神仙在谷口留下字据警示众人,要众生平等,不得残害。

个个说得有板有眼,就如同亲眼所见一般。

当然,也有人,确实见到了谷口的提字。在第四天左右的时候,就出现了所谓的午阳门和未天门,并大肆宣扬,什么他们就是血祭的主导者,本来是隐于世间的,结果现在也不想隐了,要出来治理丑元岛。

结果,两个宗门成立没有多久,便在一夜之间被满门屠灭。具体是什么人干的,普通人没有人知道。

因为下手的是常林。

他不允许任何人借此事件来炒作两个宗门的名字。

恰恰,这事情也被融入了整个事件的演绎之中。说大神后来把两个宗门都找了出来,满门尽亡,从此丑元岛回归了和平。

当然,这个说法,倒是对午阳门和未天门有利,常林巴不得让这里知道这两个名字的人,认为两个宗门已经不存在了。

刚刚过午,乐不思和于得水便来了。两个人穿得破破烂烂,像是两个叫花子,甚至店小二差点儿没有让他们两个进来。

坐到常林的桌上之后,三个人立即引来了异样的目光。

明眼的人谁都能想到,这三个人坐到一桌是针对什么事接头的。因为正常人,谁会跟两个叫花子坐在一起?

本来这事都已经闹得够大了,这两个人居然还能想出这种低级的主意来!

常林气得差点儿没吐血。

为了圆场,他“豁”地站起身,“啪啪”打了两个人两巴掌,大声怒斥道,“臭叫花子,看我年龄大,觉得好欺负是不是?这么多桌子不坐,非要坐我这儿?”

两个人被打得七荤八素,乐不思还道,“我们是来……”

常林见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干脆往桌上扔了些钱,拔腿就走,“他娘的,秽气死了!”

两人愣了一会儿,再回过神来,常林已经走出了一段。他们紧紧跟了出去,结果店里立即爆出一阵大笑。

离开七法镇,在镇外一处小山坡处,常林才停了脚步,背对着两个人来的方向。

等他们到达时,常林冷冷地道,“你们两个,真是想不挨骂都不行!你们真的没长脑子吗?让你们别引人注意,你们就化妆成丐帮?可是在这诺大丑元岛,一共能有几个乞丐?”

两人不敢回应,只等着常林往下说。

常林可能也不想再因为这个跟他们多费口舌,自己做了两个深呼吸,平息了一下情绪后才道,“说吧,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

乐不思上前道,“护法,其实有些眉目了。从这些人质被放下的地点,我们画出了一条线。而这条线,与此前岛上那些假丑元宗被踢馆的顺序,在大致上相吻合,只是反方向。”

第二百七十七章 跟踪者

常林对于乐不思和于得水的这个发现倒是比较满意。“嗯,你们总算干了点儿有用的事。这个发现很有用。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乐不思上前道,“护法,我们有个假设。如果这个人,是丑元宗的余孽,比如当时他不在丑元宗,而是在外执行任务。回来后,见岛上出现这么多假丑元宗,自然会维护丑元宗的权威,踢馆拆散。”

见常林没有反对,他像是得到了肯定一般,声音也大了些,“之后,他就返回了丑元宗,恰恰遇到了我们派去的两个进行监视的大巡使。如此一来,他出手杀了其中一个,然后逃离了。再之后,发现我们要『逼』他出来,他就来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

“但是,他也知道,丑元宗已灭,大势已去,所以可能是,从哪里来的,便想从哪里回去,离开丑元岛。所以救人之后,他走了反方向,前往自己上岛时的位置,准备再次原路离开。”

“这样一来,岛上这么多事情,就窜起来了。包括罗门的死和丑元宗传承的下落。如果没有猜错,丑元宗的传承就在他身上。”

常林点了点头,“嗯,还算是有道理。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个人,为什么逃离?他为何不直接杀了未天门的大巡使,清理个一干二净?”

乐不思一愣。他摇了摇头,“这个,没想过。也许,是他不想和人正面照面?”

常林脸上『露』出些许的笑容,“对。就是这个原因。他杀一个人可以偷袭,两个人,可能就没有那么容易。为了防止被认出来,他就走了。这也不得不让我们怀疑,这个人,是否是我们内部的人。”

听常林这么分析,乐不思和于得水都是一脸的惊讶。无论如何,他们都想不到常林这么深远。

常林叹了口气,道,“若是这样,就更麻烦了。当初,午阳门和未天门归顺申寿宗,本来两个宗门之中,都有不少反对的声音。现在,却也是不排除,有人趁机捣『乱』。”

他又停了一会儿,问道,“这个人,从哪里登上的丑元岛,你们是否清楚?”

乐不思道,“我们发动了所有线报,得知最早被踢的宗门位置,靠近的是加厘港。后来,经过调查,在加厘港,最近停着一艘铁甲船,一直没有动过,不像是当地船的样子。”

“铁甲船?”常林喃喃道,“这确实不是这一带的东西。这样,你们派人沿这条路线严密调查,若是发现可疑人员,只跟踪,不出手,千万别打草惊蛇。我这就赶往所谓的加厘港,看看那铁甲船到底有何蹊跷。”

…………………………………………………………………………………………………

对于丑元宗的传承,丁勤观察了一阵,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所以就干脆放下不管了。这东西,本来也不是他自己的目标,所以是否破解,暂时意义不大。若真是找到了母亲,她应该能告诉自己,为什么这东西被午阳门和未天门如此看重。

简单休整了一下,丁勤准备按原路返回。想去午阳门和未天门,铁甲船还是他最适合的工具。

为了提高速度,他选择了最近的路线。特别是遇到一些山水阻碍时,只要确定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丁勤遇山过山,遇水过水,如此一来,效率上也提高了不少。

转眼走了十日余,这天中午,恰恰在饭时遇到了一个镇子。丁勤放慢脚步,一边在镇中集市中进行一些零星的采购,一边打听着关于血祭那场闹剧的情况。

虽然经过了各种演绎,但丁勤至少得知,那两个宗门,没有再抓其他人。这让他舒了一口气,最好的结果莫过如此。

在选购一些干粮时,丁勤无意之间发现,边上有两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

他们与丁勤有十几米的距离,看起来与普通的市民无异,但丁勤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时,两个人一起低了头,在那里选东西。可是恰恰不巧的是,那是一个女『性』用品的铺位。

如果真是一个男人给自己的女人选些东西,也不算是什么异事。但是两个人同时出现,又作出同样的反应,丁勤不由得有些怀疑。

他没有多看,该买什么买什么,买完后转身就走。

利用余光和路边的一些反光镜面物件,丁勤发现,两个人果然跟了上来。

是有人跟踪?目的又是什么?

他目前还不能确认。

毕竟,自己曾经在这里踢了不一百多个假丑元宗。而在这集市附近,也有两个原来的山寨丑元宗。

去踢馆时,自己每次都是以真容相见。若是这两个人只是那些小宗门之中的弟子,发现自己又折回此地,为防止再次上他们的宗门找些麻烦,进行跟踪监视也是情理之中。

丁勤故意在集市之中转来转去,那两个人也在或远或近的位置上停留。不过,自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买过任何的东西。

离开集市,丁勤去了一家客栈。两个人也尾随而至,并且在订房间时,直接要了丁勤左右两边的房间。

如此看来,跟踪监视是无疑的。

丁勤在自己的屋中,心里多少有些矛盾。

这两个人怎么处理?

不管他们,继续走,凭速度甩掉?还是进入闹市区,凭反跟踪技能甩掉?还是说,趁着夜黑风高之时,悄悄潜入,击晕他们?

虽然说,这三个方案都有可行之处,但是问题在于,必须有个前提,自己有足够的能力。

两个人看起来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如果是那些小宗门之中的弟子,修为自然不高,哪个方案都可行。

但若是午阳门和未天门的呢?

上一次,小邬和安子的情况,已经让丁勤吃尽了苦头。

并且,在这里一旦失手,可就再也没有郝男人那种神农帮的传人来帮自己了。

想来想去,丁勤定下的方案是:敌不动,我不动。暂时就这么呆着,看看他们能跟踪到什么时候。若真是过了两个小宗门的地界,他们就撤了,便也不用管了。若是往后,还是一直跟着,就想办法试探一下他们的底细。

第二天天刚亮,丁勤便起了床。为了更好地对付这两个跟踪的人,丁勤雇了一辆马车。上车之后,他只告诉车夫目的地,然后便将车四面的帘子全部拉好,不让外面的人观察到里面的任何情况。

车在路上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前行,从帘子的缝隙看出去,有一个人正在后面疾速奔跑。

另一个走了?

丁勤才这么想没多久,又有一辆车从后面赶了过来。奔跑的人同样也上了车,如此便成了两车先后而行。

这两个人……倒也还挺懂得享受啊。

“换个地方,去飞天门。”丁勤在车内想了一会儿,对车夫道。

“飞天门?”车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哪个飞天门?”

丁勤道,“就是原来的飞天丑元宗。从这里向东南,大概十五里就到。”

车夫恍然大悟地道,“哦,原来是飞天丑元宗啊。那地方我知道。但是听说他们前段时间被人上门找了麻烦,现在有没有人在我不知道。”

“有。”丁勤对此倒是很肯定。这飞天门,本就是一个当地小门派,那时候丁勤只是让他们改回了原名,而没有谴散。

按照丁勤所指的路,车辆很快到达了飞天门。丁勤付给车夫工钱后,自己直接向飞天门的大门走过去。

值岗的两个人,恰恰就是当时丁勤来踢馆时的两个人。见到丁勤回来,两个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一个慌慌张张地就往里跑,一边跑一边道,“掌掌掌……掌门,那个恶棍又又又又……又回来了!”

而另一个,也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恭迎大,大神回来。”

丁勤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我又没在这儿杀人放火,只是之前打了一架,你们至于这么紧张么?

但是他哪里知道,这段时间,他的事情都快被传神了。所有他去过的宗门帮派,除了信义堂,都认为,当时没有被灭门是天大的运气。

一听外面有情况,飞天门的掌门也是带着几个管理人员,快速向外走。此前在与丁勤交手中,他一只脚受了伤,虽然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调养,可是多少还是有些行动不太方便,特别是一着急,跑起来有点儿一瘸一拐的。

实际上,他们并不太相信丁勤会回来。可是,见到在院中站着的正是丁勤本人时,掌门顿时都愣住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有一个直接拍了下脑门,然后有想要仰天长叹的意思。

良久,掌门才用一种带着颤音的语气,小心地说道,“原来是大神回来了。我们不知道大神驾到,如有失礼之处,还望大神见谅。”

丁勤并不是什么恃强凌弱之人,并且他与这个宗门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自然不会对这些人为难。向掌门行了一礼后,“掌门多礼了。此前的事情,也是丁某一时心急冲动,掌门也不要再继续放在心上。这次到来,主要是有一事请掌门相助。”

听说丁勤有事情要让他们帮忙,这些人哪里敢反对。掌门颔首着,“大神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飞天门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第二百七十八章 指使人

丁勤道,“掌门不必如此紧张。这次我来,也算是有求于你们。这样,”

他从灵纳石腰带之中,『摸』出些金银物件,“这些就当报酬吧,同时也是我上次上门时不小心打伤掌门的一些赔偿。”

这里的人哪里敢接丁勤的东西,一个个直摇头,“大神,大神不用如此,我们怎么能受得起……”

丁勤也不和他们推来推去,看到边上有一个石桌,便直接放下。回来后,他对掌门道,“掌门,事情是这样的。我因有事,要赶到南部的加里港。但是,路上发现有人跟踪我。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也不好直接去问,更不能随便发生冲突。所以,我希望门中能派出两三个人,去探探那些人的虚实。”

掌门一听,悬着的心马上放下来大半,慢慢地呼了口气。他一脸恭顺地道,“大神放心,此事由我们完成即是。请大神在此等待。”

丁勤点点头,“如此,就有劳掌门了。在我来的方向,过会儿会过来一辆马车,除去车夫,车内应该有两个人。你们只要拦一下他们,问下他们的来历,最好是能试一下他们的修为,但是尽量不要发生冲突。”

掌门对此事似乎很有信心,“那就请大神到里屋休息,我这就派人去办。”

丁勤现在多少有点儿不太好意思给这些人添太多麻烦,看了看边上的石凳,“休息就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吧,也省了你们专为我费精力。”

但是他此举,竟然被飞天门的诸人理解为是在催促他们快办,一个个脸上都有些慌『乱』。掌门马上吩咐其他人上茶点水果,然后自己亲自带着几个管理层的人员向外走去。

实际上,丁勤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如果那两个人是午阳门和未天门的人,可能修为不低,这个掌门的修为才灵力二阶五层,万一发生了冲突,很容易又连累了他们。

所以,在他们走后,丁勤就跃上房顶,远远地关注着那边的动向。

追来的那辆车,停在了离飞天门正门两百来米处的一个小树林里。飞天门的人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它,不容分说将车团团围住。

车里两个人被迫下来,这些情景丁勤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双方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两边居然都释放了灵力。

两个人,一个灵力二阶五层,一个灵力二阶六层。虽然修为上稍高些,可是在人数上没有什么优势。让丁勤意外的是,修为较高的一个,突然跃出,直接逃离了。

剩下的一个灵力二阶五层的,抢先向飞天门的人动手,可是如丁勤所料,猛虎斗不过群狼,不出二十招便已经被制助,然后封了灵力,拖回了飞天门内。

丁勤有些哭笑不得。说了尽量不要发生冲突,还是直接把人弄来了。若是两个人全抓来,可能还好点。现在修为高的先走了,明显是去通风报信。回头,人家要是带了人来,你区区一个飞天门,能承受得了么?

丁勤也从屋顶落下,又回到了石桌旁。正在盘算着怎么给飞天门解围,就见一个弟子过来添茶。

丁勤叫住他道,“你先等等。过会儿你配合我一下。否则,可能会有人找你们飞天门的麻烦。”

那弟子哪敢有反对之意。丁勤让他坐到自己身边,等着掌门回来。

不多时,飞天门的掌门押着跟踪者到了这里,把那个直接往前一推,成了跪在地上的姿势,“大神,人我带来了。”

但是此时,丁勤突然一只手捏住了那个弟子的后颈。

掌门面『色』突变,正想问时,丁勤已经先开口了。“嗯,好。既然这样,我就放了你门中这最出『色』的年轻弟子,我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

一边说,一边还向掌门不停地使眼『色』。

掌门虽然心中疑『惑』,但是多少也猜到了一些。他配合地回答道,“只要你说话算话就好。这个人交给你,你走吧。”

丁勤就坡下驴,把那个弟子也是往前一推,便站起了身,一只手提起地上的跟踪者,冷哼了一声,直接就往外走。

到大门口时,为防止门口值岗的人对他过于恭敬而让此人生疑,他故意一跃而起,从墙头远远地跳了出去。

到了树林处,他们雇来的马车早就被车夫带走了。丁勤把那人扔在地上,“说,为什么跟踪我?”

那人冷笑了一声,却是没有回答。丁勤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灵力直接灌入经脉,冲击了他的丹田。

那人疼得啊地大叫了一声,脸上汗珠滚滚直下,身上的衣服瞬间湿透。不过,他还是不肯透『露』什么信息,“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杀了你?我为什么杀你?”丁勤说得很平和,“你们是奉命行事吧。你是哪个宗门的?午阳门?还是未天门?但是,不管是哪个宗门,我告诉你们,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本是想把未天门安子做的事情说出来的。可是想到这些如此低修为的人,可能只是两个宗门临时抓的壮丁,或者只是外围人士,进入不了核心层,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即使说了,也未必能将事情的真相透『露』到高层去,于是便没有提及。

果然,那人道,“什么午天门未阳门的,我不知道!我们只负责跟踪和报告,至于为什么跟踪,和我没有关系!还是那句话,你若要杀便杀,不用这样磨磨叽叽!老子虽然栽在你的手里,但依然是一条好汉!”

丁勤倒是挺佩服他的骨气。轻叹了口气,他问道,“你的同伙,是去报信了吧?”

那从笑了笑,“不是报信,难道是去逃命?嗯,就算你能擒了我,或者你连他都擒了,但是你也逃不掉的!你就等着受死吧。”

丁勤深吸了口气。他抬起手,在这人颈后一击,将他直接击晕,然后按照自己原来的路线,再次上路。

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追过来。如果那个人能指使灵力二阶六层的修者来跟踪自己,那么修为自然不会低于这个水平。

现在自己的目标是赶路。即使是来个灵力三阶的,只要不是安子那种变态的法诀使用者,应该逃离是不成问题的吧?

可是,一想到安子的灵水滔天,丁勤心里就有点儿不舒服,像是一块心病一般。

丁勤并没有将自己的速度提到极致。因为他在保留体力和灵力,以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一场战斗。

果然,走出去四十多里,丁勤便发现,在自己身后的路上,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正以极快的速度追上来。

前面的人,他不认识。而后面的,俨然便是此前两个跟踪者之一。

既然来了,就避不开的吧。

丁勤干脆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等着他们两个靠近。

在离丁勤五六米的地方,前面的人停下了。

他看起来也只是三十岁出头的年龄,头发中间秃了一块儿,胡茬有点儿长,像是几天没有剃过了。身上的长袍看起来有些怪异,特别是前胸后背的两大块补丁,不知道是故意设计的,还是破了之后补上去的。

那人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不善,盯了丁勤一会儿,道,“刚刚,我的兄弟说,你要挟飞天门,欺负了他们?”

丁勤微微一笑,“怎么能算欺负呢?你的兄弟像跟屁虫一样地跟着我,我感觉不爽。他们说,只是奉命行事,那便是奉你的命了?”

那人的脸上带着一种骄傲,“没错,是奉我的命。我要看看,你到底去哪。”

丁勤也不想多拖延时间,干脆开门见山地道,“那,你是午阳门的,还是未天门的?”

那人眼睛微微眯起,“午阳门,邬竹。邬松是你杀的吧。我是他的堂兄。”

虽然丁勤对邬松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但是很容易就猜到了是谁。能与自己联系上的,自然是当初安子口中的小邬。

深吸了口气,丁勤道,“邬松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最好有时间到未天门,问问当时和他一起执行任务的安子。”

邬竹道,“不用问了。不管细节如何,事情都与你有关。如果不是上面有命令,可能在两天前,我就准备找你动手报仇了。我忍了两天,本想你要是没有察觉,就一直忍下去。没有想到,你发现了他们。你给了我机会,那我今天就不客气了。”

说罢,他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让丁勤意外的是,他居然也只是灵力二阶九层!

也没有突破三阶,便出来执行任务?这是午阳门的惯例?

不过,丁勤心里倒也有了更多的警惕。安子的修为也不算高,但是有绝技在身。是否这邬家的堂兄弟,也是如此?

他的右脚慢慢后退了一步,作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邬竹有些冷漠地看了丁勤一眼,“怎么,你不用释放灵力吗?你是觉得,你有足够的能力,来赢我吗?”

丁勤没有说话。

实际上,他只是不想让敌人过早地知道自己的实力。有时候,隐藏比张扬更重要。

他的右手慢慢『摸』向腰间,缓缓抽出了银月。

银月一出,一团冰寒的雾气瞬间笼在刀刃上,并缓缓向外扩散。

邬竹的嘴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好吧。今天刚好就用你来试验一下。”

第二百七十九章 噬灵傀儡

听他的口气,丁勤突然觉得情况可能不太妙。鉴于上次陷入灵水滔天的教训,他立即后撤,试图拉开距离。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丁勤大为惊讶。

邬竹的进攻方向,居然不是自己,而是身后刚刚赶到的那个灵力二阶六层的追踪者!

那人此前见邬竹释放灵力,知道战斗即将展开,自己也释放了灵力,准备与邬竹一起往前冲。没有想到,邬竹突然后撤,在他身后一掌击出。

这一击,让他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了数十米才停下。之后,他满面疑『惑』,转身看着邬竹。

邬竹的脸上带着一股阴邪的笑意,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举过头顶,口中喝了一声,“爆。”

一个光团在他手中迅速扩大,将二人罩在其中。而那个追击者的身子突然扭曲变形,最后竟然浮了起来。

丁勤心中不由得来了一句,我靠,这又是啥法诀?这午阳门和未天门,倒是真有不少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啊。

噗一声轻响,追击者身上的衣服条条破碎。同时,它身后的光带和星星,正在慢慢地一点一点消失。当所有光带和星星都不见时,他的身上突然亮起了一圈圈的纹路。

这不是阵法纹路,而是光环。光环从头顶开始,一圈一圈地向下,直到脚底。如果用什么来比喻的话,这有点儿像是斑马的纹路。

只不过,斑马是黑『色』纹路,而这个人的纹路是亮金『色』,比释放灵力之后的星带要略微浅一些,但是亮度更高。

他的身体从抽搐的状态慢慢地似乎平展了过来,不过几息的功夫,他突然一仰头,猛然一吼。

而他的眼睛,现在居然也是金『色』!

如同一枝箭一样,这个人身后泛起一阵白浪,然后就这样在空中,向着丁勤疾『射』了过来。

这样的速度,丁勤不可能逃掉!

虽然他在空中没有作出什么攻击『性』的动作,但是丁勤还是直接向边上闪避了过去。识海之中,他略带焦急地问骨魂,“这又是什么?你见过没有?”

岂料,骨魂的回答让丁勤有点儿哭笑不得。“再等等,再等等。我知道这个东西,只是,我还没想起来,就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了!”

那人现在已经恢复了站立姿势,就在离丁勤十来米的地方。从刚刚的速度看,不管它的攻击速度如何,对丁勤都能够成实实在在的威胁。

因为速度,本就是威胁最大的东西!

丁勤单手执银月,横在胸前,作好了攻防准备。骨魂突然来了一句,“有了!想起来了!”

恰在此时,那人身子一晃,向丁勤这边攻了过来。他的速度之快,丁勤几乎无法捕捉!

这种情况之下,丁勤以攻为守。一边向侧方向移位,一边手一挥,一道离水刃呼啸而出。

但是,离水刃打空了。两个人都停下时,那个人就站在离丁勤十来米的地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骨魂道,“这个东西,叫做噬灵傀儡!使用一个灵修,作为傀儡原型,然后,将其自身的灵力和经脉、丹田都作为能量来源,化作一个攻击机器。这个人已经没有了灵魂,只知道进攻!他不怕疼痛,也不怕危险。他最大的优势在于……”

骨魂停了一下,“在于速度,还有没有畏惧的感觉,不管对手是谁。而他最大的弱点是,由于灵力和经脉、丹田一起消耗,不会得到补充,如果你能坚持到他的灵力耗尽,体内能量来源也耗尽,你就赢定了。”

丁勤不敢有半点松懈,“感觉和五毒岛当初用在士兵身上的毒的『性』质有些相近啊。那,这东西能战斗多久?”

骨魂道,“两种情况。一种是能量耗尽,以这个人二阶六层的能量水平,估计战斗个一两小时是没有问题的。另一种情况,是将他彻底破坏,也就是打碎。打碎之后,它没有了身体,自然就消亡了。”

丁勤叹了口气,“问题在于,以他的速度,我捕捉不到他。打一两个小时这没问题,问题是我打不着人啊。一两个小时下来,我这里累个够呛,边上还有个『操』纵者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那个『操』纵者!先解决了他,事情就好办!”

就在这时,噬灵傀儡再次向这边一跃而出。丁勤不敢怠慢,迅速向边上规避。

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在噬灵傀儡的面前,自己的速度不占优,仅仅一味的躲闪,极可能慢慢被拉近距离后受到制约,或者被『逼』到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上。所以,在这次规避时,他向邬竹的方向有意无意地进了一段。

噬灵傀儡的每一击,都是在拼速度。他的攻击之间几乎没有什么速度停顿,左突右闪之间,便已经过去了三招。

而这三招里,丁勤向着邬竹的方向,不声不响地靠近了十来米。

正在丁勤觉得已经有了些希望时,噬灵傀儡突然身形一闪,向着邬竹的方向冲了过去。

什么情况?反噬?

丁勤脑中现出一个疑问。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

噬灵傀儡停在了邬竹身前两三米的地方。邬竹得意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你还想来偷袭我?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你想得太天真了!”

话音刚落,噬灵傀儡从他身前直接冲出。在丁勤回避的时候,硬生生将丁勤又『逼』出去十来米。

邬竹哈哈大笑,“怎么着,还不释放灵力?你是不敢,还是不想?是不是你修为也没有传说中那么高,怕一旦漏了馅,今天就跑不掉了?”

他的话语之中充满了挑衅『性』,丁勤听着心里虽然不舒服,但却还保持着冷静。现在,邬竹之所以没有亲自上手,主要是就是忌惮自己的修为。如果真的释放灵力,他发现修为与自己相当,肯定会马上加入战斗。

一个噬灵傀儡的速度,就挺让人头疼的,再来个同级的对手,即使是有补天盾的帮助,怕是也不容易全身而退。

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丁勤尽量不与这个噬灵傀儡正面碰触,因为一旦两人相接,被这样的速度撞击,很容易出现大的破绽。现在邬竹在边上,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以你的经验,我被这噬灵傀儡直接撞击的话,两个人都会到什么程度?”终于,丁勤忍不住了,直接问骨魂。

他自己并没有过与高速的人直接撞击的经验,只好寄希望于骨魂能推测一下。

骨魂想了想道,“在这噬灵傀儡的表面,也有一层护盾。他的修为比你低,两个人相撞,他的护盾必先碎。而你的水行诀护盾,在他随后的速度和灵力刃攻击的撞击下,也必碎。补天盾将最终帮你挡下来,只是,你的身体恐怕最少有十几米不受控的飞行。”

“至于这个噬灵傀儡,估计经过一次撞击之后,身体的毁损会达到三分之一到一半吧,至于还有没有战力,要看受损的部位。不到迫不得已,我不建议你尝试与他正面抗衡。”

骨魂说完,自己又补了一句,“可是,一味地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像你说的,战斗个一两个小时之后,你的体力和灵力消耗也比较可观,到时和那个邬竹比,你就处于自然劣势了啊……”

丁勤深吸了口气,避过傀儡的一次冲击之后,“只要有可能赢,就该试一试。”

说罢,他向着噬灵傀儡连挥出三道灵力刃,而自己则是一跃就向着邬竹冲了过去。

噬灵傀儡的反应也极快。他轻巧地避过灵力刃,向着丁勤的方向,疾冲而去。

而且,他的计算,或者说,邬竹的计算也极准。噬灵傀儡的身上泛着一层保护与攻击兼具的灵力波,若不出意外,刚刚好能与丁勤相撞。

这是一个侧后的方向。丁勤当然不会让这个撞击如邬竹的想法一般发生。

在空中之时,他向邬竹直接挥出了两条离水刃。虽然说,这两条离水刃威力不低,但因为距离尚远,自然邬竹有足够的闪避时间。

邬竹向后退出一段距离,避开丁勤的攻击后,脸上又浮出一丝微笑。

而这时,傀儡与丁勤的距离,已经让丁勤不足以再次规避。

只要两人相撞……邬竹眼中泛起一阵兴奋,手里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错了。

丁勤刚刚利用离水刃挥出之时的反冲力,居然降低了一点儿自己的速度!

而恰恰是这一点儿速度,使得原来的侧后方向相撞,变成了侧前方的刮蹭。

啪一声脆响,丁勤的水行诀护盾破碎。之后,傀儡带来的巨大力量,直接作用于补天盾和他本身,一声闷响,把他直接撞了出去。

但是,这个撞击同样也在丁勤的掌控之中。

虽然身形不是太受控制,他却抓住时机,向前挥出一道离水刃,封死了邬竹追击过来的路线。

落地之后,丁勤两个疾滚,然后慢慢站起,身上所有护盾再次成形。

再看那个傀儡,一条胳膊,已经在这一次的撞击之中不知去向,半身血肉模糊。

只是,他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他的双眼依然是金『色』,脸上全是木然。在自己的血泊之中,他又慢慢地转向了丁勤。

邬竹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谨慎之『色』。他其实看出了丁勤的用意。

第二百八十章 血红之刃

带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邬竹歪了歪头,“嗯?不错嘛。你的护盾倒是挺强悍。只可惜,你觉得,如果是正碰,你能挡得下么?”

说着,他居然从原地跃起,手中执一把长剑,从空中向丁勤一剑扫来。

伴着长剑的呼啸,一道血红『色』的灵力刃直扑丁勤。

这道灵力刃带着一股明显的血腥之气,激出的风尖锐而凌厉。它斜向切下的范围极广,基本上,丁勤的退路只有往后。

而且,在这一击之后,邬竹又释放出三刃,一道比一道更高,对丁勤形成了追击之势。

丁勤并未强敌。虽然他知道,现在后退极可能会中了邬竹的战术计谋,但是后退确实也是最稳妥的方法。

所以,三个起落之间,丁勤已经在二十米开外。

三道灵力刃依次落在丁勤身前,『荡』起一片红『色』的烟尘。烟尘之中,同样弥漫着血腥之气,不知道这邬竹的灵力刃是怎么炼出来的。

“小心后面!”骨魂突然在识海中提示了丁勤一句。

丁勤这才发现,在邬竹进攻的时候,噬灵傀儡已经无声无息地到了自己的身后。此刻,他再次发动,全身裹在一层灵力波之中,如一发出膛的炮弹,向着丁勤的背心直击而来。

而且,这个时候,想要防御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转身,自己的背心将留给邬竹,并且噬灵傀儡一撞之下,水行诀护盾破碎,补天盾的防护效果也将受损,邬竹乘机攻击,可能击破护盾,让自己受伤。

若是不转身,被傀儡撞出去是必然的,一段时间内,身形不好控制,邬竹可能占据有利地形。接下来,傀儡若撞废了还好,若是没废,再持续攻击,邬竹还是会占据上风。

所以,唯一的选择,是先将邬竹『逼』退。

丁勤向两个护盾中迅速鼓入灵力,紧接着,趁着还没有被撞,银月奋力向前挥动。

两条离水刃形成前后的交差之势,直接『逼』向邬竹。

他没有来得及看邬竹的反应,就感觉背后一沉。

一声清脆的响声,水行诀护盾已经破碎。补天盾剧烈波动,丁勤完全不受控地飞了出去。

而从他背后,一股碎肉血『液』,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飞溅。

这是那傀儡的血肉。如此的正撞,傀儡的身体至少大部分已经碎了。

丁勤感觉到自己的胸腹之中一阵翻腾,甚至灵力都有短暂的运行停滞。这样的撞击,完全不比一道强力的灵力攻击效能弱。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们常说,速度也是战斗力。

飞出去大概十几米远,丁勤勉强控制了身形,以肩膀着地,顺势一滚。只是,在他的视野之中,没有邬竹的影子。

丁勤警觉立起。他知道,这种情况下,邬竹要么在自己的身后,要么在上空。

没有多想,他立即向边上猛然一窜。

果然,刚刚离开,那个位置就又被一道红『色』的灵力刃击中。激起的飞沙碎石打在丁勤刚刚升起的水行诀护盾上,形成了一圈圈的涟漪。

在丁勤落地之时,又是数道灵力刃追至。每一道的角度都是极为刁钻霸道,丁勤在尚未能完全调整好身形的情况下,动作几乎可以用狼狈来形容。

幸好,六击过后,丁勤终于转过了身。

在他眼中,一道红『色』的灵力刃正在迅速扩大。

他没有再避让,一扬手,离水刃呼啸而出。

“轰”一声巨响,两道灵力刃相距,直接在空中爆开。地上被炸出一个深达米余的大坑,沙石飞上天空之后纷纷扬扬地如雨般下落。

两个人相对站立,都没有继续进攻。

如此硬碰硬的一击,丁勤却也感觉到,邬竹的攻击强度,比自己只高不低。如果没有被天盾,极可能自己会处于下风。

就这么站着,邬竹突然笑了。

他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的调侃,“怎么,你还不释放灵力?刚刚你的这一击,可是比我弱啊。而且,再不释放,怕是你就快没有时间和机会了。”

在这种时候,邬竹突然这样说,让丁勤不由得又谨慎了几分。难道说,这个家伙还有杀手锏?

丁勤皱了皱眉。他向邬竹身后望去,那个噬灵傀儡早已经成了一摊烂泥,不可能再形成什么战力。

正在疑『惑』之间,丁勤突然觉得自己呼吸一滞。

身体中的灵力突然瞬间反应起来,疯狂地自主在抵御着什么。

有毒!

这是自己的身体中毒之后的自然反应!

他再次试着深呼吸,却发现,只能吸到一定程度,肌肉便不怎么听使唤了。

丁勤的眉头皱起。他试着抬起右手,却发现手臂异常沉重。在抬到一半时,整支手臂一僵,银月直接掉在地上,『插』入土中。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用的毒?自己的身体对毒极为敏感,为何开始时没有发现?

丁勤知道,这种毒与平时那些都不同。尽管自己的身体在疯狂抵御,可是似乎毒『性』还是越来越强。难道说,这也不是毒,而只是某种让人体僵硬的物质?

可是,这不合常理啊。若不是毒,怎么可能自己的身体产生抵抗反应?

丁勤的眼中带着一丝疑『惑』,看向邬竹。

邬竹的脸上还是带着那种得意,“嗯,看来开始起效了。感觉如何?是不是,全身都有些僵硬了?”

他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向前移动半步,依然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攻防的姿势。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我所见到的,反应最慢的一个。不过还好,似乎你也没有什么例外,只是时间长了些。”

丁勤看着他,冷冷地道,“你什么时候用的毒?”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舌头居然都有些僵硬了,说话时有点儿含糊不清。

邬竹冷笑道,“哟,这话说的,让人听不清啊。要不你再说一遍?”

他的话语之中充满了挑衅和幸灾乐祸的味道,让丁勤心里极为不爽。

丁勤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盯着邬竹。但是这时候,他现在自己的眼睛多少也有些僵了。

邬竹这才放松了些,往前走了一步,“嗯,我知道你很不解。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下了毒,你又是通过什么途径中的毒?可能你在想,会不会是噬灵傀儡有毒?但是我告诉你,噬灵傀儡只是一个临时的牺牲品,身上根本没有什么毒。至于途径,就只剩一个了。”

他说到这里时,故意停了一下。

丁勤的心里也冒出了两个字来:空气。

邬竹像是看出了丁勤的心思,“嗯,没错,就是空气。你是吸入含毒的空气中的毒。或者说,不是空气,应该叫灵气。你是吸入含毒的灵气中的毒。这种毒,随着你对周围的灵气吸收,进入你的经脉,融入你自己的灵气之中运转。所以,在有毒灵气量低的时候,可能你没有什么反应。”

“但是,”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成就感,“一旦有毒灵气达到一定的数量,就会直接发作。这种毒,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很简单,让人身体麻痹。再过一会儿,你全身的肌肉都会麻痹,包括你的呼吸,你的心跳,都会随着肌肉麻痹而停止。到时候,即使我不,你也会死了。”

邬竹笑了笑,“不过呢,我可不会那么干。我一定要亲手切下你的头,然后带回去,给我的亲人当祭品。”

说到最后,他的笑容变得狰狞而邪恶。“对了,忘了告诉你了,毒从哪里来的。”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长剑,“这把长剑,取自远海的海底万年结晶打造而成,本身就蕴含毒素。而我,恰恰修炼了一种叫做血红之刃的法诀。本来,血红之刃就附带毒『性』攻击,但是没有想到,二者结合之后,毒素进化了。”

“毒素不再存在于普通的空气之中,也不是通过伤口侵入,而是侵蚀了周围的灵力。如此一来,只要我出招,周围的灵气就会被感染。我出的招越多,周围的灵气之中所含的毒素越多。”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骄傲,“你觉得,开始时,我只是用一个噬灵傀儡来攻击?不,你错了。我用噬灵傀儡,一方面,是想试试你的修为,另一方面,也是一个掩护。血红之刃这法诀,知道的不多,但是也有有了解的。如果被人认出来,自然会提高警惕。”

“我用噬灵傀儡吸引人们的注意,并且作出伺机攻击的假象。这样,人们的注意力,自然不会在我用的到底是什么法诀上。加上灵力中的毒素极特殊,很少有人会感受得到。等到感受得到时,他们便已经开始全身僵直了,就像你现在这样。”

丁勤很想挪动一下,但是才一抬腿,却发现腿也僵了。他的身子一个不稳,直接向侧面倒了下去。

邬竹哈哈大笑,“倒了吧?我就说了,你不释放灵力,会没有时间和机会释放的。好吧,现在你是什么修为,已经不重要了。中了血红之刃进化版的毒,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能解得开。你在丑元岛的名声,便终结于此了。”

他提着自己的长剑慢慢地往前走,“只可惜,我的身份和姓名不能留下。否则,我打败了丑元岛上你这个踢馆神人,岂不是我邬竹的名字也能天下皆知了?”

他说着又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这些名声,都是身外之事。我还是先取你的人头吧!”

说罢,他长剑一扬,向着丁勤的脖子便砍了下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破剑诀

剑已经快要接触到丁勤的皮肤,但是却突然听见“叮”的一声。

在离丁勤的脖子也就一两厘米的时候,剑被挡住了。

不单是剑,包括剑上裹着的一层灵力刃,同样被挡住了。

邬竹脸色瞬间大变。他心知事情不妙,立即向后退去,并且催动灵力,试图在身上升起护盾。

但是,护盾还没有成形,就见一道白光,从丁勤的右手边直接切了过来。

与他的剑被挡住不同,离水刃没有被挡住。

虽然这一击,还不是丁勤的全力,但却轻而易举地切开了他的衣服,割裂了他的皮肉,一篷血雾爆裂而出。

再看丁勤,右手持银月,正在慢慢地站起。

邬竹一只手按住胸前的伤口,一只手举剑对着丁勤,“怎么可能?你中了血红之刃的毒素,怎么可能还能反击?”

丁勤微微一笑。

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笑容看起来有些僵。

但是,这种僵硬,在邬竹看来,更像是一种嘲笑。

“我确实是中了血红之刃。而且,这种毒素,是我原来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毒素。”丁勤慢慢地活动着自己的胳膊,“如果换个人,估计,你就赢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这么短的时间,腿居然灵活了不少。“据我所知,至少有两个人,你的这血红之刃是未必赢得了的。我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如果你刚刚快点儿动手,可能你也赢了。但是就像是你说的,”

他看着邬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你没有这样的时间和机会了。”

邬竹当然满心不解,低头看了看按住的伤口,又调整了一下姿势,“为什么?为什么!”

丁勤道,“因为,我的身体比较特殊,叫做百毒不侵。这些毒素,对我来说不能产生作用。”

邬竹道,“可是你明明已经倒下了的!”

丁勤道,“没错,我倒了。因为这毒素太特殊,我的身体需要适应一下。可是就在我倒下的时间里,我的身体已经战胜了毒素。不得不说,刚刚是极为凶险的时刻。”

说罢,他把银月横在胸前,“只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该你了。”

话音刚落,银月上寒光大盛。离水刃随着丁勤的挥动一闪而出,横向直切邬竹的身体中段。

邬竹虽然受伤,但毕竟修为摆在那里。加上刚刚那一击,只是丁勤恢复行动能力之后勉强的一击,所以尽管他没有升起护盾,却不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向后奋力一跃,他已经离开离水刃的范围。“轰”一声响,离水刃直接打在地上,炸出一条深超米余的长坑,坑边上冰晶闪亮。

丁勤并不急于追击。他向前缓缓地迈步,一边走一边活动着身子。血红之刃造成的影响实际上还在,刚刚这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一击,只是他在给自己争取时间罢了。

邬竹退出去之后,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来,我还是真的低估了你。”

说完,他不再顾及身上的伤,从双腿发力,向着丁勤直冲了过来。冲的过程之中,长剑挥动,唰唰唰就是三条血红之刃。

那种血腥的气味再次蔓延开来,但是灵气之中的毒素对于丁勤已经不会再起作用。身体适应并驱散这种毒素之后,便有了与之相应的免疫能力。

丁勤没有再避。两个同是灵力二阶九层的人之间战斗,他并不需要一味地避让。一边观察对方的动向,他一边挥出三条离水刃,与血红之刃正面相撞。

“轰轰轰”三声,两个人之间一片飞沙走石,烟尘弥漫。丁勤作出防御之势,以防邬竹趁此机会,变换使用其他的攻击方式突袭。但是,待烟尘稍降,他却发现,邬竹已经掉转了方向,正在向前方飞奔而去。

这是……要跑?

没错,就是在逃。邬竹知道,丁勤的修为比自己只高不低,而他又对血红之刃的毒素免疫,再加上自己的身体受了伤,此一战要取胜,机会渺茫。与其苦斗,不如尝试着脱离战场,以求后续机会的好。

本来,他这样佯攻后逃走,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和不错的战术。只不过,他错就错在于,遇到的对手是丁勤。

论速度,同级别的人之中,极少有能比得上丁勤的。早些时候,穿越大漠,横跨大陆,丁勤在生生死死中的经历,锻炼出了极为强健的身体,速度一直是他的优势之一。

发现邬竹的动向,丁勤马上追了上去。尽管毒素现在还是有些影响,但只要能盯住邬竹,自然不怕他跑了。

邬竹也觉察到了丁勤正在追击自己。在逃窜中,他不时回头,以血红之刃进行阻挡。只是,他逃生心切,根本没有拿捏好血红之刃的角度,对丁勤产生的影响并不大。

追出二三里,丁勤的身体完全复员。他深吸了一口气,脚下发力,以最快的速度奔了上去。

在追击过程中,丁勤开始反击。离水刃按照他的意图,精准地落在邬竹的前左右三侧,每一击落地之时,都对他的行进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终于,邬竹停下了。他猛然转身,眼中带着一种困兽一般的敌意。他将长剑横于胸前,怒视着丁勤。

他身前已经完全被血浸湿,一片殷红。

丁勤几个起落便已经到了离他十来米的地方,右手握着银月自然垂下,平静地看着他。

邬竹突然哈哈大笑。他脸上露着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狰狞,“看来,你今天是不想放过我了?”

丁勤深吸了口气,“我放了你,你以后会放过我吗?不会!我现在放了你,只会给你以后带来更多的麻烦。”

邬竹的脸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也许,我们都该给彼此一个机会。”

丁勤摇了摇头,“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说着,他慢慢抬起了拿着银月的手。

邬竹却又是笑了,“这可未必。而且,就算我没有机会了,也不会把杀我的机会留给你!”

说完,他身周灵力大动。手中的长剑同时散发出了一种迷离的光芒,而且光芒越来越强。

这种光芒,让丁勤有些不安。

他知道,这柄长剑是所谓的海底万年结晶打制的。海底结晶有很多种,蕴含毒素的同样也有很多种。这柄剑,到底还有什么特殊的功能,丁勤不知道,骨魂也不敢确定。

邬竹这时却是慢慢闭上了眼睛,“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长剑上的光芒骤然变强,甚至有些刺眼。丁勤觉得情况不对,马上打出一道离水刃与之相迎。

但是,射过来的光芒,轻松就吞噬了离水刃,如同灵力波一般,无声无息地冲向丁勤!

这一击的威力,似乎已经超出了正常灵力二阶九层的修者的攻击水平!

丁勤抽身便退。在空中之时,他终于释放了灵力,并将灵力直接灌入身上的两层护盾之中。

很快,光线与水行诀的护盾相接。就像是水被蒸发一样,水行诀护盾瞬间被突破。

就连骨魂也是极为惊讶,忍不住来了一声,好强的光!

但是,他的话语之中并没有什么担忧。这也让丁勤心里有了底,应该是补天盾能够承受。

果然,当光线与补天盾相接时,就成了另外一种情况。丁勤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而自己的身体,也在这冲击之中,直接向后飞去。

咔咔咔几声,丁勤一边撞断了好几棵树,终于落地停下。他耳朵里嗡嗡直响,胸中异常闷痛,手脚也是有些无力。抬起头,却见自己所在的这片树林,树木的树冠,多数已经被冲击烧蚀,显得光秃秃的。

只是这一击的作用,自己就已经被冲出不下五十米!

还好,补天盾没有破。

丁勤深吸一口气,压着胸中的不适感,一步一步地从树林的残区中走了出来。

他能看见邬竹还在原地。只不过,邬竹现在半蹲在地上,低着头,似乎也是受到了极强的伤害。

丁勤觉得每一步走得都不轻松。刚刚那一击的威力,并不只在于冲击,还在于对身体内部的震荡。这种震荡,若是再强一点,或者补天盾在某个环节上破碎,便极可能造成经脉和丹田的损伤。

只是,一直到走到邬竹身前十米之内,邬竹都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

邬竹半蹲在地上,头低着,两只手都拄着地面。他的长剑已经不知去向,而在他身下,有一滩血迹,应该是从原来的伤口留下来的。

见这情况,骨魂已经给出了结论。丁勤心中了解,缓缓地道,“虽然你用了最终一击,但是,你还是输了。”

邬竹这才抬起头。

他的面色惨白,眼中也已经渗出了血。他的嘴唇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想说什么,还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丁勤道,“这一招破剑诀,也算是破釜沉舟之击吧。以毁损兵刃为代价,追求极端的攻击力,再加上海底万年结晶的内在能量。其实我知道,”

丁勤向边上转了转身,看向侧方,“在你用出这一招时,你就已经在内心认输了。”

邬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种苦笑。他用极微弱的声音道,“没有想到,你居然认得出破剑诀,果然不一般。但是,你有一点错了。”

他试着站起来,但是没有成功。“我没有认输,我只是在证明自己。打不过你是事实,但是我没有认输。”

第二百八十二章 刺客

邬竹看着丁勤,眼中没有半分的懦弱之意,“既然实力不如你,你想杀,便杀吧。”

丁勤倒是一愣。他突然觉得,这个邬竹,却还是有些让人尊敬的地方。不管他是死要面子也好,还是真的不服输也罢,至少,到最后他也是保留了自己的骨气。

特别是,说到让丁勤动手杀人时,他表情和眼神之中的那种坦然,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这样的人,丁勤向来是保留一些敬重。本来,自己确实是想杀他的。这样的人,留他活着,后面必然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但是,鉴于他的骨气,丁勤又有些不忍。

深吸了口气,丁勤走过去,一只手触及他的头顶,“我不想杀你。如果你愿意当个普通人,我给你个机会。”

说完,他的灵力迅速灌入,直接冲毁了邬竹的丹田。

邬竹口中闷哼一声,向边上歪歪地倒下去,不停地抽搐。丁勤没有再理他,迈步就往前走。

走出百米左右,就听邬竹喊了一声,“你给我站住!”

丁勤停下,转身。

邬竹跪在地上,手中抓着一截树枝,正对着自己咽喉的方向。他苦笑道,“你以为,你废了我的修为,我就会感激你?不可能!而且,我告诉你,废去一个修者的修为,不如杀了他!”

他仰天狂笑,“也罢。你不杀我,也好,至少我不是死在自己的敌人手上。”

说完,他身子直接往前一倒。那截树枝借力『插』入了他的咽喉,鲜血瞬间涌出。

丁勤皱了皱眉头。他心里叹了一声,何必呢。然后复又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一个多小时之后。

原来被丁勤打晕的那个追踪者,终于赶了上来。见到这里一片狼藉的战斗痕迹,他犹豫了一段时间,直到发现这边地上的邬竹,才马上跑了过来。

只是,邬竹早已气绝,身上冰凉。

这个人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把邬竹的身体摆好,居然痛哭流涕。不过,无意之中,他发现邬竹的手下,盖着几个字。

几个用血写的字。

二阶九层!

追踪者微微一愣。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跪倒在地,对着邬竹磕了几个头,边磕边道,“主人,你以生命为代价,探得了对方的修为,此种大无畏精神,这种勇气智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虽然你去了,但是,我一定倾尽所能,把你发现的这个重要信息,传递下去。”

他起身后,看着丁勤离去的方向,“二阶九层。虽然我的修为不如你,但是我午阳门,在这里的修者,比你修为高的,至少还有三个。我就不信,你侥幸胜了我的主人,却一直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走到加里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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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来,丁勤心里始终觉得不是很舒服。他自己也说不清原因,感觉像是因为邬竹,因为他最后那种不服输的态度,让自己觉得有些惋惜;又像是因为有什么其他事情,给自己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这两种感觉,始终缠绕着他,便是在梦中,也会突然惊醒。

这一次,他再次突然醒来。

夜『色』正浓,丁勤直接走到了窗边。窗户没有关,外面可以依稀看见模糊的夜景。

这是一家依山的小客栈。丁勤在天黑之后才来,然后住下。这几天,他都是如此,晚上如果赶上有合适的地方,就住一宿。等天到一亮,他早早就起床离开。

只是,几乎每一天晚上,他都会这样惊醒。这种不安,没有理由,像是很飘渺,又像是很真实。

站在窗前凝视了对面的山很久,丁勤深吸了口气,准备躺回去。但是,刚刚一动,就听见自己另外一边的窗户处,轻轻的响了一声。

这并不是自然风吹的声音,而像是人为的。

丁勤警觉立起,站在原地,慢慢地转向那扇窗户。

屋里的光线很暗,那边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根本就看不真切有什么情况。但是,不多时,窗户开了。

窗户开的时候,也是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如果丁勤不是醒着,可能都不太会注意到。

之后,有一团黑影,轻轻地一跃而入。他落地时极轻,宛如一片枯叶。

就在丁勤的注视之下,他慢慢地走向丁勤的床铺,在离床还有一米多的时候,突然寒光一闪。

一道灵力刃被激发,直接切向丁勤的床!

暗杀?

丁勤一惊。幸好自己没有在床上,否则,以这个人的身手,就算在感觉到灵力刃激发时的灵力波动而醒来,但是仓促防御之下,搞不好自己已经受伤了!

没有多想,丁勤运起万物生长,同时手握银月,一道离水刃呼啸而去。

相比而言,实际是丁勤的这一击更有暗杀的味道。他一直处于暗处,敌明我暗。他的离水刃在发动前,基本没有什么灵力波动。加上那个刺客的注意力一直在床附近,并没有注意这边的窗户。

随便换成谁,又会想到,丁勤会半夜在窗前这么站着?

刺客的灵力刃击到床上时,“嘭”一声响,床板碎屑和棉被棉絮飞得满天都是。

恰恰这时,离水刃袭到,几乎没有给他留下什么防御的余地。

丁勤本以为,这一击即使不把他击倒,也能让他受伤。但是,结果却让丁勤大为意外。

这个人身上突然一亮,护盾已经出现。而在他身后,飘出了灵力释放的光带。

三带一星!

居然是一个灵力三阶的修者!

对于他的来历,丁勤并不想过多去猜想。因为现在看来,事实很清楚。

他是敌人。

并且修为高过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最明智的事情只有一个,逃!

丁勤脚下几乎没有丝毫的停顿,脚下一蹬,便已经翻出窗外,然后全速向前奔去。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考虑什么路线。最关键的,是脱离战场。若是凭自己的速度能将那个人甩开,这是最好。如果甩不开,待那个人追上来时,自己再以补天盾挡一下,适当反机,再找机会也不迟。

而这时,丁勤又第二次预料错了。

那个人居然没有直接追!

在丁勤的身后,呜呜几声响,数枚暗器被灵力波所包裹,向丁勤直接飞了过来。

每一枚暗器,都能直接打破一层水行诀护盾。到补天盾时,暗器被拦下一枚,借着这个时机,丁勤再次升起水行诀护盾。如此噼里啪啦响了三波,才算没有了声音。

而在此时,丁勤已经奔出两百多米。

客栈被远远地甩在后面,进入一片树林,丁勤算是找到了些许的掩护,这才转身看了一眼。

身后空空如也,除了树木,根本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居然……他居然没有跟过来?

丁勤一阵诧异。若真是想杀自己,有灵力三阶一层的修为,怎么会不跟上来?

不过,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依旧全速向前奔袭,约有十里之后才停下。

后面是一片旷野,除了自己,再没有任何人影了。

丁勤轻轻地舒了口气。

骨魂在识海之中打趣地道,“怎么,感觉解脱了?我看未必。”

他这样一说,丁勤直接打了个激灵。“啥意思?”

骨魂道,“这个人进屋,动手,都很隐秘。而且,我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他在使用灵力刃的时候,灵力波动也很少。包括后来,使用暗器的手法,也很独特。”

丁勤回应道,“没错。这和普通的修者之间有些区别。”

“不单是有些区别。我问你,灵力三阶和三阶以下最突出的区别是什么?”骨魂似乎另有所指,但是没有等丁勤回答,他自己继续说道,“灵压。”

一提这两个字,丁勤不由得一怔。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震撼了一下。

骨魂又道,“怎么,反应过来了?他在用灵力刃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出现灵压!甚至在释放灵力之后,也没有灵压。在用暗器时,更没有灵压。为什么?你能想到么?”

丁勤确实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从见到三带一星的标记之后,他就觉得哪里缺点东西,经骨魂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这个人身上没有灵压。

“是,他有什么法诀,吸收了灵压?就像我用万物生长吸收灵力波动一样?”丁勤试着来了一句。

骨魂冷笑了笑,“不,和你的不一样。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与午阳门有关的事。”

他叹了口气,“在午阳门,有一个特殊的家族。这个家族,传承着一种特殊的修炼方法。用这种修炼方法修炼出来的人,不仅在使用法诀时,灵力波动极小,而且,超过灵力三阶时,也没有灵压出现。”

“正是这种特点,让他们极适合做一件事——暗杀。于是这个家族也向这个方向不断发展,丰富和形成了独特的夜行技能和暗器技能。他们更习惯隐于暗处,待时机成熟时对敌人下杀手。由此,他们也得到了一个称呼,叫做刺客家族。据说,历史上有很多谜案,可能都与刺客家族有关系。”

丁勤对此倒是很好奇,“那你的意思是,刚刚来杀我的人,就是刺客家族的人?”

骨魂道,“没错。我怀疑是。如果真是,那你的麻烦就不小。当然,还有一点,对你来说,还算是有利的。”

丁勤不解,“什么对我有利?”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三阶五层的高手

骨魂道,“刺客家族,长于暗杀,可是正所谓事物都有两面『性』,他正面攻防能力却很弱。这也就是为什么刚刚,这个人没有追你的原因。”

丁勤皱了皱眉头。“这么说来,他不追我,只是因为对打赢我没有把握?”

骨魂道,“没错。我记得,曾经有人说,这种刺客的正面战力,相对他的修为水平,应该减掉五到六层。也就是说,刚刚这个灵力三阶一层的刺客,实际在直接面对面战斗时,也就相当于一个灵力二阶五层左右修者的水平。”

丁勤深吸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喃喃道,“看来,我错失了一次机会。”

说完,他直接拔腿就走,方向正是刚刚的客栈方向。

骨魂在识海之中笑道,“怎么,你还想回去,再找他算账?不可能的。这种人,一击不得手,估计早就溜了,怎么还可能等你。而且,脱离战斗之后,就算是你和他面对面,也未必认得出他啊。”

丁勤道,“我不是找他算账。只是,我出来的方向,和我去加里港的方向是相反的。我总不能南辕北辙吧。再说,刚好,我去看看他造成的那些破坏能到什么程度。”

再回到客栈,那里已经一片灯火通明。此前的打斗,已经让客栈的老板彻底抓狂了。倒不是说损失有多大,而是在一些宾客之中,开始传出这里不安全,是黑店,晚上会取人姓命的说法,纷纷要求退房退款。

趁着没有人注意,丁勤跃进自己住的那间房,检查了一下检铺的位置。除去自己离水刃造成的破坏之外,还有一道灵力刃的攻击痕迹。这条痕迹造成的爆炸效果其实并不是太多,但是整个将床切成了两半,甚至连地板也切开了。灵力刃的余威,穿透了这一层,把下面一层的一个男人腰上开了一大条口子。

至于为什么是腰,而不是肚子,原因很简单。下面的房间里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现在,那个女人近乎疯狂了,追着客栈老板要赔偿。

如此的灵力刃,确实并不多见。它只注重于小范围的切割,更容易将威力集中到一点,提高偷袭时的成功率。

不声不响地,丁勤离开了客栈。到太阳出来时,他已经离开了那个客栈数十里。

到一片开阔地时,十勤突然发现,前面的路中间,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背对着他,负着双手。晨光之中,他一身灰『色』的长袍随风飘动,与灰白『色』的头发似乎混成一体。

在他的背后,有好几道或深或浅的痕迹,像是刚刚划出来的,具体是什么原因却不知道。

听见后面有声音,这个人转过了身。

他大概四十多岁近五十岁的样子,五官很是端正,在这张略上年纪的脸上,显得有种*感。

他的眼神很是锐利清澈,而且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当他打量自己时,丁勤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一阵不自在。

丁勤暗中已经提高了警惕。正想从边上绕行,这个人突然一抬手,一道灵力刃从掌中激发,呼啸着冲向丁勤。

灵力刃的下端一直贴着地面,在地上划出了一道不浅的划痕。

丁勤这才明白过来,可能原来那些划痕,便是灵力刃划出来的!

他没有丝毫犹豫,右手一扬,一道离水刃相迎,同时身体向左急避。

两道灵力刃相接,一声闷响,双双抵消爆炸。两人之间一片飞沙走石,但是隔着这些沙石,却都没有动。

沙石落净,丁勤挂刀,依旧摆着一副防御之势。而那个人又背负起双手,大有一副悠然自得的感觉。

不过,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

“你等我?为什么?”丁勤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原来也没有见过。

那人道,“杀了邬竹邬松两堂兄弟的人,就是你没错吧。”

丁勤听他说到这两个人,已经隐约猜到了他的来意。“他们两个死时,我都在场。只不过,人不是我杀的。邬松是未天门的什么安子杀的,邬竹是『自杀』的。”

丁勤其实并不算是在辩解,因为他知道,若是别人想要杀你,你辩解也没有用。只不过,既然是要动手,他也想把这事情说个明白。

“他们两个具体是怎么死的,过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事情已经算到了你的头上。就算他们两个,之前是我杀的,现在,在午阳门一众的心中,人也是你杀的。你是要为这两堂兄弟的死负责的人。”

对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很平淡,而且也并没有多少强加于人的感觉。

丁勤深吸了口气,“我当然知道。这么说来,你也是来杀我的?”

对方突然又笑了笑,左右踱了几步。最终,他又站定,看着丁勤,“我像是来杀你的人么?”

“见面就动手,哪里又不像了?”丁勤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那人却是摇摇头,“没办法,我又不认识你。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等你。我知道,昨天晚上,有一个刺客去杀你了。为了防止他失手,我就在这里等。你来得这么慢,我都差点儿以为,那刺客得手了。而且,”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而且,正是因为我不认识你,所以从昨天晚上到你出现为止,所有单独经过这里的人,都是可能的对象。不巧的是,在你此前的五个人,都只是普通人。没有一个人,能在我的一记灵力刃之下存活下来。”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侧方的五个土包,“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我还葬了他们。说到底,就算是邬竹邬松不是你杀的,这五个人的死,与你也是有间接的关系吧。”

“你!”丁勤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愤怒,“你这是滥杀无辜!”

那人轻叹了口气,“算是吧。不过,你又能奈我何?杀了我?你能办到么?你办不到。你只是一个灵力二阶九层的年轻人,在我眼中,还是个孩子。”

说着,他突然释放了灵力。

强大的灵压瞬间把一片区域包围,让丁勤觉得有明显的压迫感。

灵力三阶五层!

丁勤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三阶五层,这已经不是攻防实力差距的问题,而是本质上的问题。

就算给自己一百层补天盾,在他手下,也没有任何逃离的可能!

一时之间,连骨魂都傻眼了。

不料,那人又笑了笑。

他收起了灵力,语气之中竟然带着一种长者的和蔼,“你不用紧张。我既然在第一击时,保留了实力,就说明我不想杀你。否则,知道你灵力二阶九层的修为,我怎么可能用那么弱的一条灵力刃,让你来抵消?”

丁勤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人明显是看出了丁勤的心思,叹了口气道,“唉。其实,你我无冤无仇,我也不想与你为敌。但是,为了不让我的大计在这种关键节点上出问题,我还必须来找你。”

丁勤越听越糊涂,“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人像是在自顾自地说话一般,“现在的午阳门,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午阳门了。数年之前,午阳门便已经投奔申寿宗门下,成为其附属。原因就在于,申寿宗,自称是解开了修者修炼的枷锁秘钥,将不再受天玄锁的限制,将制霸天下。午阳门不分正邪,卖宗保身,终于成了申寿宗的走狗。”

由于这些话之中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丁勤干脆不再说话,任由他说下去。

那人果然也不等丁勤反应,而是继续往下说道,“只可惜,午阳门的人看不清未来。就算是申寿宗保留了这个宗门,让他帮自己完成一些行动,又怎么可能将破解天玄锁的秘法传授于它?没有秘法,申寿宗永远只是一个普通的宗门罢了。而且,等到申寿宗有了制霸天下的实力,它又怎么可能单独留下一个午阳门。”

“可是,迫于午阳门宗主和几个家族联合的压力,门中一些有远见卓识之人,尽管心中忧虑,却又无人能直接反对。不过总有一天,只要这几个家族的势力被削弱到一定程度,我们必然能重新让午阳门走上正轨!”

他的话中带着一丝坚毅,有种不容否定的味道。

“而这个邬竹邬松所在的邬家,便是要铲除的家族之一。让他们的几个小辈死死伤伤也正好。邬家若真是记仇,必然很快会赶到丑元岛寻你。我劝你,尽快走吧。”说到这里,他平静地看着丁勤,眼中竟没有一丝敌意,而是多了几分关爱的感觉。

丁勤虽然有不少疑团未解,但是却已经大概猜到了几分。眼前这个人,与邬家有矛盾。不管他说的什么宗门的事是真是假,至少能肯定的是,他愿意看见邬家的人出情况。而这,有可能就让他并不希望丁勤死在这里。

因为丁勤不死,邬家可能就受牵制。他若是想要杀邬家的人,在邬家的人来丑元岛时,一个一个下手,最终再把罪名推到自己的头上,可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但是丁勤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自己的警惕。他看着眼前这个人,“你的意思是,你不再会找我的麻烦?”

第二百八十四章 施毒

那人笑了笑,“我怎么找你的麻烦?我不认识你。按照你的行进速度,应该在早一些时间就到这里。而在你之前,我已经杀了五个人了。五个人,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你。这五个人,每个人都被灵力刃炸得面目全非,即使见过你的人来认,谁又能认得出?”

他这么一说,丁勤才突然意识到,他若真是不想杀自己,提前杀五个人,还真是在帮自己。

“既然没有人能认得出,我就说,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便离开了这里,谁又能加罪于我?”

他这样说明,脸上明显带着一种计谋成功一般的得意。但是话锋一转,他又道,“可是,我现在放了你,不代表别人会放你。据我所知,现在在丑元岛上,午阳门所有灵力二阶九层以上的人,都已经在去加里港的路上准备伏击你。这其中,包括我,包括那个刺客傅义,还有在前面百里左右的另一个灵力三阶一层的修者皮裘。”

他停了一下道,“刺客一次不得手,一定会数次下手。至于其他人,是单人行动还是团队围攻,很难确定。如果你不是非去加里港不可,我劝你可以换个港口。或者,换一条路线试试。毕竟,我目前是不希望你死在他们手中。”

丁勤对他说的,不全信,也不能全不信。

“去祭拜下那五个人吧。”那个叹了口气,“他们虽然说不是救了你,却也是因你而死。”

说完,他竟然转身,自顾自地走了。

“等一下!”丁勤在收起银月的同时,向他喊了一句。

那人果然停住,转向丁勤。“你还有什么事?”

丁勤硬着头皮道,“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你是否知道,当初丑元宗被灭时,他们关押在地牢之中的那些人,是否被带回了午阳门?而如果带回去了,是否有一个叫岑茵的女人?”

那人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对剿灭午阳门一事,我并未参与。所以,是否带走了人,而是否又有你说的人,我都不清楚。”

丁勤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失落了下。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第二个问。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那人哈哈大笑起来,“是要报我的不杀之恩么?不必了。我不杀你,只是因为你现在对我来说没有威胁,而且恰恰,你对我有利用的价值。说不定,什么时候你我成了真正的敌人,我就会杀了你。另外,我是谁,如果有一天,你到午阳门来,找你想找的人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说完,他又转过身,大步离去。

丁勤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景看了很久。直到这个人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之中,丁勤才转过身,走向不远处那五个小土包。

五个埋葬了不知姓名者的土包。

就像是按照那个人的话一样,丁勤取出一些洒食摆下,对着它们行了几个礼。礼毕,他想了想,又按照自己预定的路线前行。

对于那人建议换港口的建议,行不通。因为自己的船在加里港。没有铁甲船,他没有把握通过那些复杂的海路。

而换路线,其实意义不大。若是已经被午阳门的人盯在,除了这些能正面出战的人,一定还有一大批在暗中观察的。在这些人眼中,即使自己换了路线,也一样能够及时传出信息,提早设定伏击点。

自己面临最大的威胁,一个是那个刺客傅义,一个是什么皮裘。傅义只能在暗中行刺,只要自己多加小心,应该能应付。甚至他下次再出现时,自己和他直接面对面打打,搞不好还有取胜的机会。

至于皮裘,灵力三阶一层,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打赢的把握,但是遇到后全身而退,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

所以,与其花时间去绕路,还不如冒个险,为自己多争取些时间的好。

走了半天,骨魂都没有说话。临近正午时,他突然“哎呀”了一声。

丁勤以为是出了什么情况,马上问他,“怎么了?”

骨魂略带兴奋地道,“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实际上,骨魂原来也经常这样,冷不丁地恢复一些记忆。丁勤都快见怪不怪了。他继续一边一前行一边问,“你又想到什么了?”

骨魂嘿嘿一笑,“天玄锁。这个名字,我一听到就觉得很熟悉,所以一直在想。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说来听听。”在此前那个午阳门的人说到这东西时,丁勤就存有疑问,现在更是一时好奇心大起。

“嗯,是这样的。一般来说,修炼灵力,是对人体的内部强化。即使是普通人,也应该能够修炼。只不过,由于每个人的先天素质不同,可能会导致最终的修炼高度不同,修炼速度也不同,这个高度和速度,就被我们称为资质。”

“资质好的,修炼更快,境界更高。这些,你都知道。但是,实际上,现实与这些不符。那就是,普通人,多数无法修炼灵力。能修炼的人,有些人明明资质不错,可是到了一定程度,却很难再提高了。比如,我印象之中,我遇到过的最高的,可能才到灵力三阶九层。”

“三阶九层,成了普通人的一个大槛,到了这个级别,即使用各种灵『药』,也未必能突破。当然,传说之中,也有达到更高级别的,但是那些都是传说,只是我没有遇到过。包括关于大金仙果服用之后效果的传说,都仅仅停在传说层面。”

“而且,这种槛,也不仅在三阶九层。在其他的层级,也经常会出现这种槛。有的人明明经脉和丹田有足够的承受力,可是就是无法再增进修为了,一直到死。所以,就有人专门对这种情况进行了研究。”

“经过极为复杂的过程,研究结果显示,造成普通人无法修炼和修者无法提级这种原因的,是一种体内自然存在的阵法。这种阵法,与生俱来,修炼到一定程度,便发挥作用,锁定修为。”

“那些无法修炼的,就是因为从出生就发挥了作用。而不能提级的,就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而发挥作用。至于三阶九层,则是阵法内部存在的一个阶段『性』必然限制。这种情况,就像一把锁一样,把人的修为锁住。所以,研究者便称之为天玄锁。”

“天玄锁的信息,应该是被限制在了十二宗门之内,像是玄灵大陆之类的地方,肯定是不知道的。而如何破除天玄锁,成了十二宗门的主要研究方向。可是,人们似乎一直没有拿出什么实际的进展来。”

骨魂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若是真如那个人所说,申寿宗破解了天玄锁,那么所谓的称霸天下,还真是一件可能的事。”

“有没有可能,丑元宗的传承,就与这天玄锁有关系?”丁勤突然想到了那幅奇怪的画,不由得把二者联系到了一起。

骨魂想了想,“可能『性』不大吧。他们说的是申寿宗已经破解了天玄锁,所以再找这种传承的意义不大。另外,如果这传承真是与天玄锁有关,就说明丑元宗对天玄锁有研究,或者有成果。若他们能达到这样的层次,又怎么可能发展如此受限,被另外宗门所灭?当然,事情也不可能太绝对。”

丁勤点了点头,没有再针对这个话题说下去。

估计是因为午阳门对这个灵力三阶五层的人高手比较放心,一直走出了一百多里,丁勤居然都没有遇到任何情况。时已过午,恰恰前面有一个小镇,丁勤先在外面观察了一下,然后才小心地进去。

在镇子的中心,有一个客栈。因为过了饭时,里面人并不多。

站在门口大概地扫了一眼,丁勤并没有觉得里面有什么异常。还没有进去,店小二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客官一身尘迹,想必是赶了很长时间的路,是打尖还是住店,都里面请!”

丁勤点了点头,就近坐到窗前一个位置,“来些吃的。”

小二却也实在,答了声“好嘞”转身便走,再回来时,已经端了两个馒头,三样小菜,一碗汤。

丁勤确实感觉有点儿饿。他拿起馒头,就着菜和汤,大口大口就往下咬。不过,才吃了半个,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自己体内的灵力,突然起了些反应。它们在自发地抵御着外来的物质,这分明是食物之中有毒的迹象。

丁勤只是停顿了一下,没有作声,继续把这些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到他快吃完时,一抬头,他发现店小二,还有店里其他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瞄着自己。

这个场景,让丁勤想到一件事。

曾经,在灵隐大陆上,整个村子被屠杀,然后其他人取而代之设计来杀自己的事。

现在,这些人的表现,让丁勤不得不防。

特别是回忆了一下刚刚进来时小二的反应,在丁勤要吃的时,他并没有问具体菜谱,也没有推荐什么菜品,这种情况着实并不多见。

丁勤又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反应。从经验来说,这种毒应该没有那么烈『性』,自己走出店去,在合情合理之中。

向着小二招了招手,他取出一些钱物,扔到桌上,起身便走。

第二百八十五章 群杀

一出店门,丁勤立即加速,几个起落,便已经出了镇子。到了一处树林处,他从灵纳石腰带之中,取出一套衣服,其中塞上了一些树枝石块等物,倚在树后,露出局部,如同一个人一般。

伪装好之后,丁勤又走出百余米,找了一棵大树,跃上树干,静静地等着后续的进展。

虽然说,毒未必就是店里人下的,但是既然给自己下毒,就一定会追来。

在那里等了没多久,就见从自己来的方向,有一众人,呼呼啦啦向这边疾速前行,而打头的,正是那个店小二。

近些之后,丁勤也逐渐看清,在店小二身后那些人,基本都是当时在客栈大厅之中的食客。

果然心中暗叹,果然和那次一样,整个又是一个偷梁换柱。

这帮人到了树林处,很快注意到了丁勤留下的假目标。为首的店小二抬起一只手,示意众人放慢脚步,然后调整队形,呈一个扇面慢慢围了上来。

紧接着,店小二伸出了右手。他的手指慢慢一个个卷屈,到最后右手握成拳头时,五个人同时发出了攻击。

三道灵力刃,一道灵力波,还有一组暗器。这些攻击的目标无一例外,都是丁勤设置的假目标。

同时,还有一个人直接腾空而起,跃上树梢,进行从上往下的侦察监视。

假目标处的大树受到这些攻击,瞬间便从地上以上半米左右的地方炸断。而丁勤设置的假目标衣物,也马上炸成碎片,四处飞溅。

很快,跃上树梢的人在四周树木上转了一圈,然后落到店小二的身前,向店小二报告了情况。

丁勤由于距离太远,听不真切,但大概能分辨出,是关于只是假目标之类。

一行人闻言,立即进入紧急的戒备状态。他们如临大敌,围成一个圈,慢慢向外退出了树林。

单从这个动作,丁勤就可以确定,这些人的修为并不高。假如有一个高手坐镇,甚至说有一个灵力二阶九层的人,可能也不至于如此紧张。

正准备待他们退回之后,自己便再行赶路,却隐约又听见有人问,“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走,还是回去处理了店里那些人?”

那店小二脸上露出凶恶之意,“回去,先把所有抓的人杀了,然后再走。”

丁勤心中微微一动。

店里那些人还活着!

这些人毕竟是因自己才被抓的。如果真被这些人杀了,死得未免太过无辜了。

看了看下面的情况,丁勤发现有一条小路,可以从边上绕过,返回镇子之中。

没有再耽误时间,他从树上悄然跃下,趁着这些人还在紧张之中时,以最快的速度,向小店之中赶了回去。

九个人。算上那个店小二,一共是九个人。

丁勤盘算着,如果到时候正面对敌,怎么打才比较合适。因为他主要想救人,可是他不知道人在什么地方,还得由这些人口中说出来。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比较好。如果能在店中布下麻醉作用的毒剂,这些人一进去,基本上便倒个七七八八了;就算善于用毒的人发现异常,估计也没有能力与自己抗衡。

一边走,一边在何嫣给自己留的那边药中找了找,发现确实有这样的东西。那是一颗白色的药丸,按照附带的说明,只需要以酒融之,再将酒洒下,便能在空间之中形成毒雾。

丁勤暗中感慨,看来何嫣确实给自己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想到这里,又有一个念头无端地冒了出来。若是自己当时带何嫣一起来了,岂不是可能会更方便一些?

只是,毕竟何嫣的修为还太低。带她出来,只怕自己不是那么容易保护他。

丁勤行进的速度很快。而对方那些人,由于一直处于谨慎之中,退回来的时间略长。丁勤进店时,他们离这里至少有还有一里。

这些距离,已经足够丁勤准备了。

客栈之中,最不缺的就是酒。他将那颗药丸取出,溶入一碗酒之中,瞬间药丸便已经完全溶解。之后,丁勤拿着碗,在店里大厅洒了一圈,便坐到了墙角,背对着门。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声音。随着咣当一声,门被踢开,店小二骂骂咧咧地道,“他奶奶的,居然让他跑了!难道他感觉到了有毒?”

有人迎合道,“大哥不用生气。跑得了咱们这一关,跑得了下一关么?皮裘前辈可是在前面等着呢,料他也过不去啊。”

店小二哗啦一下,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扔到了柜台上,“不是他过不过得去的事,是我们立功的事。你要知道,我们要是擒了他杀了他,必然大功一件,后续的好处多得是。这才是我们的目的。至于他过了咱们这关,后面死不死,与我们何干?”

他停了一下,“你呀,眼光总是这么短浅。”

“大,大哥,那儿有个人。”他们说了好几句,终于才有人看到了坐在墙角的丁勤。

店小二疑惑地“嗯”了一声,然后用极不满的语气道,“没看见门口写着不营业吗?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快给我滚,不然,缺胳膊少腿,掉脑袋丢命,都是可能的事。”

丁勤没有转身,用平静的语气道,“你们回来得还真慢啊。”

他这样一说话,再加上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后面那些人马上紧张了起来,同时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店小二的声音更是有些紧张,“你,你,你是刚刚那个人?”

这勤慢慢转起来,转过身,“你看呢?”

他的面色平静而坦然,与那些人的惊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店小二更是两腿哆嗦了一下。他面上的表情极为复杂,“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你明明吃了东西,中了我的独家毒药,就算是能逃过刚刚那个地方,又怎么可能撑着回来?难道说,你根本没吃?”

丁勤轻轻一笑,“不,我吃了。只不过,我没有吃饱,所以回来看看。”

他没有提及任何关于百毒不侵之事。因为对于他们,丁勤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没等店小二再说什么,其他人已经有人举起了刀剑,呼啦啦几道灵力刃直接向丁勤袭来。店中的桌椅板凳等物,受到波及,一时之间木屑横飞。

丁勤并没有还手。他使用水行诀护盾为防御,轻轻松松就挡住了这些攻击。由此也可见,这些人的修为,确实比自己还要低上不少。

店小二见状,也是眉毛一横,“也好。回来,那你就受死吧……”

只是,他刚刚说完,身边一个人就晃了两下,然后身子一歪,慢慢倒了下去。倒下的过程中,正好手抓在他的衣服上,把他吓了一跳。

有了一个,便有了第二个。不管是刚刚攻击过的,还是没有攻击过的,一个一个都是重心不稳,有的是连忙扶了下桌子,有的是直接栽倒在地。

见此景,丁勤微笑了笑。他慢慢走向店小二,“怎么样?中毒的感觉不错吧?”

店小二的脸也在这时变得煞白。他的腿明显发软,但是强撑着,用腰靠在一张桌子上,握刀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你,别过来!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居然对我们用毒!”

丁勤听完轻叹了口气,“兄弟,你搞清楚没有?到底谁卑鄙无耻?你们用毒来毒我,就是光明正大,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卑鄙无耻?你们这叫自食其果,自取灭亡,自找不适,自断后路!”

丁勤也不知道自己突然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词,但是一口气儿地说出来,倒是挺痛快。

店小二举手似乎还想发出最后一击,但是明显手已经不听使唤了。他的眼皮直打架,胳膊一动,身子马上歪了,顺着桌子就滑了下去。

丁勤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领,“兄弟,别呀。还有事儿问你呢。”

说罢,他一股灵力注入店小二体内。

这股灵力,主要是用来把店小二体内的毒逼出来。但是,丁勤灌入时,却是极速冲击,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意。毒是出去了,店小二的体内经脉,也是被冲了个七零八落。他刚刚从毒药的眩晕中回过神来,便感觉到一股疼痛钻心,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啊……”

晕过去的时候,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有时候会有种做梦般的感觉,甚至还有情节出现。他本是梦到自己立了大功,结果被一阵剧痛惊醒,再一睁眼,看见的又是丁勤的脸,不由得心里完全凉了。

丁勤提着他,也没有多余的话,“这店里的人,都在哪儿?”

这店小二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什么人?”

丁勤道,“我知道,你们绑架了所有店里的人,然后伪装成了店长和食客。这主要是针对我的吧。告诉我那些人在哪。”

这店小二现在浑身发抖,“在,在,在后院的柴房,人都在。”

丁勤把他往地上一扔,“带我去找他们。”

这人现在哪里还敢有半分反抗之意。虽然目前全身酸软,他还是半走半爬地带丁勤去了后院。

果然,在柴房之中,有十三四个人。这些人全身都被绑着,嘴里塞着破布。其中有的醒着,一见有人进来,嘴里呜呜地发出声音,不断地摇头。

第二百八十六章 皮球?

丁勤将被缚的人一一释放,然后又一把把那个店小二提了出来,扔到外面的地上。“我警告你们,若是还想活命,放了他们,你们也快点儿滚。”

这人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脸几乎贴着地面,“是,是,是,是。”

丁勤没再理他,迈步就往外走。

待丁勤走后,他才慢慢提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怨忿之意。

他看了一眼后面刚刚被丁勤释放,正在仓惶逃窜的人,“给我站住!”

那些人被他虐待过,自然知道他的厉害。现在丁勤一走,没了靠山,还是得以眼前的大爷为尊,所以一个个一听呦喝,马上站在原地,有的甚至马上跪地磕头,“大爷,大爷放过我们吧,我们不认识他!”

这假店小二慢慢地呼了一口气,“我不会再抓你们了。去,给我拿笔墨纸砚来。”

这些人没有想到他会要这东西,一个个愣在原地。假店小二又吼了一声,“听不懂人话啊!快给我去拿笔墨纸砚来!”

终于有一个人站起来,跑着拿来了他要的东西。假店小二以笔蘸墨,极为熟练地,在纸上画出了一幅画。

那是丁勤的肖像。

画完之后,他把肖像卷好,然后一吹口哨,从店边的一棵大树上,扑噜噜飞过来一只大鸟。

将肖像放在大鸟脚上的铁桶之后,大鸟立即腾空而去。这人这时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哼哼。打不过你,画出你的样子也好。这样,我让你以后步步维艰!”

丁勤对于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他知道,随着自己在这些人的追击之中曝光度越来越高,一露面就被认出来的机率也越来越大。到加里港还有一段时间,这将是一段不容易的旅程。

一连走了十来天,都没有再出现什么动静。丁勤心中却是越来越谨慎。

这并不代表午阳门的人放弃了对自己的追杀。这只能说,极可能是那个皮裘要出现了。

三个三阶以上的高手,刺客一击未得手,一定还会再来,但是因为第一次有打草惊蛇的作用,他要么选择丁勤心理最放松的时候来,比如快到达港口的时候;要么选择丁勤最疲惫或受伤的时候来,比如和高手战斗之后。而现在,不是他出现的进机。

对于这一点,丁勤判断得很清楚。

而那个三阶五层的高手,与另一个三阶高手之中,必然会有一段距离。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为了杀自己专程赶过来,自邬松被杀算起,时间上也并不允许。因此,他们可能是午阳门在丑元岛上的派出人员。

如此高级别,必然是每人分管一个地域。他们不可能离开自己分管的地方太远,只会在丁勤进入的时候,选择合适的位置进行截杀。

落日西斜。

丁勤刚刚翻过了一座山,现在走在一片平原的小路上。晚霞把天空映得通红,自己在地上的影子也正在渐渐变长。

看看前面,并不清晰的视线之中,看不到什么城镇或是村落。也许,今天晚上又要在外面露宿了。尽管这已经是这段时间的常态,尽管知道如果在外露营,遇到刺客傅义的可能性会更小些,但是丁勤心里,还是希望能在深夜时,睡上一张宽大而柔软的床。

光线越来越暗,到太阳完全落下去之后,丁勤眼中只剩下蓝蒙蒙的一片。

不多时,月亮升起来了。今天是满月,月光之下,世界显得清冷而寂寞。

丁勤深吸了口气,渐渐放慢了脚步。他已经在四周开始搜索可以露营的地点,若是有些天然的岩石或树木遮挡,都将是不错的选择。

无意之间,一抬头,他发现前面隐约有火光。

火光忽明忽暗,似乎并不是太远。而且,从火光的高度来看,像是人拿着的火把。

这里有行人?一般来说,若是遇到拿火把的行人,往往在附近都有村落。

丁勤心中微微一喜,再次加快了速度,向那个火光奔去。

黑夜之中,人们对于光亮的距离判断,往往并没有那么准确。一连奔出十来里,火源的轮廓才渐渐显示出来。

那并不是火把,而是一个架起来的火堆。火堆架得很高,是用粗木搭起来的。粗木交差之后,上面还有些细木,现在烧得正旺。

在火堆的下方,架了一个食物架,上面串着一只羊还是什么的动物,烤得滋滋冒油,香味老远就冒了过来。

在这火堆之下,还站着一个人。

虽然距离尚远,光线稍弱,丁勤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他的身材,却是没有什么保留地进入了丁勤的眼睛里。

一个字,胖!

这个人身高应该只有一米五左右,但是体重应该不下两百斤,并且脑袋大,四肢短,既有土豆的神韵,也有葫芦的风彩。

偏偏,这个食物架架得有点儿高,大胖子只伸手,够不到翻动的把手,要翻时,只能先跳起,借着滞空的时间,把那只动物翻一下。

丁勤马上警觉起来。

因为这个人虽然胖,但他跳起和落地时的动作,却异常灵活,没有一丝的拖泥带水。这并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丁勤没停步,又稍微前进了一些。这时他才看清这个人的相貌,鼻子耳朵嘴,都可以用圆来形容。更有意思的是,头发中间,已经完全秃了,周围却长得挺茂盛。

感觉到丁勤走过来,那人也不转头,只是像很随意地道,“来了。来吧。刚刚好,今天的羊马上就烤好了。”

在他身上,丁勤并未感觉到什么敌意。可是,越是如此,丁勤心中越是不安。

那人见丁勤没动,先是跳起来把羊又翻了一下,接着才道,“过来吧。站着干什么?就像是要打架,还没到打的时候。这么好的食物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说完,他摇了摇脖子,轻轻地咔咔响了几声。“一般呢,人们都是火上烤肉。但是,换个思路,火下烤肉,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就像是说,敌人见面,总是一见就打。可是若先是交个酒肉朋友,再动手,也更有别样的感觉。”

这几句,他像是说给丁勤听的,又像是自己在感慨。

丁勤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走上去了。旺火之下,香气更浓,也更温暖。

见丁勤走过来,那胖子哈哈一笑,手一翻,就取出了一个木制的凳子,扔给丁勤,“坐吧。”之后,他给自己也拿出一个,放到身后,再一动,又取出一个木桌,摆在两人中间。

木桌颜色通红,上面全是油渍,应该时间已经很长了。

这些东西,不可能是背在他身上的。能拿出来,只有一个可能,他身上有灵纳石。

而有灵纳石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再跳之时,胖子轻轻一拨,那只羊直接落到了桌上。

胖子脸上笑嘻嘻的,“这只羊,是这附近出名的原野山羊,抓它可还真不容易。不过,这也算是你有口福吧。你爱吃什么地方?头?肩?腿?肋排?内脏?”

他一边说,手一边从这些地方划过。说完之后,在桌上重重一拍,羊身上的肉居然就散落下来,剩下了一副完整的骨架。

好高明的手法!

丁勤心中暗暗吃惊,但是警觉更甚。

隐约地,他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胖子自己先拿起了一块肉,直接放到嘴里大嚼,“嗯,火候刚好,香!肉嫩油香,外酥里嫩,人间美味啊。每天有我自己秘制的烤肉吃,真乃人生一大幸事。来来来,吃吧,别客气。”

丁勤没有动。胖子看了他一眼,又道,“怎么?我说了,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烤肉这东西,不仅讲烤的火候,还讲吃的火候。现在不吃,过会儿味儿也变了。哦,对了。你估计是在猜我是谁吧?”

他又吃了一块儿,一边嚼一边道,“不用猜了,我叫皮裘,是午阳门的人,在这里等了你两天了,是准备杀你的。不过,刚刚我也说了,打架之前,先交个酒肉朋友,岂不快哉!”

丁勤慢慢呼出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

只是,皮裘?这名字,真是名如其人。裘没见到,却见到了个球!

皮裘已经开始在吃第三块肉。

丁勤皱着眉头,心中犹豫不决。

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逃离。

皮裘的修为,比他要高,这是那个神秘人说的。与这样的人相遇,走才是上策。

可是,两个人已经这么近,就算自己用全速,逃离的成功率又有多少?

不用说现在,就是刚刚看清这个地方时,自己转身逃离,成功率又有多少?

皮裘好像看出了丁勤的心思,“怎么,觉得我是敌人,就不想和我吃饭了?我跟你说,敌人是一时的,朋友是一世的!有肉不吃,枉为今夜啊。而且,”

他笑了笑,“我有个习惯,吃饱必要小睡一会儿。过会儿吃完,你就可以走了。待我睡醒,自然会去追你。那时候,我们两个才是敌人。如果你能信得过我老人家,就可以坐下来陪我吃一会儿。”

说罢,他又抓了一块,嚼得嘴边直冒油。

丁勤有些怀疑地看着皮裘。

他知道,有些人性格极为古怪,就像老顽童一般。莫非这就是传说中那种?

而确定,现在皮裘正在安心吃肉,没有半点儿攻防的意思。

骨魂在识海之中也是哈哈大笑,“呦,还有这种极品。我生前,最喜欢这种人了。一般来说,他们说话算话。反正,你跑,也未必跑得掉,这时不要触怒他的好。不如就吃吧,吃饱了也有战斗力。”

丁勤心中动摇了。终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也拿起了一块。

第二百八十七章 都没办法

肉入口,果然极为美味。虽然说,这不能算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肉,但是就像皮裘说的,别有一番滋味。

一块入腹,丁勤又拿了一块。见丁勤开始吃,皮裘哈哈大笑,“好,好好,我皮裘,就喜欢吃肉,也更喜欢跟我一块吃肉的人,不管是敌是友!”

说完,他又拿出一壶酒,向丁勤示意,“喝不喝?”

丁勤闻到酒味,摇了摇头,“我不喝酒。”

“不喝?”皮裘明显一愣。随即,他摇了摇头,“人不风流枉少年啊,有肉不喝酒,太可惜了。不过也罢,我也不勉强你,老头子我自己喝。”

说完之后,他咕咚咚来了几大口。

见他大吃大喝,加上这也走了一小天了没正经吃东西,况且前两块肉吃着确实不错,丁勤突然觉得肚子确实挺饿。

既然你现在不打,好吧,那我就吃个痛快!

此念一出,丁勤拿起一大块,张口就咬,满嘴流油。

皮裘更是哈哈大笑,“好小子,够爽快!看来,过会儿一战,自然也会很痛快!”

两个人此时还真像是朋友一般,你一块,我一块,边吃边笑,毫无敌意。吃到一半,皮裘用手一招,架子上的火呼地窜了下来,围着羊肉转了几圈才散去。

再看那些羊肉,再一次滋滋冒油,香味更浓。

“这叫二重火。二重火的羊肉,鲜嫩微退,但是香酥更甚。吃吧。”皮裘对于烤肉明显很是在行,一边说自己一边又大口食入。

丁勤试了试,果然如此。他仿佛也能了解到,为什么皮裘会这么胖了。

两人你一块我一块,这只小羊不多时就吃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些肉,被皮裘称之为“堕肉”,意思是烤出来口味不好、价值不高的,全部都用一个盆盛了,吊在火下,用来烤制肉干。

把这里收拾完毕,皮裘使劲儿伸了个懒腰,又从灵纳石中拿出一张床,“好了,到我的睡觉时间了。你可以走了。别在这儿耽误时间,过会儿老儿我醒了,咱们两个可就是敌人了。”

丁勤心中突然有种很复杂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向这皮裘还行了个礼,然后直接向前跃出。

皮裘看着他的背影,居然微微一笑。“明知是敌,却仍有坐下同欢的胆量。明明大敌当前,却还有吃得下肉的沉着。好小子!只可惜,还要和你打啊。唉。如果能逃过此劫,怕是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呼……啾……呼……啾”

他一边说着,居然就倒在那床上睡着了。

丁勤并没有听见那个人说的话。他现在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飞奔,力争能摆脱这个人的追击。在路上,他借地形,改变了几次路线,并且巧妙地盖住了痕迹。

如此奔出大概一个小时,后面还没有皮裘追来的迹象。丁勤不禁心下生疑,难道说,这个皮裘是要放了自己?

还是说,他真睡着了,到现在还没有醒?

正在犹豫间,却听前面突然有人道,“你来得太慢了。”

“腾”地一声,前面火光一闪。又有一个大粗木架起的架子,立在离丁勤二十来米远的地方,上面火焰是刚刚点燃的,可是烧得却是极旺。在火下,皮裘伸了个懒腰,“小伙子,脚程还不够啊。”

丁勤急停在原地,看着皮裘,没有说话。

皮裘摇了摇头,“好了,我们两个的交情,到此为了止了。”

说罢,他身周灵力猛然一动。一股灵压直接波动开来,那火焰似乎烧得更旺了。

在他身后,三带一星缓缓飘动。而在他身上,却是出现了一层泛着红光的护盾。如果丁勤没有猜错,这应该是火性的护盾。

皮裘向前走了一步,右手一抖,一把火刀已然在握。

火属性为主的灵修。

丁勤右脚稍稍后撤了半步。火属性的灵修,一般都是以攻击为主要方向。他必须随时准备好逃离战斗。

可是,按照皮裘出现的速度看,自己的速度可能比不上他。这让自己逃离极为困难。

不声不响地,补天盾在内,水行诀三层护盾在外,丁勤已经防御完毕。而银月,泛着白霜,也紧紧握在手中。

与此同时,他的灵力完全释放。

在这样的高手面前,他也没有什么必要再伪装和保留。

“嗯?”皮裘表现出了些意外,“居然有点儿灵压的感觉?小子不错。而且,在你这年龄,我的修为可是远不如你。可惜,可惜了。”

他一连说了两个可惜,可是手上却没有任何怜惜的意思。一扬手,火焰刀上一条灵力刃直接切向丁勤。

此刃遍体通红,一看就是火性。丁勤连忙退避,但是刚刚一动身,皮裘又是一皮砍了过来。

如此四五个起落,终于有一道火性灵力刃追上丁勤,结结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啪啪啪”三声响,水行诀的护盾尽数破碎。与补天盾相接时,补天盾晃了晃,竟然将它完全抵消挡住。

丁勤多少也是有点儿意外。这来势汹汹的灵力刃,居然威力如此之小?

是皮裘故意放水?

不过,他没有多想,趁机回击一刀,然后一跃而起,准备向后撤离。

这一击离水刃基本上是他能发挥的最大威力。让丁勤更为意外的是,皮裘居然没有用灵力刃来格挡。

他身子向前一挺,离水刃直接击在他的护盾上。护盾剧烈波动,并且出现了一个向内的凹陷,慢慢将离水刃完全包住,化为无形。之后,在护盾后面,他屁股的位置,开了个口子,“噗噗”冒出了两团白烟。

这……这是啥情况?

虽然意外,丁勤却没有时间多想。趁着皮裘没有攻击的间隙,他直接掉转方向就跑。

可是才出去没有多远,就感觉前面人影一晃,皮裘居然超过了自己。

小短腿的大胖子,居然还真是这么快的速度!这似乎不太科学吧。

皮裘歪头看了看丁勤,“嗯,不错。你的护盾很强,攻击也不弱。但是,估计最后还是我赢。”

丁勤心里暗叫道,“你修为比我高,你不赢还我赢?”

他这次直接抢攻,一道离水刃击出之后,迅速后撤。

结果,和上次一样,离水刃又被包裹,最后变成了两团白烟,在他身后冒了出去。

丁勤已经跃出了二十几米的距离。但是很快,身后又是数道火性灵力刃袭来,最后又有一道,直接击中了他。

和刚刚一样,水行诀护盾破碎,补天盾将其挡下。

而且,水行诀护盾,便已经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以至于补天盾被击中时,丁勤即使在空中,身体也没有失去控制。

接连两次出现这样的情况,丁勤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不会是,这皮裘是个防御型的灵修吧?

在团队配合之中,往往就会出现这样的人。丁勤此前也曾经遇到过。像皮裘这样,速度快,防御也够强,能够帮助团队挡住攻击,给那些主攻手创造机会。

但是,术业有专攻。这样的人,往往攻击能力也差。

想到他刚刚说的,估计最后还是他赢,丁勤这种想法更坚定了。

皮裘打不破自己的护盾,自己也打不破皮裘的护盾!

如此的僵局,可能最后,只能靠比拼灵力了吧?

两个人的灵力都在消耗,最后谁的先耗光,谁就会输!

自己的修为低,自然灵力储备也低,先耗光是情理之中。

这就是他刚刚得出结论的依据吧。

可是这样觉得,估计你就吃亏了。

想到这里,丁勤突然停下,转过了身。

皮裘也没有再攻,平静地看着丁勤。“怎么?想到了?你还真聪明。也是,这么年轻有你这样的修为,自然脑子聪明,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丁勤也不说什么,向前一跃,直接又是两刃。

没有想到,这次皮裘却是避开了。

以他的速度,避开自己的攻击,自然是一件并不困难的事。

在皮裘在跃开之时,也是数击直冲丁勤。

和此前一样,丁勤还是边避边寻找机会。一旦发现可用之机,他便以离水刃直接狂轰一番,然后看皮裘在那里放屁。

两个人,谁都打不破谁的护盾,如此的僵局,居然持续了几个小时。

到天快亮的时候,皮裘的速度开始下降。而丁勤,现在却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因为在他嘴里,含着大金仙果。

此物对灵力补充的速度提升,堪称旷世一绝。如此一来,即使皮裘灵力储备够多,也未必挺得过他。

太阳出来之后,皮裘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看着正准备进攻的丁勤,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不打了。你肯定服了什么东西,这么打下去,可能最终是我灵力耗尽了。”

丁勤轻轻地吐了一口气。他虽然知道,皮裘这样说可能是真心的,便依然没有收起银月。

毕竟,二人是敌对关系。加上皮裘现在的灵力并没有耗尽,若真是自己不再防御,以他的速度,突然冲上来用些小手段,怕是自己都来不及反应便被擒了。

皮裘苦笑了笑,“怎么着,又不信我老儿了?我不打了,是因为我打不过你。我又不想自己受伤。到时候说,我一个灵力三阶的人,被一个二阶的人伤了,以后老脸何在?行了,打一晚上了,你快走吧。再不走,难道你想等着我恢复了灵力,起来与你再战不成?”

丁勤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他看着皮裘,脚上用力,向后跃去。一直在百米内,他都是这样的反向离开的姿势。

看着丁勤这样走,皮裘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

丁勤见他果然没有追来,终于转过了身,加速前行。不过,才一个起落,就感觉到背后红光一闪,紧接着灵力刃的声音响起。

丁勤心头一紧,这老头使诈?!

第二百八十八章 隐匿者

丁勤长时间来的战斗本能,让他迅速地跃向一边,同时转向自己的后方。

视野一转,他见到皮裘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赶过来,一边赶一边道,“臭小子,等等!”

在这种情况下,丁勤当然不会贸然行进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对方。他右手一动,银月已经握在掌中,横在胸前。

皮裘见他摆出这个动作,突然哈哈大笑,“臭小子,干什么?我说了我们不打了,就是不打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丁勤并没有收起武器,“那你是什么意思?”

皮裘速度减慢,晃晃悠悠地走到一边,弯下腰去从草丛中拣出来一只兔子,提着晃了晃,“我让你等等,是给你点儿吃的。这一去,不知何日能再相见了,而且,估计那个傅义还在等着你呢。”

对于前面一部分,丁勤其实没什么兴趣,只是心中没有了什么戒备,收了银月。而后半句,他却是很在意,忍不住问道,“你知道傅义?”

皮裘哈哈大笑,“我怎么不知道?在丑元岛,一共就我们三个人,估计老怪物不会怎么为难你,但是傅义,是邬家的死粉,你杀了邬家的人,他不会放过你的。”

丁勤看他架起火,熟悉地把兔子烤上,一时没说话。在他忙完后,丁勤才道,“我已经遇到过一次傅义了。”

皮裘道,“无所谓。傅义打不过你。我都没法打赢你,只要你不中了傅义的道儿,他就打不过你。从这儿走后,留心点儿,应该问题不大。”

一边说,他又精准地控制了一下火,在兔子周围围了一圈。烤熟兔子的时间比羊要短得多,很快皮裘将兔子一分为二,“吃吧。”

丁勤接过,却没有马上吃。他想了想道,“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兔子我收着,但是为了抓紧赶路,便不再陪前辈吃了。”

皮裘还是哈哈大笑,“无妨。小子,以后好好修炼,等你出人投地之时,记得老儿我就够了!”

丁勤行了一礼,直接转身,向前奔去。

如此走了百余里,路上一直没有什么居民地,即使是有,也是小村为主,没有遇到任何城镇。到天黑时分,丁勤仍处于平原之上,而且连个小村庄都没有。

好在前面有一片小树林,可以为丁勤提供一处栖息地。简单地在里面搭了个顶棚,铺上些干草,做成了一个临时床铺。

只不过,丁勤并没有在这里睡觉。

尽管这里是平原,平时相对来说视野广阔,并不适合傅义来暗杀自己,但是丁勤不得不防。

昨天晚上,自己和皮裘昨天打了个通宵,不管是体力还是精力,消耗都极大,赶了一天路后,正是最疲惫的时候。因此,今后两天,是最需要防备傅义的时间。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讲,傅义不可能追自己太远。他们三个灵力三阶以上的人,在这里都有自己的责任和区域。现在,这里已经过了皮裘的领地,傅义再追下去,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有因小失大之嫌。

他在这个床铺上,用床单盖了些树枝等物,伪装成了一个人。而他自己,则选择了边上一棵通视良好的高树,跃到树顶几根枝叉的开口处,调整姿势睡下。

一直睡到凌晨,天已经快亮的时候,丁勤突然一哆嗦醒了。

这次醒,像是自然醒的,又像是身体感受到了些什么而被刺激醒的。丁勤睁开眼睛,目光正好落在自己制作的假床铺上。

月亮已经快落下去了,透过树林之后的月光显得更为朦胧。然而,就在这朦胧之间,丁勤感觉到了一些异常。

在床铺侧面的一棵树后面,有一个人。

如果他真的睡在自己搭的床铺上,应该很难发现。但是,在这个角度,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本来浑圆的树干,现在明显变粗了一截。在变粗的地方,还有什么闪着微光。

丁勤的手慢慢地摸向腰间的银月,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片刻之后,那个人突然向前一窜,三点寒星直射地上的床单。几乎在同时,他的另一只一甩,还是那种小灵力刃,啪地落在丁勤的床铺之上。

三点寒星正中被单的上中下三处,而那条灵力刃,将顶棚,床单,以及下面的树枝,枯草,全部一切为二。

只是,飞溅起来的,只有那些树枝枯草,哪里又有丁勤半点儿影子?

那人见一击不中,立即后撤。只是,他才一迈步,丁勤从树上一跃而起,一道离水刃“嗖”地切下。

来的人,是傅义无疑。而在他面前,自己也没有必要隐藏什么实力。

还没有落地,丁勤身后星带飘动,灵力已经完全释放。

只凭一击,自然不太可能制住傅义。丁勤深知这一点,落地之前,向着傅义可能的避让方向,唰唰唰又是三刃。

傅义也没有坐以待毙。在丁勤下落的过程之中,十几道寒芒从傅他手中飞出,或横或竖,封攻丁勤的下落路径。尽管丁勤借着树枝,几次变向,但是还有一颗,“啪”一声打破了他的水行诀护盾。

护盾再起时,丁勤已经落地。借着屈膝的反冲力,他直接冲向傅义所在的位置。

傅义已经使用自己的灵力刃,强行对击了丁勤的一道离水刃,但是很明显,离水刃占据了优势,他的灵力刃消退后,离水刃余威尚存。只是傅义并没有发第二刃,直接向前跃出,凭着身上的护盾化解了离水刃的余势,向右疾奔。

丁勤哪里能放过他。借着树木一个转向之后,他双腿再次发力,陡然加速,并且右手一挥,一道离水刃横切过去。

傅义显然感觉到了丁勤的攻击。他右手向后一甩,先是数枚暗器寒芒掷出,之后又是一道灵力刃竖向后切,以抵离水刃之攻势。此刃之后,他又左手一弹,一颗暗灰的珠子飞出,遇到离水刃的余势后,“噗”一声炸开,烟雾弥漫。

居然还想用障眼法?

丁勤见状,立即跃上枝头。在那里,他的视野再次开阔,只是月光之下,哪里还有傅义的影子?

下面的烟雾慢慢散去,烟雾所在的地方,同样没有。

丁勤环视了一周,谨慎心一点儿也没有减。

傅义一定还在树林,这是肯定的。

离开了这片树林,外面就是平原。尽管现在光线较暗,但若是有人逃窜,还是很容易看清的。

傅义不可能做这样的傻事。因为一旦他被丁勤发现去向,可能最终结果便是被击败。

但是,这片树林就算不大,也有百余棵树。傅义可能藏在任何一个自己的视觉死角之内。并且,他还可以改变位置。对于刺客这种善于隐蔽的人来说,树林无疑是他最好的藏身地之一。

再加上,丁勤如果真下去寻找,敌暗我明,那么无疑给了傅义更多的进攻机会。像傅义这种暗杀高手,估计只要抓住一个机会,就可能将丁勤击成重伤,甚至击毙。

所以,丁勤也不应该下去。

如此一来,一个藏,一个在树顶观望,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对峙。

丁勤一手握着匕首,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整个树林,他已经看了几篇,依然不见傅义的身影。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傅义选择在这样的地方动手,可能也已经做好了在此隐藏的准备。说不定,他的计划就是,如果得手,便向上邀功,如果不得手,便一直隐藏到丁勤离开。

在这种僵局下,丁勤心中一时有些无奈。

自己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可是偏偏却没有办法逼他出来!

他问了一下骨魂,骨魂同样也没有办法。

难不成,真的这样一直耗下去,最后自己放弃?

那样的话,可能还会面临类似的威胁!

而且,这也不是自己的性格啊。

丁勤使劲儿咬着牙,又把整个树林观察了一遍。

理论上来说,从刚刚烟雾升起,到他跳到树上这段时间,傅义能到的范围非常有限。若是按此前交手时的感觉来计算……

丁勤大概估计了一下,以此前的那棵树为中心,是一个面径十米左右的圆。在这个区域之内,有二十几棵树。

每一棵树,都可能是傅义的藏身之地。只是,丁勤又不能将他们一一砍倒。因为一旦有树倒的话,倒下的声音,足够掩盖住傅义换位时发出的动静。

要么,等到天亮,再将所有树木全都砍倒?

丁勤看了看东方,刚刚露点儿鱼肚白,估计到日出还有一段时间。时间一长,只怕又升变数。

突然之间,丁勤想到了火。

他不是想火烧树林,而是想利用影子。

树林之中,由于对月光的遮挡,影子实际并不明显。但若是升起几堆火来,可能效果就不同了。

丁勤的左手从灵纳石腰带之中抹过,两颗引火弹已经在手。

这种引火弹,并不算是什么武器,只是用来引火的。弹中装有发*和灯油,一旦砸破,立即就能升起火焰,并将可燃物引燃。

正准备投下去,他又想到了些东西。

嗯,这个应该更有效。

丁勤把这拿出来时,居然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第二百八十九章 清静

他拿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何嫣给他那包药里的东西。

不过,这不是毒药。何嫣说过,用毒,不一定就非要致人于死地。有时候,特别的毒物,同样也能起到很特殊的作用。

比如现在这种。

这东西,被何嫣放在一个瓷瓶之中,以软木塞封紧。恰巧,用时也比较与现在的情况适应,投入火中数秒之后,瓶会裂开,然后内容物在火的作用下迅速扩散。

与它在一起的,还有两个鼻塞。

具体叫什么,丁勤忘了。但是,由于它配有附属品,所以何嫣讲解的时候,丁勤记得倒是挺清楚。

拿出之后,丁勤先将两个鼻塞塞入自己的鼻孔,之后手一扬,两颗火弹,一个瓷瓶,直接飞下树下。

“噗”一声响,火弹爆裂。其中所含的油脂顺着被砸中的树干往下流,很快引燃了树皮,形成了一带火柱。

而那个瓶子倒也牢固,先是撞上树干,没碎,紧接着落到地上,也没碎。不过,很快,流下的油脂蔓延下来,火势将它包入其中。

不多时,“啪”一声脆响,瓶子裂了。丁勤没有看到什么烟雾之类的冒出来,只是那些的火被喷得歪了一下。

稍过些时候,一股明显的辛辣气味扩散了出来。丁勤虽然塞着鼻塞,却也感觉到这气味的猛烈,有种直接往肺里窜的感觉。而且,它不单刺激鼻子和咽喉,就连眼睛也是有种酸辣感,就像是有人在这里剥了一个大号的洋葱一般。

这玩意,果然不同一般!

丁勤刚刚想到这儿,就听见下面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刚刚傅义消失的地面处,草皮突然被拱起,一个人影直接窜出,边跑还在边咳嗽。

原来他是躲地下去了!

丁勤哪里会放弃这个机会,从树上一跃而下,向着傅义直接进攻。

傅义也并未就范。他一边跑,一边以护盾护身,一边又不停地向丁勤布洒着暗器。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咳嗽刺激的原因,这会儿他的暗器精度,明显已经大不如前。

转眼功夫,两人一前一后,先后出了树林。没有了那些树木的掩护,傅义隐匿的难度越来越大,加上出了那辣气范围,身体所受刺激却没少多少,他抢先动作的优势正在慢慢消失。

突然,傅义跃起时,在空中一个猛烈的喷嚏。这一下,直接影响了他的身形和落点,被丁勤敏感地抓住了破绽。

一道离水刃直冲而出,瞬间击破傅义的护盾,余下的威力将傅义直接推出。

尽管破盾之后的威力并不大,也并未造成傅义的外伤,但是身形的失控,却给了丁勤继续连续进攻的机会。

一边六道离水刃,分为不同的落点,将傅义落地后可移动的范围包裹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同时,再一道离水刃直击傅义后背,在他转身以灵力刃迎击时,丁勤已经全力跃出,将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到正常的下面战斗范围之内。

傅义暂时化解了丁勤一击之后,站在原地没有动。因为他也清楚,在这个距离上,若是再逃,只会让丁勤有更多的进攻机会。

更何况,离开了这么远,他依然压不住喷嚏和咳嗽,时不时地就会来上一声。

丁勤也没有抢攻。他站在傅义对面,冷冷地道,“你一次失手,也就罢了。我本不想和你为敌,可是你非要缠着我。”

傅义先是咳嗽了两声,接着用公鸭嗓道,“我傅义做事,轮不到你这小儿来教!再说,就算我不得手,又能如何?你得罪的是邬家,是午阳门!”

丁勤学着他的语气,“就算我得罪的是午阳门,那又如何?这一路下来,我不还是活过来了?”

傅义吭吭咳了几句,然后道,“那,你就再试试。”

说罢,他右手一抬,又是数道暗器射出,同时立即转身,想借丁勤闪避防御之机逃走。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丁勤根本没有避。

他任凭那几枚暗器打来,以护盾相迎。

“啪啪啪”三声,三层水行诀护盾尽数破碎。但是,补天盾在内,毫无悬念地挡住了这些暗器。

此时的傅义,突然有些后悔了。因为他发现,事情与他预料的不同。

可是,他的身子已经转了一半,想要回过来防御,却已经来不及了!

银月在手,冰寒的雾气之中,离水刃直接击发,而且一击就是两道!

尽管傅义用自己的灵力刃挡了一下,可是他的灵力刃更擅长暗杀,威力远远不如离水刃。两道灵力刃,一先一后,破开他的护盾,“噗”地在他身体侧面开了一大条口子。

傅义的右肩,斜向左臀,衣服全部碎裂飞溅,衣下血肉模糊。

他的身体一滞,向前一个趔趄,勉强站住之后,转过身对着丁勤。

丁勤面色平静,冷冷地看着傅义。他心里其实也在意外,骨魂和那个奇怪的高人都说刺客正面作战能力弱,果然还真是很弱。

他正准备说什么,傅义却又哈哈大笑,“好,好小子。你把我逼到这个份儿上,那我就让你也吃点儿苦头!”

说罢,他身周的灵力剧烈波动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而且越来越明显,甚至搅动了空气,刮着周围的沙石一起飞动。

丁勤本以为这是什么特殊的功法,后退半步,作出迎击之势。不料骨魂突然喊道,“快撤,越快越好!”

他的语气焦虑而又急切,根本就没有给丁勤解释什么。

丁勤一听便知道可能事情不妙,脚下用力,直接就向后跃去。跃开一段,他马上转过身,以最快的速度飞奔。

身后“轰隆”一声响,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冲力传来,把全速飞行的丁勤冲得完全失去了控制。这股力道,一直作用了百来米才消失,丁勤落地后滚了几个圈,才控制了身体,蹲在原地。

再往后看,刚刚傅义所在的地方,炸出了一个大坑,傅义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这又是啥招术?

谁说的刺客正面作战能力弱来着?

这么强的战力,还弱?

正想质问骨魂,却听骨魂叹气道,“唉。他居然会用这一招。好了,这下清静了。”

“清静?什么意思?”丁勤不解,本来想质问的话也压了回去。

骨魂道,“这一招,叫做聚灵自爆。这是有一部分修者专门修炼的东西。如果到了最危急时刻,就来这一招。然后,他自己便在这一招之中炸死了。”

丁勤一怔,“换句话说,这叫自杀式的攻击?”

骨魂点点头,“没错,是争取同归于尽的攻击。要是他不是刺客,而是正常的三阶修者,你就算跑开,估计也会炸成个重伤。”

丁勤深吸了口气,喃喃道,“何必呢,为了打架,连命都不要了,关键还没炸着我。”

骨魂直接翻了个白眼,“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何必,你说何必?他知道打不过你,又受了伤,逃也逃不掉了,有啥选择?什么没炸着你,要不是我提醒你,你现在能站在这儿?不缺胳膊少腿就不错了。”

丁勤嘿嘿一笑,“反正现在是清静了。算了,上路。”

他其实自己也很奇怪。如果说,别人这样死了,他还会想想,到底这个人死得值不值得。甚至有时候,他会为有些人的死惋惜。但是,对于傅义,他连一点儿这样的感觉都没有。

骨魂和丁勤两个人一至认为要清静,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接下来的时间,确实没有什么实力超过三阶的人来挡路了,但是午阳门一些小喽罗,并未停止对丁勤的截击。基本上,每两三天,便有一小波人出现,然后使用各种办法,试图将丁勤擒杀。

幸好,这些人的修为都比丁勤差,而且丁勤对毒免疫,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暗中使坏,丁勤都能一一化解。如此行来,越是靠近加里港,这些人出现的机率越少,到离加里港还剩十来天路程时,竟然再也遇不到了。

再一次踏上加里港,丁勤不觉有些感慨。算来,自己在丑元岛,应该也已经用耗去了几个月的时间,可惜,母亲的下落依然不明。唯一的收获,可能是丑元宗的传承。只是,那一幅连艺术水准都不具备的山水画,而且还是拓片,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价值。

穿过最近的城镇,甚至是走入港口时,丁勤都仔细地观察了这里的情况。一路行来,所有迹象都提示,他应该在最后关头更加小心。

但是,从他来看,这里的人还算正常。商人忙着砍价还价,渔夫忙着起渔运输,所有的场景都很乱,似乎又都是有条不紊。这些人,像是根本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自己似乎根本就不值得他们去花时间多看一眼。

自己的船,还停在码头固定的位置。走的时候,丁勤交了一份停泊保管费,能保证自己船的安全。刚刚走过去,原来那个收费的人就迎了上来,“呦,您可终于回来了。这时间真够久的,难怪当初交那么多钱。不过您放心,好价钱自然有好保障,船在这儿,丝毫未损,我每个月还上去打扫一下,防止有耗子做窝。”

丁勤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跃上铁甲船,起锚,离港。走过来时,他一边观察,一边采购了些补给,至少足够他行进一大段距离。

加里港渐渐远去,茫茫大海之中,丁勤的旅程再次开始。

突然之间,丁勤心中一紧。

灵压,极强的灵压!

第二百九十章 悬殊

如此强的灵压,只是修为连三阶五层都挡不住。

丁勤眉头紧紧皱起。

现在,自己的船在海上,离陆地已经有一大段距离了。这股灵压,不可能来自陆地上。

同时,这附近,连一块小礁石都没有,也不可能来自海上。

唯一的灵压来源,只可能是在船上!

他不禁有些后悔,上船之后,自己对船的检查不够细致。

如果能在启航前,将船上可能隐匿的人查出来,岂不是还能多一线生机?

可是转念一想,若对方真是一个灵力三阶五层以上的修者,自己想把他从诺大一艘船上找出来,又是谈何容易?

接下来怎么办,丁勤突然有了一种要看运气的感觉。

不单丁勤心中自知不妙,骨魂也是大叫了一声,“不好!”

丁勤慢慢走向前端甲板的一端,将整个船的情况收入眼中。

他现在不可能再去探查整条船。

对方在暗,自己在明。再入船中,无易于更进入不利的境地。

站在这船上唯一的相对宽阔之处,可能回旋的机会还多一点。

当然,这只是可能。丁勤虽然这么做了,但是连自己都不相信,还能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一阵脚步声从船舱之中传来。丁勤紧紧地盯着船舱的出口,一动没有动。

不多时,一个人慢慢地从舱口走了出来。

他身着红袍,走得从容而稳重。

他大概有五十多岁的年龄,眉毛胡子都白了,但是头发却恰恰乌黑如漆,显得甚是怪异。

在他脸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但似乎又让人无法忽视。

丁勤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即使不释放灵压,单凭身上的这种气势,同样能让人产生一种压迫感。

他并没有见过常林。如果他现在知道自己面对的便是未天门的常林护法,便能更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落入了怎样一个不妙的境地。

走到甲板上面后,常林便停下,在一个安全距离处看着丁勤。

丁勤也不说话,目光一分也没有离开。只是,他微攥的拳头里,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

终于,常林开口道,“如果说,是你杀了邬松,我还可以相信。但是,清明谷的事,真是你干的?”

事已至此,丁勤实际上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他深吸了口气平静着内心的波动,“其实,你恰恰说反了。那个什么邬松,不是我杀的。是和他同行的什么安子杀的,也就是使用御水三篇的那个未天门弟子。”

刚刚说到这里,对面的常林眉毛微微动了一下。显然,丁勤的这个说法出乎他的预料。

丁勤继续说道,“但是,清明谷的事,确实是我干的。只是,在谷中,我未杀一人,仅把无辜的人救了出来而已。”

常林听完,点了点头,“嗯,果然出乎我的预料。先放下邬竹和你口中的什么安子的事不说,我再问你,你缘何知道的午阳门和未天门?可是出自邬松他们之口?”

丁勤摇了摇头,“不。先于他们,我便已经知道。”

常林眉头微皱,“那,除这两门,你还知道什么?”

“十二宗门的名称和位置,我都知道。”丁勤说得很坦然,这也是事实。

“你还知道鬼胭脂。”常林来回踱了几步,“对吧?”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如果不知道鬼胭脂,我没有办法解清明谷之围。”

“哼。”常林嘴角向咧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独特的笑。“知道得这么多,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来自玄灵大陆玄天帝国,我只是想找个人。只不过,阴差阳错,我遇到了这么多东西。见到邬松被杀,实属意外。而关于清明谷,我并不觉得,我有多大的过错。”丁勤知道,即使这样替自己辨解,也未必就能让眼前这个人放过自己。

常林又踱了几步,似乎并不想早下结论,更多地是想了解些东西,“你去过丑元宗。那,丑元宗的传承,是不是现在在你的身上?”

丁勤正准备把这事否定一下,为自己再争取些机会,岂料常林又道,“罢了,是不是在你身上,过会儿我检查一下便知道了。你这样的人,实在是留不得。”

丁勤一听,立即向后撤了半步。他知道,对方要动手了。

可是,现在只能感觉到对方的灵压,却看不到他的修为。这也让丁勤有些无助。

好歹你露个面儿,让我决定是怎么个逃法啊。

没错,是怎么个逃法。不知道为什么,丁勤心中本能地就想到了逃。

见常林向上迈出一步,丁勤迅速抽出银月,并释放了自己的灵力。与此同时,补天盾在内,水行诀护盾在外,作好了防御姿态。

常林倒是一愣。“玄灵大陆来的?玄灵大陆怎么会使补天盾?并且,你此前说了御水三篇,那你这水行诀,必然也是其第一篇才对。在玄灵大陆这种低等的地方,怎么会出现未修改过的御水三篇?”

“而且,”他停了停,“区区灵力二阶九层,便能搅出这么大的风浪,说自己是普通人,谁能信?再加上,鬼胭脂这种东西,便是在未天门之中,能识得都不超过五个,知道怎么激活使用的,普天之下都不超过二十个,更别说真的应用于实战了。如果你不是身出十二宗门之一,这些根本没法解释。不如你实说,你到底是哪个宗门的。若是说出来,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就算是我杀错了人,也不会负责任。”

十二宗门之一?

听到这个判断,丁勤心中感觉有点儿激动。

自己来自在玄灵大陆,自然不是来自十二宗门。而这些事情,主要是骨魂在主导。那这是否就说明,骨魂也原本就是十二宗门的人?

果然,骨魂喃喃道,“我,我也是十二宗门的?可是我是哪一门的?”

稍停了一下,骨魂像是有些情绪不正常,在丁勤的识海之中喊了出来,“我到底是哪一门的,我怎么记不起来!”

常林这时一直盯着丁勤,像是在等他给出一个答案。但是,丁勤却给不出答案。他只能重复之前的回答,“我来自玄灵大陆。”

“那倒也好!”

常林突然向丁勤一指。

在他抬手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将丁勤包裹。没有任何的有形攻击迹象,但是丁勤身上的三层水行诀护盾,依次破碎。便是补天盾,也只坚持了一会儿,便“啪”一声破裂了。

在丁勤印象之中,被天盾被破的次数极其有限。

关键是,对方似乎并未真正出招!

那股压力穿透了护盾后,直接作用于丁勤的身上。虽然丁勤的灵力全速运转,试图再次补天盾祭出以应付,但是,补天盾就像是被限制了一样,只处于一种欲发未发的状态。

这种状态下,虽然本身不会破,却无法抵御多少的压力。丁勤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关节都被压得咔咔直响,钻心的疼痛不断地传来。

常林再一抬手,丁勤被直接抛起,重重地摔在甲板上。虽然这一下撞得不轻,但是相对刚刚的压力来说,却像是一时得到了解脱,让他能趁机好好出了几口气,身上四层护盾再次成形。

常林又往前走了几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哪个宗门的?”

就像是回应着他的话一样,骨魂在识海之中也在不停地问,“我到底是哪个宗门的?我是十二宗门之一的人?可是我是哪个宗门的?我怎么又会到了那个岛上?我是谁?”

他此前,从未如此不淡定过。今天不知道是感受到了某种刺激,还是迫于常林的压力,居然有些失常了。

丁勤伏在甲板上,银月一直没有脱手。他知道,现在反击常林,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不过,他还是要试一试。

身子稍微起来了一点,他右臂一挥,离水刃贴着甲板,直接就切了出去。

就像是他预料的那样,常林只是向前伸了伸手。在离他很近的地方,离水刃直接就被停在了空中,进不得半分。

没有任何的护盾,也没见任何的抵消性功法!

“离水刃,是御水三篇的第二篇吧。嗯,在你手里,这威力还真是着实不弱。只可惜,是你的修为太弱了。”常林给出这个评价的时候,似乎有些替丁勤可惜的味道。

很快,常林微微张着的手掌,向中间一捏。

离水刃就像是实体的玻璃一般,在他的一动之下,被捏碎了!

那些碎片,也像是玻璃一样落地,之后形成一个小漩涡,转了几圈,又化为灵力,在空气之中消散而去。

离水刃被逆向转向了?

这样的一幕,对丁勤来说,实为极是诡异。他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能出现如此的情况。

他一直以为,灵力的攻击是单向的。现在才发现,这是可逆的!

不过,丁勤没有在这个发现上过多去想。因为对于他来说,这一击,只不过是在争取一些时间。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样的老怪物面前取胜。那么,想个办法逃掉也好!

只有逃,才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第二百九十一章 生死关头

在逃之前,丁勤再出一举。

他的左手触于甲板,以绝大多数的灵力,直接输入船体。

在灵力的激发之下,整个船体犹如一件巨大的武器,成为了离水刃形成的载体。

在海水的依托下,船身四周泛起浓重的雾气,突然轰地一声响,恰似一个炸雷一般,以整个船为基,巨大的离水刃呼啸而出。

如此的场景,用排山倒海来形容,也并不为过。

这一招,曾经丁勤用过。只是,那时候是为了取胜,而现在是为了逃离。

在离水刃的冲击之下,船身也出现了剧烈的振荡。包括甲板,也成了离水刃的载体,一墙巨大的离水刃墙冲天而起。

借着离水刃的掩护,丁勤忍痛从甲板跃起,向着船下直接跳下。

在船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活路。先跳下去,借着水行诀在海中形成一个气泡,顺着洋流远遁,说不定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但是,丁勤自己才落到一半,却感觉被重重地往上扯了一下。

眼中相对移动的船身,也就这样突然停住了。

在身子下面,是涌动的大海。在身子之上,是天空。而在身子一侧,是自己的铁甲船。

这是……

丁勤心中出现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停住了!自己停在了半空中!

下一秒,他的身子又被一扯,向上直接抛了出去。

随着视物的变换,丁勤再次被扔到了甲板上。

虽然在此过程中,他已经释放了四层护盾,但是才一落地,那股强大的压力立即传导了过来,四层护盾再次破碎。

丁勤勉强抬了抬头,发现这一次,他就在常林的脚下。只可惜,在这股压力作用下,他被牢牢地按在甲板上,基本上动弹不得。

常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蔑视的傲慢,“臭小子,居然还想跑?你也不想想,就凭你,在我皮眼底下,想跑你就能跑得了么?”

丁勤苦笑。他知道这个问题不用回答,也不必答。

常林上前一步,一脚踏在丁勤的脸上,“不管你是哪个宗门的人,今天你都必须死。要怪,只怪你来得不是时候。”

说罢,丁勤身周的压力骤然一轻,然后突然又以更大的力度压下。

丁勤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然后,他清晰地听到了数根骨头断裂的声音。剧烈的疼痛之下,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的骨头断了,有种全身都已经裂开的感觉。

更让他痛苦的是,一道灵力直接侵入了他的经脉之内,肆意地从外周到丹田进行着破坏,包括他的任督二脉。

丁勤的经脉本已经强化得超出常人,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即使是受伤,内环境也相对稳定,这种从内部发出的痛苦,他已经很久没有承受过了。如今,从内到外,两层疼痛相加,让他很快就进入了意识模糊的状态。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与甲板贴合的地方粘乎乎的,那可能是自己吐出的血。在仅存的一点意识之中,他反复地念叨着,“我不能死,我还不能死……”

只是,他现在只能把这个想法存于头脑之中。他的嘴无法开合,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即使是如此,这头脑中的声音,似乎也是越来越淡。

模糊的意识,像是进入了一种虚无的黑暗之中,眼中的光亮似乎越来越远,只剩下越来越小的一个光点。

“我不能死,我真的还不能死……”

就在黑暗快要将那个微弱的光点完全吞噬之时,丁勤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他不能死!”

这个声音,让他感觉很是熟悉,可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意念去回忆起这到底是谁。

…………………………………………………………………………………………………

被常林提及自己可能是来自十二宗门之后,骨魂的记忆受到了直接的刺激。

在此前,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是来自十二宗门的人。

因为对此,他没有任何的记忆。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记得那么多东西,他也有自己的解释。

因为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隐世的高人。

在印象之中,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宗门,他曾经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和事,记下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同样包括很多功法。

自然,也包括关于十二宗门的一些传说。

没错,在自己的印象中,十二宗门的信息,都是属于传说。

因为关于十二宗门,自己的印象始终是模糊的,也是最松散和不成体系的。

而现在,常林说,这些东西,可能是来自十二宗门!

难道说,只有十二宗门才会接触这些?

骨魂自己也怀疑了。

自始至终,确实,对于十二宗门中有些东西,他有点儿印象。

可是每每到关键时刻,却又没有印象。

在刚刚的刺激之下,有些记忆像是要喷涌而出,但偏偏又像隔了一层纸,怎么也出不来。

明明自己的身世可能就在眼前,但是却总差那么一点,这种感觉,如同大便干燥,明明憋得要命,就是拉不下来,痛苦不堪。

所以,外面发生了什么,骨魂一时无法顾及,只是不停地在回忆。但是越回忆,越是混乱,很多记忆杂乱地组合在了一起,根本就难以理顺,像是一锅粥。

突然之间,他却发现,丁勤的识海正在变形溃散。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骨魂吓了一跳。他马上探查外面的情况,却发现丁勤已经奄奄一息。

他怎么能死!

他一死,我就也跟着消亡了!我消亡倒是不怕,本来我的肉体也没了,只剩下灵魂。但是,你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死啊。

老子的记忆就要恢复了,你死也让我当个明白鬼行不?不然,这可是死不冥目啊……

可是偏偏,骨魂不管如何呼唤丁勤,他都没有反应。

现在的丁勤,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陷入深度的昏迷之中。

不行,他不能死!

骨魂在丁勤的识海之中大叫了一声,希望这一声能刺激一下丁勤。而面临如此的困境,他的思维也在飞速运转。

可是,在目前记忆疯狂涌出的阶段,骨魂发现,自己居然静不下来。

明明需要冷静,便便又如此焦躁!

而且,他感觉,自己若再是不有所动作,可能丁勤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丁勤的识海,已经到了溃散的最后关头。

骨魂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在一点一点地变得衰弱。

不行,绝不能如此!

自己就算是要消亡,也要坚持到记忆恢复才行!

这个念头,就类似于一种求生的信念。甚至说,没有肉体的骨魂,现在唯一的追求只剩恢复记忆,于是比求生的信念更为强烈。

“他不能死!”

骨魂大喊一声之后,突然脑子里冒出了几个字:七星绕月。

这四个字一出,他觉得自己的意识里轰地一声响。

一段古老的咒法迅速清晰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

他已经可以断定,现在想要活下去,只能用这个方法。

古老的咒法在他的口中迅速吟起,他本是已经不存在,凭意识幻化出的身体,居然形成了经脉和丹田的纹路。

精神的力量在这纹路之中迅速流转,不多时,又流出他幻化的身体,进入丁勤的识海,通过识海,流入丁勤已经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丹田和经脉之中。

很快,按照这个咒法的驱动,这一丝精神力量,带动了丁勤体内本已经散落的灵力,又在他残破的经脉中迅速运动起来。

呼地一声响,灵力冲破了丁勤的身体,也冲破了常林的压力,向着天空直射而去。

本来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的晴朗天空,瞬间光线暗淡下来,如同蒙上了一层灰雾,连阳光都很难将其穿透。

但是,这灰雾又像是只存在于高空一般,海面和船的甲板之上,没有半点的朦胧感。

灰雾越来越浓,不多时,已经漆黑如墨,空中再没有了半点光亮,太阳也在这黑暗之中隐去。

整个海上,只有丁勤的船桅上一个常明灯,散发出一丁点昏黄的光晕。

见到此景,常林也是愣了一下。他迅速地收回了左脚,向后退了两步。

他感觉到了一种危险,这种危险,甚至比面对一个高手时还可怕。

丁勤身上的灵力,依然在向上突破。慢慢地,在他的正上方,出现了一个淡黄色的圆盘。

圆盘本身有或明或暗的区域,散发出的光芒,又将海面和铁甲船照亮。

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从睡梦中醒来,他一定会认为,现在是晚上。

没错,空中这圆盘,俨然就是月亮!

当月亮达到最亮的时刻,丁勤身上的灵力突然停止了激射。

常林面色极为复杂,但是他的目光里显然十分谨慎。他甚至释放了自己的灵力,三带七星在身后慢慢飘动。

在这月色下沉默了几秒,常林突然一扬手,一道灵力刃,呼啸着切向丁勤!

但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灵力刃,就像是他阻止离水刃那样,凭空就停在了离丁勤不到半米的地方,再也进不了半分。如此僵滞一段时间之后,啪地一声,灵力刃破碎。

常林面色突变!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护法,他感觉到了形势的不妙。甚至说,他现在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这是他的本能,作为人类,求生的本能!

但是,他还没有动,丁勤身上灵力再起。

这一次,不再是一道,而是七道。

七道灵力,直冲天际!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七星绕月

七道灵力一出,到达空中月亮旁边时,立即幻化为七颗明显的星星。每颗星星都是核桃般大小,颜色纯白,与中间的月亮亮度不相上下。

一月七星,七星绕月!

星月的光芒之下,常林的脸彻底变了!

他已经够不上地上的丁勤,直接转身,拔腿就跑。

甚至,他的匆忙,与他本来的风度和年龄都不相符。

不过,他还是晚了。

七星之中的第一颗,犹如流星一般从天际坠下,向他直冲而来。

这颗星的速度之快,常林即使有心规避,都办不到。

没有任何声息地,星星直接击中了他的后心。

即使是他这样的高手,居然也被打得向前一个趔趄!

被打中之后,常林身周,突然出现了一圈阴影,若有若无,恍恍惚惚。

很快,第二道星星,采用和第一颗一样的路径,急坠而下。

它所打中的位置,又是后心!

这一击之后,被打中的常林,周围的阴影,一下子又变成了纯白色。

之后,第三颗!

到第三颗时,常林的速度已经下降一半不止。

他面色惨白,硬生生又挨了一下。在他身周,一圈金色光芒闪动。

第四颗,第五颗,第六颗,第七颗!

每一颗星星打上去,常林身周的颜色都变化一下。后面的几击,依然是绿,蓝,火,黄。

七击结束,常林保持着一个向上跃起的姿势,已经静止在甲板之上。

虽然动不了,但是他心里相当清楚。

七星绕月,第一波功击,七星袭心,分别为阴阳金木水火土。七击之后,任你再高修为,都会被静止原地!

很快,空中“嗡”地一声响。

那轮圆月突然转动起来,发出一种类似风的声音。猛之间,圆月也坠下,直拍常林背心。

“噗”,常林身子猛然后折了一下。他口中鲜血如注,身体急速向前飞了出去。在这个飞行过程之中,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在离船之前,他看到一段支出来的圆木,用最后的力气,将其切断,抱在怀里。

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抱着圆木坠入海中。

黑暗渐渐散去,晴空万里,碧蓝如洗。

船依然在设定的方向上缓缓开动,离海中的常林越来越远。

丁勤躺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他身上继续往外流着血,直到部分血液慢慢干涸,将伤口包住。

在他的识海之中,骨魂气息微弱,身影忽明忽暗。他沉默良久,突然大笑道,“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

但是很快,他的这种兴奋荡然无存。

丁勤的识海依然在崩溃,虽然说,溃散的速度已经慢了很多。这表明,如果不加干涉,丁勤还是会死去。

“不能让这小子死在这里。因为我不能消失在这里。”骨魂慢慢踱着步,似乎也在调息着自己的神念。很久之后,他像是下了决心一般,直接盘膝而坐。

他的身体,开始幻化为一条条的细丝,像此前驱动七星绕月时的路径一样,慢慢渗入了丁勤的经脉。

在经脉之中,细丝进一步细化,又与丁勤的身体融为一体。

而在识海之中,骨魂的本体,只剩下了一个如珠子般大小的一团雾气。这团雾气虽然看起来极轻,但却不透一点光亮,表面闪动着黑色的光泽。

甲板上的丁勤,这时身体却是动了一下。

先是手指微微曲了曲,然后是胳膊,之后是腿。

最后,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之内一片浑浊,包括瞳孔都是散大的,没有一丝的神采。

咳嗽两声,吐出口中的淤血之后,他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摇摇晃晃,身上很多关节都变了形,向舱内走动的几步,几次险些跌倒。身上一部分伤口再次迸裂,鲜血顺着身体的路径在甲板上留下了一条痕迹。

在舱内一处相对僻静,也能避开风吹雨淋的地方,丁勤坐了下来。他的手艰难地在腰上移动,靠近灵纳石腰带,取出了一堆东西。

“这小子,腰带里放这么多东西,怎么找伤药!”他开口说话时,不管声音和语气,都和原来不同。

这是骨魂的语气。

目前,他的所有动作,都是骨魂在支配。换个方式说,丁勤自己处于昏迷状态,而骨魂暂时替代了他的灵魂,控制着这具即将死去的身体。

半找半扔地摸了半天,他终于拿出了几样药品。哆哆嗦嗦地将几种伤药粉末混合之后,丁勤将它们外敷内服,居然很快便止住了血。

然后,他就那么靠在墙上,坐了很久,像是在恢复体力。到天快黑时,他才抬起胳膊,从上到下,一处一处地捏动着身上的关节。

每一处,都会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但是丁勤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疼痛的表情。

因为在昏迷中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所有关节复位之后,他的身体活动起来似乎灵活了不少。骨魂又从腰带之中,取出些夹板等物,将他身上几处骨折的部位固定上。

这些事情完成,丁勤身上连固定的夹板带包扎的绷带,给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大粽子一般。

站起来,还是那样摇摇晃晃地,丁勤喝了不少水,而且吃了些东西。之后,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最近的床铺,直接躺了下去,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样一睡,就是七天七夜。

再次醒来时,丁勤的眼中依然是空洞无神的。他的意识依然没有恢复,而所有行动,只能由骨魂来操控。倒是因为关节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加上骨折在速效药品的作用下开始愈合,行动起来明显顺畅了很多。

又服用了一大堆的药品,同时再次补充饮水和食物之后,骨魂调整了铁甲船的航向。

因为他现在很清楚,丁勤以这样的状态去午阳门或未天门,基本上没有半点生存下来的可能。他现在已经属于半个死人,估计还没有靠岸,可能就被那里的人斩了。

返回丑元岛,同样不可行。那里是午阳门和未天门控制的地域,加上这艘铁甲船如此特殊,几乎一眼就能被认出来,与去午阳门和未天门的处境相似。即使在那里,有信义堂可以接应,但是怕是还没走到地方,便会因消耗过大而死了。

所以,骨魂锁定的航向,是另外一个地方。

确切来说,是另外两个地方。

大列颠岛和弗兰西岛。

那里远离丑元岛,从种种迹象来看,也并没有被午阳门和未天门所控制。最关键的,那里有能治疗丁勤的资源。

丁勤现在的伤,已经并非是普通药品所能医治。外伤易好,内伤难疗。如果单单是外面这些裂口和骨折之类的这么简单,这几天一过,丁勤早就该醒了。

但是,他伤的关键,在于丹田和经脉。

受到常林的破坏之后,丁勤的经脉已经烂得如同肉泥,而且情况在继续变差。丹田也好不了多少,被常林冲击得裂成了一百七十四块,其中有三十九块已经成为浮离状态,另外的那些,边缘都在长着肉芽。

与外伤不同。外伤长出肉芽,说明伤口正在愈合。而丹田,一旦长出肉芽,就可能覆盖原本的结构,使它失去储运灵力的功能。

所以,不管丹田还是经脉,如果伤势不能控制,丁勤必然死去,而控制住之后,保了一条命,若不能修复,丁勤也会是一个废人。

对于丁勤,对于骨魂,这都将是一件极为残酷的事。

设定好航向之后,骨魂又找出了一大堆的药品,全部投入到船上的一个铁桶之中,然后放到甲板上。他使用架子把铁桶稍稍架起,桶中注水,桶下面放上一些点燃的木炭,控制其中水的温度。

在水不烫不凉的时候,他扔掉丁勤身上的衣服,直接泡了进去。

丁勤身上携带的药品有限,这样的方法,虽然能起到些效果,但更多的是在促进外伤的恢复。至于经脉和丹田,情况依然超来越差。

随着时间的延长,丁勤的身体也越来越消瘦。骨魂想尽了办法让这具肉体能多吸收一些养分和能量,但是,丁勤本身是处于昏迷之中的,身体的神经系统功能已经降到了极点,能活下来已经算烧高香了。

日夜交替之间,丁勤一直泡在那木桶中。药已经换了几次,他的皮肤也因为水泡而显得极白。

终于有一天早上,前方一个岛从晨曦的薄雾之中显露了出来。

复杂的地形,超过两三百米高的山脉,东西两片分布的树林和沙滩,还有东西两个港口。

丁勤泡在桶中,没有调整航向。在船更近一些之后,东港之中立即有船出海,迎向丁勤的船。

丁勤这艘铁甲船,当时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现在,虽然还不能判断船上的就是丁勤,但是那些迎出来的船也是保持了一种谦逊的姿态,试图将丁勤引入东侧的港口。

只是,丁勤泡在桶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出来。他任由船就这么向前航行,擦着港口的边缘,直接撞了上去,哗拉一下,撞碎了两个码头。

这个举动,立即引发了大列颠岛的敌意。其他舰船马上把丁勤的船围在中间,港口上的人也开始集结,密切关注着铁甲船的动静。

第二百九十三章 子云宗三公子

未天门大殿。

如果说,辰离宗给人一种世外桃源、农耕悠然的感觉,那么丑元宗应该是让人有种山青水秀、柳暗花明的味道,而眼前这个未天门,则完全风格迥异。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里更像是丁勤去过的玄天帝国皇宫。

整齐的建筑群,明显的层次感,威严的卫队,无一不带有一种上阶统治的特征。

而这大殿,设计之精美,做工之精良,同样是具有皇宫的标准。

在大殿之内,人们分居两侧,上位是一个老人,头发皆白,面容威严。

在他正下面,摆了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一身红袍,五十多岁的年龄,眉毛胡子都白了,但是头发却恰恰乌黑如漆,一如既往地怪异。

他的脸色惨白,很有大病初愈那种虚弱感。而这样的脸,没有什么表情,让人觉得冰冷又严肃。

他就是未天门护法常林。

他是刚刚被人抬过来的。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坐在这椅子上。

面对上面的宗主,常林并没有起身,只是拱了拱手,“见过宗主。”

宗主的脸上也现出些关切之色,“常护法此前身受重伤,现在看来,似乎已无大碍,实则我宗门之幸。”

常林苦笑了笑,“这次算是我命大,拣回一条命。而且,这其中,也少不了宗主和宗门各位,倾全宗之力,为我治疗。虽然现在我能够起床,但是,身子实在虚弱,无法走路,更是无法向宗主以礼相见,还望莫怪。”

宗主摆了摆手,“哪里哪里。护法不必多礼。若是护法身体尚未恢复,再多养些时日便是,也不急这么早就来见我。”

常林道,“宗主,我确实有静心休养之意,但是事关重大,即使我准备闭关疗伤,也要先向宗主禀明事情的原委,好让宗门早有准备。”

他这样一说,不单宗主,在场的其他人也是面色微微一变。如果常林是说让宗门帮他报仇,人们可能还好理解,也不会怎么在乎。但是,说让宗门早有准备,明显事情超出了个人恩怨的范畴。

宗主立即回应道,“护法回来时,身体极度虚弱,具体是缘何受伤,我也未曾问及。到底是何事,如此重要,又是何人,能将护法伤成这样?”

常林道,“实不相瞒,属下是被七星绕月所伤。”

“七星绕月?”宗主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常林身前,“你是说,子云宗的七星绕月?”

常林点了点头,“没错,七星绕月。发动之时,天空如墨,明月高悬,七星相聚。七星依次下行,是为阴阳金木水火土,七星攻击之后,受攻者必被缚于原地,明月再至,一击决胜。我便是被这七星绕月所伤。若是修为再低一点,怕是连性命都没有了。”

宗主的面色极为难看,“七星绕月是子云宗宗主的独传功法。但是,子云宗已经覆灭四五百年了,资料记载,当时子云宗宗主在大战中发动七星绕月后,与申寿宗上一任宗主同归于尽。后来,申寿宗也多次对子云宗余孽进行扫荡,怎么会还有人能习得此法?”

常林道,“但是事实是,确实还有人会这一个功法。而且,这个人,杀了午阳门的邬家弟子,在一处叫清明谷的地方,使用鬼胭脂迷倒午阳门和我门弟子后救出数人,同时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本来,我以为他是其他宗门的后辈,直到我准备杀他时,他用出了七星绕月。”

宗主满心怀疑,“那,他现在多大年龄?”

常林道,“似乎,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龄。”

宗主更是不解,“二十岁左右?二十岁左右就能习得七星绕月?”

常林苦笑道,“年龄不是关键,关键是修为。他在二十岁左右,修为却已经到达二阶九层。他在修习御水三篇,已经初有小成。他还修习了补天盾,这也是上阶功法。从与我交手时的表现看,可能距三阶只有一步之遥。并且,这个人战斗经验明显很是丰富,与普通人不可一并看待。”

“二十岁左右,将要跨入三阶?这怎么可能?”宗主也觉得此事不合常理,“要怎么培养,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来?”

常林道,“不合常理的情况多了。比如,他死活不说自己真正的宗门来历,只说来自玄灵大陆。当我准备杀他时,他才用出了七星绕月。关键是,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将其经脉进行了破坏。很明显,他在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是他也不想死。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子,将我伤成这样。”

“另外,”常林又加了一句,“他极可能,还带走了丑元宗的传承。”

一说到丑元宗的传承,未天门宗主不由得又愣了一下。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开始来回踱着步,“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确实,种种迹象表明他不一般,可是,他又是怎么传承的子云宗功法?”

常林道,“这些天来,我也是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后来,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宗主面现期待之色,“是谁?”

常林道,“子云宗当年最后一任宗主的三公子。”

宗主想了想,“你是说,记载之中,被子云宗逐出宗门的那个年轻公子?”

“对。”常林点了点头,“就是那个三公子。相传,三公子生性顽劣,在十八岁时,因为违背父意,非要娶一名女子为妻,触动了子云宗宗主权威,而被逐出子云宗,从此泯于世人,再无踪迹。后来我才想,本来,这段记载之中,就有疑点。”

宗主听到这里也是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有道理。婚配之事,并非原则性问题,即使责罚,也不该到逐出子云宗的程度。如此看来,莫非子云宗那时就布了很大一个局,来下一盘大棋。”

常林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很可能,当时的子云宗,敏锐地嗅到了申寿宗的敌意,所以便让这个三公子传承了最高级的功法,并借口将其逐出,保存了一个东山再起的种子。而实际上,这个三公子被逐出子云宗的时间,恰恰就是在申寿宗灭子云宗前十年左右。十年之间,这个三公子再也没有回过子云宗,加上那时候,他年龄尚小,修为也低,到底去了哪里,并没有引起关注。”

宗主不停地点头,“护法分析得确实有道理。如此看来,当初三公子走后,并没有纵情声色,而是时刻准备厚积薄发,隐居于某处,查形观势,以求卷土重来。”

“他应该隐居于玄灵大陆。”常林若有所思地道,“那个人,口口声声说是来自于玄灵大陆,可能是真的。确实,若是他最后不用出七星绕月,也无法证明他是子云宗后人。毕竟,御水三篇和补天盾,虽然为高阶功法,却并没有什么修习限制,只要研究得法,也能练成。”

宗主想了想道,“可是,他为什么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丑元岛?”

常林道,“他出现之后,一直在找丑元宗。同一时间里,丑元宗一个隐匿起来的人,也出现了。我们以前一直认为,丑元宗的传承,可能就是在那个隐匿者的身上。但是,我现在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个人带走了传承。他可能就是为了传承而来。”

宗主道,“若真是他拿走了丑元宗的传承,这个人就不得不追了。再加上,他是子云宗的后人,已经超出我们的处理范围,必须上报申寿宗才对。只是当时,他将你重伤,后续他的行踪,现在同样也难确定。”

常林道,“此事确实该报。万一申寿宗先于我们知道这一件事,怕是又要责问我们。当时,他用出七星绕月,虽然仅一个区域中可见七星绕月之景,但是其他地方,天空也都会乌云密布。若真有人留意,再加推断,也不排除联想到些什么。所以,报告一事,不宜再误了。”

他停了一下,“何况,申寿宗之心,近人皆知。我们在他手下,具体的走向如何,也难预料。天玄锁将解未解,我们还有价值。一旦天玄锁破解,申寿宗只可能壮大自己的实力,而不会带上我们。到时候,我们如同弃子,命运堪忧。”

“再加上,子云宗现在到底暗中发展到了一个什么程度,我们也不知道。我是这数百年来,第一个再见七星绕月的人。若是子云宗足够强大,派人来我们宗门问罪,甚至来个灭宗封口,也并非不可能。到时候,远水不解近渴,午阳门根本支援不了我们。所以,我才向宗主请示,宗门要早做防备。”

他说的很客观,同时也很恳切。宗主听着连连点头,明显心中很是赞同。待常林说完之后,宗主转向其他人,“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众人皆言由宗主下令。

宗主回到主位,道,“传我令下去。第一,向申寿宗报告此事。第二,派出专人,打探此人去向。若有发现,不可轻举妄动,立即回报。第三,从现在开始,宗门戒严,加强侦察护卫,随时准备来犯之敌!”

说完之后,他又转向常林,“常护法此次负伤,还要再好好调养些时日,以防留下隐疾。”

常林深吸了口气,“宗主放心,我定会好好休养。就算为了报这次的仇,我也要活到能亲手杀了这小子的那天!”

第二百九十四章 毒方

大列颠岛。

丁勤的船撞在码头上,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内,尽管大列颠岛的长备力量摆出了警戒的阵势,却一直并未主动出击。

因为在他们之中,有人认得丁勤的铁甲船。

曾经,岛主下过命令,以后若有这样的铁甲船来,不管是不是丁勤,都要先以客相待。

只是,刚刚这一撞,让他们尽待客之数的想法,直接消散了。

虽然说,铁甲船没有任何的攻击动作,这一撞,至少没有表现出什么友好。

这些人之中,有管事的,一边组织人员警戒,一边派人速去报告。恰恰,岛上史家三兄弟,史元达、史元吉、史元博都在,听了汇报立即感觉情况不太正常,直接赶往了码头。

史家的千金小姐史玲玲,这段时间本就一直在对丁勤朝思暮想,突然听说有一艘酷似丁勤用的铁甲船前来,也不管到底是不是丁勤,马上眼睛一亮,直接跟着三个长辈赶了过来。

他们到来时,恰恰看到,船头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上没有半片衣服的人。

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很快,史元达口中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道,“是他!”

没错,这个人就是丁勤。

在骨魂的控制之下,丁勤从药桶之中站了出来。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去管身上到底穿没穿衣服。

他站在船头,只是觉得,史家三兄弟应该快到了。

在看见史家三人近在眼前时,丁勤的脸上现出丝许的笑意,然后身子一歪,直接从船上栽下。

所有围观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因为他们谁都看得出,丁勤这一坠,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自由落体。

史元达更是面色一变,口中道“不好”,直接冲了出去。在船下,他精准地接住了丁勤。

丁勤双眼空洞,面无表情,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只挤出了两个字,“救我。”

史玲玲已经从后面跑了过来,贴在史元达的身边,把丁勤上下看了一遍,口中急切地问道,“丁勤,丁勤!”

见丁勤没有反应,他转向史元达,“爹,他怎么了?”

说完,她忍不住一只手搭在丁勤胸口,去探丁勤的心跳。而在做这个动作时,另一只手居然无意中搭在丁勤腿根部,碰到了个毛茸茸又肉乎乎的东西。

她发觉这种感觉有些怪异,低头一看,才知道是触到了不该触的地方,不由得直接微微一哆嗦收了手,脸很快也红了起来。

史无达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丁勤身上,并未发觉自己女儿的异样。但是,出于常识,他还是直接扯下了自己的半片衣服,然后包在了丁勤的下半身,“他受了重伤。快,回去准备治疗。”

他是说给史玲玲听的,也是说给史元吉和史元博听的。说完,他也不等其他人反应,直接向岛中心窜了出去。

大列颠岛医疗室。

丁勤被安置在条件最好的一个房间,外面设了专人守卫。此时,岛上的几个医生,与史家三兄弟站在一起,边上还有史玲玲等四五个人。

几个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一个年龄最老的站了出来。

史玲玲最为猴急,上去道,“大老伯,丁勤到底怎么样?要不要紧?多长时间能好?”

这个所谓的大老伯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史元博,“岛主。这个,实不相瞒,我们几个都认为,他现在就是一个死人,或者说,虽然还有气,却是与死人无异了。”

没等史元达说话,史玲玲直接哭了出来,“怎么可能呢?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你们看错了吧?你们再去看,快去,给我好好看!”

史元吉上前,往后拉了拉史玲玲。史玲玲似乎也是知道自己这么说不妥,又急又恼,直接扑在史元吉怀里哭了。

史元达皱着眉头,“卞医师,丁勤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是希望你详细说一下。”

卞医师道,“这位丁公子,虽然现在气息尚存,包括心跳也比较均匀,特别是身体外部没有明显的伤,但是,他的经脉,丹田,已经全部稀烂。以我这么多年的见识,实在是搞不清,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史元达脸色骤变,“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是个废人了?”

卞医师向里面看了一眼,又道,“废人两个字,都无法形容他的状态。我试了,他本身,对于疼痛,已经根本没有了感觉。我觉得,用活死人来形容他,才是最恰当的。”

史元达听完,看着丁勤的方向沉默着。良久,他转向卞医师,“那,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扭转这种情况?”

卞医师摇了摇头,“我们几个商量过了。想治好他,根本不可能。但是,维持他目前的状态,倒是有可能,不过这也要看他自己的命。因为我们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所以我们猜测,如果是他用了某种药物,在药效消失时,他就一定会死。如果他是用了某种功法,在功法能量消退时,他也会死。如果,这只是他身体的一个特殊性,那,有可能他会维持这种状态,不过关键是,他要能吃得进东西,喝得进水。”

史元达深吸了口气,“无论如何,麻烦卞医师想想办法。对了,元博,”

他转向史元博,“你速速去一趟弗兰西岛,将此事通报唐绯岛主,让她派他们岛上最好的医生也过来,大家一起会诊,再想想办法。”

史元博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就往外走。史玲玲听到说吃的,又凑上来,“那,他现在到底吃什么?怎么吃?”

卞医师还没回答,就听丁勤喊了一声,“玲玲。”

所有人都是一愣。里面看护人声音很快传了出来,“他,他说话了,他醒了!”

史玲玲更是一副奇怪的表情,“他醒了居然第一个叫我!他原来是记着我的!”

喊完,她疯了一般地跑进去,“我在,我来了我来了!”

丁勤确实醒了。确切来说,是骨魂又在丁勤的体内积蓄了些力量,然后让丁勤睁开了眼睛,说了话。此前,丁勤的听觉是被屏蔽的。醒来时,恰恰听到了史玲玲的声音,所以他只能喊史玲玲的名字。

因为他不知道,其他人有谁在。

史玲玲跑过去,直接拉住了丁勤的手,“我在我在,你怎么样了?”

丁勤并没有理她,而是报出了一连串的名词。“天麻,黑参,珠贝,砒霜……”

史玲玲一愣,之后道,“这是你要吃的东西?这是……”

没等她说完,卞医师马上道,“快拿纸笔来!这些都是药材!”

边上有准备好的纸笔,看护人员直接递过。卞医师将这些东西一一列出,不差一样。

到最后,丁勤又道,“以竹叶青之血熬煮,至颜色墨绿,给我饮下。”

说罢,他又闭上了眼睛。

这么长时间以来,丁勤体内积存的能量其实已经消耗到了极限。现在,能报出这些来,已经实属不易了。

记完之后,卞医师的脸却是极难看。

史元达道,“这,难道就是他续命的方子?”

卞医师看了半天,“这怎么可能呢?这方子之中,有三分之一是毒物,若真是这样服下,理论上来说,不死也会半残啊。他说出这么多的毒物来,到底是有意的,还是已经糊涂了?说实话,老朽真的不敢给他用这个方子。”

这么说完,史元博也沉默了。

虽然说,丁勤现在伤得很重,但是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所谓的死马当活马医,前提是有人能负得起这个负责。而对丁勤,目前没有人能负这个责任。

很长时间之后,史玲玲才一拍桌子,“没错,就该用这个方子!丁勤不怕毒,他是百毒不侵,百毒不侵!他一定是用毒来刺激身体,产生更多的抗性!”

她这么说完,卞医师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史元达,“此话当真?”

史元达也点了点头,“没错。我居然也忘了这茬了。”

“若是如此,”卞医师慢慢捋着胡子,“若是如此,还真可以试试。假如这些毒素被去掉,其中的一些成份,有再生之效。我这就去准备。”

说完,他叫过与自己关系密切的两个医生,急匆匆地赶了出去。毕竟,这些东西不算什么珍品,但是在大列颠岛上,要把它们全部集齐,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交待了一些事情,史元达和史元吉也离去了。史玲玲自告奋勇地留了下来,与那些看护一起,在边上陪着丁勤。可是,毕竟她只是个女子,到了深夜时分,便睡着了。早上醒来时,她已经被看护放到旁边屋里的床上。

匆匆下床,丁勤并没有任何的好转。她小心地摸了摸丁勤的脸,似乎有不少话,可是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没过多久,卞医师又来了。他手中拿着一个带盖的瓷碗,见史玲玲在,像是通报情况一般地道,“小姐,他说的药,我们熬好了。”

史玲玲马上来了精神,“那,快给他喝啊。”

卞医师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小姐,现在还不行。”

史玲玲两眼一瞪,“为什么?!”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反应

卞医师道,“这一碗毒药,常人只需要舔舔,必死无疑。虽然这是丁勤公子亲点之物,但是,他神志不清,是否有根据,我们都无法判断。因此,给丁勤公子服下此物,事关重大。我必须等到岛主过来之后,按照岛主的意思办。”

史玲玲这时有点儿近乎疯狂,“我负责,你现在就喂!”

卞医师不为所动,史玲玲要去夺药,却未能成功。两个撕扯了一阵,就听后面有人道,“玲玲。”

史元达快步走来,“不得对卞医师无礼。”

卞医师自然也不会和史玲玲计较什么。见岛主已经赶到,他上前道,“岛主,已经准备好了。”

史元达点了点头,“现在就用吧。”

卞医师很是庄重地走到丁勤的床边,从随身器具之中,取出一个小勺,揭开了碗盖。

让人意外的是,这些毒药,居然散发出了一种幽香。

卞医师在丁勤的下颌处动了动,打开了丁勤的嘴。之后,他先是舀了一小勺药,送入丁勤口中,观察着丁勤的变化。

药一入口,立即化为清水状。丁勤居然很是让人意外地有了些吞咽的动作。第一口之后,等了很长时间,丁勤并没有什么反应。

卞医师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神色,又给丁勤喂了一口。

岂料,这一口之后,与第一口相同。

卞医师的心里多少也放松了不少。因为按照这药的毒性,还有服下的时间,如果丁勤真的有事,怕是早就要死了。现在丁勤没有特殊表现,说不定这还真是用来救命的良药。

他快速地将所有药给丁勤喂下,又帮丁勤合上了嘴。丁勤平静地躺在那里,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几个人站到旁边,静静地等着丁勤的变化,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一直等了快半天,才见丁勤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史玲玲面上一喜,正准备上前,却被卞医师制止了。

只见丁勤突然身子反弓而起,剧烈地颤抖。他的皮肤慢慢变红,最后竟如同血一般。时间稍长,他开始流出红色的汗,身下的床单殷红一片。

几个人都看呆了,没有人敢上前。

这样的情景又持续了有十几分钟,丁勤才慢慢平静下来。他身上的红色渐渐褪去,呼吸也开始变得均匀。

卞医师最先上前,摸了摸丁勤的脉博,又探了探鼻息。虽然他脸上有些意外的表现,但最终还是看着史元达摇了摇头。

史玲玲一见他这个动作,马上问道,“到底怎么样?”

卞医师看着史元达道,“虽然说,现在丁勤的脉相平和了一些,呼吸也深了不少,却并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他体内的伤还在加剧。如果用什么词来形容的话……”

他想了想,像是在犹豫,却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感觉,这像是在用这种药在续命。只是,若是此药没有治疗作用,他早晚还是会死的。”

“怎么可能?”史玲玲又有些失控,“他不是明显好多了吗?刚刚出的汗,不也是体内的毒吗?这……”

史元达拍了拍史玲玲,“玲玲,听卞医师的。”

他说完也转向卞医师,“那我们现在……”

卞医师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这个,听天由命吧。”

他正准备往外走,却听见身后有人道,“且慢。”

几人一惊,才发现是丁勤又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依然是灰蒙蒙的没有神采,声音也是略有怪异。

“用此方,再连用六日,共用七日。每日逐渐加量。另外,速请派人到弗兰西岛,让唐绯带着赤血吸虫过来。”

丁勤这次没有起来,说完后,又闭上了眼睛。

一听说要把唐绯找来,史玲玲马上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喊道,“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有我在就足够了,还非要找那个女人干什么!你要是这样,就给我滚出……”

她还没有说完,却是又被史元达拉住了。“玲玲,不可冲动。丁勤要找唐绯,而且是要带赤血吸虫,说不定是有目的的。万一是要用赤血吸虫来作为药物呢?”

史玲玲一脸的酸样,“不管怎么着,我就是不愿意让他见到那个姓唐的!”

史元达道,“这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再说,你三叔已经去了弗兰西岛,虽然说是请医生,但是我估计,唐绯也一定会来的。”

“来了我也不见!”史玲玲一甩袖子,居然自己跑了。

史元达看她出去,也没有追,而是转向了卞医师,“卞医师可知道赤血吸虫如何入药?”

卞医师还是摇头,“我实属不知。丁公子所用方子,超出了我的认知能力,真是惭愧。不过,连用七日此方,倒是可以办到。我这就着手去准备明天的药。”

史元达轻叹了一声,走上前,看了丁勤一眼。

丁勤现在面色红润了不少,只是依然闭着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更没有任何动作。

数日之后,弗兰西岛的船队驶至。就如同史元达所料一样,唐绯亲自带人而来,船上还装了大批的药材等物。

他们见到丁勤时,丁勤的肤色比来的时候又好了不少。如果是第一次见到丁勤这情况,估计有人会认为他只是睡着了。

只不过,当弗兰西岛的医务人员检查过丁勤之后,一个个也都拿不出任何主意。卞医师还专门让他们分析了丁勤要求熬制的药方,他们也是无法理解,甚至不能解释此药对丁勤不会产生毒性的原因。

不过,丁勤现在也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在每天固定的时间会醒来一次。七日的毒方使用后,丁勤又列出了一个方子。这个方子比上一个简单了不少,材料少了约一倍,可是其中所用之物,毒性又高出很多。好在,服下这个方子之后,丁勤的身体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就这样,在两个岛人员的看护之下,丁勤又躺了十日。

十日之中,唐绯基本是一步未离。她本就是客人,在此没有固定的住处,干脆就在医务室的空房间中住下。而史玲玲,开始来的几次,都欲与唐绯争吵,只是唐绯处处谦让,她未能吵起来。后来,为了防止唐绯在照顾丁勤时占先机,她也搬到了医务室,与唐绯形成了对立之势。

这些情况,史元达看在眼中,却也不好调解。这是两个年轻女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如果一参与,就会上升到两岛关系的程度,毕竟唐绯是岛主。

好在唐绯对此并不十分在意,越到后期,对史玲玲的让步越是明显。史玲玲也颇具得意之色,但是这种优越感,很快被丁勤打碎了。

因为这一天,丁勤再醒来时,第一句话不是用什么药,而是叫了一声,“唐绯。”

唐绯对此极为意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史玲玲立即上前,拉住了丁勤的手道,“我是史玲玲,我在这儿。”

没有想到,丁勤轻轻地推开了史玲玲,又叫了一声,“唐绯。”

史玲玲眼泪马上就下来了。她像是要争吵什么的样子,可是还是忍住了,自己咬住嘴唇,什么都没有说,跑了出去。

在转身时,看见唐绯走过来,她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恨。

唐绯丝毫不在乎史玲玲对她什么态度。她走到丁勤的身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自然地放在自己身前,“我在。”

丁勤眼睛看着天花板,“赤血吸虫带了没有?”

唐绯后来听说了丁勤要她带赤血吸虫来一事,本来心中就很诧异,可是他人无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丁勤现在提起,她正好问问。

“带了。你要我带它来干什么,入药?”

丁勤道,“今天午夜时分,从我身上百会,檀中,丹田三处大穴,同时种下赤血吸虫,按控制常人的三倍量种,三个穴位,共是九倍量。具体顺序,以我说的这三个穴位顺序为准。种下之后,辅以七星砂,促进赤血吸虫在我体内生长。”

唐绯听完,脸都白了。她看着丁勤,“你说的是真的?种下赤血吸虫,对人将产生极大伤害,让人极度虚弱。你现在身体如此,还要以九倍量,从大穴植入,只怕……”

丁勤道,“不怕。我体内气血淤积,经脉又受损,已经很难打得开了。现在,只有赤血吸虫,能疏通气血。”

唐绯明显不能下决心,“可是,赤血吸虫即使清除了淤滞,疏通了气血,对你的损伤也是极大,日后又如何恢复?你总不能以一时之利,损大局之益啊。”

丁勤道,“不用赤血吸虫,才是损大局之益。我现在只是个活死人,赤血吸虫是我可能活下来的希望之一。现在不用,何时用?如果你不想看我死,希望你按我说的办。再说,前期,我用了这么多天毒,也是为了清除淤积的气血。如今这最关键的一步,就交给你了。”

丁勤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不过,闭眼之后,他又说了一句,“唐绯,拜托了。”

唐绯的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她见丁勤闭眼,慢慢站起,在床前不停地轻踱着步子。史元达来时,她依然保持着这个状态。

史元达一直了解唐绯的稳重,见她心神不定,知道定是有重要的事,上前问道,“听说丁勤醒了一次。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交待?”

唐绯坦言,“他让我给他用九倍量的赤血吸虫。”

第二百九十六章 猛药

史元达听完,也是一愣。

当初,赤血吸虫是与他们大列颠岛噬灵虫几乎同等地位的存在,两个岛便是依靠这两种虫来控制其他各岛,所以这东西会有多厉害,他自然知道。

而九倍量,在他印象之中,噬灵虫若是一次植入超过三倍量,就可能致死。

因此,他也是极为犹豫,想了半天才问,“你确定,你没有听错?是九倍量,不是九成量?”

唐绯点了点头,“嗯,没错。他还告诉了我具体的时间和植入穴位。”

史元达听完,又沉思半晌。“若真是这样,倒是可以按他说的做。你来之前,他说出第一个毒方时,我们同样也不解。可是用上之后,还真是见了些起色。说不定,他这样让你来植虫,真有他的独到理由。”

唐绯道,“他跟我说了,用赤血吸虫来清除淤滞。我虽然知道应该信任他,可是也怕出什么闪失。”

史元达经过了丁勤用毒方,显然比唐绯更能承受丁勤提出的怪异要求,“其实,唐岛主,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丁勤虽然现在有气息有心跳,可你我都心知肚明,他体内环境一片混乱,伤重至极,甚至说,与活死人无异。但是,他向来就是一个难以用常理来解释的存在。所以,他既然这么要求,不如我们就按他的要求来吧。”

唐绯听完,转头看着丁勤的脸,很长时间之后才转回来,“那好。今天午夜,我就来试试。”

一轮圆月渐已升至中天。

月光如水,从窗口洒进来一部分,却又被室内的灯光照得黯然失色。

丁勤现在已经被扶起,靠墙而坐。他依然闭着眼睛,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丁勤的床前,唐绯一脸的严肃,面对丁勤坐着。在她身前的床沿之上,摆着三个瓷瓶,还有六种药材。

唐绯身后,史家三兄弟,史玲玲,两个岛的医师,一个挨一个地站着,每个人的脸上表情都不相同。

唐绯深吸了口气,伸出手,从上到下,一颗颗地解开了丁勤的扣子。

史玲玲对她这个动作显然大为不满,但是碍于史元达伸手阻止,才没有上前。

唐绯取出一柱香,以三种药粉浸润,然后点燃。很快,屋中充满了一种怪异的香气。

之后,她取六个碗中的药材,在丁勤三处大穴上,依然进行了涂抹。抹完药的部位,很快变得青紫,似乎是要从中透出血来一般。

待青紫的范围不再扩大,唐绯取过一个瓷瓶,拔下木塞,直接扣于丁勤的百会穴处。

丁勤开始时没有反应。稍过一会儿,他的身子慢慢颤抖起来,最剧烈的时候,瓷瓶突然破碎,化为粉末。

除了唐绯,后面的人都现出担心的表情,捏了一把汗。唐绯倒是显得很平静,观察了一会儿道,“看来,他确实能耐受三倍量的赤血吸虫大穴植入。”

说罢,她如法炮制,将另外两个瓷瓶分别置于檀中及丹田。丁勤的反应与刚刚一样,每次都是最剧烈时瓷瓶碎裂,然后又慢慢归于平静。

所有赤血吸虫植入之后,唐绯道,“麻烦史岛主,准备一大桶温热的水,丁勤应该很快需要泡进去。”

此事唐绯之前和史元达交流过,史元达已经备好。“在隔壁已经备好,现在可以拿过来。”

果然,燃着的那香一熄,丁勤突然睁开了眼睛。只是,他的眼中已经不是灰蒙蒙的,而是血淋淋的。

鲜血开始从他的身体各处流出,开始只是眼耳口鼻及下身两处,后来居然每个毛孔都在往外渗。按照唐绯的吩咐,丁勤被抬入水桶之中,那桶水很快也变得通红。

浸在桶中,丁勤一直没有反应,直到天快亮时,众人按照唐嫣的吩咐,把他又抬回到床上。

他的身体冰冷而苍白,如果不是鼻息尚存,很容易让人误认为他是一具尸体。

唐绯试了试他的脉博,“丁勤体内的赤血吸虫已经趋于稳定。这可能达到了他所要的效果了吧。”

史玲玲马上上前,略带责怪的意思道,“既然达到了效果,那你就给他驱虫啊。难道你这样置他于不管,是想让他死吗?”

唐绯看了她一眼,眼中略带不满之意,可是语气中却没有什么表现。她平静地道,“这种用赤血吸虫的方法,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在丁勤没有吩咐之前,我不可能再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史玲玲又欲与其争吵,“你的意思是就这样不管了呗?你怎么能这样虎头蛇尾呢?你……”

“玲玲!”史元达厉声喝斥,“不得对唐岛主无礼!另外,唐岛主说的对,丁勤可能是在按着自己的办法治疗,我们谁都看不透,弄不懂,猜不对,对下一步的行动,我们既赌不起,更担不了责!”

史玲玲这两天对于史元达明显畏惧,不知道是不是私下里受到了训斥,听完脸上虽然有不服之意,却还是退到了一边。史元达又道,“卞医师,不如就由你来在此亲自看护一下丁勤吧。”

卞医师点头,“岛主放心,你们尽可以去休息,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会及时通知各位。”

众人正欲散开,却听丁勤道,“再下一方,连用十天。”之后,他又报出了十余种药材,其中还是过半有毒。

说完后,他又道,“从弗兰西岛,取百斤启明砂过来。”

启明砂?

唐绯听完略有不解。在弗兰西岛的人都知道,启明砂虽然与其他砂土不同,但也只是一种常见的自然砂石,这么多年来,没有谁发现过它有什么用途。丁勤要它干什么?

不过很快,她也意识到这是一个见识的机会。如果学会了启明砂的用法,说不定能够让弗兰西岛获得一次新的发展机会。

她立即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出去,吩咐随行的人,立即返回,按照丁勤需要量的五倍,取五百斤启明砂。

见丁勤再没有什么嘱咐,众人这才散开。卞医师把看护工作交给这里固定的人员后,自己亲自去准备药材,然后熬出了一碗通红的汤药。

这些药的性质如何,他们是无论如何不敢试的。只能是制好后,慢慢喂丁勤服下。

这次的药用完,又和第一次用毒一样,丁勤的肤色开始好转。但是,他整个人的状态依然没有恢复的迹象。

这些虽然让众人感到失望,但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丁勤的内伤还没有治疗,也无法治疗。经脉和丹田的伤不治,他不可能真正康复。

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丁勤已经创造了他们眼中的奇迹了。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能在如此重伤的情况下,活得这么久。

随着时间延长,史玲玲对丁勤的关切,似乎也一点点变淡了。可能她也觉得,丁勤醒过来的机率实在太过渺茫。只不过,她对于唐绯的敌对,并没有丝毫的减轻。

十日之后,丁勤再次睁开了眼睛。

虽然他的眼中没有了血色,但是依然没有生机。

而这一次,他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一个让众人依然无法理解的要求。

他让史元达,在自己体内,种下噬灵虫。

如果说,以赤血吸虫来清除淤滞,还能让人接受的话,种下噬灵虫则完全超出了人们的认知。

噬灵虫本身就是对经脉进行破坏的。现在丁勤体内经脉已损,噬灵虫再入,只会伤上加伤。

虽然说,唐绯提出,可能丁勤是想用与赤血吸虫类似的理论,以噬灵虫来清除体内经脉破损的部分,但是这个说法,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相信。

因为噬灵虫太过于霸道了。

当它们进去,就算能将破损的部分清除,同样也会将完好的部分啃噬。如此一来,丁勤的伤,只能加重而已。

不过,在丁勤提出的要求面前,众人却没有任何的理由不去做。

每一次,他们的猜测,都被事实证明,与实际效果相去甚远。

在犹豫一阵之后,史元达终于还是动手了。

噬灵虫在他特制的手法之下,缓缓释放进入丁勤的经脉之中。

噬灵虫本身开始时的效果并不强。所以,丁勤只是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便回归了平静。但是,半天之后,噬灵虫的威力开始显现出来了。

丁勤全身的肌肉紧绷,从局部轻微颤抖开始,慢慢地到全身痉挛反跳。为防止他误伤自己,史元达立即派了六个人上前,分别按住头胸四肢,将他固定在床上。

只是,六个人的力气很快耗尽。丁勤的手将床单抓得稀烂,部分指尖已经磨破。史元达马上又换了几个人,同时以宽带将丁勤直接绷紧绑在床上。

如此持续了近三个小时,换了九波人,丁勤的动作强度终于逐渐减缓。他身上的肌肉渐渐松弛,身子也不再反弓,贴回床上。

在此前过程之中,丁勤没有留一滴汗。而现在,汗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卞医师上前,查看丁勤的情况。只是,他的面色越来越来严肃。

史元达看出可能情况不太好,上前问,“怎么样?”

卞医师手没有离开丁勤,“他的心跳,越来越弱了。”

刚刚说完,他面色一变。“不好,心跳停了。”

就在同时,人们也都发现,丁勤呼吸停止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重塑

唐绯立即上前,史玲玲也失控一般地冲了上去。就在卞医师准备出手救治时,丁勤的眼睛又睁开了。

他的眼睛依然是死灰一般的颜色,空洞无神。

见此情景,卞医师准备下针的手,停在了空中。

丁勤依然是在用异样的声音道,“不用管我现在的状态。将百斤启明砂,以矾水煮之,七七四十九个小时之后,启明砂将变成绿色。取出,以鲜猪皮覆盖,取猪皮下渗出的清血。在此清血将凝未凝之时,依次加入我后面列出的十八种药材,最终,清血将沸腾。在沸腾时,上面用冷器罩住,留存滴下的清液。沸腾之后,清血将只剩下一种红色的泥状物。清液和泥状物,都有大用。制好之后,速来救我。”

说完,他停了一会儿,像是积蓄着力气。过了一会儿,他才将十八种药材一一说明。最后,他又补上了一句,“我现在将进入代谢缓慢的休眠状态,你们千万不要用什么常规方法来试图救我。如果为我安全有益的话,可以以冰水覆在我身上,降低我的体温。”

说完,他又闭上了眼睛。

丁勤说的这些,在场的人听得极认真,几乎一丝不差。说完之后,史元达立即转向唐绯,“唐岛主,煮砂之事,就交给你变。我这就差人,去寻找合适的猪,杀之取皮,并准备药材及相关器物。”

唐绯自然不会推辞。她直接转身,对带来的人道,“我们现在就走,去煮砂。”

五百斤启明砂,早就已经运达,并且精准地分成了五份。每一份,都用水仔细地筛洗过,并拣去了其他杂质。

至于矾水,在岛上只是寻常之物,史元达同时已经让人备好。见唐绯这边有五堆,他让人准备了五口大锅。

唐绯只用了其中的两口。她对丁勤描述的过程听得很清楚,整个制作过程虽然涉及多道工序,但是只要用心,并不复杂,所以同时煮两份已经足够。她带着人迅速支起两个地灶,然后将锅架到上面,把矾水煮开,将启明砂倒入,精心地看管地灶,翻动锅内的启明砂。

对他们来说,启明砂只是常见物品,也从未有人如此煮过。所以,包括唐绯在内,也都极为好奇这启明砂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结果,一直煮了两天,锅内都没见什么变化。

这让唐绯有些焦躁。她生怕自己弄错了什么,而延误丁勤的治疗。

结果,进入第四十九个小时之后,锅内情况突变。翻腾的水中,启明砂的颜色瞬间变成绿色,整体材质也变得晶莹剔透,就如同宝石一般。

唐绯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而另一边,史元达请的两个屠夫,也是算好了时间,把刀架在洗干净的猪上。他们要达到的标准是,这边启明砂一出锅,那边的猪皮刚刚好剥下。

两个老屠夫的功夫果然了得。在启明砂出锅的一刻,猪皮恰恰剥下摊开。

他们将启明砂置于猪皮之上,之后严实地裹起,并在低位上留出一个缺口,以便向下引流。没过多久,从这个缺口之中,便开始有清血流下。

说是清血,实际上是一种橙黄色半透明的液体。这种液体量,已经远远超出了猪皮中可能存留的液体量,因此并不是从皮中烫出来的。到不再留时,每个猪皮下都有一桶,而猪皮依然看起来充满弹性。

清血如水一般,并不容易凝固。唐绯专门让人守在那里,时时用手指测试。终于,也是突然在某一时刻,清血进入了半凝固的状态。

两拨人,按照丁勤的方法,将十八种药材依次投入。让人想不到的是,每种药材,入血即化,清血的颜色也不断发生着变化。

最后一味药材加入之后,清血果然沸腾了。两个硕大的铁盖马上盖上,上面有专用的冷凝水在流动。顺着预留的口子,凝结的清液被一个桶接收。

可是,这桶有些大了。一直到最后,桶中只有一底水。倒出来后,居然是刚刚好一碗。

再看清血,果然剩下了一种红色的泥状物。

众人皆感此事神奇。但是,他们只是记下了过程,却未深入研究,立即拿着清液和红泥到了丁勤的床前。

只是,如何叫醒丁勤,让人们犯了难。丁勤说过,不能对他施加非自己吩咐的救治。而他现在的状态,只凭呼唤,根本不可能醒来。

而他不醒,这两们东西就算是神药,这些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不过,让他们感觉神奇的是,他们才站定,丁勤就醒来了。

他的话也很简单,“两样东西备好了吧?”

唐绯和史元达两人上前应声。

丁勤道,“如此就好。你们取一根洁净的管子,直插入我丹田之内,将清液灌入。之后,拔掉管子,以红泥封住伤口。再之后,用红泥将我涂遍全身,置于阳光之下。待我稍稍恢复之后,我就会自动破泥而出。”

往丹田灌东西?众人一听又傻眼了。丁勤的治疗方式,居然一次比一次狠!

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犹豫,唐绯和史元达退后,让双方的两个医师上前,小心地在丁勤小腹处取点,以洁净的管子插入,并将清液一滴不剩地注入其中。

整个过程之中,丁勤表现得极为平静,似乎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特别是红泥敷上伤口后,伤口立即止血。

按照丁勤的要求,下一步是全身涂泥。史元达看了看史玲玲,“你先回避吧。”

史玲玲却是上前一步,“为什么?上次都看过了,摸都摸着了!”

唐绯不由自主地转向史玲玲,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史玲玲还特意略带自豪地抬了抬头,似乎是在显示一种优越感。

史元达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这样做不妥,“唐岛主不用在意,丁勤到时,全身*,玲玲陪我们一同去接的他。”

唐绯道,“无妨。接下来的事情,我还是有些不便参与,就请史岛主来主持吧。”说完,她自己主动撤出去了。

见唐绯走,史玲玲居然也红了脸,随后退出。

红泥也十分奇特。放在桶中这么长时间,它一直保持着一种胶状,而一旦抹到身上,迅速硬化,短时间内便成了一个壳子。壳子整体十分坚硬,似乎不用利器,都很难破开。

几人又将丁勤抬起,放到外面的阳光之下。要放多久,几分钟,几小时,还是几天,他们不清楚,只得再次让人在边上看着。

识海之中,骨魂幻化的那颗珠子明显淡了不少。骨魂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小子,我能帮你的,暂时也就只有这样了。这重塑之术,我只是有印象,原来也从未用过。到底这一招能不能成功,也得看看你的造化了。”

半天时间已过。在泥壳之中的丁勤,没有任何的变化。史元达和唐绯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唉。丁公子年少有为,希望吉人天像,不要出什么大事,顺利恢复健康。”

唐绯没有说话。虽然她也这么希望,可是她同样明白,史元达说的,只是一种希望。在他们看来,丁勤虽然用了诸多稀奇古怪的治疗方法,真正能康复的机率,已经非常渺茫。

正欲离开,突然有个人略带慌张地跑了过来,到唐绯的面前道,“岛主,有急事禀报。我们在海上,发现了一艘船行迹可疑,于是加以控制。结果,双方发生战斗,我方伤三人,亡一人。对方伤一人且被俘,两人逃走。经过初步问讯,这些人,可能和丁公子有关。”

“与丁勤相关?”唐绯面色马上凝重起来,“具体说一下。”

史元达也是上前,同时听那人的报告。

“我们上船之时,先是问他们为什么闯入我们的私有领海。他们说在找人,并且很嚣张地拿着一张画像,问我们有没有遇到过那个人。我们其中有人一时失误,自言自语道像丁公子。结果这些人马上动手,想问丁公子的下落。”

“我们奋起抵抗,实际上双方实力相当。他们似乎不愿与我们过多缠斗,特别是一人负伤之后,另两人立即脱离战斗,乘小艇离去。在我们俘获的那个伤者身上,我们搜出一张地图,上面有我们两岛及其他附属岛区的详细海图,甚至比我们自己的标记还要清晰。”

唐绯听到这里面色微变。“有岛图?难道说,是有备而来?我们两个岛,对于对方原来控制的岛,海图都不甚明晰,他们的图是从哪里来的?”

那个人摇头道不清楚。唐绯看了看史元达,正欲说什么,就听大列颠岛也有人跑了过来,“报告岛主!刚刚在港口出现了情况。有两个人,乘小艇而至,直接上了丁公子的铁甲船,进行查看后,与我们的看管人员发生冲突,伤人后离去。”

史元达这回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让那人马上把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喃喃地道,“难道说,是丁公子的敌手找上门来了?这下可是不太妙了。能把丁公子伤成这样的人,我们两岛即使是联手,怕是也不是对手啊。”

第二百九十八章 消失

唐绯这时表现出了与年龄并不相符的冷静和老练,“我们要把丁勤送走。”

史元达虽然也有此意,但显然并没有确定好几个关键性的问题。“送?往哪里送?我们不知道丁勤的目的地。”

唐绯道,“荒岛。暗礁,都可以。我们要查一下他们的海图,看看有没有哪个区域上,漏标了无人的荒岛。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将他送到那里,至少可以避开这一次的威胁。而且,敌人从丁勤出现,到追到这里来,已经过了月余。说明他们也不近。我们还有时间来促成此事。”

史元达想了想,“唐岛主说的有理。可是问题在于,以丁勤现在的状态,若没有人照顾,不知道后续会如何。若有人照顾,就又增加了目标。”

“那就不用人照顾。他伤成这样,不也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么?我们现在能做的,便是保证他的安全。再说,他在壳中,并不需要吃喝,只需要暴晒于阳光下,有没有人守护,问题不大。”唐绯此时已经开始查看缴获的那张海图,很快在最远端一个点指道,“这里。在这里,有一个小岛礁,足够丁勤用的。而在他们的图上,没有标示。”

史元达看了看,“那好,我这就去安排船只。另外,丁勤的铁甲船,我准备作为一个假目标,向不同的方向行驶。如此一来,更容易引开敌人。毕竟,他的船太特殊,可能敌人能找到这里,主要也是因为有这艘船。”

唐绯却是摇了摇头,“不,我不这样认为。我倒觉得,铁甲船可以一用。铁甲船比我们的船都要快,而且操控性好。就像你说的,铁甲船是他们的目标,在发现丁勤与我们在一起后,他们一定会想到我们救助丁勤,自然也会想到,我们把铁甲船当成假目标引诱他们。如此一来,可能他们对铁甲船的关注度,就低了。我的想法是这样。”

她把海图摊开在地上,“兵分三路。其中两路,分别向这两个方向行进,都是我们两岛各自的快船,第三路,向这个无人岛礁行进,以铁甲船和快船为伍。在时机适合之时,我们放下小艇,由两到三个好水手,将丁勤送往岛礁,铁甲船只负责掩护。如果这个过程之中,我们没有遇到敌人,那就万事大吉。如果遇到敌人阻拦,铁甲船同样可以以佯动吸引敌方注意力,确保丁勤的撤离。”

唐绯说得很清楚,整个计划也相对算是严密。史元达想了想,道,“好,那我这就去准备。”

唐绯又道,“我会向我们岛和各附属岛的发信号。如果真是遇到敌人,他们会就近支援。我希望,你们也一样。”

“这个你放心。”史元达没有任何的犹豫,“此事元博去办即可。”

夜幕降临。

在此期间,唐绯专门去审讯了一下那个俘虏,但是没有问出任何的有价值信息。她派人速速回岛,拉出一支船队,在必经之路上提前等候。

趁着夜幕,三支船队出发了。史元达和唐绯都在丁勤的铁甲船上,以他们自己的船能跟上的最高速度前行。

一直走了六天,海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情况。此时距离他们的目的的,还有一半的距离。

虽然说,唐绯和史元达心里的担忧都弱下去了不少,但是事情并没有像他们预料那样发展。

黄昏时分,海上出现了一支船队。

整支船队大概有十来艘,虽然数量不少,可是载人并不多。因为船都是体积不大的快艇,每船上面乘坐五六人便已经是极限。

这支船队飞速靠近丁勤这边的大船,显然来意不善。

负责观望的哨兵发现船队之后,立即向唐绯和史元达报告。唐绯和史元达商议之后,当机立断,先从大船上偷偷放下小艇,让丁勤顺洋流飘流,之后率领船队直接向前冲去。

虽然说,他们两个岛放了那些附庸岛,但是在这一片海域,还绝对是神明或霸主的地位。出现在这里的船队,若是那些附属岛的,被他们冲撞无可厚非。若是外来的,他们作为地主,同样也主动出击的权利。

就如同他们预料的那样,一见铁甲船,那些小艇迅速变化了队型,形成了包围之势。只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船还是小了些。

没有问什么来历,对于这种动作带着敌意的船队,史元达直接下令船只冲击。以铁甲船为中心,其他船马上进入战斗姿态,在史元培再次命令之下,直接撞向那些小船。

两种船的体积,相差有十几倍不止。本来这一带洋流就相对较急,那些小船哪里禁得住这种大船的冲撞。稍一碰后,便有近一半的船倾覆,另外的也是马上调整航向,似乎并不想与他们直接对抗。

那些落水者,明显都不是普通人,一个个在水中几个起落,便又回到原来的船上。同时,他们也随后调整航向,直接向铁甲船靠近。

这些大船虽然稳重强悍,但是相应的,灵活度就差。一旦小船突破了他们的防线,大船的冲撞优势便再也无法发挥了。

而那些小船上的人,到了丁勤的铁甲船之下,迅速离开小船,沿铁甲船的船舷向上攀登。

只不过,他们的意图,并没有那么顺利实现。

铁甲船是唐绯和史元达设计的重点目标,两个岛上的诸多高手都在此上。虽然说,他们的修为并不算多高,多数修为只在灵力二阶三四层这样,可是在居高临下的有利态势之下,以多打少,还是占尽了优势。

随着史元达和唐绯发令,两个岛的人,一岛一个船舷,迅速展开了猛烈的攻击。那些人第一波攻势未成,多数被逼退至海面上,其中有个别已经受了伤。

不过,他们似乎并未想放弃。很快,稍作整顿计划,第二波人更有组织地开始上船。

他们分成三波,第一波先掩护,第二波三波上,第二波超过第一波后,再加入掩护,第三波超过第二波后,加入掩护,第一波开始向上攀爬。如此一来,上船的过程顺利了不少,铁甲船上的人疏于对他们攻击的避让,给他们留下了上船的机会。

一旦这些人上了甲板,战斗从立体打到平面,形势马上不同了。

来的人,修为并不比两个岛的人低,甚至还有高上一阶的。两个岛只能以人数优势相搏,双方僵持不下,互有死伤。战斗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海面上早就不见了丁勤小艇的踪影。

终于,以人多为优势,两岛开始占据主动。可是好景不长。

不知道什么时候,海上出现了一个高手。他像是幽灵一样地上了船,然后在众人眼皮底下释放了灵力。

三阶一层!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是一个只能仰望的等级。双方居然不约而同地停了手。

可是,显然,这个人是站在敌人一方的。

他只是用力喝了一声。巨大的声波,便让两岛的人难以忍受,失去了进攻能力。

之后,他对另外的人道,“带上伤者,我们走。那个人,不在船上。”

很快,茫茫夜色之中,这群人消失了,只留下以铁甲船为核心的一支船队。

不过,为了丁勤的安全考虑,唐绯和史元达没有去追丁勤的小艇。因为他们确定,这些人离去的方向,并不是洋流的方向。这时候去追丁勤,只怕更容易被他们怀疑。

两个岛的舰队选择的方向,是附近的一个小岛。在那里,他们度过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清晨,确定附近海域已经没有敌人的踪影之后,铁甲船才再次出动,顺着洋流,以最快的速度去追丁勤。

但是,唐绯和史元达,越追心情越是沉重。

因为,丁勤不见了。

包括那艘小艇,也不见了。

铁甲船一直追到了预定的岛礁,又预判了洋流可能的影响,把所有地方都找了一遍。可是,直到日落,茫茫海面之上,根本就没有丁勤的船。

随着天色暗下来,唐绯和史元达的心都凉了。

丁勤去了哪儿,是自己好了,驾船离去,还是被海兽袭击,沉入海底,或者是被那些人抓走了,没人知道。

一连找了三天,他们终于放弃了。

回去的时候,唐绯站在甲板最前端,一直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回到大列颠岛,她带着众随从,直接离去。

而在另外一个地方,同样的情况也被报告了。

三个方向的负责人,同时向午阳门和未天门的联合行动指挥者报告,说在侦察确定的海域附近,发现了丁勤的船,但是,却没有找到丁勤的人。根据可靠的情报,丁勤应该已经走了,去向不明。

午阳门对这样的消息自然不满。他们是损失最大的一方,在未天门撤出搜索之后,自己又组织力量,前往这片海域寻找。而未天门,因为见过了七星绕月,深知丁勤即使消失,也是情理之中,做了几天样子,便不再出动。

只是,未天门的忧虑,却并未减少,反而更重了。

子云宗。

这三个字,压在他们的心头,所造成的压力,绝非常人所能理解。

第二百九十九章 处境

丁勤的身体被装在红壳之中,对于外界的这场战斗,几乎毫无知觉。便是骨魂,由于神念之中的能量极度衰弱,也仅仅知道外面发生了些什么变故,但是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已经无力去探悉。

这么多天来,他强行支撑着丁勤的身体不死,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使用一次七星绕月,已经让骨魂几乎是赌上了后面的命运,而在使用了那些毒药,赤血吸虫以及噬灵虫后,尽管受罪的是丁勤的身体,但是感受痛苦的是骨魂的意识。

幸好,让骨魂欣慰的是,丁勤还没有死。

赤血吸虫清除了丁勤体内的淤滞,而噬灵虫,又将经脉和丹田中新生的肉芽、掉落的表皮清扫一空。如此一来,至少丁勤不会因为这两方面的伤而死了。

至于肉体的伤,实际上丁勤早已经恢复。现在,只要丁勤不太差,在这红泥中休眠一段时间,应该还会醒来。

只是,自己估计会又进入一段时间的长眠吧?

想到这里,骨魂笑了笑。

他已经记起自己当初是为什么会流落到那个荒岛,又是如何成为一个只剩神念的灵魂这件事了。

只是,现在去追究这件事中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丁勤活下去,然后自己跟着他一起活下去。

小艇下水之后,顺着洋流,很快漂远。在夜幕之中,没有人会注意,铁甲船的背后,丁勤正在脱离战场。

黎明时分,骨魂感觉到自己的意识终于快到极限了。他决定就此长眠一下,然后把剩下的所有事情,交给运气。

丁勤醒来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包括修为还会不会存在,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丁勤不死,自己就不会死,自己不死,丁勤就算是成为废人,也会有咸鱼翻身的一天。

东方的光线越来越亮,太阳已经开始在水面上露出一线。

而在这一时刻,骨魂突然发觉自己的意识清晰了。

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外面的情况。

在自己的左右两侧,远近各有一个小岛,小岛不大,如小山一般。在两岛之中,水波粼粼,丁勤所乘的小艇便在这个位置上。

这个画面,让骨魂很是熟悉,也很是惊喜。

因为,这便是丑元宗的传承的画面!

没错,一点也没错!

骨魂隐约感觉到将要发生些什么了。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所有意识又都消失了。

他的神念完全耗尽,他直接进入了休眠状态,剩下的,只是丁勤识海之中一颗黑灰色的珠子。

海面上突然浓雾骤起,将丁勤的船包裹住。待浓雾散去,这片海域上,已经没有了丁勤和小艇的影子。

不知道是在什么位置的一处水面上,浓雾也同时在升腾。浓雾之中,一艘小艇的轮廓逐渐清晰,上面还有一个红色的人。

确切来说,是一个全身裹着红壳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丁勤现在更像是一只大虾,煮熟的大虾。只是,他身上没有长着虾的长须罢了。

“哗……”一声抛网的声音下去,然后是起网的声音。在网中,噼里啪啦地跳动着几尾银色的鱼。

“爷爷,收成不错呀今天。你选的位置真准。”一条渔船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一边帮助老人从网中拣出刚刚打上来的鱼,一边用略带欣喜的声音道。

打鱼的是一个年逾七十的老翁。他头发已经全白了,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子,听到自己孙女的夸奖,脸上不禁露出了些得意之色。“我打鱼打了六十多年了,估计全村子里,除了你之外,没有不服我的。”

姑娘嘻嘻一笑,“要真是你说的那么厉害,那为什么我们现在过得这么穷?你看,隔壁齐老二,技术不如你,怎么靠打鱼把日子过得那么好?”

老翁脸上现出些沧桑之色,“齐老二,年富力强,我能比么?再说,在他那个年龄的时候,咱们家也过得很好。如果不是当初为了把你父母渎出来,我们便卖了所有家产,估计,现在我们家也是地区一豪了。”

姑娘听到这里,眼中闪动着几分好奇,“爷爷经常说到为渎我爹妈,可是你不是说,爹妈已经死了吗?那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

老翁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慢慢现出不愿追忆的神色。不过,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嗯,确实有关系。当年,你刚刚出生。康霸天也刚刚在黑头山当上土匪头子。那会儿,康霸天急需要扩张自己的实力,于是下来掠夺壮年男女。他提出,如果不出人也可以,需要交上一大笔钱。”

“按照他的标准,你爹妈是都要去的。可是他们一去,你怎么办?我和你爹妈商议之后,决定把所有家产便卖出去,交钱保个平安。没有想到,那康霸天出尔反尔,见我们有钱,心生歹意。”

“他先是假装放了你父母,可是半夜,又带人来劫财劫人。那时他们都蒙着面,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只以为是普通强匪,所以还抵抗了一下。结果,你母亲为保护你,先被砍成重伤。你父亲见状,就要拼命。他本只是个打鱼的,哪有什么本事?几下就被康霸天给杀了。杀人劫财之后,他们又放火烧房。”

老翁说到这里时,已经老泪纵横,“我抱着你先出来,再想回去,却已经晚了。你父母的骸骨,都是当初火灭之后才拿出来的。我带着你,就到了村边,又盖了个茅草房。唉。”

他不停地叹着气,“唉。那时候,我已经渐老了。而且,那天晚上,我也受伤了,背上的疤就是这么来的。因为没有了财产治病,加上齐老大的故意刁难,我差点病死。等缓过来之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打点儿鱼,够维持生计,能把你养大,我就已经满足了。”

那姑娘也是听得越来越沉默。她一直没有哭,可是眼中仇恨的光芒越来越强。

老翁似乎看出了她的表情变化,又叹了口气道,“囡囡,现在我也想开了,我们两个能好好活下去就够了。曾经我想报仇,但是我发现,一来,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二来,这人生在世,还是求个平安的好。我希望你也这么想。”

囡囡没有说话。但是她握着舵的手却是越来越紧,甚至把木头已经抠掉了两三块。

老翁又说了几句,主要意思是围绕一个核心,不希望囡囡报仇。不过,他没有直说。他怕越直说,越激起囡囡的反抗意识。这个丫头从小到大都很好强,这一点他很清楚。所以,他把重点都放在两个人平安生活上。

只不过,他并没有让囡囡有什么反应。囡囡紧握着舵已经沉默了很久,眼睛也早就慢慢眯起,不知道是在控制着泪水,还是因为悲伤或愤怒。

“哎,囡囡,注意点,注意点。进团雾了,小心别撞什么东西了。”又撒了两三网,老翁都是自己在往外拣鱼。他发现自己的话对孙女没什么作用之后,便没再继续,但是恰恰,船到了湖心的雾区,让他有了些再次说话的借口。

“哦。”囡囡依然显得心不在焉,简单地应了一声。团雾她其实注意到了,但是她并未在意。

湖心这个位置,她陪着爷爷不知道来了多少遍了。这里一年到头,只在几天时间鱼比较多,其他时间来这儿的船,基本上是空手而归,而到底哪天鱼多,除了爷爷,基本上没有人能判断。

所以,通常情况下,这么早的时间,这里不可能有船。

因此,就算是爷爷提醒,囡囡也没有什么动作,依然是看向船尾,抓着船舵。

老翁见状,还是叹了口气,又撒下一网。

结果,还没有把网拉上来,就听到船头处“咣当”一声。

渔船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险些把爷孙两个晃下水。凭着多年的打鱼经验,两个人都作出了一个判断:撞上东西了。

这里没有暗礁,更没有什么树木之类,唯一可能的,就是有其他的船。

渔船其实并不算大,但是首尾也有十米左右。加上今天的雾极浓,在船的后部,看不清前面的情况。

定了下神,两个人一起跑向船头。而在那里,他们见到了丁勤的小艇。

作为救生用的小艇,丁勤的船比他们的要低上不少,也小很多。刚刚这一撞,直接把小艇撞了一个底朝天,丁勤也在撞击之中,落入水中。

爷孙俩一下子慌了神。

把别人的船都撞沉了,这还了得!

而且他们只见到了翻船,没有见到有人呼救。虽然说,这附近住的多是打鱼为生的渔民,但还真有不少旱鸭子,一下水就扑腾扑腾地往底下沉。

不容分说,老翁先是直接跳下了水。囡囡并没有跳,她很仔细地在她们的船周围走了一圈,以确定没有人在船周围求救。

但是,撞击之后,湖面就静得出奇。浓雾之中,除了微微的水声,再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老翁跳下去没多久,马上神色慌张地又上来了,“有怪,怪物,水怪!红色的水怪!”

第三百章 复苏

囡囡一听,立即现出疑惑的表情,“什么水怪?这湖里这么多年没有啊?”

老翁的话非常肯定,“有,有,红色的,人这么大!”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们快走!”

囡囡皱着眉头,“你不会看错了吧?万一只是个人呢?”

被囡囡一说,老翁也是犹豫了一下。客观来说,他刚刚见的,确实像是一个人。

只是,哪里有人会是全身通红的,像虾一般?

在他犹豫期间,囡囡已经在准备了,“我再下去看看。”

“别!”老翁把她拦下,“还是我来吧。”

说着,老翁把渔网拿过来,抖掉其中还没有来得及拣出的四五条鱼,朝着刚刚发现所谓水怪的地方,用力一抖,撒下了网。

待网沉入水底,他开始慢慢往上收。这一网显得异常沉重,部分网线在船舷上都挂断了。

不多时,丁勤身上的红壳出现在两个人的眼中。待完全出水后,老翁也终于辩得出,这是一个人形,连忙加快速度,把丁勤拉上来,从网中剥出,放在甲板上。

可是,面对着这样一个“怪物”,他们两个有些哭笑不得。

没错,这确实是一个人。他有头有颈有四肢,甚至在红色的壳子之下,五官都隐约可见。

可是,他又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人。这个红壳子将他紧紧包住,同时也没有任何的缝隙。在这种密闭的情况下,普通人应该是无法呼吸,可能会死的。

难道说,这只是一具尸体?

老翁绕着丁勤走了一圈,用极不确定的语气道,“这不会是个木乃伊吧?相传,在远古的时候,有个叫做埃及的异域种族,所有王者死后,都会做成木乃伊,不腐不朽,流传百世……”

“得了爷爷,他怎么可能是什么远古异域种族。你看,网里还有个包呢。”囡囡观察得其实很仔细。

确实,在网内,还有一个布包。这是他们把丁勤放到小艇上时,丁勤随身的衣物,包括灵纳石腰带。

囡囡把包拿出来,轻轻抖开。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湿透,但是并未损坏。

“你看,这明明就是现代人的东西。”囡囡对那个灵纳石腰带挺感兴趣,但是只是观察了几下便又放下。

“要么就是水葬?”老翁又转圈把丁勤看了一遍,还顺手敲了敲那层红壳。

稍一碰触,红壳居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把老翁吓了一跳。囡囡也是被这声音吸收过来,“爷爷,你干什么!”

老翁退后了两步,“孙女,我总觉得这是个不详之物,不如还是放回水里去吧。不是放回水里,放回它的本来的船上。”

囡囡低着头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同意了老翁的说法,“好。那,你下去把船翻过来,我把包打上。”

老翁点了点头,从最近的地方再次下水,把丁勤的小艇翻了过来。再上渔船,他找过来一个担架,准备把丁勤滑下去。

可是,刚刚一搬动丁勤,就听看咔嚓一声响。

声音一出,老翁和囡囡都是面色一变。因为他们知道,可能是丁勤身上的红壳裂开了。

两个人有点手足无措地把丁勤又放了下来,静静地观察丁勤的变化。可是,刚刚的开裂部分似乎在背上,他们看不见。

稍等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动静,爷孙两个准备再次动手。可是还没有走到丁勤的身前,就听见红壳子传来了密集的噼哩啪啦的开裂声。

一条条裂纹开始蔓延开来,将红壳子分成无数小块。每一个小块都是规则的正八边形,大小也基本相当。

如此的情景,爷孙两个从没有见过。

他们心里,其实是有些怕的。不由自主地,两个人都后退了几步,囡囡也习惯性地抓住了爷爷的手臂。

他们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自从撞完丁勤之后,浓雾就在迅速散去。又过了一会儿,太阳也从远处的山头升起,一缕阳光直接照在丁勤身上。

像是与这阳光发生了反应一般,布满裂纹的红壳,同一时间碎裂,丁勤的身体从其中露了出来。

由于长时间用药,加上封在壳中,丁勤的皮肤显得很是苍白。而正是由于这些碎壳的存在,盖住了他身体正面的部分,这也让囡囡不至于太过尴尬。

老翁和囡囡显得更是紧张,两个人已经退到船舷处。

等了几秒,没什么动静的丁勤,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高度紧张的囡囡此时吓得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不过,丁勤没有起来。这一吸之后,他又不规则地吸了几次,整个人的呼吸才开始变得均匀。而且,他的手和脚,也开始慢慢地活动。

“他还活着呢!”囡囡口中喃喃地道,但是依然抓着爷爷的手臂,不敢怎么动弹。

老翁毕竟年龄大了,心态也更沉稳。他观察了一阵,一只手扶住囡囡的胳膊,“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

走到丁勤身前,他转了两圈,然后蹲下去,清除了丁勤面上残留的红壳碎片。

丁勤的五官完整而清晰,面色平静,没有一点儿狰狞的样子。

老翁试了试丁勤的鼻息,又摸了摸心跳。目前,丁勤与一个睡着了的人无异。

正准备起来,和孙女再商量一下如何处置这个人的事情,只听丁勤用极微弱的声音道,“水,水。”

如果唐绯和史元达等人在场,他们一定会发现,丁勤的声音恢复了。这不再是当初骨魂支配时那个略显奇怪的声音,而是丁勤的本音。

但是,没有什么准备的老翁还是吓了一跳。他一屁股坐在了船上,但很快又起来,冲着囡囡道,“快,快拿些水来!”

囡囡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来,跑到船尾处,拿了一只碗,接上他们随船带的水,送到爷爷的身前。

在这边,老翁已经把丁勤扶起,坐在甲板上。丁勤依然处于浅昏迷的状态,只是口中不停地叫着水。

一边稳定住丁勤的姿势,老翁一边把水送到丁勤的嘴边。丁勤嘴唇碰到水后,先是轻品了一下,接着才大口大口地饮入。到最后一口时,“吭”地呛了一下,然后“吭吭吭”地大声咳嗽起来。

他越表现得像普通人,老翁和囡囡心里的畏惧感越轻。老翁现在甚至已经在帮助丁勤拍背,以帮他尽快把呛进去的水咳出来。

“呼……”丁勤突然又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居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里,也不再是那种死灰一般的状态,而是有了神光。

尽管说,这种神光带着疲惫和虚弱,但是一看,就让人能感觉到,这是普通人的眼睛。

丁勤自己也回过了神来,轻轻地转了转头,看看周围的环境,茫然地问道,“这……这是哪儿?你们又是谁?”

目光落到老翁和囡囡身上时,他本能地后缩了一下。但是,他的身子还相当虚弱,往后一撤,就直接倒在了甲板上,费了很大劲儿才又爬了起来。

起来之后,他还是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一片水面,两边直通天际,两边可以看见水岸。在远处,有一座山,透着朝霞之中特有的粉色。

近处,木制的甲板上,一堆红色的碎屑,就像是鱼鳞一般。抬起头,两个陌生的人,一老一小,一男一女,目光之中带着惊异,正在盯着自己。

这到底是哪?他们是谁?

这是丁勤的第一个疑问。

很快,他心里一堆疑问出现了。

我是谁?我怎么来这儿的?我为什么没穿衣服?这些红的是什么?

他的大脑之中一片空白。

想不起来,什么也想不起来!

丁勤只觉得自己的头又胀又痛,连耳朵都嗡嗡直响。他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耳朵,面带痛苦地低下了头。

稍过一会儿,这种不适感慢慢减轻了不少。可是,他发现,自己依然有如一个婴儿一样,没有丝毫的记忆。

放下手,他茫然地看着老翁和囡囡,“你们是谁?这是哪儿?我是谁?”

他的身体还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刚刚问完这个问题,丁勤眼前一黑,身子慢慢歪向一边,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丁勤已经躺在床上。尽管首先映入眼中的屋顶和墙壁看起来有些寒酸,但是身下的床却很是柔软舒适,身上盖的被子也很暖和。

深吸一口气,一股粥的清香窜入了鼻腔。循着香味,果然见离床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木桌,上面摆着一碗粥,里面还有一个勺子。

丁勤本能地撑起身子,拿过碗来,舀了一勺放到嘴里。粥里应该是加入了鱼肉或者虾肉之类的东西,鲜香适口,还有些微咸。这一口直接唤醒了他的食欲,放开勺子,他直接几下把粥喝了个精光。

见桌上还有热水,丁勤也拿起来,咕咚咕咚地灌了好几大口。

吃过喝过,他又试着回忆了一下。在船上醒来,见到爷孙两个的记忆是清晰的。但是,最关键的两个问题,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没有答案。

丁勤眉头慢慢皱起。

他知道,自己失忆了。而且失忆失得极为严重。现在,自己的大脑之中,只能用一片空白来形容。

“吱”一声响,门开了。囡囡从外面走进来,一见丁勤坐着,立即转身,向外叫道,“爷爷,他醒了!”

第三百零一章 索财

丁勤知道,自己在这里必然是客人,所以倒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尴尬地往床上缩了一缩,看着正在往里进的囡囡。

囡囡走过来,瞟了一眼桌上的空碗,“呀?你把粥喝了?够不够?不够还有呢。”

丁勤还是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够了够了,谢谢。”

很快,老翁也从门外进来了。见囡囡站在桌床,他立即往前走几步,把囡囡往后拉了拉,自己挡在丁勤和囡囡之间。

从这一系列动作,丁勤判断得出,老翁对自己存在着警戒心理。他主动调整了一下在床上的姿势,向老翁行礼道,“谢谢老伯救命之恩。”

“嗯。”老翁这时却是表现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态度。他的表情冷漠,语气也很冷淡,“如果你感觉恢复过来了,就可以走了。”

很明显,老翁并没有留自己的意思。

不过,囡囡却有点儿不太乐意,“爷爷,他好像还很虚弱呢。”

老翁道,“我们与他,应该不是同一路人。多留在此,于他于我们,可能都没有什么好处。”

丁勤也并不想在人家这里死赖着,“老伯放心。我再休息半日,应该就能走了。”

“好。”老翁的话还是那么冷淡,“在走之前,你需要些什么食物药品,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尽力而为,能帮忙的话尽量帮你。”

丁勤点点头,“多谢老伯了。食物药品,我可以自己准备。只是,我有些问题想问。”

老翁略带怪异地看了看丁勤,“嗯,说吧。”

丁勤想了想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来的?你们又知道……”

他停了一下,之后还是把疑问最大的一个问题问了出来,“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他的问题让爷孙两个都是一愣。

居然还有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

但是,这种愣神只维持了一两秒。老翁缓缓道,“你是谁,我们不知道。你出现的时候,在一个小艇上,浑身被一种红色的硬壳包裹着。我们的渔船撞上了你的小艇,你落水了。我们把你从水中捞上来后,你外表的红壳破裂,你就醒过来了。”

小艇?红壳?

丁勤对此,居然没有半点的印象。而且,身体外边包裹一层红壳?他也无法想象。

第一个出现在脑海之中的形象,是一只虾,一只煮熟的虾。

当然,这也是老翁和囡囡见到他时的第一个想法。

老翁看着丁勤,见他一直没有反应,像是沉思状,也没去打搅。过了一会儿,他才又道,“至于这里,是杨柳村,属于滨湖镇。”

“滨湖镇,杨柳村?”丁勤对这两个名字,当然也没有印象。“那,更大一点的地方叫什么?比如,什么城,什么岛,或者什么大陆之类的?”

“更大一些?”老翁显然被丁勤问住了。“更大一些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世代住在这个地方,方圆五六百里之内,只有一个滨湖镇,还有它管辖的几十个村子。哦对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些不确定的感觉,“听说从这里向东千里,有个什么什么百凤城,可是村里的人从没有人去过,只是传说。”

百凤城?

丁勤还是没有印象。

他现在的大脑中很乱,像是有很多地名要冒出来,可是偏偏,却没有哪一个冒得出来。

“那……你们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丁勤一边想,忍不住问了一句。但是问完,他就有些后悔。这个问题相当可笑。他们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果然,老翁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我们哪里知道。要不是我们不小心撞翻了你,可能你现在还在水上漂着呢。”

丁勤苦笑。“不管如何,那都谢谢老伯了。”

说完,他的目光向后送了送,看着囡囡,礼节性地道,“也谢谢这位姑娘了。”

“客气什么,都是互相帮助嘛。”囡囡回答得很自然,没有半分防备的味道。

老翁的话语中却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嗯,你好好养病就行了。另外,有什么事就叫我,囡囡还小,很多事情不懂。再有就是,你要是好起来,想在这里干什么坏事的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丁勤依然是礼节性地点头。而他心头,还有一个疑问冒了出来。

干坏事?我能干什么坏事?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不知道。因为记忆中一片空白,他连这也不好判断。

但是隐约地,他感觉到,自己应该不是坏人才对。

“我再去给你拿点儿吃的吧。”囡囡见聊天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主动提了出来,并且转身就往外走。

老翁却是叫住了她,“你去把鱼晾上吧。吃的喝的,我来管。”

两个人出去没一会儿,老翁就回来了,给丁勤带回来些粥,还有少量的水果和鱼干。丁勤依然表达了谢意,在他走后,见自己上身还光着,便在房间里巡视一圈,见到床底放着几件衣服。

他拿起来比划比划,和自己大小相当。这爷孙两个,老翁没有自己这么高,囡囡又是女的,都不会穿这种衣服。想来,这即使不是自己的,也该是给自己准备的吧。

他没有怎么犹豫,便把衣服穿上。衣服很合身,应该是自己的无疑。在衣服下面,还有一条腰带,做工看起来很精良,上面还嵌有一颗闪光的石头。

这条腰带丁勤很眼熟,只是他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想了想,他把腰带也扎到了自己身上。

同样,腰带的腰围,调整得也和自己的腰极为相称,应该也是自己的。

最后,是一把匕首。匕首打造得及为精致,还有一个和腰带相应的挂扣。丁勤试了试,把它也挂到了腰上。

穿戴妥当,丁勤洗了洗脸。洗下来的水中,还发现了一片当时的红壳,丁勤仔细观察了半天,也没有认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把老翁拿进来的食物吃了个七七八八,继续躺到床上休息。

尽管已经能自主行动,但是丁勤全身依旧感觉轻飘飘的。特别是身体内部,还时不时传来隐隐的疼痛。这种疼痛很奇怪,就像是在游走一般,让他根本无法判断到底疼的位置具体在哪。

躺了没有多久,浑身一股疲惫袭来,他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丁勤被一阵说话声吵醒了。

先是老翁的声音,“我说了,我们是救了个人,哪里是捞上来什么奇珍异宝,你怎么就不信呢。”

一个略带蛮横的声音道,“行了,你们两个就别装了。谁不知道,你们俩打鱼的地方向来都是和常人不同,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你们收成颇丰。说不定,你们就是冲着这珍宝去的。今天都有人看见了,你为了捞这珍宝,两次跳下水去,后来匆匆就回来了。我来也不是逼你们,只是说,这么大的湖,咱们都有份儿,你们爷孙俩有吃肉的事,好歹给侄子我喝口汤吧。”

囡囡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这么无赖?我们没有珍宝就是没有珍宝,我们是救人!”

“救人?”那男人的声音道,“救人的话,这是啥?这些东西,一个个都是大小相等,又这么匀称,红通通的,和宝石一般,在你们的船上,我可发现了好几块。”

老翁道,“这就是那个人身上的东西!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想要,那就拿走。”

那男人对这样的回答似乎并不满意,“那个人身上的东西?那人在哪儿?那人身上有这样的好东西,估计也不是一般人吧?难不成,你们把他绑架了,想要更多的好处?我说老伯,你这也不能人老就干坏事儿吧,对不?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有油水,咱们一起干,好歹出了事儿也能有个照应。”

老翁还是不愿意把丁勤的事说出来,“他很快就要走了。”

“走不走不是关键,关键是人呢?你们爷孙两个就这样编一套瞎话来骗我,有意思吗?这人不能忘本,在你们最困难的时候,可是我大哥帮的你们,这房都是他帮忙盖的!现在我大哥死了,你们有好处,怎么着也应该给我来个实话吧。”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明显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我在这儿。”丁勤听着,终于也是听不下去了。虽然说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他懂得报恩。爷孙两个救了自己,他应该帮他们。

打开门,丁勤站在了三个人面前。

新来的男子,皮肤黝黑,一身精壮的肌肉,是一个标准的壮年汉子。只不过,这个人生得贼眉鼠眼,颇有几分奸诈之气。

见到丁勤出来,他着实愣了一下。“呀,还真是救了个人。那死二愣子怎么说是捞了珍宝呢……”

不过,在他把丁勤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目光落到了腰带和丁勤那把匕首上。

就算是普通人,也能一眼看出,这二者不是普通物件。

那男人的脸上又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这位好汉,那我请教一下,你给他们的这种小红块块,是什么好东西?”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的是从丁勤身上脱落的红壳。把袋口往大里开了开之后,他将那些正八边形的晶体状物呈出在丁勤眼前。

丁勤着实没有想到,这些东西有这么多。他记得老翁和囡囡救了自己,但是对于红壳的情况,却是有些模糊。

所以,看向这男人时,他的眼神有些茫然。

第三百零二章 打劫

“我不知道。”终于,丁勤开口了,而且是实话实说。

“不知道?”那个男人显然是对丁勤的这个说法不太满意。“这是你带的东西,你居然不知道?”

囡囡在这时插了一句话,“他失忆了,你问也白问。那些东西,你愿意拿走就拿走吧。”

那男人眼中疑惑之色更浓,“失忆了?还真有失忆这回事?”

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变了。他将那些红色物质收好,“算了算了,看来你们说的是真的。这红的是什么,我先拿去找人看看,要真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会独吞。”

一边说,他一边又看了丁勤一眼,有意无意地把目光在丁勤的腰带和银月上停留了一下。“你在这里是外人。如果没有什么事,最好养养伤养养病就走吧,我们村子里一般没什么外人,如果遇到些脾气不好的,知道有外人在这儿,对你和他们爷孙两个都没有好处。”

丁勤很坦然地道,“我准备晚上就走。谢谢你提醒。”

“晚上?”那男人眼珠一转,“不妥不妥!离这里不远的黑头山,有强匪出没。虽然说,你是外人,但是既然我们救了你,还是要对你的安危负责。我们村向来的理念就是,和平,和谐,和气生财,共赢,共享,共创未来。”

他说出这么一套,丁勤都差点儿吐了。区区一个小山村,居然还要喊口号?是不是外边墙上也还有白色的大标语啊?

另外,什么和气生财,丁勤是没有看出来。刚刚这男人来的时候,明显有威胁爷孙两个的味道。

囡囡这会儿也是直来直去,“我说齐老二,你这顺口溜编的可是越来越厉害了。我觉得,要是在古代,你都能去参加科举了吧?”

齐老二明明知道这是在损他,但也没有表现出愠恼,而是挺了挺腰板,“这个么,提高文化素质,是我一个当村长的应该带头的,俗话说么,领导带头,啥都不愁,做好榜样,眼前一亮。”

囡囡直接被他逗得笑了出来。倒是那老翁,面色越来越阴沉,“齐老二,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走了。”

齐老二哈哈一笑,“好好,我这就走。另外,”他转向丁勤,“你可千万别走夜路,那些盗匪是很强的。”

丁勤没做反应。

齐老二看了一眼自己手中装着红石的袋子,把口封好,拿着又掂了一下,转身走了。他出门后,老翁看了看天色,对丁勤道,“如果你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了,不如趁着天亮走吧。”

“爷爷!”囡囡脸上明显有些不乐意,“你怎么能这样逐客呢?一来,他可能病还没全好,二来,虽然现在天没黑,可是到黑也时间不长了。就像是齐老二说的,黑头山上有匪患,万一他遇上了,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老翁苦笑了笑,看了看隔壁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道,“齐老二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你以为,他真是完全打鱼致富的?齐家老大,早就加入了黑头山,烧杀抢掠,啥都干过。齐老二就是靠他才当的村长。而且,他刚刚来干啥?明显是想讹我们一下。见到他就走了,为什么?八成是怀疑他身上有好东西,明要不成,就要抢。他不趁着现在走,我怕晚了之后,可能就走不了了。”

囡囡道,“哎呀爷爷,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复杂。黑头山都多少年没有下来过了。”

“没我想的这么复杂?”老翁脸上蒙上了一层悲色,“如果当初,你爹娘听我的,我们连夜逃走,可能我们家现在就不是这个程度了。”

囡囡还要争论些什么,就听丁勤道,“你们两个不用争了。我已经决定了,过会儿就走。对你们的搭救,我表示非常感激。我也不想给你们多增加些什么麻烦。”

囡囡有点儿意外,“可是你的身体……”

丁勤笑笑,“无妨。我走得慢些便是。再说,一旦我离开,荒郊野外,想要找到我,又是谈何容易。”

囡囡看向爷爷,希望爷爷能挽留一下丁勤。不过老翁似乎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意思,只是道,“嗯,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一些鱼肉干之类的干粮。从这里走后,虽然不远处还有别的村子,但很多人口很少,是不是遇到好心人给你吃的都难说。”

丁勤点了点头,“谢谢老伯。另外,我听你说,这里是滨湖镇的杨柳村。那么滨湖镇在什么方向?”

老翁道,“滨湖镇,是我们这里的中心管理镇,在我们扬柳村的东南方向,估计有一百五六十里吧。你千万不要走错了。因为在西南方向上,五十里左右,就是黑头山,也就是土匪窝。”

丁勤道,“老伯放心。我自有分寸。”

老翁轻叹了一声,“嗯。你在这儿等着吧,我这就去弄。因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缓过来,所以东西备好了没做,图个新鲜。”

老翁这样说,让丁勤还有些感动。虽然说,老翁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有些冷,但那也只是他经历过世事之后的客观和冷静,这并不代表他是坏人,或者说没有热心肠。

丁勤自己又回了屋,躺到了床上。说实话,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依然很虚弱,只是站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感觉到了微微的疲累。并且,身体之中那种奇怪的疼痛感,一直在持续,这让他时不时地会激灵一下。

很快,外面传来了切菜声和锅碗瓢盆的声音。大概两个小时之后,老翁敲开了丁勤的门,端进来两大盆东西。

其中一盆,是刚刚烤制好的鱼肉干。鱼肉色泽金黄,没有一点儿焦糊,清香扑鼻。

另一盆,则是其他干粮,包括烤的干饼,炒米,另外还有一个布包,里面是些药材。

囡囡在后面跟着进来,拿着一个壶,里面装满了水,还有一片灰黑色的包布。

老翁把东西都放到桌上,“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要走的话,还是早些走,这样趁天亮多走些路,最好是找个村子。”

丁勤点了点头,从盆中把食物拣出一部分包好,带上水壶便出了门。在门口,他向老翁和囡囡行了一礼,然后就再也没有回头。

实际上,他并没有注意到,隔壁的一棵大树上,一个看似正在树上玩耍的小孩,见他离开,飞快地爬到树下,跑进屋内,对着此前来的齐老二报告道,“爹爹,我刚刚看见,隔壁囡囡家的那个男的走了!”

“走了?”齐老二面色一变。之后,他把手里喝的茶直接扔到了桌上,“走了?居然走了?我那吓唬他,他居然走了?”

喃喃几句后,他站起身,对自己的儿子道,“你去玩吧。告诉你娘,我出去一趟。”

从村子里走出来,丁勤才发现,这个村子周围还是比较荒凉的。虽然说与最近的村落之间,有不短的距离,其间都是平地,但这里的地以沙石为主,没有多少适合农作物生长的土壤,因此多是光秃秃的,即使种着作物,也因为水肥管理难度大,而长得极为可怜,也不会有什么收成。

倒是有一种茅草,隔三岔五的就出现一片,长势很疯狂。只不过,这种草的叶子很薄,不像是能食用的样子,而且草的边缘刺很硬,可能也不适合用来畜牧,只能作为杂草对待。

估计,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村子里的屋子,多是茅草屋的原因了。

虽然丁勤基本恢复了行动能力,但是真一走起来,他才发现身体之虚弱。走了大概一里左右,双腿已经发沉,呼吸逐渐急促,而勉强走了两里多,他已经全身虚汗淋漓,连手也开始抖了。

幸好,前面有一片小树林。丁勤强撑着身子走过去,坐到树下。他把头靠在树干上,闭上了眼睛。

这种无力感,只有重病之后的人才能体会。

良久,他摸过从老翁那边带过来的干粮,从其中取出一片鱼干含在嘴里。他几乎没有力气来嚼了,含在嘴里只为能感受一下鱼干的咸度。

“锵。”一阵拔刀的声音传入了丁勤的耳朵。抬起头时,他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右手持一把三尺长的明晃晃的钢刀,刀尖直指着自己。

这个人穿了一身的白衣服,连头面也用白布蒙住,但是偏偏在头顶上开了个口子,露出了下面的头发。

这种怪异的装束,丁勤总觉得有些搞笑。

他并没有惊慌,一边把嘴里的鱼干拿下,暂时放回布袋,一边平静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丁勤自己也觉得奇怪。对这种场景,他似乎很熟悉,也不会感觉到紧张。有些他记忆之中的东西似乎又要涌现,但是却总被某些因素所压制着。

“干什么?”那人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奸邪。“你看不出来么?打劫!”

“打劫?”丁勤重复了一句,突然笑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你有什么好劫的?总不成,你把我这些鱼干拿走吧?”

那人的眼睛明显眯了一下。他冷哼了一声,“什么意思?看不起大爷是不是?你以为我不识货?几个破鱼干,能值几个钱?想买你自己的命,就出点儿好东西。否则,都配不上大爷我的名号!”

丁勤一愣,看着他,“你的名号是啥?”

第三百零三章 黑头和黑头山

那人故意仰头哈哈大笑,可是这笑完全没有半点儿的豪放感,让人一听就是假的。可是,他却演得很投入,连刀都在不停地颤抖。

笑罢,他才道,“你是瞎吗?看看我的这装束,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谁?”丁勤脑子里想了想,确实没有对这个形象的印象。难道是自己的仇敌?可是自己失忆了,又想不起来。

那人见他还是不开窍,又道,“好,我提醒你一下。看看颜色。”

“颜色?”丁勤喃喃地道。他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了一词,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啊,我知道了。难道你是白无常?”

白无常这话一出,对面的人反倒呆住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咆哮道,“白你个屁无常啊。看看,看看这儿,这是什么?”

他的左手指着自己头顶上露出的那一片,“看看这儿!”

丁勤看了几眼,故意拖延着一些时间,也好让自己的体力恢复一下。“那不是头发么?”

那人一听,差点儿翻白眼。他往前一步,用刀尖指着丁勤,“少在这儿装蒜!这是黑头,这不是明显的黑头吗?白衣服上面有黑的,这不是黑头吗?我说你是不是傻?”

黑头?丁勤几乎差点儿笑出来。这就是黑头?

他慢慢站起来,“可是,黑头又怎么了?你又不是粉刺,黑头我也没法帮你拔啊。”

不知道为何,面对这样一个威胁自己的人,丁勤心里根本不紧张,甚至还有种愿意调侃他的意思。可是,这明明与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不相符。

“黑头,就是黑头山的意思!我这是代表黑头山!黑头山说了,要杀了你,我是先下来的!我是个好人,不想杀人,你要是把你身上的腰带和匕首送给我,我就放了你,饶你一死!”

露个黑头发就是黑头山?丁勤心中还是觉得好笑。而且,这个人说的,做的,与自己感觉的那种对自己真正有威胁的强匪,似乎差距很大。

他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黑头山啊。那我要是穿个红裤衩,再不小心尿湿了,是不是就能叫红海滩啊?”

“红……红你个头!”那人显然有点儿被丁勤激怒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乖乖把东西给我,否则,”

他又上前一步,持刀对向丁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丁勤顺势举起了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那你来拿吧。”

那人一愣。之后,他还真一边拿着刀,一边向这边走了过来。

丁勤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决定。但是,像是本能一般的,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整套的计划。这个人到跟前时,要拿走腰带,必然会弯腰。而在他弯腰时,就是自己的反击时刻。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否认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他知道,目前身体太虚弱了。可是,即使不执行这个方案,他的脑中还是会出现其他的战斗方案。而且,相比而言,这个方案是最稳妥的。

因为其他几个方案,都是从远处动手。再加上分析来分析去,似乎自己想从这个人手下跑掉,可能性微乎其乎,而这腰带和匕首,尽管记不起名字,可是丁勤却是觉得,这应该是最重要的东西。

到了丁勤跟前,那人还不忘把刀架在丁勤脖子上,“老实点,别乱动,不然一刀宰了你。”

越是这样,丁勤越是觉这人极不专业,想把他打倒的欲望也就更为强烈。

果然,那人在拔出银月之后,一只手没有解开腰带。就如同丁勤所料一样,他低下了头,去寻找腰带的接口处。

丁勤的双手本来就是举着的。看举时机,他的右手突然发力,直接砍下,击在那人的后颈。

可是,他现在身体太虚弱了,这一击并没有达到把对方击晕的效果。

不过,那人被这样一打,还是出现了不小的效果。他的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地歪了一下,拿刀的手也松开了。才反应过来可能是丁勤反击了,正准备采取行动时,丁勤左手也落下,再次击在他后颈。

这一击,丁勤加了几分力道。在加力的过程之中,他有了一些特殊的感觉。

身体之内,像是有某种力量,在按照特殊的路线流动,最终到达了左手。可是,这种力量是什么,又是怎么流动的,他说不清楚。

这一下的效果远比第一次的要好。打劫的家伙闷哼了一声,直接晕倒在地。

由于接连发了两次力,丁勤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但他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便强忍着把自己的匕首拿回来,又从地上拣起这劫匪的刀,拎起干粮和饮水,起身就走。

只是,才绕过几棵树,没有走多远,刚刚特殊力量远行过的所有地方,同时疼痛了起来。这种疼痛有如百虫同噬一般,让丁勤眼前一黑,直接跪在地上,没多久便失去了意识,滚到下面一处暗沟之中。

过了一段时间,被丁勤打晕的劫匪也醒来了。他摸摸酸疼的后颈,慌慌张张地爬起来,一看连刀都不见了,也顾不得去周围检查一下情况,拍拍屁股就往杨柳村的方向跑。一边跑,他一边把那白袍丢了开来,里面正是齐老二。

夜幕降临,丁勤的身影逐渐在黑暗中掩没。

杨柳村。

齐老二坐在椅子上,后面一个丫头正在轻轻地帮他进行着颈部按摩。那个丫头动作很轻柔,也很小心,但齐老二还是时而发出哎哟哎哟的叫声,忍不住时还会直接骂上两句。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和他长得颇有几分相似,只是年龄大一些,坐在那里的动作和神色也都更稳重一些。他穿了一身灰长长袍,在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都是瘦身劲装,看起来很是精干。

“行了,看你这叽叽歪歪的样子。没本事就别鲁莽行事。还好是这人手下留情,不然,你晕过去,怕是小命儿都没了。”那人话语之中没有半分怜惜之意,倒是充满了责备。

齐老二颇有些委曲地道,“大哥,你说我哪知道他走那么早。我还专门吓唬他不要走夜路,结果这人倒好,自己就跑了。我一来怕到手的鸭子飞了,二来见他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所以才去追的,谁知道他还有两手。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出的手,第一击下来,我就两眼昏花,他紧跟着乘胜追击,一下把我打晕了。”

齐老二叫大哥,自然这人就是齐老大。齐老大叹了口气,“我在山上,见到你派去的人,和寨主请了个假,说家里有事马上就回来了。谁知道,还是晚了。行了,幸好你没事,不然就亏大了。”

齐老二听齐老大没有去追的意思,马上让后面的丫头停了走,站起来走到齐老大跟前,“大哥,刚刚那红块儿你也看见了。这东西,明显的不是凡物。而且,他那腰带,你是没见到,你见到了肯定也会想要。我觉得,他应该还没有走远,我们是不是追上去?”

“追么……”齐老大确实也还在犹豫,“可是万一真是个高手,咱们两个也打不过啊。”

“你这不带手下了么?”齐老二指着齐老大身后两个人,“这又带刀又拿剑的,都是高手吧?”

齐老大略显尴尬,“他俩?他俩就是装装样子。黑头山这地方,寨主把控得那么严,怎么可能把真正的战斗人员让我来带。他给我分几个人,主要目标是以我为纽带,来影响你,使杨柳村能依顺他,扩大他的影响力罢了。”

齐老二挠了挠头,“那……这可怎么办?眼睁睁看他溜走?”

齐老大想了想道,“你说的倒也是。我在那黑头山一天天憋屈着,你在这杨柳村一天天憋屈着,也不是个事儿。总得有让咱们哥俩发达一下的机会吧。要不这样。”

他深吸了口气,“去隔壁,找那老东西。把他绑了,让他孙女去找那个男的。人如果真是他们救起来的,我估计,他们应该知道这人去哪儿了。到时候,把他找回来,我们有人质,也不怕他不把东西交给咱们。”

齐老二一拍脑门,“哎,这真是个妙计!还是大哥厉害!可是,这事儿,似乎不便我们俩出面啊……”

“你们俩去。”他叫过身后两个人,把细节布置了一下,“注意,先不要伤人。让那个叫囡囡的去找。要是人真找回来了,拿到东西就撤回黑头山,在那里等我。”

两个人鞠躬后,转身而去。齐老大看了看齐老二,“找个高处,我们俩坐上去看着。”

杨柳村外的树林。

月上梢头,夜已经开始凉了。昏迷了不短时间的丁勤终于皱了皱眉头,然后慢慢睁开眼睛。

体内的痛感已经退去,剩下的只是虚弱。这让他想起在开元城内,卖药的的一句广告词:好像身体被掏空。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他慢慢地坐起来,每活动一下,都像是经历了一场长跑,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而且,在这种疲累之下,他觉得自己的精神也有些涣散。休息了一会儿,他喝了些水,又从包袱里拿出些吃的,慢慢地嚼着咽下。

没过多久,他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声音,应该是人踩在树叶上发出的。

经历了刚刚那场啼笑皆非的打劫之后,丁勤的警惕性提高了不少。他把吃的暂时放下,屏住呼吸,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第三百零四章 回村

声音越来越近。

丁勤听得出,这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的匆忙。再近一些,他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说不让他走,你非让他走,这让我去哪儿找,呜呜……再说你这死鬼也是,明明身体还没好,走什么走!这下好了,你走了,把麻烦扔给我们了,呜呜……”

这声音,丁勤当然听得出来。

自从醒来,他一共见到了四个人。老翁,囡囡,齐老二和黑头。四个人之中,只有囡囡是女的,而她的声音温柔又甜美,自然丁勤的印象非常深刻。

囡囡边走边哭,到了树林这里,可能也是走得有些累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头直接埋到了胳膊里,哭了个痛快。

丁勤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辨出囡囡的声音后,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走到囡囡的身前。由于囡囡根本就没有注意身周的环境,所以没有觉察到有人靠近。

在确定是囡囡后,丁勤深吸了口气道,“囡囡,你怎么了?”

大晚上的,突然有个人叫自己的名字,让囡囡吓了一个激灵。她一抬头,第一眼看见的不是丁勤,而是丁勤手里提的那把刀。

在月光之下,刀身上反射的光芒,让人感觉寒意十足。

天黑人寂,又是在小树林,突然出现一个提刀的男人,让囡囡怎么会不害怕?

她迅速地往后蹭了蹭,“你,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爷爷可是就在后面,你别乱来!还,还有,我们村子里很多人都来了!”

丁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有些不妥,直接把刀扔到地上,“囡囡,别怕,是我。”

囡囡这才强作镇定地抬起头。月光之下,见到是丁勤,她直接跳了起来,几步奔到丁勤身边,上下把他打量了一下,抹了把脸上的泪,“真是你?真的是你?你居然还在?太好了!”

丁勤点了点头。“我没走远。怎么了?你怎么大晚上的出来了?”

囡囡刚刚下去的泪又流了出来,“出,出事了!呜呜呜……”

丁勤让她先坐下,并把自己的水给了她。喝了一小口后,囡囡总算又平静了些情绪,“出事了。黑头山的人来了。他们把爷爷绑起来,让我出来找你,要是找不到你,说是就要杀了爷爷,再把我抢回山上去做夫人。”

丁勤皱了皱眉头。联想到此前那个滑稽的黑头,丁勤的疑惑一下子冒出来了。“为什么?他们找我干什么?难道我和他们有关系?”

囡囡道,“我不知道。反正他们说,要我出来找,如果明天天黑前还没有找到,就杀了爷爷,呜呜。”

丁勤深吸了口气。他把事情又理了一下,问道,“那你能否告诉我,他们去的是什么人?有几个?”

囡囡道,“两个人,都带着武器。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去的。爷爷老了,我又不会武功,打不过他们。只能按他们说的办。”

丁勤自己也坐下,认真地把这件事情想了想。黑头山直接点名道姓地来找自己,必须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有人向他们报信。而知道自己在这儿的,只有三个人。

老翁和囡囡,是不可能的。

难道是齐老二?

丁勤又想到了些细节。老翁说过,齐老大加入了黑头山。

突然之间,丁勤发现,当时齐老二劝说自己不要在晚上离开,似乎别有用意。

因为现在就是晚上,而在这时,老翁和囡囡被黑头山的人控制了。

再联想起那个穿得像白无常一样的人,说话时的声音,与齐老二也颇有几分相似。

没错,可能他就是齐老二!

如此一来,事情已经明了了。是齐老二想要自己的腰带和匕首!

丁勤想通之后,苦笑了笑。如果他真的早看穿齐老二的意图,可能就不会坚持离开了。这样的话,爷孙两个还能少受些罪。

而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跟囡囡回去,用自己的腰带和匕首,换回他爷爷的性命。

只是……

丁勤用手摸了摸腰带和匕首。

只是,这两件东西,丁勤总觉得,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这种感觉,像是记记忆中没有被消除的部分,可是偏偏只是一种感觉,至于是为什么,他并不清楚。

稍微平定了下内心,丁勤道,“走,我们回去。”

囡囡显然内心一喜,脸上都露出了些笑容。只是很快,这种笑容又褪去了,“但是你一回去,是不是就也有危险了?”

丁勤又苦笑了笑。“走吧,没事。”

囡囡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回去。到时候,你见情况不妙,不行就跑吧。”

跑?往哪里跑?

丁勤自己在心中长叹。如果真是有跑的力气,自己会出现在这树林之中么?

不过,对于囡囡的善良,丁勤还是能体会到的。

两个人刚刚准备走,丁勤又道,“等一下。”

囡囡不解,似乎生怕丁勤反悔,“怎么了?”

丁勤走到边上,把刚刚扔掉的刀拿起来,“我们把这个也带上。”

“哦好。”囡囡见丁勤拿刀,以为他是会武艺的,所以并没有多想。但是丁勤自己知道,拿上刀,多半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走回到杨柳村,可能就会已经非常费劲了,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力气来耍刀?

就如同自己所料的一样,才走到一半的距离,丁勤身上已经开始冒汗。好在囡囡一直将就着他的速度,见他走得慢了,就也放慢些脚步。不过可以看得出来,越是接近村子,囡囡越是紧张。

在村口处,丁勤还是停了一会儿。他也坦言告诉囡囡,自己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走这一段路已经快要脱力了,需要休息一会儿。囡囡也不催促他,告诉他那边说的时间还长着,估计也不会对爷爷怎么样,不用着急回去。

过了十几分钟,丁勤的体力才逐渐恢复。实际上,他多少也能感觉到,从醒来之后,自己体能正在好转。如果真能再给自己个两三天休息,这种虚弱一定会有大的改观,甚至说,恢复到普通人的水平也不一定。

确定能够走回到囡囡家并且不被发现自己如此之孱弱后,丁勤这才起身。他依然保持着比较低的速度,但是这种速度在他身上看来,并不像是虚弱,而像是稳重。

在离囡囡家还有一段距离时,隐在吴老二家树上的吴家两兄弟便发现了他。吴老二更是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没错,就是这臭小子。真没想到,囡囡还能把他找到带回来。我现在真想下去打他个半死。”

吴老大看都没看他,只是淡淡地道,“行了,少逞嘴上的痛快了。让你去打,你打得过么?”

说到这儿时,吴老二正在摸自己酸痛的脖子。他一时尴尬,侧了侧脸,没再作声。

囡囡家中的庭院正中,这时候升起了一堆火,火堆后面立了一根木头,囡囡爷爷就绑在上面。老头毕竟年龄大了,哪里禁得住这种折腾,现在低着头,一副打蔫的样子。

囡囡推开门,叫了一声爷爷,直接就向他那边跑。很快,边上一个拿刀的汗子从椅子上站起,握着刀的胳膊往前一拦“站住,不许上前。你怎么回来了?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没等囡囡说话,丁勤道,“我在这儿。”

由于他走得慢,此刻刚刚过了草墙,出现在门口。

他走得不快,因为他走不动。但是,他身上的气质,却让他迈出的每一步,慢得恰到好处,就像是一个将军出巡、老大出门那种感觉一样,给人以一种自然的威武的压迫感。

他半低着头,甚至都没有直接看里面的两个绑匪。因为他不想让他们发现,自己的脸有多苍白。可是恰恰,这在他人眼中看起来,像是对他们的蔑视一般。

他的手中拿着刀,但是刀是背在胳膊后面的。这个动作很潇洒,也很博人眼球,就像是在战斗之前,已经胸有成足,不需要那么早把刀横在身前的感觉。

他就那么站在门口,依然没有抬头,用极为镇定的声音道,“放了他。”

两个绑匪这时都已经走到了火堆前。左面的一个,此时不停地往吴老二家那棵树上瞄。

他们两个都没见过丁勤,到底是真是假,必须要由吴老二来定。

吴老二当然也见到了这个情况。他立即使用了此前约定好的信号,手里一提下面一条狗的脖圈。本来正在睡觉的狗,一下子被提了起来,脖子吃痛,嗷嗷地叫了两声。

两个人心里总算有了底。左边这个打量了一下丁勤,平时在黑头山上养成的那种匪盗气质这时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他歪着头,吐了口唾沫,把刀尖一下一下地在地上扎着,边扎边道,“放人可以,但是,一人换一人,一命换一。放了这老东西,就得你来顶,你必须要听我们的。”

丁勤冷冷地道,“可以。”

那人似乎并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可是,丁勤表现得越醒合,他们反倒心里越没底。两个人对视了一下,才道,“那你先进来。”

丁勤没有拒绝。他知道,为了救人,现在也不可能拒绝。往里走了一段,他才抬起了头,看着这两个绑匪。

他依然没有把刀横过来,但是单是这一看的动作,却让两个绑匪吓了一跳。

第三百零五章 再现!离水刃

因为丁勤的眼神。

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肃杀,像是一个高手,随时都能悔天灭地一般。而这眼神,他们原来只在寨主那里见到过。

不同的是,寨主的这种眼神带着一种邪恶,而丁勤的这种带着一种善良。

丁勤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如何。但是现在,就像是此前面对吴老二时一样,越是危急,他心里越是平静。

这种感觉很奇。

“放了他。”丁勤又重复了一句。

“那你先把刀放下。”在这两个盗匪眼中,丁勤目前最大的威胁,就是他手里的刀。

丁勤还是没有拒绝。他熟练地把刀在手里挽了个花,刀尖向下,直接插到地上。

这一套动作,也让丁勤自己觉得有些意外。他并没有记起什么,但是却恰恰能熟练地用出来。

两个绑匪依然是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个走到火堆之后,还真放开了老翁。

那老头已经被绑在上面有段时间了,这一下来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丁勤看在眼中,对囡囡道,“囡囡,你先带爷爷进去休息。”

囡囡应了一声,架着老翁慢慢往里走。这时后面的盗匪走到丁勤的一侧,两个人对丁勤形成了包夹之势。“我们老大想要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可以。但是你们要保证,不能再找他们两个的麻烦。”丁勤说这句话时,几乎是强撑着说出来的。因为刚刚这一动之后,他感觉体内那种痛感又来了。

而且,这一次,似乎疼得比其他时间更为强烈。

其中一个盗匪正准备上前,另一个却拉住了他。那人从腰上抻出一条绳子,扔到丁勤的脚下,“自己把腿先绑上。万一你过会儿要跑呢?”

丁勤皱了皱眉头。不过,他还是弯下腰去,按他们说的,从上往下,慢慢地把绳子在自己的双腿上缠。

他当然知道,这只是这两个盗匪怕过会儿自己袭击他们,而选了一种限制自己行动的方式。因为一旦双腿被绑,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走,哪里可能跟他们走?所以,自己绑完后,他们一定还会过来,把自己的上肢绑住,然后再解开腿。

果然,绑到下面之后,两个人开始向这边靠近。

但是,丁勤却没有直起腰。

他现在大汗淋漓,体内的疼痛,已经快到了极点。

并且,有一种感觉,让他很是奇怪。

这种疼痛,就像是平时拉肚子那样,一边疼,一边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排出来。

拉肚子可以排出,但是体内这种疼痛,却是找不到排出的宣泄口。随着疼痛越来越剧烈,丁勤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剧烈的疼痛终于超出了他忍受的极限。在疼痛的刺激下,他突然直起腰,“啊”地大叫了一声,然后身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本来无处释放的疼痛,这时像是突然找到了口子一般,沿着丁勤的胳膊,从他的手掌处,急泄而出。

而恰恰,他的这个手掌,触到了他插在地上的刀。

整把刀白光一闪,紧接着一股冰寒之意迅速蔓延。从刀刃处,“呼”一声响,一道白色的灵力刃呼啸而出。

离水刃!

如果丁勤看到此景,说不定还能记起这一招的名字。但是,在离水刃发出之前,他已经完全晕了过去。

丁勤自己感觉忍受的时间很长,那是因为他在痛苦之中。实际上,从他绑完自己,到倒下,到发出离水刃,时间并不长。

那两个盗匪,刚刚往他这边走,打头的一个才到他的身前。

可是,惨剧发生了。

这个人的位置,恰恰就在离水刃的冲出路线上。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叫一声,便已经被离水刃剖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直接冲到了另一个盗匪的身前,把那个盗匪压倒在地。

那个活着的盗匪也回过神来时,已经被鲜血染了一身一脸。见到同伴半个脑袋正压在自己胸上,还带着一只脱出来的眼球,像是正看着自己,特别是舌头还像是在说话般一样一动一动,他吓得“妈呀”一声惨叫,推开同伴的尸体,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而那道离水刃,径直而去的方向,正是隔壁乔老二家那棵树。

现在,乔家两兄弟也正在那棵树上。

不偏不正,离水刃从正中击中了那棵树。大树被一分为二,两兄弟一下子兵分两路,向两边不同的地方倒下去。

齐老大还好,只是结结实实地在地上摔了一下,一只脚受伤,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便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还能动,只是吓得浑身哆嗦;齐老二则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摔下去的方向,正是刚刚用来发信号的狗。

结果,他一屁股坐在了狗尾巴上。

本来,这狗因为睡觉时冷不丁被拎了起来就气不顺,这下再被一坐,直接嗷一声,转过头就是一口。

结果,这一口,刚刚好咬在了齐老二的胯下。

齐老二本来屁股被颠得生疼还没有缓过来,这一咬,反而清醒了。他突然意识到,可能自己人生中某种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了,整个世界的快乐离他越来越远。

有点儿不太甘心,也没有勇气地低头看了一眼,他立即双目涌泪,不知道是哭还是叫,“啊,啊……”

只不过,这一切丁勤并不知道。

囡囡此时刚刚把老翁安顿下。听到院中的声音极为异常,她生怕丁勤出事,马上跑了出来。结果,她也被血淋淋的场景吓了一跳。

乍着胆子走到丁勤的身边,见丁勤又晕倒在地,她先观察了一下院子里的情况,发现另一个盗匪已经不知去向,这才先去关了门,然后把丁勤连拉带扯地带回到了房内。

这时的隔壁,一个全身发抖,一个指着自己的胯下悲愤满面,似乎整个人生都绝望了。良久,齐老大才缓过神来,“他奶奶的,你这是想害死咱们哥俩啊!惹了这么个瘟神!”

齐老二还是在继续看着自己下面,同时指着地上掉出来的一团肉,“哥,我,没了,我这掉了……”

齐老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一脚踢在齐老二身上,“能拣条命就不错了,什么这那的……”

结果,他自己的脚本就受了伤,一踢之下疼得更厉害,一边捂着脚,一边道,“他奶奶的,疼死爷爷了!”

而在离此地一百五六十里之外的滨湖镇一处客栈之内,有一个人像是感受了什么,慢慢地抬起头,从窗户望向杨柳村所在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他才喃喃地道,“难道说,刚刚感觉错了?明明像是有灵力波动,可是怎么这一会儿又消失了?”

在屋里踱了几步,他又道,“我已经找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少教主。可是少教主明明是往这个地方来的。不行,明天好歹也要往那个方向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丁勤醒了。

他发现自己又睡在那张床上,床头的桌子上,同样放着一碗粥。

这场景,居然与自己记忆之中的如此类似。

难道说,是自己做了场梦?

他拿起来,粥中带着鱼肉,还是香甜可口。而过了一会儿,还是囡囡进来,对他道,“你醒了?”

直到这时,丁勤才发现,其实不是梦,这两个场景是有区别的。因为这时的囡囡,明显带着紧张,而且没有去喊爷爷。

丁勤点了点头,“嗯。你爷爷怎么样了?”

囡囡道,“岁数大了,禁不住折腾。没什么大事,但是还在养上一两天吧。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救了他。”

丁勤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当初,包括这次,也是你们救了我。”

囡囡动了动嘴,但是没说话。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做了不少思想斗争,才鼓足勇气道,“其实,你昨天晚上吓吓他们就行了,没必要真杀人。”

杀人?自己杀人了?

丁勤对此没有任何的印象。

他皱着眉头,“我杀人了?”

囡囡点了点头,“嗯。尸体还在院子里呢。我又不敢去弄。”

“真杀人了?”丁勤一边喃喃地说,一边慢慢站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比昨天应该是好了不少,至少站起来不会有心慌的感觉。

走出门,他看到了庭院之中的景像。

昨天晚上的火堆早就已经烧尽,现在只剩一片黑灰色的木灰。在火堆另一侧,从插着的那把刀开始,地上有一条深达四五指的土沟,直接通向隔壁的方向。

在草墙处,明显可以看得出破损的痕迹,可是从另一面已经修上了。这是齐家两兄弟怕丁勤去找他们,让家人慌乱中堵上的。

在沟的这一边,有一个小草堆。虽然盖住了尸体,但是地上的血迹依然可见。

丁勤心中没有任何怕的感觉。他慢慢走过去,掀开草堆看了看。下面正是那个盗匪的一半尸体。

至于另一半,在被劈开时,已经碎了。残渣碎肉溅得院中到处都是,被囡囡早上扫到一起,堆在了门外。

丁勤不由得心中疑惑再起。

我居然能杀人?而且会用这样残忍的手段?

他转向囡囡,“我当时,是怎么杀人的?”

囡囡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带爷爷进屋了,我没看见。”

丁勤深吸了口气,盯着这个草堆。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拿个袋子来,我去把他埋了。”

他说得极为冷静,给人感觉就是经历过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囡囡眼中看向丁勤的畏惧更重,“好,好。用我帮忙么?”

丁勤想了想,“用。我体力不行。”

第三百零六章 康霸天

黑头山。

黑头山老大康霸天坐在上位,其椅子与下面的平台之间,有十级台阶。坐在那儿的感觉,有如俯视众生一般,极具成就感。

齐老大伏在地上,头都没敢抬,极小心地道,“寨主,我回来了。”

康霸天轻轻点了下头,语气中倒还是有几分平和,“怎么样,家里的事儿办利索了?”

齐老大这才抬起头,不知道是真是假地泪流满面,“寨主。虽然我这次下了山,可是还没有能阻止家里的惨剧啊。”

他声泪俱下的表演,让康霸天稍微往前倾了倾身子,“这么大个人了,哭什么哭。什么情况,说来听听。实在不行,我们山寨给你做主。”

齐老大道,“寨主,这次我可给你丢脸了。请你罚我吧。”

康霸天显然没有这么好的脾气,“让你说就说,少在这儿放屁!再不说,就给我滚出去。”

齐老大这才道,“寨主息怒,息怒。其实,我这次回去,是帮我弟弟解决事情的。他和隔壁的一个客人,结下了点儿恩怨,为了防止出现更大的纷争,才让我去调停一下。结果,”

他抹了把脸,泪又下来了,“结果,我带去两个仆从,全部被那人杀了!我弟弟比死了更惨,胯下之根,直接被打掉了。可怜我那弟弟,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下下半辈子全毁了。我那弟媳也是,从此就守了活寡,你说这日子怎么熬啊。”

康霸天对齐老二一家的情况似乎并不怎么关心,倒是听说自己人被杀了,面现怒意,“哇靠,是什么人,连你带的人都敢杀?这不是明摆着把我们黑头山不放在眼里么?”

齐老大这时也不哭了,“寨主还是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说来,这个人来历也怪,像是那一家隔壁从水里救出来的,身上还带了不少好东西。我弟弟想买他的东西,他不肯卖,两个人先是闹了个红脸。后来,他要走,我弟弟就去追,结果,他一下子就把我弟弟打晕了,明显像个武林高手。”

齐老大说时添油加醋,还把抢说成买,其用心已经可见一斑。

“武林高手?那有多高?另外,他为什么要杀我们的人?”康霸天显然来了兴趣,此举正中齐老大下怀。

齐老大道,“我弟弟吃了亏,自然会告诉我,我就下山去调解一下,避免发生更大的冲突。寨主也知道,我弟弟素来不习武功,跟一个武林高手结下梁子,这搞不好就是灭门之祸呀,我……”

“少罗嗦说正题。”康霸天也不再愿意听齐老大解释,“我问的是,他为什么要杀我们的人?”

齐老大被吓了一跳,马上调整了思路道,“嗯,事情是这样的。我到的时候,那个家伙还没有走,依然借住在隔壁家里。我先让带的两个手下去拜访,自己和弟弟在树上暗中观察,以便了解他的态度,确定下一步的方案。”

“结果,那个人一听我们是黑头山来的,马上就提着刀出来了。他态度极为蛮横,说了几句话,就把刀插在了地上。”

“我带的两个人,还是以礼相待,甚至想上前把刀拔出来还给他。但是,可能是这个人特别厉害,感觉到了我和弟弟在树上观察,便动了杀机。他杀人的方法也非常特别。”

齐老大描绘得绘声绘色,“因为他攻击的威力特别大,所以,他自己就先卧倒在了刀背的后面。然后,突然一道白光,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刀刃上出现了一条白色的气流,直接向前冲出,方向就是我和弟弟所在的那棵树。”

“轰隆隆的,就像是耳边响了炸雷一下,整棵树,直接就被劈成两半,我弟弟的那玩意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被切掉了。而我们的两个人,更是惨。一个直接灰飞烟灭,渣子都没剩下,还有一个,只剩了一半,肠子肚子流了一地啊。”

齐老大又开始抹泪,“这两个都是我器重的好兄弟,我真为我们黑头山失去这样的好手而痛心,更为自己的无能而疾首啊。”

康霸天又靠回到椅背上,一只脚搭到前面的横梁处,右手慢慢摸弄着脸上的胡子,“这么说来,这个人还真是很厉害啊。”

齐老大马上道,“是,是,很厉害。寨主你看,你看我这脚。”

他这时候坐在地上,一只手把裤腿卷了起来,“这都肿成啥样了。”

确实,他的脚踝现在肿得能有小腿粗,而且一片青紫。

只不过,这是他从树上摔下来时摔的,其实和丁勤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康霸天只瞄了一眼,“嗯。那你觉得,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齐老大咬牙切齿地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即派人,找上门去,杀了那个混蛋,为我们誓去的兄弟报仇!”

“报仇?”康霸天站了起来,“你说报仇?好,那我问你,仇怎么报?”

没等齐老大回答,康霸天又道,“是给兄弟报仇,还是给你弟弟报仇?是你不动脑子,还是你以为我康霸天没有脑子?”

他慢慢地走下台阶,面色阴沉。“好,我现在问你三个问题。第一,这个人的攻击方式,先不用说,他一击把两个人杀了,就说他一下把树劈成两半,还是远程攻击,这样的威力,在我们黑头山,有人能达到吗?有人能顶住吗?”

齐老大面色惨白,脸上冷汗涔涔,“这个,没,没有。”

康霸天又道,“好。第二个问题。一个人顶不住,你觉得,多少人能顶住?十个人?一百个人?”

齐老大低着头,没敢回答。

康霸天又道,“那第三个问题。这件事,是你弟弟惹出来的,还是我们黑头山惹出来的?”

齐老大还是没敢回答。

这次康霸天可没有同意他沉默,提高了声音道,“说!”

齐老大一哆嗦,“是,是我弟弟惹的。”

康霸天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这就对了。因为你弟弟的事,我们已经死了两个人。你居然还在这里煽动,想让我带更多人去送死,和一个不可能战胜的人战斗?没错,我康霸天,办事是冲动,但是,你就真当我康霸天是傻子吗?啊?”

齐老大再一次跪在了地上,“我,我不敢。”

“齐老大。”康霸天慢慢吐出口气,“我早就和你明说过,让你在黑头山,好吃好喝供着你,只是为了拉拢一个杨柳村。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滨湖镇自从换了个镇长,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说不定战争一触即发。你居然不识大局,还在这里想让我分散精力树敌。要不是念在你是我亲自拉进来的人,我早就一刀砍了你了!”

齐老大吓得浑身哆嗦,“寨主息怒,息怒,我错了,我错了。”

康霸天叹了口气,“唉,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传我令下去,带上我们黑头山四虎,准备去杨柳村。”

“杨……杨柳村?”吴老大以为自己听错了,“寨主说的是要去杨柳村?”

康霸天看着齐老大,“怎么,你现在听不清我说话?”

齐老大连连摇头,“不不不,不是。但是,属下实在不清楚,寨主去杨柳村何意。还望寨主明示,我也好让弟弟提前安排。”

“何事,你说何事?自然是去找那个高手。再说了,你弟弟现在都废了,估计走路都得哈巴着腿,他还能安排个什么?”康霸天这时又往上走,对于齐老大,说话时却是没有留半分面子。

齐老大这时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寨主要带黑头山四虎去找那个小子?可是,刚刚寨主不是还说,现在不适合去与他为敌么?”

康霸天很是不满地看了齐老大一眼,“我什么时候说,去找他就是要与他为敌了?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们能把他招到我们麾下,还怕什么滨湖镇来犯?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就能独霸一方,大业指日可待。”

齐老大恍然大悟,马上拍了一记马屁,“寨主深谋远虑,着眼大局,不拘小节,有秦皇汉武之风,唐宗宋祖之影,高,实在是高!”

康霸天并不吃这一套,“放你娘的拉稀屁。抓紧时间去给我通知四虎。”

稍作准备,康霸天带着寨中有名的黑头山四虎和齐老大,并由几个人带了一箱货真价实的金银礼品,便准备向杨柳村出发。临行,他想了想,又让人去叫了两个他自己留用的美女,带着一起走。

那两个美女都是哭哭啼啼,因为她们知道,留在黑头山,尽管康霸天只是把她们当成一种发泄的工具,但是至少还是有吃有喝有的玩。而康霸天前几天才送出去两个,结果没出三天,其中一个跑回来了,遍体鳞伤,没过两天就死了。

显然,被康霸天当成礼物送出去的美女,并没有得到礼貌的待遇。因此,这两个人对自己的后续安全也是极为忧虑。

实际上,比他们更焦虑的,是齐老大。

他在向康霸天报告时,虚构了很多内容。一旦康霸天和丁勤交流起来,说到细节,可能就漏了馅。依康霸天的脾气,到时候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本想以脚受伤行动不便为由,不跟去杨柳村。可是,康霸天可不管他们这一套。连他带两个女人训斥了几句,他大手一挥,“走,目标,杨柳村。”

第三百零七章 会面

杨柳村。

丁勤和囡囡一起清理完院子,天已经黑了。他在这过程之中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身上不停地冒头虚汗,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乎快动不了了。

囡囡给他端过来一些粥,吃过后,丁勤才感觉好一些。勉强回到屋里,他直接躺在床上,很快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这期间,老翁又把囡囡叫了过去。他的核心观点只有一个:丁勤恢复一下体力,必须马上离开。

这一次,囡囡并没有那么听话。她和爷爷大吵了一场,而且极为激烈。老翁说,丁勤来历不明,出现的方式又极怪异,再加上这次自己被绑,完全就是因为他,应该尽早婉言让他离开。

囡囡的观点是,如果没有丁勤,可能他人都死了,即使他觉得丁勤来历不明,并且可能带来麻烦,也不能这样绝情绝义。另外,丁勤现在身体这么弱,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人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吵到最激烈的时刻,丁勤醒了,两个人的话都听见了。他试了试,感觉自己的身体又恢复了不少,决定第二天一早就离开。

老翁说的其实没有错。自己记不起来过去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来这儿的,有没有什么仇家,都不一定。呆在这里,对于这两个人,可能没有什么好处,还是不要给人家多添麻烦的好。

待两个人的争吵平息之后,丁勤又睡着了。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悄悄地打开屋门走入院中,准备离开。

但是,刚刚打开院门,他却呆住了。

门口站着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浓眉大眼,一身横肉,穿了一件黑色的披风,脸上带着一种怪异的笑容。

而他后面,一共有十一个人。

一个拄了个拐棍,眉眼间与吴老二有些类似。

两个绝妙的美女,脸上带着些许的畏惧表情,这时正在偷偷瞄着看他。

还有四个人,分别穿着蓝绿黄红四种颜色,但是样式统一的衣服,脸上还都带着金属制的小面具。

再后面,有四个人,抬了一口大箱子。大箱子本身是红木的,经过了抛光,上面用镏金烫着花纹,看起来就像是很贵重的样子。

一见丁勤,打头的人马上作出一副熟人相见的样子,大笑着上前,拍了拍丁勤的胳膊,“哎呀,兄弟呀,我可是天没亮就来了,等了你好久,总算可是把你等出来了。”

他越是如此,丁勤越是觉得怪异,“你是?”

那人道,“在下黑头山康霸天。得知兄弟在这里,特此来拜访一下,同时替我这不长脸的下属,给兄弟赔个不是。”

说着,他转身面向齐老大,“过来,给兄弟磕头认错。”

齐老大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康霸天这样不给自己留面子,还是让他脸一时涨得通红。只是,他根本不敢违背康霸天的意思,一瘸一拐地上前,跪在地上,给丁勤开始磕头。

康霸天这个名字,丁勤听老翁和囡囡说起过。在他印象中,康霸天就是一个土匪头子。而齐老大,他却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为何要如此磕头。

所以,丁勤想了想道,“康……康大王,我印象中并不认识你,你为何对我一口一个兄弟?另外,他又是因何事,要对我磕头?”

康霸天微微一愣,继而又哈哈大笑,“对对对,兄弟不认识我,倒也正常。不过话说得好,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我一回生,二回熟,看你年龄与我相差过不了二三十岁,刚刚好以兄弟相称。”

丁勤感觉有点儿头大。年龄相差过不了二三十岁,以兄弟相称?要知道,相差二十岁,就可以当爹了。

康霸天又道,“至于齐老大,实话实说吧。想抢你东西的齐老二,是他的弟弟。这些乡下人,思维上不求上进,行动上粗鲁无礼,所以惊扰了兄弟。他们当然该向兄弟谢罪。”

丁勤现在明白了缘由,便问道,“那,绑架这里老翁的人,就是他和他弟弟的人吧?”

绑架?

康霸天一听这个词,脸上笑容立即消失了。他很快意识到齐老大对他撒了谎,语气一沉,对齐老大道,“是你干的?”

齐老大牙齿咯咯直响,“寨……寨……寨主,这事,怕……怕……怕是有误会,有误会。”

“什么误会不误会,说,是还是不是?”康霸天沉着声音一吼,齐老大身子就是一哆嗦。

“是。”他终于放弃了希望,承认了这件事。

康霸天道,“好吧,你用假话骗我,这事儿,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敢冒犯兄弟。这么看来,你弟弟的情况,纯属活该!至于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蓝虎。”

他身后穿着蓝衣服的人应了一声,走上前来。

康霸天一脚踢在齐老大肩上,把他踢翻在地,“把他下面给我切了!让他给弟弟做个伴儿!”

蓝虎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提起吴老大就往后走。吴老大哭嚎的声音传得老远,但是没多久,突然就“嗷”一声。之后,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别的,他的声音直接变得细长细长的了。

康霸天又恢复了脸上的笑容,对丁勤道,“兄弟,事情既然已经都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薄礼,希望你笑纳。”

说着,他手一挥。后面两个美女先是姗姗而来,一左一右,开始给丁勤揉捏着肩膀,“公子,以后我们两个就跟着你了,你有什么需求,一定告诉我们,这样既不负大好青春,也省了我们姐妹受独处之苦。”

而四个抬箱子的,也是一起把箱子往前抬了一段,“咔”一下打开箱子,里面一片珠光宝气之色。

恰在此时,老翁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了。走到门口,一见康霸天,马上脸上变了颜色,略带紧张地往身后看了看,没发现囡囡的影子,才用毕恭毕敬的语气紧张道,“康,康寨主,您,您怎么来了。”

康霸天哈哈一笑,“嗯,我来看望个兄弟。听说是老人家给我兄弟提供了食宿,这算是给你的酬劳。”

他说着,从箱子里抓出一把金银,往老翁身前一扔。

老翁根本不敢拣,口中道,“这,就不必了。”说完,他回头看了丁勤一眼,眼神极为怪异。特别是见丁勤左右各有一个美女正在以极挑逗的手法给丁勤按摩时,更是露出了极度厌恶的表情。

丁勤也对这两个美女很是讨厌。他双肩一抖,“你们两个别碰我。”

两个美女知趣,暂时站到一边。

丁勤接着道,“康寨主,我想你误会我了。我不需要这些财物,也不想要你送的美女。这些,你都带回去吧。不过,给老翁的,就留下吧,他们生活拮据,也正需要这些东西。”

康霸天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无妨,无妨。”边笑,他边又拿出些金银扔下,“那就给老翁多留些。”

“康霸天!”突然之间,囡囡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你居然还敢来!”

丁勤知道,这必然是囡囡。但是,他转身见到囡囡的样子时,却还是很感意外。

她穿了一套紧身的衣服,手里还提着一把刀。

那天晚上,丁勤发出离水刃的那把刀。

老翁一见囡囡过来,马上小跑过去,使劲儿把囡囡往屋里推,“囡囡,回去回去,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回屋去。”

可是,囡囡根本就没有听他话的意思。几下绕过老翁,丁勤走到门口,把刀往上一送,刀尖指着康霸天,“康霸天,没有想到,你居然送上门来了!我今天就杀了你!”

康霸天倒是一愣。他歪头看了看囡囡,又看向丁勤,“这,这又是什么情况?”

囡囡冷笑道,“什么情况?嗯,可能是你杀人太多,忘了吧。我提醒你一下,当初我爹娘就是你杀死的!今天我要替他们报仇!”

说着,她就要往上闯。

丁勤一把拉住了她,“囡囡,别冲动。”

康霸天仔细地看了看囡囡,又看了看老翁,还是一脸迷惑的样子。实际上,他迷惑不是因为他到底有没有杀人,而是因为他杀的人确实不少,单看老翁和囡囡,他想不起来这个女孩子的父母是谁。

甚至说,就算是报出姓名,他也不知道是谁。

囡囡正在气头上,而丁勤现在身子也弱,居然没能拉住她。挣脱丁勤之后,囡囡一步上前,对着康霸天就是一刀。

只不过,这一刀并没有能对康霸天形成威胁。康霸天能成为地方一霸,自然也有不错的身手。他看准方位。在囡囡的手腕处一挡,“当”一声,刀已经落在地上。

囡囡还想上前,却是被丁勤身侧两个女子上前拉住,一左一右,控制在原地。

老翁这时也上来,对康霸天赔不是道,“康寨主,囡囡还年轻,你不要责怪她。”

康霸天明显已有愠怒之气。不过,他来是请丁勤的,现在不好发作,只好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也不和后辈一般见识。今天是你们运气好,我这位兄弟在这儿。否则,敢对我动手,哼。”

老翁明显是有心保护孙女,一边把地上的金银拣回箱子里一边道,“谢谢康寨主大人大量,谢谢康寨主大人大量。”

康霸天没再理他,而是转向丁勤,“兄弟,其实我来,也是想让你到山上做客几日。不知道兄弟是否有意?”

第三百零八章 进山

尽管丁勤无法回忆起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事,但是对于康霸天这种人,他从心底有一种自然的排斥感。至于上黑头山坐客,他更是感觉与自己的行事准则有些相悖。

换成以往,可能他会想都不想就拒绝。可是现在,丁勤却在犹豫。

因为老翁和囡囡。

丁勤能看得出,康霸天正憋着一股火儿。如果不是他在这儿,估计囡囡已经受到惩罚了。

而自己现在若是断然拒绝,直接离开,康霸天会不会再反过来找这爷孙俩的麻烦,也是个未知数。

更何况,目前也不排除,康霸天把自己不买他账的不满,发泄到这爷孙两人身上。

想来想去,丁勤问康霸天,“寨主此来,难道就仅仅是请我去坐客?”

康霸天听丁勤并没有直接拒绝,感觉到有可能有望,更是笑脸相迎,“没错没错。我康霸天,其实最仰慕英雄。得知有高手在此,不请到黑头山住几天,就感觉是一生中的遗憾啊。还望兄弟给个面子,也算是圆了我的一个心愿,你看意下如何?”

丁勤转头看了看老翁和囡囡,“嗯,这样。我去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康霸天一听,马上拍拍胸脯,“兄弟请讲,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绝对没有问题!”

丁勤点了点头,“那好。其实我的要求也很简单。第一,希望自现在起,寨主不要对他们爷孙两个有任何刁难欺侮。”

康霸天听完哈哈一笑,“这个好办。他们一老一小,属于孱弱之辈,我欺负他们也没意思。”

丁勤“嗯”了一声,又道,“第二,这箱金银,虽然我没要,但是我希望,寨主给他们留下一些,资助他们的生活。这其实,也算是对你们以前恩怨的一些补偿。”

康霸天更不会在乎这些东西,直接手一挥,“把礼物送到屋里。”

囡囡直呼不要这些赃钱,老翁也是有意阻拦。丁勤走到老翁身前,道,“老伯,你也不用推辞了。这些东西,留下之后,是你为囡囡保管,还是散与乡亲,都随你意。”

老翁想了想道,“那好吧。”

之后,丁勤转向囡囡,拍了拍她的肩膀,“囡囡,你不要乱来。你爷爷还需要你照顾。如果你再有什么闪失,你让他怎么办?”

囡囡本来就委屈,听丁勤这么说,哇一声哭了出来。丁勤也没有劝她,走到康霸天身前,“寨主,我们可以走了。”

康霸天看了看丁勤,“难道你不用收拾一下?”

丁勤笑笑,指指自己肩上的包裹,“已经全在这里了。”

康霸天点了下头,“好!兄弟也是个爽快人。我们这就回黑头山,畅饮畅聊,享人生之快!”

康霸天和随从走路,大步流星。但是对于丁勤来说,这种速度显然太过于快了。才走出村子,丁勤身上已经虚汗淋漓,呼吸非常急促。走在丁勤左右的两个美女发现了丁勤的异常,相互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其中一个告诉了前面的康霸天。

康霸天听完马上转身,见丁勤的样子,十分诧异。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为什么齐老大口中的高手,会有如此虚弱的身体。

丁勤看出了康霸天眼中的疑惑,也不隐瞒,“康寨主不用奇怪。我本就是那爷孙两个从水中救上来的。现在,我记忆尽失,从哪里来,要去哪里,根本不知道。而且,我感觉我还患有重病,不仅气力虚弱至极,体内还时而剧烈疼痛,无法忍受。”

康霸天听完,心里可是犯了嘀咕。他并不是对丁勤有什么加害之意,而是更为小心应对了。因为他在杨柳村,见到了齐老二家的那棵树,也看见了囡囡家院子里那道土痕。如此虚弱的身体,还能发出如此强力的攻击,这让康霸天对丁勤的认识,更是上了一个新台阶。

略作思索,康霸天道,“那刚刚好。在我黑头山,有这附近数一数二的名医,人称伍大郎的伍正事郎中。到黑头山后,我马上让伍郎中给兄弟检查身体,说不定以伍郎中的神奇医术,能让兄弟药到病除,迅速康复。”

他这么说,还有个想法。既然丁勤有病,刚刚好以伍正事的口,让丁勤再多留些时日。

丁勤简单地道了个谢。之后,他先休息了一下。在这期间,那四个抬箱子的人,从附近找了些材料,做成了一个简单的抬椅,把丁勤架在上面,一路抬回了黑头山。

到了黑头山脚下,丁勤才发现,这里和自己想象的不同。他本以为,这儿就是一个土匪窝,里面的人个个光着膀子横着身子晃来晃去,结果事实是,进了山门,一路上看来,黑头山秩序井然,不单有人在种植梯田,有人在养殖牺畜,有人在盖房开山,更有人进行一些艺术表演之类,俨然就是一个独立的,管理不错的城市。

康霸天也看出了丁勤的诧异,道,“呵呵,兄弟看起来,有些意外是吧。其实,多数人们没有来过黑头山,再加上最开始白手起家时,我的作为作风都确实很差,因些黑头山一直被当成土匪窝。只不过,”

他的语气之中开始有些自豪,“只不过,谁愿意一直打打杀杀?谁又不想安稳地过些日子?我康霸天,虽然是靠打打杀杀、刀尖舔血起的家,但是后来,也觉悟了。能不杀就不杀,能少下山就下山。跟随我的兄弟们,想种田种田,想放牧放牧,自己选。这样一来,黑头山和附近的人,大家都清净。哈哈哈哈哈。”

尽管康霸天这样说,但是丁勤从他的一言一行之中,也能大概看出这个人的本质。他现在不去打杀,可能只是因为自己掌握的资源还足够他享用。一旦他需要的东西得不到满足,他可能马上就会再次变成人们眼中那个土匪头子。

跟着康霸天,一路上听他简单介绍了一些情况,丁勤便到了康霸天的所谓“主宫”。这一处建筑建在山顶的平台上,应该是整个黑头山上最大的建筑群,在院子之中,围着大大小小的楼宇不下二十座。

楼宇的表面,统一涂装成了黑色,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黑头山这个名头。

进院之后,在其中拐了拐,康霸天将丁勤带到了最大的楼宇之后的一处地方。康霸天说,最大的那个,是黑头山的议事堂,因为座位上有主次之分,所以便不让丁勤去了,以免两个人都尴尬;而后面这个,是他的私人会客室,更适合两个人交流。

丁勤没有拒绝。对于他来说,进哪个屋,都不是重点。他并不在乎康霸天对待自己的态度,更在意的是用自己的这一行,换来老翁和囡囡的平安。

进入那个会客室后,丁勤才发现,屋中的装饰远比他想象的豪华。在这种以村落为主的地方,屋中居然全是雕饰精美的家俱,还有点缀在各处的金银珠宝,不仅奢侈,而且张扬。

一进去,立即有六个美女迎上来,其中四个去搀扶康霸天,另外两个来挽丁勤。两个人入座之后,几个美女便开始按摩。康霸天很是享受,但是丁勤却轻轻挥手拒绝了,于是给他服务的人便老老实实地站在他的身侧。

康霸天道,“兄弟不要见外,在我这里,你想干什么,我能满足的绝不保留。你的住处,我正在叫人安排,过会儿就能住下。在这里我们先休息一下,过会儿就去你的房子。”

恰在此时,有人送上来了香茗。丁勤刚刚打开盖子,一股醇香扑鼻而入,不由得来了一句,“好茶。日出东山,露水未下之时,以少女采下,置于怀中,再经三十二道工序制成,名为春阳雪露,茶中极品。”

丁勤这么说出来,自己也是很感意外。居然,记得这东西?可是为什么,自己的来历却记不清?

一时之间,他又有些失神。

康霸天显然也是有些意外。因为这么长时间来,他的这春阳雪露茶,确实是谁都说好,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名称和制法。本来,这茶是一年前,他劫了一个大商队后,发现的一小盒极品。当时他品后确实也觉得茶味非凡,故用来招待贵客,却不知道此茶有什么讲究。

丁勤这样一说,一是让他长了见识,二来,他更觉得丁勤身份不一般了。

没过多久,有人来报,丁勤的房间准备好了。康霸天亲自带丁勤走了过去。

两处房子离得不远,不过是五六十米。给丁勤住的是一处阳面的独房,一共两层,采光都很好。一层是一个大厅,二层是休息的卧室和书房。

一进门,便有四个美女相迎,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从楼梯上去,又是四个,一个年龄稍老,大概三十多岁,但是风韵正浓;一个年龄尚小,有如花朵含苞待放;一个金发碧眼,充满了异域风情,还有一个剃了光头,穿着法衣,俨然是一个出家人的模样。

见丁勤对这八个美女都不理不睬,康霸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在我这里,不用拘束。这人性的本能,该释放就释放,想放纵就放纵。这八个人,就留下来服侍兄弟起居了,不管是什么需求,你都可以提。而且,我不知道兄弟的具体喜好,所以专门选了这八个不同类型的。兄弟可以逐一尝尝鲜,当然,如果专一喜欢哪一种,我也可以全给兄弟换成一样的,哈哈哈哈。”

(多说几句。忙忙碌碌一个月,稿费又是只有一块多。其中辛酸,难以表达。如果真有哥们看到此处,哪怕在首发站留个言也好。)

第三百零九章 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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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些女人,虽然有些能引得丁勤多看几眼,但是他却没有什么非分的想法。所以,丁勤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习惯了,不用人伺候。”

康霸天听完,嘴上不说,但是眉头却是微皱了皱。为了打破这种尴尬,他转向后面问随从,“伍正事来了没有?”

随从道,“正在来的路上。”

康霸天又转向丁勤,“兄弟如感觉疲累,可以在此休息一下。我说的那个武大郎中,马上就到,给兄弟确诊医治。”

他刚刚说完,就听下面有人说话。一个身材不过一米四五的人从楼梯上蹬蹬蹬蹬迈着小步过来,见到康霸天行了一礼,“寨主,听说有贵客需要我医治?”

康霸天点了点头,“嗯。这位,是我新结识的兄弟丁勤。他现在全身无力,而且,还有什么来着?兄弟,你和武郎中说吧。”

丁勤点点头,把自己的症状完整地叙述了一遍。武正事听完,面上现出极为严肃的神色,“请公子仰卧到床上。”

丁勤依其话。武正事先是诊了很长时间的脉,然后从上到下,把丁勤整个检查了一遍。最后,他让丁勤起来,自己则坐到桌子前面,捋着胡子发呆。

康霸天等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武郎中,丁勤兄弟的病如何?”

丁勤这时也坐到了武正事的对面,“武郎中可以直说,我自己能感觉到病情严重,也有心理准备。”

武正事还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这病,其实严不严重,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在于,这其中的矛盾。”

丁勤轻轻一笑,很坦然地道,“有何矛盾,郎中说来听听。”

武正事道,“嗯。我就从最严重的说起吧。第一,你体内丹田经脉均受重创,种种迹象表明,这伤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又有迹象说明,二者依然还有新发伤,这就是矛盾之一。”

“第二,你体内,有寄生虫的迹象。只不过,我查过了你的胃肠等处的脉象和体征,却没有任何的虫类生长痕迹。这也是一个矛盾。”

“第三,你的身体处于一个极虚弱的状态。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讲,这种虚弱似乎并不是因为伤,而是因为你的身体以极高的速度进行着新陈代谢。这种代谢,加速了你的虚弱。理论上来说,身体虚弱的人,新陈代谢应该相对缓慢才对。而为什么你会进入这种状态,我没有找出原因。”

“第四,关于你的记忆。你的大脑没有受伤,可是偏偏失忆了。这像是受到了精神刺激。可是,你的精神却很好。”

武正事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行医这么久,第一次碰到你这么复杂,也是这么矛盾的病例。”

康霸天听完,一知半解地道,“武郎中,我是外行,但是我只想知道,兄弟的病能不能治,要怎么治?”

武正事道,“这也正是我拿捏不准的地方。他的这四个矛盾,又相互关联,我想治其中任何一个,都可能会加重另外一个。四个矛盾目前处于一种相互平衡的状态,我只怕一不小心破坏了这种平衡,会加重病情啊。”

丁勤听完,勉强笑了笑,“多谢郎中诊治。其实,我现在没有记忆也好。至少,不知道自己来自哪,去往哪,身上背负着什么,就算哪天死了,也刚好没有多少遗憾。”

康霸天一听,马上道,“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武郎中,你再想想办法。兄弟这大好年华,身手好见识广,正是有一番作为的时候,因为点伤病而碌碌无为,岂不也是一生遗憾?我想,你们做郎中的,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吧?”

武正事面带难色地看着丁勤,“如果让我治,我也只能是想办法调理一下。但是治病需要除根,病根不除,就无法恢复。这个道理,我想,丁勤兄弟应该能懂。”

丁勤点点头,“我明白。”

武正事道,“那就好。这样,我先去想个方子,给你调理上几天。几天之后,你的情况如果能好转,我建议你去滨湖镇。”

“滨湖镇?为什么?”丁勤不解。

武正事道,“滨湖镇,有一个郎中名叫余百锁。他的医术高明,说不定能有治疗之法。”

康霸天一听,马上道,“还让什么兄弟去滨湖镇!我这就差人,去把余百锁找来!”

武正事连忙起身制止,“寨主不可。这余百锁性格古怪,看病只在家中看,出了门,宁死不屈啊。”

康霸天皱着眉头,“那,我们现在就把丁勤兄弟送去。”

武正事又道,“这也使不得。他还有个规矩,要去看病,必须自己前往,不得有人跟随。他会让人打探病人的情况,发现是有人送去的,病人死了他也都不医。”

“世间还有如此怪异的郎中!”康霸天拍了一下桌子,“奶奶的,这比我还霸道啊。”

武正事尴尬地笑了笑,“所以,我才准备帮丁勤兄弟调理一下,好让丁勤兄弟能承受这旅途之累。另外,”

他看了看丁勤,“我进来时,见屋内各类美女众多。兄弟现在身体虚弱,千万不要行男女之事,否则一旦病情再次恶化,只怕会回天乏力。”

丁勤点了点头,“你放心。”

武正事向康霸天行了一礼,“如果,我就先去了。后续我会想好方子,熬好药,定时给丁勤兄弟送过来。用药之后,有什么情况,也希望能及时反馈给我。”

说罢,他就往外走。康霸天还象征性地送了两步。单从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丁勤也能隐约判断出,武正事在黑头山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

果然,不出两个小时,有个很机灵的小伙子送来了三种汤药。他嘱咐丁勤,三种汤药,要按照红黑黄的顺序,每间隔半小时服下,并且在此期间不能饮水。

丁勤照做。实际上,三种药的味道都很奇怪。而且,每喝下一种,他都会感觉身体内翻江倒海,别说喝水,就是有山珍海味摆在眼胶,根本都连动一口的想法都没有。

红药下肚,丁勤觉得,从小腹一股热气逐渐升腾,最后游遍全身,转变为万蚁叮咬一般的奇痒。

黑药下肚,全身慢慢变得冰凉,最终有如坠入冰窖,奇寒难耐。

黄药下肚,顿时头昏脑胀,恶心连连,最终他趴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了几个小时。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丁勤从床上爬起来,倒是还真觉得身体轻快了不少。他活动了一下四肢,似乎三碗药效力过后,并没有留下明显的不适。

康霸天差人看着丁勤,一知道他醒来就来了。见丁勤精神状态略有好转,他大笑道,“兄弟,我特意为你准备了晚宴,还望你赏脸参加。我们黑头山的一众弟兄,可是都在等着见兄弟呢。”

丁勤实际上心里并不想参加。他知道,黑头山只是个土匪窝,在这里,他能少一事是一事。可是,他也知道,短时间之内,至少一周之内,他是离不开的。

一来,康霸天把自己请来,绝对不只是聊天这么简单,一定是另有目的。另外,武正事的药,似乎确实有效果,若真能好好调理几日,给自己离开打下个身体基础,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所以,丁勤最终还是答应了。康霸天显然非常满意,带着丁勤,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走到了所谓的黑头山大宴会厅。

厅内,摆了一个大长桌,上面用银器盛着各式菜肴。桌子两侧,坐了不少人,有老有少,但其中多是满脸横肉、长相略显狰狞的。

见康霸天和丁勤进去,众人纷纷站起。康霸天带着丁勤往里走,一直到最头上,是他们两个的空位。

丁勤这才发现,伍正事坐的位置与自己临近。刚刚一坐下,伍正事就面带微笑地道,“丁勤兄弟身体感觉如何?”

丁勤点点头,“用了药后,确实轻快了不少。”

伍正事似乎是松了口气,“如此就好。只要没有加重,这样调理几日,一定会有效果。”

他们两个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康霸天现在已经开始说话了。康霸天的意思很简单,丁勤是他请来的贵客,今天晚上专门设宴与大家同乐。

在举第一杯酒时,丁勤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直接说出了口,自己不喝酒。

这是从他的脑子里反应出来的一句话。康霸天先是略有不悦,可是边上伍正事忙打圆场,说丁勤有病在身,确实不宜喝酒,康霸天才释然地哈哈大笑,“嗯,对,身体要紧,身体要紧!”

这些人一旦吃起来喝起来,除了伍正事外,绝对都有虎狼之相。宴至过半,屋里的酒缸就已经补了一回,人们也喝得正在兴头,一个个面红耳赤,谈笑声越来越大。

丁勤倒是觉得这样的场合越来越没趣。自己和这一路人并不为伍,而且似乎,自己的性格也与这个群体格格不入。倒是边上的伍正事,一直保持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清净风度,加上丁勤是他的病人,所以多数时间都在和他交谈。

不多时,丁勤身前突然“咣当”一声。抬头看时,却见是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红着脸,瞪着眼睛,把一碗酒用力蹲在了桌子上,用不太友善的眼神看着丁勤。

第三百一十章 出手

丁勤没有起身,歪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人呵呵一笑,“兄弟,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元匆,山上人送外号大红脑袋,是第一批跟着寨主打江山的人。听闻弟兄们说,丁勤兄弟神通广大,武功高强,一招击杀两名好手,我也想借此机会,领教领教。”

伍正事这时连忙打圆场,“元老大,丁勤现在正在病中,不适合打斗。再说,怕是他就算痊愈,也未必是你的对手啊。”

“哼哼。”元匆冷笑了笑,“是么?但是问题是,我们黑头山宴请,向来这个主位,只有寨主一人。而他一来,居然也跟着坐了主位。寨主说,他本事大。伍郎中又说,他打不过我。这不是矛盾么?另外,这个位置,也一直都想做,可是没有机会。如果他打不过我,那么他能坐,我为何不能坐?”

他说这些时,康霸天就在位置上,但是并没有阻止他。显然,他是在默许元匆的做法。

伍正事又道,“元老大,事情未必能这么推理。毕竟,你是主人,他是客人。”

元匆马上矛头转向了伍正事,“伍郎中,你怎么处处向着他说话?大家都敬重你,是因为你救死扶伤,救过大家的命。但是,你若真是一个劲儿胳膊肘往外拐,可别怪我们,特殊时候翻脸不认人。”

他这样一说,伍正事还真一时沉默了。

丁勤能看出伍正事在武力面前没有什么底细。实际上,他对元匆这种找茬的做法,从心底也极是厌恶。他很有一种想教训他的冲动,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可能无法承受任何剧烈的战斗。

元匆见伍正事不再说话,又转向丁勤,“兄弟,我听说了,齐老大齐老二,全都因为你断了根。就凭你这手段,兄弟我也服你。只是我不知道你这手段,是下三滥的,还是光明正大的。所以,今天我就是想见识见识。”

康霸天一直没有发声,丁勤就知道,可能躲是躲不过了。他轻叹了一口气,“你想怎么个见识法?”

元匆道,“很简单,咱们两个过几招看看。也不用非分出个什么输赢,更不用拼什么你死我活,就是让大家看看,谁的功夫更占上风。”

“我生病之后,失忆了。”丁勤坦然道,“我不记得我会什么功夫。如果说,你非要分个高低,那就算你赢了好了。”

思索再三,丁勤给出了这样一句话。而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大为意外,连康霸天看向丁勤的眼神都变了。

元匆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他把酒又往桌子上剁了一下,“好,既然你能认输,也算是男子汉气慨。我也不为难你,喝了这碗酒,就算刚刚我没来过。”

丁勤看都没看那碗,淡淡地道,“我说过了,我不喝酒。”

元匆眉头一皱,但很快语气之中又带着一种骄傲,“不喝酒?不打架,不喝酒,就凭一个新面孔,你就坐在我大哥的边上?这样不配,你不配!你明白吗?”

桌上的这些人现在也开始起哄,大有看热闹之势。

丁勤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他才道,“既然你这样说,这位置让给你便是。”

之后,他站起来,就准备往外走。

岂料,元匆并未就此罢休,丁勤刚刚一起来,他直接一把拉过丁勤坐的椅子,咣一下甩到一边,然后大吼道,“走就能了事了吗?”

丁勤自然地一转身,却见元匆已经抬起了腿,自上而下,直接向着自己的肩膀上劈了下来。

在这上距离上,丁勤感觉到自己没有可以单纯闪避的余地。后面是敌人,前面是伍正事和桌子,唯一的空位,又是攻击的路径。

面对如此的局面,他体内一种奇怪的感觉点燃了。

他的双眼变得炽热,目光之中,元匆的动作似乎放慢了不少。同时,数个破绽在他眼中放大,每一处,都给他了一次反击的机会。

丁勤没有丝毫的犹豫,双腿发力,身子向前冲出,同时肩膀转向一侧。与此同时,他右臂弯曲,右肘向着元匆直接迎了上去。

他迎击的位置,不是元匆的腿,而是胯下。

丁勤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动作会如此之快。

在元匆的腿未落到自己的身上时,自己的肘已经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元匆的胯下。他的肘部明显感觉到了一团肉乎乎的东西,然后把这团东西毫不留情地挤压了下去,直至骨盆。

元匆“嗷”一声惨叫,劈下来的腿也瞬间改变了线路,“当”一下打在桌上一个汤盆里。“哗啦”一声,汤盆侧翻,里面的汤水浇了他一头一脸。

但是,相对于胯下之伤,这只是小事。元匆现在躺在地上翻滚,脸都成了猪肝色,嘴里只有两个声音,“嗷……吭吭,吭……”

瞬间,桌子上安静了。每个人看向丁勤的眼神,都带有了几分畏惧。

丁勤没有低头看元匆。因为他现在没有精力去关注别人。

刚刚这一动,体内那种疼痛马上又涌了上来。这种感觉,像是骨髓之中打入了成千上万的钢针,全身都已经被扎透一般。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头上冒出,他本能地抓住了伍正事的肩膀。

伍正事也看出了丁勤的异常。他顺势卡住丁勤的手腕,一诊脉后,立即对康霸天道,“寨主,丁勤兄弟旧疾发作,我需要去给他治疗一下。”

康霸天正在愁如何收场,现在这情况倒也是个台阶,忙道,“丁勤兄弟身体本就不好,元匆你又何必非要在这时切磋呢。伍郎中,快扶丁勤兄弟回去。”

伍郎中扶着已经半昏迷的丁勤,刚刚走了两步,就听元匆细言细语地道,“伍郎中,别,别走,我下面,疼,疼得厉害,帮帮我……”

这次,没用伍正事说话,康霸天直接在他屁股上或真或假地踢了一脚,“别闹了!你又喝多了。来人,先抬下去,好好泡个澡,醒醒酒!”

次晨。

丁勤醒来时,屋里有浓重的药味。他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衣服整齐地叠着放在一边,桌上还有用过的碗。

他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况。扶住伍正事,他还有印象。但是在那之后,基本都模糊了。

刚刚一动身子,却发现腿碰到了什么。往下一看,两个派来服侍他的美女,都是穿着衣服,坐着床边的椅子,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丁勤心里微微一紧。莫不成,自己的衣服是她们脱的?

他只觉得脸上微微有一阵发烧。本来想穿衣服的念头瞬间被打压了下去。现在还是盖好被子的好,万一穿的过程中被她们看见了,可是一件很让自己尴尬的事。

不过,他这才刚刚有点儿细微的动作,那两个人马上就惊觉醒来了。见丁勤睁着眼睛,两人明显很是惶恐,立即跪在地上认错,头都不敢抬。

丁勤让她们两个起来,先到外面去。一听被赶走,两人更是不知所措,忙拿起丁勤的衣服,准备给丁勤穿。其中一个更是拿着丁勤的内衣,直接塞到自己贴身的部位,说是怕丁勤穿起来凉。

丁勤有些哭笑不得。他本以为,这女子本该是经历了风尘,只会献媚的。但是,眼前的这些表现,让丁勤觉得,她们确实也是身不由己。

向她们说明要自己穿后,两个人还是不肯出去。想了想,丁勤只好自己先在被窝里穿上内衣,再让她们背过身去,自己把衣服穿好。

之后,叠被子收拾床之类的事情,自然是由她们两个完成的。

丁勤刚刚洗漱完毕,伍正事就带着一个随从,端着三碗药过来了。他把时间拿捏得刚刚好,来之后问了问丁勤的情况,又帮丁勤诊断了一下,断定没有大碍,嘱丁勤按时再服药调理,便要离开。

丁勤心中有诸多疑问,这时反倒叫住了伍正事,“伍郎中,我有些事情还想请教。”

伍正事点点头,直接坐下,“你说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绝不保留。”

丁勤想了想着,“我昨天与元匆交手时,那些动作,似乎都是无意识间反应出来的。我在想,这是不是也是原来我记忆之中的东西?”

伍正事道,“没错。人的记忆,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经历的记忆。这也就是你失去了的部分。另一种叫行为记忆。这种记忆,往往与你的动作等是统一的。可能,随着你的经历记忆失去,你忘了某些行为记忆的名字,但是,你的身体,却保持着这种记忆行动能力。”

丁勤听完,慢慢理解了一会儿,“那,从两件事来判断。第一,我杀死了齐老大的人。第二,我一击又赢了元匆。那么,是否就能说明,我曾经真是一个练武的人?”

伍正事笑了笑,看看其他人,“你们先出去。”

那两个女子明显在等丁勤的意思。丁勤向她们点点头,她们便跟着伍正事的随从一起走了。

伍正事亲自关了门,这才回到桌前,看着丁勤道,“我检查的结果,那天因为康霸天在,所以没有直接说明。你的身体,绝不是简单的受伤那么简单。”

丁勤更是感觉意外,“哦?那还有什么情况?”

第三百一十一章 围山

伍正事压低了声音道,“你的体内,经脉和丹田的轮廓异常清晰。虽然它们受损,可是一直与其他部分保持了独立存在。这种情况,不是常人应该有的。我的知识和见识都有限,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但是我听说,有一种人,是这样的。”

丁勤眉头微皱,问道,“什么人?”

伍正事道,“修者,灵修。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用来强化自己战斗能力的人。这种人是人群之中的极少数,但是随便拿出来一个人,都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灵修?”丁勤喃喃地道,“感觉这名字好熟悉。”

伍正事道,“如果你没有失去记忆,应该听过。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去找余百锁的原因之一。他不单医术高明,更关键的是,据说,他对灵修有了解。”

丁勤慢慢点着头,“难道说,我可能是灵修?”

提到这两个字,他确实又有种记忆要复苏的感觉,只是依然又被什么阻断了。

伍正事道,“当时,我怕康霸天知道你是灵修,你可能就走不了了。所以,我才没有说明。昨天你一出手,把元匆打残了,在这里的地位,好歹也能稳几天,刚刚好够你调理身体的。只要你身体一允许,尽早离开这里吧。”

说到元匆,丁勤又问道,“元匆到底怎么样了?我现在一用力过度,身体就疼得难以控制,后来的事情全不知道了。”

“呵呵。”伍正事奇怪地笑了笑,“这下是真残了。你那一招确实也够狠。元匆下面,估计是再起不能了。曾经,他可是以那里为傲,一直号称黑头山之柱。不过从此之后,他应该是再无颜面这样叫了。”

丁勤不知道自己下手有那么重。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伍正事,“为什么有可能康霸天会不让我离开黑头山?”

伍正事道,“此事说来话长,但要简单说也容易。毕竟,黑头山是匪辈。滨湖镇对它向来排斥,前段时间,镇上新上任了一个镇长,组织了力量,准备剿灭黑头山。虽然说,这个镇长,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曾经也算镇中一霸,可是他现在做的事,却是站在了正义一方,因此得到了支持和响应。”

“如此一来,滨湖镇与黑头山一战,在所难免。最近,康霸天得到消息,说滨湖镇正在积极备战。他也开始想办法应对。你觉得,为什么你杀了他的人,他还能请你来?很简单,他也是想利用你,帮他打赢这一仗。”

伍正事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当然,他未必敢强迫你。但是后续,各种游说计策,估计是会用的。”

丁勤听完,总算也是解了心中的迷团。他当然不会为虎作伥,所以离开的心绪各浓了。不过,他想了想,又发现了新的疑点。“伍郎中。我有个疑问。我看得出,你在黑头山的地位很高。按理说,你该是和康霸天一条心才对。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伍正事听完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我的。其实,从他们叙述的你来的原因,我就知道,你是为了那爷孙两个的安全而来的吧。”

丁勤点点头,这一点,他不会否认,也无须否认。

“我也一样。”伍正事又叹了口气,“只不过,我所为的人,是我的妻儿。只要我上了山,给黑头山服务,他们就是安全的。黑头山说到底,是平民眼中的匪盗,普通的郎中,根本不愿意给他们看病。但是,他们也是常人,也有伤病,迫切需要一个郎中。”

“所以,当他们以我妻儿的性命要挟时,我就来了。这样,虽然我和他们分居两地,但是我也可以时常下山去看他们。而且到这里后,我相继救活了几个重要人重,还亲自给康霸天治了重伤。在这里,只有我一个老郎中,他们想再找,周边村子也找不到了,自然我的地位就高了。”

丁勤听完,慢慢点着头。“其实也苦了伍郎中了。”

伍正事轻轻一笑,“有时候,家人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受点儿苦,又有什么呢?”

家人,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这几个人,在丁勤的脑袋里当当当地敲了几下。

家人?

为什么自己感觉,这两个人给自己的触动如此之大?

丁勤又开始觉得头脑隐约发胀,每每有什么触动他的记忆时,他都有如此的感觉。双手捂着头,他忍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恢复了些正常。伍正事见他此状,知道必是与疾病有关,也不多问,就在边上静静地等着。

见丁勤没事之后,伍正事才道,“以你现在的情况,不管是用软用硬,都绝对难以离开黑头山。所以,你就按我说的,调理一段时间,再找个合适的理由,该走就走。”

丁勤点了点头,“那就如伍郎中所说。我这身体,还希望郎中多费心思。”

伍正事哈哈笑着点点头,“自然自然。我就先走了,你好好歇着。另外,我还是提醒你一句。那些女人,暂时别碰。”

丁勤略有不好意思地笑笑,送伍正事离开,然后自己回来,按照顺序将那些药服下。

一连几日,丁勤都是在服药和休息之中度过。伍正事的药确实有效,每服一次,丁勤都能感觉得出体力有所恢复。

期间,康霸天也来了几次,还带了细声细语的元匆,亲自向丁勤道歉。只不过,歉是道了,元匆眼神之中明显还是带有仇恨的味道,这也让丁勤离开之心越来越重。

在别人的地盘上,惹了这样关键的人物,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是,事情的进展却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黑头山上一片混乱。

丁勤在混乱中起了床,出门后才得知,滨湖镇镇长卜皆率领两万余众,将黑头山已经团团包围。

今天早些时间,双方还在山下相遇,打了第一仗。结果,黑头山大败。卜皆行事狠辣,就算是最后黑头山的投降人员,都一律格杀勿论,未留活口。

他也放出了话来,说黑头山这么多年来祸害百姓,罪不可赦,理当尽诛。他们这一次替天行道,就是要将黑头山杀个干净。

目前,黑头山上下,男的都在整队编伍,女的都在收拾行装。尽管有人在组织,可是毕竟这些人只是乌合之众,乱得不可开交。

丁勤了解完情况又回到屋里时,分给他用的八个美女,同样也是焦急地走来走去,面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忧色。见丁勤出来,她们则是直接围上来,“公子,现在怎么办?听说滨湖镇要把山上的人杀光,我们可都还年轻,山下也还都有父母兄弟呢。”

听她们这样说,丁勤便也知道,估计这些人上山的原因和伍正事他们类似。一时之间,丁勤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他知道,黑头山是匪盗聚集的地方。

可是现在看来,黑头山也是无辜者生存的地方。丁勤甚至感觉,有可能在这里,无辜者会占多数。

康霸天将一大批无辜者要挟到这里,从事各种生产活动,以满足他们匪盗团伙的需求。而那些匪盗,坐享其成,一个个成了土皇帝。

正是因此,黑头山上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却没有什么战斗力,与滨湖镇带来的人只是一照面,便已经遭了个惨败。

很快,又有消息传来。康霸天试图带领队伍攻击卜皆的人,结果依然战败,带去的人折损一半,没有收到任何战果。

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和丁勤料想的一样。

理论上来说,可能滨湖镇的队伍,也算不上什么正规军。区区一个镇子,哪里可能抽得出两万人。他们必然也是从周边各个村中聚集起来的。

但是,这些人受惯了黑头山的压迫,现在士气正高,加上已有一胜,更是鼓舞人心。而康霸天这边,估计带去的人中也有不少异心者,真想凝聚起来,也不是易事,不败才不正常。

只是,可能他们没有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们以为,如果康霸天败了,投了降,他们就能获得自由。但是他们没有看出来,卜皆并不想留黑头山。即使这些人投降,也没有活路。

在卜皆眼里,或者说在他的话里,黑头山上只有匪盗,没有无辜的人。否则,他就不会将所有俘虏,一个不剩地杀光。

只不过,丁勤能看清这一点,却没有能力向黑头山说明这一切。

正在这时,康霸天来了。

他脸上带着一条血痕,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个口子。随从他的人之中,有两个也受了伤,但是都不重,经过包扎后看着并无大碍。

到了丁勤这里,他一屁股股坐下,粗声粗气地道,“他奶奶的,居然欺负到家了。兄弟,现在外面的形势,估计你已经知道了。这卜皆,素来与我不和,这回是铁定了心要将我们黑头山赶尽杀绝啊。我刚刚已经和他打了一架,但我却……”

他一拍桌子,“我却奶奶的没打过他。唉。可怜了我一山老小的性命,总不能就此结束与此吧?不过回来的时候,我突然灵光一闪。兄弟你是高手,要不你下个山,只要你打败了那个卜皆,我们这围山之困,岂不是迎刃而解?”

丁勤看着他,轻叹了口气,“寨主,你看我这身体,像是还能打架的人么?”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战阵

康霸天经丁勤这么一说,也是微微一愣。很快,他哈哈一笑,“也是也是。丁勤兄弟的身体,现在确实不太好。不过,那天对元匆,你可是一招制敌啊。其实我是这么想的。让兄弟出马,和那个卜皆单独打一场。以兄弟的本事,定能赢了卜皆,在那之后,他们滨湖镇群龙无首,不攻自破。”

丁勤笑了笑,“寨主的想法,倒是没错,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可是这其中,就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请问寨主,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和卜皆单打独斗?”

丁勤停了一下,看了康霸天两秒,“卜皆在占有优势的情况下,突然发现这边有人和他单打独斗,他怎么会想不到,这边可能要采取斩首的战术?如果说,你无法把他通过言语找出来和我打,以现在黑头山的实力,你又有什么办法把我送到他身边去?”

丁勤说的很客观,也很合道理。毕竟,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是这样的想法。我已经占了优势,为什么我还要冒着风险去和你一对一地拼斗一场?

康霸天呐呐道,“那,总得有个办法吧。实在不行,兄弟你出山,在前沿大展神威,镇他们一镇,说不定那卜皆见识了厉害,自然就退了。”

丁勤又笑了笑,“寨主此言,也是听起来有理,但是不符合客观情况。事情是这样的。以我现在的体力,打赢一个小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打赢了一个小兵,对统帅会有什么影响?好吧,就算我尽了全力,打赢了三个,统帅会注意么?就请寨主想想,你如果有三个手下,在两军交接时被同一个人杀了,你会关注这个杀了三个手下的人么?”

丁勤又观察了一会儿康霸天,接着道,“若真想用这个办法对卜皆有所震慑,估计怎么我也得有以一当百的战绩才行。可是我现在,有可能打赢了一个,就又晕过去了。”

康霸天脸上现在却已经有些不悦之色,“那依你之见,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想看着黑头山,就这么覆灭么?我拿你当兄弟,把你请上来,好吃好喝,大床佳人的供着,天天郎中围着,你真的就不觉得该回报些什么么?”

康霸天这么说,已经足以表现出其带丁勤来的用意。而且,估计若不是他也忌惮丁勤表现出来的实力,有可能现场就要掀桌子了。

丁勤却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寨主勿怒。我也只是在说,你提的两个方案不可行,但并不代表我没有方案。实际上,我有办法从黑头山突围出去,甚至有可能见到卜皆。只不过,这需要一定的条件。”

康霸天面上立现喜色,“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丁勤点了点头,“好。第一,我需要临阵观看一下你们和滨湖镇的战斗。也就是说,双方不管输赢,都要再打一场。这样,我才能掌握你们双方的战斗底数。”

“这个没问题,我马上就会安排。”康霸天满口答应。

“第二,我需要你给我集合百余新兵。注意,是新兵。新兵的要求是,没有经过你们黑头山训练过,但是又有一定的战斗功底。嗯,即使没有也没有关系,但是要有体能。”丁勤一边说,一边降低条件,生怕这边挑不出来这样的人。

“这也没有问题,马上也可以安排。”

丁勤再道,“第三,其实与战斗无关。”他转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美女们,“寨主山上,不知如此的绝色美女有多少。请寨主逐个问下他们,若有愿意到时候和我一起走的,请放他们走。”

康霸天这回反倒是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丁勤,缓缓道,“兄弟不是不喜美色么?”

丁勤很认真地道,“我不喜美色,不代表我不能带他们走。当然,康寨主可以不答应,不过我这里这八个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康霸天哪里会去惹丁勤。而且,丁勤的话里,明显就是有十足把握从这里突围离开之意。

虽然说,把数年来积攒的美女几乎要贡献掉绝大多数让康霸天很是肉痛,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关键时刻,美色都是身外之物,算个屁!

只是,他纳闷的是,这小子自己又不玩儿,难道是要把人带出去开个青楼会所?

终于,他还是点了点头,“好,可以。我也差人去办。”

丁勤这时面露笑容,“那就请寨主安排吧。”

最先完成的,是选人。康霸天选出来的,是一百二十多个精壮的年轻人。这些人一个个肌肉饱满,精精神神,确实都是身体条件不错的。对于他们,丁勤又一个一个简单地问了出身及经历,之后把所有跟康霸天干过坏事的全部剔除,剩下了九十几个。

这九十几个,都是山上的农民和手工业者。虽然身在匪盗之山,他们眼中却依然带着淳朴和诚实,不像是剔除的那些,要么眼神贼溜溜的,要么脸上带着凶霸之色。

之后,丁勤着手训练这些人。他要达成的目标其实很简单,是一个战阵。

这个战阵,是他在得知双方交手之后,直接从脑袋里冒出来的一个名字。

三波脉冲凝杀阵。

对于战阵的运行,丁勤居然记得相当清楚。如何第一波破敌,第二波扩大裂口,第三波纵深插入,然后第一波再转回继续攻击依次循环,没有一丝一毫的模糊。

尽管说,丁勤知道,这些新人未必能发挥战阵的最大效果,但是此一战的胜负,并不在于他们,而是在于敌人。

对方的训练水平如何,才是这一战的关键。

到天黑的时候,康霸天再次组织了一次会战。

这一战的规模并不大。康霸天让元匆带了一个百余人的小队,试图从小路冲杀出去。但是下山的各个路线,均已经被卜皆等人观察好,提早进行了警戒,因此这一队人一露头,便遇到了强有力的截杀。

因此,战斗不过十几分钟,元匆小队便进入劣势。为防止出现更大的损伤,他带队直接后撤。滨湖镇的队伍也并不追杀,但是所有遗落在战场的伤者,一律屠尽。

黑头山的人更加明白,他们不抢攻,是想困死黑头山。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有限的,滨湖镇就这样守着,黑头山的人出不去、逃不了,处于一种等死的状态,必然会有崩溃的一天。那时候,才是滨湖镇收割战果的时刻。

只不过,这也正是丁勤想看的。

丁勤并不记得自己是否指挥过军队。但是,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双方的战斗特点在他眼下已经一览无余。

滨湖镇人多势众,斗志高昂,对黑头山之恨意敌意如熊熊之火,能够同仇敌忾;而黑头山寡不敌众,人们又是各怀鬼胎,没有相互配合,都是各自为战。

而在单人战斗能力上,其实双方差得不是太多。黑头山最开始的那些匪盗,现在都已经是小头目,战斗中全都居于二线指挥,没有发挥什么武力作用。而普通的队伍成员,均是已各类非战斗人员为主,没有什么招式套路,上去就是打就是干,凭的是勇气和力量。

这种情况下,双方若是有哪一方,出现了有组织的战阵,则击败另一方,毫无悬念。

回来之后,丁勤找到了康霸天。他要求康霸天至少在三天之内,采取一切办法拖住滨湖镇的兵力,不能让他们发起总攻。

显然,康霸天对于三天的时间有些嫌长。不过丁勤随后的问题又让他不得不服气:如果你有办法,你可以去打。现在你有办法赢么?

三天的时间,对于训练一支队伍来说,显得有点仓促。特别是丁勤选出来的这些人,全是零基础,加上他们心不在黑头山,根本不愿意为黑头山而战。

不过在思想发动上,丁勤有办法。丁勤向他们秘密许诺,只要打赢了,就是他们获得自由的时刻。加上这时,丁勤要求的众多美女,有三十多个,均已经集结过来,无疑给这些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对于战阵的训练,丁勤的要求极高。他并不强制要求每个人的动作,但是要求在攻防时,相关的配合协同一定要到位。

于是,有意思的一幕出现了。丁勤带着人封闭训练,后面是强大的美女后勤。三十多个美女主动帮忙保障,在送水送饭过程之中,居然还有人或真或假地擦出了火花。丁勤于此也不限制,他的口号只有一个,当你们自由之时,就是幸福来临之日。

而这一切,都禁止黑头山的其他任何人员观看。丁勤并不想让这个战阵的训练方式被匪盗所掌握。而这些战阵之中的人,都是分组训练,对于整体的战阵运行方式,并不能完全洞析。

三天之后。

丁勤再带着这九十多人从院子中出来时,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情景。所有人服饰分为三色,站姿规整,步伐统一,面无嘻色,庄重异常。

康霸天见丁勤训练了三天,便有如此效果,不由得叹道,“我滴天呐,这小子不会是从哪里的军队来的吧……”

丁勤见康霸天在场,直接走过去,“寨主,我们准备出战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用兵

康霸天闻言大喜,生怕丁勤反悔,还忍不住拍了丁勤两句马屁,“兄弟果然高人!我康霸天看来没看走眼啊。”

丁勤对此未作回复,只是道,“我有个要求。在我这支队伍出战时,山上任何人不得跟随作战。”

康霸天道,“好好好,这个你放心。只要兄弟能解了黑头山之围,以后黑头山,我们兄弟两个平起平坐!到时候,打下黑头山去,攻了滨湖镇,你当镇长,我做寨主,以后这一片,就是我们兄弟两个的地盘!”

丁勤没有理他,转向自己的队伍,“大家准备好,十分钟之后,下山。”

他自己也是坐到一边休息,还喝了两碗伍正事专门熬制的汤药。这几天来,他的身体又恢复了不少,虽然说还不具备战斗的能力,但是在人保护之下,跟随战阵行动问题不大。

在这支队伍之中,丁勤也选择了八个人,作为自己的近身护卫,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他深知,卜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战,是关系自己能否下山的关键之役,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当他带着这支队伍开始往下走时,康霸天等人连忙登到高处,以满怀期待的眼神,等着丁勤的战果。

临近与敌交锋,丁勤再一次嘱咐道:“此次一战,只能伤人,非到迫不得已,不能杀人。”

众人表示领会。

不多时,双方相遇。丁勤带的队伍,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突破敌阵,一路上无人能挡。

康霸天等人在山上,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哪里是原来的黑头山?

这明明就是大象踩蚂蚁的感觉!

特别是丁勤的队伍之中,人员分组明确,相互独立又相互配合,形成一波一波的循环冲击,这种战法,妙不可言。

康霸天忙让人又记又画,只可惜,他们画出来的东西,最后一看,还是不得要领,乱哄哄的一团糟。

不过,正是攻势凌厉的时候,丁勤突然收兵了。他带着队伍,原路返回。滨湖镇的那些败兵,无一人敢追,瑟瑟而退。

回到黑头山大本营,上下一片欢呼之声。康霸天亲自过来迎接,“兄弟果然高人!不仅个人武艺高强,行军打仗更是强手,我甚至觉得,兄弟身上有王者之气!”

丁勤抬抬手让大家安静,然后就吩咐队伍马上去休息,三个小时之后再次训练。

康霸天等他吩咐完,才又开口道,“兄弟,刚刚你的战势那么好,可是为何你又突然退兵?如果你乘势而入,估计现在,卜皆的项上人头,已经提在你手里了!”

丁勤平静地道,“我指挥打仗,有我的原则。康寨主若是不满,可以亲自指挥。”

康霸天哑然。他虽然对丁勤如此顶撞他十分憋气,可是目前丁勤是黑头山的救星,他不想也不敢与丁勤之间发生什么冲突。倒是他身后一个头头听不过去了,“喂,你别以为有了些功劳,就能和寨主这样说话。”

康霸天马上转头喝斥。丁勤却还是不在意,只是淡淡地道,“你觉得你有本事,去打啊。现在,刚刚的路上他们才被打败,正是疲累的时候。你也可以去乘胜追击。”

“去就去!”那人一甩身子,还真去组织了一支队伍,沿着丁勤此前的战斗路线,直接冲了出去。

可是,他的战果就比较难以入目了。

滨湖镇的人本来还十分紧张,以为是丁勤卷土重来,结果一见不是丁勤,个个怒不可遏,杀敌劲头更足了。那个小头领带去的百人,回来时只剩二三十个,还个个身上一片殷红。

见此情况,康霸天马上下令:从现在起,所有战斗行动,只能由丁勤决定,其他人员一律不得擅自出战。

丁勤将队伍迅速集合回集训地点。他要求队伍撤回,是因为必须经过实战检验之后进行总结和优化。虽然在第一战之中,他们取得了战果,可是,毕竟这是一支新队伍。

如果真的一直打下去,队伍的锐气一减,人们的缺点,队伍的缺点就会暴露在敌人眼前,战绩将大打折扣。

在人们面前,丁勤总结出了三个大点十二个小点的不足,其中有八个关键点,是需要进行马上改下的。结果,这群人对丁勤也是拥护至极,一个个没有半分的不愿之意,在丁勤的指导之下,迅速调整心态,进入整改复训期。

一天一夜之后,按照丁勤的标准,这些存在的问题,基本已经克服。同时,一战之后,队员们自发地对有些缺陷也进行了调整,所以当早上这支队伍再次出来时,更为严整,更为锐气。

如前一天一样,在丁勤的带领之下,队伍下山。同样也如上一场战斗一样,这支队伍势如破竹,直插敌人内部。

可以看得出,滨湖镇为了应对丁勤这支队伍的进攻,也在战法上进行了调整。可是,他们是针对昨天的队伍调整的。今天的队伍一出来,尽管主战法未变,可是在细节上,与昨天判若两队。

而且,有了昨天的一败之后,不少人在面对这支队伍时心存惧意,不打自撤。这也是滨湖镇的特点之一,军心涣散。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丁勤本已经快要攻到滨湖镇的指挥营,却突然又收兵了。

他这一收,指挥营马上拔营,向后撤出数里,在守卫兵力上重新部署。

丁勤回来后,黑头山士气大振,但是康霸天还是不悦。他象征性地对丁勤和队伍的战绩表扬了几句,拿出些财务犒赏,然后对丁勤道,“兄弟,如果刚刚你再进一步,应该能打入他的指挥营吧?关键时刻再次收兵,如此一来,便失了锐气。而且,队伍疲惫,择日再战,只怕再难有现在的气势。”

丁勤微微一笑,“我可没有说择日再战。”

康霸天眉头皱着,“但是,若是要乘胜追击,他们的指挥营已经重新布势,岂不还是要浪费兵力?兄弟要是真想乘胜追击,让人给我送个信,我派人顶上去了便是,这样一撤,实在是让我摸不清兄弟的用意。”

丁勤又轻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隐约表现出一种霸气。“康寨主的人,确定能发挥出乘胜追击的效果么?要不这样,现在下面这么乱,你再派支队伍去追击一下,搞不好就直搞了他们的指挥营。”

康霸天脸上一层黑色。他皱着眉头道,“算了,不用了。还是听兄弟安排吧。”

丁勤点点头,转身对队伍道,“传令下去,自行休整一天,明天早上到集训地点集合。”

他的命令一下,康霸天又有些不愿意,“兄弟,现在战事紧急,你居然要休整一天?”

丁勤看看他,“怎么,不行么?寨主的意思是,你来指挥他们继续战斗?”

康霸天脸色更黑。他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兄弟真是越来越幽默了。刚刚一战,兄弟也很辛苦,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丁勤点点头,也不推辞,转身就走。待他走远,康霸天身后一众人马上不干了,一个个气得牙直痒痒。

“寨主,这小子打了两场胜仗,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寨主怎么能容他如此骄横?他算个什么东西!”

“太过分了!基本的礼数都没有了!”

康霸天却是苦笑。他转向那些人,“行了,你们别说了!一个个就嘴皮子功夫厉害。你们谁要是也能这样打胜仗,也可以在我面前逞威威风!可是,能吗?”

他接下来的话里带着深深的无奈,“现在这个时候,除了他,还有谁能有把握救黑头山?”

众人沉默,再无人发一声。

丁勤回去之后,告诉那些女子收拾行装,随时准备离开。他自己还是按时吃药,并且把每一天想到的东西都记下来。

这是伍正事告诉他的方法。因为每天,丁勤都可能记起一些零散的东西。这些东西可能都是局部,在脑子里稍纵即逝。但是,如果将它们记下来,说不定哪天就能串成一个整体,然后刺激大脑恢复记忆。

今天丁勤记下的主要是,沙漠。

在战斗过程中,他隐约记起一些场景。这些场景与那时的战斗场面非常相似,只不过,不是在山腰和山脚,而是在沙漠。

那时候,他同样带领了一支队伍,一支使用三波脉冲凝杀阵的队伍。

而且,那还是正规军。

丁勤隐约记起一个副将,但是却忘了他的名字。他与那个副将带着队伍横穿沙漠,打了不少漂亮仗。

可是,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些。更细一些的内容,他记不起来。

实际上,除了自己早就已经计划好的战略需要,这些突然冒出来的记忆,也是他收兵的原因之一。

他不想让这样宝贵的记忆在自己脑中再次隐去。

站在窗前,丁勤不禁喃喃地道,“这记忆,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我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有这么难么?”

一天之后。

就像丁勤所料的一样,两战后,滨湖镇已经不敢贸然进攻。他们一直采取守势,没有了攻山的勇气。

毕竟,谁都怕失败。

队伍在集训地点重新集合,丁勤按照惯例,先讲不足再行操演。

而得知他们集合之后,康霸天也是早早地登上了观看点,想看他们怎么打仗。可是,一直到傍晚,丁勤均未出兵。

心中百感交集的康霸天终于等不及了,找到丁勤,“兄弟,你今天不打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擒首

丁勤的表情很是严肃,“打。”

康霸天一脸的不解,“可是,天都黑了,怎么打?”

丁勤道,“谁说天黑就不能打了?天亮有天亮的打法,天黑有天黑的打法。过会儿天黑之后,请寨主下令,黑头山全面灯火管制,所有地方,能熄灯就熄灯。”

康霸天对丁勤的战术极为不解,“可是,这又是为何?”

丁勤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神秘之色,“这个,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今天晚上,就是结束滨湖镇和黑头山这场战斗的时候。”

听丁勤这么说,康霸天大喜,也不再多问什么,从这里直接离去,交替了丁勤的意思。到天黑之时,黑头山上一片昏暗,基本上见不到几处灯火,连路边的火炬都熄了。

在出征之前,丁勤与伍正事进行了秘谈。两个人的谈话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内容,但是显然十分重要。

快到休息的时候,丁勤带着队伍,从正门下山,向着滨湖镇的大营直插而去。

滨湖镇早就在黑头山出入的地方设置了大量岗哨,所以不管黑头山是否燃灯,他们都能发现这支部队的动静。

只不过,即使能提前报告信息,对于滨湖镇的人来说,也无济于事。丁勤带着的支队伍,如咆哮的山洪,一路杀入了敌阵之中。

如果找个词来形容这支百人左右的队伍,那么用所向披糜是恰当不过的。为了与这支队伍交战,滨湖镇方也想了很多办法,包括排布了不少兵阵,可是每一次这支队伍都能表现出与此前不同的地方,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一次,滨湖镇更是调动了大量兵力,试图截断这支队伍的后路。可是,当他们到达这支队伍经过的地方时,却发现人们在成群地倒下。

他们中毒了。

确切来说,是中了一种麻醉剂。

丁勤也不知道,是怎么想起来这种麻醉剂的。总之,就是在考虑队伍后路时,这个配方便从脑子里跳出来了。随之而来的,好像还有一个女子的名字,甚至隐约还有些样子,可是就这样朦胧着,他无论如何努力,再也记不起来。

幸好,这并不影响这种麻醉剂的使用。因为麻醉剂配方简单,丁勤让每个人都携带了足量的份儿。同时,队伍中的人,每人配发解药,事发服用;在进攻时,每攻下一段,便在路上布洒。

如此一来,即使前面遇到阻碍,也能保证队伍全身而退。

更何况,前面的阻碍,并不能称得上阻碍。这一次,丁勤以伤十人的代价,直接包围了对方的指挥营。

在指挥营周围,他命人撒下了足量的麻醉剂,阻止对手派人援助。而他自己,则带着几个贴身的侍卫,直接进入了指挥营。

指挥营之中,除了卜皆,还有七八个指挥人员。只不过,他们多少也中了麻醉剂之毒,现在战力大损,被丁勤的侍卫轻松放倒。

直到这时,丁勤才见到了卜皆的真容。

就像是伍正事形容的一样,卜皆与康霸天,在一定程度上有相似之处。

二人年龄相仿,气质也相仿。如果把卜皆放到黑头山,不用适应,就能顺利成为一山之主。

面对丁勤,卜皆的眼中充满了不屑和不服。即使被捆绑,他的言语之中也是充满了狂傲之意,“我当是什么人连挫我军。原来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康霸天手下没人了么,怎么派这么一个小喽罗来指挥?”

丁勤微微一笑,“你错了。我并不是康霸天的人。”

卜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哈哈大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么?你不是康霸天的人,怎么可能替康霸天出战?难道说,你是想以此为说辞,背叛康霸天,到我滨湖镇来谋个差事?嗯,这倒也是可以。只要你倒戈,帮我攻下黑头山,我就许你个副镇长坐坐。”

“副镇长,我没兴趣。”丁勤说得很淡然,目光在其他人身上一一扫过,像是在找着什么。

卜皆道,“副镇长你没兴趣?难道说,你想坐上镇长之位?臭小子,胃口别太大,当心撑坏了嘴!”

丁勤没有理他,转向被缚的一个衣冠极为整洁,大概四十多岁的人道,“敢问可是顾红炎前辈?”

那人微微一愣,随即反问,“你怎么知道?”

丁勤的言语之带着诚垦和尊敬之意,“在下丁勤。有人告诉我,滨湖镇的指挥人员之中,若还有一个正义的人在,那必然就是顾红炎前辈。我今天晚上决意打入指挥营,也正是为前辈而来。”

顾红炎的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疑惑,“什么意思?”

丁勤深吸了口气,缓缓道,“这次滨湖镇进攻黑头山,虽然说是正义之举,有众望所归之动机,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这只是卜皆与康霸天之间私人恩怨的升级罢了。”

听丁勤这么说,卜皆在一边直接吼道,“你放屁!你个臭小子,毛都没长全,知道些什么!”

丁勤歪头看着他,“我知道很多东西。我知道,曾经,你和康霸天是发小。后来,到二十岁左右时,你们两个为了各自前程,各走东西。后来,康霸天占山为王,你想与他平起平坐,结果康霸天没有满足你。这激起了你的不满,所以你下山,在滨湖镇拉笼了一波势力,成为镇中一霸。”

“凭着这波势力,你或软或硬地胁迫老镇长退位,你当上了镇长。并且,你利用手中职权,不断排挤暗杀与你敌对的政客,终于坐稳了这个位置。之后,你便以讨伐黑头山为喙头,骗取民众的信任,并且不断地集结力量。只不过,你向民众的许诺,什么攻下黑头山,共分钱财物什之类,都是空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即使攻下黑头山,你也不会给这些人多少好处。你不过是想同时霸占滨湖镇和黑头山,在这一片区域里唯我独尊吧。”

“另外,你这次攻山,准备对黑头山的人,以匪盗之名,一个不留地杀光,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你不想留下任何知道黑头山财务底细的人。只有这样,才方便你自己控制。”

丁勤说得很是犀利,没有半分给卜皆留面子的意思。而且,他也没有必要留。目前在指挥营帐,除了顾红炎,其他人都是卜皆的亲信。

这些信息,都是伍正事告诉他的。伍正事的妻儿还在山下,每每下山时,他都会有意时时了解滨湖镇的信息。毕竟,他心不在黑头山。他只希望有一天,能够下山,与妻儿团聚。

卜皆听完,哈哈大笑,“臭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只不过,就算是这样又如何?你可以现在杀了我,然后独霸滨湖镇。但是,以康霸天的性子,你以为,他能容你吗?你现在,只不过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解了黑头山之围,便是滨湖镇的末日!”

丁勤笑了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留下康霸天了?我刚刚说了,我不是他的人。我做事,实际上,应该也不算是为我自己。我知道黑头山的情况。那里确实有匪盗,但是,同样也有不少良民。良民在这里生产生活,他们并未参加过任何恶事。这一点,你是知道的。他们并不该杀,而是有权利在这里生存下去。”

“只可惜,滨湖镇和黑头山,永远只能留其一。”卜皆的话中带着几分惋惜,“这个道理,你难道还不懂么?”

丁勤道,“那是从你和康霸天的角度来看。因为,你们本都是匪盗之辈。在你们眼中,没有和平,只有战争。所有人,都是你们争霸的工具。但是,你别忘了,这个世界,强权并不是真理。比如,你推行强权,不还是留下了顾红炎前辈么?”

“他……他不一样。”卜皆似乎被丁勤的说法堵住了嘴,只能这样应付了一句。

丁勤道,“他确实不一样。因为在滨湖镇,最有威望的人,就是顾红炎。他在滨湖镇当了二十几年的行政官员,甚至比原来的镇长威望还高。他还善于指挥和用兵,是滨湖镇唯一研究过兵法的人。你能暗杀了其他人,却不能暗杀他。因为只有他,才能帮你稳住滨湖镇。”

卜皆听完想了想,嘿嘿一笑。“那你不觉得,这样一个正直的人,居然甘心为我效力,正说明了我是站在正义一方的么?”

“他并没有为你效力。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家人遇难。”丁勤深吸了一口气,“你和康霸天,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连使用的方式都一样。康霸天用家人威胁对他有用的人,你同样也用家人威胁对你有用的人。”

“同时,他还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准则,所以才会答应你。他在尽自己所有的努力,不让滨湖镇受你祸害太重。他不想让你为所欲为,而能做的,只能身在曹营心在汉,卑躬屈膝地寄于你屋檐之下。”丁勤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顾红炎,明显发现顾红炎的眼中有些被认同后的喜色。

卜皆的面色微微一变。他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第三百一十五章 设宴

丁勤摇摇头,“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让滨湖镇周围,包括黑头山,恢复原来的秩序。而这种秩序,应该是和平的,和谐的,和爱的。”

“就凭你?”卜皆哈哈大笑,“就凭你?”

丁勤还是摇头,“不,不是凭我。黑头山上有一个人,这里也有一个人。只要有这两个人在,就能做到这一点。至于你和康霸天,还有你们的党羽,必须铲除。”

丁勤这时亲手给顾红炎解开了束缚,“前辈,我希望我说的,你能懂。”

顾红炎此时有些激动,喉结上下翻动。他拍了拍丁勤的肩膀,“如果世间多些你这样的少年,人们的好日子指日可待。”

丁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指了指这些人,“前辈,滨湖镇的清理工作,就交给你了。哪些人是卜皆的党羽,哪些人是良民好汉,我想你很清楚。只要能够除去恶势力,那么恢复和建立新秩序,自然指日可待。”

顾红炎大声道,“你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

卜皆听完破口大骂,“顾红炎!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早知如此,我真该当时就宰了你!”

顾红炎转向卜皆,“其实,即使不是今天,也总有一天,我会还给滨湖镇一片青天。只不过,因为这位小兄弟的出现,这一天来得早了些。卜皆,你平日做恶多端,也总算到了遭报应的时候了。”

丁勤微微一笑,“前辈,还有一事。我需要向你借用一些精壮的兵士,返回山上,擒住康霸天及其党羽。这些人,一定要绝对信得过,并且有一定的身手。”

顾红炎道,“这个你放心。为了有朝一日除去卜皆,我早有准备。只不过,我不知道你一路打来,这些人伤了没有。”

丁勤道,“那就请前辈迅速查看一下。我这支队伍战斗,我早就嘱咐过,只伤不杀,所以应该没有战亡的才对。如果是中毒昏迷的,用这种清神散,于鼻下闻后,即刻解毒。”

丁勤说着,将一个瓷瓶交给了顾红炎。顾红炎面色很是凝重,“从第一次交手,我就发现了你这支队伍不杀人的特点。我也在怀疑,是不是黑头山上有人心怀善意,一直想如何能与你接洽。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集合人员。”

丁勤点点头,就在营帐之中等着。不多时,顾红炎带回来二十余名精壮的兵士,向丁勤询问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丁勤看了看卜皆等人,“把他们绑好,堵上嘴,带回黑头山。之后,我会让康霸天组织庆功。到时候,我用我的队伍,封住庆功场所,就由这二十余人,将黑头山的头顶控制,然后,自然有人在黑头山进行清扫。至于这边的进一步清扫,就交给你了。”

顾红炎表示没有问题。丁勤又向那些人交待了些注意事项,便由他们押着这些滨湖镇要员出了营帐。之后,他差一名腿脚快的人回山报信:战斗大捷,生擒卜皆。

丁勤进入黑头山寨门时,康霸天已经组织了一波人,敲锣打鼓,夹道欢迎。特别是见到卜皆人后,康霸天上去“啪啪”扇了他两个嘴巴,“他奶奶的,我这里有高人相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来我山上动土!不对,没以后了,今天晚上我就宰了你!”

卜皆被堵着嘴巴,呜呜直叫,可是他越叫,康霸天越是高兴。见到丁勤,康霸天已经是满面红光,拍着丁勤的肩膀道,“兄弟,你可是为黑头山除了大患,走,我们去庆功!我正在让人设宴,估计不多时便可设好!”

丁勤笑笑,“寨主,此次大捷,乃是大家的功劳。目前滨湖镇方面,已经溃不成军,不成威胁。我已经让人在寨口守住,明天一早,天亮后即发动总攻,将他们一网打尽。我到山寨之后,承蒙寨主照顾,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只是有一事,我想向寨主说明。”

康霸天哈哈大笑,“兄弟,你有什么话,跟我便说无妨,不用客气。等明天打胜了,再一起宰了这卜皆,让他真正扑个街!”

丁勤道,“寨主,我准备离开了。我想到其他地方访问名医,治疗自己的疾患。”

听说丁勤要走,康霸天马上脸黑了不少。他犹豫半天,终于道,“嗯。也是。不过,在你走之前,也为山寨立了大功。这样,今天晚上,也就算是我们大家为你送行!”

丁勤点点头,“多谢寨主。”

康霸天想了想,“这样,你把他们先押到大宴会厅去。我再去看看庆功宴的事,过会儿便去寻你。”

丁勤也不多说,带着人就往那边走。他的队伍也跟着他。毕竟,打胜仗的是他们,让他们跟过去无可厚非。

只不过,康霸天并未去看什么庆功宴。他见丁勤已远,悄悄将身边几个心腹召到一处,低声道,“他现在要走,怎么办?”

那几个眼中都露出狠毒之色,“大哥,他一来,为了能利用一下他,你可是没少让我们受苦,不管是言语上,还是身体上。元匆可是后半辈子都悔了。现在,滨湖镇一事,已经解决,依我们看,不如……”

他只个手指在一块捏挫了几下,这是他们黑头山杀人灭口的暗号。

康霸天也是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有此意。这小子来路不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万一哪天恢复了记忆,与我们为敌,我们绝对打不过他。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我看他身体真恢复了一些,如果硬碰硬,万一打不过他怎么办?”

有人道,“把他喝醉,醉后下手?”

康霸天摇摇头,“这臭小子不喝酒啊。上次那么说,一滴不沾。”

“大哥看这个。”又一个人拿出个白色的玉瓶,“此中之物,名为五觉丧魂散,无色无味,服下之后,先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丧失,之后感觉也丧失,再之后,一命呜呼。我们将此物放入其餐内,岂不是水到渠成?”

康霸天想了想,点了点头。“嗯,此法甚妙。你这就去后厨,告诉他们,加一道每人一碗的什么菜上来。到时候,我和丁勤的,最后上。这样,让他觉得自己受到尊敬,也不会怀疑。”

那人的主意被采纳,像是受到了奖赏一般,屁颠屁颠去了。康霸天又想了想,“嗯,通知所有骨干兄弟,今天一并去宴会厅。我们越是表现得热情,他应该提防越少。”

吩咐完之后,他哈哈大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装出来的,一路向宴会厅而去。

宴会厅之内,丁勤将那些俘虏早就安放到了一边。卜皆对丁勤一直带着愤怒的眼神,倒是其他几个人,有些已经是冷汗淋漓,惧意明显。

康霸天进来之时,丁勤正在一边闭目养神。他没有理会康霸天,只是睁了下眼睛,又恢复了这样的状态。

他不想表现什么,只是在安静地观察形势。虽然说,已经制定好了计划,但是万一情况有变,他还是会随机改变。

康霸天直接走到卜皆身前,一把把塞在他嘴里的布扯了出来,“哟,卜大镇长。之前你在滨湖镇,可是风光得很啊。只不过,你还是打错算盘了。想吞并我黑头山,你还没那能耐。”

卜皆冷笑了笑,“康大寨主,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康霸天又是哈哈大笑,“我高兴得还早么?不早。你都已经成为了阶下囚,我正是高兴的时候。除非,你的队伍之中,有丁勤这样的能人。你有么?没有。这就是命,是命!天命不亡我,天命就活该你沦为贱人!”

卜皆也是哈哈大笑,“行了,你还不知道这小子的底细吧。我被抓,你也好不了多久了。他已经串通了顾红炎,要与你黑头山的内应,一起把你和你的手下也抓起来。你现在决断,杀了这小子,可能还来得及。否则,你就等着后悔吧。”

康霸天听卜皆这么说,倒也是愣了一下。他偷偷瞄了瞄丁勤,又转向卜皆,“你这话编出来,就是想让我杀了他?呵呵。我会上当么?好,我就让你看着我们庆功,庆功之后先杀你!”

卜皆居然闭上了眼睛,“随你便。”

康霸天深吸了口气,眼中神色明显是在思考什么。稍过一会儿,他对外大声道,“吩咐后厨,快点做饭,我都饿了。丁勤兄弟打了一大仗,估计也饿了,把我和他的那两碗山珍,快点儿先端上来!”

他这么喊下去,果然有效果。没过多久,就有两碗山珍端了过来。碗中尽是飞鸟山姑之类,还特意加上了人参虫草等补药,闻起来香味扑鼻。康霸天哈哈一笑,把丁勤的那碗推了过去,“兄弟,这可是我特意让人熬制的,来,我们两个先吃。”

说着,他自己拿起勺子,咔咔就是两大口。

丁勤看了一眼,嗅了嗅,也拿起勺子喝了些汤水。汤水味道极鲜,而且入胃之后,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康霸天在一边也是催道,“吃啊吃啊,先开开胃,过会儿我们再来顿大的!”

丁勤又品了品,终于端起碗,慢慢地将这碗山珍吃下。他确实也是有些饿了,从出山到现在,已经快到半夜。

见丁勤吃完,康霸天更是喜上眉梢,“从今以后,我黑头山必将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第三百一十六章 毒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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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没说话,放下碗。这时外面的那些黑头山核心人物也开始陆续入席,几乎每个人看见卜皆,都会晃晃悠悠骂几句,甚至上去踢几脚。不过,卜皆现在一改此前的傲气,对打骂完全免疫,以致于有人说道,这人已经傻了吧?

卜皆依然不言。他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看着黑头山的人,眼中竟然有几分期待。

又过一段,整个宴席酒菜已经备齐。康霸天先上来一段发言,紧接着便自己一顿豪饮。而丁勤没有什么动作,自顾自地在那里坐着。

因为他感觉不舒服。

刚刚那碗山珍下肚,最开始是全身温热,这时却变成了全身微刺。身体之内,像是什么东西被调动了一般,有种百虫爬动之感。

而且,他感觉身体像是出了些问题。他看东西有些重影,听声音有些回音,便是口中,也开始清淡无味。他不知道,这是那碗山珍的效果,还是自己的病情有所变化。

实际上,这恰恰是五觉丧魂散的功效。

康霸天其实看出了丁勤的异常。现在,丁勤的脸比平时要红得多,而眼中也是隐约在渗血。不过,他只是瞟了一眼,然后又大声招呼那些弟兄们吃肉喝酒。

丁勤只感觉自己的症状越来越重。终于,他近乎承受到了自己的极限,顺着桌子慢慢站起来,“寨主,我感觉身体很不舒服。我要先回去休息。”

“是么?”康霸天故作惊讶状,然后道,“无妨,你去休息便是。”

丁勤强忍着点了点头,此时体内那种虫噬的感觉已经更为明显。他才迈出一步,却是觉得头脑中突然轰一声响,然后慢慢地滑倒了下去。

伍正事这时并不在屋中。他在外面帮那些出战的人治伤。

丁勤一倒,立即有人惊呼。毕竟,除了康霸天和那些参与毒杀的人外,丁勤是他们眼中的英雄。

便是卜皆,现在也是倒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无法形容。

当有人上前准备扶起丁勤时,却听康霸天道,“都给我站住。”

他慢慢走到卜皆身前,带着一种得意的笑容道,“卜皆,怎么样?你我从小到大,争了这么多年,最终,输的还是你。你真以为,我会这么放心这个小子?来历不明,身份不明,动机也不明。带着一身怪病,行事怪异,又恃才自傲,居功为高,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

他瞄了一眼地上的丁勤,继续说道,“本来,要是他真是个贪图富贵之辈,可能还真能留在这里。可是,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在他骨子里,却也还是清高得很。在你说到,他可能对我有所动作时,我就已经想到了。所以,我早就有安排。现在,他已经中了五觉丧魂散之毒,很快就要一命归西了!”

康霸天这时候又是哈哈大笑,“怎么样?我说我要一统江湖,现在你信了吧。”

卜皆一脸的悲情,“好,好好。算你狠,算你狠!”

丁勤倒在地上,开始时头脑之中一片空白,耳中嗡嗡直响。不过,等到康霸天说到放心这小子之后,他的听力又慢慢恢复了。尽管他身体中那种虫噬感更为剧烈,但是,他也能感觉到,这种感觉,像是有股力量,在把什么东西往外排。

紧接着,他的各种感觉都在慢慢复苏。只不过,听着康霸天的话,他没有马上起来。

这时候,丁勤想到了一个词,百毒不侵。

自己是百毒不侵么?

应该是吧。这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在解毒?他不知道,也无法知道。甚至说,他不确定,现在的他,起来后是不是会受到直接的攻击。尽管现在外面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可是若没有他的命令,那些人不会行动。而若是自己遇到不测,那些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不会解除行动,只会被康霸天用各种阴谋手段击破。

因为康霸天既然想到了除掉自己,就会想到除去这支队伍。

康霸天再次哈哈大笑,笑罢,又举起杯,“来,大家畅饮!今天,既除了我的宿敌,又拔掉了我们的隐患。虽然这个过程,曲折又充满了凶险,特别是元匆兄弟,连生命中的欢乐之根都废了,但是最终的胜者,是我们!来,喝!”

人们大呼寨主威武,元匆在边上,虽然也说了一句,可是面色极为复杂。

不知道过了多久,丁勤悄悄地睁了睁眼睛。他现在已经能清楚地看见整个宴会厅之中的情景。康霸天和这些人正在开怀畅饮,卜皆在另一边面露绝望。

他试了试,自己现在的手脚,应该已经都能动了。只不过,他还不能确定,有没有把握从这里离开。毕竟,这里人多。

如果在哪一步有任何的闪失,可能都会前功尽弃。

恰在此时,转机来了。

宴会厅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伍正事大步而入。康霸天见他,也是举杯道,“伍郎中,来,刚刚好,你也有功,这一杯大家敬你!”

伍正事只扫了一眼,便发现桌上没有丁勤。他不由得露出些忧虑之色,“丁勤呢?”

“丁勤?”康霸天哈哈大笑,“擒了卜皆,丁勤还有何用?再说,据说他想要谋反,只不过我聪明过人,谋前虑后,已经先一步,给他下了毒。你要找他,他现在就在这里。”

说着,康霸天用脚把丁勤往外踢了踢。

伍正事面色一变,立即上前,蹲下身去欲试丁勤的鼻息。不料,康霸天直接拉住了他,“伍郎中,这么好的日子,去看一个死人干什么。来,喝酒。”

伍正事面现难色,但是又不敢违背康霸天的意思,只得接过杯,喝了一口。可是,他心中始终放不下丁勤,不由得瞄了好几眼。

而这几眼之中,他发现丁勤的手在动。

丁勤以手指沾地上的酒,在地面上写出了一个字:出。

他还活着!

他这是要出去?

虽然说,伍正事与丁勤没有事先约定过计划,也没有任何暗号,但是,他却能理解丁勤的意思。为了稳妥起见,他先是向康霸天敬了几杯酒,表示恭喜之意,之后道,“寨主,大好的气氛,放个死人在此,有些碍眼。而且,我作为郎中,这里倒着个人,总觉得连喝酒都不踏实。”

康霸天听完,看了看地上的丁勤,点了点头,“嗯,有道理。来人,把这小子的尸体背出去,放到玉石台。明天一早,与卜皆一起,砍头,喂狗!”

“哈。”下面有三个人一起应声,然后一个抬头,两个抬腿,搬着丁勤的身体就往外走。

出了门,他们习惯性地将宴会厅的门关上。外面的冷风一吹,丁勤又精神了几分。

门外,就是自己的队伍部署的地方。见丁勤被抬出来,马上有人围上来,“队长,你怎么……”

“去去去,别挡路!这小子背叛寨主,已经死硬了,明天就要砍头喂狗,你们就别指望他了!”

“砍谁的头,还不一定。”丁勤突然冒出来一句,把抬他的人吓得一哆嗦,“啪”一下把他扔在了地上,锵地拔出了刀。

只是,还没有什么动作,他们便被缴了刃。丁勤从地上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用手向宴会厅中一指,“动手。”

外面的这些好手,直接将门踹开,一贯而入。厅中的人还在惊愕之中,便已经多数被缚,其中有几个反抗的,只打了几个回合,便因为酒后行动不便,不敌对手,败于手下。

丁勤这时才回到宴会厅。他进入之时,康霸天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他的声音是颤抖的。没等丁勤回答,他对外大叫起来,“来人,来人呐!把他给我剁了!”

随着他的呼叫,外围果然有人向里冲。可是,进来的路已经被丁勤训练的队伍拦死。在这支队伍在,这黑头山的人,哪里能冲进来半步?

丁勤走到康霸天身前,缓缓道,“嗯,这五觉丧魂散,确实很毒。只不过,你用错了人了。”

康霸天不解,“什么意思?我明明见你倒下了。”

丁勤微笑了笑,“寨主可曾听过一个词,叫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康霸天显然没听过,一脸惑色。

丁勤点点头,“没错。没听过也不要紧,我告诉你。我就是百毒不侵。不管你用什么毒药,都毒不死我。康寨主,”

他停了一下,盯着他的脸,“我听闻你心狠手辣,没有想到果真如此过河拆桥。只不过,你和卜皆一样,到此为止了。”

说完,他走到伍正事处,给他解开了缚在身上的绳子。“伍郎中,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肃清工作,就交给你了。我训练的队伍,也留给你。如果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你可以和山下的顾红炎前辈商议。我想,有你们两个分别执掌黑头山和滨湖镇,这一带的和平便有了保证。”

康霸天此时大吼起来,“伍正事!我待你不薄,可是你却勾联外人来害我!”

伍正事走过去,“康霸天,如果说,用要挟等手段让人在你左右,也算是待人不薄的话,那怕是世界上没有坏人了。你们这些人,烧杀抢掠,今天就是遭报应的时候。”

丁勤深吸了口气,对着伍正事笑笑,就准备往外走。伍正事忙追两步,“丁勤兄弟,你去哪儿?”

第三百一十七章 滨湖镇

丁勤看了看这里,缓缓地道,“如此一来,黑头山的事情,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我要去滨湖镇,找你所说的那个余百锁,看看他能否治我的病。”

他这样一说,伍正事倒是现出了尴尬之色。“丁勤兄弟,我实在医术有限,无法替你治疗,让你带病离开黑头山。若是如此,我也不留你了,希望你能早日去除顽疾,回复健康。”

丁勤深吸了口气,慢慢吐出。“其实,最重要的不是身体的疾病,而是我的记忆。我感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我必须去做。”

伍正事拍了拍丁勤的肩膀,“你去吧。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尽管回来找我。”

丁勤点了点头。他转身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

顺着下山的路,他走到了滨湖镇的指挥营。顾红炎正在这里组织人员肃清,目前已经三十多个卜皆的心腹被他控制,其余有一部分,已经逃离。

见到丁勤,顾红炎大喜。因为丁勤下来,意味着黑头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简单交谈之后,顾红炎表示,明天一早,就把人从这里撤出,同时会择时与伍正事商议双方的人员相互交流生活的问题。

说完这些,丁勤向顾红炎问道,“听说,滨湖镇有个名医叫余百锁。我明天想随你回去,到他家里拜访一下,帮我诊治一下身上的顽疾。”

顾红炎一听,眼中光芒微微一闪,之后语气之中略带难色,“你要找余百锁?只怕,这不太容易。”

丁勤倒是比较坦然,“我听伍正事郎中说过,余百锁行事有自己的个性。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有可能,他也未必就能治好我。所以,只是当一次尝试吧。”

顾红炎摇了摇头,“不,倒不是他性格的原因。虽然余百锁性格古怪,医人也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但是如果是我带你过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可是,他前段时间,却是走了。”

“走了?”这个消息让丁勤心中微微一动。“为什么走了?”

顾红炎苦笑道,“这个,其实也是和卜皆有关。卜皆一直想把余百锁纳为自己的专用郎中,并许诺在滨湖镇,为其建立大医馆,扩大门面,广济百姓。结果,医馆建起来了,卜皆却是打着余百锁的名号,又招纳了十余名郎中,虽然规模不小,可是价格也不低。余百锁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同时自己的从医底线和原则也受到了挫损,所以一气之下,离开了滨湖镇,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丁勤听完,轻叹了口气,“居然还有这等事。看来,这也是我时运不济。不过,滨湖镇我还是要去的。说不定,在那大医馆之中,也许有人能帮我诊治。”

“那些人……”顾红炎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才道,“那些人,其实还是算了吧。多是卜皆招来的不学无术之徒,是准备利用医馆的规模和余百锁的名气,在这里赚钱的。他们也是我准备肃清的一个团体之一。不过,你要去,我就带你去。一来,这些人有些偏方,说不定能碰巧有用,二来,余百锁虽然走了,他的家人却没有走。卜皆派人询问,他们咬死了说不知道余百锁的去向,现在卜皆被除,滨湖镇秩序恢复有望,说不定他们能透露出消息,余百锁也可能会回来。”

丁勤轻叹道,“希望能如你所言。那我今晚就在你这里休息一下,明天早上你们返回时,我与你们随行。”

顾红炎点点头,“好。我帮你安排。”

虽然早已经过了午夜,甚至说黎明将至,丁勤还是很快睡着了。他现在的身体,与常人基本无异,只要休息稍差,第二天便精神不佳。

只过不,这一觉,他睡得并不踏实。

从入睡开始,他就不停地做梦。在梦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向他重复说着一些东西。

“远古三大邪物,百鬼针,七日颠笑散,噬灵虫。这噬灵虫虽然排名第三,阴邪程度却并不比前两种差。此物半实半虚,寄生于人经脉之内,不仅废修为,还会*血,若施救不及时,十人之中,必亡八九,余者也将终身残疾。噬灵虫本身属天地灵气凝聚而成,半虫半灵,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有修为的虫子。”

“说到驱除,最直接的方法,是使用灵修技能与其交锋。噬灵虫本身抗性很弱,也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是,问题在于,这种交锋,是在人的体内。稍有不慎,就可能对病人的经脉和丹田产生伤害。”

“还有一种间接的方法,是使用药物,使人的经脉、丹田以及体内灵力全部充满毒素。但是,这种方法,也很危险。如果毒素外泄入人体,人也会中毒。”

“噬灵虫既然是虫,体内就有水。若你能将其水份控制,那么它自然也就死了。”

“赤血吸虫,只能由女性来种植或驱除。”

“!首篇,次篇,终篇,水系最高功法之一,入门极简,修到极致,威力堪比十阶!”

“水行诀,水行诀,水行诀……”

最后,这三个字在丁勤梦中不断回响。

丁勤“呼”地坐了起来。

水行诀?

他疑惑地喃喃重复到。“水行诀又是什么?”

即使是醒来,他仍然能感觉到,梦中那个声音他极为熟悉,甚至说极为亲切。听到这个声音,他从心底会有一种尊敬,甚至还有些崇拜。

但是,他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

并且,什么噬灵虫,赤血吸虫,这些名字,他也觉得应该是听过。只不过,具体是在哪里,听谁说的,他记不起来。

甚至说,现在想起这两个名字,他还隐约能浮现出两个模糊的印象。

从床上下来,擦了把脸上的汗,丁勤走到了帐外。此时天色已明,只是太阳没有升起来。营帐外的人已经着手准备撤收,大部分的帐篷都拆掉了,打成了一个个便于运输的包囊。用来运转的车队也已经到位,远些的地方正在装车。

顾红炎在其间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无意中见到丁勤,他大步走来,“昨天你说身体有疾,我特意帮你准备了一辆大车。过会儿撤收之时,你就与我同乘这辆车而行吧。”

丁勤心存感激,友好地笑笑。他告诉顾红炎以大事为紧,不必过分为自己担心。

去滨湖镇的路程不算长,但是时间却不短。因为要指挥整支诺大的队伍返回,顾红炎几乎是在最后一波离开的。丁勤随着他走,到滨湖镇时,天都已经快黑了。

这是一个布局非常的小镇。整个镇占地有一百多平方里,有两条中心街道,一南北一东西,在交叉的地方建了一个广场,名字就叫滨湖广场。以滨湖广场为中心,两条中心街道向四个方向更自延伸五六里,然后修有横平竖直的路,两边便是住宅和店铺。

路的两边,都种着树木,有的地方还修有花坛。从这些细节,倒是可以看出,这里还算是治理得不错。当然,丁勤从伍正事那里已经了解到,这些都是顾红炎的功劳。

顾红炎的队伍,在滨湖镇外围的时候,便已经散开了。这些人来自不同的村落,没有必要入镇。最终入镇的,只有区区两百多人。

顾红炎带着丁勤,直接到了滨湖镇的接待处。这是位于中心广场北面的一处专门的小楼,虽然目前没有人住,也没有固定的服务人员,但是进去之后,打扫得很干净,东西也很整洁。

“你先住在这里吧。再晚些会有人送饭过来。我先去处理一些公务,顺便安排一下肃清的事宜。明天一早,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余百锁家。”顾红炎亲自检查过丁勤住的地方后,才准备离开。

丁勤微笑了笑,“明天就不劳烦老哥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去拜访余氏家人便是。”

“你自己找不到。”顾红炎道,“余百锁本来性格略有古怪,他的住所也在镇外二三里外的一座小山内。还是我带你去吧。不过,你可以今天晚上,到镇里的医馆去看看,看那些人有没有谁能有所见地。医馆的位置,在中心北街临尽头的地方,走过去就能见到。”顾红炎说完,还特意在门口给丁勤指了一下,“就是这条街。”

丁勤笑着谢过。顾红炎走后,他在床上小躺了一会儿,吃完送过来的饭菜,便慢慢地步行到了医馆。

虽然时已傍晚,但是医馆门前,八个大火把,照得周围一片通明。

医馆建得果真也很是气派,硕大的牌子上书“妙手回春”四个字,在其下有一副对联,上联是“生老病死虽命中注定却不敌神医济世”,下联是“喜怒哀乐乃人之常情又定有高人点拨”。

医馆的门虚掩着,没有人出入。可能是由于这个位置相对远离了小镇中心,加上天色已晚的关系,周围显得有些冷清,与这排场的门面显得有些不太协调。

丁勤走到门前,敲了敲门,“有人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

犹豫了一下,丁勤推开了门。

里面是个大厅,摆着几张诊桌,正对着门是一排诺大的药柜。该掌灯的地方已经亮起了灯,虽然并不昏暗,但是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里的气味。

与普通医馆的气味不同,这里的气味是血腥味,而且是极浓重的血腥味!

第三百一十八章 凶案

丁勤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体质虚弱,还是因为过去经历过什么,对于血腥味会如此敏感。

站在厅中,他又向里面喊了一句,“有人吗?”

但是,屋中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

丁勤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小心地向里面走了几步,看见了一个通往后室的门。

后室是治疗时用的。那里摆着几张床,每张床上都有独立的帘子或屏风。当然,这并不是吸引丁勤的主要原因。

丁勤第一眼看见的是,地上的反光。

外面的灯光照过去,在地上形成了明显的反光。而这反光不是地面,而是血。

还在流动着的血!

血依然在流,现在刚刚漫过门槛,流向厅外。

丁勤又走几步,却见里面有一张床边,倒着几个郎中模样的人。有的人已经完全僵硬,而有的伤口还在慢慢向外涌着血。

他眉头皱起,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却突然见其中一个人,身体抽搐了一下。

难道他还活着?

丁勤没有再多想,直接一脚跨出。他已经顾不得地上的血液,上前将那个人的身子放平。

那个人的颈部受了致命一击,从现在血流的速度看,应该也已经快流干了。丁勤试了试,他已经气息全无。刚刚那一下抽搐,实际上是濒死时人体神经的自然反应。

再看另外几个人,都是颈被受击。而且,他们的手脚均已经被缚,受到攻击时,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若只是某一个人,受伤倒地,可能是因为争执而失手。但是一个医馆之中,所有人全部被以同一种方式束缚并杀害,绝对不是意外。

丁勤慢慢站起,这才发现经过刚刚这一折腾,自己的身上已经全是血。

必须把这个情况马上告诉顾红炎!

这个想法在丁勤心中浮起。他转过身,正准备往外走,却见外面门口处站着一个人。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啊!”她尖锐地叫了起来,甚至于险些把孩子掉在地上。

此时此刻,丁勤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者说,想要解释什么已经是徒劳的。

他站着没有动。他生怕自己一动,让这个女人受到更多的惊吓。

呆站了片刻,那女人拔腿就跑。出了医馆之后,她尖锐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杀,杀人了,杀人了!”

丁勤苦笑。他知道,可能自己在人们眼中,不能轻易脱离关系了。虽然说,顾红炎应该能相信自己,但是要说清楚,必然需要一定的时间。

深吸了一口气,丁勤把目光落在了墙边一组药材柜上。

里屋的柜子,一般都是用来存放相对贵重的药材的。而现在,这些柜子都已经被拉开,部分还掉在了地上。

很显然,有人在这里找什么药材。

难道说,仅仅因为一些药材,便杀了这些郎中?

如此一来,要么此人行事太过鲁莽,要么他要找的,是某种真的稀世少有的贵重药材。

丁勤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慢慢走出了里屋,坐到外厅的一盏灯下。

他知道,自己不能走。若是走了,自己更说不清。

不多时,便有人赶来了。这些人多是附近的居民,来时也是匆匆忙忙,有的还带了武器,比如菜刀或者烧火棍之类。

可能他们本以为,丁勤已经离开了。可是,见丁勤浑身是血地坐在大厅,他们反而吓了一跳,一个个围在门口,却是没有人敢上前。

丁勤平静地坐在那里,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从这些人的表现,他知道,这些人不会进来的。

他们一定是在等人,比如镇中负责治安的人员。

就如丁勤所料一样,他们只是围着出口,却没有人上前。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人从人群后面大声道,“让让让让,治安官来了。”

人群让出一条路,治安官带着几个佩着腰刀的人,从通路之中走入大厅。

看见灯下的丁勤之后,治安官明显一愣。

他认识丁勤。

他是顾红炎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一天的时间,他已经与丁勤有过几次照面。

他知道丁勤的身份,更知道丁勤在这次行动之中立下的功劳。当然,他更了解丁勤所带的那支队伍,是如何的骁勇善战。

可是现在,这个英雄,居然转眼就成了杀人凶手?

他有些不敢相信。

丁勤其实也认出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丁勤道,“你来了。”

治安官显现出了非凡的稳重。他先是转向门外的众人,“治安队现在正式接管此案。医馆内外,均是调查区域,无关人等请散开。鉴于你们通报情况有功,等查清事实后,会论功行赏。”

那些人听治安官如此说,左右议论几句,开始三三两两退去。走光之后,治安官让带来的治安人员把医馆的门关上,一边让人到里屋去调查情况,一边坐到丁勤对面,“丁……丁公子,这是什么情况?”

丁勤苦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是想让这里的郎中帮忙看病的。可是我来的时候,这里无人应声。我走到里屋,见已经是一片血光。那时,有个人身子动了一下,我本想去救人,可是发现已经晚了。恰恰,有人可能是要来就医,见我浑身是血,便叫来了人。我知道,我如果就此离去,可能更说不清,便干脆留下来了。”

治安官听得很认真,也一直注意着丁勤的表情。见丁勤的眼神和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虚诳之意,他基本也相信了丁勤叙述的过程。“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太巧了。只是如此一来,在那些民众心里,你要完全洗白,除非找到凶手,否则也不容易。”

丁勤道,“我会配合你们调查的。刚刚,我也看过了现场。这些人,死亡时间并不一致。另外,显然杀他们的人在找东西。”

治安官点了点头,“好,我们会查。另外,为了防止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这两天,可能你得随我们住在治安部。当然,我会向顾镇长请示,如果他觉得不妥,我会按他的意思办。”

丁勤道,“无妨。”

两个没谈多久,进屋检查的人便初步向治安官通报了结果。几个人死亡的伤情基本一致,初步判断是短刃所伤。屋中药柜一片混乱,因为目前没有药品出入账,并不知道少了什么,需要再花时间彻查。

说到短刃时,那人还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丁勤腰间的匕首。

丁勤依然苦笑。他很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记忆恢复时,他发现自己以前并不是一个这么倒霉的人。

又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治安官便与丁勤一起往顾红炎所在的地方而去。当然,为了避免让人过多注意,他给丁勤找了一套衣服换上。

顾红炎对于医馆的变故也是相当惊讶。他也向治安官明确表示,虽然说医馆那些人,也是肃清的对象,但是,一码归一码,发生如此恶性的案件,一定要彻查。

同时,他也相似,丁勤不是凶手。他提出让丁勤继续住在滨湖镇接待处,可是丁勤自己坚持去治安部。

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治安处能供人居住的地方,除了那些治安人员的宿舍,其他就只是拘留房。顾红炎特别交待,不能让丁勤受罪,治安官便专门把自己的宿舍腾了出来让给丁勤居住。

如此一来,在这里一住便是两日。

在两天的时间里,医馆方面的调查也有了些进展。

通过检查颈部的伤口,治安人员发现,伤口并不规整,由此判断,杀人的凶器虽然是短刃,但是并不锋利。后来,在里屋一个角落之中,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剪刀。通过试验,以剪刀切割出来的伤口,与这些人颈部的基本一致。

只是,这只能排除这些人的伤口与丁勤的匕首无关,丁勤依然有嫌疑。

而通过对药材账目的比对,治安人员发现,里层的药柜,少的是两种药材。一种名为天目散,另一种名为紫金叶。两种药材虽然都属高档药材,但并不是什么稀有品种。直到请教了其他地方的老医生之后,人们才知道,这两种药材,通过一定量的配比,并以特定的方法熬制之后,能形成一种新药材,名为醉仙丹。

醉仙丹以水冲服,可以让人产生宛入仙境般的快感,所以会用作手术时镇痛。但是,因为这种药品容易使人上瘾,故而属极少用的限制类药品。

如此一来,案子的起因基本判定。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有人用过醉仙丹之后,逐渐上瘾,为寻药材而来。

只是,通过对滨湖镇所有居民进行调查,没有任何人使用过醉仙丹,甚至说,连名字都没有听过,更不用说知道如何使用这两种药材合成醉仙丹了。

整个滨湖镇,只有丁勤是外来人。如此一来,他的嫌疑反而更重。

更何况,他说自己患有疾病。

治安官把这些情况告诉丁勤时,虽然没有问丁勤是否知道醉仙丹的情况,但是显然,在他心里,并没有把丁勤的嫌疑排除,哪怕是顾红炎认为丁勤不可能是凶手。

丁勤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等待水落石出的一天。可是现在,他却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顺利。

他心中渐渐升起隐约的愁苦。就在这种情绪之中,有个治安人员来告诉他,外面有人专门来见他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脱罪

进来的人丁勤并不认识。

他年过五十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土布衣服,身形削瘦,但走起路来看着似乎挺精神,腰挺得笔直。

他的头发虽然经过了梳理,但是扎到头顶时显得有些凌乱,部分局部已经散落。

他的面色并不好,黄中带黑,有如生过重病一般。但是他的眼睛却很有神,像是带着一股不服于世间的骜傲。

从带他来的治安人员的态度,可以看得出,他有不低的威望。治安人员领他到丁勤的门口时,一边指示,还一边半弯了腰,表示恭谦。

丁勤向来不差礼数。虽然他不认识此人,但也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作出向前迎接状。

那人大步跨入,上下看了看丁勤,“你就是那个嫌犯?”

丁勤点点头,“没错。”

“你杀没杀他们?”这人倒也直接,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丁勤摇了摇头,“没有。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你坐下。”那人示意丁勤坐回桌边,自己也坐到丁勤的对面。“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丁勤照做。虽然说,他还不知道这个人要干什么,但是莫明地,他对这个人有隐约的好感。

那人先是把手搭在丁勤的脉门,摸了一会儿,皱着眉头从怀中拿出了四根银针,依次刺入丁勤的小臂。

银针随着丁勤的脉搏微微跳动。那人又摸了一会儿脉,在丁勤的手腕处一捏,四根银针一起跳出皮肉。

四滴血立即渗了出来,像是四颗珠子。

那人从衣服之中取出一张纸片,将四滴血依次收于其上。然后,他又拿出一种绿色的粉末,小心地倒在血上。

片刻之后,血液已经被粉末吸附,整体变成了暗红的颜色。

“应该不是他。”那人摇了摇头,“你并没有服用过醉仙丹。而且,你体力不佳,想要一起制服六个人,你没有这么强的体力。那六个人之中,孟兴的体力极好,而且练过武。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不可能将六个人顺利擒住,并且将他们杀死。”

丁勤一听,心下微喜。这个人不仅排除了自己的嫌疑,而且似乎还看出了自己的病。他略带急切地问了一句,“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人站起来,很认真地道,“尊姓大名不敢当,小郎中一个。我姓余,名百锁。”

一听这个名字,丁勤大喜。他立即起身道,“前辈,在下丁勤,从黑头山伍正事处听得您的大命,此行也是特意来找前辈为我医治顽疾的。”

余百锁摇了摇头,“我刚刚已经发现你的病了。只不过,你的这病,我医不好。”

丁勤感觉像是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本来,他对余百锁心怀重望,谁知道一见面,居然一点儿口子都没有留。

见丁勤如此沉默,余百锁知道他是心事过重,深吸了口气,又坐下道,“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病的。”

丁勤苦笑着坐下,“这个……我,忘了。我失忆了,全都记不起来了。”

“嗯,也是难怪。”余百锁道,“你的伤,或者说病,不止一处。首先,我判断,此前你必然受过重创,为了保命,采取了非凡的治疗手段。现在,你的伤病就是这些治疗手段的后遗症。”

“其次,你体内,有两种寄生虫。一种虫,存于血脉之中,吸血脉之精华,让你身体虚弱至此。另一种虫,存于经脉之中,以食你经脉为生,致你丹田和经脉持续内伤。”

“再次,你的丹田和经脉极为清晰,明显你是修炼过灵力的灵修。你的伤的最初来源,应该也是丹田经脉之伤。特别是,你丹田碎裂严重,肉芽丛生,若是没有那些存于经脉的虫子帮你清除这些东西,反而你会更严重,甚至死去。”

“所以,这是矛盾统一体。治疗你这种伤,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不过,你血脉之中的虫,应该是当初为你清除淤滞的,我倒可以试试清除。因为这种虫,现在只有负作用,没有积极意义了。至于经脉和丹田,你还是要另请高明。”

丁勤总算是看到了点儿希望,对余百锁行了一礼,“还望前辈出手施救。”

说完,他又想到了些什么,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前辈,我这两天脑子里冒出了几个词,不知道是不是和我体内的虫有关。一个,叫赤血吸虫。另一个,叫噬灵虫。”

“赤血吸虫……噬灵虫……”余百锁的目光渐渐变得发散,“这个,我倒还真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在我家中,有医书百部,其中专门有描述虫类的,我可以详查。而且,即使我帮你驱除血脉之中的虫类,但是也需要时间,并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

丁勤并不在乎时间长短,只是想自己的身体能恢复,特别是希望身体好些后,记忆可以恢复。他向余百锁表达了谢意,然后问他具体有什么要求。

余百锁点了点头,“嗯,很难见到你这么特殊的病例。这样,你跟我回去吧。”

丁勤听完,倒是皱了皱眉头。“前辈,我这里罪名未洗脱,只怕要走,治安官也无法交待吧。”

“你跟我来。”说着,余百锁就往外走。丁勤跟上去,结果外面的治安人员也不阻拦。一直走到治安官处,余百锁道,“我能证明他不是罪犯。”

治安官听完没有意外,反而面露喜色,“那太好了。不知道怎么个证明法?”

余百锁道,“准备六个人,六个与这些郎中体型和体力都相仿的人。特别是,有一个要差不多有孟兴的身手。之后,再准备六块猪肉,一把剪刀。准备好后,全带到中心广场。我去那里等你们。为了避嫌,到时让他跟你们一起去吧。”

他说完转向丁勤,“证明之后,我就带你走。”

丁勤点头,目送余百锁离开。治安官立即安排下属去准备,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能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了。”

丁勤对于余百锁的来意还是有些不解,问过治安官才知道,余百锁听闻这里医馆出了命案,六名郎中全部被杀,特意回来一看究竟。他说,六个郎中虽然医德不佳,但也罪不至死。在得知可能凶手是为醉仙丹而来,目前又仅控制了一名不太可能的嫌疑人之后,他才决定来看看,到底是否丁勤可能是凶手。

结果,这恰恰如了丁勤的愿。

中心广场。

按照余百锁的要求,六名与受害郎中相仿的人,整齐地坐在了那里。为了逼真,他们甚至穿上了郎中的衣服。余百锁到了之后,让这些人生人脖子上都绑上了一大块猪肉,肉皮朝外。

因为这个结论事关重大,顾红炎也来了。见到丁勤之后,他先是询问了丁勤的身体状况,然后让丁勤放心,应该很快就能真相大白。

余百锁让几个模拟郎中按照一定的次序做好,这就是他们日常工作时的位置。之后,他叫过丁勤,让他从第一个位置起,去把这些人一一束缚。

同时,他也告诉那些人,可以随机抵抗。

结果,以丁勤目前的体力,虽然可以制住前面三个人,可是到第四个人时,由于后三个人已有戒备,并且有准备时间,他已经没有机会。

在后三人的夹攻之下,他很快被困。

对第一个结果,人们很意外。因为这其中,并没有多少人试过同时去击倒或击晕六个人。

为了让人们理解,余百锁特意从围观的群众里找出了一个人来试。结果,他和丁勤差不多。

再之后,余百锁将那把剪刀给了丁勤。这是和现场发现的凶器一样的同款剪刀。丁勤的任务很简单,以和猪肉上画出的同样的角度和长度,在这些人脖子上的猪肉上切出口子。

实际上,这种剪刀并不锋利。丁勤在第一个人的时候,一切之下,居然连皮都没有切透!

这个结果同样出乎人们预料。而若真是将剪刀刺入,再划出那么长的口子,所耗废的力气绝对不小。

余百锁同样也找了围观者来印证,结果如初。

在此之后,余百锁走到这些人之前,平静地道,“大家都看见了。这起凶案,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所为。虽然说,丁勤出现在了现场,可是他并不具备杀死这些人的能力和体力。因为他还患有重病。这一点,我可以作证。凶手必然另有其人。”

余百锁在滨湖镇的威望也极高,他这么一说,人们心中便信了多半。何况,丁勤只是一个外来客,加上据说还是新镇长顾红炎的贵客,所以更是没有人再提出什么异议。

顾红炎也是趁热打铁,上前把丁勤的英勇事迹说了一遍。之后,他更是以人格担保丁勤不可能是凶手。

在滨湖镇两大权威人物面前,群众当然没有谁再提出什么异议。更何况,这些郎中,自从进入医馆,多是以敛财为目标,当时碍于卜皆的淫威,人们只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倒是他们死了,不少人心中出了一口恶气。

余百锁征求过治安官的意见之后,与顾红炎也商议了一下,最后转向丁勤,“你跟我走吧。”

第三百二十章 治疗

在余百锁的帮助之下,终于能够得以澄清,丁勤顿时觉得从内到外都轻松了不少。他深吸了口气,向着顾红炎,治安官,还有围观的人们抱了抱拳,便自然地跟到了余百锁的身后。

余百锁离开是步行的。他没有车,也不用马。他走的速度不快,似乎是在照顾丁勤的体力。沿途有不少人都在偷偷看他,甚至小声议论想让他看病,但是没有谁敢上前。

因为余百锁的怪脾气大家都知道。想让他看病,就得上门求医。谁要是敢在他走路时挡他的道,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成为他的患者了。

但是,当余百锁快要走出镇子时,特意向最后一个人交待了一句:从明天中午起,可以到我家看病。

这个消息如同当时卜皆被擒的消息一样,不多时便已经传遍了镇子,成为一件激动人心的大事。

在镇子边缘一间已经废弃的屋子里,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在已经破损的窗边,认真倾听着外面一些人的议论。

他的年龄比丁勤大一些,身上衣着明显质地不错,只是可能由于长时间没有换洗过,显得有些脏兮兮的。

在屋子的中间,放着一个瓦罐,下面有已经烧尽的灰炭。瓦罐的口开着,在罐底可见一些亮红色的粉末。

“余百锁又要治病了么?”他说着深吸了几口气,脸上露出几分奸诈的笑容。“有他在,绝不仇没有醉仙丹。”

他嘿嘿地笑了几笑,用手指伸入那个瓦罐,使劲抹了抹,沾出些红色粉末,贪婪地用舌头舔了个干净。没过多久,他极度满足地躺到一张破木床上,脸上的表情*。

出了滨湖镇,余百锁的步速时快时慢。走过一段,丁勤才发现,这是他故意的。

在快时,丁勤可能马上一身是汗,但每每到了丁勤能够坚持的极点时,余百锁都会突然慢下来。而他对慢的速度掌握也让丁勤很是惊奇,在这种速度下,丁勤身体恢复的速度,甚至比停下来还要快。如此慢速走上一段,丁勤全身的疲劳便会散尽。

如此周而复始,走了三四个回合,两人便到了一座小山的脚下。这里盖了三间屋子,都是以木材为框架,虽然简单,却也牢固。

余百锁刚刚进院,便先是一条大黄狗晃着尾巴出来迎接,然后是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年龄与余百锁差不多,应该是其妻子,手里拿着一个竹扁,里面是正在筛拣的药材。

见到余百锁带人回去,老太太一点儿也不意外,“回来了?镇里的事情办完了?”

余百锁点了点头,“嗯。这个小伙子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们把西屋给他收拾出来。”

“都是收拾好的呢。”老太太很是慈祥地看了丁勤几眼,“呦,这小伙子的气色可是不好。”

余百锁叹了口气,“他是灵修。”

“咣啷”一声,老太太手中的扁落到了地上。她的表情很是惊讶,“什么?你,你居然带了个灵修回来?你忘了你自己说过,此生不再医灵修了么?”

余百锁此时已经俯下身去打理晒在墙根下的药材,“没忘。但是他不一样。”

“他……”老太太又看了丁勤一眼,把余百锁拉到一边,“你确定,要帮他医治?”

余百锁点了点头,似乎没有一点儿避讳丁勤的意思,“对,我要帮他医治。只不过,我治不好他。”

“治不好他你还治?而且还带回来?他可是灵修啊。万一再惹上什么麻烦,我们……”老太太明显极不愿意。

余百锁可能心意已决,“我定的事情,不会改。而且,他虽然是灵修,却没有了灵修的能力。我只是帮他医身,不会帮他治经脉和丹田。因为我也治不好。”

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你决定了的话,你就治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听老两口这样说,丁勤心里不由得也是起了疑团。显然,关于医治灵修,他们经历过什么。只是,自己作为局外人,现在不好问。

余百锁把药材处理完毕,看了看丁勤,指着西面的房子道,“你自己去收拾一下吧。过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会叫你。另外,不知道你记没记住来的时候我走的速度。接下来几天,一是我要翻书研究你血脉内虫的驱除之法,二是我要准备必备的药材器具,都不会有什么治疗的内容。”

丁勤也不多言,自己推开了西屋的门。屋里的陈设很是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三把椅子,还有些水盆等物。往里走了走,丁勤无意间在桌上了摸了一下,发现竟然没有一点儿灰尘,明显打扫得很是精心。

回忆着刚刚余百锁走路的节奏,丁勤又试了一下。虽然说自己目前掌握得不太精准,但确实也能起到类似的效果。而且,走了几个回合之后,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轻快了不少。

单凭这一点,便已经可以看出余百锁医术之高。丁勤心中的希望再起,至少,经余百锁之手后,自己能比现在又强不少吧?

一连六天的时间,丁勤都是在这种自行锻炼之中度过。余百锁也开始给他服用一些药材,但更多的时间则是自己钻在东屋里,翻阅他收藏的书籍。

直到第七天,余百锁拿着几页手抄纸过来了。他坐在丁勤的身前,把纸摊开,“你说的赤血吸虫和噬灵虫,我都查到了。噬灵虫所言不详,只说是远古三大邪物之一。当然,我也没多作研究,因为我说了,这超出了我的治疗能力。”

丁勤点点头,看了看那几张纸,是关于赤血吸虫的内容。

余百锁道,“赤血吸虫,实际上最早是流行于海岛的一种寄生虫。此虫寄于人体的血脉之内,以恒定的速度增殖,所以并不致死。但是,它对人的体力影响很明显,特别是如果病后染虫,则更是会像你这样,一直处于衰弱的状态。”

“只不过,根据资料记载,这种寄生虫,曾经被消灭了,便是作为疫区的海岛,也已经绝种。我真想不通,你是从哪里染上的。你去过海岛?可是据说,我们这里距海边有万里之遥,你的身体绝对不允许你走这么远。而且,你是在湖中被发现的。”

他一边说,一边把丁勤又检查了一下。“嗯,还不错,看来这几天你按我的吐纳法训练,下了不少功夫。”

丁勤把那些介绍看完,问余百锁,“我需要怎么配合?”

“把这个吃了,然后躺下。”余百锁拿出一颗绿色的药丸,“过会儿,我会将灵力注入你的体内,试探那些赤血吸虫。之后,我会用三十七味药材,驱杀那些虫类。最后,所剩的余虫,我再从你身上开一个小口,让他们从血液之中流出。”

余百锁一边说,一边取出了那颗绿色的药丸。绿丸晶莹剔透,有如水晶一般。

丁勤也不多问,直接将药丸拿起送入口中咽下。

此药并没有什么异常气味,倒是极为清凉,特别是下腹之后,缕缕凉意自胃中向外发散,不多时便传便全身,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丁勤低头,见自己的手皮肤之下,居然有了微微的绿意。他见余百锁没有其他吩付,直接站起,躺到床上。

很快,一股昏昏沉沉的感觉涌上来,丁勤进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他能感觉到,余百锁触及了他的双肩。之后,有两股奇异的力量沿着他的身体内固定的纹路开始运行,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很是亲切。

他隐约记起了些什么,可是却又极不真切。

这种感觉,像是激起了他身体之中的某种潜能,让它们在沉寂之中蠢蠢欲动。

再之后,他睡着了。醒来时,他已经泡在一个大木桶之中。

桶内是暗红色的药液,正在散发着阵阵药香。药液的温度刚刚好,不凉也不烫,泡在里面很是舒服。

余百锁就坐在他的对面。丁勤一抬头,二人便已目光相接。

余百锁微皱了下眉头,“你醒得很快。由此可见,虽然你现在身体虚弱,可是身体底子还是很好。”

丁勤仔细地感觉了一下,身体并无任何不适症状。这样静止在桶中,他无法判断治疗效果如何,“治疗结束了?”

余百锁点了点头,“对,结束了。确切来说,是第一次治疗结束了。”

第一次治疗么?丁勤并不记得原来余百锁说要多次治疗。疑惑之下,他不由得问,“还需要再治疗几次?”

余百锁苦笑道,“我不知道。客观来说,其实是第一次治疗失败了。前面的步骤都很成功,可是到最后一步时,你血脉之中的余虫,并未按照我的预料,从你身体的破口处出来。我也没有找出原因会这样。而且,”

他停了一下,“而且,我不能确定,后面的治疗能否成功。因为这与我的预期完全相反。”

丁勤心中的希望又被打下去了一截。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治疗失败,会不会和我记忆之中的一句话有关系?”

余百锁听丁勤这么一说,也是来了些精神,“什么话?”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争执

丁勤想了想道,“最近,我梦到所谓的赤血吸虫的时候,似乎有个声音告诉我说,此虫须以女人种下,又以女人移除。因为我不知道最近的这些模糊的记忆是否真实,也不知道对于治疗是否有帮助,所以并未事先向前辈说明。”

“以女人种下,又以女人移除?”余百锁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还会有如此怪异的要求?不过,如果这些赤血吸虫,属纯阳属性的话,倒确实是有可能必须以阴气触动。”

说着,他突然走过来,也不和丁勤商量,不知道手里用了什么东西,巧妙地一划,直接在丁勤的肩膀上开了个小口子。

丁勤受到疼痛刺激,本能地缩了一下身子。余把锁却是一把把他按住,“挺住别动。”

说着,他拿过一个小瓶,将丁勤的血液小心地收入其中。“自己再泡半个小时,然后来找我。”

话音未落,余百锁已经离开了这个屋子。丁勤苦笑,这个余百锁,似乎是一个研究狂人。一遇到这种新情况,马上就什么都不顾地跑了。

半个小时之后,丁勤从那桶药液之中离开。他穿上衣服,走出西屋,却听见余百锁和老伴又在争着什么。

“你看,这结果!他血中的赤血吸虫,确实是一个新的种类,纯阳属性,与记载的完全不同。要把它驱除出来,除了使用药物,必须以阴性灵力相牵制,可是我本身是个男的,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这阴性灵力的要求啊。”余百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之意,显然是对自己的老伴说的。

老太太的口气却是坚决如铁,“我不管。你治病我不管,我不可能破我的誓。”

余百锁依然苦苦相求,“老伴,你就帮我一把行不行?你看,我说了要救人家,可是现在,半途出了些问题,你总不能让我的名声扫地吧?再说,只是让你救人,又没有让你打架,怎么能算是破誓呢?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佛语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妈不也……”

“你妈!”老太太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能骂人呢?”

余百锁却并不生气,缓和了些语气道,“好好好,我说话失误。她老人家,行了吧。她老人家也说,你嫁了我,就要听我的,帮我把医术发扬光大,不要让余家的大名受损,对吧?现在我这么需要你,你怎么也该出手相助啊。再说,咱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你不会这点儿忙都不帮吧?”

“呵呵。”老太太的语气很是冰冷,“我妈她确实是这样说过。可是为什么这么说?当时,我家可是比你家强太多吧?她这么说,是气的!她本来就不愿意我嫁给你,结果现在你看?过得这鸡模狗样的!再说了,你家的大名?你爷爷,你爹,都行,你呢?就你还大名?你要真是威名远扬,我们还用龟缩在这个地方隐姓埋名?”

她这么说完,余百锁沉默了一阵,显然是触到了心中的痛处。良久,他才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说,余家的没落,又不能都算到我身上。这么多年来,多比你心中更是憋屈。你以为,我真愿意当个缩头乌龟?可是,我不当这个乌龟,只怕咱们两个早就连命都没有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贪恋美色,沾上了平艳那个狐狸精,惹了人家黄下皇?自己做过的事也不嫌害臊。”

“我那是中了*迷魂散,那是个阴谋!”余百锁恨恨地道,“我的为人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心里只有你!”

“可是你的身体下面却不是只有我。”老太婆不依不饶,“就是因为你,我家破人亡,和家诺大的基业,落入黄家人手。至于你,倒也罢了,只不过区区一个医药世家,没不没落没好到哪儿去。”

余百锁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我警告你,不要蔑视我余家的医术!我不争气,不代表我余家没有底蕴!”

说完,他气得直接摔门就走。老太太在他身后叫道,“你干什么去?”

余百锁道,“去百凤城,找个女修帮忙!”

老太太马上追了出来,“你给我站住!当初惹上一个平艳,把我们害到这个地步,你还嫌不够么?你还想去找别的狐狸精?”

余百锁道,“我要给他治病!我答应了帮他治病,就一定要治好!这是我为医的准则,也是我的人格,是我余家数百年的祖训!”

说着,他看了看院中的丁勤,也并不避讳,带着怒气道,“走,我们走。去百凤城。”

丁勤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知道,自己不该成为这两个老人之间矛盾的根源。深吸了一口气,他对余百锁道,“前辈,算了。生死有命,我也不强求。如果治疗我实在让你们为难,我也不会奢求,不如我就此别去吧。”

余百锁一听急了,“不行!我的病人,要么活,要么死!你这不死不活的样,绝不能走!”

丁勤听完皱了皱眉头。这余百锁的怪脾气果真还是名不虚传啊。

但这时,老太太却是一反常态。她几步上来,直接把余百锁拨到了一边。

第一次见到他时,丁勤觉得,他只是个普通老太太,带着一种老气,行动都有些不便。

可是刚刚这几步,与之前的印象完全相反。她的步子极为矫健,有如一个三十岁的女子。

“去去去,说什么话呢,什么要么活,要么死的。难道说,你治不好他,就要把他杀了?”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扯过丁勤的胳膊,“过来,坐下。”

丁勤按他的要求,坐在了边上一个石凳上。老太太对他的语气倒是比较缓和,“刚刚我们两个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丁勤点了点头,“我不会给两位前辈添麻烦的。过会儿我就离开。”

老太太叹了口气,“其实,不是我不帮忙。只是,我已经立下重誓了。我不想破誓,更不想再因为救别人,而让我现在的家庭陷入灾难。”

她一个“再”字,让丁勤能联想到以前发生过什么。他心里的不忍更重,“前辈不必向我解释。不管你怎么决定,都有自己的理由,我能理解。”

“你理解个屁!”余百锁在一边忍不住了,“你什么也不知道,理解个屁!走,跟我去百凤城!”

他似乎是去意已决,一把把丁勤拉了起来。这一次,老太太挡都没挡住。

丁勤被他扯着,也没有挣扎之力。但是还没有出院子,就听老太太怒吼了一声,“站住!”

这一声倒真起效果,余百锁停下了。他转过身,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老太太满面悲愤,“你难道真不知道,你一回百凤城,找个灵修帮他治病,你就再也不可能活着回来了吗?”

余百锁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他是我的病人。我说了要治病,就是要治。而且,这是一个疑难杂症,我更不能半途而废。这也是我们余家行医的信念和荣耀。”

“荣耀荣耀荣耀,就比我还重要吗?你现在还有什么?余家在百凤城早就身败名裂,你现在去只能成为人家的笑柄!真想要你余家的荣耀,你就应该在此活下去,把你想研究的东西研究出来,重新让余家获得所谓的荣耀!”老太太这时几乎是在嘶吼。

“可是在这儿我治不好他!”余百锁也开始大声喊,“他是我的病人,我要治好他!这就是余家的荣耀!”

突然,老太太笑了。她笑得很是凄惨,“好,好。为了你余家,你就可以连你自己的家都不顾。在我嫁给你之前,曾经和我母亲打赌,我说你一定能够光耀余家。可是一直到她死,我都没有赢。现在,你要是再死了,是想让我在九泉之下,也没脸见我母亲吗?你就非要我在和家,输得这么彻底吗?”

余百锁的情绪也平静了一些,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想让你输,我也想让你赢。可是,首先是我不能输,我不能输给我能治,却因为客观条件限制不能治好的病。如果我输了,你永远不可能赢。只有我赢了,你才有机会赢。”

老太太沉默。余百锁又转过身,对丁勤道,“我们走吧。”

丁勤现在心中甚是犹豫。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余百锁走。

因为若是他放弃在这里治疗,这两个老人的矛盾就不会进一步激化。而且,也不会发生余百锁一去不返的情况。

可是,丁勤自己对恢复健康的渴望,又是如此强烈。何况,他感觉,也许即使去了百凤城,情况未必会有老太太说的那么糟。

在这种矛盾之下,他迟疑着没有迈步。

“走!”余百锁突然提高了声音,“跟我走!”

“不行!”老太太突然再次发声。而且,他以丁勤无法捕捉的速度,直接移动到了余百锁和他的身前。“我不同意你们两个离开这里,更不允许你们去百凤城!”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过去

余百锁的表情瞬间变了。他的眼神极为冰冷,“难道说,你非逼我出手么?”

老太太苦笑。她的笑容之中有点儿绝望。“我不逼你。这么多年来,其实我一直尊敬你的选择,也愿意跟你受苦。只是,我不希望你再去冒险。其实对于我来说,从与家族脱离关系,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刻,便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包括这种争执。而且,为了区区一个病人,我有和你撕破脸的必要么?”

她这一句话是自问自答,“没有。唉。没想到,老了老了,你的性格还是一点儿不改。”

余百锁皱着眉头,“你现在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还是苦笑,“没什么意思。你不改,那我改呗。算了,你不用去百凤城了。我答应你,帮你治疗这个小子。”

“真的?”余百锁的情绪变化极快,直接上前两步,双手抓着老太太的双肩,“好老婆子,好老婆子!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余百锁的老婆从早就识大体,顾大局,明事理,有原则,既有孔孟之学,又有老庄之道,或换成再古一些,怕是再以则天之称登女王也不为过!哈哈哈哈!”

他现在高兴得似乎像个小孩子,甚至还不停地拍起了手。

老太太的情绪却没有这么乐观。她冷冷地道,“哼。别高兴得太早。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治疗完他之后,我们再搬一次家。”

“又搬家?”余百锁眼中明显犹豫了一下。

老太太道,“没错,搬家。我们在这个位置,住得也够久了。为了安全,还是搬了的好。具体去哪儿,到时候再定。等安顿好了,再通知孩子们。”

余百锁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好吧。”不过很快,他兴奋的情绪又回来了,“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给他治疗?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然现在就开始吧?”

老太太道,“看你这猴急的性格,和年轻时候一点儿没变。晚上吧,你和他都好好准备一下,尽量一次性成功。之后,我们就准备离开的事。”

余百锁略有不太愿意,可是毕竟老太太肯出手就已经让他如愿以偿,他现在便不再好多要求什么。很勉强地点了点头,“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临时的矛盾这一化解,丁勤也不再是风口浪尖上的焦点。他回到自己的屋里,休息了一会儿,又把今天偶然想到的东西写到了纸上。

晚上天黑之后,余百锁在丁勤的屋中燃着了十几盏灯,将室内照得一片通明。之后,和此前的程序一样,丁勤服药,睡下。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丁勤依然泡在药缸之中,只是对面坐着余百锁和老太太两个人。余百锁现在满脸的倦容,老太太倒是精神不错。

见丁勤睁开眼睛,余百锁精神一振,连忙上前检查。之后,他喜上眉梢,“老婆子,成了!果真成了!他体内的这种赤血吸虫,果然还真是只能女人驱除!这也太神奇了,有意思,有意思!”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行了,别像个小孩子似的。你先去睡吧,我有话要和他说。”

余百锁的喜色立即褪去,“你有什么话和他说?”

老太太道,“你管得着么?现在他已经治好了,也不是你的病人了,请你不要把手伸这么长!”

但是很快,她又换了种语气,“而且你也累了。为了治他,你最近熬了太多夜,还是先去休息吧。我保证,在你醒来时,他还没有走。”

“那……行吧。”余百锁打了个呵欠,“你们两个聊吧。估计又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也不愿意听。”

余百锁走后,老太太坐回到丁勤面前,“今天的事,让你见笑了。其实,并不是我不想救你。只是我们有难言之隐。”

丁勤点了点头,“我能理解。我也没有多余的想法。”

老太太道,“嗯。其实,你听我们吵了那么多,应该也能摸到了一些信息。我和你单独聊,就是要把事情前因后果向你说清楚。这并不是为了让你理解我和他,而是希望你替我们保密。”

丁勤道,“前辈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就是。”

老太太笑了笑,“并非是什么要求。只是你听完之后,若你是正义人士,自然会替我们保守秘密。而且,我希望自此之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们,即使我们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哪怕是无意中再见,也就装成不认识我们好了。”

丁勤又点点头,“前辈放心。”

“我和余百锁,都是灵修。”老太太说出这句话时,眼中尽是回忆之色。

尽管丁勤想到过这一点,可是现在证实之后,他仍然感觉有些意外。连黑头山康霸天那样的人都不是灵修,可见这里灵修之少。

老太太道,“余百锁原来不叫余百锁,叫余星棋。我姓和,叫和辰莎。”

她的眼中蒙上了回忆的色彩,“我们原来并不在这里。我们住的地方,便是百凤城。”

“百凤城,是这方圆两千里之内的第一大城。城内门派林立,并有数个有威望和实力的大家族,共同构成了相互制衡又相互支持的体系。而我家,百凤和家,在所有的家族之中,公认的综合实力排在第三位,正是因此也有探花家族之称。”

“当时,我是百凤和家的第一女。你看我现在老了,可是年轻之时,也是颇有姿色,容貌出众。我在十三岁时,便突破了灵力一阶,十八岁时接近灵力二阶,实属百凤城中不可多见的天才少女,再加上家族的影响,一直就是百凤城中人人关注的焦点美人。”

“而余百锁,也就是当时的余星棋,出身虽然不如我家这么尊贵,但是却也有些底蕴。在百凤城,有三大医药世家,其中医家姓余,药家姓萧,毒家姓尹,每一家都有其他家所不及的能力。余星棋出身的余家,行医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对疑难杂症见解独到,堪称百凤城一绝。加上余家以医养修,往往集中一家之力到一个人身上,所以每一代余家的家主,也都能突破灵力三阶。”

“这个修为,虽然说在百凤城,还算不上是什么绝顶高手,也是具有一定的地位。到余星棋这一代时,其父亲更是早早突破了灵力三阶,有望把余家的地位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但是据说,余星棋的资质更是年轻一代之中的佼佼者。所以,余家开始在他身上下大功夫,希望能让余家在他手中发扬光大。到他二十岁时,居然也突破了灵力二阶,与我一样,成为一个焦点人物。”

“可是,也正是因此,他家遭到了其他家族的嫉妒。余家和尹家的矛盾,在治疗百凤城第一大门派百凤山庄庄主夫人时爆发,两家甚至发生了一次争斗。那一战,余家胜了,可是由于尹家用毒,也让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他们所有人的修为,全部被锁住,再无进阶的可能。”

“余家因此开始进入发展的转折期。我就是在这个时期,与余星棋从相识相惜到相爱。可是,我的父母早已看穿了这一切。他们告诉我,余家与尹家的矛盾并没有完,并且据他们所知,尹家已经与萧家结成同盟,并在城中游说不少大门派和大家族,准备将余家赶出百凤城。”

“那时的我,哪里会管这么多。我一直认为,我有权利追求我的幸福。我不顾一切地与余星棋相爱,并且怀上了他的孩子。”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家父母大怒,亲自到余家兴师问罪。就是在这过程中,我与父母撕破了脸,脱离了家族,嫁入余家。”

“我的出嫁,实际上加速了余家的败落。因为当时,百凤城中对我的追慕者不下十数,得知我嫁与余家之后,个个都把气撒到了余家。加上当时尹萧两家的联盟逐渐成熟,余家开始麻烦不断,经常出现所谓的医闹。”

“为平息这些人的情绪,余家只能不断赔偿,家底迅速减少。但是,他们又不能就此认输,因为毕竟在这里延续了数百年的名声,他们不想败在这一代的手中。后来,余家认为,他们的机会来了。”

“那一年,百凤城出现了一种特殊的瘟疫。这是一种全新的疾病,三个医药世家,谁也没有直接的治疗方法。于是,针对这场瘟疫的治疗,三家重新回到鼎足状态。余家更是发动全家老小,夜以继日地进行研究。”

“当时,余家的研究是三家之中最为靠前的,经他们手治过的人,虽然说去不了根,可是都能有效控制病情。这一点,另外两家无人能及。眼看余家在这场瘟疫之中威望逐渐恢复,另外两家红了眼。”

“他们一边继续唆动和制造医闹来闹场,一边在城中暗传流言蜚语,说这场瘟疫本就是余家制造出来的。百姓和各大家族、门派将信将疑。幸好,在生命安全面前,他们都选择了容下余家。”

“结果,另外两家又想出了一个更坏的主意。”和辰莎眼中出现了一种难掩的凄凉,“在这之后,一切都变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家族之哀

和辰莎沉默了一会儿,继而苦笑。“在这世上,有一种*,叫做*迷魂散。此药分阴阳两部分,男人服阳粉,女人服阴粉。只要服完之后,不管中间隔了多长时间,两人一见,心中爱火燃烧,如胶似漆,不能自拔。”

“他们对于余家的阴谋,就是从这*迷魂散开始的。在百凤城,第一大门派是百凤山庄,第二大门派是黄风门。黄凤门的掌门黄下皇,虽然说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奸恶之辈,带领着黄风门,亦正亦邪,有好处就抢,有危险就避,却也是得以用这种特殊的理念不断发展。”

“黄下皇本人贪恋美色,从二十岁起,平均每过两年,便要新娶一个太太,所以到那一年,他五十八的时候,已经娶了二十位太太。这其中,还不包括与他有实无名的女子。可是,他已经年近六十,却依然春心不减,又娶了一位娇媚的南方女子,名为平艳。”

“平艳之美,当时在百凤城,人们都称之为是一绝。可是偏偏,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其他原因,到了百凤城之后,平艳就患上了怪病。她一病不起,日渐憔悴,这让黄下皇大为恼火。于是,他让三个医药世家去医治。”

“当时,余家已经是风蚀残年摇摇欲坠,医治的优先权自然落在了潇家和尹家。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两家简单治疗之后,都匆匆收手,并且建议由余家来治。”

“余家虽然感觉意外,但是面对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也不想放弃。毕竟,余家现在如此处境,若真是能医好了平艳,便等于取悦了黄下皇,攀上了黄风门。若真是黄下皇肯帮余家说一句话,那也足够余家继续在百凤城立足下去了。”

“可是事实是,这是那两家和黄下皇共同制造的一起阴谋。余家老爷子带着余星棋去给平艳治病,第一次治疗之后,确实颇见效果。可是,隔了几日,再次治病时,余星棋和平艳二人心中爱火疾焚,大有不可遏制之势。结果,治疗之后第二日,平艳与余星棋便私会偷情。因为他们都在不知不觉中中了*迷魂散。”

“两人避人耳目,幽会近十次,最后一次时,被黄下皇当场捉住。黄下皇或真或假地大怒,带人将余家砸了个稀烂,重伤了余家诸人,并将余星棋和我一起挟持,向我和家要说法。潇尹两家,则是大肆鼓动宣扬,说余家有违行医之本,借行医之名与患者搞通奸之实。余家名声扫地,岌岌可危。”

“对于和家,黄风门其实早有贪念。二者的领地相邻,若是黄风门能将和家并入,则将改变百凤山庄一家独大的形势,具备与百凤山庄抗衡的实力。黄下皇也曾经多次专门与我父亲商讨两家合并一事。但是,我父亲并不看好这个人,同时认为和家是祖传基业,不能与他人共享。一来二去,黄风门对和家也早有了芥蒂。”

“这一次,他们拿到了把柄。不管我怎么说与和家脱离了关系,毕竟我是和家的人,而余星棋也是和家的女婿。余家败落,是潇尹两家的目的,黄家能与其合作,主要是为了我们和家。于是,黄家把这事件说成是和家指使,目的是破坏黄风门的内部和谐。”

“这样的说辞,当然是站不住脚的。可是,黄风门就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门派,黄下皇更是一个不跟你讲理的人。又找了许多勿须有的罪名之后,黄风门直接攻打了和家。本来,两家的实力势均力敌,不应分出胜负,可是,黄下皇却借助了尹家的力量。他们对我和家用毒,使我们战斗力大减,在那一战之中惨败。”

“后来,见态势严重,百凤城诸多门派和家族出面干涉,黄下皇才逐渐罢手。可是,明面上停了,他又频使阴招,继续利用对我和余星棋的挟持,向和家提出无礼要求。如此暗斗一年后,两家的矛盾再次爆发。这一次,黄下皇下了狠手,几乎在一夜之间,屠尽和家。”

“等到诸多门派和家族反应过来准备干涉时,和家已经灭了。他们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便是让黄下皇放了我和余星棋。黄下皇虽然这么做了,但是,我家族已破,余星棋家业尽失,对我们两个来说,生活举步维艰。”

“再加上,黄下皇和潇尹两家,想将我们赶尽杀绝,又出损招。他们见余星棋给平民治病,便将平艳秘密送到该处,结果两人按捺不住,再次越轨,再次被抓。这一次,余星棋直接逃离,再也没有回百凤城。”

“两年之后,我收到一封信,是余星棋寄来的。他告诉我,让我出城,和他一起离开。我一个女人,就算有雄心壮志,也没有东山再起的能力。加上当时,我们的孩子已经出生,故我只能忍痛离开的住处,随他浪迹天涯。”

“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远离百凤城,都换了姓名。他靠行医补贴一部分家用,剩余的时间,他都在潜心研究当时余家的一项重大项目,那便是爱兰岛毒素免疫。”

“在百凤城东两百里处,有一个岛屿,名为爱兰岛。岛上有一种奇药,叫做清心兰,不仅能够提神醒脑,增强记忆,若是配伍使用,甚至能起死回生,效果极为神奇。可是,在爱兰岛上,同时生有一种毒草,散发剧毒之气,人踏岛上,只能驻足片刻,时间稍长便会身亡。”

“恰恰,清心兰生于岛上的核心地带,所以想要取得清心兰,必须研究出克制毒气的方法。之前,人们都是在岛的边缘碰运气,偶尔发现一株,便成为无价之宝。余星棋的想法是,潜心研究克制毒气的方法,只要能采得足够多的清心兰,配入自己的药品之中,自然神医之名再起,余家光复有望。”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在研究这东西。我们也数次搬迁,目的就是防仇家寻至。星棋更是用了多个名,每换个地方,就换个名字。”

“可是即使如此,潇尹两家依然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这些年来,我们已经遇到了四次暗杀了。幸好我们两个都有修为,还有自保之力。可是,在当年被挟持时,我们的修为都被限制了,从那后再无增进,所以也仅能有自保之力。其实,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他回百凤城的原因。”

丁勤听完,不知道为何心生愧疚。两个老人身上背负的,不单是岁月的痕迹,还有家族的恩怨和生活的压力。他心中不由得慢慢升起一种济难救困的意愿,“前辈,若此后我有所成就,定要帮助你们光复门庭。”

和辰莎听完苦笑了笑,“光复门庭?算了吧。说得容易,做起来难。而且,我们都这个岁数了。几个子女更自娶嫁,为防止他们受牵连,我们甚至连往事都没让他们知道,也不让他们留在我们身边。余百锁不停地研究到底为什么?其实我们两个都清楚,这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到了这个年纪,加上家族那些过往,我们只要一泄气,估计身体就要走下坡路了。”

和辰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着丁勤,“其实,你也一样。你现在失去了记忆,但是不要放弃去寻找记忆。人没有点儿追求支撑着,很快就可能坠入深渊。不管后面的路如何,你不要被疾病和记忆所打垮。”

丁勤点点头,“前辈放心。我一直感觉,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与我的记忆息息相关,我务必要想办法恢复记忆。”

“你肯定是要去百凤城的。”和辰莎道,“方圆千里之内,除了余家,便是潇家尹家。他们虽然内心险恶,但是你要医病,特别是疑难病症,他们两家应该都不会拒绝,说不定还会为了进一步增强影响力免费医治。只是,在百凤城,各个势力林立,你务必要多加小心。”

丁勤道,“前辈放心,我会谨尊教诲。另外,如果我去百凤城,不知道在和家和余家,有没有需要我做的?”

和辰莎摇了摇头,“不必,你什么都不要做,甚至连打听都不要打听。当时,和家和余家的事,是百凤城的焦点,近人皆知。但是随着两家从城中消失,我们搬出,人们便很少提了。在你这个年龄,更是基本上闻所未闻。因此,你一旦打听这两家,必然会被注意,而且很容易被认为与我们有关系。”

她叹了口气,“你的心意我知道。可是,很多事情,我们只能逆来顺受,也只能量力而为。”

丁勤深吸了口气,站起身,“两位前辈可能还要搬家,我也就不在此多作叨扰。明天我就离开吧。”

和辰莎却是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还不能走。”

丁勤不解,“为什么?”

和辰莎道,“你治疗之后,身体会很虚弱。我和余百锁商议过,你在这里至少再调节个三五日。三五日之后,身体恢复,你走,我们也走。”

丁勤点点头,“那就多谢前辈好意了。”

和辰莎正准备离开,却听外面余百锁喊了一句:“什么人?出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指挥

余百锁的声音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这与他平时说话时完全不同。

几乎在同时,丁勤感觉到了一股奇特的波动。

如果他没有失去记忆,可能他能记起这是灵力波动。但是,没有记忆下的情况下,他只能把这股波动形容为奇特。

因为这种波动,像是风,可是却又并不依赖于空气。它就这么无形地传来,让丁勤心中蠢蠢欲动。

听到余百锁的声音,和辰莎显得更是紧张,从地上一跃而起,转瞬已经到了门外,并回头对丁勤道,“在屋里不要出来!”

她刚刚一出去,屋外就传来了打斗之声。也就两三个回合的攻击,其中一击击中了丁勤所住的屋子,“哗啦”一声响,屋角塌下来一大片。

不知道为什么,丁勤对于这种程度的攻击和破坏,并没有什么畏惧之意。只是,屋子已损,他现在就无法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

主意一定,丁勤起身,走到门外。

在屋子正前方,有三个人。余百锁和和辰莎,还有一个男子。

这个人年龄比丁勤大一些,面色苍白,身材高瘦,身上的衣服虽然材料质地不错,但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换洗过,显得有种落魄感。

在三个人的身后居然都飘着光带和星星。

二阶一层,二阶二层,二阶三层。

丁勤一见到这些光带和星星,居然就给出了如此的判断。

他不知道为什么能想到这些词,但是这些等级,恰恰对应了这三个人身后光带和星星的数量。

余百锁是二阶一层,和辰莎是二阶二层,而来的那个人,是二阶三层。

单从修为上来比较,余百锁夫妇,落于那个人下风。

而且从现场的打斗情况上看,他们虽然人多,也不占优。

很显然,他们两个虽然战斗经验丰富,相互的配合也很好,但是修为不足。技巧并不能弥补他们和来者的修为差距,特别是余百锁,在和来者修为相差两阶的情况下,明显无法正面对抗,几乎是击必退。

和辰莎相对好一些。她多少可以和来者纠缠一下,只是一到正面攻防,她必然避开锋芒,所以短时间之内,即使是来者不能伤她,她也无法形成任何一个对对手产生威胁的动作。

如此一来,二人之间的配合,自然也就是形同虚设。

恰恰来者咄咄逼人,仗着自己更高的修为,疯狂地正面猛压,似乎并不想给二人任何的还手之力。

好景不长。

先是余百锁在一个照片之中失利,被来者直接击出数米,撞于墙上,面色惨白。和辰莎救夫心切,也在下一个回合之中暴出破绽,左肩处被对方撕开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两人负伤,让战斗暂时进入了一个缓和期。来者向前几步,脸上带着一种轻浮的微笑。“余百锁,滨湖镇第一名医。嗯,医术了得,功夫却是一般。”

余百锁显然受伤颇重,现在正在抓紧时间调息,没有说话。和辰莎一手护着余百锁,一手作出防御还击之势,“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找我们的麻烦?”

来者哈哈大笑,“我才没有来找你们什么麻烦。我来只是想借点儿东西,结果这老头子不识相,非要出手阻拦,这怪得了我么?”

“借?你那是借么?你是偷!”余百锁怒不可遏,破口而出。

来者歪了歪头,“借也罢,偷也罢,本来可以避免的一场战斗,就是因为你过于敏感,才落到这个地步。其实,我只想拿东西,拿完了就走。”

和辰莎想了想,“你要拿什么东西?”

“很简单,醉仙丹的材料,天目散和紫金叶。其实我知道,你们这里一定会有。滨湖镇的医馆,是在余百锁手下建起来的,各种药材什物,都是按余百锁的意思配备。既然滨湖镇的大医馆里有,你们这里又岂有没有之理?”

余百锁这时候哈哈大笑,“看来,医馆的命案,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吧。”

来者也不避讳,“没错,就是我。那又怎么着?你们能有什么办法?区区一个滨湖镇,别说有人胜过我,就连一个灵修都没有,能奈我何?不过我倒是挺意外,你们两个都是灵修。如果你们不是灵修,可能现在就去见那六个臭郎中了吧。”

余百锁深吸了口气,“天目散和紫金叶,我这里有。但是,我不告诉你在哪里,你绝对找不到它们。”

“那就试试看。”来者又是狂妄地笑了笑,“你们这里远离滨湖镇,就算你们死了,估计被发现,也都臭了吧?我还是劝你们,不如你们想想自己的后事,把东西交给我。”

“想得美!”余百锁话音刚刚落下,便已经冲了出去。和辰莎本来有意拦他,结果没有拦住。

在他手中,两道灵力刃已经形成待发。

来的人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说罢,直接向上跃起,凌空攻击余百锁之意极为明显。

“余前辈,不要突停和左右规避,直冲。两刃横切,一刃削足,一刃斩腹。”就在余百锁准备规避之时,丁勤突然在一边开口。

他的话,让余百锁一愣。因为丁勤说的不要干什么,恰恰就是他想干的。

只凭自己的细微动作,这个年轻的小子即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动向?这是巧合,还是他的经历和洞察力?

只是,他给出的攻击方式,两刃横切,恰恰对于对手来说,是目前最没有威胁的两个攻击方式!这两击位置极低,对方在空中,稍作身形变换,便不会有任何的威胁。

一时之间,他有些犹豫不决。

他无法把注全押在丁勤身上。可是,在比自己强大的对手面前,仅仅是一击,他又觉得应该一试。

因为丁勤身上的谜团太多了。

就在这犹豫之间,余百锁已经失去了最佳的规避时机。面临对方咄咄逼的人的攻势,他已经无法选择,只能按照丁勤的指导,试着去拼一下。

丁勤见余百锁有所行动,立即对和辰莎下达了指令。“右击,斜上五分,之后在左侧一米五左右的位置斜切。”

和辰莎的反应与余百锁不同。她几乎想都没想,就执行了丁勤的指令。

因为她很清楚,敢在这样的战斗之中指导别人攻防的人,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余百锁的两击,果然未能奏效。但是,随之而来的和辰莎的一击,却是出乎预料地恰恰落在了对方的规避线路上。这一击,让空中的对手身形再变,可是当他向左规避之时,不偏不正,和辰莎的第二击刚刚好袭来!

看似凌乱和松散的四次攻击,合到一起,却几乎是将对方逼入了绝境。任他的修为高于地上的两个个人,却只能以一击抵挡住和辰莎的攻击后疾退。

余百锁和和辰莎都是灵修,自然知道刚刚丁勤的指导在这其中发挥了多大作用。他们两个往一起靠了靠,有意无意地将丁勤挡在对手的视线之外。

这一次,丁勤改变了战术。他完全以攻为守,向余百锁和和辰莎下达了抢攻的指令。

本来,二人修为处于劣势,他们根本没有心思去抢攻。但是无疑,丁勤的指导,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

和辰莎率先行动,余百锁紧随其后。丁勤的指导果然奏效,两个人的合力进攻终于发挥了以多凌少的优势,把对方逼得后退十数米。

丁勤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在他看来,这个来偷东西的人,尽管修为不错,可是实际的战斗技能并不怎么样。若是与同等水平的人打,可能根本没有半分取胜的把握。若是余百锁和和辰莎配合得当,就算不能将其击败,把他逼退也是完全可能。

所以,他的指令不断下达,余百锁和和辰莎也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在执行。

丁勤仿佛看透了对方的攻防一般,牢牢把握了战斗的主动。他的指令,反映在余百锁和和辰莎任何一个人的攻击上,看起来都是松散而没有针对性的。可是恰恰,在两个人的配合之中,这种松散形成了一个整体,处处牵制对手,不给对手机会。

终于,数个回合之后,对手的防御步法凌乱,给了丁勤一个机会。他指挥和辰莎从空中突破,一记灵力刃之后,对手的护盾破碎,同样在肩上打开了一道血口。

余百锁这时明显表现出了求胜心切的状态。他见对方受伤,不等丁勤的指令,直接一跃而上,便准备对对方抢攻。丁勤见势不妙,还没来得及出口阻止,但是已经晚了。

对手对余百锁正面直击,在修为不敌的情况下,余百锁再次被击中,从空中直坠而下,在地上划出了十数米。

虽然这一击他伤得不重,但是再起来时已经是灰头土脸。更关键的是,不仅他与和辰莎建立的共同战线被攻破,和辰莎面临着被单独袭击的危险,丁勤也直接暴露在了他的眼下。

正如丁勤所料,对方并未直击和辰莎。他已经发现了丁勤在这三个人之中的核心作用,起身跃起,直冲丁勤而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识破

杨柳村外。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第二次出现在了这里。

前些日子,他在滨湖镇,感觉到了这边有灵力波动,很快便赶到了这一带。经过打听,只确定在囡囡家,出现过打斗。

而打斗的主角丁勤,已经上了黑头山。

他悄悄地也上了黑头山,并没有任何人察觉。在那里,他见到了丁勤。他发现丁勤不是他要找的少教主,却也对丁勤观察了很久,包括丁勤与元匆之间的打斗,以及丁勤对战队的训练。

终于,他得出一个结论:丁勤不是灵修。那一天的波动另有其人。如此一来,在这种普通人的世界里,是少教主发出了灵力波动的可能性最大。

而后,他再次向杨柳村方向寻找,并且扩大了搜索面积。只是这段时间以来,灵力波动已经销声匿迹,少教主依然踪迹全无。

就在他准备返回,经过杨柳村时,他发现,灵力波动又出现了,而且是连续的!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准确定位到灵力波动发出的位置。没有任何迟疑,他立即起身加速疾奔。

…………………………………………………………………………………………………

丁勤眉头皱起。

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同这个对手抗衡。

在杨柳村,自己打赢了两个混混纯属意外,在黑头山,打赢了元匆是因为黑头山的人根本没有修为。但是眼前这个人,是个实实在在的灵修。

虽然在他内心深处,对于这样一个对手他并无畏惧感,可是他能判断得出,现在他根本无法赢他。

因为对手是灵修。

余百锁断定丁勤自己也是灵修,可是却是一个重伤的灵修。面对来势汹汹的对手,丁勤的选择只有一个:躲!

这个想法刚刚闪入脑中,丁勤已动。

而当他一动,自己都感觉到意外。不管是反应速度,还是移动的速度,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

而且,去除了赤血吸虫之后,丁勤的体力明显好了不少。原来若是这样突然剧烈运动,肯定会有种虚脱之感,现在却只是有些吃力。

见到对方攻击丁勤,和辰莎也是立即反应。她不等丁勤的指挥,从后面直接追上,力求解丁勤之围。

不过,这时对方倒是表现出了一些战术素养。他预有准备地向后连发三击,其中两击将和辰莎逼到极限,第三击与和辰莎的反击正面相碰。

和预想的一样,和辰莎不敌而退。如此一来,丁勤便完全暴露于其攻击范围之内。

对方落地之后再起,向着已经退出数米的丁勤再发一击。丁勤虽然已感吃力,但还是迅速作出规避动作,并且干脆利落地躲过了这一击。

对方根本不想罢手。在他看来,丁勤面色不好,身体瘦弱,不像有什么战斗力的样子。他对于丁勤能够指导两人的判断,简单地认为只是源于旁观者清。在他现在的头脑里,只要把丁勤干掉,整场战斗必然取胜。

他的判断是对的。只不过,他遇到了错的对手。

他连发三击,但是根本均未能击中丁勤。丁勤的规避动作娴熟而精准,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对于此,对方居然单纯地将失利的原因认为是距离过远,给了丁勤规避的机会。而且,见丁勤明显喘息越来越急促,体力明显不支,他心里胜算更大了。

丁勤现在也有类似的感觉。他知道,只要对方再坚持一轮这样的攻击,自己体力必然耗尽。行动迟缓之后,只要被这种灵力刃沾上一个边,自己都受不了。

而且,体内那种隐约的疼痛,又开始出现。现在的疼痛,已经更加清晰,从丹田处开始,慢慢地往上延,最终遍布全身。

他急切地需要有人来解决这个情况,而现在可能解决的只有余百锁和和辰莎两个人。但是,两个人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即使是余百锁稍微好些,也无法给他解围,因为余百锁的修为低于对方。

指挥余百锁来硬拼,只可能给他带来更多的伤而已。

转瞬之间,对方居然拉近了距离。他想要在更近的地方,对丁勤直接攻击,缩短丁勤的反应时间。

可是就在他一抬手的过程中,丁勤再次动了。

这一次,丁勤不是规避,而是进攻。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进攻。

这像是他的本能,见到对手露出破绽时的本能。从发现破绽,到作出进攻动作,丁勤根本没有思考。

他转身旋踢,所踢的位置恰恰就是对手的前胸和上腹的部位。

若是这一踢击中,能不能将对方击倒不说,至少会打乱他这一击的节奏。那样的话,余百锁和和辰莎,就有足够的时间来给自己解围了!

丁勤心中微微一喜。可很快,有种感觉把这微喜直接压了下去。

疼痛!

从丹田往外散发的疼痛!

这一次的疼,比刚刚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疼痛似乎在延着特定的路线行进,最终直达了他快要落到对方身上的脚。

原来,当疼痛到达这种程度时,他都晕过去了。现在,如果他真的晕过去,那么对方就会完成这一次攻击,灵力刃必然精准地落到自己身上。

丁勤心中犹豫了。他必须要在继续进攻和尽力规避之间作出一个选择。

但是,接下来的变化,让他不用再选了。

这股疼痛,就像是突然冲破了障碍一般,从足底处倾泄而出!

“嗖”一声尖锐的爆鸣。丁勤的足前,出现了一道白刃。白刃直接击碎了对手身上的护盾,从上到下,在对手胸前打开了一条大口子。

受到白刃的冲击,对方的前进之势戛然而止,直接双脚离地,向后飞去,“啪”一声撞倒了院子的围栏篱笆,又在地上划出数米之远。

丁勤只觉得自己耳中嗡嗡直响。他的体力消耗已经达到了极限,双眼昏花,甚至看不清对手到底怎么样了。但是,他在那里,却是坚持着没有倒下。

余百锁和和辰莎在这时终于站到了一起。他们两个的注意力全在敌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丁勤的面色已经惨白。

见对方被丁勤一击击出去,两人立即乘势而上。

不过,他们没有进攻。他们实际上在等着丁勤的指令。

岂料,他们等到的,并不是丁勤的声音,而是空中的一声暴喝。

“住手!”

随着声音,一道绿色的灵力刃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二人身前。两人向后疾退,所幸没有受伤。但是在两人身前,围墙篱笆早已粉碎不见,只剩地上一条宽约一米,深近两米的大沟。

“你们不能杀他。”一个与余百锁年龄相仿的人一跃而下,语气虽平静,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你是他的帮手么?”余百锁上前一步,挡在和辰莎和丁勤的身前,显然是有意在这次交涉中作为代表。

那人的语气还是这么平静,“我不是他的帮手。我不想和你们为敌,特别是他。”

他的一只手指向丁勤,“我实在想不到,在区区滨湖镇,会有两个灵修。从你们的修为来看,再加上你们两个的年龄,以及姓氏和从事的职业,”

他停了一下,微笑道,“你们是余星棋和和辰莎吧。”

他这样一说,丁勤等三人面色突变。

余百锁隐性埋名,就这样被认出来,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余百锁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你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这么推论?”

“呵呵。”那人微微一笑,“我是什么人,你们肯定不知道。当年,你们在百凤城中风光无限,被人奉为神童之时,我还是一个因为修为增进缓慢,而倍受长辈训斥的无名之辈。只不过,后来余家和和家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只要是比我们年龄大的,怕是无人不知吧。后来我听说,你们的修为都被封住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余百锁也不否认,“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那人看了看身边已经受伤的年轻人,“我只是在找他。你们不能杀他。”

余百锁皱眉道,“你可知道,他在滨湖镇,杀了六个人!而且,他嗜毒成性,留在世间,怕是也会为祸百姓!”

那人却是摇了摇头,“怎么处置他,我带他回去,自然会有教规处置。但是他若是死在了你们手中,只怕是你们余家和和家,就将就此灭门,再无出头之日了。这一点,希望你们考虑。至于滨湖镇,”

他想了想,“我会去一趟,给所有受难者的家属一笔可观的赔偿,足够他们过好几辈子,甚至从此飞黄腾达。你看怎么样?哦,当然,作为交易的话,我也会给你们一定的赔偿,同时保守你们在这里的秘密。”

余百锁显然有些心动。和辰莎这时发话道,“你这么说,有什么凭证?至少,你要告诉我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来头。”

那人却是摇了摇头,“不,我不会告诉你。这关系到我们教派的名誉。”

“那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并且让你带他走?”余百锁与和辰莎所想,看来还是相通的。

“嗯,其实可以说,凭实力吧。”他的面部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僵硬。但是,他话音一落,这里的环境却不平静了。

他释放了灵力。两带五星于身后飘动,光芒闪耀。

两阶五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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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天枢州

或许,在修者界,他完全算不上什么高手。但是,在这里,他却是高手。

和辰莎不过才二阶二层。

即使她和余百锁联手,再加上丁勤的指挥,勉强对战一个二阶三层的还有可能,可是在这个人面前,差了三层的修为,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还手余地。

丁勤知道这一点,他们两个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那人倒是没有以修为来强迫的意识,很快收起了灵力。他看了看余百锁,“我知道,在我这个年龄,我的修为实属普通。可是,在你们面前,我是绝对的优势。本来,为了保护我要找的人,我完全可以出手伤你们或者杀你们。但是,我要给他面子。”

他手指了指丁勤,“你们应该庆幸,今天和他在一起。”

他这样一说,丁勤心中却是一动。难道说,这个人认识自己?

丁勤强忍着身体内的疼痛和翻腾的腹部不适感,上前几步,“前辈此言,恕我不解。你的意思是,你认识我?”

那人摇了摇头,“我并不认识你。”

丁勤追问,“那你何出此言?”

那人道,“就凭你刚刚的一招体能技。如果我没有看错,你是烈虎堂的人吧。只有烈虎堂,才掌握了这种体能技。虽然这以普通招式为基础,但是修到后期,所爆发出的威力,绝对不低于一个灵修。而且,你年纪轻轻,技能便轻松打败一个灵力二阶三层的灵修,足见你身份之特殊。”

他深吸了口气,“尽管烈虎堂是近二十年来才进入百凤城,但凭此绝技,已经树下威名。我不想在不明情况下与烈虎堂发生纠葛,影响两门的关系。”

他这样一说,丁勤更加疑惑了。

烈虎堂?

自己来自烈虎堂?

可是为什么,对这个名字如此陌生?

他急于求得更多信息,对那人行了一礼道,“我现在记忆尽失,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份和来历。关于烈虎堂,还望前辈多些指点。”

那人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没有义务做这一件事。你是烈虎堂的人也罢,不是也罢,你是那个失踪的人员也好,不是也好,都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会向他们透露在这里见到体能技的任何关系。至于你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我也不会深究。我现在的原则是,”

“带走我要找的人,不和你发生冲突。”他又看了看余百锁和和辰莎,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布袋,直接扔到余百锁身前,“这是给你们的补偿。人我带走了。”

说完,全转向那个稍年轻的人,也不问他的意见,上前几步,提起他的腰带,几个起落之后,已经在百米开外。

余百锁和和辰莎看着他离去,没有阻拦。丁勤现在心中全是疑云,可是却没有询问的对象。因为若是烈虎堂是近二十年才去的百凤城,那么余百锁和和辰莎,不可能知道它的任何信息。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

在这种疑惑之中,丁勤几乎忘了自己身体的不适。稍过一会儿,他回过神来,才感觉身体内的疼痛如此揪心。而且,强烈的呕吐感他再也没有能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大滩黄水。

之后,他的身体又出现了被掏空一般的感觉。他眼中的视物慢慢模糊,后来逐渐变黑。随着身体的支撑力度越来越小,他慢慢地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余百锁亲自在床前,给他用针灸治疗。

见丁勤睁眼,他略带疲惫地道,“你不要动。这一套针灸,叫做益阴补阳针。你才驱除了赤血吸虫,今天又在战斗之中劳累过度,体内阴阳调和不够,气血过虚,我只能用这个方式帮你恢复。过会儿我给你针灸完毕,身上二十八处大穴都会处于打开状态,你再泡入药液之中,到明天早上,估计就能好多了。”

丁勤轻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一恢复意识,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烈虎堂和所谓体能技的事。

在直觉之中,他与烈虎堂之间不会有什么联系,自己用的也不是体能技。但是,仅凭自己的直觉,他无法验证。

如此一来,不管是为了弄清身份,还是为了治疗噬灵虫,他都必须去一趟百凤城。

余百锁也明白这一点。一边治疗,他一边道,“你需要休养至少三四天。我劝你不要急着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不要再急于那三四天了。从此去往百凤城,不下千里,路上又有各种情况,身体太弱,不好走的。”

丁勤明白余百锁的好意,“我明白,我就按照前辈的意思来吧。另外,你们两个的伤情如何?”

余百锁略带尴尬地笑笑,“都还好。唉,幸好当时有你在指挥,否则今天我们这一把老骨头就搭上了。所谓英雄出少年,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丁勤未言。在余百锁针灸之后,他泡入药缸,昏昏沉沉便睡着了。

一连五天,丁勤都在类似的节奏之中度过。第六天的时候,余百锁主动告诉他,可以走了。

而余百锁和和辰莎两个人,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他们将和丁勤同时离开这里,去寻找一个更安全的住所。

他们买来了一辆车。单是余百锁的书籍,就足足拉了半车。

检查过没有什么遗漏之后,他放了一把火,烧了房子。

只不过,他们与丁勤走的方向并不同。在分别时,余百锁特意向丁勤交待了些注意事项,还留了些药品。

丁勤与他们拜别,然后便开始了一个人的旅途。

他走得并不快。他的身体虽然好了不少,可是还无法适应连续的长途旅行。每天,只要到了固定的里程,丁勤就会停下,就近就便宿营,以便让身体能够得到更加充分的休息,以防出现意外。

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开始了解了这一片大陆。整个大陆由数个州组成,而百凤城所在的区域,叫做天枢州,南北东西都是不下万里,其中有像是百凤城这样的大城十余个。

在天枢州之内,各个大城是家族和门派的聚集地,其他地方,除非是人杰地灵、资源丰富,否则多数只有一些小镇子或村落。而往往,资源与人是相互存在的,越是大的城市,越有丰富的资源,在各个大城之外,即使是公认的最好的地方,可能发展的规模也不到这些大城市的十分之一。

在天枢州,灵修是这里的主要控制者。他们的控制相对来说比较松散,多由门派或者家族的形式存在,相互制衡又相互依靠,形成某一个区域之内的控制体系。每一个家族或者门派之下,会划有专门的领地,领地之内的生产和耕种,都由他们的属民完成,并向他们进纳岁贡。

如此一来,某一个家族或门派,若是能够控制一种生产生活原料,就足以使他们立足。当然,大家族和大门派,多是综合性控制的,只有一些新兴的门派,才可能会出现单一资源的情况。这样的门派只能凭借资源交换来求生存,久而久之,往往就成为了大家族和门派的依附,只存在着形式上的独立。

当然,这也是在大城市的辐射区域。像是滨湖镇这样极偏远的地方,基本上所有门派和家族都无暇顾及,当然他们也不会在乎如此一小片区域的得失。而且,他们极少会去插手干预其他家族和门派的事务,相互之间的争端,往往只在极少数情况下才会出现。

在天枢州,灵修分两种。一种是家族传承,多数掌握相对单一资源的家族,为防止家族产业落入旁人之手,都用这种方式。孩子从小生下来,就会进行引导性的培养,发现具有良好资质之后进行重点培养,一代一代打造下去。如此一来,一个家族是否以越来越强大,就是要靠后代的资质。所以家族的实力并不是稳定的,经常出现突起突落的情况,盛时极盛,衰时极衰。

另一种,便是属地选拔。在属民之中公开招募新人,然后成批培养,逐层淘汰,最后留下最优和的。这种方法是各个门派所选用,每年固定的时间,先收弟子,然后以最优秀的弟子作为培养对象。这样的选人体系,使得门派的人才结构更为健全,因此门派实力也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

当然,也有些相对综合性一点的。比如百凤城中排名靠前的几个家族。对于家族核心管理人员的培养,采用的是家族传承式,对于家族其他中下层级管理人员的培养,采用的是选拔式。但是,若非有足够的实力,保证家族传承压制选拔力量,就容易出现反叛,最终家族产业失管失控。在百凤城,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这样的力量平衡体系,丁勤始终觉得是松散而无序的。在他的直觉之中,如此的自然发展秩序,尽管能一时保持平衡,可是总会有失衡的时候。如果真有某一个家族,有足够的实力,再出一个雄心壮志的领导者,绝对有可能先统一某一个城,再统一整个天枢州。

一连走了近一个月,丁勤终于看见了百凤城。

第三百二十七章 百凤城

不管对于天枢州,还是对于百凤城,甚至这种力量平衡体系,丁勤都始终是觉得陌生的。这不像是有些其他东西,在他的脑海中,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些印象来。丁勤甚至觉得,这片区域,自己以前根本就没有来过。

不过不管如何,百凤城之大,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站在离百凤城十里之处,一眼看去,百凤城的东西两端均已没入薄雾之中,看不到首尾。有人说,百凤城东西有二百多里,南北有三百多里,丁勤不知道是真是假。现在看来,即使没有二百里,一百里是必然有的。

这样的一个大城,并没有围墙围砌。在它的外围,就是规整的建筑。虽然说,建筑是以群落的形式出现的,但是每个群落必然方方正正,哪怕是有些依河而建,在外围也绝对横平竖直。

正是这样规整统一的标准,才让整个百凤城更像是一座城。否则,若是自由群落,在没有城墙的情况下,它将是诸多小镇的集合地而已。

至于百凤城各个家族和门派的属地,丁勤早就进入了。靠近百凤城,小镇变得也更加密集,但是在名字上,都会在前面加上“某氏”或“某某门派”字样,以表示其归属。在这样的小镇,感觉不到与自然小镇有什么差异,只不过是镇长都是上面委派的。

丁勤没有急着进城。他今天已经走了足够多的路,身体在向他发出一些信号。虽然说,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好了不少,如果坚持,能够走到城中再去并住下,但是他不想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冒这种险。

所在,在百凤城外的一个叫做“黄风市集”的小镇中,丁勤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

这是黄风门下属的一个小镇,主营黄风门的交易集市。对于黄风门,丁勤始终心中带着一种芥蒂,毕竟当初,是他们毁掉了和家,逼得和辰莎和余百锁离开了百凤城。

客栈之中人不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甚是热闹。在去过房间后,丁勤又回到大厅,准备吃些东西。

他坐下之后,注意听了一下。这里讨论的事情相当杂乱,什么哪门哪派要选人啦,什么哪个家族的美女要比武招亲啦,什么哪两家又打起来啦,活生生一个社会生活大杂烩。

在小二送上饭食的时候,丁勤又想到了烈虎堂。一路走来,关于烈虎堂的消息,他听之甚少。恰恰这时候临近百凤城,打听一下刚刚好。

“小哥儿,我是外来人。我想知道,这百凤城中有没有一个烈虎堂?”丁勤看着那个小二,问话的语气很是礼貌。

不曾想,那小二本来堆在脸上的笑,一下子就褪了下去。他很是警觉地看着丁勤,“你打听烈虎堂干什么?”

丁勤并没有多想,如实道,“我远道而来,可能需要去烈虎堂办一些事情。只是,对于烈虎堂知之甚少,所以想了解一下。”

小二的语气很是怪异,“是么?那你来黄风市集干什么。紧临黄风市集,向东五六里,便是烈虎商镇,你完全可以去那边打听。”

丁勤略微觉得有些尴尬。他也感觉到这个小二口中有些不善之意,立即解释道,“我初来乍到,不知道这边有什么镇子,只是就便住宿,顺口一问。若是小哥儿为难,那我不再问就是。”

小二面无表情,冷冷地将最后一碟菜扔在丁勤桌上,“出门在外,注意口舌。不然,哪一天突然掉了脑袋,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丁勤心中纳闷,但是脸上却是在陪笑。看这小二的反应,莫非黄风门与烈虎堂之间,有什么过结?

小二离去之后,他没有多想,自顾自地吃食。一抬头间,却见小二正在和掌柜地低语什么,还用手指向自己这边。见自己抬头,那两个人均是立即收回了目光,不太自然地回避。

丁勤没管他们,继续吃东西。不过,还没到吃完的时候,自己坐的桌子上,“啪啪啪”三声响,先是放上了三把大刀,然后三个身材魁梧的人依次坐了下来。

丁勤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这三个人个个面色不善,眼神之中透着一股霸气。丁勤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加上现在正是用餐高峰,确实也没有什么空余座位,想着他们可能也只是准备用这桌子,而自己马上吃完,就又低下头,往嘴里夹了些菜,并加快了速度。

“喂,你,别吃了,出去。”正对丁勤的那个穿着黑色背心的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很粗,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还带着几分的霸道。

丁勤抬起头,很自然地看了看他,“我马上吃完了,这桌子很快让给你们。”

“我们不是要这桌子。我们是要让你从这里滚出去。黄风市集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们手里的刀不长眼睛。”

他说得几乎没有任何可以置疑的余地,这让丁勤很是意外。

因为在这里,他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见过任何人。就像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一般,他略带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那大汉哈哈一笑,“为什么?不为什么。就是因为这里是黄风市集,是黄风门的地方。我们黄风门逐客,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他的这话实际上很是不能服人,以丁勤的脾气,尽管不想和他们发生冲突,却也不愿意走得这么不明不白。“我只是个外来人,与黄风门之间无任何过往纠葛,是不是几位找错人了。”

“啪”,那人狠狠地把刀在桌上拍了一下。“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我说让你走,你就走!”

他这一句是吼出来的。如此大的动静,也惊到了其他食客。他们纷纷停下动作和语言,转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边。

丁勤虽然心中气愤,但是还是忍住了脾气。他慢慢地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起,“好吧,我走。”

谁知道,才走出没两步,后面的大汉又叫了一声,“站住!”

丁勤皱着眉头转过身,“我已经走了,你又让我站住,那我走还是不走?”

“走必须得走,但是,把账结了。”大汉一只腿蹬在椅子上,地痞流氓的作派十足。

丁勤也不理他,径直走到柜台前,“多少钱?”

没等掌柜回答,大汉在后面道,“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他这样一说,掌柜的也是不太有底气地说了一句,“对,八……八……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这一下,丁勤没有憋住。他一把拿过柜台上的菜谱,“掌柜的,你这生意不带这么做的。我点餐时看过了菜谱,你如果说,我那些吃的是八十八,可能八九不离十,可是就几个馒头,四个小菜加一碗汤,能到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你就是我看我是外地人,就当羊来宰,你们一起发发发吗?”

掌柜的这时咕咕囔囔着说不出什么话来,后面的大汉走过来,把自己的刀往柜台上一拍,“这价是我定的。我就这么定,怎么着?”

丁勤深吸了口气,看着他,“不怎么着。你定多少价是你的自由,可是,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眼看这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已经有食客悄悄站起走到门口,准备开溜。不料大汉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转过头,吼了一声,“给我站住!坐回去!”

结果,那人先是在原地愣了几秒,很快还真乖乖地回去了。

大汉又转向丁勤,“出钱,马上。”

丁勤道,“出钱可以,可是我说了,给我个理由。”

见丁勤没有什么惧意,大汉略显邪恶地笑了笑,“理由?可以。你刚刚不是在这里提到烈虎堂了么?就凭这三个字,你就该付这钱!”

丁勤正想要说什么,却听大厅中有个人道,“这钱,我替他付了。”

说话的人没有站出来,所以只有一个大概方向。丁勤只是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可是一眼望去,却没有什么熟人的影子。

大汉对这句话也是颇为意外,“谁?谁要付钱,站出来说话!要是代付也可以,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这黄风门,什么时候也开始漫天定价了?如果你真敢这么定,那么我明天就真去你们门上,交上这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只不过,交完这钱之后,你的脑袋还保不保,我就管不着了。”

说话的人依然没有站出来。而且,他说话的时候,明显对声音的来源进行了掩饰,目前更是像直接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你到底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的!这里是黄风门的地盘,不是你家热炕头!马上给我站出来,否则,我就一刀宰了这个小子!”

几个言语来回之间,大汉已经有些急了,从桌上抽出刀,直接就往丁勤的脖子上架过去。

丁勤哪能就这么任他威胁。在刀还没到脖子上时,他已经脚下一动,行云流水般地向后退出,瞬时已经在两米开外。

大汉的刀架空,胳膊自然地往下沉了一下。他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但是没有去追,而是就势直接把刀剁在了柜台上,“怎么着,还想打不成?”

另外两个人,也是相继拔出刀,把客栈的出口挡住。

第三百二十八章 姚公使

“人家只是不想被你挟持,哪里有想打的意思?”这个声音再起,说到这里又呵呵一笑,“你们三个,冒着黄风门的名,实际中饱私囊,不知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别以为我不知道。而且,我想告诉你们,若真是打起来,你们三个,也未必敌得过他。”

柜台前的大汉已经完全耐不住性子,大吼一声,“有种你就站出来,别这么偷偷摸摸的说话!难道说,你见不得人不成?你说我们见不得人,你就是见得人了吗?再说,你这样为难我们,难道是想借机与黄风门为敌不成?”

“呵呵,就你们三个,不要口口声声把黄风门放在嘴边。黄风门对外下令,不得私谈烈虎堂,只是不想出现流言蜚语,让两个门派之间再起什么误会。你们却误读了这个规定,借机敲诈勤索。假如黄风门真知道你们黄风市集这么干,估计你们三个,必然被逐出百凤城。”

声音刚落,一个人慢慢地站了起来。他背对着这边,一时没有转身。他穿着一身青色的布衣,部分头发已经白了,明显多少有点儿年纪。

柜台前的大汉大声道,“转过身来!”

那人慢慢转身。

他年龄大概五十出头,脸上没有什么皱纹,表情很是从容镇定。他没有带武器,双手自然地搭在了桌上。

一见到他,丁勤却是有些意外。

这是一个月前,救走那个到余百锁住处偷东西的那个人的老者!

当时,虽然算是对立方,但是这个人的从容镇定给了丁勤很深的印象。而现在,他的这种从容镇定,依然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人,丁勤却是觉得有些亲切。

这个大汉明显不认识这个人,从柜台上一使劲儿拔出了刀,“你是什么来头?在这里捣乱,总该有个说法!”

那人呵呵一笑,慢慢地走了过来。大汉见他向前,却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我没有什么来头。只是碰巧,见到了老朋友,又见老朋友被人欺负,所以说上几句公道话而已。顺便,也算是帮你们黄风门教育下你们这些不入流之辈。”他说着还向丁勤点了点,让丁勤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毕竟,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个过往见过面的人,还认识自己,还能帮自己说几句公道话,也是一件暖心的事情。

“别罗嗦,有种就报上名来!”大汉手一伸,刀尖已经指向了这个人的脖子。

那人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指夹住刀尖,很巧妙地一震,刀便从大汉手中脱了手。他把刀扔在一边,“好好做生意,别总是舞刀弄枪的。要问我是谁,也行。我叫姚远,黑莲教的姚远。”

“黑莲教?姚远?”大汉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脸上出现一种极复杂的表情。良久,他才用不确信的语气道,“你真是黑莲教的礼乐儒生姚远?”

姚远点了点头,“没错。如果阁下听过这个名字,希望还能给姚某个面子,让我这位朋友和我离开。至于我要付的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我会择机亲自送到黄风门去。”

“不不不不,不用了!”大汉瞬间变了脸,极不自然地陪着笑,“都是开玩笑,都是开玩笑。我们是看这位小哥身上有幽默细胞,所以和他开个玩笑,以显示我们黄风市集的热情,对吧?姚公使不要当真,你看就我们三个,只不过是这里的治安巡察员,哪里能代表黄风门呢,就算是黄风门的狗,我们估计都不够格啊。再说,都是为了家里妻儿老小,混口饭吃,希望姚公使也能理解,这人过了三十,不容易啊。”

姚远似乎并不想和他们计较些什么,淡淡地道,“知道生活不易就好。踏踏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才是正道。”

他转向丁勤,“小兄弟可还曾记得我?”

丁勤微微一笑,“当然记得。前辈风度过人,让人印象深刻。”

姚远也是笑笑,“我这年纪,哪还有什么风度。对了,我黑莲教的属地,离这里并不远,若是不嫌,不如就随我去住吧。倒不是说这里不好,只是我还有些事情,要与你交流一下。”

“与我交流?”丁勤略微有些意外。那天这人走时,没有半分要与自己交流什么的意思。

“对,与你交流。”他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可能是你希望知道的。”

丁勤想了想,点了点头。“那请前辈稍等我一会儿。”

他走到柜台前,还没有开口,就听掌柜的道,“这,这姚公使的贵客,还有什么吩咐?我们尽量满足。”

丁勤点了点头,“没什么。房我不用了,退了吧。另外,”

他取出些钱来,“这是饭钱,八十八应该够了。”

掌柜的似乎没有料到丁勤还会付钱,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看着柜台上的钱道,“够,够,够……”

直到丁勤和姚远已经出了门,边上的大汉才啪一拍桌子,“你傻啊!姚公使的客人,你还收钱你,你……万一他告个状,你这店都别想开了了你!”

姚远走的方向,正是百凤城。丁勤跟在他后面,一直没有说什么,直到走了快一半儿,姚远自己转过身来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失去记忆了。不知道现在是否有恢复?”

丁勤苦笑着摇摇头,“没有丝毫的恢复迹象。”

姚远道,“原来也听说过关于有人失忆的事情,至于怎么记起来的,每个人都不一样。但是此事急不得。另外,关于烈虎堂的事,”

说到这里,姚远又开始往前走,似乎事情已经并不重要,“我回来后,又了解了一下。他们失踪的人,是一个年龄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所以,这基本上排除了你和失踪者的关系。当然,你和烈虎堂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这还不一定。”

丁勤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这似乎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因为若自己真是来自烈虎堂,估计头脑中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怎么也能有些印象。

走了一会儿,见姚远没有再说话,丁勤问道,“前辈。刚刚听人们叫你姚公使,而且明显他们对你心存畏惧,不知是何故?”

姚远的语气依然很是平淡,“哦,这个,是这几年的事情。近些年来,各个家族和门派之间,相互的交流和磨擦都在增多,族长和各掌门,以及高层人员,往往没有那么多精力来打点相互之间的关系,而是人们想了一个办法,便是公使制。”

“所谓公使,其实就是一个家族和门派的外交官。每个家族和门派,选出一个或两个专门的人员,负责和其他门派之间的外交工作。每名公使,都有代表一个门派的权利,同时也有直接面见其他门派或家族的高层人员的权利。”

“换句话说,所有公使,都是一个门派或家族之中,掌门或族长的绝对信任人员。在一定的责权范围之内,甚至比高层其他人员还有地位。”

丁勤听着公使这个词,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另一个词:巡使。他隐约记得有什么四大门派,同样也是选出巡使来决定什么事务,而且巡使同样也具有极高的威望和地位。只是,到底是在哪里,四个门派叫什么,他记不起来了。

“那,从前辈能让黄风门的人都畏惧几分看,你所在的黑莲教,应该也是百凤城的大门派吧?”丁勤说完,又觉得这么问有些唐突,马上又补了一句,“恕我可能口无遮拦,我记不起事情,来的路上能打听到的实在又是很少。”

“无妨。本来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事项,只是你没有留心打听而已。在百凤城,目前的几大宗门之中,百凤山庄无疑是第一位,百凤城以它的名字为名也可以看出这一点。第二位,目前有争议。到底是黄风门还是烈虎堂,众说纷纭。这也就是为什么你在黄风门下属的小镇,会有人对你提及烈虎堂如此敌视。”姚远明显想让丁勤多了解些内容,所以就拓展得比较开。

丁勤也是就着话题往深里问,“烈虎堂不是到百凤城的时间不长么?居然能这么快有了排名三甲的实力?”

姚远道,“烈虎堂初来之时,只是一小伙商人。正是因此,他受到了当时排名第三的六福宗的排挤。由于这伙商人极为精明,在商业上发展迅速,更是触动了以经商为主要营生的六福宗的利益,双方终于矛盾积聚到不可调和,爆发了一战。结果,让人出乎预料的是,六福宗大败。”

“本来,事情若是到此为止,可能六福宗也就能继续保持第三大门派的位置。因为这伙商人,本就无意在百凤城开门立宗。因为他们自己也说,对他们来说,经商才是目的。他们以商品居奇为主要特点,往往在一个地方时间长了,商品的新奇性淡了,就会离开,到新的地方去赚钱。可是,六福宗不这么想。”

“六福宗把他们的失败,归结为门中四大护法中有三人不在。当这三人归位之后,六福宗的宗主决定,举全门之力,向烈虎堂在城外驻扎的地域发起全面进攻。结果,他们完全打错的算盘。”

第三百二十九章 用意

姚远显然对这段经过非常熟悉,这可能与他身为公使,需要长期关注并解决外部事务有关系。“这伙商人对于六福宗的报复,显然早有准备。这一次,不仅四大护法,包括六福宗的宗主,以及其他一干人等,全部在战斗之中牺牲。”

“六福宗名存实亡,内乱遂起。很快,这伙商人进入六福宗本部,扫除余党,占领该区域,直接对外挂牌称烈虎堂,并且开始接收原来六福宗的属地。”

“面临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很多人分析,实际上这伙商人,就是冲着六福宗来的。他们到此前,已经有严密的计划,六福宗的每一步,恰恰都在他们的算计范围之内。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灭了六福宗,取而代之。”

“对于百凤城来说,任何一件影响城中势力均衡的事件,都是大事件,也都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到各个家族和宗门的利宗。通常,百凤山庄会在这种事情中保持沉默,因为他们的实力最强,下面任何其他宗门家族的纷争,往往最终他们会是受益者。就比如,你应该知道的,当初三大医药世家,余家,萧家,尹家,还有黄风门和和家的纷争,看似余家败落,和家家产尽失,实际上后来,”

姚远叹了口气,“后来,百凤城的第一名医,居然出在了百凤山庄,萧家尹家无人能及,也没有像预料的那般取代余家而崛起。另外,黄风门名义上是拿到了和家的产业,实际上,只有不到三成的被他收属,其余的,超过一半被百凤山庄以管理名义收取属下。”

“这一次,百凤山庄同样保持了沉默。更让人意外的,他们没有去收取六福宗的领地。他的态度,引发了两种猜测。第一是烈虎堂与百凤山庄之间有关系,烈虎堂这样做,是百凤山庄授意的。第二便是百凤山庄现在规模已经足够强大,再多收领属地,只会徒增管理难度,已经不屑于这么做了。”

“分析来分析去,人们更倾向于第二种情况。于是,那个亦正亦邪的黄风门按捺不住了。他以维护百凤城秩序的名义,纠结了其他三个门派,四个家族,组成了八方联军,向烈虎堂兴师问罪。他们的目的很简单,把烈虎堂驱逐出去,再瓜分六福宗的产业。”

“四个门派,四个家族,其实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如果他们能够集中力量攻打烈虎堂,估计烈虎堂也是岌岌可危。但是,这些门派和家族,都是各个心怀鬼胎,以自己为中心,未能形成合力。他们放出信息后,在三天之内,都没有动静。”

“结果这一次,烈虎堂以攻为守,占据了主动。从第二天下午开始,他们逐个攻击了四个家族准备攻打他们的力量。结果,到第三天上午,四个家族无一不是受到重创,特别是那些集结的力量,溃不成军。”

“当然,烈虎堂的攻击,还是把握了分寸的。在他们的攻击之中,对手无一死亡,伤者也多是皮外伤,不会留下严重后遗症。这其实也是从一定程度上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不想树立死敌。”

“四个家族自然也明白了这一点。到第三天下午时,又有两个宗门的集结力量被攻击,同样是保留了分寸。等到第三天晚上,黄风门号召集结力量攻打烈虎堂时,这四个家族,两个门派纷纷以人员伤损为理由推脱,实际上,八方联军已经不攻自破。”

“烈虎堂的优势,在于他们的战斗方式,也就是所谓的技。这种技巧,是灵力与力量和速度的结合,远以灵力,近以肉搏,至少在那时,让这些家族和门派无所适从和应对。如此一来,黄风门也没有了攻打烈虎堂的底气,攻打之事不了了之,烈虎堂在百凤城站住脚成为既成事实。”

“由于他取代的六福宗,是当时排名第三的宗门,因此,他至少会排在第三的位置。可是,他能逼得黄风门在战斗一事上退却,加上后来一系列强势的表现,很多人认为,现在它的实力,与黄风门至少不相上下,甚至比黄风门更为强大。”

“这就是排名第二和第三之间的恩怨。这几年,黄风门与烈虎堂之间的矛盾日益突显,可能二者之战的一战,在所难免。而关于黑莲教,则是百凤城之中的老牌宗门,地位认同相对比较稳定,一直在第五的位置。”

“黑莲教既不要求排名,也不追求功名,可以说算是比较中庸的宗门,所以又有儒教之称。它其实和排名第四的宗门之间,多少也有过矛盾,可是每次都是以黑莲教退让为基础化解。当然,黑莲教并未因退让而失去什么,反而赢得了更多的威望和名声。”

姚远一边走一边说,走的也不快,像是在照顾丁勤的体力。快到百凤城时,他又道,“其实,我今天带你来,主要是两个意思。”

丁勤知道姚远一定会这么说的,便应道,“请前辈明示。”

姚远道,“一来,我本人是看不惯那种欺凌的,所以想帮你化解一下。二来,我有一事相求。”

丁勤道,“有什么事,前辈可以直说,我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姚远道,“当时,我为寻我们少教主,在滨湖镇一带,就注意到了你。同时,我也知道,你在队伍训练上很有经验。所以后来,我报请了我们教主。如果你来黑莲教,并且你与烈虎堂之间并无瓜葛,我就想把你请去,对我们的一部分人员进行教学。至于报酬,”

姚远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丁勤的反应,“基础报酬就是,百凤城的各个名医,我们都会请来,一一为你施治,其间的医疗和用药费用,全由黑莲教承担。另外,你需要什么,只要是不超出我们黑莲教的能力范围,只要你提出来,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听到这里,丁勤反而犹豫了。百凤城的名医,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吸引。在这个地方,如果他靠自己去一一拜访,不仅费时费力,能不能得到接见都很难说。若真是有个门派出面,他将会省不少事。

可是,训练队伍,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自己在黑头山,训练的是三波脉冲凝杀阵,这是一个典型的攻击型战阵。姚远对自己进行观察,一定会知道这一点。如果没有面临战事,估计没有哪个门派,会去训练这样的战阵。

“前辈,可是黑莲教在准备战事?”丁勤想了想,还是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毕竟,自己对黑莲教的了解不多,它是正是邪,无法判断。若不明所以地训练出了一支队伍,搞不好会荼毒生灵,种下祸根。

姚远道,“可以说是战事,也可以说不是。但是你放心,此事无关其他门派。你可记得那天,我带走的那个人?”

丁勤点点头,“自然记得。”

“那个人,是我们黑莲教教主之子。在黑莲教,教主多以世袭,所以我们也习惯称之为少教主。本来,少教主资质不错,若能潜心修炼,定会有所作为。可是几年之前,他却迷上了醉仙丹。”

姚远叹了口气,“他是怎么得到醉仙丹的配制方法的,我们无从知晓。后来推测,极可能和尹家有关系。尹家家主,因当年黑莲教主娶了他中意的女人,两个人之间有些个人恩怨,虽然名义上化解了,但尹家对我们一直仇视。我们怀疑,他正是用这种毒害下一代的方式来报复。”

“少教主服用醉仙丹,初期比较隐秘,等我们发现时,他已经入瘾极深。虽然请名医进行纠治,但因为疗期很长,他都没有能坚持下来,后来更是几次外逃,也惹下不少事端。上次外逃之后,便是去滨湖镇那次。”

“由于少教主确实不争气,为了服众,教主终于决定,准备另立幼子为少教主。可是,幼子不仅年幼,修为资质也差,就算强行上位,也难担教主之任。与长子同一辈,且年龄相仿的,有一个人,是教主弟弟之子,其实各方面都比长子强,若不是因为嫡长不是他,估计继承教主之位非他莫属。”

“如此一来,教主两兄弟之间的矛盾开始显现了。围绕着教主继承之争,在教内也出现了两派。两派势均力敌,谁也没有什么压倒性的优势。”

“其实,现在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能让少教主恢复正常,远离醉仙丹,名正言顺地继承掌门之位。因此那一次回来,以让他养伤为名,我们把他看管了起来。谁知道,看管者与他串通一气,把他放走了。”

“掌门的弟弟,也就是我们的第一护法,更是在这其中教唆挑拨,将教主准备废弃少教主之意添油加醋。少教主受醉仙丹影响,本就心智不清,这一次更是鬼迷心窍,要推翻教主,自己上位。这一下,矛盾便又从教主和弟弟的矛盾,转化为教主和少教主的父子矛盾。若说教主与弟弟之间的矛盾,涉及教内上一代的安排和高层稳定,是不能轻易下决心解决的,那么,教主与少教主之间的父子矛盾,则是对教主威严和荣誉的维护,是必须解决的了,一刻也拖不得。”

第三百三十章 女扮男装

姚远沉默了一会儿,不停地叹气。“对于少教主的做法,我们都很失望。毕竟,在教中,多数人还是有正义感的。只是,少教主所去的落脚点,在此前教主的弟弟已经作了安排,恰恰在那里放了一支作战力量。如此一来,他就掌握了能够与教中抗衡的资本。”

“这段时间以来,少教主那边步步相逼,既提条件,也积极备战。教主极为恼火,因为现在,教内的力量松散,可以集合起来的临时作战力量,无法与那支既有的被少教主掌握的作战力量相抗衡。”

“他们两个这一战,是躲不开、绕不开的。同时,这也是决定命运的一战。如果教主战胜,废弃少教主,打压异己,必然功成在此。可是如果战败,怕是教主之位必然不保。而且,这样的话,少教主也定是无法上位,黑莲教主政必会先落入大护法之手,然后传于其子。”

“本来,我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尽量防止黑莲教内乱。但是目前,少教主在其他人的教唆之下,步步紧逼。我这次出来,主要是在各派之间游说,希望能够有别的门宗和家族出来调停。”

“结果,百凤山庄一如既往地不愿意插手。而黄风门,有一种坐山观虎斗之意,虽说答应介入,可是迟迟连个使者都不派。至于烈虎堂,他们向来也是不介入其他门派事务。还有几个家族,都说此事属门派内务,他们不便插手。”

“这段时间,已经让我掉了不少头发。实际上,门派内部权力之争,我是可以不介入的。但是毕竟,目前教主没有退位。不管如何,他都是黑莲教的正主,他在位一天,我就要一天为黑莲教负责。刚刚,恰恰看到了你,我才想让你帮忙。”

说完,姚远又停下。“这是我个人求你,也算是黑莲教求你吧。”

丁勤听完,心里依然在盘算。对于他来说,并不知道所谓黑莲教是正是邪,也不知道姚远所说的是否掺杂了个人的意见。这些情况,他必须自己作出调查和判断。如果说,那个少教主,果真是做出了逆反之事,以他的价值观,确实应该受到惩罚。

“我需要考虑一下。”丁勤没有直接答应,“而且,就算是训练一支和当时黑头山一样的队伍,我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用。”

姚远显然对丁勤的想法已经看透。他呵呵一笑,“我知道,你现在对于我们黑莲教和教主等的人为人有顾虑。其实你可以去打听。黑莲教能够一直稳居于第五位,并不是靠暴力,而是靠威望。黑莲教,是以手工业为主导的教派,正是因此,作战能力实际上不强,但是综合实力可观。而且,黑莲教专门设有一个黑莲基金,用于救助百凤城及属地范围内所有的遇难民众,这是公认的。”

“至于教主为人,只要你一打听便知。否则,估计他也不会在自己的弟弟对自己一直有意见和敌意的情况下,容他这么多年,还让他当第一护法。”

丁勤点了点头,“好,既然前辈说得这么直白坦诚,那我也不遮掩,我会了解一下。但是,即使我答应,也有一个原则。我只负责帮你们门派清除逆子,至于之后的权力纷争,我不会参与。”

姚远大喜。丁勤这么说,就是有答应的可能。他频频点头,“好,好!只要你肯帮忙,就是我黑莲教之幸!”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进入了百凤城。就像姚远说的一样,黑莲教在百凤城的位置确实很是靠外,最外缘的位置上就有一处黑莲教的客栈。而且,可能是由于黑莲教本身属手工业团体,在门口的告示上明确写着,外来手工业者,凭相关证明可以免费住宿。

姚远一进去,掌柜的马上就认出了他来,态度很是客气,但并没有卑躬屈膝的神态,整体氛围还算不错。姚远告诉掌柜,丁勤是他请来的客人,可能会在这里住上几天,吃住全算在他的账上即可。掌柜也不多说,拿出一个本子,记好时间后,由姚远签了一下,便让人领着丁勤去看房。

姚远在这里没有多作停留。丁勤安顿好之后,他便离去,说明日下午再来。他留的时间不少,这可能也是专门为丁勤准备的考虑时间。

丁勤在房间中躺了一会儿,便出门了。实际上,这里还不算是黑莲教的领地,离他们的核心区大概有个两三里远。在这间客栈的周边,都是其他门派或家族的客栈或驿馆,如此看来这里更像是一个接待客人的缓冲区。

丁勤在其他地方详细了解了一下这个黑莲教。让他意外的是,黑莲教的口碑出乎预料的好,甚至比姚远口述的还要好。而且,关于黑莲教内的矛盾,现在也是传出一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站在教主这一边,对于逆子的行径一致声讨。

如此一来,丁勤心里多少也有了数。姚远再来的时候,他会重复一下不介入内部事务的立场,只负责帮他们训练一支队伍。

在这边缘地带,也有一个医馆。丁勤死马当活马医,过去看了看。接待他的是一个老郎中,头发胡子都白了,检查过丁勤之后,只是连连摇头说治不了,建立他去城中名医处诊治,连半贴药都没有开。

这当然也在丁勤的预料之中。正准备离开医馆时,就听一个极清脆的声音响起,“郎中,抓药。”

进来的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说是男子,丁勤总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人眉清目秀,特别是脖子以下显得非常干净,给人的感觉极为特殊。他身材也比普通男子纤细不少,但是却不是瘦弱,而是匀称。

这人一伸手,往柜台上放了一个药方,一些钱。他的手也是极为嫩白纤细,完全不似男人的手。

丁勤突然有种感觉,这个人是女扮男装。

发现丁勤在观察他,那人头一转,眼中微现怒意,“看什么看?你玻璃啊?”

丁勤一怔。只不过看两眼,有什么好不满的?只不过,这样正视一眼之后,他却发现,这人的眉眼动作,也是像极了一个女的。

他没有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可是,没有走多远,他的肩头就被人一拍,继而是刚刚那个清脆的声音,“喂,站住。”

不用回头,丁勤都知道这个人是谁。他站定在那里,“什么事?”

那人慢慢转到丁勤身前,“你说什么事?你刚刚看我干什么?”

丁勤现在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无意中看了两眼,不会因为这两眼来付费吧?”

那人歪了歪头,“付费,倒是不至于。但是我得确定,你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威胁才行。”

丁勤越发觉得,这个人不单长得像个女的,言行上,甚至说思维方式上,都像个女的。不过,他并不愿意去核实这人是男是女,只是道,“我不过是个外来的人,对你能有什么威胁?”

“外来的?外来干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对我没有威胁?”这人倒是有些不依不挠,似乎很是放心不下,或者是有意刁难纠缠。

丁勤苦笑了笑,“不来干什么,治病。另外,我要寄宿在黑莲教门下一段时间,也是为治病。这样说,你可满意?”

“黑莲教啊。”那人点了点头,“这么说还有点儿道理。不然,哪有哪个普通人,用你这么好的腰带,挂这么好的刀的?”

他这样一说,丁勤倒是有些佩服这人的眼力。想来,他是内心谨慎,才会如此多问。

“我可以走了?”丁勤看着他,语气平和地问道。

那人点点头,“走吧走吧走吧。不过我告诉你,要是被我发现,你还在暗中观察我,当心你的脑袋。”

丁勤还是只能苦笑。谁没事儿暗中观察你干什么?

不过,走出几步,他实在是没有憋住,回头道,“喂,姑娘。男人说话办事,不是这种方式,你最好先观察一下再扮男装,否则还不如易个容用女妆。”

那人显然一愣,紧接着马上追了过来,“喂,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说我是姑娘?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如此一问,她的真实性别更是暴露无疑。

丁勤现在已经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走。那人追过来之后,几次想拉丁勤,但是都被丁勤避开了。在数次言语警告之后,她终于没有忍住,身子一侧,凌空一脚向着丁勤踢下。

不过,这不是普通的一击。在她的脚的前部,一道空气刃若隐若现。

这是所谓的烈虎堂体能技!

丁勤在转身规避时,见到此景,心中有了这样一个自然的反应。而这个女子,见丁勤干脆利落地躲过了这一击,也是有些意外,喃喃道,“果然还真是有些功夫。不过,有功夫也不怕。今天你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丁勤摇摇头,“没什么说的。只是你不适合扮男妆而已。”

“那你就来教我怎么扮!”这女子突然手往后一摆,嘴一噘,摆出了一副无赖的架势。

丁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这块胶皮糖还踩在脚上蹭不掉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跟屁虫

“我还有事,没办法和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丁勤说着便准备转身。对于这样的人,实际上溜之大吉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不行!”这姑娘直接几步窜到丁勤身前,挡住了丁勤的去路,“你好歹也要了解下我女扮男装的原因才行嘛!”

丁勤不得已又停下,“姑娘,我着实不知道,你为什么女扮男装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也不认识你。”

“你难道真的不认识我?”这姑娘在丁勤身前,往前凑了凑。

她这么一问,倒是把丁勤问愣了。确实,目前的自己,对这个姑娘没有什么印象。

可是,可是自己失忆了啊。

万一,自己本该记得她呢?或者说,应该认识她呢?

只是,丁勤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过程,从这个姑娘的话中,她应该也不认识自己才对。

这样犹豫了一下,丁勤回答道,“不认识。另外,我失忆了,我不知道原来认识不认识你。至少,目前是不认识,也没有任何印象。”

姑娘弯着眼睛狡黠地笑了笑,一把把头上的簪子拉开,秀发如瀑般地披于肩上。同时,她很简单地把外套一扯,丢在地上,露出了里面本来就该女子穿的衣服。“那你看,你觉得我漂亮么?”

正所谓人靠衣装,如此简单地变了个样子,这个姑娘青春亮丽纯洁可人的一面完全展现了出来。尽管她的脸上没有画什么妆,却又恰恰和简单的发型与服装搭配得恰到好处。

丁勤微微皱了皱眉头。他隐约觉得,在印象里,这个姑娘比不上什么人那么漂亮。可是,对于那个人的样子,他的记忆极为模糊,而且不管怎么努力,也想不起名字。

姑娘在对面又问了一句,“怎么,看呆了?看来你也并不是什么玻璃。我再问一句,你觉得我漂亮么?”

“漂亮。”丁勤这句话,算是一个客观的回答。只不过,他回答得冰冰冷冷,没有什么感情。

“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要跟你走,你难道不愿意?再说,人家又不强迫你什么,只是想跟你学,怎么女扮男装更像一点罢了。”她这时开始半低着头,摆出一副娇小可怜的模样,“人家又没有非分之想。”

丁勤深吸了口气,“你有没有非分之想,我不管。但是,我不怎么女扮男装,也教不了你。我还有事,请回吧。”

说完,他再次迈开腿就走。

姑娘在她身后叫了两句,见丁勤不应,又跑到丁勤面前,双手把腰一叉,“不行!你说了不像,你就得教我!”

丁勤皱着眉头停下,“为什么?世间还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人么?”

姑娘居然突然哭出来了,“你不帮我,我就会被他们发现,被他们发现,就会被抓走,被抓走,就会被关起来,被关起来,可能就会郁闷死了,死了!”

丁勤看了她一会儿,依然是冷冷地道,“我不管。你与我无关。”

实际上,丁勤并不是铁心肠,不愿意帮她。只是这个人来历不明,丁勤不想多趟什么混水。

他一边说,一边就往回走。这个女子这回没再说什么,甚至连声都没吭。

快要回到客栈时,感觉不太对劲儿,一回头,原来这个姑娘就在离自己五六米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一路跟着,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见丁勤猛一回头,姑娘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这个,这个,被你发现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丁勤感觉到自己快要愤怒了。“你这么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这姑娘满脸的委屈,“我……我只是想找个依靠。我走投无路了。”

“世界这么大,你找谁不行?你非得跟着我干什么?”丁勤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一点儿,已经远不是最开始时的那种平淡。

姑娘嘟着嘴,“我只是觉得你是个好人,我觉得跟着你应该没危险,所以我……”

“我哪儿像个好人了?你只凭看别人几眼就判断别人是不是好人?你不知道这样是很危险的事儿么?你知道什么叫好人么?我告诉你,我连记忆都没有,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好人!”丁勤长长地出了口气,可是还是没有能把心头的压抑吐尽。

这姑娘一只手指拎着刚刚抓的药,一只手指卷弄着头发,“我知道你是好人。只有好人才不会在我那么无理时不计较,只有好人才会提醒我女抢男装不像,也只有好人才有你这么好的脾气,而且会说自己可能不是好人。总而言之,你就是个好人!”

她说的还头头是道,虽然略有刁蛮之意,却又带着一丝真诚。

“我……”丁勤被她弄得吼也不是,吵也不是。这人有些软硬不吃,让他完全没了脾气。话被堵在半路,他停了一会儿,才又说道,“这样,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找个地方避一避。有人想找我的麻烦。”女子说得很是坦诚,“要不然,我也不会女扮男装了啊。”

“可是我这儿真没有多少可避的。”丁勤坦言,“我住这个客栈,过个一两天,就要去黑莲教。这两个地方都是公众地带,不适合你躲避。再说,你会体能技,完全可以去找烈虎堂。”

这姑娘嘴一噘,“切,我才不去。烈虎堂也未必都是好人。再说我这么年轻貌美,要是不小心落入花心大叔之手,这猥琐大叔俏萝莉的,我不说你也能猜到什么结局。”

丁勤被她的伶牙利齿说得哑口无言。见丁勤没有争执,这姑娘又道,“对了,刚刚你说你失忆了是吧?我认识一个郎中,对失忆治疗很有效果,我可以介绍你给他。”

一说到治失忆,这倒让丁勤心中一动。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姑娘说的是真是假,可是每每有的提到,他都想试一试。

就像是失去什么之后才懂得珍惜一样,只有失忆的人,才会发现生命之中记忆的宝贵。

“我真的不会给你找麻烦的。十天,大概十天。十天之后,我自己就离开,然后给你介绍郎中,如何?”这姑娘趁热打铁,说得丁勤确实有些心动。

“你说的郎中,叫什么名字?”丁勤也怕她只是信口胡诌,然后把自己搅入一摊浑水里,所以不得不提前了解。

姑娘笑了笑,“说出来,可能你会吓一跳。哦,不对,你没记忆,可能就不记得这个名字了。她叫邵蓉,人称玉面观音。你要是不记得,可以跟别人问一问。不过,此人隐居已经十多年了,除了我,估计也没有人能找到她了。”

玉面观音邵蓉?丁勤确实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我问一下。如果你说的当真,我可以考虑让你跟我去黑莲教。”

“太好啦!”这姑娘直接跳起来拍了拍手,就好像跟着丁勤的事情已经定了一般。“我叫湛清,水木湛清华的湛,也是水木湛清华的清。你叫什么?”

“丁勤。”丁勤说这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此前那种平静的语气。他转身开始往客栈里走,“你跟我来吧。”

“好咧丁哥哥。”湛清又高兴地拍了拍手,快走几步跟在丁勤后面,似乎是生怕跟丢了一般。

一进客栈,丁勤直接去了柜台。因为有姚远的交待,掌柜对丁勤格外客气。“回来了,公子。”

丁勤点点头,“掌柜,麻烦你看看,能不能在我的房间边上,给她找一间房。”说着,她指了指湛清。

湛清从丁勤身后冒出来,作了个鬼脸。掌柜的一见,眼中都疑惑了。他根本没想到,丁勤出去这么一会儿,就带了这样一个清纯秀美的小姑娘回来。

“我看看……”掌柜翻看着房间账簿,一时没回应。岂料,湛清直接来了一句,“如果没有也没关系,我可以和你睡同一间。”

她这话一出,丁勤差点被自己唾沫呛着,掌柜的眼镜也掉了。扶好眼镜后,掌柜的意味深长地看着丁勤,“这房间,可能真有点儿紧张啊……”

丁勤皱了皱眉头。“有还是没有?她必须自己睡。”

听丁勤这么说,掌柜又低下头去看了看,“有,紧邻你左右就可以。”

“那好。我们先上去吧。”丁勤拿了钥匙,准备带湛清走。不料,湛清直接拉住了丁勤的衣袖,娇滴滴地道,“丁哥哥……”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魔力,听得让人骨头都要酥了。

丁勤有点儿受不了她这一套,扯过胳膊,“又怎么了?”

湛清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那个,那个,饿了。”

丁勤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掌柜的,麻烦备些吃的,过会儿送上来。”

掌柜的笑嘻嘻地点着头,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送你们哪个房间方便?”

丁勤看了掌柜的一眼,眼中多少有点儿警告的意味。之后,他还是用很客气的语气道,“直接送她的房间吧,我不饿。”

回到房间,丁勤便躺下了。他今天已经走了足够多的路,快到了疲累的极限。在睡着之前,他一直注意着隔避湛清的动静。不过,让他略微放心的是,除了有人来送餐的声音外,一直到天黑,那边也没出现什么异常。

丁勤在疲劳的驱使下,慢慢睡去,再醒来是已经是天亮。

第三百三十二章 入黑莲

刚刚一下床,丁勤就被吓了一跳。

湛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在她的身前,有一个熬药用的坩锅,里面装着漆黑的药液。

丁勤不想惊醒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一边,准备洗个脸。结果才倒完水,弯下腰去时,就听后面清脆的来了一声,“丁哥哥!”

丁勤被吓了一跳,手一抖,咣一下整个脸盆都掉在了地上,水流得到处都是。回过头,见湛清正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眼神之中没有任何恶意。丁勤心中的不满一时又被自己压了下去,只是沉声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

湛清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是太着急啦!其实,是我帮你熬制了一副药,所以想让你尝尝。”

尝尝?药还有用这词的?

不过丁勤并没有计较她的说法。一边收拾着脸盆,他一边问道,“什么药?”

“我试了几种药品配伍,都是有提神醒脑,归元促补的药材,说不定对你恢复记忆有帮助。药材有……”

她啪啦啪啦说了一大堆,多数药材名字丁勤并不熟悉。待她说完,丁勤也洗完了脸,转头问,“你学医术?”

湛清吐了吐舌头,“其实也不算吧。我娘总想让我学医术,可是我没有那个耐心。只是,我娘会医术,我从小耳濡目染,却也记下了不少东西。应该,能算半个郎中吧?”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丁勤的脸色,“其实,失忆这东西呢,属于很难治的病,就算是大医名家,也是要尝试的。所以我想,既然都是要试,还不如从现在就试试。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丁勤点点头,坐到桌前,“就是这药?”

湛清道,“对啊对啊。这可熬了很长的时间呢,来,你快尝一口。”

她显得有点儿兴奋,伸手就去拿。结果手的距离没有把持好,直接推到了坩锅,里面的药如数地洒了出来。

“哧”一声响,地面冒出无数泡沫,溅到药液的桌子也开始慢慢炭化。

见到此景,丁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是人都知道,这样的东西,必然是有毒的。

这小妮子不会是想毒杀我吧?可是没什么理由啊。

他抬头看着湛清,眼中有种责问的味道。

湛清这时有点儿蒙了。她的笑还有一半凝固在脸上,讷讷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毒呢……”之后,她看见丁勤的眼神,明白了丁勤什么意思,干脆自己哇地哭了出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毒,可是那些药都是好药啊……”

丁勤无奈地摇了摇头。除非是这个姑娘演技过人,否则她不可能装出这种状态。确实,很多药物配伍不佳就会出现毒性,丁勤自己也遇到过。

其实想到这一点,丁勤已经在心里原谅她了。但是,作为一个疑问,丁勤不禁问道,“你原来,治好过人吗?”

湛清边哭边道,“我没有治过人,但是我治过猫猫狗狗啊。我从小就治猫猫狗狗,到现在治了不下百只了,少说也有一半被我治活了,谁知道我用这么好的药材熬出来的药液居然有毒……”

丁勤感觉自己头都大了。幸好刚刚药洒了!不然,就算自己百毒不侵,不会中毒身亡,以这药液的力道,也会被烧得满嘴是泡!

治猫猫狗狗,现在还治我的失忆。少说治活了一半,那岂不是有一半被你治死了?丁勤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憋了好一阵,终于还是笑了出来,“算了,你也不用自责了。不过你记住,我不是猫猫狗狗,我也只有一条命,以后你不用这么费心给我熬药了。”

湛清使劲儿点了点头,“好,等你有了时间之后,我就带你去见玉面观音。”

一上午的时间,丁勤都没有再出去。他知道,估计自己一出去,湛清就一定会跟着自己。她说自己有麻烦而跟着自己过来,绝对不会自己留在这里。

到中午刚刚吃过饭的时候,姚远就来了。他敲开丁勤的门,先将一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这是黑莲教的清心明目丹。虽然说,对于失忆未必有什么确定效果,可是能宁神静气,改善睡眠和心情。此丹无害,送你作为调理吧。”

丁勤也不拒绝。他知道姚远的来意,不等姚远问及,主动道,“我决定了,跟你一起去黑莲教。”

姚远脸上现出笑意,可是情绪却是控制得极好。“嗯,我大概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只要对我黑莲教有所了解,我想你也不会拒绝的。另外,关于城中名医,其实我昨天已经开始安排了预约。你到之后,后续会有些郎中来帮你诊治。”

丁勤点了点头,“姚公使,其实还有一事。”

姚远道,“你说。”

“昨天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姑娘,她说自己有麻烦,非要跟着我。另外,她提及,只要容她避过几日,就可以带我去一个叫邵蓉的人那里治病。”丁勤把事情说得非常简要,其实只是想听听姚远是否听过邵蓉这个名字。

“玉面观音邵蓉?”姚远的面色微变,甚至说目光中还有些惊喜。

见他如此反应,丁勤心中反而有了些底了。至少,湛清说的话是真的。“没错,就是所谓的玉面观音。”

姚远慢慢地道,“如果她真能带你去玉面观音之处医病,那可是你之大幸。”

丁勤多少有些疑问,“这玉面观音到底又是什么来头?”

姚远道,“我跟你说过,余家从城中搬走之后,城内最有威望的郎中,落到了百凤山庄。其实,这是现在的状态。”

“再早些年,也就是二十年前这样的时候,城里来了一个女郎中,名叫邵蓉。她人长得清丽娇美,医术也是绝对的高明。就算是萧尹两家治不好的病,到她那里都能药到病除。所以,人们给她取了个称谓,叫做玉面观音。意思是不仅面容秀美,还有菩萨心肠。”

“只不过,正是因为她过高的医术,影响到了当时百凤山庄的利益。百凤山庄正在努力将第一郎中培养出来,邵蓉无疑使他们这个计划破碎了。于是,相传,百凤山庄要对邵蓉采取行动。”

“对于百凤山庄来说,一直都是很少对外界作出反应。这一次,反倒因为区区一个郎中之事放出风来,实在是让人费解。不过,邵蓉显然也得到了消息,不知道是不是为避锋芒,从此在百凤城销声匿迹,再无人知其所踪。”

姚远轻叹了口气,“只不过,即使是她离开了百凤城,后来百凤山庄名正言顺地培养出了百凤城第一名医,但是人们心中,她还是占有相当的地位的。并且,对于这个人,因为有太多神秘色彩,也逐渐被人们所神化了。”

他看着丁勤,“你若是真能找到她,说不定,对你的病情更有帮助。”

丁勤慢慢地点着头,“如此说来,我若真是让那个姑娘跟着我,只要没有什么大乱子,应该不是坏事。”

姚远道,“这是当然。而且,她跟着你,是她自愿的,你又没有强迫,只要到时候能讲明白,加上你在我们黑莲教的关系,我想,便是百凤山庄,都不会找你麻烦。其实,在百凤城,虽然众强林立,可毕竟还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

丁勤道,“那好。既然我已经打定主意,那不如我们现在就起身去黑莲教。”

姚远微笑道,“好。其实,教主已经在教中等着我们了。”

丁勤起身,去敲开了湛清的门。湛清对于丁勤的主动来访有点儿意见,略有担心地笑笑,向前哈了点腰,“丁哥哥,什么,什么事?”

丁勤道,“走吧,我们去黑莲教,你也随我一起去。”

湛清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直接跳了起来,“好耶。”她显然是极度兴奋,拍了拍手,又直把丁勤往外推,“你,你先出去一下。”

丁勤不知所以然,便退出来,等在门外。不多时,门又开了,湛清又是女扮男装的样子,歪着头问丁勤,“你看这次我像点儿没有?”

丁勤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摇了摇头,“还是没有男人的气质。说白了,像个娘炮。”

“娘炮……那是什么东西。”湛清应该是没有听过这个词,自己在一边思索。姚远这时也已经出了屋,看了湛清一眼,没有说什么,转向丁勤,“可以走了?”

没等丁勤回答,湛清捂住了嘴道,“姚……姚公使……”

姚远看了她一眼,“姑娘认得我?”

湛清频频点头,“认得,认得!姚公使大名远扬,人又风度翩翩,大家都认得,认得。”

姚远没有再说什么。待丁勤说可以之后,他走在前面,“那二位随我来吧。”

一直到出了客栈,湛清都还在喃喃自语。他说的大概意思是,原来丁哥哥这么厉害,还和黑莲教的公使打交道。原以为他只是个手艺人之类的去谋生,没有想到能是这么有地位的人。

往城中走了十里左右,前面一片灰黑色的建筑出现在了眼前。最中间的一个,高约十来层,顶上一朵硕大的黑色莲花甚是显眼。

“这里就是我们黑莲教的本部了。两位请。”姚远说完,开始大步往里迈进。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主事监军

百凤城内,各个派系的建筑群多数有自己的特色,形成风格和颜色各异的建筑集群。而在这其中,黑莲教算是比较显眼的一处。

在黑莲教的本部,所有建筑均是以一种特殊的灰黑色为主色调。这种颜色,并非是自然界中存在的颜色,因此给人极为明显的人工感。而它的建筑墙面上,都刻画着各式各样的黑色莲花,无论美工还是与周围环境的搭配,可谓都已经达到了一种极致。

这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见到姚远之后,都会尊敬地打招呼,姚远也一一回礼。几个人一直走,快到那座最高的那个时,有一圈低矮的围墙,并设有了岗哨。

和此前一样,岗哨向姚远表示了尊敬之意。姚远就连这种普通的门徒也会很严肃地回礼,这也让丁勤看得出他的内在修养。

进入围墙之后,便是一个大院。院中围墙之下,是一圈水渠,渠内种着一种特殊的莲花,个个都是这种黑色的花瓣,现在开得正艳。湛清对这种花显然很有兴趣,几次想上前看个究竟,但都被丁勤叫住了。

姚远对此也不在意,道,“见过教主之后,姑娘可以再来观看。这便是我们的教花黑莲,生于清水之中,对于酸碱和温度都有严苛的要求,只有这些达到了,才能开出黑色莲花,一年四季不败。”

又往前走,是一个喷泉。喷泉之内,同样也有类似的黑色莲花。

绕过喷泉之后,众人便进入了最高的建筑。一层先是一个小厅,丁勤和湛清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便被姚远迎入了一个大厅。大厅之内,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他们。听见声音后,他转过身,“看来这位就是丁勤兄弟了。”

他大概有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眉毛胡子也是有一半都白了。不过,他皮肤红润,双眼明亮有神,面上透着一种江湖历练的老练和深沉。

姚远上前,对丁勤道,“这位便是我们黑莲教教主,汪泉。”

丁勤立即行了一礼,“丁勤见过汪教主。”

汪泉呵呵一笑,“不必多礼。关于你,姚远昨天已经向我详细汇报了。想来,我教中之事,你应该也已经有所了解。所以,我们两个就不怎么需要客套了。不过,这位姑娘是?姚公使昨天并没有提过。”

湛清自己上前一步,“咦,你居然也能看出我是姑娘?”

汪泉哈哈大笑,姚远也跟着笑。笑罢,汪泉道,“老夫行走江湖,也已经四十年了,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那可真是不配当这个教主了。”

湛清做了下鬼脸,“难道我这女扮男装真的这么差?算了,不管了。我叫湛清,水木湛清华的湛清,我是她的朋友。”

她指了指丁勤,似乎生怕这里把她赶走一样,“我跟他说好了,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后就离开。”

汪泉还是满面笑意,“无妨,无妨。只要愿意,姑娘想呆多久都可以。另外,姑娘若真对女扮男装感兴趣,我教中有专司乔装之人,后续可以在一些地方提点一下姑娘。”

湛清高兴得双脚一跳,“好耶。谢谢教主。”

汪泉也陪她笑了笑,但是却转向了丁勤,“丁公子容貌得体,言行庄重,礼节适度,虽然你失忆了记不起什么东西,但是我判断,你若不是出身大户,也该是年少有成,经历了不少的历练。而湛清姑娘落落大方,见我也没有任何羞惧之意,看来也是出自大家吧。”

丁勤微笑道,“晚辈确实记不起了。希望能如教主所说。”

湛清却是嘴一撇,“这个么,英雄不问出处,我也不想说。”

她的神态和语言,又惹得姚远和汪泉哈哈大笑。笑罢,汪泉道,“丁公子。我们两个言归正传吧。请你来,主要是想训练一支队伍,来压制逆子的反叛力量。”

丁勤点点头,“姚公使已经介绍了大概。不过,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贵公子手下的力量,有多少人,又是什么训练水平?教中现在又有多少人,在什么训练水平?”

汪泉道,“你对汪旺,就不用说什么贵公子之类的了,叫他名字就行。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正规力量有一千五百人左右。至于训练水平,那是我们黑莲教的主要常备应急战斗队,也是现在黑莲教的最高训练水准了。”

“而在我们这里,常备应急战斗队,其实只剩了两百人左右。其他的,可以用来战斗的,在本部,满打满算,应该不到七百人。剩下的,就需要从各属地之中抽调了。若是各属地均出一部分,我们能集合到三千人左右。”

“只是,这里有个问题。一是本部之外的两千多人,基本上是临时聚合,不会有什么战斗力。二是逆子那里也控制了一部分属地,他同样还能抽调一部分人,估计会有一千人左右。如此一来,我们同样也不占优势。”

汪泉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忧虑之色渐渐浮现。停了一会儿,他又道,“其实,若是此子能堪大任,便是让位于他,也是无妨。只可惜,他嗜药成性,又贪恋美色钱财,实是难以将我教发扬光大。再加上本教中其他矛盾,此一役非打不可,而且也是非胜不可。”

丁勤轻轻点着头,“那,你们的常备应急战斗队,人员组成是什么样的?战斗方式又是什么样的?”

汪泉道,“常备战斗队,所有人全是灵修,修为从灵力一阶一层,到灵力二阶三层不等。其中,每百人为一组,设组长一人,修为在灵力一阶六层左右;每五组为一营,设营长一人,修为在二阶一层左右;每两营为一队,设队长一人,修为在二阶三层。逆子所掌握的队伍,为一个完整的队,加一个营。其中,灵力二阶一层两人,二层、三层各一人。”

“而我们这边剩余的两百人,实际上是两个完整组,也是本部的特谴组,相对来说级别会高一些,每个组的组长都是灵力二阶一层,但是其中的人员,却与那边的无异。至于战斗方式……”

他看了看姚远,“其实我不明白,丁公子说的战斗方式是指什么。”

“但凡团队作战,都有固定的战斗方式,比如,整体突击,防御反击,中心防御两翼包击等等总体方式,以及高手引导人群冲击,高手支援人群冲击等等。这些,决定了你们队伍的战法,也决定了应对的方法。”丁勤说的这些内容,是他突然在脑子里冒出来的,就像是原来非常熟悉一般。

汪泉和姚远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都没有听过这些东西。姚远先道,“那,当时你在黑头山训练的队伍,用的是什么方式?”

“那是三波脉冲凝杀阵,算是整体突防的方式之一。”丁勤这倒是想了想才回答的。

“那如果,就帮我们训练这三波脉冲凝杀阵呢?”汪泉直言不讳。

丁勤道,“可以是可以。只不过,三波脉冲凝杀阵虽然好用,却未必是最适合的战斗方式。特别是在你们的队伍全是灵修的情况下。三波脉冲凝杀阵,适用于团体大规模作战,但是对付起单个高手,就会差一些。如果对方用的是高手引导人群冲击,我们就必须有相应的对策。”

汪泉听完,来回踱了几步。“嗯,不如这样。把我们的队伍集合一下,给丁勤操演一遍,让他来判断。看来丁公子必是军事高手。”

丁勤道,“这样也好。”

汪泉一边吩咐姚远去办,一边对丁勤道,“你来我们这里,指挥训练,总要有个头衔才行。不如这样,以后你就任黑莲教的主事监军,常备应急战斗队,就由你负责指挥和训练。”

“这……”丁勤犹豫了一下,“教主,我和姚公使说过,我可能训练完队伍,就会离开的。戴上教中头衔,我怕会有不妥。”

汪泉拍了拍丁勤的肩膀,“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毕竟,现在教中关系复杂,若是没有个合适的头衔,对你不利,对我也不利。这其中的缘由,我想我不必多说。不过你放心,一来,我不会让你卷这场权力纷争,确保你全身而退,二来,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医治,争取让你恢复记忆。”

丁勤对汪泉行礼表示感谢,“有教主此言,丁勤多少也能放心了。”

湛清在边上听了半天,这时候冒出来一句,“教主,我呢?我估计会和丁勤经常出现,总也该有个名头吧?”

汪泉和丁勤之间非常正式的气氛此时被她完全缓解了。汪泉呵呵一笑,“可以可以。不如就由你来做副主事监军如何?”

湛清摇头,“我不做监军,一个女孩子,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要不我做主事监药吧?”

湛清当主事监药?丁勤差点没趴下。因为他想到了早上那碗毒汤。

汪泉却并没有什么拒绝之意,“可以。只不过,我们黑莲教对医务涉及甚少,也没有像丁勤属下那么多人让你指挥。”

湛清道,“没事没事,我不是想指挥人。我就是想有个头衔,至少以后进出方便吧。”

汪泉又笑。实际上可以看得出,他对湛清的印象不错。

恰在此时,姚远走了进来,“教主,已经准备好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质疑

汪泉向丁勤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丁勤自知此处礼让也没有意义,便首先跟着姚远往外走。湛清本想跟上,但是却差点与汪泉撞上,不由得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汪泉也不计较,让湛清先走,自己便跟在了最后面。

出了大厅往后走一段,便有一片平整的广场。场上两百人员已经列队站好,每百人前面有一个组长待命。

单从这支队伍相对严整的阵势,丁勤心中便有了个判断,至少还算是一支不错的队伍。但是他也明白,越是原来训练严整的队伍,若真有必要改变训练和攻防方式,怕是越为困难。

汪泉先发话,明确了丁勤主事监军的身份。之后,他将两支队伍的指挥权交给了丁勤。

丁勤没有半点儿紧张,很坦然地走到两个战斗组前,“请大家左右分列。”

很快,两拨人站到了丁勤的左右两侧。丁勤道,“给你们十五分钟时间,研究各自的战术。十五分钟之后,两队相互攻防。注意,要把你们认为最拿手的战法拿出来,但是尽量不要伤人。我需要了解你们这支队伍的战法。”

布置完之后,丁勤便向后退了退,看着两支队伍研究。之后,待十五分钟一到,他宣布双方的攻防开始。

从第一眼,丁勤心中便感叹,果然是同一个大队伍中出来的两支小队,基本战法上完全一致。说是攻防,其实只有攻,没有防。现场的场面被两支队伍搞得倒是火热,汪泉和姚远脸上看起来都还算满意,也略微有些骄傲的神色,可是这些在丁勤眼中,还真是不怎么入眼。

不多时,丁勤叫停。此时双方还没有分出胜负,倒是有些人已经被打中后在地上打滚。

丁勤先给了他们一段时间的伤员处置时间。之后,丁勤再次让两支队伍集合,坐在地上。他先向身后的汪泉和姚远询问了一下,得到许可后,才对这两个战斗组开始了评价。

在评价之前,丁勤看着这些人,先提出了三个问题。

第一,你们刚刚的战斗目的是什么?

第二,你们认为像刚刚那样打下去,能有一方获胜吗?

第三,你们认为,如果让你们这两百人,去对抗一千五百人,有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问完之后,他让第一个组长回答第一个问题。那组长道,“我们的战斗是一次演练,目的是想让你了解我们队伍的战斗能力。”

丁勤点了点头,又让第二个组长回答第二个问题。那组长道,“两支队伍势均力敌,长时间打下去的结果必是两败俱伤。”

他们的回答,与丁勤的想象基本一致。丁勤微笑了笑,“好,第三个问题不需要两个组长回答。请大家认为对战一千五百人,能够有信心活下来的,站起来。”

结果,全队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开始有三三两两的站起来,最后只有十几个人。另外,两个组长,没有一个站起。

丁勤点了点头,“嗯,没错,和我想的一样。那我就点评一下。首先,我想说的是,兵家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你们两支队伍,恰恰就是两支知己知彼的队伍。这样的两支队伍,原则上来说,战斗时会充满各种诡道计谋,战前会想方设法地考虑对方会如何,然后制定一系列的应对措施。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在战前给你们时间的原因。”

“可是,你们没有这么想。你们两支队伍,全是一气进攻,不用说在这其中使用什么诡诈之计,便是连一方的防守都没有。你们也知道,这样打下去只能两败俱伤。可是为什么非要两败俱伤?如果有一方持防守态势,在深知对方进攻方法的情况下,我想,至少退而求自保是不成问题的。这就是你们在攻防转换和战术战法上的不灵活。”

“其次,关于你们的战术配合。刚刚我看了,即使是进攻,你们也没有什么战术配合。第一组,用的是中心突破战术,第二组,用的是两翼合围战术。但是,这是群队战术。在群队之下,各个人之间,全是各打各的。包括两名组长。”

他的目光在两名组长身上扫过,“你们从一开始,就未见面。你们与队伍融为一体,只想凭自己的修为,压制修为低的人,然后让团队进攻有效果。在刚刚的战斗之中,这种效果确实体现了。但是问题是,你们面对的只是这样低等级训练水平的队伍。若是遇上高等级训练水平的队伍,以你们的修为,我觉得,只需要十个人,便能将你们困住。那样,你们两个二阶修为的修者,极可能便发挥不了作用了。”

丁勤这样一说,两个组长马上不愿意了。其中一个站起来道,“对于监军第一点说法,我们可以认同。但是第二个说法,我不认同。目前,队伍之中均是灵力一阶到三阶的人居多,这样的人,十个人不可能困住我们两个。我们两个发挥的作用,仍然是在队伍之中打破缺口,给队伍制造机会。”

丁勤没有马上反驳,却是换了个角度。“嗯,从刚刚的情况看,确实如此。所以,你们两边均有损伤。你要知道,你在对方的队伍之中,打开了缺口,对方的高手,就也可能在你的队伍中打开缺口。双方都开了口子,拼什么?人数?硬闯?没错,这就是你们刚刚的战术。所以,你们没有人认为,能面对一千五百人的敌人后可以全身而退。”

“呵呵,监军言辞缜密,推理逻辑如此之强,我自叹不如。但是,我想问监军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监军看起来年龄不大,目前是何修为?第二个问题,监军可曾有过实战经验?”

他这样一问,后边的汪泉和姚远倒是有些头疼。这两个问题,都是丁勤的致命伤。并不是丁勤比他们想的差,而是丁勤失忆了,想不起来。

没有想到,丁勤对此并不回避。“我失忆了,我想不起来。另外,我现在身患重病,无法施展修为,具体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

这组长听完先是一愣,接着又呵呵冷笑了笑。他向侧一步,对汪泉一行礼,“教主。我祁妙领此常备应急战斗组,已经二十年有余,虽然修为不高,但也已入二阶,并经过数战。刚刚监军之言,目前看都是想象而已,我实在不能认同。”

姚远现在手里已经开始出汗。这个祁妙,确实资格很老,也有经历。他提出了异议,必然队中其他人也有不少有此想法。丁勤想要说服他们,可能必须费一番功夫。

他原想把丁勤在黑头山的事情说出来。可是转念一想,那里的队伍与这里的不同。那里的,都是没有修为的人。有修为和没有修为,在战斗时不是一个概念,说出来这些人也不会服气。

没想到,丁勤却只是很轻松地道,“祁组长不服气,不如我们试试便知。我现在对你们的情况不了解,我随便选出十人,与祁组长对战一番,如何?如果这十个人,能牵制住祁组长,那便证明,我说的是有道理的。”

祁妙把袖子往上一挽,“好!若是真如监军所说,这样吧,若是十招之内,监军选的人,还没有全趴下,以后监军怎么说,我怎么干,绝不会有半点儿迟疑!”

丁勤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你需要给我一点儿时间,半个小时足够。选人的话……”

丁勤扫了一眼,指着东面的部分,“这里这一排,刚刚好十个人,就你们了。”

这些人站起来时,其中一个还捂着肚子。他有点儿为难地道,“监军,刚刚在演练之中,我不慎受击,现在肚子还在疼,我也能上?”

丁勤点了点头,“可以。你受了伤,但是其他九个没有。”

听丁勤这样说,连祁妙都有些将信将疑。丁勤向汪泉点了点头之后,带着这十个人,先离开了演练场,进了边上一间空屋子。

在这里,他要完成自己的一个简单战术设计,并明确指挥方案。

实际上,以十人牵制一人,尽管修为上有差距,但是只要配合得当,避其锋芒,在战场上很容易实现。而且,对方还只是一个灵力二阶一层的对手。

二阶一层什么水平,丁勤虽然记不清,但是却又隐约觉得,能够判断。他大概能想到这些人和二阶一层的差距,所以即使没有问祁妙更具体的攻防特点,仅凭自己的感觉,加上刚刚对祁妙在演练时攻防的观察,他觉得便已经足够了。

十个人集后好之后,丁勤让他们全坐下,自己也坐下。“你们十个人,现在只是临时编队。我们的目标很明确,牵制住祁妙组长。记住,是牵制,而不是杀伤。这个非常关键。同时,我们还有一个次要目标,尽量保存自己。因此,为达这个目标,我们要进行分组。”

丁勤指了指这些人,“你们四个,为第一组,叫做正面对敌组。你们四个,为第二组,叫做侧应反击组。你们两个,为第三组,叫做袭扰干扰备用组。分完组之后,接下来最关键的,我们的战术。”

丁勤拿出从地上拣过来的一些石子,“大家一定要记清,这极为重要。”

第三百三十五章 示范

丁勤对这些人道,“现在,我会分配给每个人一个编号。同时,在我的命令之中,动即为攻,静即为退。到时候,祁组长的第一击,必是一个范围攻击,意图将我们打散。所以在第一击时,我们便避其锋芒。之后,具体怎么打,要听我指挥。大概的战术是……”

丁勤在这里一直说了十几分钟,其间还不停地询问自己说明白没有。这些人却也真算是训练有素,尽管丁勤建立了新的指挥关系,可是对于丁勤要表达的意思,他们都能很快理解。

剩下的十几分钟,丁勤让他们进行了一下实战的操演。尽管屋里空间不大,但是由于丁勤所练的只是攻、退,以及往哪个方向攻、用什么形式攻,因此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到了时间,丁勤带着这些人从房间出来,与进去时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

祁妙此时坐在地上,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声音,他站起来,眼神之中事着几分兴奋。“监军,若是你也想参战,可以加入这十个人之中。我保证,不会伤一人。”

他说不伤一人,表面上看来,像是在表示自己会按丁勤定的规矩来,但是由于加上了前一句话,实际上也是对丁勤的挑衅,甚至是蔑视。

姚远和汪泉,当然也都能听出来。不过,这两个人的态度不同。

姚远皱了皱眉头,多少觉得祁妙的这个说法和做法都不妥。因为,他见过丁勤的战力。当时,丁勤一击,便已经将汪旺击伤。

汪旺毕竟是灵力二阶三层。若单以级别相比,祁妙比汪旺还差了不少。丁勤若是真出手,估计他没有抵住一击之力。

但是,丁勤的优势,绝对不在于自己战斗。他在带汪旺走时,也从汪旺处了解到,是因为丁勤指挥余百锁和和辰莎之后,汪旺招招受制,他才想去除掉这个指挥者。

所以姚远并不想丁勤亲自出手。这样一来,丁勤在战术指挥上的天赋,便发挥不出来了。

而汪泉,则是面色平静。丁勤是姚远推荐的,汪泉并不了解。不管是丁勤自己出手也好,还是指挥十个人也好,总要以某种方式,来展示他的实力。所以,他实际上是有倾向站在祁妙一边的。

对于祁妙的意思,丁勤自然能听得出来。不过,他并不计较,仅仅是笑了笑,“不用了。有这十个人,已经足够了。”

祁妙意味深长地一笑,“那好。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开始吧。你们十个要合围我么?”

丁勤摇了摇头,“不用。你就当他们是在队伍之中吧。”

“那好。请监军以数下令吧。”祁妙双臂一摆,身后两带一星缓缓飘动。

“三,二,一,开始吧。”丁勤也不推让,自己后退一步,才下了命令。

十个人,迅速站好队形。不过,出乎预料的,他们从列队开始,就是在后退。在丁勤话音一落时,他们的后退速度更是突然加快。

祁妙似乎早就在等这个命令。他一跃而起,向着十个人一招平推而出。

可是,他第一击失手了。就像丁勤所料的一样,他第一招抢攻,便是为了一击损伤多人。但是这边一直在防守退避之间,对于这种没有集中力量的攻击,避得轻而易举。

祁妙一击未中,眉头微皱。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向着这边直追。须臾之间,三击已过。

问题是,他的目标没有实现!

这边早有防备。而且,在这三击之中,这边的队形已经变换,对于祁妙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

接下来的战斗,丁勤便开始指挥了。他的战术很简单,敌攻我退,趁虚而击,真真假假,左左右右。在他敏锐的洞察和沉着的指挥之下,一连十击均未得手,同时还有两击险些中了丁勤的圈套,若非修为高出这些人很多,恐怕会被这些人击中。

实际上,他们之间的较量,已经过了十招。只不过,现在没有人提这一点。

祁妙战不能胜,自觉有碍面子,当然不会停下来认输。汪泉和姚远看在眼中,数在心里,知道到了时间,可又想看看丁勤能将这十人发挥到什么水平,自然也没有叫停。

至于丁勤,他的目的并不单单是表现自己的战术,更是想通过这次对决,看看这些人的训练到底到了什么水平。

祁妙越打越急。他也发现了丁勤的口令在这场战斗之中犹为重要,只是无奈丁勤的指挥口令,全部是短指令代码,他一时无法辨清。

而此时的祁妙,在丁勤的眼中,漏洞破绽已经越来越多。如果自己真出手的话,说不定这个祁妙已经倒下几次了。

当然,这是在丁勤确保自己的身体能够应对剧烈战斗的前提之下。

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十个人之间互为补充的优势逐渐显现出来。就像丁勤当时分配的一样,有两个人始终处于外围,以替补的形式恢复体力。祁妙则不同。他必须同时应对八个人的攻防,疲意渐显。

实际上,他现在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丁勤会指挥得如此流畅和迅速。他已经看出,这十个人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就是因为丁勤的存在。

趁着战斗间隙,他已经偷偷瞄了丁勤好几次。他甚至发现,丁勤为了更好地观察和传达指令,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

离我……这么近吗?

不知不觉之间,祁妙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能将丁勤擒住,岂不是就破了这十人之阵?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甚至已经开始驱使他潜移默化地向丁勤那边移动。

擒贼先擒王!即使过会儿丁勤提出异议,自己也有足够的理由来向教主解释!

而且,丁勤你刚刚不是还说,要以高手对高手吗?我现在作为高手,从这些人中突破出来,直取你的要害,刚刚好是你的战术,有何不妥?

祁妙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笑。趁着一击之后那八个人调整之时,他迅速跃起,向着丁勤这边疾速冲来!

不过,在半途中,他隐约感觉哪里不对。

丁勤的脸上带着一种成功的感觉。他没有任何避让的意思,甚至又上前了一步。

难道有诈?

想到这里时,祁妙发现已经晚了。

他刚刚习惯了与八个人进行主要的打斗,特别是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一直是八个人与自己缠斗,另外两个在外围休整。

可是现在,另外那两个人,突然从两侧冒出来,一左一右,对自己最薄弱的部位,发起了攻势!

若是此击不避,自然必然被这二人击中。就算自己的护盾能够抵下两击,可是还有其他八个人呢。

在他身后,四人急追,也在同一时间攻出。

另外四人,也是从两侧夹来,攻击脱手欲出。

十个人的话……他算了算,就算自己的护盾能够同时承受这些能量,但是自己的身形必受影响。一旦身体有稍许的失控,这十个人之中,就可能会抓住机会连续反击。

那样一来,自己将会完全陷入被动!

他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虽然在平时,这十个人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可是现在,他们由丁勤指挥。

如果原来这十个人,是十条狗的话,那么现在,就像是十匹狼!

祁妙意识到此之后,于空中便急退。

可是,丁勤立即下了指令。

十个人的队形突变,祁妙所规避的位置,恰恰置于了十个人的攻击焦点处!

无意之间,他瞥见丁勤嘴角的一丝笑意。

难道说,连自己会如何规避,都被他算计到了?

祁妙突然觉得不妙。

丁勤这时,突然向后退了几步。

没错,这就在他的计划之内。而且,在向十个人交待时,他已经将这一点纳入计划之内。

他知道,若是祁妙在战斗之中失利,一定不甘于丢面子。最终,他赖以解围的方式之一,而且是最可能的方式之一,便是对自己进攻。

但是,这样的事情,丁勤绝不会让它实现。

规避之后,已经完全落入这十个人的连环进攻之中。仓促应急之下,虽然有护盾在体,他还是有些狼狈。之后,他越发想要取胜,但是这十个人越战越勇,包围的圈子也越来越小。

突然,丁勤报出了一串很长的指令。

这串指令在祁妙听来,尤其觉得刺耳。因为在此前,祁妙没有发出过任何一组这么长的指令。

莫非,是十人同攻?

他心中一紧,立即向上跃出。

可是,到了空中,他却发现,十个人居然没有一人进攻,而是向后一起退了出去。

是假信息?

正在疑惑之间,他发觉自己的护盾朝向丁勤的一面,微微一颤。

转头时,一颗石子正在从护盾上滑落。

这是丁勤丢出来的!

在他走神的瞬间,丁勤顺手丢出一颗石子,不偏不正,刚刚好击中了他。

这不过只是一颗石子。如果,是一道灵力刃呢?

祁妙突然觉得有些不敢想象。这次,他落地之后,没有再动。

那十个人,也依然保持着攻防姿势,没有再动。

场上沉默了很久,湛清突然一语打破了这种气氛,“不错不错,攻防都不错,可谓不分胜负。”

说着,她竟拍起了手。

之后,汪泉和姚远也都拍起了手。

祁妙长叹了口气,向前两步,对着丁勤施了一礼,“监军指挥精妙,料事如神,以弱胜强,在下佩服。今后,祁妙便听监军指挥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训练

丁勤微笑着回礼。“祁组长谦虚了。”

汪泉哈哈大笑,“好,好。丁监军果然经验丰富,年少有为。我这里的队伍训练,就该由监军这样的人来主持!”

他看了看祁妙等人,“你们可以先退下休整了。至于后续安排,会等监军定下之后,我再派人通知你。”

祁妙等人应声,领队而去。丁勤等四人又回到大厅,分上下而坐。丁勤先道,“教主,对于这两百人的训练水平,我已经心中有数了。而且,这支队伍的弱点,包括对方队伍的弱点,我也多少有了些了解。如果教主不介意的话,我将会对这两百人进行重组。”

汪泉点了点头,“就按公子的意思办!刚刚见公子指挥,确实是出神入化,让我也大开眼界。我相信,只要有公子在,我定能一举拿下逆子,清我黑莲教之名!”

丁勤微笑道,“只不过,这些人修为各异,能力各异,训练他们,我需要一定的时间。从收集每个人的特长,到真正开始训练,最少需要三天。而正式形成战法战术,估计也会需要一周左右。如此一来,便是十天。我担心的是,十天之内,汪旺是否能保持现在的稳定局面。”

汪泉道,“这个你放心。据我了解,他现在拥兵自重,正在被人教唆着筹备自立门户一事。他自觉兵力足够,在自立门户前,不屑与我交战。十天的时间,应该是有的。”

丁勤点点头,“那就好。如果进展顺利,可能还会提前一段时间。”

汪泉喝了口水,“就听公子安排吧。另外,其他人的应召事宜,不知道丁公子如何考虑?”

丁勤想了想,“兵贵在精,不在多。这样,我们分两部分,双管齐下。我负责训练这两百人精英,而应急召募之事,教主可以指定人员来负责,我们各行其事。其实,有了这两百人,只要训练好了,我们就有了优势,其余的队伍,训练水平即使不高,可能也不会影响战局。”

汪泉的面上现出犹豫之色。他当然更希望丁勤能将所有队伍一起训练出来,拥有一支强大的精英部队。可是很显然,丁勤的计划不是如此。沉默了一会儿,他道,“可是,我只怕这两百人,还是势单力孤。再说,我教不是主战之教,新召之人的训练,没有什么在行的,只怕到时候,人多未必势众,起不到预想效果。”

丁勤笑了笑,“教主所言有道理,可是毕竟我的精力有限。我可以向你推荐一个人。”

“什么人?在哪里?我们马上去请。”汪泉对于丁勤推荐人一事显然十分看重,语气甚至有点儿激动了。

“祁妙。”丁勤说得很是淡然,“刚刚你们那个祁妙组长。”

“祁妙?”汪泉一脸的意外,甚至是不相信丁勤的话。“可是刚刚,明明他败在了你的手下。”

丁勤道,“没错,他败了。但是,他败是因为,他深受原来的训练方法所累,对于战术战法不精。不过,他在战斗中,最后却是指向了我。这说明,他有不弱的观察力,也有改变的意识。但是,只是他没有经验,所以不能胜。我会手把手教他一阵,他必然会有质的飞跃,再加上他平时带兵的经验,用来训练一支普通队伍,足够了。”

汪泉有些将信将疑,“公子能确定?”

丁勤笑道,“我当然确定。而且,只要给我十天的时间,我能确保与汪旺公子一战必胜。若是教中有合适之人,我能保证顺利擒回汪旺公子。”

丁勤说得很轻松,没有什么虚假的意思。汪泉看了看姚远,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道,“那就请姚公使配合丁公子去办吧。”

又简单说了一会儿,几个人离开。姚远带着丁勤和湛清去了他们的去处,便按丁勤的要求,去收集这两百人的个人资料,以备丁勤的重新编组。而在他回来之时,不仅带回来了丁勤要的资料,还带来了一个郎中。

这是黑莲教之中医术最高的郎中。他很认真地检查了丁勤之后,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

对于这样的结果,丁勤早有准备。他起来后,没有多少特殊的表情,只是很平静地笑笑,“郎中可有什么调理之法?”

那郎中面向姚远,颇有些难色。姚远道,“你就直说吧。对于他自己的病情,丁监军心里有数,所以他才会问你如何调理,而不是治疗。”

郎中道,“丁监军的病情,其实是分为两部分的。第一部分,气血问题。这方面,我刚刚查出,已经得到了治疗,只是时日尚短,还需要进一步调理。这个调理,我能办到。但是,关键的不是这个。”

他慢慢地开始踱着步,“监军体内,经脉和丹田形态极佳,可以断定,原来必定是灵修,而且修为不低。只是,此经脉和丹田,内壁目前附着一层特殊物质,不仅限制了修为,而且吸收了灵力,同时还对丹田和经脉有一定的侵噬作用。只是,这种侵噬,目前保持了一种平衡状态,倒也奇特。”

“监军要治疗,就要除去这种特殊物质。可是,治疗丹田和经脉损伤,这个相对容易,但想从丹田和经脉之中除去什么,这个远非我能力所及了。不单是我,我想,可能在这百凤城中,能办到的,也不会超过两人,甚至无人可治。”

“而监军的失忆,应是重伤之后,脑中气血不畅造成损伤所致。这个,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调养,可是到底何时复原,也不是我们能确定的。”

说完,他还不停地摇头。“监军,在下医术有限,可能让你失望了。不过,关于外体气血,我一定尽我所以,帮监军调理。”

丁勤面色平静,“劳郎中费心了。实不相瞒,我体内经脉是噬灵虫。此物奇特,只是我虽然记得此物,却记不起治疗之法。”

“噬灵虫……”这个郎中显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喃喃重复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之后,他坐下,开出一个方子,交与姚远,“姚公使可按此方给监军抓药,熬制方法我也已经写出。其他的治疗,容我回去仔细想想,若有进展,定会回报姚公使。”

姚远点了点头,将那方子收好。他向东西简单道别之后,亲自送走了这个郎中。丁勤则在屋中,仔细地研究着那些人资料,一一标明,再仔细分组。到天黑时,他又让人叫来了两个组长,仔细地吩咐了一番。

自此之后,他一边带着另一个组长亲自训练这两个常备战斗组,一边向祁妙传授基础的战术战法。祁妙也一改此前的那种不服,对丁勤言听计从、积极求学,成了名副其实的学生,而且进步极快。

两天之后,黑莲教征集了战斗人员一千人。这一千人,丁勤检查后,剔除了少部分不宜参战人员,直接交给了祁妙管理和训练。至此,他和祁妙兵分两路。

祁妙的训练,是公开进行的,到了什么程度,人们都知道,包括教主的弟弟。而这两百人,则是秘密进行的,除丁勤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训练什么,训到了什么程度,甚至包括教主在内。

十天之后,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两百人的训练暂停了。所有人归到原位,又担负起了原来的警戒和巡防工作。

丁勤也不再深居训练场,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至于训练的成绩,他甚至对教主都只字未提。

在常备战斗组停止训练的第二天,祁妙所带的千人大队,也停止了集中训练,并向教主上报了详细的训练成果。为更加直观地展示训练效果,他还组织这一千人,进行了一次公开的攻防演练。

让黑莲教所有人都感觉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千人虽然是临时抽组,并且训练时间很短,但真正打起来,确实有种训练有素之感。双方的攻防,已经不再是凌乱的火拼,成了组织和纪律严明、攻防有序、转换迅速的团队战术。这一点,实际上原来的常备战斗队都比不上。

教中有些高层要求,让丁勤把常备战斗队两个组的训练也展示一下,结果丁勤拒绝了。他的理由很简单,这是军事机密,事关战场输赢。

因为他知道,在目前这些高层之中,还有不少是支持或跟随汪旺的伪君子。若是精锐部队的攻防特点被他们所见,就算汪旺难以在一时间找出应对之策,但也可能拖慢到时交战时战场的进度和速度。

这一仗,是内部纷争。在手心手背都是肉的前提下,丁勤追求的是速战速决。只有这样,才可能对双方造成的损失最小,对黑莲教整体造成的损失最小。

姚远再来的时候,给丁勤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萧家和尹家的两位家主,得到黑莲教的邀请之后,均已同意来给丁勤诊治,恰恰二人的时间安排,都在明天,既能诊病,又能交流会诊,实属不易。

另一个消息是,据有内部情报称,大护法汪湖及一干人等,对丁勤不展示训练成果颇有微辞,只怕会伺机排挤。还有不确定的消息称,汪湖昨日晚与人进行了会谈,是否是与汪旺商议突然发兵,尚未可知。

丁勤听完,轻笑了笑,“要来的,早晚要来,那就来吧。”

第三百三十七章 提早应对

丁勤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如此淡然,有些出乎姚远的意外。在他看来,即使丁勤指挥过黑头山的战斗,可是毕竟那些人与这里的不同。那里的人不是灵修。

又与丁勤讨论了一些即将可能的双方形势问题,姚远离去。丁勤一个人站在窗外,看着窗外喃喃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可不一定。有时候下雨前也是什么风没有。”湛清的声音从一侧传来,之后她迈着方步,慢慢出现在了丁勤的眼前。

丁勤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嗯,现在有点儿意思了。至少不会第一眼看上去就是女的。只是你手里拿着串葡萄边走边吃,这和你的形象不符。”

湛清似乎对丁勤的评价很是满意,又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进去,“嗯,这个,你就不懂了。现在是我的放松时间,吃点儿东西未尝不可。哎,你真觉得,我现在女扮男装有点儿意思了?”

丁勤点点头,“有点了。扮个奶油小生之类的,应该还说得过去。另外,我有事情要问你。”

“问我什么?”呼啦一下,湛清直接从窗户跳了进来,把葡萄放在桌上,端起桌上的水就咕咚喝了一口。

“你的体能技,现在大概相当于灵修的什么水平?”丁勤也过来坐下,很认真地看着湛清问道。

湛清一愣,紧接着满脸的谨慎,“你问这个干什么?”

丁勤道,“问问。因为我想让你到这个房间来住,嗯,就是晚上。天一黑你就过来,白天你还在你那边。”

“什么?”湛清瞪大了眼睛,“我,我到你房间来?哎我说,你看你表面这么一本正经的,内心怎么能这么花花呢,我一个清清纯纯的大姑娘,你让我来你房间住,你不觉得这有些过分吗?而且,”

她似乎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拍桌子,“哦,我知道了。你问我的修为相当于什么水平,是想判断,自己能不能打赢我吧。你居然想我不顺从就强迫我,你这不是人面兽心吗?我居然看错人了我,我……”

她说着就站起来,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对着丁勤道,“我劝你还是早点灭了这念头,本姑娘不会对你们这种下流的人屈服的!”

丁勤皱了皱眉头。

他没有想到,湛清会往这个方向想。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道,“你误会了。我对你没有意思。我的意思是,晚上的时候,我们两个互换房间。”

“互换房间?”湛清又坐下来,双手托腮,“原来你对我没有意思。”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丁勤,“为什么要互换房间?这样住着不挺好吗,还省了折腾。”

丁勤道,“我感觉,我可能有危险。刚刚姚公使来,说汪湖与人密谈了。他的判断是,汪湖可能是与汪旺的人谈论了战事。但是我觉得,从目前的情况看,汪湖未必会在这么敏感的情况下与汪旺接触。他即使是幕后主使,也不会在明面上反叛汪泉,惹起众怒。他只会坐收渔利。在我直觉中,他的密谈,可能是针对我的。”

“针对你?怎么个针对法?为什么针对你?”湛清这时又来了兴趣,一本正经地听丁勤分析。

丁勤叹了口气道,“现在,对于我与祁妙那一战的指挥,教中传得很广,加上我训练了一支队伍,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底细。同时,我患有重病的消息,也在教中不径而走。如果是我,要谋反,那么首先,就要铲除汪泉教主身边的重臣。恰恰,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且是这些人之中,个体战力最低的。这样,我就容易成为首要目标。”

“我在这里,现在跑是跑不了的。加强这里的守卫,虽然可行,但是却容易让汪湖意识到,自己的密谈被人发现了。那样的话,对于姚公使他们秘密建立起来的情报网络会构成威胁。因此,最可行的,就是找个人与我互换,且这个人有能力在刺客的第一波攻击中活下来,发出警报。”

丁勤说完,看着湛清,“你行吗?”

湛清有些吞吞吐吐的,“我,我……我那天,你不是看见了么,也就那个水平吧。”

丁勤点点头,“我是看见了,所以我才问你,是什么水平。”

“我爹曾经说过,我也就有个灵力一二阶的水平。至于到底什么样,我也没有打过,我不知道。”湛清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似乎并不想干这件事。

丁勤起身,“那就够了。这几天,我收集了一下黑莲教的修为分布。灵力三阶以上的只有两人,汪泉和汪湖。高层管理人员中,都在二阶五层以上。其他人,能接触到高层的,以二阶一层到二阶四层的居多。至于再低一些的,只在灵力一阶几层。”

他停了一下,“我分析,既然是汪湖派人来杀我,也不会使用高层和接触到高层的人员。因为,这样的人,一旦刺杀不成功,被擒之后,就必然让人想到是受高层人员指使,然后矛头直指汪湖,对他不利。他一定会找灵力在一阶八九层这样的人,来杀我。”

“他知道,我现在重病,灵力修为暂时丧失。有一个一阶八九层的人,于黑暗中偷袭,估计是能够用了。这样的人,退一步讲,即使是一时失手被捉,同样可以说,是汪旺少教主的人,想要刺杀我为少教主扫清障碍,跟汪湖撇清关系。只要没有足够证据,汪泉就拿汪湖没有办法。”

丁勤把事情分析得极透彻。最后,他又补了一句,“现在,黑莲教内关系复杂,我甚至不敢让姚公使出面解决这件事。唯一信赖的,就只有你了。”

湛清突然双面一红,“唯一信赖的,就,就只有我了吗?”

她的手在桌下慢慢揉捏着,良久才抬起头,“那,我会不会遇刺死在这儿啊?”

丁勤微笑了笑,“按我的分析判断,不会。”

“好,那我帮你这个忙。不过,要是我被杀了,你得负责!”她说得很认真,歪着头看着丁勤。

丁勤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湛清这时起身,“算了,我们两个的密谈,到此结束。”她拿起葡萄,又迈着方步走出屋子,重复着丁勤此前的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山雨欲来风满楼……”

从这一晚上开始,两个人开始交换休息。第一晚上风平浪静,实际也在丁勤的预料之中。

第二天天刚亮,两个人就按照预定的计划交换了回来。等到早餐过后,汪泉亲自带着萧家尹家的家主来了,姚远随行。

丁勤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病情,两人便先后进行诊治。萧家家主萧天波率先进行,但是,他开始交谈时显得信心满满,等真到了诊断之时,面色一会儿比一会儿差。最终,他诊治完,没有直接表达什么,而是示意尹家家主尹冷秋先诊。

尹冷秋相对来说,言行上比萧天波更为收敛一些,实际上让丁勤相对能有一点儿好感。而且,他的反应,也是和萧天波不同。

才搭上脉,他就面色一变。接着,他在丁勤全身上下检查了一会儿,用特殊的眼神看了一会儿丁勤后,才又诊脉。最后,他取出一包银针,一根一根地刺在丁勤的皮肤上,又逐个拔下来观察颜色。

末了,他将这些收起,让丁勤先坐起来,之后问道,“尹某有一疑问,想问丁监军。”

丁勤道,“尹族长请问。”

尹冷秋道,“如果尹某没有看错,丁监军,可是百毒不侵之身?”

他这样一问,在场的几个人居然都露出了惊异之表情。

丁勤却是点了点头。在自己仅存的记忆之中,百毒不侵这个情况,他是有印象的。而且在黑头山,他也已经试验过了。“没错,正是。我记得的东西不多,但是这个,我后来想起来了。”

尹冷秋的表情又是惊喜又是急躁,“这,这当真?那么,你是否记得,这是你与生俱来,还是后天被人所塑?”

一想这个问题,丁勤脑子中不由得开始混乱。他有些记不清自己的百毒不清的来源,但是却隐约觉得和一个女人有关。

这个女人是什么,他想不起来,甚至连样子都是模糊不清的。

丁勤一只手捏住了自己的额头,汗水慢慢流下。“我记不清,记不清了。像是和一个女人有关。”

萧天波立即取出一颗草绿色的丹药交与丁勤服下,“如果记不清,不要勉强。服下这颗爽神丹,能让你舒服一些。”

丁勤接过服下,一股清凉从腹中升起,慢慢聚到头脑之内,确实感觉舒服了很多。他长长地呼了口气,看着尹冷秋,“尹族长,我确实不清楚了。”

尹冷秋点了点头,“嗯。若是如此判断,那应该是后天再塑的。如果这是与生俱来,你不可能对和它相关的人有这么深的印象。当然,这个人可能是你的母亲。但是,百毒不侵,并不能遗传。如不是在娘胎之中变异,生下来就有,便一定是后天重塑。所以,即使那个模糊的人是你的母亲,也应该是她给你重塑的。”

说到这里,尹冷秋停了一会儿,又道,“丁监军。我听闻,你可能在黑莲教只会呆一段时间。所以,恕我冒昧地问一句。若是丁监军有时间,是否能到我尹家住上些时日?”

对这个问题,丁勤没有想到。他很意外地问尹冷秋,“尹族长让我去尹家住,又是为何?”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有刺客

尹冷秋道,“我百凤尹家,有数百年的积淀,虽列医门,却是以制毒用毒解毒为专长,想必丁监军是知道的。”

丁勤点了点头。

尹冷秋接着道,“正是因此,有一类特殊的人体,是我们求之不得的研究对象。这种人体,便是百毒不侵之身。古书记载,百毒不侵之身的塑成,有娘胎带来和后天重塑两种方法。数百年来,我们遍访百毒不侵之人,可是遇到的廖廖几个,都是娘胎带来的。”

“我们对这些人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可是我们发现,如果是娘胎中带来的百毒不侵,其身体都会存在一些其他的缺陷,这也是与古书的记录相符。而后天重塑的,则不会有类似的情况。”

“只是,我们一直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数百年来,我们家族,也一直在致力于后天再塑百毒不侵之体的研究,只是收获甚微。今日见到监军,居然是再塑的百毒不侵之体,于我们尹家来说,可谓是如见一宝。故而我们想请监军到尹家……”

尹冷秋刚刚说到这里,就被萧天波打断了。萧天波略带讥讽地道,“说来说去,你们就是想拿丁监军当个研究对象。这与你们笼中的那些鼠兔之类,有何区别?”

尹冷秋看了萧天波一眼,却也并不恼怒,而是非常坦然地道,“没错,我们是想从丁监军上得到些研究成果。但是,我们绝不会伤及丁监军,并且,也会以监军的经脉及丹田疾患治疗为主。”

他说完,还转向了汪泉,“汪教主,我们尹家此请,还望教主支持。”

汪泉当然明白自己和丁勤之间的关系,“此事,还是由监军自己作主。监军也说过,在我们教中时间不会太长。丁公子虽然还是我们的监军,但是却不必在我教中长时间服役,他有他的人身自由。”

尹冷秋又看向丁勤,“监军何意?”

由于知道当初萧尹两家与余家的恩怨,丁勤其实并不是太愿意和他们过多发生关联。所以,假装思考了一下,他微微一笑,“此事,待后续我离开黑莲教时再定吧。不知道两位族长对我的病情怎么看?”

丁勤不算是直接拒绝,这让尹冷秋多少留下了些面子,也留下了点儿希望。他看了看萧天波,“萧族长先说吧。”

萧天波点点头道,“好。我萧家,以药见长。但是刚刚经我思索,确实还无直接治疗丁监军的方子。丁监军的经脉和丹田之中,虽然原来受过极重的伤,但其实,现在已经痊愈了,目前的关键在于内壁所附的一层东西。这东西,半虚半实,半灵半肉,着实不知何物。加上由于是在经脉之中,我也不敢贸然用药,生怕再损了经脉。”

尹冷秋听完道,“没错,我与萧族长的意见相似。这层东西,我毕生没有见过。其实,这倒是与我们尹家用毒限制某人的修为时的方法相似。只不过,那是一层毒。而丁监军体内的,绝不是毒。”

丁勤笑了笑,“我知道这是什么。在我印象之中,这是噬灵虫。可是怎么到我体内的,我没有印象。”

萧天波一脸迷茫,倒是尹冷秋的面色直接变了。他眉头皱着,声音都有些发抖,“噬,噬灵虫?远古三大邪物之一的噬灵虫?”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正是此物。”

尹冷秋道,“那请监军再次躺下。我只听过此物,却未见过此物,希望监军容我再查探一下。”

丁勤没有拒绝,萧天波倒是一脸的鄙视。没过多久,尹冷秋检查完毕,有些神不守舍,“原来这就是噬灵虫。果然邪性毕露,难怪被列入三大邪物之一。”

汪泉这时终于发话了,“两位族长,既然你们知道此物,那在两家如此丰厚的医学典藉之中,不知道有没有医治之法?”

萧天波先开了口,“我萧家对这种邪物,向来不甚了解,更不擅长,所以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让汪教主失望了。”

他既是在表明能力,同时也是在对尹家进行一定的讥讽。在他的话中,似乎尹家与邪物的关系很是微妙。

尹冷秋对此也不去争辩,似乎对于萧天波的冷嘲热讽早就习惯了,“我尹家的一部书上,确实有过记载。可是由于此物,我们认为早已经绝迹于大陆,所以研究和关注甚少,更是没有过治疗记录。不过,我可以回去之后,再发动族人把这部书找出来,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出驱除之法。”

汪泉点了点头,“嗯。如此的话,那二位对于丁监军的近期调理有何建议?我们已让教内郎中开了方子,最近一直在试用,也刚刚好让二位指点一下。”

他刚刚说完,姚远就拿出了那个方子。两人相继看了一下,结果都频频点头。“此方,虽然还有瑕疵,但是已经差不多了。只是,补阳过多,补阴不足,需要再作调整。尹族长呢?”

尹冷秋明显能够认同萧天波的意见,“我也这么认为的。我们两个可以把这个方子修改一下。另外,可以针对经脉的情况,再下一副药剂。而且,既然丁监军百毒不侵,那么即使有些药物有毒性,常规不能多用,我们多用上一些也是无妨。”

说罢,两个人各写了两个方子。第一个,还是给丁勤调理用,是在黑蓮教基础上的一个修改,大同小异;另外的,则是针对经脉的。

两个新方子拿出来后,均交给了汪泉看。汪看此时也是惊讶于二人对于丁勤病症的诊治之精妙。虽然出自不同人手,但是这方子上的药材,也是大同小异。区别最大的,只是在于,尹冷秋拿出的方子,上面有毒的材料量更大些。

汪泉又将两个方子交换给他们彼此看。最后,萧天波道,“经脉方面,就按尹族长的方子吧。”

尹冷秋不知道是是故作让步,还是确实认为萧天波的调理修正方案更为合理,“调理方子,可以按萧族长的来。”

两个人在此又稍作停留,便与汪泉丁勤等人拜别。姚远立即差人去熬药,丁勤则是在屋里休息。后来祁妙来了,他便和以往一样,与其交流战术和战法的应用。

下午,丁勤先后喝下了两碗汤药。实际上,喝完药之后,他身体的反应已经并不明显。目前,他的身体状态恢复得不错,每天天快黑时,已经能够在院中跑动两圈。这并非是哪个郎中的嘱咐,而是他在刻意恢复自己的体能。

他知道,遇到危险时,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关键还在自己。尽管现在没有修为,可是好歹也得有能用脚跑的能力。

而且,他在屋中偷偷尝试了发动所谓的体能技。让他奇怪的是,想要用时,这东西反而用不出来了。似乎,那是自己的一种本能,只在最关键的时刻,机体才会自然而然地凭着对危险的反应来调动。

天快黑的时候,丁勤和湛清互换了房间。他隐约觉得,今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

自己接受萧尹两家族长诊治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至于诊治结果,虽然说一定程度上保密,可是当时在场的,并非只有这些人。在那些随行的郎中,仆人之中,很难说哪个就与汪湖等人有关系。

知道了自己的底细,想下手的可能就敢下手了。自己在黑莲教是个肉中刺,早一天挖出来,汪旺那边就早一天能心安。

因此,躺在床上,丁勤一直没有睡着。外面打更的已经报出了时间,不知觉已经是后半夜。丁勤躺着不舒服,干脆就坐了起来,靠在墙上闭目调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突然出现一阵骚乱。在这其中,还夹杂着湛清的尖叫,“什么人!流氓啊!”

丁勤眉头一皱。这时间,会有流氓?

不过很快,隔壁传来的打斗之声,让他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流氓,一定是来暗杀的杀手!

随着那边的噼里啪啦之声更频繁,丁勤快步跑到窗口,对着外面大叫,“来人!有人暗杀!”

在丁勤的周围,本来就有给他安排的仆人和护卫。只不过丁勤怜惜他们,没有让他们夜值,告诉他们睡在周边的房间内。听见湛清的叫声,又听见丁勤的声音,现在这些人也已经反应过来。

火把和路边大灯很快点燃,七八个人带着武器跑了出来。而在这时,屋里的动静也渐弱。

丁勤待这些人上来后,自己去开了门。

恰好湛清也要开门出来,两个人对了个正着。

湛清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是披散着的,在朦胧的火光灯光下一看,女子的特征极为明显。

丁勤皱了皱眉头,轻声道,“你没事吧?什么情况?整理下衣服。”

湛清倒是并不在意自己的衣着,一边将腰带等物系好,一边道,“有人闯入我的屋子,似乎是,想杀我!和我打斗了一阵,刚刚从那边窗户跳出去逃了!”

丁勤向内看去,屋中一片狼藉,很多桌椅已经破碎。一扇窗户已经整扇被打碎,那估计就是刺客逃走的路径。

“你们几个,追上去看看。你们几个,在周围警戒。你们两个,速把情况上报。”丁勤对下吩咐完之后,又转向湛清,“你到这边屋里来。”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机会

密室。

汪湖面色铁青,瞪着一个下属,“什么都出错,什么都干不成。你说我养你们何用!传说那个丁勤没有修为,昨日萧家尹家联合会诊,结论也是没有修为。就算他原来有过修为,现在修为受其他因素压制,他还是没有修为!”

他气得走来走去,“没有修为,什么意思?懂不懂?那就是和常人无异!即使原来修炬过,体以不错,也还是常人!”

“这样一个普通人,你们派出去一个灵力一阶八层的人去刺杀,居然还失败了?去之前,居然还跟我报告说,选的是精于刺杀的老手,执行过什么什么任务,绝对万无一失。这怎么他妈的就失败了?是他已经杀够了一万个人,没有一个失手,结果丁勤就在这一万以外了呗?”

他骂得很是激烈,下面的人连口都不敢还。等他骂够了,来回在屋中走了几圈,才深吸了几口气,对下属道,“详细说一下,怎么回事。”

下属这才抬起头,小心地道,“护法。其实这次失败,有我这边准备不周,麻痹轻敌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有两点。第一,丁勤预有准备。”

说到这里时,汪湖打断了他一下,“丁勤有准备?有什么准备?”

下属道,“回来的人说,丁勤的屋子里住的,不是丁勤,而是别人。丁勤没有修为,这个人有。”

汪湖皱起了眉头,“嗯,偷梁换柱。难道说,有谁走漏了风声?不过这可能性不太大。要么,就是这个丁勤处处行事小心谨慎,老谋深算?这倒可能是主要原因。对了,还是没有查到关于他的任何来头?”

下属道,“没有。我们所掌握的资料有限,感觉这个人像是直接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那第二点呢?”汪湖又问。

下属道,“第二点,连我都很疑惑。丁勤房中之人,居然用的是体能技。他的技法娴熟,足以同灵力一阶九层的灵修相媲美,甚至在灵修之上。正是因此,我们派去的人才未能得手,战斗之后仓皇逃离。”

“体能技?烈虎堂?”汪湖眼中疑惑闪现,不停地捋着胡子。“派去的人没有看错?”

下属道,“绝对不会错!二人过了十几招,招招都有体能技。”

“怎么会和体能技有关系?那个人,可是随丁勤一起来的那个年轻男子?”汪湖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下属道,“那不是男人,是个女人。那女人女扮男装,还一直在教中和人学习女扮男装和易容之事。前期,我也派人去查过了,关于这个女人的来历,同样也不明。两个人,都很有疑点。”

“体能技,体能技。”汪湖又开始不停地踱步,“莫非,我哥和烈虎堂搭上关系了?可是不像啊。烈虎堂一般不介入百凤城的纷争,又怎么会派人来到我们黑莲教内。不过,这东西也难说。这百凤城,真的是在酝酿着一场大变动啊。”

下属在汪湖停止的间隙问道,“那,那个刺客怎么办?还是按原计划,杀掉?”

汪湖一抬手,作出阻止的意思,“不,不要杀。他是见到了那个姑娘体能技的证人。要好好看管起来,说不定在什么时候,还会派上用场。烈虎堂,难道真是烈虎堂?给我去查,好好查。”

他甩手让下属下去,自己则走到墙壁对面,嘴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烈虎堂?如果真是和烈虎堂相关,那么大哥你可真要打错算盘了。”

…………………………………………………………………………………………………

清晨。

太阳刚刚升起,空气中还弥漫着草和露水的味道。丁勤的住屋前,已经有不少人进进出出,这些人显然正在调查丁勤昨天晚上遇刺事件。

湛清恢复了比较正统的女扮男装,现在站在丁勤的背后。在丁勤身前,汪泉和姚远也是在低头喃喃不断。

他们刚刚了解了事情的全过程。姚远对丁勤的谨慎大为赞赏,当然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原以为,在黑莲教内部,不会出现这样明目张胆的暗杀事件。但是显然,他们太过于乐观了。

尽管二人都知道,能组织这次暗杀的,不是汪旺,便是汪湖,甚至是二人联手,可是从昨天晚上一直调查到现在,不仅没有追到杀手,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来的人绝对是个内行,懂得如何不留痕迹。这让他们也很是头疼。

良久,在又一批人报告没有查到线索之后,汪泉带着放弃的味道叹了口气,“唉。在教中出现这样的事,真是让我的老脸丢尽了。幸好丁公子早有准备,安然无恙,否则,这也让我追悔莫及啊。”

丁勤平静地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教主也不用自责。不过,教主下一步有何打算?”

汪泉微微一愣,“你说的下一步,是何意?”

丁勤道,“很简单。教主是否铁定了心思,要攻打汪旺少教主所在的属地?”

汪泉多少有些不解,“打是必然要打的。可是现在,有人要对你不利,若不先把这边的事处理好,我们哪里能放心出征。我怕的是,对方一次失手,卷土重来。万一再换个什么方式,你要有个闪失,我们黑莲教的计划便全都泡汤了。”

丁勤微微一笑,“教主放心,我觉得,因为某些原因的影响,对方可能暂时不会使用刺杀这一招了。”

他没有说明,但是他心里想的是湛清。那个刺客一定也会发现湛清使用体能技,然后自然而然地联想到烈虎堂,并把自己和湛清,与烈虎堂关联起来。这样,在当前百凤城复杂的形势下,即使是汪湖有把握取得黑莲教教主之位,他也会尽量避免与烈虎堂发生冲突,更何况,他现在没有把握。

“那公子的意思是?”汪泉急迫地想听听丁勤的见解,不由得坐了下来。

丁勤道,“若教主与汪旺少教主一战是无可避免的,那么,现在就是机会。不管我们现在怀疑是谁干的,因为线索不明,都可以直接对外宣称,就是少教主指使人所为。如此一来,兴师讨伐,则光明正大,站在了主动和正义的一方。同时,说是针对我的刺杀事件,你也可以宣称是针对你的。”

丁勤停了一下,“我想,真正的主谋,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往自己身上抹黑。汪旺少教主就算是知道是谁所为,也不会在这时出卖盟友。当然,他们若是真超出了我们的所料,作出了出卖或者往身上招揽的行为,那我们还是都处于舆论有利的一方。所以我说,现在时机刚刚好。是否出兵,就等教主的决定了。”

汪泉慢慢点着头,“嗯,你分晰得有理。不过,也还得容我想想,我会尽快给你答复。对了,姚公使,”

他转向姚远,“百凤山庄的郎中什么时间到?”

姚远道,“毛郎中已经到了,正在等待我们处理完之后,便给丁监军诊治。”

汪泉看看丁勤,“若是监军无其他事,是否可以请毛郎中来诊?我这就回去细细思考一下。”

丁勤点了点头,“可以。请郎中来吧。”

毛郎中是丁勤目前所见的所有郎中之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他已经年近八十岁,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双目异常有神。只不过,一张口笑时,就可见其牙齿已经掉了接近一半,老态顿显。

在给丁勤的诊治过程中,他始终是一副带着笑容的表情。这与其他的人也不同。在他这种表情之下,整个气氛似乎都很轻松,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发现异常就写在脸上,不仅患者心跟着突突跳,便是围观的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诊过之后,毛郎中让丁勤起来,和他一起坐到桌旁。他边喝水边再详细地问了问丁勤知道的诊疗过程,之后道,“监军目前的伤病,分为三个部分。其中,一个部分我能帮你医治,一个部分我没有把握,一个部分我无能为力。但是,我能肯定的是,经过诊治之后,监军的身体很快就能与常人无异,对于各种生活,也不会影响。”

丁勤点点头,“如此看来,毛郎中对调理我的身体很有把握,但对我失忆一事尚要尝试,而我体内的噬灵虫,便是毛郎中也难以驱除了?”

毛郎中笑道,“监军果然是聪慧。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我给你三贴药剂,过会儿再给你针炙一次,三日之后,就能保你的身体基础的机能复原。当然,这也归功于此前黑莲教、萧家和尹家三方的调理得当。”

丁勤点头示意明白。

毛郎中又道,“关于失忆,你是属因伤病而起,怕是头脑之中也受过了伤,这种失忆,治起来最难。而且,我们需要某一个点来刺激你的头脑,自主恢复,不单是医药能起作用的。可是偏偏,你记不起什么,所以这个点,不好找。换句话说,要靠你自己。”

丁勤还是点头。

最后,毛郎中道,“至于噬灵虫,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还是要另请高明。这天枢州其他各城,卧虎藏龙,监军多走几个也许能有办法。”

刚刚说到这里,汪泉回来了。他很礼貌地和毛郎中见了个面,然后对丁勤道,“若你诊疗完毕,让姚公使带来见我。”

第三百四十章 出击

毛郎中给丁勤施以针炙之后,丁勤确实觉得周身轻快,舒服了不少。他又留下两个方子,之后离去。姚远送他离开,又返回丁勤处,带着丁勤去了汪泉的内室。

此一谈,仅有汪泉姚远和丁勤三人。汪泉面色严肃,缓缓摊开一张图,“这是我们与汪旺所在区域之间的详图。监军可以过目。”

丁勤却并未看图,只是问,“教主可是已经准备出兵了?”

汪泉点点头,“我经过慎重思量,决定出兵。就如你说的,现在机会难得。这是黑莲教中的内乱,若是我没有强力的理由,传出去,怕是会有辱黑莲教的名声。”

丁勤点点头,“只要教主下定决心就好。这图,我不用看了。”

汪泉不解,“为何?”

丁勤道,“在我训练这期间,已经差人将这附近区域的地形详细探查,并制作了沙盘。教主既然主意已定,不如到我的沙盘处,可能相对来说,更为直观一些。”

汪泉对此有些意外。他这才发现,丁勤的准备工作,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充分。

沙盘并不在丁勤的住处,而是在祁妙的居所二楼。打开一间屋子,里面有一个木制的大盘,其中装以细砂,用细线划出格子后,按照远近高低,堆出了地表形态,较大的水系,树木,村落等都一应俱全。

汪泉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他围着连绕了几圈,“原来,还能这样做。”

丁勤道,“嗯,这也是我在随许之诺总督讨伐叛军时学会的。”

说到这里,丁勤突然愣住了。

许之诺总督?讨伐叛军?

他是谁?这又是什么事?

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只是这个人长什么样子,什么来头,一下子又模糊了。关于那时的记忆,同样没有丝毫的踪迹可寻。

丁勤又开始隐隐约约地头疼。他面带痛苦地坐到边上的桌子边,脸色惨白。

他这样的表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汪泉和姚远都知道,这是丁勤的记忆有部分突然恢复,可是又不完全的时候的表现。

这个时候,他们从不去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丁勤的脸色慢慢好转,他深吸了几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慢慢走过来,“教主,姚公使,不好意思,刚刚我头疼又发作了。”

汪泉没有半分的怪罪之意,“监军不用道歉,你的情况我们都清楚。不知道监军是否记起了些什么?”

丁勤摇摇头,“还是没有。倒是记起了一个名字。算了,我们先说这场战斗吧。这里是百凤城,这边是汪旺少教主的属地。我们的行军路线,是这样的。这已经在我的预案之中,只要下达命令,祁妙就会执行。”

他在沙盘上画出一条线,所经过的地段十分清楚。

“整个行军,由祁妙负责。部队一到,就可以发动总攻了。但是,为了以顺利带回少教主,我需要几个修为在二阶四层以上的人,参加先谴队,在今天中午前,就达到这个位置。”

丁勤指着一处离百凤城五十里左右的小村落,“这里,有一个树林。我们的先谴队已经在此待命。”

“先谴队?我怎么不知道?”汪泉看了看丁勤,对丁勤的布势很不了解。

丁勤笑道,“实际上,这段时间,我已经让我们的两百人常备战斗队外出训练。他们现在就在这个位置。他们如何攻防,我也有预案,只要得到命令,就能按令实施,我甚至不需要到场。”

汪泉对丁勤大为赞赏,“监军果然是军事奇才!你需要的人,就由姚公使来选吧。”

“我会亲自参加。”姚远看着沙盘,“上次是我带回了少教主,这次我一定会把他再带回来。”

丁勤道,“这个,就由你们来定吧。我主要是随大部队行进。大部队可以在中午出发,出发前,教主要派出宣传力量,将刺杀一事传出去,以正我们出兵之由。当然,这样的话,实际上是对汪旺少教主以后的名声不利。”

“他这个逆子,就不用再提了!”汪泉对汪旺显然已经恨到了极点,“就按监军的计划办!姚公使,你负责选人,对外消息一事,我会亲自负责。”

丁勤想了想,“嗯,还有一事。若是教主亲自出征,那么,请让汪湖护法随行。若是教主留守,就让汪湖教主也留守。”

汪泉点了点头,“你是怕他逆反。”

丁勤道,“没错。护法和少教主,看似都站在与你的对立面,但实际上是分属两派。在有异心的情况下,不得不防。”

汪泉道,“你放心,我会随队出征,并带上他。”

丁勤深吸了口气,“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估计到明天下午,我们便可以往回走了。”

汪泉有些不太相信,“监军对此一役,居然有如此信息?”

丁勤微笑道,“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教主就等着看吧。”

几人密谈之后,便分头准备。中午时分,祁妙带领的大部队集结完毕,统一会餐。而姚远已经带着三人,秘密前往先谴队地点。

下午,大部队出发。汪泉甚至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因为眼前这一支队伍,纪律严整,行军规范,速度也快,根本不像是仅仅训练了数天达到的水准。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第二天早上,大部队已经抵近汪旺所在的属地。而这里,明显有战斗的痕迹。

同时,还有一支原来的逆反队伍,被绑得严严实实,全部在路边,等着汪泉的接收和处置。

这必然是先谴队所为。可是,眼前这些人,有五六百不止,超出先谴队足有三倍。

能一边行军,一边将这些人全部降服,已经足以表现出先谴队的作战能力。这完全超出了汪泉的预料,他不由得对丁勤的训练更加刮目相看。

而随行的汪湖,则是眼中的谨慎之色越来越明显。

中午时分,他们赶上了先谴部队。此时,距离汪旺的属地,只有不到二十里。

汪旺聚集的属地,实际上是一个比较大的城镇。为了加强防御,应对可能到来的战斗,他特意差人在城镇外围修建了两层围墙,做成了军事要塞一般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躲在要塞之内,而是于要塞外另扎军营,仅仅依靠要塞进行补给和轮休。

这一点,丁勤早已侦察清楚。

这也正是他有信心下午便返回的原因。

再往前挺进十里左右,汪旺的营中烟灰渐起。他们发现了这边的队伍,正在组织准备迎敌。

面对真正的两队交锋,汪泉显然极为兴奋。不过相比起来,丁勤就镇静多了。

他让大部队暂时停下,而先谴队的两百多人继续前进。

汪泉大为不解。丁勤也不解释,待先谴队与大部队相距有二里左右时,大部队才按照特殊的三角队形前行。

很快,汪泉明白了。

先谴队直接杀入敌阵,势如破竹。它整体所用的,正是三波脉冲凝杀阵,一波接着一波地向前推进。

不过,细节上,又有所不同。那几个高级的修者,直接脱离队伍,压制住了敌人队伍中的高手。如此一来,三波脉冲凝杀阵面对的,便只有配合不清的散乱队伍,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在大队到达之时,先谴队刚刚好打开了一个大口子。

大队的作战方式,也不是生拼硬撞。它同样有固定的队形,而且时不时根据丁勤的现场指挥而变换。

在这个过程中,汪泉始终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因为他发现,他想象之中的大规模团队作战,居然如此简单。

但是汪湖,面色却越来越差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丁勤的生长环境和经历。在玄灵大陆,各个帝国之间常年征战,军队成为了保卫政权不可缺少的力量。因此,军队的训练水平极高。恰恰,丁勤那时候,还指挥了精锐部队。

若是把丁勤当时指挥的中路军带到这里来,估计连后面的大队都不用,便可轻松攻入汪旺的属地,生擒汪旺。

当然,丁勤现在自己也不记得这些。他只是能够从对方的队伍训练程度,凭借着自己的独有经验直觉,判断出最佳的攻防方法,从而顺利地夺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大概打了一个小时之后,汪旺所属的部队开始溃散。一部分队伍从边缘逐渐脱离战场逃散,后续则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

丁勤指挥的队伍则把握机会,对这些队伍进行驱离。又正面抵抗几个冲击之后,汪旺带领一部队亲卫军,向属地小镇的围墙之中撤退。

可是,他并未能如愿顺利将丁勤等人拒之门外。

先谴队显然已经训练过了如何攻城,在大门关上之后不久,城门又被攻破。

这不仅是一道城墙,也是汪旺叛军的一道心理防线。

不多时,第二道防线也被攻破!

就在这混乱之中,姚远已经按照丁勤的计划,趁机突入内部,短时间内便已经捉住汪旺,带着他出现在城墙之上。

一方面,逆反的队伍连受挫败,已经无力再战。另一方面,他们主帅被擒,他们也无心再战。

随着丁勤让这边吹起总攻号角,大量逆反人员直接跪于地上,头触黄土,意为归降!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夜审

就如同丁勤所预料的一样,当天下午,汪泉带人对这一处城镇进行了余党清扫,之后押着反叛的要犯,开始返程。

至于这一战之中的伤员,全部留在城镇之中,由专人负责治疗,治愈之后归队。

丁勤在战斗队伍之中声名鹊起,不单他训练的那支先谴队,其余一千多人,都对他崇拜倍至。

但是,丁勤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个外来人,在黑莲教的内部关系如此复杂的时候,他表现出如此的威望,对自己未必是好事。

因此,战斗一结束,他便已经在考虑何时离开的问题。

队伍走到一半时,天已经黑了。汪泉下令扎营,并请随队的主要人员到大营中集聚,共同审问其逆子汪旺。

丁勤也受邀去了,同行的还有湛清。他们两个一个是主事监军,一个是主事监药,都有权力涉及教内高层事务。

大帐之内,灯火通明。丁勤和湛清去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汪泉坐在最中间,两边分别是汪湖和姚远,再往外是一些其他丁勤没有见过的人。

汪旺跪在正中间,低着头,头发散乱下垂。他身上的衣服也显得很是脏破,与一个落魄的乞盖无异。

见丁勤和湛清后,汪泉道,“丁监军,湛监药,你们坐过来吧。”

他所指的,是在汪湖和姚远身边的两个位置。丁勤本不想往那里坐,可是看看这里又没有什么其他位置,来了又不好走,所以便点了下头,带着湛清坐了过去。

坐好之后,汪泉深吸了口气。“今天,大家都在这里,也好作个鉴证。这逆子汪旺,身为我黑莲教少教主,不但不务正业,染上醉仙丹之瘾,更是贪图虚名,纠集属地人员,意欲自立门户。如此两大罪状,已不可饶。”

他说到这里站了起来,“所以,我决定:将逆子汪旺赶出黑莲教,剥夺其嫡子继位之权,从此之后,不仅与我再无父子关系,与黑莲教,亦无关系。此后是死是活,自由其便。你还有什么话说?”

汪旺慢慢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褪不掉的血红。他咧开嘴,嘿嘿地笑了笑,“爹,你还是我爹么?好歹我是你儿子,就算犯了错,你居然这样对我?你这样决定,问过我娘了么?”

汪泉皱了皱眉头。他本希望,汪旺能在人们面前表达一下悔过之意,如此一来,其余的汪湖姚远等人,也好替他求求情,在最后赶他走的时候,还能给他点儿东西,确保他以后的生计。可是没有想到,他一点儿也没有领会到汪泉在此处夜审的意思。

如此一来,一股怒火在汪泉心头升起,“逆子!时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若你真还有些良知,就该向各位长辈道歉认错!”

“认错?凭什么?”汪旺仰头哈哈大笑,“好,我就一个一个说。先说你吧。你是我爹,可是,你真对我好了么?从小就逼着我修炼,修炼,修炼,说什么长大后继承你的位置。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喜欢修炼,也不喜欢你的位置!你凭什么要绑架我的意志?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和别人争夺权力的工具!”

他停了一下,又道,“关于我为什么染上醉仙丹,你不知道吗?是因为你对我的修炼要求太紧,导致我经脉受伤,为了缓解我的伤痛,加快恢复,你才让郎中给我用了醉仙丹!如果没有这个开始,能让我一步一步坠入这个无法自拔的深渊?”

“还有,你看你给我取的名字。汪旺,这是什么?这是狗叫!所以,我现在活得就像一条狗!好,就算你赶我走,我估计我弟弟也不会有多快乐。因为他叫汪才。旺财啊。还是个狗名!你需要的只是你的狗!”

说完之后,他又哈哈大笑。

汪泉气得脸直发白,“啪”地一拍桌子,“你个混帐东西,不识养育之恩,不知好歹!”

听汪旺这么说,丁勤倒是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么说,有汪旺个人观点的成份,不过这也折射得出,他可能确实不快乐。只是,追求自由空间无罪,真是用这种起兵反抗的方式,那怎么也是有问题的,至少在道义上就输了一层。

隐约得,丁勤觉得,汪旺有可怜之处,也有可恨之处。他可能希望得到人们的同情,却又让很多人,难以突破常规的道德观念去同情。

汪旺看了看汪湖,收住了笑,“嗯,对了,还有这个好叔叔。从小,其实你都对我很好,甚至比我爹还好。小时候,我还以为是真的。结果呢?长大了之后,我才知道,你是在布一手棋,我只不过是你手中的一个棋子!包括这一次,你想办法让我坐拥上千兵力,难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吗?”

汪旺叹了口气,“若是我反叛成功,可能人生便已终结,必会死于你之手,成为你争夺黑莲教教主之位的牺牲品。如果我反叛不成功,你完全可以一甩手抹得一干二净,所有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叔叔,”

他看着汪湖,“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傻。特别是我沉迷醉仙丹之后,你更觉得我不过是个废物。其实,我爹可能都不知道,我拿到的醉仙丹,有多一半都是你偷偷给我的!在我爹那里,他是希望我能成为他人生辉煌的继承者,只是这不是我的追求,我无法接受。在你这里,你是希望我能成为你阴谋的牺牲者,你比我爹更恶劣!”

他说完之后,汪湖的面色已经铁青。可是在这时,他偏偏不适合去争论什么。

孩子不是他的,他没有那么多的管教之权。

事情真相也是如此,他怕要真是争起来,汪湖抖出些有理有据的东西,让他更下不来台。

所以,他只是叹了口气,“旺儿,从小我就疼你,大家都知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看我,还这么污蔑我。当叔叔的,我很伤心。”

汪泉现在也是不想让家丑在其他人面前张扬,还是拍桌子道,“逆子!休要挑拔我和你叔叔的关系!一派胡言,真是朽木不可雕!”

汪旺并不理他,又转向姚远。他这时的表情却是平静了不少,叹了口气道,“姚公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从头到尾,你为了帮我,为了纠正我,费了不少心,花了不少力气。可是,就像是我曾经问你的,值得吗?”

姚远这时应了一句,“在我心里,值得。”

汪旺点了点头,“姚公使,你为黑莲教鞍前马后,跑了这么多年,应该算是黑莲教第一功臣。但是,现在的黑莲教,已经不是原来的黑莲教了。为什么选你当公使,可能你也知道。因为你不是核心内部人员,不管把你捧成什么样,不管你与外面的教有多少关联,因为你在黑莲教的根基不够,都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他这时候却是哭了出来,“姚公使,我和你说过,我确实厌倦了在教中的生活,我需要自由。你劝过我。可是,我没有听。你说,我要自由,单独出走也可以,隐居起来,我就自由了。可是,可能吗?我自幼生在一个锦衣玉食,什么都不愁的环境,我拿什么去隐居山林?再说,我也不甘心!凭什么我要自由,就非要放弃拥有的物质生活?”

“而且,让我等上十几二十几年,来继承教主之位,再追求自由?不可能!就算我爹死了,这个阴谋家的叔叔还在,就算他也死了,还有那个弟弟,还有堂弟。这些人,全都是会限制我的因素,我等不了,也受不了!”

“所以,我才在有机会的时候,准备自立门户!如果能自立门户成功,不管是我爹,还是我叔叔,谁还能管得了我?我想要什么有什么,哪怕门派小一点,也同样能不再受他们的束缚!”

姚远叹了口气,“少教主,你这么想,已经误入歧途了。”

汪旺哈哈大笑,“世上本没有正途歧路,只不过成王败寇罢了!”

如果说,他前面说的还有理的话,后面这些,则完全已经偏离了正常人的思维。丁勤心中稍微宽慰了一些,如此看来,自己并没有将一个好人冤枉地打败。

汪旺的目光离开姚远,再往边上一看,是湛清。他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个人,没见过。这么年轻,不知道是哪儿来的,不作评价。”

之后,他转向了丁勤。

一见到丁勤的脸,他的眉头立即皱得更厉害,甚至连眼睛都眯上了。

他疑惑地道,“是你?你就是所谓的主事监军?就是你指挥这队人,以少胜多,打赢了我?”

丁勤点了点头,“少教主,我们又见面了。其实,我也很意外会走到这一步。”

汪旺突然哈哈大笑。他笑得很是狂放,甚至站了起来。笑罢,他一只手指着丁勤,“居然是你,居然是你!你几次三番坏我的好事!而且说,我实在没有想到,我堂堂黑莲教,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他的目光转向中间的汪泉等人,“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第三百四十二章 矛盾指向

汪泉此时再次站起,“逆子,不得对监军无礼!”

汪旺哈哈大笑,“监军,你们居然还让他当监军。我还在想,你们怎么这么有本事,能如此快地破了我的队伍。原来是借助外力。你们当真不知道他是谁?”

汪旺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那好,我告诉你们。他会体能技,他是烈虎堂的人!上次我回来时的伤,就是他造成的!”

此言一出,除了姚远,满场皆讶。

甚至说,包括汪湖。

姚远不惊,是因为他见过丁勤使用体能技。他当时只是认为丁勤可能是那个烈虎堂失踪的人,但是后还他发现丁勤不是,所以主观上排除了丁勤和烈虎堂之间的关系。

汪泉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丁勤,又转向汪旺,“丁监军身患重病,记忆全失,与烈虎堂之间,没有关系。”

汪旺奇怪地一笑,“身患重病也好,记忆全失也好,若是烈虎堂之人,便是他死了,也是烈虎堂的鬼。我真没有想到,你们为了收服我,居然联合烈虎堂。如果此事传出去,你们不怕惹了黄风门么?”

“放肆!”汪泉重重地一拍桌子,“不得胡言乱语!”

在此期间,汪湖倒是一脸奇怪的表情。他的眼珠不停地转来转去,似乎在想着什么。

汪旺这时长长地舒了口气,,“好,好,算我胡言乱语。行,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既然我已经败了,到时候我离开便是。至于以后,黑莲教是好是坏是存是亡,都与我无关!”

说罢,他又看着丁勤,“这位主事监军,其实,你听我这么说,还能坐得住,我佩服你。难道说,你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丁勤站起来,坦然道,“没错,我见过少教主。而且那一次,我们交了手。在我无意识的情况下,我的攻击中,夹带了一记类似体能技的招式,将少教主击伤。只不过,我需要向大家说明的是,我根本记不得我是什么人,来自哪里,要干什么。对于烈虎堂,我更是没有任何印象。如果说,需要证明的话,我明天便去烈虎堂,让他们证明我与他们没有关系。”

“不好不好,这样不好。”湛清突然有些唐突地站了起来。但是很快,她也发觉自己有些冒昧,只能打圆场道,“我们两个人的清白,若仅仅凭烈虎堂一家之言,只怕也是说不清道不明吧。丁监军呢,经过了三大名医的诊治,他们对于丁勤的体内情况最清楚。据我所知,烈虎堂的人,体内经脉,与普通灵修是不同的。”

她一边说一边在转着眼睛,明显是临时组织的语言,“三位名医都说,丁勤是灵修。这不就从一个侧面说明,丁勤不是烈虎堂的人了?而且说,烈虎堂的体能技,虽然说是一绝,可是,灵修之中,与其相似的攻击方法并不少见。因此,若真想弄清丁勤的来历,让三位名医作证,岂不更是合适。”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连汪泉都是慢慢点头。丁勤心里,不由得也是暗暗赞叹这个姑娘的反应之快。

她说完之后,汪泉立即接过了话茬,“此事,先放一放。回到百凤城后,我们再作研究。来人,把这个逆子带下去,等回教内,再行处置!”

汪旺又是哈哈大笑,“有本事,就杀了我!我已经活够了,你们有本事就别这么虚伪,一刀给我个痛快!”

带下去之后,汪泉起身,“今天便暂到此吧。大家一天劳顿,都好好休息,我们明天一早便启程。”

说完,他第一个往外走。

他的心情,其实多数人都知道。

面临自己的亲儿子,他需要进行艰难的取舍。而汪旺说的这些话,也足够他伤心一段时间。

当然,再冒出了丁勤的身份问题。这也是一个不容回避的事情。

如果丁勤真是来自烈虎堂的人,那么黑莲教就等同于借助了烈虎堂的力量。此一传出去,就算汪泉自己知道黑莲教是清白的,其他教派也会误认为他们已经和烈虎堂联盟。

在黄风门和烈虎堂的关系最微妙的时刻,这样的消息,绝对对黑莲教会有诸多不利。

汪泉走后,汪湖看了看丁勤和湛清,眼中闪烁不定。但是他最终并没有说什么,而是随着人们走了。

丁勤和湛清被安排在了同一个帐篷,这其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回去之后,丁勤合衣而卧,湛清却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丁勤转过身,“躺下吧,又不脱衣服,怕什么。”

湛清略带尴尬地道,“不管怎么,也是孤男寡女的……”

“你现在是男装,又没人知道。”丁勤叹了口气,听到湛清已经快速躲下并且盖好之后,才转过来,“我问你个问题。”

湛清似乎还是不习惯和丁勤住在一处,声音里带着紧张,“什么,什么问题?”

丁勤道,“你就是烈虎堂失踪的那个姑娘吧。”

“什么?”湛清先是应了一声,然后沉默了片刻,才接着道,“烈虎堂什么时候有姑娘失踪了?再说,什么烈虎堂什么姑娘的,我一个女孩子家,又不像你们在各个门派间叱咤风云的,哪里知道得那么清楚。”

丁勤道,“行了,不用装了。你跟别人装可以,在我这里,没有必要。那天你和我初见时,你用出了体能技。我第一感觉就是,你可能是烈虎堂的人。然后,你一个好好的姑娘,生得俊俏,天资聪明,却非要扮成男装,而且还是很明显的自己现学的扮男装,这不合常理。”

“你真的觉得我生得俊俏,天资聪明吗?”湛清这时的声音有些小兴奋,而且很成功地拐走了话题。

丁勤没有顺着她的话说,“先不要岔开话题。其实,我一直在怀疑你就是那个姑娘。但是,在这几天,这个显然不是我需要考虑的核心问题。而在今天晚上,你的表现,让我更加确信,你就是那个姑娘。”

“你对于去烈虎堂,显得很是排斥。你虽然列出了数条能站住脚的理由,但这与你的好奇不相符。按照你好奇的性格,若真是你与烈虎堂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这下有了去烈虎堂看热闹的机会,我估计你早就心里乐开花了。可是你在极力避免去。”

“另外,你刚刚说,你不清楚烈虎堂的情况。可是,在今天你陈述理由时,你又说,烈虎堂的人,由于修炼体能技,经脉与灵修不同。显然你对烈虎堂是了解的。正是因此,我必须向你确认,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姑娘。”

“如果我说是,你会把我赶走吗?”湛清的声音小了不少,更像是在低语一般。

丁勤被她却是问愣了。确实,如果她真是,会赶她走么?

稍后,丁勤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至少,我要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离开了烈虎堂,而你在烈虎堂,又是个什么身份。”

湛清这时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过还是裹着被子,“那我先问你个问题。刚刚他们都说,你会体能技,你可能是烈虎堂的人。你到底是还是不是?”

丁勤也陪她坐了起来,淡淡一笑,“你觉得呢?”

“我没见过你,所以觉得你不像。可是,烈虎堂的人那么多,我也不可能全都见过。”湛清很认真地说完,又问丁勤,“你到底是还是不是?”

“我不知道。”丁勤也说得很坦然,“我失忆了,所以我不知道。我醒来时,就在一家人的屋里,是被从船上发现的,还全身带着硬壳。后来,我卷入战斗,被姚远发现,才来到这里。不过,在我仅存的记忆之中,对烈虎堂没有任何的印象,对所谓的体能技一词,更是原来没听过一般。因此,直觉中,我不是烈虎堂的人。”

湛清慢慢点着头,“那,百凤山庄呢?有没有印象?会不会是百凤山庄的人?”

丁勤还是摇头,“也应该不是。而且,你知道的,我是百毒不侵之身。这样的人,数量极少。不管是烈虎堂,还是百凤山庄,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应该会人尽皆知吧。若我是百凤山庄的人,毛郎中会不认识?”

“嗯,有道理。我发现你分析问题的能力还真是很强。”湛清嘻笑道,“要是你恢复了修为,当我的保镖就好了。其实我们可以签这么个协议出来,我保证你的待遇不会差的。”

丁勤瞟了她一眼,“别打岔,说正事。你已经承认了你是烈虎堂的人,那么你为什么要离开那里?”

湛清立即反问,“我什么时候承认了?”

丁勤道,“你刚刚问我是不是烈虎堂的人时说,你没见过我。这就透露出两个信息:第一,你是烈虎堂的人。第二,你的身份还比较尊贵,见过很多人。”

“唉,我算是服了你了。好吧,咱大丈夫敢做敢当,我就是烈虎堂的那个姑娘。我的全名,叫做禹湛清。不过,禹这个姓不太好听,你还是叫我湛清吧。”湛清把下巴撑在膝盖上,眼睛忽闪忽闪地道。

丁勤点了点头,“可以。那你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从烈虎堂跑出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 缘由

湛清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这个问题,从哪儿说起呢。感觉好复杂。让我想想。嗯,这样吧,就从我们烈虎堂五朵金花说起吧。”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在一边回忆,一边组织语言。“烈虎堂到了百凤城之后,励精图治,先后击败了一些对手,发展成了排名前三的大门派,也就慢慢地让更多人关注,包括一些其他门派。”

“按照百凤城的习俗,往往,各个规模相当的门派之中,都会相互和亲,一来是形成千丝万缕的关系,达成一种实质上的结盟,二来也是用以化解矛盾,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可是,到底和亲时选用什么样的人的身份,这个就值得商榷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烈虎堂,有五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引起了外界的注意,后来被套上了五朵金花之称,即兰花,牡丹,玫瑰,蔓陀罗,杜鹃。甚至有传言说,五朵金花,个个倾国倾城,如得一人为妻,便如阅尽人间美色。”

“当然,这只是个夸张的说法。不过客观来说,这五个人确实个个都是相貌不俗。而我呢,便是五朵金花之首,兰花湛清。”

她说到这里,丁勤轻笑了笑,插了一句嘴,“兰花?这倒也符合你的气质,清新脱俗。”

湛清此时睁开了眼睛,“嗯?你这是在夸我么?”

丁勤没有回答,“继续说。”

湛清也不追问,又闭上了眼睛,“其实,我排第一,还有一个因素,就是我是烈虎堂堂主的小女儿。”

她叹了口气,“唉,没办法。贫人不知富人愁啊。人们都觉得,我应该是幸福快乐的。虽然说,我多数时间确实是幸福快乐的,但是自从被套上兰花之名,烦人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那些门派和家族,有不少想要巴结我们烈虎堂的,一个个上前来提亲。我父亲其实并不想让我嫁给他们的人,说他们这些人,都一个个油头粉面,不像是有作为的年轻人。但是,面对这些根基雄厚的门派和家族,这要怎么办呢?”

“他就想了个办法,说,我的小女生性顽劣,想要娶她,必须她自己看得上才行,不然,要是强嫁过去,她一急来个自尽了断,那可就是两家的悲剧了。然后,所有来提亲的,都要我亲自过目,只要我不同意,这亲事就提不成。”

“当然,那些人也知道,这其实是我父亲的一个拖辞。不过这个拖辞却也管用,毕竟烈虎堂的实力在那里,没有人想因为这个情况而引出更多矛盾。所以,我清静了些时日。可是前段时间,问题来了。”

湛清抬起了头,改用两只手拖着腮,“那天,来了个*烦。百凤山庄的人来了。这可是百凤城的第一大势力,突然到访,让我爹都有些意外。而他们来的人也是开门见山,说,他们庄主的儿子已经适婚年龄,听闻烈虎堂五朵金花名贯百凤,特来求亲。”

“谁都知道,百凤山庄最好别惹。我爹自然对他们热情相迎,问他们想求哪个亲。岂料,来的人说,把五朵金花都叫来,让他们家公子自己选。”

“如此霸道的情况,还是第一次。我爹思前想后,同意了。只不过,五朵金花,现在已剩了三朵,我,玫瑰,蔓陀罗。我们来后,那所谓的公子倒也不认生,上前一个一个凑近来看,还动手。嗯,怎么说呢,感觉不像是相亲,像是在挑牲口。不对,像是逛青楼挑*一样。”

“那个人要真是长得帅,其实倒也忍了。可是你知道吗,他肥头大耳,矮小身材,估计也就一米六左右的个头,却能有一百八十来斤,一走路,感觉地动山摇,在你身边一站,那出气声都呼哧呼哧的,跟个猪没什么两样。我的天,这可是我这么长时间里见过的最差的。”

“你说你长得差,也就算了,好歹当个正人君子吧。可是他不。他先看的玫瑰,看来看去,评价是,嗯,样子不错,确实超出平人。说完之后,竟然伸手在玫瑰胸前摸了一把,把玫瑰吓得尖叫一声,险些逃走。可是你知道这肥猪说什么吗?他说,人是好,只是这胸太小了,手感不佳,里面还有衬垫,比看到的更小。”

“我呸!”湛清说到这里还是义愤填膺,“哪有这样不要脸的?当时我真想扇他两个嘴巴。第二个,他看的是蔓陀罗。小蔓有了玫瑰的教训,直接把手抱在了胸前。这肥猪绕着看了一圈,点头道,这个比刚刚的好像强一些,就算用胳膊遮住了,也能看出来胸比前一个大,手感应该挺好。”

“这还没完。没有想到,这个臭流氓居然绕到了蔓陀罗的后面,两手抓了下蔓陀罗的屁股。小蔓也是清纯女子啊,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当场就气哭了跑了。这肥猪居然还评价到,说什么,屁股虽然有肉,弹性可以,但是不够挺,松松散散的,手感不好,还说什么来着,说什么从后面的话,肉是坠的,影响感觉和视觉。你说有这么不要脸的吗?”

“小蔓一走,他就冲我来了。我可不是那么老实的主,直接说,你这个人,我没看上,没戏。说完我就走。没有想到,这肥猪居然挡住了我,说,什么咦,这个不错,又清秀,又丽质,又有小脾气,刚刚一转身,前面后面都是极品,就这个了。”

“我吐了他一脸口水,骂他说是流氓,然后就往外走。结果这肥猪还是去挡我,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我忍无可忍,直接一脚把他踢了。他倒地上没起来,我刚刚好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我爹来了。我问他那肥猪怎么样了,他说回去了。我问他怎么办,他说,有什么好怎么办的,那样一个不上相的人,他也不会同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他。我问我爹说,那不怕百凤山庄背地里捣鬼吗?结果我爹说,那人走时,他已经说明,我是他女儿,向来我都是自己决定嫁不嫁。百凤山庄暂时没有表示什么。”

“结果,第二天,百凤山庄的庄主弟弟,也就是他们的第一长老,居然亲自来了,而且是来提亲的。我爹再次重复了我的想法,那长老留下大批礼物,说想让我爹好好劝劝我,就走了。他实际上没说时间,也没要求什么。”

“但是我爹知道,越是这样的拜访,越是暗藏玄机。后来,他给我想了个办法,说,这样吧,不如你就失踪吧。你失踪了,这事情就能拖下去,只要拖得时间够长,他就更好向百凤山庄解释,说不定就自然解决了。”

“然后,从那时候起,我就走啦。烈虎堂为了造势,还专门派了不少人找我呢。其实他们,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后来,出了差错了。”

“有个杀千刀的分堂主,不知道哪根筋错了位,还是被百凤山庄收买了,居然真把我揪出来带回了山庄。我和我爹警惕性马上出来了。之后,我爹又找个机会把我放了,同时,对我的寻找工作,开始指定专人负责。”

“岂料,百凤山庄却放出了话来。他们说,百凤山庄与烈虎堂有意结好,现在烈虎堂的千金失踪,烈虎堂人手不够,他们愿意帮忙。结果,他们也派出一伙力量,开始到处找我,目的不言自明。我的日子,这才开始难受了,所以我就女扮男装了。”

说到这里,湛清又叹了口气。“基本上就是这个情况了。我已经全告诉你了。其实,那天跟着你,主要是我觉得,一个人走的话,目标太明显,容易被人注意,要是两人结伴,那些找我的人可能就不注意了。”

“后来,我得知,你要来黑莲教,那这可是个好机会。他们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躲到黑莲教里来吧。甚至说,可能我爹都不知道我在这边。嗯,总之,这段时间,对我来说,算是比较安全的。”

丁勤听完,也慢慢地呼了口气。“这么说来,你倒是有理有据。只不过,你想没想过,你躲到黑莲教来,极可能,就把黑莲教给牵进去了。”

湛清的头一歪,“为什么?黑莲教又不知道我是烈虎堂的人。何况,你不是说,我们要走吗?”

丁勤道,“走是要走,我只怕,现在已经晚了。黑莲教现在内部形势复杂,特别是汪湖这个人,心机极重。他派的刺客,发现了你是使用体能技的。再稍加打听,可能就知道你是兰花湛清。我只怕,他会向百凤山庄通风报信,甚至歪曲事实。比如,”

丁勤的声音之中充满忧虑,“比如,他向百凤山庄说,汪泉与烈虎堂结为同党,隐藏了你,共同对付百凤山庄的提亲。百凤山庄对此必有动作,搞不好汪泉的处境就会很难受。若在此时,汪湖借机与百凤山庄修好,将你送出去,说不定,他就能成为黑莲教的教主了。”

湛清张大了嘴巴,“有,有这么复杂?那,那可怎么办?”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不利

丁勤道,“那能怎么办?我本来就一直在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是现在事情的进展比我想的更快。还是那个方案,走。”

湛清看着丁勤,“你真是说走就走?你到这里来,真的就只为帮助扫平逆乱?”

丁勤摇了摇头,“不,我的主要目的是治病。以我个人的能力,想要请到三大名医,难度太大。我只是借力为之。至于扫平逆乱,不过是站在道义的层面,能帮的帮一把。我尽量置身于他们的纷争之外。现在,几个有名的郎中都给我看过了,我也可以走了。”

湛清嘿嘿一笑,“嗯,你这种自私的做法,其实倒也明智啊。那你离开这之后,要去干什么?继续去别的城找名医么?”

丁勤看着湛清的脸,“难道你忘了?”

湛清不解,“忘了什么?”

丁勤道,“玉面观音。你说,我带着你,你就带我去找玉面观音。”

湛清有点儿尴尬地笑了笑,“啊,这个啊。这个,其实我还真忘了。嗯,好,我说话算话,一定带你去。那再以后呢,我是说,你治完以后?”

丁勤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玉面观音能不能治好我,我也不知道。如果治好了,我恢复了记忆,那我就按照我的记忆,去完成我该完成的事。如果没有治好,我就继续走,去寻找能治好我的人。”

“嗯,其实,你这样失忆的人,也还是挺痛苦的。”湛清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来了一句,“不过,要真是失忆了,说不定也是一件挺轻松的事。”

这两句说完,两个人一起沉默。丁勤又躺下,背对着湛清。湛清后来也躺下了,可是明显没有睡着。良久,她翻过身问丁勤,“你睡了吗?”

丁勤应声,“没有。”

湛清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说,你原来结过婚没有?”

丁勤一愣。

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同样,他也没有印象。“我不记得。应该没有。”

湛清又问,“那,你有喜欢的人没有?”

“喜欢的人?”丁勤闭上眼睛,感觉似乎有些模糊的影子。“大概,有吧。我也不知道。”

“哦。”湛清蒙上头,转过身,“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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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

丁勤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在准备出发了。湛清睡得似乎倒是特别香,一直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她才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一睁眼睛,恰好丁勤被她的声音所惊扰,转头看向她这边。可能是出于姑娘的自卫心理,她腾地坐起来,把被子裹在身上,眼中充满了不满之意,“看什么看?别人睡觉你偷看,你流氓吧?”

丁勤并不理她,又转向另一边,给她起来的时间和空间。“起来准备一下吧,快要出发了。”

不多时,外面有人送过来了早餐。丁勤和湛清吃得都不多,吃完又等了一会儿,却突然听说,汪泉教主要开个特殊会议,让丁勤和湛清务必参加。

丁勤心中警觉顿起。在计划之中,早上并没有什么会议。突然这样提出来,而且说什么他们两个必须参加,总觉得像是有些别有用意的味道。

湛清倒是没什么变化,替丁勤答应了一声,便等着丁勤的行动。

丁勤在帐中犹豫片刻之后才走。他们去的依然是指挥营帐,昨天晚上那些出行的高层人员都在。

丁勤和湛清是最后到的。他们两个的位置依然和昨晚一样。

丁勤一入座,汪泉便道,“丁监军。本来,我们已经准备出发了。但是刚刚有人来报,刺杀监军的刺客,捉到了。为了确定是否此事为真,故我临时改变了行程,先处理此事。”

丁勤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

那天的刺客,想想都知道是汪湖派出去的。既然当时已经逃脱,又怎么会有抓到之礼?

除非……

丁勤心下一凉。

除非,这是汪湖故意导演的。

丁勤心下多了些戒备,点点头,“如此看来,在教中的弟兄们,同样也没有少费心。”

汪泉没有接着说,对外道,“把那个刺客带过来。”

不多时,由三个人绑押,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男人被推入了营账。他的身上布满血痕,显然受到了不轻的折磨。

汪泉道,“此人,是汪湖护法手下人发现的。开始时,只是行踪诡异,一被我们问及,马上逃走。只不过,他似乎身体疲惫,没跑多远,被我们的人捉住。再一仔细询问,得知是他对监军进行了刺杀。为证实此人之间,我们的人不敢耽搁,专门把他带到了这里。请丁监军辨认。”

丁勤一听是汪湖的人捉到的,更是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只不过,现在这个阶段,可能越是回避什么,越容易被抓到把柄。他看了一眼那人,道,“当时,我和湛清监药互换了屋子,所以我并未见过此人。若真要辨认,还要湛清监药来。”

湛清这时已经从座上下来,几步走到那人身前,用几根手指拎起他的头发,仔细地观察了一阵,才道,“哇,果然是你。没有想到,你也有被捉到的这一天。”

汪泉听完问道,“监药可能确定?”

湛清频频点头,“能确定,绝对能确定!那天晚上,虽然光线很暗,可是他对我攻击之时,释放灵力后的光芒,加上攻击法诀的光芒,几次照亮了他的脸!”

听她这么说,地上那个刺客“哼”了一声,“呸”地吐了一口血水。

汪泉示意湛清回到座位上,然后猛然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你刺杀监军,到底是何意图,老老实实招来!”

那刺客抬起头,用带血的眼睛看了汪泉一眼,突然笑了两声,然后摇了摇头。“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做了,没有什么理由。只要是为了我黑莲教的未来,什么样的事情,我都能做!”

汪泉怒上颜面,“好一张嘴!蓄谋刺杀丁监军,意欲破坏我黑莲教团结统一,还敢说是为了黑莲教的未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如此不知悔改?”

那人又吐了一口血水,“别说是这两个奸人,现在看来,就是你,都该杀!只可惜,你手握黑莲教生死大权,我无法与你抗衡罢了!”

汪泉直接气得站了起来,“你这个败类!”

那人左右肩膀一抖,使劲儿挣脱了两边的人,也站了起来,“败类?你还有脸说我是败类?你为了保住你自己的教主之位,就与烈虎堂狼狈为奸,同时将两个烈虎堂的人借入黑莲教,还任命为监军监药,到底是谁是败类,是谁在葬送黑莲教的前途?”

“大家都知道,一个教派要长期发展,独立自主是最重要。虽然这几年,黑莲教势疲,但是至少也还是大派。你身为一教之主,却要借助于烈虎堂的力量,让大家说说,这败类到底是谁!”

他一只手指着汪泉,居然也是满脸的怒意。

汪泉正准备上前,倒是汪湖抢先一步跃下,一只手抓着这个刺客的下巴,极为严厉地道,“不得污蔑教主!凡事要有理有据,再敢胡说一个字,我就直接扭断你的脖子。”

丁勤很平静地坐在那里。他心中的猜测已经完全被印证了。汪湖抓住了机会,进一步发动了对汪泉的攻势。只怕,不管今天这个场面如何结局,都不可能是最终的结果。

刺客的语气变得平静下来,“你们被蒙在鼓里,是因为你们不知道真相。知道我为什么被擒吗?我就是要来向大家说出真相!少教主昨天晚上指出这个主事监军,是烈虎堂的人,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可是,你们知道我去刺杀他的那晚,遇到什么了吗?”

他转身指着湛清,“他!他居然也使用体能技,而且修为不低!什么人能使用体能技,大家都清楚得很!他也是烈虎堂的人!”

他这样一说,这群人果真脸上都出现了将信将疑的表情。

“最早,我得知丁勤是烈虎堂的人之后,为黑莲教的安危着想,所以才去刺杀。没有想到,我探到了另外一个真相。这让我这几天,寝食难安,无法入睡。终于,我决定,即使拼上了性命,也要给大家说明真相,让所有对黑莲教的未来有担当的人,提早做好准备,预有对策,防止被你们这个吃里爬外的教主给出卖了!”

这个刺客说得慷慨激昂,大有英雄赴义的正气一般。说罢,他还深情地环视了一周,“各位黑莲教的弟兄,请你们记住,在黑莲教的危亡时刻,还有我这样一个正义之士,为大家提出了警示!我想,我即使是死,也是值得的!”

“此事并未查清,我不会杀你。”汪泉知道如此的事情如何处置,对下人道,“把他先押下去。”

“不必了!”那人哈哈大笑,突然用力一咬牙,往肚里咽了什么东西。他的眼睛直视着汪湖,“护法,这么多年,我对黑莲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希望我死后,念在我的贡献的份儿上,善待我的妻儿老小!”

说到这里,他的嘴里慢慢流出了黑色的血,之后倒了下去。

汪泉面色大变。这么一个关键人物,死了绝对对他不利。他连忙上前,对外道,“马上叫郎中过来!快,快!”

第三百四十五章 多方反应

虽然帐内的人员快速施救,可是郎中到来时,刺客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经郎中检查,他在牙中放入了一颗剧毒的药丸,一经咬破,药便入口,现在想要施救已经晚了。

汪泉面色铁青。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末了,他深吸一口气,“这两天的事情,谁都不要向外界说出去。”

之后,他想了想,“传令下去,回教。”

说完,他自己便准备往营帐外走,甚至对丁勤看都没有看一眼。换成以前,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向丁勤多多少少地说些什么,毕竟丁勤是事情的主角之一。

于此,也足以看出他内心之烦乱。

就在他快要出帐时,丁勤起身,从后面喊道,“教主。”

汪泉转过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监军何事?”

丁勤道,“教主,此前,我就曾经说过,在教中主要为了诊治我的疾病,不会久留。现在,我的治疗已经到了一个周期,所以,我想我该走了。”

汪泉多少有些意外,“丁监军,可是因为这两天的事情而觉得烦扰?其实,这些事情只是他们一口之言,未经查实,丁监军不必放在心上。再说,我相信你的为人。更何况,我汪泉顶天立地,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失去记忆之前,真的是烈虎堂的人,那也只是过去,更不代表我与烈虎堂有丝毫的关联。天地在上,我心可鉴!”

丁勤行了一礼,“教主,就算没有这些事,我也该走了。感谢黑莲教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照顾,感谢教主,护法,姚公使等人给我的关心关怀。丁勤感激不尽。只不过,我们只是短途相逢,总有各自奔走,聚过而散的时候。”

汪泉多少有不舍之意,只是他现在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如何挽留。姚远这时上前,对汪泉道,“教主,如果丁公子真的要走,那不如我们就送他一程吧。”

作为旁观者,姚远现在倒是清楚得很。他从心里赞同丁勤现在的决定。继续留下来,对丁勤一无益处,反而容易成为矛盾的焦点。

丁勤道,“不用不用,我和湛清就此别过,就不烦教主相送了。现在黑莲教的队伍中,还有不少杂事,尚有待教主指挥,我也不能因一己之事而误教中大事。”

汪泉见丁勤去意已决,想了想道,“这样,不如就由姚公使送送你们两个吧。刚刚好姚公使回去之后也要启程外出,若是你不需要特殊准备些什么,你也可以就此离开,办完事情之后再回教内。”

姚远道,“属下明白。我出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不必回教内。”

汪泉点点头,“好。那此事就交给你吧。其他人,启程。”

一处山坡之上,丁勤、湛清和姚远看着远去的队伍,一直都沉默着。良久,丁勤道,“姚公使,我们也就就此别过吧。”

姚远眼中有些愧疚之意,“丁公子于我教有功,可是却不曾想,还是卷入了教内的纠纷之中。如果有机会,我们一定弥补。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再找我。”

丁勤道,“感谢姚公使好意。”

姚远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公子保重。”说完,转过身,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待姚远走远,湛清看着丁勤,“接下来,去哪?”

“去见玉面观音吧。或者,你告诉我在哪,我自己去。”丁勤的话很平静,像是早有打算。

湛清缩了下脖子,把手一摊,“那当然是我带你去。你什么都记不起来,要是走丢了,特别是要是被什么女强人掳去当了男奴,那还不得骂我一辈子。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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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教内。

那个刺客的家,在黑莲教北部边缘的一个地方。因为此人所述的情况事关重大,为了能够更清楚地调查线索,汪泉一到,立即派出一队人员前往此处。

他并不是想要对刺客的妻儿进行拷问,而是想要把他们先保护起来。

汪泉知道,行刺一事,必然与汪湖有关。两个人的矛盾,围绕着刺杀行动,将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可是,这队人员到时,屋中一家老少,已尽气绝,地上血流成河,腥不可耐。

从血流的情况看,这些人刚刚死没多久。这说明,他们还是来晚了。

可是很快,他们发现,他们不是来晚了,而是中计了。

他们正在诧异之时,又有一队人赶到。这队人先是包围了屋子,然后将他们所有人作为直接嫌疑人抓获。不管他们如何解释,都未能奏效,一直被押到了黑莲教的议事大厅。

到了大厅之后,这群人才知道,后去的人,是护法派出去的,也是为了保护那一家子。但是,后去的人,却坚持认为是先去的杀了那家人,因为当时只有他们在现场,同时他们也没有证据说明不是他们杀的。

即使先去的说明,是教主的意思,教主本人也承认,可是这并不能帮他们洗脱。这家人的遇害,又作为一个案子悬了起来,甚至将教主本人的动机也列入了可疑。

从议事大厅回来,汪湖直接进了自己的密室。在那里,上次他吩咐刺杀等事的人,已经在等他。

见到汪湖,那人直接上前道,“护法,全都办妥了。”

汪湖点点头,“嗯,我知道。刚刚在议事大厅,看我大哥那种吃了苍蝇却吐不出来的感觉,实在是让我大快人心,舒服,舒服!估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片好意,现在却成了他抹不去挥不散的阴影。他说是派人去保护那家人,结果最后被当成凶手捉了回来,哈哈哈哈。”

汪湖笑得极为开心,笑罢,又自言自语道,“他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是掉了粒米还拣个鸡,有意思,有意思。”

他的下属也陪笑,“护法深谋远虑,绝对高明。”

汪湖很是陶醉地道,“现在好了。那个碍事的丁勤走了。虽然他有可能与烈虎堂有关系,可是目前看来,急于撇清与黑莲教的关联,我想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对了,”

他很认真地看着这个下属,“你在这次行动之中,功不可没,以后,我一定会给你应有的待遇。只是现在,迫于形势安全需要,只有委屈你了。”

下属受宠若惊,忙低头道,“感谢护法大恩!”

汪湖又是哈哈一笑,抬手拍着这个人的肩膀,“好小子,有前途,有前途。”

说着,他突然面色一沉,眉头一皱。

他的手,直接向上,精准地击中了这个人的后脑。

下属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直接就倒了下去。

汪湖表情冰冷,“给你宁静,不让你卷入这纷争之中,对于你来说,就是恩赐了。”

说完,他提起下属的尸体,走到后面,打开一个机关,露出了一个洞口,将尸体扔了下去。

洞内,有数千硕鼠,马上扑上来,将尸体围在其中,竟相啃食。在它们周围,还有数套白骨,估计不下十人。

汪湖将机关关上,又走到前面。他转出密室,回到自己的卧室,亲手写了一封信,交给另外一个亲信,“去,你去一趟百凤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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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凤山庄。

在百凤山庄,等级制度比其他的门派要正规得多,也森严得多。庄主为大,其下有三个副庄主,分管不同事务;副庄主之下,分设九个部门,分工完成具体工作。每个部门都有相关的专职工作人员,称之为庄官。而不列入这九个部门的人,都算是普通的成员,统称为庄员。

庄官以职务分为十四级,一级只能是庄主,二级是副庄主,三级、四级都可以成为部门的部长。五级及以下,便是庄官成员的级别,具体是哪一级,要看年龄和贡献程度,由庄主主持会议讨论通过后可以晋升。

庄员同样也是分级的。只不过,庄员的分级比庄官稍微简单一些,从高到低依次为一到六级,主要是按照贡献程度论。庄员之间并没有上下级关系,不管是战斗还是生产的分组,最小的组也会是由庄官来管理,所以便是级别最高的一级庄员,哪怕是年龄七十岁了,可能也要受到一个年龄十八岁的十四级庄官的管理。

正是由于庄官与庄员之间的地位差别悬殊,而且不同级别之间的待遇差别巨大,才使得百凤山庄的所有人都上进心十足。为了能够提上一级,或者是从庄员提拔为庄官,绝大多数人都会在接受任务之后不遗余力地完成。

这,也被百凤城称之为数百年来保持第一大门派的秘诀。当然,这个等级制度是公开的,也会有家族和门派竟相效仿。只不过,实践表明,在家族体系中,并不适用这种等级体制;而在没有这种传承,也没有这么大规模的门派之中,这样的体制往往也会束缚人们的能动性,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一家成功。

百凤山庄外事部。

一名十级的庄官接过黑莲教汪湖送来的秘函,直接拆开阅读。在阅过之后,他轻描淡写地打发走了黑莲教的使者。于房中思考了一会儿,他开始向上级报告信函之中的内容。

汪泉已经限入被动,虽然擒回了逆子汪旺,但是却留下一个很致命的漏洞。那就是黑莲教前期接待了一名女扮男装的客人,其容貌身材,极像烈虎堂五朵金花之首的兰花湛清!汪湖向百凤山庄通气,希望联手向汪泉施压。

这个消息在半小时之内倒已送达庄主。庄主高度重视,马上召开紧急会议。

第三百四十六章 黑莲相遇

百凤山庄的会议,只涉及到了部分高层人员。

在人员到齐之后,庄主狄意很简单地通报了情况。然后,他意味深长地道,“没有想到,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进展还要快。现在看来,黑莲教内部矛盾已经难以调和,汪泉的儿子汪旺,对于汪湖来说已经没有价值。”

其弟弟,也就是副庄主之一的狄仁听远,走上前,“大哥,汪湖既然肯向我们第一时间通报情况,说明他是有意投奔我们的。不如我们趁机下手,借机扶他上位。如此一来,黑莲教也相当于进入了我们的掌控之中。”

狄意摇了摇头,“这样不妥。第一,黑莲教虽然矛盾明显,可是目前看来,汪泉汪湖两兄弟,暂没有撕破脸。再说,如此只一件事,我们也不好突破。第二,这件事的关键,其实还是在烈虎堂。汪湖向我们通报的意思,虽然说是向汪泉施压,可是所施的压,主要还在于,警告汪泉不要与烈虎堂结盟这个方面。我想,他现在,最核心的,主要是向我们示好,避免在今后他们教中可能出现的冲突中,我们站错了位。”

狄仁想了想,“那大哥意思是?”

狄意道,“这件事,倒是我们向烈虎堂施压的好机会。我们可以这就赶到黑莲教,了解下情况。如此一来,汪湖见我们有行动,后续一定会继续靠近我们。汪泉见我们因为湛清一事来真的,自然也会疏远烈虎堂。烈虎堂见我们为了找湛清,连黑莲教这样的传统大派都直接登门,应该也会心下有所忌惮。”

狄仁慢慢点着头,“可是,万一烈虎堂感觉压力太大,真的把湛清交给了我们,怎么办?”

狄意微微一笑,“可能么?你想想,如果你有那么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儿,会把她嫁给狄达达?虽然说,达达是我儿子,我不该贬低他,但是,我们还是要注重客观事实。烈虎堂的堂主,既然能让湛清以失踪为由离开,必然铁定了主意保护女儿。他已经走出了这一步棋,是不会回头的。”

狄仁道,“其实这么说来,可能这次的事情,也会出乎他的预料。”

狄意道,“没错。这样,你派一个人,向烈虎堂通报一下情况。告诉他,我们得到消息,在黑莲教发现了湛清的行踪。我们将派出人员,继续帮助烈虎堂寻找湛清的下落。”

“之后呢?真的去找?”狄仁问。

狄意点了点头,“没错,真的去。两位部长。”他转向参会的另外两个人,“你们两个,分别各带一支小队,出去找这个湛清。一个去黑莲教,一个先私下联系汪湖,让他提供进一步的信息。如果真的哪一队找到了,马上带回山庄。”

两名部长立即领命而去。狄仁想了想,又道,“大哥,这样做,会不会把烈虎堂逼急了?”

狄意道,“量他还没有这个胆量。而且,找到人的可能性不大。退一步讲,真的找到了,我们带回来,又不是逼她和达达成亲。人我们是早晚会放回烈虎堂的。只不过,要真是有了这个过程,烈虎堂就公众舆论上,就欠了我们一个情。他们失踪的人失踪这么久,我们找回来了,这也不是一件小事。”

“我估计,烈虎堂怎么也不会想到,有可能我们还会拣到个大便宜。至于黑莲教,”狄仁想了想,“先任由其发展,还没到我们收割的时候。另外,黄风门那边现在如何?”

狄仁道,“黄风门对烈虎堂,现在有些过于敏感。从线报的情况看,黄风门蠢蠢欲动,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也不敢贸然与烈虎堂为敌。烈虎堂似乎也在有意避其锋芒,不想过早与它发生磨擦。”

狄意道,“黄风门这些年,却也是少了很多锐气。不过我始终觉得,黄风门根基太深,对我们日后大业会有影响。如果烈虎堂不肯与其现在发生冲突,那就再找别的。”

“黑莲教目前的情况,一定会先安顿内部,不会有其他动作。更小的门派,不具备与黄风门对抗的实力。倒是几个家族,本身容易联合,对黄风门的行事也颇有策辞,可以发动一下。其实我也一直在酝酿此事,本想近期向大哥汇报。”狄仁说的时候思路极清楚,看来确实是已经着手准备。

狄意道,“你做事我放心,你去安排吧。注意,越快越好。百凤城中越乱,有谋反之心的汪湖就会动作越快,黑莲教的实力就会削弱越快。到时候,黄风门、黑莲教都出现问题,就算他们再联手,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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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虎堂。

堂主禹升刚刚见过了百凤山庄派来的使者。送走那人后,禹升心烦意乱,甚至有些躁动。

湛清居然去了黑莲教,还住了很久?

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这样做。

一来,湛清与黑莲教之间根本没有联系,不认识黑莲教内的人。若是她只是住在黑莲教所属的客栈,这是正常的。但是,居然在黑莲教本部?

除非她表明自己的身份,否则黑莲教不该接受她。

而若表明了身份,作为失踪人员,黑莲教该向烈虎堂通报才对。

这样的矛盾,禹升想不明白。

二来,这个消息,居然是百凤山庄先知道了。他当然明白,百凤山庄之后会怎么做。尽管他能确定,即使是百凤山庄找到了湛清,也不会做出逼婚这种举动,可是,至少在舆论上,烈虎堂就输了。

他无意争霸,只为了让烈虎堂众弟兄有个安身之所,只是百凤城最适合他们发展,才留了下来。本来,他对门派之间的事情不想计较,只是后来发现,这百凤城看起来和谐,实则暗流涌动,还是要处处小心才行。

思来想去,他叫过来一个亲信人员,“你带一队人,带上清儿的画像,速去黑莲教,查实她去了黑莲教的消息真伪。”

此人马上着手办理。片刻之后,他带着一支十人的小队,直接赶往黑莲教。

为不失礼节,他还携行了一些礼物。毕竟,此前烈虎堂与黑莲教之间基本上没有过什么交集,此次前往,也只是为探听烈虎堂自己人员的下落,属于有求于人。

到达黑莲教时,一经通报,汪湖亲自出来迎接。只不过,将他们迎入议事大厅之后,场面让他们有些意外。

因为在大厅之中,还有一队人。

他们也与烈虎堂的人一样,十人左右,其中一人坐在黑莲教主汪泉一侧,其余人都站着。在他们身前,也有一个箱子,看得出来是些礼物。

烈虎堂来的这个人,虽然说不算是真正的高层,但也是骨干之辈。尽管心中疑惑,但只是看了几眼,便上前,向汪泉行礼,“烈虎堂米林,受我堂堂主禹升之命,前来拜见汪教主。为表我堂敬意,禹堂主特让米林带来些薄礼,请汪教主笑纳。”

说罢,他招了招手,下属将那个箱子带了过来,摆在与另一个箱子相同的位置。

汪泉从坐位上起来,亲自下来迎接,拍了拍米林的肩膀,“烈虎堂过来的,也是贵客,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恰好,百凤山庄狄庄主也派人到来,刚刚落座。汪某也是一时分身乏术,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一同来接见了。”

米林心中倒是微惊。他并没有料到,那一队人是百凤山庄的人。

倒是百凤山庄的那个来者,这时主动站起来,向着米林微微一笑,“在下百凤山庄贝拉。能与米兄在此相会,也是缘分。”

米林回以微笑。汪泉这时道,“那么,请烈虎堂的贵客也落座吧。”

说着,他自己也坐回到座上,“如果我没有猜错,两位匆匆而来,都是为了烈虎堂贵千金的传闻吧?”

汪泉主动点破,实际上已经把握了主动。毕竟,这两个门派这时候突然到这儿来,唯一的可能也就是这件事了。

贝可先是点头,“如汪教主所言,我们百凤山庄,正是因此而来。此前,百凤山庄已经向烈虎堂承诺,协助寻找湛清姑娘。这次听闻可能有线索,便马上赶来,向教主了解真伪。我们狄庄主也托我向教主问安。庄主同时嘱我,说汪教主一向深明大义,大局为重,若真有线索,必会毫不隐瞒地全盘告之。”

他说的虽然客气,可是到后一句之后,明显也是有向黑莲教施压的意思。

汪泉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转向烈虎堂的米林。

米林站起来行了下礼,“教主。我们确实是听闻之后,感觉意外。考虑到教主及教内诸人此前从未见过我家小姐,堂主特意让我带来了我家小姐画像,请教主分辨一二。”

说着,他慢慢地将画像摊开,出示在众人眼前。

这画面上的女子,清新丽质,让人一眼难忘。仔细分辩,不是湛清是谁?而且,因为是女性妆容,一改扮男装时的那种洒脱感,显得更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汪泉看完,点了点头,“没错。来我们这里的,确实是湛清姑娘。只不过,她不是自己来的。而且,在昨天,他已经走了。”

米林道,“请教主明示。”

第三百四十七章 追来

汪泉看了看百凤山庄和烈虎堂的人,站起来,走了几步,“前些时,由于我教出现了些内部况,故而请来了一位公子,协助我们解决一些现实问题。这件事,可能大家都多少有耳闻。”

米林和贝可都是点了点头。

汪泉又道,“不过,我们请的人,当然不是湛清姑娘。此人姓丁名勤,由于失忆,他自己也是说不清楚自己的来历。不过,此人确实是颇有些不凡之处。他来时,还跟着一个人,便是女扮男装的湛清姑娘。”

米林对此信息似乎更为在意,“你的意思是,湛清姑娘,是跟着这个丁勤在一起的”

汪泉点点头,“没错。而且,可以看得出,二人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丁勤”米林一边想一边喃喃地道,“这个名字,我也没有听过,若真是如教主所言,此人有一定的能耐,那不是我们烈虎堂中人的可能更大些。敢问教主,二人现在在何处可有他们的去向”

汪泉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我们回本教的途中,他们便和我们分开了。具体去向,也并未向我们言明。”

实际上,汪泉对于二人可能去找玉面观音一事是知道的。他在此并未提及,只是想对丁勤和湛清能保护就保护一点儿。二人来过这里,现在看来已经是瞒不住的了,但是,他们去哪,说不说看他的为人。

只是,他并不知道,在百凤山庄,此前已经有人专门来短时间和汪湖进行了接触。汪湖将所了解的丁勤可能和湛清去找玉面观音一事,盘透露给了百凤山庄。

后续,狄仁对汪泉的看法,又多了一些。

米林此时对于二人离开的地点也极为关注,“那,他们具体离去是在哪”

汪泉将丁勤二人的离开地点向他们说明。之后,他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你们还有什么要了解的,或者有什么需要我们黑莲教出手相助的”

他最后把话说到出手相助四个字上,也是表明了要和这件事撇清关系。

百凤山庄倒是没有多少说的,又简单地表达了谢意,贝可便带人离开了。米林却是多停了很长时间,把湛清来时的况,在这里的况,以及丁勤本人的一些况,详细了解之后,才向汪泉辞行。

等他们离开,汪泉自己走到一处僻静处,喃喃地道,“丁公子,禹姑娘。汪某想保你们,可是能力有限。希望你们逢凶化吉。”

“喂,你等等我啊,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湛清在丁勤后大概十多米处,极不愿地迈着步子。

她还是那副男装的打扮,只是在没有外人时,不管是神态和声音,都完放开了,视觉和听觉都是滴滴的,与女无异。

丁勤听言,停住转,转过。待湛清走近之后,他才道,“我们刚刚休息过,你就又这样慢吞吞的。”

湛清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人家是姑娘嘛。再说,我慢吞吞的,你不也停下来等我了”

丁勤皱了皱眉头。他着实没有心和湛清在言语上争什么。只是,湛清现在的态度,让他多少有些不爽。想了想,他道,“你这么拖延时间,总不会是根本就不知道玉面观音的所在吧如果说,你只是骗我,那别怪我以后不留面。”

说完,他又迈开了步子。

湛清马上跟了上来,“怎么可能呢我哪儿可能骗你。这个世界上,如果我不知道玉面观音的位置,那恐怕就没有人知道了。”

丁勤一边走一边道,“那就按计划走。这条路,是你选的,我们今天要赶到的目标,也是你选的。现在已经过午,可是我们走了还不到一半。”

“那你不是体还有病嘛,你非要走这么快干什么。”湛清的语气之中有些不满,“放慢点儿不好吗”

丁勤听闻此言,再次停下转,“我再说一遍,我有病,是经脉和丹田之病。现在躯体血脉,已经由几位名医调理过,没有什么大碍了。请把我当一个普通人看,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看。”

他的语气中多少带着些不满。

这些子以来,丁勤对自己那副虚弱的体已经受够了。现在好不容易能达到了正常人的水平,湛清这样一说,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说完,他转过,继续往前走。

湛清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眼中泪水直打转,过了一会儿终于没有忍住,直接流了下来。就这样看着丁勤走远,她愤愤地将手里一个装干粮的包狠狠摔在地上,蹲在那里,头伏进臂间,极为委屈地哭了起来。

丁勤听到后面的动静,转后见此景,略微有些意外。在原地迟疑了一下,他还是走了回来,站在湛清的前。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湛清闹的哪一出,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稍过一会儿,湛清抬起头,用一双泪眼看着丁勤,“你看什么看没看过姑娘哭啊你不是走啊你走啊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找玉面观音啊”

丁勤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他心中有些不爽。实际上,对于湛清,如果不是要由她带着去找人,他早就和她分道扬镳了。他们并不是同路人,只是偶然共同走了一段。

做了个深呼吸,丁勤也坐了下来。湛清把头转向一侧,“干什么”

丁勤道,“你不走,我也找不到玉面观音。”

“你知道就好”湛清又把头埋到两臂之间,但是明显绪稳定了很多。良久,她才抬起头,“你说你这人,是不是没良心”

丁勤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湛清幽幽地道,“没错,你体是调理得差不多了。可是大病初愈,总不能太过劳累吧。我好心好意想让你走慢一点儿,可是你居然完不领,还怀疑我的动机。我好心当成驴肝肺,换成你,你不觉得委屈么”

经她这样一说,丁勤才明白了。可是,此前湛清所表现出来的,却并没有让丁勤感觉到这是一种关心,而更像一种自己的任行为。

知道自己错怪了湛清,丁勤心中微微一酸。

他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坦然接受一个姑娘对自己的这种关怀。

一时间,他无言以对,甚至不想去面对。

湛清见他面容僵硬地坐在那儿,既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不由得又来了一句,“怎么啦,内疚啦忏悔啦”

丁勤轻叹了口气,慢慢站起来,“谢谢你的好意。”

湛清似乎马上换了个人,“嗯,你知道就好。你说你,你失忆了,又无亲无故的,有这么个人为你着想,还陪你去找神医,你应该觉得庆幸,甚至说幸福才对。可是,偏偏你们这些男人,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要是有人这么对我,我,我估计都会都会嫁了”

她说到一半时,头是低下去的。而到最后一句时,突然抬了起来,看着丁勤,目不转睛。

丁勤一时觉得有些尴尬,不由自主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嗯,我们走吧。这样,你走前面吧。”

湛清“哼”了一声,“走就走。”之后,她一路哼着小曲,不紧不慢地前行。

两人一路走到黄昏,离预定目标的那个小镇还有远。四下观察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什么村落,只能找地方露营了。

好在前方不远处,有一片树林。因为考虑过露营的事,丁勤上带了个背包,里面有些必备的用具。

两人正准备前往,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起。转看时,从夕阳的方向,大概有十多匹马,正在疾驰而来。

近了之后,十几个人也不停马,直接飞而下,顺势前奔。单从这一动作,就可以断定这些人的手都不错。

丁勤和湛清相互使了个眼色,两人往路边靠了靠,已经进入一种防御状态。

“敢问前面可是丁勤公子”这些人到了一定距离,齐齐停下,一人为首,其余人在后。为首的那个人,表现得倒还算是谦逊,这让丁勤感觉,他们应该不是什么山贼之辈。

对方既然呼出了姓名,丁勤便也不否认,自己上前,让湛清留在后面,“正是。不知几位是何来意”

为首的那个人道,“丁公子,我家族长命我等前来,到我们族中做客几。”

丁勤并未见过这些人。他把这些人又打量了一番,摇头道,“我未见过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族长是谁。”

为首的人道,“公子去了便知。”

丁勤还是摇头,“我还有要事在,不便随便改变行程。感谢族长好意,也有劳大家特意前来了。只是,时值不佳,诸位请回吧。”

那人有些不善地一笑,“还望公子理解和配合。我们出来时,族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我们把丁公子请回去。公子若是拒绝,我们回去,是定然无法交差的。”

丁勤其实并不想为难他们。想了想,他道,“那,你们把你们家族的名字和地址留下,我办完事,便去拜会族长。”

那人还是摇头,“不行。族长不同意。”

“这不行那不行,难道你们还要绑架不成”湛清在丁勤后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强掳

来者为首的人道,“这位小兄弟虽然说出来不好听,但是我们来时,族长确实交待,如果有必要,也是可以使用武力的。”

“你们敢!”湛清又上前一步,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丁勤此时却是一把把他拉了回来,“你到后面去。”

他的这个动作,实际上很有保护的感觉,却是让湛清心中微微一动,然后果然慢慢地退到了后面。

丁勤看着这些人,“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时间。如果各位相信我,请将联系方式留下,到时候我自会去拜访。”

“如果丁公子非要这么坚持……”为首的人叹了口气,“那,事情可能真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罢,他的手轻轻一挥,身后的人齐刷刷地释放了灵力。

居然全在二阶以上!

这样的阵势,让丁勤也是觉得颇为意外。

居然为了找自己,派出如此多的灵修高手?

没错,在现在的他看来,结合百凤城的环境,修为在二阶以上,已经可以算是高手了。

为首这个人轻轻一笑,“公子还是不肯跟我们走么?”

丁勤皱了皱眉头。

现在看来,打肯定打不过。至于逃,那也没戏。

难道说,真的要屈从于这些人,跟他们一起离开?

湛清一见这情况,马上又窜到前面,“喂,你们讲不讲理?人多势众啊?那就来,姑奶奶陪你们打!欺负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算是什么本事!”

为首那人还是笑笑,“这位小兄弟,我们的来意不是你,本是与你无关。可是你居然这么三番几次地在中间掺合,我们实在无法再将你置之事外。”

说完,他又一挥手,身后四个人一跃而出,掌中灵力技能的光芒闪烁,一起冲向了湛清。

湛清毕竟还是年轻,经验也不足。见对方过来,自己直接迎了上去,并且发出了最先一击。

结果,那四人巧妙规避之后,很快将她围在正中,不紧不慢地战斗到了一起。

湛清实力不错,与二阶初期的人一对一地战斗,可能还有胜算。可是要让她一对四,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眼见几个人掌握了战斗的主动,将她带出了六七米远,丁勤心中不由得也是暗自焦急。

他看着这些人,仔细分析着他们的来历。说是族长,应该是某个家族。可是这百凤城中,能与自己有关联的,怕是不多。

隐隐约约,丁勤怀疑,他们是尹家派来的。

此前尹冷秋就邀请过自己,被自己拒绝了。而当时,由于尹冷秋对自己这百毒不侵之身颇有兴趣,也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想了想,丁勤直接问,“你们是尹冷秋派来的吧。”

为首的人呵呵一笑,“丁公子果然聪明。没错,我们族长正是百凤城第一毒王尹冷秋。”

说到这里,就听那边湛清“啊”地呼了一声,显然是战斗之中吃了亏。丁勤转过头,见她身上并未有什么红伤,心下稍安,又转向这个带头的,“你让他们四个停手,我跟你们走。但是,你要保证,不能伤害她。”

为首的一听,面上大悦。“好!族长只说请公子,未提及别人,我们也不愿多留纠葛。”说完,他吹了个口哨。那四人一听这动静,直接撤出战斗,几个起落回到了队伍之中。

湛清哪里肯善罢甘休,几步追上来,“跑什么跑?有本事就来啊!”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几个人只是牵制住她,以此来向丁勤施压的意图。

丁勤一手拦住她,“这事,你不要管了。我要随他们去一趟尹家。你先回去吧,待我这边完事之后,就去找你,我们再去我们要去的地方。”

“尹家?他们是尹冷秋派来的?那个老乌龟,一肚子的坏水儿,你这一去,我只怕他们不会给你好果子吃!不用怕,大不了我们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湛清明显气愤难当,特别是对于尹冷秋,一点儿好印象没有。

听湛清这样说他们族长,来的人显然不悦。为首的道,“这位小兄弟,请注意你的言辞。”

湛清回应道,“我言辞怎么了?你们自己家老大没样子,还怪别人说?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来人道,“小兄弟,若是你再这么坚持下去,一旦阻碍了我们行动,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丁勤知道湛清和他们硬来一定会吃亏,直道道,“你们若真是想把我带走,那必须确保她的安全。”

说完,他又转过身,“你先别说了。回去等我,我会再去找你的。”

“不行!”湛清上前一步,直接挡在丁勤的前面,“我不可能让他们带你……”

“走”字还没有说出来,她就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后颈一痛,慢慢倒了下去。尹家带队的这个人出手之后,顺势把他抱住,交给丁勤,“丁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想,为了按你的意思办,不伤害到他,只能暂时这样做了。”

丁勤轻叹了口气。他抱着湛清,走到前面的树下,把湛清放在一处阴凉处,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给她盖上。

湛清现在已经是迷迷糊糊地快要醒来,如此却也看得出,尹家的人下手还是有分寸的。走回来之后,丁勤看着这些人道,“走吧,我跟你去。”

为首这个人微微一笑,“公子能够审时度势,这也让我们这些人回去好交差了。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他刚刚说完,属下就牵过来一匹马。丁勤上马后,被夹在这些人的马队中间,向着他们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丁勤实际上现在离百凤城并不算太远。跑出去大概二十里路左右,马队便放慢了速度,沿着一条大道前行。到傍晚时分,百凤城已经近在眼前。

他们在一处尹家下属的外围客栈吃了些东西,然后才进城。尹家的位置比黑莲教要靠里的多,顺着中心大道一直走了很久,边上才有一个巨大的庭院显示出来。

这一带,以中等高度的墙筑起,俨然一座小城的感觉。只不过,这种墙只是为了圈出一个范围,人站在墙外,能清楚地看见院中的情况,没有什么防御意义。

一行人下马,为首的这个人向丁勤作了一个手势,“请。”

丁勤不说话,大步踏入。实际上,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再作无谓的挣扎也没有多少意义。顺着他们的引导,他很快到了尹家的议事大厅。

由于事先有人通报,尹冷秋此时已经在厅中等候。与他同在的,还有几个看起来年龄不小的人,应该都是尹家的重要人物。

一见丁勤,尹冷秋满面堆笑,“哎呀丁老弟,终于把你给等到了。你这一进屋,我尹家可是蓬壁生辉啊。哈哈。”

丁勤冷笑了笑,“尹族长,你这怕不是把我等到的吧?虽然我失忆了,可是我没有忘,今天你是把我给强掳来的。”

尹冷秋打了个哈哈,但是没有半分的愧疚之意,“丁老弟严重了,严重了。这怎么能叫强掳呢?你看,我们一没用绳子绑,二没动用武力的。就算是强,也是强请,强人所难了。但是老弟识大体顾大局,这不还是给了个面子嘛。”

丁勤冷冷地道,“说吧,你们想怎么样。把我当成小动物一样,做试验,搞研究?”

尹冷秋见丁勤没有拐弯抹角,这时倒也来了个干脆,“嗯,是这样的。丁老弟的百毒不侵之身,着实难得一见。因此,我们想,先是从你身上采集一些血样,然后,我们再用各种不同的毒,试试你是否真是达到了百毒不侵。最后,还希望老弟将炼就这样一副身体的秘诀,倾囊相授。”

“方法我不记得。我失忆了,你们知道。”丁勤看看周围,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摆出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尹冷秋并不在意丁勤的态度,“这个,我们会尽力去给你治。我想,以我们尹家的实力和影响力,终有一天,会让你恢复记忆的。”

“那万一,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呢?”丁勤干脆闭上了眼睛,身子靠到椅背上。

尹冷秋的语气极为坚决,“我们可以等。嗯,丁老弟现在也到了婚配的年龄,这些事情,我们都考虑了。你在这里,我们不会亏待你,各种吃的喝的用的,随便,还有绝色美人服侍。丁老弟来之前,我们特意挑了两个,还望老弟过目。”

说着,他拍了拍手。厅外脚声渐近,丁勤睁开眼时,果然见两个年龄不大,但是异常水灵的姑娘一左一右冲自己走了过来。

他们身材曼妙,妆容精致,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再加上款款而行的姿态,绝对是可以让一部分男人拜倒的极品。

见丁勤注意了这两个人,尹冷秋呵呵一笑,“丁老弟放心,这都是专为你准备的,其他任何男人,绝对没有碰过一分半点。如果你觉得不够,我们还可以再找。”

两个姑娘也是一左一右到了丁勤身后,纤纤玉手开始在丁勤的肩上揉捏,“我们愿意为公子献身。”

丁勤这时慢慢站起,抖抖肩膀,把两边的人的手抖掉,对尹冷秋道,“我要睡觉。”

尹冷秋先是一愣,紧接着喜上眉梢,“自然,自然。来人,带丁公子去卧房。你们两个,快跟上去,晚上好好服侍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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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找上门

丁勤站定,转过身,“尹族长,我说睡觉,没有说让她们两个跟着。这两个,还是你自己享用吧。”

尹冷秋微微一愣,“那公子的意思是,不满意?”

丁勤转身,“我不需要。”

说完,他直接就往外走。引导的人迅速跟上,后面这两个姑娘则是愣在那里。尹冷秋面色阴沉,看着丁勤离去之后,对两个姑娘怒道,“在这里站着干什么?还不跟上去!”

两个姑娘被吓得一激灵,“可是丁公子刚刚说不用我们……”

“他不用,你们也得跟着!不让你们进房间,那就在门外给我站着!快给我滚出去!”

两个姑娘吓得头都不敢抬,迈着凌乱的步子走了。尹冷秋气得连出了几口长气,拿起桌上的茶杯,才喝了一口,却发现茶已经冷了,“啪”地摔到了地上,“真是特么的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小小年纪,居然如此不识好歹。”

边上有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人走过来,“大哥何必动怒。不管怎么说,他还不是落入了我们之手?我想,就凭他,修为尽失,身体又弱,想走出这个门都难。虽然说,他和黑莲教有关系,可是那黑莲教就算来人,我们说已经放走了他,到时候没有证据,怕是也奈我们不了何。”

尹冷秋叹了口气,“唉,我急是急在研究上。他百毒不侵,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我们要成就百毒之王,首先就得百毒不侵,不然没办法掌握那些奇毒的配制方法。”

“大哥所急,我当然明白。不过,我们何不换种方法?我们可以暂不去取他的血样,而是先以身试毒。毕竟,他还要吃饭喝水,我们在所有给他的供给之中,全部下上需要研究的毒药。如果他能活下来,说明对我们真是有价值。如果他死了,那其实,对我们的作用也不大。不知道大哥意下如何?”

尹冷秋听完,也是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他身体内的那种噬灵虫,我倒也是想研究研究。若真是他被我们毒死了,这就也研究不到了。不过,你说的对。还是以最大的价值为出发点。从今天晚上起,就以他试图。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清晨。

丁勤醒来,慢慢走到窗前。看了一会儿外面的景物,他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打开了门。

门外,那两个姑娘神形憔悴,居然都蹲坐在地上睡着了。听见丁勤开门,两个人齐齐被吓得一激灵,慌乱地起来向丁勤行礼,“公子。”

看着他们的样子,丁勤多少有些不忍心。叹了口气,他道,“你们两个,到床上去睡吧。”

二人闻言大喜,带着笑容进了屋。可是见丁勤却是自己出了屋,其中一个不解地道,“公子难道不要一起来么?”

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没有回头,很平静地道,“我对你们两个没兴趣。我让你们去睡,只是可怜你们。不管是你们真的生性放荡也好,还是迫于尹冷秋的威胁也罢,以后,绝不允许你们再问出这样的问题。”

说完,他也不管这两个人的反应,一个人向院中的假山走去。

没走多远,就见尹冷秋远远地走来,一见丁勤正在散步,呵呵直笑,“哟,丁老弟,好早啊。看来气色不错么。”

丁勤冷冷地道,“尹族长的意思,是我没被你毒死,让你很开心吧?”

尹冷秋依然没有任何尴尬的意思,“哪里哪里,看来丁老弟服下毒物后,自己也有感觉?”

“当然有。”丁勤道,“昨天晚上,水果,茶水,夜宵,甚至洗脸水和洗脚水中,你都下了毒。你以为我不知道?”

尹冷秋似乎是非常满意,“哈哈哈哈哈哈。老弟果然是高人。看来你这百毒不侵,确实名不虚传啊。不知道老弟何时才能给我们提供些血样?”

丁勤道,“我给了你们血,你们会放我走么?”

尹冷秋摇了摇头,“这个,你也知道,不可能的。我们需要你炼就百毒不侵之身的过程。除非,你能现在告诉我,否则,我们尹家,还真舍不得你离开这个院子半步。”

“哧。”丁勤轻蔑地一笑,“那好。等你想办法治好我的失忆,再来谈血样的事吧。”

“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打晕了,然后强取血样?”尹冷秋面上带着一种阴邪的微笑,“这似乎本就是很简单的事。”

丁勤两手一摊,“那你来啊。只取了血样,有什么用?若真有用,怕是你就不用把我带来了。”

“哈哈,丁老弟果真才思敏捷。实不相瞒,我已经派人速去联系其他地方治疗失忆有名气的人,希望能尽快请来,帮老弟治疗。到时,也希望老弟能倾囊相授。”尹冷秋说得极为轻松,很明显他根本也不需要考虑脸面的事。

丁勤“哼”了一声,“有本事,治好我再谈。”

丁勤没再和他说什么,转身离去。尹冷秋在后面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一整天下来,丁勤过得还算是平静。尽管在他的饮食之中,还是加入了毒素,但他也没有怎么去挑。因为,他隐约觉得,当体内抗拒这些毒素的时候,他会感觉很轻松。

这是一种难以说清的感觉,不过在那个过程之中,他会感觉很舒服。

临近傍晚,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阵骚乱。先是轰一声响,紧接着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尹冷秋你个老乌龟,给姑奶奶我滚出来!”

由于爆炸的地方离丁勤所在的位置不远,所以这一声,丁勤听得清清楚楚。

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站了起来,打开房门,直接往外冲。

这是湛清的声音!

这丫头,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在外面,和那些人闹闹问题不大,可是跑到这尹家里面,还打打撞撞的,这不是找死么?就算人家明面让着你,暗地里给你用点儿什么诡异的毒,你也吃不消啊。

那两个美女,本来也在丁勤的屋中坐着休息,这时见丁勤突然出来,怕尹冷秋见了,只能也跑出来,跟在丁勤身后。

走出没有多远,果然见湛清带着几个人,闯到了院中。她这时已经恢复了女装打扮,穿的是一身紧身衣,将苗条的身段尽显无疑。

由于她被当作外来挑衅者,尹家的人已经作出了应急反应。现在,在她们外围,有三十来个人,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丁勤快步过去,从后面扒开一条通道。这些人知道丁勤是族长请来的客人,也没有抗拒,后来竟主动让开了。

还没有进到内层,丁勤就喊道,“湛清,不要乱来!我没事,你放心。”

湛清听见丁勤的声音,也是立即踮起脚来,“丁勤!我来救你了!”

丁勤苦笑。救我?怕是你现在自身都难保吧。看来,过会儿还得我跟尹老爷子交涉,保你平安离开这里。

但是,湛清很快换了个语气。“咦,这两个姑娘是谁?喂,你们两个,给我让开点儿,谁让你们挨他那么近的!”

那两个姑娘听湛清的语气,自知她定不是好惹的,竟也识趣地往后退了退。

湛清又道,“走吧,我们可以离开了。那个老乌龟,也不知道缩到哪儿去了,到现在也没出来。”

说完,她就上前,拉着丁勤的胳膊往外走。在他们外围那些人立即向里围了围,把刚刚丁勤来时的通路也堵上了。

湛清怒道,“干什么?连我的路也敢挡,你们不要命了?”

“什么人,敢来我们尹家胡闹!”随着一声暴喝,外围的人又让开了一条路。尹冷秋面色冰冷,身后跟着几个老者,慢慢走到湛清身前,怒视着她道,“想走?我尹家,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湛清对他倒是一点儿也不畏惧,“你尹家怎么了?尹家怎么就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了?当初,你老婆不也是说嫁进来就嫁进来,说走,跟着别人就走了?自己顶个绿帽子,居然还能大言不惭什么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丁勤这时算是明白,为什么湛清总喊尹冷秋老乌龟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听她这么说,尽管现在形势严峻,可是丁勤总是觉得有些想笑。

但是听湛清这么说,边上其他尹家的人,脸色全变了。

他们知道,这件事情,是族长心中永远的痛。平时,从未有人敢提及。曾经有人私下议论此事,被族长得知,第二天便失踪了,而且是全家一起失踪。

尹冷秋的脸也变得更加阴郁。他的目光之中泛着冰冷,“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管得着么?”湛清胳膊一抱,把头一歪,作出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式。

尹冷秋道,“如果在外面,我管不了。但是在我们尹家,我就管得了!”

“呼”地一下,他释放了灵力。

三阶二层!

灵压瞬间施放出来,激得丁勤一个激灵。

这感觉,突然让丁勤觉得如此熟悉,又是如此充满了期待!

一时之间,丁勤有些愣神。

不过,他很快又回过神来。因为眼前的形势已经到了极为严峻的程度。自己若再不出面,怕是湛清真的要吃亏了。

“尹族长。这位是我的朋友,还望你能看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马。”丁勤上前一步,挡在了湛清的面前。

“你的朋友?你的面子?”尹冷秋大笑道,“丁勤,你就别得寸进尺了。其实你自己最清楚,你自己到底有没有面子!我已经给了你够多的面子,可是你并不识相。从现在起,你便在我这里一分面子都没有了!”

他说完转向湛清,沉声道,“敢来我尹家闹事,罪不可赦!今天,我非要教训一下你这个小娃娃不可!”

第三百五十章 强势

湛清却也是不甘落下风,身子往前一挺,“你个老乌龟,看不住自己老婆就找别人来逞威风是吧?”

屡屡提及尹冷秋的痛处,他不仅觉得尊严被晚被所触动,此时更是有种颜面无光的感觉,自然是怒不可遏。微光一闪,他已经直接出手,直取湛清的前胸。

这样的进攻,明显就是不打算留什么活口。丁勤心下焦急,可是如此的情况下,他居然束手无策。

一时间,他不由得有种懊悔感。湛清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真是跟自己脱不开关系了。

“住手!”

就在尹冷秋刚刚发出这一击时,空中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一道灰影掠过人群从天而降,不偏不正地落在湛清身前,出手就是一击。

他没有释放灵力,也没有灵力波动,更没有灵压。但是,就是这看似简单的一击,硬生生地抵住了尹冷秋!

体能技!

体能技与灵力技相遇,嗡一声响,双双抵消。二者所产生的冲击波迅速向外发散,将二人两侧的人直接冲倒了一大片,有些靠前的甚至喷了一口鲜血。

体能技居然也能有如此的威力!

丁勤有点震惊了。他不由得觉得,可能以前低估了它。

来的人背对着丁勤,但是从他略显花白的头发,足以见其年龄不小。

尹冷秋也是露出了惊异的表情。不过,作为一家之主,他风度不减,只是略微收了些攻势,“请问阁下是何人?我尹家在此惩罚外来闹事的丫头,难道有什么不妥么?”

来的人呵呵一笑,“尹族长要惩罚,自然是有道理。只不过,此人是我们烈虎堂的人,一时管教不严,方做出此等事端来。禹某在此向尹族长求个情,念在她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破坏,不如就放过这小辈一码。至于这院中的损失,我们烈虎门全额赔付,再加上两倍的赔金。”

尹冷秋的目光极为复杂,“请问阁下具体名讳?”

来者哈哈大笑,“老朽烈虎堂禹升。这个闯祸的人,正是小女禹湛清。”

一听禹升的名字,周围的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包括尹冷秋自己,也是露出了要复杂的表情。他慢慢吐出一口气,收回灵力,轻轻一笑,“原来是禹堂主亲自驾临我们尹家。这可真是让我们措手不及啊。”

禹升又呵呵笑了笑,“这还不都是湛清的原因。她自小就如此顽劣,前段时间还离家出走,如今又是在此闯下大祸,回去之后,我定要好好教训她才是。”

说着,他转向湛清,“清儿,你现在就给我回烈虎堂去,等我回去再处理。”他未经尹冷秋同意,便直接让湛清离开,明显是不想等尹冷秋的意见,也不想听他的意见。

他这样做,足以显示了他在尹冷秋面前的姿态。而实际上,从烈虎堂和尹家两个团体的实力对比来讲,禹升也有足够的资本这样做。

虽然说尹家在用毒方面,于百凤城中颇有盛名,可若真是想和烈虎堂抗衡,估计差的不是一两个等级。

湛清这时候却并没有就坡下驴,而是撇了撇嘴,“爹,我还不能走。”

禹升道,“尹族长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现在还不走,难道说,是想让尹族长亲自教训你吗?”

湛清道,“料他那个老乌……”话说到一半,她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意识到现在再这样叫也不妥,才改了口道,“料他老人家也不会和我一般见识。再说,清儿确实错了,在此也给尹族长道歉啦。”

她虽然口中说道歉,脸上却是眉开眼笑的,哪里有半分诚意?

尹冷秋也不回应,只是冷哼了一声。

禹升道,“既然知道错了,就该以后改正。你先回去吧,我和尹族长再聊几句。”

湛清还是站着不动,低头道,“爹,我不能走。清儿挨欺负啦。”

她这话一说,尹冷秋倒是面色一变。你这小娃娃,难道还得了便宜卖乖?

禹升果然道,“谁欺负你了?”

“他!”湛清的手一指,指向了丁勤。“就是他欺负我!我要把他也带走,好好惩罚他!”

禹升转过身来,看着丁勤,“这,又是何人?”

丁勤这才见到禹升的真容。他面上神采奕奕,眼晴炯炯有神,五官端正,加上略微显得花白的须发,却是颇有几分慈态,和尹冷秋那种老谋深算的样子完全不同。

“在下丁……”

丁勤正准备自我介绍,不料尹冷秋直接抢过了话头,“禹堂主,丁勤是我请来的贵客,只怕不便离开。”

“什么请来,明明是你绑架来的。”湛清脖子一歪,根本就没有给尹冷秋留任何面子。

“清儿。”禹升咳嗽了一声道,“若真是人家的客人,你也不能这么任性。现说,你现在无伤无病的,他又如何欺负得了你?就算是有什么言语上的冲突,也就过去就过去了。”

湛清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他必须走!有些欺负,岂是伤痛就以看出来的?”

禹升眼睛眯了眯,“那他又是怎么欺负你了?”

“他……”湛清低了低头,突然又抬起来,“他让我在他屋里睡觉,还好几回!”

“吭……”丁勤一口唾沫没咽好,差点儿没给呛死。周围的人,有些听了这些,直接笑了出来。包括丁勤身后两个美女,听完也是脸微微一红。

两个老者的表情,可就不这么单一了。

禹升听完,皱着眉头,把丁勤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之后,他问湛清,“你说的可是当真?”

“嗯!”湛清使劲儿点了点头,“真的,就是在黑莲教的时候!要不然,我能冒这么大风险到这儿来找他吗?”

禹升慢慢叹了口气,转向尹冷秋,“尹族长。看来,现在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你也知道,小女作为我的掌上明珠,结果被一个男人这样欺负,若真是不把这个人带回去,不单我禹升,估计整个烈虎堂,都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虽然他是你们尹家贵客,还望尹族长能给我个面子。”

尹冷秋满面铅灰,冷笑道,“禹堂主这是在给我施压么?”

禹升哈哈大笑,“哪里哪里。尹族长想多了。只是,换个角度想想,若是你,你会不会把他带走?此事必须查清,这涉及到清儿的名节啊。若是尹族长不肯的话,那禹某只能抢人了。”

尹冷秋“哼”了一声,“禹堂主真是势大压人啊。不过,若是堂主坚持,那这个人,就当是我们献给烈虎堂的一份礼物了。你带走吧。”

禹升微笑道,“那就谢过尹族长了。我们走。”

说完,他自己先转了身。没走两步,他又停下道,“尹族长,你们这里被破坏的东西,明天我会派人送来赔偿金。”

湛清则是一蹦一跳地过来,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挽住了丁勤的胳膊,“走啦,离开这个鬼地方。”

围着的人群慢慢散开一条通路,烈虎堂的人在禹升的带领之下,带着丁勤,慢慢离去,仿佛根本不在乎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样。

尹冷秋冷眼看着这群人离开,脸上阴云密布。直到这些人出了门,不见了踪影,他才道,“散了吧。”

众人开始离去。尹冷秋站在那里没动,不多时又道,“尹信,你跟我来。”

他带着当时去抓丁勤的这个尹信,一直走到了内堂。关好门后,他坐下,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缓缓道,“你当时去抓丁勤时,丁勤身边的人,可是这个湛清?”

尹信道,“是,是她。只不过她当时还是女扮男装,我们的一部分人,还和她交了手。”

尹冷秋冷笑了笑,“那,你那时可知道她的来历?交手时,可看出她用体能技?”

尹信道,“对于兰花湛清,属下原来只有耳闻,未见真人及画像,所以未能识出。不过那两天,确实是有传闻说,丁勤和湛清都是烈虎堂的人,连百凤山庄都亲自去了黑莲教。在交手时,我也看出湛清是烈虎堂的人,但是回来时未向族长报告。”

“嗯,好。你为什么不报我?”尹冷秋慢慢地吹着茶杯里的水,眼皮都没有抬。

尹信道,“属下原来想,这烈虎堂,本来与我们无瓜葛,这些信息又只是传闻,不一定真实,还是先落实族长的指示,把丁勤带回来为上……”

“上上上,上你个头!”尹冷秋的怒火终于发出来了,把茶杯“啪”地往地上一摔,瓷片和茶水散了一地。“连百凤山庄都有动作了,此事儿得有多大?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居然不报告,就擅作主张?还为上,就是让别人欺负上门吗?在我们尹家头上拉屎吗?本来有可能实现双赢的事,结果我们现在自己吃哑巴亏,这就是你说的上?”

尹信站在那里,低头着,没有说话。他的牙关紧咬,腮部肌肉条条突起。

“现在好了。禹升父女找上门来,不单我们没有得到丁勤,还在与烈虎堂的第一次交锋之中,就丝毫无还手之力。这就是你说的上!”尹冷秋越说越气,到了茶水桌边,使劲一拳砸上去,桌子马上粉碎。

“还不给我滚出去!”尹冷秋现在手直发抖,指着门口道,“快滚!从此滚出尹家,再也别回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 只是演戏

禹升带着湛清等人出了尹家的门,走了好一段路都没有说话。

他越是严肃,越是让丁勤心中慌乱。毕竟,过会儿要向他解释湛清刚刚所说的话。

尽管事实上,他们两个是互换了房间,但是经湛清那么一说,此事反而就不那和好听了。特别是以湛清的脾气,玩性上来,要是硬说自己和她发生了点儿什么,怕是丁勤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这个禹升,看起来人还不错,问题是涉及到的是他的女儿啊。烈虎堂五朵金花之首,不管论出身,论相貌,估计在百凤城都能排入前十吧。

关键是,她前不久还拒绝了百凤山庄的公子,让百凤山庄和烈虎堂的关系陷入了微妙之中。这个特殊时段,要是自己和她出现什么传闻,那估计这百凤城,自己都没法呆了。

一直走了大概四五里,禹升才停下,“行了,休息一下吧。”

湛清早已经放开了丁勤的胳膊。她这时蹦蹦跳跳地走到禹升面前,伸出大拇指,“爹,您老的演技真棒。看来我还是得多向您这老江湖学习。”

禹升也不恼不怒,轻笑道,“要不是为了你,我哪儿会演这样的戏?”

湛清嘿嘿笑道,“你看当时那老乌龟的表情,和吃了十个苍蝇似的。这感觉,真是太爽了,想想就全身舒服。”

丁勤这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在父女的预先控制之下。湛清并不是擅自独闯,禹升也并非碰巧前来。可能禹升是觉得,直接上门要人,有些过分,才让湛清打了个头阵。

禹升这时候走到丁勤面前,“让我来看看能欺负我女儿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说话时没有半分的恶意,眼神也很是慈祥。

可是尽管如此,丁勤还是有些慌乱,连忙行礼道,“晚辈丁勤,见过堂主。刚刚湛清所言其实不实,那时我们只是为了确保安全,换了房间而睡……”

“哈哈哈哈哈哈。”禹升爽朗地大笑,“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再说,我这女儿,古灵精怪地很,哪儿能随便就被人欺负了?再说了,就算是被欺负了,也是她自己看上的人,估计我也管不住啊。”他说到最后的时候,话中有话,眼中慈意更浓。

丁勤心下微松了些,“堂主宽容,并出手搭救,丁勤感激不尽。”

禹升收了笑,道,“行了,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我禹升是个爽快人,不喜欢奉迎。既然已经出来了,就跟我回去吧。到我们烈虎堂住几天。”

丁勤一愣,“我要去烈虎堂?”他一边问,一边还看了湛清一眼。

湛清点了点头,显然这也是他和禹升商量好的。

禹升道,“对。你被尹家绑走后,湛清马上就回来找我了。所以,我才让她带人去救你。不过,现在虽然我们把你救了出来,可是,你这百毒不侵之身,对于尹家,绝对意义重大。他们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如果你不去我们烈虎堂,哪里能保你的安全?”

“你现在,没有修为,自己在外,一定会很快被他们发现,然后再次带回去。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两次。去黑莲教?黑莲教现在已经因为你的事,水里火里,你去了,他们会更头疼。加上此前传言你和我们烈虎堂有关,现在唯一安全的,只有我们烈虎堂了。只要进了烈虎堂,我就不信谁还敢来动你。”禹升说完像是在征求丁勤的意见,“你觉得呢?”

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丁勤也只能点了点头。

禹升又道,“刚刚好,你也可以帮我们一个忙。”

丁勤不解,“我还能帮你们什么忙?”

禹升呵呵一笑,“今天,清儿说什么了?她说,她在你屋里睡过了。这个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从尹家传出来。甚至说,尹家为了试图激化我们烈虎堂和百凤山庄的矛盾,会主动向外散布这个消息。虽然说,这个消息一定程度上并不光彩,可是,却是解了我们的围。”

他脸上笑意更浓,“百凤山庄的那个狄达达公子,本就是一个废材,却看上了清儿,此事之前闹得满城风雨,也正是我让清儿假意失踪的愿因。这下,你一出现,我们只要对这个消息不辩真伪,就等于默认了它的真实性。这样一来,我也有了一个拒绝百凤山庄求婚请求的理由。”

他转向湛清,“清儿既然已经失身于你,那自然不便再外嫁他人了。”

丁勤一听,忙道,“堂主,可是毕竟湛清与我之间是清白的,这样传出去,岂不是对我们两个的名声都有损?日后湛清再嫁,怕是也不便吧?”

禹升却是并不在意,“日后是日后的事,现在是现在的事。只要解决了狄达达,日后我的女儿,还会愁嫁?”

见丁勤还是有犹豫之间,禹升又换了个语气和角度,“小兄弟,好歹我们也是救你于水火了,而且去了我们烈虎堂,我们还特意安排了医治,你就当是回报我们的好意,顺势做个人情不就是了?再说,事情还有两个结果。”

他看了看湛清道,“第一个结果,你治好后,远走他乡,自然还没有谁会记得你的这些传闻。你清清白白,不带走一片百凤城的云彩。”

“第二个结果,如果你不想走,只要我女儿愿意,我多个女婿也没有关系。”

听到这句话,丁勤又直接呛了口唾沫,吭吭吭地弯腰大咳起来。湛清在一边见状哈哈大笑,“爹,你看你可把他吓着了。”

禹升也是陪笑,“丁公子其实思维缜密,他并不是能吓得着的人。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对年轻人看得还是挺准的。”

丁勤这时终于缓过了些劲儿来,“堂主,此事说来轻松,其实背后也有诸多环节需要理顺,这百凤城明争暗斗,我怕是无力掌控局面。”

禹升笑道,“我就说你思维缜密吧。你放心,所有事情由我来掌控,绝不会让局势失控,也不会让你有什么危险。当然,你现在也可以选择不应该我,甚至不去我们烈虎堂。这是你的自由,我不能强迫。不过,就算你不去烈虎堂,我也会想办法保护你的安全,只是你就要远离百凤城了。”

湛清在一边道,“你就跟我回去嘛。”

丁勤又犹豫了一阵,“只是,此前湛清说,要带我去见玉面观音治病。”

禹升意外地看了看湛清,居然又笑了,“哦?还有这事。不过这和你去烈虎堂不冲突。要去找玉面观音,也需要行一段路,你们两个不安全。这几天风声紧,你们还是稍等几日,到时我陪你们两个一起去。”

“真哒?”湛清倒是十分高兴,“你能去可真是太好啦。”说完她又转向丁勤,“怎么样?跟我回去吧。你放心,我说了带你去见玉面观音,你就一定能见得到。”

丁勤慢慢吐了口气,终于还是点下了头,“好吧。那,我就到贵堂叨扰些时日了。”

烈虎堂。

烈虎堂由于是后进驻百凤城的门派,所以位置相对更靠外些,甚至与百凤城原来的主城之间,还有个三五十米的距离。正是因此,他们的建筑也没有完全融入百凤城的风格,使用独立的围墙圈着,并建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与一座城外城类似。

在城门正上面,都有两只大虎的石雕,尖牙圆目,威风异常。

不过,虽然外观看起来严肃,进入其中却是另外一个情景。就算是看门的守卫,与禹升之间似乎也很亲近,禹升还会主动向他们打招呼,慰问他们说辛苦了。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与禹升相见,尽管都很尊敬,却是没有卑微之感。只凭这一点,丁勤便已断出,烈虎堂内部氛围绝对很是和谐。

就像是当初去黑莲教一样,丁勤的住处也安排好了。让他意外的是,他住的地方,居然紧邻着湛清的住处。丁勤初始感觉有些不妥,可是后来禹升说,要做戏,不如就做得更真一些。在这烈虎堂,其实也有不少其他门派的眼线,想杜绝是不可能的。把他和湛清安排近一些,就是要突出这种亲切感,传递一下特殊的信号。

当然,禹升没有对他有其他任何的要求。丁勤可以在烈虎堂中任意走动,也可以随便参观所有的建筑,甚至可以翻阅他们的藏书。

实际上,这一点倒是让丁勤很是意外。他本以为,体能技是很绝密的东西,没想到禹升对他毫无保留。

一时之间,丁勤对这体能技也是来了兴趣。因为他想知道,自己那和体能技类似的东西,与真正的体能技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关联。

而他并不知道,现在在百凤城内,湛清失身于他的消息,已经在各大门派迅速传开,形成了满城风雨。

这其中,最为震惊的,便是百凤山庄!

狄意的第一反应,此事可能是禹升设下的局。可是问题在于,这个局,紧紧与前面他们操纵的那个什么黑莲教与烈虎堂有关系的局联系在一起,与湛清和丁勤同时居住于黑莲教的事实联系在了一起,又让他无从反驳找茬。

一场更大的变动,逐渐在百凤城中酝酿。

第三百五十二章 是不是体能技

进入烈虎堂的第三天,禹升发现了丁勤一直在研究体能技。找了个合适的机会,禹升在丁勤研读这些书籍时,过去对他道,“丁勤,体能技这东西,是需要从小练起的。虽然说灵修和体能技本属家,但是只要修习了灵修,便无法修习此技。”

丁勤点点头,“堂主,此事我已经知道。”

禹升笑笑,“我看你最近一直在研究体能技的功法,以为你有意练习。其实,练习倒也未必不可。只不过,你来之后,我们先后请了三个医务人员给你诊治,都得出结论,你曾经是灵修。如此一来,便是你再努力,可是真正修成体能技的机率也不存在了。”

丁勤道,“堂主,我并非是想要修习体能技。实际情况是,我有几次,无意中使用出的技能,被别人看在眼中,均认为是体能技。这也就出现了我是烈虎堂的人的说法。所以,我是要研究一下,我的这技能与体能技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关联。”

禹升道,“哦?还有这种情况?”他来回走了几步,“灵修的攻击,一般与我们的体能技,是有本质的区别的,所以即使招式相似,也不太可能出现误认。这样,你把你的招式给我用出来看看。”

丁勤面现尴尬之色,“堂主,我都是在无意识或自保的时候用出来的,用出来之后,身体会出现极度难受的情况。我也曾经试过,如果是刻意去用,反而找不出那种感觉来了。”

“无妨。你打打试试看。”禹升直接坐到一边,给丁勤让出了一片场地。

丁勤也没有再拒绝。他深吸了一口气,用足精神,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和感觉,直接打出了一套拳脚。只不过,功夫是打出来了,所谓的体能技却没有丝这和的踪影。

“啪啪啪”,丁勤暂时收了时,禹升在一边轻轻地拍起了手。“嗯,不错不错,虽然没有体能技,但是单就凭这一套拳脚功夫,也足以看出你的功底了。不管你是灵修也好,还是修用体能技也好,若是与你的这些功夫结合,那可就不是锦上添花的事,而是质的飞跃了。”

丁勤黯然道,“只是,没有灵力可用,不管是锦上添花也好,质的飞跃也罢,只能是凭空臆想,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而已。”

禹升微微一笑,“未必。来。”

说着,他直接从座位上弹起,于空中时,便向丁勤发出了犀利一击。

这一下,几乎不像是留了什么情面。

丁勤一惊。

他没有想到,禹升会突然出手。

尽管说,他知道,禹升不该是有意伤自己,但是这攻击来得如此之快,还是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带着几分惊惧,丁勤慌忙闪避。

可是,禹升的攻击一波接一波,几乎把丁勤逼得没有退路!

眼看丁勤已经到了角落之中,可是禹升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丁勤规避受阻,恰好此时禹升进攻出现一个空隙,他下意识地一脚撩出,准备帮自己多争取一块空间。

没有想到的是,一击之下,他身体内部一股力量突然凝聚而出。

这力量来得如此突然,丁勤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而当力量到达他的脚上时,“嗖”一声响,一道白刃脱体而出。

禹升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不失时机地后退一部,避开这道白刃的锋芒,然后扬手一道体能技与其正面相迎。

“啪”一声响,二者相遇,在爆鸣之中化为无形。只不过,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如同一股狂风般向四周扩散而去,“呼拉”一下,把数十本书从书架上抛起,七零地。

丁勤只觉得从丹田到脚底,一股难以忍受的剧痛传来。这股疼痛让他全身无力,眼前发黑,全身一软,慢慢地就倒了下去。

禹升一脸的惊奇,沉浸在刚刚与丁勤对击的感觉之中,甚至忘了去查看丁勤的情况。

外面的一些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以为出了些什么意外,马上跑了进来。见地上一片狼藉,丁勤倒在那里,禹升又独自失神的样子,他们还以为是两人发生了冲突,禹升将丁勤打倒了,一个个马上把丁勤围住,“堂主,怎么处理这小子?”

禹升这才回过神来。见到丁勤的样子,他马上走过去,试了试脉搏,轻轻地舒了口气。“刚才丁公子旧疾复发,突然倒地,我还没有来得及医治。快,抬回房间去,把我们的郎中叫来,好好诊治一下。”

说完之后,他大步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禹升想了近半天,始终没有弄明白丁勤那一击是怎么发出来的。不用说外人,便是他,都差点误认为那可能就是体能技。

而只有当他以体能技与其相接之时,才判断出,那应该不是体能技。

尽管在当时,禹升感觉到了淡淡的灵力波动,但是以他的经验,这么轻微的灵力波动,不足以支撑那么强大的一个技能。

禹升的实力,他自己清楚。换句话说,与尹冷秋对战之时,他轻轻松松地接下了尹冷秋的一击。

尹冷秋可是灵力三阶二层!

而刚刚这一击,虽然他保留了力量,可是怎么也能爆发出来灵力二阶八九层左右相当的威力吧。但是,他这一击,与丁勤的一击,居然不相上下,伯仲之间。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有怎么样的实力!

而且,他还有重病在身,现在修为几乎全废。如此的情况下,还能爆发出这样的攻击力?

另外,最关键的一点,他的年龄!

二十岁出头啊!

再加上他在黑莲教训练队伍,清除逆党时的表现……

禹升的面色越来越严肃。在他心里,既感觉到了丁勤的不凡,也感觉到了丁勤的可怕。

此人若是为友,定能助人事业有成。此人若是为敌,只怕若不早除,将成大患。

丁勤这一晕,便是半天。天快黑的时候,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体内还是在隐隐作痛,不过好在已经能够忍受。屋里充满了药香,应该是一直在有人施治。

见他醒来,立即有人前去报告禹升。湛清基本也是同时得到了消息,先于禹升过来,“丁勤!你醒啦?你说你怎么不好好养着,又瞎折腾个什么呢。”

丁勤苦笑。他没有向湛清解释自己晕倒的原因,因为他不想湛清对禹升形成什么误会。

不多时,禹升过来了。他先是向郎中问过了丁勤的情况,紧接着又问了丁勤的自身感觉,然后便坐下来,对湛清道,“清儿,我和丁勤有些事情要谈,你先出去吧。”

湛清在家里,对自己的父亲却是言听计从,完全没有叛逆的表现,“好,那我走了。”

待湛清关门之后,禹升对丁勤道,“你可曾记得,自己以前什么修为,用过什么法诀?”

丁勤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印象。我记得几个名字,可是不知道自己用的是不是,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听来的。”

禹升问道,“什么名字?”

丁勤道,“水行诀,离水刃,灵水滔天,御水三篇。还有……补天盾,万物生长。”

禹升的面色微变。“御水三篇……嗯,水行诀,离水刃,灵水滔天,恰恰是御水三篇的组成部分。而这御水三篇,入门极简,后续则威力大增,有一阶入门,十阶大成之说,相传是极为高级的法诀。我修的是体能技,所以研究并不多。”

“至于补天盾,更是一门高级的防御护盾。你居然能对御水三篇和补天盾有印象,至少说明,你是熟记了他们的。结合你的年龄看,能对此有较深印象的人,不排除你是出身灵修大户。”

丁勤叹了口气,“可是我并不记得。直觉之中,我的出身和普通人有差别,但是若说是什么灵修大户,应该也不至于。”

“只是这万物生长……又是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过。”禹升更像是自言自语,“难道是什么秘传的法诀?估计这也只能你恢复记忆之后才知道了。另外,关于你用出的技能,”

他停了一下,看着丁勤,“我可以百分之百地断定,确实不是体能技。它与体能技之间存在不小的区别,可是隐约又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丁勤点点头,“那么,这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我不是烈虎堂的人?”

禹升道,“从见到你,我就能确定你不是烈虎堂的人。现在看来,你修炼的不是体能技,也就基本可以排除是其他各大城体能技门下的弟子。只不过,是否其他各城,体能技有了新进步,我并不清楚。”

丁勤苦笑道,“不管如何,都要感谢堂主费心了。”

禹升道,“嗯,你不用客气。刚刚郎中说,你的晕倒,主要是经脉受累,但是于你的身体机能,影响不会太大。这样,你先休息一日,后天一早,我就带你和湛清,去见邵蓉。”

丁勤心中一喜,但是也略有意外,“堂主不是说,你要处理的事务繁多,至少要十天之后么?”

禹升轻叹口气道,“那些,可以先放一放。你这个年轻人,太过特殊。还是先给你治的比较好。治好你后,最好能恢复记忆,这样,是正是邪,便可知晓。湛清对你有意,我看得很清楚。你若心术不正,那也该及早了断掉。”

第三百五十三章 玉面观音

湛清对自己有意?

实际上,丁勤并没有想过。

对于湛清,他更愿意当成一个妹妹来看待。或者说,连当妹妹来看待的程度都没有怎么到。毕竟,人家是烈虎堂的千金。

如果非要来定个位的话,丁勤觉得,湛清像是自己带的一个孩子。

而湛清对自己到底什么想法,有几次,丁勤也在怀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但是自从回到烈虎堂,他发现湛清和不少人也都会撒娇使性子,与原来对自己的时候的行为类似,他心下倒也就宽慰了下来。

现在,禹升说湛清对自己有意?

丁勤多少有点儿意外,“堂主,我虽然与湛清同行了一路,但是,我没有非分之想,她也没有表露过什么。”

禹升笑道,“我的孩子,我最清楚。你就想,能看不上那个狄达达,而直接离家出走的人,应该是对自己的名声看得多么重要?可是那天,他能公开说在你房中睡过,如此大的牺牲,绝对连我都觉得意外。”

丁勤皱着眉头道,“可是,那事不是你们计划好的么?去救人,你们不都是在演戏么?”

禹升道,“救人是在演戏,但是当时那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后来,我才用她的话,顺水推舟。”

丁勤道,“若真是如此,那还望堂主侧面帮我吹吹风。我只是一个过客,而且连自己的来历都不清楚。说不准,我是什么江洋大盗,曾经杀人越货,无恶不做呢。”

“哈哈哈哈。”禹升大笑,站了起来,“你骨子里,没有那种匪气。你更像个书生,甚至连商人的奸诈都没有。”

一边说,他一边站起来走向门的方向,“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明天养足精神,后来一早,我们三个就出发。”

一天两夜风平浪静。

第三天一早,丁勤起来时,外面已经有人在准备了。到早餐之后,禹升带着湛清前来,两个人都是一身简装,朴素而又低调,完全看不出半点烈虎堂堂主和千金的样子。

他们身上各背了一个小包,穿着轻质软底鞋,明显是要选行。

烈虎堂的人,还帮丁勤也准备了一套。丁勤自己换上,在给他准备的小包里,只是些干粮水果之类。

三个人没有带任何的随从,也没有骑马乘车,一路向西北方向而行。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不知道是照顾丁勤的体力,还是有心放松心情,享受休闲时光。每每到了下午,只要遇到合适的客栈,不管时间早晚,他们就会住下来,在附近逛上一逛,晚上很早休息,早上很早出发。

如此一走,已经是半个月左右。

不知不觉,路上行人渐稀,城镇和村落也越来越少。从两边都是耕地,慢慢变成了草地,然后是越来浓密的丛林,再后来开始进入山内。

这一片山绵延数十里,进去之后基本没有什么道路,全靠三个人临时开路。而他们开路之时,也只不过是拔开杂树丛,并不留下太多痕迹。

在山中走的这一天,是他们走得时间最长的一天。从清晨进山,到太阳落山,他们依然没有停步。幸好,今天是十五,太阳一落,一轮满月升起来,尚能照清山里的情况。

又拐过几个弯,几个人眼前景物豁然开朗。一个不小的平坦谷地出现在三个人面前。

湛清一到这时,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爹,你的记忆力可真好。有几个岔口,我都记不清拿不准了呢。”

禹升奇怪地笑了笑,“你来过几次,我来过几次?这条路,估计我到死都记得!”

湛清嘻笑道,“得了爹,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年轻着呢。我可不愿意你死。”

禹升大笑,“哈哈哈哈,傻丫头。人总是要死的。要是长生不老,不就成了神仙了么。”

湛清把下巴趴在膝盖上,“我可不想你死,就是不想你死。你死了,谁照顾我?”

禹升也坐下,“我死了,不还是有你娘么?”

湛清微闭着眼睛,“我娘也不是神仙,她也会死。”

禹升叹了口气,“我们都死了,还会有别人照顾你呢。先是你的丈夫,再是你的孩子。直到你也死的时候。”

“我丈夫?”湛清喃喃地道,“我丈夫还不知道生出来没有。再说,我怎么知道,我丈夫愿不愿意照顾我?万一人家志比天高,心比海大,远走他乡,追求正义和自由呢?或者一肚子花花肠子,几天不见,身边就一左一右两个美女相伴呢?”

禹升哑笑。

丁勤倒是听着这句话挺不舒服。他隐约觉得湛清是有所指,特别是后面那部分什么一左一右两个美女,与当时湛清去找他时,在尹家所见的情况极为相似。

三人没再怎么说话,席地而眠。第二天一早,太阳升起时,他们吃了点干粮,又由禹升带路,继续前行。

走了半天,中午的时候,几个人面前出现了一大片田地,大概有十几亩不止。田地都是依着山势而开垦,之中种着各类药材,每种都不算多,可是种类相当可观。丁勤对有些觉得很是眼熟,但是已经记不清到底叫什么了。

在田地之中,有几条小路,最终汇到一条路上。到这里时,便是湛清在前,蹦蹦跳跳地一路哼着小曲儿前行,直到一面山崖下一个精致的小院前。

院墙是用小树围成的,所有树都活着,但是经过了仔细的修剪,显得干净而整洁。里面有三座房子,一座正房,两座厢房,都是以圆木搭建而成,并铺以苔藓,与环境浑然一体。

院子里面,也开了几块地,可是种的已经不是药材,净是些黄瓜西红柿之类的蔬菜,其中有的结的果实正好。

湛清走到院子的正门处,先是往里探了探头,然后喊了一声,“娘!我来啦!”

这一声,喊得丁勤差点没昏过去。

玉面观音是她娘?

难怪,这也难怪了。

果然是,如果她不知道玉面观音在哪儿,可能真就没有人知道了。

不过,丁勤也是有些暗自庆幸。误打误撞,就碰见了如此一个大运气。这样看来,自己虽然重病在身,可是这运气还真算是不错。

屋里没有回音。湛清也不管,推门就往里走,从边上直接顺手摘了个西红柿,直接就咬了一口,边吃又边道,“娘,我来啦!”

正房的门打开了。里面一个女人走出来,边走边道,“清儿啊。快来,进来吧。”

由于光线的关系,丁勤开始没有看清她的样子。但是很快,邵蓉“咦”了一声,“后面还有谁?你又带谁来了?”

湛清嘻笑着把邵蓉拉出来,“得了娘,别故意沤气了,都一家人呢。你要非要介绍,那我介绍吧,这位年迈不失风度又事业有成的男人,便是我爹,也就是你的丈夫啦。你说你上次还说化成灰都认得他,结果一转眼就忘了,你说你这是不是也是善变啊。不会是你在这荒山野岭的,遇到啥小白脸儿了吧。来,让我进屋找找,看看有后爹没有。”

说完,她还真直接转了进去。

丁勤这才看清了邵蓉的真容。第一印象,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湛清母亲那么老,反而有种是她姐姐的感觉。

她的头发乌黑油亮,尽管是一个人在这里隐居,可是梳理得很是仔细,没有一丝凌乱。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可是并不影响其真容的丽质清秀。她的五官同样很精致,某种程度上,比湛清的还要更好看些。她皮肤极为白嫩,不见半分皱纹,没有任何的衰老迹象。

最为难能可贵的,作为湛清母亲这个年龄的女人,她的身形不见丝毫的发福变形,凹凸有致,恰到好处。

整体来说,玉面观音邵蓉往这里一站,既有少女的亭亭玉立之感,又有经历了些世事之后的成熟稳重,即使是用绝色来形容也不为过,更是不亏于玉面观音这个称呼。

禹升略带尴尬地咳了一声,上前道,“蓉蓉,这几个月还好?”

“你看呢?”邵蓉冷笑了笑,“你觉得我好还是不好?”

“好,好,这几个月不见,你还是和几个月前一样年轻。”禹升这时反倒像是嘴笨了不少,有种有话不敢说的感觉。

邵蓉道,“听你的意思,你是希望我几个月就见老呗?”

这一句,又是把禹升给问愣了。他喃喃几句,才发出声来,“没,没有没有,我是说,你一直这么年轻。”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打嘴仗?这老夫老妻的,也不给你们女儿树个好榜样。再说,明明是彼此这么牵挂着,还非得嘴硬。”湛清从屋里又出来了,手里拎了一个酒坛,“爹,你看,你最爱喝的酸枣酒,娘又给你酿了一坛啦。我就说,你们吵什么吵。娘不喝酒,屋里又没有发现什么小白脸,明摆着这是给你准备的。是吧,娘?快来,快来都进来吧。”

邵蓉这时也是转过身,“来吧,进来吧。”

湛清嘻嘻一笑,“这才对嘛。丁勤,快来。”

她这样一说,邵蓉又转身,“等等。”

第三百五十四章 这一家子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与对待禹升不同的冰冷,“这个人又是谁?”

湛清这时把酒坛放下,走到丁勤和邵蓉中间,道,“他啊,他叫丁勤,是来求医的。”

邵蓉冷哼了一声,“你们两个,不是知道,我早就不再给人看病了么?”

湛清跨着大步,边走边道,“娘,我们当然知道你不看病了。但是,我也知道,有些病是你肯定会感兴趣的。比如,他失忆了。”

“失忆这东西,我治不了。”邵蓉的声音极为冰冷,“这位公子请回吧。”

湛清拉住已经转身的邵蓉,“别别别,娘,别走啊。失忆呢,可能太平常了。但是,有个你一定会感兴趣。嗯,叫什么来着,远古什么,哦,远古三大邪物吧?”

她一边说,一边看丁勤,似乎是想让丁勤确认一下。丁勤点点头,“没错,就是远古三大邪物。”

邵蓉这时突然转过了身,眉头微皱,疑惑地看了看丁勤,“你中了噬灵虫?”

丁勤倒是颇感意外。这邵蓉,居然不经检查就能得出结论?

不过,他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没错,我体内有噬灵虫。”

湛清却是没有憋住,“哇,不愧是我娘玉面观音啊。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最近你下过山了?”

邵蓉面色缓和了不少,道,“远古三大邪物,百鬼针,七日颠笑散,噬灵虫。其中,百鬼针刺中之后,人就会疯疯颠颠,整日能看见听见百鬼缠身,最终惊惧而死,不可能如此精神饱满。而七日颠笑散,中毒之后,七日之内喜笑颜开,到了第八日必亡,也不会是如此的状态。更何况,你们若是从百凤城过来,一定会超出七日,他活不了这么久。只有这噬灵虫,只食人修为,短期不损人性命。”

“娘你好厉害!”湛清开始鼓起掌来,“这么说来,你能给他治了?”

“不治。”她的话一出,丁勤的心来了个透凉。

“为什嘛?”湛清拉着邵蓉的胳膊开始撒娇,“你看,人家都来了,就请您老人家出手,好歹也不违您玉面观音的名叫嘛。要不人家出去一说,你见死不救,那会多么让您老没面子,到时我也没面子啊。”

邵蓉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湛清,“清儿,为什么是你处处替这个陌生人说话?这到底是你的病人,还是你爹的病人?”

“他的他的!”禹升这时连忙把他自己推了个干净,“这人可是清儿自己带回来的。为了他,我还闯了一趟尹家呢,这不全是为了清儿高兴。”

邵蓉皱着眉头看禹升,“那,你来干什么?”

禹升一愣,马上道,“这,我,我怕他们俩有危险啊。这孤男寡女,哦不,这荒山野岭的,万一遇上些强盗,也不安全是不是。”

“是么?”邵蓉轻轻一笑,“那他们到了,你也可以走了。”

禹升再次愣住了。他马上又道,“当然了,我要来,还是因为想你啊,想你。这又好几个月没见你了,我心里也放不下,痒得很,痒得很。”

“你不是有那个狐狸精跟着么?你来看我干什么?”邵蓉的话题又离开了丁勤。

湛清一听,马上轻手轻脚地过来,拉着丁勤就往屋里走。邵蓉倒是视而不见,没有阻拦。

禹升喃喃道,“蓉蓉,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何必再提呢……”

邵蓉道,“不提,不提你能有记性?清儿,”

湛清已经拉着丁勤到了门口,一听邵蓉叫她,马上停下,满脸堆笑道,“娘,你和我爹先聊着,我把病人带进去。”

邵蓉还是没提丁勤的事,“我问你,你爹这几个月,到底有没有碰别的女人?”

湛清还是笑道,“没有没有,肯定没有。他都多少年没找过别的女人了,自从你一走,家里可清净,哦不,可安静了,可安静了。”

邵蓉又转向禹升,“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见没有了自己的事,湛清又拉着丁勤往里走。可是没有进门,邵蓉又叫住了他,“等等!让我看看他。”

话音未落,邵蓉一跃已经到了丁勤身前,伸手就点住了丁勤几处大穴,没有给丁勤任何躲避的机会。

丁勤心中暗惊,原来邵蓉是个高手。

她在丁勤身上,几乎把所有穴位查了个遍,同时又以类似舒筋摸骨的手法,在身上游走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丁勤始终动弹不得,直到邵蓉在他的后背一拍,他才恢复了自由行动。

湛清似乎对此很是关心,问道,“娘,怎么样?”

丁勤其实也是心中很是期待邵蓉在检查之后,把他的病情给个评价。

邵蓉点点头,“嗯,相貌上还算一表人才,根骨很正,身体发育也很好,肌肉还算健硕,至少身体上是合格的。只不过,这为人和性格合不合格,我可不好确定。你爹应该有评价吧。嗯,应该也合格,不然,他不可能带着到这里来才对。行了,我这关也算过了。只不过,人家对你到底有没有意,我们可左右不了。”

听完这个评价,丁勤差点没吐血。

原来她没有在给自己检查病情!

听这语气,哪里是检查病情,这明明是在选女婿啊。

他本以为,湛清会尴尬,没有料到,湛清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喜笑颜开地道,“嗯,您老人家也过关了就好,以后的事,就看我自己了,你们全都无能为力。”

丁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们这一家子,怎么脸皮都这么厚!

再说,我是人,又不是牲口……

“好好好。”禹升见这会儿事情焦点也不在自己身上了,忙走过来,拿起酒坛,打开猛嗅一口,“嗯,还是这味儿,香,香啊。走走走,先去吃饭,吃饭。”

邵蓉没有再挡他们,任由三人进屋。

从外面看,木屋不大,但进去后才发现,因为没有什么装饰和家具,其实宽敞得很。邵蓉走到一个木柜处,拿过些水果和食物,“中午再给你们做吧,先随便吃点。”

“可是他的病情到底如何?”湛清一边吃东西,一边问邵蓉。

“他体内的确实是噬灵虫。”邵蓉道,“不过幸好,他身体素质很好,经脉与丹田也够强劲,再加上已经打通了任督二脉,在我手下驱除这东西,问题应该不大,只是需要些时日。”

她这么一说,丁勤终于舒了口气。原来刚刚她并非只是在选牲口。

一时间,他有些感慨。这样碾转了这么久,也总算是有了着落了。

“那记忆呢?”湛清又问。

邵蓉却是叹了口气,“这个,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的记忆与噬灵虫的关系不是很大。他体内的噬灵虫,是高人为了避免其经脉和丹田伤情恶化特意植入的。而失忆,应该是和那次经脉与丹田的伤有关系。要可能,要不是出身名贵,同时有高人相助,这小子早就死了。”

“出身名贵?”禹升有些不解,“你何以见得?”

邵蓉道,“刚刚我说了,他的任督二脉是打通的。而且,可以看得出,他的打通,不是被动打通的,而是某种法诀主动打通的。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法诀,但是,但凡是用到任督二脉的法诀,都是极高等的法诀,一般的人,肯定接触不到。即使接触到了,由于其修炼有很多讲究,想修也修不成。”

“再说,噬灵虫这东西,已经极少见了。被称为远古三大邪物,自然有其道理。当然,也许有些偏远的地方,有人留着它,这不足为奇。奇的是,有人能想到用它来控制伤势。这样的做法,连我都想不到。这说明,他身边一定是有高人指点的。”

邵蓉说完,看向湛清,“清儿,我只怕,你这看上的人,迟早有天,会离你而去。”

湛清听完面上多少有些落寞,可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唉,聚聚散散,人之常情,就算离去又如何?只要我现在很快乐就好。”

邵蓉皱了皱眉头,“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离别的苦。”

禹升这时候拉过话头,“行了行了行了,这些以后再说。我们可以谈谈怎么治病疗伤的事,还有中午吃什么的事……”

“治病疗伤你会吗,你懂吗?吃什么,你会做吗?”邵蓉白了他一眼,“净插什么嘴。清儿,你们俩,一起睡,还是分开睡?”

她这样一问,丁勤正喝的水直接就呛了出来。邵蓉根本不管他,只是等着湛清的意见。

“嗯,对,这是个关键问题。反正现在在百凤城,几乎所有关注你的那些公子,都知道你在他房里睡过了,这风已经吹过了,具体是真是假,估计他们都是宁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再说现在你娘这里,对这小子也过关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禹升呵呵笑着,完全没有当爹的那种严肃劲。

这一家子,怎么到这事儿就这么开放了!

丁勤暗暗叫苦,我是来治病的,真不是来给你们当婿的!

“啥都有你,听清儿自己的。你们到底想怎么睡?抓紧时间,我要去准备房。”邵蓉又催问了一句。

第三百五十五章 玉面观音的来历

湛清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弄着自己的头发,“这个,这个看他意思吧。”

丁勤这会儿已经极度尴尬。来这里他是治病的,治病的,治病的!他自己默念了三病,然后尽量避开所有人的目光,“两位前辈,我来这里只是治病的,绝无其他意思,对于湛清姑娘,更没有非分之想,所以,我们当然要分开睡。”

邵蓉这会儿扑哧一笑,“这小子还是挺腼腆的么。也罢,你们自己定吧。东西两间厢房,一人一间,我会给你们准备。不过到时候到底是怎么睡的,我不管。”

“我也不管。”禹升不失时机地插了句嘴,“年轻人的事儿,老年人不该管。”

邵蓉白了他一眼,“就你话多。”说完,也不管这些人,径直自顾自地去忙活了。禹升则是打开了酒坛子,使劲儿嗅了几口,“嗯,还是一样的味道。”

见丁勤在这里坐立不安的样,湛清站起来,扯了他一下,“来,你跟我来。”

虽然说丁勤并不愿意在这时和湛清两个人过多接触,可是目前的形势,留在这儿,搞不好这禹升又会冒出什么话来,说不定还会动员他和湛清住一起,综合衡量后,他还是站起来,跟湛清走了出去。

湛清带他去了后院,那里有一个简易的木凉亭。湛清先坐下,双和拖腮,也不看丁勤,“他们两个就这样,你习惯了就好了。另外,他们说的事儿,你不用放在心上。他们不会逼你或难为你的。”

丁勤苦笑了笑,“我还真没有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父母。”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湛清道,“从小,他们就给我相当的自由。哎,你想不想知道,我娘为什么会隐居在这儿?”

丁勤道,“听此前的对话,是因为别的女人?”

湛清道,“说是那么说,但是并不完全是。早些年的时候,也就是在我娘十七八的时候,玉面观音这名字,便已经闯出来了。她家是另外一个大城的医药世家,我娘更是聪明绝顶,早早掌握了家里的医术传承,不仅治病救人很有一套,在修为上也是非常显眼。”

“不过,因为她年龄太小,太过冒尖,容易被人使用阴险手段陷害,所以,每每她治病救人,都是戴上一个玉石的观音面具,让人辨不清年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所以便被人称为玉面观音了。”

“后来,她遇到了我爹。我爹那时候刚刚才带着烈虎堂向百凤城而来吧,可能还没有来,我没有仔细问过。反正烈虎堂还没站稳脚跟,只算是游荡的团体的时候。我爹说,他去了那个城,然后,得了重病,差点儿死在一个破庙里。结果,我娘去采药时发现了他。”

“她救了他。在无意间,我爹摘掉了娘的面具,被我娘深深地吸引了。后来二人情愫渐浓,我娘征得家里同意之后,便离开了家,跟我爹来到了百凤城打拼。其实,一定程度上来说,烈虎堂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很大程度上,也是得到了我姥姥家那边的大力相助。”

“因为那会儿,可能正是百凤城中医疗界洗牌的时候吧……这一段我不太清楚。”湛清说到这里,开始仔细地思考,像是把知道的东西串起来。

丁勤倒是大概猜到了情况。“那时候,百凤城中,医药毒三家,也就是余家、萧家和尹家,正在矛盾之中。后来余家被害,唯一传人余百锁出走,连带着其妻子所在的和家也被牵连几近灭门。”

湛清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娘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刚刚好到此之后,以玉面观音的身份治过几个极重伤病的人,已经把玉面观音的名气打出去了,所以就想,不如趁此机会,在百凤城强势崛起,把烈虎堂打造成商业和医疗双璧合并的门派。”

“不过,因为当时烈虎堂并未站稳脚跟,我娘也从没有表露过自己和烈虎堂之间的身份,只像是一个游医一样,用玉面观音的名字,出现在百凤城。因此,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会把她和烈虎堂联系起来。”

“结果,好景不长。百凤山庄在医药毒三这争霸中坐收渔利,不知道怎么造势或者运作,给自己那边弄来了一个百凤第一名医的称号,让一个郎中坐阵。萧尹两家都不敢和他抗衡,自然就哑火了。我娘也是很有心计的人,见此情况,马上就取消了在百凤城立名的念头,跟着我爹经营烈虎堂。”

“但是,百凤山庄似乎还是掌握了一些什么线索,开始调查我娘。我娘心知不妙,正在想对策时,恰恰有件事发生了。”

“我爹没禁住诱惑,出轨啦。而且,还被我娘抓了个正着。这就是他们两个常会提起的狐狸精事件。不过,我娘倒是没有怎么怪他,只是借这个机会,大肆宣场了一番,然后自己乘机离开了烈虎堂。”

“当然,这也是她和我爹两个人一起想的计策。因为她只有离开,才能防止百凤山庄查出真相,保证烈虎堂的安全。从那时候起,她就住在这儿了。不过我爹其实还是会经常来看她的,原来的时候,每个月都会来,在此呆上一两天,后来随着年龄大了,来的就渐渐少了。”

湛清说完,叹了口气,“唉,其实想想也挺来气的。百凤山庄仗着势力最大,什么龌龊的事儿都干了。”

“其实,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百凤山庄该得的什么第一名医的名号也得了,他也完全可以回去了。只要是不抢什么名头,不去触动百凤山庄的利益,百凤山庄现在估计也不会采取什么过分的行动。这样一来,你们全家也能团聚了。”丁勤听完,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湛清嘻笑道,“那多没意思啊。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估计激情都磨没了。对了,”

她站起来,走到不远处一片棉花田之中,将已经成熟开裂的棉花揪下来一大团,分成两半,一半递给丁勤,“这个给你。”

丁勤不解,“棉花?干什么?”

湛清神秘地笑了笑,“塞耳朵啊。晚上的时候,你会用得着的。不然,保管你睡不好觉。”

“这山里会有野兽叫么?”丁勤将信将疑,把棉花收好。

湛清还是笑,“那可不是野兽。等着吧,今晚你就知道了。”

丁勤将信将疑。后续,湛清又带着他在这里转了一圈,包括种植的药材和作物之中,哪些是比较特殊的,哪些是会有比较好玩属性的,她居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不知不觉,已近黄昏。邵蓉已经准备好了菜饭,其桌上的种类让丁勤大为惊讶。他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山谷中,邵蓉能折腾出来十多种菜,而且其中有多一半是荤菜。

坐到桌上,禹升将酒坛直接抱到了自己身前。他看了看丁勤道,“这酒,你不和湛清同住,就别喝了。喝完之后,麻烦得很。”

丁勤微笑道,“前辈客气了。我并不饮酒。”

“如此正好,来来来,吃饭,吃饭。”禹升大悦,仿佛是丁勤没有抢他的宝贝一般,自己倒上了一大碗。

酒足饭饱,天已经黑了。丁勤和湛清分别离开,居于东西两个厢房。禹升和邵蓉则住在正房之中,丁勤和湛清一走,他们便关了门窗,一副神秘的样子。

丁勤这倒是理解。好歹人家是夫妻,总要有些私密的话谈谈。

可是很快,他发现并不是谈话这么简单。屋中悉悉碎碎的声音渐起,后来慢慢增大,再之后,喘息和*之声连成一片。

起初,丁勤并没有在意。这倒也是夫妻间的人之常情。可是,随着时间的延长,这种声音没有丝毫的减弱,而是越来越大,一波接着一波,几乎从未间断过。

难道说,这就是湛清所说的棉花的作用?

快到半夜的时候,这声音总算是停下去了。丁勤舒了一口气,终于能睡觉了。

不过,好景不长。不到一盏茶功夫,此声再起。而且,从这时开始,声音绵绵不绝,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更为明显。

我的天……

丁勤快要崩溃了。

这是两个五十出头的人吗?

行,你们不注意发声可以,可是,得注意身体啊。自从开始,除了中间停了一回,后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停的意思,只有声音急缓高低的区别。

又过了大概两个小时,丁勤终于忍不住了,找出棉花,塞上了耳朵。但是,尽管这能有效,那些声音还是连绵不绝地传过来,一直到天亮。

丁勤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他只是想到了湛清的一句话:邵蓉一走,家里就清净了。

没错。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如此连续折腾了一晚上,换成年轻那时,估计家里真是无论如何也清净不了。

声音停下之后,丁勤才算是正经睡着了。不过似乎没有睡多久,湛清就敲开了他的门,叫他吃早饭。

丁勤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喃喃道,“这么早就做好了?不会是你做的吧?”

湛清嘻笑道,“肯定不是我,是娘做的。怎么样,塞棉花没有?我说有用的吧。”

丁勤从耳朵里把棉花掏出来,“就算是塞了,这也不管用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 驱虫

早餐时分,丁勤都有点迷迷糊糊的。他有意无意地观察了一下禹升和邵蓉两个人,却发现这两个人都是红光满面,没有半分劳累之相。特别是邵蓉,似乎脸上的皮肤都更嫩了一些。

我的天……这不会是修行的啥邪门功法吧?

不过,丁勤没有吭声。湛清也不提,另外两个长辈更是当没有这回事一样。吃完饭之后,邵蓉把丁勤叫到后院,指着一个已经装满水的大木桶道,“进去吧。”

丁勤照做。

之后,邵蓉开始往其中加入各种药材,一层又一层。丁勤没有具体数,但是大概不下三十种之多。加完药材之后,邵蓉往其中注入了一种特殊的黄绿色液体,然后用一张布将丁勤罩在其中。

开始,丁勤并未觉得有何异常感,就像是泡澡一般。可是时刚过午,桶内温度开始升高,而且一直保持着上升的趋势。

下午时分,桶内的温度已经快要达到了丁勤能忍受的极限。桶内的液体也从黄绿色变成了鲜红色,就如一桶血一般。

到傍晚时,湛清才给丁勤送来了些吃的。可是这些吃的并不是饭菜,而是一种绿色的泥状物,入口后奇苦无比,到了腹中寒冷如冰。丁勤强撑着将这些东西吃完,倒是因为苦和凉,让他在桶中的感觉好了不少。

湛清笑嘻嘻地在他的耳朵里又塞上两团棉花,“这个,你还得用。不然,有你受的了。”

丁勤一脸惊讶,“不会吧?这么强的战斗力?”

实际上,果如湛清所说,这一夜,与前一夜有过之而无不及。丁勤泡在木桶之中本就难受,如此一来,更是加重了他的不适感。

第二天一早,湛清又至,还是给他喂那种绿泥。如此往复了三天,丁勤也在桶中,听着那声音熬了三个晚上。

桶中液体的颜色,也在不停地变化。从黄绿变成红,后来又变成橙色,之后黄色,蓝色,最后又成了紫色。

到第四天的早上,邵蓉才来了。她依然是神彩奕奕,看了看丁勤桶中的颜色,点了点头,“嗯,差不多了。”

说完,她把手搭在丁勤的头上,缓缓将灵力注入后又收回,“身体条件也差不多了。做好准备,马上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丁勤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

邵蓉奇怪地笑了笑,“这一步,可能会比较疼,你一定要忍住。当然,忍不住了,可以喊。”

丁勤道,“我知道。”

邵蓉后退几步,深吸了口气,直接释放了灵力。

三带一星!

她居然是三阶一层的修为!

丁勤眼睛都睁大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见到灵力三阶以上的女人。

其实,若是邵蓉是一个战斗系统的女人,达到灵力三阶以上,也不足为奇。可是,她是一个医疗系列的。

医疗系列,往往修为等级并不是专长。

一时之间,丁勤倒也更加理解,为什么玉面观音能那么早成名,还能被百凤山庄视为威胁了。

就因为她的不一般!

邵蓉发现了丁勤的表情变化,有些自豪地笑了笑,“怎么?没想到?你没有想到的东西,多着呢!”

说罢,她的手陡然一抓。整个木桶嘭地炸开,里面的药液和药材四散而去。

之后,她另一只手一抖,一团光晕从掌中激出,击中丁勤,将丁勤托到空中。

丁勤心中一阵惊奇,还有这样的功法?

不过,没容他多想,邵蓉就道,“准备好了!”

她两手一翻,掌中多了数百细如牛毛的银针。随着她身形急转,这些银针脱手而出,精准地刺入丁勤体内。

一根针刺入,丁勤的感觉是微麻。可是随着针的数量越来越多,他所感觉到的只有一个字:疼!

开始时,他尚能忍住。可是随着时间的延长,无论怎么绷紧身体、咬紧牙关,都再无法承受这种疼痛。终于,他张开嘴大叫起来,“啊……”

听见他叫,邵蓉倒是心满意足了笑了笑。略一调整姿势,十余枚银针又从丁勤口中刺入。

丁勤只觉得嗓子被什么限制住了,再也发不出半分声音。他全身汗如雨下,后来竟全是血红的颜色。

这种疼痛,比起原来旧疾复发那种,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在那种疼到极点时,丁勤会晕过去,从而实现身体自我保护。而现在,不管怎么疼,他偏偏头脑很是清醒,没有半分晕过去的迹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邵蓉所有的银针已经全部打入。丁勤的身体浮在空中,不自主地轻轻颤抖。

邵蓉的灵力没有收,依然处于释放状态。她走过去,从丁勤身下接了一滴红汗,于掌中轻轻一抖,便化为一团红雾。

红雾之中,隐隐有红丝在轻轻浮动。

邵蓉深吸了口气,用手一招,边上另一个水桶直接到了丁勤身下。在水桶之中,已经装好了足量的药液,现在正在冒着白色的泡泡。

她一手抓住丁勤的脚踝,轻轻向下一拉。丁勤缓缓没入药液之内,药的水平面刚刚好到达下巴。

邵蓉的灵力始终没有收回。此刻,一个半透明的白色光团罩在丁勤身上,让他有了稍许的放松感。身上的痛感也在此刻慢慢退去,一股难以抗拒的疲惫袭来,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湛清一直在边上观看。见丁勤不再有什么特殊反应,她才靠上前来,“娘,他怎么样?”

邵蓉笑笑,“放心,没有问题。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过话说回来,你找的这个小子,身体素质倒是真不错,从里到外,可以说是强到极限了。”

湛清道,“实际上他为医病,确实也是受了不少苦。不过我发现,他是个极有毅力坚持的人。这一点,不单我,你和爹谁都比不上。”

“越是坚强和坚持的人,心中的世界越大。这样的人,心中如果真有某个人,怕是第二个人就很难再进去了。我说的这句话,希望你能明白,也希望你能做好准备。当然,万一你是第一个进入他内心的人,那你这一生,也算是可以有所依靠了。”邵蓉说完,眼中竟带有些许的忧虑。

湛清却是并没有什么失落的样子,“这又怕什么?我喜欢不喜欢是我的事,他喜不喜欢是他的事。两个人的事,就该两个人决定。他要走,我也不会留他。缘分这东西,我早看开了。”

邵蓉轻叹了口气,“你是现在这么说。等他要走的时候,你可以试试看。我估计,你不会那么轻易放得下的。”

“行了娘,我不想现在说这些。对了,你为什么不回去?”湛清很顺利地转开了话题,但是这程中又不太放心地偷瞄了丁勤几眼。

邵蓉道,“噬灵虫这东西,以灵力为食。刚刚,我已经将丁勤体内的所有灵力尽数释放,并打通了噬灵虫外出的通路。不过,仅这些还不够。我用我自己的灵力,将丁勤罩住,更容易引那些噬灵虫出来。以我目前的能力和研究,也只能用这个方法来帮他驱虫了。”

湛清道,“那,要多久,用不用我帮你拿东西过来?”

邵蓉看了看天气,“估计要一个晚上。你帮我把我的简易床拿过来吧。”

湛清点了点头,“一个晚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也就是说,今晚清净了?”

邵蓉婉尔一笑,“对,清净了。去吧。”

湛清也奇怪地笑了笑,“娘,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和爹真的不累么?”

邵蓉脸上现出一种满足的表情,“这其间的美妙,你现在还不能理解。再说,有我这样的医术高人,我们怎么可能会累?”

“难怪难怪。”湛清连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开,带来了邵蓉的简易床。邵蓉直接在上面坐下,运功调息,同时观察着丁勤的反应。

一夜之后。

阳光刚刚照到丁勤身上之时,邵蓉突然睁开了眼睛。她一脚将简易床踢开一段距离,之后深吸一口气,双手于胸前一推,丁勤浸泡的木桶再次碎裂。

这一次,她没有把丁勤架空,而是双手又向后一扯,直接将那数百银针从丁勤体内抽出。

丁勤身子一颤,便慢慢地倒了下去。邵蓉先是将那百根银针收好,然后才一把提起丁勤,往前院走。

湛清听到声音,也立即赶了过来。邵蓉道,“去,叫你爹过来。他身上的衣服全要脱掉,估计再睡到中午就差不多了。”

湛清照做。在丁勤昏睡的时间里,她一直守在外面。果如邵蓉所说,正午时分,丁勤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丁勤穿着一件粗布衣,扶着门框,站在门口。他的脸色惨白,神情也很淡漠。

湛清立即上前,“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丁勤慢慢点了点头,动了动灰白的嘴唇,“给我点儿热水喝。”

湛清立即转身而去。邵蓉听见声音,也赶了出来,用手试了试丁勤的脉搏,又以灵力输入进行了内部探察,但是脸上却是没有看出什么表情。

湛清拿着水回来,迫不及待地问,“娘,到底效果如何?”

第三百五十七章 尝试恢复

邵蓉微笑道,“嗯,还好我功力不减当年。从目前看,他体内的噬灵虫,已经除尽了。”

听完这句,湛清高兴得直接跳了起来,结果手里的水杯“啪”地扔了出去。

丁勤也是心下轻松了不少,虽然现在虚弱的感觉让他不太舒服,脸上却也慢慢露出了笑意,“多谢前辈相救。”

邵蓉道,“你不必过早谢我。现在,虽然说你体内噬灵虫已除,但是由于丹田及经脉原来都受过重伤,真正想要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其实我很纳闷,是什么人把你伤成了这样,又是什么人救了你。不管是伤你的人,还是救你的人,都是高手。特别,是那个救你的人。”

她的面上露出几分向往之色,“据我现在来估计,当时,若是换成我,可能都无法把你救活。你能活到现在,绝对是奇迹。”

丁勤苦笑道,“我实在是记不得了。”

邵蓉道,“正常。受那么重的伤之后,多数人失忆都是必然的。至于恢复,再稍过两天,等你的承受能力强一些,我会给你尝试一下针炙的刺激。只不过,效果如果,要看你的造化了。”

丁勤点了点头,“那到时还要有劳前辈费心。”

邵蓉呵呵笑道,“不单费心,还会费力。不过,这并非是为了你,也不是为了我的名号,我都是为了我的女儿。万一以后你们两个真在一起了,你却被失忆所恼,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这样一说,丁勤和湛清都沉默了。湛清为了打破这尴尬,过了一会儿笑道,“我再去给你拿水。”然后一溜烟地跑了,再也没有回来。

丁勤想了想,又问道,“对了,前辈。我曾经听人说,在爱兰岛上,有种清心兰,是可以有助于记忆恢复的。不知道我这种情况是否对症?”

邵蓉的面上带着些惊讶,“谁能告诉你这个?一般来说,现在的百凤城,对于清心兰都是绝口不提的。这其中,涉及到了多家的利益,他们明争暗斗,哪里可能会向你透露。”

丁勤想了想,道,“是余星棋前辈。”

邵蓉这会儿惊讶更重,“你见过了余星棋?”

丁勤点点头,“没错。他也帮我治疗过了。”

邵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居然还活着。挺好,挺好。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丁勤见邵蓉言中面上都没有恶意,才放心地道,“他现在与和辰莎隐居于外,子女均已结婚生子,虽然境况不算什么大富大贵,却也不能算差。这些年来,他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仇家,至少是没有让余家灭族。”

邵蓉道,“我对余星棋所知不多,也都是后来才耳闻。我一直在为余家的败落而惋惜,这可能是同为医界人员的缘故吧。”

丁勤道,“可能是吧。那,清心兰对我到底有没有效?”

邵蓉笑笑,“清心兰这东西,是一味奇药。用作失忆的辅助,效用只是其一,而且是最基本的一种。其他效用,比如用于增进修为,用于改善体质等等,都比这更有用。只不过,由于爱兰岛上的剧毒,便是连尹家都无法攻克,所以清心兰能流出来的极少,甚至成了天价,可是即使如此,依然有价无市。”

她轻叹了口气,“每年,死在寻找清心兰这件事上的人,不下千计,但能获得的,凤毛麟角。我自己别说用它配药,便是见都没有见过实物。因此,用在你身上到底有没有效,我也无法定论。”

丁勤听他这样说,倒是心里多了些希望,“也就是说,至少还有希望?”

邵蓉道,“希望倒是有的。可是,你确定,你能抓住这希望?想买?连百凤山庄都买不到,你能有他们的实力?想去自己采?连尹家都采不来,你有他们对毒更了解?”

丁勤道,“我对毒确实没有那么了解,可是我有百毒不侵之身。”

邵蓉这倒是又皱起了眉头,“百毒不侵之身?真的?怎么来的?”很显然,禹升和湛清并没有向她提起过此事。

丁勤道,“我,我也不记得了。可是确实,我不怕各种毒素。”

“这就是尹家把你抓去的理由?难怪,也难怪了。”邵蓉频频点着头,“有这样的人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不动心才怪。”

丁勤也是轻笑。“我发现,我从到了这边,处处都是麻烦不断。我有时候甚至会想,是不是我失忆前,也是个麻烦不断的人。”

邵蓉哈哈大笑,“你要是没有麻烦,能伤这么重?这样,你想去爱兰岛,过两天,我先试试你对毒素的抵抗。如果在我这里能过关,你可以尝试去这兰岛看看。但是,你要注意,一定要以自己的性命为重。记忆这东西,”

她的目光转向远方,“有些,本来也是要忘的。如果真能忘了过去,重开一片世界,也是一件人生幸事。”

丁勤不言。在他心里,即使是忘了过去,也要在弄清自己的过去之后。

此后两天,丁勤都在休养。邵蓉也专为他做了一些特殊的饭菜,尽管看起来单一,但是吃到嘴里绝对可口。丁勤的身体也在迅速恢复,几乎回到了治疗之前的状态。

只不过,每一天晚上,禹升和邵蓉都是整夜整夜地不睡。尽管已经开始习惯这些声音,可是丁勤总还是觉得怪怪的。丁勤其实更好奇的是,这两个人是怎么休息的。因为每天白天,也没有见他们睡觉,可是两个人却是精神饱满,甚至气色一天比一天更好。

第三天,邵蓉给他备了十余种药粉。从第一种开始,每过一个小时,邵蓉让他服下一种。

丁勤很清楚,这些药粉都是毒药。不过,他体内的抗毒能力,在驱除了噬灵虫之后,反而变得更为敏感,效率也更高。几种药粉服过之后,并未产生任何的不良影响。

邵蓉对此非常惊讶。因为最后一种药粉,是他们邵家当时的奇毒,虽然有法解,但是过程异常麻烦。而且,即使是放到尹家,也绝不敢对这种毒药有任何的轻视。

试过之后,她很快表示,丁勤可以去爱兰岛。

对这个结果,丁勤心里是有数的。在这天枢州,一路走来,经历过几次被人下毒,再加上在尹家的试毒,充分说明他的身体是能禁受这些毒物的。

在此之后,邵蓉让丁勤躺到床上,自己则取出了一包银针。这些针大小各异,但是到了邵蓉的手中,都如游蛇一般。邵蓉只要一抬手,便有一根针刺入丁勤身上的穴位。

不过,这一次丁勤没有感觉到多少疼痛。因为邵蓉最先刺入的几根,已经麻痹了他的痛觉神经。在刺入大概三十根左右的时候,丁勤便觉得有股困意袭来,不多时便已经睡着了。

朦胧之中,他开始做梦。梦似乎是由很多的碎片构成的,有一个又一个的人脸,有一个又一个的声音。梦中有防守严密的城墙,一望无际的沙漠,波涛汹涌的大海,高耸入云的崇山。有时他似乎是在千军万马中冲杀,有时又似乎在山林溪流边休闲,有时候愤怒难遏,有时又感动满满。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梦,但是随着突然眉心一痛,他醒了。

醒来之后,他的第一感觉就是恶心。也不管床边的邵蓉是什么表情,他直接趴到床边,“哇哇”地就吐了几大口。

由于胃内的食物早已经消化得差不多,吐出来的全是水样的胃液。吐完之后,丁勤觉得肚子似乎是好了不少,可是头疼欲裂,难以忍受。

他不由得用双手抱住了头,嘴里发出了轻轻的嗯声。

邵蓉见此情况,立即从身上摸出两颗绿色的药丸给他服下。

药入腹中,一股清凉感传来,很快便及全身。丁勤的头疼有了明显的缓解。他感觉到一种难言的疲惫,很快又沉沉睡去。

湛清一直守在边上。见丁勤睡着后,她才轻声问邵蓉,“娘,怎么样?”

邵蓉面色严肃,摇了摇头。“不是太乐观啊。其实,他的记忆都在,只是被屏蔽了。这与他当时受的伤有关。他当时的伤,可能远比我想象的还要重。甚至说,他那会儿,几乎就已经该是死了的。”

“可是为什么受了伤会屏蔽记忆?人为的?”湛清不解。

邵蓉道,“不是人为的,是他自己造成的。因为那时候的经历太过痛苦,人的大脑就会本能性地去忘记它,并且阻止任何外来的力量来恢复这种记忆。而丁勤,恰恰是连在那之前的所有记忆都屏蔽掉了。”

她停了一会儿,又道,“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又是什么样的高人,能如此起死回生?如此的医术,让我都觉得我自己这样渺小,只能仰望。而你选中的这么个男人,又是怎么样的一个身世,能让他身边有这样的高人,又能给他百毒不侵之身,又能这样起死回生?”

湛清听完,没有说话。邵蓉抚摸着她的头,“清儿,你真的需要有心理准备。这样一个男人,随非他愿意,否则我觉得,你是留不住她的。如果有可能,尽早收心,以防以后难以承受。”

湛清眼泪汪汪的,只是没有流下来。她强笑了笑,“从小你和爹就教育我,要坚持,不要轻易放弃。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怎么不可能不明真相就转身离开?”

邵蓉听完,没再说话。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丁勤,牵着湛清的手慢慢离开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爱兰客栈

丁勤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他感觉身上异常疲惫,而头依然在咕咚咕咚地跳着疼。只不过,这些情况,比起昨天来说好了不少,至少他能起床了。

地上吐的东西早就收拾干净,换上了一盆洗脸水。丁勤简单地梳洗了几下,又坐回到床上来,回忆着昨天发生的情况。

他知道那时自己做梦了。而且他也怀疑,有可能梦中的情景,就是他记忆之中的东西。

可是,现在他又差不多都忘了。那些零散的碎片,现在已经变得极为模糊,就像真是做了梦那般。

又回床上躺了一会儿,他发现身体轻松了不少。之后,他走出屋子,发现外面湛清正在收拾东西。

“你醒了?”不知道为什么,湛清今天多少有些冷漠,但是眼中的关切却一如既往。

丁勤点了点头,“嗯。你这是……”

“我们准备走啦。”湛清一边说一边继续收拾,“唉,又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回来。每次我都觉得,和娘在一起的时间很短。”

丁勤这才明白,她的情绪可能和分离有关系。“你也可以留下来陪她的吧?”

“她才不让。”湛清撅了撅嘴,“她不让我在这里呆上太多时间。她说,隐居山林,也是会上瘾的,她上了年纪,无所谓,我要真是在这里时间长了,不喜欢外面的世界了,那人生可就黯淡无光了。”

丁勤听完,不由得笑了笑。他不知道这种理论是对是错,但是湛清的模仿却是惟妙惟肖,俨然邵蓉的翻版。

两个人正说着,邵蓉和禹升出来了。邵蓉过来检查了一下丁勤,“嗯,差不多了。你们可以走了。虽然说,你还在头疼,不过过个两三天,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感觉。至于经脉和丹田,依然是在恢复中。有可能,在恢复之后,会比以前更强韧。”

丁勤点点头,“谢谢前辈相助。只是我想知道,一,我的记忆恢复有多大可能?第二,我的经脉和丹田,需要多久才能复原,我的修为又多久能恢复?”

邵蓉道,“你的记忆,通过那天我试验,发现其实都在,只是需要适合的时机,让你自己突破屏障。所以,恢复的可能性不小,只是什么事情能让你突破这个屏障,我不知道。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件事,还可能是再受一次重伤。”

“至于经脉,初步判断,一个月之内,应该可以复原,在其复原之后,修为就会慢慢恢复。总地来讲,不会超过两个月。”

她说完,从身上取出一个玉瓶,“这其中,有十颗我炼制的气海丹,有助你的经脉恢复。每两日可食一颗。服完之后,便不用其他药来调理了。”

丁勤谢过。几个人一起吃过早饭,禹升便带着丁勤和湛清返回,再次踏上了山中之路。

这一走,又是几天。服过所谓的气海丹之后,丁勤确实觉得身体轻快不少,这让他们往回走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直走到到百凤城外,丁勤终于道,“禹前辈,湛清,我们就此别过吧。”

“什么?你要走?为什么?”湛清大为不解,显然也是极不情愿。

禹升也是多少有些意外,“很快我们就到了烈虎堂,你现在修为还没有恢复,不如还是先到烈虎堂休养一段时间吧。”

丁勤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想从这里直接去爱兰岛。”

“直接去爱兰岛?可是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再说这一路上,两百多里呢,本来你就被尹家盯着,要是再被带走了,怎么办?”湛清的反应最为明显,而且她也在偷偷地拉禹升,似乎是想让禹升帮忙说话。

禹升也是不失时机地道,“湛清说的对。回到烈虎堂,即使你不休养,我也可以选一批精干的人员陪着你去,路上遇到什么困难,人多好解决。”

丁勤还是摇头,“不必了。我一个人去足够。相对来说,我自己走,可能目标更小一些。不然,烈虎堂的人一出动,到哪里都是焦点。”

“那我陪你去!”湛清直接站了出来,“我不想让你一个去冒险。”

“你也不能去。”丁勤看着她,很真诚地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爱兰岛上毒草丛生,就算我有百毒不侵之身,也不能吊以轻心。你若陪我去,我上了岛,你怎么办?你不能上岛,只能留在外围。现在,百凤山庄对你可能恨意正重,你在爱兰岛等我,一旦被发现,那个什么狄达达,可能杀人的心都有。你还是回烈虎堂吧。”丁勤说完,也转向了禹升,“希望前辈能把她带回去。”

禹升面现难色。虽然他心里很是希望湛清除自己回去,可是他当然也清楚自己女儿什么脾气。“这个,最好还是你们两个商量一下。不过确实建议清儿跟我回去。”

“丁勤。”湛清这时的表情和语气很认真,“那我问你。如果你去了爱兰岛,不管寻药成不成,你是否还会回烈虎堂?如果你答应我,不管如何,你都会回来找我,哪怕是你决定要走,专程来向我告别都可以,我就可以不跟你去。要是你决定只是找个借口一去不返,那么就算是死,我也跟过去。”

丁勤正要回答,湛清却是一抬手制止了他,“不要这么快回答我。我给你思考的时间。现在,我是很认真很认真地问你。我希望,你也能很认真很认真地回答我。”

丁勤确实也过了下脑子。实际上,他感觉,自己找完药之后,有可能去不去烈虎堂,意义都不是太大。因为邵蓉在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将清心兰用于治疗失忆的配方写好交给他,如此一来,他自己随便找个药铺就能把药抓齐,然后熬制,服用,以观后效。

也就是说,他自己知道,这一走,有可能就再也不回烈虎堂了。

可是,面对湛清如此的认真,丁勤有些不忍。尽管自己对湛清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面对这样一个认真的姑娘,他有些心软。

他并不是想向她表示什么,只是不希望她受欺骗。

自己当然可以说回去,然后再离开。但是那样,他不知道这个姑娘,内心会受到怎么样的伤害,以后的生活会受到怎么样的影响。

终于,丁勤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不管如何,我都会回烈虎堂一趟。但是,我可能只是回去向你辞行。”

“好,我相信你。如果你不想我苦等一辈子直到死,你就回来向我辞行,或者向我表白。”湛清的表情依然很是严肃,语气中甚至没有多少感情。

说完,她主动转向禹升,“爹,我们走,回家。”

禹升的面上将笑非笑。他看了看丁勤,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丁勤抬起双手,作出辞行之势。之后,他转身,向着东方直接而去。

由百凤城向东,一直走近百里,便有一条河,顺河而下再走百里,水面渐宽,逐渐形成了一个湖。湖的面积其实并不算太大,但是由于是河道的一部分,所以整体呈细长状,给人感觉像是不小的样子。

在湖的中心,有一个岛屿。由于丁勤到达湖边的时候,天色已晚,他看不清岛屿具体能有多大。恰恰在前方不远有一个客栈,丁勤决定先住下去。

客栈显得很是破旧,两边挂着的灯笼纸已经焦黄,两点火光点得有气无力。在旗杆上,那面爱兰客栈的旗也是已经残破,边缘上脱下来的线拉得老长。

门松木的,部分地方已经略朽,开着一条缝虚掩在那里。丁勤听了听,里面了无声音;再一推,“吱”一声响,仿佛上面都有尘土落下来。

客栈里面,在柜台和大厅的四角各燃了一盏灯,但是火光都很小,显得不甚明亮,让整个大厅中有种凄凉阴冷的感觉。

柜台后面,吊了一张黑布制成的吊床,里面一个人用帽子盖着脸,颇为悠闲地一晃一晃。

听见开门的声音,那人也并不起身,“来住店么?”

丁勤走过去,“麻烦店家给我准备一间房,明天一早就走。”

那人还是没有下来,手在腰间一摸,把一串钥匙扔到柜台上,“房一共有十间,都在后面,你可以自己选。大小价钱都一样,一晚八十。要吃的的话,最东边就是后厨,可以自己去选,自己做,每餐四十。你要是想让我做也行,不过晚饭过了点儿了,只有早饭,六十。”

丁勤拿起那串钥匙,见上面果然只有十把。而且,每把钥匙都是带着一层铜绿,显然是用的机会很少。

丁勤正准备走,那人又道,“你是上岛吧?”

丁勤停下问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还是那样躺上床上晃来晃去,“因为这里是爱兰客栈。爱兰岛本身离主干道远,附近二十里也没有村落和城镇,所以能到这里来的,都是准备去爱兰岛的人。”

丁勤点点头,“你说对了。我明天早上就准备上岛。”

那人没有盖住的嘴角弯了弯,像是在笑,“如果要上岛,还有几样东西我要告诉你价钱。一般来说,去的人都会买,而且也都用上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爱兰岛

丁勤不解,“什么东西?”

那人用懒洋洋的声音道,“第一个,棺材。售价两百。第二个,寿衣,高中低档,各为一百,六十,三十。第三个,引魂索,一千。”

丁勤不禁皱了皱眉头。在这一个客栈卖这些东西,不嫌晦气么?这也难怪这个客栈进来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虽然反感,可是出于奇怪,丁勤还是问了一句。

那人道,“没什么,实用。第一,从这里,或者说,从这湖边,都没有船去爱兰岛。要么你自己游过去,要么用船。可是没有人造船卖船,不想湿身,只有用我这里的棺材。而且,去爱兰岛的人,活着回来的机率只有万之一二,如此也是给自己找了个归宿,防止以后暴尸荒野。”

“第二,既然买了棺材,就是有必死之心。有必死之心,那何不让自己死得体面一点儿?一走黄泉道,总要御风尘。”

“第三,引魂索。其实,说是什么引魂索,实际上,不过就是一条绳子,一条足够长的绳子。上岛之后,你可以把绳子在腰上系牢,另一端以大铁钉钉于地上。等你死在岛上的时候,我会去寻找,找到了铁钉和绳子,就把你的尸体扯回来,放入棺材,把你葬了。至于这丧葬费用,已经包含在引魂索中了。”

他说的头头是道,仿佛人到这里,就是到了鬼门关一样。丁勤不由得觉得这客栈之中阴气更重,禁不住打了个激灵。终于,他摇了摇头,“算了,我不买。”

“不买?”那人沙哑的声音微微一笑,“晚上不买,早上买可是会涨价的。”

“早上我也不买。”丁勤说着,付清房钱和饭钱,拿起钥匙去了后面。

出了大厅,要过一个过道,才是那一排客房。客房也已经很是破旧了,而且没有任何照明,基本上都是靠月光来摸索。丁勤打开了一间居中位置的房间,找出其中的灯点燃,又找出一个灯笼,去了后厨,便把钥匙送到了前面柜台处。

吊床还在,可是那个人却不知道哪儿去了。丁勤交的钱,被很随意地堆在了柜台的角落处,没有进行任何的遮蔽。

他将钥匙放在柜台上,带着从后厨找出来的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内有一股淡淡的霉味,但是床铺整理得还算规整,只是那些被褥用手一摸,都有种潮乎乎的感觉。

丁勤倒是不怎么在乎环境是否坚苦。他打开窗户,一边通风,一边把被褥挂起来吹干。待屋里的霉味基本散尽之后,丁勤拿出从后厨取来的馒头咸菜,慢慢食用。

这里的夜晚静得出奇。除了水声和风刮过树叶的声音,几乎连昆虫的鸣叫都没有。虽然明天就要踏上这个早就挂在心上的小岛,丁勤的情绪却是出奇得平静。

直觉告诉他,他一定能够活着回来。可是恰恰,直觉也告诉他,就算找到了清心兰,他也没有办法恢复记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丁勤就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这里没有鸟叫,所以并没有多少早上的气氛。比起玉面观音邵蓉居处的自然景观来,这里更像是一个死地。

出了客房门,到达大厅,却发现那个人又在吊床之上。他还是保持着和昨天类似的姿势,用一个斗笠盖住了脸。

“睡醒了?我这爱兰客栈的环境还不错吧。”由于看不见表情,丁勤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个意图。

丁勤轻轻一笑,“还不错,够安静的。”

那人道,“嗯,确实很安静。如果你不来,这里更静。你真的不打算买个棺材?”

丁勤摇了摇头,“不,不用了。我觉得,我能回来。”

“之前来的那些人,也都这么说。他们什么方法都用过了,比如,什么防毒面具,防毒衣,解毒药水,防护盾,各种各样。只可惜,从来没有人能活着出来。”那人最后轻笑了笑,“如果真是那么容易就回来,清心兰也就不叫清心兰了。”

丁勤道,“我不是那些人,所以不管多么危险,还是要试一试。”

“呵呵,这个理由我喜欢。凭这个理由,我送你一块木板。大厅后面有个柴房,那里有几块木板,你可以自己挑一块。坐在木板上划过去,总比你游过去的好。”他这时的语气像是平和了不少,比此前那种阴郁冰冷让人感觉舒服了很多。

“谢谢。”丁勤说完,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那人叫住了他,“我还没有问你,你为什么要找清心兰?”

丁勤想都没想实话实说,“为了恢复我的记忆。”

那人没再说话。丁勤也没有停留,走到后面柴房,找了一片木板,又找了两截合适的树枝,稍作修整后当成桨,离开客栈,来到湖边。

湖水并不是静止的,恰恰是缓慢地向下游流动。丁勤将木板放下,自己再站上去,调整好姿势后,慢慢向湖心划动。

缓慢的水流加上他的外力,让他与爱兰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现在,丁勤才看清了爱兰岛的真容。整个小岛大概呈椭圆形,长径与水道平行,估计有个五六里的样子;而短径只有三四里左右。岛的边缘,应该是沙滩,只不过沙滩的面积很小,只是短短的一圈,像是故意勾画出了一个轮廓。沙滩再往内,便是茂密的丛林,所有的树木都很高大,将岛上的情况遮了个严严实实。

丁勤知道,兰花性喜阴,怕阳光直射,喜湿润,忌干燥,喜肥沃土,务必空气流通。这些条件,爱兰岛上还真是都比较符合。如此一来,也许清心兰,真的只是某一种奇异的兰花。

终于,丁勤的木板接近了沙滩。他以木棍抵住湖底,将自己和木板撑得离岸尽量近一些,然后纵身一跃上了岸。之后,他又将木板捞上来,放到一处阳光可以晒到的地方。

因为他要回去。回去的时候,他同样还是要用这块木板。

为保险起见,丁勤没有马上往里走,而是在沙滩的外围转了一转。在沙滩上,他感觉不到任何毒素入体,有可能这里确实也是安全的。

而那些丛林,其实是分成了三层。最大高的乔木,中间低矮的灌木,下面还有一层草和地衣苔藓之类。只不过,这里所有的植物,丁勤都不认识。

就像是在爱兰客栈一样,除了水声和风声,这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在客栈时,还可以看见一些蜂蝶,只是到了这里,蜂蝶都已绝迹,更别提什么岛兽。丁勤试着往丛林之中扔了几块石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动物受到惊扰发生。

就像人们说的,这里是一座死岛。

略作休整之后,丁勤终于踏入了丛林之内。

就像是以丛林边界为界一样,刚刚一进,他体内立即出现了强烈的排斥反应。整个身体内部的解毒机能全部被调动起来,他所能感觉到的体内波动,比他印象之中的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果然是剧毒之岛!

才向内走了百米左右,丁勤已经大汗淋漓。尽管这里的毒性目前看来对他的身体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危害,可是解毒带来的大量体力消耗,已经让他隐约有些吃不消了。

只是,在这百米的距离之内,地上并没有什么兰花的影子。

清心兰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人知道。传说中几次有人寻得清心兰,有的是在岛上濒死之后,再次醒来,倒在沙滩,然后在身边发现了兰草。至于怎么发现,又是怎么出来的,他们完全记不清,也无法记起。

也有些,完全是运气。在靠近岛之后,即在沙滩上发现了兰草,然后直接带回。

丁勤看了看密林,干脆直接找个相对稀疏一点儿的地方,坐下来恢复了些体力。只不过,在这种剧毒的环境之中,这样的休息更多只是心理安慰,体力一直在消耗。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再次向其中行进。

越往里走,相对来说林木越稀,地上的地衣和苔藓也越来越少。有的地方开始露出一些沙石的地面,这种地方,恰恰也是兰花容易生长的地方。

丁勤全身已经湿透,不过在一种成就感和期望感共同驱使的作用下,他还是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自己所能见到的地面。虽然他知道,如此大的一个岛,能够顺利找到清心兰的机率会很小,但是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的机会。

向内走了一里多,丁勤发现,体内对于毒的抗拒感似乎轻了不少。而这里植被明显更为稀疏,这也让他得出结论,毒气确实与这里的植物有关系。

随着体内能量消耗减轻,丁勤的体力也逐渐在恢复。又往里走了几百米,丁勤眼前突然一亮。

在他前面不远处,所有的植物齐刷刷地止住了,就像是在沙滩上一样。

不过,这不是让他最意外的。

让他惊讶的是,在岛的中心,没有这些有毒植物的地方,居然,有一个村落!

没错,是一个村落,一个以原始的茅草等物搭建屋子的村落。在一片面积不大的岛心处,不仅有住房,还有一些田地,那里的作物已近成熟,显然丰收在望。

这……这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丁勤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他准备进入这片区域时,一条灰影从天而降。

第三百六十章 爱兰部落

丁勤一惊。

他本能性地向后退了一步,作出了防御的姿势。

那个灰衣人站在丛林之外,背对着丁勤。他的头上戴了一个斗笠,灰色的披风把整个身体都罩在了其中。

丁勤极小心地关注着那个人的动静。不料,那人却一直没有动。

丁勤正在纳闷时,只听那人道,“你从里面出来吧。”

一听这声音,丁勤有些意外。

阴郁,冰冷,似乎不带有任何的感情。

这是爱兰客栈里那个老板的声音!

见他没有任何动作,也不像有什么敌意,丁勤收起了防御架势,很快走到丛林之外。

所有的毒气在这里戛然而止,清新的空气让丁勤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没有想到,你真的进来了。”客栈老板慢慢转过身,显出了其真容。

斗笠之下,是一张沧桑的脸。

若单是从年龄上判断,他应该在四十左右,并不算老。可是这脸,却让丁勤不由得想到岁月的洗礼。

包括他的眼神也是,带着一丝冷漠,空洞,甚至还有点儿肃杀。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岛上的人。”

那人呵呵一笑,“我也没有想到,真有你这种能进岛的人。据我们族人可查的资料记载,至少有两百年,没有人能穿过爱兰岛的毒丛林了。所以我现在很犹豫,到底是该杀了你,还是该放了你。”

丁勤心中倒是不害怕,“其实,你并不想杀我。如果你想杀我,估计现在就动手了。”

那人哈哈大笑,“臭小子,看来你的胆量也不小。看到这个村落,你有什么想法?”

丁勤略作思考,“隐世而居,难言之隐。实际上,对我来说,见没有见过这个村落,并不重要。甚至,我可以当成没见过这个村落。”

“哦?你不好奇么?”那人头微微歪了歪,嘴角居然出现了些许冷峻的微笑。

丁勤摇摇头,“没有什么好好奇的。我想要的,是清心兰,而不是这个村落。如果能找到清心兰,我就离开。如果找不到,我就继续找。我不想与这里的人为敌,包括你在内。当然,我更不希望的是,这里的人,也不要与我为敌。”

“想找清心兰,跟我来吧。”说罢,他转过身,自己先往前走。丁勤也没有犹豫,直接跟在了后面。

那人带他走到村落的背后,相对一处背阴的地方。那里搭了一个草棚,草棚之中的地上,分了四个畦,畦中是绿油油的植物,有的已经开出了黄色的小花。

那人在畦边的木凳上坐下,“现在,你找到了。这就是清心兰。”

这就是?

丁勤不由得蹲下去,仔细观察了一下。

清心兰在外表上,与普通的兰花极像。但是,在它叶子的背面,却有一串相连的心形图案,每片叶子都如此,就如同画上去的一般。

原来清心兰并不是野生的,而是人工培植的!

这完全让丁勤的认知颠覆了。

被外界称为神药的清心兰,居然是人工培植的!

定了定神,丁勤取出了邵蓉给他的药方。其中的清心兰用量并不大,一共三剂,每剂中剂量是半株,总量有两株足够。

不过,因为邵蓉也没有见过清心兰,所以到底是开花的还是未开的,她没有写。

在这个过程中,那个人一直在注视着丁勤。

丁勤将药方收好,站起来对那人道,“我是否可以要两株?或者如果有其他的,我要一株半即可。我的药方中,每剂半株,一共三剂。”

那人眼中却是有些意外,“只要两株?”

丁勤点点头,“一株半也可,如果有其他已经拔出来的的话。”

那人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丁勤,“清心兰,在外界人心中,是天价的神药。你一次见到这些,难道不心动?你不想坐拥万贯家财,成为一方富豪?”

丁勤摇了摇头,“我来找清心兰的目的,只是给我自己用药,其他奢求,并无半分。”

他说得很是真诚,加上平静的表情和坚定的眼神,任谁都会相信。

那人皱了皱眉头,突然哈哈大笑。接着,他手一扬,三株顶着花的清心兰从土中拔出,浮在空中。紧接着,他双手一拍,再张开时,清心兰已经成了暗红色。

“送给你了,双倍送给你。”他从身上拿出一个青色的布片将清心兰包好,“多出来的,就当是见面礼吧。”

丁勤犹豫了一下,接过来,把其中一株还给他,“我只要两株便足够了。”

那人却是不接,“收着吧,对于外人,这是无价之宝,对于我们,却是如韭菜一般。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清心兰治不了你的失忆。”

丁勤一怔,“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清心兰本就是用来忘记东西的,怎么去治疗失忆?”这人道,“如果你知道为什么有清心兰,便知道为什么它治不了你了。”

丁勤略带疑惑地看着这个人。

他似乎对丁勤已经没有了敌意,“这个岛中的村落,叫*兰部落。在很久以前,这个部落并不生活在爱兰岛上。”

“爱兰部落,远居天际州的深山。天际州,与天枢州远隔不下万里,常年冰雪覆盖,气候极其恶劣。但是就是在这种环境下,爱兰部落顽强地生存着,凭着勇气和智慧,与大自然进行了旷世持久的斗争。”

“当然,这也就使得这个部落的人数一直很少。毕竟,人类的繁衍生息,需要自然资源的支持。不过,爱兰部落有一个优点,便是人们的乐观。”

“也正是因为乐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开始在室内栽种兰花。你很难想象,那么恶劣的环境之中,爱兰部落居然成功培植了不下百种兰花,而且几乎每两三年,便有一个新品种出现。可能,这也是爱兰部落名称的由来原因之一。”

“如此与世无争的生活,突然有一天结束了。那时,爱兰部落救了一个遇难者。他在醒来之后,于部落之中住了一段时间,也亲见了部落之中的数百兰花,包括其中他所谓的数十株珍品。”

“后来,此人伤愈,离开了爱兰部落。数月之后,他率领一支军队,直接冲入爱兰部落,掠走了绝大多数的兰花,同时还掳去了部落之中所有年轻女子。在与其抗争的过程之中,部落受到重创,所剩人员,不足二十。”

“为了保留这一族的血脉,当时的一个稍年长的人,带着这群老弱病残,远离了天际州,经过长途跋涉,到达了天枢州。他们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些残存的兰花。可是没有想到,便是在天枢州,这些兰花同样惹眼,甚至传出了有一支奇人,带着奇花神药到达天枢州的说法。”

“爱兰部落再次受到威胁。终于,他们有一个机会,发现了这个小岛。那时,百凤城还没有兴起,这个岛也没有名字。在岛周围,荒芜一片,少有人烟。”

“部落的带头人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地方。他把族人安置在这里,于岛上广开田,种林木,人们总算安顿了下来。而他们手中,还有一些兰花,这让他们心里也略有安慰。”

“几年之后,带出来的年轻人长大成长。结果,他们并不想安于目前的状态。他们记着仇恨,也记着自己的故乡。终于有一天,他们离家出走了。知情的人说他们是往回去找天际州的故乡去了。只不过,他们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由于失去了主要的劳动力,爱兰部落在爱兰岛上的生活更是举步维艰。好在十几年之间,又有一批年轻人成人。带头人生怕再出现原来那种情况,便从小对这些人加以教育,告诉他们,故乡已经变了,生在爱兰岛,家便在爱兰岛。”

“可是,这并没有改变这一代年轻人对故乡的向往。有一天,他们又走了。再之后,还出现过有人为追求自由,要看看外面诺大世界而离开的情况。”

“眼看部落的生存芨芨可危,而这个带头人一天天老去,甚至现在连一个优秀的接班人都找不到。所以,他只能横下心,把这个部落封闭起来。”

“他利用培植兰花时积累的对于毒物的研究经验,耗费十几年时间,在岛上种下了这一片毒素防护林。从此之后,岛正式与外界隔绝起来。由于这些毒素植物,多是他们从天际州带来的植物种子,这让天枢州的人难以找到破解之道。甚至说,由于毒素极强,他们连采样之后,带回去研究的机会都没有。”

“岛内的新生一代,由于没有人传授,对这个屏障也无法破解。爱兰部落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开始在这里慢慢生活。这时候,这个带头人,才开始培植清心兰。”

“清心兰这种兰花,实际上,药效并没有那么神奇。它真正的作用,是平息人体内的戾气,让人情绪缓和,少冲动,静心安定,所以才叫清心兰。清心兰是让我们这里的人,能够安于现状,而培植出的食用性兰花,在我们的眼中,与韭菜没什么区别。什么起死回生之类的,多半是由于外界清心兰数量少,偶有巧合,便被以讹传讹。”

“后来,带头人病故,并将出入丛林之法,只传给了自己的接班人。如此一来,每一代之中,只有一人能够出入丛林。”

说完,他看着丁勤,“现在你明白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清心兰的功效

丁勤点点头,“这么说来,你就是这一代之中,部落的带头人。”

那人微微一笑,“没错,我是。部落的带头人,不单要管理部落,还要兼顾那个客栈。尽管客栈中很少有什么营生,可是多少还是有收入。另外,发现有些寻药者,特别是真的能让我感动的,我们会给他一两株。”

丁勤道,“可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繁衍生息,你们部落的规模,依然如此之小。难道说,其中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那人道,“变故倒是没什么,只不过是因为自然选择。本来,当时到这里的就多是老弱病残,后代之中自然也就多有孱弱。再加上,人越少,近亲结婚的机率越大,想要真正壮大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难道你们非要保持着这个部落的固有圈子吗?如果你们与外界通婚,至少还能让这一脉的血统延续下去。不然,若是长时间如此,我只怕终有一天,爱兰部落会在爱兰岛上消失。”丁勤很直接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尽管可能在别人听来会心里不太舒服。

那个带头人苦涩地一笑,“我们当然想过。可是我们失败了。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我们的女人嫁出去,还是把别的女人娶进来,生出的孩子,无一例外,无法存活。只要一出生,不出一天,绝对会死去。”

“为此,我们也想过办法,甚至去百凤城请过名医诊治。名医那时候好像是姓余,不过都是前世的传说,我不知道。至少在前些年,我为一探究竟,去百凤城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姓余的名医。”说完,他叹了口气,“所以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一个说法,是个骗人的传言。只不过,因为人少,我没有勇气再去尝试。”

“余家,是有的。而且,曾经是百凤城的首席医药世家。只不过,在二十年前,他们家族被人排挤陷害,只有一个传人远走他乡,不复存在了。如果你是在二十年后去的,自然找不到余家。”丁勤不禁又想到了余百锁,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带头人道,“原来如此。看来这就可能是真的了。传言中说,余家曾经亲自给我们的孩子接生,接生过三个人,可是也是最多只活了七天。余家说,我们这支血脉的人,与外面的人不同,虽然能够怀孕生产,但是生下来的人都会存在先天缺陷,无法存活下去。于是,我们这一族,在这里与其他人通婚的可能性,就被抹杀了。”

丁勤也跟着叹了口气。他倒是也为这支部族感觉到淡淡的悲哀。如此下去,恐怕他们在这里消失,是迟早的事。

但是很快,他又想到了一点。“那,你们在天际州,没有跟别的部族通过婚吗?”

那人想了想,“我们的古籍上记载,通婚是有的,一共有六个部落,而且都生子并存活,有的还成了部族首领。只是到了这里,便不行了。”

“那你们解决危机的根本手段,是回到天际州。”丁勤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这个部落里的各种建筑设施,脑中幻想出了在冰天雪地中的图片。

“天际州?太远了。”带头人苦笑道,“我没有勇气,我怕他们也没有勇气。再说,这么远的路,凶险重重,只怕这些人没有个强力的保护,也难以到达。”

丁勤听完,叹了口气。“命运如此,让人无可奈何。”

丁勤很想说,他会帮这群人想想办法,但是眼下的情况是,他连自身都难保,更是没有能力去想什么办法。只是在他心中,这个孱弱的危情部落,已经烙下了一个深深的痕迹。

那个带头人道,“这也不全是命运,更是勇气的问题。在更早时候,如果有勇气从这里出来,说不定,还有机会。越到后来,我们越是虚弱,只能坐守一岛。说不定,第一批出去的那群人,已经回到了天际州,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丁勤沉默了一会儿,道,“晚辈丁勤。想请教一下前辈称谓。”

“称谓?”那人呵呵一笑。“我自己都快忘了。我复姓墨哈,单名一个飞字。”

“墨哈飞。”丁勤重复了一遍,抬手作辞行状,“前辈,我既也得清心兰,便不在此岛久留,现就此拜别。岛内所有情况,我自会守口如屏,绝不外漏半句。”

墨哈飞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如果我不信你,我也不会向你说这么多了。这样,你跟我走吧。有一条通路,可以少受毒素之苦。对了,我始终没有问你,你为什么能进来?”

丁勤道,“我有百毒不侵之身。”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前辈,我有一事要提醒你。百凤城之中的尹家,是传承多年的用毒世家,对我这百毒不侵之身极有兴趣。他们的目标之一,便是破解这爱兰岛之毒。所以,他们对你们是个威胁。”

墨哈飞点了点头,“谢谢你的提醒。这事,我们只能留心。”

跟着墨哈飞,丁勤果然感觉毒素在身体内的反应小了不少。不过,他快走出来的时候,依然是全身湿透,上气不接下气。快要出林子时,墨哈飞直接隐去,丁勤自己出来,坐到沙滩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休息了一阵,身体状态有所好转,丁勤才准备返回。走之前,他特意看了看自己带出来的清心兰。

清心兰依然是暗红状,若真是放在普通药材之中,几乎难以辨出。只不过,出来之后,它开始发散出一种奇异的香味,让人能一下就感觉到它的不凡。

而那片青布,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只要用它包住,这香气便被全部隔绝。丁勤将布包收好,找到自己来时的那片木板,坐上去,一边顺流而下,一边向岸边靠近。

他已经没有必要回爱兰客栈。他的计划是,再上岸后,绕到大路上,找一个城镇,熬制汤药,服下观效。然后,不管是不是有效,他回一趟百凤城,向湛清辞行。

这是他答应湛清的事情,他一定要做。

在水上的漂流还算是顺利,上陆的地点也比较合适,是一片沙滩。看了看太阳,还没有到中午,丁勤干脆直接向远离河道的方向走。

先是发现小路,之后发现了大路。再顺着大路,按大致方位走,快到黄昏时分,丁勤便发现了一处镇子。镇上有一个客栈,可供他歇脚。

要了一间房,订了些吃的,丁勤又借了一套熬药的器具。之后,吃过晚餐,他在镇上转了转,发现一处药铺,将邵蓉方子上的其他药品全部抓全,便回到客栈之中,精心熬制。

按照邵蓉的方法,一直到深夜,药品才熬制成功,是一种凝脂般的膏状。药膏中散着一种奇香,与药材的味道混在一起,一闻就让人精神一振。在药膏熬好时,丁勤甚至听见隔壁有人起床,喃喃地说什么东西这么好闻。

实际上,药膏的味道也极好。此物入口即化,在腹中分为两股,一股为清凉,一股为温润,在经脉之中缓缓游走,却又不相冲突。特别是当到头脑时,更是有种耳聪目明的惬意感。

只不过,就像是墨哈飞所说的,药膏虽然感觉不凡,却是并未对他的记忆恢复起多大作用,至少是暂时没有起作用。丁勤却也是不急,毕竟还有两剂。

他将器具等收拾好,便上床就寝。可能是因为完成了一件心中惦念的大事,也可能是因为药膏中清心兰的安神静心作用,他这一夜睡得相当舒服。

第二天晚上,丁勤依然重复了前一天的熬药过程。到深夜时分,香气再起,清心兰膏又一次成形。

第三天晚上,还是这样。

只不过,他的记忆没有恢复。甚至说,连恢复的迹象都没有,更没有像是当初邵蓉用针炙刺激时那样,出现碎片形式的梦。

这三天,他都睡得极为安稳,根本就不做什么梦。醒来之后,精神极佳,唯一的好处是,如果使劲儿想以前的事情,现在头不会疼了。

清心兰还剩下一株半。丁勤没有继续使用,还是用青布包好,放在身上。因为邵蓉当时说,考虑丁勤百毒不侵的特殊体质,所以药物配伍之中,有些药是按照极量略加使用的,因此连服三天已经是极限。若再多服用,只怕损多于益。

尽管有些许的失望,但是丁勤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遍访名医,每一次从来没有对他的失忆有过什么本质性的治疗效果。而且,在得知清心兰的来历和真正功用之后,他也作了一些心理准备。

再加上,服用清心兰后,他开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经脉网络和丹田形态,这是一个能让他宽慰的事情。因为这表示,他的内伤已经在恢复,修为的重建,可能已经不远了。

在客栈之中又休息了一日,丁勤简单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带上背包,起身离开。他的方向,正是百凤城。

回到百凤城,去烈虎堂,辞行。至于到底接下来去哪,丁勤没有想好。可能,他会要一份天枢州的地图,到其他的大城去看看。

说不定,在其他地方,就有能恢复记忆的方法。

不过,还没有走出十里,就有人拦住了他。

第三百六十二章 百凤山庄

来人一共三个。

从年龄上看,最大的应该在四十岁左右,在他身后的两个人,都在三十上下。

三个人身上的服饰并不统一,但是仔细看时,又基本都是相同的风格,只不过是在颜色和款式上有细微的差异。

在路上走时,三个人本来是呈一字状,可是一见到丁勤,立即换成了一个品字形,于路的正中间挡住了丁勤。

丁勤知道这三个人来者不善,所以既没有抢行,也没有避让,只是很淡然地看着他们。

为首的那个道,“公子可是丁勤?”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

其实,他即使否认,估计也没有什么效果。三个人既然能直接把自己认出来,就一定研究过画像之类的,否则,如此人来人往的路上,他们不可能见一个人就拦。

带头者右后的那个人果然从怀中摸出一个卷轴,摊开来看了看,然后对前面的人道,“大哥,没错,就是他。”

这个所谓的老大点了点头,“如此一来,那就不用我们哥三个接着去跑了。丁公子,如果顺路,请跟我们一起走,有人要见你。”

丁勤的第一反应,是尹家。尹冷秋这个老乌龟,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烈虎堂在的时候,他不敢轻举妄动,可是随着禹升和湛清回烈虎堂,他一定能查出来自己离开的情况,自然就会派出人员,沿着可能的线索追查。

不过,丁勤还是问了一句,“请问,是谁要见我?请明示。”

老大道,“你到了自然就知道。”

见他们不说,丁勤干脆自己摊出来,“可是尹冷秋?”

老大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不是。如果公子是要回百凤城,就随我们走吧。”

不是尹冷秋?那又会是谁?若是禹升派来的人,一定会首先亮明身份。莫非,会是萧天波萧家?

仔细分析一下,这其实倒也是有可能。

“要是我并不回百凤城呢?”丁勤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如果不回,”老大咧嘴一笑,“那我们就带你回去。”

说着,他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二阶六层。

后面的两个人,也紧跟着释放了灵力,全是二阶五层。

丁勤并不是想和他们硬抗。他现在修为并未恢复,别说二阶五层,就是一阶五层,都打不过。

当然,这三个人释放灵力,也仅仅是一种威胁手段。他们并没有动手,只是站在原地等丁勤的反应。

丁勤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想到,我到哪里都是这么受欢迎。好吧,那我就去百凤城。只不过,我走累了,我要坐车。”

老大这时收了灵力,“只要公子回去,怎么都好办。不过,车我们没有,我们还要快点儿赶路。”

“我大病初愈,走不快的。”丁勤直接坐在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如果我能走得快,还能等到你们来找到我?”

“我们背公子回去。”老大说完,上前几步,一只手抓住丁勤的胳膊,然后身子微转,后背背向丁勤,再稍一发力,丁勤便被他轻而易举地背到了背上。

“我们的速度,可比车快。公子请抓稳了。”话音未落,他已经冲了出去。

这人被人背着,丁勤倒是觉得比坐车舒服。而且,这些人高速跑动一定距离之后,三个人便相互间换一换,确保每个人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每天,他们都是清晨出发,到了天黑之后,便找客栈休息。一路上,这些人所言甚少,不管什么情况,始终都会有一个人在丁勤左右,以防他有逃跑等动作。

到百凤城外之时,他们改变了背负的方式。四个人都开始行走,丁勤在最中间,前后各一人,左面一人。

如此几天下来,丁勤倒是心里越来越坦然。他隐约觉得,经脉的修复进一步完善了。如果真是自己修为恢复,说不定真想逃离,就是一件极简单的事。

果然,入城之后,四个人的走行方向,不是尹家。后来发现,也不是萧家。

他们直奔百凤城的中心而去。那里俨然是——百凤山庄!

百凤城的核心,排名第一的门派,具有绝对影响力的百凤山庄!

丁勤不由得意外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本以为,自己最多会引起萧家和尹家的注意,包括烈虎堂,都仅仅是因为湛清的个人关系,才会扯进来。万万没有想到,百凤山庄会派人来掳自己。

为什么?丁勤想了不止一个可能。

第一可能是因为自己和湛清的传言。那个自己与湛清同寝的传言,现在已经传得面目全非,也让百凤山庄丢了不少面子。若是百凤山庄想要挣回面子,极可能以此为借口,杀了自己,以表示他们家准备娶的女人容不得别人侵乱。

第二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百毒不侵之身。百凤山庄虽然没有明面上表达对清心兰的渴求,但是,毕竟他们塑造了一个百凤第一名医的名号出来,说明于医药界,他们也有想法。

第三可能是因为自己去过了爱兰岛。去过爱兰岛的人,极少有人能活着出来。丁勤活着出来了,这绝对是个新闻。不管自己身上有没有清心兰,都容易成为人们的目标。只不过,自己成功进入爱兰岛的消息,应该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的可能性原则上非常小。

后来,丁勤干脆不去想了,既来之则安之。

百凤山庄,作为百凤城的核心,其建筑也是最为气派的。整个山庄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城中城,倒不是因为有围墙圈起,而是因为有一条人工河。

这条人工河,与护城河类似,只是相对来说,由于没有什么防御需求,所以相对窄一些,也浅一些。即使如此,远远看去,还是让整个百凤山庄有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百凤山庄设有东南西北四个门,每个门都有守卫把守,而且守卫者着装统一规范,纪律严明,与其他家族或门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便是这三个人带丁勤进入山庄,也要出示特殊的手牌方能放行。

进入山庄,里面也能明显看出其建筑规划,有些靠外的区域还是空地,并没有开始建设。再往里走,一些老旧的建筑正在拆除或修缮,总之整个建筑群保持着统一的风格和外观,极少会有不和谐的局部出现。

百凤山庄之中的人,衣着服饰也是风格统一的,只不过在用料、细节上小有区别。当然,还有一些上些年纪的,衣服上有明显的贵重物品作为装饰,突显出其身份上的不凡。

对于这三个人和丁勤,并没有人过问。他们都好像各不相识一般,自走自的,极少见路上有什么人聚在一起谈论什么。

三个人将丁勤带到靠近中心位置的一处大院中。院子同样有人把守,还是要出示腰牌后才能进入。进去之后,他们将丁勤先安置在一处小屋内,留下一人看守,剩下的便都出去了。不多时,老大回来了,但是是跟在另外一个人身后。

来的这个人一身紫袍,不管是样式还是面料,都与丁勤此前所见的人完全不同。而且,在他身上,各种华贵的装饰从上到下琳琅满目,有种让人不忍直视之感。

他的气场也同样比其他人要大上不少。一进门,他先是把丁勤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径直坐到主位上,肩背微向后靠,双理了一下衣服,两手自然地扶住把手,“你就是那个搅得满城风雨的丁勤?”

丁勤同样一直在注视着他。“没错,就是我。”

“你没有修为,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还身患奇病,可是偏偏有出入千军万马之能,攻城略地之力?”这个的目光之中明显带着几分怀疑,“可是为什么在我看来,你偏偏就像是一个普通小子?”

丁勤微笑道,“那都是别人说的,我自己从未说过。而且我到这里之后,也没有做过什么。”

那人轻轻点着头,“你可知道我是谁?”

丁勤知道他身份一定不一般,但并没有妄加猜测,如实道,“我不知道。”

“我叫狄仁。我是百凤山庄庄主的弟弟,既是副庄主,也是大护法,或者也可以叫总督军,外勤主管,或者其他的都行。概括来说,除了我哥哥,也就是庄主狄意外,百凤山庄就数我最大了。”他脸上不自觉地带着一种自信的微笑,但是语气把握得恰到好处,听起来很平静,给人的感觉不像是炫耀,只是陈述。

其实这也是他气场不凡的原因之一。

说完这些,他也不等丁勤说什么,又问,“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找来?”

丁勤摇了摇头。“如果我知道,那我就不会听你说这么多,直接告诉你,你们想让我办的事,我办或不办就行了。”

狄仁哈哈大笑。“嗯,人们传说你很直率,果然如此。而且,人们说你镇定果敢,气度非凡,冷静坚毅,沉着而又机警善辩,通过刚刚的这样一看,也没有说假话。客观来说,对于你,我感觉,我隐约有点儿欣赏。可是,你是否值得我欣赏,或者愿意不愿意被我欣赏,就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对屋里另外两个人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在这屋子十米范围之内,不允许有人任何人出现。”

第三百六十三章 野心

待两个人走后,狄仁从椅子上站起来,负手而立。他缓缓道,“我们百凤山庄把你找来,其实是想让你帮我们成就一件大事。”

丁勤微微一笑,“百凤山庄何等的势力,想要成就大事,岂用我来帮助?”

狄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据我们了解,当时,黑莲教逆子汪旺,掌握了黑莲教的绝大部分作战力量,但是,在被汪泉征讨的过程之中,却败于数百人的精锐队伍之下。可有此事?”

丁勤点点头,“没错,这是事实,我也没有必要隐瞒。”

狄仁对丁勤的态度似乎很是满意,“嗯,这就对了。而训练出这支队伍的人,据说就是你,丁勤。这是否为真?”

丁勤道,“确实是我所训练。”

狄仁道,“嗯,那么短的时间,训练出那么强的一支队伍,这种才能,估计是普天之下都难得的奇才。这,正是我们百凤山庄找你来的原因。”

他走了几步,头微微向上抬起,“百凤山庄,成百上午年的基业。在这百凤城千里之内,唯我百凤山庄独尊。只不过,这也只能算是基业。特别是这几十年来,随着百凤城其他门派的兴起,我们也逐渐感觉到了对我们的威胁。我们发现,对于我们百凤山庄来说,需要的远远不是基业。你可知道,是什么?”

丁勤摇头。

“霸业。是霸业。”狄仁道,“百凤山庄,至少有一统百凤城的实力。在此实力之后,又有与天枢州其他各城一战的实力。只可惜,不管是百凤城霸业,还是天枢州霸业,我们虽然有其心,可是力不足,只差一样东西。”

他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丁勤,“我们差一个你这样的能人。要知道,想成就霸业,就必须做到百分百的把握。否则,成王败寇,一旦失败,不仅成就不了霸业,便是这基业,也会丧失了。而且,这不是指天枢州,而是说,百凤城。”

“百凤城,看似百凤山庄一家独大,其他各个门派家族各成一统,但是若真是百凤山庄表现出一统全城的意图,各个门派和家族,怕是会很快团结起来。他们这股力量,可能足够与我们百凤山庄抗衡。而且,我们所吃亏的一点在于,位置在百凤城的中心。”

“一旦外围各个门派和家族同仇敌忾,百凤山庄将会被封锁起来。如此一来,百凤若突围不成,必然被这些门派和家族所剿灭。所以,我们必须保证,有足够的把握,打败这个可能出现的联军。”

“可是经过历次推演,我们不能。于是,这个计划,我们已经基本放置了起来,而是准备对各个门派逐个击破。只不过,你的出现,让我们看见了新的希望。”

“如果你能加入我们,为我们训练一支部队,那么,成就百凤城的霸业,指日可待;再以百凤城为中心,征服整个天枢州,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什么金钱美女,什么名声威望,你都可以尽收囊中。”

“我们想过,如果你要加入我们,到时候,你,我,我大哥,我们三个可以平分这份尊贵。特别是你,到时就是万人之上,众人景仰。对了,你不是喜欢湛清么?到那个时候,别说一个湛清,便是十个湛清,都是信手拈来!”

丁勤听完,微微一笑,“你的计划很好,说不定我也能帮你实现。”

狄仁听后大喜,“你的意思是,你同意?”

丁勤却是摇了摇头,“不,我不同意。”

狄仁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丁勤道,“我本身,不喜权势,也不羡富贵。虽然我忘记了我本人的出身和来历,但是我能感觉到我骨子里的这一点。而我,更讨厌人们不安于现状,被野心所掌控,去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你们的霸业。所以,你们找错人了。”

狄仁听完,先是沉默,之后又哈哈大笑。“好,好一个找错人了。不过,你觉得我们会没有想到这一点么?我和大哥讨论过。即使你不答应,我们也没有找错人。第一,这只是你现在的想法。过段时间什么想法,不一定;第二,你就算不帮我们训练军队,同样还有其他的用途。说不定,因为这用途,你反而会答应我们。”

丁勤隐约感觉到事情不妙,“什么意思?”

狄仁道,“没什么意思。第一呢,你不帮我们,那我们也不能让你帮别人。如果你加入外围其他门派联军那边,我敢说,我们百凤山庄必败。所以,放你走这一点,你不用妄想了。”

“第二,这个就有意思了。烈虎堂,这是我们的心腹大患。短短二十几年,迅速崛起,如此的一个门派,不管是其堂主禹升,还是整个门派的能量,都不能小视。这样的门派,最应该首先消灭掉。但是,他是外来的,我们百凤山庄对它一动武,一来容易打草惊蛇,二来会让人误以为我们排外,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都不是上策。”

“不过有你在就不同了。你不是烈虎堂的人,却与烈虎堂的千金湛清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果知道你被我们抓了,那么,依湛清那个性子,无论如何也会来要人。禹升那个宠她成性的人,也一定会支持女儿这么做。只要湛清她敢来,就一定会在百凤山庄捅出蒌子,这个篓子一出,就等于挑起了我们和烈虎堂的冲突。”

狄仁得意地笑了笑,“在这一场冲突里,不管怎么说,烈虎堂都是理亏的。到时候,我们师出有因,而且这只是两个门派之间的事务,其他门派,绝不会有人插手。”

“以百凤山庄之力,吃掉一个烈虎堂,还是有把握的。在这场冲突中,湛清是鱼,你是饵。”狄仁说完之后哈哈大笑,“怎么样,这是不是也很精妙?只要我们编出的把你带来的理由足够让人信服,我们就站到了有理的一方。”

丁勤听完,不由得也皱起了眉头。不得不说,对于百凤山庄来讲,这确实是非常得意的一手棋。

见丁勤有如此反应,狄仁继续道,“是不是于心不忍?其实,如果你答应我们,我们倒是能保证一件事。对于烈虎堂,我们将以招安为主。只要你真是加入了我们百凤山庄,湛清定会来追随你,到时候,我们向禹升抛出橄榄枝,他百分百分考虑。甚至说,我们可以暂时留着烈虎堂,等到我们大业一成,区区一个烈虎堂,也不会有反抗之力。这样一来,等于你救活了烈虎堂。如何?是否值得你考虑?”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我需要时间考虑。”

狄仁知道自己在谈判之中占了上风,又是哈哈大笑,“好,好,我们给你时间考虑。你准备考虑多久?”

丁勤道,“我不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仅关系到我的安危,还涉及我的名声。”

狄仁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急,但是也不能太不急。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你必须给出我们一个答复。否则,我们就视你为不同意加入我们,然后积极促成对烈虎堂的作战计划。”

一个月么?这比自己预想的时间还要长。

丁勤大概算了一下,自从邵蓉帮自己治疗完毕,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再加上一个月,按照邵蓉的估计,自己的修为将可能已经恢复。

百凤山庄以为自己没有修为,到时候来个出其不意,从这里逃出去的可能性就会比较大。

如此衡量,丁勤点了点头,“好,那就一个月。不过,我自己并不觉得,结果会对你们有多乐观。”

狄仁哈哈大笑,“不乐观?也许,是你还不了解我们百凤山庄。在这一个月之中,我们会给你展示一些我们百凤山庄的实力和计划。说不定,你真的会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我们百凤山庄。”

说罢,他也不再和丁勤对话,自己大步走到门前,打开门,迈步而出。外面的几个人远远地看他出来,立即上前相迎。

狄仁对他们道,“看好这个小子。注意,他虽然没有修为,但是据说有很多计策。多派些人全天双人双岗,不得有半点差池。另外,在他住的地方,一定要彻底清查所有可能存在的密道,地上地下,楼顶,都要查!一旦这个人跑了,”

狄仁的脸一沉,“你们谁都别想活!”

那几个人吓得一哆嗦,“明,明白!”

狄仁想了想,又道,“还有,这个人不是犯人,不能当犯人对待。每天,好吃的好用的,都给我供着。如果他要女人,给我找上等的送上去。总之,不管他要求什么,能满足的,都满足,不能有任何推脱!要是我再来,听到他说对你们不满的话,你们一样得死!”

狄仁走后,带他来的人又过来,把丁勤带到了附近的另外一个地方。这里的屋子与刚刚的不同,主体是以石料结构建成,而且窗户数量少,更为坚固。屋内的面积倒是不小,一楼是个活动厅,在二楼是起居间。

丁勤让其他人出去,自己在二楼直接躺了下来。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希望修为早些恢复。

试了试自己的丹田经脉,还是如以前一样,一汪死水。

第三百六十四章 狄达达

就像是狄仁临走时所说的那样,丁勤住下之后,尽管百凤山庄对他看管很严,但是所有消耗品,绝对是有求必应。除丁勤所要求的东西外,每天饮食绝对是没有半点重样,这让丁勤都觉得,是不是有可能以后自己要减肥了。

在屋子里闷了几天,丁勤提出每天要有出去散步的时间。这些看管者根本就不敢决定,派人专门去请示了狄仁。结果,等他们请示回来之后,告诉丁勤,如果想要散步,尽管提出,只不过会有人跟随。

如此一来,丁勤倒是自由了不少。每天天一亮,他就开始在百观山庄之中转悠,如此几天下来,也大概将这里转了个遍。

当然,他并不是单纯以散步为目的。在这个过程中,他已经将百凤山庄几乎所有的道路和建筑布局记了个清楚。如此一来,只要有机会,他便可以选择最为合适的路线,迅速离开百凤山庄。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又有了意外收获。

那天才走到百凤山庄内部的主干道,丁勤便看见了一个人。

汪湖。

黑莲教教主汪泉的弟弟,黑莲教之中最大的野心家。

引领他前行的人,明显服饰比普通人要高出一等。这足以看出百凤山庄对其是比较重视的。

通常来说,帮派之中的事务,一般是由特使来处理。也就是说,如果是黑莲教和百凤山庄的公事,那么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黑莲教的特使,礼乐儒生姚远。

所以,汪湖亲自前来,多半不是因为公事。

丁勤稍作思考,便猜到了一二。

汪湖一心想在黑莲教夺权,而百凤山庄正在筹划霸业。

对于百凤山庄来说,黑莲教虽然不像烈虎堂那么棘手,但也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他们两个若真是结了盟,有可能汪湖顺利成为教主,而百凤山庄,无形中清掉了一个阻碍他们霸业的帮派。

丁勤突然觉得,应该把这个消息尽快告诉汪泉。

可是问题在于,他出不去。在这里,也没有人可能帮他向外传递这个消息。

回到屋里,丁勤始终感觉心里惴惴不安。当时,汪泉和姚远对自己不薄,他们两个对自己能够在百凤城顺利求医,其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虽然自己帮他们解决了汪旺的事,可是那时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黑莲教里矛盾的关键。

正在想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只听一个声音道,“都他妈的给我让开。那小子就在这里”

“公子,公子,这个,狄仁副庄主吩咐过,任何人不得”

“啪”一声,丁勤听得出是扇嘴巴的声音。那个人道,“放你妈的。别拿我二叔压我,得罪了我二叔得死,得罪了我,你同样也活不了给我让开”

“咣当”一声,丁勤的门被一个人撞开了。这人显然是被一脚踢进来的,倒在室内的地上之后,还滚了几圈。

丁勤从桌子边站起,看着外面的况。

一个着华贵的年轻人,一摇一晃地走了进来,边走还边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人,“给我滚开点。”

他肥头大耳,又矮又胖,还天生一副猥琐相,眯着一双小眼睛,噘着厚嘴唇的嘴。进屋后,皱了皱眉头,看着丁勤,“那个叫什么丁什么的,就是你”

丁勤也看着他,“我叫丁勤。”

“对对对,丁勤。”他四下看了看,找了个椅子直接坐下,“我听说,你把湛清给上了”

对于这种粗鲁的说法,丁勤极为反感。他面现不悦之色,“请你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

那人对丁勤的表现大为不满,“哟,还敢教训本少爷。你以为你他妈的是谁啊啊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把湛清给上了”

丁勤上前一步,“我再说一句,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再说,我和湛清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

那人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凑到丁勤的前,“怎么着怎么着不认识天皇老子了是不看你这乍乍毛的样子,还想打架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你粉碎骨,死无葬之地”

“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么再说,狄仁说了,要把我保护好。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丁勤这时也不示弱。

“靠,你妈妈个啊。告诉你,老子就是百凤山庄的第三少庄主狄达达狄字,一边为兽,一边为火,意为既有兽的迅猛,又有火的能量;达字,达官达人达贵,上达天,下达地,无所不能当初,湛清就是我先看上的”

丁勤把狄达达又上下看了一遍,心中对湛清为什么如此反感他已经明朗了。他“哧”地一笑,“哟,原来这名字还这么大讲究。可是为什么我吹喇叭的时候,总是吹出来嘀哒哒”

“放”狄达达直接骂了一声,“你”

丁勤没有等他说完道,“放放我可放不出嘀哒哒来。”

实际上,丁勤并不是愿意贫嘴的人,而且顶撞这个狄达达,一定程度上来说,对自己有一定的风险。但是这一会儿,在狄达达后,已经有四个看守他的人进来了,这些人名上是来追随狄达达,实际上也是来保护丁勤,防止出现什么意外的。

因为现在,丁勤的命比什么都值钱。这些看守者不傻。如果狄达达真下死手,他们就劝架,把两个人拉开。这样顶多被狄达达打骂一顿。但是如果狄达达真的杀了丁勤,他们全家谁都活不成了。

狄达达也是被丁勤气了个够呛,涨红着脸,“你个混蛋还敢跟我还嘴我告诉你,我看上的女人,谁敢动,谁就得死,你也不例外”

说着,他向后一步,“呼”地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二阶一层。

这让丁勤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这样的酒囊饭袋,即使修炼,也不会修到什么成果,有个一阶六七层就顶天了。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突破了二阶。

丁勤不也感慨起这人的出来。若是一个普通人,生成这样,估计修炼都不成。但是人家,生在大家族里,可能从小家人就在他上下了血本,如此的修为,必然是各种珍贵丹药材料堆出来的。

见丁勤一时没作声,狄达达嘿嘿一笑,“怎么样怕了你不是横吗来比比啊看谁高哦,我忘了,你连修为都没有。在这世界,没修为不就是个废人吗我就纳闷了,你这废人,湛清怎么能看上你的呢没修为,就算上她时,你都不持久啊对不对,兄弟们”

他一边下流地狂笑,一边故意又制造了一下灵力的波动。

不过,丁勤心中突然一颤。

刚刚这一下灵力波动,就像是一颗石子入水,在平静的水面激起了一圈圈的波澜。

丁勤的丹田之中,突然漾起一阵波动,之后在丹田壁内,一个个细小的气旋慢慢形成,恰如无数细小的萌芽似乎破土而出。

之后,这种感觉慢慢扩展,逐渐到了体内所有经脉。

随之而来的,还有丁勤的一部分记忆。

经脉走形。

灵力走向。

阵法形成。

招式运行。

灵力补充。

之后,有几个法诀,原来在头脑之中只是名称,但是现在,如何使用,他知道了

水行诀。

灵力刃。

补天盾。

万物生长

同时,还有自己的刀的名字,银月

丁勤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如此美妙。

这是修为恢复的感觉

虽然说,现在体内灵力只是在慢慢凝聚,但是他已经清楚地知道,修为恢复了。而且,他有种感觉,经历过了这一次的伤病之后,自己丹田和经脉变得比以前更为坚韧了。

似乎,自己的修为,比以前上了一个台阶。

以前是多少

丁勤努力回忆着,终于冒出了一个数字二阶九层

现在呢

他不知道。

发现部分记忆随着修为恢复而恢复之后,丁勤尝试着去记起其他的事。可是,一旦超出与修为相关的事,他就觉得头脑剧痛。

主要的记忆,并没有恢复

虽然这让他多少有点儿失望,但是,修为的失而复得已经让他足够惊喜。

不知不觉地,丁勤的嘴角浮出了一丝微笑。

狄达达根本就不知道丁勤体内的变化。不单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并不知道。

狄达达见丁勤突然笑了,心不爽,“你他娘的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你是在笑我吗”

丁勤被他这样一喊,倒是回过了神,“不,我哪里敢笑达达少庄主。只不过,我是在笑这世事。”

“少跟我扯大的我现在就问你,你怕不怕你要是怕,就在这里立下字据,把湛清让给我你上了他的事儿,我就当是不计较了。否则,你可别怪我弄死你”狄达达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扔到桌上,看来早也是有备而来。

丁勤轻轻一笑,“我不想死。但是,湛清一事,我不答应。”

“那你是非要和我争了”狄达达已经作出攻击之势,吓得边上的人马上上前准备拦阻。

丁勤点了点头,“其实我不用争,我也赢了。湛清根本就看不上你。”

狄达达大怒,“放我要跟你决定”

丁勤的目光往远里放了一点,见到有个人正在疾速奔来。他心里更有了些底,“决斗好啊。要是真是决斗时我输了,我愿意认输。”

第三百六十五章 变化

狄达达哈哈大笑,“呀,这螳臂还想挡车,蚍蜉还想撼大树,蚂蚁还想掀翻象?好,决斗,我们去院子里!”

丁勤也是服了,没有想到这狄达达如此不上相,居然说起话来都是一套一套的。想来,可能是从小接受了不错的教育。只可惜,他不成材,完全就是个人原因,与环境应该没有半点儿关系。

丁勤只是微笑,没有回应。狄达达见状,又提高了声音道,“走啊,你不是要决斗吗?那就走啊!”

“走什么走!”从狄达达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之后狄仁如一道影子一般地落在了他和丁勤之间。

“达达,回去!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狄仁直接面向狄达达,“丁勤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容不得你来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决斗!”

狄达达对于狄仁还是有几分惧意,“二,二叔,您怎么来了。”

狄仁道,“我不来,我不来,让你胡闹坏我们百凤山庄的大事?达达,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不得再踏入这里半步!否则,要是我知道了,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狄达达道,“可是二叔,你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他都把湛清给上了,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我不杀了他,难消我心头之恨啊我。”

狄仁皱着眉头骂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天天就知道湛清湛清,天下美女多的是,你怎么就不能有点眼界?”

狄达达完全不想这些,而是道,“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她那一种。可是,现在这人横刀夺爱,我纵有西楚霸王之气慨,也吞不下湛清被他糟踏的气啊。”

“达达!不要再跟我磨叽。我问你,你说他和湛清有关系,你验过了?那个禹升,老谋深算,诡计多端,谁知道是不是只是一个假消息!我告诉你,你如果真杀了他,估计,你这辈子都没有娶到湛清的希望了!”狄仁恨恨地一甩衣袖,“现在就给我出去!别逼我动手!”

被狄仁这样一吼,狄达达倒也退却了。他收了灵力,“好,二叔,我就听你的。”

说着,他侧过两步,对着丁勤,“小子,今天我放你一马。这是看在我二叔的面子上,也是站在我们百凤山庄全局的高角,从长远的角度,以综合衡量的维度,经过我深思熟虑,得出的结果。不过,我们的事儿还没有完!”

丁勤微微一笑,“对,决斗没结果,怎么完?除非,你放弃湛清吧。”

“放?放屁!我此生,一定要得到湛清!”狄达达被丁勤一激,又急了,还冲丁勤握了握拳头,“你给我等着!”

不过,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转向狄仁,他还行了个礼,“二叔,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狄仁的情绪也缓和了一些,“去吧。”

之后,他转身看了看丁勤,眼神极为复杂。不过,他没有向丁勤说什么,而是在狄仁走后,对屋里其他人道,“你们,出来。”

他们关上了门,不过丁勤依然听见狄仁在外面道,“以后,看得更严一点儿。一旦发现达达到这附近来,马上去通知我。不管达达怎么说,都不要让他接近丁勤。如果达达动手,你们就算是死,也要把丁勤给我救下来!不过,达达修为不高,你们几个,都有这个能力。行了,好好看着吧。”

说完,狄仁就走了。

丁勤轻舒了口气。

他并不是怕狄达达搞出什么事情来,而是怕狄仁看出他的修为已经恢复。

目前这种恢复,只是一个萌芽,丁勤感觉,想要真正使灵力积蓄到可用的水平,应该最少要几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在这期间,被任何人发现他的修为恢复,可能都是一件麻烦事。

想了想之后,丁勤打开门。立即有人迎上来,“丁公子,要出去散步吗?”

丁勤摇了摇头,“不了。刚刚被你们少庄主一闹,我现在心烦得很。我要在屋里休息,你们没事不要打扰我。对了。午饭准备好后,也不用送进来,我睡醒了会叫你们。”

外面的人全都是点头应是。丁勤自己关了门,又用木栓插好,便上了二楼。

坐在床上,他仔细地体会着体内的感觉。那些气旋依然在增多,有些正在慢慢地结成片。随着灵力的增加,丁勤也觉得,自己有经脉被灵力充盈后,似乎身体力量和强度都增加了。

对了,银月。

他从后腰上摸出银月,仔细端详。

因为银月打造得极为精美,为避人耳目,他将银月藏到了后腰处。包括灵纳石腰带,也是个显眼的目标,也被他放到了衣服里面。

从鞘中抽出银月,一股微凉扑面而来。丁勤尝试着缓慢输入一点儿灵力,刀刃上立即蒙上了一层水雾。

这种感觉,让丁勤如此熟悉,又是如此渴望!

如老友相逢一般,丁勤将银月贴在胸口,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又想到了腰带。

对,灵纳石腰带。

灵纳石,是超过空间概念的储物石啊。

猛然之间,他记起了腰带的用法。

手在腰带之上拂过,腰带之中的物件历历在目。

丁勤自己都惊讶了,腰带中被自己放了这么多的东西!

里面各个区域都是独立的,存放物资分类堆码,井井有条。而且,里面有些东西,让丁勤感觉极为熟悉,似乎都牵着某些记忆。甚至说,对于这些东西是什么,有什么功效,他能记得一清二楚,可是一旦想更进一步,找出这些东西的来历,他又是头疼欲裂,无法自控。

和原来一样,他想要的关于自己身世和经历的记忆依然被什么东西隔着,虽然呼之欲出,却又难以突破。

丁勤把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地都查了一遍。原来里面存的一些食物,现在早已变质,干脆全取了出来。查来查去,他突然发现了一样东西。

大金仙果。

大金仙果是天地之间的奇药,也是增进修为不可多得的极品。丁勤隐约记得以前服用过汤水,结果一群人全都不受药力而昏倒,自己也是吃尽了苦头。而后来,即使用到大金仙果,也只是含于口中,以唾液浸出的那丁点药力,已经足够他用。

略作迟疑,丁勤再次将大金仙果含入口中。一股强劲的药力瞬间从口腔开始蔓延,不多时已达全身经脉。

随后,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让丁勤感觉既充实,又有些不太适应。

如此过了两个小时左右,丁勤的体几灵力终于趋于稳定。他将大金仙果吐出,小心地包好,又放回灵纳石腰带之内。

在屋里试了试,似乎身体中有股力量能够随叫随出。不过丁勤并没有更进一步试,因为他不想在这时弄出什么灵力波动,过早地被这里看守所察觉。

再次将银月和灵纳石腰带收好,丁勤躺回了床上。现在他身体有些疲累,似乎是灵力的吸收,同样也消耗了他不少的能量。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丁勤自觉精神异常饱满,活动了下身子,下楼,让那些人拿过来了午餐。实际上,他吃的东西都是热的,不知道是保温处理,还是新做的。

吃完之后,他再次到院里溜达。现在丁勤的关注点已经不再仅限于这院中的布局,甚至包括了各处的防守力量。

他要从这里出去。在百凤山庄的阴谋之下,他从这里出去得越早越好。

如此走了一个下午,丁勤基本上心里有了个计划。他回到自己的屋里,慢慢回忆着自己选出的那些通路。

这个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天色渐暗。吃过晚饭之后,丁勤便上了二楼,盘膝而坐,按照记忆之中的修炼方法,开始慢慢运功调息。

同样是久违的感觉。丁勤心中既有兴奋,又有感慨。

现在的他,已经对周围的环境十分敏感。外面的一草一木的动静几乎都能感觉到。而过了一个多小时,天刚刚完全黑的时候,丁勤睁开了眼睛。

不是因为他要执行他自己的逃跑计划,而是因为,他感觉到屋顶上有人。

有什么人刚刚落到了屋顶上,现在正在悄悄地移动。

丁勤不知道这个人是敌是友。一般来说,如果是百凤山庄的人,都会从一楼正门进来,进来前也会打招呼,不会如此偷偷摸摸。

而如果是外人,想要绕过外面那些守卫不被察觉,落到这里的屋顶上,也不容易。而且,外人来这里没有意义。

除非,是来救自己的。

可是,丁勤知道,到现在为止,只要百凤山庄的人没有往外泄漏,外面的人应该还不可能知道自己被百凤山庄抓住的消息。

一时之间,丁勤心里不由得也是有些好奇。

那个人所走的位置,是二楼一个窗户的方向。这个窗户在阴面,整体不大,但是足以让一个人进出。由于在外面加了固,同时也有守卫盯守,所以想从这里进出,难度也很大。

不过,丁勤突然听见,外面开始招呼着人员换班。

他皱了皱眉头。在换班时,那里的看守会临时离开。虽然仅仅是一两分钟的功夫,但是足够让一个有准备的人破窗而入了。

显然,房顶的人有备而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大智若愚

丁勤从床上轻轻跃起,慢慢移动到了墙角的位置。他身体微弓,右手很自然地伸到了自己的腰际,手握银月的刀柄。

果然,就在守卫换班的过程之中,那里的窗户轻轻几声响,然后被移体移除。一个人影直接跳入窗内,然后将窗户轻轻放在地上。

之后,他没有潜向床铺,而是轻轻地叫了一声,“丁勤!”

丁勤一听这声音乐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狄达达。

见丁勤没有动静,他又叫了一声,“丁勤!”这次的声音还是很轻,明显是不想惊动外人。

这个小子,到底是有什么意图?

丁勤又观察了一会儿。狄达达还是只站在窗口,又叫了一声,“丁勤!”同时还向窗口外看了看动静。

丁勤想了想,终于应了一声,“在这儿。”

狄达达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道,“快,点上灯。”

丁勤不解,“点灯?干什么?”

狄达达道,“点灯,我带你走。”

“你带我走?”丁勤很是意外,“你要带我走?可是,你带我走,为什么要点灯?”

狄达达道,“我带你走,我们去决斗。为了湛清,我们两个必须决斗。其他任何方式,都解决不了问题。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方式,湛清不懂,我二叔他们更不懂。”

他这么一说,丁勤更意外了。他没有想到,狄达达会采取这样的方式来和自己决斗。他本以为,离开百凤山庄,需要自己好好计划一番,不曾想,狄达达这么一出现,马上给了自己一个难得的机会。

因为狄达达带自己出去,可比自己往外跑容易得多。

狄达达见丁勤没作声,又道,“你先点灯,作出未睡状。之后,我们在一楼放一把火,特别是要把楼梯烧掉。外面这些人,见到一楼失火,必然惊慌失措,在他们慌乱之中,我们就从这个窗户逃走。至于路线,我已经勘测过了。出了这个范围,我安排了接应,确保我们的离开万无一失。”

狄达达现在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了丁勤的预料和认知。从这个安排上来看,狄达达的心思其实是很缜密的。可是越是这样,丁勤越是不敢轻易跟他走。

“你想决斗,在这里同样可以决斗,为什么要带我离开?”丁勤问。

“在这里决斗?你是逗我玩么?”狄达达呵呵一笑,“在这里,我一释放灵力,外面的人个个都能感觉到。他们发现灵力波动,第一时间就会赶过来。我哪里还有和你公平决斗的机会?”

丁勤道,“难道说,以你的修为,连短时间内对我一击必杀的信心都没有?”

狄达达道,“你以为我傻么?关于你的传说,我收集得多了。为什么有人传说你是烈虎堂的人?因为你用了体能技。体能技这东西,与我们灵修的技法,有抗衡之力。而且,你没有修为,却能立下这样的威名,定是有保命的本领。要决斗,在这里的环境根本就行不通!”

丁勤对狄达达的看法进一步变了。看来,这个狄达达,还真不是那么一个绝对的草包。想了想,他走到桌边,掌了灯。

丁勤这才发现,狄达达专门换了一身夜行医,尽管身材不佳,却还是显得挺有精神。

狄达达从腰间又抽出一套夜行衣,“这个给你,你也穿上吧。”

丁勤没有拒绝,拿过之后,套在身上。为了保险起见,他专门将银月所在的位置开了个口子,便于取拿。

“你觉得我的计划可行么?”狄达达道,“如果可行,就准备放火吧。我带了些灯油,这样能让火迅速烧起来,不然火势太小时,很容易他们扑灭。”

丁勤点了点头,“好。虽然对于你们百凤山庄来说,你这样做无异于是在胡闹,是在破坏大局,但是,对我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狄达达突然奇怪地笑了笑,“对于百凤山庄,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丁勤不解,却没有多问。他拿上狄达达带来的灯油,走到一楼,悄悄地把火点燃,然后到二楼,静待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二楼已经浓烟滚滚。一楼的火光也照了出来,外面的守卫大乱。狄达达和丁勤见时机已到,确认二楼窗户处的守卫已经去救火之后,立即从窗中跃出,在夜色的掩护之下疾奔。

就如狄达达所说,出了这一片区域,便有了人在接应。这些人都是百凤山庄里的巡逻人员,接应的方式也很特别。狄达达在暗处轻轻吹动一个特殊的哨音,他安插的内应便用火把指向一条路。如此一来,几个往复,他们已经到了百凤山庄的外围,再之后轻而易举地出了城。

出城之后,狄达达的速度进一步加快。丁勤稍稍催动灵力,便已经能够跟上,这让他欣喜不已。

一直奔出来几里,他们两个人出了百凤山庄。在一片空地处,狄达达才停脚,转过身,对丁勤道,“好了,就在这里吧。”

丁勤也停下,“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和我决斗,你赢不了我。”

狄达达微微一笑,“谁告诉的你,我一定要赢你?就凭刚刚你跟上我的速度,我就知道,我想赢你,太困难了。你觉得,为什么我非要和你决斗?”

他这时说话的神态和语气,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丁勤心中又大为疑惑。

难道说,这个狄达达,自己之前真的看错了?

丁勤皱了皱眉头,“你要和我决斗,不是为了湛清么?”

狄达达道,“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那么足以说明,我的演技已经到了极致了。当然,一定程度上,确实和湛清有关系,不过,这只是一个说辞。这场决斗,我是想用来更好地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何来此言?”丁勤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狄达达微微一笑,“你想知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在百凤山庄,我爹一共有三个儿子,我排行第三。我大哥,是公认的准备接替我爹的人。而我二哥,已经死了快十年了。”

他的面上现出些许的悲伤,“是被我大哥杀的。我大哥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威胁到他继承百凤山庄。包括自己的亲弟弟。”

“我二哥死那年,我十二岁。尽管年龄尚幼,可是在百凤山庄,我所接受的教育非你们能想象。不管是我自己理解,还是我的老师,都生怕下一个死的人是我。因为在我小时候,表现出了相当的聪慧,人们普遍评价,比我大哥二哥当时都要更强。”

“这样的评价,传到我大哥耳中,会怎么样?可恰恰,实际上我并不想要继承什么庄主之位,这些又都是别人对我的评价。因此,为了活下来,不被人暗杀,我只有一个办法。”

“大智若愚。我制定了一个计划。在我十三岁的时候,我欺侮了一个女仆。家人自然是大怒,对我严加惩戒。可是,我并没有去改,而是从此,故意表现出对女人的兴趣,从那之后有一段时间,家里被我闹得鸡犬不宁。”

“然后,我故意荒废学业,放松修炼。我突破灵力二阶,是在四年前。在这四年之中,我没有任何长进。不是因为我的身体素质不好,也不是家里不给我用什么天材地宝。是我不修。因为我不能修。”

“就算是我纵情声色,如果修为大进,一定也会被大哥视为眼中钉。而现在,由于我表现得不入眼,成了一个好色的纨绔子弟,长辈放弃了我,大哥也不再关注我。我的生命,如此才安顿了下来。”

说完,狄达达叹了一口气。“你估计看错我了吧。”

“我确实看错了。”丁勤道,“好一个大智若愚。但是,你把我带出来,似乎并没有必要。就算没有我,我想,你也有足够的能力把戏演下去。”

狄达达道,“这不一样。一来,有了你,我才能把我的戏演到极致。二来,你不能留在百凤山庄。”

丁勤问,“为什么?”

狄达达道,“我爹和二叔为什么抓你来,我很清楚。不过,我也知道,你不可能为他们效力。如此一来,你就会成为他们另外所用的饵。百凤山庄,虽然强大,可是也禁不起折腾。我爹经常提及霸业,但是,百凤山庄并不具备真正成就霸业的实力,这个世界目前这种门派分立的形势,也不具备形成霸业的基础。一旦百凤山庄限入战争,只会无限消耗实力,慢慢地越来越弱,最终走向灭亡。”

“百凤山庄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不希望它有朝一日消失。可是以我之力,根本阻止不了我爹他们。不过,说不定你可以。你我决斗之后,你就会离去,也一定会与其他各派商议对策。这样一来,反倒救了我们百凤山庄。”狄达达说完之后,看着丁勤,眼中竟有几分的恳切之意,“我相信你可以。”

丁勤对于狄达达,现在已经不是轻视,而是敬重。如此一个懂得保护自己,又能在夹缝中求生时将整个大局看得如此之重的人,假若真给他一个平台,绝对可以成就一份事业。

狄达达这时看了看百凤城内,“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希望你能懂。另外,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告诉湛清,我表现出来的轻浮,只不过是我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对于她,其实我是真喜欢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来决斗吧。再等下去,我二叔一定会来的。”

丁勤点了点头,“好。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我的修为恢复了。”

说罢,他释放了自己了灵力。

结果,一释放之后,不单狄达达,连丁勤自己都惊呆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乱成一锅粥

狄仁赶到软禁丁勤的小楼时,火势正旺。一楼通向二楼的楼梯早已经烧毁,整个楼都有要散架的态势。

见下面救火的一片慌乱,他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揪起一个守卫,“丁勤人呢?”

“丁……丁勤?可能还在楼里吧?”这个人似乎也还是处于蒙的状态,神不守舍。

狄仁大怒,“让你们看管的是人,不是楼!失火了居然不把人先找出来?”

他心中已经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看着手中这个守卫哆哆嗦嗦的样子,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抬手,咔嚓一声,直接把这个人的脖子扭了个弯。

之后,他自己快步上前,一跃进入火中,接连几个起落后,已经到达二楼。

二楼浓烟滚滚,已经看不清东西。但是,狄仁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丁勤,却是很敏锐地注意到了那个被破坏的窗户。

整齐的切割痕迹,一看就是人工造成的。

他心叫不好,从窗户一跃而出,大呼道,“都别救火了!跟我走,出去找人!”

话音未落,他已经先跃了出去。而在他身后,一群人很快聚起,燃着火把,屁颠屁颠地跟着狄仁。

虽然丁勤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是狄仁的追踪能力也绝非一般。很快,他便锁定了丁勤当时的出逃路线,直接向百凤山庄外追来。

对于他们百凤山庄来说,现在宁可让丁勤死,也绝不能放他出去。

因为丁勤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

当时,狄仁和狄意当然都知道把计划告诉丁勤的风险。但是,他们又觉得,这个计划拥有足够的诱惑力,说不定能让丁勤动心。

再加上,丁勤本身没有修为,想看住他,是一件并不困难的事。

在机会与风险之间,他们选择了机会。

只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成本太高了。

一直追过了护城河,狄仁却见狄达达自己捂着前胸站在河边,嘴角还带着血迹。狄仁是何等的老狐狸,立即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现在没有时间来问什么原委,只能对着狄达达怒吼,“丁勤人呢?”

狄达达苦笑道,“我人已败,他人何去,与我何干?”

狄仁见狄达达又像是来了病一般,口中骂了一句,“废物!快给我回山庄去!”便自顾自地向前追。

在他身后,传来了狄达达吟诵的声音,恰恰是西楚霸王项羽当年乌江亭自刎时的话:“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不愧于心乎?还,纵江东父兄怜我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

他吟诵得极有感情,还真像是一个霸王战败时那么悲怆一般。

诵完,他又开始唱歌,俨然是霸王别姬:“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狄仁听了个真切,心里把狄达达骂了不下一万遍。可是突然,身后又传来一声惊呼:“快来人哪,少庄主拔剑自刎了!”

狄仁心中一凉。靠,这傻缺儿还真啥事都敢干!

他停下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他放弃了狄达达,继续向前追丁勤。

…………………………………………………………………………………………………

丁勤此时已经跑出三四里。只不过,他心里依然不能平静。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彻底扰乱了他的内心。

那会儿,释放灵力之后,三条光带在丁勤身后飘动,而且,还有三颗星。

三阶三层!

自己记忆之中,不明明是二阶九层吗?

丁勤一时恍若失神。

他隐约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解释,可是似乎又觉得这超出了常理。

他一直明白,自己所受的伤,特别是经脉所受的伤,几乎是毁灭性的。能够恢复正常,这无异于一种重塑。而往往,就像是人骨折一样,一旦再长好,那个地方就会比其他地方的骨头坚硬数倍。

经脉也是如此。人的经脉受损之后,如若不能修复,可能便一辈子带着这个伤,修为也不会精进。可是若一旦修复,经脉自我强化的程度,比修炼三年还要强。

但是,道理丁勤知道,也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修为突破,可能会达到了灵力三阶一层。只是,直接跃至三阶三层,让他都有点儿不敢相信。

可是,修为光带和光星在这里摆着。而他身上所发散出来的灵压,也在这里摆着,让人不得不信!

狄达达也一时眼神迷离,“我的天,幸好没跟你决斗。这年龄到了三阶三层,都快赶上我爹了,你这还是人么……”

狄达达这样一说话,倒是把丁勤从走神之中拉了回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情况,干脆直接收回了灵力。

而在此时,朝向这边的百凤山庄大门已经打开,大批人点着火把蜂涌而出,不用想都是冲着丁勤来的。

狄达达回头看了一眼,“我二叔来了。快,打我一拳,你快走吧。记着,打重一点。”

丁勤知道狄达达的用意,也没有拒绝,上前一步,右手握拳,直接挥出。

在他出拳的时候,水行诀随着肌肉自然而然地运动,给拳头前面蒙上了一层水汽。

当拳头与狄达达的左肩相接时,狄达达闷哼一声,直接向后飞出十多米。

丁勤也没有再说什么,立即转身而去。他知道,狄达达自己,能够处理好这一点。

虽然说修为已经恢复,可真是用起来,丁勤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他的身体似乎还没有适应这种修为程度,对速度的发挥也达不到极点。刚刚跃过一座桥之后,就听后面一声暴喝,“站住!”

紧接着,一股灵压伴着剧烈的灵力波动直接传了过来。

这种感觉,这种战斗的感觉,突然让丁勤心中异常兴奋!

他立即向右前方直接一跃,而后迅速转身,右手顺势向*住了银月。

狄仁这一击,虽然说并没有保留多少实力,但毕竟还是以威慑为主。他知道,将丁勤击毙是下策。最好的结局是,找到丁勤,并将他顺利带回去,不管是为百凤山庄效力,还是作为计划中的一颗棋子,都是不错的选择。

而当丁勤刚刚那一跃用出来时,他隐约觉得,事情不妙。

丁勤所能闪避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的能力。

两人相距十米左右,相视而立。狄仁右手一抬,手中一颗火弹或是什么东西直接击到边上一颗树上,顿时火光大起,将周围照得一片通明。

他看着丁勤,“你以为,你真能跑得了么?达达不懂事,把你带出来,不代表你就可以脱离我们百凤山庄的手掌心!”

丁勤嘴角微微上扬,“不管有没有狄达达,我都会走的。”

他现在心里也在盘算着狄仁的修为。此前狄达达说过,丁勤的修为快赶上狄意了。意思是,狄意比自己的修为虽高,却也高不出多少,那么最可能的便是灵力三阶四层。

狄家下一代这么明争暗斗的现状,说明他们还是以实力为尊的。狄仁作为狄意的弟弟,又能甘心听从狄意的指挥,自然是修为比狄意要弱。否则,估计他早就准备把自己大哥取而代之了。

如此一来,从刚刚的灵压判断,狄仁一定超过了灵力三阶,却不可能超过灵力三阶四层。如此一来,最高也就是三阶三层,与丁勤现在持平。

丁勤知道自己修为刚刚恢复时,战力未必能全部发挥,需要打点儿折。可是,他能记得出补天盾的威力。

这个护盾,让自己防护比自己高上个一层两层的人的功法,都没有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跟你拼,我防总可以了吧?我边防边跑,你又能耐我何?

狄仁凝视着丁勤,用极为冰冷的语气道,“跟我回去,你还有一条活路。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一边说,他一边释放了灵力,以增强威慑的效果。

可是,他的灵力一释放,丁勤却不由得笑了。

三阶二层。

比丁勤还要低一层!

深吸了一口气,丁勤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容,“让我回你们百凤山庄,就凭你?你不客气,又能把我怎么样?”

狄仁眉头紧皱,目光之中的寒意表明他已经被丁勤激怒。他冷哼一声,“你不回,那就去死吧!”

说罢,他右手向前一推,一道灵力刃向着丁勤直切而去!

在这深夜之中,灵力刃的破空之声听来极为刺耳。只不过,现在的丁勤,已经不是白天时的丁勤了。

他右手一扬,拔出银月,灵力随之灌入。正对着冲来的灵力刃,丁勤破空一划,一道雪白的离水刃呼啸而去。

万物生长也自然地发动,压制着丁勤产生的灵力波动。

现在的离水刃,寒意更重,让丁勤都打了个寒颤。而当离水刃激发出时,狄仁的面色变了。

他当然能看出,这是纯粹的灵修技能!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丁勤这灵力波动不大的一击,在与自己的灵力刃相迎时,居然威力不相上下!

或者说,离水刃占了上风。“轰”一声响,两道攻击抵消后爆炸,爆出的冲击波之中全是寒意,甚至到达那颗燃烧的树时,将上面的火全部熄灭!

他心里不止一次地在喊,或者也是在问,丁勤的修为恢复了?!这个可怕的人,修为恢复了?!

他本能地升起了自己的护盾,同时下一击也蓄势待发。

这一击,他没有再保留什么实力。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个丁勤,是百凤山庄的头号敌人。对付这样的敌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杀!

第三百六十八章 正面对抗

面对已经在转身逃离的丁勤,狄仁绝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他的一击灵力刃横向切出,几乎将丁勤所有的规避方位封死。

而为防止丁勤向上规避,他又左右两击,两条斜向的灵力刃,形成了一个全方位无死角的牢宠。

灵力三阶二层修者的全力攻击,威力是相当可观的。灵力刃所到之处,沙石飞扬,单是它带出的风,就已经将灵力刃周边距离较近的一些树木拦腰击断。幸好这里是百凤山庄与另外一个门派之间的空地,没有多少民宅,否则不知道有多少人可能在睡屋中就被蹋房压了。

后面这排山倒海的气势,丁勤自然是能感觉到的。他一边向前奔去,一边打开了护盾。水行诀在外,补天盾在内。

他本来的想法是,以逃为先,可是被这气流一冲,瞬间又改变了想法。

因为他感觉得到,如果在狄仁这样的高手手下逃,狄仁必如附骨之蛆,阴魂不散!

所以,在三道灵力刃到达之前,他突然止步,转身,抬手,然后“唰唰唰”挥了三刀。

这三刀,都是以离水刃最大的威力还击。其中,前两击都没有释放灵力,到最后一击时,丁勤干脆直接释放灵力,毫无保留地催动着离水刃。

他也想要借此机会看看,离水刃现在能发挥出什么样的威力。

三声闷响。

灵力技能相撞后产生的爆炸,形成一股狂风,将爆炸中心五十米内的树木全都连根拔起。地面形成了一阵颤抖,就有如地震一般。

地上的爆坑在三击之中不断加深,最后一爆时,已经深达三米多,里面的沙石全部不知去向。

爆坑之中,寒气直接将水凝成冰,在地面上覆盖了一层白色的冰霜,寒气逼人。

如此规模的战斗,在百凤城,其实数年不见得有一次。

因为能达到这种规模的攻防,必然是灵力三阶以上的人所为。而在这里,三阶以上的人,都是各门派和家族的核心人物。他们之间始终相互克制,不到最后忍无可忍,都会避免发生直接的冲突。

所以,这三击之后,不管是由于声响,震动,还是因为伴随而去的剧烈灵力波动,都成了一个城中出现大冲突的信号。多数三阶以上的高手在同一时间醒来,顺着这些信息传来的方向看去,正好确定是在百凤山庄的外围。

而这里,恰恰是百凤山庄与外界的隔离区。在这里发生冲突,只能是与百凤山庄有关,其他的门派和家族,都不敢在此滋事。

所以,这里的战斗才开始不久,有的门派已经在召开紧急会议。他们断言,百凤城要出现大变动了。

在战斗现场,同样出现了大变化。

丁勤的最后一击,将离水刃的威力已经发挥到了目前的极致。

凭借着三阶三层修为的优势,再加上银月本身的神兵特质,这一击离水刃直接将与其对接的灵力刃活生生切碎,余威继续保持着完整态势,直切向狄仁。

这个情况,不管是狄仁,还是丁勤,都没有预料到。

狄仁本以为,丁勤最多与他打平,然后他趁着爆机的机会再向前挺进一定距离,减小与丁勤之间的距离差,为抓捕丁勤创造更多的机会。所以,在发出灵力刃之后,他已经不退反进,向前跃出。

可是现在,一条回击过来的能量刃正在他眼中迅速扩大,让他几乎没有任何闪避避的空间!

而很快,他发现,这并不是一条能量刃。在这一条的后面,还有一条更为凌厉的能量刃!

一时间,狄仁尽乎绝望。

随着身上的护盾在第一道威力不全的离水刃的作用之下出现不稳的裂痕,第二道离水刃乘势而至,毫无悬念地将护盾击碎,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狄仁的右肩。

一时间,血肉横飞。虽然胳膊还在,可是离水刃所留下的创口,已经让这边的肢体处于半报废的状态。同时,附带的还在右肋部削掉一大片皮肉,肋骨根根可见。

这就是丁勤想要的效果。丁本想在三击之后便主动撤出战场,但是见离水刃极可能于硬拼中占优,一时求胜之心立起,在第三击后又补上了一击。

而这,就是关键性的一击。

见狄仁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丁勤迅速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狄仁被刚刚那一击打出去有十几米远。在他起来之后,面色惨白,目光呆滞。他不知道刚刚看到的丁勤的修为是不是幻觉。因为他看见了三条光带。

如此的年龄,怎么可能到达灵力三阶?

可是,刚刚那股灵压,刚刚的这威力,绝对只有灵力三阶以上才能爆发出来!

他的右臂已经不能动弹。看了看汨汨冒血的伤口,他从随身的物件出取出创伤绷带,用牙咬着一端,另一端把伤口扎了扎。可是,才扎上不久,血就又渗了出来。

周围已经有人打着火把在往这边靠。狄仁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忍着剧痛,开始往百凤山庄的方向返回。在他模糊的视线之中,百凤山庄方面也有人正在赶往这一边。

硬撑着走了半里左右,狄仁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再次醒来时,狄仁在百凤山庄的医疗室之中。屋中弥散着药香气息,百凤山庄的庄主狄意正在焦急地踱来踱去。

狄意没有注意到狄仁睁眼。他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狄仁自己转了转头,发现右肩和右肋的伤口已经妥善包扎,但是除了手指头外,整条右臂暂时还是不能动弹。疼痛似乎已经好了些,不像那么钻心,却依然是咕咚咕咚的。

“大哥。”狄仁叫了一声,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却发现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

狄意听见声音,马上转过身,面上带着深深的关切,“二弟,你醒了。怎么样,感觉还好?”

狄仁苦笑了笑,“大哥不用担心。可惜我给百凤山庄丢脸了。”

狄意道,“你不用这么说。不管发生什么,人活着就好。我让郎中看过了,你的伤虽重,可是筋骨并未大损,恢复些时日,右臂不会残废。这也让我心里放松了一大块。”

狄仁的语气中带着几多无奈,“让大哥担心了。”他突然又想到了狄达达,因为他依稀记得,在自己追丁勤之前,有人喊少庄主什么拔剑自刎了。“大哥,达达呢?他……”

狄意也是长叹了口气,“这小子,气死我了。在另一个屋呢。说什么与丁勤决斗,自认输了,无颜面见湛清,也无颜回百凤山庄,居然自刎。幸好发现得早,加上刀伤不是太深,救回来了,不会有事。”

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一拳头捶在桌子上,“这个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因为一个姑娘,非要搞什么决斗,结果现在可好,坏了我们的大事,纯粹属于一颗老鼠屎搅了一锅好粥。等他好了,看我怎么教训他。”

狄仁道,“大哥,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对他再动怒了。”

狄意长长地出了口气,“唉。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小时候那么聪明,长大了顽劣成性。对了,是什么人伤的你?以你的修为,本不该伤这么重才对。而且,在我们百凤城,谁敢对你出手,岂不是公开向我们百凤山庄挑衅?”

狄仁的眼中闪出一种怨念,“是丁勤。”

“丁勤?”狄意的眼睛迅速眯起。“丁勤?丁勤怎么可能把你伤成这样?”

不过,老谋深算的他很快反应过来,“难道说,丁勤的修为恢复了?”

狄仁苦笑着点了点头。

狄意喃喃道,“居然会是丁勤,他居然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恢复了修为。可是……”

他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可是,就算他修为恢复,如何能把你伤到这种程度?难道是他趁你不备偷袭?”

狄仁摇了摇头,“不,我们两个是正面攻防。大哥如果接到了报告,应该能了解在山庄之外,我们两个战场上那个爆坑的大小。从那一点,已经足以看出,为何我伤得这么重。”

狄意道,“嗯,报告我收到了。根据侦察人员的推断,那应该是两个三阶以上修者的对击才可能出现。所以,我才认为,是哪个门派的掌门出了手。没有想到是丁勤。可是丁勤他能有这么强的能力?”

狄仁道,“大哥能否猜到他的修为水平?”

狄意道,“这也正是我疑惑的。按他的年龄,就算资质再好,出身再不凡,有个灵力二阶五六层应该已经顶天了。他怎么可能与你正面攻防,还让你受这么重的伤?”

狄仁道,“因为,他的修为,远在你我所想象之上。我当时没有看清他到底是什么修为,但是却可以肯定,他的灵力超过三阶。”

“超过三阶?这怎么可能?这不合常理。”狄意又开始在屋中踱步,“他的修为能超过三阶?这么年轻?”

狄仁道,“没错,在他释放灵力的时候,身后有三条光带。他还有一点,能将灵力波动压制得极小。可是,那三条光带,那种灵压,是实实在在的,我不会看错,更不能感觉错。”

狄意喃喃地道,“丁勤灵力超过三阶……看来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黑莲之乱

丁勤本想直接去烈虎堂,向禹升告知百凤山庄的阴谋。可是想了想,他改变了方向,转向黑莲教。

百凤山庄对烈虎堂的威胁方式,是想利用丁勤这一颗棋子。现在,丁勤已经从百凤山庄脱离,他们想要直接针对烈虎堂,自然还需要重新找借口,一时半会儿难以实施。

但是黑莲教不同。

汪湖已经直接和百凤山庄接触,这说明汪湖的计划,可能已经到了实质的实施阶段。而且,对于黑莲教来说,汪湖策反,是内部矛盾,可能即使有人想到百凤山庄的支持,但是也没有证据。

他必须把这个消息,尽早地告诉汪泉。

到达黑莲教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丁勤考虑了一会儿,决定天亮再去。

可是,只等了一会儿,黑莲教之中突然爆出一声巨响。

紧跟着,火光冲天,爆鸣声不断,从内往外,一片喧闹之声。而且,剧烈的灵力波动不断传出来,其间还能隐约感觉到灵压。

丁勤心中一惊。在他的直觉里,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汪湖发动了策反计划。

对于汪泉汪湖兄弟的修为,丁勤并不了解。但是,他知道,像汪湖那样的老狐狸,在汪旺造反刚刚被平息,且汪泉掌握了一支精锐力量的情况下,还能这样公然发动反逆,一定是经过了周密计划,并且有足够的取胜把握。

看着内部火光渐重,丁勤心中也越来越不安。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从中逃出来。

这就说出,往外来的出路,可能已经被汪湖所控制了!

丁勤向其中观察了一下,选择一处相对偏僻的通道,一跃而入。

起火和打斗最激烈的地方,确实就是在黑莲教的核心部位。丁勤一路潜行,快到议事大厅时,才发现这周边已经有不少的建筑被整体损毁,大批的武装人员看守了各处交通要道,里面有不少人已经被困。

而在议事大厅周围,特别是议事大厅内部,灯火通明。进出口已经是严防死守,大有不让一只苍蝇飞出的感觉。

丁勤在这些人的空隙之中,趁着小股战斗的混乱,慢慢靠近了议事大厅。他轻轻跃上屋顶,屏息凝神,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能听得出汪湖的声音。此时的汪湖,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甚至说是狂妄,正在发布演说什么的东西。

“我们黑莲教,自古就是百凤城的一大主要教派。近些年来,却是碍于种种原因,发展渐渐势微。这其中,有外来势力的排挤,但是,更应该从我们内因找原因!”

“为什么?大家想过没有?为什么我们的汪泉教主一上位,黑莲教就走下坡路?就是因为他太过于保守,太过于没有闯劲儿,太过于仁慈和博爱,太过于在乎外人的看法!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的机会,现在不能再失去这个机会了!百凤山庄将迎来大的格局变动,我们必须抓住机遇,顺势而上,顺利走向新的颠峰!”

下面一片应和之声。之后,汪湖又道,“大哥,你觉得呢?”

汪泉的声音略带沙哑,“亏你还肯叫我大哥!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大哥的么?”

汪湖哈哈大笑,“你是我大哥,这是母亲和父亲定的,到什么时候都改了不,我也不想改。但是,谁是黑莲教的教主,却可以由我们几个来决断。想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大哥,你能当上黑莲教的教主么?”

“不能!从小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比你差过。我们修为一直相同,只是因为你是大哥,你才当的教主。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我的修为先突破了三阶三层!你修为比我低,能力比我差,你还有什么资格当这个教主!只有我,才能领导黑莲教走向辉煌!”

汪泉干哑地笑了笑,“汪湖,我劝你不要做梦了。你不是因为修为突破,而是因为傍上了百凤山庄。我不知道百凤山庄是怎么向你承诺的。但是,你应该知道,依百凤山庄的野心,你最多只能成为他们手中的一颗棋子!”

汪湖也是狂笑,“什么叫棋子?这是相互利用。他们利用黑莲教,我利用他们。只要我能让黑莲教强大,还在乎什么方式?再说,在你手中,黑莲教发展不好,很大程度就是你的戒备之心。你不敢向百凤山庄敞开胸怀,更不敢向他们敞开大门谋求共赢!”

汪泉怒道,“一派胡言!总有一天,黑莲教的基业,会败在你的手上!”

“只怕,你是看不见这一天了。”汪湖的语气越来越狂妄,“其实我也可以留着你,让你看看……什么人!”

可能是因为刚刚他过于兴奋,并没有发现屋顶上的丁勤。但是,与汪泉争论几句之后,屋内也安静了不少。凭他的修为,当然会觉察屋顶有人在。

随着他这一句吼出,一道能量直击屋顶丁勤所在的位置。

丁勤早有准备,及时跳起。哗啦一声,屋顶被击穿,丁勤与落下的砖瓦一起落地。

一见是丁勤,汪泉和汪湖同时表现出了极度的惊讶。汪泉忍不住道,“丁,丁公子!你怎么来了?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快走!”

湖泉已经全身被缚,绑在大厅的一根柱子上。他身上鲜血淋漓,已经看不清到底伤在哪里。

汪湖则是另一番反应。惊异之后,他啧啧地匝了匝嘴,“哟,丁监军。这么巧,现在碰上你。嗯,刚好,来了就不用走了。好歹你是我们教的主事监军,现在也该选个边站个队。你是想跟着我一展宏途呢,还是想陪着我大哥当个阶下囚?”

他现在已经是一副主人的姿态,甚至已经穿上了教主的法袍。

丁勤微微一笑,“我的主事监军,是汪泉教主授的,我自然要追随汪泉教主。”

汪湖大笑,“汪泉教主?现在在黑莲教,只有一个教主,是我汪湖!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再说一遍,谁是教主?”

“汪泉。”丁勤缓缓地道,“黑莲教确实只有一个教主,但却不止一个叛徒。先是汪旺,再是你汪湖。”

汪湖对丁勤的态度似乎很是不满,“丁勤,我想提醒你一句。你只不过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你虽然有百毒不侵之身,可是我不对你用毒,你纵然百毒不侵,又有什么用?你有指挥千军万马的能力,可是现在你只孤身一人,又能奈我何?你能训练出精锐部队,可是现在,就算我把屋中的所有人交给你,你没有时间,又能训练出什么?”

“所以,你就是个废物!”他说完又是哈哈大笑,“想杀了你,现在比撵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说完,他似乎要故意威胁,直接释放了自己灵力。在三带三星释放的时候,他故意制造了一股灵力波动,与灵压一起,以他为中心向外排挤。

受到这股实际压力的作用,不少离他近的人,纷纷被冲了出去,在地上跌得七零八落。汪湖更是得意地哈哈大笑,“这三阶三层的感觉,是如此之美妙!现在是三阶三层,说不定假以时日,我突破了三阶四层,便有了与百凤山庄狄意一争高下的能力!到那时候,我黑莲教便是百凤城第一!不,那时候不再叫百凤城,而是叫,黑莲城!”

“高下并不以修为论。仁者得天下,罪恶堕深渊。”丁勤依然站在那里,平静地说道。

听到丁勤的声音,汪湖的笑声顿时止住。他脸上带着深深的不信,把丁勤打量了一遍。

丁勤离他的位置不远。

而比丁勤远的那些人,都是有修为的人,甚至不少超过灵力二阶。他们全都没有禁得住汪湖刚刚的那一阵波动,现在正在爬起来。

可是丁勤,站得比他们近,却根本没有受到影响,稳稳地于原地注视着汪湖!

汪泉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眼中,除了惊异,还有喜色。

而汪湖,现在的眼神却比丁勤复杂的多。他其实也想到了丁勤的修为可能有恢复,但是他又不敢相信。

丁勤的年龄摆在这里,就算天资再高,怎么可能超得过后面那些四五十岁的人?

修炼,还是要以时间为基础!

难道是,丁勤摔倒后马上站起,故弄玄虚?

他眯起眼睛,冷冷地道,“你什么时候站起来的?我没有想到,你有这么快的速度。”

丁勤微微一笑,“谁说我倒下了?”

汪湖更为不信,“不可能!以我三阶三层的修为,加上我密炼的抗拒灵波,足以推开灵力二阶九层的修者。你怎么可能站在这里不动?”

丁勤轻叹了口气,“唉,所以说,有些人就是见识短。就你这样,怎么带领黑莲教走向辉煌?”

汪湖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丁勤又笑了。“你真的觉得,灵力三阶三层,修为很高吗?你突破了三阶三层,就这么值得你自豪吗?”

说着,丁勤缓缓地让自己的灵力在任督二脉之中运行。

任督二脉被灵力充盈,本身就会产生淡淡的灵压,在丁勤修为低时便是如此。而现在,丁勤的修为已经达到三阶三层,所发散出来的灵压,已经在气势上完全压了汪湖一头。

之后,丁勤向边上跨出一步,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三带三星,三阶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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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战逆贼

在丁勤的灵力光带面前,整个房间的人都黯然失色。

特别是汪湖,此前的狂妄和自尊,被丁勤打击得体无完肤。

而且,现在的关键,并不是他的自尊问题,而是整个屋内的形势问题。

本来,汪湖控制了汪泉,再凭借自身的修为优势,加上他的逆反同党,基本上已经树牢了于黑莲教的统领地位。

但是现在,不同了。

丁勤的出现,改变了他们的力量对比。两个灵力三阶三层的人,必然形成势均力敌之势。而一旦汪泉被丁勤释放,那么只怕汪湖的计划便已经失败。

而且,汪湖与汪泉刚刚已经有过一战,身体有所消耗。再加上年龄的关系,他对丁勤根本没有优势。

汪湖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往汪泉的位置靠了靠,将汪泉挡在自己身后,才用不解的语气问道,“你是怎么办到的?”

丁勤微微笑了笑,“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该知道了,修为不代表什么地位。至少,在我看来,你三阶三层的修为,只是个花样子而已。”

汪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笑罢,他道,“那又如何?我和你之间,不存在什么冲突。但是,我和我大哥之间,修为就是教主之位!”

丁勤摇了摇头,“这可未必。”

汪湖道,“那你可错了。”

说完,他突然转身,向着汪泉就是一击。

他的意图很明显。不管自己与丁勤之间的战斗如何,先杀了汪湖。汪湖一死,黑莲教之中,他便扫除了最大的障碍。不管是后续自己上位也好,自己的子嗣上位也好,终归这个教主之位,是落入了自己这一脉。

可是,他的意图怎么可能瞒过丁勤的眼睛。

就在汪湖把自己和汪泉挡住的时候,丁勤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也故意向边上侧了几步。

现在,汪湖刚刚一动手,丁勤的银月便已出鞘。

随着离水刃呼啸而出,整个大厅之中的温度骤然降低,近处甚至是寒意逼人。丁勤自己也在激发离水刃之后,快速向前移动,直接目标便是被绑在柱子上的汪泉。

在他身上,补天盾和水行诀护盾已经完成护身。

灵力突破三阶,水行诀的护盾也发生了一些变化。由原来的三层,现在护盾已经升为四层,而层每层之间的层次更为明显,最外面一层基本透明,而越往内,颜色越深,第四层贴身的已经有淡淡的乳白色。

而补天盾,依然是基本透明,不仔细看难以察觉。

两个灵力三阶人的能量攻击相遇,再一次爆出了威力极为可观的爆炸。只不过,汪湖这一击只是想取汪泉性命,在攻击力上有很大保留。丁勤也只是要给汪泉解围,未使全力。

“轰”一声响,巨大的气流把屋内的黑莲教逆军同时逼出十来米,有的倒地乱滚,有的撞墙吐血。屋顶上的破损之处又一次受到气流冲击,碎瓦断砖稀里哗啦又一次落下不少。

汪泉被缚于柱上,离爆心最近,受到的冲击也最大,在气流之中发头有半数被吹断。幸好他身体强劲,虽然被封住了经脉,身体的承受力还在,除了几处伤口“噗”地冒出几个血柱之外,倒是没有太多损伤。

丁勤在这一爆之后,立即到了汪泉身前,银月一挑,将他身上的绳索挑断,又伸出手,以灵力灌入其他内,瞬间冲开了他的经脉。

只不过,汪湖也看准了这个机会。他在丁勤身后,运足灵力,以全力一击直接攻向丁勤和汪泉。

在他看来,丁勤背对着他,后背是最薄弱的地方。而且丁勤忙于救汪泉,根本没有能力去还击。

对于任何一个三阶修者来说,全力攻击所爆发出来的能量,都有把普通护盾击碎的可能。而且,在如此大的冲击之下,灵修的修体会出现不受控的情况,如此一来,就会获得连击并获胜的机会。

汪湖就是这么想的。

一击之后,他的第二击已经蓄势待发。

可是,他愣住了。

他的攻击,击中丁勤之后,确实是将丁勤身上的五层护盾顺次击碎。丁勤也顺势向前扑出,双臂拄上了刚刚绑汪泉的柱子。可是,如果强力的攻击,居然在最后阶段,被丁勤的身体一分为二!

丁勤的身子就如同一个护盾一般,将汪泉护在其后。不仅汪泉没事,丁勤本身也没事。

这不可能!难道这小子的身体,是铁打的?但是就算是铁打的,也绝禁不住这一击!

他定了定神,才隐约看见丁勤身上另外一层近乎透明的护盾。

他并不认识补天盾,但是却被这层护盾的威力所惊呆了。

如此薄薄的一层,却是如此紧韧的防护!

汪湖不甘心。他眉头一皱,立即将第二击击发。

因为他还有个猜测,只是前面那四层护盾,抵去了大部分的攻击力。

可是第二击,他更惊讶了。

丁勤甚至没有升起那四层水行诀的护盾,便已经将其攻击一分为二!而丁勤本人,除了手在柱子上留下了两个明显的印迹之外,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这便是补天盾的恐怖之处!

而就在他这诧异之中,丁勤已经转过了身。

他手握银月,眼神已经和银月一样冰冷。

很快,他动了。只不过,他没有使用离水刃。

这里是屋内,并不适合使用能量刃进行攻击。否则,两个三阶灵修战斗的结果,必然是使这大厅夷为平地。

他使用的是近距离的物理攻击加水行诀。

随着他的拳脚挥出,在每一招的顶点,都有一条灵力刃喷涌而出。这种灵力刃虽然看起来并不显眼,可是威力却并不低。每一击,打在汪湖的护盾上,都会让护盾出现明显的波动,甚至是不稳。

而汪湖,显然并不适应这种近战。他边打边退,想要反击,却又难以用出自己的招式。因为距离越近,对于灵修使用灵力刃时的难度也就越高。

没有足够的距离作缓冲,很多灵力刃根本就用不出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烈虎堂能凭借着体能技这样的近身攻击在百凤城站稳脚跟的原因。

汪湖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接了丁勤几招之后,他的护盾摇摇欲坠。汪湖当机立断,趁着丁勤换招的时机,迅速后撤,然后向着最近的窗口一跃而出。

打不过,就逃!

这是他最直接的想法。

可是,还没有跃到窗口处,他却发现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是汪泉!

汪泉经脉已经打通,即使身体受伤,却还有一战之力。他修为不如汪湖,可是在汪湖逃走的路线上拦截一下,还是轻松有余。

随着一道暗红的灵力刃切来,汪湖不得不从逃跳的路线进行调整,借着一张桌子,用力一蹬,避开汪泉的一击,转向另一扇窗户。

但是,还在半空时,他突然感觉到寒意刺骨。紧接着,眼前白光一闪,两条离水刃,居然已经将他的出逃路线直接封死!

是丁勤!

汪湖心中大为恼火。这个臭小子,居然能把自己的路线计算得如此精准!

前有丁勤的攻击,后有汪泉的夹击,另一面是墙。汪湖的规避线路,只有一条,折回屋内。可是一回去,他将失去离开的机会。

唯一的方法,便是破墙而出。

他主意一定,挥手一道灵力刃,直接击在大厅的墙壁。一声闷响,碎石纷飞,墙壁上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洞成了他唯一的出逃口。

可是,就在他准备跃出之时,一道离水刃从空中斜下切来,又把他与洞口隔离开。

又是丁勤!

汪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小看这个年轻人了。

丁勤对于他战斗时每一个动作的意图,都判断得极为准确。这样的精准,只有靠大量的实战经验,才能逐渐积累。

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练就了如此的本领!

想来,汪湖自己的修为虽然已经突破了灵力三阶三层,可是真正的实战次数,并不多。

因为百凤城一直是一个和平而和谐的城。即使是暗流涌动,却也极少出现战斗,特别是高等阶的战斗。

汪湖的所有经验,来源于个人的修炼,还有与大哥的对练。

几个交手之间,汪湖内心,已经对丁勤完全服气,甚至有些畏惧。

而且,一想到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有如此的修为,有五毒不侵之身,又有训练精锐部队的能力,还能指挥大规模作战,汪湖内心的这种畏惧就更甚。

他发现,自己本来成竹在胸的计划,在今天晚上丁勤出现之后,已经完全泡汤。

他已近乎崩溃。在规避了丁勤的离水刃后,这个出口也被冲过来的汪泉守住。而现在,他想逃出也已经完全没有可能。

他将所有的失败全都归罪于丁勤,现在甚至想与丁勤拼死一战。

全身灵力鼓动,汪湖猛然转身,可是他还是慢了。

因为丁勤并没有用离水刃攻击。他从空中落下之时,一脚直接扫下,斜劈汪湖的右肩。

汪泉在另一个方向上,也是一击而出。他的灵力刃与丁勤脚前的能量刃一同作用,直接将汪湖身上的护盾击破。

而丁勤的脚,却是去势未减。

汪湖右肩连带颈部被击中,闷哼一声。他头脑一晕,鼓动的灵力还没有击发,便已经失去意识,慢慢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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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余家归来

汪泉立即上前,以灵力灌入汪湖身体,封住了他的经脉。之后,他又转向厅中其他逆反人员,“所有人员听着!念你们对黑莲教过往有功,对你们今天受教唆而造反之势,我可以免你们死罪。但是所有人,马上放下武器,自闭经脉,否则决不姑息!”

屋里有二三十人,现在都是七零八落的状态。刚刚丁勤、汪泉和汪湖三个人之间的几个过招,特别是丁勤和汪湖之间的直接对击,不仅场面振撼,威力也绝对惊人。他们作为无辜的第三方,仙人打架,凡人遭殃,居然已经有一半受伤。

而且,就像是汪泉所说的一样,这些人有多半是受到蛊惑。见汪湖已经失势,且汪泉又抛出了橄榄枝,他们一个人如蒙大赦,立即丢掉了武器,自闭经脉。当有第一个人跪在地上后,他们更是齐刷刷地跪倒了一大片。

汪泉没有再多言。他释放了自己的灵力,从地上拎起昏迷之中的汪湖,走到大厅门口,打开大门,对外大声道,“逆贼汪湖已受擒,黑莲教教众听我汪泉之令!”

这声音加入了足够的灵力催动,足以传到黑莲教的每一个角落。

他并未具体说,下什么令。但是,外面的那些人,不管是战斗的,还是在跑动的,相继停了下来。

本来乱成一锅粥的黑莲教,现在又恢复了宁静。在战斗之中,尽力维护汪泉的那些下属,也从颓势之中缓过劲儿来,迅速到议事大厅前集结,向汪泉请领受命。

汪泉对这些誓死追随的下属倍加怜惜,让他们就地休息。之后,他又向其他逆返之人发布命令,依然是自闭经脉,等候讯问,免除死罪。

可能也是和他的威望有关,几乎所有人都已照做。少数未按此令意欲潜逃的,也很快被捉拿。

见大势已定,汪泉让自己的心腹下属处置外面的事,自己与丁勤一起去了边上一间小屋。很快,有两个医务人员也过来,给汪泉检伤治疗。

汪泉的教主之位虽然失而复得,但是从神态就可以看出,他内心还是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治疗差不多后,他才对丁勤道,“丁公子突然出现,真是帮了我的大忙。否则,我黑莲教只恐将走上邪路。另外,见公子修为已经恢复,真是可喜可贺之事。但不知公子如何知晓我教中逆反一事?”

丁勤道,“教主有所不知。前期,我被百凤山庄掳去,胁迫我参与其对外扩张计划,意欲消灭百凤城其他教派,控制整个百凤城。在此期间,我发现汪湖亲自前往百凤山庄与其接触,加上前期对汪湖野心的了解,得知他必在近期会有动作。今天下午,我修为恢复,晚上从百凤山庄逃出。为能够让教主尽早有所准备,故而第一时间前来黑莲教,不料,汪湖却是先一步发动了逆反。”

汪泉居然向丁勤行了一礼,“丁公子逃出魔域,第一时间便来我黑莲教,并替我解如此大围,实乃我黑莲教之大幸。此事也是我疏乎大意,给了汪湖可乘之机。”

丁勤想了想道,“教主,其实我有一事不解。我在教中训练的精锐分队,在此逆返中,本可以起到足够的抵挡作用。而且,我曾经向他们一再强调,一定要忠于教主。但是我发现,今天晚上,并未见他们的踪影,不知为何?”

汪泉叹气道,“这也正是我疏乎的。在昨天,我们有一个属地先期出现了逆反,精锐小队被我派出去镇压了。现在想来,那里的逆返,正是汪湖的计划之一。他知道我察觉出了最近他的异常,不会亲自出征,如此一来,精锐离去,本部的防御就弱化了很多。并且,我并不知道他已经在修为上有所突破。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黑莲教还是托了丁公子的福。”

丁勤道,“教主也不必如此对我夸奖。其实,人生遇到很多事,也都是机缘。这也说明,我与黑莲教有缘份。”

汪泉对丁勤这话想必十分赞同,连连点头。之后,他想到了一件事,“对了,前两天,有人来找你。”

“找我?什么人找我?”丁勤却是颇感意外。

汪泉道,“他说他姓余,叫余百锁。我告诉他,你已经从我们这里离开了,听闻是前段时间被尹家掳去,后又被烈虎堂所救。我让他去烈虎堂找你了。”

余百锁!

丁勤大为吃惊。

余百锁就是余星棋,百凤城余家的血脉!由于很多原因,他现在并不该出现在百凤城。甚至说,有可能,他出现在百凤城之后,会给他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他可有向教主透露找我何事?”丁勤问汪泉。

汪泉摇了摇头。“他并未提及,但是只说要亲自见你。并告之我,如果见到你,务必转告。”

“那我现在就去烈虎堂。”丁勤说完便准备起身。

汪泉向外看了一眼,“丁公子,现在天色未明,你又一夜劳顿,不如先休息片刻再去不迟。”

丁勤却是摇了摇头,“不,教主。我不能在此耽搁。此人能回百凤城来找我,一定是有要事。我若告诉你他是谁,你也会支持我去的。”

“是谁?”汪泉显然没有把余百锁与余家联系起来。

丁勤道,“百凤城三大医药世家之一的余家后人,余星棋。”

“余星棋!”汪泉果然面色一变。“难怪,难怪我见到这个人时,感觉有些面熟。他居然会回百凤城来!”

曾经,黑莲教的姚远在去寻找汪旺时,认出了余星棋和和辰莎。但是现在汪泉却并不知道丁勤与余星棋打过交道,说明姚远的口风很紧,无关的信息,未向汪泉透露。这让丁勤也对姚远的为人又多了几分敬重。

丁勤也未提及此事,而是道,“他回来的消息,还望教主保密。我这就去烈虎堂见他,看他到底有什么事。教主再会!”

丁勤向汪泉行了个礼,没再说什么,转身而去。汪泉看着丁勤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居然是余星棋。他居然还和余星棋打过交道。”

丁勤到达烈虎堂时,天刚刚蒙蒙亮。烈虎堂之中只有一些准备饭菜的厨子起来了,于微弱的光线中忙着准备早餐。

丁勤在外面犹豫了一会儿,等到天基本已经亮起,人们开始出来活动时才进入。他知道禹升住在哪里,直接向那边而去。

一路上,有几个人观察了丁勤。不过,当他们之中有人认出丁勤曾经在此呆过一段时间后,便投来和善的微笑。

刚刚到禹升的住宅外,丁勤就听见后面有人远远地叫了一声,“丁勤!”

不用回头,他都知道,这是湛清的声音。果然,没过多久,湛清已经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你,你回来啦。”

说出这几个字后,湛清本来堆满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了,眼里慢慢充盈了泪水。不过,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用手抹了一把眼睛,然后强作欢笑,“真好,你真够守信用!”

丁勤也是发自内心地笑了笑,“没错,我回来了。”

湛清刚刚那一声叫,也吸引了尚在屋中的禹升。“咯吱”一声,门打开后,禹升从里面大步而出,走到丁勤面前,双手拍着丁勤的肩膀,“好小子,你果然回来了!”

丁勤行了一礼,“见过教主。”

“你找到清心兰啦?那你记忆恢复没有?”湛清的眼泪这会儿又是毫无踪影,一脸笑眯眯的样子。

丁勤轻笑了一下,“清心兰我找到了。不过,我的记忆并没有恢复。”

湛清脸上的兴奋一闪而过。很快,她避开丁勤的目光,“嗯,其实也没有什么,过去的事情记不起来,那就当成开始新生活好啦。”

不管是丁勤还是禹升,其实都知道湛清说的是什么意思。只不过,两个人都未对此作出回应。

略作停顿,丁勤转向禹升,“堂主,不知道我离去的这段时间,烈虎堂有没有一个叫做余百锁的人来找我?”

禹升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有这么个人。因为看他不像坏人,而且对你的病情很熟,我们把他留了下来。”

丁勤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在这里就好,在这里就好。如此,就请堂主今晨安排我和他见面。”

禹升哈哈大笑,“没问题,没问题。余百锁来这里之后,一直没有怎么出来。他等了两三天,本来是想离开的,但是我们告诉他,只要你活着,一定会回到烈虎堂,他才留了下来。可以看得出,他很是关心你的安危。”

丁勤道,“他当然关心我的安危。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来找我具体是什么事,但是,他来这里,已经冒着巨大的危险。堂主有可能不知道,他其实本名叫余星棋,是百凤城中原来医药世家余家的传人。”

“余家的传人……”禹升先是反应了一会儿,然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当年医药三家中排名第一的余家传人!幸好我没有失礼。来人,好好布置一下场地,今天早餐之后,以贵客礼会见余百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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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结盟之意

早餐之后。

禹升于烈虎堂中央大厅,非常正式地请余百锁到场。尽管余百锁在此已经有一段时日,与禹升也相对比较熟络了,可是如此的场面,还是让他不太适应。

不过,一见丁勤,余百锁立即抛开了种种礼节上的束缚,过去直拍丁勤的肩膀,“好小子,看起来你气色不错啊。”

丁勤笑笑,“让前辈关心了。”

余百锁把丁勤上上下下看了两遍,然后立即以手搭其肩,输入灵力,检查丁勤的身体情况。很快,他面现惊讶,疑惑地问道,“你……你体内的噬灵虫,清除了?”

丁勤道,“没错。这还要多谢禹堂主和其夫人。”

余百锁转向禹升,“不知道贵夫人是……”

禹升道,“呵,不过是个山野草医罢了。贱内邵蓉。”

“邵蓉……”余百锁摸着胡子想了半天,突然明白过来,“难道是有玉面观音之称的邵蓉?”

禹升道,“正是。”

余百锁“啪”一下地拍了丁勤的肩膀一下,“有福气啊你小子。当时,玉面观音开始闯出名头时,我已经从百凤城离开,但是多少也有耳闻。后来好像她就隐居起来了,我听闻的更少。你居然能得到她的帮助,也难怪,也难怪。”

丁勤道,“邵前辈也说了,我能顺利治好,其中余前辈您也是功不可没。”

余百锁哈哈大笑,“都是互捧,互捧!这样也好,早知道这样,我这次就不回来了。”

丁勤这才接过话头,“不知道余前辈此次回来究竟是为何?”

余百锁道,“其实,我是专程为你而来。你走之后,我查遍了我们余家的藏书,终于找到了驱除噬灵虫的一个方法。后来,我和辰莎商议,我还是回来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你,如果找到了你,就帮你治病。”

“到了百凤城之后,我便听说了你在这里的种种情况,然后先去黑莲教询问消息。得知你后来来了烈虎堂之后,我又来这里寻你。禹堂主说,你会回到这里来的,让我在这里等。烈虎堂盛情难却,并且我再出去寻找也没有明确的目标,便留下了。”

余百锁说完,又把丁勤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对了。噬灵虫已除,那你的修为……”

丁勤笑道,“修为已经恢复了。”

“你修为恢复啦?太好啦。”湛清在一边直接跳了起来,“那你有二阶几层?”

丁勤还是笑。“大家看看便知。”

说完,他开始释放灵力。

他将整个过程控制得比较慢,因为三阶的灵力突然释放时,会让人些许有些不适感。不过,当他的灵压隐约传出来时,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而当丁勤身后三带三星完全显现时,便是一向沉着冷静的禹升,也是面容失色,“天,天呐……”

湛清更是傻了眼。“三阶,居然是三阶……你这么年轻居然能到三阶……怎么可能,你不会是个老头子,只是长得年轻吧……”

倒是只有余百所,相对更平静一点儿。他若有所思地道,“噬灵虫虽噬人的修为,但是那时候于你是在疗伤。经脉伤愈,强度自然会增加,也有不少人有重伤后修为不退反进的情况。只是,你这三阶三层的修为,着实是世间罕见。”

丁勤收回灵力,“我也很意外。因为在我自己的印象中,模模糊糊记得一个二阶九层。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我之前的修为,不过自从修为一恢复,便是如此了。”

“别管那么多,恢复就好,恢复就好。”余百锁突然表现得像是比丁勤还要高兴,“那,记忆呢?也恢复了?”

丁勤摇了摇头。“这个,没有恢复什么。”

余百锁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失望和同情,但是很快又调整了情绪。“没事,没事。记忆这东西,恢复起来不易,但是若能找到某一个刺激点,可能一下子就回来了。”

几个人正聊之中,外面有人来给禹升报告情况。报告的内容有两个,一是百凤山庄副庄主狄仁,昨夜与人激战后重伤;另一个是黑莲教昨天晚上发生逆乱,教主汪泉之弟汪湖企图夺取教主之位,但是已被制服。

禹升听完,让报信者先下去,脸上忧虑立显。他叹了口气道,“唉,这百凤城,形势越来越复杂了。总有一天,会出现一场大的冲突。”

“不是总有一天,而是已经开始了。”丁勤平静地道,“百凤山庄已经在计划了。”

丁勤如此说,让禹升有点儿意外。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何以得知?”

丁勤道,“因为这两件事,都和我有关系。狄仁,是我伤的。而汪湖,也是被我打败的。”

“都,都和你有关?”禹升这回是彻底蒙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把这两件事和丁勤联系起来。

丁勤把自己被百凤山庄掳去之后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同时也把百凤山庄地计划详细地作了说明。说明之后,他道,“堂主,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了。百凤山庄想要控制整个百凤城,这个目的不会改变的。而他要实施这个计划,一定会找一个突破口。”

“目前,他的借口和突破口有两个。第一个便是黑莲教。由于汪湖和百凤山庄直接勾结,必然也会针对逆反夺位失败后,如何应对的预案。再加上,经历过逆反之后,黑莲教是最虚弱的时候,百凤山庄若是以协助维稳等借口入驻黑莲教,怕是汪泉教主基本上没有什么还手之力,黑莲教很快会落入百凤山庄之手。”

“而另外一个,便是烈虎堂。百凤山庄说过,烈虎堂对他们是最大的威胁。他们也曾经试图用我当棋子来首先对烈虎堂动手。我觉得,目前的情况他们的计划不会变。”

丁勤想了想,又道,“而且,我知道他们的计划,成了他们的心腹大患。加上我伤了狄仁,他们极可能以搜捕我为由,来制造与和我有关门派的冲突,进而为大举进犯找出借口。恰恰,黑莲教和烈虎堂,都在此列。”

禹升听丁勤说完,慢慢点着头,“嗯,你说的有道理。百凤山庄对我们烈虎堂,一直都是不太待见。再加上湛清和狄达达一事,更是有种处处不适的感觉。”

一说到狄达达,丁勤道,“狄达达这个人,未必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不堪。我回来前接触了他一下,其实,极可能他才是百凤山庄之中能成大事之人。”

“就算是能成大事我也不嫁给他。”湛清在一边撅起了嘴,“那么色迷迷的样子,看着就烦。”

“那是他装的。”丁勤道,“而且,在我来之前,他还又演了一出戏,自刎了。客观来说,我能顺利离开百凤山庄,他起了直接的作用。”

“再起作用也是个色狼,什么上大下小前面后面的。”湛清干脆转过了头,不再和丁勤讨论这个问题。

禹升接过话头,“百凤山庄虎视眈眈,我们应该提早应对才是。只不过,黑莲教那边,可能真就比较麻烦了。”

丁勤道,“我倒是觉得,有另外一个方法。百凤山庄对两个门派不利,倒不如,两个门派先联合起来。黑莲教现在内部虚弱,烈虎堂恰恰可以向其内增驻一部分人员,名为协同剿灭逆党,实为帮其防御百凤山庄。因为如此一来,烈虎堂先行入驻,百凤山庄便没有了再入驻的借口。”

禹升不由得有些犹豫,“这,能办到么?我只怕汪教主那边不会同意。”

“不,”丁勤摇了摇头,“我觉得,汪教主一定会同意的。只要有我出面,他不是不明利害之人。”

“可是如此一来,便就是明目张胆的结盟了。”禹升道,“此举意义重大,我怕会对形势起到煽风点火的作用。”

丁勤道,“我要的就是这种作用。现在,百凤山庄狄仁重伤,失去了战力,也相当于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此时我们结盟,他们更会小心行事,不轻易来犯。但是,一旦狄仁恢复,他们的计划必然要再纳上日程。”

他停了一下接着道,“现在我们采取行动,他们没有预案,始料未及之中,我们就占据了优势和主动。而一旦他们缓过神来,只怕到时我们再采取行动,也是被动行事了。”

禹升想了很久才道,“如此说来倒也是有理。好,我这就清点人员,准备派人入驻黑莲教。只是与黑莲教的协调,便由你来完成了。”

丁勤道,“堂主放心,到时我会亲自带人前往。只不过,你选出来的人,希望能让我再挑选一遍。若是有时间,我会在黑莲教帮你把他们训练成一支精锐。”

禹升大喜。他自然听说过丁勤给黑莲教训练出的那支精锐力量,在讨伐汪旺时发挥了多大的作用。“那,不知需要有多少人?”

丁勤道,“三五百足够。此事不宜迟缓,请教主速速行动。”

“我马上就去办。”禹升说着就准备起身。不过,他见到边上的余百锁,又不失礼节地坐下来,“不知余先生有什么打算?”

第三百七十三章 平艳

余百锁道,“我这次回来,其实主要是为丁勤。既然他现在已经康复,那我也没有什么挂念的了。我想去我们余家的老宅看看,然后便离开。”

禹升道,“也好。只是余家老宅现在已经是黄风门控制,先生要去,还是由我派些人跟着,以免遇到什么危险。”

“我去吧。我跟着余前辈。”丁勤主动请缨,“堂主只要全心处理调集人员便是。哦对了。”

他从灵纳石腰带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我去爱兰岛之后,采得的清心兰。我已经服过三剂,但效果不佳。想来,这失忆并非是疾病直接造成,药物作用也不大。目前,还有一棵半,我想,一棵赚予余前辈,半棵赠予教主。希望教主不要有意见,毕竟余前辈是主司医药的专家。”

禹升笑道,“我哪里会有意见。这清心兰传说是药中之宝,我今日倒是要开开眼界。”

他接过之后,看了看,又交给了湛清。湛清看过后便收好,道,“等下次去看娘,我就把这送给她吧,她一定会很开心。”

余百锁也是看过后连连称奇,然后自行收起。几人散场,丁勤和湛清一起,陪着余百锁,前往余家旧宅。

一路上,余百锁显得既有期待,又有失落。他告诉丁勤,自己已经十几年没有来过这里了,如此再回这个曾经的家,百感交集。

丁勤虽然记不起自己的家曾经在哪里,但是却也能理解余百锁的感受。三个人后来说的话很少,取最近的距离,走到了余家老宅的院外。

远远看去,余家老宅满眼都是破相。门庭的漆早就已经开始落脱,很多地方看着都是斑斑驳驳,即使没有掉的漆,也已经失去了光泽,与浮土无异。而在一些砖石砌成的墙上,长着不少草,有枯的,也有绿的,甚至在屋顶处,一棵小树已经有三四米高了。

余百锁的面上表情很是痛苦。很显然,当年显赫一时的余家,在失势之后,名义上宅院被黄风门收走,经营管理,实际上是根本就没有怎么打理过,更不像是使用过。有可能,这一处宅院,只不过就是黄风门赢得争斗的一个标志而已,在余家于百凤城消失之后,它甚至连基本的住宿功能都没有发挥。

走近宅院,余百锁站了一会儿。他并不是在观察有没有黄风门的守卫,而是有些不敢走近。不过最终,他叹了口气,走上了台阶。

局部已经腐朽的大门关着。余百锁想了想,居然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人回应。

他迟疑了一下,用手推开了门。随着那有些刺耳的咯吱声,门开了,里面的衰败之相映入眼中。

丁勤可以想象,之前这里是如何一片清翠。院子正中是一个水池,池中有一座假山,周围都是松柏。可是,这号称万年青的树种,居然现在也是死多活少,绿的只有孤零零的几棵。而院中其他地方,随处可见已经倒下的枯树。

余百锁深吸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老泪纵横。他径直走到水池右边的一棵枯树前,单手触于树干上,良久才对丁勤道,“这棵树,是我小时候栽的。没有想到,二十年过去,居然这么高了,更没有想到,它已经死了。”

丁勤无言。倒是湛清道,“植物毕竟不如人,天灾人祸来时躲不掉。不过,只要人还在,我们就可以再栽。”

余百锁没回应。他沿着一条卵石小路慢慢往里走,不断地左看右看。绕过水池后的第一排房后,三个人进入后院,这里才是主要的居住地。

余百锁正准备把这些地方好好再看一遍,结果从三个人右侧的一个角落里,传来了有规律的唰唰的声音。

于宁静之中突闻此声,三个人立即进入戒备状态。余百锁受情绪影响,相对缓慢一些,但是丁勤和湛清,已经直接分别移向那个角落两侧,作出随时准备迎击的架势。

余百锁愣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居然问了一声,“谁在那儿?”

没有人回应。只不过,那唰唰的声音还在,而且越来越近。

丁勤最先跃了出去。他跳上一处矮墙,然后又到了最近的屋顶。

结果,一看之下,他呆住了。

那唰唰声,不是别的,而是一个老妇,正拿着一个快秃了的扫把,一下一下地扫着院中落下的枯叶。

老妇衣着破旧,头发全白且凌乱,弓着腰,每一步似乎都很艰难。她扫得不快,但是每扫一下,却又是那么艰决,似乎在维护着什么。

见丁勤没有反应,湛清也上前,从拐角处往里小心地看了一眼。

看完之后,她也呆住了。

她和丁勤的想法类似:在这样几近废弃的宅院之中,居然还有老人打扫,莫非,这是当然余家的忠实仆人?

假如哪一个仆人能如此坚持二十多年,那其忠心,不用说也能让人感觉得到了。

余百锁是在两个人之后过来的。他直接走到显眼处,用一种主人的口吻问道,“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那个人似乎耳朵不太好使,还是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扫着树叶。余百锁又上前几步,提高了声音,“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手中的扫把终于停下。她抬起头,但是腰却没有直起半分,似乎已经驼了。

她的脸上全是皱纹,一双眼睛空洞无神。从脸到脖子,皮肤上没有什么肉色,倒更像是泥土的颜色。

见到余百锁,她很是意外地歪着头,慢慢打量。突然,她身子一颤,扫把脱手摔在地上。

她的嘴唇开始颤抖,眼中的泪水也是一涌而出。在原地站了片刻,她居然几步上前,双手抓住了余百锁的肩膀,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道,“星,星棋?你是星棋?”

这声音虽然不是太正常,可是却依然带着几分妩媚。丁勤可以想象,在她年轻时,一开口会是如何一种柔美。

余百锁先是一愣,紧接着也露出了极为复杂的表情。“你,你是……”

老妇瞬间将他抱入怀中,“我是平艳!我是平艳!”

平艳!

听到这个名字,丁勤也是心中微微一颤。

当初,用以让余百锁误入陷阱的平艳!

黄下皇不知道第多少名的太太,与余百锁同时被人下毒,以致两人见面便爱火难熄,被黄风门找到剿灭余家借口的平艳!

她居然会在这个院子里!

丁勤无法相信,甚至不敢相信。

余百锁现在可能也是同样的心理。他的手放在平艳身后,就那么直伸着,良久没有去抱她。直到平艳自己离开余百锁的前胸,他的手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

“你真的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平艳的声音更显沙哑,“二十多年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你在这里等我?为什么?”余百锁盯着平艳的脸,可是目光却没有与其接触。

平艳还没有回答,却听丁勤在屋顶厉声喝道,“什么人!”

声音未落,他已经直接向东南方向窜出,追了出去。

湛清立即进入防御状态。她没有追,因为她的位置不便于追逐,当然她也需要留在这里,协助保护余百锁和平艳的安全。

很快,丁勤回来了。他低声对余百锁道,“刚刚有人在这里偷窥观察,但是没有追上。我觉得这里可能不安全,我们应该马上离开。”

余百锁看了看平艳。很显然,他心中有不少疑惑,当然也还有对这个院子的不舍。

丁勤道,“平艳前辈,如果你有话和余前辈说,也可以随我们一起离开。”

“我逃不掉的。”平艳苦笑道,“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逃掉,现在也不可能逃掉。我知道刚刚是什么人,是监视我的人。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所以我才离不开这里半步。”

“什么人?什么人监视你?”丁勤不是太明白,迫切需要知道个究竟。

“是黄风门。黄下皇派的人。他在赶走你们余家后,说我是黄风门的耻辱,所以就把我放到这里来扫地,并且暗中派人监视。”平艳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我当时只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而已。只是,作为女人,也只能认命。”

“凭什么女人就认命?”湛清显然非常不赞同这句话,“女人也该自强!”

平艳苦笑,“我不认识你这个姑娘,所以我也不好评价什么。但是,在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曾经有过类似的想法。可是后来,世事磨平了我的棱角,我能做的,也只能认命。对于害了余家一事,我一直有愧在心,可是那又能如何?我离不开,也走不了。就算我走了,我也找不到星棋,就算找到了,我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难道说,余家还能回来吗?还能重建当年的辉煌吗?机会渺茫。就算余家真的在百凤城再次崛起了,我,”

她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会儿,“我也还只不过就是世人眼中那个浪荡的贱女人。这顶帽子,永远扣在我的头上。而且,在星棋这里,我依然是无名无份,连个二房都算不上。”

丁勤听出她的话中有不少的惋惜之意,甚至还有隐约的哀怨。这种语气,往往只在动了真情的女人身上才会出现。他的心中出现了些许的疑惑,“前辈,我怎么感觉,你对余前辈也是有真感情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波又起

平艳苦笑了笑,“你觉得呢?虽然说,我们两个当时都中了毒,但是,对于一个正常女人来讲,与星棋数次发生肌肤之亲,又怎么不会产生感情?”

丁勤对她的话将信将疑,不由得转向了余百锁。余百锁自然也是知道丁勤的意思,轻叹口气,点了点头。“没错,我和她之间,其实并不完全是药力的作用。包括现在。那药的药力,到十五年便会自然消解,可是直至如今,我也会经常想起她。”

丁勤隐约觉得,这事儿有点儿复杂了。毕竟,两个人若是没有其他影响,比如余百锁未婚,平艳未嫁,来个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好事。可是二人均有家室。

平艳叹了口气,“算了,你们走吧。监视我的人估计是去报信了。黄下皇如果知道了你回来,必然会赶来,斩草除根。再不走,只怕时间就会来不及了。”

余百锁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不,这次我要带你一起走。”

平艳一愣,“这……这不可能!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也知道,跟你一起离开,我会活得更好一些。但是,我不能破坏你的家庭。当初,你我之间的错误很大程度是因为药物,但是现在,药已经失效了!”

余百锁摇摇头,“你放心,我在来百凤城之前,已经和和辰莎商量好了。她虽然对我们之间的行为气愤,但也同意如果遇到你,我可以不用故意避忌。其实,辰莎是一个好人。她若知道你生活得如此艰难,也一定会同意我带你离开的!”

“可是我算什么?在你这里,在她那里,我算什么?你让我这样一个半身入土的人跟你走,对于你的家庭,对于我,都没有办法交待!”平艳显然对于自己身份还是非常看重,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余百锁倒是楞住了。没错,可能和辰莎不会反对他把平艳从这里带走,但是到时候平艳怎么办?真在他们家里当个二房?怕是这并不合适。

“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都要离开这儿。你在这儿受的罪还少吗?”湛清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该走时就走,管什么名声不名声身份不身份的,想那么多不累吗?”

平艳苦笑了笑,“小姑娘的锐气和勇气可嘉。可是,我是黄下皇的女人。我能跑到哪?以黄风门的实力,可能我不出百凤城,就被他给捉住了。如此一来,我又多一条罪名。”

湛清却是不以为然,“切,黄风门又算什么?这样,和余前辈的事,以后再说。不如你现在就跟我走,我能保证你不在在这个鬼地方受罪。”

她一说完,可能又感觉到把余家旧宅说成鬼地方不太妥当,追加了一句道,“不好意思余前辈,我不是说你家老宅是鬼地方,我的意思是,黄风门的淫威之下。”

余百锁确实也并没有在意,道,“没关系。”之后,他转向平艳,“其实湛清说的对。你应该离开。世界这么大,总有你安身立命之所。当初我走时,也并没有抱多少希望。现在,这不是还是好好地活着?”

平艳不禁开始犹豫,““我真的能走吗?可是我又不知道我走了能去哪里……””

余百锁道,“车到山前自有路。趁现在黄风门的人没有赶来,我们立即离开,然后再慢慢想办法。再不走,可能就来不及了。”

他刚刚说完,却听身后有人道,“走,往哪走?没有想到,二十多年了,还能在这里抓到你们这一对不要脸的奸夫*。”

几个人转过身,却见从后面忽忽啦啦过来了十几个人,将他们团团围在其中。为首的一个也就只有四十多岁,面带不善之色,“嗯,没有想到,还真是余星棋。”

余百锁并没有认出他。但是,从这些人的服装上,他能判断出是黄风门的人。

丁勤主动上前一步,将其他人护在身后,“你们黄风门如此虐待老人,可并不是一件让人称道的事。”

那人也不认识丁勤,“呦,你又是什么东西,年纪轻轻还想替人出头了?告诉你,这是我们黄风门的家事,外人最好不要瞎参与。否则过会儿,你脑袋掉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丁勤大概能估计得出他的修为,这时不由得笑了笑,“谁掉脑袋,可能还不一定呢。”

那人哈哈大笑,“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年龄不大,口气不小。只不过,不知道你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说罢,他深吸了口气,直接释放了灵力。

二阶七层。

这个修为,在黄风门这样的门派,已经足够当一个小头头。从刚刚他带人来的姿态看,可能事实也正是如此。

假如换成想带平艳走的是别人,面对黄风门的小头头时,可能心中真的会有所畏惧。不过现在,情况恰恰相反。

余百锁的修为不如这个人,但是他对黄风门的恨,让他完全不可能有所畏惧。

湛清的作战能力比不上这个人,可是她是烈虎堂的千金,身后的背景,比黄风门一点儿也不弱。再加上她本身的个性使然,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至于丁勤,更不用说了。现在的丁勤,就算是闭着眼睛,估计也能在三招之内,直接将一个灵力二阶七层的灵修制服,又何来畏惧一说?

见丁勤没有说话,那人还以为丁勤真怕了,得意地歪了歪头,“怎么样,你们还有一次机会。乖乖束手就擒的话,能少不少皮肉之苦。”

丁勤却是摇了摇头。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向余百锁等人,“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说罢,他向前迈了一步。

对面的人自然也是经验丰富,立即释放了护盾以备不测。可是,他没有能够挡住丁勤。

丁勤的第二步时,身体突然加速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他并没有释放灵力,但是谁都能感觉到现场的灵力波动。他的身上浮现出淡淡的水汽,水行诀的护盾已经升起。

之后,他居然径直撞向了对面的人!

没有任何招式,甚至说,没有任何技巧,只是简单直接地那么一撞。

由于他的速度远远超过那人的反应速度,所以,那人闷哼一声,身体便已经飞了出去,遇到后面的墙才停下,然后慢慢滑到地上,有如一滩泥那般的瘫软在地,口吐鲜血,双眼翻白,再也没有起来的能力。

在他撞到的墙面上,赫然出现了几道裂痕。

见此人受伤,他的手下立即乱成一团。一部分围过去准备救治,还有一部分绕到丁勤的身前,一个个释放了灵力。

剩下这些小喽罗,最高的修为也不过就是灵力二阶一层。刚刚亲见二阶七层的人被丁勤一撞而伤,个个也是心中发悚,只是挡着路却不敢上前。

丁勤没有再伤人,而是冷冷地道,“你们要是真觉得能挡住我,那你们就挡在这里。如果觉得不能,就不要自讨苦吃。”

说罢,他迈开步子就往前走。

这些人一个个地都愣了一下,然后居然给丁勤让出了一条路。

丁勤先过,湛清脸上带着几分自豪跟在后面,余百锁拉了一下平艳之后,平艳终于迈开了步子走在第三位,余百锁自己走在第四位。

他们四个的目标很明确,烈虎堂。因为在百凤城,对于他们来说,在黑莲教教内出现变故,元气尚未缓过来时,烈虎堂是唯一一个相对安全的去处。

黄风门那些人见丁勤他们离开,惶惶恐恐地抬起不省人事的头头,慌忙向黄风门总部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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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下皇此时正在议事厅中,来回踱着步子。他在得知余百锁回来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当然是把他捉回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个斩草除根。不过待派出人员之后,他又觉得,这样做没有什么意义。

余家已破,留不留这个余百锁,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他突然又想,若是能让余百锁屈服,为他效力,在黄风门发展出一支医疗力量,倒也可以壮大黄风门的实力。

所以,他已经在开始思考,如何说服余百锁的事情,甚至是否要把平艳直接送给他。

可是,他等来的,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随着有人回报,他才发现,自己派出的小队,并未能将余百锁和平艳带回来,反而是小队长重伤,命丢了一半。

刚刚想的计划全都成了泡影,平艳也跟着余百锁走了,这让黄下皇又恼又怒。他收头紧皱,看着对面来报信的人,“余星棋的修为被限制在一个很低的层次,他们怎么可能败给他?”

报信的人道,“余百锁并未出手,而是一个年轻人出手。他甚至没有释放灵力,直接就把队长撞成了重伤。我们自知不是对手,所以只能迅速回报。”

“年轻人?哪个年轻人,能有这样的实力?难道说,是百凤山庄?可是,余百锁怎么可能和百凤山庄有什么关系?”黄下皇这时也是满心的疑惑,“再说,百凤山庄知道我与余家的恩怨,不可能插手才对。”

报信的人道,“我们不知道他的来历,但是他不像是百凤山庄的人。不过,另一个女的,我倒是认识。”

黄下皇精神一振,“是什么人?”

那人道,“如果没看错,是烈虎堂的禹湛清。”

黄下皇的眼睛迅速眯起。良久,他慢慢点着头,喃喃道,“烈虎堂。难怪,难怪。来,传我令下去,黄风门卫队,集合!”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一波又起

从余家老宅出来,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烈虎堂外,平艳却又站住,对众人道,“我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吧。毕竟,我是黄风门的罪人,如果我进了烈虎堂,只怕是给黄下皇找到了口实。他一直对烈虎堂有所敌意,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引燃了战火。”

湛清一脸的不屑,“怕什么?就算引燃了战火又能怎么样?我们烈虎堂,对于黄风门已经够忍让的了,他要真是引燃了战火更好,也算是我烈虎堂为这百凤城又除一害。”

余百锁想的自然也是比较全面,“湛清姑娘,凡事还是以大局为重。百凤城看似和谐,但是现在暗流涌动,如果黄风门和烈虎堂在这个时间起冲突,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可能都不是好事。”

“前辈,有句话叫,该来的总会来的,想避也避不掉。你放心,我们烈虎堂不怕!”说着,她拉起平艳就往里走。

平艳冷不防被她一扯,没站住脚,跟着就走了过去。余百锁面上表情有些复杂,不过还是看了看丁勤,犹豫着跟着走了进去。

几个人正在往里走时,遇到了对面过来的禹升。他并不认识平艳,只是见三人还带回来一个人,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位是……”

湛清心直口快,“爹,这就是当初余前辈的老相好平艳。我们去了余家老宅,发现黄下皇那个混蛋,居然让自己的妻子在那里扫地,而且还派人监视。我气不过,所以把人带回来了。老人家怎么能过那样的生活呢……”

对于余星棋和平艳的过往,禹升是有所耳闻的。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是还是很客气地向平艳打了招呼。

丁勤知道禹升的顾虑在哪儿。想了想后,他干脆直接道,“堂主,其实还有一事。在余家老宅中,我们已经和黄风门的人发生了些冲突。余前辈也清楚,若是带平前辈来,可能会引发烈虎堂和黄风门之间的冲突,只不过,一来,既使不带平前辈过来,黄风门知道余前辈回来,定也会一追到底,到时因为余前辈在此落脚,定会找烈虎堂的麻烦;二来,这百凤城之中,确实没有适合他们二人落脚的地方了。”

禹升道,“无妨,你不必解释,我能理解。再说,我烈虎堂也欢迎客人来访。我所担心的是,黄下皇如果真来的话,我该如何应对。现在并不是和他们直接起冲突的时候,毕竟百凤山庄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爹,车到山前自有路嘛。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丁勤的本事大得很,我们完全可以不怕黄风门。”

经湛清这么一说,禹升也是真真假假地笑了笑,“嗯,我女儿说的对。好,贵客到来,就请里面走,我马上吩咐人去设宴!”

待余百锁与平艳离开后,禹升叫住了丁勤。他的语气之中充满忧虑,“你对这事是什么意见?”

丁勤也是叹了口气。实际上,在他心里,也一直在考虑后续的处理问题。又想了想,他道,“依我看,余前辈和平前辈,在烈虎堂不会停留太多的时间,甚至在百凤城也不会停留太多时间。黄风门自然也会知道这件事,那么应该有两个反应。”

“第一,避开我们的锋芒。在两位前辈停留在烈虎堂的时间里,按兵不动,只派人暗中观察。一旦两人离开烈虎堂,或者说离开百凤城,才展开行动。”

“第二,乘势挑起争端。他们对烈虎堂早已经心存芥蒂,若是已经准备成熟,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前来滋事。如此一来,两个门派之间的争斗,便是拉开了序幕。”

等他说完,禹升也是点点头,“嗯,你说的没错。其实,第一种好办,他们离开,我们可以派人暗中相助。可是第二种,若真是黄风门前来,我们现在一要应对百凤山庄,二要派人去黑莲教,这样的情况下,事情也绝对不好处理。”

丁勤却是轻笑了一笑,“堂主,此事也未必有那么悲观。其实,若是黄风门要对我们行动,说不定形势反而对我们有利。”

禹升不解,问道,“此话怎讲?”

丁勤道,“现在在百凤城,最大的不定因素,实为百凤山庄。但是,百凤山庄要行动,却有自己的计划。他们必然希望局势全在自己的掌控之内。假设,黄风门与烈虎常之间出现了冲突,按照百凤山庄一统百凤城的想法,他们绝不会贸然介入,而是会静观其变,争取能够在我们双方两败俱伤时,坐收渔翁之利。”

禹升道,“你说的倒是不假。可是,也正是如你所说,到时候将会出现两败俱伤的情况。不管我们输赢,百凤山庄再动手,我们都难以应对。”

丁勤又是摇头,“如果我们不让事情到两败俱伤的地步呢?堂主,黄风门想要挑起争端,在最初,也一定会是以小规模的力量来试探。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可以轻易取胜,然后他们才会发动更大规模的攻势。可是堂主想过没有,如果黄风门的掌门黄下皇,在最开始,便被我们击败了呢?”

丁勤看了一会禹升,见其没有说话,又道,“黄下皇一败,黄风门群龙无首。我们如果乘胜追击,在与黄风门的战斗之中,必胜。这时,我们就站在了有利的一面。同时,由于这需要一个过程,在百凤山庄静观其变的过程中,又恰恰又给了黑莲教一个机会。不要忘了,我们马上要把人派到黑莲教,这其实是一个同盟。”

“黑莲教力量缓过劲儿来,我们的同盟又得以了巩固,这对于百凤山庄,绝对不是好事。所以我从大局来看,黄风门若是在此时发动了争端,对我们是一件好事。至少,为我们准备对抗百凤山庄,赢得了不可多得的时机。”

丁勤这样说完,禹升想了很久。不过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你的分析有理。可是关键就是,我们怎么能够确保在一开始就击败黄下皇?如果在最开始,我们就处于劣势,那么,我们将没有足够的兵力入驻黑莲教,也就没有了后续的形势掌控。到时候,即使不败,也再难以有力量与百凤山庄匹敌。”

丁勤道,“堂主,以我之见,黄下皇与余前辈之间,是宿怨,既然他设下局等余百锁回来,此次必然下大力气。加上此前与我们一战之间,黄风门已经吃了亏,现在要挑衅烈虎堂,同时为黄风门找回威风,他在第一次争斗时,必然会率领小股人马亲自前来。”

禹升想了想,同意了丁勤的说法。“没错,这倒是不假。只不过,以我的实力,或者说以我们烈虎堂的战斗能力,现在还真没有足够的把握在首战中达到你所说的程度,击败黄下皇。”

丁勤这时露出一种自信的微笑,“堂主不必过虑。我已经了解过黄下皇这个人。他的修为与我同等,同为灵力三阶三层。如此一来,我自有把握打赢他。而此时,他来的目的,一方面是因为余前辈带走了平艳,另一方面,直接原因也是我伤了他的下属。如此看来,我也是他的直接目标之一。因此,我和他一战,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到时候,我伤了他们的人,与烈虎堂无关。余前辈带走了平艳,也与烈虎堂无关。这三个关键的人物,都与烈虎堂无关,烈虎堂所涉及的,只是为我们提供了栖息之地。他一到,我就出去,自然第一仗,烧不到烈虎堂。”

丁勤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十分坚定,没有半分不确定的感觉。禹升却是没有太多自信,“丁勤,你的分析不错。可是,你确定能够战胜他?而且,黄下皇这个人,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也经常不用常人思维来做事。如果他不针对你,上来就针对我们烈虎堂,事情就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了。”

丁勤又笑了笑,“堂主放心,事情必然会如我所料。试问,黄下皇对你,早有敌意,为何一直不肯出手?因为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同时,他为什么要与你们烈虎堂为敌?为了在百凤城的名声。这一次,他是想借机掀起舆论后,再削弱你们的力量。换成我,我也不会丢掉焦点人物,直接进攻烈虎堂。”

才说到这里,就听外面有声音传了进来,“烈虎堂的人听着!我是黄风门黄下皇!我门下妻子平艳背信潜逃,听闻已经到了你处,你们速速将人交出来,免得我们兵戎相见!”

声音之后,烈虎堂的传令人也到了禹升的身前,“堂主!在我们门外,黄风门掌门黄下皇,带领三四百众,将我们的出路封死,看来来意不善!”

禹升看了看丁勤,“没想到如此之快。”

丁勤道,“嗯,确实很快。不过,我说的已经被证实了。他是打着要人的名义。这样也好。堂主,你继续整备人员,该派往黑莲教,便派出去。至于黄下皇,就让我去会他一会。”

说完,丁勤直接转身,向门外走去。

第三百七十六章 正面相对

丁勤先出去,禹升却没有跟着。他知道,丁勤是想把事情直接揽下来,在前期时,可能他不需要出面。相反,他如果第一时间就出现,反倒还真是事情与烈虎堂脱不开关系了。

烈虎堂之外,黄下皇负手而立,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在他身后,超过两百人的黄风门卫队,整齐列队而立,横成排竖成列,阵容相当严谨。

丁勤一见这个队伍排列,便知道黄风门确实也不是浪得虚名。让队伍排起来容易,但是排得这么整齐,而且连身高都有规律,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

更何况,他们刚刚从黄风门走过来,必然是在此重新停住再排列。

黄下皇不认识丁勤,所以见丁勤自己出来,脸上多有异色。不过,他身边的一个人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才点了点头,向丁勤问道,“这位兄弟,我听我们黄风门的人报告,说你带走了我的妻子平艳到此,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丁勤笑了笑,“想来,您就是黄掌门吧。没错,当时平艳前辈,确实是跟着我走了,可是现在在哪里,我并不知道。”

黄下皇此时甚是不满,“她是跟你走的,你怎么可能不知去向?”

丁勤又是笑了笑,“那,平前辈是你的妻子,你为何不知去向?”

黄下皇的脸瞬间变得很是难看。不过,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如果你不说,那么此事,我便要算在烈虎堂的账上了。我知道,当时除了你,还有烈虎堂的大小姐湛清。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无论如何,烈虎堂都脱不了干系。”

丁勤向前一步,“黄掌门此言差矣。凭什么就和烈虎堂有关?湛清在现在,就和她有关,然后就和烈虎堂有关?那当时你的下属那么多人在场,你怎么不说事情与你黄风门有关?”

“小子,你牙口如此犀利,到底是什么人?”黄下皇虽然已经略有愠怒,可是尚能控制住火气。

“我叫丁勤。甲乙丙丁的丁,勤能补拙的勤。”丁勤这时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如果黄掌门关注百凤城之中的大事,那么应该听过我的名字。”

“你就是丁勤?”黄下皇却也是一愣。丁勤伤了狄仁这个消息,目前尚没有传开,他不知道。可是,丁勤帮助黑莲教以少胜多地解决了汪旺当时的叛乱,他却很是清楚。

在他的印象之中,丁勤被描绘成一个具有极高军事天赋,沉着冷静,时局和形势洞若观火,可是恰恰没有修为的人。而现在一见,黄下皇居然也被丁勤的镇定自若所折服。略作沉默,他才道,“嗯,我没有想到是你。”

丁勤道,“我也没有想到,堂堂的黄风门,居然如此阴毒。二十多年以前,设计害了余家,吞了和家,然后又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把你自己的妻子放在余家老宅受罪。黄掌门,你的所作所为,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黄下皇听了这话,却是哈哈大笑。“呦,一个小屁孩子,居然还来翻我的老账?你觉得,你站在烈虎堂的门前,就有了烈虎堂帮你撑腰,你腰杆硬了,就能奈何得了我?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平艳和余星棋在哪里,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别怪我以老欺小。”

说罢,他向前一摆手。后面的两百多黄风门卫队,迅速变换队型,成为攻击之势,呈一个扇面把丁勤围在其中。

丁勤脸上没有半分的惧意,“黄掌门,你这是非要以武力相逼了?”

黄下皇道,“我已经给了你机会。要不要,你自己选择。”

说到这里,丁勤身边,已经有十数个人慢慢围过来,形成半包围之势。

丁勤摇摇头,“黄掌门给的机会,我丁勤不想要。因为今天,我要的是公道。一半还给余家的公道,一半还给平艳前辈的公道!”

黄下皇用鼻子“哼”了一声,“就凭你?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丁勤身边的那些人,迅速释放灵力,向丁勤聚拢。一眼扫来,这些人修为多在一阶八九层左右,其间只有一个是灵力二阶一层。

不过,他的命令刚刚一下,身边就有人立即提醒了他一下:此前,那个重伤了他们的头目的人,恰恰就是丁勤!

可是,这个提醒还是慢了。周围的灵力大动,“呼”一声响,丁勤搅起的灵力,直接以他为中心掀出一股风,将围过去的人一个个掀翻在地。而唯一那个灵力二阶一层,勉强撑住了的人,被丁勤上前一拳,直接击飞入后面的人群之中,黄风门卫队的阵型立即乱了一大片。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灵压,从丁勤身周发散而出。

在黄下皇面前,他丝毫没有保留地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三带三星在身后飘动,这就是实力的最好证明。

而此时,黄下皇有些愣了。

不是说,丁勤没有修为么?难道说,原来的那些坊间说法,都是假的?还是说,这个小子,原来就曾经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而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烈虎堂?他到底和烈虎堂是什么关系?同时他又和黑莲教什么关系?他和余星棋又是什么关系?

黄下皇隐约觉得,这些问题很关键。可是一瞬间,他突然又觉得,这些问题并不重要。他有了一种自己中了圈套的感觉。

他当然知道,黑莲教和烈虎堂,特别是烈虎堂,都有挑战黄风门的实力。难道说,这一切都是早设计好的?

他的眼睛眯起,也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与丁勤一样,三带三星。

两个三阶强者同时释放灵力,灵压对周围的人是极强的压迫。黄风门卫队之中,有些灵力级别过低的,现在已经感觉到周身不适。而烈虎堂的人,由于多数修炼的是体能技,在低级时更不适应这种感觉,门口的看护人员,已经弯腰呕吐了起来。

丁勤没有等。他的目的非常简单,今天务必一举击败黄下皇。只有这样,才能在整体的形势把握之中占据主动。

而且,对余百锁特意来找自己的感激,现在也变成了对黄风门逼散余家的恨。这种感觉,驱动着丁勤,一定要给那场灾祸之中蒙受不平的人,找回一个公道。

右手从腰间划过,银月出鞘。

在丁勤毫无保留地驱动之下,灵力迅速灌入银月之中。

一股彻骨的冰寒从银月之中激发出来,周围环境的温度骤然下降。不远处一个水坑表面的水蒸汽因为骤然遇冷,全部凝成了云雾状。

在这寒意之中,丁勤如离弦之箭,直向前冲出。

银月置于胸前,光芒顿盛。呼的一声,离水刃脱刃而出,破空之声响彻烈虎堂。

黄下皇却是没有避。他双臂在胸前交叉,亮出了手上左右各三个手环。以手环为中心,一圈护盾迅速升起,将他罩在其中。

他没有使用攻击相抵的方式,却是只防御!

仅从这一点,丁勤却也佩服起黄下皇来。因为他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不管怎么说,自己现在是以一个人面对两百多人。那些人的修为再差,也会对自己的攻防产生影响。所以,在与黄下皇战斗的同时,尽可能杀伤黄风门卫队,是丁勤战斗的上策。

而刚刚丁勤这一击,黄下皇若是以攻制攻,两个人招式相抗后产生的爆炸,足以前附近不下三十人炸伤。现在,却只是他被丁勤的离水刃逼得不停后退,却极少伤及自己带来的卫队。

而两个修为同等的人,只要技能等级相差不是太多,攻防之间足以相抵。丁勤的离水刃有银月的威力加成,比一般的技能威力大得多,但是毕竟黄下皇也不是等闲之辈。所以,在被离水刃逼得退出二十来米之后,黄下皇终于接下了这一招。

而在此时,他周围的人,也是很有秩序地避开了丁勤的离水刃扫过的范围,给两个人让出了一片空地。

黄下皇皱着眉头,轻笑了笑,“没有想到,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的修为。只不过,就凭你,想挑战我黄下皇,还是太过天真了。”

说罢,他双手从胸前向下一甩,臂环相撞时发出了叮叮咚咚的清脆的声音。

只不过,丁勤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儿。

因为,就在黄下皇作出这个动作之后,黄风门卫队的阵形,居然也跟着变了!

而这个变化,并不是简单的让出空间。因为很明显,在刚刚让出的空间之中,有部分人向内部突进了。

就在丁勤留意这些人接下来的动作之时,黄风门卫队的队伍之中,突然齐声喝道,“哈!”

这一声是如此之整齐,明显是接受了什么指令。

在此之后,又是两声,“哈!哈!”

丁勤感觉到形势可能不妙,立即后退出了一段距离。

再看黄下皇,此时是一副必胜的姿态,没有眯眼,没有皱眉,眼神之中带着一种自信。

与此同时,黄风门卫队的队形在进一步调整。当一声“呼”声齐齐发出后,他们停下了。

不过,一股诡异的灵力波动,却是被丁勤清晰地感知。

第三百七十七章 莲座黄风

这一股灵力波动的来源如此之广,就如同黄风门卫队的所有人同时发动了某一个技能一般。而恰恰,在黄风门卫队这边,并没有出现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莫非,是使用了什么阵法?

丁勤心中暗惊。

难道说,黄下皇所带的这些人,有着与其他队伍不同的战斗方式?

丁勤现在不由得略有些后悔,刚刚没有向禹升更多地打听一下黄风门战斗的情况。

为防万一,丁勤身上护盾迅速升起。

补天盾在内,水行诀护盾在外。

就在护盾形成之后不久,黄下皇身后的光带和星星,突然光芒大盛。

丁勤清晰地看见,从黄风门卫队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气流汇集向黄下皇。这些气流以灵力为核心,搅动了空气,折射了光线,所以才能被看见。而黄下皇身后的光带和星星,慢慢变得模糊,最终形成了一个圆饼状。

如此的感觉,有如某些壁画上面的大佛。

只不过,丁勤知道,黄下皇不是佛,只是一个利用黄风门卫队的特殊阵法,增强了自己灵力的人。

但尽管如此,这个阵法到底能带来什么样的功效,丁勤无法判断,也不能轻视。

随着黄下皇奇怪地一笑,他动了。

他向上一跃,便是近十米高。于空中,黄下皇双臂挥动,每挥一下,便有四道离力刃向丁勤袭来。

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功法。因为黄下皇的每条胳膊上,都有四个臂环,这四个臂环每一个,都相当于一件武器。

他在这些臂环上浸淫数十年,自然控制得得心应手。每一只臂环上激发的灵力刃,角度和方向都不相同,甚至在强度上也不相同。

须臾之间,已经是十六道灵力刃,向着丁勤扑天盖地地而来。

丁勤立即后退。他不知道这些灵力刃的威力,并不想贸然硬抗。不过,在后退过程中,他有意留下了一些距离,并且银月向斜上一划,一道离水刃呼啸而出。

就如丁勤所料,单一的臂环灵力刃,并不足以与离水刃匹敌。但是,一道不行,两道,两道不行,四道。

一直到第八道时,在连环的爆炸声中,离水刃的威力完全被抵消。

也就是说,黄下皇只要双臂齐攻,便能抵御丁勤的一次进攻。

对这个结果,丁勤并不乐观。因为问题在于,黄下皇双臂对比丁勤的单刀,攻击频率上会明显占优!

“轰轰轰轰”几声响,黄下皇的数道离水刃击于丁勤身前的地上,顿时尘土飞扬。在视线不是很好时,丁勤故意以身试刃,让自己的水行诀护盾与黄下皇的攻击相遇。

四条灵力刃,四层水行诀护盾相继破碎。就如同黄下皇能抵挡丁勤一击一样,丁勤恰恰也能抵挡黄下皇的一击。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丁勤现在却依然没有必胜的把握。

因为他隐约感觉到,黄下皇一定没有用出全力。

果然,黄下皇落地后轻轻一笑,“有时候,人们常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刚刚这一个回合,就算是我送给你的一个回礼吧。”

丁勤皱了皱眉头。这个说法,确实是与自己刚刚想的情况一样。

黄下皇这时倒是没有抢攻,而是提高了声音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也给烈虎堂一个机会。现在,你束手就擒,交出平艳和余星棋,我就放你一马。否则,可别说我以大欺小。”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不可能。”

黄下皇冷哼了一声,“那好,这是你找的。”

说罢,他又直接跃入空中。身下的黄风门卫队也在这时变换了队型,只不过更多的灵力以更快的速度涌向黄下皇。

黄下皇身后的那片光晕此时更为明亮。他微微抬起头,身周一团空气迅速上升,似乎将要形成一个龙卷风样。双臂上的铁环也开始闪闪发光,让黄下皇整个人也看着略显朦胧起来。

他的声音从空中向四周传播,似乎更多了一种威严一般,“莲……座……黄……风!”

说罢,他身周的那团空气迅速加快转速,果真形成了一个龙卷风,而且还在不断扩大范围,将所有的黄风门卫队包在其中。

地上的沙尘开始被这个龙卷风所吹动,不断卷入空中。在丁勤面前,黄风门卫队和黄下皇都已经消失不见,能看见的只有一条巨大的黄色龙卷风柱。

只不过,这风柱并未移动,也未再向外扩张。它保持着一种稳定的状态,就像是真佛傲视世间一样,给人一种无法回避的压力。

丁勤自知其中厉害,不由自主地向侧面移了一步。

与此同时,在他侧后方,传来了禹升的声音:“丁勤!小心!黄下皇,这里是我烈虎堂,你休要挑衅!”

丁勤一边注视着这个风柱一边道,“禹堂主,请你回避。这是我和黄下皇之间的私人恩怨。这一战,就当是我为了余前辈。”

“好一个为了余前辈!”黄下皇的声音从风柱中传出来,可是却已经变了调。伴着声音,风柱上突然分出一支,直接冲向丁勤。

丁勤银月在握,“呼”地切出一道离水刃。

只不过,他愣住了。

任离水刃这么强大的灵力刃,遇到冲过来的风柱,居然没有激起半点波澜,而是被风柱所吞噬!

而且,吞噬灵力刃之后的风柱,居然速度陡然变快,瞬间已经到了丁勤的身前!

丁勤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反应。尽管他迅速向后发力,可是在他跃出的时候,风柱已经触及他的护盾。

“啪啪啪啪”一连串轻微的爆鸣声响起,水行诀护盾被打得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不多时,第一层护盾直接破碎。

紧接着,就是第二层,第三层,直到第四层。

在第四层护盾马上溃解时,黄下皇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臭小子,去死吧!”

“啪”一声,第四层护盾终于破碎。风柱像是增加了不少威力,直接将丁勤吞噬入内,推着丁勤直撞向后面一间屋子的墙。

轰一声响,那堵墙尽数破碎,攻击丁勤的风柱也在这时消失不见。屋子稀里哗啦地倒下,又扬起一片烟尘。

禹升一见不妙,立即向这边冲过来,同时口中叫道,“丁勤!”

黄下皇狂妄的笑声从龙卷风柱之中传来,“哈哈哈哈。便是你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本领又如何?便是你也灵力三阶三层又如何?在我的莲座黄风面前,都是如此不堪一击!”

“那可未必。”那座屋子激起的烟尘未散,丁勤的声音却又再从其中响起。之后,银光一闪。

伴着极度的冰寒,一首离水刃从中激射而出。

离水刃将屋子周围的烟尘清得一干二净,之后依然是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龙卷风柱之中。

丁勤面色平静,从碎石烂瓦之中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银月握在手中,此时显得极为耀眼。

而且,让禹升都惊讶的是,在刚刚那样强力的风柱冲击之下,丁勤居然身上完好无损,没有半点的伤痕!

黄下皇的声音也是在这时传了过来,“怎么,怎么可能……你明明护盾都已经破了!”

丁勤平静的面上微微一笑,这一笑像是包含了极大的自信。“护盾破了,不代表我就输了。”

之后,银月光芒再闪。只不过,这一击的目标,不再风柱,而是边上不远处那一个水坑!

“轰”一声响,离水刃落入水中,剧烈爆炸。坑内大部分的水被丁勤这一击激起,扬起了高达十数米的水雾。

而那一直在旋转着的龙卷风柱,很快将这些水雾吸入其中。

丁勤一击之后,再出一击,依然是水坑。这一下,连泥带沙,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也是依然多数被吸入龙卷风柱之中。

黄下皇哈哈大笑,“丁勤,你是不是疯了?还是吓蒙了?你觉得,你把这些水和沙石激入我的莲座黄风之中,就能影响我了?难道刚刚受了一击,你还是没有明白我这莲座黄风的奥妙么?”

丁勤的面色依然很是平静,“我当然知道。莲座黄风,除了构成一个极为复杂的阵法,利用你黄风卫队成员的灵力来供你驱动,同时本身也是一种灵力刃。只不过,这个灵力刃是由无数的小灵力刃构成的。正是因此,当我的攻击进入其中时,并不会发生大规模的爆炸。因为我的攻击能量,都被这些小灵力刃如蚁蚂啃噬一样消耗掉了。正所谓,积小成多,只要数量足够,也足够可怕!”

黄下皇道,“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无谓的挣扎!就算你在我的龙卷风之中,加入再多的风柱,也影响不了我的莲座黄风!好,算你刚刚运气好,这一次,你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几乎在同时,又有一道风柱,比刚刚的似乎更为强大,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扑向丁勤。

丁勤突然笑了。

他身上四层水行诀护盾再起。在微微的白光中,他不退反进,将银月横在胸前,直接向着风柱内部冲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 黄风沉寂

“丁勤!”禹升见丁勤有此动作,也是不由得一阵提心。可是,在丁勤的动作面前,他没有多少可以阻止的余地。

接触到风柱的瞬间,水行诀护盾再次发出啪啪的响声,很快开始破碎。只是,这并没有能够改变丁勤的决定。

只是片刻功夫,丁勤就已经没入风柱之中。

禹升双目紧盯着场上的变化。他很想去帮丁勤一把,可是他却不知道面对黄下皇的这种攻击,他该如何下手。

不多时,龙卷风的主柱之上,又分出一道风柱,直接击上刚刚丁勤进入的风柱!

可是,丁勤的身影并未出现。相反,在龙卷风柱的顶部,突然一声闷响,有一片土地爆烈开来,从中抛出了数个受伤的黄风门卫队队员。

之后,如此的情况接连发生。在第八击的时候,整个龙卷风柱轰然倒塌。

卷入空中的沙石纷纷落下,有如下了一场碎石雨。而在地面上的中心处,除了几十个受伤的黄风卫队队员,还站着衣服已经片片碎裂的丁勤。

风柱一停,他立即从下向上跃起,手中银月直切黄下皇。

黄下皇身后的光团,已经恢复成正常的三带三星。但即使没有了莲座黄风,他依然是一个有足够实力的角色。面对丁勤袭来的离水刃,他一边靠着坠下时的力道规避,一边双手齐挥,转眼十六道灵力刃已经从上往下击向丁勤。

相对来说,黄下皇以上凌下,在这一回合之中更具有优势。

但是,当丁勤的第一击与他的灵力刃相接之后,黄下皇却有些不太相信丁勤的行为。

因为丁勤居然没有连续攻击!

在最开始,两个人刚刚过招之时,对每个人的攻防已经有了了解。丁勤身上的四层水行诀护盾,只能与其的一次进攻打个平手而已。在现在,丁勤居然想仅凭护盾来冲击?

虽然与丁勤的交手不过短短数次,但是黄下皇知道,丁勤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特别是刚刚,黄下皇根本就没有想通丁勤是如何破了自己的莲座黄风。所以,面对这样一个神秘的对手,他的第一反应是,有诈!

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放弃了继续攻击,而是加速落地。在落地的一瞬间,他又向上跃起,转眼间四击挥出,十六道灵力刃再次击向丁勤。

和刚刚一样,丁勤依然只用一击硬抗,之后银月便进入了蓄势待发的状态。带着水行诀护盾,丁勤对黄下皇紧追不舍,似乎丝毫不惧黄下皇的攻击。

那些灵力刃飞来,打在水行诀护盾之上,没有任何悬念的,水行诀护盾被击破。但是,就像是黄下皇害怕的一样,剩下的灵力刃,打在丁勤的身上,他居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钢筋铁骨一般!

这不可能!如果他真是钢筋铁骨,那么刚刚为了破解莲座黄风而进入龙卷风柱之时,就不会出现身上的伤痕。

除非……除非他还有一层护盾!

黄下皇集中注意力,果然发现在丁勤身上,还有一层几乎透明的护盾。就是这层护盾,让他所发出的灵力刃几乎完全没有了攻击的效力!

黄下皇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他这才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攻防,并不是对等的。

丁勤的这一个护盾,根本就超出了他的攻击能力。换句话说,即使丁勤不反击,他也无法伤及丁勤!

而且,在攻击和防御,无疑防御会更加节省灵力。攻下去,自己的灵力总有耗尽的一刻。那个时候,就是丁勤取胜之时!

黄下皇不得不承认,自己找错了对手。他也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丁勤从一开始,就敢带走平艳,就对他没有半分畏惧。

并不是因为他觉得有烈虎堂作为倚仗,而是因为他对自己自身实力的绝对坚信!

一时之间,黄下皇的战意有些溃散。

而他眼神中这一微微的变化,被丁勤敏锐地捕捉。

空间之中的灵压瞬间放大,银月刃部光芒更盛。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丁勤身周的灵力波动,却是瞬间降低了。

这本是矛盾的情况!一个人的灵压,在同一级别时,不应该有所变化。可是现在丁勤的却变了!而银月的变化,说明丁勤已经加强了灵力灌注,可是为什么,偏偏灵力波动小了?

两个疑点瞬时占据了黄下皇的思维。而这,也让他失去了最佳的规避机会。

嗡一声响,似乎连地上的房屋都跟着共振起来。离水刃在银月刃部积聚放大,激发而出时,丁勤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虽然这一击离地有一米多,但地面却随着离水刃的行进,裂开了一条深达米余的大沟。

丁勤不禁也极为惊讶。他知道将灵力输入任督二脉之后,再激发离水刃,威力会有不少的提高,可是他没有想到,当自己的修为提高到这个阶段,效果会如此明显。

黄下皇当然也没有想到。他刚刚回过神来,只能仓促相迎。只不过,才击出两击,离水刃便已近身。随着他身上的护盾破碎,他的身体被不受控地抛入了空中。

还好,还好,护盾破了,总算没有内伤。黄下皇心道,而且,再激发这么大的威力的攻击,丁勤必然还需要时间。他刚刚看了一眼,地上的黄风卫队,刚好整理好队型,已经蓄势待发。

黄风卫队,他所引以为傲的精锐。见到自己处于劣势,无论如何,也会立即扑上,给自己争取一个升起护盾的机会。

这个时间非常短。可是,高手的攻防,一丁点的时间就已足够。丁勤攻击的时间差,卫队的干扰,护盾的升起,三者加到一起,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黄下皇不想打了。因为他发现,今天他来得太过草率。这一战,他不仅赢不了,而且占不到便宜。

可是很快,他发现自己又错了。

在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影子。

丁勤居然没有在这样有利的机会之下酝酿抢攻,而是追了过来!

这让黄下皇心中十分不解。

难道说,丁勤想和自己近身打斗?可是问题是,二人都还在空中。空中打斗,一触即散,根本难以分出胜负,只会徒徒失去机会罢了。

但是,他突然明白了。

丁勤在距离已够时,翻身一腿扫出。在他脚的顶端,一条空气刃激发而出,恰恰将黄下皇刚刚升起的未完成的护盾击破。

而且,由于二人距离太近,黄风卫队已经没有空间来攻击丁勤。因为他们一旦攻击,就极可能会误伤到黄下皇!

黄下皇的头上冒出了汗。

他突然想起来,曾经有过丁勤是烈虎堂的人的说法。

这个说法,一定会不会是空穴来风。而丁勤刚刚用的招术,与烈虎堂的招术无异!

此前,由于看见丁勤三阶多的修为,他几乎忘了这一点。而现在,他才发现,丁勤身上的过人之处,丁勤本身的能力,是有多可怕!

只有身经百战的人,才会计算到如何使用近身攻击来攻破尚未升起的护盾。

在丁勤的步步紧逼之下,黄下皇落地再起,可是身上的护盾始终没有机会升起。而他即使想要反击,也会被丁勤的离水刃轻松化解。

攻也不是,防也不是,黄下皇实际上已经被逼入绝路!

更让他无法相信的是,他的每一次反击,丁勤在使用离水刃相迎时,也都是有考虑的。离水刃与灵力刃相接之后的爆炸点,必然在离黄风卫队极近的地方。

如此一来,黄风卫队损伤不断增加,已经近半!

没有了黄风卫队,黄下皇就不可能使用莲座黄风。而不使用莲座黄风,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三阶三层的修者。

这个修为,在外人看来足以引以为傲。可是,黄下皇知道,在丁勤面前,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威慑力。

他知道丁勤的实力比自己的要强。而这样打下去,他迟早会败。

终于,他下定决心,准备以破釜沉舟的一击,给自己换取一个逃离的机会。

全身灵力鼓动入臂上铁环,黄下皇大吼一声,八道灵力刃一击而出,分成两个方位,斜向交叉,将丁勤冲过来的方向完全封死。

他当然知道,丁勤有可能会硬冲。丁勤身上还有一层护盾,很可能并不惧这八道灵力刃。但是,他没有时间去考虑后续的防御问题。灵力刃一出之后,黄下皇便迅速转身,向着后方逃逸,甚至连丁勤如何应对都没有关注。

可是恰,丁勤没有去追。他迅速向一侧闪避,将八道灵力刃全部躲开。

而这八道灵力刃的去向,恰恰是黄风卫队的方向。

轰轰轰几声巨响,灵力刃直接切入人群。不管是有防备的,还是没有防备的,在这八击之下,均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可怜黄风卫队本是一片忠心要护主,却是被自己主人的最后一击所误伤!

爆炸之后,黄风门的卫队已经溃不成军。且不用说再作战,便是能自己站在地上的,估计也不会多于五十人。

问题在于,即使如此的代价,也并没有让黄下皇成功逃脱。

第三百七十九章 攻破

就在黄下皇转身一跃之时,他眼中一个人影迅速放大。

怎么可能?丁勤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除非他能瞬间移动!

黄下皇心中大惊,急忙改变路线。

但是,那个人的速度并不比自己快。而且,在一改之下,黄下皇更显被动。

直到两人面对面时,黄下皇才发现,这个人不是丁勤。

是禹升!

烈虎堂的掌门禹升!

禹升已经完全将黄下皇的去路封死。随着禹升全力一击,黄下皇前胸被击中,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

与此同时,一股灵力波动在他身后突起。

那是丁勤的方向!

冰寒,肃杀。纯白的离水刃一激而出。

虽然在这个过程之中,黄下皇正在升起护盾,可是护盾还没有达到最佳的状态。

一声轻响,护盾被离水刃击破。离水刃余势未减,直接切上了黄下皇的后背。

一篷血雾腾起,黄下皇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扑倒在地,失去了抵抗能力。

丁勤快步而上,脚在他的肩头一踩,一股灵力注入,封住了他的经脉。之后,丁勤弯腰,将他提起,冷冷地道,“你输了。”

黄下皇先是满脸的不信,继而哈哈大笑。“对,对,我是输了。我没有想到,会输给一个小毛孩子。我更没有想到,烈虎堂居然会出手。禹升,你可知道,你刚刚对我动手,后果是什么?你这是代表烈虎堂向黄风门宣战!虽然说,可能黄风门未必会胜得了烈虎堂,但是,百凤山庄绝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不管是输是赢,我估计,你都再也无法在百凤城立足!”

禹升面色极为平静,“宣战又何如?恐怕现在的百凤山庄,根本没有精力管你的事。再说,除非他百凤山庄有眼线在此,否则,你认为,谁会向他们透露消息?”

黄下皇听出话中有话,转身时才发现,不知道何时,烈虎堂的人已经将黄风卫队全都围住。如果烈虎堂不说,黄风门的人自然也难以将消息传出去。

他愣了一下,又笑了。“好,好,就算我今天栽了在你们烈虎堂的手里。不过,我始终不明白,丁勤,”

他转向丁勤这边,“你是怎么破的我的莲座黄风?”

丁勤道,“你真想知道?”

黄下皇道,“对!莲座黄风是我黄风门独创,也是黄风门能屹立于百凤城的原因之一。这么多年来,从未被破过!”

丁勤道,“那只是因为,你们没有遇到过强有力的高手。”

“你的修为,也不过只有三阶三层,又怎么能称得上高手?”黄下皇对这个说法似乎有些不满。

丁勤道,“我不是高手,不代表你的黄风能伤得了我。只要我的护盾足够,便可以进入其中。莲座黄风不仅是攻击方式,也是防御方式。你将所有卫队人员罩在其中,一般人即使突入,也找不清他们的位置,就是为他们设防。而当时,我将水汽激入黄风之内,不是为了打乱你,而是为了找他们的位置。”

丁勤此时也没有隐瞒,“我修习的功法之中,包括水行诀。这一个法诀,对水汽异常敏感。根据水汽在黄风之中的变化,我就能找到那些人的位置。另外,你的莲座黄风,之所以是龙卷风,很大原因,是因为你的臂环。”

“风即是灵力刃。而这些灵力刃,全都来自于你的臂环。我想过了,你的臂环是中空的,所以才会出现这种龙卷风。那么,在你攻击我的风柱之中,自然也该有类似的中空,但可能控制比较好,没有形成明显的漏洞破绽。所以,我才敢进入。在我进入之后,按照所有灵力刃最薄弱的点推进,很快就找到了规律。当然,这也与我的护盾有关。不管怎么说,莲座黄风,是我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最为精妙的攻击方式之一。”

丁勤到这里,语气之中不由得也有了些赞许之意。

黄下皇听完哈哈大笑。“好,好,好。如此这般解释,我信了,我也服了!只不过,你就算打赢了我,又如何?把我交给余星棋?然后杀了我?那样的话,我黄风门一定会来你烈虎堂,拼个你死我活!”

“我不会让他们来的。”丁勤淡淡地道,“禹堂主,此前集合的准备去黑莲教的力量,是否已经准备完毕?”

禹升点了点头,“整装待发。”

丁勤看着黄下皇,却是在对禹升说话。“那好,就请禹堂主先将这些力量借我一用。黄掌门,不如你就在此等我。我想,不用多久,我就可以攻下整个黄风门。”

黄下皇一惊,眉头迅速皱起。

他不是不信,而是害怕。

因为他听说过丁勤用兵的本事。如果真是烈虎堂提供兵力,再加上丁勤的指挥,黄风门可能真的会有危险。更何况,现在最精锐的黄风门卫队,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能力。

“你……你……”黄下皇手指着丁勤,“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黄风门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将我黄下皇斩尽杀绝?!”

丁勤道,“你我无冤无仇。我这么做,是为了余前辈和和前辈。这,也算是对他们帮我的一个交待。从此之后,百凤城将再无黄风门。”

说罢,丁勤走向空地,“禹堂主,请烈虎堂的人到此处集合。”

禹升点了点头,迅速走回烈虎堂内。不多时,四百多烈虎堂壮士在丁勤面前列队。

丁勤并不避讳什么,重新按照身高和战斗技能给这些人整了队。这些人分为四组,然后按丁勤的要求进行排列,在丁勤的带领之下,向着黄风门快速行进。

一路上,丁勤不断观察和调整着这支队伍。等到黄风门之时,丁勤身先士率,突入其中,为队伍打开了一条口子。然后,他便居于高处,纵观全局,精细指挥。

到天黑时,丁勤未归。

禹升将黄下皇移入烈虎堂议事大厅,并安排医务人员进行简单的治疗,以防其伤势恶化。毕竟,黄下皇是丁勤擒的。这个人如何处置,最终还是丁勤来定夺。

而黄风卫队,也被带入烈虎堂中,其中有重伤者,同样给予治疗。

第二天天亮,丁勤依然未归。

禹升不由得有些焦急,而黄下皇却是多了一些幸灾乐祸之意。他几次提到,黄风门也不是说打就打的。区区四五百人,想要剿灭黄风门,简直是天方夜谭。

到下午时,丁勤回来了。

他身上没有再多什么伤,与去时无异。而那四百多烈虎堂壮士,回来的基本是四百人,有五十人左右在战斗之中牺牲。四百人之中,伤者两百三十多人,包括重伤六十几人。

与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黄风门其他管事人员共同签署的投降书。

投降书显示,他们自愿解散黄风门,搬离百凤城。

黄下皇愣了半晌,又是一阵狂笑。笑罢,他瞪着眼睛看着丁勤,“丁勤!你给我记着!我黄风门是你解散的!终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

丁勤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本是你该遭的报应。禹堂主,现在可以请余前辈来了。”

禹升从边身叫过一个人,吩咐了几句。很快,余百锁和平艳进入了烈虎堂的议事厅。

一见黄下皇,两个人的表情各异。余百锁先是愤怒,之后却又淡然了。而平艳,则是眼中始终带着几分不舍和关切。

丁勤道,“余前辈,平前辈,黄风门已经被我解散。对于余前辈来说,黄下皇是你的仇敌。对于平前辈来说,黄下皇是负了你的奸恶汉子。他如何处置,就由你们两个来定吧。”

平艳这时深吸了口气,转向余百锁,“星棋。从我认识你,从未求过你。不过今天,我想求你一件事。黄下皇虽然做了不少坏事,可是,毕竟还是我的丈夫。现在,我在现场,求你饶他一命吧。”

余百锁道,“我本来也没有杀他。杀了他,也换不回我余家曾经的辉煌。当时我技不如人,计也不如人,着了他的道。不过如今,有丁勤兄弟帮我的忙,让我出了一口气,我死也冥目了。”

黄下皇明显对两个人的对话极为不屑,“哼!不用你们装好人!平艳,当时我将你娶入黄家,你却与余星棋*。我用我的方式罚你,最终却成了我的不对。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个贱女人!”

平艳被他这样一骂,脸色惨白,全身发抖。她忍了好久,终于走到黄下皇身前,举手“啪”地打了他一个巴掌。“黄下皇!做人要有良知!我早跟你说过,我是冤枉的。你利用我不说,居然到现在还往我身上抹黑!”

“哈哈哈哈哈哈。”黄下皇一笑,后背的血又开始流,“便是抹黑又如何?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我黄下皇的老婆。余星棋,再怎么着,你就算把她带到天涯海角,也只是个穿破鞋的货!”

余百锁深吸了一口气,几步走到黄下皇身前,伸手右手,触及了他的前额。

黄下皇这时倒是有些惊惶,“你,你想干什么?”

第三百八十章 找上尹家

余百锁道,“昔日,你虽然害得余家和和家背景离乡,但是好歹也算是留了我一条性命。今天,你落入我的手里,再加上平艳与你的旧情,我也留你一命。不过,我要废了你的修为。”

“你敢!”黄下皇直接咆哮起来,“余星棋,你要这么做,我和你势不两立!”

他如此愤怒的态度,众人都可以理解。对于一个灵修来说,特别是对于他这样一个曾经执掌大门派的灵修来说,一旦失去了修为,整个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每一个成功者,都可以承受一次或几次的失败。但是在他们承受失败的时候,一定是在寻找着机会来东山再起。

黄下皇当然也不例外。

他如今败在丁勤手下,他承认,也没有反抗的余力。但是在他内心深处,他并不甘愿如此。

他依然在幻想着有朝一日,光复自己的黄风门,再次叱咤百凤城。

如果说,真的没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宁愿选择死。

可是,余百锁要废他的修为!

黄下皇怒目圆睁,身子不停地扭动,“余星棋!你要是条汉子,你就杀了我!还有你,平艳,你这个贱人,不要以为,你给我求了情,我就会改变对你的态度。你如果念旧情,就让他杀了我!否则,你永远是一只被两只脚穿过的靴子!”

平艳气得脸色发白,身子不停地颤抖,可是却没有说一句话。

余星棋道,“黄下皇,别忘了,当初,我的修为虽然没有被废,却被你和萧尹两家联合封锁。其实,现在我并不是报仇,我只是想为百凤城,除去一害。”

说罢,他的灵力直接涌入黄下皇体内。

黄下皇先是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慢慢不再动了。他缓缓瘫软下去,身体有规律地一下一下地抽搐。

余百锁叹了口气,朝着余家老宅的方向跪下,“列祖列宗,星棋所犯下的错,无法弥补,但是今日得丁勤相助,也算是为旧怨划了一部分句号,能够让我向列祖列宗有个交待。你们若上天有灵,还望保佑我们余家之后,在医药之途上,有所收获,再创辉煌。”

说完,他连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

大厅中出现了一阵沉默。之后,余百锁又转向丁勤,行了一个礼道,“丁勤兄弟,多谢了。”

丁勤连忙上前相扶,“前辈,我也只是尽己之力。前辈待我不薄,我怎么能辜负。另外,现在百凤城正是大变革之前,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对抗百凤山庄。黄风门不除,万一成为百凤山庄的傀儡,到时就是百凤城的大患。”

他停了一下道,“除此之外,不单黄风门,还有两个家族,我也都要解决。如此一来,也算是为前辈报了当年之仇。”

余百锁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说,萧家和尹家?”

丁勤点点头,“没错。对于萧家,其实还好一点,与我没有太多的过结。但是,尹冷秋居然为了我的百毒不侵之体,将我直接囚禁,这种为人处事的方式,绝非君子所为。接下来,我就要去尹家。”

余百锁道,“尹家毕竟也是一大家族,你就这么去,是不是有些准备不足……”

丁勤道,“前辈放心。我有把握。而且,此事宜早不宜迟,时间拖得越长,怕是他们越会提前戒备。这样,”

丁勤转向禹升,“堂主,你还是按计划,将一部分人派入黑莲教,帮助汪教主整顿教内事务。我这就去尹家和萧家。如果他们两家肯安顺,那便由我们差谴,如果不肯,我也绝不会让他们成为百凤山庄的爪牙。”

禹升点点头,“既然你这么决定,那事情就按你的计划办。只是,你也要多加小心。”

丁勤道,“我会的。余前辈,请你这几天想一想,余家重回百凤城,该用如何的仪式。”

余百锁脸上流露出些许的意外,“重回百凤城?可是我到目前,并未计划……”

丁勤没等他说完,道,“可以计划了。黄风门已灭,萧尹两家也不会长久。现在就是你回百凤城的最好时机。到时候,还有烈虎堂和黑莲教帮你。从此之后,余家仍会位列百凤城三大医药世家之中。至于排名第几,我相信,前辈不会让大家失望。”

经丁勤这样一说,余百锁也是精神一振。他的眼中闪动着一股豪迈,“好,我这就准备。只不过,我想请禹堂主派人,将我夫人和众子女接回,到时我们一同回归余家。”

禹升呵呵一笑,“如此小事,交给我们烈虎堂就好了。”

丁勤深吸了口气,“那我就走了。”

说罢,他自己转身就往门外走。余百锁看着他去的背影,喃喃道,“这个年轻人,不管是思维还是身手,果真是不简单,不简单啊。”

丁勤并不在乎余百锁怎么评价他。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在做该做的事。

出了烈虎堂,他便一路狂奔。到达尹家时,正好赶上黄昏。不知道是因为听说了黄风门的事,还是本来就是尹家有每天晚上收拾东西的习惯,他们的院中似乎有些混乱,不少家丁正在将大箱的药材往库房中送。

丁勤并没有硬闯。他知道,即使是两个门派交手,其中也有很多人是无辜的。所以,他站在门口,向守卫道,“请麻烦向里面通报一声,就说丁勤前来拜访尹冷秋家主。”

一提丁勤这个名字,守卫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信儿报进去后,很快,尹冷秋带着十几个人从门中出来,将丁勤团团围住。

丁勤神态自若,“尹家主,好久不见。只不过,你这并不是欢迎客人的架势吧?”

尹冷秋道,“现在,你不是我尹家的客人。丁勤,当初你仗着烈虎堂的助力从我这里逃走,没有想到今天你居然还敢回来。”

他虽然说得很是严厉,但是明显眼神中有些心虚。

丁勤微微一笑,“尹族长,上一次的事,是为了我那百毒不侵之身吧?那本是我吃亏的事,我都不提,族长何必旧事重提?”

尹冷秋冷笑道,“你这是在讥讽我么?烈虎堂的人呢?听说你们和黄风门之间展开了战争,难道说,你们现在缺医少药,想拉我们下水?”

丁勤摇摇头,“族长误会了。黄风门的事,已经结束了。我也不是和烈虎堂一起来的,更没有拉你下手的意思。我这次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我希望,族长能给丁勤个面子。”

尹冷秋冷哼了一声,“哼。在我面前,你没有什么面子。不过,我倒想知道,你为什么事而来。”

丁勤道,“余家后人,余星棋前辈,要重回百凤城。我特来向尹族长通报一声,另外,希望尹族长到时赏光,出席余家举行的仪式,并且为余家献辞恭贺。”

“余家?余星棋?”尹冷秋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他回来,还想让我献辞恭贺?他不过就是一条丧家犬而已!丁勤,你可是真高看自己和那余星棋的面子了。别说恭贺,他要敢回来,我尹冷秋,第一个出面,把他打趴下,让他爬出百凤城!”

他的声音骤然变冷,“还有。你今天既然来了,只要烈虎堂不插手,休想从我这里离开!”

说完,他面露凶相,直接释放了自己灵力。围住丁勤那些人,也都释放了灵力。

一个三阶二阶,剩下的均是二阶五层以上。

丁勤叹了口气,“尹族长,说实话,我并不想动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不愿意?”

“做梦!”说罢,尹冷秋灵力鼓动,直接击向丁勤。

丁勤并没有释放灵力。待尹冷秋到来之前,他身子向旁一侧,轻巧地躲开了尹冷秋的攻击,滑向边上两个人。

那两个人,一个灵力二阶七层,一个二阶八层。见丁勤闪过来,正欲动手对丁勤夹击,却发现他们已经被动了。

丁勤移动之中,已经出击。他没有使用银月,而是一拳一脚。

对付二阶的修者,拳脚功夫已经足够。

因为使用了万物生长进行灵力波动限制,这两击,就像是普通人的花架子功夫一般。只不过,在招式快用尽时,两道水行诀激发出的灵力刃,从拳脚末端冲出。

这样的功夫,恰恰与烈虎堂的体能技无异。

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先后飞出,撞在墙上,昏迷过去。

尹冷秋一击失手,又见手下被击,心中恼火顿起。不过,他的警觉也立起。

因为他隐约听说,丁勤恢复了修为,而且还很高,超过了三阶。

只不过,他不信。

因为丁勤这个年龄,无论如何,修为也不该超过三阶。

带着这样矛盾的心理,尹冷秋再出两击,将丁勤的退路封死。

但是,丁勤居然再次化解!

尹冷秋的头上不禁冒出了汗。因为他看得出来,丁勤不是凭别的,而是凭速度。

他没有释放灵力,却有了能轻易超出尹冷秋的速度!

快,本身也是一种实力。

就在丁勤脱身的同时,又有四人被他直接打飞了出去。只不过片刻功夫,尹冷秋带出来来的家丁,已经折损近一半。

这样的结果,他当然不甘心!

见丁勤又回到了包围的中央,尹冷秋大喝一声,“一起给我上!”

第三百八十一章 萧家

但是,尹家的人还没有冲上来,却又站住了。

丁勤站在最中间,右手一扬,银月出鞘。冰寒瞬间袭卷附近的空间,连人们呼气时,都开始出现白雾。

他威严的声音响起,“谁敢动”

与此同时,他将灵力鼓入任督二脉之中,一股强大的灵压瞬间向外弥散。

这灵压之强,已经完全掩盖了尹冷秋的灵压。

之后,三带三星出现在后,缓缓飘动。

尹冷秋面色一变。

三带三星,果真是三带三星

尽管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可是他的内心,却已经放弃了。

他知道,三阶二层,本就打不过三阶三层。更何况,他自己一生的精力,更多地在于用毒,而不是战斗。

如果丁勤是个普通的三阶三层修者,他可能还会凭借用毒这种险的手段,在这一战中找到获胜的机会。

问题是,偏偏丁勤百毒不侵,就像是天生是他的克星

只不过,隐约之间,尹冷秋又觉得,这会不会是一种幻觉。

他始终不相信,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能突破灵力三阶,而且还达到了三阶三层莫非,眼前的只是幻象

带着这一点点的希望,他用起全的力气,直接向丁勤冲去,同时近距离发出了威力最大的一记灵力刃。

刃中带着巨毒,激起的风声呼呼作响,有如鬼哭狼嚎一般。

丁勤却没有动。

他不想躲,也不需要躲。甚至说,他连护盾都没有升起。

尹冷秋的速度不够快,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毒灵力刃一出,丁勤的银月光芒大盛,一道离水刃直迎而上。

这是两个人直接实力的较量。但是很不幸,尹冷秋和丁勤不在一个数量级。

在爆鸣声中,离水刃轻而易举地击破了尹冷秋的攻击,余势直接切在尹冷秋上。他的护盾被击破,前血雾篷出,人直接飞了出去,落地后又滚了数圈,满的泥土。

这一击,尹冷秋受伤最重的部位,恰恰在于他的丹田。不知道是否丹田被击破,丁勤能感觉到,尹冷秋体内的灵力正在迅速溃散。

丁勤深吸了口气,提刀向前走了两步,还没有到尹冷秋前,就听后面有人道,“英雄刀下留人”

丁勤站定,转,却见后面是一个与尹冷秋年龄相仿的男子,正在快步赶过来。到了丁勤面前,那个大方地行了个见面礼,“这位兄弟,尚请留下冷秋一命。”

丁勤将银月收起,“我其实并未想杀他。”

那人微微一笑,“在下尹家二当家,尹冷实。刚刚小兄弟与家兄一战,前因后果,我也听得个真切,现在大概了解。如果兄弟肯放过家兄,我愿意带尹家余众,迎接余星棋回百凤城。”

丁勤有些意外,不都是兄弟一心么难道说,这其中又有矛盾“所言当真”

尹冷实道,“当真。实际上,当初尹家与其他家族门派合谋害余家时,我就是反对的。只不过,那时候我年龄尚小,人微言轻,没有人采纳。我一直认为,为医者,该仁心慈意,恩泽世间,而不是争争斗斗,谋一己私利。可是,这么长时间来,我不是家主,只能看着尹家走向邪路。”

他停了一下,“实不相瞒,我原来已经有离家出走之意。但是今天,恰恰借这个机会,我可以让尹家改头换面。”

尹冷秋听完,在那边大骂道,“冷实你个胆小鬼”

尹冷实道,“大哥,我并不是胆小鬼。只不过,我们道不同而已。你自己一直高高在上,却并不知道,现在在家族中,人们对你都是阳奉违。不信,你看。”

他突然提高了声音,“愿意迎接余家回城,和平发展的,应声”

他一说完,便听尹家甚众者响应。

尹冷秋脸色惨白,“你,你,你们”

尹冷实道,“大哥,你误入歧途了。”

说完,他又转向丁勤,“这位小兄弟。也许你会觉得,我这是家族谋反。不过我希望你知道,有时候谋反,既需要勇气,也需要时机。而且,谋反未必是坏事。如果小兄弟能相信我,便将我家族之事,交我处理。等余家归来之时,我定带家众前往恭贺。”

丁勤见其言辞恳切,目光真诚,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不过,你若骗我,休怪我不客气。”

尹冷实笑道,“仅凭我们尹家,有何实力敢骗你我只不过是想后尹家能有更好的发展罢了”

丁勤向着尹冷实行了一礼,“希望族长不食言。”

在尹冷秋面前,丁勤称尹冷实为族长,显然已经承认了尹冷实的地位并相信了他。尹冷秋在那边忍着伤痛大呼,“丁勤,尹冷实你们两个欺人太甚”

丁勤没有理睬。他迅速转向,向另一边而去。

此时太阳刚刚好已经下山,一轮圆月升起。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萧家。

想要为余家摆平回百凤城之路,黄风门,尹家,萧家,缺一不可。

而当丁勤赶到萧家时,却是有些意外。

萧家灯火通明,在进门处,专设了两组守卫。大门开着,从门外看去,在进门不远处,设了一家桌子,上面摆满了酒菜,还有一桌人坐在那里,不过主位却是虚席待坐。

丁勤先是愣了一下。莫非,这萧家已经有所准备

他此前了解过,萧家的族长,也是灵力三阶二层。所以单从实力上来说,丁勤并不怕他。

不过,若是萧家提前应对,准备拼死一战,只怕是自己即使最终获胜,可能最终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丁勤还是走上前,对门卫道,“烦请向内通报一下,丁勤前来拜访族长。”

不料,门卫却是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道,“族长已经吩咐过。如果丁公子前来,可以直接入内。晚宴已准备好,只等丁公子入场了。”

他这样一说,丁勤更是意外。小心地观察了一下,见周围没有什么埋伏,他才迈步而入。

见丁勤进来,萧天波立即起,以微笑相迎,“丁公子我就料到你今天一定会来,所以特意设下晚宴。果真没有让我们白等。”

丁勤向萧天波行了一礼,随着他走过去,坐在空位上。只不过,他心中依然不解。坐定之后,丁勤直接问道,“族长又如何判断,我会来这里”

萧天波呵呵一笑,“这个,只是我们家族之中消息比较灵通。听闻余星棋回了百凤城,之后黄风门被灭,你又去了尹家的方向。丁公子这一系列动作,怕是为余家重回百凤城铺垫吧。”

丁勤听他这么说,心里却也是对他很是佩服。点了点头,丁勤道,“族长所言正是。我此来,就是为了余家重返百凤城之事。”

萧天波正想说什么,却见有一个人从大门口快步而入,附在他的耳边,报告了些什么况。萧天波听完点点头,笑对丁勤,“丁公子,刚刚我们的报人员说,你才从尹家回来,尹冷秋被你重伤,尹冷实已经取得了尹家的实际控制权,并且答应迎接余家返回了”

丁勤道,“没错,我确实是从尹家过来,尹家的况也是和族长所说无异。”

萧天波道,“我萧家,主司药品,拓展到医学。在这百凤城中,能位列医药三世家之列,自然也是各个门派和家族的抬。其中,当时的余家,对我们尹家也不薄。只不过,在余家受难之时,正是我们萧家逆贼执政期间。他们忘恩负义,害了余家。”

“自从我执掌萧家之后,也一直在打探余家余星棋的消息,希望他能回到百凤城来。而这一次,也算是我遂了心愿。所以,今天我摆下这一桌,并无他意,一是感谢丁公子为余家出头,二来,也是表达我萧家对于欢迎余家返回的诚意。”

丁勤越听越是不解,“族长,余家如何返回,与你萧家,将形成直接的利益竞争关系,你为何又会如此主动欢迎这种做法,让我难以相信。”

萧天波道,“丁公子有所不知。在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误入深山,回来后得了一种怪病,全皮肤红肿破溃,人也越来越虚弱。我们萧家束手无策,后来有人说,会不会是碰了什么毒草,然后请了尹家。结果,尹家也没有看出个究竟。这时候,余家的人主动来了。他们说,这是山中一种叫芥虫的小虫叮咬的结果,开出七方药,吃了三天,药到病除。让我们意外的是,他们还将药方无偿赠送,根本不在乎什么保密之类。从那之后,我对余家的为人,一直深感佩服。对于他们当年所受的迫害,也极为鸣不平。只不过那时,我不掌萧家,也掀不起什么波浪。”

丁勤听完将信将疑。他知道,百凤城中这些门派和家族都有自己的想法。到底是真是假,并不是一两个故事就能说明的。如果这仅仅是萧家的缓兵之计呢

见丁勤没有什么反应,萧天波又道,“我就知道丁公子可能不信。所以,我还准备了另外一件表达我诚意的东西。来人。”

说着,他一挥手,“带上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 局势

随着萧天波的命令,从后面出来一波人,押着十几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人,走到桌前,把那些人一个个按倒在地。

丁勤看了一眼,这些人都是萧家的服饰。

萧天波道,“丁公子。这些人,都是当初直接参与谋害余家的萧家族人。虽然说,时间久远,有些人已经命归西天,无法再追责,但是只要还在萧家的,我就都已经抓起来了。”

丁勤道,“那萧族长的意思是”

萧天波道,“丁公子。他们做了坏事,自然该受罚。至于是怎么罚,你我都不好定夺。我想,不如将他们送到烈虎堂,看看余星棋是什么意见。如果余星棋说杀,那便杀,如果余星棋说逐,那便逐。当然,”

他停了一下,“我并不是说,将这些人送出去,我们和余家的恩怨就了结了。我们萧家,原意付出百万金币,弥补当年的过失,同时也是供余家东山再起消耗。不知如此的条件,丁公子是否满意”

丁勤想了想,“族长。丁勤此来,其实并不是谈什么条件。我并不想为难萧家。但是族长如此表明自己的心意,我也不会拒绝。不过,希望族长信守承诺,待余家归来之后,协助余星棋前辈,度过前期最困难的时期,不要找什么麻烦。”

萧天波哈哈大笑,“丁公子还真是爽快。我萧天波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说句话,在这百凤城还是有分量的,至少在这萧家还是有分量的。来人,把这些人押至烈虎堂,请余星棋去发落。剩下的事,如果丁公子觉得还有未尽的,我们就在这饭桌上谈吧。”

丁勤轻笑了笑,“谢谢族长好意。丁勤此行已经圆满,便不在此叨扰。此桌宴席丰盛至极,丁勤虽然未享用,但是族长的心意我已经领了。告辞。”

说完,他就离开位置,往外走。萧天波面带微笑看着他离去,没有挽留。

待丁勤走出萧家后,他才慢慢地叹了一口气。“识时务者为俊杰。余家归来,势不可挡,我萧家本就无力与余家竞争,又何必为一时的面子冒险。如此一来,余家归来,萧家平安,也是百凤城的一件幸事。”

第二天,数个消息在百凤城传开,百凤城炸了锅。

第一个,便是黄风门被烈虎堂一举歼灭,完全失势。掌门黄下皇修为被废,精神错乱,不知所踪。其下诸多管理人员,如鸟兽散。

第二个,烈虎堂与黑莲教形成同盟,烈虎堂三百勇士入驻黑莲教,协助平息叛乱余波。

第三个,尹家家主尹尹冷秋,一战之中重伤,修为近废。尹家分裂为两派,以尹冷秋为首的一派被逐出尹家,自生自灭。而剩下的一部分,向烈虎堂示好。

第四个,萧家将原来参与二十年前余家事件的十余人,五花大绑送到烈虎堂,其余人员一致向烈虎堂示好。

第五个,二十年前失踪的余星棋突然公开高调宣布,余家将重回百凤城,并择举行回归仪式。

第六个消息,在人们口中并不确实,因为涉及百凤山庄。那便是,百凤山庄的二当家狄仁,被丁勤重伤。

而这六个消息,都围绕着一个核心人物丁勤。便是烈虎堂,现在也被认为,不过是丁勤手下一个具体实施的工具而已。

特别是,丁勤三阶三层的修为,已经被公开。再加上他此前指挥团队战斗的能力,与现在的修为结合到一起,更是让他成为了一个神话般的存在。

有传言称,他就是为了一统百凤城而来的。

实际上,对这个消息最关注的,不是那些小家族和门派。那些不起眼的家族和门派,有不少已经做好了向丁勤献好的准备。

因为他们知道,实力不济。连黄风门都败了,他们又凭什么抵抗

对这个消息最关注的,是百凤山庄。

在他们眼中,丁勤就是个钉子。这根钉子不仅硬,而且异常尖锐。

最开始,他们也只是觉得丁勤是在为余家铺路。可是到现在,事发展到,他们觉得丁勤有一统百凤城的架势。

因为他们发现,丁勤现在所能搬得动的力量,已经相当可观。烈虎堂,黑莲教,这两家联合起来,已经足以让不少小的家族和门派投降。再加上示好的萧家,马上会东山再起的余家,丁勤只要愿意,就能够形成一个以自己为核心的新的联盟。

新的联盟固然松散,可是不住目标一致。

烈虎堂与百凤山庄,早就貌合神离。黑莲教更是因为汪湖一事,与百凤山庄直接对立。至于两家医药世家,怎么可能容忍百凤第一名医的名号落在百凤山庄。

这样的联盟,若真是给他们个年的发展,说不定就会团结得更加牢固。到时候,百凤山庄具体是什么地位,只怕难以想象了。

狄意当然深知这一点。所以,召集所有人商议后,他有了一个决定百凤山庄进入应战状态。

一时之间,百凤山庄所有对外交往全停,位于外围属地的军事力量,迅速被抽调回来,进行临战训练。

狄意的目的很明确。即使这一次,丁勤不是要一统百凤城,他也可以以此为由,铺开自己的霸业计划。在丁勤为核心的联盟还没有彻底成熟之前,他依然是百凤城最大的势力。

百凤山庄的一举一动,都被丁勤看在眼里。特别是百凤山庄突然出兵,将他们周围的十个小势力收伏之后,丁勤更是发觉,百凤城的一场大战,已经在所难免。

圆桌之上,丁勤,禹升,汪泉及一干核心人等静坐。良久,丁勤道,“各位前辈,百凤山庄之心,路人皆知。现在,我们实力不如他,等下去,只怕他们会在近期主动进攻,将我们逐个击破。毕竟,以百凤山庄的实力,同时派出几支能与我们匹敌的力量,也是尚有余力。”

禹升听出丁勤的进攻之意,“丁勤,你的意思是,我们先下手为强”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我估计,百凤山庄绝对想不到,我们会主动进攻他们。这种况,就是攻其不备。若是我们第一仗打赢,一来能挫他的锐气,二来,也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给我们以喘息之机。”

汪泉的语气中有些忧虑,“你也说了,百凤山庄之强,我们怕是难以匹敌。黑莲教刚刚经过逆乱和清洗,烈虎堂又与黄风门一战,兵力都有折损,若是数量不足,只怕吃亏的还是我们。”

禹升道,“汪教主。丁勤不是已经在为我们训练新的精锐么”

汪泉还是没有底气,“那些人,才集合起来两天。别说作战,怕是相互之间都没有认全,又怎么磨合得出来其实,我不是打退堂鼓。只是,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力量可用。”

他刚刚说到这里,丁勤道,“不,我们有人可用。”

禹升和汪泉都是微微一愣,“难道说,丁公子还有背后支持者”

丁勤摇了摇头,“不,我没有。我说的力量,就在黑莲教。”

“黑莲教”汪泉更是蒙了,“我黑莲教现在的力量,与百凤山庄对比,简直九牛一毛。”

丁勤笑了笑,“我要用的,恰恰是这一根毛。上次去汪旺公子那里前,我训练出了两百人的精锐力量。有这两百人,我就足以扰乱百凤山庄的计划。让这两百人在外缠斗,我再在家里训练个上千人,对付百凤山庄,我觉得应该有把握。”

禹升也是面现谨慎,“丁勤,百凤山庄不是黄风门。这事关我们两个门派的存亡,你可不能想当然。”

丁勤道,“我没有想当然。现在,百凤山庄清除了自己周边几个势力,并且派兵在那里把守。看起来,这拓展了他们的势范围,而恰恰又是他们的弱点。他们周边的几个势力,本来规模就不大,现在百凤山庄的驻军也不多。我想,”

丁勤将这些势力在地图上一一画出,“百凤山庄的想法是,在外围派出少量驻军,如遇战事,便可以由山庄内部向外接应。我去观察过这些势力。基本上,所派的百凤山庄常规驻军,只有百人左右。我们的两百人精锐,分成两队,每一队都可以打赢百凤山庄的一个势力。”

“而且,一百人,分散开来,并不容易被发现。让这些人乔装接近,时机一到,立即聚合,短时间内,一定能击败百凤山庄驻军。当百凤山庄得到消息,派出内部守军时,我们的人已经撤了,说不定是到了另外一个势力。如此几个往复,既打掉了百凤山庄的外爪,又让百凤山庄疲于奔波,两全齐美。”

“另外,在时机成熟之时,如果百凤山庄向哪个方向派出的增援军队数量不足,我们就以这支精锐进行截击,让他有去无回。百凤山庄的增援部队若是遭袭战败,百凤山庄可能更是拿捏不准我们的战术。到时,他战不敢战,守又无方,自然会给我们几天时间。这几天,我足以将烈虎堂和黑莲教的大部队,再提高一个战力档次。如此之后,强攻百凤山庄,只欠东风。”

丁勤说完,将一只茶壶压在了地图上百凤山庄的位置。“不知道几位前辈,是否愿意跟丁勤一起冒这个险”

第三百八十三章 颠覆

丁勤说完,其他人都沉默了。

一直以来,百凤山庄,在百凤城是坚不可摧的存在。从来没有人敢想过,去和百凤山庄抗衡。

甚至说,即使现在,百凤山庄主动向外突破,人们也是能避就避,只要战火不烧到自己的身上,就畏缩在一角观望。

可是现在的丁勤,却打破了这个先例。

对于百凤山庄,他主张主动。

对于坐在这个桌子上的人来说,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颠覆性的想法。

更何况,丁勤是在没有绝对力量优势的情况下,采取以弱击强的战术。

谁都知道,一旦这个战术失败,面对的结果极可能是,百凤山庄重兵压境,历经辛苦建立和发展起来的门派危在旦夕。

他们相信丁勤,但是他们同时也相信百凤山庄。

良久,倒是现在实力大减的黑莲教先表了态。汪泉站起来道,“说到底,我汪泉现在还能在这个教主的位置上,黑莲教还能独立存在而没有被逆反,都是丁勤的功劳。我相信丁勤的判断和能力。我支持你。黑莲教的两百精英,现在就交给你了。”

丁勤点了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今天就会制定计划。另外,黑莲教和烈虎堂的待训人员,也要马上集合。我会帮你们训练出一支联军,充分发挥两个门派的战斗优势。当然,我也会给烈虎堂单独训练一支大概两百人的精锐。”

禹升道,“那便如此定吧。如果这其中需要我的人手加强,你也可以随时调谴。”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明显不是太有底气。丁勤也不深究,只是微微一笑。

而后,爆炸性的新闻,迅速在百凤城传开了。

丁勤指挥一支精锐小队,专门对百凤山庄刚刚打下来的周边势力进行进攻,而且每到一处,攻无不克,三天之内,百凤山庄所有外围,全部落入丁勤和黑莲教、烈虎堂的控制之中!

本来想要向外扩张的百凤山庄,现在居然成了被围之势。

而且,更让人吃惊的是,丁勤居然连续三次,将百凤山庄派出来增援的兵力打败!

丁勤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指挥的精锐力量又是如何作战的,一时成为人们所关注的焦点。可是,才过一天,又一个新闻在百凤城内炸锅了。

丁勤居然带领这支两百人小队,直接突袭了百凤山庄的南门!

当然,敢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百凤山庄的南门被这支小队突破了。而在百凤山庄反应过来,后续的力量赶到南门的时候,丁勤已经带领小队撤离,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残局。

丁勤的这个举动,连汪泉禹升都没料到。他们认为,丁勤走的这一步太险了。

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在百凤山庄这只虎老嘴边拔毛。就在人们等着看一场好戏,以为百凤山庄会向黑莲教和烈虎堂发动直接的报复时,让人意外的情况出现了。

百凤山庄揠旗息鼓,吃了亏居然没有发声!

丁勤对此却并没有怎么感觉意外。他知道,百凤城的其他势力觉得自己是在胆大妄为,百凤山庄可并不一定会这么想。

在百凤山庄看来,丁勤先伤了他们的关键骨干人物,现在又故意四处挑衅,不合常理。狄意和狄仁都不相信丁勤是一个会蛮干的人。他们思来想去,认为丁勤是在下套,设什么埋伏,想让百凤山庄与黑莲教或烈虎堂发生大的冲突。

问题在于,一连几次失手之后,百凤山庄也谨慎起来。他们知道丁勤与这两个门派的关系,也知道丁勤用的精锐力量,是当时为应对汪旺的逆反时临时训练的。但是,他们并不知道,丁勤手里有多少这样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足以以一当五。两百多人的小队,战斗时浑然一体,至少能与千人的队伍相抗衡,还未必吃亏。至于遇上数量差不多的,必胜无疑。

因此,他们并不敢贸然出兵。一旦与丁勤第一次正面交战失利,他们不仅颜面全无,更会影响后续的布势。

恰恰,这给了丁勤机会。

黑莲教和烈虎堂,从本部和属地各选出好手两千余,迅速归入丁勤的麾下,接受丁勤专属的训练。而一部分主动来归顺的势力,也献出部分兵力,既算是讨好丁勤,也算是留有私心。

他们当然希望,自己的门派也有一支黑莲教那样的精锐。

对这一点,丁勤也明白。因此,他的训练分成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就是绝对精锐训练。这样的力量,他为黑莲教和烈虎堂各打造了一支。他并不想在哪一天,两个门派中某一个出现异心时,凭借着核心精锐力量,将另外一个吞并。

第二部分,骨干攻击力量。这是这些人的主体,约有三千多人,按照正规军一般训练,讲求整体作战配合和效能。但是,这些人一旦被打散成小分队,则作战能力大打折扣。

第三部分,配合和穿插力量,主要训练战术配合能力。这些以小分队行动为主,同样也是以那些依附的门派力量为主。这样的,还有一千多人。

在百凤山庄沉默的时间里,这三部分力量的训练,却是在如火如荼地展开。

十天之后。

可能是百凤山庄实在难以摸清丁勤的意图,专门给丁勤发过来一封信。信中内容是,百凤山庄千百年的基业,一直是百凤城的核心,也始终站在公平与正义一方。丁勤近期数次与其发生冲突,极可能是存在误会,故邀丁勤前往星月亭一叙,希望共释前嫌,维护和平。

除了派专人给丁勤送来外,百凤山庄还将此信在百凤城中以公开信的形式向外传播,不到半天,近人皆知。

当然,包括丁勤在内,所有人都明白,这并不是一个和平宴会,而是百凤山庄反击的信号。

丁勤去,怕是那里危险重重,稍有不愖,便是难以脱身;丁勤不去,便是给百凤山庄直接落下了口舌,自己不维护百凤城的和平,意欲挑衅,而让百凤城能堂而皇之地出兵征讨。

汪泉和禹升对于这次邀请极为看重,也为丁勤的安危捏了一把汗。不过,丁勤却并未表现出多少紧张。在他们共议时,丁勤表示,去是一定要去的,而且是自己去,不带任何一个人。

他的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反对。不过,丁勤后续又讲明了自己的理由,汪泉和禹升也不由得为丁勤思维的缜密所折服。

他的计划是,自己去赴约,而让这三支队伍,直接去攻百凤山庄。

狄意约自己去星月亭,自然会对自己在那里发动什么事端有所防备。因此,除了狄意本人之外,他一定会带足能够应对事端的力量,包括骨干指挥人员和精锐兵力。

而他一走,整个百凤山庄,就剩下了狄仁坐镇。狄仁虽然也是个老狐狸,可是现在重伤未愈,若是百凤山庄此时受袭,只怕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另外,现在外面普遍传的是,丁勤用兵如神,指挥出神入化。狄意他把丁勤约到了星月亭,很大程度上是想让丁勤和所属的队伍分离。但是他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丁勤会一边赴约,一边制定好袭击百凤山庄的计划。

而且,这个袭击计划,并不需要黑莲教或者烈虎堂的参与。他们除了出兵之外,汪泉和禹升,尽可以远离战场。这样一来,即使形势不妙,直接的矛盾还是丁勤,而让黑莲教和烈虎堂在舆论上远离战事。

剩下的三天时间,丁勤一边加紧训练手下的队伍,一边从中选择出了符合他意图的数个指挥者。这些人,有两个共同作为总负责,指挥全局来执行丁勤的计划;其余的,根据各个队伍的需求,每个队伍挑出一个或两个。

当然,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丁勤并没有提前透露,甚至连禹升和汪泉也不知道。他对这些指挥者的训练,更多的是在于怎么判断形势,怎么去执行。

每到深夜时,丁勤自己便秉烛思考,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记录于纸上。三天下来,居然写了厚厚的一摞。

三天时间转眼即过。这天一早,丁勤便将两个总负责的指挥者叫过来,将手里的稿子给了他们。

在纸上,除了整体的计划,还有遇到各种情况时的处置方案。可以说,攻打百凤山庄时的种种风险,丁勤都已经考虑周全。

甚至说,攻击时失利,撤退的方案,丁勤也拟制了不下十种。

他的目的很明确。自己不在,也不能让这支队伍失控。如果这两个人真的能按照这些方案执行,成功的机率,至少在八成以上。

由于其间涉及的内容太多,丁勤将它们分成了两个部分,每个人只需要熟悉其中的一半。之后,他便整理行装,准备一个人前往星月亭。

在他走时,禹升和汪泉都送了很久。最终,丁勤止步,让他们返回,安心等自己的消息。

星月亭,位于百凤城西南五十里处。百凤山庄将会面地点选在城外,其居心也可轻易显见。

一路走来,丁勤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百凤城这些事情,终于在今天就能有个了结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星月会谈

百凤城西南五十里外,星月亭。

在百凤城及周边,星月亭并不算什么代表性的建筑,也不是有什么特指的地名。

而且,在三十年前,星月亭也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百香亭。

因为在亭子的周边,有大概不下百米的野花花海。一年四季,除了冬天积雪覆盖,都能如亭名,闻到各种花香。

不过有一年夏天,雷雨大作,一道闪电击中了百香亭,硬生生地将亭顶中心击碎,形成了一个镂空的状态。

当时,这里属地的人员本准备对其进行修缮。但是,当维修工人到达时,正值晚上。工人饮酒大醉,于亭下睡去。次日清晨醒来时,太阳没有出来,但是躺在亭下,可见从破洞之中,一月数星,清晰异常。

工人一时也是雅兴大起,当即将破洞的边缘进行了修整,与亭顶的外沿相平,又将百香亭的牌匾取下,重新找人为其题名“星月亭”,于是星月亭之名才开始传开。

但是,毕竟这只是一处野亭,又没有太多名人典故,所以正常来说,到此亭的人并不多。而一路走来,丁勤发现遇到的人并不少。

这些人,很多都是作出了等待状。这与百凤山庄当时公开发布邀请函有关系。有不少门派或者家族,都在等着看丁勤到底会不会赴约,又是如何赴约。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部分,是百凤山庄派出的用于监视丁勤的人。他们需要掌握关于丁勤动向的情报。

丁勤有时候能识出这些人,但是他并没有点破。只要这些人不表现出敌意,他们同样也只是一部分路人。

他走得并不快。不管百凤山庄把自己约出来,本意到底是战是和,但是对于丁勤来说,与百凤山庄之间,已经不可能有和。

留下如此一个大势力,继续盘距自己已经开创了和平曙光的地方,不现实。

离星月亭还有二里左右的时候,便有百凤山庄的一支队伍迎了上来。他们的为首表现得很是尊重与友好,专门在前给丁勤带路。

而到离星月亭一里左右的地方,这支队伍退下,换成了另外一支队伍,一直到星月亭下的花海。

因为有人事先通报,百凤山庄之中一个比较重的管事的人亲自在花海处迎接。见了丁勤,他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丁公子。在下百凤山庄第一管家狄水,特来迎接公子。我们庄主已经在亭中久等了。”

他的语气对丁勤表现出了客气,可是用词上却是一点儿没有客气。因为正常来说,没有哪个主人一方,会说自己这方久等的。

丁勤自然是也不给他什么好言语,“我走得慢,没办法。”

听丁勤这样说,狄水突然呵呵一笑,“丁公子果然比较幽默。请!”

顺着他的所指,丁勤依然是不慌不忙地迈着步子前行。到亭下时,狄意沉着脸,用一副不太友好的表情看着丁勤的一举一动。

丁勤也不行礼,大大方方地坐到了狄意的对面。狄水这时向狄意报告道,“庄主,这位就是丁公子。”

狄意点了点头,示意狄水和其他人都退下。狄水带人退到亭外的花海之外,亭中这附近只剩下狄意和丁勤两个人。

狄意把丁勤上下打量了一番,先开口道,“我真没有想到,传说中能指挥千军万马的丁勤会是这么年轻。也没有想到,伤了我二弟的人,居然只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当然,我最没有想到的是,你会单人赴约。”

丁勤淡淡地笑了笑,“一个人要是什么都想到了,那岂不是成神了?有可能,再过一会儿,庄主还有想不到的事情。”

狄意对丁勤的话没有什么应接之意,“你既然来了,那我就开门见山。第一,你究竟想怎么样?第二,你到底是什么背景?”

丁勤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不希望,诺大一个百凤城,被你们百凤山庄的一己之私利,毁了和平。而说到背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人们都推断说,我有背景。可是问题在于,我失忆了。关于我的身世,不知道庄主可有线索?”

丁勤对狄意,可以说话语上没有丝毫客气。本来,狄意是前辈,按照丁勤的素养,是要尊敬他一些的。只是从一开始,狄意就表现出了居高临下的傲慢,这让丁勤心中不爽。

狄意听丁勤这样说,脸上不悦之色渐浓。沉默了一会儿,他问道,“你这样和我说话,你不怕么?”

丁勤又笑了,“我为什么怕?我怕什么?”

狄意道,“第一,你伤了我弟弟,这是我们之间的仇。第二,你派人袭击了我的队伍,这是我们势力间的仇。”

丁勤道,“如果我怕这些,我就不会做这些事了吧?”

狄意听完,也是点了点头。“嗯,那么估且我就认为,你是想在百凤山庄,建立属于你自己的势力,与我平起平坐。从目前来看,你有这样的能力。但是,能力并不代表实力,至少在几年之内,你还不能与我平起平坐。我百凤山庄千年基业,也未必是你能动摇得了的。因此,我们需要谈些条件。”

丁勤道,“什么条件?”

狄意道,“第一,势力区划问题。必须明确,我们两个势力间的分界线。第二,尊卑问题。即使你的势力在地缘上与我相当,我是长你是幼,在我们两个都活着的期间,你要以我为尊。如果能做到这两点,我就可以让你建立这个势力。”

丁勤听完哈哈大笑,“庄主,我突然发现,你还是没有看清形势。你觉得,当我有能力与你抗衡的时候,我会屈膝卑躬于你身下?而且,抛开这个不谈,我也并不是想要建立与你抗衡的势力。”

他说到这里,目光放到远处的花海之中,“百凤城,是大家的,不是你狄家的。我是想为百凤城除去祸根。”

狄意“啪”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茶杯茶壶都嗡嗡作响。“这么说来,你是不接受我抛出的橄榄枝了?”

丁勤还是面不改色,“庄主,我想请问,你哪一句是橄榄枝?在你的口中,我可听不到半句和平的味道。你给我的条件是,如果我想在百凤城呆着,就得向你臣服,如果不想呆着,马上就滚出去,没错吧?”

狄意也不否认,“你知道就好。这至少说明,你不是蛮干。对于这你这样的人,我还是比较欣赏的。特别是,你今天单枪匹马来赴约,更是让我刮目相看。因此,你还有一条路。如果你肯加入我们百凤山庄的话,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待遇。”

丁勤道,“那,岂不还是说,我要屈于你膝下?”

狄意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并不愿意杀人。特别是杀了你,太可惜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活命的机会。”

丁勤坐着没动。看了一会儿狄意,他缓缓道,“让庄主失望了。我丁勤不需要。”

“轰”一声响。狄意直接释放了自己的灵力,并且故意制造了灵压与灵力混合的冲击。他的身周激起了强烈的空气波动,星月亭上部残留的亭顶直接破碎飞起,亭子周围五十米之内的花草尽数折枝,花瓣漫天飞舞。

若没有争执,只是一男一女在亭中谈情,这倒是一个很浪漫的场面。只可惜,现在这里剩的只有杀机。

三阶四层。

这也是百凤城,公开的等级之中最高的一个。

但是,即使在刚刚这样的冲击之下,丁勤动都没动。甚至说,他用自己的灵力和灵压保护了身前喝水的茶杯。现在,在桌子之上,也只剩下了这一只茶杯。

深吸了一口气,丁勤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又放于桌上。“庄主,看来你是想动武了?不过我劝你等一等。我估计,很快你会收到一个关键消息。”

狄意冷笑道,“若是你投降,就是关键消息。若是你不投降,什么都不是关键消息。”

说罢,他再一拍石桌,整个石桌粉碎。

不过,丁勤似乎料到了这一点。在桌子碎掉的瞬间,他的灵力从体内激发而出,带动一股气流,托住了杯子,悬在空中。

而他的灵力,也在同一时间释放。

三带三星,没有变化。

但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的灵压,比起狄意来,居然并没有任何的弱势,甚至更强!

因为丁勤的灵力,此时已经在任督二脉中运行。

他知道,自己的修为比狄意低,从一开始,就不能按常理来出牌。

这时的狄意,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疑惑。

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动作。右手从腰间一摸,狄意拿出了一柄小斧头。

斧头金光闪亮,一股炽热感在上面涌动。

丁勤一见此物,便知道不像是凡品,应该是纯火属性,或者金火属性的东西。对于打铁,他现在也记起了不少东西,只是与之相关的人物,依然没有线索。

“你不肯低头,那就掉头吧。”狄意刚刚说完,斧子上腾起一团火焰,热浪逼人。

只不过,他还没有什么动作,就听远处有人道,“庄主!要事相报!”

听见这声音,狄意眼中疑惑再现。因为刚刚丁勤说过,会有一个关键的消息。

而见来的是百凤山庄的人,丁勤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笑意。自己的队伍,应该得手了。

他也起身,慢慢抽出了银月。

在斧子的炽热之下,银月周身冰寒的雾气依然缭绕,没有半分减退之势。

第三百八十五章 凤凰逐日

在送信的人到来之前,狄意没有抢攻。他处于一种与丁勤对峙的状态,便是自己的下属到了身边时,他也仅仅是侧了侧头,眼睛仍然一直盯着丁勤。

下属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情况。由于距离近,丁勤还是听了个大概。

自己派出的三支分队,已经顺利攻下百凤山庄的第一层防御。在这个报信人到来之前,他们拓展了基本的阵地,对于百凤山庄内部,形成了直接的威压之势。

丁勤听到这里,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翘。按照自己预定的计划,如果顺利达到了这一步,后续的攻击,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将会顺理成章地直插腹地。

毕竟,万事开头难,攻城更是如此。

狄意的脸色,可是没有这么好看了。

他听完,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左手一握拳,又一投灵力波动伴着灵压急速鼓荡,“丁勤!”

在他身边报信的下属,由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直接被这一个冲击吹了出去,飞出四五十米远,落到花海之中,在本就凌乱的彩色地面上滚出一条颜色更深的沟来。

丁勤看着他,“我在呢。庄主不用这么大声音,我自然听得见。”

狄意道,“你居然声东击西!我还在纳闷,为什么你不带人来,原来是有诡计!”

丁勤摇了摇头,“庄主此言差矣。真正想要用诡计的人,怕是你们。就算我带人来,只怕也会徒徒白送了他们的性命。再说,这个会面是你提的,我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狄意大怒,“多说无益,受死!”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斧子直接劈下。

这一斧,并未形成什么灵力刃。只不过,随着斧子的运动,它的温度再次提高,变得通红。周围的空气被加热之后,形成了一股难掩的热流,围绕在斧子的周围,与斧子一起向下冲击。

在斧子挥过的地方,但凡草木,都因高温而直接被点燃,烧成灰烬。

丁勤没有硬接。他直接向后跳出,顺手击出了一记离水刃。

狄意的斧子再次一挥,居然硬生生地将离水刃抵在自己三尺开外,纯白的能量刃迅速瓦解,最终消失于无形。

没有爆炸,因为这斧子的攻击并不是纯暴戾的能量攻击。它凭借着相对柔和的能量释放和炽热的温度,用了一段时间才将离水刃化解。

但是,越是这种化解方式,越让丁勤心中震惊。

以暴制暴,这样容易。但是以柔克刚,不仅需要实力,还需要技术。

就在离水刃被瓦解的瞬间,狄意身形急变,向着自己这边呼呼呼挥出了三斧。

这三斧一斧比一斧更快,后面的两斧居然在同一时间追上了第一斧的热量,然后迅速融为一体。

一团耀眼的光芒突然从它们的融合点处迸出,居然还有越来越强的趋势。

这光不妙!

丁勤下意识地后退,可是还是晚了。

从那里发出的光线,直接穿透护盾,“呼”地一下引燃了他的衣服。而在他身体没有衣物覆盖的皮肤处,也是一阵剧烈的灼痛。

与此同时,包括那些看热闹的人在内,但凡是被这光照到的,都是不由自主地“啊啊”大叫起来。

“混蛋!”丁勤心里骂了一声,挥手一记离水刃击向狄意的方向。实际上,这只是他印象之中的方向。因为刚刚的光芒出现在他和狄意之间,强光让他已经无法准确地看到狄意的位置。

他这样的一击,更主要的目的,是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尽可能离这里远一点。

因为他明白了这光线攻击的特殊之处。

如果是单纯的能量攻击或者物理攻击,水行诀护盾和补天盾都可以抵挡。但是,他们并不能抵住光线。

补天盾基本上是透明的,水行诀护盾略带颜色,可是透光性也不错。如果光线本身能带着极高的温度,或者说能产生极高的热能量,那么在它透过这两种护盾的同时,就等于把攻击送到了护盾之内。

如此一来,只要护盾透光,再强的防御数据,都没有半点作用!

而这,恰恰也是这狄意的可怕之处。

幸好,刚刚这三击所形成的光线,温度还不算高到了无法承受,辐射距离也还有限。丁勤明显觉得,退出三步之后,身体受到的热量就减了有三分之一不止。再退出五步,光线已经无法让身上的衣物持续燃烧。

而那些受光照喊出来的人,更多的是因为眼睛突然受到强光刺激之后,引发了阵痛和失明。

狄意这样一击之后,没有继续抢攻。他可能还是奢望丁勤能臣服于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道,“我这一招凤凰逐日,乃是百凤山庄千年来的绝学之一。刚刚这一击,仅仅是给你一个教训。丁勤,若是你现在回心转意,投到我百凤山庄门下,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便是你这样的天才,也必然会在今天殒落了!”

丁勤手执银月,还是摇头。“不用做梦了。”

“那这就是你自找的!”狄意大吼一声,再是一斧挥出。

他这一斧的用法,与刚刚的那三斧的第一斧,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丁勤心生戒备,为防止再出现类似的情况,立即一道离水刃发出,企图以离水刃的能量威力,率先抵消第一斧的威力,破坏狄意的凤凰逐日形成。

可是,这一击击出,丁勤才发现,自己搞错了!

狄意的这一击,看似与原来相同,实则是变换了方法!

一道通红的灵力刃从斧上飞出,精准地与丁勤的离水刃相迎。

没错,像是狄意这样的高手,又怎么不会使用灵力刃?他不用,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而已!

两条灵力刃在空中相遇,一声巨响,整个大地似乎都在嗡嗡发抖。爆炸形成的气浪飞速向外传播,很快百米花海只剩了一片秃秃的土地,所有花的茎叶全部飞散不见。

在红色灵力刃出现的瞬间,丁勤就知道,事情不太好。

因为这样的爆炸,他和狄意都要有意地规避一下。在规避的过程中,自己没有办法准确地攻击狄意。

可是狄意不同。

他此前所用的凤凰逐日,是光源的辐射攻击。换句话说,在这一片平坦的区域之中,狄意可以将凤凰逐日的主光源,用在任何一个地方。到时候,只要光照到的地方,都是他的攻击范围。

丁勤这时候才也意识到,狄意将会面地点选在这个地方,并非仅仅是因为离百凤山庄比较远,能有效防止自己回去指挥部队攻击百凤山庄,还在于这个位置,除了这亭子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遮蔽的建筑。

而便是星月亭,也在最开始,便被狄意冲没有了。也许,看似只是他发怒和示威的无意动作,却本就是在他的计划之中的!

另外,若是在百凤山庄会面,一旦狄意用出凤凰逐日,百凤山庄的人和建筑,都将受到一定的损毁。他是百凤山庄的庄主,当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

丁勤这时隐约觉得,在这一场战斗之中,自己对狄意还是有些轻敌了。

果然,就如丁勤预料的一样,狄意在向后侧退去的时候,手中斧子再次挥起。

这一次,他明显没有再去激发灵力刃。单以挥斧速度越来越快的迹象判断,这是又一次的凤凰逐日。

丁勤一时也没有想到破解之法,只能以离水刃迅速向外挥出。但是,因爆心中的能量尚未释放完毕,离水刃没有能够按照预定的攻击方向冲向狄意,基本都出现了一些偏差。

可是,凤凰逐日却没有这样的情况。

这一次,狄意挥出了五斧!

在第五斧挥完之后,五次带动的热量和气流,全部集中于一点相遇相融,光芒已经初现。

不能再让它烧到!

丁勤眉头一皱,左手从灵纳石腰带之上划过,于其中取出一件衣物,直接向空中一抛。衣服逆风冲击,完全摊开,形成了一个伞状。

可是,普通的衣物,哪里能遮得住凤凰逐日的热量冲击?

刚刚展开不到一秒,呼地一声,衣服瞬间烧尽。这五击所汇聚出来的光线热量,比起刚刚的三击,强的不止两倍或四倍之多,甚至有几十上百倍!

“轰”一声爆响,丁勤一道离水刃划在地上。沙石瞬间飞起近两米高,地上也出现了一个深达半米左右的大坑。

看来,只能用这个方法暂时避一下了……

丁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苦笑,但是他的内心却是极度无奈。顺势向前一跳,他将自己的身体藏入这条沟之中,暂时躲开了凤凰逐日的光芒直射。

不过,飞起的沙石,毕竟无法将光线全部遮,他身上的衣服出现了不下百个被灼烧的小洞。同时,地面的温度也迅速升高,在沟中不到两秒,身体触及的地表已经发烫。

两秒,也是丁勤判断的躲避的极限。因为一旦时间再长,在这个距离上,狄意便可能直接冲过来,近距离进行攻击。

躲在沟里行动不便,那样只能会更为被动。

想到这里,丁勤迅速跃起。

凤凰逐日的温度还没有完全消退,但是已经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为防止狄意突击,丁勤还是抢攻。

但是这一次,他的离水刃,威力有所保留。

若是全力相迎,再出现大爆炸,于自己攻防都不利。

当然,他也知道,若是不全力攻击,在自己修为低于狄意的情况下,想取胜也很困难。

同时,现在即使是想逃走,怕是也无法规避凤凰逐日的强烈光线。

进不是,退也不是。难不成,今天就要栽到这里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发现

狄意果然是老谋深算之辈,对于丁勤的反击动作和意图,基本上摸了个大概。在丁勤的离水刃发出之后,他斧子一挥,直接激出一道灵力刃相迎。

而且,他的这一击,没有任何的保留。与离水刃相碰触之时,这一击表现出了明显的优势,爆炸中仍有一部分威力透过离水刃,直接切向丁勤所在的位置。

丁勤丝毫不敢怠慢,再次发出一条离水刃。但是让他意外的是,狄意这回像是与他较上劲儿了,又以灵力刃相迎,而且还是全力的攻击!

一来二往,二人已经打了五个回合,每个回合之中,都是丁勤的离水刃处于劣势,狄意的灵力刃击碎离水刃后,又对丁勤产生新的威胁。

而且,丁勤有意控制离水刃的威力,不想再次引发过于剧烈的爆炸,以免让狄意又有使用凤凰逐日的时机,但是狄意却恰恰利用了丁勤的这个心理,每一击都毫无保留,对丁勤造成的威胁也越来越明显。

终于,在第七个回合时,狄意的灵力刃成功近了丁勤的身体,将最外面一层水行诀护盾“啪”地击破。

狄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没有说什么,而是举起斧子,又砍出一斧。

这一下,来势比刚刚任何一下都缓得多。在这种情况下,往往都是凤凰逐日的前兆!

丁勤迅速向后规避。只要能拉开足够的距离,就能最大可能地减少受到的光辐射伤害。

果然,第二击的速度,比第一击快了不少。这正是凤凰逐日的特点!

丁勤刚刚想庆幸自己及时采取了正确的措施,却又发现情况不对。

第二击所激发出的灵力刃,居然快速超过了第一击的冲击波,向着自己规避的方向,快速逼近。

假动作?居然还有假动作?

丁勤微微一愣。现在,他身体与狄意之间是相同的朝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一击的到来,可是却难以准确地作出离水刃的反击应对。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强行转身。像是背跃的动作一般,看清狄意的灵力刃来势之后,他直接一刀划出。

这一刀,他使用了离水刃的大部分威力。因为对方的一击来势太猛,距离也极近。如果还让它留有余势,自已必然又会被击中。

又一次“轰隆”巨响,大爆炸再次出现。

在爆炸的冲击波中,丁勤的身体暂时失去了控制。于空中翻腾了几周之后,待到落地之时,他才稳住身形。

不过,丁勤知道,现在自己一定是被动了。

因为狄意不会放过使用凤凰逐日的机会。

果然,斧子再次挥出,一共四下。

这四下,给丁勤带来的惊讶,并不比第一次见到凤凰逐日时少。

因为这四下,居然是以灵力刃之前那一下的缓慢攻击为基础的!四次所产生的波动,最终在同一点与那一次的波动相融合,凤凰逐日再现!

丁勤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这次形成凤凰逐日的攻击之中,夹杂了一次灵力刃。

他本以为,凤凰逐日是一个完整的功法,需要一次性激发完成。但是现在看来,他错了。

凤凰逐日并非是一个整体。只要条件适合,并且掌握得当,它就可以在狄意想用的时候出现。

对于丁勤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如果狄意将形成凤凰逐日的功击,分散到灵力刃的攻击之中,那么,丁勤一方面要应对灵力刃,一方面又要提防光辐射。

恰恰,这二者的防御方式,是相反的!

再次以离水刃在地上打出一条沟,将自己隐蔽片刻后,丁勤从中跃起,准备应对狄意的下一波攻击。

而他的大脑,一刻也没有停止思考。

因为狄意的攻击方法,让他觉得哪里有些什么问题。

原则上来说,任何一个招式,都应该是完整存在的。因为,当使用这个招式时,体内的灵力将会以特定的方式运行,激发招式,再与这一招的后续效果产生回应。

从这个理论上来讲,如果凤凰逐日第一击用出,第二击换成灵力刃,那么体内的灵力运行方式必然改变,造成与第一击之间的联接就会被新的灵力运行方式所中断,第一击也就会到此为止。

除非,第一击和第二击,是同样的一种攻击,用的是同样的灵力运行方式。

但是,丁勤能确定,凤凰逐日的挥斧方式,与灵力刃不同。单单是从二者产生的灵力波动上来说,就有很大的区别。

凤凰逐日使用时,灵力波动绵软而温柔,而当灵力刃发出时,灵力波动刚劲而暴戾。

这二者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东西。

可是,为什么它们又能共存?

丁勤无法理解。可是他又觉得,这恰恰是自己必须去理解的地方。

想这些的过程中,他与狄意之间,已经又过了数招。这里面,包含了凤凰逐日的第一击。

狄意也是一个玩心理战术的高手。他把凤凰逐日的第一击很早就用出来,牵制丁勤后续防御和反击的威力。来来回回几击之下,丁勤确实一直处于劣势。

不行,必须打破这种僵局!

丁勤心下一横,从原地迅速向狄意冲去。

尽管近距离对于使用离水刃不利,但是,自己还有近战的能力。说不定,突破到了一定的距离,狄意挥斧制造凤凰逐日的布局同样也会被破坏。

只不过,丁勤的速度还不够快。

在他没有能够近狄意的身体时,凤凰逐日已经形成。

这一次,丁勤距离凤凰逐日的光球最近,受到的辐射也最大。身体不少部位直接泛起了水泡,身上的衣物,只要是迎向光球的,全部烧了个精光。

幸好他发现不妙,及时后退,落入此前第一次在地上划出的那道沟中。避过光线直射后,他从沟中跃起,迅速后撤。

因为他需要时间。

刚刚靠近光球之时,他感觉到了什么。这种感觉,与此前的完全不同。

丁勤边撤边仔细回味着那种感觉。那并不单单是更多热量的灼烧,还有某种特殊的波动。

只不过,由于靠近光球的时间太短,他一时无法确定。

眼中一股求胜的光芒慢慢升起,丁勤决定,再次近距离靠近一次光球。

在安全位置上,他保持了以前的攻击节奏,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意图。在时机适合时,他一道威力全开的离水刃祭出,并巧妙地利用地上的一个爆坑,躲过冲击波,向狄意直冲。

这一次,也是他冲得离狄意最近的一次。可能狄意也没有想到,丁勤在不知不觉中,就利用了地形。

不过,这并不影响狄意的攻击。他劈出两斧,与前面的一斧相融合,凤凰逐日再现。

这一次,同样也是丁勤与凤凰逐日之间距离最近的一次。不过,由于狄意的攻击只有三斧,凤凰逐日的威力较前面五斧的要低得多,丁勤受到的辐射伤害,并没有增加太多。

狄意趁机与丁勤迅速拉开了距离。他可能自己也发现,如果与丁勤的距离太近,自己的攻击可能就会受到牵制。

只不过,他意识到了丁勤的战斗特点,却没有意识到,丁勤已经对凤凰逐日有了新的认知。

凤凰逐日与普通灵力刃的区别,就在于灵力波动上!

在刚刚近距离接近凤凰逐日时,丁勤终于找到了端倪。

普通的功法产生的灵力波动,方向是向外扩散的。而这凤凰逐日,是相反的!

如果离凤凰逐日的核心光团距离远一些,因为都是空间中的波动,人们很难察觉到这一点。但是,恰恰是丁勤敏锐的意识和探究的勇气,让他发现了真相。

与此同时,就像是一层窗户纸被点开一般,丁勤对于凤凰逐日的真正攻击原理,有了新的推测。

在他的印象之中,从没有什么功法,真的是在以光攻击。因为所有攻击的能量,必然依靠于修者体内灵力的转化。而光的传播方向是发散的,除非能将其聚集起来,否则,损失的攻击能量,将远远大于有效的攻击能量。

反观凤凰逐日,狄意每次用出它时,并不对光线进行集中,他也不在乎光线的散射。

这说明,他不在乎灵力的消耗。对于任何一个灵修来说,这不合常理,除非他用于这个法诀的灵力,有其他来源。

而且,普通法诀,由于与人体内灵力运行间存在联系,能识别敌我。而凤凰逐日,可以在使用过程中中断,那么对敌我的识别也是存在一些问题的。但是每一次,光线照到了狄意,却不会产生任何伤害。

这样一想,丁勤明白了。

凤凰逐日的光线,仅仅是激发这种热量攻击的一个载体而已!

真正的热量来源,并不是光线,而是环境灵力。

光线所到之处,将环境之中的灵力“燃烧”了。在燃烧之时产生的热量,造成了人体的灼伤。距光球中心越远,到达的光线越少,自然热量越低。

或者说,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强光,完全就是一个幌子。假如凤凰逐日不释放强光,只燃烧灵力,同样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想到这些,要怎么防御凤凰逐日,丁勤心中终于有了数。

第三百八十七章 血战

丁勤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在狄意的凤凰逐日的攻击范围之外。他侧风而立,身上略显狼狈的衣服在风中微微飘动。

狄意已经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他面色自若,眼角带着些许成功者的微笑,左手轻轻地在自己的斧子上抚过,又用和原来那种居高临下的口气道,“怎么样?如果你愿意臣服于我,还依然会给你机会。”

他说完,上下翻看了一下斧子的两个面,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很喜欢你这种年轻人。有本事,也有性格,还有坚韧不拔的精神。纵观整个百凤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当然,你也该清楚,”

他一转手,把斧子背到后面,像是在向丁勤示好,“如果你真想在百凤城的势力范围内干出一番事业,那么我们百凤山庄,才是你唯一的平台。什么黑莲教,烈虎堂,只不过是我们眼中的蝼蚁罢了!”

丁勤听到这里,突然摇了摇头。他右手又握了握银月,“我早说过了,你不要再做梦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为虎作伥!何况,”

他突然微笑了一下,“何况,我没有那么容易死。”

话音一落,丁勤突然全速向前突进!

在身形发动的同时,他也连挥数刀,离水刃带着无可回避的冰寒之气,呼啸着冲向狄意。

狄意当然没有怠慢。他知道,丁勤虽然修为低于他,在他的凤凰逐日面前也没有还手之力,但依然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哪怕稍有疏乎,可能就会被丁勤占据上风。

所以,对于丁勤袭来的每一条离水刃,他都在小心应对。同时,在击出灵力刃的空余时间里,又一轮次的凤凰逐日,已经在蓄势待发。

这一次,他又使用了四击。

四道或急或缓的灵力冲击再次于同一点凝聚,刺眼的光芒已经蓄势待发。

在此前,丁勤本会立即找地形为自己遮挡。但是这次,他不退反进。

便是在狄意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种惊讶的表情。他无法判断,丁勤此举是已经放弃了,还是又有了什么新的战法。

只不过,逐日一经用出,便无法再收回。

强烈的光芒直接冲起,将周围的一切都罩入其中!

而在这光芒之中,突然有一团暗影,飞速突破而来。

丁勤!

他身上的衣着显然已经出现焦灼,但是却并未燃烧。他的头发,明显因为高温而变得有些卷曲,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惊喜,又带着十分的镇定的自若。这样的眼睛,是他在每次距离胜利最近时的眼神,也是他从不言败的眼神!

他身上带着几分的傲气,这种气势,让狄意心中瞬间荡起了波澜。下意识地,狄意迅速后撤。

但是,他的后撤启动速度,怎么可能赶得上丁勤的速度?

白光一闪,离水刃附着于银月之上,一起刺向狄意的胸膛。

伴随着狄意身上护盾的破碎,银月已经刺入他的骨肉之间。

而在此时,凤凰逐日的光芒,刚刚好开始褪去!

丁勤很清楚,不管如何,与狄意之间还是有着一级的差距。所以,一击得手,他立即后撤。

只不过,他的撤,并非只为自己的安全。

在银月拔出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将狄意体内的血直接带出!

本来小小的伤口,这时却如同一个喷泉一般,将两个人身体之间染得一片殷红。

水行诀!

使用水行诀这种最简单的法诀来达到更大的攻击效果,丁勤已经用了不止一次了。

它虽然简单,却是有效!

血腥味立即弥漫了很大的空间,场面似乎比刚刚的凤凰逐日更为震撼。

没错,用震撼两字来形容,最为贴切。

那些在远处的人,当看见狄意被刺中时,无一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对,只有用恐惧,才能形容他们的眼神,表情和内心的感受。

这么多年来,狄意在他们心中,甚至说是在百凤山庄,或者扩大到整个百凤城,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在人们印象之中,狄意从小到大,不要说是在战斗中失败,甚至是从来没有受过伤。

可是现在,他居然,被丁勤所伤了!

更为恐怖的是,丁勤是突破了凤凰逐日这个神话般的功法,伤了狄意!

一瞬间,他们的信仰被无情地摧毁了。

狄意流出来的鲜血,似乎就是他们这些年来一直追随的信仰。在丁勤的一刀之下,在水行诀的操控之下,荡然无存!

狄意也是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当自己的血流出来的瞬间,他居然连一点儿防护的意识都没有。

他目光之中的意外和略显的呆滞,实际上已经说明,他几乎防弃了自己的心理防线!

而丁勤,并没有因为这一击的得手而大意,迅速撤出的过程中,见狄意未作出反击,他直接反手一刀,离水刃再次呼啸着冲向狄意。

当狄意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了。

离水刃与狄意防御的灵力刃在近身之处爆炸,直接将狄意推入半空之中。不知道是他的刀伤加剧,还是被爆炸炸伤了身体,随着他身体的抛动,空中也留下了一条血线。

没有任何控制的,狄意的身体重重摔下,身周荡起一片尘土。

远观的人见状,不由得都深吸了一口冷气。

这哪里是他们心中的庄主?

这又怎么可能?

有几个人想要上前去帮助狄意,可是一抬头,见丁勤也在往那边走,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他们不是不忠于狄意,而是害怕。

在关键时刻,求生才是本能。

任何的忠诚,都必须以生命为前提!

丁勤确实在往前走。只不过,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

不管是不是占据上风,他都会记得,狄意高出自己一级。

在灵修之中,高出一级,便是决胜级的差距。

也许,随着级别的增长,这种差距会缩小,但是,它永远存在。

就像曾经,当丁勤还是灵力一阶一层时,面对一个一阶二层的灵修,就像是隔着一座山。

现在,他灵力三阶二层,而对三层三层的狄意,就算已经不是一座山的感觉了,却还是一个大坎。

没有站到坎的顶端,永远不知道,坎的后面是什么!

所以,二十几米的距离,丁勤走了近一分钟。

银月始终紧紧地握在手中,没有松动过半分。刀刃上面,寒气盈绕,始终不减。

不过,一直到丁勤走到狄意身前,狄意都没有再动。

他的身下,是一滩血。胸部的伤口,现在依然在往外流。

狄意的眼睛已经微闭,但眼睑始终在不停地抖动,不知道是生理的刺激反应,还是他在想用力睁开。

那把斧子落在他的手边,斜斜插在地上。

丁勤过去的第一件事,便是银月一挥,一条细小的灵力刃激发,切断了斧柄。

之后,他一伸手,将斧头召入手中,纳入了自己的灵纳石腰带之内。

再之后,他深吸了口气,俯下身去,左掌触及狄意的身体。随着一股灵力注入,狄意数十年的修为,灰飞烟灭!

狄意身体猛地抽搐起来,甚至成了反弓的形状。

在这个过程中,丁勤就站在他的身边,一动不动。

直到狄意回归平静,他才转向远处那些百凤山庄的人,用灵力传了一句话,“过来,救他!”

虽然他确定那里有不少人听到了这句话,可是,那边居然没有人动。

可能是他们不敢动,也可能是他们没有回过神来。

丁勤忍不住又喊了一句,“过来,救他!”

这一声之后,那边才一阵骚动。很快,有人喊了一声,“听命于丁庄主!”

其中有不少人,立即跟着附和,“听命于丁庄主!庄主,庄主,庄主!”

丁勤一愣,随即大为意外。

这群人,居然叫自己庄主?

难道说,他们认为,自己与狄意之间的争斗,只是为了所谓的庄主?

他没有时间解释,却也不想接受。深吸了一口气,他道,“我不是为了庄主和他打,我也不会成为你们的庄主。现在过来人,救他。”

听他这样说,那些人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过来三个人,帮助狄意止血包扎,同时调理内伤。

丁勤一直站在一边,负手看着他们的动作。

他依然不敢在丝毫的大意,因为这些人,毕竟是百凤山庄的人。

叫自己为庄主,不一定是因为他们真的服了自已,也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减少戒备。

十几分钟后,狄意醒来了。

他的面上带着极度的悲愤,“丁勤!你居然废我修为!我输了可以,我输得起,但是你废我修为,还不如杀了我!”

丁勤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不喜欢杀人。而且我要告诉你,没有修为,一样能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狄意明显不同意丁勤的观点。“强者胜,强者王。你让我成为一个没用的人,我又能有什么人生!只不过,我不明白。你怎么可能从凤凰逐日之中解脱出来?这么多年来,不,应该说是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人办到过!”

第三百八十八章 重整秩序

丁勤想了想,道,“很久以前,我也一直以为,有很多事情,从来没有人能办到过。可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没有人能办到,而是我自己没有遇到能办到的人。现在,这句话,对你同样适用。”

听丁勤这样一说,狄意突然沉默了。

显然,丁勤说的非常在理。

丁勤继续道,“曾经,我有一个师父,他教我了一个法诀,叫做万物生长。”

丁勤心中微微有些发酸。

他想到了在辰离宗的柳唐。

那时候,丁勤和他只是名义上的关系。而现在,作为丁勤想起来的为数不多的人,反而让丁勤觉得,这个人如此亲切,如此亲近。

只可惜,他死了。

哪怕只是头脑之中的片断,却足以告诉丁勤,他死了。

在丁勤的失神之中,狄意又问,“万物生长?什么用?专门克制我的凤凰逐日么?”

丁勤摇了摇头。“不,它并不克制什么。它只是将法诀施用过程中多余溢出的灵力吸收,减轻灵力波动。这是当时他自创这个法诀的初衷。只是,借着吸收多余灵力的特性,我吸收了在我护盾之内的那部分自然灵力。”

“当然,对于本不是吸收灵力的法诀来说,这么做非常勉强。不过,我还是实现了。我看穿了你的凤凰逐日。它并不是完全利用光线的热量,而是在燃烧自然灵力。你点燃了自然灵力,以此激发高温,伤及敌人。”

狄意的眼角开始抽搐。沉默良久,他奇怪地笑了起来。“好,好。很好。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参透。虽然你修为比我低,但是能败在你这样的人手下,我服了。哪怕不甘心,我也只能服了。你如果想要接管我的百凤山庄……”

没有等他说完,丁勤已经摇头打断了他的话。“百凤山庄,我没有任何兴趣。何况,百凤山庄,与我的行事风格,格格不入。从小里来说,你们百凤山庄视我为眼中钉,而我向来都是个硬骨头,这就造成我与你们百凤山庄狄家势如水火,注定水火不相容。从大里来说,你们百凤山庄,想要将百凤城所有无辜的人作为你们的牺牲品,这一点上,百凤城与你们也水火不容。”

“那你想怎么样?难道想将我们祖上千百年基业付之一炬?”狄意有些急了。

丁勤还是摇头。“烧,我不会烧的。但是接管的,也并不会是我。你将带着你的家眷离开,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现在百凤山庄,应该快被我的人完全攻下了。”

“完全攻下?呵呵。”狄意又笑了,“你太小看百凤山庄了。不要以为,你在几个局部打赢了,就能拿下百凤山庄。”

丁勤慢慢吐出一口气,“你也不要小看我训练出来的队伍。”

说完,他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远方。从百凤城过来的方向,尘土被荡起,显然有不少人马正在向这边疾驰。

突然见如此阵仗,丁勤心里意外地有些发虚。

虽然他相信自己训练出来的精锐力量,可是就如狄意所说,百凤山庄,毕竟是百凤山庄。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都在等待。

来的人,到底是丁勤的人,还是百凤山庄的人,亦或是第三方的人,可能将左右整个百凤城日后的走向。

一直等到三颗烟花升入天空,形成丁勤预先和自己的队伍约定的颜色,他这才松了口气。

是自己这边的队伍!

确切来说,近了之后,丁勤才发现,是烈虎堂堂主禹升,带着湛清,领着这么一支队伍来了。

到达百凤山庄那些人的外围时,禹升和湛清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友好。他们带来的人作出包围攻击之势,使整个区域中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只不过,百凤山庄的这些人,现在已经无心再战。一见烈虎堂有战意,甚至有一半多的人,直接跪倒在地求饶。

他们并不是怕烈虎堂,而是怕丁勤。

或者说,他们不是单纯地怕丁勤,而是丁勤将他们的信仰击碎了。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狄意,与此刻他们内心的脆弱如出一辙。

湛清迅速跑过来,到丁勤身前后,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狄意,然后极为兴奋地道,“丁勤!你赢了!”

但随即,她的表情又复杂起来。

她的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怜惜与心疼,“丁勤,你的伤……”

丁勤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实际上,他自己能感觉到身上皮肤传来的疼。

几乎哪里都疼。

前面几击的凤凰逐日,丁勤虽然大头儿躲过去了,可是那些没躲过的时间里,他的皮肤也已经被烧伤不少。

低头看看,有些数次暴露的地方,已经起了硕大的水泡。

湛清其实想帮丁勤治伤,可是这种伤,她没有治过。迟疑了一下,她才道,“我们带来了医生,给你治伤吧。另外,要告诉你的是,百凤山庄,已经攻下来了。”

丁勤点了点头。他心里一直相信,自己的队伍能办到,也一直在期待这样一个确定的消息。深吸了一口气,他上前走了一段,来到那些百凤山庄的人面前,大声道,“百凤山庄的人众位,”

“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你们认为固若金汤的百凤山庄,已经被我攻克。再加上,你们的庄主修为已废,副庄主重伤,怕是短时间之内,百凤山庄已经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现在,你们若想要脱离百凤山庄,就可以走了。你们若想要回去也可,但是我不保证,在后续的整顿之中,你们还能保留原来的待遇。”

经丁勤这么一说,这些人全愣了。

很久之后,人群中才呼地炸开了锅。

随着第一个人离去,后面的形势便如决堤洪水一般了。到了最后,几留下不到十分之一的人,守在这里,却也是面色复杂。

丁勤松了一口气。他心中多少也怕百凤山庄的人心全往一处使,造成后续的麻烦。现在看来,这些人,真心实地追随狄家的,数量着实有限。

也许,对于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呆在百凤山庄,只是为了能获得一种身份认同感和荣誉感,或者是为了那里的待遇,能让自己更好地养家糊口罢了。

不多时,医生前来,帮丁勤检查伤势。在离开之前,他们便在丁勤身上涂了一层特殊的药膏。

回去之后,丁勤的治疗,直接由余百锁接管。他在丁勤的身上又涂上一层另外的药膏,后续又在一种很冰的药水中浸泡。

这样一泡,便是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之中,百凤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百凤山庄一倒,有不少附属的小门派,主动放弃了身份,前来找丁勤投降。甚至还有一些,见形势不妙,直接卷了铺盖卷走人了。

于此,丁勤在治伤之中没有太多过问,都由汪泉和禹升来打理。直到第三天早晨,他身上的烧伤已经控制住,痛感几乎消失之后,他才又出现在众人眼前。

丁勤不是想在百凤城争霸。所以,当他将百凤城原有的秩序打乱之后,当务之急,是重新建立新的秩序。

否则,一个区域长时间处于无序之中,极容易限入长期争斗的怪圈。到时候自己一走,身上清净了,百凤城可能会上百年不得安宁。

而这个秩序的核心,依然是百凤山庄。

所以,丁勤带着禹升和汪泉,去了百凤山庄。

他要见一个人。

一个他觉得,可能能将百凤山庄带到正轨上来的人。

这个人便是狄达达。那个自小聪明过人,却又故意装成花花公子赖皮纨绔的人。

狄达达上次自残之后,经过救治,现在的精神倒是恢复得不错。在丁勤的队伍攻打百凤山庄时,他有专人保护,而在百凤山庄被攻克之后,按照丁勤此前的吩咐,他同样也被好好地保护着。

见到丁勤,狄达达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叹了一口气,“丁勤。果不出我所料,我百凤山庄败于你手,自此之后,可能百年都未必能在百凤城重振雄风。对于我狄家来说,这是一种耻辱。可是,之前的百凤山庄不毁,怕是又会酿成大祸,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所以,现在我真不知道是该恨你,还是该感谢你。”

丁勤道,“恨也罢,感谢也罢,总之我就要走了,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所以不重要。我现在来见你,只是为了一件事。我希望,把现在的百凤山庄交到你的手里,你能承担起一个正义的庄主该担当的责任。”

狄达达呵呵一笑,“我们只不过有一面之缘,你就能这样信任我?别忘了,我可是狄意的儿子。”

丁勤道,“我并不是多信任你。只不过,百凤山庄,是你狄家的产业,我不想让它落入别人之手。否则,便是你再正义正直,可能也会被仇恨冲昏头脑,做出不该做的事。而狄家所有人之中,我了解的,可能只有交到你的手上最妥当。”

狄达达又笑了笑,“你又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丁勤道,“不过,这也是有条件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 新百凤城

狄达达的表情甚至没有什么变化。似乎他早知道,丁勤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将胜利果实拱手让人的人,特别是拱手让给可能还有威胁的人。

丁勤道,“百凤山庄,始终是百凤城的核心。即使是把它交给你,也可能重新走上你父亲的那种岐途。所以,在百凤山庄,我会安插三支队伍。一支,便是我自己训练的这一队。另外两支,分别是由烈虎堂和黑莲教派出。这三支队伍,平时不会干扰你们百凤山庄的建设和管理,但是若你们有异动,想要再次为祸百凤城,那么对不起,可能它们会在第一时间破坏你的计划。”

狄达达呵呵一笑,“可以。不得不说,你想得很周全。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至少在我这一代,什么称霸大州之类的理想,我没有。管理和经营一个群体,并不一定让它成为霸主,而是要让它成为人们心中的敬畏和信仰。”

敬畏和信仰?

这两个词,让丁勤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也许这是对的,也许不是。毕竟,当一个xié è的势力强到极端,也能让人产生如此的感觉。

不过,正是因为他对这两个词的理解可能与狄达达不同,所以他没有再与狄达达争论什么。在他心中,还是相信狄达达的。他能感觉,狄达达是一个好人,也定能让百凤山庄走上正轨。

向着狄达达点了点头,丁勤转身而去。

自己的那支队伍已经在百凤山庄,后续只需要再作一番简单调整,便可以留下来了。至于黑莲教和烈虎堂怎么派人,他不用操心。

他现在更挂念的,是余百锁。

这个想到自己疾病的解法之后,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找自己的医药世家传人。

他这样的人,最适合当医生,因为他怀着一颗仁心。

只有仁心,才能真正地治病救人。

余百锁还在烈虎堂。平艳也在。据悉,前去接他妻子孩子的人,已经在路上。

面对平艳,余百锁显然已经平静了很多。甚至说,他似乎并没有在自己妻子面前回避与平艳关系的意思。这样的状态,当然是最好的。

丁勤也可以想象,他的妻子即使一时情绪激动,也不会不讲情理。平艳现在孤苦无依,余百锁也算她的一个寄托。

两天之后,余百锁的妻儿到了烈虎堂。

就如同丁勤所料,余百锁的妻子开始与平艳发生了争执。但是,不用任何人介入,争执之后,两个苦命的女人抱在一起痛哭。哭罢,再没有人提及往事。

丁勤也在这时找到余百锁,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让余家在百凤城重新发展起来。

又过两天,百凤城中传出一个消息。

曾经的三大医药世家之首,余家子嗣余百锁及其家人,直接接管了黄风门的领地,并将黄风门改为余生门。

一方面,这有劫后余生之意,另一方面,也是余家后生的门庭之意。

而余生门,更是有一个特殊的规矩向外界公开。所有疑难杂症,不管是在哪里医治,三次未见效的,在这里治疗,不收取任何费用。

如此一来,余生门的威信,短时间之内便迅速提高。

百凤城三大医药世家三足鼎立之势,很快现出端倪。

至于黑莲教和烈虎堂,丁勤未作多少过问。这两个门派,如果他们有心,则能健康正规发展,如果他们走上邪路,其实还有一手。

丁勤在百凤山庄留下的那支队伍,同时也会在他们出现异端时出手。

关于这一点,丁勤与狄达达也密谈过。

在整体的势力布局改变之后,一个月之内,百凤城中的小势力,也是纷纷变动。最终,百凤山庄、黑莲教、烈虎堂三足鼎立,相互牵制之势形成。

这一个月,同样也是丁勤休养的时间。与狄意那一战,让他消耗极大。特别是那些烧伤,虽然疼痛医治得差不多,但是真正好起来,却也需要些时日。最后,他身上被烧过的地方普遍脱了一层皮,这才算是痊愈。

丁勤的生活似乎平静了下来。在余百锁的牵头之下,三个医药世家都对他的记忆恢复用了不少方法,可是收效甚微。他还是只能记起一些简单的片断,可是片断之间没有足够关联,这让他反而更为迷惑。

有种感觉,想要恢复记忆,他必须离开。可是,要到哪里去,他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直到有一天,他在余生门之中休养时,来了两个求医者。

这两个人一男一女,直接去了求医堂。丁勤当时在不显眼处,却是总觉得,那个男子看起来极为眼熟。

待二人进去一段时间之后,丁勤决定过去看看。因为在这里,他极少有这种熟人的感觉。万一,受到这个人的ci ji,恢复记忆了呢?

进入求医堂之后,还没有见到人,丁勤便听到了余百锁的声音。一般来说,当有人来求医,现在都是余百锁亲自接见。

走过两道屏风,丁勤才见到了余百锁。他现在正在很仔细地为那个女子检查,而那个男子,也是背对着丁勤,仔细地观察余百锁的检查动作。

稍过一会儿,余百锁道,“根据我的检查判断,这位姑娘体质极为特殊。她身体冰寒,而致气血极寒,就如同一直生长在极冰冷的地方一般。当然,就算是生活在冰冷的地方,也未必有这样的体质。”

那个男子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余百锁道,“这样的体质,首先是在天枢州这种地方,不一定适应。天枢州四季分明,若是在冬季,可能会好些,若是在夏季,姑娘的体质无法适应,寒热相冲,便极容易染病,病后也不易治好。当然,这只是小事。”

余百锁轻叹了口气,“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位姑娘身体中的各个部位,都是寒性的。而普通人,都是温性的。所以,我们普通人讲究阴阳调和,来平衡体质。但是,她却不同,不能调和,只能护阴弃阳。这样的体质,就导致她无法与普通人结合,生下健康的孩子。”

“因为这样的体质,若是与普通人结合,孩子会偏于寒性。对小孩子来说,若是阴阳不调合,是致命的。当然,她也无法与体质热性的人结合。因为在她的*,也是寒性的,理论上两个人寒热结合后形成的温性胚胎,却会因为处于寒性环境无法正常发育。她如果想要有后代,就只能与与她这种体质相同的人结合。只不过,这样的人,怕是少之又少。”

听余百锁分析到这里,丁勤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两个人来历。

也难怪,他觉得这个男子眼熟。

爱兰岛,爱兰部落的管理者,爱兰客栈的经营者,墨哈飞。

不过,丁勤没有马上过去相认,而是在一侧静静听着。

墨哈飞点了点头,“此前,我带她走过不少医家,但是都没有前辈讲得透彻。前因后果,我也总算弄清了。余家最近在百凤城名声大振,确实也是名不虚传。”

余百锁呵呵一笑,“哪里的话。老朽所学甚杂,故而作出如此推断。可惜的是,我虽然能看出些因果,却也无法医治。除非,能找到与她的体质相同之人,才能解决这样的问题。但是,关键在于,即使你找到了一个,她的后代,依然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说到这里,余百锁的声音低沉了下去。“遇到这样无法治疗的病症,也是我们医生最心痛的时候。”

“前辈不必自责。我们这病,已经看了很久了。这次前来,自知希望渺茫。听前辈一分析,倒是得知了前因后果,也算是收获了。这是我们的酬谢。”

说罢,他拿出些钱,放于桌上。

余百锁忙推拖道,“不可不可!我余家立下规矩,疑难杂症,不收费用。更何况,我们连治都未治,岂有收钱之礼?”

墨哈飞听完,又将钱收起。“好,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坏人规矩。就此告辞!”

他刚刚准备转身,丁勤从边上大步走过来道,“墨哈飞。”

墨哈飞一愣。

因为在这里,极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便是他出现在那家爱兰客栈,人们也只是以爱兰客栈老板相称。

带着几分谨慎,他以一种防御的姿势转过身,见到是丁勤,皱眉想了想,才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

丁勤友好地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墨哈飞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下头,“没有想到你也在。”

丁勤道,“我一直试着在这里恢复记忆。”

余百锁见二人像是有交情,略带疑惑地问丁勤,“这是你的朋友?为什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丁勤还没有回答,墨哈飞就道,“只有一面之缘。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丁勤见他没有丝毫暴露身份的意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拱了拱手,“再会。”

墨哈飞不言,带着那个姑娘,向门外走去。那个姑娘在转身时,看了丁勤一眼。

她的皮肤极白,眼中充满了灵动之气。只不过,她的表情并不开心。

丁勤知道,她必然是爱兰部落的人。一想到爱兰部落最终可能自然灭亡,丁勤心中也有些难受。

不过,墨哈飞刚刚走到门口,却又转过了身。“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有一个地方,可能能让你恢复,你想不想试试?”

2

第三百九十章 临别

墨哈飞这样一说,丁勤突然觉得精神一振。

一直以来,爱兰部落,在丁勤的心里,都是一个不一般的存在。

他们来自遥远的天际州,有特殊的体质,同时也保持着特殊的历史和传承。

而且,以丁勤和墨哈飞的短暂接触,他知道,若是墨哈飞没有把握,一般是不会乱说的。

这个把握,并不是一定能帮助丁勤恢复记忆,而是对恢复记忆有帮助。也许,那里能恢复不少的人的记忆,恰恰恢复不了丁勤的记忆。

当然,也可能,丁勤并没有这么特殊。

总之,这对丁勤来说,是一个新的希望。

“你是指哪里?”略作思考之后,丁勤问道。

墨哈飞看了看余百锁,明显对他不是很信任,转向丁勤道,“若是想知道,你跟我来。”

说完,他带着那个女子就往外走。丁勤快步跟上,一直到一个相对僻静的树下。

墨哈飞停下,道,“我说的地方,就是天际州。在那里,相传有一个叫做往生石的平台。我没有去过,不过据说,那个平台能让人记起包括前生的事情。我想,如果真能记起前生,那记起今生,可能也不在话下。”

丁勤听完喃喃道,“记起前生?会有这么神奇?那会不会只是一个传说?”

墨哈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在天际州,人们都相信这一点。在爱兰部落,传说也有人去过往生石。回来之后,他从一个恶人,变成了一个大善人,他自己说,原因就是自己前生欠了人们太多东西。”

“真有如此神奇?”丁勤有些将信将疑,可是这并不能抑止他心中的向往。

墨哈飞道,“我不确定。其实,我的本意是,你若要去,我们同行。”

同行?

丁勤不禁微微一愣。他很快反应过来,问墨哈飞,“你的意思是,你要回天际州?为什么?”

墨哈飞点了点头,“没错,回天际州。原因很简单,为了部落。爱兰部落越发的颓势,只怕用不了多少年,可能就会消亡在爱兰岛。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特别是,我不希望我的女儿,我的后代,最终消亡。”

他看了看带来的女子,“这就是我的女儿,墨音。她现在尚未出嫁。当然,我可以选择爱兰部落的任何一个男子与她成婚。只是,爱兰部落的那些男子,已经一代不如一代,目前适宜的年龄中,实在没有我看上眼的。当然也没有墨音看上眼的。因此,我想带整个部落回去。你能理解么?”

丁勤点了点头,“能。”

墨哈飞道,“当然,我告诉你消息,还有一个自私的想法。从天枢州到天际州,迢迢万里,一路上凶险重重,仅靠我们爱兰部落这些人,只怕是凶多吉少。多一个同伴,就多一份力量,也多一层保障。只是,让我去找其他人,我信不过。”

他的眼中带着几分期待,看着丁勤,“从清心兰一事,我就看出了你的为人。你是我能信赖的人。而且这段时间,百凤城之中,你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也让我感觉到,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如果你能与我们同行,将对我们有莫大好处。恰恰,你的记忆有问题,而往生石,说不定对你也有帮助。”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轻叹口气道,“不过,去或者不去,需要你自己确定。你也没有必要,因为保护我们部落,而作出不想作的决定。”

丁勤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来回踱了三四十步之后,他抬起头道,“我去。”

墨哈飞显然一喜,“你确定?”

丁勤点点头,“我确定。百凤城的医疗力量不弱,可是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起色。也许,我确实该找些不同的路子。”

墨哈飞的神色明显变得轻松起来。他微微一笑,“好。既然你决定走,那我们也决定走。这样,我回去告诉全部落准备。你什么时候能离开了,就到爱兰客栈找我们吧。”

说完,他拉了一下墨香,“我们先回去吧。”

丁勤看着他们离去的背景,恍然失神。良久,他自己深吸了口气,走回屋里。

余百锁一直等在那儿,没动地方。

见丁勤有些神情失落,他主动问道,“你莫非真的决定走了?”

丁勤点了点头,“对,我决定走。我要去天际州,找一块叫做往生石的平台。”

“天际州?”余百锁眼中充满了意外,“那么远的地方?你确定,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丁勤道,“应该就是真的。可能你不知道他是谁。他是爱兰岛的守护者,墨哈飞。而爱兰岛上所有的人,都是来自天际州的。当然,这是很久以前了。”

余百锁的表情都变了。“天际州,爱兰岛的人……我居然认不出来……”

丁勤道,“他们意在隐居,自然不会有多少暴露。前辈,”

丁勤很认真地行了一礼,“这段时间以来,承蒙前辈照顾。只不过,丁勤不想继续在此停留下去,所以无奈只得与前辈告别了。希望余生门,以后会越来越好。”

余百锁抓住丁勤的手,眼中竟有泪水打转,“丁勤,你我年龄相差不少,交情却不差。你这突然要走,我心里也很是不舍。不如,今晚我们吃个分别宴吧。还有我一家老小,包括平艳,也好表达对你的谢意。”

丁勤想了想,“前辈。我既然要走,便会很快离开。想来在这百凤城,我还有不少人要去辞行,所以这告别宴,今晚就暂时免了吧。待我与禹堂主,汪教主等人告别后,请禹堂主安排,我们大家一叙别情,如何?”

余百锁自然想单独表达,但是又考虑丁勤也有自己的事情和交际,便没多作说辞。他将丁勤送到门口,然后一个人看着丁勤的背影站了很久。

烈虎堂。

听到丁勤要走的消息,禹升大为惊讶。而同时在场的湛清,可是直接奔到丁勤身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走?莫不是要躲开我?如果你是为了躲我,我可以不见你呀!”

丁勤苦笑道,“湛清,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去想办法恢复我的记忆。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湛清使劲儿咬着腮帮子,半天才道,“如果和我没关系,也不是躲我,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她这样一说,禹升不禁叹了口气。也许,禹升知道,湛清一定会这样决定的。

但是,丁勤却摇了摇头。“湛清,你不能跟我去。”

“为什么!?”湛清开始有些激动,不过还是强压着情绪。

“因为我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哪里。当然,这是次要的。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是,在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之前,我不能接受。因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喜欢着另外的人。这才是关键。我不能辜负任何一个人。如果我喜欢过别人,或者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还去接受你的感情,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丁勤说完,把目光从湛清脸上移开了。

湛清眼中含泪,“可是你知道的,我不在乎。我早说过。我不在乎。”

丁勤又摇了摇头,“可是我在乎。因为那样做,对另一个人同样也会不公平。”

他把目光又移回来,拍了拍湛清的肩膀,“湛清,记着,我并不是讨厌你,而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感情。你率真,义气,善良,开朗,是一个好姑娘。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去怀疑什么。”

湛清呶了呶嘴,强行控制着泪水,“不说这个。我问你,如果你恢复记忆了,你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辜负别人,你有没有可能回来找我?”

她的问题,让丁勤无法回答。

会吗?不会吗?

丁勤有些不敢想。

湛清大概看出了丁勤的犹豫,自己道,“你放心,我不会傻到等你而不嫁人的。我也不会要求你承诺什么。不过,我告诉你,如果你有一天,回到了百凤城,那个时候,你未婚,我未嫁,又都没有意中人,只要你愿意,我就嫁给你。”

她说得极坦率,这时眼中的泪水也压下去了。想了想,她从腰间取下一个平安玉,“这块平安玉,算不得什么好东西,是我小时候拣来的,不过一直戴着。送给你吧,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一去平安。自己多保重,后会有期!”

将平安玉交给丁勤之后,湛清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丁勤拿着平安玉,明显还能感觉到湛清的温度。

第二天,禹升为丁勤举办了送别宴。

宴会上,丁勤依然不喝酒。但是,其他参加的人,却都喝得酩酊大醉。

每个人心中,对丁勤都有不舍。

可是,他们也知道,丁勤决定离开,便不会再留下来。

百凤城在丁勤的手下,焕然一新,重新定义了运行秩序。可是当这一切结束,丁勤也将从百凤城中消失。

这像是天意,又像是必然。

丁勤自己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到了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气氛感染,没有喝酒的丁勤,也有了几分醉意。

星空之下,一群rén dà声欢谈,一直到黎明时分。

太阳出来的时候,丁勤起身,迎着朝阳而去。7

第三百九十一章 爱兰客栈的准备

爱兰客栈。

时隔一段,再次来到这里,丁勤心中不免感慨。

客栈从外面看起来破旧如故,可是就在离它不算太远的地方,地区的核心势力百凤城,却已经是面目全非。

当然,这个地区发生的变化,将绝不会仅仅局限于百凤城。在百凤城中的势力重组之后,其中各个势力的属力,以及周边的各个部位,可能会出现连锁反应。

这种反应,会从剧烈到缓慢,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最终停止。

不过丁勤知道,如果在百凤城之中的变化是良性的,那么周边的变化也最终是良性的。

就像是,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出手阻止百凤山庄,任由其去实现自己的霸权计划,那么极可能,短时间之内,整个区域就会走向恶性。

就这样任由思绪飞扬,丁勤在爱兰客栈之前半里左右的地方,站了很久,直到爱兰客栈之中有一个孩子跑出来,发现了丁勤,又跑回去报信。

不多时,墨哈飞从爱兰客栈之中出来。他在门口便认出了丁勤,大步走来,与丁勤打招呼。

丁勤深吸了口气,有些不自然地笑笑,“你好。”

墨哈飞点了点头,“你好。没有想到,你来的这么快。”

丁勤和墨哈飞一边往客栈走一边道,“我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一定程度上来说,我毕竟只是一个过客,没有多少事情。”

“我们也都准备完了。”墨哈飞说这句话时,刚刚好推开客栈的门。

大厅应该被简单地打扫过,屋里的尘霉味轻了不少,但是仔细闻能发现它们淡淡地还是存在。柜台后面的吊床也没有拆,有两个孩子正围着它打闹。

在客栈的厅内,十几双眼睛一起看向了他们两个。

这些人,多是坐在桌子边上。他们的桌子上没有多少吃的,却都放着一些包裹杂物。显然,他们不是食客。

因为有原来大厅清冷的印象,所以就算是丁勤知道他们可能是爱兰部落准备出行的所有人,却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他一只脚迈入门内,另外一只脚却停在了外面。

墨哈飞拍了拍丁勤的肩膀,“老弟,进来吧。这里,便是我们这次远行所有的人了。”

丁勤缓了下神,才轻点头跟着墨哈飞走过去,坐在靠门口的一张桌子上。那些人此刻对丁勤也没有了什么好奇,又开始各聊各的,没有人再关注他。

但是丁勤又习惯性地目光扫了几遍。

他发现,这些人普遍年龄在四十岁以下,以二十岁左右的人居多。整个人群中,有四五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却没有一个老人。

而墨哈飞的女儿墨音,也在这些人之列。

“只有这些人?”丁勤忍不住问道。其实,他不是问人数,而是更在意部落之中的老人。

墨哈飞道,“没错,要回到天际州的,只有这些人。年龄大些的,身体条件欠佳,已经无法适应长途跋涉,所以都没有参加这次行动。”

丁勤微皱了皱眉头,“这么说来,就等于我们把他们抛下了。”

一想到这里,他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了数年之后,老人在爱兰岛上一个个死去,整个岛上爱兰部落逐渐消亡的情景。

这同样也是让人伤感的情景。

墨哈飞叹了口气道,“不能算是抛弃。其实,回到天际州,我们是自由决定的。年龄稍大的都不走,年轻富有闯劲的,多数会走。在爱兰岛,还留着十几个人,其中男女老少都有。若是上天眷顾,说不定他们也还能发展壮大起来。”

丁勤听完,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他又把这些人看了一遍,“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墨哈飞道,“随时可以。我回来之后,便组织这些人做好了准备。我们一直在等你。关于你的情况,我也向他们说了。”

丁勤心中惊异再起。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会这么冷静。

马上就要远行,路上生死未卜,见到首领说过的同行旅伴,居然个个脸上都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是他们内心足够强大,将生死已经置之度外,还是对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如同走在路上,身上多了只蚂蚁那般?

墨哈飞似乎是看出了丁勤的疑惑,轻笑了笑道,“爱兰部落多年久居孤岛,人们已经习惯了用冷静来对待任何变故。换句话说,这也可能是某些人故意追求的所谓恬静隐居的感觉。而在我们之中,能够自愿参加这次远行的,无一不是内心极为强大者。在出行前,我也特意交待了这次远行的危险之处。所以,你不用意外,他们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保持冷静。”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一下,换了一种语气道,“其实,若不是如此,有可能我们部落,早在各种变故之中就灭亡了。冷静拯救了我们。不过也可能,是冷静耽误了我们,耽误了不知多少代。”

对于墨哈飞的感慨,丁勤不作评价。他道,“那,路上的防卫,你有没有想过如何组织?”

墨哈飞道,“爱兰部落与世隔绝已久,个人战斗能力,早已经不是部落的追求。所以,除了我,还有我正在培养的下一任拟定接班人计雨之外,其他人基本没有什么战斗能力。”

说罢,他向坐在离他有四张桌子处的一个男童招了招手,“计雨,过来。”

实际上,丁勤从一进来,也注意到了这个男童。

他应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不单单是简单的冷静。

他的目光似乎比其他人更明亮,看东西时显得极为专注。

他所坐的位置,是一个便于观察全体的位置。在整个过程中,这个男童始终在有规律地观察整个屋子里的情况。

计雨走过来,坐在墨哈飞和丁勤两个人中间的一侧。墨哈飞道,“由于在先祖决定隐居时,抛弃了爱兰部落大部分战力修为的资料,所以现在我们只能靠一代代相传。计雨距离能够继续我的位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现在什么修为?”丁勤忍不住问。

墨哈飞摇摇头,“我们的修为计算方法,与你们这边的灵修之间有差别。虽然说,二者之间可以互换,但并不等同。在我们释放灵力时,不会在身后形成光带与星星,只在丹田之中形成波纹。”

不在身后释放,而在丹田形成波纹?丁勤心中既是好奇,又是惊叹。

想来,若是在自己体内释放而不被别人看见,这无疑让战斗增加了更多不可预见性。

墨哈飞继续道,“我们的资料中,曾经有人可能对比过。我们的一条波纹,就相当于你们的一条光带。当然,不像你们有星星来具体表示更详细的等级,我们只有波纹。同样的波纹数量,波动越强,修为越深。波动到更强时,便可以激发出下一道波纹。”

“这倒是很奇特。”丁勤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看着计雨,“那他现在是什么修为?”

“一波中期。”墨哈飞道,“他的天分很好,所以被我选中。到二十岁左右时,估计能到二波。再修炼上个十几年,到三十多岁,能到三波。基本上,修为达到三波,辅以足够的战斗技巧训练,便可以继承我的位置,帮助爱兰部落抵御大部分外敌了。”

丁勤的目光转向墨哈飞,正准备开口,墨哈飞主动道,“你不用问了。我现在也是三波。应该算是三波中期。与你的灵力三阶三层,有可能相当。”

丁勤略为尴尬地笑了笑。不过很快,他还是有些担心地道,“我们走这么远,却只有两个战斗人员,我只怕遇到情况不好应对。”

“其实还有一个人,是有修为的,只是没有任何的战斗技巧。”墨哈飞说着,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女儿,“墨音。”

丁勤对此大为意外。“墨音?她有修为,却没有战斗技巧?”

墨哈飞道,“没错。而且,她的修为不低,现在已经是二波中期。我曾经试过让她修炼些战斗技巧,可是她不同意。她从小就有叛逆的个性,甚至让我束手无策。比如,”

墨哈飞叹了口气,“我们家,复姓墨哈。给她取名时,本该叫墨哈音。可是当她长到一定年龄,非说墨哈音难听,逼着所有人叫她墨音。我们干预也无效,于是硬生生地,她把自己的姓都改掉了。时间一长,就连我也习惯了。”

丁勤慢慢点着头,“真没有想到。”

“你可能更没有想到,离开爱兰岛,回到天际州,这件事,也是她最早策划的。”墨哈飞说到这里,再次苦笑。

丁勤没有说话。

他实在想不到,事情会是因墨音而起。

当然,若是墨音真是如此的性格,自己想做的必须做到,也就有足够可能,看不上部落中任何一个男人,一心只想回天际州。

作为她的父亲,面对如此的女儿,除了无奈之外,所能选的另外一条路,便是支持她。

更何况,现在选择离开爱兰岛回到天际州,未必不是爱兰部落的一个机遇。

给了丁勤足够的沉默时间,墨哈飞才道,“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吧?就是这样一个女儿,改变了我,也可能会再一次改变爱兰部落的历史。”

“你们在谈论我么?”清脆的声音在丁勤耳边响起,紧接着墨音很优雅地坐了下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上路

墨哈飞看了墨音一眼,简单地道,“丁勤现在来了,你终于能实现回冰原的愿望了。”

墨音歪头看着丁勤,“我实在想不到,以你的年龄,居然能在百凤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话说回来,倒也是你的行为,让我更铁了心离开。”

丁勤对墨音并没有什么排斥之意,“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墨音道,“我想离开,确实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想要离开一个祖辈生活的地方,去闯出一片新世界来,对于任何人来说,都需要勇气。可能我父亲说了,我叛逆。但是并不代表我鲁莽。”

“几年来,我一直在考虑离开的事。我也知道,很难说服我的父亲。我想过自己离家出走,但是那样,我又背弃了一个作为儿女的责任。只是,我不离开,自己心里又不甘。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就被这些矛盾所左右着,几乎天天晚上睡不好。”

“直到近期,我了解到了你所做的事。你不用惊讶,感觉我们爱兰部落与世隔绝似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只要想知道,我就能知道。我知道你年纪轻轻,不畏权势,同时又修为深厚,改变了百凤城。我当然也还知道,你来过爱兰部落,带走了清心兰。”

“同样,我也知道,你失忆了。你做的这一切,可能归结到根本,都是你想恢复记忆。虽然你的失忆治了很久没有起色,你完全已经有可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忘记过去重新生活,可是你没有那么选择。”

“你选择了按自己的方式去生活,去战斗。而且,你做到了。当然,这么说,并不是我崇拜你。我并不崇拜任何人。我只是觉得,你能做到,我为什么不能做到?”

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坚决,“前往天际州,虽然路途遥远,但是,毕竟目标还是明确的。只要有目标,只要肯努力,我想,每个人都能有所收获。你能,我也一样。这就是这一次,我终于鼓起勇气的理由。”

她说完,看着丁勤,“怎么样,你觉得呢?”

丁勤听到最后,面上不由得带上了一种微笑。

在他心里,倒是很佩服这个姑娘。所以,用一种类似于墨哈飞的口气,他道,“不得不说,你比我想象中成熟。”

岂料墨音白了他一眼,“听你这么说,你也比我想象中要老成。或者说,是老。我并不喜欢年轻人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不管他经历过什么。你也一样。”

丁勤略为尴尬地笑了。“可能我已经改不回去了。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回到天际州,并不单单是路途的问题。这一路走来,即使没有强敌拦路,怕是也少不了荒野猛兽。这群人大都没有修为,怎么办?”

墨音道,“原始人茹毛饮血的时候,有修为吗?自然选择,适者生存。如果我们全军覆灭,那只能说是我们的命数。”

丁勤对墨音如此坦然又颇为惊讶。他轻轻呼出口气,“你真的不觉得,战斗技巧是一种很需要修习的东西?”

“人各有志,物各有用,各取所需。你觉得有用,你就修。我觉得没用,我为什么修?我不求以武力统天下,武力于我又何干?”

说罢,她不等丁勤的反应,也不问墨哈飞的意见,直接站起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丁勤看着她,也没有追问。

实际上,墨音这几句话,让丁勤无法反驳。

墨哈飞这时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地图,缓缓打开。地图是以羊皮加特殊染料制成,单从羊皮的成色,便可以判断经历了极长的年月,而上面的各种示意符号和线条,却又都是鲜艳醒目。

“这是我们先祖留下的地图。地图其实并不完整。你看,上面,是天际州的一部分。”墨哈飞指着地图上面道,“这里,画得比较完整,包括从天际州出来的路,一直到这个叫做阴阳山的地方,都非常详细。”

“而下面,经过我们考察,画的便是爱兰岛附近,以及天枢州的一部分。这些,也是画得比较完整的。按照下面的图,我们可以按照他们当时来的路线,一定程度上北上返行。”

墨哈飞把手指沿着一条红色的线条慢慢向上延伸,“应该就是这条路。”

丁勤也仔细地看了这张图。因为天枢州百凤城这边,有一条河,以蓝色表示,同时在河中还有一个岛特殊标示,应该可以认定是爱兰岛。以爱兰岛为基础,按照现在的方位,丁勤找到了一座标示的城,应该是百凤城。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得到了墨哈飞的回应。

可是,这样的方位一旦确定,反却又让丁勤有些忧虑。

不为别的,因为距离。

如果地图是以等比例尺绘制的,那么,单单是走出天枢州这一部分,便不止万里。

而且,天际州那边,似乎路途更长。

“我们可能会走很长时间。”丁勤有意无意地道,“而且,这些路,经过这么多年,是否发生了变化,我们无法判断。”

墨哈飞道,“我知道。但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中间。”

他用手在地图中间划了一下,“中间这些,看上去像是褪了色一般,没有画出什么东西来,但是实际上,经过我们的研究,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往上画什么。究其原因,我们历代都认为,当初,我们的先祖,也根本不知道他们走过的地方还有什么。可能是因为路途凶险,他们没有时间,更没有机会将走过的路周边情况更详细地记录下来。”

丁勤隐约觉得,这样的情况他遇到过。没有地图,并不代表就无法到达指定的方位,只不过其中的困难,可能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只要有基本的方位,我们就能走。从地图上看,不管中间地带遇到什么,我们都是在一路往北。”丁勤道,“只要不是横穿沙漠那种没有任何补给的区域,我们就有希望。”

“如果就是沙漠呢?你会怎么办?”计雨在一旁,这时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丁勤其实也在想。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那也只有带足补给,奋力一搏了。”

墨哈飞将地图收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来我们决定出走,就是一场赌博。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下午便可以出发。”

丁勤又看了一眼大厅中的人,“不急,我们还需要准备一下。如果我们这样离开,有些太过于显眼。百凤山庄虽然已平,但是在它其下,还有不少原来的死忠。若是他们听闻我离开,一定会想办法进行拦截。对于我,那些小势力,怕是不会形成什么威胁,可是对于你们,就不一样了。”

“至少,我们要在百凤城的势力范围之内,确保安全。我的想法是,你们去弄足马匹,带上百凤城的特产。我们要化身为商队再出发。这样一路走去,我们受到的威胁会小得多。”

丁勤把自己的想法说完,等着墨哈飞的回应。

墨哈飞有些犹豫,“一个带着小孩儿的商队?”

丁勤道,“没错。因为百凤城时局动荡,所以我们趋利避害。这样说得通。按照路线,我们几天后,就将达到下一个城的势力范围。到那里之后,我们就该安全多了。”

墨哈飞思索一会儿,终于点头道,“好,依你说的办。我们马上去准备,明天一早出发。今天,你就留在这里休息吧。”

丁勤并没有拒绝。既然已经决定和他们在一起,他就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

第二天一早,准备就绪。

如果不仔细观察,可能人们真会觉得,丁勤和墨哈飞他们一行,是一队商人。

他们的衣着是按商人穿着的,马匹带的东西,也都用了商队专用的木箱。而且,在木箱之中,除了必备的各种路上给养物品,还真带了将近一半的商品,包括百凤城的特产,还有他们爱兰岛上的药材。

当初,丁勤从湖中冒出来时,离百凤城不下千里。而现在,由爱兰岛往北,百凤城的势力范围延伸,同样超过千里。

带着一群没有修为人的赶路,特别是其中还有小孩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一天下来,他们行走不过百里距离。

爱兰部落之中的人,活动范围很小,身体素质多数也不好。走一天之后,个个筋疲力尽,特别是在休息一晚上之后,几乎没有几个能打起精神头的。

如此一来,走到天际州冰原的理想,一下子在个别人心中破灭了一半。

一直到第五天,他们才走到一个中等大小的城镇,山特城。为了安抚人心,同时也为了帮他们恢复体力,丁勤决定在这里休整几日。

带着不少百凤城的特产,让他们能够在这里进行交易,补充路上缺少的补给。当然,作为商人,也需要有商人的规则,在这一点上,似乎他们都并不太擅长,只能硬着头皮在合适的地点摆起了小摊。

第三百九十三章 跟踪者

由于没有善于经商的人,甚至口齿伶利的人都少,所以丁勤他们一行的商业活动并不顺利。最开始的几个小时,不单外人,便是丁勤自己,都觉得这些人不像是商人。

经过与墨哈飞商议,他们决定改变策略。一行人,多数人找地方住起来休整,只留少数几个人经商。

墨哈飞是一个。虽然他性格看起来偏冷,但是毕竟当过客栈老板,卖些比较稀奇的玩意儿,倒也能显得出个性。

丁勤也算是一个。他原来也没有经过商,不过接触的人多,虽然没有吃过猪肉却看过猪跑。

墨音也算是一个。她其实很善于察颜观色,而且相貌清秀,容易引人前来。

另外,还有两个年轻人,身份也很直白,初入商界的新手。他们两个,时而夸张吆喝,时而又答不上来,时而还玩玩缺斤短两的事儿,与顾客发生一点无伤大雅不关大局的小冲突。

如此一来,这才让所谓的商队,有了点儿商队的样子。而在山特镇,起初有一部分人对他们的或明或暗的怀疑,也终于减轻了。

但是,丁勤却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

因为从后来掌握的信息看,这个山特城,正是当初百凤山庄的势力范围之一。余百锁他们,有没有派人接管这里,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这里井然有序的管理,却让丁勤心中多了些警觉。

越是秩序森严的地方,越不容易改变原来的信念。假如他们这里的管理者,知道丁勤到了这里,知道就是丁勤毁了百凤山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天下来,外面的小摊也收了。回到住宿的地方,丁勤决定出去转转。

他需要了解这里的信息,因为他必须保证这些人的安全。

另外,从这个小镇居民的口中,他也可以对后续他们的行进方向上可能的危险,有个预先判断。

向墨哈飞说明之后,墨哈飞没有拒绝。就在丁勤准备离开时,墨音突然出现,“我跟你一起去。”

丁勤一愣,“你跟我去?为什么?”

墨音歪着头,“为什么问为什么?你能去,我也能去。你想了解,我也想了解。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分开行动。”

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让墨音单独行动,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个好主意。终于,他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要保证,离开客栈后,一直跟在我身边,不能擅自行动。”

墨音道,“我不喜欢人们用命令的语气跟我讲话。另外,我是成年人,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也知道如何才是安全的。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交待的,我们可以走了。”

丁勤无奈地笑笑。检查了一下随身装具,又换了一件与白天经商不同的衣服,他带着墨音出了门。

实际上,墨音嘴上说得强硬,可是出去之后,对丁勤表现得倒还是顺从。特别是,她在对某些地方感兴趣的时候,会征求丁勤的意见要不要去。

这让丁勤对她有了新的认识。这个看起来叛逆的姑娘,其实并不是没有理智。

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有意无意地与街上一些人打听了些情况之后,墨音突然压低了声音对丁勤道,“有人跟踪我们。”

丁勤微微一惊。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感觉到这街上有什么异常。找机会环视了一周之后,他对墨音道,“我怎么没有感觉?”

墨音的语气很是认真,“我心神不宁,一定是后面有人跟踪。对这一点,我很自信。我从小就能有这样的感觉。如果附近有可能威胁到我的危险,我就会心神不宁。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我们都应该更小心一点。”

丁勤对此相当惊讶。如果墨音所言为真,那她所具有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侦察能力。

他隐约记得,什么提到过,或者在哪儿看到过,有些人的灵力修为,可能能转化成某种特殊的能力,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丁勤没有再纠结自己记忆中的问题。他看了看前面的一片夜市,低声道,“到前面之后,你我趁着人群混乱,暂时分开。不用你有什么动作,像现在这样走就行。我会消失得不知不觉。到时候,若真有人要跟踪我们,或者加害于你,我就会马上出现,擒住他,问个究竟。”

墨音点点头,“没问题。”

两个人依然并排而行,以恒定的速度走入夜市之中。墨音虽然知道丁勤能保护自己,可是却不由自主地心里发虚。走了三四十步,她正想跟丁勤再说点儿什么,可是一抬头,丁勤果然不知道什么时间不见了。

她心中的不安立即更为强烈起来。

按照丁勤的吩咐,她故作镇定地在夜市中走,时不时地摆弄一下街边的饰品,再问一问价。这个过程中,她也在不停地暗中观察丁勤的位置,可是,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熟人。

眼看就要走出这条夜市街,丁勤依然不知去向。

不知道是因为单人置于这个陌生地域,还是因为某种危险在靠近,墨音的心神更为焦躁起来。她的心突突突地跳个不停,呼吸也逐渐变得局促。

转过一个街角,由于离开了夜市范围,进入居民区,周围瞬间变得安静下来。这里几乎没有什么灯光,巷子深入黑漆漆的,让墨音有些害怕。

在这里驻足了一阵,她直接转身,准备返回。

可是,转身之后,在她的面前,却赫然有两个人。

两个彪形大汗。

他们两个出现得很是突然,在此这前几乎是无声无息的。

墨音一怔。

她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不安已经到了极点。

按照她的经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人就是之前她感觉到的跟踪的人!

可是,丁勤呢?

他不是说会保护自己的么?现在又是在哪儿?

墨音性格叛逆,却不代表看不清形势。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鼓起勇气,面向两个大汉走去。

她不是去战斗,而是抱着一丝幻想,希望这两个人与她无关,能让她顺利通过。

可是,事实并非如她所想。

两个大汉直接每人伸出一只手,将她拦下,“站住。”

墨音强作镇定,看着其中一个人,“你们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们。”

那个大汉用低沉的声音道,“刚刚跟你一起出来的那个男的呢?”

墨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

“你们一起出来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大汉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墨音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走着走着,他就没了。”

“他是丁勤?”大汉直接说出了丁勤的名字,明显是早有计划。

墨音却是一愣。片刻之后,她问这个大汉,“你们怎么知道?”

大汉显然是已经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也没有再回答墨音的问题,而是又问,“你又是谁?在百凤城,丁勤接触的姑娘之中,没有你这个样子的。”

墨音心中画了好几个问号。这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叫墨音。我不是百凤城的人。”她最终还是回答了问题,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与这两个人作对可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大汉之间相互看了一眼,此前说话那个人道,“不是百凤城的?也罢。只要你跟他一起出来,他就不会放着你不管。你,跟我们走吧。”

“你们想干什么?绑架吗?”墨音往后退了一步,有意地提高了声音。

她想让丁勤知道,自己已经遇到了危险了。

可是,即使是其中一个大汉已经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丁勤还是连影儿都没有见到。

墨音的心中泛起了隐约的绝望。她有种感觉,像是丁勤把自己卖了。

搞不好,丁勤和这些人是一伙的呢?

她此前没有接触过丁勤。只凭父亲的几句话,便把这个在百凤城弄得风雨飘摇的人,带入了自己的队伍。

而也正是因为父亲的原因,她才对这个丁勤,有了一种没理由的信任。

可是现在,当自己把生命安全交给他时,他却不见了!

墨音胸中全是懊恼。如果不相信丁勤,自己感觉到危险时就逃开,说不定还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带着一种愤怒,她使劲儿用手去拨动大汉在自己肩上的手。

可是,让她意外的是,这一拨,那个大汉突然身子一歪,直接就顺着自己发力的方向飞了出去!

“噗哧”一声,那个人重重地撞到了离自己两米多远的墙上,然后慢慢滑下,不省人事。

借着夜市那边照过来的光,墨音很清楚地看见,墙面上已经出现了道道烈痕。

这……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自己的某种隐藏能力被激发出来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是惊是喜。

原来,在爱兰岛,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危险。所以在她的骨子里,战斗技巧是没用的。

可是,刚刚一出来,她就遇到了麻烦。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需要武力解决问题!

墨音的头脑中有些乱。不过很快,她平静下来,准备对付另外一个大汉。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那个大汉现在所面对的,并不是自己的方向。

在墨音的侧方,又出现了一个人。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大火

墨音自己吓了一跳。本来,两个大汉已经让她感觉到十足的压力了。如果再冒出来一个,就算自己异能觉醒,怕也是无力回天啊。

不过,当她的目光集中在这个人脸上时,她的心很快平静了下来。

没错,是平静。甚至说,是解脱。

丁勤!

丁勤现在站在那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却是非常锐利。不等那个大汉作出反应,他先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对他干什么?”

那大汉却是毫不示弱,皱了皱眉头,直接释放了灵力。

两带八星。

对于墨音来说,一个二阶八层的灵修,确实是一个有些恐怖的存在。不过,在丁勤面前,他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小儿科。

一时之间,丁勤有些失神。因为他在想,自己二阶八层的修为,该是在什么时候。

他想不起来,可是偏偏又希望去想。

大汉见丁勤微微愣住,以为是抓住了先机,也不说话,直接反手一击,一道灵力刃直冲丁勤。

他这一出手,倒也是异常犀利,惊得墨音“呀”地惊叫了出来。

大汉的脸上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他看来,这样近的距离上,以自己的修为,抢先动手,一定会得手的。

即使他知道,丁勤的修为很高,战斗经验也很丰富,但是他还是认为,丁勤也不可能化解。

可能,升起护盾,减少一些伤害,就是极限了吧?

这就是他心里的直接想法。

然后呢?乘胜追击?还是转身就逃?大汉的内心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逃了,说不定就失去了抓住丁勤,立个大功的机会;如果不逃,万一丁勤忍着重伤,与自己来个鱼死网破呢?

可是,就在他还没有作出决定的时候,整个形势翻转了。

他的灵力刃,确实近了丁勤的身。可是,随着灵压一动,那一道灵力刃,被丁勤升起的水行诀护盾完全抵消。

不剩一丝一毫,一点儿渣儿都没有!

之后,他眼前一花,丁勤的手便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随着丁勤的灵力冲入他的体内,他耳朵嗡嗡作响,脑子里一空,瞬间瘫软在地。

在他的眼中,是深深的惊惧与不信!

他突然后悔起来。明明听说了丁勤连狄意都能打败,自己为什么还心存侥幸?

归结起来,也许是自己见到的高手太少了,根本就不知道,高手有着怎么样的能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恢复了意识。

醒来的他,已经被丁勤和墨音带到了一处偏僻处。丁勤看着他,用一种平静但又不容反驳的语气问,“你们是什么?为什么跟踪我们?到底是什么目的?”

在丁勤的注视之下,这个大汉最后一丝勇气和忠诚也被彻底绞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什么尊严和名声,全都无所谓。

“我是山特城城主。我们城主,听说你向这边来,就一直在关注,特别是今天你们入城后,已经派人观察几次了。城主要杀你们。”他说得很快,声音也很轻。

“为什么杀我们?我们和他有仇?”丁勤道。

那大汉道,“山特城的上一任城主,此前娶过百凤山庄狄家的女儿,所以与百凤山庄是亲戚关系。这一任的城主,对这份亲情很看重,一直对狄庄主忠心耿耿。同时,山特城也是受到百凤山庄很多照顾,才能发展到今天这般。前些日子,你扰乱,哦不,你灭了百凤山庄的消息传过来后,城主愤怒至极,发誓找你报仇。恰恰逢你们来了。”

他停了一下,接着道,“所以,城主一面派我们两个跟踪你,一面设下伏兵,准备趁你离开之时,将你带来的队伍尽数剿灭。”

“什么?”听到这里,丁勤微微一惊。如果他所言当真,岂不是墨哈飞他们都有危险?“伏兵什么时候动手?”

那大汉道,“有可能,现在都已经动手了吧……”

“走!”丁勤一听,一听手直接拉住墨音,一窜就出去了近两丈。之后,他调整姿势,将墨音挟于肋下,加速前行,耳边风声呼呼作响。

墨音也不知道是因为听说族人可能面临危险而紧张,还是与丁勤的身体靠得如此之近而羞愧,只觉得自己的心扑扑地跳个不停,脸也一阵一阵地发烧。

丁勤全速前进,回到客栈只是片刻的功夫。可是,还没有到门前时,他便心中一凉。

远远看去,客栈处火光冲天。

他们住的客栈,虽然不是这城中最好的,但也算是上乘的。进去的时候,丁勤就看过,各种安全设施是比较齐全的。如此的地方,燃起这样的大火,一般不会是巧合。

墨音也是明显受了惊,“这,不会是……”

没等她说完,丁勤又是从地上一跃。一阵风灌入墨音口中,硬生生把她的话压了回去。

临近客栈,丁勤稍稍减缓了速度。火光之下,他能看出在客栈周边,横七竖八地躺倒着不少人。而在这些人之外,有不少人拿着水桶等救火物,却一个个迟疑不前。

到了人群之外,丁勤将墨音放下,扫视了一眼地上的人,并未发现爱兰部落人员的衣着。他一手按住墨音的肩膀,轻嘱墨音不要轻举妄动。

墨音语气中十分焦急,“可是,我爹他们可能就在里面呢……”

丁勤在她面前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话。这时后面又有一波人拿着水桶等物过来准备救火,可是才往里面一冲,却只听一个女音道,“慢着!谁敢再往里冲,就和地上这些人一样的下场。”

顺着声音看过去,在火场之外,原来客栈门前的大石狮子上,坐着一个女子,一身淡粉色的长裙,在火烧出的风中随着火星呼呼啦啦地飞舞。

她的身上罩着一层护盾,这让她虽然临近火场,却未受到半点伤害。

那些刚刚赶来的人立即有人发声,“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讲理,好好一个客栈,难道就这么烧了?万一里面还有人呢?”

那姑娘向声音传过来的地方歪了歪头,“怎么着?我就是不讲理,你又怎么着?烧,就让它烧!烧光了才好。你有本事,来救火啊?”

说着,她衣袖一挥,刚刚声音传过来的地方,人们呼呼啦啦倒了不下十个,手里的桶多数已破,水流得满地都是。

不过,她似乎对力度掌握得很好,这些人倒后,很快就爬了起来,没有受到什么重伤。

虽然她没有释放灵力,但是从刚刚的灵力波动,以及对灵力的控制,丁勤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个姑娘的修为,怕是会在灵力二阶五层以上。当然,她没有能够形成灵压,所以不会超过灵力三阶。

墨音见这人如此故意要烧掉客栈,更是心中焦急,又一次想要冲出去。不过,丁勤还是一把把她拉住了。

那姑娘看了看周边的人,又开口道,“你们都听着。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们,客栈之中所有人,从老板到客人,甚至是后院的狗,现在都一个没有死。只不过,他们在哪里,我不想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之中,有人自信能帮我干成一件事,现在就跟我走。事情干成之后,我自会把所有人放出来。”

她说完,居然还打了个呵欠,然后伸了个懒腰,又踮起脚,向着正前方看了看,似乎在等什么。

随着她的目光和动作,不少人也都转身去看。

在她目光所向之处,似乎有不少拿着火把的人,以一种比较严整的队伍向这边行进。

丁勤也看了一眼。但是很快,他感觉到从姑娘的方向,传来一阵灵力波动。

一回头,那粉衣姑娘已经纵身跃入火中。

他知道,以她的修为和身上的护盾,这些火耐何不了她。她选择这时候离开,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丁勤没有多想,直接驱起护盾,再次将墨音挟起,置于护盾之内,一跃也进入火中,再跃便已离开现场。

在这个地方,其实并不缺有修为的灵修。这些人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灵力,但是去寻找时,只是见到那个姑娘不见了,同时还有一个影子冲入火中,是真是假都不真切。

不多时,远处那一队阵型严整的人到达了现场。在集中指挥下,他们迅速驱离围观人群,将地上的那些伤者死者一一带走。之后,他们居然也没有灭火,而是等到火灭之后,才到火场之中查看。

就像是那个姑娘所说的一样,火场之中,半根骨头都看不见。里面所有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已经被转移走了。

“回去向城主报告。”领队的人满脸的焦虑,“另外,通知护城队,提高警惕,防止强敌入侵。”

在这些人处理这个火灾现场时,丁勤带着墨音,已经循着这个姑娘的离开路径,向城外奔出了五六里。

他发现,这个姑娘的速度也不慢。

当然,丁勤确定,如果没有带着墨音,自己能追上她。可是,身上多了一个人,在很多起落时,都要顾及墨音的承受,所以他也一直只是在追踪。

出城近七里,在一个水塘边,这个姑娘突然停下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城主伏龙

显然,她是有备而来的。转身之后,这个姑娘还是很随意地舒了舒筋骨,然后等着丁勤和墨音前来。

距离减少时,丁勤也放慢了速度。最终,他先将墨音放下,然后自己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

那姑娘见丁勤前来,嘻嘻一笑,“敢问这位英俊潇洒的少年郎,可就是在百凤城掀起一场风暴的丁勤大侠?”

大侠?丁勤对这种称呼倒是很不适应。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没错,我是丁勤。你放火烧客栈,是想故意引我前来吧。”

那姑娘摇摇头,“不不不,火可不是我放的。伏龙想要把你们的人全杀了,火是他的人放的。我只是不让人们救火,防止出现更多伤亡罢了。”

“伏龙是谁?你又是什么人?这么做是什么用意?我的那些伙伴现在在哪?”虽然丁勤没有感觉到附近有人,但是他还是一直保持着谨慎。

那姑娘向前走了两步,“伏龙就是这山特城的城主,也就是你的敌人。我叫成莺。虽然说我们不算是朋友,可是也不算是敌人。我这么做,其实很简单,想借你丁大侠之手,从伏龙手中,救出我的姐姐。”

“救人?为什么?”丁勤只是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而且,这个姑娘明显也是有不错修为的,她自己本身也具有救人的能力。

救人不等同于硬拼。有一定的基础,等待时机,往往就能达到效果。

“不为什么。因为我不想我姐姐受苦。而且,现在,只有我知道,你的那些同伴在哪里。如果你答应我,并且将我姐姐救出来,我就告诉你你的同伴在哪里。如果你不答应,那你就去找吧。我估计,没有我帮忙,你不可能找到他们。”

成莺说的像是很随意,但是这话中对丁勤的威胁却是很实在。

“喂,你凭什么把他们抓起来?”墨音已经从后面走过来,因为涉及到的都是自己的族人,所以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控制情况。

成莺却是并不恼怒,“我不是抓他们,是帮他们。依我看,如果我没有帮他们,估计现在你们两个,应该正在火场之中,帮他们收骨灰吧。”

“你!”墨音下一句话刚刚出口,却是被丁勤用手挡了一下。

丁勤又问成莺,“说说看,我救你姐姐的具体理由,同时,我又怎么才能救得了她。”

成莺似乎是很满意地笑了笑,“嗯,只要你想听,那就好办了。怎么说呢,你了解伏龙这个人么?”

说完之后,她自己又喃喃道,“估计不了解,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至少是对名字没有那么敏感。好吧,我就慢慢说吧。”

“伏龙上辈,与百凤山庄交亲,伏龙本身也算是狄家的亲戚。这就造成,他们伏家在山特城,倚仗着有大靠山,为所欲为。伏龙更是。在他的父亲没有死前,他还收敛一点。可是自从他自己一人个说了算,就是显露本质了。”

“他规定,每年,城中必须有一家,献出一个十六岁的女子,供其纳妾。这个规定,已经运行了十年了,所以他现在,通过这个手段纳过去的,就有十人。当然,这只是他一个方法。在他家里,建了个所谓后宫,妻妾总数,已经近五十人。”

“如果说,他是真爱,倒也罢了。实际上,每个人,纳过去后,宠幸不过三月,有的只是两三晚,便冷落到一边了。伏龙还专门挑动这些女人之间的争宠,以此为乐,所以后宫之中,也经常会出现故意伤害甚至是凶杀案件。”

“我的姐姐,便是在九年前,最早被其征入后宫的那批人。九年来,父母对其千思万想,可是伏龙严密控制自己的后宫,谁都不能出入。我们只能在特定的时间,见到姐姐一面,从原来的年轻漂亮,到现在的面容憔悴,有如中年。其实,不仅我姐姐,伏龙后宫之中的女子,实有多数均已如此。”

说到这里,成莺看了看丁勤,“其实,你既是救我姐姐,也是在解救一众人。如果你能将伏龙杀死,说不定,整个山特城,都会感激你。”

她所描绘的伏龙,虽然让丁勤气愤,但是这毕竟是一家之言。所以,丁勤一时间没有表态。

成莺绝对是个聪明姑娘,见丁勤的表现,又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是,你要知道,你到了山特城,他可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你一来,他就准备除去你。为什么?为狄家报仇?不可能。”

“伏龙对狄家,除了倚仗其声势外,没有半点的亲情。他要除掉你,更多的是怕你来这里,是为了针对他的。因为在百凤城周边,所有的附属城之中,只有他家,和狄家有亲缘关系。按照常理,你灭了百凤山庄,自然会到这里来剿清余孽。”

“再有,你不信的话,可以到城中去问问,看看人们是否一个个怒而不敢言。他不仅征女妾,还迷信成仙丹药,去年有一段时间,逼着将十三个孕妇带入其家,剖出胎儿炼制所谓仙丹。最终,胎儿尽亡,孕妇也只有四人生还,终身残疾。”

“其实,听说百凤山庄被你灭了之后,山特城是人心鼓舞,各个都期待着你来这里,把这个地头蛇伏龙也给灭了。你不信,就去问。问普通人,他们可能不敢说,因为伏龙也经常派人假装陌生人去问,一旦有人说出异声,直接就杀。但是,你可以想办法潜入伏龙的龙宫之中,看看他那里,人们生活都是什么状态。”

成莺说完,长长地出了口气,像是心里很是气愤。

“龙宫?是伏龙的家?”丁勤问。

成莺点点头,“对,伏龙的家。伏龙说自己的名字很好,降伏真龙,己为天子。所以,他干脆在城北建了一处豪宅,并自命名为龙宫。可恨的是,修建龙宫,耗时三年,征用山特城中精壮男子五六百人,最终活着回来的不过半数。”

她说得有理有据,让丁勤也几乎就相信这是真的。如果说,这个伏龙真是如此一个恶人,那确实应该惩罚一下。

只不过,万一成莺说的,是假的呢?

略作思考,丁勤也是觉得,一探龙宫,是一件必要的事情。只是,他去可以,墨音怎么办?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墨音一眼。

从丁勤挟墨音来的姿势和丁勤现在的动作,成莺就看出了端倪。她道,“如果你在顾虑,这位姑娘自己没有修为,不能随你去的话,不如,就让我照顾她。”

她说得很真切,但是丁勤却拒绝了。“不行。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相信你。”

成莺脸上略显不满,想了想道,“那,还有一个办法。你去把她安置下来,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再回来找我,我陪你去龙宫,让你看看伏龙到底是什么人。”

墨音明显对成莺很是排斥,“不行!谁知道你是不是和那个伏龙一伙的,在用什么诡计……”

成莺轻叹口气,“姑娘,说实话,在这山特城之中,怕是没有谁是丁勤的对手。就算是我和伏龙是一伙的,又能奈他何?”

丁勤自己也是点了点头,“她说的没错。这样,你跟我走。我把你安顿下来,就去龙宫。如果她所言当真,我就帮她救出姐姐,再之后,找到你的族人。”

墨音的眼神很是复杂,既有不情愿,又带着几分关切。丁勤没容她多说,又一次把她挟在肋下,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成莺站在原地,看着丁勤消失的方向,“自古英雄出少年,可是为什么成了英雄后,给人就都这么老成呢……不过看来,姐姐应该是有救了。”

她说完之后,转向湖面,时而抬头看星星,时而借着微光向湖中投石子。没过多久,丁勤的身影从夜色之中显出,走到成莺身边道,“走吧,我们去龙宫。”

成莺也不问什么,转身道,“好,我带路。我姐姐叫成鹂,现在也在后宫之中。”

话音未落,她已经一跃而起,落在丈外。

丁勤的速度自然能够跟上。两个人一先一后,始终在城的外围行进,方向正是山特城的正北方向。

一直奔出几里,前方隐约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光亮。近了之后,丁勤发现,于城北之外不到一里的地方,果然有一处建筑群灯火通明。

这处建筑群,方方正正,东南西北各有一里左右,外面以高墙相围,四面各有一个大门,大门上面是执勤岗位,依稀能看见有人在上面把守;而在墙下,还挖了护城河,就像是这里是个兵家要塞一般。

成莺隐在一处树后,对丁勤道,“到了,这就是伏家的龙宫。四个门都有通宵警卫,我们进不去。唯一的办法,是找个人少的地方跳墙过去。但是,在墙之内,还有不少恶犬,也容易打草惊蛇。”

“那我们就从正门走。”丁勤观察了一下,直接道。

“什么?走正门?你想杀进去?”成莺反而愣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成鹂

丁勤所去的方向,正是图中后宫的方向。

后宫在整个龙宫之中,是相对独立的,使用矮墙进行了分隔。而在那里,建筑也基本上一致,并不能分出什么高低好坏。

那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平房,房间的距离比外面要小得多,给人的感觉有些局促。与外面的那些高大敞阔的感觉一比,这里简直像一个城中村。

单从这一点上,似乎也能看得出,伏龙对于自己这些女人,并没有什么优待与否。或者说,至少对于被放进后宫中的女人,没有想让她们享福的意思。

后宫之中,有的屋子亮着灯,有的却是一片漆黑。丁勤不知道哪些有人哪些没有,便在几处未亮灯房子的阴影之下,快速行动,转瞬已经到了后宫中心。

成莺跟在他的后面,随着他停下。

刚刚的行进之中,丁勤经过其中几个亮灯的房间时,已经发现这里混乱至极。有的是独自哭泣的,有的在抚琴弄乐的,有在轻语歌声的,也有在激烈争吵谩骂的——当然是同时两个或多个女人;甚至,还有三个房间,里面娇喘连连,显然是在行某些男女之事。可是,这是伏龙的后宫,而伏龙即使来,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三个房间之中。因此,那些人是怎么一回事,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

当然,这些不是关键。关键是,在这后宫之中,居然没有守卫巡逻,只在门口处,有四个人把守。那四个人似乎也是心不在焉,其中两个已经靠着墙睡着了。

“你姐姐住在哪?”丁勤轻声问了一句成莺。

成莺的声音有些虚,“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丁勤不仅口中问,心里也出现了疑问。“你不是来过么?怎么会不知道?”

成莺道,“每一年,见姐姐都是在专门的一个会客区,我也没有来过后宫。你要让我说姐姐具体住在哪里,我真不知道。”

“那我们怎么救她?”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确实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什么人在那儿?出来!”没等成莺说话,他们隐藏处对应的屋子里便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喝斥。与此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已经传到了丁勤和成莺所在的位置。

“走!”丁勤本能地作出反应,拉起成莺,一跃进了边上另一个没有亮灯的房子下面。

落地之时,他们两个发现,这房子的门恰恰没有关,里面也很安静。略作思考,丁勤直接带着成莺进入,然后轻轻把门关上。

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刚刚那个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紧接着是两个女人的争吵之声,还有时不时出现的灵力波动。

看来不是针对自己的,而是房子里另外有人潜入?

丁勤稍稍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从后宫门口方向,有脚步声传过来,再之后那房里又是一片鬼哭狼嚎。从哭诉之中,丁勤听得出,这是两个后宫女子在争斗。由于两个人动用灵力的私斗,都违背了后宫管理法案,所以守卫决定将两个人都带走处罚。

后宫还有管理法案?

丁勤微微有些意外。这个伏龙,似乎正事没干什么,乱七八糟的却想得不少。

两个人潜伏在黑暗之中,等着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去,才准备再次离开。

可是,丁勤刚刚一动,却感觉屋中突然一亮。

有人点灯?

他心下一惊,立即转头。

在这瞬间,他赫然发现,屋子里,内室的门是开着的,在门口处,一个女子手中拿着的灯已经点亮,并且目光就停留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丁勤居然没有发觉!是刚刚太关注外面的情况,忽略了屋里的细微动静,还是这个女人,一直就站在这里,直等到外面安静了才掌灯?

若是后者,能有如此的忍耐力,也绝不可小视!

“你们是什么人?”那个女人先开口了,声音很低,也没有特别的情绪。

可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她还能有如此的镇定问及来人的身份,同时没有多少惊慌,也着实让丁勤心中警觉再上一层。

他下意识地手伸到腰间,摸到了银月。

他并不是想杀人,而是为防卫作准备。

就在他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和心理准备时,成莺突然往前一跳,轻声道,“姐?我是莺莺!”

她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惊喜,同时也有些不自主的颤抖。

她说过,不知道成鹂的具体位置。结果,如此一个误打误撞,就碰见了要找的人,她怎么会不觉得意外?

成鹂显然一怔。她往前两步,看清了成莺,也是用极为激动又极为谨慎的语气道,“小莺!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进来的?你来干什么?”

“我要救你出去,离开这个地方。”成莺的语气带着一种坚决,“你简单收拾一下,准备跟我们走。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不用在这里受罪了。”

成鹂的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之色,“小莺,你说什么?千万别胡闹!我已经进入狼窝,你要是再弄出个三长两短,爹妈怎么办?另外,这个人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成莺略有焦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先走再说。”

“你不说清,我不走。我不能连累你。”成鹂似乎考虑事情也比较周全,生怕自己的妹妹做出什么不当之事。

“那我们进去说。”成莺点破一张窗纸,向窗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才向成鹂建议。

成鹂点了下头,拉好窗帘,才将丁勤和成莺带进里间,又多掌了一盏灯。

丁勤这才借着光线,看清了成鹂。

她看起来像是有三十多岁的样子,与二十五的年龄明显有些不符。她的身形削瘦,眼睛不太有神,有种从心底里开心不起来的那种人的样子。可能因为是晚上,也可能是因为一直如此,她的穿着很简单,看不出半分城主家人的华贵,甚至连那个戴森都不如。

而这间屋子,装修得很一般,甚至带着一丝朴素过头的寒酸味道。

“姐,你受苦了……”成莺的泪水没有止住,直接扑到了成鹂怀中低泣。

成鹂一边轻抚着成莺,一边道,“小莺,别哭,这里不适合哭。先告诉我,你们怎么进来的。”

她的目光转向丁勤,带着一丝警惕的味道。

“他叫丁勤。你不知道,他已经在百凤城,消灭了百凤山庄。他是个英雄。恰好来到了山特城,我就请他来救你。你放心,有他在,一定能救你出去。”成莺强忍了哭泣,一边抹泪一边道。

成鹂又看了看丁勤,“你们进屋时,我一直都在门口。突然有人闯进来,吓了我一跳。本来我想喊人,可是又不知道你们具体是好是坏,就等了等。对面那个,也就是刚刚被带走的,仗着自己有点儿修为,平时作威作福的,前两天碰到了硬碴,今天应该是来报仇的。这下好了,两个人都破了禁令,有可能明天又要被诛杀示众了。”

成莺道,“姐,你现在就收拾,我们马上离开。”

成鹂还是有顾虑,“可是,离开又能去哪儿?伏龙要是发现了,肯定会去咱们家,那爸妈怎么办?”

成莺这时看向丁勤,“恶人有恶报,我相信,总会有人惩罚伏龙这个恶棍的!”

她并没有直接要求丁勤,但是言语和表情透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没等成鹂表态,屋外再次混乱起来。

这一次,来的人似乎更多。其中,还夹杂着两个女人求饶的声音。而后,一个声音响起,“你们两个臭*,居然敢置我的禁令于不顾,夜间私斗。好,既然如此,就给你们点儿教训尝尝,也好让其他人,有个记性!”

一听这声音,成鹂不由得身子颤了一下,“伏龙,这是伏龙!”

成莺立即抓住她颤抖的手,“姐姐别怕,有我们在!”

丁勤此时倾耳,细听外面的动静。那两个女子求饶之声更响,可是伏龙并无半点放过她们的意思,“现在求我,刚刚干什么去了?来人,把她们两个,脱光衣服,头朝下,给我倒挂在屋檐下!”

丁勤悬着的心放松了不少。毕竟,伏龙没有直接杀人。他一直担心,伏龙会不分清红皂白,杀了再说。

不过,很快丁勤发现,自己错了。

只听伏龙的声音又道,“你们两个臭*。好,这两天刚刚好想到一个有意思的刑罚,就拿你们试验吧。来人,在两个人头下,垫上砖石,上面放一个水盆,头浸到里面。盆中加水,没过鼻孔,到达上唇位置。”

两个人似乎知道事情不妙,一时间哭天喊地。伏龙得意地大笑,“去,在她们身上,找两个大静脉,给我挑开,让血慢慢流下来,流到盆里。只要时间一长,水漫过了嘴,你们就等着憋死吧。怎么样,被自己的血淹死,是不是会很恐怖?”

“不要啊,大王饶命啊!”两个女子的哭声,此时听起来更为撕心裂肺。

这个刑罚,也着实阴毒!

第三百九十八章 隐蔽

丁勤实际上有种冲出去救人的冲动。但是问题在于,他现在不适合出去。

自己处陌生环境,而且是伏龙多年经营的龙宫之中,到底会面临什么样的威胁,有什么机关,他一无所知。这时候突然冒出去,无疑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

同时,那两个受刑的女子,未必就是好人。特别是,这其中,至少有一个,被成鹂评价为,作威作福。

没过多久,可能是厌倦了这两个女子的叫起,伏龙道,“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等死吧。我今天没有心看着你们断气。”

之后,便传来了人们离开的脚步声。可是,没等丁勤松口气,脚步声又停了。伏龙问边的人,“这间房,是谁的”

他的下属有人道,“这个,应该是成鹂夫人的。”

“成鹂”伏龙的声音稍低了一些,可能是在回忆到底是谁。之后,他又提高了声音道,“不管是谁,谁让她关上门的后宫明确规定,夜间就寝熄灯之后,一律要打开门,以方便我进出临幸。她这是什么况”

下属唯唯诺诺表示不知道。伏龙自己走到门前,下属火把的光已经从窗户处透了过来。他仔细看了看,又道,“居然还拉了窗帘难不成,这个成鹂寂寞难耐偷汉子不成成鹂”

他这样一叫,成鹂直接一哆嗦。语音未落,外面的门已经被伏龙咣一下踢开了。

“给我滚出来给我好好说说,你为什么要关门是怕我来么为什么拉帘子是为了遮丑么”

伏龙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已经进门五六步。

丁勤皱了皱眉头。这种房子,都是只有一个出入口,进来之后,门被把住,便没有办法出去了。简单思考之后,他拉起成莺,直接向上一跃,落在了房屋的主梁之上,小心地隐在其中。

这是他们唯一可能隐藏的地方。当然,若是过会儿伏龙仔细观察,怕是也会发现端倪。

成莺也没有作出什么动作。很显然,她现在比丁勤要紧张得多。

没有容成鹂点灯,外面的火把光已经照了进来。伏龙一步跨过了里屋的门坎,见到呆立的成鹂,左看看,右看看,又上前嗅了嗅,再把手伸到衣服里面,后背上摸了摸,接着又移到胯下摸了摸。

在他做这些动作时,成鹂居然一动不敢动,显得极为拘束。

伏龙道,“刚刚听见我说什么了么给我个我满意的答案。虽然说,上没有出汗,下面也不湿,但不排除你们只是没有到实质进展的环节,所以这不过并不代表,你就没有偷汗子的心。”

一边说,他果然借着火把的光,把屋里环视了一遍。幸好,他并没有留意梁上。

成鹂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

在此前,发现丁勤和成莺闯入时,她都没有这样紧张。嘴唇动了几下,她才开口道,“这个,其实,是,是我不舒服。我感觉是感了风寒,所以才关上了门,并没有对您不敬之意,也不敢有拒您于门外之心。每时每刻,我都盼望着您来临幸。”

她说的声音很小,而且越说头越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觉被外人听见了她这样说而面上无光。

伏龙听完,冷笑了笑,“是么那,我现在前来,你怎么不喜”

“我,我喜,我喜。”成鹂抬起头,强作欢笑状,“您能前来,我自然惊喜。”

“哼。”伏龙一甩袖子,坐到椅子上,“你的表,我可看不出来。”

成鹂抿了抿嘴,走到伏龙背后,轻轻地给他捏着肩膀,“实不相瞒,是我怕了。刚刚那两个人的况,在我这里能听得个真切,现在也是声不绝耳,心惊跳。再加上,我确实感风寒,所以**乏力,一时精神也打不起来。”

伏龙听她这么说,微微点了点头,“嗯,这还算是实话。不过,我可以让你舒服一点。这样,今晚我就在你这儿睡了。你不是感风寒么就让我用我的纯阳烈火,帮你驱驱寒,你看如何”

他说完,成鹂的手突然一停。

她当然知道,丁勤和成莺都没有走。

伏龙留在这儿的时间越长,他们两个暴露的机率就越大。

丁勤如何,成鹂可能并不是那么关心。但是,成莺不同,那是自己的亲妹妹。

一旦被发现,轻则被伏龙强行占有施暴,重则可能会命不保。

另外,就算这两个人没有被发现,自己与伏龙的亲密之事被别人亲见,她也觉得,以后的生活会倍受羞愧折磨。

更何况,这个伏龙,还特别喜欢用新花样,有的花样一玩儿起来,就算是两个人的时候,都会有种羞死人之感。被自己的妹妹得知自己在这儿的生活,虽然多数时间是在受苦,可是也会偶尔来个如此激烈开放的夜晚,这脸上哪里还有面子。

感觉到成鹂的异样,伏龙马上转头看着她,“我问你呢,你怎么不应难道是不愿意”

成鹂从刚刚的失神中恢复过来,马上道,“不不不,不是,我愿意,愿意。我天天都在盼着。刚刚只是我惊喜过度了。在我体不适之时,您专程来为我治病,我真是求之不得,上天之幸。”

伏龙哈哈大笑。他站起来,自己活动了一下肩膀,“嗯。刚刚你还说,那两个人的叫声,让你心惊跳,是么想来,你我在这里享乐,在这两个人在那儿聒噪,确实也有违兴致。这样吧。”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叮”地剁在桌子上,“拿着它,你去把她们两个都杀了。这样,世界一下子就清净了。”

成鹂又吓了一跳。她双手缩回前,“这个,这个,我不敢,我真不敢。”

“不敢”伏龙啪地一拍桌子,“你不敢不敢是理由么”

他把匕首从桌子上拔下,手拿刀尖,刀柄对着成鹂,“拿着,现在就给我去”

成鹂哆哆嗦嗦地去接,手指已经触到了刀柄,可是迟迟不敢抓握。

伏龙皱了皱眉头,突然把刀一转,刀柄握到了他自己手中,而刀尖转过去时,刚刚好把成鹂的手划开了一个口子。

成鹂“呀”地惊叫了一声,把手缩回前,也不敢看伤口如何,只是用衣服胡乱地裹住。

伏龙突然嘿嘿地笑起来,“你想怎么选要么去杀人,要么”

他两眼放出凶光,“要么我就杀了你我最近听人说,女人刚刚死的一段时间,体和活着的时候是一样的,该出水出水,该夹紧夹紧。而且,像是因为什么神经反的原因,可能反应更大。但是随着时间的延长,温度会慢慢下降,带给人一种全新的感受。这两种况,我都一直没有试过是什么感觉。莫非,你想为我献”

成鹂的惊惧更重,连连摇头道,“不不,不,请您放过我,放过我”

伏龙带着邪恶的表,嘿嘿笑着道,“放过你,当然可以。你要是愿意去杀那两个人,我就放过你。这样吧,你只要杀其中一个就行,然后告诉另一个,如果还想活得时间长一点儿,就老老实实闭上嘴,看她是不是能安静下来。只要你这样做了,你就可以回来,在这里享受我敕给你的美好夜晚。怎么样”

他把手一甩,那把刀再次钉在了桌子上,整个刀微微地振动。

成鹂显然还在犹豫。她既怕自己被害,同时也根本没有胆量拿这把刀真去杀别人。

伏龙看着她,“好吧,给你时间进行心理准备。我数十个数。数完之后,你要是还没有走,那今天,我就拿你尝鲜。一,二,三,四”

当数到“九”的时候,成鹂似乎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一步上前,直接拔下了匕首。只不过,这只是她为保命而迈出的一步,拿到刀之后,还是站在那里,不敢向前。

“走啊,出去啊”伏龙一脚踏在桌面上,面上带着一种看戏的表,“快走我再数十个数,你要是没有出这个屋子,死的还是你”

成鹂紧紧咬着嘴唇,没有握匕首的左手,拳头攥得指甲已经嵌入里。终于,在数到七时,她开始往外走。

伏龙哈哈大笑。“都说什么菩萨心肠,都说什么柔弱女子。实际上,只是没有被bi)到份儿上每一个人,都是个自私的家伙。如果让你在自己的生命和别人的生命之中去选择,我就不信,你会放弃自己”

他带着一种胜利般的得意,跟着成鹂,慢慢往外走。

外面的守卫,也随着二人撤离了这间屋子,整个空间又成了一片黑暗。

待他们两个都出去之后,成莺马上要动,可是被丁勤拉住了。

成莺有些不满地道,“我姐肯定杀不了人的到时候她就危险了”

丁勤轻声应道,“你呆在这里别动。万一这只是伏龙的圈呢我去。”

说完,他已经悄无声息地从上面跳下。

屋外,伏龙声音再起。“怎么,没杀过人是吧。我来教你。一般,杀人有这样几个位置,这,这,这。只要你用力把刀插进去,这世界马上就安静了,你我也能共度**。来,试试吧。这里,对对,准备使劲儿”

第三百九十九章 降龙

“伏城主。”就在成鹂全身颤抖,难以下定决心去伤害其他人时,丁勤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了。

可以说,丁勤的出现,无声无息,有如鬼魅。

伏龙也是一怔,之后马上转身,“什么人?”

丁勤其实就站在他后面一个守卫身边不到一米的地方。而那个守卫,同样是浑然不觉。

当那个守卫回过神来,一手举着火把,一手准备对丁勤作出防御反击动作时,丁勤已经抢先一步,单手在他后颈一敲,便把他击晕了过去。

二人相比较,这个守卫的动作迟缓而笨拙,丁勤的出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二者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特别是,丁勤出手时,几乎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

这一连串的情况,在伏龙看来,都足以胆颤心惊。

而且,他很快想到了一件事:在百凤城招风引雨的那个丁勤,入城了!

在山特城,到目前为止,按他掌握的信息,除了丁勤,没有谁能有这样的身手。

他腮部的肌肉不自觉地轻轻跳动,借着火光看了一会儿丁勤,故作镇定地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闯入我的龙宫,于我后宫之中撒野?!”

丁勤又上前走了几步,“在下丁勤。”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伏龙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身子猛然一颤,紧接着立即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三带一星于身后飘动,将背后的三个女人照得更为真切。

成鹂手中的刀,已经远离了被缚的两个人。而那两个人,隔着已经被染红的水,应该也听到和看到了丁勤的出现。或者是出于对被救的向往,她们更大声地喊了起来,身体扭动的幅度也更为明显。

除了她们两个,现在场上没有任何声音。

伏龙的那些手下,已经很自觉地向伏龙靠拢。对于丁勤,他们只是从伏龙的口中得知,是山特城的一个劲敌,也是百凤山庄所不容的破坏者。

伏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丁勤,我本要去寻你,为百凤山庄的亲人报仇,没有想到,你居然胆大包天送上门来了。也好,今天就让我替百凤山庄报仇血恨!”

丁勤微微一笑,“是么?就凭你?”

他慢慢又向前走了几步,而在这过程中,伏龙却是在慢慢后退。

丁勤的语气极为轻松,“我并不觉得,你的实力能高于狄意。依你的性格,如果你能高于狄意,早就会计划着入主百凤山庄了。而且,排除其他因素在外,你的实力,比我低。单是修为,我们之间就不在一个等级。”

丁勤只是客观地陈述,可是在伏龙听来,却像是*裸的威慑。偏偏,在丁勤这些话面前,他没有任何还口之力,甚至一点辩解的词都想不出来。

憋了一会儿,他终于又说出一句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丁勤道,“我来到山特城,其实本只是路过。可是你却派出人来跟踪我,并准备加害我的队伍。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找你算账。”

伏龙的手微微颤抖,但是却不敢有任何的进攻或防御动作,甚至到现在连护盾也没有升,用不自信的语气回应道,“这个,百凤山庄本是我的亲家,你害了他们,我怎么能不为他们报仇?知道你来,我提前部署,反倒是我思亲大义之举!”

丁勤微微一笑,也不反驳,又道,“嗯,好,就算此事情有可缘。那,你每年纳妾,收入后宫,进行软禁式的看管,不让其与家人相见,这也是大义么?”

没等他回答,丁勤又道,“你故意挑起后宫间的争端,同时又对他们施以酷刑,以此为乐,比如今天晚上,你准备同时杀死两个女子,这也是大义么?毕竟,她们可都是你的妻妾。”

“还有。”丁勤想了想,又道,“你还迷信成仙丹药,去年有一段时间,逼着将十三个孕妇带入其家,剖出胎儿炼制所谓仙丹。最终,胎儿尽亡,孕妇也只有四人生还,终身残疾。这也是大义么?”

“你为修龙宫,强迫数百精壮男子日夜苦劳,死者不计其数,却没有给他们相应的报酬和补偿,这也是你所谓的大义么?”

丁勤将从成莺那里听来的事情,一件一件地抖了出来,想看看伏龙的反应,也好印证一下真假。

不料,听丁勤这样说,伏龙大惊失色,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从他的反应,丁勤已经基本断定情况属实。他又上前两步,“伏城主。”

听丁勤这样一叫,伏龙身子又是一颤。

丁勤道,“你可知道,身为一个城主,该干什么?以身作则,为城民遮风挡雨,在他们迷茫时,为他们指明方向,在他们困难时,为他们排忧解难。而你呢?作威作福,鱼肉百姓,中饱私囊,私欲难填,以别人的痛苦为乐,以自己的权力为荣。这样的人,哪里配作城主?”

随着丁勤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伏龙又后退了几步。

虽然前期,他派出了人去准备对丁勤下手,但是不代表这是他自己的斗志。更多的,他是想以多欺少。

当现在独自面对丁勤时,他根本没有半分让自己战斗的勇气。

就在这种丁勤完全占了上风的情况下,伏龙的身子突然向前一弓。

他的面部露出一种与刚刚完全不同的狰狞,眉眼之间似乎已经扭曲变形。

丁勤甚至以为,伏龙准备拼死一搏,不禁也是暗暗作好了防御和反击的准备。

可是很快,丁勤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伏龙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很艰难地转过了身。

在他后背上,一片殷红,一把匕首已经没柄。

而这把刀,恰恰就是他刚刚给成鹂,要求她杀人的刀!

成鹂这样善良和柔若的女子,刚刚被逼成那样都难以下手,现在居然居然能毫不犹豫地对伏龙动了刀。单从这一点,也能看得出,她对伏龙的恨。

伏龙的气息越来越急促,艰难地抬起手指着成鹂,“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害我,我……来人,把她给我剁了,剁成肉泥喂狗!”

他的那些手下,被这样的变故已经惊呆了。直到伏龙喊完,他们中的一部分才反应过来,有的上前扶伏龙,有的准备去抓成鹂。

成鹂在动手之后,也是一时不知所措,愣愣地呆在那里。不过很快,她的眼前一花,已经换了个位置。

丁勤将她从那些人的包围之中拉过来,留在自己的身边,厉声道,“谁敢动她一根毫毛!”

随着这句话,一股灵压强势释放,把在场的人都冲得打了个激灵。

伏龙被这一刀恰恰刺中了要害,血顺着伤口流出,根本就止不住。他的气息越来越虚弱,“贱人,贱,贱……”

不多时,他的头软软地耷拉了下去。那些下属,有的忙着按人中,有的忙着吹气,有的乱喊一通,弄得这里一团糟。

成莺这时也从后面出来了。她走到成鹂的身边,将成鹂的手轻轻握住。

成鹂感受到妹妹的身体,紧张的精神似乎得到了些许释放,轻轻地把肩膀靠了过去,脸上悄然流下了泪水。

伏龙断气之后没有多久,大批的警卫人员赶到,将后宫这里团团围住。龙宫警卫和山特城警卫的首领,带着几个核心骨干,再加上一些伏龙的心腹,进入后宫之中,直接面对着丁勤,大有不得结果不罢休之势。

只不过,他们只是围堵,却没有一个人先上前理论。

丁勤也不急于离开。良久,他才用一种极具威慑力的语气,缓缓地道,“伏龙已死,龙宫再也不是龙宫。你们这些人,包括后宫妻妾,若是被逼的,大可以走了。若是谁敢阻拦,我替你们出头。如果你们是真心追随伏龙,现在也可以来找我替他报仇。”

他的声音之中加入了灵力驱动,远远地传出了龙宫,几乎整个山特城可闻。

不出五分钟,后宫之中先是一阵骚动。大量女子从屋中出来,有的慌忙逃离,有的则是拿着大包小裹艰难前进。

受到后宫女子的影响,那些警卫之中,居然也开始有人离开。

到最后,还在与丁勤对峙的,只有不到十人。

丁勤看了看他们,道,“你们并不是我的对手。其实,我这次来,并不是针对伏龙。可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就算是他今天不死,以后也难逃这样的结局。而你们,若是助纣为虐,怕是终有一天,会有同样的下场。”

不料,那些人却是突然跪下,为首的道,“丁大侠!我等素闻丁大侠仗义江湖,早已仰慕多时,一直欲寻大侠,以作跟随。今日能相见,绝不想这样的机会,还望大侠不嫌弃我们几个人出身贫贱,留于左右!”

他这样一说,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这些人言辞恳切,确实不像是假的。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带队伍的时候。

丁勤心中微微有点儿犯难,“你们先起来吧。”

那些人却也执拗,“大侠不同意,我等就不起来!”

丁勤皱了皱眉头,“我还有事在身,可能会走行万里。你们都有老小妻儿,不适合这时候追随我。”

“我们没有!”这些人居然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都没有!”

都没有妻儿?丁勤倒是有些奇怪了。看他们的年龄,本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难道说,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第四百章的队伍

丁勤看着他们,“你们怎么可能全是单身?”

这几个人之中一个人站起来道,“我们的妻儿老小,都被伏龙害死了。我们修为没有他高,无法报仇,就都被他收到麾下,替他卖命。其实,我们也想过死。可是想想,怕死了之后,家里便断了根,所以才留在他身边,一直等待时机,希望能有一天,能让家里沉冤昭雪。”

“今天终于来了!”另一个人也站起来,语气中充满了激动,“丁大侠,你做了我们数年没有做成的事,我们代表已誓的家人,向你表达一万个感激!我们大仇得报,誓死追随大侠!”

“对对,誓死追随大侠!”人们这会儿再次表态,一时间现场显得有些慷慨激昂。

丁勤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出行,是随另一伙人一起走的。对于我自己,如果你们真的没有什么牵挂,我可以让你们和我一起浪迹天涯。但是,对于他们,我无法确定。所以,我要和他们商议。若他们也同意,我们就可以再仔细商议后续事宜。”

这些人道,“我们愿意!不如现在我们就随大侠去找他们商议此事?”

丁勤摇了摇头,“你们现在不宜跟我去。如果你们相信我,便在这里等我吧。后续,我自然会回来,告诉你们结果。同时,我也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个忙。”

这些人之中的带头的又走出来,“愿听大侠吩咐。”

丁勤道,“请不要叫我大侠了,叫我丁勤就可以。现在,伏龙突然死亡,龙宫之中必然一片混乱。我见你们,都是曾经的警卫骨干,还望能维持一下龙宫乃至整个山特城的秩序。等到明天早上天亮之后,请你们在龙宫门口,等我的消息。我估计,如果今天晚上,龙宫和山特城不发生什么大的暴动,估计后续应该就能平稳了。”

“请大侠……请丁公子放心。”带头这个人抱了抱拳,“我们明天早上,会在这里集合整队,待公子前来!”

丁勤露出善意的微笑,“对了,不知你的名字?”

那人道,“在下宋仁情,宋朝的宋,仁义的仁,恩情的情。”

“好,宋大哥。这边就拜托你们了。我们还有些事,就此先拜别!”丁勤说完,也行了一礼。

他这一礼,却让这些人感觉极有分量,一个个纷纷回礼。丁勤转向成莺姐妹,“我们走吧。”

成莺点点头,单手扶着依然惊魂未定的成鹂,用并不快的速度向外走去。

丁勤跟在她们后面,也不催促。毕竟,成鹂刚刚所经历的,有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变故。

跟着这两个人,一直走到了城中一处民房。姐妹两个进去不久,屋里便传出了人们的哭声。丁勤听得出这是他们家里人喜极而泣,就在外面静静等待。约一个小时后,成莺出来,对丁勤道,“我们走吧。”

两个人恢复了此前的速度。他们先是到了原来的湖边,成莺等着,由丁勤去带回了墨音,然后三人一起,向着城内而去。

一直到绕过了失火的客栈,成莺将两个人带入一座民房,轻触门后的机关,露出一条密道。沿着台阶走下去十来米,便是一个大厅,里面灯火通明,墨哈飞等人正围坐于一个大桌前,个个表情平静详和。

大桌上摆了不少的水果和食物,有些小孩子还正在拿起来往嘴里送。

“行了,都在这里了,一个不少。”成莺把双手抱在胸前,“我知道你们来了。我也知道伏龙要害你们。因为在龙宫,我有眼线。得到消息后,我就赶到客栈,发现你已经走了。我向他们解释,开始时他们不相信,直到我带他去查看了伏龙派出的队伍正在准备出发,他才决定让你们的人避开。”

成莺轻叹了口气,“可是,单是他们避开了,我又怕那些人伤及无辜,所以干脆,在店里放了把火。我很小心地控制火势,确保人们都能安全撤离,然后按照我和他之前的约定的计划,把你们的人带到了这里。”

成莺说的他,便是墨哈飞。

墨哈飞此时也是起身,“这位姑娘说的没错。只不过,我也并不是完全相信她。你和墨音不在,我无法及时去联络你们,怕我一走,整个队伍便没有了任何防御能力,只能冒险一搏,来到了这里。”

丁勤道,“大家都安全就好。今天晚上,山特城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与百凤城无异。城里估计会有一段时间略显混乱,我们也没有必要在这里久留了,大家要做明天便离开的准备。”

墨哈飞道,“就按你安排吧。”

丁勤点点头,“对了,我还有一事,想和你商量。刚刚,我遇到几个人,个个都是灵修,想要追随着我。我暂时还没有答应,毕竟,我们是要一起行事。但是我感觉,我们现在的队伍,还是略显孱弱,若是真能吸收这些人进来,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至少不会出现今天这样被动的情况。不知你意下如何?”

墨哈飞的眼中透出几分谨慎,“你说的这些人,是否可靠?没错,我们确实需要保护,但是若这种保护,会带来更多的风险,我们宁可独行。”

丁勤道,“我目前,也无法判断他们是否真的可靠。不过,从他们的言辞之中,我能感觉到一丝真诚。不知道成莺是否了解他们其中个别人?”

丁勤转向成莺,希望听听她的意见。成莺想了想道,“那个宋仁情我倒是有些了解。他原来是警卫队的副队长,确实是亲人皆亡于伏龙之手,以致于有人说,他效力于伏龙,是数典忘祖。”

丁勤听完,转向墨哈飞,“其实我觉得,我们的路程还长,也可以带上他们。在行进过程中,大家保持适当的距离,再加上我们两个,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的意外。若真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也能保证,随时将他们抛开。”

墨哈飞略作思考,道,“那就由你定吧。你觉得可以,我不反对。但是,他们也仅是作为你的队伍,与我们爱兰部落的人没有关系。”

丁勤听完微微一笑,“好。等天亮之时,我便去通知他们。现在还有时间,大家不如就在此休息,也刚刚好比地上会清净不少。”

墨哈飞点了下头,告诉自己的族人休息。之后,他叫过墨音,“音儿,你也在这儿休息吧。”

墨音今天晚上跟丁勤出去这一趟,可谓是经历颇丰,其中的波折变数,是她有生以来最复杂的一次。几个小时折腾下来,她确实也累了,没有拒绝父亲的建议。

丁勤则是转身就往外走,“我到外面休息,你们就不用设警卫了。”

他离开后,成莺也跟着离开,并顺手关上了密室的门。待丁勤坐到地上,她也如法炮制,坐在丁勤身边,闭上了眼睛。

片刻,丁勤转头,“你为什么不回去?”

成莺没有睁眼,“不想回。我就想呆在这儿。”

丁勤道,“你姐刚刚回去,你正好去陪陪她便是。这里的事,我一个人能应付。”

“我不想回家了。”成莺还是闭着眼睛道,“我觉得,在家里没有意思。父母就知道逼婚,可是偏偏又没有我看上的人。我想出去走走。世界这么大,呆在家里多可怕。要不,”

她突然睁开眼睛转头,下巴趴在自己的膝盖上,“要不,你把我也带上吧?我也可以保护这群人哦。”

丁勤听了这话,脸不由得抽动了一下。

有宋仁情那一队人,就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想了。这怎么又冒出一个成莺要跟着走?

宋仁情那些人,其实倒可以理解,没家没口的,可能也想离开这个伤心地,换个地方重新生活。但是这成莺,一个姑娘家,又有父母姐姐在,姐姐刚刚脱离虎口回家,正是全家团聚的时候,怎么可能会想离开呢?

所以,丁勤摇了摇头。“不行。我不会带你走的。你应该留在你的亲人身边。”

“我的亲人也同意我走啦!”成莺很认真地道,“我都和父亲谈过了。他说,我是成年人,我的事情,可以自己决定。他们只会提出建议,但不干扰我追寻梦想的脚步。”

丁勤还是摇头,“他们可能只是尊重你的个人思想而已。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带你走的。”

成莺的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唉,就知道会这样。”

说完,她把头低下,埋在胳膊里,没有了什么动静,不知道是因为失望而情绪低落,还是就那样睡了。

后半夜相安无事。天一亮,丁勤便进入密室,与墨哈飞交待后,准备再回龙宫,带宋仁情他们过来。而当他从密室中出来时,发现成莺已经走了。

宋仁情等人在龙宫,排列整齐,等着丁勤。当他们听丁勤说,可以随行时,不由得一个个欢呼雀跃。

等他们稍微平静一点,丁勤道,“接下来,我们要先完成一件事。这件事,对于你们今后的进步,将会异常重要。”

第四百零一章 成莺的消息

宋仁情依丁勤所说,将人们整理了一下,站在丁勤身前。丁勤将他们一个个打量了一番,道,“我现在再问你们一遍,你们真的愿意跟着我,离开自己的家乡?”

“愿意!”所有人表情坚决,没有半点儿犹豫。

丁勤点了点头,“好。那么首先,约法三章。”

“第一,不得做伤天害理之事。”

“第二,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第三,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学过什么,但是都必须按照我的计划,执行后续训练。”

丁勤说完,特意看了看宋仁情,“大家能否做到?”

众人回应能。丁勤又在他们身前走了一圈,道,“那好。现在,用最短的时间,把你们个人的基本情况,战斗特长,以及其他技能写在一张纸上,统一交给我。”

他一说完,人群大有一哄而散之势。丁勤马上叫停,“等等!”

人们不解,但是还是依丁勤所言,又转过身。丁勤道,“从现在起,你们是一支队伍。我要求你们,所有的事情,都要有所组织。在我明确新的队长之前,就请宋仁情先担任临时队长。对了,以后不要叫我大侠,也不要叫我公子,同样叫我队长即可。”

宋仁情立即明白了丁勤的意思,统一指挥这些人离开,然后书写基本情况。不多时,他将十六个人写的纸张交到丁勤的手中。

丁勤暂时没有看。他将这些收好,对宋仁情道,“我们走吧。先去和爱兰部落的人汇合,然后向冰原大陆出发。这一行,可能会异常辛苦,希望你们能够坚持住。当然,如果有人坚持不了,随时可以提出来,我不会强求。”

说完,他自己先往前走。宋仁情带着众人紧跟其后,很快来到了墨哈飞人所在的密室之外。

成莺早已不知去向,周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丁勤让小队在外等待,自己把爱兰部队的队伍带出来,让两只小队见面。

由于路上丁勤有所交待,宋仁情对爱兰部落十分客气。不过,墨哈飞却表现得相当冷淡,没有多说一句话。

略作整顿,丁勤和墨哈飞、宋仁情共同研究了一下地图,开始按照预定的路线,继续北上。

一路上,宋仁情带的队伍分成两部分,分别位于前后位置,将爱兰部落保护在其中。而每每休息时,丁勤都会安排一些训练科目,慢慢磨合这支队伍的默契。

一连走了六天,都没有遇到什么情况。从地图上看,按现在的速度,离下个城镇,至少还要四五天的时间,而爱兰部落的人,明显都有些疲惫了。

丁勤和墨哈飞选了处背风靠水的地方,决定在这里休息。带着一直以来的警觉,丁勤带上两个人,惯例对营地周围进行巡查。

不过,才走出去没有一会儿,他停下了。

在他们身前百来米的一处树林中,有一个小型的棉布吊床,吊床前面火堆隐约还有青烟。

这里有人?

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从地图上看,周围数十里内,都没有任何村落。换句话说,这里是一处前不着边后不着店的荒野之地。

往往,在这样的地方,突然出现人,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丁勤不知道,以前自己在这所谓的天枢州有没有树敌。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得罪了百凤山庄及其一众属地。

百凤山庄庄主狄意虽败,但并不代表他的势力就完全垮掉了。目前,他们还没有走出百凤城原来的控制范围,任何地方都可能出现险情。

丁勤伸手示意另外两个人停在原地,自己小心地靠近那个吊床。可是,才走到一半,却听见那边传来了一个女子咯咯咯咯的笑声。

荒野,树林,吊床,女子的笑声,将这些整合到一起,不禁让丁勤也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他停在原地,大声道,“什么人?”

“哈哈哈哈。”那声音笑得更大,“你们走得还真慢。我都在这里等你们两天了。”

丁勤越来越觉得,这个很是耳熟。只不过,他想不起来这是谁的声音。

声音一落,从一棵大树后面,一个女子款款而出。

她穿了一身粉色的长裙,长发过肩,随风飘动。于绿草翠树之中,她所带来的鲜亮颜色,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到她的脸,丁勤的心情却更复杂了。

成莺。

成莺笑嘻嘻地往前走,“你好啊,丁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丁勤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莺用手轻轻地拍了拍额头,“哦,没什么意思。可能,我们大概是顺路吧?也可能,我们将一直顺路下去。”

丁勤很快明白了成莺的用意,“我说过,你不能跟着我走。”

成莺撇了撇嘴,“为什么?我为什么就不能跟着你走?再说了,谁说我跟着你走了?我刚刚说了,可能我们只是顺路。”

“成莺!”丁勤快步走到她身前,“我再重申一遍我的立场。我不会带你走。”

“谁让你带了?”成莺转过身,“我走我的,你们走你们的。这个世界是你们的,同样是我们的。你们能走,难道我就不能看了?”

丁勤心中明白,以现在的情况,可能也难说服成莺,只能转身,边走边道,“那好。若是如此,那么在此途中,无论你发生什么,我都不管。”

“不管就不管。”成莺轻哼了一声,“好像你是个救世主,缺了你我就活不了似的。”

丁勤没再应声,准备离开。成莺此刻在他身后道,“喂,我听说,从这里向东北七百里,有个叫炉旺的城镇,那里有一位名医,姓茅名奈,专治疑难杂症,在当地还很擅长治疗失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丁勤本来并没有在意成莺说什么,一直到后面,说到治疗失忆,他感觉自己内心轻轻地颤了一下。停下脚步,丁勤转过身,“你怎么知道的?”

成莺得意地扬了扬头,“我当然知道。就你这点儿事,谁不知道?再说了,我才是本地人,我更了解这里的事。你带的爱兰部落,本身封闭那么多年,哪来的信息?而在百凤城,都是以自我为尊,怎么可能会看得起外边小城的医务人员?”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丁勤也不得不认同。

成莺又道,“失忆这东西,并不是一种病,至少几十种原因可能导致吧?说不定,哪里的医生就能对症给你治好了。如果是我,知道哪里有人擅长这一方面,一定会去试试。至于你呢,你自己定吧。”

丁勤站在那里想了想,没再说话,转身带人回到了营地。他找到墨哈飞,向他转述了成莺的信息。

两个人打开地图查了查,确实在成莺所说的方位,有这样一座城。可是,这将偏离他们的路线近百里。而且,待离开炉旺城之后,再向预计的路线折返,必须翻过一座山,而且没有标明现成的路途。

墨哈飞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定。如果你想去,我们陪你去。”

丁勤心情也很复杂。如果爱兰部落本身有比较强的战斗力,或者他带来的宋仁情等人能够足够值得信任,他都可以独立前往。可是现在,情况并非如此。

自己离开爱兰部落,若是出现险情,只凭墨哈飞,不足以应对。而宋仁情等人,尽管到现在为止表现得忠心耿耿,可依然无法成为让丁勤放心的力量。

如果,他们只是跟随而来,等待时机,进行报复呢?

对着地图看了很长时间,丁勤才道,“那就麻烦你,向你的族人解释一下我们去炉旺城的原因。”

墨哈飞却是摇了摇头,“不用解释。自从出来,我就当你是队伍的一员。这支队伍,为了它其中的每一个人而远行,也包括你。如果在这过程中,有任何一个城,存在治愈你的可能,我们都不希望错过。”

他说的十分坚定,让丁勤心中感激涌动。合上地图,丁勤向墨哈飞作了一个感谢的手势。

休整一天之后,队伍再次启程,他们的方向,正是炉旺城的方向。

丁勤特意留心了成莺的动向。

她一直与队伍同行,只不过有时在前,有时在后。极个别时候,她也会出现在队伍的侧翼,故意让队伍中的人们看见她。

由于墨哈飞知道成莺跟随队伍的情况,所以并不感觉到意外。但是,墨音的表现却是异常激烈。

她甚至直接找到丁勤,质问丁勤带成莺来的原因。不管丁勤怎么解释,墨音都不接受,强烈要求丁勤将成莺驱离。

甚至有一次,在成莺出现在队伍附近时,墨音亲自迎上去,以激烈的言辞斥责成莺的行为。

不过,成莺似乎并不想和她吵。对于墨音的斥责,她只是以微笑应对,偶尔来几句她有个人自由之类的话。墨音想要动手,却又受制于自己没有什么战斗技能,几次都被成莺轻松避过。

两个人就如此在一驱一避之间,走过了五天。五天之后,路上行人渐多,也开始有一些或大或小的村落。再往前走一段,穿过一片树林之后,一座城池已经遥遥在望。

“前面就是炉旺城了。”丁勤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希望这一次没有白来。”

第四百零二章 炉旺茅奈

炉旺城,虽然以城为称,但其规模较百凤城要小不少,整体能有一千多户人家,农林牧副手工商业均有,形成了一个相对完善的小型社会体系,基本能够自给自足。

严格来说,炉旺城依然在百凤城的势力辐射范围之内,但是由于地处偏远,已经到了边缘地带,与百凤城之间的关系变得非常微弱。

丁勤等一行人走近炉旺城,发现它周边筑了一圈围墙,不过并不算多高,整体也没有多厚实,显然是用以防御野兽和抵御风沙的作用比防御攻城的作用要大得多。

在城墙的正南面,是炉旺城正门,门上嵌着一块大青石,上面刻着炉旺城三个字,下面的落款是百凤山庄庄主狄蓝。

大青石明显已经年代久远,上面被风沙侵蚀的痕迹随处可见,而这个狄蓝到底是哪一代的庄主,人们也并不知道,只不过由百凤山庄的庄主为其题写城名,能够很清楚地表现出百凤城与炉旺城之间的关系。

在城门处,有一队护城人员把守。这些人穿着统一的上衣,但是裤子却并不相同,由此也可以看得出,其并不算是什么正规的武装力量。

见到丁勤等人上前,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把他们挡住,“停。你们如此大的队伍,从何而来,进炉旺城干什么?”

丁勤上前,微笑道,“我们从百凤城来,是一队商客。来此,一是做生意,二来是想向茅奈先生求医。”

“百凤城?”那人脸上多了些警惕,“百凤城距此如此遥远,你们怎么会行商这么长距离?一路上,消耗的给养盘缠,怕是都抵消了你们的利润了吧?”

丁勤道,“诚如所言。不过,我们也是走一路易一路。此前,我们还去了山特城。对于行商利润,我们要求不高,能够盘缠即可。关键我们是想求医。”

那人点点头,“嗯,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专要找茅郎中看病?”

丁勤坦然道,“我失忆了。在山特城,我才得知,茅郎中对于失忆治疗,有独到的见解。所以,我才带着我的队伍赶过来。”

那人把丁勤的这些人一个一个看了一遍,尽管眼中仍有不太相信之色,却也没有多少阻拦。“嗯,既然是求医,那你们进去吧。不过,我告诉你们,不要试图在城中捣乱。我们护城大队,虽然不是正规军,却也不容许任何人,破坏我们炉旺城的生活。”

丁勤一听,心中的顾虑烟消云散,“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弄出什么岔子。”

那人点了点头,突然又道,“对了,你们从百凤城来,一定消息比我们灵通。我们听说,百凤城的百凤山庄,被人给灭了,还有很多门派也被同一个人给灭了,可有此事?对了还有那个山特城,听说也被人打了个天翻地覆?”

丁勤听完苦笑道,“这个,可以说是有这回事,但是和你们听说的,细节上有不少的出入。百凤城的事,主要是有的人野心太大,才招致惩罚;至于山特城,也是城主伏龙咎由自取。”

那人道,“细节我们不知道,不过你说有这么一回事,那我们也就知道了。也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打到我们炉旺城来。更不知道,以我们护城队这种实力,能不能保护住这城中六千多居民。”

他说的话,特别是最后一句,让丁勤居然有些感动。走了这么多城,各种武装力量都以为统治者服务为本职,像以这种保护居民为出发点的护城队,确实不多。

所以,他笑了笑,“我觉得,炉旺城一定会平安的。”

那人满意地笑了,“借你吉言。你们去吧。茅郎中家在城的西北角,应该很好找。”

丁勤谢过,带着一众人进了城。进城之后,他并没有急于去找茅奈,而是先在一家客栈安顿了众人,顺便打听一下关于这个茅奈的具体消息。

一提到茅奈的名号,果然在炉旺城很是响亮,甚至说,城中的人们都以他为豪。

医术,是一方面。在炉旺城之中,医药郎中共有十七家,茅奈只是其中排名比较靠前的一个,并非医术最全面和最高的。但是,他的名声是最好的。

一来,因为他的正直。相传,十年前,曾有一个刚刚出道的郎中,意外地完成了一种特效药的研发,但是其成果却被一个有名的大郎中盗取,茅奈经过多方努力,将名誉归还了小郎中。八年前,有一个郎中被陷害,卷入一宗杀人案之中,茅奈力排众议,通过蛛丝蚂迹仔细分析推理,还给了那个郎中清白。五年前,茅奈还代表百姓,向城主请愿,废除了不合理的征税政策。

这些本是和他无关的事情,在他的见义勇为中真相大白,使他逐渐得到了“正义郎中”的称号,现在炉旺城中但凡涉及到冤枉和纷争的医疗事件,人们都会来找他。

二来,因为他的善良。他给普通人治病,只收成本价,或者极低的利润,遇到特别困难的分文不取。所以,他家的生活水平一直不高,与其他郎中相比,属于比较贫困的,却是深得人心。

三来,因为他的专精。茅奈虽然多数病都能治,但是却精于几种,城中无人能及,比如治疗失忆。其他郎中遇到他专精的疑难病症,都会非常正式和谦虚地向他求教,他也不吝交流帮助。

这样的郎中,自然威信极高。丁勤了解到这些信息之后,心中对于茅奈也是多了不少的敬佩。

在城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丁勤起身去拜会茅奈。

茅奈的住所确实不在城中心,和居民区有一段距离,已经快到靠近城墙的位置。那是一幢三层的小型楼房,没有什么刻意的装修,外表灰色,毫不起眼。小楼圈着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面种植的全是高高矮矮的药草。有些药草已经成熟,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药香。

丁勤去的时候,院门开着。一眼看去,一个人背对着门,正在修剪药草枝蔓。他身高一米八左右,背挺得很直,穿着一身黑色长衣,头发有些发白,可是从背景来判断,人还是很硬郎的。

丁勤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很有礼貌地问,“请问,茅奈郎中是住这里吗?”

那个人转过身来,看到丁勤,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就是。你来找我看病?”

丁勤点了点头,“在下丁勤,听闻郎中大名,特来求医。”

茅奈却突然摇了摇头,“你是灵修,修为还不低。如果你是病,我可能能给你治。如果你是伤,那我治不了,你需要转去问诊城中谈郎中。”

丁勤略有些意外。这个茅奈,没有检查,便断定自己是灵修,而且说得如此肯定,眼光已经相当独到。他是怎么办到的,让丁勤有些好奇,也有些警惕。

不过,丁勤对茅奈能治就治,不治也不遮掩的坦诚很有好感,轻轻笑道,“实不相瞒,在下失忆了。”

一听说失忆,茅奈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兴奋。他把手里的剪刀放下,对丁勤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他带着丁勤进了小楼,步入一层的一个医务室。“你是怎么失忆的?”

丁勤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醒来时,就在一个湖中。我记不起原来的发生的多数事情,只是偶尔闪出一些片断,让我找回些许的记忆。”

茅奈想了想,“当初,你受了重伤?”

丁勤点点头,“确实如此。”

茅奈道,“据我的研究,失忆一般分为三种情况。一种,是精神性的,自己的意识主动掩去了某些痛苦的回忆。一种,是器质性的,比如大脑受损。还有一种,就是你们灵修这种,受到严重内伤之后,失去记忆。这也是最复杂和难治的一种。”

他停了一下,道,“你过来,我检查一下。”

丁勤走过去。茅奈将手搭在丁勤脉门,摸了一会儿,又在丁勤身上几处大穴处,注入了微弱的灵力。

他果然能够使用灵力!莫非,他本身也是一个灵修?

丁勤仔细感受之后,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茅奈注入的灵力,与灵修的之间,有明显的区别。他的灵力极为温柔平和,与灵修的那咱霸道完全不同。

检查过后,茅奈道,“你现在经脉平顺,没有什么伤病,各个影响记忆的经络穴位也是正常的。你的情绪,也一直处于平静状态,不像是受过什么刺激。所以,你的失忆,必是第三种无疑了。”

丁勤心中隐约升起了一丝希望,“那,郎中是否有治疗之法?”

茅奈接下来的话,给丁勤浇了一盆冷水。“我没有什么治疗之法。这样的失忆,我遇到过三个,但没有治疗成功过。最好的,也只是恢复部分记忆。”

丁勤强忍住内心的失落,喃喃道,“是么?”

茅奈“嗯”了一声。“确实如此。不过,我正在研究一种新的失忆治疗方法,只是还从未在人身上用过。我能保证它的安全性,也能保证对你没有什么害处,但是不能保证他的效果。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丁勤听完,心中希望又起,“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办法?”

第四百零三章 食脑恶魔

茅奈道,“此法,名为金针召忆法。我用三百六十五根金针,刺激你上三百六十五处位和经脉所经之处,来唤回你的记忆。相对于常规治疗,这种方法,会让你承受一定的痛苦。但是,由于三百六十五处位置都经过了我的论证,原则上,不会出现意外伤害。”

丁勤想了想,“那不知具体周期如何”

茅奈道,“以我最初的设计,每三天为一个周期,共需要五个周期,也就是半个月左右。”

丁勤略作停顿,“容我再思考一下。因我此番前来,还有一众人等跟随,所以尚需要和他们进行商议。若无特殊况,我明天再来拜访,同时接受治疗。”

茅奈平和地笑笑,“此事由你而定。不过,为缩短你的治疗时间,我会按照你接受治疗进行准备。”

丁勤随后与茅奈分别,独自回到客栈。见到墨哈飞与宋仁,他如实将治疗的事相告。两人均未表示反对,特别是宋仁,主动提出在治疗期间,可以带队去给丁勤护卫。

丁勤也没有拒绝。一定程度上来说,他更愿意宋仁等人跟着自己,以防这些人心存异心,对兰部落不利。

正在与墨哈飞商议自己治疗期间的经商事宜,屋外突然传来了两个女子的吵叫声。仔细一听,是墨音与成莺无疑。

墨音正用激烈的言辞道,“成莺,你到底什么意思凭什么要跟着我们你这么做,很是赖皮懂不懂你还有点儿脸吧人有脸树有皮,你怎么连树都不如呢”

成莺的声音还是原来那种慢悠悠的调侃问道,“谁说我跟着你们了大道通天,各走一边,我看这里的环境不错,所以就住下了。本姑娘有这闲逸致,你也管”

墨音的气愤显然更强,“这炉旺城,大大小小的客栈不下二十个,你怎么偏偏就跟着我们住”

成莺咯咯一笑,“我说了,谁跟着你们了你感觉我碍事,别看我就是了。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也干什么。你可以想方设法对某人投怀送抱,我同样也可以不计代价主动献,这个,还得看自己的本事。”

墨音大怒,“你胡说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往我们这边走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成莺语气中的调侃更为明显,“唉。要说打,你打得过我么”

“墨音。”墨哈飞和丁勤这时一起出了屋,墨哈飞叫住已经气得满脸通红的墨音,“成莺姑娘说的对,你没有理由要求人家。”

一听墨哈飞这话,成莺更是像得了护符一般,把手往前一抱,“嘿嘿,谢谢叔叔主持公道。”

丁勤轻叹了口气,上前几步,走到成莺前,“你跟我来。”

成莺脸上突然现出一种胜利般的微笑,“好。”

墨音在后面一摆手,“你们要去干什么”

丁勤未答。成莺也未答。墨音想要跟上去,却被墨哈飞直接拉住了,“你不用去。丁勤会解决这件事。”

一直走到客栈外,丁勤才停下。他刚刚准备开口,成莺主动道,“你见到茅奈了他怎么说”

丁勤本来心中对成莺的行为有些不满,可是在成莺的询问之下,心里一暖,想要质问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见到了。他说,他没有治过我这样的况,但是可以治一治试试。他有一个新研究的金针召忆法,一周期需要半个月,虽然原来没有使用过,不过我想试试。”

成莺道,“嗯,试试也好。好歹是个希望是不”

丁勤点了点头,“对。”随即,他换了个话题,“我叫你出来,是想告诉你,请你不要和墨音发生冲突。”

成莺扑哧一笑,“发生突冲我哪儿有心思和她发生冲突。是她那个小妮子,净和我使子,我可没有找她麻烦的意思。和她拌嘴,远比不上和你说话有意思。”

丁勤看着成莺,语气突然变得冷了不少,“你不用跟我近乎。我记得我说过,在此途中,无论你发生什么,我都不管。”

成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有点儿失望地道,“我当然记得。”

丁勤道,“嗯。另外,我希望你现在搬离,不要和我们住得那么近。”

成莺脸一沉,“凭什么那小妮子一见我就找麻烦,现在还要我搬开天下这么大,还都是她家的了不成”

“那算了。”丁勤见成莺并不配合,也不争论,直接作罢,转就往回走。

成莺皱了皱眉头,在后面叫道,“喂,等等啊。我还想问,你在治疗期间,用不用我帮什么忙呢。”

“不需要。”丁勤没有回头,声音有些冷。

一夜平安无事。虽然成莺并没有答应丁勤的要求,但是可能调整了自己的出入时间,没有再与墨音相见,因此也并未发生什么争执。

一大早,丁勤等人下楼到大厅吃早餐。他们已经定好了计划,丁勤去治疗,宋仁等随行,墨哈飞带人到市进行一些交易。

坐下等送饭菜的时间,丁勤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

食脑恶魔又出现了

再仔细一听,整个一楼的大厅,几乎人们都在谈论这件事。

丁勤一时好奇心升起,转向边一桌谈得正欢的人,“请问几位大哥,这食脑恶魔是什么况”

那桌上坐的是四个本地人模样的人,个个都是四十多岁,形魁梧,皮肤黝黑。其中一个看着丁勤,疑惑地问,“你们是外地人食脑恶魔都没有听过”

丁勤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是昨天刚刚来的商人。”

那人作恍然大悟道,“哦,原来这样。我告诉你,这食脑恶魔可了不得,专门选择十岁左右的小孩子,突然哪一天晚上,可能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敲开了孩子的脑瓜壳,把里面的脑子掏光,一点儿不剩”

虽然他是个看起来很壮的人,可是说到最后,居然也打了个冷颤,“唔,说起来就吓人。昨天晚上,城中东面臭豆腐老九家的小儿子,就这样被掏了”

丁勤皱了皱眉头,“全家人都没有感觉孩子也没有哭闹”

那人脸上更是蒙上了一层惧色,“什么都没有,狗都不叫这食脑恶魔,据说是来无影去无踪,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会对什么人下手唔,一说起来,上就有一层鸡皮疙瘩。你要是见到孩子的那个惨状,你也会害怕”

“喂,别说了别说了。”边上的一个人用胳膊捅了捅他,同时使了些眼色,“快点儿吃,还有活要干呢。吃完就走吧。”

“好好,走。”那人也立即就坡下驴,喝了两口粥,把碗一放,便起而去,没有半分辞别之言。

他们到了门口,丁勤隐约听见有人对刚刚的人说,“就你话多。他们外来的,有必要和他们说那么多吗感觉你就像是对食脑魔多了解似的。万一食脑魔找上你家门,你能担得起吗”

丁勤摇了摇头。

从他们的对话,可以判断得出,这所谓的食脑恶魔,确实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在如此一个炉旺城,有这样一个东西,人们的生活影可想而知。

吃了些东西,丁勤嘱墨哈飞等人提高警惕,便带着宋仁等前赴茅奈处。茅奈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丁勤到后,地招呼所有人休息。

稍坐片刻,丁勤问茅奈,“茅郎中,我有一事想向您了解。”

茅奈头微歪,“你想问的,是关于食脑恶魔的事吧。”

丁勤点点头,“正是。今天早上,我才听说魔城中有所谓的食脑恶魔,只是具体是什么况,不甚了解。我想到您对城中各种特殊的医疗事件都有涉足,不知道是否也参与过此事的调查”

茅奈道,“嗯,我确实参与过。关于这食脑恶魔,我相信没有任何人比我了解得更多。我见过每一个人他害的人。”

“是么”丁勤随口问了一句。

“没错。”茅奈一边回忆一边道,“事还要从十五年前说起。十五年前的一个晚上,突然有一天,城中三个十岁儿童的头盖骨被切开,脑子不知去向。这便是食脑恶魔的最初起源。从那之后,没有任何规律的,城中都可能断断续续出现孩子被切脑的案件。距今最近一次案件,是在一年前了,一家双胞胎同时遭遇毒手。”

“这个食脑恶魔,作案手段极为残忍。他一般在夜间出现,无声无息中,便已将孩子的头盖骨打开,取走脑子。打开头盖骨的方式也很特别,甚至说叫精妙,是沿骨缝整齐撬开的,不差分离。脑子取得极为干净,每一个与脊髓的断口,位置都完全一致。如果说,这不是杀人,而是宰杀牲畜,也可以说是完成了艺术品。”

茅奈的脸上也出现了一种恐惧,“当然,我也通过种种迹象,判断出这不是真的恶魔,而是人类所为。但是,这个人,不但有办法蒙蔽人们的感觉让他们无法发觉家里出现了意外,还有极为精妙的外科手法这样的人,绝对是一个恐怖的恶魔”

第四百零四章 流言

对于茅奈的描述,丁勤心中也有极多的疑惑。如此这样一个恶魔,居然能在炉旺城存在十几年?

“难道说,十五年来,城中没有进行彻查吗?”丁勤忍不住问。

“查过,可是没有结果。能够追查的线索太少了。每次,食脑恶魔出现后,城中都会进行缉查,可是,往往恶魔都只在作案一次后便销声匿迹。等它带来的恐慌渐渐被人们遗忘时,他又会再次出现。”

茅奈叹了口气,“同时,由于它的出现完全没有什么规律,所以造成我们也无法防备。唯一的办法,只有自祈多福,自己家的孩子不被食脑恶魔盯上。”

丁勤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说,食脑恶魔一般一次只害一个孩子?”

茅奈点点头,“没错。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多次害人的情况。”

如果这个恶魔只是一次害一个人,可能自己在这里治疗的期间,只能遇到这一次,即使是想帮忙,也未必有什么办法。不过,丁勤还是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启发一下茅奈,于是依然用询问的语气问道,“那,这人脑,会有什么用?具有什么药用价值吗?”

他这样一说,茅奈微微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之后,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嗯,你这个说法,问得好。以前,人们都只是认为,这个食脑恶魔是吃了小孩子的脑子,这也与人们一直以来的坊间传言有关系。你的思路,却与普通人不同。”

他停了一会儿,像是在整理思路,“大脑,是人的中枢,最核心的部分。人脑我不知道,动物脑是极佳的补品。当然,按照普通人说的吃啥补啥概念,也不排除,是用来补脑的。”

丁勤微笑了笑。如果能改变一下人们的思路,从根本上去查找整件事情背后的真相,也算是为这炉旺城做出了贡献了。

他没有再在食脑恶魔这件事情上继续下去,而是道,“茅郎中,我所说的,也只是一时的想法。至于对你们有没有帮助,我不保证。不如这样,你先给我治疗,在这过程中,如果我有什么想法,再与你具体交流吧。”

茅奈也表示同意,“嗯,可以。”

他把丁勤带到一张床上,自己从边上拎过来一个木箱。打开箱后,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大小不等的金针。

之后,茅奈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在丁勤身上搽涂。凡是被搽过的地方,会感到一阵极舒适的热感,而趁着这种感觉,金针便已刺入。

随着金针刺入体内数量的增加,丁勤身上开始慢慢变得麻木。当针刺入三百来根,快到总数的四分之三时,他的意识也有些昏昏沉沉,眼皮也慢慢打起了架。

不过,丁勤不想睡。他知道,不管在任何地方,睡着都是危险的。特别是对于他来说,没有离开百凤城的势力范围前,始终有着遇敌的可能。

到最后一根针插入,强烈的困倦已经快到他忍受的极限。茅奈似乎知道他会有如此反应,道,“如果你想睡,就睡吧。在你睡梦之中,可能会记起一些东西。当然,如果你不想睡,那就坚持。只不过,当你的身体坚持到极限,同样还是会睡的。”

丁勤想要应声,却发现这时自己的身子已经完全麻木,连话都说不出来。

同时,体内的灵力运行也在此时变得异常缓慢。

他心里多少有些紧张,甚至觉得,接受这个治疗也是一个危险的决定。

茅奈依然像是看穿了他的心理一般,“你放心,在我这里治疗,绝对是安全的。”

他刚刚说完,就听见外面有人叫道,“茅奈郎中在吗?城主求见。”

茅奈回头应了一声,“稍等,”之后帮丁勤拉上床前的帘子,便向外走去。

丁勤依然坚持着没有睡。他说不出话,但是耳朵的听力并没有受影响。

外面来的大概有四五个人。他们先是对宋仁情这些人的存在表示意外,但是听到茅顿的解释,说是一个病人的亲属后,没作多问。

而城主来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食脑恶魔事件。

他想听听茅奈的分析,同时商议由茅奈进行现场调查。两个人的谈话并不避讳什么,丁勤在床上也能听见。

只不过,后续丁勤还是没有能够抵住那种困意,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依然躺在床上,但是身上的金针已经去除。他没有什么疼痛感,只是针刺过的地方,有种奇异的清凉,让他既觉得舒服,又有些不适应。

茅奈就坐在他的前面,见丁勤睁眼,转头看了看边上的一柱香,“嗯,时间刚刚好和估计的一样。你感觉如何?”

丁勤很自如地从床上坐起,试了试各处,“还好。只不过,好像记忆没有怎么恢复。”

茅奈呵呵一笑,“不急,不急。这个治疗,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第一次治疗,更多的是提高你的适应性,后面的治疗会一次比一次更复杂。”

丁勤无意中瞟了一眼窗户,外面已经霞光满天,原来已经是不知不觉到了傍晚,自己在床上躺了一天了。

他从床上下来,向茅奈行礼道,“这一天,有劳茅郎中了。不知道我需要准备些什么酬劳,才能抵得上郎中今天以及后续几次治疗?”

茅奈摆了摆手,“诶,不用这么拘泥于世俗。说实话,这个方法是我第一次用,在你身上也算是试验。因此,我什么也不收。如果效果好,你恢复记忆了,那么我们皆大欢喜。如果效果不好,你没有恢复记忆,你也别怪我就是了。”

他说的很真诚,丁勤便也没有再坚持酬劳之事。与茅奈拜别后,他带着宋仁情等人,回到客栈,与墨哈飞等人碰头。

商队的经营也还算顺利。由于他们带来的东西中,有不少鲜在炉旺城出现,因此也卖了不错的价钱,或者是换回了更好的物资。

接下来的两天,平安无事。一直到第三天,也就是丁勤准备进行金针召忆法治疗的那天早上,丁勤又得到一个消息。

食脑恶魔再次出现,于夜里杀害了一个儿童!

十五年来,这是首次食脑恶魔在短时间内两次作案。城中的恐慌情绪明显浓厚起来,不少人开始限制自己家里的孩子外出,有的在晚上,都是两个大人轮流睡觉以便看护,更有甚者,直接从炉旺城里搬出,到外面亲戚家避风头。

至于调查,依旧无果。

就在这风口浪尖上,于丁勤准备第三次治疗的前一天,又一名儿童被害!

炉旺城整个炸锅了。

十天之内,三次出手!

恐怖的阴影笼罩着整个炉旺城,在城门处,准备带孩子离开的人已经排起了队。

而在去茅奈那里的路上,丁勤又听到一个说法。

有人怀疑,食脑恶魔,与外来人员有关系。

特别是,更有甚者,直接将食脑恶魔与丁勤的队伍之间,建立了关联!

这些人的分析很简单。丁勤他们这支人数众多的商队一来,便出现了食脑恶魔害人的事件。而商队停留的时间里,事件持续发生。

还有人分析到,丁勤他们的商队,贩卖的东西里,有不少奇珍异品,怕是也可能不是正常的来路。再加上那些爱兰部落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种异域风情,更是让人容易与坏人联系到一起。

到达茅奈处的时候,茅奈破天荒地让丁勤等一等。丁勤问及他在干什么,他只是简单地回答,整理一些资料。

他的行为,明显对丁勤有所闪避。这让丁勤心中感叹,莫非,茅奈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在心里憋了半天,丁勤还是直接问道,“你是否也在怀疑,食脑恶魔事件,与我和我的队伍有关?”

茅奈的语气很是奇怪,“可以这么说,或者也不是这么说。实话实说,我在收集我掌握的所有资料。从第一次食脑恶魔出现的时候开始,我要查一查,是否有记载,出现过商队,或者什么特殊的外来人。”

“这么说来,你还是怀疑我。”丁勤苦笑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运气太不好了。”

茅奈看着丁勤,“我说了,不全是怀疑。如果我能证明,并不是所有食脑恶魔出现的时间里都有外来人员出现,那么你们的嫌疑当然会减少很多,甚至被消除。不过,若是真的每次都有外来人,恐怕,你们的情况不容乐观。”

丁勤叹了口气,“人正不怕影子歪。我自问心无愧。”

茅奈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才给丁勤进行了治疗。只不过,经过三次治疗,丁勤的记忆还是没有明显的恢复。

离开茅奈住处往回走,丁勤的心情相当复杂。他知道,食脑恶魔与自己之间,不可能存在任何的关系,与爱兰部落也不可能存在关系。至于宋仁情他们,也没什么可能,因为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没有这样的实力。

可是,又是什么人在做这件事,同时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到达客栈时,他的思路被打断了。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第四百零五章 陷害

客栈的前面,聚集了不下百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和武器,将客栈出口团团围住。在人群之中,扯着几条横幅,上面用大字写着“滚出炉旺城,还我们和平”、“严正驱逐食脑恶魔及其附庸”、“我们要保卫我们的孩子”等语句。

丁勤暂时没有进去,在人群十几米的地方,静观那里的况。

人群之中有人开始大喊,“驱逐外来者,滚出炉旺城”。结果,一呼百应,声音越来越齐,也越来越大。后来,人们又开始边喊边跺脚,每跺一次,丁勤都能感觉地面传导过来的震动。

而客栈里面,没有任何人回应。客栈的门紧关着,甚至连窗户也全关了。

过了一会儿,人们开始向客栈投掷鸡蛋石块等物。噼里啪啦一阵响之后,门开了,客栈老板从中探出头来,“各位乡亲父老,大家别激动,别激动这么砸下去,我这店也受不了啊。”

人群中有带头的道,“我们不针对你的客栈,也不针对你可是,你这里收容了外来的大商队,我们要求你把他们清除出去他们一来,食脑恶魔就出现了,这其中不会没有关系就算没有关系,我们也不欢迎外人”

老板现在都快哭了,“众位,众位,听我说,听我说。你们的心我可以理解,可是,毕竟我这客栈还是就要靠外来者挣钱吃饭啊。你们这么闹,他们肯定能知道,若有自知之明,百分百自己就走了。让我这当老板的,怎么去说呀,我说了,我以后这生意还做不做”

“管你怎么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然后一只鸡蛋“啪”一下不偏不正砸中了他的额头,蛋清蛋黄流了满脸。人群中又有人喊,“你就是个汉,和食人恶魔一伙的”

这样的帽子一扣,老板哪里还敢露头,直接关上门。各种东西砸到门上,又是噼里啪啦一阵响,后来居然又开始出现了飞刀等物,这一场冲突直接升级。

“你们讲不讲道理有没有常识”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这声音以灵力驱动,震得客栈的窗户呼呼直响,传入这些普通人的耳中,更是异常尖锐,不少人直接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丁勤顺着声音看去,在客栈的房顶一角,一个女子很悠然地坐在那儿,双腿还在自然地打着晃。

是成莺

她的声音还是以灵力驱动,不过却柔和了不少,保持在人们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用你们的猪脑子想想如果食人恶魔真在这里,能容你们这么闹估计人家举手投足之间,都足以将你们轻松全灭就凭你们这点儿本事,还敢在这里叫嚣”

她的话确实很有冲击力,说完之后,全场变得鸦雀无声。在后面的有些人,甚至有了些退意。

但很快,人群中又有人道,“食人恶魔,只会在晚上作案,这种见不得人的家伙,怎么会在白天出来你是和商队一伙的吧,休想凭点儿修为吓住我们”

“对,对对”人群中马上有人附和,“你肯定是他们一伙的,说不定你也帮助食脑恶魔残害无辜”

成莺心不爽,呼地站起来,手指着下面的人群,“你们谁再敢说一句试试我达不到砸骨取脑的水准,但是让你们脑袋搬家,还是手到擒来的事”

见成莺话中不善,人们再次闭了嘴。

后排的人这时动摇之意更为明显。也不知道是谁先往后回了下头,见到丁勤等人阵型严整地站在后面不远处,略带慌乱地道,“商,商队的人在我们后面我们被包围了”

人群随即大乱,一半继续盯着屋顶上的成莺,另一半则转过来,战战兢兢地看着丁勤等人。

事到如此,丁勤也没有继续呆下去的必要。他走在前,宋仁等人走在后,直奔客栈正门。这些闹事的人也是声大心虚,竟然主动给丁勤让出了一条路,没有任何人前出阻拦,也没有谁说一个字。

成莺趁着人们不注意,在屋顶一跃,已经不知去向。

走到客栈门口,丁勤皱了皱眉头。

客栈的门上什么都有,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对于客栈来说,它是无辜的。不分清红皂白便拿客栈当出气桶,这群人有些过了。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一拂衣袖,一股灵力带着灵压瞬间爆出,将门上精准地切下了薄薄一层,对整体的结构却是未伤及半分。再看那门,现在已经如同新制一般。

离门较近的这些人,被灵力带出的风推动,哗啦啦地倒了一大片。其他人纷纷后退,表就有如丁勤随时可能杀了他们一般。

丁勤连头都没回,带着宋仁等人进入客栈,并关上了门。

掌柜正在唉声叹气。见丁勤带人回来,他一脸的苦相,“这位客官,你看这,这可怎么办啊。”

丁勤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这样,这里是些补偿,我们会尽快离开。不过,请掌柜放心,我们与那食脑恶魔,没有半点瓜葛。”

掌柜的根本无心去接丁勤拿出的财物,“其实我信,可是那些人也不信啊。他们这么闹,其实也是为了求个心安,想让食脑恶魔知道,他们是有反抗心理的,而且是团结的。其实,食脑恶魔是什么样的存在,哪儿能怕这些人。”

丁勤也是叹了口气,“掌柜放心,我们这就商议离开之事,绝不给你添更多麻烦。”

客栈之外,人群一直沉寂。在这之中,有一个女人,面色冷峻,丝毫没有被成莺和丁勤的表现所震慑。当人群开始离开时,他又观察了一会儿,才独自离去。

密室。

一男人负手而立,刚刚于人群之中的那个人此时正迎着火光,向他报告此前发生的况。

“你的意思是,队伍之中,除了那个丁勤,有灵压,灵力修为一定超过了三级之外,还有个修为不弱的女子,但是从不与队伍同时出现”男人的手抬起,应该是在捋着胡子。

女人道,“那个女子,明显是站在丁勤这边儿的,可是到底是不是一伙的,我不知道。不过,总地来说,想与他们为敌,我们两个做不到。丁勤修为太高,那个女子来历不明,还有丁勤那支队伍,一个个感觉也不是善茬,此外,他们的商队中,还有一个中年人,虽然是商人打扮,可是在行商过程中,明显总是在留意周围环境,警惕极高,也不像是普通商人。”

“我们不与他们为敌。”男人道,“我们只不过是要将事转稼给他们。只要民众也认为,事与他们有关,我们就能有更宽松的环境。”

女人道,“我始终不知道,童脑到底有没有用”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应该是有用的吧。不管如何,既然已经开始了,就不能停,至少要凑够数量。现在,还差两个。哪怕冒再大的风险,我也要完成。何况,现在还突然冒出来丁勤这个替罪羊。”

“我感觉害怕。”女人上前,从后面抱住了男人,“万一那个丁勤追查怎么办我的生命之中,不能没有你。”

男人还是没有转,缓缓地道,“不会有事的。我们两个,风风雨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一定会没事的。那丁勤就算是要查,没有线索证据,他怎么查而且,他不会在这里停留多久。这样,回头,你按我说的,再去散发些言论,把矛盾进一步从商队引向丁勤。谁让他今天在人群面前露了实力呢。”

女人听男人把后面的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我能去看看刚刚么”

“走吧,我们两个一起去。”男人深吸了口气,迈步到前面,按动了墙面上一个开关。墙上出现了另一条密道,一直向下延伸。

男人带着女人共同向下走,来到一扇门前面。门锁上了,锁是一个很奇怪的样式。男人取出一把复杂的钥匙将其打开,进入一间屋子。

屋里收拾得很干静,靠墙放着几张桌子,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摆设,显得空dàng)dàng)的。再仔细一看,桌上的玻璃瓶中,用药液泡着的,居然全是人脑

这些人脑,颜色不同,大小却基本一致。在瓶的最下,可能是有什么过滤的装置,有的正在往下滴某种液体。接收液体的容器之中,液体有多有少,不过却都是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香味。

两个人走到正对面的墙下,在一个特的不起眼的凹点中按了一下。一个阵法纹路一亮,在墙上又显现出一道门来。打开门之后,是一条平行向前延伸的通道。

走到通道的尽头,再打开一道门,又一个密室出现。与此前的屋子不同,这里是一间卧室。

正对着门是一个衣柜,然后一边是桌子和椅子,另一边是一个书柜;过了书柜,居然有一个灵台,摆着三个牌位。

在门的左边,是一张,上是干净的浅蓝色被褥,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约摸十七八岁大小的男子坐在上。

第四百零六章 不利

丁勤道,“那能怎么办我本来就一直在避免出现这样的况,只是现在事的进展比我想的更快。还是那个方案,走。”

湛清看着丁勤,“你真是说走就走你到这里来,真的就只为帮助扫平逆乱”

丁勤摇了摇头,“不,我的主要目的是治病。以我个人的能力,想要请到三大名医,难度太大。我只是借力为之。至于扫平逆乱,不过是站在道义的层面,能帮的帮一把。我尽量置于他们的纷争之外。现在,几个有名的郎中都给我看过了,我也可以走了。”

湛清嘿嘿一笑,“嗯,你这种自私的做法,其实倒也明智啊。那你离开这之后,要去干什么继续去别的城找名医么”

丁勤看着湛清的脸,“难道你忘了”

湛清不解,“忘了什么”

丁勤道,“玉面观音。你说,我带着你,你就带我去找玉面观音。”

湛清有点儿尴尬地笑了笑,“啊,这个啊。这个,其实我还真忘了。嗯,好,我说话算话,一定带你去。那再以后呢,我是说,你治完以后”

丁勤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玉面观音能不能治好我,我也不知道。如果治好了,我恢复了记忆,那我就按照我的记忆,去完成我该完成的事。如果没有治好,我就继续走,去寻找能治好我的人。”

“嗯,其实,你这样失忆的人,也还是痛苦的。”湛清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来了一句,“不过,要真是失忆了,说不定也是一件轻松的事。”

这两句说完,两个人一起沉默。丁勤又躺下,背对着湛清。湛清后来也躺下了,可是明显没有睡着。良久,她翻过问丁勤,“你睡了吗”

丁勤应声,“没有。”

湛清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说,你原来结过婚没有”

丁勤一愣。

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同样,他也没有印象。“我不记得。应该没有。”

湛清又问,“那,你有喜欢的人没有”

“喜欢的人”丁勤闭上眼睛,感觉似乎有些模糊的影子。“大概,有吧。我也不知道。”

“哦。”湛清蒙上头,转过,“睡觉。”

次晨。

丁勤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不少人在准备出发了。湛清睡得似乎倒是特别香,一直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她才迷迷糊糊地翻了个。

一睁眼睛,恰好丁勤被她的声音所惊扰,转头看向她这边。可能是出于姑娘的自卫心理,她腾地坐起来,把被子裹在上,眼中充满了不满之意,“看什么看别人睡觉你偷看,你流氓吧”

丁勤并不理她,又转向另一边,给她起来的时间和空间。“起来准备一下吧,快要出发了。”

不多时,外面有人送过来了早餐。丁勤和湛清吃得都不多,吃完又等了一会儿,却突然听说,汪泉教主要开个特殊会议,让丁勤和湛清务必参加。

丁勤心中警觉顿起。在计划之中,早上并没有什么会议。突然这样提出来,而且说什么他们两个必须参加,总觉得像是有些别有用意的味道。

湛清倒是没什么变化,替丁勤答应了一声,便等着丁勤的行动。

丁勤在帐中犹豫片刻之后才走。他们去的依然是指挥营帐,昨天晚上那些出行的高层人员都在。

丁勤和湛清是最后到的。他们两个的位置依然和昨晚一样。

丁勤一入座,汪泉便道,“丁监军。本来,我们已经准备出发了。但是刚刚有人来报,刺杀监军的刺客,捉到了。为了确定是否此事为真,故我临时改变了行程,先处理此事。”

丁勤不由得又皱了皱眉头。

那天的刺客,想想都知道是汪湖派出去的。既然当时已经逃脱,又怎么会有抓到之礼

除非

丁勤心下一凉。

除非,这是汪湖故意导演的。

丁勤心下多了些戒备,点点头,“如此看来,在教中的弟兄们,同样也没有少费心。”

汪泉没有接着说,对外道,“把那个刺客带过来。”

不多时,由三个人绑押,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男人被推入了营账。他的上布满血痕,显然受到了不轻的折磨。

汪泉道,“此人,是汪湖护法手下人发现的。开始时,只是行踪诡异,一被我们问及,马上逃走。只不过,他似乎体疲惫,没跑多远,被我们的人捉住。再一仔细询问,得知是他对监军进行了刺杀。为证实此人之间,我们的人不敢耽搁,专门把他带到了这里。请丁监军辨认。”

丁勤一听是汪湖的人捉到的,更是知道事不会那么简单了。只不过,现在这个阶段,可能越是回避什么,越容易被抓到把柄。他看了一眼那人,道,“当时,我和湛清监药互换了屋子,所以我并未见过此人。若真要辨认,还要湛清监药来。”

湛清这时已经从座上下来,几步走到那人前,用几根手指拎起他的头发,仔细地观察了一阵,才道,“哇,果然是你。没有想到,你也有被捉到的这一天。”

汪泉听完问道,“监药可能确定”

湛清频频点头,“能确定,绝对能确定那天晚上,虽然光线很暗,可是他对我攻击之时,释放灵力后的光芒,加上攻击法诀的光芒,几次照亮了他的脸”

听她这么说,地上那个刺客“哼”了一声,“呸”地吐了一口血水。

汪泉示意湛清回到座位上,然后猛然一拍桌子,“好大的胆子你刺杀监军,到底是何意图,老老实实招来”

那刺客抬起头,用带血的眼睛看了汪泉一眼,突然笑了两声,然后摇了摇头。“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做了,没有什么理由。只要是为了我黑莲教的未来,什么样的事,我都能做”

汪泉怒上颜面,“好一张嘴蓄谋刺杀丁监军,意破坏我黑莲教团结统一,还敢说是为了黑莲教的未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如此不知悔改”

那人又吐了一口血水,“别说是这两个人,现在看来,就是你,都该杀只可惜,你手握黑莲教生死大权,我无法与你抗衡罢了”

汪泉直接气得站了起来,“你这个败类”

那人左右肩膀一抖,使劲儿挣脱了两边的人,也站了起来,“败类你还有脸说我是败类你为了保住你自己的教主之位,就与烈虎堂狼狈为,同时将两个烈虎堂的人借入黑莲教,还任命为监军监药,到底是谁是败类,是谁在葬送黑莲教的前途”

“大家都知道,一个教派要长期发展,独立自主是最重要。虽然这几年,黑莲教势疲,但是至少也还是大派。你为一教之主,却要借助于烈虎堂的力量,让大家说说,这败类到底是谁”

他一只手指着汪泉,居然也是满脸的怒意。

汪泉正准备上前,倒是汪湖抢先一步跃下,一只手抓着这个刺客的下巴,极为严厉地道,“不得污蔑教主凡事要有理有据,再敢胡说一个字,我就直接扭断你的脖子。”

丁勤很平静地坐在那里。他心中的猜测已经完全被印证了。汪湖抓住了机会,进一步发动了对汪泉的攻势。只怕,不管今天这个场面如何结局,都不可能是最终的结果。

刺客的语气变得平静下来,“你们被蒙在鼓里,是因为你们不知道真相。知道我为什么被擒吗我就是要来向大家说出真相少教主昨天晚上指出这个主事监军,是烈虎堂的人,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可是,你们知道我去刺杀他的那晚,遇到什么了吗”

他转指着湛清,“他他居然也使用体能技,而且修为不低什么人能使用体能技,大家都清楚得很他也是烈虎堂的人”

他这样一说,这群人果真脸上都出现了将信将疑的表。

“最早,我得知丁勤是烈虎堂的人之后,为黑莲教的安危着想,所以才去刺杀。没有想到,我探到了另外一个真相。这让我这几天,寝食难安,无法入睡。终于,我决定,即使拼上了命,也要给大家说明真相,让所有对黑莲教的未来有担当的人,提早做好准备,预有对策,防止被你们这个吃里爬外的教主给出卖了”

这个刺客说得慷慨激昂,大有英雄赴义的正气一般。说罢,他还深地环视了一周,“各位黑莲教的弟兄,请你们记住,在黑莲教的危亡时刻,还有我这样一个正义之士,为大家提出了警示我想,我即使是死,也是值得的”

“此事并未查清,我不会杀你。”汪泉知道如此的事如何处置,对下人道,“把他先押下去。”

“不必了”那人哈哈大笑,突然用力一咬牙,往肚里咽了什么东西。他的眼睛直视着汪湖,“护法,这么多年,我对黑莲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希望我死后,念在我的贡献的份儿上,善待我的妻儿老小”

说到这里,他的嘴里慢慢流出了黑色的血,之后倒了下去。

汪泉面色大变。这么一个关键人物,死了绝对对他不利。他连忙上前,对外道,“马上叫郎中过来快,快”

第四百零七章 对质

丁勤道,“从目前来看,所有流言,都指向了我和我所带来的商队。我为什么来,茅郎中是比较清楚的。没错,我确实是失忆了,我来这里也是为了治疗失忆。而且,我也有修为,具备将人杀死取脑的能力。但是,我在这里的治疗,不涉及所谓的用人脑炼制药物服用的说法。”

说完,他转向茅奈,“茅郎中,我所说的,应该属实吧。”

茅奈脸上有些犹豫之色,不过最终还是走出来,义正严辞地道,“好,我在这里表个态。丁勤确实是来治疗失忆的,而且用的是我新创的金针召忆法。每次他来,并没有带来人脑。流言之中的一部分是失实的。”

“一部分是失实的?”对于茅奈的这个说法,丁勤有些不太理解其用意。

茅奈道,“没错,一部分是失实的。而且,这并不能表示,你就不是食脑恶魔。”

“为什么?”丁勤根本没有料到,茅奈会这样说。

茅奈又道,“因为我不了解你。我不知道,在你来这里之前做了什么,包括有没有杀人取脑。”

丁勤略有些焦急,“看来,连茅郎中也不相信我?”

茅奈道,“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轻易相信。何况,你来这里的时间,恰恰与食脑恶魔出现的时间相同,这是客观的存在。”

丁勤呵呵一笑,转向城主,“城主,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食脑恶魔,最早出现是在十五年前吧。十五年前,我不过只是一个孩子,又如何能做到杀人取脑?”

城主皱了皱眉头,转向茅奈。显然,丁勤提出的这个疑问是一个关键。

茅奈深吸了口气道,“丁勤,你的记忆恢复了么?”

丁勤一愣,摇了摇头,“没有。郎中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茅奈道,“你的记忆都没有恢复,你如何确定,你十五年前,不能杀人取脑?而且,你记忆不全,又如何确定,你在十五年是个孩子?”

丁勤心中大为不爽,“郎中,你这么说,是怀疑我的年龄了?我到底多大,你们做郎中的,有的是办法来验证。难道说,你怀疑我现在已经是个七老八十的家伙?”

茅奈摇了摇头,“丁勤,并不是因为我怀疑你才这样说。人身体这东西,极为微妙。就像是人脑,到底有什么作用,谁都不知道。万一,它有返老还童之效呢?”

丁勤现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看着茅奈,强压着怒火,“郎中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说,你也怀疑我?”

茅奈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怀疑你,而是我怀疑每一个人。我前面就说了,我是客观陈述。刚刚我说的,难道没有哪一句,不是客观的么?”

城主听完点点头,“没错,茅奈并未给你强加什么罪名。丁勤,我们炉旺城,向来热情好客,整个城的管理,都是以威望为尊,而不是武力。所以,在我们城中,修为高的人,几乎没有,估计也没有谁能是你的对手。我不管你是不是所谓的食脑恶魔,只希望你能让我们炉旺城,能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

丁勤当然明白城主的意思,“城主这是在下逐客令?”

城主道,“并不。我只是想,如何能还你清白。如果你走了,食脑恶魔还会出现,关于你的流言,便不攻自破了。”

“哧。”丁勤摇了摇头,冷笑了笑,“如果我走了,食脑魔就不出现了呢?你们岂不是推定我就是恶魔?或者,我走了,它再出现,你们的人同样可以说,我走只是个假象,我只是让人们放松警惕,方便我继续回来,是么?”

城主无言。

茅奈这时道,“丁勤,你的想法也不能太过偏激。”

“我偏激吗?”丁勤大声道,“如果我说,你就是食脑恶魔呢?”

茅奈一愣,继而用不太自然的语气道,“丁勤,不可乱加无源之罪!”

丁勤笑道,“什么叫无源?我就有源了?你是郎中,知道怎么开头盖骨,知道怎么把脑子取干净,这是不是比我还专业?”

茅奈的手微微发抖,指着丁勤,“你……”

丁勤又摇了摇头,“怎么,如果有人把这件事加到你的身上,你也不平静吧?当然,我并不是说,你真是恶魔。就算我这么说,人们也不信,只会说我是在转移目标。但是,郎中刚刚是什么心情?那么,你也体会到我的心情了吧?”

茅奈的脸色好了一点儿,“我当然能理解。只不过,我所说的,是客观事实而已。”

丁勤很严肃地说道,“那我也说一个客观事实。我和我的队伍之中,没有人是食脑恶魔。你们可以不信,但是这是客观事实。”

城主见几个人的谈话进入僵局,又开口道,“丁勤,那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丁勤道,“我暂不会离开。我还要请茅郎中,帮我治疗完毕。在这期间,如果食脑恶魔又一次出现,我会帮助调查追拿。。”

城主看看茅奈。茅奈道,“没错,他还有两次的治疗,最少需要五六天时间。”

城主终于点了点头,“好吧。不过,在此期间,我将限制你们的人员出入。从现在起,你们只能在客栈之内活动,你治疗时,需要有我们的卫队跟随。”

丁勤道,“可以。就按城主的意思办。另外,我也有一个建议。”

城主回应,“说来听听。”

丁勤同时也看了看茅奈,“从我了解的信息看,食脑恶魔所杀的人,都是十岁左右的儿童。我建议,城中所有这么大年龄的儿童,全都集中起来,由卫队统一看护。如此一来,比分散在各个人家中,会安全得多。”

城主想了想道,“这倒也是个办法。这个提议可行。”

茅奈这时却反对道,“城主,我觉得并不是太妥当。若真集中起来,我只怕,不是降低了风险,而是增加了风险。你想,食脑恶魔,到时候就可以同时遇到那么多孩子。说不定,同一个晚上,会有更多人受害。”

城主犹豫了一下,接着又道,“虽然说这样,增加了目标的暴露可能,可是至少,我们人多眼多,也许更容易发现食脑恶魔的线索。好,就这么定了。传我命令下去,为确保城中儿童安全,十岁上下的孩子,统一集中到本城议事大厅。外面派出卫队,实行全天值守,共设三道警卫,一组巡逻哨,包括屋顶窗户,全面加固,一定要确保儿童安全!”

丁勤对城主这个决定表示比较赞同,向城主行了一礼,“城主,那丁勤先行告退。”

城主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随即,丁勤又转向茅奈,“茅郎中,我希望今天我们的谈话,不会影响我的治疗。”

茅奈笑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在没有确定食脑恶魔的身份之前,即使你真是食脑恶魔,也只是我的一个普通病人。”

丁勤点头,转身而去。

回到客栈,丁勤向众人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要求没有特殊情况,一律不得离开客栈,防止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之后,他一个人跃上屋顶,发现下面已经开始有炉旺城卫队在布岗。

丁勤在屋顶一角躺下,随手往嘴里送了一截草茎,然后以灵力驱动声音,“成莺。”

不多时,成莺闪身上了屋顶。“你居然主动找我?”

丁勤微闭着眼睛,“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要向我说实话。”

“你是问我,人脑是不是我取的吧?不是。”成莺在他身边坐下,“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不是你就好。”丁勤把草茎吐掉,“我也感觉,不应该是你。因为你想跟着我走,并不是为了要害我。”

成莺听完轻笑了笑,目光移到远方,“你知道就好。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丁勤不答。过了一会儿,他问,“你觉得,食脑恶魔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成莺轻吐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这个人老谋深算,极富心机。他抓住我们来城里的机会,想要把事情推出去。而且,他对你的信息,应该了解得很清楚,所以才能将流言编得如此逼真。”

“谁会对我了解这么清楚?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人跟踪我太长时间。”丁勤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把一系列的人员情况按个过了一遍筛子。

“说不定,是你身边的人呢。你不是一直对宋仁情等人,不是十分托底么?再说了,宋仁情的队伍里,有一个医务人员吧。”成莺居然也躺下了,学着丁勤的样子,叨了根草。

丁勤想了想,“不要乱说。这样,你帮我留意一下。我带来的队伍,包括爱兰部落的人,已经不能随便离开客栈了。但是对你,应该没有限制。刚刚好,你能得到更多信息。当然,我也会在适合的时间出去打探,这些人,根本就限制不住我。我总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

第四百零八章 关键一夜

丁勤与成莺聊完,便从屋顶下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让他意外的是,墨音居然在屋里等着。

“刚刚是你叫的成莺吧。”墨音的语气冰冷而平静,似乎不带半分的感情波动。

丁勤也并不遮掩,“我让他帮忙打听外面的情况。她不在我们的队伍之内,也不受这里禁严的限制。而且,以她的修为,在炉旺城足以自保。”

“你居然能这么信任她?”墨音虽然提出了疑问,可是声音还是不冷不热。

丁勤道,“对。虽然我不希望她跟着队伍,但是,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从她出现以来的表现,我能确认这一点。”

墨音歪头看着丁勤,“既然这样,那么你为什么不让她和你同行?”

丁勤道,“因为我此行并不安全。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跟着我去冒无畏的险。”

“我原来还只是以为,你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怕她威胁到部落。后来我又认为,你是不希望她和我起冲突,影响到我。但是现在看来不是。”墨音说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笑,“其实,你喜欢她吧。”

我喜欢她?

丁勤一愣。他心里也闪过了这个疑惑,但是后来又摇了摇头。“不,我不喜欢。”

“可是你表现出来的对她的信任,和不愿意她去冒险,就是喜欢,哪怕你嘴上不承认,心里也不承认。”墨音的眼神变得有些黯然,“有些感觉,是自己回避不了的。”

丁勤听完,没有反驳。他不知道墨音说的对或不对,但是心里却想到了前段时间分开的湛清。

另外,还有一个说不出来的名字,总在心里那么绕着。

有时候,她会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在大脑中那么浮现一下,然后很快消失,无法仔细分辨。

墨音轻叹了口气,“如果我有修为,如果我没有爱兰部落的特质,你会怎么对我?”

“对你?”丁勤感觉有些意外,“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学习战斗技能。”墨音道,“我改变我一直以来的主意了。”

“你?”丁勤仿佛听错了一般,把墨音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刚刚说,想学习战斗技能?”

墨音很使劲儿地点了点头,“没错。我要学习战斗技能。而且,我希望你能亲自教我。”

丁勤深吸了口气,“不行。我教不了你。”

“为什么?”墨音一急,从座位上直接站了起来。

丁勤缓缓道,“我不了解你们爱兰部落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你们的灵力使用方式。换句话说,我所知道的战斗技能,可能都不适合你们。如果你真想学,我建议你去找你父亲。”

“不!我不跟他学。如果愿意跟他学,我可能早就学了。我想学,只想跟你学。”墨音的语气中开始出现了些耍赖的味道,“你可以不教,但是我也可以偷学。就像是你不让成莺跟着,她跟过来也没有办法一样。你看,”

她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

这匕首与丁勤的银月很是相似,大小、形状和配色上,上几乎没有区别。

丁勤皱了皱眉头,“我使用匕首的方式,你学不来。”

墨音奇怪地笑了笑,“我学不来,难道就不能学了?学生笨,不代表不愿意学。”

她的语气和行为,现在完全是照搬了成莺那一套,丁勤能感觉得出来。他也明白,这时候如果与其理论,估计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丁勤的语气放软了些,“好吧。你想学,让我想想该怎么教你。”

墨音脸上立即现出一种满意的微笑。她收起那把匕首,“好,一言为定。不过,我不会叫你师父的,也不可能称你为老师。”

丁勤对此当然并不介意。“怎么称呼,随你。”

“那什么时候开始?”墨音现在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感觉,“我可能会比较笨,没有什么天赋,你可别发火哦。”

丁勤的目光转向窗外,“不用急。至少我需要准备几天。”

墨音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那我先走啦!”

丁勤未作挽留。待墨音回到自己房间后,丁勤找到墨哈飞,“墨音想要学习战斗技能。”

墨哈飞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我已经料到了。”

这个回答让丁勤不解,“你不是说,你不管怎么劝说,她都不愿意么?”

墨哈飞道,“你不了解我女儿。她不会轻易喜欢一个人,但是若她喜欢上一个人,会愿意为这个人改变自己的一切。我能看出来她喜欢你。也能判断得出,她对成莺的排斥,是因为把成莺当成了情敌。而她学习战斗技能,一方面是想拉近与你的距离,另一方面,是不想在与成莺的争夺中处于下风。”

丁勤苦笑着摇了摇头,“可是,你知道,抛开你们爱兰部落的人的特殊体质不说,我也不会在我恢复记忆之前,对任何一个人动情,也不可能作出任何承诺。我不希望辜负被我遗忘在记忆里的人,也不希望对不起后来的人。”

墨哈飞拍了拍丁勤的肩膀,“我佩服你的为人。不过,换个角度,不管怎么说,成莺能学习战斗技能,都是一件好事。”

丁勤道,“这也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是个灵修。我的战斗技能,不适合教她。可能有些战术方面的,我能办到,可是像你们这种特殊的修为,在所谓的二波初期,她该学什么,能学什么,学到什么程度,我拿不准。”

墨哈飞道,“有我在,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进行详细的整理,帮你列出计划。你所做的,其实只是一个中转的角色。”

“好。”丁勤站起身,“那就这么定。这两天晚上,我都会悄悄出去,希望你不要向外透露。”

墨哈飞显然能猜到丁勤去干什么,“那你多加小心。”

丁勤轻轻一笑,自己离开。回到屋里时,发现成莺居然在。

成莺手握一支笔,正在桌上画着什么。画完后,她将那张纸递给丁勤,“这是那个儿童集中点的路线图。现在,部分儿童正在向那里护送,具体的警卫安排,还没有确定,但是已经初见端倪。希望这能对你有帮助。”

丁勤拿过来,发现成莺画的线条虽然简略,但将现在客栈的位置,集中点的位置,以及可选的路线,路上的隐蔽点,都进行了标示。对于他来说,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今天晚上,我会去探查一下。但是我估计,今晚那个食脑恶魔不会动手。到我治疗前的那晚,有可能他还会出现。”丁勤将图收好,“这两天,你如果去附近,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误入他们的圈套。”

成莺轻轻一笑,“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在关心我么?”

丁勤皱眉,“换成任何一个人,我都会这样说。”

成莺起身,“那就是关心了?有人关心的感觉挺好。”

说罢,她起身,从窗户一跃而去。

月凉如水。

城中的灯火多数已经熄灭,但是在炉旺城议事大厅,却还是一片通明。大厅之内,聚集着不少儿童及父母,有一部分工程人员,还在加固屋顶和窗户;在大厅的出口,外面各个要点,以及周边道路,形成了虚实结合的三道警卫,几乎遍布眼线没有死角。

丁勤隐于一棵树上,完全没有人察觉。在这些警卫面前,他做到来无影去无踪相当容易。不过,他现在也在纳闷,那个食脑恶魔,是如何能做到杀人取脑却不被人们发觉的。

无声无息中,将一家人尽数灭口容易。但是进行那么精密的手术,绝对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保证。这个过程中,只有一种方法能确保施术者不被发觉,那就将这些人全部麻醉,包括死者在内。

只是,丁勤悄悄去过受害者家里。以他的调查,没有发现任何麻醉药品的使用残留痕迹。

隐在树上,丁勤没有再回去。他觉得,这个食脑恶魔一定会再出现。而这可能是他找到线索,捉到这个恶魔,为自己和爱兰部落洗白的最后机会。

第二天一天一夜,平安无事。第三天白天,同样风平浪静。

第三天晚上,一直到三更时分,依然没有什么动静。

难道说,食脑恶魔,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丁勤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却见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来了?

丁勤心中一阵兴奋。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误判了。

那是成莺。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成莺知道丁勤在这棵树上,她故意将自己的一侧暴露在丁勤眼下。

丁勤盯了成莺一会儿,见成莺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只是在观察议事大厅周围的动静。

“咣”,下面响了一声锣。这是警卫按时交接的信号。

而往往,这个时候,也是警卫力量最为薄弱的时候。

丁勤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更加集中。可是没过多久,他发现有异常。

自己的身体之中,灵力在自然而然地反抗着什么东西。

这是有毒素的表现!

再看成莺,居然已经离开那棵树,直直落向地面。

第四百零九章 追捕

丁勤感觉自己内心从没有如此复杂过。

从种种表现判断,成莺是一个善良的、可以相信的女子。可是现在,她又作出了如此的动作。

难道说,她真的就是所谓的食脑恶魔

难道说,她之所以向自己茅奈的信息,就是为了给自己蒙上不白之冤

可是,为什么

自己帮她救出了姐姐,帮她保住了家啊。

而且,十五年前,成莺应该也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如何能杀人取脑

还是说,她只是继承了某个人的遗志,来继续这种杀戳行为

丁勤想不清,也无法将合理贯穿起来。

而就在这时,他发现,刚刚的忧虑错了。

成莺落地时,虽然是两腿先着地,但是很快就瘫软了下去。

再细一看,周围负责警戒的士兵,也正三三两两地倒下。

与此同时,丁勤体内灵力对抗毒素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有人施毒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着心里的波动。

如此看来,杀人取脑的过程,与自己最怀疑的方法,终于又吻合了。

这是一种无色无味,溶于空气之中的麻醉药品。在药品发挥作用之后,到第二天,药品残余便完全消去,不留痕迹。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下面所有人都已经倒下。有的火把倒在干草枯木边,已经开始燃起火来。

火光之中,又一个黑影一闪,到了炉旺城议事大厅的前门。

他小心地向四周观察了一番,又随机检查了几个地上的守卫,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向厅内行进。

大厅之中,数十儿童和家长,均已躺倒,有如熟睡。

这个人在其中走了一圈,不知道是以什么标准,选择了几个儿童,带到入口处,分别躺摆在地上。

之后,他从上取下一个盒子,放在地上打开。盒子里是各种刀具骨钳之类,排列得整整齐齐。

犹豫了一下,他从中取出一把刀,在最左边的儿童头顶上按了按,刀尖精准地刺入了皮肤。

一旦拿上刀,他变得极为专注,似乎周围的任何变化都不再重要。

“你的罪行到此为止了。”当丁勤的声音从他后响起时,他明显子颤了一下。

可能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出现。也可能,他只是太过专注于自己的cāo)作,而无法受任何的惊扰。

带着极度紧张的表,他转过了头。

四目对视,两个人都愣住了。

食脑恶魔没有想到丁勤会在此出现,而丁勤,更没有想到,居然是他

茅奈

这个在炉旺城,有着最高声誉的郎中

这个以正义著称的,人们心目之中的光辉形象

丁勤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甚至希望,这是一个恶人带着一个面具。

可是,现实并没有面具。

茅奈的脸上露出极度的惊恐,“怎么可能”

丁勤又仔细地看了看茅奈的脸,“其实我也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是你”

茅奈没有回答丁勤的问题,“我所炼制的睡梦罗汉散,能够让所有人失去意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你去我那里治疗时,拿到了解药不可能,不可能解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在哪里,而今天我所使用的量,足以让全城进入沉睡,你是怎么办到的”

丁勤摇了摇头,“难道你不知道,有种人,是百毒不侵的么”

“百毒不侵你”茅奈脸上现出深深的怀疑,“你还有百毒不侵之那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丁勤苦笑道,“我如果知道自己是什么来历,岂不是就不用来找你治疗失忆了茅郎中,其实我还是很敬重你的。现在,我只想问我一件事。你到底是不是食脑恶魔”

茅奈突然露出一种邪恶的笑容,“你不是已经看见了么事到如今,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就是食脑恶魔。可是,你又能奈我何告诉你一件事。在给你治疗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为了防止你本就是恶人,恢复记忆之后,杀我灭口,我每一次治疗,就封住了你的一部分灵力。我这种方法,平时你感觉不到,但是,你如果想要使用灵力来杀我,估计是做不到了。因为,一旦你现在释放你的灵力,经脉内的灵力流转就会马上闭塞,如此一来,纵你修为再高,也无法擒得住我”

茅奈说完,自己释放了灵力。

两带八星在后缓缓飘动,发散出的光芒让他脸上笑显得更为诡异。

他的灵力波动同样也很诡异。与普通灵修的冲击力不同,这种灵力波动缓慢而柔和,却又像是无处不在。

“丁勤,要不我们两不相欠吧。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只要你肯离开,我就能保证,慢慢帮你洗清你的冤屈。不过,你若非要坚持下去,一旦灵力流转闭塞,纵你修为过了灵力三阶,只怕也难活过今晚。”茅奈说着,摆出了攻防架势。

“若是为了救人,我可能会放弃些什么。但是,面对恶人,我从来没有妥协过。”丁勤面上的表严肃起来,“今天,这并不是我个人的名誉问题,而是全城人们的信任与安全问题。我不许你戴着虚伪的面具,对人们继续欺骗。不单是你,任何一个人,我都不许。”

茅奈听完哈哈大笑,“就凭你你真以为,我刚刚是吓你的你要考虑清楚,一旦灵力流转闭塞,没有我的治疗,你这辈子的修为就废了当然,也可能没有这辈子了,你的生命将已经到头了。”

丁勤慢慢踱了两步,“你这样想,只是说明,你并不了解我。”

话音刚落,他后三带三星骤起。

没有所谓的灵力流转闭塞,有的只是一股强势的灵压,几乎让人无法抗拒

灵压扫过之时,茅奈不面色惨白。

他的手微微发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办到的”

丁勤没有回答。

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可以使用任督二脉进行灵力运转的事。

确实,如茅奈所说,他刚刚试了一下,如果用普通的经脉运转灵力,释放越剧烈,流转就越有闭塞的趋势。不得不说,茅奈的手法很老辣。

前两天,丁勤也察觉到了这点异常。当时他还以为,这只是治疗过程中必然出现的现象。直到刚刚,他才明白,这只是茅奈在自己上下的一步棋。

不过,他使用灵力的方式并不只是一种。

在通过任督二脉释放灵力之后,再以灵力向普通经脉各个节点冲击,闭塞的节点很快恢复了正常。

所以说,并非是茅奈的手法有缺陷,而是丁勤太过特殊。

在丁勤的威压面前,茅奈突然转,向旁边的一扇窗户直冲而去。

以丁勤的速度,完全可以将其击倒。但是丁勤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紧跟其后。

他想要看看,这个伪善之下的食人恶魔,到底是会逃到哪里。

茅奈似乎也明白丁勤的想法,直接逃向了城外。离城近三里之后,丁勤一跃而上,挡在其前面。

茅奈这时脸上倒是轻松了不少。他看着丁勤,“丁勤,纵然你聪明绝顶,纵然你修为再高,体质再特殊,可能在这次博弈中,你还是输了。”

丁勤隐约感觉背后还有况,“什么意思”

茅奈道,“可能,你早就怀疑我了吧。”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我是有所怀疑。但是,我不相信会是你。此前,你说过一句话,关于食脑恶魔,你相信没有任何人比你了解得更多。现在想来,你是话中有话的。另外,有几个细节,那时我都有所注意,只是不愿意去证实。现在回忆,也是有原因。比如,”

丁勤深吸了口气,“在我说到人脑的用途时,你的体有反应。其实,那并不是你想到了什么,被我启发了思路,而是你感觉到了意外。你没有想到,我会这么想。而我提出这个想法之后,等于将人们追查食脑恶魔的方向,往医药界推了一步。当然,你的份隐瞒,也就更困难了一步,你也更危险了一步。”

“再比如,你反对将人员集中管控。我很纳闷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决定。实际上,你不是对安全风险顾虑,而是因为这样,会影响你的行动。”

丁勤说完,叹气道,“茅郎中,我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现实。我也曾经认为,你是一个好人,可是你欺骗了我。”

茅奈哈哈大笑,“好人坏人有什么区别有时候,好人就是坏人,坏人就是好人另外,丁勤,”

他转看向炉旺城的方向,“我刚刚说了,在这场博弈中,你还是输了。你觉得,食脑恶魔就是我”

丁勤心中升起一种不妙感,“你什么意思”

茅奈又是哈哈大笑,“你说的对,我是食脑恶魔。但是反过来说,食脑恶魔,并不是我。”

他的话像是一个翻来覆去的谜语一般。丁勤略作思索,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食脑恶魔并非只有一个人”

茅奈又转看着丁勤,“是或者不是,等明天你就知道了。而且,以你的速度,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第四百一十章 真相

丁勤一惊。

如果食脑恶魔真的有两个人,那在刚刚这段时间里,必然会有儿童遇害!

没有多想,他突然向前一窜。

在他速度全开的情况下,茅奈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只觉得身子一麻,便已被丁勤擒住。而后,他眼中景物完全模糊,耳中全是呼呼的风声。

被丁勤挟着,没有多久,他们又回到了城内,到达议事大厅之外。

茅奈彻底惊呆了。

他本以为,刚刚丁勤追他的速度,已经是丁勤的全速。可是现在他才发现,丁勤此前,有种猫捉耗子做游戏的感觉。

回来的速度,比刚刚快了一倍不止!

当两个人出现在议事大厅时,里面一个女人正蹲在一个儿童旁边。他的前面,是从儿童头上流出的一滩血迹,另一边则是茅奈打开的那个箱子。

听到后面的动静,她显然受了一惊。回过头时,见到丁勤提着茅奈,她更是手中的刀“叮”一声掉落在地,身子瑟瑟发抖。

丁勤此前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她的年龄与茅奈相仿,穿着一身夜行紧身衣,身材整体已经略显松垮。

“你……你……你是丁勤?”她有些语无伦次,之后又叫了一声,“大示!”

大事?什么大事?

丁勤开始还以为这个女人在向外发什么密语信号。不过,见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个女人身上,“你也是食脑恶魔?”

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的眼泪直接就流了下来。“我们是被逼无奈的!我们只需要最后三个脑子就可以成功了!丁勤,我求求你,就让我们做这最后一次吧。只要你答应,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满足,甚至你让我们在民众面前认罪,我们也可以!”

丁勤摇了摇头,“不,不行。”

他的目光从地上的儿童身上瞟过,第一个儿童已经惨遭毒手,脑子被放在旁边一个精致的玉盒中;而第二个,刚刚切开头皮,露出白骨。

丁勤一伸手,一团灵力罩住被切开的儿童头部。“你们两个,罪孽深重,今天便是终结之时。”

女人跪着上前,扯住丁勤的衣服,“我求你了!我们还有个孩子要救,这些人脑是他唯一的希望!”

“你们要救孩子?”丁勤的语气略缓和了一点儿,停了一下,又突然变得犀利,“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他们,他们也是孩子!你们为了自己的孩子,便去杀死这众多无辜的孩子?你们的孩子是孩子,他们,他们这些人的孩子,同样也是孩子!而且,”

丁勤直接把手里的茅奈扔到地上,“而且,你们的孩子,有多金贵?是神仙下凡,还是佛主转世?你用诸多孩子的生命,换你一个孩子的生命,你不觉得,太过残忍了吗?”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女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们不一样!我和他,这辈子,只能生这一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死了,我们便后继无人了!而我们所选的孩子,都不是独生的,他们有兄弟姐妹,他们的父母是健全的,还能生育!我们没有将人置于绝境,我们只是想保住我们在这世界的最后一丝希望!”

只能生一个孩子?而且需要这种特殊的治疗?

丁勤的心里似乎波动了一下。这一刻,他善良的一面,不由自主地流露。于是,在语气中,他也柔和了不少。“不管如何,你们都不该杀人。你们是自私的,残忍的食脑恶魔。不单在这城中居民心中是,在你们自己心中,有一天你们也会发现,自己是恶魔!”

女人伏倒在地,“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又能怎么办?难道说,就让我们生下来的孩子,痛苦地死去?我们做不到啊。如果你有孩子,你也做不到!”

丁勤无言。良久,他才道,“我无权审判你们。请你们明天,自己向全城人坦白吧。另外,你们今天用的*,量应该很大,我不知道,是否人们能安全醒来。如若不能,那我只能代替他们,向你们两个讨回公道。”

女人道,“能,一定能的。我们不会伤害无辜……”

说到无辜两个字,她停了。实际上,她也知道,在这其中,那些孩子也是无辜的。

丁勤看出了她的矛盾。在给她足够的缓和时间之后,他叹了口气,“说吧,你们想怎么向市民坦白。”

说到这时,地上的茅奈动了一下。显然,他听到了丁勤的话。

体内灵力被丁勤封住之后,他没有半分的还手之力。带着几丝失望,他从地上爬起来,“丁勤,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躲下去。不过,我希望你答应我们一件事。”

丁勤回应道,“说来听听。”

茅奈长叹口气,“我们的丹药,已经快要完成了。此丹药叫人脑还魂丹,是救我们孩子的唯一希望。今天,我们又挖了一个人脑,但还差两个。这个,是丹药的配制和炼制方法。”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我相信,你能看得懂。就算你看不懂,凭你在百凤城的声誉,也能找到人看懂。既然今天已经挖了,那还请你将这丹药完成,用以救我们的孩子。”

丁勤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容你们再挖两个?不可能。”

茅奈摇摇头,“不,不是再挖。虽然说,炼制丹药,药效最好的是儿童的大脑,不过,如果用大人的,也能有一定效果。我们两个,死罪难恕,在我们死后,加上我们两个的大脑,刚刚好凑够数量。就请你帮我们完成这丹药,然后救救我们的孩子。”

丁勤沉默。

他知道,这两个所谓的恶魔,在一定程度上,也还是心存善良的。只不过,他们所面临的困境,让他们也难以选择。

犹豫了很久,丁勤点了头。“我可以帮你们。但是,你们要带我去看看你们所谓的孩子。”

随后,三人共同向茅奈的住所。在密室之中,丁勤见到了所有的脑子。

液体之中,每个脑子都呈现出一种灰暗的颜色,显得整个屋子阴冷而神秘。

他们的孩子依然坐在床上,面容痛苦而憔悴。

见到茅奈和女人,他用僵硬而含糊的声音道,“爸……爸……妈……妈……”

在几下抽搐之后,他全身颤抖着道,“爸妈爸妈,疼,宝宝疼,我想死,死……”

此情此景,丁勤不禁也是潸然动容。

在另一旁,女人早已泣不成声。茅奈也是强忍着泪水,“现在,你信了吧。希望你最后能帮我们。”

丁勤慢慢呼出一口气,“好,我答应你们。但是,当城里的人们醒来的时候,你们两个,要告诉他们真相。”

“我以我的名誉……”茅奈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可能存在任何的名誉了。愣了一下,他改口到,“我以我最后的这点生命担保,明天就让真相大白,还你们一个清白。”

丁勤问道,“你们给全城下的*,何时能解除?”

茅奈道,“此药名为月光心迷散,只在晚上有效。明天早上,太阳一出,便再无任何痕迹。”

丁勤看看外面的夜色,“那我就等到明天早上。天一亮,你们两个即和我去见城主,然后向全城说明情况。”

次晨。

城主宅内。

城主满脸愁容,因为他刚刚收到一个消息,昨天晚上,全城人都中了*,不省人事。在议事大厅。一名儿童被杀人取脑,另一个头皮剥落。

当有人向他报告,丁勤和茅奈到来时,他明显有些吃惊。

带着一丝惶恐,他大声道,“命令卫队,马上列阵,如果丁勤有暴力闯入的行为,直接出手,不问生死!”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丁勤在外面道,“城主,不必了。我们已经进来了。”

伴着这声音,丁勤跨入门槛。在他左右,是茅奈及其妻子。两个人低着头,明显受到了丁勤的制缚。

城主眼睛一瞪,“丁勤!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挟持茅郎中夫妇!我不允许你私自外出,你也同时违反了禁令!昨天晚上的案子,是否是你所为?”

丁勤摇摇头,“城主,我想,你把我想得太邪恶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就让茅郎中来说吧。”

听丁勤说完,茅奈和女子直接跪于地上,“城主,我们两个才是真正的食脑恶魔。”

城主愣住了。好长一会儿,他才上前准备把两人拉起,“茅郎中,你不用被丁勤所威胁。就算我们炉旺城拼尽所有,也不会让他污了你的名声!”

茅奈抬头,“不,城主。你误会丁勤了。他不是食脑恶魔,与此事完全无关。我才是罪魁祸首。希望城主相信我们。而且,我能将所有事情的经过一一讲清。”

城主脸上现出浓重的不信,“真,真是你们?为什么?”

茅奈道,“城主,茅奈对不起大家。请城主发布诏令,全城在广场集合。我准备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所有人坦白,之后接受该有的罪恶惩罚。”

第四百一十一章 坦白

日上树梢。

炉旺城全城居民,刚刚从昨晚事件的余惊中回过神来。一对失去孩子的夫妻,已经哭得双目空洞,而另一对孩子头皮被剥但保住了性命的父母,则是一边忧虑是否能将伤治好,一边庆幸恶魔之毒手到此止住了。

除了这两家之外,炉旺城所有人员,包括临时住宿的人员,以及墨哈飞等人,全都集中到了城中广场。

他们表情各异,有的愤怒,有的好奇,有的则是麻木冰冷。

在广场最前的平台上,城主威颜而坐。在他旁边,除了城中政要,还有丁勤。

这些人前面,则是茅奈和他的妻子。

两个人现在跪在地上,低着头,在下面众人的窃窃私语之中,一言不发。

待人们基本到齐,城主站起来道,“众位居民。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主要是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停了一下,清清嗓子,“众所周知,最近,食人恶魔再次出现,我们城中几个儿童遭其毒手。就在昨天晚上,还有一人遇难,一人险被取脑。不过,幸好有一个正义之士,阻止了这一切。”

他的目光转向丁勤,用带有歉意的语气道,“只可惜,我之前还不辨善恶,怀疑他就是食脑恶魔。现在,我要向大家公布,他不单不是食脑恶魔,而且是我们城的恩人!他就是丁勤!”

经他如此一说,下面小声议论的人更多。

丁勤站起身,向众人献以一个简单而坦然的微笑。

城主又道,“而杀人取脑的恶魔,大家可能想不到。他们,就是茅奈夫妇。”

“哗”一声,下面炸开了锅。

“诬蔑吧?”

“是丁勤以假乱真吧?”

“怎么可能?茅郎中那么好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

城主等了一会儿,才举起右手,示意大家安静。之后,他道,“关于这一点,我也怀疑。但是,茅奈已经承认了。他表示,要向我们大家坦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城主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息着自己的情绪。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事情背后到底是什么情况。茅奈,你现在就向大家坦白吧。”

茅奈这时抬起头,目光空洞无神。之后,他先是俯下身去,咣咣咣磕了三个头。他的妻子也随着他,一起磕了三下。

这几下,每一下似乎都用尽了力气,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待他们再抬起头来,已经满面鲜血。

“我茅奈,携罪妻,向大家认罪。刚刚城主已经说了,我们两个,便是食脑恶魔。”

他刚刚说完,下面哗然一片。有些失去了孩子的父母突然激动起来,各种能扔的物件都开始砸向两个人。

两个人没有丝毫避让的意思,脸上身上很快又多了几处新伤,胸前也是被血浸得殷红一片。

城主似乎也是有意容许人们发泄一下情绪,过了一会儿才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场内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但仍有人歇斯底里地谩骂。

茅奈面无表情,看了看众人,“我们夫妻,并不求大家原谅。但是,希望大家能听听我们的故事。”

“我的本名,不叫茅奈,而叫茅大示。我的祖上,就像原来我说的一样,不在炉旺城,而是在距此千里之外的地方。”

“在我的家乡,我茅家同样是一个医药世家。只不过,我们祖辈都是不求盈利,只为救人,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家业,只能算是普通的中等人家。到我出生的时候,父亲依然保持着这种作风,所以我的童年,一直比较清贫,没有过大富大贵。”

“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偶然一个机会,认识了我的妻子。她在我们的城中,不是普通人,而是副城主的女儿。我们两个一见钟情,继而相爱。可是,由于身份相差的悬殊,我们的爱遭到了双方家庭的反对。”

“带着年少的叛逆,我们两个私奔了。在双方家庭失去儿女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想通了,发出公告,让我们回去。离家一年之后,我们又回到了家中。只不过,双方家庭的关系,始终很是微妙。”

“第二年,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个可怜的孩子出生后便被发现,患有一种奇怪的先天性的疾病。我们遍访名医,却都束手无策。虽然我也是全心研究,可是收效甚微。”

“就在这时,一个神秘的人出现了。他声称,自己能够治愈这种怪病,但是需要我用我岳父所掌握的本城秘密资料来换取。那时,我和妻子救子心切,便想方设法,骗了岳父,拿到了秘密资料。”

“我用秘密资料,换到了一份人脑还魂丹的配方和炼制方法。就在我和妻子思考如何制此丹药时,才得知,那个神秘人,其实是我们城的宿敌派人所化。”

“那些人,利用我盗取的秘密资料,摸清了我们城的设防,并发动了突袭。结果,在战斗中,我岳父全家被敌人所杀,我父母下落不明,后来发现被杀死投入河中。我和妻子有幸带着孩子跑了出来。”

“但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整个城被敌人杀光屠净,放火焚烧。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火过之后,未留一物。”

“我和妻子自知罪孽深重,几度欲寻死。可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又不忍心让他就此告别人世。在经历了痛苦的折磨之后,我们终于决定活下去,全力救治自己的孩子。”

“于是,我们开始流浪,想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直到来到了炉旺城。在这里,我不再叫茅大示,而改叫茅奈。其实,大示与奈,只是两个字合成了一个而已。”

“坦白讲,我们本不相信所谓的人脑还魂丹,而是希望能用其他方法治疗。另外,我们也并不相信我们的敌人。但是后来我们发现,其他救治方法全都无效。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准备死马当成活马医。”

“不过,我们深知,用人脑制药,涉及到伦理和罪恶。除非确定这种丹药有奇效,否则我们无法下定决心。因此,我们尝试了猴子和狗。用猴子和狗的脑炼出来的丹药,确实对猴子和狗有奇效,叫做还魂丹并不为过。经过几度的思想激烈斗争,我和妻子决定,为了孩子,孤注一掷。”

“从此,炉旺城便出现了食脑恶魔。我们利用我的医术,将一整个家庭麻醉,取出一个人脑后保存。由于人脑还魂丹,在炼制过程中,就能有一些产物,对病情起缓解作用,因此,为避免全城恐慌,同时为了保护我们自己,整个过程,我们延续了十五年。”

“我们深知,十五年中,我们所犯的罪恶,已经无法弥补。这一次,因为还魂丹即将完成,加上丁勤的出现,是一个好机会,因此我们准备取完最后几个人脑的同时,将事情转稼给丁勤。”

“不料,丁勤的能力,远超出我们的预料。我们的罪行暴露,现在只能在此跪拜,为我们的罪行担责。刚刚,我们已经说了,不奢求大家的原谅。但是我们希望,在我们死后,放过我们的孩子。”

说完,他们两个再次将头磕在地面。

“人面兽心,罪不可赦!”

“杀了他们,他们骗了我们多少年!”

“这是炉旺城的败类!”

台下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扔上来的东西里,除了石块,已经开始有各种金属物件,甚至有刀。

到后来,更是菜刀斧头都上阵。

茅奈和妻子躲都不躲。很快,他们全身被血浸湿。

在这个过程之中,台下也有人小声议论,“一失足成千骨恨。”“一招不慎,全盘皆输”“可怜天下父母心。”

过了很久,茅奈才抬起头。他再次道,“希望大家放过我们的孩子。”

下面的人哪肯答应,不少人喊道,“做梦!孩子也是小恶魔,找出来烧死!”

茅奈苦笑。“若是如此,那我们以死谢罪。希望有人能履行诺言,帮我们最后一个忙。”

说罢,他转向妻子,和妻子相视一笑。之后,两个人分别从地上拣起一把别人扔上来的刀,双双自刎。

下面众人先是平静了一阵,紧接着又有人起头,“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死了!碎尸烧骨,以祭亡童!”

言罢,就有人准备往上闯。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站起身,“够了。”

可是,近乎疯狂的人,哪里会理会他的话?

混乱之下,丁勤用力一拍,将身前桌子拍得粉碎。之后,他在声音中灌入灵力,大声道,“够了!”

这些人被震得晕头转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更不知丁勤是何用意。

丁勤走到人群前面,缓缓道,“天使与恶魔,往往只有一步之遥。他们是恶魔,没错。他们也曾经是天使,是你们某些需要治病人的天使。现在,他们已经死了,罪过与其孩子无关。关于食脑恶魔,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他提起两个人的尸体,几起几落,已经离开人们的视野。

众人再乱。

良久,城主才起身道,“大家安静。丁勤说得对。既然食脑恶魔已经死了,不如就让我们放下仇恨,回到正常的生活吧。”

只是,人们心中的恨,又岂是几句话就能平息?

一上午的时间,茅奈原来的住处已经被砸得稀烂,后来又烧起了大火。

火场之外,墨音神色忧虑。她问身边的墨哈飞,“丁勤人呢?”

第四百一十二章 冰渠城

墨哈飞看着那片烟火肆虐的废墟,平静地说道,“你不用担心他。他是在帮助茅奈完成遗愿。”

“帮茅奈完成遗愿”墨音面上现出极度的不解,“他为什么要帮那个恶魔”

墨哈飞的眼神渐渐散开,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思考什么,“很多时候,恶魔还是天使,只不过是一线之隔。很多时候,恶魔也有它的善良,天使也有它的邪恶。”

墨音却是不以为然,“天使就是天使,恶魔就是恶魔。这是本质。就算是他在帮忙,他也是在帮助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无辜的,虽然他是事件的起源。”

墨音说的也有她自己的道理。墨哈飞没有再应声。两个人就那样一直看到火烧到熄灭。

火场之下。

密室设计得很好,能够完全起到防火防水隔。在一个巨大的炼药炉前,丁勤将备好的药品,配合人脑,有条不紊地加入其中。

从一开始,药炉中就有一股异香。这种香味非比寻常,闻起来便让人心旷神怡,精神振奋。

在这个密室,丁勤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大概两天两夜左右,随着药炉下的火自动熄灭,药炉中发出一声轻响,炉顶自动弹开。

丁勤缓缓注入灵力,其中两颗丹药在一团白雾的包裹之下,缓缓升起。

香气愈发浓重,甚至让人有些失神。在这香气之中,丁勤似乎记起了些什么,可是依然并不真切。

按照茅奈的说法,此种还魂丹,专治其孩子的疾病,另外也可治疗各种脑部发育不良疾患。不知道是不是他怕丁勤不给孩子服用,他特意强调,此丹药对于丁勤的失忆并没有效果。

实际上,丁勤也不想尝试。这两颗丹药,是融合了人至善与至恶的结晶。

来到那个孩子前,孩子正在熟睡。茅奈此前给他服用了大量药物,足以使他睡到丹药炼成。

丁勤将一颗丹药送入其口中,以温水服下。一层白雾在他周升腾而起,持久不散。

丁勤以灵力辅助药力消融,这个孩子居然慢慢浮到了半空。

四五个小时之后。

孩子周的雾气慢慢消散,他也轻轻落回上。随着体微微一颤,他睁开眼睛,第一句话便是,“我的爸爸妈妈呢”

丁勤不忍直言,从怀中拿出茅奈留下的一封信,交给他。

丁勤不知道他识不识字,也不知道信上写了些什么。只不过,孩子看了一会儿之后,从上下来,给丁勤磕了三个头。

丁勤把他扶起,“这里还有一颗人脑还魂丹。这本是给你准备的东西,也是你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现在就交由你保管吧。”

孩子摇了摇头,“我父亲已经告诉我,如果有剩余,就留给你,当成他的谢礼。此生,我将铭记你的恩,但是,也许我们以后将再也不会相见。”

说完,他走到机关前,自己打开了机关。从一系列言行动作之外,他目前已经与常人无异。

“我们走吧。这条暗道,通往城外。在这个密室设计之中,一旦这条暗道开启,待我们离开后,这里将自行毁损。”说完,他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丁勤也没再推脱,直接向外走。在地下数里之后,他们打开扇铁门,已经在城外一处河边。

出来之后,这个孩子对丁勤又拜了拜,然后直接转而去,没有丝毫的犹豫之意。丁勤看着他,直到背影消失于丛林之中,才向城中返回。

客栈之前,仍然有不少人。只不过,这些人并非是来找麻烦的,而是表示谢意和庆祝的。

就像是上一次来找麻烦时一样,兰部落的人,同样是闭门不出。那些人后来干脆开始自娱自乐,闹得门前不亦乐乎。

丁勤走近,开始时居然没有人发现。直到他走到人群中,人们才开始让出一条路,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鲜花花瓣洒到他上。

可是,丁勤并没有英雄的荣誉感。带着一种极复杂的心理,他走入客栈,当天没有再出来。

第二天,在城中的人们还处于熟睡之中时,丁勤带着队伍离开客栈,出城而去。太阳出来时,他们已距炉旺城十数里。

自己的治疗并没有完成,但是相比这种遗憾,丁勤倒是有种快些离开这里的逃避感。炉旺城,看似一个对修为并不崇尚、对武道并不衷的地方,所隐藏的故事,并不比其他任何一个地方轻松。

按照计划路线,又走了数天,他们已经离开百凤城的控制区域。随着势力范围的变更,他们遇到的各种村落和城镇,也开始慢慢改变了建筑风格和生活习惯。

如此这么一走,就是几个月时间。待翻过一座大山之后,气候突然转冷,路边的林地从阔叶全部变成了针叶,地上的草丛也都消失不见,成为一片一片的苔藓。

再往北走,山顶上逐渐出现积雪,植被更为单一。丁勤和宋仁等人明显觉得寒意侵骨,可是兰部落却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

按照墨哈飞的说法,他们的骨子里,还是有能适应冰雪天气的基因存在。

在这个过程之中,墨音也开始了自己的战斗技能学习之路。墨哈飞给她设计了一整练习计划,丁勤也在此基础上加上了许多自己的理解和经验,对墨音传授时没有半点儿的保留。

墨音在战斗技能修习上,既有灵,也有很高的悟。在墨哈飞的计划和丁勤的传授都可谓是极致的精品级别,可是她所学出的,与两个人的期望方向,都有所不同。

在学习之中,她就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她懂得规避自己在力量上的短处,善于发挥轻灵机动的特点。她能将自己灵力波动局限于丹田之内的特长发挥到极致,很多战斗技能都在无声无息间用出,突发制人。

在丁勤的眼中,她正向着一个特殊的方向发展。

那便是侦察刺探。

在丁勤印象之中,这是一个团队不可或缺的资源。他们能够提前获得大量报资源,也可以单独执行一些特殊的任务,对于一整个团队的行动能力,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而往往,由于这种人员数量稀少,一直都是各个团体的抢手货。

可是,这样的人,也经常成为敌人的首批斩杀对象。在后续的训练过程中,丁勤也向墨音有意无意地灌输着这个意识,叮嘱她不要轻易表现自己的技能,时刻高度关注如何保全自己。

再往北去,荒凉感更重。只要太阳一落山,气温就会降到冰点以下,若是赶上天,更是湿冷异常。路上的城镇越来越少,村子规模也越来越少,仅靠携带的物资和钱币进行交易,已经不能满足整支队伍的需求。

他们开始捕猎动物,既能食,也能皮毛以供取暖。一个月之后,人们上的装束,逐渐与当地人接近了。

又行数,前面出现一座大山,绵延至少百里有余,一眼看不到边际。山腰之上,是一片白色的积雪,雪线下都是浓密的针叶林。

丁勤看了看地图,这便是所谓的横屏山,也是天枢州与天际州之间的分隔带。

想要横跨翻过这座山,几乎没有什么可能。也许丁勤自己能办到,但是这支队伍办不到。而若想要绕行,也不具有可cāo)作。至少,在地图上画着的地方,都有这一座山的标识。

唯一可利用的通道,是山间的一座城,冰渠城。

而丁勤他们所走的路线,也正是直向冰渠城的通道。

近了之后,丁勤才发展,冰渠城是横屏山两个山峰交汇时形成的一条曲折通道。不知道是为了扼守要道,还是在此自然就存在商机,以这个曲折通道为基础,形成了一个聚居地。

城随着这个通道走向,盖起了大量的石质建筑,东西宽只有三四里宽,但是南北长却不下六七十里。而且,在依山的地方,还有一些自然或人工凿出的山洞,经过改造,作为住所或仓库等用途。如此一来,整个城的规模也很大。

在从天枢州进入天际州的这边入口,依着两边的山势,修建了一个很大的城关。城关建筑以某种特殊的白石为主要材料,高度有二十多米不止,远远看去,就如同冰雕一般,倒也符合冰渠城的名称气质。

但是,走近城关时才会发现,这种白石非但不像冰雪那样寒冷,反而有一种温感向外散发,是天然的源。在城关上面布防的守卫,均不需要穿太多衣服,一个个显得极为轻灵。

丁勤从附近拣了一小块脱落的白石。白石入手温而不烫,很有一种舒适感。其表面光洁如玉,轻轻敲击,声音清脆悦耳。

仔细观察了一阵,丁脑中冒出一个词白炽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也不知道这种东西还有什么特,只是第一时间作出了一个反应。而且,在自己的意识之中,他隐约觉得,这种东西是和某种特殊的况相关联的。

见丁勤拿着石块发呆,很快有守卫迎上来,“你们是什么人到冰渠城来干什么”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全城戒严

丁勤回过神,面向守卫,微微一笑,“我们是从南方来的商队,准备去天际州冰原大陆。据我们所知,这是唯一的交通枢杻。”

“冰渠城近期戒严,你们暂不能通过了。”守卫的言语有几分冰冷,“等吧。”

一路走来,有些城戒严的事,丁勤倒是遇到过。有时候城中有重要的事情,就可能暂时禁止外来人员进入。

所以,丁勤并不感觉到意外。他点了点头,很平和地问道,“那请问,戒严持续到什么时候?”

守卫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只负责传达命令。到目前,已经一个月了。那边都是在等待进城的人。”

顺着守卫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城关右侧一里多的一个背风处,搭着大大小小大片的帐篷,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你们如果执意进城,也可以在那里搭帐篷等。如果不想在野地里挨饿受冻,那不如先返回吧。据我听到的消息,没有一年半载,估计这戒严不会解除的。”

“一年半载?会这么久?”丁勤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但是很快自己也觉得,这样问不太合适。

果然,守卫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并没有责怪丁勤,而是道,“还是那句话,我们只负责传达命令,对你们也只是好心的提醒。至于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如果你们想等,可以到那边去。每天傍晚,会有专人去发放帐篷。”

丁勤回头看了看墨哈飞,征求他的意见。

实际上,他们返回是不可能的。由于天气寒冷,这边的活动人员数量很少,最近的一个城镇,离这里也要三百多里。好不容易到了这儿,再折回,不仅人员消耗大,对于人员士气可能也是很大的损失。

“我们暂在那边驻扎下来吧。”丁勤作出决定后,还简单地向守卫表达了些谢意,之后带着队伍,走向那片宿营地。

到了近处,他才发现,这里远比看上去要大得多。那是一个半开放的山洞,外面是从山中凹下去的一大片反斜面,这些地方都搭满了帐篷;露在外面能从城关处看见的,仅仅是一小部分。

在帐篷之中,还搭了各种炉灶,有一些上面架着的锅,正散发出饭菜的香气。

他们走过去,已经宿营的人眼光各异。有的不屑关注,有的带着好奇,还有的明显有些抵触。

这一切,都被丁勤观察在眼里。他尽量避开一些有敌意倾向的群体,将队伍带到最里面的一个位置。

他的腰带之中,有一些宿营用的用具,可是很显然,不够这么多人在此驻扎。问了一下周边的人,确实帐篷都是城里人发放的,而且每天早晚,还会有运送给养的车辆出来,粮食蔬菜等物价钱都比较便宜,甚至不少东西只有市价的一半。城里人说,这是对他们不能入城的一种补偿。

单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可能城中真是发生了些什么事,而并非是借着戒严来赚外来人的钱财。

把区域简单划分了一下之后,丁勤组织人员先就地休息,然后等着傍晚时发放的帐篷。

太阳接近山顶时,城中果然出现了一支队伍。他们的前面是三十多个守卫军,后面跟着十几辆大车。到达宿营地后,这些大车依次排开,最前面的两车,都是帐篷等物。

“宿营人员听着。最新号令,三日之内,戒严不会解除。所以,新到此地,需要帐篷的,请来登记,免费发放;购买物资的,排队依次购买;需要预订三日内物资的,待发放完帐篷之后,于此排队预订,明日此时,将统一配送;此前已经预订的,请到车队最末尾处领取。”

一个带队的中年人站在车队之前,对着宿营地大声道。

让丁勤没有想到的是,本来属于松松垮垮临时住在这里的人群,此时却表现得相当有秩序,多数是依离车远近和到达顺序排起了队。有些可能比较紧急的,也是和前后人员商议后才插入队伍之中,没有半点的混乱情况。

在丁勤之前,有两小拨人,都只是三五个左右。到丁勤时,负责登记的问道,“就一个人?”

丁勤摇摇头,“不,都在那边。”

他指了指自己身后队伍的方向。

登记的人微微一愣,随即把丁勤上下打量了一下。“准备住多久?”

丁勤道,“我们想进城。所以估计要住到戒严解除。”

那人叫过身边一个随从,“去把那群人的数量具体点一下。”之后又向丁勤解释道,“帐篷是免费的,根据你的人员数量来发放,每个帐篷我们的标准是四个人。当然,根据你的男女和老弱病残等情况,会适当调整,不会让你们为难。你们这么多人,也要在这里等?”

丁勤道,“对。我们要去天际州。因为我们来的路途很远,不适合折回,所以只能在这里等。”

“队长,查清了。包括他们老弱病残等在内,考虑到性别和家庭等因素,给他们十五个帐篷足够了。”去清点的人很快回来,一边向守卫的队长报告,一边将队伍的情况写到登记簿上。

丁勤也点点头,“嗯,确实够了。”

“还得算我一个呢。”随着这声音,成莺从一侧走了出来,“我也是这队伍里的。”

她的出现,让守卫队长愣了愣,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丁勤。

没等丁勤说话,成莺道,“我和他们此前走散了,我走得慢,刚刚到。我要自己住一个帐篷。”

丁勤看看成莺,之后又点了点头,“对,她确实是我们一个队伍中的。”

队长仔细地看了看成莺,在登记的纸上加了一个人,“好,再给你们一顶。你们可以排队预订物资了。”

丁勤并没有急于预订,而是回去,与墨哈飞等人商议了一下,定好清单,才回来预订。当然,成莺的那一份,是成莺自己写的,不过也算在他们队伍之中,由丁勤代为支付。预订结束之后,他们又在其他车处,购置了今天使用的东西,然后回去组织队伍宿营做饭。

成莺将自己的帐篷搭在了队伍的边缘处。墨音看见了成莺,不过破天荒的,她今天并未向成莺说任何不友好的话,仅仅是冷眼盯了她一会儿。

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运送物资的车辆再次回来。让丁勤意外的是,昨天那个队长,还特意到丁勤的队伍所在的帐篷,找到丁勤,很热情地询问是否有其他需求。

丁勤于此不解。因为这个队长,对他们周围的其他人,根本都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对自己这边很是关心。

于此,那个队长的解释是,因为他们人多,城中的管理部门特别关照,不能让远方来的大型商队,因为城中戒严而吃苦,那样等于是败坏了冰渠城的名声,日后不利于通商往来。

只是,丁勤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不过他没有多问,只是叮嘱所有人,一定要提高警惕,防止出现其他意外情况。

临近傍晚,车队又来了。

在领取预订物资的队伍里,丁勤带着几个人排在最后。既然是已经预订再来领取,也便无关先后。

可是,等到他们时,却被告之,他们的订单取消了。

丁勤对此大为不解。因为在他们预订的物资里,只有食品和生活消耗品,没有任何违禁物。他很客气地向负责运输的人询问具体缘由,却被告之,运送清单上列出了他们的物资,可是备注上又写上了取消运输。

丁勤虽然纳闷,但又怕这只是一个激怒他们的陷阱,所以没多说什么,又到物资预订处,很平静地道,“因为我们昨天的订单被取消了,我们要重新预订几天的物资。”

今天来的队长是一个年龄在五十岁上下的老者。他把丁勤上下看了几眼,问道,“你就是丁勤公子吧?没错,你们的物资订单确实被取消了,但是你们也没有必要再预订物资了。”

“为什么?”丁勤脱口而问,心里也极为纳闷,难道说,这是针对我们的逐客令?可是明明,自己到达这里时,与其他人员无异,没有任何的过分行为。

那个队长的语气也很是平和,“城主下令,请丁公子及随从队伍入城,不必在此等到戒严解除。”

入城?城主下令?

丁勤感觉事情有点儿超出了自己的预料,“队长可否以告之具体原因?”

队长却是摇头道,“我只是传达城主指示,具体原因,我并不清楚。不过城主的意思是,像是丁勤公子带来的这么大的商队,我们冰渠城着实少见。为加强日后通商,一定要好好招待。”

“你们冰渠城,物资缺乏么?我看你们往外给这些人输送的东西,价低货实,并不像是缺什么的样子。”丁勤直接提出了疑问。

“就如公子所说,我们并不缺什么。但是,这是城主的命令,具体原因,公子只能亲自问城主了。如果公子觉得可以入城,那么现在就可以带人随我进去。如果公子不放心,可以自己入城,或者带部分人员入城,也可以拒绝。”那个队长脸上始终带着一种微笑,给人一种可以相信的感觉。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不明夜袭

入不入城,谁入城,是个很纠结的问题。

是个人都知道,在全城戒严的时候,城主突然放自己带一支队伍入城,绝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才会作出的决定。

难道说,自己和城主是相识?

或者,这是城主的什么诡计?

还是说,真如这个守卫队长说的一样,仅仅是为了强化通商联系?

每一种可能,都有它的合理性。

一定程度上来说,丁勤觉得,进城的好处,比留在城外要多得多,至少没有直接与城主对抗。

可是,全队进城,一旦真是圈套,想出来就困难了。自己进城,把大部分人留在外面,则外面的人战斗力大减,难以应对突发的情况。

特别是,宋仁情等人,还没有经过什么考验,难以判断其是否一直在等待时机进行袭扰行动。

见丁勤一直犹豫不决,那个队长又道,“公子若只是一时难以决断,不如与你的队员们共同商议一下,明天一早我们的人来的时候,也可以引导公子入城。”

丁勤也正是这个想法。他对那个队长道,“我们明天早上再作回应。”

那队长也不多作劝解,点了点头,“如此,我们便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会再来,我们可以直接商议。”

说罢,他抬手示意队伍集结,然后向城中返回。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墨哈飞在一侧道,“此事还真是有些蹊跷。”

丁勤深吸了口气,“我也觉得其中还有隐情。正常来说,我该入城去探一探,是否有什么情况。但是,我离开队伍,又怕出现什么危险。”

墨哈飞转向丁勤,“如果让墨音去呢?”

丁勤万万没有想到墨哈飞作出这样的建议,“墨音?她可是从来没有执行过类似的实战任务。”

墨哈飞道,“她总要有面对实战的一天。这段时间,她在你的教导之下,进步飞快。我觉得,仅仅是出城入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何况,还有一个人,也可以入城。”

丁勤很快想到了墨哈飞所指,“你是说成莺?”

墨哈飞点头,“没错。如果你出面,成莺一定会同意入城的。”

丁勤转向成莺所在的帐篷,见成莺正自己在帐篷外,食用自己制作的食品。她的帐篷离这边不远,理论上她应该听到了所有的对话,可是她却似乎完全置身事外,不作任何反应。

“她去,也只能暗中跟踪保护。问题在于,以墨音现在的侦察和反侦察能力,加上她特有的直觉,我怕成莺会被她发现。以她俩的个性,一旦见了光,只怕城里人不注意都难。”丁勤说着又转向墨音,发现墨音也是正在帐篷外,有意无意地看着这边。

“这两个人,都不是不顾大局之人。我觉得,你对墨音的了解还是不够。”墨哈飞的表情很是自信,“我这就去和墨音说。至于成莺,你用什么方式告诉她,或者暗示她,你自己定吧。”

丁勤语气之中还是有些担忧,“我觉得,我不用暗示,她可能也会进城。我会找机会和她单独接触一下。只不过,她们两个进城,而且是完全不了解的城,我始终是不放心。”

“大不了我们两个去救她们。”墨哈飞似乎已经完全下了决心,“幼鸟总有该她自己飞的时候。”

丁勤没再反对。他看着墨哈飞走向墨音,然后两个人进了帐篷。趁这个时机,丁勤也是走到成莺的帐篷旁边,装成有意无意地道,“今天晚上,你进一趟城吧。”

从成莺的微笑就能看出她早有准备。“还有谁?你?”

“我不能去。”丁勤叹了口气,“是墨音。我专门来跟你说这件事,也是想让你保护一下她。”

成莺的表情变成了似笑非笑,“让我保护她?你不怕我把她故意暴露出来?”

丁勤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多说无益,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成莺又是笑笑,从自己烤的肉串之中拿给丁勤一串,“尝尝?”

丁勤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接了过来,“谢谢。”

夜色已浓。

冰渠城的位置已经很靠近北方,太阳一下山,凉意立即袭来。靠近城关的地方,由于有白炽晶的温度,还能感觉到丝丝暖意,可是到了这边的宿营地,只要出了帐篷,便再无任何遮挡。

在人们都在帐篷之中取暖时,墨音离开了。月光之下,她犹如一条黑猫,借着阴影穿梭,于城关附近等待时机。趁着守卫换岗时的些许空隙,她一跃而起,迅速进入城内。

而在另一边,成莺却是另一种打法。在天刚刚黑不久,她便悄悄上了山,沿着峭壁上的自然裂缺隐行,最终藏在一处靠近城关的裂隙内。见到墨音入城后,她依然附于峭壁,很是轻灵地绕过了守卫,落入城内。

她的路线,更像是早就经过规划的,比起墨音的那种以静制动,成莺有种轻车熟路之感。

也许,在此前,她就已经进过了城,所以才能走得如此从容而隐蔽。

这时的丁勤,同样也隐于阴影之中。他看着两个人入城,心中的紧张感越来越强。

对于两个人,他都很担心。这种担心,是来自团队内部的担心,而并非只针对某一个人。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两个人入城之后,城中未出现任何的骚动,这让丁勤心里微微安定了一些。

只要不在入城一定范围内被重点警戒区域的守卫发现,以她们两个的能力,简单地夜探一座城并不是什么难题。

又观察了一阵,丁勤回到了帐篷。

他知道,墨哈飞应该也没有睡。但是,他却一直在帐篷之中,未作出任何动作。

丁勤不由得感慨,墨哈飞对墨音砺练的决心,看来一点儿也没有掺假。

又过了一个小时。丁勤刚刚想出帐篷再看看,却听得城关处一阵混乱。

不好!

他心中一惊,直接从帐篷里面窜出。

墨哈飞那边也是如此反应。两个人出来之后,刚刚好并立于一起。

城关方向,似乎火把突然多了不少,把下面的路也照得通明。上面的守军正在紧张地调度,目前已经比入夜时多了一倍不止。

而且,他们所面对的方向,正是城内!

墨哈飞明显有些按捺不住,皱眉就想上前,但是却被丁勤一把拉住了。“别急,可能不是她们。你看。”

在丁勤所指的方向,超过城关,冰渠城的上空,突然飘出了十数个光点。光点慢慢放大,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孔明灯,大号的孔明灯!

随着这些孔明灯越来越近,城关上的守卫也越来越多。一时的混乱逐渐消去,慢慢恢复了训练之后的防卫状态。

孔明灯再近时,丁勤隐约发现,孔明灯上有人!

在灯的四面,均站立着人。依靠着灯的浮力,再加上风的作用,这些人就这么从空中飞了过来。

他们所飞的高度,已经超过了地面攻击的距离。在靠近城关时,上面的守卫也尝试着进行了一些攻击,却都无果而终。

再过一会儿,孔明灯已经越过城关。随着火光渐暗,灯和人一起慢慢降落于距城关一里左右的地面之上。

片刻之后,从孔明灯上下来的四五十人,整队集结,呐喊狂奔,大有攻城之势。

城关处的守卫此时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丁勤慢慢皱起眉头。难道说,这就是冰渠城戒严的原因?

但是,那些人跑到一半时,方向却突然变了。

从直冲城门,现在变成了冲向这边的宿营区域!

丁勤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警戒。宋仁情等人平时受到的训练这时终于得到了展现,在那些人到来之前,已经形成防御之势,把爱兰部落的人保护在其后。

经他们这一折腾,营地之中瞬时大乱。面对来势汹汹的不明的队伍,有些人已经开始向外逃去。

丁勤与墨哈飞面色凝重,挡在宋仁情等人之前。在双方距离百米左右时,一股明显的灵压直接传来。

队伍之中有高手!

仅凭这股灵压,丁勤无法判断其中灵力三阶以上的人员数量。他不知道这群人是针对什么而来,但是目前,已经对这边的宿营地,形成了近似包围的态势。

“快,组织向城关处撤离!”丁勤再次审视了一下形势,选准一个最可能的突破口,迅速作出决策。

爱兰部落最先动,之后是宋仁情等人。可是,混乱的宿营地,却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障碍。原来在些宿营的人慌乱跑动,将他们的撤离路线挡得处处受阻。

从天上降下来的人已经接近人群,一道道光带和星芒在其身后升起。丁勤大概扫视了一下,多数人都有灵力二阶以上的修为,而其中,三阶以上的,居然有三人。

三层一层,二层,三层各一人。

如此的规模,即使是自己和墨哈飞联手,怕是也很难将他们轻易击退。更何况,只要有一个闪失,爱兰部落可能就会受到伤害。

于些,退必然是最好的选择!

那些人到达宿营地近前时,丁勤更是认定了自己决策的正确性。

因为在灵力技能的光芒之下,部分宿营者已经于惊呼之中倒地!

不管这些人的目标是谁,他们已经开始了屠杀!

第四百一十五章 原委

面对这群人的凶残,丁勤毫不犹豫地释放了灵力,挡在队伍之前。

他所发散出来的灵压,成功地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同时也有效地减弱了对方的攻击势头。

毕竟,一个灵力三阶三层的灵修,放到哪里都是一个务必引起重视的存在。

特别是,当丁勤银月出鞘,借着周围空间中的寒意,形成一种深入骨髓的肃杀时,便是对方的灵力三阶以上的高手,也不敢轻易上前挑衅。

更何况,在丁勤身后,宋仁情等十六人所排出的战斗队形,也足以让人感觉到不凡之处。

在突如其来的袭击面前,整个营地,也只有这一支队伍从头到尾保持着不变的队形,掩护另外一部分人有序后退。

趁着敌方犹豫的机会,丁勤指挥整个队伍,快速又向后推进了数十米。

可是,其他的宿营人员,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在敌人的冲击面前,他们越发混乱。不仅伤者越来越多,后续居然也出现相互推搡踩踏的情况。

丁勤看在眼中,却无力相助。他只能做到保护和引导爱兰部落的人有序后撤,将自己一方的伤亡减到最小。

但是,丁勤也发现,那些敌人正在改变队形。发现丁勤这边与众不同后,他们已经将原来的直冲改为弧形包围,大有将所有人聚到一起瓮中捉鳖之势。

就在丁勤尚未作出最后的决策时,他们的后方突然传来了整齐的呐喊之声。回头一看,冰渠城的城门已经打开,从中涌数上百守卫,以严整的进攻队形,向这边直接冲来。

丁勤心中一惊。

难不成,这是冰渠城的阴谋?他们想将所有宿营者,今晚赶尽杀绝?

只是,为什么?如此的行动,他们不怕掀起民愤么?

“宿营者注意,冰渠城门已经打开,大家速速入城躲避!”终于,从城门方向传来的声音,解除了丁勤的顾虑。

而这个声音,也给这些宿营者,带来了生存的希望。

冰渠城守卫的行进速度很快。不多时,他们与那群来路不明者短兵相接,给宿营者提供了一层保护。

包括丁勤所带领的队伍在内,人们趁此时机,迅速向城中后撤。等人们大部分进入城门之后,城中又有上百守卫派出,冲向来袭者。

那些来袭者并不恋战。见他们已经处于绝对劣势,立即掉转方向,以最快的速度后撤。到达孔明灯之后,他们再次攀附于其上,灯中火焰腾地燃起。

同时,他们在周围释放了一种烟雾。冰渠城守卫,一接近烟雾,立即剧烈咳嗽,失去战力。借着烟雾的掩护,这些人又一次升空,飘然而去。

那些守卫没有马上撤回。他们立即在现地抢救伤员,并将那些人运回城内。待确认外面没有人遗漏后,冰渠城城关的门再次缓缓关闭。

城关之内的空地上,人们余惊未定,哭泣声、质疑声、叹息声此起彼伏。

丁勤也是和墨哈飞一起,挨个检查了队伍之中的人员情况。还好,除了有两个人在后撤过程中不慎受了点儿轻伤外,其他人员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没过多久,从城中走过来一队人。为首的大概五十多岁,身边有专人举着火把。他直接从人群中穿过,走到面对人群的冰渠城城关一侧,登上一个半人高的台子,大声道,“刚刚进城的众位朋友,请大安静一下。”

他的声音慈祥而富有吸引力,很给人一种平静的感觉,应该是使用灵力进行了特殊处理。在这一声之后,人群果然慢慢安静了下来。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冰渠城的外交司长,姓庞名师。刚刚,由于我们城实施的戒严,致使大家遭到了御火族的偷袭,人员财务均有损伤,在此,受城主委托,我代表冰渠城,向大家表示诚挚的歉意。”

他停了一下,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现在,我向大家作出承诺。但凡刚刚在偷袭中受伤的,冰渠城免费医治。发生的财物损失,如果有明确的依据,我们将照价赔偿。如果有人不幸死亡,每人获赔五十万。另外,所有人,将得到我们发放的五千惊扰费。”

听他这样一讲,下面不由得议论纷纷。这其中,有一部分是暗自庆幸没有受伤还能白拿些钱,还有一部分是在哀叹,人如果死了,拿再多钱都没有用。另外,也有人在唱赞歌,说冰渠城果然慷慨大方。

庞师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又接着说道,“另外,需要向大家声明的是,我们的戒严政策,还是要执行一段时间。此前,我们没有向大家多作解释,为什么要戒严。现在,请容我向大家说明。”

“在冰渠城以北,有一个部族,叫做御火族。几个月之前,他们突然对冰渠城在外的一处矿山发动了突袭,杀死打伤冰渠城人员不下三百。之后,他们又屡次派出奸细,潜入冰渠城中,进行破坏活动。为了冰渠城的安全,我们才进行了戒严,主要目的一是防范他们继续破坏,二是要将混入城内的御火族人进行肃清。”

“不过,我们着实没有想到,御火族人会对城外的宿营者进行突袭。他们这种行为,充分表现了其邪恶的一面,是凶残邪恶的心性使然。对这样的行为,我们冰渠城,绝对不会容忍!开始时,我们以为他们是想从这边攻城,所以闭门不出。但是发现他们的意图后,我们便及时派出守卫,解救大家。虽然大家有些伤亡,但是请大家相信,不是我们不作为,而是御火族的行为太出乎我们的预料。”

“现在,大家进入冰渠城,就请安心养伤养病,我们能确保你们的安全。当然,为城中居民的安全起见,所有人都要进行登记和检查,防止有御火族的奸细混在其中。另外,你们若是想要出城,也必须待在戒严解除之后。在此期间,我们给大家提供住宿场所,其余供给,和你们在外宿营时一样。”

说到这里,他又故意提高了些声音,“另外,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在我们提供的住宿场所之内,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但是,若私自离开我们划定的区域,你们将被按照御火族奸细处理对待。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出城,离开冰渠城。今天晚上,请大家作出选择。明天一早,我们会打开城门,想走的,领过补偿便可自行离去。不想走的,便可到我们的划定居住区居住了。”

说完,他便不再作声,看着下面给伤者进行包扎救治。不多时,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停在了丁勤的身上。

丁勤也正在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时,庞师很友好地笑了笑,然后从台上走下,径直到丁勤的身前,“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我听城关守卫说,在御火族前来偷袭的时候,你带领的队伍不仅阵形严整,而且小兄弟凭一己之力,迟滞了敌人的攻击,为全体人员的逃脱创造了条件,实属今天晚上这些人的贵人。”

丁勤也并不推脱什么,“司长所言有些言过其实。我只是指挥我的队伍应对突出情况,若是说拓展到为全体人员干什么,当时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下丁勤。”

庞师呵呵一笑,“原来小兄弟便是丁勤,是城主准备请入的贵客。也难怪,也难怪。”

他这么一说,丁勤心中倒是疑问出来了。“司长,刚刚好,在下有个问题想问。”

庞师道,“你估计是想问,城主为什么想请你入城吧。”

丁勤点了点头,“正是。”

庞师道,“其实,事情也很简单。你到这里时,恰恰城主在城关上面巡视。他看见你带的队伍整齐有序,与一般的商队不同,断定你一定是有不小背景的人。冰渠城地处偏远,资源有限,正需要与南方的大商队建立稳固的通商关系。”

丁勤听完道,“可是,我们当时也作了说明,我们是要去天际州的。”

庞师道,“便是去天际州,只怕也不会一去不返吧?实不相瞒,当时我们从你们的装束表现,也能看出经过了长途跋涉。这样的商队,并不多见,如果真能与我们建立稳定的贸易关系,将南方稀有之物运到此处,对以后冰渠城的经济拉动,便是周边百个千个商队,都无法与你相比,可谓是一宝。另外,其实还有一事。”

庞师说到这里,将丁勤向僻静处拉了一拉,“前段时间,城主得到了一件来自南方的宝物。此物名为赤天陨铁矿只生于南方火山附近。据说,这种矿石打制出来的兵器,天然带有火属性,乃不可多得之极品。城主也是想,看小兄弟是否有这方面的信息,帮助制成一件兵器。”

赤天陨铁矿?

听到这个名字,丁勤倒是脑子中突然疼了一下。

很快,关于这种矿石的特点,莫明其妙地冒了出来。

“赤天陨铁矿,是天外飞石落于火山口之后,经过千万年的熔岩淬炼后,随火山喷发而出的特殊矿质。如果真是赤天陨铁矿,应该是规范的二十四个面,通体赤红,敲之有清脆之声。”丁勤慢慢将头脑之中的信息说了出来。

庞师面上一喜,“小兄弟居然知道这种东西?”

第四百一十六章 议事院

丁勤不便过多解释,只是道,“嗯。我听说过,不过也没有亲见过。”

庞师喜色难掩,“如此一来,城主想请你进来,更是请对了。”他想了想,又道,“丁兄弟,我建议你留下来。城主毕竟一片好心,而且你又有他需要的信息,不如我这就去通报一番,我们这就去面见城主。如此一来,你的队伍,还能得到更多的优待。”

丁勤摇了摇头,“司长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我们的队伍特殊,也不是我一人能定,所以具体是否去见城主,我们还要商议后再定。”

庞师并无半分责备之意,“正常,正常。如此,那我明天一早便再前来,希望到时候兄弟能给个面子。”

他简单地拱了拱手,转身又向在这里维持秩序的守卫吩咐了些事务,便一人而去。

他走后,墨哈飞上前,低声对丁勤道,“我总觉得,他们的理由有些牵强。单从外观看,其实我们与其他商队,应该没有太多不同。”

丁勤点点头,“我知道。到现在,我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想让我们入城。”

墨哈飞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与你的身份有关?你失去了记忆,不代表别人不记得你。”

丁勤其实自己也有这种猜测。“我不确定。可是,若真是认出了我,为什么还要问我的名字?是试探,或者证实?”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墨哈飞问。

丁勤看了看这里的人群,“如果你不反对,明天早上,我决定见见这个城主,问个究竟。如果有可能,我会向城主提出我们的意思,尽早开城,放我们离开。”

墨哈飞点点头,“好,暂就按你说的办。只不过,不知道墨音和成莺,能不能顺利找到我们。”

“城外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应该能知道。这段时间,据我观察,成莺随机应变的能力应该不错,不会做出什么唐突之事。至于墨音,我相信她也应该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丁勤这么说时,显然也是对墨音更为担心,毕竟她是第一次单独行动。

“希望如此。我组织人们休息。”墨哈飞的语气中担心之意难掩,转身又向队伍走去。

一直到天快亮时,这里的人们才安静下来。经历过今天晚上这一劫,很多人只有在身体达到最困倦的时候才能浅浅睡去。睡梦之中,有不少人还会突然惊醒,然后抱着身边的人瑟瑟发抖。

丁勤一夜未眠。他不是不想休息,而是生怕在城中再出现什么变故。

让人欣慰的是,一直到日出,再无任何御火族人出现,也没有任何骚乱产生。自己的队伍多数都睡了一觉,精神比昨天晚上又好了不少。

不过,成莺和墨音,二人都没有出现。

虽然相信这两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但是丁勤心中的担忧还是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些。毕竟,这里是冰渠城,一个所有人原来都从未来过的城市。

早餐时分,外交司长庞师又来了。这一次,他将其他事务交给下属打理,自己则是径直走向丁勤,“丁兄弟,不知你们商议得如何?”

丁勤点了点头,“好,我随你去见城主。”

庞师脸上止不住笑意外流,“如此,那真是太好了。城主已经做好准备,我们随时可以前往。不知道丁兄弟准备带谁去?”

“我自己。”丁勤说得极为坦然,“他们全留在这里。”

庞师多少有些意外,但是很快用习惯性的笑意掩饰了脸上的表情,“好,那我就带丁兄弟一个人去。”

丁勤向墨哈飞也简单交待一下,便随着庞师而去。

一路上,丁勤也在刻意观察着冰渠城的内部情况。

整个冰渠城内部,只有一条主干道路,便是两山之间形成的山谷。以此为中心,其他街道均以树枝状向外沿伸,然后再根据建筑群的需求构成交通网络。在一部分区域,由于山体突出,便于山体之上进行一定的开凿,建成半开放式的窑洞,以供居住或储存。

整个城中,白炽晶使用得非常广泛,所以入城之后,明显比外面要温暖得多。整个城中街道打扫得极为干净,很少看见路上散落有杂物。

可能与现在的全城戒严有关,冰渠城中来往的人不多,一眼看去并不繁华。而且,所有外出的人,也都习惯有序地行走,看不出半分的凌乱,与城中的环境似乎完全融为一体,非常和谐。

丁勤走过了这么多城,如此的情景,并不多见,甚至说,从来没有见过。

一直走了五六里,前面出现了一个相对高大的建筑群。道路也依着这个建筑群而向两边环绕,如同一个环岛一般。

庞师道,“由于冰渠城整体建筑分布特殊,所以在南北两端,我们各建有一个议事会客院,以方便会见客人、商议事务。这就是南会客院。在城北,距北城关七里左右的地方,也有一个类似的会客院。”

“会客院除了会客之外,还有中转的功能。由于我们城的行政、军事和商业中心,均位于城中部,距离南北城关,都有三四十里之遥,造成有诸多不便。因此,对内外的物资中转,守卫阶段性的排岗驻防等,便也在会客院完成。”

“会客院所有建筑都是以白炽晶建成,能够确保环境的温暖舒适。由于昨天晚上发生了御火族夜袭事件,同时为方便见你,我们城主已经在南会客院了。”

庞师说到这里才停下,看着丁勤,“丁勤兄弟,我感觉,城主对你可是真心相待。”

丁勤微笑。“那不知城主名姓?”

庞师道,“城主姓熊,名为熊达。另外,今天你还可以见到我们的副城主,纪者。”

“你们的城主,可是家族世袭?”丁勤发现城主与副城主姓氏并不相同,自然而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庞师道,“并非世袭。我们冰渠城比较特殊,共有两个大家族,分别掌握冰渠城最多的资源,也就是熊家和纪家。两家曾经因为冰渠城的统治问题,有过很深的矛盾,但是后来他们也意识到,为敌只能相互伤害,倒不如和平共赢的好。所以,冰渠城就形成了竞争上岗机制。”

“每五年,冰渠城会进行一次城主竞选,由居民针对两个家族作出的承诺,以前在前五年的表现,投票决定由哪一家当选城主。一家胜出之后,落选的一家,自然地成为副城主。同时,城中所有的管理岗位,像是外交司,军事司,管理司,商业司等,也会在这之后选举。”

“对于这些职能部门,便不一定受家族限制了。比如,我原来便是出身农家,后来逐渐进入管理岗位,在三年前当选了外交司的司长。”

庞师说到自己的经历,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了些许的骄傲。丁勤当然也能体会这种凭自己实力而逐渐获得认可、实现价值的自豪感。

“如此看来,你们城中还是很公平的。”丁勤道。

“事情总有两面。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公平的。”庞师没有把话说死,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

走到南会客院外时,门口的守卫自动让出了入口。丁勤正准备进入,却听从东侧传来了一阵骚乱。

他和庞师同时转头,却见是那边过来几个守卫,正押着一个身着紧身衣的女子而来。

丁勤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女子披头散发,头垂着,看不清楚脸。但是,他的身材与墨音有几分相似。

“这是……”皱着眉头,丁勤试探性地问庞师。

庞师显然也不知道细节。待这些人走近一些,他迎上去道,“这是什么人?”

守卫之中的带头人认出了庞师,行礼道,“报告司长,这是我们刚刚从一处隐蔽处发现的奸细。现在正准备押入南监进行进一步的审问。”

他说的声音并不小,丁勤听了个清清楚楚,这让他心中更为紧张。

庞师又问,“可是与昨天晚上的夜袭有关系?”

守卫道,“暂不能确定。我们发现她时,她正在极力隐蔽。如果司长想了解,在我们审问之后,会向司长报告。”

“不必了。”庞师摆了摆手,“这并不是我外交司的职权范围,我只是遇到后问问,并非想要插手。你们按程序去办吧。”

说完,他又转向丁勤,“我们走吧。”

丁勤自然也不好再多问。而且,看不见脸,仅从身材,丁勤无法判断她到底是不是墨音。入了会客院后,他才道,“这样的事,平时多么?”

庞师道,“不多。也只是在御火族突袭矿山之后,才开始出现类似的情况。冰渠城原来一直和平安宁,只是近期,受到御火族的骚扰,多了很多不安定的因素。”

如此说着走着,在议事院最大的一栋楼前,庞师停下对丁勤道,“兄弟,我们到了。这就是南议事会客院的主楼,我们习惯称之为南楼。城主和副城主,还有些其他人员,就在里面等着,我们进去吧。”

第四百一十七章 秘信

议事院主楼,通体由白炽晶造成,局部使用其他石料进行装饰,看上去浑然一体,很有艺术感。

进入楼中的几级台阶,两边也都修建了雕花护栏,特别是护栏的杆头,雕刻的小狮子活灵活现,很是惹人喜爱。

上了台阶,再往里走,门的两侧各有两个守卫,但是见了庞师和丁勤并不阻拦,而是微微欠身行礼。庞师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丁勤见进。

主楼一楼便是大厅,进去有种豁然开朗之感。由于内部使用各种装饰材料盖住了白炽晶的本色,但这并不影响白炽晶的热量向外扩散,整个都是暖烘烘的;再加上其中大量的植物点缀,鲜花绿叶之中,给人一种春日漫步的感觉。

正对门的主座上方,挂着一幅很大的画,上面是雪山草原,意境开阔而深远。

冰渠城城主熊达和副城主纪者,两个人就座在主座上。在其座下,还站着几个随从的管理人员

见丁勤和庞师走进来,熊达和纪者双双离开座位,向下相迎。二人所走的速度和位置非常默契,熊达在前大概半步,从离开座位便是如此;而且两个人同时迈左脚,步调一致,走到丁勤面前时也未有半点凌乱,先后位置更是没有多少改变。

庞师上前行礼,“城主,副城主。我已经把丁勤请来了。”

熊达身材魁梧,面色古铜,胡子也很浓密。他仰头哈哈一笑,声如洪钟,拍了拍丁勤的肩膀道,“远方的客人,我们欢迎,请座,请座!”

纪者则与他风格不同。纪者本人属于那种白面书生型的,高挑清瘦,胡子头发也都处理得很干净,对着丁勤微微一笑,也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丁勤并不推辞,在就近的一个位置坐下。熊达和纪者又以那种默契回到自己的主位之上,熊达在右,纪者在左。

熊达直接开口道,“昨天晚上突生惊变,可能让丁勤兄弟和你的商队受扰了。实不相瞒,从丁勤兄弟的商队一到,我们便注意到你们了。这其中缘由,庞司长可能已经说过,我不再赘述。不过,我还是要开门见山地说一下,请丁勤兄弟来的目的,第一是为了建立长期的通商关系,第二,是想向兄弟请教关于赤天陨铁矿之事。”

丁勤在座上行了个礼道,“城主,副城主。单以年龄论,丁勤属后辈,实不敢以兄弟相称。二位尊长,只须叫我丁勤便可。”

熊达又是哈哈一笑,“好,好。这种有礼数的后生,我们都喜欢。”

丁勤又道,“刚刚城主所言之事,其实丁勤心中已有决定。第一,关于通商。我带的队伍,是商队不假,但是现在主要的目的,是去天际州,商务事宜,仅是保障我们一路前行的经济支出。所以,若说建立长久通商关系,即使能实现,也要等我们去过天际州,再从那里返回之后才可能。”

他知道,这样说虽然很直接,可是也等于没有给熊达什么面子,容易激怒熊达。因此,说完之后,丁勤又补充道,“以上所言,晚辈只是如实禀告,并无半分不敬之意,希望城主不要责怪。”

熊达又是哈哈大笑,“直爽,直爽!我和纪者不是那种小气之人,怎么会枉加责怪呢?你这样平言直述,比那些拐弯抹角的人,可是强多了!”

纪者也是微笑着点头,看不出有什么责怪之意。在熊达说完后,他才开口,字正腔圆地道,“不知你要到天际州所为何事?”

丁勤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带队伍,一是想送人回故乡,二来,我失去了记忆,听闻那边有可能治疗的方法,故也想去一试。”

听丁勤这么说,熊达和纪者对视了一下,两个人的表情在那一瞬间都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很快,他们又恢复了刚刚的笑意。熊达道,“原来如此。我还想问你的出身,没有想到你失忆了。”

丁勤点了点头,“嗯。失去记忆已经有一段时间,到现在为止,我对自己从何而来,到何方去,完全找不到线索。跟随我的队伍,也都是我此行途中,偶然识得,然后一路走了过来。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讲,关于通商一事,我也不敢妄言向城主许诺什么。”

熊达摆摆手,“诶,不用这么拘此小节。你与众不同,就是与众不同,即使不通商,还能交朋友嘛。听说你年纪轻轻,便在修为上突破灵力三阶,昨天以一己之力,震慑了整个偷袭的御火族人。这样的人才,能来我们冰渠城,也是我们冰渠城的幸事。”

他说的那句能来我们冰渠城,显然是一语双关。丁勤注意到了,却没有专门作什么回应,而是问了一句,“刚刚好,我想请教城主,不知城中可有什么郎中,对失忆治疗有什么特殊的方法?”

纪者手往边上一指,“我们这位农林司的舒邦司长,主管医药农林,本身也是我们最好的郎中。不知舒司长有何意见建议?”

舒邦上前,对丁勤道,“可否让我检查一下?”

丁勤没有拒绝。实际上,他心里也没有抱什么希望。

片刻之后,舒邦摇了摇头,“城主,副城主,丁公子。从我的检查看,丁公子的身体健康得很,如果真失忆了,那便并非疾病所染,对于这样的情况,我无能为力。整个冰渠城,可能也没有人能给出什么方子。”

纪者面上现出些许的失望,看着丁勤,“若是如此,可能就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丁勤轻笑道,“我这失忆,经过了不少名医治疗,也都没有什么进展,最多不过能恢复些碎片式的记忆,所以也不急于这一时。感谢城主副城主对我的关爱。”

熊达又是呵呵一笑,“好客助人,是我们冰渠城的传统。”

丁勤不失时机地献了句好话,“从昨天危急时刻,城主下令开门救人,我们也能感觉到冰渠城的大义之举了。如此冒巨大风险将外面的人迎进来,也突显了冰渠城的慈善。”

熊达果然心下大喜,仰头哈哈大笑,“虽然我们实施了全城戒严,但是真遇到特殊情况,还是要为大众着想,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丁勤很快接上了后句,“说到戒严,丁勤想让城主透个信。我和我的队伍,何时才能出城?我们确实不宜在冰渠城久留。”

熊达面上的笑意消失了,深吸了口气缓缓道,“这个,只怕我现在也无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可能你也知道,我们与御火族之间的矛盾,现在无法调和。取消戒严,容易给冰渠城带来更多的伤害。当然,我也知道你的想法。”

他看了看纪者,又转向丁勤,“你可能想,我们是否可以为你们的队伍破一次例,放你们出去。可是问题在于,我们治城,最重法治。从我们的选举制度,可能你就能看出来。给你放行,一来需要足够的理由,这并不容易;二来,有一便有二,我们只怕到时候,我们的戒严,会成了一句空话。”

丁勤轻笑了笑,“若是如此,可能我们就只能等了。希望若有可能,城主尽早放行。”

熊达点点头,“这个,你放心。另外,关于另外一件事。赤天陨铁矿,似乎你了解?”

丁勤如实作答,“赤天陨铁矿,我有印象,可是也极为碎片化。这种稀世矿物,想要使用,最大的难度在于初级的淬炼。只要能将赤天陨铁矿从矿石中淬取出来,后续的锻造,其实与普通钢铁,差别便不大了。”

熊达一喜,“没错,没错!兄弟所言极是。得到此矿后,开始我并不知道是赤天陨铁矿,只是觉得不是凡物。可是,用了不少方法,却无法将其精炼提纯。到后来,有一个铁匠从城中经过,我去拜访,他才说这是赤天陨铁矿。只可惜,他也并不了解淬炼之法。”

丁勤想了想,“城主,赤天陨铁矿的淬炼之法,我有些印象,可是由于我记忆不完整,却也不能保证是否是全部。如若城主同意,我倒是想用我的方法试试。”

丁勤之所以如此说,完全是为了与城主拉近关系。精练出赤天陨铁,若真成功,对自己没有什么损失,倒是可能多了些早日出城的可能。

熊达喜色更重,“你愿意帮我们?”

丁勤点点头,“若真成功,也算是我们到冰渠城,给城主和副城主的献礼。”

熊达看了看纪者,纪者也点了点头。熊达转过来道,“若你帮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那我们一定会以厚礼相赠!”

丁勤道,“厚礼倒不至于。其实,对于这赤天陨铁矿,我也只是听闻而未实见,有幸一睹,也是人生幸事。”

熊达道,“小兄弟果然直爽!好,我这就派人,将赤天陨铁矿送过来。这几天如果小兄弟方便,随时可以来此试验。需要什么材料,尽管交待!此事,不如就还是由庞师协助吧。”

庞师上前领命。之后,丁勤道,“城主,我初来于此,发现这冰渠城,确实有不凡之处。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第四百一十八章 秘信

丁勤初来此地,虽然说与城主熊达间打开了交流的渠道、消除了尴尬,但是这么早就提要求,多少还是有些不合适。所以,包括庞师在内,一部分人员脸上都露出了不解之色。

不过熊达还是那种公关性的笑脸,“说来听听。”

丁勤道,“我希望,我和我的一部分人员,能在城中自主活动,以便可以更好了解冰渠城。我当然知道,如果说全队自由,这不合冰渠城的管理规范。但是,我,我们队中的墨哈飞,宋仁情,以及墨音和成莺,都是商业骨干,若是为以后的通商考虑,让他们多转转,了解风土民情,很有必要。”

熊达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头同纪者低声商议了一下。之后,熊达才道,“嗯,你说的有理。不过,五个人,数量还是大了些。我可以给你提供三块通行令牌,让你在我城中非机密地区活动。只是,这三块令牌,也是需要指定到人的,而不是所有人可以交替。”

丁勤道,“谢过城主。那么,三个人便是我,墨音和成莺。”

丁勤这么决定,也是有原因的。

刚刚他见到的人,像是墨音,却并不确定。如果不是,后续若墨音和成莺遇到什么麻烦,可以以此令牌挡罪。若是真是,只要自己能自由活动,救出他们便少了不少障碍。

熊达先是点头,之后又道,“这墨音和成莺是何人?在你队伍之中,宋仁情和墨哈飞,我们的人在不经意间,倒是听你叫过这名字,也能辩个大概。”

丁勤一听,心里很敏感地意识到一个问题:熊达已经派人在观察,或者说监视自己的队伍。否则,没有谁会同时注意到两个名字。

不过,他脸上没有任何表现,而是平静地道,“这个,实不相瞒,这两个是与我年龄相仿的姑娘。”

“姑娘?”熊达先是一愣,紧接着呵呵笑了出来,“莫非你对这两个人有意?”

丁勤既不承认,也不拒绝,只是道,“这两个人之间,还经常出现矛盾,所以,让他们两个都能自主活动比较好,而我也耳边能落个清闲。”

熊达哈哈大笑,“了解,了解!”说罢,他将制作通行令牌之事交待下去。有人过来让丁勤写下了姓名,不多时三片红木刻制的令牌便拿了回来。

令牌上,各有一处断纹,而且三块均不相同,应该是与某个母牌区域对接,用来防伪的。

丁勤将令牌收好,主动道,“城主,副城主,若无其他事,我这就告退,队伍受到昨日惊吓之后,还有诸多事务要安排处理。赤天陨铁块一事,等送到此处,我再前来。”

熊达道,“好,你可以先走。对了,为便于你的队伍生活,我们专门为你们准备了一个院子,庞师陪你回去,然后引导你们入住。在此期间,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向我们的任意一个守卫提出,自然会有人报告。”

丁勤谢过。没再多言,他与庞师一同回到营地,之后又在庞师的指引之下,到了提前准备的院子。

这个院落距离南议事院非常近,依山而建,里面同样也是以白炽晶为主体,温暖舒适。院子大小适中,这些人住进去并不觉得拥挤;其中各类设施也很齐全,不用再自行建备。

虽然暂不能出城,但能将人们安顿下来,也不是一件坏事。只不过,对于冰渠城突如其来的热情,却让丁勤有些忧虑。

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单单是因为什么赤天陨铁矿。

特别是,派人监视一事,让丁勤觉得更是有什么内情。

只不过,熊达,纪者,以及庞师,三个人都表现得没有丝毫的破绽,让他无从寻踪觅迹。

其实,他最怕的,不是这些人要对这支队伍干什么。而是,他怕这些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被自己忘却,却让他人记着的真实身份。

在院中转了一圈,帮助队伍中的人住下来后,丁勤准备出门去看看。他必须尽快找到成莺和墨音,以防止他们出现什么危险。

还没有出门,突然耳边“嗖”地一声。

一支细长的竹箭,贴着他的肩膀而过,“叮”地钉入他向后一棵鸡蛋粗细的小树树干上。

丁勤眉头微皱,迅速跃起观察。但是,箭射来的方向,已经看不到任何人。

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这是纯使用弓射过来的。而且,丁勤不觉得,这支箭没有射中自己是巧合。

因为在箭上,还卷着一卷纸。

很显然,这是什么人向自己送出的消息。能将箭精准地射在这么细的一棵树上的人,也能轻易地将箭瞄准自己。

但是,那人的目标,只是送信,不是伤人。他把箭射得离自己这么近,只是想提起丁勤的注意,并且减少别人的注意。

不依靠灵力,而将弓箭用到如此水平,丁勤认为,至少在自己的队伍之中,没有人能办到。

达到这样的造诣,必然需要不短的功夫!

丁勤又向着箭射来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才将箭上的信纸取下。

信纸不大,上面的字也有限:冰渠城人不可信。

丁勤又将信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上面再未见任何其他线索。很小心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后,他将纸握在手心,灵力暗运,再打开手时,其中只有一小撮粉末。

冰渠人不可信。

实际上,这也是丁勤目前最大的疑虑。

射来此箭的人是何居心,尚无法判定。但是,与自己内心相吻合的一句话,让丁勤心中的警觉更强了几分。

这个冰渠城,应该不是表象上那么简单。

距离墨音和成莺离开,已经有十五六个小时。一想到此前冰渠城对自己团队的监视,丁勤就更觉得找到他们更为迫切。

向墨哈飞和宋仁情交待了一番,他自己一个人离开了住处。

很快,丁勤发觉有人跟踪。这当然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借着拐弯和进入市集的机会,几个起落,他轻松甩开了尾随者,进入一家客栈。要了一个房间,丁勤在其中换了一套衣服,简单改了下发型,从窗户一跃而出。

他要去南监探查一番,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墨音。如果是,就算是面临风险,也要先把她救出来。

南议事会客院的基本布局,丁勤来的时候已经留心过。在墙外,趁着路上无人,丁勤轻轻一跃,便已翻过院墙,落在院内一处假山的岩石中间。

这里并不是是院中最隐蔽的区域,但是由于假山堆得比较陡,位于山顶中间的这个岩石缝隙,反倒成了人们最容易忽视的阴影。

小心地探查过周围的环境,确定没有人跟踪,也没有人注意之后,丁勤运起万物生长法诀,控制着自己的灵力波动,以轻灵的身形开始在各个阴影之间奔走。

所谓的南监,也在这南议事会客院之中。当时,丁勤只看见那些人押着那个女人向东北方向而去,现在能做的只能一路摸索。没有想到,这个监牢的入口比他预想中要好找得多。

在院中东北角的一个山洞开口处,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南监”两个大字。由于是监管重地,这里的守卫数量明显比其他地方多,固定哨位和游动哨位加起来,怕是有十人不止。

暗中观察了一下,丁勤心中有了计划。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从山上流下泉水冲击成的小潭。

丁勤悄悄运起灵力,以水行诀突然作用于那个水潭。

轰一声响,水潭受激,炸开近丈高。而由于万物生长的掩饰,这个过程中几乎没有丝毫的波动。

随后,丁勤大喊了一声,“御火族!”

南议事会客院,本是冰渠城的重要区域之一,严密的看守之下,极少出现类似的情况。加上昨晚刚刚有过御火族袭营,人们正处于紧张之中,被丁勤这样一喊,那些守卫顿时有些慌乱,立即向爆炸处围了过来。

诺大一个监牢入口,很短时间内,只剩下了两个人。

这正是丁勤想要的效果。在短暂的混乱之中,他于阴影中两个起落,已经到了剩下的守卫面前。没有给那两个人一丁点反应时间,他手起掌落,两个守卫直接被击晕。

丁勤把他们接住,摆到边上的桌椅处,远远看去,与坐在那里聊天无异。之后,他从守卫身上搜出牢房钥匙,打开了外面的锁,进去后又小心地关好。

里面是一条通往山中的通道,尽管能看出是自然形成,但是多数地方也都嵌上了白炽晶,温度散发出来后,并不觉得阴冷。

越往里走,通道越宽。走进去十几米,有一个拐弯,在那里设置了三个守卫,也被丁勤轻松放倒。又走了十几米,再拿下一组警卫之后,整个通道豁然开朗,形成了一个大厅。

整个大厅呈近圆形,直径不下三十米。在其周围的石壁上,挖出了一个一个的小监室,每个监室入口仅一米左右。丁勤大概估计了一下,监室应该不下百个。

一个冰渠城,居然用得着这么大规模的监牢?

关键在于,这只是南监。再加上北监,以及冰渠城中心的监牢,岂不是最少收监规模能达到三百以上?

更让丁勤意外的是,这里的监室,绝大多数都有人!

第四百一十九章 疑惑

收监近百人的监牢,丁勤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了。按照冰渠城这样的规模,再加上它这种比较安定的环境,监牢之中有个二三十人,丁勤觉得便已经是极限。

即使是与御火族之间有冲突,但那也仅限于一次矿山突袭。而且,那次是冰渠城吃了亏,不可能抓到这么多的俘虏。

何况,从御火族来偷袭城外宿营地的情况看,人家是来了就打,打了就跑,那种载人的孔明灯,让人很难抓到他们。

可是眼前,单单是一个南监,就有百来人!

丁勤将自己的脸蒙上,快步进入监牢中间。在这里,他可以见到那些人的情况。

发现有人进来,那些人居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已经麻木了。而扫视一圈后,丁勤发现,这些人多数身上伤痕累累,有的已经处于死亡的边缘。

他们的伤,不是战伤,更多的是被折磨的伤!

这让丁勤心中一紧。

只从这些收监的人,丁勤就觉得,冰渠城不像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友善。

他又把这些监室挨个看了一遍。可惜的是,其中的女人不少,而且多数背对着门,丁勤现在无法辨出哪个是之前他看见的。

如此一来,他根本无法找到那个人。

想了想,丁勤回到刚刚放倒的守卫处,找了一个年轻的,从脖子后拎起来,直接向其体内注入灵力。

被灵力一刺激,那个守卫身体激灵一下,马上睁开了眼睛。可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体被控,咽部被扼,有种命在旦夕之感。

丁勤故意放低沉的声音也传入了他的耳朵,“今天早上,你们带进来一个女子,她在哪个监牢?好好配合,保你的小命。”

那人已经被吓破了胆,胳膊战战兢兢地抬起手指向一个监室。他可能想说什么,但因为紧张,嘴唇哆嗦着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丁勤带着他,顺着他的指向,走到了一个监室门外。

监室内部,有一张白炽晶制的床,上面铺着草席。那个女子坐在床上,靠着墙,身子向内侧,头完全背着门,看不清什么样子。

但是,她的姿势却有一种很是悠闲自在之感,似乎对被收监并不紧张。

这种心态,是墨音能有的。

丁勤不由得心里越发紧张。

如果她是墨音,带她走,不成问题。但是那样,整个队伍的处境,便有些尴尬了。

由于怕引起注意,丁勤还不能叫她的名字。轻轻敲了敲监室的门,那女子居然把身子更侧了侧,道,“别来烦我,有本事就去想,我不会说的!”

而这声音,虽然略显沙哑,却也与墨音非常相似。

丁勤不由得皱着眉头,心里直呼,你倒是转个头让我看看啊!

感觉到手中控制的守卫有些动作,丁勤再次输入灵力,将其击晕。尔后,他又把这个守卫摆得如同是在查看情况一般。

摆位时,他又从守卫身上揪下一颗纽扣,然后屈指一弹,不偏不正,击在那女子头部。

女子这次似乎是被激怒了,直接吼了一声,“老娘要休息,你们还这么不依不挠?”语音未落,她一跃而起,便到了监门之前。

长发之下,她的脸秀气而清俊,比墨音无不及之处,但是这是一张丁勤陌生的脸,并不是墨音。

见到丁勤和晕过去的守卫,她似乎也惊了一下,“你是?”

丁勤没有回答。起落之间,他已经出了这个大厅,沿着通道快速返回。

不是墨音,他没有救她而冒险的必要。

如果说,这些人是无辜的,那也需要在确定了墨音和成莺的安全之后,再回来解决。

南监门口,晕过去的人还未醒来,调查水池爆炸的人也未返回。丁勤悄悄打开监门,乘乱而出,很快又混入人群之中。

离开南议事会客院,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之后,丁勤快速返回此前的客栈,将衣服换回,直接回了队伍所在院子。

刚刚进去,墨哈飞就迎了出来,面上带着几分忧色,“丁勤,你回来了。”

墨哈飞一向沉稳,遇到变故能够沉得住气。他这样的表现,让丁勤也有些担心是收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怎么了?”

墨哈飞带着丁勤就往里走,“成莺回来了。”

“墨音呢?”丁勤很自然地想到了这个问题。那时候,成莺是他拜托去暗中保护照看墨音的,她应该对她的下落最清楚。

成莺见了丁勤,犹豫了一下,然后用很不好意思的语气轻声道,“丢,丢了。”

“丢了?”丁勤的话里也带上了几分焦急,“怎么个丢法?”

成莺道,“那天晚上,我尾随她进城,开始时其实好好的,她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认为,墨音也知道我在暗中,只不过可能也想有个照应,所以没有故意躲开我。可是后来,突然城外出现战斗迹象,就在我回头观察情况时,她,她就不见了。”

成莺的眼圈居然红了,“我试着找了,可是怎么也没有找着。我把我可能走的路线,还是其他安全路线都找了一遍,到早上也没有发现她。我也不知道她回来没回来,只能回来看看,然后才听墨哈叔叔说,她根本没回来……”

说到这里,成莺居然放声大哭,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丁勤和墨哈飞都是心中一酸。

他们都没有责怪成莺的意思。本来,事情也不是成莺的责任。

如果没有成莺,墨音同样要进城。如果是遇到意外,她一样会失联。

只不过,现在是各种情况交织到了一起而已。

丁勤拍了拍成莺的肩膀,“别哭了,这不是你的责任。我们会找到她的。”

成莺还是没止住泪,“可是,这是你亲自交待给我办的事,结果我连这事儿都办不好,我怕你们觉得我没用。不是我故意的,是真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墨音就没影儿了……”

墨哈飞也是轻叹了口气,走过来以一个长者的姿态抚了抚成莺的头,“丁勤说的对,这并不是你的责任。而且,换个角度想想。她能这么快从你眼皮底下消失,正说明她有足够强的能力。这也使得,她自保安全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说不定,过会儿她也回来了呢。”

“她一定能回来的!我还要去找她!”成莺的语气非常坚决,眼泪也终于止住了。

“不单是你,我会找她。”丁勤说着,从腰带之中拿出通行令牌,“这个你拿着。有了它,你,我,墨音,三个人就能够在冰渠城中自由活动。这样一来,寻找墨音,也不必在暗中偷偷摸摸了。另外,”

他停了一下,“早上时,我发现一个被捕的女子极像墨音,可是刚刚,我去了一趟南监,发现那并不是她。”

“你去闯了监牢?”墨哈飞一脸的不可置信,“刚刚进来就这么做,有些太冒险了吧?”

丁勤道,“冒险其实也值得。我发现,这个冰渠城,可能并不是表现这么简单。”

他压低声音,把自己的发现向两个人进行了一些表述。墨哈飞听完,面色也越加凝重,“只希望,我们不是入了虎穴才好。”

丁勤点点头,“提醒大家,多加小心,没有必要千万不要出城。我会借着处理赤天陨铁矿一事,再多探探风声。而成莺,你就以了解行商之名,在城中多转转,打探信息。”

成莺很使劲儿地点了下头,“你放心,这个我能办到!”

丁勤并未将收到箭信一事告诉两个人。他不是觉得这两个人不可信,而是怕这件事情牵扯进去的人越多,事情就越麻烦。

毕竟,从送信的方式就可以看出,那个人不想更多的人知道。否则,他直接光明正大来拜访一下便是了。

正准备分头行动,只听外面有人报告说,冰渠城的人来了,要见丁勤。

由于丁勤刚刚说过自己去了南监,墨哈飞和成莺都多少有些紧张,生怕是留下了什么线索,被找上门来。

不过,丁勤却很自信。他大概整理了一下衣服,便直接向外走去。

来的一共三个人,全是守卫装扮。正中间的一个年龄略长,服饰上也与另外两人略有不同,应该是个小头目。

他上前对丁勤行了一礼,道,“丁公子。我三人奉命前来,只为告之丁公子,刚刚,南监遇袭。有可能,御火族等反动人员已经窜入我冰渠城内,城主特意下令,向丁公子通报情况,请丁公子带的队伍进行相应的防备,以免出现不测。”

丁勤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那头目也不多言,“如此,我等便退了。”

说完,他们转身就走。

待他们离开这里有一段距离,丁勤才又笑了笑,“说什么来向我通报,实际上,应该是来看我在不在才对。他们可能是怀疑,探南监的就是我吧。就算不是怀疑,也是来排除嫌疑的。”

墨哈飞也是点点头,“如此,看来我们以后要更加警觉才对。”

丁勤想了想,“我感觉,事情还没有结束。估计,就算我不出手,城内也开始要有其他事件了。”

墨哈飞不解,“为何?”

第四百二十章 再生混乱

丁勤并未多做解释,“只须等待便知。我去探南监,可能会给其他人,拉开一个*。”

在院中停留一会儿,向众人又交待一些注意事项后,他和成莺双双离开。

两人分头行动,连方向都不一致。丁勤能感觉到,还是有人在跟踪。但是这一次,他没有什么隐秘的目的,所以对于身后那些人,跟就跟着,他丝毫未采取任何措施。

转了大半天,丁勤下午时又回到了院子。就如他所料,庞师来了,专为赤天陨铁矿而来。

庞师见丁勤时还是满面堆笑,拱手道,“丁公子。我再次不请自来,主要是告诉公子,赤天陨铁矿已经运至南院,公子这几天方便时,随时可以前去。”

丁勤点点头,“如若可以,我们现在就去。”

庞师倒是有些意外,“这个……公子最近舟车劳顿,暂作休息几日也无妨。”

丁勤道,“晚一时不如早一时。再说,赤天陨铁矿这种东西,我只听闻,未见实物,现在也是想一睹真容。另外,到了之后,我会要一些冶炼之物,还要麻烦庞司长帮忙准备。”

庞师呵呵一笑,“这个,应该应该。城主还专门交待,如果丁公子冶炼成功,将会有厚礼相赠。”

“我倒不是想要什么厚礼。如果可能,能让我们早些出城便好。”丁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也不等庞师对这句话的反应,“我们走吧。”

南议事会客院的后部,有一个专门的冶炼房。丁勤和庞师到达的时候,那里布置了警卫人员严密把守。

推门而入,冶炼房正中间是一个大熔炉,边上陈列着大大小小各种锤打用具;再往外围,是一些台子和柜子,装着摆着各种冶炼时用的材料。

赤天陨铁矿,就在东侧一个台子上。

整个矿石有脸盆大小,外形十分规整,由一个个平面结合而成。丁勤并没有去数,因为赤天陨铁矿,一定是规范的二十四个面。

矿石通体赤红,隐约有液体在其中流动,很像烧红了的铁锭;但是靠近它,却无并非灼热,触之冰凉。奇怪的是,即使如此,置放它的铁桌桌面,却也被染成一片通红。

丁勤用手轻敲,赤天陨铁矿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声,响亮而不刺耳,绵绵不绝。

“就是它。本体实为天外飞石,落于火山口之后,经过千万年的熔岩淬炼后,随火山喷发而重见天日。”丁勤一边重复它的形成过程,一边不由得也在心中感叹造物之奇妙。

“那它的淬炼?”庞师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期待,连问都只问了半句。

丁勤头脑之中关于赤天陨铁矿的记忆,也不是很系统,甚至说有些碎片化。他并不掩饰这一点,坦然道,“容我想想。”

坐到边上静了一会儿,他才道,“要淬炼赤天陨铁,首先要有合适的容器。刚刚你们也见到了,赤天陨铁矿,置于普通物件之上,会将其他物件染红同化。如用普通熔炉,一旦置入赤天陨铁矿,炉便被染红,禁不住高温。”

庞师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丁公子所言极是!看来,你对赤天陨铁矿,是真有了解。只是,我们试过很多容器,都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要淬炼矿石,要求材质温和坚实,又有一定的可塑性。其实,有种材质,在我们这里很常见。”丁勤看着庞师道。

庞师纳闷,“何物?自从得到赤天陨铁矿,我们已经动员大批工匠,进行了大量试验,几乎整个冰渠城,都已经试遍了。”

丁勤道,“你们试过白炽晶么?”

庞师脸上现出一阵疑惑,“白炽晶?白炽晶虽然满足你说的条件,可是不耐高温,一旦超过承受的极限,将迅速崩解。而它它能承受的极限,远远低于冶炼矿石所需要的温度。”

丁勤微微一笑,“那只是因为,你们对冶炼矿石了解不够。冶金,用火冶,高温烧治,这是最基本的方法。除此之外,还可以水冶,气冶,分解冶,食入冶,等等多种。而恰恰,这种赤天陨铁,用的就是水冶法。”

“水冶法?”庞师更迷惑了,“我们闻所未闻。”

丁勤微微一笑,“无妨。我现在写上一些材料,请庞司长差人准备。首先,要用整块的白炽晶,雕出一个足够将赤天陨铁矿放进去的容器。并且,容器需要有一个严实的盖子。这一点,我想并不难办到。”

庞师道,“此山中便有大量白炽晶矿藏,而且我们冰渠城中也不乏精通白炽晶采集和雕制的工匠,确实很容易办到。”

丁勤又道,“我会再给你们列一个单子,上面有七七四十九种材料。这其中,我能提供三种不太常见的,至于其他的,你们应该能找齐。当然,若能全部找齐最好,毕竟我自己随身携带的物资也很有限。”

庞师直接答应,“好。你写来看看。”

丁勤坐下,将材料写全,包括名称、数量和有些种类的特殊要求。庞师简单地过目了一番,便交给身边的一个人,嘱其去向什么人传达。之后,他又转向丁勤,“这个,因为我只专司外交,对于生产和商业事务,并不甚了解,因此是否能备齐,还需要由生产和商业两个部门的负责人来判断。”

丁勤道,“不急。时间足够。城主一时也没有让我们离开之意,而且我若不将这赤天陨铁炼出来,恐怕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城。只要城主到时候别嫌我进度慢就好。”

庞师脸上有些尴尬,“这个,城主其实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

丁勤没有再就这个话题往下说,而是道,“回去之后,还请禀明城主。即使材料齐全,因这赤天陨铁矿的冶炼,要随月之盈亏规律进行,短则十五天,长则三十天,而且必从三十或初一开始,因此不要着急,也不要以为是我在拖延时间。”

庞师频频点头,“我们果真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冶炼还有这么多的讲究。我一定向城主如实报告!另外,丁公子年纪轻轻,既修为上傲人一等,又如此见多识广,可真是世间不可多得之良才啊。”

他这样一说,丁勤不由得又愣了一下。

见多识广?自己是原来见过这东西吗?

如果真是自己亲见,那岂不是脑袋里其他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是亲见的?

可是,自己得有多大的家世背景,才能把这么多稀世之物见个齐全啊。

若不是亲见,是听谁说的?可是,又有什么人,能将这么多东西说全?

一时间,他又有些茫然。

自己所失去的记忆,终究是困扰自己的一块心病。

见丁勤一时没有回答,庞师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立即回想了刚刚的话。但是他又发现,自己说的没有什么毛病,所以等了一会儿,又试探性地问道,“公子可是记起了什么?”

丁勤这时也回过神来,苦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一时失神。”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人,“庞司长,庞司长。城主在南议事厅,有急事请你过去商议。”

庞师眉头微皱,“你可大概知道是什么事?”

那人进来喘了口气,“据我听闻,是北监,和中监,均被人侵入,而且还有两个人被救走了!”

这个消息,不单庞师震惊,便是丁勤也觉得意外。

丁勤出来的时候,说可能自己探南监是个*,会引出一系列的情况。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北监和中监的变数,出现得这么快。

很显然,进入北监和中监的人,迅速地抓住了时机。同时,这也充分说明,冰渠城之中的形势,远远不像是表面上这么安定祥和。冰渠城全城戒严,也是有它的道理的。

庞师很快恢复了镇定,“好,我这就随你去。”

之后,他转向丁勤,“那,丁公子,你是留在这里,还是……”

丁勤微微一笑,“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完毕,还是先回院中吧。庞司长,你先处理公事,至于冶炼一事,到材料齐备,你再来叫我不迟。”

庞师点点头,“也好。你回你们院子,我去南议事院,正好还能同行一段。不如一起走吧。”

丁勤没有拒绝。两人一直走到议事院侧面才分开。在往回走的过程中,丁勤也悄悄铺开了灵力,这样可以让他听到更细微些的声音。而从议事厅的方向,他隐约听见熊达怒问,“丁勤那里呢?他们的人,是否都在院中?”

立即有人回答,事发时,丁勤和一个女子不在。很快,庞师道,丁勤与他同在冶炼房,商议赤天陨铁矿之事。另外也有一个人道,那个女子一直在商业区。

丁勤没有再多听。但是,这些内容足以说明,冰渠城高层,对自己和所带的队伍,还是有着很强的戒备和警觉。

可是,一个问题又从心里浮了上来。到底是什么人,对够如此精准地把握住侵入监牢的时机?而这个人,或者他们,是否与以弓箭向自己射击的人有关联?

不知不觉,丁勤已经迈入自己队伍所在的院落。

第四百二十一章 伤员

院中的人们秩序尚好,有他此前的交待,没有谁私自外出。成莺这会儿也恰好回来了,见到丁勤后的第一句话便问,“你也听说了?”

丁勤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他点点头,“没错。正是因为两个监牢遇袭,庞师去见城主,我才回来的。”

成莺道,“我在商业区转了一圈,并私下探听墨音的消息,可是没有什么收获。”

她的脸上又现出些自责,“其实,我也很担心墨音的安危。”

丁勤安慰她道,“也许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今天我们两个都不宜再出去了,暂时留在这里比较好。”

说罢,两人分别回屋。丁勤坐在桌前,将记忆中赤天陨铁矿的淬炼方法又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拿笔记于纸上。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记忆,有时候是不稳定的。现在能想起来,有可能过一段时间,便又忘记了。

之后的时间,丁勤一直能听到街上来来往往的护卫在戒严搜查。到了晚上,外面的巡逻人员似乎更多,而亦真亦假的,以保护丁勤及所带队伍为名,在他们居住的院子门外,警卫力量又增加了一倍。

于此,丁勤并未表现出任何反感。他知道,仅凭这些守卫,想要阻止自己和成莺出入,是不可能的。甚至说,那个神秘人,也能轻易避开这些守卫的耳目,用原始的弓箭向自己发送信息。

一直到后半夜,外面才相对平静下来。丁勤惯例的修炼结束,刚刚舒展了一下身体准备上床,却听见自己的门被“笃笃笃”轻敲了三声。

在此之前,他没有听见任何的脚步声。一丝警觉从心中升起,他轻轻跃到窗边,借着白天时预先刺破的一个缝隙,小心地向外观察。

外面一片安寂,门口处没有任何人。

丁勤皱了皱眉头。他并不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刚刚的声音确确实实存在。

一只手握在银月上,丁勤到门前,轻轻地将门打开。

一股凉意随着微风瞬间袭入屋内。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活动的迹象,门口处守卫火把的光也被树木挡了个大概,仅有一小部分能照到这里。

丁勤只在门口观察,并未出门。他知道,在这种敏感时期,深夜出门,也容易引起守卫的警觉。假如这个时候再出现什么扰乱冰渠城的事件,那有可能自己说都说不清。

正准备关门,丁勤赫然发现,就在门前,自己的脚底下,平躺着一个人!

他的心腾地跳了一下。

右手中的银月握得更紧,丁勤已经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不过,站在原地将近一分钟,那个人一动不动。

难道说是死人?是想给自己栽赃?

带着浓浓的疑惑,丁勤蹲下身去,试了试这个人的鼻息。微弱的呼吸吹在他的手指上,这个人还活着。

丁勤的手迅速触及此人皮肤,然后将灵力注入。他要以这种灵力冲击,使人暂时进入昏迷状态。

确认自己的行动已经奏效之后,丁勤小心地将此人提起,移至屋内,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微光之下,这个人的真面目得以显露。

须发花白,大概五六十岁,面色微黑。虽然晕了过去,但是有种慈眉善目之感。而再细看,在他的头顶上,有一个明显的伤口,周围的血已结痂,可能受伤已有些时日。

他身上罩着一件宽大的黑袍,不仅完全不合身,而且有些地方还是用带子系上的。再往里看,才是真正适体的衣服,只不过上面布满了血迹。

看见这些,丁勤又是一阵疑惑。难道说,他是受伤后来求援的?可是,怎么会偏偏就这么巧,到了自己的门前?

为寻找到更多线索,丁勤轻轻地又动了一下这个人。这时,此人手掌之中,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丁勤拣起找开,却是心中一震。

这上面的字体,与今天早些时候,那支箭射来的字体完全一致!

这种字体,不是仅靠学就能学来的。在很多起笔末笔处,都有独到的特点,即使不是同一个人所书,也要至少练上些时日方成。

纸条上的字,同样也很简练。

此人被囚,刑至重伤,昏迷不醒,却不至死。能医则医,不医望留。此间诸事,暂不便吐,有待一日,倾言相告。再附一词,冰渠勿信。

丁勤看完,将纸条团在手心。正欲销毁,他又改变了主意,把纸条放在桌上。

关于这个人的来历,丁勤已经猜了个大概。

在南议事院时,他听去报告的人说,北监和中监,被救走了两个人。而这个人,纸条上说被囚。综合判断这些情况,丁勤觉得,他应该就是被救的人之一。

最可能的情况是,给自己射箭留信的人,把握时间,将两个人救出。可是救出后他又发现,这个人重伤,不便离开或逃匿,必须找个地方治疗,所以才送到了自己这里。

能医则医,不医望留。

能不能医,丁勤没有把握。不过,在队伍之中,有医术不错之人,应该能在检查后给出个结论。至于不医望留——

丁勤苦笑了笑。不留,怎么办?再趁着夜色扔出去?这不太可能。一来这样做会冒很大的风险,容易引火烧身,二来自己的性格也不能接受如此草菅人命的事。

交给冰渠城的人?更不可能。自己本来就是怀疑的对象,现在再突然交出去一个从监牢中被救走的人,然后告诉他们是有人深夜放到自己门前?即使有傻子相信这个过程,但是他们会傻到认为,劫狱的人与自己没有关系吗?没有关系,他把这人放你这儿干什么?

其实,这便是将此人送来的那个神秘人的高明之处。显然,他清楚丁勤的为人,也知道丁勤及其队伍现在的处境。

会不会是墨音干的?

突然之间,丁勤有了这么一个念头。

但是很快,他自己又摇了摇头。墨音即使有能力出入监牢,却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带着一个深昏迷的人,无声无息地进入院中再离开。

她虽然精于隐藏和侦察,可是毕竟是个女子,加上修炼战斗技能时间太短,气力和耐力是她现在最大的弱项。

看着那个人良久,丁勤叹了口气。留也要留,不留也要留。这就是一块烫手山芋,而且偏偏就粘在了手上。

丁勤把这个人移到自己的床上,除去外面的衣物,盖上被子。之后,他又简单地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就如同纸条上所说的,即使丁勤除去自己用灵力至其晕厥的效果,他依旧不能醒来。头颅上的伤,使得这个人意识全无,至少在现在,既醒不来,也死不了。

丁勤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睡意全无。那个神秘人,给这个伤者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住所,却给自己带来了一个*烦。

鉴于对丁勤及团队表面上的恭维,以及对丁勤淬炼赤天陨铁矿的需求,冰渠城派人来这院子搜查的可能性不大。可是,难道说,一直到出城,都要把这个人放在身边?

后面的时间,过得似乎非常慢。

天亮之后,丁勤开始没有声张。吃饭时,他才对墨哈飞和成莺道,“吃完饭,你们两个来我屋里一趟。”

当两个人见到突然多出一个重伤的人时,不由得都是一惊。

丁勤将来龙去脉道明,并把那张没有销毁的纸交给两人过目。墨哈飞表现出了相当的谨慎,“这件事,我们必须控制知情范围。包括宋仁情等人在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丁勤也是这个态度,“没错。我想,最多再让你们部落中的那个医务人员知道。毕竟,这个人需要一定的治疗。”

墨哈飞却是摇了摇头,“不行。那个人,嘴巴不严,他知道这件事后,不出三天,一定会泄漏出去。”

成莺主动上前,“其实,我对于医术,也是知道一些的。我刚刚也检查过了他的情况,虽然昏迷,可是伤势稳定,如果能以稀粥等物灌食,再辅以一些丹药,只要不出现大的病情变化,他应该能坚持一些时间。只不过,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真想进一步医治,我办不到。”

“这就够了。”丁勤拍了拍成莺的肩膀,“这段时间,就先拜托你了。只不过,他不方便搬运到你的房间去,也只能由你多来我这里跑跑。”

成莺轻笑了笑,“只要墨音别在意就好。”

一说到墨音,她又立即意识到墨音现在下落尚无,淡淡的笑容也立即消了下去。“不知道墨音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众人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

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了一句,“队长,有人找你。”

三个人互视了一下。丁勤示意墨哈飞和成莺留在屋里,自己一个人开门出了屋。

院子的正中央,两个守卫由一个领队带着,站得很整齐。

这个时候突然又派人来,丁勤心中也是微微紧张了一下。如果那个人是冰渠人的栽赃,只怕就直的要栽到他们手里了。

见到丁勤,那个领队上前几步,对丁勤行了一个礼,“丁公子,我们奉城主命前来,请丁公子去南议事会客院。”

城主之命?这么高的规格?

如果说是庞师派来的,丁勤可能还会轻松一些。毕竟,熊达说过,由庞师来负责与丁勤的联络和保障。

而现在,城主又亲自下令了?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可知所为何事?”

第四百二十二章 炼铁

那守卫道,“具体我也不知为何。城主交待,只须传达即可。”

丁勤更是不解,“今早可见庞师司长?”

守卫道,“庞司长今日未到南议事会客院,故我等也未见到。”

丁勤觉出这个守卫对很多事情了解不多,仅仅只是传话,再多问下去也是无益,便未再多问,而是回到房间,向墨哈飞和成莺交待了一下,便准备出行。

墨哈飞对丁勤此行甚是担忧,“万一出现什么情况的话,你应该给我们发一个信号。”

丁勤道,“我们既已在城中,便是我发了信号,想要整队全身而退,怕是也困难。这样,如果我今天天黑前没有回来,你们便抓紧守备,防范敌袭。我估计,以冰渠城中人们的实力,想真正困住我也未必那么容易,我到时会再回来与你们商议。”

墨哈飞点头。

之后,丁勤出门,随着那三个护卫而去。一路上,四个人没有任何的言语,直到到达南院。

一进门,城主熊达居然已经在院中相候。他几步上前,面上笑意甚浓,“丁公子,这么早把你请来,希望没有扰了你的清楚。”

丁勤也不失礼节地行了个礼,“城主客气了。只是我对城主的具体用意不甚明白,所以一路上也是揣测不少,始终惴惴不得安。”

“哈哈哈哈。”熊达哈哈大笑,“这也怪我没有向他们交待明白。其实别无他事,而是淬炼赤天陨铁矿的材料已经备好了。这矿石乃天地之间难得一见之物,我也是心中痒痒,所以按捺不住好奇,把丁公子叫来,希望能早些一睹公子淬炼时的风采。”

他这么一说,丁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仅仅是炼铁,估计他弄不出什么花样来。

丁勤笑了笑,“正常。如果我知道材料已经备齐,估计我也忍不住想早些开始。”

实际上,丁勤心中也在感叹,这冰渠城果然不简单。这么短的时间,将所有材料备齐,有一些还是极难寻得的珍贵材料。

但是转念一想,这赤天陨铁矿,更是天材地宝,连它都有,可能那些淬炼材料也不在话下。

随着熊达,丁勤进入了冶炼间。在那中间,巨大的冶炼炉已经移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半人高的白炽晶容器。

整之容器雕成了鼎形,三足两耳,边上还放着一个同样材质的盖子。在鼎的边缘,还进行了一些整饰,虽然粗糙,但也颇具艺术气息。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选料、雕刻、完工,也足以显出冰渠城在人力资源和物料资源上的丰富。

在大鼎的一边,排列着七排桌子,上面按丁勤当时写的顺序和断行的方式,摆放着七七四十九样的材料。

而另一边,则有一个大缸,是普通的陶制,里面装满了清水。

丁勤走过去将那些材料一一检查,几乎每一种的质地都能数得上是上乘。看过之后,他向熊达道,“没有想到,冰渠城物料如此丰富,而冰渠城中工匠的水平也是如此之高。”

熊达哈哈大笑,“丁公子过奖了。物料再丰富,工匠再多,也比不上一个你这样的人才啊。像你这样的人,才是成大事的关键之处、点睛之笔。”

丁勤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熊达又道,“不如公子便立即开始,也让我等开开眼?”

丁勤道,“当然可以。只不过,我已经向庞师司长说过,这个过程会异常缓慢,希望城主不要着急。”

“好饭不怕晚,好饭不怕晚啊。”熊达笑意难掩,一挥手,叫过来后面七八个人,一字排开,“这是我们的冶炼好手,刚刚好想跟着你学一下,希望你也不要避开他们。”

丁勤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陪着笑道,“区区冶炼之法,又不是什么秘密,无妨。”

熊达拍了拍手,“好,丁公子豁达!”说罢,他又转向那些人,“你们都记好了,有这样一位高人在,是你们这辈子的福分!”

那些人一个个频频点头,从怀中拿出纸笔准备。

丁勤走到水缸前,用手试了试水的温度,深吸一口气,灵力运转之下,水行诀启动。

水缸上凝出一层浓雾,在丁勤的引导下,至于大鼎上方,后来竟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单是这一手功夫,只怕是在场的人,谁也办不到。

熊达能认出水行诀,但是将水行诀用到这样的程度,他有些不可思议之感。而那些工匠,更是目瞪口呆。

丁勤解释道,“冶炼,最忌杂质。我们所取的清水,看似纯净,其实其中有很多其他物质。我这样一处理,杂质留在了水缸之中,进入鼎内的,便纯净多了。”

持续了一段时间,鼎内水位达到七八分。丁勤停止向其中注水,从另一边的桌上,选过几种材料,每种都用不同的方法处理。在处理的过程中,他也始终保持着讲解过程。但是,他说的道理通俗易懂,但真正想要达到他的手法和效果,估计没有谁在短时间内能办到。

十五种材料入水之后,水中突然腾出一阵红雾。待红雾散去,鼎中水通红但不污浊,晶莹如玉。在水与鼎相接的地方,有一层气泡,每个大小都相同,既不相互融合,也不浮上水面,保持着相当稳定的状态。

丁勤道,“现在,原液已经形成。后天是初一,也就是月亏盈变化的起点。午夜时分,我会再来,真正开始淬炼。之间的这段时间,原液只要放着就好。但是,任何人不能搅动。”

熊达连忙吩咐,“来人,把这里看起来,任何人不得入内。”

丁勤手一招,地上的鼎盖精准地飞到鼎上,将鼎口盖了个严严实实。他转向熊达,“城主,这一阶段完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想先行告辞。”

熊达并不反对,“公子自定,公子自定。对了,在院中,是否还有什么需求?”

丁勤摇摇头,“没有什么特殊的需求。对了,经过那晚的夜袭,我的队伍之中,有些老*子,受惊不小,日后城主若再召我,还望减少人员的进入数量,以利于他们休养。”

熊达又是哈哈大笑,“这倒是我疏乎了。我只是怕这城中局势未稳,再有歹人袭击。不过刚刚见公子的身手,只怕城中也没有几个人能动得了你毫毛。好办,好办!以后我尽量减少对院子的叨扰。现在,公子若想回去,我这就派人护送。”

丁勤拱了拱手,“谢过城主,但是护送就不用了。我刚刚好在城中再转转,熟悉一下。若见到有有助于淬炼的材料,也好一并买下。”

熊达点点头,“好,你随意,你随意。”说完,还做了一个请丁勤外出的手势。

丁勤没有再在这里停留。他一个人离开院子,进入街道。

出来之后,丁勤才意识到一件事。

在整个过程中,纪者,庞师等人,都没有出现。

短暂的疑惑后,他明白了。

熊达是不想让这些人知道赤天陨铁矿的炼制方法。

庞师说过,在冰渠城,是选举出的城主。所以,城主与副城主之间,除了共同治理这座城,并没有多少的利益共同点,说不定还是潜在的对手。

甚至说,对于其他的管理人员也是如此。

所以,熊达这么早把丁勤找来,很可能便是想独自掌握赤天陨铁矿的炼制方法。对于这种天材地宝,掌握了炼制方法后,对于他们家族继续执掌冰渠城,无疑又多了一个筹码。

若是从这个角度考虑,也许自己应该在后续炼制之中,不再讲得那么详细?

但是转念一想,即使是讲了,由于有些手法原因,这些人中也未必能掌握。甚至说,他自己也纳闷,为什么自己能记得这些手法。

丁勤在街上转了很久。他开始有意地观察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防御和疏散设施。距离炼完赤天陨铁矿,至少还有将近二十天的时间,这足够他了解这座城。

而且,单单冶炼完成,并不代表赤天陨铁矿可用。这种特殊的材料,想要打制成武器,同样也需要特殊的方法。如果这些人连冶炼都不会,更不可能会打制。

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再求助于丁勤。

因为没有谁会忍得住,拿到一个宝贝却无法使用。

如果说,冶炼出赤天陨铁,是冰渠城对丁勤的一种要挟,那么到了第二步,就算丁勤没有占据上风,双方至少也是平等的关系。以打造武器为条件,换一个出城作为交换,可能并不过分。

除非,冰渠城还有其他的打算。

在天黑之前,丁勤回到了院子。等他的墨哈飞和成莺都松了一口气,特别是成莺,特意今天一步也没有离开院子。

墨音还是没有消息。丁勤已经决定,从明天开始,想办法去城中打听一下。他始终不相信,凭墨音的应变能力,会这样不声不响就消失了。

“那个受伤的人怎么样了?”回自己屋之前,丁勤先问了一下。

第四百二十三章发现

成莺道,“我后来又简单地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他受伤应该有了些时日,此前也并未经过什么治疗,所以伤情不是太乐观。但是整体看,没有特殊的恶化迹象,只要好好照料,应该能慢慢好转。”

丁勤慢慢点了点头,“如此,就拜托你了。今天晚上,我要再出去一趟。”

成莺有些意外,“出去?去哪?你自己不是说,现在尽量减少外出么?”

丁勤道,“我去看看北监和中监。一来,了解一下这两个监牢中的情况,二来,看看墨音有没有可能在那里。假如在,我就把她救出来。”

成莺立即道,“那我也去吧?”

丁勤却是摇了摇头,“不行。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一个人来来往往,总是要方便些。”

成莺的脸上现出些许的失望,“其实还是因为我的能力问题吧。”

丁勤想安慰她一下,但是没有说出口。确实,这也是丁勤担心的地方。成莺的修为不算弱,可是冰渠城中现在太过复杂,若是有高等级的人设下圈套,她可能难以应付。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成莺借调药之机离开了。丁勤自己走到窗前,有些失神地看着外面。

因为刚刚他隐约记起了些什么。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也几次说过类似的话。另外,当这种场景出现时,丁勤心中总是有种不知哪儿来的牵念。

夜幕降临。丁勤换上黑色的夜行衣,向着城北一路而去。

街上的守卫增加了不少,可是这并不会影响他在阴影中行进。到达北监之后,丁勤没有使用强行突破进入的方式。

他知道,经过这两次之后,监牢中必然增设了各种或明或暗的防备。想要使这些人同时失去作用,有一个办法更有效。

月光迷心散。

这是当时,在炉旺城,食脑恶魔茅奈及其妻子用来麻醉人们的麻药。这种药只在夜间有效,一旦天亮,再无踪迹。

并且,这种麻药对人体没有什么毒害作用。

在茅奈决定以死谢罪之前,他将这种麻药送给了丁勤。丁勤当时并不想接受,但是茅奈强调,这种麻药,一经合成,无法分解,倘若落入歹人之手,恐怕会又闹出什么事端,交给丁勤,是他最放心的。

丁勤也是本着对整个事件负责的态度,把月光迷心散收下的。没有想到,却成了这时的关键之物。

在北监入口的隐秘处,丁勤悄悄释放月光迷心散,然后以灵力制造微风,将麻药送入。很快,入口处的人们三三两两倒下。

丁勤快速进入,以层层推进的形式,走一段,放一部分麻药,最终到达了大厅。

北监的布局与南监相似,监室数量也大致相同。在这里,同样也是人满为患,不过多数人身上的伤都比南监多,也要更重些。在中心按个监室转了一圈,丁勤没有发现墨音的影子。

他心里微微松了一些,趁着外面没有人发现,迅速离开,前往中监。

在中监,丁勤的方法与北监如出一辙。稍有不同的是,他把入口处的守卫姿态进行了一些摆放。如此一来,外面巡逻的队伍,只要不来仔细观察,不会发现这里出现了异常。

中监的规模比南北监合起来还要大,分为三个监区,监室有近千个,而且其中也是至少百分之七八十都有人。如此算来,整个冰渠城收监的人员,居然直的能够超过千人。

这绝对是一个令人惊讶的数字。以冰渠城内部祥和的秩序来判断,监室中有个一百来人,都已经是多的了。

所以,这些人,来自外部的可能性比较大。同样,丁勤发现,不少人身上都穿着类似同款的衣服,这种衣服与冰渠城内人员穿的也明显不同。

丁勤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唯一让他宽心的是,在中监,也没有墨音。

除非是墨音被抓后关到了更为特殊的地方,否则,以目前的信息来判断,她应该没有受制。

在中监探索完成之后,丁勤小心地从中退出,回到街上。此时夜已深,街上行人稀少,倒是巡逻的守卫又多了一些。

丁勤始终保持在黑暗之中穿行。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守卫发现,因为在他出院子的时候,那里的守卫并不知情。

对于自己的监视,是确定无疑的。任何可能带来麻烦的动作,都应该小心地排除,这种出行上的矛盾也不例外。

但是,快回到院子的时候,丁勤却突然停下了。

因为他见到了一个人。

当初,乘坐孔明灯,从冰渠城上方飞行而过,偷袭营地的御火族的人!

对这个人的印象深刻,只因为他的修为和面部特征。

灵力三阶二层,属当时三个灵力三阶以上的人之一。

在他的右脸上,有一颗硕大的黑痣,上面长满了细毛。

当时,在那些人释放灵力时,他恰恰曾经一度在丁勤的正对面,被丁勤看了个正着。灵力光带的光芒之下,他将这个人记了个清楚。

但是很显然,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来城里搞破坏,也不是来刺探什么情报。

他穿着与守卫类似的衣服,但明显比普通的守卫在材质和样式上更高级不少。而且,他站在灯火通明处,根本对来来往往的守卫毫不避讳。

难道说,这个人,已经打入了冰渠城的内部?毕竟,要在冰渠城自由活动,除了本城的人员之外,是需要通行证的。

正在纳闷之时,有守卫上前向他报告,“队长。今天后半夜的布防已经全部到位。兄弟们得知你今天亲自巡视,大受鼓舞。”

那人点了点头,“好。告诉大家,一定要对临时入城的那个聚居广场,以及丁勤分队所在的院落,严加监视。还有,遇到丁勤有所异动,千万不要擅自出手。这个人虽然年轻,修为却非凡。上一次,若是我没有看错,应该在我之上。”

下面的人个个表现出极度的恭敬。那人又嘱咐道,“我近期不便露面,有什么情况,你们派人到我的住处去汇报。如果有什么关键的紧急情况,可以直接报给城中首脑,后续向我通报。”

下面的人均点头称是。他又嘱咐了些其他细节事宜,从容离去。

丁勤在黑暗之中,心情愈发复杂。

短短的几句话,不仅证明了冰渠城对自己的防范程度,而且让他有了一个猜想。

此前的御火族夜袭,极可能是假的!

因为这个人身为守卫中的某一级队长,在发现御火族的孔明灯升起之后,可能就会进入戒备状态,不可能分身乘坐孔明灯离开。除非,在灯升起之前,他就不在城内。

但是,作为一个守卫队伍之中的关键指挥人物,在这个时候离开指挥岗位,必然会被人发现,然后列入嫌疑人名单之中。在冰渠城内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继续在关键的岗位上指挥守卫巡防。

那么,最可能的推测只有一个:是冰渠城假扮了御火族人,袭击了外面的宿营地,并将所有人从宿营地,引入到城中。

这样一来,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处于他们的实际控制之下。

只不过,为什么?

难道说,仅仅是针对自己?

联想到夜袭之前,冰渠城的人便提到让自己进城,丁勤觉得有这种可能。

可是,想让自己入城,完全还有其他的方法,另外,他们当时夜袭也伤了不少人,如果事情败露,对冰渠城的名声,影响一定不少,这样做的利弊关系,很难衡量。

一时之间,丁勤有些迷惑。

但是,他却肯定了另外一件事:给自己弓箭送信的人,应该掌握了某种真相的东西。他给自己带来的提醒,极可能就是对的。

而且,那个昏迷不醒的伤者,不排除也是这个事件之中的关键人物。

回到院中,灯火多数已熄。自己的屋内,光亮尚存。

丁勤悄悄从窗户跃入,趴在桌上的成莺警觉地站起。

丁勤示意她坐下,关好窗户,轻声道,“中监北监,都没有墨音。”

成莺的脸上现出一丝失望,喃喃道,“她能去了哪儿呢?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不见了。”

丁勤深吸了口气,“至少现在应该还没有被控制起来。另外,我发现一件事。”

他来回踱了两步,才道,“那次夜袭,很可能是假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人们入城。”

成莺大为意外,“为什么?”

丁勤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冰渠城中,三个监牢,其中收押的人员超过千人。我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关联。总有种感觉,我们像是被动地被卷入什么阴谋之中了。”

成莺想了想,“只希望爱兰部落的人,能安然无事最好。”

她这样一说,丁勤有些意外。此前,丁勤总觉得,成莺跟着自己出来,一路上自行自事,并不关心爱兰部落的情况。从这句话,他心中对于成莺的认识又有了些改变。

又回忆了一下成莺从出现之后的种种表现,丁勤越来越觉得,她再如何独立,如何有自己的思想,从根本上来说,她还是一个善良的的姑娘,只是她更多的在表现自己的刚强。

看了看她略显疲惫的脸,丁勤道,“不早了,你去睡吧。”

说完,又觉得在严密监视之中,成莺出去不太合适,便又道,“算了,你别走了,在这儿睡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赤天陨铁

屋外夜色更浓。

金黄色的雾气在冶炼房中流动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地已经快要形成波涛之势。随着子时的临近,人们的内心也越来越紧张。

包括丁勤自己在内。他关心的不单单是这赤天陨铁何时能成,还有他何时能带着队伍出城。

陨铁成形越早,他能提出条件的时间越早。若是今夜不成,那么就又要等上半个月。

就在子时之钟敲响之前,白炽晶大鼎突然开始微微震动。然后,从鼎的底部开始,丝丝裂纹逐渐显现。

本来散发温热的白炽晶,这时也像是失去了活性一般,温热荡然无存,反而透出丝丝凉气。

这样的情况,并不在丁勤的预料之内。

寒气越来越重,已经逐渐蔓延到整个屋子,形成一种彻底的冰寒。

身在冰渠城,人们虽然穿的不少,可是习惯了白炽晶的温热环境,现在这一冷,如同突然到了荒郊野外,有些不禁冻的,居然格格地打起了寒颤。

不过,这样的情况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随着一声脆响,白炽晶大鼎整个碎裂。

同时,一道白光冲破房顶,居然正与月亮相接。

稀里哗啦落下的瓦片木屑之中,在此前大鼎所在之处,一个茶壶大的红色球形浮在空中,周围散发着一种迷离的红光。

屋内的金黄色雾气也在这一瞬间褪去,此前的寒冷也一扫而空,屋中温暖如旧。

人们沉默了一阵,熊达先开口道,“这,这就是赤天陨铁?”

丁勤点点头,“没错,应该是赤天陨铁。”

说着,他上前准备将其收回来。

不料,熊达先其一步,伸手探入那红光之中。

手一抵近,红光迅速消失。赤天陨铁直接下落,掉在了地上,在白炽晶的碎片之中蜿蜒流动,于一处平地再度聚集为一个红球状。

熊达一怔。

铁居然会流动?

他把手缩回,却见刚刚与这红球碰到的地方,并无半点异常,既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没有什么残留痕迹。

他看了看地上的红球,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丁勤这时上前,轻轻以手触及红球。

红球表面微微一颤,形成了如水的波纹。不须用力,手便可以探入其中。

一股微凉从丁勤手端传来,这感觉,如触金属。但是很快,微凉转为灼热,这与赤天陨铁所谓的火属性相同。

丁勤把手向上一抬,这团红球一颤,居然随着升了起来,在空中慢慢浮动。

原来就是这么一个质软,如流,轻如烟!

熊达这时有些看得傻了眼。他其实很是不确定,这到底真是赤天陨铁,还是丁勤制造出来的某种乱人耳目的东西?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无一例外,心中都有这种想法。

问题在于,整个炼制过程,都是在冰渠城的人们监视之下的。丁勤就算想换,都换不了。

熊达几次有开口之意,可是毕竟他的身份在那儿,不便提出什么质疑。庞师看出了熊达的意思,上前几步,直接问丁勤,“丁公子,这就是所谓的赤天陨铁?还是某种炼制过程中的产物,或者是失败的产物?”

丁勤很平静地道,“这便是赤天陨铁。赤天陨铁质软,如流,轻如烟。它虽然叫铁,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铁。”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所谓的赤天陨铁,丁勤再解释,也无法打消他们的疑惑。庞师又道,“那听闻,赤天陨铁是打造兵器不可多得之材,只是这软软的球,能打什么兵器?”

丁勤一边整理记忆中的信息一边道,“赤天陨天,是纯火属性的材料,同时又是金属,自然是难得的兵器之材。可能大家觉得,它太软,难堪重任。但是,怎么说呢,”

他右手轻轻一划,从赤天陨铁上切下一小块,这一小块也马上成了一个球形,并有与大球相融之势。丁勤以灵力控制,然后指了指身后一个护卫,“借你的刀一用。”

在城主在时,这些护卫万万是不敢随便拔刀的。熊达这时转身,点了下头,“把刀拿过来。”

那护卫马上毕恭毕敬地将刀敬上。丁勤一手执刀柄,使劲一甩,钢刀出鞘。紧接着,他把刀直接扔到空中。

在刀下落的过程之中,丁勤右手再一扬。在灵力的控制之下,那个赤天陨铁小球被压制成薄薄的一层,有如一道红光,与钢刀相接。

几乎没有任何声音,钢刀瞬间被切为两半。落地之后,再看切口,有如打磨过一般,不留半分的毛刺。

刚刚那赤天陨铁的锋利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而这时,那小块的赤天陨铁,失去丁勤的灵力控制,再次与大球融合。

大厅之中,人们都愣住了。

继而,一片感叹之声不绝耳。就连熊达,也是拿着断刀,反复抚摸着如镜面的断口,“奇妙,奇妙!我本以为这赤天陨铁只能以柔克刚,岂料这显然是以刚制刚!”

丁勤道,“赤天陨铁,虽然形态奇特,可是毕竟还是金属。希望城主能好好利用。”

说罢,他取出一个容器,将赤天陨铁收入其中,递给熊达。熊达接过,如宝贝一般,自己拿在手中,不交给任何人,“丁公子果真见多识广!来人,传我令下去,给丁公子及其商队,准备一份大礼!”

丁勤轻轻地笑了笑,“城主,大礼之事,就免了,能有冰渠城现在的款待,我们已经知足。如果城主真的想对我们表示些什么,那不如商议一下让我们出城之事。”

熊达一怔,既而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他低头略作思考,用一种很正式的语气道,“丁公子。其实,不是我不让你们出城,而是你们现在出城,面临的风险确实太大。这样,不如我和我们的高层再商议一番,若是多数人同意,也可以择机为丁公子开城门。”

丁勤当然知道,所谓的和高层商议,只不过是一个拖辞而已。但是即使如此,这也是熊达作出了一些让步。丁勤立即行了个礼,“如此,那我代我们商队,就先谢过城主了。”

熊达又恢复了脸上的笑意,拍了拍丁勤的肩膀,“你我之间,何必再这么多礼节。对了,这赤天陨铁,虽然已经炼成,可是毕竟只是材料。该如何打制兵器,不知丁公子可否传授一二?我只怕我们这些铁匠,天资愚笨,有好料却做不出好货啊。”

他这样说,后面那些工匠自然不愿意,不少都撇了嘴。

丁勤轻点了下头,“这也正是我想向城主和诸位工匠前辈汇报的。赤天陨铁由于其特性,并不适合以单质来用,须与其他材料融合。而由于其火属性,最适宜的应为土性材料,或者是木性材料,也就是火生土,以赤天陨铁提升土性材料的攻防,或者木生火,以木性材料提升赤天陨铁的火性攻防。”

他这时主要转向了工匠,“由于赤天陨铁铁的纯火属性,与其融合配伍的材料,也需要是纯土或纯木属性,否则一旦混入杂质,便会造成属性下降,其特性也难以发挥了。具体可用的,我给大家列了一个参考。”

说罢,他拿出几张纸,一一分给诸位工匠。这些人如获至宝,接东西时也是很为恭敬。他们虽然对刚刚熊达的愚笨之评心中不满,可是对丁勤,却是真心佩服。

之后,丁勤转向熊达,“城主,时已不早,如无他事,不如我就先回去了。”

熊达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半夜。他很是热情地挽留丁勤吃些夜宵,但是被丁勤拒绝。

回到院子,自己房间中的孤灯如旧。

成莺没有睡。她也知道,今天是丁勤淬炼赤天陨铁的关键之日,所以一直在房中等消息。

一见丁勤,她立即问,“成功了?”

丁勤点点头,“成功了。我也提了出城的事,但是没有得到肯定答复。”

成莺想了想,突然道,“其实,我现在有个想法。我倒又觉得,可以不急出城。因为我们一旦出城,再回来又难了。毕竟,墨音现在下落不明,万一她还在城中呢?”

丁勤没有回应。他看了看窗外的月光,“我现在也希望,她不在城中。”

“另外,我在想,如果不行,你直接向熊达说出找墨音的事呢?说不定,他广泛发动力量,能比我们自己找更快。”成莺说的时候语气也不是很确定。

丁勤摇了摇头,“不行。那只会加重他们对我们的怀疑。而且,如果墨音在他们手里,这样一说,无异于自认有罪。”

说完,丁勤换了一个话题,“那个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成莺道,“各项情况都在好转,可是大概是因为脑伤的原因,始终醒不过来。”

“如果仅仅是因为脑伤的话……”丁勤想了想,手从灵纳石腰带上抚过,取出了一颗丹药。

人脑还魂丹。

人脑还魂丹,对于各种脑部创伤,有奇效。

这是当时,茅奈的儿子留给丁勤的。

本来,这种有些违背伦理的丹药,丁勤不准备去用。

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个伤者可能是整个事件的一个关键人物,若是他恢复过来,说不定便可以得知事情的真相。

“我们试试这颗丹药。”丁勤把丹药交给成莺,“你帮他服下。”

第四百二十六章 出城之机

三日之后。

三天里,丁勤多数时间留在院中,没有到外面走动。一方面,在炼制过赤天陨铁之后,他确实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休息调整,另一方面,整个冰渠城,他现在已经了解得差不多,在刚刚完成陨铁炼制后,再多出去,只会怕被熊达等认为是有意出城,而带来更多的关注。

再加上,那个伤员,服用过人脑还魂丹之后,开始有了明显的恢复迹象。这个人的具体修为和能力不清楚,丁勤也不希望他醒来之后,对这里造成什么伤害。

临近中午,丁勤在院中走动。刚刚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一声轻响,又是一枝箭精准地射到了他身前的小树上。

这一次,箭的落点与上次完全相同。在箭杆之上,同样缠着一张信纸。

丁勤知道,即使自己去追,也未必能找到送信人的影子。所以,他只是小心地向周围看了看,然后取下箭来,往屋中走。

还没有到门口,却听门外有人叫道,“丁公子。”

一回头,却是庞师。他身后带着两个护卫,刚刚迈进门。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

丁勤心生疑惑。但是为保险起见,他还是先在身体的掩饰之下,手在灵纳石腰带处轻轻一抹,将箭和信收入腰带之中。

庞师进来后,停在离丁勤一米多的位置上,轻轻拱了拱手,“丁公子,几日不见,你们可还安好?”

丁勤点点头,“还好,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庞师又问,“那院中,是否有什么可疑情况,比如信件纸张之类?”

丁勤眉头微皱了皱。莫非,这个家伙真是有备而来?

还是说,那支箭,就是他们用来陷害自己的证据?

他深吸了口气,反问道,“所谓的信件纸张,具体指何物?”

庞师道,“是这样。昨天晚上,一些地方,出现了大量的信件,上面写了不少对我们冰渠城的污蔑之辞。城主怕这些东西对民众造成误解,故而派我,带领一些人员,专门到各处澄清事实,说明情况。”

丁勤摇头道,“我们这里并没有出现这类东西。想来,可能是这里守卫森严,那些歹人也不敢靠近。”

嘴上这么说,丁勤心中倒是想看看,那些信件传单之类的,到底都写了些什么。在这个时候发送这种东西,只能是与冰渠城敌对的人。有时候,掌握情况,就是需要听听双方的意见,哪怕是双方的相互攻击之词。

庞师如释重负,“如此就好。另外,我来此,还有一件事,也是城主授意的。”

丁勤道,“司长讲请。”

庞师略为尴尬地笑了笑,“这个,说起来只怕丁公子会笑话。此前炼出赤天陨铁之后,公子也传授了打造兵器之法。按公子所说,我们也找到了纯土和纯木属性的材料。可是,冰渠城之中的所有匠人,资质有限,始终无法将材料融合,更是无法打造出任何的兵器。城主的意思是,如果公子有空,希望再去指导一下。”

丁勤轻叹了口气,故意作出为难的样子道,“原来如此。不过一提赤天陨铁,我也想到一件事。当时城主说,对我们出城之事,召集高层商议,可是到现在,一直未给我任何答复。”

庞师面上尴尬之色更重,“这个,丁公子,实不相瞒,城主的具体打算,我也知之甚少。倒是城主说,如果公子肯在打造兵器上帮忙,一定会给公子一个出城的期限。”

丁勤微微一笑,“这可是城主自口所说?”

庞师马上道,“亲口所说,亲口所说。可能城主也知道,你一定会问出城之事,所以在我来前,特意交待。”

丁勤点了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去。”

庞师的表情立即轻松了不少,“好好,城主现在就在冶炼房中等候。”

丁勤向后看看,到墨哈飞的屋中简单交待了两句,便随着庞师,再次进入南议事会客院。

冶炼房内的阵容,和上次一样。熊达亲手拿着赤天陨铁,身后跟着几个冰渠城高层,再往后是一群面带窘态的工匠。

丁勤一进去,熊达就迎上去道,“丁公子,你可来了。看来,没有高人,我这冰渠城是驾驭不了这赤天陨铁了。”

丁勤根本没有客套,浅浅一笑,“我还以为城主是专门为我们出城一事而来,没有想到还是赤天陨铁排在前面。”

熊达哈哈大笑,“丁公子开玩笑了。我知道你们想出城,可是你们恰恰要北去,我们也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对吧?当然,既然公子一再要求,我们自然会考虑的。只是,现在我们又有求于公子,还希望公子再帮一把手。”

来的时候,庞师说熊达会对出城一事作出个期限承诺,可是熊达这几句明显又是在稀葫芦搅茄子,让丁勤不由得心中不悦。他瞟了一眼赤天陨铁,语气有些冰冷生硬,“城主可能也听过,凡事讲求个缘份。如果这赤天陨铁用不了,可能就是缘份没到。”

熊达看出了丁勤的心理,却还是笑嘻嘻地当成不明白一番,“丁公子说的,我当然知道。不过,缘份也分事缘和人缘,现在事缘上,赤天陨铁有了,土性的九转黄石也有了,木性的云雾乌柏也有了;而人缘人,有丁公子在,又怎么会缺呢?”

丁勤冷冷一笑,“哼。这个人缘,也是要修行的。若连以诚相待都做不到,又哪来缘份?”

熊达哈哈大笑。笑罢,他拍了拍丁勤的肩膀,“好,好个年轻人。不单见多识广,身怀绝技,同样还对禅理有如此之悟。我今天就当着众人的面答应你,在下个月十五之前,绝对会让你出城。如何?”

下个月十五?丁勤略算了算,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

他当然知道,能有个期限已经不错了。不过,他还是试探性地问道,“不能再提前了?”

熊达很郑重地摇了摇头,“兄弟,实在不行了。外面现在乱得很。即使是下个月十五出城,只怕我也要派卫队护送。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丁勤深吸口气,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谢过城主了。不知道城主想用赤天陨铁打造什么兵器?”

熊达脸上现出一种说不清的类似于诡异的笑容,“这个,其实是两件。我和纪者副城主,一人一件。或者说,是我们熊家和纪家,各一件。如此的宝物,若仅仅交给一家,只怕全城都不会答应。”

丁勤大概估算了一下,“嗯,打制两件,确实够了。”

熊达道,“我本人擅近攻,如果可能,想以赤天陨铁与九转黄石组合,打造一副拳套。而纪者副城主,擅使长枪,想以赤天陨铁与云雾乌柏结合,打制一杆长枪。”

丁勤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九转黄石和云雾乌柏处,检查过两份材料后道,“嗯,这九转黄石和云雾乌柏,确属上乘。只不过,想与赤天陨铁结合,还要进一步去除杂质。所以,完成两件兵器,只怕是需要些时日。”

熊达听后大喜,“好好,时间长没有关系。啊,对了,如果超出了下个月十五,你同样还可以出城,不受限制!”

丁勤轻轻一笑,“那倒不至于。我觉得,有十天应该会足够。今天我准备不足,暂不好开工,如果城主不介意,我会从明天开始。”

熊达哪里会说半个不字,连连点头,“可,可,可!希望丁公子还会不介意我的工匠参观学习。”

丁勤看了看那些工匠,“这个无妨。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熊达马上派庞师送丁勤离开。走出南院,丁勤没让庞师再跟着,而是一个人往回走。

实际上,他并不需要一天时间来准备。他选择这个时间回去,主要是想看看,那个箭上的信纸,到底写了些什么。

如果箭上写,不能打制兵器,自己就必须想办法,找到合适的理由,把打制兵器的时间往后拖一拖,以防真的有什么情况发生。

回到屋后,丁勤将箭取出,把信纸展开。

信纸上的字体,与上次的完全相同。具体内容是,本月三十,准备出城。

准备出城?

这倒让丁勤一愣。

什么意思?是说,三十那一天,自己的队伍可以出城,还是这个伤者可以出城?

而且,出城,怎么出城?或只是把一个伤者送出去,丁勤能办到。但若是整支队伍呢?

再说,出了城,去哪?

一时间,丁勤觉得这封信,写得有些稀里糊涂。

但是,他又很庆幸,所谓的出城这一天,是在自己计划的打制完兵器之后,在熊达允诺的下月十五之前。

如此一来,他就还有不小的回旋余地。

正准备将信和箭销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成莺来了。

丁勤这次没有避开她,把箭就拿在手中。岂料,一见这箭和信纸,成莺面色一变,“你,你也收到这东西了?”

丁勤略感意外。言外之意,成莺也收到了。

果然,成莺从自己的衣服之内,拿出了一张材质相同的信纸。

第四百二十七章 兵器

丁勤大为诧异,不由得问道,“你这是哪儿来的?”

成莺道,“今天,你不在的时候,突然有一枝箭射过来的。我当时还小心地追踪了一下,可是没有发现具体的来源,甚至连人也没有发现。这件事我很不解,所以在你一回来,便来找你商量。”

丁勤慢慢点着头,“如此看来,射箭的人,对我们每个人的活动都比较熟悉。其实,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收到这种箭了。第一次时,信纸上写的是,冰渠城人不可信。而这一次,写的是,本月三十,准备出城。”

“出城?什么意思?”成莺说着,从丁勤的手中拿过信纸,摊开看了看。之后,她把自己的也摊开,“我的和你的不一样。”

在她的信纸上,写了如下几个字:墨音无恙,勿忧。

很显然,两张信纸上的字体相同,出自一个人之手。只不过,这个人要传递给丁勤和成莺的消息,是不同的。

他深知两个人在团队之中的角色,也知道他们现在所关注的是什么。

成莺见丁勤没有说话,用不确定的语气道,“其实我突然想,这纸条,会不会就是墨音写的?她可能是在以这种方式提醒我们,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不便露面。”

丁勤又将信纸看了看,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墨音。第一,我见过她的字,虽然不像一般女子那么秀丽,但也还没有达到这种刚劲洒脱的程度;第二,墨音就算会用箭,也达不到这样精准的程度。这在我教她战斗技能时,有了解。”

成莺道,“那就怪了。我感觉,能给我们这样提示的人,似友非敌。但是会是什么人,能对我们如此了解,还知道墨音的情况?而墨音,到底又在哪儿?”

丁勤这时转头,看了看床上的那个伤员,“也许,和他是一伙的。”

成莺走到那伤员身前,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正在恢复。说不定,过两天我们就能知道了。”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们就等。”

十天之后。

冰渠城南议事会客院冶炼房。

这一次,聚集在这里的人,比上一次赤天陨铁出炉时,只多不少。他们都想看看,这传说中的赤天陨铁,若是真打制成了兵器,会是何等模样。

让一团比羽毛还轻,比水还软的液状物,变成两件可以用于实战的兵器,这绝对是一件不容易想象出来的事。

但是在这十天期间,丁勤恰恰就完成了他们无法想象的过程。

现在,在白炽晶的冶炼炉之中,两件兵器正在成形。

这个白炽晶冶炼炉,是丁勤差人再次制作的。对于赤天陨铁这种东西来说,不管是淬炼,还是制作兵器,需要的环境都很特殊,恰恰这白炽晶满足了它所需要的主要条件。

不过,这一次,白炽晶周围没有什么金黄色的雾气,显得很是平静。

在此之前,丁勤对于九转黄石和云雾乌柏的处理,已经让人们大开眼界。本来是石状的九转黄石,在丁勤的手中,逐渐变成了柔韧的细丝,并纺制成了可以缝制裁减的布料;而一大块的云雾乌柏木板,于丁勤的加工之下,整体缩小延长,慢慢成了一柄枪的形状。

当然,奇妙的自然不仅如此。其中的诸个细节,都让人们啧啧称奇,而且即使丁勤将方法传给工匠,他们也无法办到。

比如,九转黄石布料的后期处理。此前,布料以普通剪刀便可以裁切,但是后期处理之后,看似更加柔软,却能抵住利刃。普通的刀剑,以锋刺之,不损丝毫。

比如,云雾乌柏成形后的枪形。整体颜色乌墨,入手又轻若无物;其尖端虽为木制,但稍加用力投掷,便可入城尺余,坚硬异常。

正是因此,人们才普通认为,即使不加入赤天陨铁与之融合,现在的两件毛胚,已经可以作为武器使用,而且是上乘的武器。

而现在,两件毛胚,与赤天陨铁一起,在刻蚀了阵法纹路的白炽晶冶炼炉中,已经共处了一天一夜。

这段时间,一直是丁勤亲自看护。而随着边上一个沙漏逐渐见底,丁勤知道,最后的时刻要来了。

正午时分,冶炼炉中一声轻响。

上面的阵法纹路齐齐变暗,一股灵力波动自炉中开始向外扩散。

丁勤走上前,以手轻触,冶炼炉的上盖缓缓移开。

一副手套,一柄长枪,从炉中慢慢升起,浮于空中。

手套通体金黄,上面穿插着若隐若现的红丝,如同液体一般缓缓流动。

长枪依然墨黑,但是从尾到头,八条红线盘旋上升,到了枪尖时,更是形成了一个红点。

熊达和纪者几乎是同时上前,同一时间问丁勤,“成了?”

丁勤面色凝重,“是否成功,我要试试才知道。”

说罢,他一招手,手套先入手中。戴上之后,丁勤灵力微动,两手握拳,在空中相撞。

“嗡”一声响,两拳相交处,一圈波动迅速向外扩散,其中大有千钧难挡之势。

丁勤也仔细地体会了一下手套中灵力的流动过程。以赤天陨铁形成的细丝为脉络,灵力可以游走于九转黄石的全部位置,两种材料的特性均能发挥到极致。

“手套没有问题。如果不介意,叫它玄黄手套吧。”至于名字,丁勤只不过就是随意说了一下。因为叫天地手套,太过夸张了,叫玄黄,与颜色还有些关联,也不失文雅。

熊达惊喜过望,接过手套,仔细翻看一番,口中不断称奇;他也试着灌入灵力两拳相击,岂料拿捏不准,灵力输入多了些,“嗡”一声响,发出的波动将其身前衣物直接撕碎。

面对这种尴尬,熊达却并不回避,哈哈大笑道,“好东西,好东西!丁公子果然是高人!”

说罢,他也迟迟不愿离开换衣服,只是把破开的部分往一块盖了盖。下属见状,忙拿过一个披风让其披上。

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因为他还想看看,那柄枪有什么不凡之处。

熊纪两家,既是搭档,也是对手。同时打制的两样兵器,他们都想能知根知底。

很快,那柄枪也到了丁勤手中。他只试了一下,便道,“我隐约觉得,室内不适合试验。”

说着,他便走出了屋子。

在冶炼房外,恰有一棵大树。丁勤走过去,以手持枪柄,微灌灵力,对准树直接投出。

他之所以几次都以投掷的方式来试验,是因为对枪的使用不太擅长。如果激发灵力刃之类的东西,若是分寸把握不准,极可能造成较大的破坏。

这一次,长枪直接将两人合抱的大树刺穿,然后一声脆响,钉于树后的一块岩石之上。

纪者的表情有点儿复杂。过了一会儿,他才语气奇怪地道,“锋利,此枪果然锋利。”

丁勤听得出,他有些失望。毕竟,相比玄黄手套的展示,这一枪差了点儿东西。因为对于兵器来说,仅锋利也许还不够。

丁勤也是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以云雾乌柏和赤天陨铁的特性,打制的长枪,会在火属性上有明显的表现才对。

熊达倒是满面笑容,有些幸灾乐祸地道,“来人,快去帮纪副城主把枪拿回来。”

他话音一落,立即有人上前。但是很快,那两人现出惊惧之色,“这,这……”

丁勤知道可能情况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几步过去。他这时才发现,长枪入石的地方,石头已经被融化,现在又重新凝结,光滑如镜。

这必然是火性的高温造成!

他以手触石,崩一声响,长枪弹出。其枪尾部,恰恰击中了那棵树。

轰一声响,大树突然断为数截。

丁勤又是一愣。

将枪弹出,力道不大,一棵大树何以如此不堪一击?

很快,围观的人说出了答案:碳化了,全都碳化了!

除了外层的树皮外,这棵树内部的树干,完全碳化,一触即散!

这便是刚刚这一枪的效果!

纪者此时转忧为喜,到丁勤身前,接过长枪,自前向后抚摸着道,“旷世神兵,旷世神兵啊。”

熊达却是笑意少了不少,紧了紧披风,对随从道,“走,先去换件衣服。”

丁勤微微一笑,“纪副城主,如果不介意,此枪我想命名为逐风枪。”

纪者已经有些心不在焉,“好好,逐风,逐风。以云雾乌柏之坚毅战狂风,以赤天陨铁之火热逐世风!好枪!”

他说完之后,边上不知道什么人喊了声好,紧接着便齐齐鼓起了掌。当然,这不是为纪者的文采,而是为丁勤。

为丁勤所打造出的两件兵器。

更是当场有几个工匠,跑到丁勤身前再次下跪,要拜丁勤为师。

这些人年龄都比丁勤大出不少,能作出如此举动,必然已经是完全从内心折服。

丁勤很是谦虚地将他们扶起,婉言拒绝。在向他们解释了一些兵器打造的疑惑之后,他一个人回到了团队所在的院子。

在那里,墨哈飞和成莺都在等他。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丁勤今天兵器炼成的成功与否,极可能影响他们后续的处境。

而现在,两个人的心里,终于踏实了。

但是,丁勤却微微有些紧张。

还有两天。

距离本月三十,还有两天。

出城,能不能出城,怎么出城,终将揭晓。

第四百二十八章 出城

本月日期已至三十。

对于爱兰部落的人来说,今天只是很平常的一天。一个月以来,他们似乎已经适应了在冰渠城内的生活。毕竟,在一直劳累地赶路之后,能够住在一处相对安定的地方,也是一种享受。

甚至,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萌生了不再离去的想法。这些人感觉,若是能生活在冰渠城,衣食无忧,哪怕是活动的范围小点儿,也能让下半辈子过得不再那么辛苦。

但是,墨哈飞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他知道,离开爱兰岛,向北上寻找天际冰原,不仅仅是一时冲动,也不仅仅是为了墨音的向往,更多的,还有一种部落的使命。这种使命,在他心中,从来没有说出来过。

回到故土,重建家园!

正是因此,他才时不时地提醒爱兰部落的人们,一定要认清形势,牢记此行的初衷,绝对不能被一时的安逸冲昏了头脑。

丁勤的想法也正是如此。

而就在今天一早,丁勤向所有人提出一个要求:整理随身物品。

他在提出这个要求时,并未避开守卫。而他的提法也非常讲究,是与墨哈飞的想法一致的。

他说,冰渠城主已经应允,让他们在下个月十五号之前出城。但是现在,队伍中出现了安于现状的思想,这对他们的未来是不利的。

所以,他要求,所有人重新整理行囊,按照来时的标准,达到可以随时出发的程度,然后继续保持下去,以振奋精神、鼓舞士气。

他这么说,当然有些人并不是太理解。他们一度认为,等到允许出城时再收拾也来得及。

但是后续,墨哈飞也表达了一致的意见。于是,人们或主动或被动地,将个人物品基本收拾到位。

院门口的守卫观察着这一切,向上进行了报告。不过,他们得到的回馈是,丁勤带的队伍,本就是纪律严明的一支队伍,在合适的时机进行整治,也没有什么不妥。

一整天的时间,丁勤和成莺都留在院子中,没有出去。

他们两个心事很重。

按照秘信,今天是出城的日子。可是,一直到傍晚,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难道说,会是在夜晚的时候,发动一场突袭,打开城门,把自己和队伍接出去?

丁勤进行了种种设想,却又都否定了。如果给自己发信的人,有这样的强攻能力,又何必非要等到现在。

夜已深。

由于是三十,没有月亮,外面守卫的火把也仅能照亮有限的一块地方。

丁勤站立于窗前,一直未睡。

他现在知道,三十出城,一定会实现。他在等的,也是在这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屋中的地板一处,发出了咯吱一声。

这并不是普通的木头缩胀声,也不是鼠类发出的声音。

成莺最先作出反应,直接从床上跳起。丁勤随即转身,手轻轻地触到了银月。

咯吱,又是一声。

在此之后,一块地板被轻轻从下面掀起,伴着一个声音传了出来,“丁勤?你在吗?”

丁勤微微一愣。这分明就是墨音的声音!

“墨音?是你吗?”他并未放松警惕,继续以手触银月。

墨音的声音再次传来,“是我,我来接你们出城。等我把出口打开。”

之后,咯吱咯吱之声不绝。片刻后,一个可以容纳人员进出的地道口显露了出来。

墨音从中一跃而出,站到丁勤的面前,“嘿嘿,这么长时间没见,是不是担心我了?没想到会是我来接你们吧。”

丁勤还没有回答,成莺在墨音身后道,“你没事太好了。我还一直以为,那天晚上你遇到了什么意外。”

墨音可能没有料到成莺会在丁勤的房中,表情瞬间一变,语气中又是惊异又是责怪,“你怎么会这么晚在丁勤房里?”

成莺也没有多做解释,“这事以后再说。”

墨音白了她一眼,“切。难不成,趁我不在,你们做了什么男盗女娼之事?”

丁勤上前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通过这条地道出城?”

墨音点点头,“地道已经通了。直接到冰渠城北门外。另外,在这里的各个房间,都有分支。我去叫我父亲,然后组织人们出城。你和成莺断后吧。”

丁勤道,“可以。注意隐蔽,不要被守卫发觉。”

墨音微微一笑,“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说罢,她直接又跳回了地道。

夜色掩护之中,院子中的队伍顺次进入地道,向城北而去。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了丁勤今天早上让他们收拾行囊的用意。

丁勤和成莺是最后进入地道的。他们发现,地道挖得很是规整,所有的土都已经运出,在这边的宿屋之下,形成了一个个分支。由此可见,墨音对此已经早在计划。

从分支进入主通道后,地道的高度和宽度都有变化,两个人在其中并排直立行走措措有余。向前行进一里左右,丁勤运起灵力,将其中一段击塌,以防有人从后追击或放烟用毒。

天亮的时候,队伍已经到达地道的尽头,冰渠城北的一处河边。朝阳之下,人们迷惑地看着丁勤和墨哈飞,以及已经有时日未出现的墨音。

甚至说,包括墨哈飞在内,都并不了解其中内情。

丁勤也没有多作解释。他知道,不用多久,那些守卫就会发现,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之后,他们必然会派出守卫队伍,出城追击。

只不过,队伍之中的爱兰部落,多数没有什么修为,赶了一夜路,在地道之中摸了几十公里之后,体力所剩无几。即使出了地道之后,吃了些干粮,却依然无法掩饰他们的疲惫。

又走了大概五里左右,他们前面的树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大概有三四十人,衣着都很统一,是一种暗红色的粗麻材质。为首的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岁左右,迅速上前,远远地就叫道,“墨音!”

墨音也没有任何的回避动作,直接上前招了招手,“舒克!我在这儿!”

舒克见到墨音后轻轻一笑,“顺利出来就好。人都到齐了?”

墨音道,“都来了。灯呢?”

舒克指了指林子之后的方向,“都在那里,足够大家离开。灯火已旺,只要去掉锚绳,即可使用。快走吧。”

“想得美!”他的话刚刚说完,从冰渠城的方向,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另一队人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奔来。

因为距离尚远,丁勤看不清容貌,但是从声音,他听出来这是熊达。

他想到了熊达一定会追,但是没有料到会如此之快。

皱了皱眉头,他转身道,“墨音成莺,你们带大家先撤。这里由我来挡。”

墨音并不拒绝,向队伍作了一个手势,随着刚刚迎来的舒克等人撤离。墨哈飞犹豫了一下,跟着墨音去了。宋仁情等人没有动,整齐地列在丁勤身后。

对于他们来说,队长在哪里,他们就会在哪里,特别是在这种有危险的时候。

而留下来的人之中,还有一个人,那个被送到丁勤屋里的伤者。

他现在已经痊愈。

人脑还魂丹,对颅脑伤有奇效。在服用之后,他的伤渐渐好转,几天前,已经能够自主活动。

如今,他站在那里,面色平静,眼中却闪着精光。

熊达向这边奔来的速度极快。几不过片刻,他已经站到离丁勤十米左右的地方。

他身后的守卫相对较慢,但也没有拉下多少距离,很快于他身后列队。双方一时成了对峙之势。

没等丁勤开口,熊达冷冷一笑,“丁公子。我实在不明白,我好吃好喝地待你,把你敬为上宾,可是你却带着队伍不辞而别,而且还是用挖地道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我不知道,是我看错了你呢,还是你真的不懂知恩图报呢?”

丁勤面色冷峻,“熊城主。有些事情,我并非不知道。你说你敬我为上宾,难道不亏了良心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上一次城外御火族的夜袭,只不过是你授意属下假扮的。你的目的,恰恰是让我进城,受你掌控。”

丁勤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若不走,只怕后续再无离开的机会。”

熊达还是冷笑,“是么?难道,仅凭你的一己之臆测,就能当成了事情的真相?我不让你出城,只是为了你们的安危,而且,我也许诺了你们出城日期。只可惜,你这种野蛮之徒,始终不懂会客之道。”

丁勤突然笑了。他摇了摇头,“熊城主,难道说,到了现在,你还要把自己,把冰渠城装扮得如此伟大正义,道貌岸然?好吧,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我并不是你所怀疑的御火族三公子舒勃。即使你将我困在这冰渠在中一辈子,舒勃依然在你的掌控之外。”

一提到舒勃这个名字,熊达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了。他右手直接握紧了拳头,“你怎么知道他的?难道你认识他?”

丁勤来回踱了两步,“我不仅知道这个名字,我还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不过,我确实不认识他。但我认识另外一个人。”

第四百二十九章 真相

熊达面色突变,“真相?什么真相?”

丁勤深吸了口气,“那好,我现在就从头到尾说来,让你听听我说的对不对。”

“冰渠城,作为南北交通要道,一直是本地区的重要城镇,这是勿庸置移的。但是,在冰渠城历代管理者心中,都有一个让他们极不爽,或者带有仇视的集团,那便是御火族。”

“御火族,并无城镇,在冰渠城以北,自然群居。他们同样也无心建立城镇,如同游民一般。只不过,他们的居住地点,也有相对固定的区域,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所谓的御火族实际控制区。”

“从常理上来讲,御火族与冰渠城之间,并没有任何利益性的冲突。但是,御火族的几种资源,却是为冰渠城所觊觎的。比如,玉冰片,雪芒硝,蓝眼雪兔。”

“当然,若仅仅为这几种资源,冰渠城还不至于放弃经营千百年的正义身躯。可是后来,有一件事出现了。”

“在御火族的控制区内,突然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地洞。地洞向下直通,最后可见熔岩。而鬼使神差地,在熔岩边上,有两块二十四面体。”

“这二十四面体,自然便是天材地宝赤天陨铁。为什么赤天陨铁会出现在地下,为什么这个地洞会突然冒出来,现在已经无法考证,但是毕竟,已经过去了百余年,御火族人本来就擅长炼矿,也终于在赤天陨铁的炼化上,摸出了一点门道。”

“于是,他们将其中一块赤天陨铁炼化,后来又经过无数试验,打造出了一把刀,名为啸日。当然,由于他们的淬炼和打造技术并不完善,啸日虽然成形,但是所能发挥的赤天陨铁的威力,只不过五六成而已。”

“但是,即使是如此一件兵器,也足以让冰渠城震惊。因为前一代的城主,在向北行寻找矿藏时,曾经与御火族相遇。当时,冰渠城欲占一处矿产,却不想乃御火族世代相传之矿,双方起了争执,城主以高出御火族族长一层的修为,却败在了啸日之下。”

“城主回来之后,多方探听,方知那是御火族使用赤天陨铁打造之物。此后,赤天陨铁便成了冰渠城的心病,特别是在得知,御火族还有一块赤天陨铁之后,冰渠城的高层更是有种不得到它誓不罢休的势头。”

“于是,一个个计划纷纷出炉,那便是如何夺取另一块赤天陨铁。终于,这个计划在熊城主即位之后,成形了。”

“与此同时,御火族为了提高赤天陨铁打制武器的威力,专门派出族内三公子舒勃,远行至南方,打听消息、拜师学艺。舒勃走时,带了一支队伍,其中还有两名贴身女侍。那时,冰渠城正在假装与御火族修好,所以队伍当时是通过冰渠城而行的。”

“只是,舒勃走时,年龄尚少,距今已有十年左右。十年之间,舒勃及两个女侍长成了什么样,已经难以认定。”

“这便是事件的整体背景。而真正的开端,起源于你所谓的矿洞争夺。”

“实际上,那次矿洞争夺,根本就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御火族从未向矿洞派人,也从没有占领那个矿洞的意思。因为同样的矿产,在御火族的控制地域内,足足有八处。”

“你派人装成御火族人,对矿洞进行袭击,然后又以受袭为名,向御火族发动进攻。由于冰渠城人数众多,第一次进攻,便将御火族全线压制。而这时,包括以后,冰渠城内人员不知真相,还以为是城主英明神武,痛击了敌寇。”

“之后,熊城主便向御火族表明,可能是一场误会,矿洞之事,是有别有用心之人假借御火族之意为之。然后,城主在城内设宴,请御火族族长舒大联参加。如此的一个鸿门宴,御火族族长居然相信了。”

“舒大联亲自赴宴,结果于宴会之上,中了你们下的毒。当时,他本想反抗,却被击中头部,然后被收押监中。之后,你们使用种种办法,想得到赤天陨铁的炼制和使用方法,但是舒族长始终没有透露。”

“这让你们大为恼火。你们认为,御火族之中,必然有人知道炼制方法,所以再一次大举攻入,并将虏来之人全部收监,严刑拷打。”

“正是这样的决定,让你们的南监北监中监,全部收满了人。这些人,全是御火族的人。而对冰渠城内部,你们加强言论控制,为防止事情败露,捏造了御火族袭击冰渠城的假象之余,同时又实施了全城禁严。”

“在这个过程中,你们了解到,御火族的三公子,舒勃远出南方的消息。另外,还有传闻说,舒勃已经掌握了赤天陨铁的淬炼和使用方法。一方面,为了除去潜在的敌人,另一方面,为了得到赤天陨铁,你们又设计了一个阴谋。”

“你们故意收买了御火族中的一个败类,通过种种方法,释放了御火族召三公子回本族的信号。你们将全城禁严的时间延长,然后,所有欲通过冰渠城的人,都需要在城南驻扎。因为你们要观察,三公子什么时候来。”

“只可惜,舒勃走的时间太长,便是那个败类,也无法再认准他的容貌。你们只是推准了他回来的时间,却难以准确认定到底谁是你们要找的三公子。恰恰,在这个时间,我出现了。”

“在我的身边,有成莺和墨音两个女子,似极了舒勃带着两个贴身女侍的情况。另外,我还有一支队伍,这也与此前传说三公子带走了一支队伍相似。所以,在我出现之后不久,便成为了你们的重点观察对象。”

“可能是你们让那个败类也进行了观察,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我就是舒勃。于是,你们开始召我入城。没有想到,由于我的谨慎,并不应允,这让你们怀疑,是否我得到了什么消息,对你们有了戒备。当然,也可能,是你们怕我在城外,会得到什么消息,旁生枝节。于是,又一个计划浮出了水面。”

“你们假扮了御火族人,对宿营地进行夜袭,然后又将宿营人员放入城中,严加看管。这时,你们又开始以赤天陨铁对我进行试探。结果,你们可能想到了,也可能没有想到,我对赤天陨铁相当熟悉,而且能淬炼成功。”

“同时,由于我迫切地希望出城,这更让你们怀疑我就是御火族三公子。所以,对出城一事,你们一拖再拖。在我打制出陨铁兵器之时,你们也知道不可能一直拖下去,于是许我了一个出城的时间。你们计划,在这段时间之内,将御火族外围仅剩的一支力量,大公子舒克的残部,围剿怠尽。”

“只不过,你们最终还是错了。三公子舒勃确实回来了,但是没有带队,也没有贴身女侍。他是一个人回来的。而且,你们都低估了他的实力。他已经越过冰渠城,与舒克之间取得了联系。”

“在此期间,有几件事。第一,南监是我探的。第二,紧接下来的探监救人,是舒勃做的。而再之后的北监中监,也都是我干的。这次我们出城,更是在舒克的协助之下完成的。当然,我之前并不认识舒克,也没有与舒勃直接接触。”

丁勤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看着熊达,“城主,我说的可有不对之处?”

熊达面色铁青,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丁勤道,“我说过了,我认识另外一个人。”

他说完,从队伍的后面,一个人缓缓走出。

他约摸五六十岁年纪,每一步都走得很是沉稳。到了丁勤身侧,他泰然站立,“熊城主近来可安好?”

熊达身子微微一颤,“你……舒大联,你居然……居然好了?”

舒大联轻轻笑了笑,“没错,我好了。估计,你不杀我,这是最错误的事情。如果我死了,你还有可能树立一个高大的形象。可是现在,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熊达还是不敢相信,“可是,你的伤,我们城中所有医务人员都检查过,说除非有旷世神药,脑伤不可能恢复,就算是舒勃将你救出去,又怎么可能同时有神药?”

舒大联道,“没错,舒勃确实没有什么神药。但是,他有。”

他指向丁勤,“我儿子将我救出去之后,一直安置在丁勤那里养伤。恰恰,他有。”

熊达转向丁勤,“什么药?”

丁勤缓缓地道,“说出来,你可能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种药叫做,人脑还魂丹。”

药名一出,熊达一脸茫然。但是,舒大联却很敏感地转过了头,看着丁勤,“你给我服用的是人脑还魂丹?”

丁勤点点头,“没错,偶然得之。”

舒大联没有说什么,又转向熊达。“熊城主,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怨,我们御火族和你冰渠城之间的恩怨,现在该作个了结了。”

“了结?”熊达哈哈大笑,“凭现在的你?”

说着,他手上微光一闪。

玄黄手套已经戴上,一股威压之气立即发散开来。

“以前可能你还有点儿胜算。但是现在,有这玄黄手套,你还有几分胜算?说起来,这还要感谢丁勤,哈哈哈哈哈哈!”

第四百三十章 所谓神兵

熊达笑完,双拳相击。

一股强烈的灵压自其双拳处溢出,灵力波动带出的风呼呼直响。

随即,他释放了灵力。

三阶五层。

他的面上带着一丝骄傲,“舒族长,可能你怎么也不曾想到,在短短的时间内,我已经突破了灵力三阶五层。如果说,以前你我之间,同为四层,还有一战之力,但现在,面对着一个高你一层的对手,你还有战意么?何况,”

他缓缓举起双拳,在眼前慢慢欣赏一番,“这玄黄手套,可谓空前绝后的神兵,配合我的力量型攻击,天下乾坤,如入掌中。”

说完,他又看了看丁勤,“要怪,只怪你知道的太晚了。如果你拒绝为我打造这玄黄手套,说不定还有机会逃出去。只是现在,所有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都得死!”

舒大联上前一步,“熊达,你不用如此张狂。便是你高一层,我也同样不会退缩。为御火族而战,这是我的荣誉。”

说罢,他也释放了灵力。

三层四层。

虽然如此的修为确实很惹眼,可是在熊达的三阶五层面前,确实少了些气势。

“那你就为御火族去死吧。”熊达阴阴一笑,右拳突然挥出。

这一拳带出的风声和灵力波动,直接将他身后的几个人掀出两三米远。拳头尽处,一道灵力刃喷薄而出,直冲舒大联。

玄黄手套,以赤天陨铁和九转黄石打制而成。赤天陨铁属火,火生土;九转黄石属土,得到赤天陨铁的加强,所激发出的灵力刃,也带有极强的土属性。

这种属性,让这道灵力刃似乎与大地都产生了共鸣,雄厚而又坚实,给人一种无坚不摧之感。

舒大联可能也是惊异于玄黄手套的威力,一瞬间表情微变。

但是很快,他发现有一影子出现在了他身前。

丁勤!

还没有站定,丁勤已经释放灵力。银月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曲线,离水刃破空而出,直接与玄黄手套的灵力墙相迎,“轰”一声响,相抵而爆。

地面的沙石被激起,边扩散边簌簌下落。由于二人都未尽全力,他们之间仅留下了一个米余的爆坑。

熊达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丁勤,你这是想逞英雄么?你以为接得了我一击,就能救得了舒大联?看看自己的修为,不要以卵击石!”

丁勤持刀站立,面色平静。“城主觉得,我灵力三阶三层,就一定不是你灵力三阶五层的对手么?”

熊达一脸的自豪,“两阶之差,无法逾越。”

丁勤微微一笑,“是么?”

言罢,他将灵力直接灌入任督二脉。身上散发出的灵压豁然增强,甚至已经有压过熊达的趋势。

熊达的脸色开始谨慎起来,“雕虫小技而已,想要唬我么?再说,有这玄黄手套,你能奈我何?”

丁勤这时脸上的微笑更为明显。他的眼神之中没有半点的惧意,“城主别忘了,玄黄手套是我打制的。而且,你刚刚称之为神兵吧?那你觉得,能打制出神兵的工匠,自己会没有一件神兵么?”

说罢,银月光芒大盛。周围环境骤然降低,一层薄薄的雾气在人们脚下开始凝聚。

熊达皱了皱眉头。他突然双拳一握,直接向后跃出,于空中之时,便已两拳击下。

两堵灵力墙从天而降,与大地相接之时浑然一体,似乎形成了一个笼牢,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丁勤。

丁勤身上水行诀护盾和补天盾同时升起。之后,他同样以两道离水刃相迎,自己却极为轻灵地跃到一侧,避开了熊达的攻击。

依然是两声巨响。但是,这一次灵力墙是压倒性的优势。爆炸的波动迅速被灵力墙所吞噬,在它完全扑向地面时,这才轰轰两声。

大地剧烈颤动,一片飞沙走石如子弹一般,直接飞向舒大联及后面的宋仁情等人。他们连忙以护盾相迎,但是由于震动之剧,不少人失去重心倒地,也有一些人的护盾被沙石击破,身上打出血口。

熊达似乎自己也已经被全力攻击的威力惊呆了。自从玄黄手套打制成功之后,他进行过几次试验,但都没有用过全力。

等到现场恢复平静,两拳在地上击出的大坑,深逾五米,直径十米不止。

如果这样的威力轰在人身上,只怕一下便已经血肉横飞,碎骨断筋。

片刻之后,熊达哈哈大笑。“丁勤,你说玄黄手套不是神兵?即使不是神兵,也有神兵之威!”

丁勤面无表情,并未作答。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这个地方,真正的神兵在此。”

话音一落,银月从下向上切出。

刀刃上寒光更浓,离水刃所到之处,地面切入二三米深,断口结出寸寸冰芒。这一击虽然不比玄黄手套那么气势磅礡,但却是悄无声息,有种轻灵活跃之感。而它在冰寒上表现出来的气势,又有划天破地的犀利,同样不可小视。

如此的攻击之下,熊达也是不敢疏忽。他甚至没有硬拼,以规避而退。

只不过,避过之后,他又狂笑道,“丁勤,只可惜,你的修为还低了些。若你我真是同级,我确实不能对你小视。”

丁勤未答,须臾之间,又是数刀划出。

离水刃带着冰凌在地上纵横交错,但是没有一次能够近熊达之身。倒是熊达带来的部分守卫,由于躲闪不及,已经开始出现伤亡。

八刀之后,熊达似乎已经不想继续这样的场面,大吼一声,腾空而起,双拳向着丁勤猛挥。

这一次,他直面丁勤,两拳击出的灵力墙,似乎已经将丁勤的退路完全封死。

但是,丁勤却丝毫没有规避之意,同样也没有反击的动作。

舒大联以为丁勤没有反应过来,大呼一声小心,直扑向丁勤,意欲将丁勤从那里推开。

不过,即使他到来,丁勤依然没有动作。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自信的微笑,大有泰若处之的平静。

两堵灵力墙迅速放大,已经与地面相接。如此威猛之势,便是没有灵力波动,都足以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舒大联不知道丁勤出了什么状况,从丁勤身后将其拉住,硬生生地将丁勤向后拉动了一块。不过,他的动作依然没有来得及。

两堵灵力墙,直接拍在两个人身上。

两人身上的灵力盾剧烈波动,丁勤身上的水行诀护盾,甚至啪地破了一层。

但是,与上一次的剧烈爆炸不同,这一次的攻击,几乎是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地面。

随着它的消失,地上的冰芒数量迅速增多,已逐渐将地面全部覆盖。

出现这样的情况,熊达大为不解。而舒大联,也同样是一脸疑惑。

等两个人稍稍镇定下来,才发现地上的那些被离水刃划出的沟壑,俨然是阵法的纹路!

在阵法纹路之中,灵力在缓缓流动。而它的光亮,恰恰被冰芒所反射的阳光所覆盖,若是没有刚刚出现的异常情况,人们很难发觉。

熊达面色铁青,“你居然在我的神兵中设下机关!”

丁勤深吸了口气,“我早说过,所谓神兵,是我打造的。我不得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另外,你说,什么我知道真相知道的太晚了。实际并非如此。在我淬炼赤天陨铁的时候,便得到了舒勃的提示,冰渠城不可信。”

“正是因此,我才在打制兵器时留了一手。玄黄手套,本身是火土两性,但是,我以我纯水属性的阵法,破解你火土之间的联系,它不过也只是变成了一个九转黄石手套而已。当然,九转黄石能如此柔韧,同样是因为我植入的阵法。而我植入的阵法,弱点在哪里,我知道。”

“所以,玄黄手套在我面前,不便不再是神兵,甚至连个普通的九转黄石兵器都不如。它的攻击效能已经大大削弱,削弱到你自己的攻击力都发挥不出来。”

说完,丁勤轻叹了口气,“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熊达眼角直跳。很快,他怒吼道,“臭小子。别以为,我要收拾你,就必须用这破手套。就算我赤手空拳,凭我高你两级的修为,也一样把你打成肉酱!”

“那你试试。”丁勤又轻笑了笑,“我的阵法,并不仅仅在于削弱。”

熊达一怔,心下预感不妙。他双手一甩,试图将手套脱去,可是手套却是像粘在手上一样,无法脱下。

他再次尝试,甚至用双手互扯,结果依然丝毫不起效。

片刻之后,他满目怒火,对着丁勤大吼,“你干了什么!?”

丁勤道,“没干什么。在手套内部,同样有一个阵法,依赖于我地上的阵法激活。激活后,其与你手部的经脉相接,依靠你的灵力,融为一体。现在,你想摘,也摘不下来了。另外,这还有一个功用。”

丁勤手上银月一抖,地上的地法又亮了亮。“你是否感觉到,你体内的灵力,正在缓缓注入手套之内,无形消逝?其实,这才是这个阵法的精髓。你将无法控制你的灵力,直到被手套消耗怠尽。这一切,是为了致敬一个人。”

“谁?”熊达已经红了眼,有些疯狂地边往下扯手套边吼。

第四百三十一章 压制

丁勤头微微上扬,“我记得不他叫什么名字了。但是我记得我和他的关系。他是我的师父。我的师父教我,要心存善良,而不是因贪婪而走向邪恶。另外,他还教了我一个法诀。”

说完,丁勤直接将右手向下一挥,银月刺入土中,冰芒以其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

“此法诀,名为万物生长。我记得,之所以这么命名,是因为它以植物为参照,呼吸作用消耗能量,释放废气。而光合作用恰恰相反,吸收废气,制造能量,然后悟出了回收灵力波动的法诀。”

“其实,此法诀,与你之间,没有什么关联。我之所以在这里提到,是因为我打造玄黄手的过程中,加入了一些万物生长的理论,这就是灵力吸收理论。另外,还有一点。万物生长,从名字上,是要万物和谐的。你这种唯利是图,只为自己的思想,与我的理念相悖。”

说到这里,丁勤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我便要让你为你这贪心付出代价。”

说罢,银月上面光芒又盛,地上的阵法也更为显眼。熊达的子猛然一颤,然后剧烈的灵力波动从玄黄手倾泻而出。

只不过,这灵力波动,不是来自于熊达的攻击。他现在体内的灵力已经完全不受控制,被玄黄手吸引之后,尽数注入到地上的阵法之内,然后又经过银月,向丁勤体内输送。

在灵力的快速流失之下,熊达开始意识模糊,眼睛逐渐翻白,口角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白沫。

丁勤当时选择在玄黄手中与万物生长联系起来,也并非一时起意。他当然知道,熊达的修为高过自己,在与之一战在所难免的况下,就必须在玄黄手上下功夫。

而若是这手上留下过于明显的机关,以熊达这么多年的经验,不可能不发现。到时候,只怕熊达宁可不用手,也会先杀了自己。

恰恰,在前一段时间,他对万物生长有了新的理解。他发现,万物生长不仅可以吸收自己产生的灵力波动,同样可以吸收外界的灵力。

如此一来,如果以万物生长的吸收特为基础,制造一个能控制玄黄手的阵法,那么在自己的面前,这玄黄手就相当于有了克星。

所以,在打制手的过程之中,丁勤就留下了这样一个后门。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如此使用万物生长,效果与自己想象的还是有些差异。

他的计划是,让这些来自熊达的灵力,直接发散到自然之中,使熊达失去战斗能力。可是,现在,这些灵力居然以银月为纽带,吸收到了自己的体内。

由于是来自人体内部的灵力,比自然界中的要纯净得多,短时间内入体,并无太多不适。可是,一个人体内的灵力容纳程度是有限的。

熊达是三阶五层,比自己高两层。即使他刚刚进攻防御之中,灵力有所消耗,剩下的也绝对不低于丁勤的灵力储备。若真是将他的灵力完全转向自己体内,则相当于直接把灵力容量扩充一倍。

问题在于,丁勤不具备这样的承受能力。

体内灵力过多,超出经脉的弹限度,经脉就会受伤。丁勤很清楚地知道到这一点。可是,如果现在将整个阵法停下,熊达将很快恢复意识,然后脱掉手,向自己反击。

三阶五层对三阶三层,基本是必胜的结局。即使有舒大联帮自己,也未必能讨到多少好处。

何况,熊达的后,还有一支护卫队伍。

现在,这支队伍因为熊达的受制,而处于基本傻眼的状态。可一旦熊达恢复意识和攻击能力,他们定然也会一哄而上。

权衡利弊之后,丁勤的决定是,忍

体内灵力过于充盈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这让丁勤觉得自己像一个气球,随时有被撑爆的可能。丝丝痛楚开始从经脉向外蔓延,这种感觉,他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这种感觉,自己可能经历过

可是,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感觉如此之近,又是如此之远

而且,在上一次经历这种痛苦的时候,好像还有人,救过自己

有大量的信息像是要涌出来,可是偏偏,还是被什么挡住了,让丁勤想不出个究竟。

不过,他的思维马上平静了下来。他感觉到,经脉可能要撑不住了。而另一边,熊达那里,灵力没有半点衰减的迹象。

必须把灵力释放出去

只是,银月在地上,作为阵法枢杻,这让他无法直接发动离水刃。剩下的,只有水行诀。

可是水行诀的灵力消耗,有些小吧

犹豫了一下,丁勤还是发动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来将体内的灵力消耗掉。

一手接收着银月传过来的灵力,另一手向前一伸,空气之中的水汽迅速凝结。

在冰寒之下,水汽又冻成片片薄冰和雪花,于丁勤手前,已经聚成一团。

由于灵力过于充盈,向水行诀供应的灵力,也是前所未有。稍过一会儿,水气聚集时已经形成刺骨的寒风,就如同变了天一般。

丁勤只觉得自己的手臂越来越重。大量的冰雪悬在空中,一部分力量通过灵力与其手臂相接,这让他感觉很是吃力。深吸一口气后,丁勤大吼一声,一股更为强烈的灵力从体内向外激出,直接将那些冰雪推了出去。

这一下,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冰雪被炸为条条冰棱,直接轰向了熊达的卫队

没有灵力刃那么犀利,但是冰棱密集度却极高。再加上,与空气磨擦之后,局部融化,形成的断口极为锋利,无异于一柄柄冰刀。

那些卫队当然有所防备。一波的冰棱刀,伤不到他们什么,可是丁勤要消耗的灵力,远远不止一波这么简单。

只要熊达还没有倒下,丁勤就无法停止

冰棱如同无休无止一般,以扑天盖地之势向那边飞散。这本是丁勤为消耗灵力无意中制造出的效果,但在那些护卫眼中,却完全不同。

一边牵制了他们的城主,一边又以如此大规模的攻击来压制他们,这丁勤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们知道,不管修为多高,灵力储备都是有限的。发动一次大威力的攻击容易,但是持续发动大规模的范围攻击,却有极大的困难。

丁勤这种以冰棱压制的方式,完全是一种不顾灵力消耗的打法

不单这些守卫,包括舒大联,都有些意外。

他们都感觉到了从丁勤和熊达上发散出来的灵力波动,但是并没有想到,是灵力在二人之间流动。

随着时间延长,守卫中开始出现混乱。一些人的护盾被击破之后,来不及修补,开始为冰棱所伤。

恰恰在此时,宋仁等人发动了。

他们深知,对敌作战的时机。

一道道灵力刃直接击入守卫队伍之内,与丁勤的冰棱一起,形成了漫天之势。守卫的队伍之中越发混乱,伤者数量直线上升。

舒大联看了一眼宋仁等人的进攻,脸上略显诧异。

他发现,宋仁等人,攻击的节奏掌握得极好。丁勤的攻击的间断,他们的攻击也有间断。二者之间保持了同样的韵律,恰恰能将能量攻击和实体攻击的优点结合得恰到好处。

这样的效果,必须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才能达到

而且,宋仁等人为避冰棱,没有向前突进。若是他们向前突进,只怕还能形成更强的攻击力。

一时之间,舒大联心中对丁勤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了一层。

这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

他甚至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我若是真与他为敌,御火族会怎么样

就在这时,熊达突然子一抽,一口鲜血从嘴里喷而出。之后,他从空中重重摔下,落到地面厚厚的冰雪之上。

丁勤只觉得体一轻。他知道,这是熊达的灵力已经消耗一空。没有任何的等待,他右手一招,银月直接飞回手中,向着冰渠城护卫的方向,呼呼啦啦就是十几刀。

这些刀激发出的离水刃,每一击都是最高灵力灌入。呼啸的破空之声,冰寒的白刃氛围,让整个空间瞬间多了几分肃杀。

便是舒大联,脸色也为之一变。

他并不是惊讶于丁勤离水刃的威力,因为刚刚离水刃能发挥到什么程度,他已经看到了。他惊的是,丁勤这十几刀下去,那边的护卫,只怕会有大批被打得连渣都剩不下

舒大联恨冰渠城,但是他知道,这些护卫只是执行者,他们有罪,却罪不至死。丁勤此举,无异有种疯狂屠杀之感

可是很快,随着离水刃的着点落地,他的脸上又多了些宽慰。

丁勤的十几道离水刃,虽然在地面激起了大量的沙石,但是所有落点,均在人群之外。

十几刀之后,熊达带来的护卫队,被困在一个孤岛之上。在他们周围,是刚刚离水刃打出来的一圈大坑,里面寒气蒸腾。

没有一刃击入人群之中

这样的精准,也让舒大联有些佩服。

只不过,丁勤现在并不好受。体内的灵力还是太多,他迫切需要再次向外释放。而一抬头,从冰渠城方向,又有一队人赶过来,比熊达这一批更多。

第四百三十二章 摆平

丁勤当然能够辨识得出,来的人便是纪者。

因为逐风枪的那种气息,很远就能让人感觉得到。

那是一种极明显的霸道气息,云雾乌柏与赤天陨铁相生之后,火属的特质已经发挥到了极致。

在纪者的后,更多的护卫队员,以一种严整的队形向这边推进。他们的行进速度,并不能说有多快,但是到达这个位置,也只是将耗去极短的功夫。

尽管纪者与熊达之间存在两个家族带来的竞争关系,但是从前期冰渠城与御火族之间的争斗过程看,二人在价值取向和基本态度上是一致的。正是因此,他们才能将全城戒严,才能后来共同在丁勤这里出演这个骗局。

而现在,纪者到来,也绝对会先针对丁勤和舒大联等人的逃离,而不是发动内乱质的变动,来谋取一城之主的位置。

所以,丁勤当机立断,没有犹豫。

水行诀继续运转,大批冰棱在空中成形,随着丁勤一声大吼,从他前呼啸而出,直冲那边的队伍而去。

冰棱之后,是十数条离水刃。整个空间中的温度骤然下降,似乎阳光都弱了几分。

当然,由于距离遥远,这些攻击,并不足以削弱对方的有生力量。丁勤这么做,一是消耗一下体内的多余灵力,二来,是在为纪者打开一个通道。

一个让他脱离后面的队伍,自己到达这边战斗现场的通道。

果然,纪者加速向前,绕开丁勤的所有攻击,几个起落,稳稳立定于丁勤五六米的地方。

而当他看到舒大联时,同样也是面色大变。

相对熊达,纪者的态度稍微温和一些,“丁公子。没有想到公子这么快出城了。另外,舒族长,我们也很久没见了。看这里的场面和到场的人,想必我们冰渠城与御火族之间的事,丁公子已经了解了。”

丁勤冷言道,“没错。”

纪者又扫了一眼熊达,“既然如此,纪某也不用再掩饰什么了。我们冰渠城与御火族之间的恩怨,不如就在今了结吧。”

他一抖手中的逐风枪,“不知道御火族的啸与丁公子打制出的逐风枪相比,哪个更厉害些。当然,舒族长,你刚刚与熊城主战斗过,我也不会占你便宜。你可以休息一个小时,与我再战。我们两个这一战,便是冰渠城与御火族的命运之战。丁公子,希望你作为旁观者,不要插手。”

丁勤这时却是上前一步,“纪副城主。你的这个要求,我办不到。”

纪者先是一愣,之后皱眉盯着丁勤,“丁公子。现在我也是好言相劝。说实话,我们冰渠城并不想与你树敌。我们也知道,你可能只是恰巧路过。如果公子能够不介入我们和御火族的争端,我保证,我们冰渠城一定会记得公子的打造兵器之恩,来往的大门,随时为公子趟开。”

丁勤道,“纪副城主可能领会错了。我也实话实说,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愿意趟浑水的人。但是,一旦趟了进去,我绝对会走到底。而且现在我不可能再作为旁观者了。第一,”

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熊达,“熊城主不是舒族长打败的,而是我。第二,冰渠城和御火族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命运之战。这是正义与邪恶的战争,也是谋诡计与光明磊落的较量。恰恰,遇到这样的事,我向来是站在正义与光明一边。”

纪者眼角不停地微微抖动,“什么熊城主是你打败的怎么可能你不过是灵力三阶三层的修为,而熊城主高你两层并且,他还有神兵玄黄手”

丁勤轻轻一笑,“那又如何”

说罢,银月入地,阵法再次发动。

逐风枪上呼地燃起一层火焰,只不过火苗的方向是向下的。

纪者大骇,想输入灵力控制逐风枪,但是很明显,逐风枪已经不受他的控制。随着火焰越来越旺,逐风枪已经对他形成了威胁。

上护盾不失时机地升起之后,纪者也释放了灵力。三阶四层,依然高于丁勤一级。

只是,这一级,并没有让他有多少自豪感,而是面色越来越难看。

因为他发现,现在即使他想放开逐风枪,都已经没有机会了。

逐风枪就像是一块膏药一般,牢牢粘在他的手上

而且,更可怕的是,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不受控制地向个倾泄,然后被这逐风枪上的火苗烧得干干净净。

这样下去,自己会因体内灵力烧尽而失去战斗力

隐约地,纪者意识到熊达是怎么败的了。

可是,即使现在知道,也来不及了。他几次想挣脱逐风枪,全部无果。

惊惧和愤怒同时出现在他心里,纪者不由得抬头向丁勤怒喝,“你到底干了什么”

丁勤这时表却比对战熊达时轻松得多。“没干什么,用了下我自己留的后门而已。纪副城主,其实你和熊城主真的认为,我帮你们打造神兵,不会给自己留条后路么如果那样,你们真错了。”

他又向前几步,直接盯着纪者的脸,“就像是在玄黄手上留有后门一样,在逐风枪上,也存有后门。而后,二者使用的是同一个启动阵法。对于玄黄手,是灵力被阵法吸收,而逐风枪,则是灵力直接燃烧。因此,纪副城主,虽然你和熊城主都比我修为高,但是现在却都没有胜算。”

“你们的失败,败在你们的贪婪和炫耀。你们想拥有神兵,同时也想让人们见识神兵,所以拿着神兵,与打制了它们的主人来战斗。如果你们不是这么做,那可能我根本没有机会多说一句话。”丁勤说完深吸了口气,“所以我奉劝你们,如果还有以后,该得到的去争取,不该得的,不要贪心。”

纪者突然哈哈大笑。“好,好,好。好你个丁勤。我们一直以为,你是在我们的局中,却没有想到,是我们一直在你的局中。如果当初直接杀了你,那就没有了这么多麻烦。”

丁勤摇摇头,“不,我没有布局。我只是不相信你们,所以给自己留条后路。”

“你觉得,你留了后路,就一定走得通吗”纪者突然面露狰狞,“就像你说的,如果我们不用神兵,就一定能击败你”

丁勤听出他语气有变,不由得又提高了些戒备,往后退了两步。

果然,纪者大吼一声,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刀,然后向上高高举起,对着自己的右手落去。

他居然要自断手臂

没错,这是在他看来,唯一还可能取胜的方法。

他的修为高出丁勤一级,即使只用一只手,只要灵力恢复运行,就一定有一战之力。至于丁勤后的那些人,自己的护卫队应该可以抵抗。而那个舒大联,应属大病初愈,即使能战,实力也必然大打折扣。

以一己之右手,换来冰渠在的大胜,这样的代价,他觉得值

他现在体内灵力受到影响,没有办法使用,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练功练出的一强壮肌和超乎常人的力量,也足以把右手切断。

果然,一声脆响。殷红的血喷涌而出,纪者的右手与逐风枪一起落于地上,而即使如此,二者依然无法分离。

纪者疼得一咬牙,马上又道,“丁勤,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驱动灵力去释放,可是在他后,居然空空如也。

纪者一脸的诧异,“怎么会,怎么会”

随即,他扫了一眼地上的逐风枪。

火焰仍然在燃烧,右手的两个断端之间,灵力的输送依稀可见。

他看向丁勤,眼中的愤怒和惊惧更重。“丁勤,你居然害我自断右臂”

丁勤坦然道,“这是副城主自己断的,与我又有何干”

纪者大叫,“是你那么说,我才要切断与这逐风枪之间的联系的”

丁勤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断了手,就能切断联系了我只说,我给自己留了后门。既然留了后门,你觉得,我会做成断了手就能切断联系这么简单怪只怪,副城主把事想简单了。”

纪者已经分不清是疼痛、愤怒还是后悔,左臂颤抖着指向丁勤,“丁勤,好,好,有你的与我冰渠城为敌,你不会有好下场”

说罢,他手一挥,后面的守卫队立即排出战斗阵型向前突进。

他的用意非常明显,以少胜多。

与熊达带出来的护卫队不同,由于纪者出来晚,护卫队也是经过了调整。熊达带的多是些看门巡逻之辈,而纪者现在带出来的,都是战斗力量。

丁勤轻轻一笑。

打大规模的战争,他向来不怕。

转头看了一眼宋仁,“你们上吧。刚刚好看看,这冰渠城的守卫队,到底有什么本事。”

结局毫无悬念。

在纪者也灵力耗尽倒下的时候,宋仁等人已经对冰渠城守卫队发起了数次攻击。在丁勤不断完善调整的三波脉冲凝杀阵面前,守卫队居然就如同豆腐一般,任宋仁带人切割。

很快,御火族的一部也从后方赶来,直接投入战斗。对他们来说,这是复仇之战。丁勤命令宋仁等人退出,让御火族亲自解决。

就在战斗最激烈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行了,可以收手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舒勃

这个声音并不刺耳,但是浑厚有力,让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也厌倦了争斗,这一声就像是一个借口,让本来在战斗的人迅速向两边撤退。

虽然说,这些人还保持着相互的防御姿态,但是没有谁,想要更进一步。

从冰渠城的方向,慢慢走过来一个人。

他此前,应该就在冰渠城的队伍之中,或者是隐在队伍之后。现在,他走过来,刚刚好从中间分出一条路。

在他的手中,拿着一柄剑。这柄剑通体火红,上面的红光若焰,像是在隐隐流动。

这柄剑上,自然而然地透着一股霸气,像是一个傲视群雄的王者。

而在这现场,在气息上能与之抗衡的,只有三件兵器。

丁勤的银月,虽以水意为主,但剑如其名,有种月亮的深远温柔之意,俯看大地。

玄黄手套,似乎与大地融为一体,宽广厚重。

逐风枪,暴烈霸道,与这柄剑如出一辙。

所以,当这把剑一出现,丁勤便判断出,这也是赤天陨铁打制的兵器。

他的第一反应,是御火族的啸日剑。

那是御火族早期打成的宝剑。

可是,他又觉得不应该。他听说过,啸日还有瑕疵。赤天陨铁这种东西,若是不达到极致,一定不会出现如此的与天地互通的气息。

带着一丝惊异,丁勤又把这个越来越近的人仔细看了看。

年龄比自己稍大,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看不出有多成熟,但也绝没有一丝的稚气。头发梳得不算仔细,可以看出没下多少工夫,但也绝非不修边幅。身上穿着一套灰色长衫,尽管不起眼,可是熨得很仔细,没有留下任何的大皱纹。

在他的背上,还背着一张弓。虽然这弓的气势不如那把剑,但从其光泽上看,也不是凡品。

他依然在向这边走。他的每一步都迈得很沉稳,在地上血迹般般的战场上,能有如此的淡然,也必然经过了不少坎坷。

在丁勤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人的名字。

舒勃。

御火族曾经带人出去寻觅赤天陨铁精炼和使用方法的三公子!

果然,他走到丁勤身前,微微一笑,行了一礼,“丁公子。此前我以弓箭向你传信,并将家父委托于你,有失礼数,冒昧之处还望见谅。”

丁勤也是还了下礼,“舒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只不过,将这么重要的人交到我那里,公子还真是信任我。”

舒勃爽朗一笑,“丁公子有所不知。其实,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你的商队向冰渠城行走的过程中,恰恰也是我准备归族之时。我带的队伍与你前前后后,走的基本是同一条路。一道走来,对丁公子的为人,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否则,我也不会冒险将家父托付与你。”

他停了一下,“当然,除了你的为人,还有一点就是,整个冰渠城,最安全的地方,便是你那里。他们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们的紧密监视之下的屋中,居然就有在苦苦搜索的要犯。”

丁勤听到这里,细想了想,隐约倒也记得在营地之时,像是见过舒勃。他应该也带了一支队伍,而且作为两支队伍的队长,两人还相互点头看过一眼。

不过他没有继续去追究这些细节,而是看了一眼舒勃手中的剑,“如果我没有猜错,公子已经得到了赤天陨铁的冶炼打造之法。”

舒勃点了点头,“没错。我此去数年,在天南州,与一位大师相遇,习得方法。学成之后,大师特意赠我一块赤天殒铁,由我打制了这柄剑,名为赤炎。”

丁勤眉头微皱,“天南州?赤天陨铁的冶炼大师在那里?”

舒勃道,“没错。丁公子想什么我知道。我了解到,你失去了记忆。而你在这冰渠城,又炼制了赤天陨铁。可能你一定在想,是否自己和天南州的大师之间有关系。其实,大师用的冶炼之术,也是水炼之法。我随后便将大师的住址告之与你。如若可能,你可以去询问。”

丁勤心中一颤。这无疑又是一条线索!

只不过,到了这里,已经快到了天际州。天际州与天南州,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相去甚远。

他有些庆幸得到了这个消息,又有些纠结后续的走向。

已经到了这里,自然要把事情做到底,陪同爱兰部落回到天际州。若是能找到往生石,恢复记忆,说不定就不用去天南州了。可是,万一往生石无效呢?

那就只能再去天南州,找这个大师碰运气。但是那样,不知道又耽误多少时日。

一时间,丁勤有些失神。

舒勃大概是看出了丁勤的异常,稍等了一会儿才道,“丁公子。不知公子对冰渠城一事,有何打算?目前,冰渠城的正副两名城主均已被你制服,两件赤天陨铁兵器也已经被你收回,此事该做个终结了。”

丁勤回过神,看看了御火族的族长舒大联。他用带着询问的语气道,“舒族长有何想法?”

舒大联坦然一笑,“我们御火族,本也居无城池,大不了换个地方,远走高飞。丁公子想如何决定,就如何决定。我们与冰渠城之间,虽然有怨,但是为了不累及子孙,是绝不会主动与他们为敌的。”

丁勤向舒大联拱了拱手,“族长果然大义。其实,若是族长有与其抗衡之力,再加上手中留有赤天陨铁神兵,也不用迁移家园。冰渠城经过此劫,自也是不敢再轻举妄动。我想的就是,将赤天陨铁两件兵器交与御火族,日后也作为对冰渠城的威慑。”

“赤天陨铁,天下神材,只要有人知道它在哪,就免不了存在有贪心。这一代的冰渠城可能不敢再夺,但是日后呢?如果有一天,城中再有修为极高之辈出现,还是会打它的主意。所以,我们离开,也是迟早的事。离开之后,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再以赤天陨铁示人。”舒大联说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背井离乡是短痛,后代若是生在水深火热之中,才是长痛。”

舒勃道,“其实,我的意思也与父亲相同。”

丁勤想了想,将两件赤天陨铁神兵交与舒大联,“既然如此,那就依你们吧。这两件兵器,不适合我们这些人用,而且带着也太过张扬,就由你们保管。”

舒大联并不客气,“我们一定让他们发挥该发挥的作用。如此,危机已除,不如就请公子及商队,到我们御火族休息几日,恰恰我还有一事相询。”

丁勤略有犹豫,“这……我与我带的队伍,急于去天际州……”

舒大联没有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丁公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要问询的事与我们族也是有很大关系。而且,此事不便示于公众,还望丁公子谅解。想来,既然大家已经在冰渠城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再在乎这一两天了。”

丁勤又转向后面,发现墨哈飞等人,早已经乘着孔明灯离去了。他们去的地方,自然与御火族有关。想来,反正也是要去接他们,不由得点了下头,“嗯,好吧。我随你们去。”

舒大联很奇怪地笑了笑,“好。那我们现在返回吧。勃儿,你在此处理后事,将伤员等送回。我们现在的居住点,在第八林地。”

舒勃也不多说,只是对父亲点头。从两个人的交流之中,丁勤能体会到舒大联对舒勃的信任。

其实,两个人已经分离数年,加上舒勃回来的时候舒大联正值昏迷,后续一直在丁勤处休养,两人并无交流。

但是,舒大联不问细节,却在刚刚平静下来的战场,将善后事宜尽数交给舒勃,没有足够的把握,他应该不会这么干。

再加上,早年将其放出去,寻赤天陨铁炼制之法,无疑也是一种特殊的历练。

由此也可见,极可能,下一个御火族的族长,便是舒勃。

丁勤让宋仁情也将队伍集合好,过会儿与舒勃等人一同检查伤势、救治伤员,然后自己先随着舒大联向回走。两个人的速度很快,在路上也一直处于沉默状态,谁都没有先开口。

越过两条河后,前面出现一片密林。舒大联带着丁勤从一个入口进入,于其中转了几个弯,一处空地出现在他眼前。

空地之中,建着一排排整齐的房屋,与一个小镇无异。只不过,其中往来出入的人并不多。

在这空地的外缘,摆着几排整齐的孔明灯。进入小镇的一条路边,有两个警卫人员,看见舒大联,均是一脸惊喜,“族,族长!”

其中一个马上向后跑去传话,“族长回来了,族长回来了!”

此前带着墨哈飞等人回来的舒克,现在也是从里面出来,带着几个或年长或青壮的人,小跑着来迎接自己的父亲。舒大联只是简单地与他们相见,之后便对舒克道,“去把我们的密室准备一下。我还有重要的事要与丁勤公子相议。”

舒克略有不解,“重要的事?是否需要我参与?”

舒大联摇了摇头,“不必。只有我与丁公子两人。”说完,他指向空地另一面最边缘处的一条小路,“公子请。”

第四百三十四章 旧事

丁勤没有多问什么,与舒大联同行,走上小路。舒克小跑着先于他们而去,过了几棵树后便已经被遮挡,再也看不见了。

转了个弯,丁勤才见到所谓的密室。这是一个依古木而建的屋子,四角的柱子是四棵大树,其中一棵已经半死不活,可见其年代已经不短。屋子的其他部分也均是木质,而且很巧妙的,多数部件都是活的,有根有叶,再加上表面缠绕的青藤,完全就像是自然形成的。

舒克这时候站在门外,“父亲,已经准备好了。”

“你也去吧。站到离这里十米开外。”舒大联吩咐完,看着舒克离开,才亲自去打开密室的门。

不经意间,丁勤看见了舒克脸上些许的不悦。

小屋之内,只有简单的桌椅,并燃着几支蜡烛,应该是舒克刚刚布置的。内墙之上,爬着一层苔藓还是什么的东西,将里面盖了个严严实实,不仅能遮风挡雨,可能因为其毛茸茸的特性,还能有效隔音。

舒大联坐下,之后示意丁勤也坐。丁勤坐在正对他的位置,“族长如此重视,不知道所为何事?若只是为了赤天陨铁和神兵,我当时已经将想法说清了。”

舒大联摇摇头,“不,不是。我要问的,与赤天陨铁之间无关。这事关我们御火族的名声,所以一定要问清楚。之前,你说,给我服用的,是人脑还魂丹?”

丁勤反倒有些意外,莫非这人脑还魂丹,还与他们有关系?不过,他没有回避,“没错,确实是此物。这是我从一个旧识那里得到的丹药。”

他想说出茅奈或者茅大示,但是又觉得不一定妥当,所以便改为了旧识。当然,若是此事涉及到自己的名声,他也决定以实相告。

舒大联皱了皱眉,“你说的这人脑还魂丹,可是要以真正的人脑,特别是孩童之脑炼制的奇特丹药?”

丁勤点头,“没错。确实如此。这件事,其实还牵涉到一桩案子。”

“那是谁给你的这丹药?他可是姓屈?”舒大联一改此前的镇定,眼神中多了几分焦虑。

“屈?不,他不姓屈。这件事情,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没有姓屈的人。”丁勤又把当时涉及的人过了一遍才问。

舒大联慢慢站起,“丁勤,实话实说,此事事关重大。如果可能,我希望你把你得到人脑还魂丹的经过大概告诉我。”

丁勤听得出舒大联的认真之意,理了一下思路,才道,“其实,交给我人脑还魂丹的,名为茅大示,后来化名茅奈。他生在一个医药世家,祖辈都是不求盈利,只为救人,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家业,到他出生的时候,更是家里比较清贫。”

“后来,他认识了副城主的女儿,两人一见钟情,却由于身份相差悬殊,遭到了双方家庭的反对。两个人私奔了一段时间,后来又得到双方家长的谅解,得以回城。可是,他们并未因此走进美满的家庭。”

“他们生了一个患有一种奇怪的先天性疾病的孩子。虽然遍访名医,却都束手无策,收效甚微。这时,有一个神秘人出现,要以人脑还魂丹的配方和炼制方法,交换茅大示岳父掌握的秘密资料。”

“茅大示和妻子救子心切,便想方设法,骗取秘密资料,得到了配方。结果,那个神秘人依靠资料,摸清城内设防,发动突袭,将整个城杀光屠净,放火烧了三天三夜。茅大示和妻子带着孩子有幸逃出,后来到另外一个城中化名茅奈,利用十数年时间,偷偷取孩童之脑,炼制人脑还魂丹。”

“再后来,我到了那座城,破解了这食脑恶魔迷案。茅大示和妻子伏法,双双自尽。人脑还魂丹炼成之后,那个孩子得救,并将剩下的一颗给了我,不知去向。”

丁勤说完,叹了口气,转向舒大联,“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舒大联脸上蒙上了一层悲色,缓缓道,“其实,那个神秘人,姓屈,名丛,而那座被屠尽的城,叫做红谷城。”

听他这样一说,丁勤也是心中一颤。莫非,舒大联也与此事有关?

他刚刚将询问的眼神表现出来,舒大联便使劲儿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道,“屈丛,也是御火族的人。”

“什么!”丁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又觉得这样做有失礼数。从舒大联的种种表现看,对于此事,他是有愧疚的。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也未可知。

果然,舒大联苦笑了笑,也站起来,踱了几步。“我知道,可能你觉得这很意外。但是,这人脑还魂丹,确实就是我们御火族的东西。它在我们族中,被列为禁药,严禁使用。但是,为了保持本族的传承,它也像是其他传承一样,由每代族长秘密相传。”

“这么说来,屈丛是上任族长?”丁勤脱口而问。但他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从目前看,御火族不像是那种选任的部族,族长更像是世袭的。

舒大联摇摇头,“不是。御火族的族长之位,只在御火族内传递。除非,有某个姓氏的人,出现了超凡的实力,才可能接替我们。而由于特殊的体质,在御火族,很少出现比我们舒家更强的人。即使出现了一代,在下一代,依然会被我们舒家夺回。”

“当然,人们的野心是存在的。比如,屈丛。他就是御火族中曾经与我齐名的少年英雄,修为也一直不在我之下。在当时,他也是有能力与我一争族长之位的。就在我们两个准备以比武定位置的前夕,发生了一件事。”

“当时,族内有一个绝色美人,叫做项妮。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们两个同时爱上了她。权力对手,又成了情敌,这无疑让我们两个矛盾更大。没有想到的是,项妮先是拒绝了我,然后又向屈丛提出,只有放弃争夺族长之位,才可能和他在一起。”

“知道项妮拒绝我的消息之后,屈丛大喜,而对项妮的要求,他也是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如此一来,我顺利登上了族长之位。但是没有想到,不久之后,项妮远嫁了红谷城。”

“其实,我们两个对项妮都不了解。她是一个爱自由有想法的女子。在此前,她认识了红谷城的城主之子,并私定终身。她拒绝我,是不希望因为她,造成御火族和红谷城的矛盾。而她向屈丛所说的条件,也只是一个说辞,只不过无意之中帮了我。”

“屈丛大怒,大闹御火族,并挟持了已经退位的族长,以性命威胁,要求将所有族长传承传予他。退位族长受尽折磨,最终,考虑到我已经就任族长,且有统领御火族的能力,所以将传承告诉了他。因此,他也学会了包括赤天陨铁冶炼和人脑还魂丹炼制方法在内的所有御火族族长掌握的东西。”

“于是,他野心再起,拉起一帮人,向御火族发动了攻击,准备强夺族长之位。可是,现在的屈丛已经是众叛亲离,即使有一定的实力作基础,也不敌御火族人的同仇敌忾。他强攻三次,均以失败告终,最后一次,更是折损了大部力量。再加上我上任之后,对御火族的防御进行了改进,他已经完全没有了重夺族长位置的机会。”

“如此之后,他的仇恨,便转移到项妮身上。他再次休养几年之后,目标从御火族,转到了遥远的红谷城。我们派出的密探,得知了这一点,也提醒了项妮,让红谷城有所戒备。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却听到了红谷城被屠的消息。”

“我们当时都非常纳闷,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为防止他再做出什么过分之事,我们准备进军他的老巢。结果,到了那里才发现,屈丛已经走了,不知去向。”

说到这里,舒大联用手捏了捏额头,“其实也怪我,在前三次战斗中,对屈丛太过于仁慈了,才酿成日后的大祸。我们后来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了他的踪迹。所以,一听到人脑还魂丹,我以为你遇到了他。对于我们御火族,这样的败类,即使再远,也要找出来,诛之以祭先灵。”

丁勤万万没有想到,一颗人脑还魂丹背后的事情会是这么复杂。他看得出舒大联心中的悔恨之意,不由得也是心软起来,“族长,此事也非你的责任,你也不用太自责。”

“红谷城成千上万的人命啊!”舒大联突然激动起来,“我不是因为项妮,而是因为那城!成千上万的人死于屈丛的攻击,这账,永远都记在我们御火族身上!这永远是我们御火族的污点!这是我没有尽到一个族长的责任!”

丁勤能够理解他的感受。但是,至少在目前,任何一个人对此都无能为力。

舒大联自己又平静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唉。算了。丁勤,我已经将我们族的秘密告诉了你。特别是,红谷城一事,知道是屈丛所为的,目前几有我和族内几个长老。希望你不要说出去,以免动摇我们御火族的凝聚力。”

丁勤点了点头,“族长放心。”

刚刚说完,就听外面有人在喊,“你让开,让我过去,我要去找丁勤!”

第四百三十五章 内部矛盾

丁勤听得出,这是墨音的声音。而想来,也只有她,能在被告知商议保密事项时,我行我素地把别人的劝告置之不理。

本来也已经与舒大联商议完毕,丁勤干脆向舒大联行了个礼,意思是要出去。墨音到底怎么与御火族的人扯到了一起,其中的细节,他很想了解一下。

舒大联也不阻止,微笑着开了门。一出去,正看见墨音准备硬闯舒克的阻拦,“舒克,你帮过我,我承认,但是,我就不信你父亲和丁勤有什么秘密到见不得人的事,非要把我们阻止在外。万一是你们想害他呢?”

舒克显然想要把自己的不悦转嫁至墨音身上,“姑娘,你再这样,我就要跟你撕破脸皮了。我带领族人,辛辛苦苦把你们的人救出来,你非但未说半个谢字,现在反而如此为难我。”

“我要求你救了么?是你自己愿意!”墨音也有些不太讲理,“再说,你爹不也是我们丁勤救的?”

“墨音。”为防止事情进一步恶化,丁勤及时出声,“我在这儿,没问题。你不该这样。”

舒大联也是对着舒克厉声呵斥,“克儿,不得有违待客之道!”

墨音见到丁勤,立即小跑着过来,“行,你没事就好。走,我有话跟你说。”

丁勤转头看了一眼舒大联,见舒大联也正对自己微笑,并无挽留之意,便跟着墨音而去。两个人一直走到空地的另一边,又顺着小路走进了树林,墨音才道,“御火族又要乱。”

丁勤不解,“什么意思?”

墨音道,“怎么说呢。从头开始说吧。其实,那天晚上,我知道你让成莺跟着我。我本来也没有打算避开她。可是后来,突然生出变故,城中一下子戒严很多,再之后便有孔明灯飞起。在危险的时刻,舒克出现,把我引入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后来我才得知,他也是来刺探侦察的。”

“再之后,便是冰渠城开城迎你们入城。他们其实将这一切计划得相当周密,我几次想接近你们,都失败了,包括后来在你们的院子,我也无法进入。外面的营地没有了,在城中浑水摸鱼风险又太大,最后,我随舒克出城,来到了御火族,并且得知了御火族与冰渠城之间的恩怨,也了解了冰渠城的虚伪。”

“舒克说,父亲被冰渠城抓住,其二弟舒格战死,三弟暂不知去向,他现在就是御火族的族长,只是还没有进行加冕仪式。他还说,如果我愿意配合,可以把你们救出来。”

“我那时不知道他要我配合什么,所以没有直接答应。但是就在这时候,舒勃回来了。他以特殊的信物,证明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他向舒克说,必须把你们救出来,因为舒大联在你那里养伤。”

“在那之后,我们就又制定了地道计划。信息是由舒勃去发的,舒克只负责后方事务。其实,这样两兄弟好好配合,也不是一件坏事。但问题在于,舒勃手中有赤天陨铁武器,就仿佛在族里高人一等似的,舒克的代族长之位,也受了影响。”

丁勤听到这里点了点头,“没错。族长的传承之中,有赤天陨铁的冶炼。因此,有赤天陨铁武器,一定意义上便意味着他可能是下任的族长。”

墨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再后来,我发现舒克对于舒勃的回归,越来越不满。记得有一次,他喝醉了酒,手中拿着一个小人,边扎边念叨,我让你回来,我让你回来!听起来还怪吓人的。”

丁勤想了想,“其实,他说的也未必就是舒勃吧。兄弟间的感情,会很微妙。御火族只是一个部族,当不当族长,我觉得吸引力不该有那么大。再说,男人发泄感情,很难说是针对什么。有时候,任何一件事在心里埋久了,可能都会让情绪失控。”

墨音道,“我觉得可不是这么回事。他一定是不希望舒勃回来。而且,前几天,他还问过我,如果御火族之中出现了分裂,我会不会跟着他站在他的一边。”

丁勤这时心里也谨慎起来。墨音的分析,其实是有道理的。而且,他还想到了屈丛。

屈丛当初,也是因为一个族长之位,才走上了邪路,以致于将仇恨转移发泄到红谷城数以千计万计的无辜居民身上。

见他没有说话,墨音又道,“所以我觉得,我们就应该马上离开,越快越好。否则,我们掺合在这里,到时候真是站在哪边都不对。毕竟,说大了,是御火族救的我们,说小了,是舒克救的我们。你的实力,怕是会成为双方争取的对象。稳妥起见,我觉得我们还是早些离开,避免卷入什么纷争的好。”

丁勤听墨音说的有理,但是转念一想,又道,“就算如此,我们留上一天,应该也没事。他们刚刚从与冰渠城的战乱之中平息,舒克就算有异心,又怎么会这么快下手?再说,来的时候,舒族长特意嘱咐,说是我们救了他的命,要今晚设宴款待我们,我已经应允,突然变卦,也有失礼数。”

墨音脸上微现出一些焦急,“你怎么想法就和我爹一样,不肯听我说呢。算了算了,你们是非要自找麻烦。”

丁勤微微一笑,“就算有麻烦,也是他们的家务事,与我们之间关系不大。这样,我们明天一早就启程,如何?”

墨音冷言道,“随便。另外,我问你。据我所知,你把成莺睡了?”

丁勤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墨音冷笑道,“怎么,你还不想承认?在冰渠城,你们两个,不是天天晚上同床共枕么?我虽然没露面,但是我对院子里的情况,也不是不了解。丁勤,没有想到你也是这种好色之人。我突然觉得,我看错你了。”

丁勤想了想,道,“你误会了。那是我们两个的计策。当时,舒大联重伤未愈,就在我屋中,我白天要外出冶炼赤天陨铁和打造兵器,无法照顾,只能由成莺负责。为避免监视者怀疑,我们两个才商议出这样一个计策。”

“计策?搞不准是将计就计,就坡下驴呢。这孤男寡女,日日夜夜的,谁知道你们干了什么好事。”墨音现在语气倒是柔和了一些,但是眼神依然冰冷。

丁勤突然觉得,自己既然心中坦然,倒也没有了解释下去的必要。有些事情,可能越描越黑。“信不信由你。我自问心无愧。”

“你要真问心无愧,那你今晚也陪我睡,就像你陪成莺一样。你们两个干什么,我们就也干什么,这样我就信了。”墨音的脸突然有些红,但是话里却透着一股子的犟强。

“别无理取闹。”丁勤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一股火,“如果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他稍等了一下,见墨音没有其他说的,转身就走。墨音这下又不干了,“你给我站位,喂,你给我站住!我告诉你,你走也不行,今晚必须和我睡!再不及,你也不能和成莺睡!喂,丁勤,你站住,回来!”

她说的话,丁勤听得很清楚,但是并不想回应。他能理解墨音现在想的是什么。客观来说,墨音喜欢他,他是知道的。包括墨音要学战斗技能,也是为了和成莺比。

她把成莺当成情敌,所以不希望自己在任何一点上落后于成莺。

可是,她们两个并不是情敌。尽管丁勤有时候对这两个人,会有突然心中一软的感觉,但理智告诉他,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在没有确定自己爱过、爱着另外的女人之前,他不能再爱任何一个人。

因为他不想伤害别人,不想被人评价说自己对爱不负责任。

夜。

空地中心的小广场已经生起了火,火边摆上了十几大桌酒菜。最大的一桌是主桌,除舒家三父子之外,还有几个族中长者,再有就是丁勤这边的人。

丁勤,墨哈飞,宋仁情,这是必然坐在这里的;另外,成莺和墨音,也被请到了这桌。

成莺是照顾舒大联的主要人员,可以算是大功。墨音参与整体的营救,也是核心人物。

只是,这两个女子同坐一桌,似乎谁都不太自然。直到酒过数巡,两个人都喝了一点儿,借着酒劲兴奋起来后,才向在座的敬酒,之后又两个人赌气似的各喝了一大碗。

丁勤照旧没有喝酒。他喝的是一种御火族特制的火茶。

酒近临终,舒大联突然拿起酒杯道,“舒克,你三弟舒勃已经回来,从此你就能少受些累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辅助你三弟,管理好我们的部族,为族人谋利。”

他说时没有什么感*彩,像是喝多后随意说的一句话。可是在丁勤等人听来,却是异常敏感。

这是明显准备传位给舒勃之意!

舒克也是面色微变,拿着酒杯的右手不自觉地一发力,酒杯被攥了个粉碎。但是,他立即对此进行了掩饰,手往前一伸,撞在了一个盘子上,盘子也碎了。

如果不是用心观察,估计都会以为是撞碎了杯,而不是捏碎。

他换了个杯,与舒勃同时起身,“遵父教诲。”

喝完,舒克立即走出席位,“父亲,酒快没有了,我再去拿些,回来刚刚好敬一敬大家。”

第四百三十六章 野心

舒大联此时酒意正酣,见舒克表现出了作为主人殷勤,也是心下大悦,挥手示意舒克离开。之后,他当着众人的面,大声道,“我生了三个儿子。二儿子不幸遇难,这是我此生的遗憾。但是,老三聪明正直,有治理族群之力,老大细心隐忍,有良臣谋士之气,两个人配合,一定能让御火族越来越好。”

“你们看,这么盛大的宴席,舒克还在注意酒水这些细节。这样的人,绝对会是我们御火族日后的功臣。”

他这么说,如果换成是普通人,绝对两个儿子都极高兴。

但是他不是普通人。

他是御火族的族长。

这样的话,再一次表现出了传位舒勃,由舒克辅助弟弟之意。

此时舒克走得尚不远,听到这里,停了一下,没说什么,又迈开了步子。

由于酒和饮料都集中摆放在一边,舒克回来得也很快。回来之后,他将一部分酒置于桌上,又拿着一个酒壶,亲自给众人倒酒,然后一个个地敬了一杯。

到丁勤时,他没有倒酒,也不劝酒,而是给丁勤倒饮料,这同样也是他带回来的,像是特意给丁勤准备的一般。

对于他的好意,丁勤从心里是接受的。所以,没有作任何推辞,丁勤起身,很简单也很诚恳地说了一句,“努力奋斗”,然后便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可是,才入腹中,他就感觉不对劲。

全身的灵力瞬间被调动起来,共同抵御着一种侵入的力量。

这种感觉,丁勤太熟悉了。

这是自己的身体在自主抵御毒素时的反应!

他有意无意地再次看见舒克,却见舒克此时眼神复杂,似乎有意在回避什么。

舒克对自己下毒?为什么?

略作思考,丁勤觉得没有什么理由。再一想,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也许,舒克下的毒,不仅仅只是这一杯饮料,还有其他人的酒!

当然,在不知道结果前,这只是一个猜测。

丁勤暂时不动声色地微笑着向舒克行了一礼,然后坐下。他特意观察了一下其他人,并没有发现有中毒的迹象。

或者,再需要等等?自己的身体抗拒最明显的时候,才是真正毒发的时候。

不多时,墨哈飞先有所反应,然后全在桌上。继而,墨音成莺,还有舒大联舒勃等人,也相继倒下。

他们的倒,与中毒时的症状不同,趴下时神态自若,脸上还会有喝醉后的那些特殊的表情和胡乱的言语。这让丁勤一度认为,他们是真喝多了。

但随着进一步观察,这些人面色均是惨白,没有谁是那种透红的状态。丁勤觉得可能此毒便是这种形式,于是向舒克打哈哈道,“这,这饮料不是酒,我怎么也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舒克淡淡一笑,平静地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而且,我们的这种饮料,确实有醉人的功效,但是看人心情。你放心,醉了之后,睡上一觉,便可恢复。”

他的神态和语气,明显对其他人的倒下没有丝毫的意外感。丁勤又装成有些神志不清地说了几句,也趴在桌上,静观其变。

所有人倒下后,舒克没有马上动作。他坐了一会儿,像是在犹豫着什么,然后才离开这桌,自己带着酒,把十几桌的人基本上挨个敬了一遍。

敬完之后,他又回到自己的位置,神情略显落寞。

很快,所有参加宴会的人,基本上都趴在了桌上。舒克身子往后一靠,有种茫然之感。他喃喃道,“谁知道,到底是对是错?谁知道?谁知道?谁又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之后,他站起身,先是到舒勃处,取过他的赤天陨铁剑,妥善地佩于自己身上,又从口袋里取出一颗烟花,点燃。

一声轻啸,烟花升空,炸开后映得下面一片血红。

不到一刻,空地外缘响起了稀里哗啦的声音。

丁勤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了一个人。

冰渠城外交司司长,庞师!也就是那个曾经带自己入城,给丁勤感觉本份而又慈善的一个人!

见到他,舒克并无意外。他平静地道,“你来了。如果不出我所料,熊达和纪者,都被你趁他们伤后不备,杀了吧。”

庞师居然也是同样的口气,“没错。不杀他们,难解心头之恨。此前,我向他们表明,你愿意配合我们,拿到赤天陨铁,他们也允诺我给我一个副城主之位。结果,事情办成,却是对此闭口不提,这种人不杀不快!”

舒克道,“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谁又能料到,舒勃没死,而且回来了。更关键的是,谁能想到,半路冒出一个丁勤,还治好了我的父亲。”

庞师叹了口气,“柳暗花明又一村。当时,我们真怀疑这个丁勤便是舒勃。他一出现,熊达和纪者,便要利用他,没有想到,他真的炼出了赤天陨铁。那时,我觉得心都凉了。这两个人,一拿到赤天陨铁,又怎么会念旧情,给我我想要的权势?可是谁能知道,今天他们会在这里,参加这次宴会?总的来说,就是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舒克点了点头,“没错。今天,这些人你都带走吧。关入你们的牢中,不要再放出来。从此之后,我御火族,与你冰渠城也将再不相干。我将带领族人离开此地,另觅新生。”

庞师道,“那,赤天陨铁神兵呢?”

舒克道,“赤天陨铁,本就是我御火族之物,你还是不要再贪心了。你驱走了御火族,在你们冰渠城,将是大功一件,我觉得,以你的口才和基础,足以当上城主之位。就算当不上,我也帮不了你了。”

庞师哈哈大笑,“好,好。只要你们御火族这些人不再出现,我自然也可以高枕无忧。来人,给我杀。”

舒克面色一变,“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

庞师道,“你说走,就一定走?再说,你手中有赤天陨铁神兵,万一哪天,你们再来找我要你爹呢?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舒克面色一沉,“庞师,别忘了,你的修为不如我。”

“那是此前。你觉得,我不会留后路?刚刚,你放的那颗烟花之中,加入了我的秘制毒药。随着烟花炸开,毒药沉降下来,现在,你们御火族这些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战斗力,对我来说,就如同蚂蚁一般!你还真觉得,我会留下你,与你共处?舒克,你还年轻。确切地说,你还天真。”庞师说完,面上露出一种狡诈而阴沉的笑。

舒克大惊,忙调动灵力,发现果然已经不能运转。他手指着庞师,“你,你居然利用我!”

庞师道,“相互利用而已。只是,看谁利用得彻底。受死吧。”

“多行不义,必自毙。”就在庞师准备动手时,突然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他微微一怔,“谁?谁说的?”

“我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方位很清晰。

两个人同时看向了宴会主桌的位置。

舒克居然心里一喜,大喊道,“快来救我,我被他们利用了!”

“你也一样,多行不义,必自毙。”丁勤慢慢起身,看着舒克,摇了摇头,“你其实更该死。你是整个御火族的罪人。”

庞师满面的疑惑,“怎么可能?你不是中了舒克的毒么?”

丁勤打了个哈欠,“谁说我中毒了?忘了告诉你们,我百毒不侵。这点儿毒,算不上啥。刚刚我只是睡了个觉罢了。而且,你的毒,对我没有丝毫的影响。”

说罢,他释放了灵力。

三带三星的光芒在身后闪耀,让整个空地都多了一分希望。

庞师面色大变。他知道,自己是打不赢丁勤的。他只有灵力三阶一层的修为,在等级上就丝毫不占优势。

而且,丁勤这个人,现在已经成为冰渠城高层心中的恶梦。越过等级差别,打败了城主和副城主,关键是城主和副城主那时候手上还有神兵!

庞师犹豫了一会儿,“丁勤,这样吧。冰渠城中的各种财宝,我分你六成。你也可以留下当成主,我当副城主,我们共享荣华。如何?至于赤天陨铁神兵,我只要一件,其他的都归你!”

丁勤摇摇头,“不,我不看中这些身外之物。再说,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

“那你想干什么?”庞师眼中已有惧意。

丁勤道,“铲奸除恶!”

说罢,他一跃而出,银月出鞘。

庞师面色一变,撒腿就跑。见他后撤,他带来的那些守卫,更是没有抵抗之力,瞬间就乱了阵脚。

丁勤本可以直接追上庞师,直接攻击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经过舒克身边时,他轻触舒克肩头,封了他的经脉,让他动弹不得。之后,他才去追冰渠城的人。

追的过程中,他也或轻或重了伤了一些冰渠城守卫,但都不至毙命。追出三四里,他才一刀划出,重创庞师。

庞师顾不得自己的伤势,直接跪地求饶,“爷爷,爷爷你饶了我吧,我不敢了!”

丁勤想了想,“饶你?可以。但是你要二选一。”

第四百三十七章 冰原

庞师又惧又喜,“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我能办到,我能办到!现在整个冰渠城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其间所有财物,尽可如数奉上!”

丁勤摇头,“我已经说过,我不喜财物。你想活命,我可以理解。但是,只有两种形式。第一种,你废去修为,回到冰渠城。第二种,封住你修为,由御火族收监,直至终老。两种方式,你选哪个?”

庞师表情一僵,继而大吼道,“你欺人太甚!如此二选一,我又和一个废人有什么区别?”

“以你的心胸和行事方式,不让你成为废人,还让你继续你的阴谋诡计,等你伤好之后,继续兴风作浪吗?我对好人仁慈,但不代表对你仁慈。因为你就不是一个好人。”丁勤微转过身,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庞师一手捂着伤口,“好,丁勤,你既然如此,那我就选。我选的是……”

还没有说完,他突然跃起,手中一俩短刀光芒闪耀,带着灵力刃直扑丁勤的后背。

不过,丁勤早有防备。对这样的小人,他总是会留一手。

在庞师近身之前,银月光芒一闪。庞师连刀带灵力刃,被银月齐齐切断。

但是,丁勤没有杀他。他对银月控制得悄到好处,将要近庞师的身体时便已收回。同时,他另一只手伸出,触及庞师肩部。

一股强劲的灵力冲入庞师身体,使他的丹田瞬间毁损。

庞师先是一愣。紧接着,痛苦和沮丧同时涌出来,“丁,丁勤!你居然真废了我……”

丁勤转身,“这是你自己选的。”

说完,他大步向空地那边走去。

由于此前的混乱,一些已经睡着的人从房屋中出来了。只不过,这些睡觉的人,都是些老弱和妇孺,即使出来,也不具备什么战斗力。

好在冰渠城的守卫已经被丁勤尽数驱赶,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危险。丁勤先是安抚了他们几句,之后走到舒克身前,轻声道,“解药。”

舒克不停地苦笑,“既然我已经落入你的手中,你又没有中毒,要不要解药,有何用?”

丁勤叹了口气,“你此事不成,不代表就失去了所有。如果你愿意,你还是个御火族的族人,还还有父亲和弟弟。”

舒克长叹一声,“大丈夫行事,胜即胜,败即败!我周密的计划,没有想到最终毁在你手里。丁勤,别人觉得你是个大救星,可是我认为,你就是个丧门星!”

丁勤皱了皱眉头,“你还不明白吗?你是败给了自己!”

刚刚说到这里,舒大联等人,都开始出现身体上的动作,大有醒来的迹象。

舒克也发觉了这一点,深吸了一口气,“我始终知道,他们是我的族人。所以,我下的*,只是够他们被冰渠城带走而已。我只是想让他们被冰渠监禁,哪里会真的伤他们性命。”

说完,他居然哭了。

片刻之后,他的目光转向丁勤,“丁勤。你的出现,是我一生最大的恨!”

他的眼神中似乎有火焰冒出,但很快又变成了一种绝望。

“此生已尽。别了,御火族。”

他的话音一落,一股灵力波动突然发散出来。

丁勤一惊。在灵力被封的情况下,能发出灵力波动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舒克在毁丹田断经脉,自行了断!

他本想上前阻止,可是没有来得及。

舒克脸上带着一股得意,“丁勤,我此前输给你了,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却赢了。你没有能够阻止我。最后,我是个赢家,哪怕只是最后的一局。”

说完,他开始失去意识,慢慢倒下。

丁勤心中突然泛起一阵酸楚。

这种为了权力的争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成王败寇的道理,他懂。但是,在自己的族内,在亲人之间,难道也必须如此选择?

平静地站了一会儿,他走到墨哈飞等人前,探查了他们的情况,确定他们无碍之后,才坐到一边,静静等待。

天色初明。

阳光洒遍大地的时候,人们醒了。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场盛大的宴会,最终以族长的长子舒克之死告终。

丁勤在众人面前,编造了一个故事。

他说,昨天晚上,众人大醉,冰渠城庞师在酒水中下了*,在众人昏迷之际趁机偷袭,舒克全力迎敌,护卫族人,并誓死保卫赤天陨铁神兵,才使得这里免去了一劫。庞师修为尽废,人已疯魔,胡言乱语。

丁勤这样说,不是为舒克本身的荣誉,而是为了维护舒家在御火族的地位。

御火族经历这些之后,正是需要稳定的时候。而现在,只有舒家能办到。

如果御火族的人知道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舒克的阴谋,那么,他们轻则不再受舒大联和舒勃的领导,重则导致分裂,甚至慢慢消亡。

当然,舒大联见多识广,稍稍检查过舒克的伤情,再加上见到他身上兵器的佩带方式后,心中便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后来,他又在林中见到了庞师,听到了丁勤说的所谓的庞师的胡言乱语,更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推断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再回来见到舒克的遗体,他几乎没作任何评价,而是向丁勤非常恭敬地拱了拱手。

丁勤也未再多言。鉴于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便多留,再加上确实赶路在先,他与墨哈飞联合向舒大联和舒勃告别,选择了一条通向冰原的最近的路,不到中午便已启程。

离开御火族,每个人心里似乎都不痛快。墨哈飞在与丁勤的对话中,已经明确表示出对舒克的怀疑,但是丁勤未作回应。

又走了七八天,已经是一片冰雪的世界。

他们已经走入天际州。

天际州,地处北部,常年冰雪覆盖,气温极低,生长的动植物种类有限,人群密度也很低,有可能接连走上一个月,都见不到一个村落。

即使有居民,也是以冰块建屋,有时候离得路远,一眼看去未必能看出来。

但是,这样的地方,也有一个好处。极低的温度之下,有一些药材或材料,因其生长极其缓慢,所以药性或特性极强,成了稀有的佳品,甚至是宝物。

丁勤他们所走的路,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植物。这种植物名为热源苔藓,生长时能自然放热,融化上面的冰雪,露出本身,接受阳光。如此一来,在冰原之中,他们就形成了一种路的形态。这也让人们能够在冰天雪地之中,找到惯行的路径。

他们找到的第一条热源苔藓路,与地图上的完全吻合。由此可见,这么多年以来,这种植物一直在这里生长,对抗着恶劣的环境。同时,这也让墨哈飞等人,对找到原来爱兰部落的旧址,又多了一分希望。

沿着热源苔藓向内走了八天,众人停下了。

因为他们见到了一座城。

一座以砖石建成的城。

这样的城,突然出现在冰雪之中,虽然也覆盖了冰雪,却还是有很强的违和感。

并且,这座城在那地图上,并没有任何的标注!

在城门之下,明显可以见到一队护卫,在来回巡逻。他们似乎也注意到了丁勤这边的队伍,时不时停下来向这边张望。

丁勤和墨哈飞都谨慎了起来。

这条路,正从城中通过。而这城,不知是凶是吉。

如果绕路,冰原之上,冰雪下情况不明,极可能遇到凶险,比如,万年雪兽。而且,地图上显示,在这城的周围,原来都是万年沼泽

如果直行,他们已经对这些城有了些心理阴影。

几乎每一座城,都让他们前行受到或大或小的阻碍。

越是离部落旧址近,他们的心情越是迫切,哪里还想有半分的耽搁?

眼看天色已晚,丁勤和墨哈飞商议之后,决定先在城外五六里处安扎营地,明天一早再出发,到城下探探虚实。若是城里人表示出友好,并且不设障碍,那便从城中通过。如果有什么不对的苗头,便离开主路,探一条小路绕个圈。

野外宿营,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入夜之后,营地燃起火堆,让他们温暖不少。

既然已经准备和城中人正面接触,他们便也不用再隐藏什么。

一直到半夜,都平安无事。恰逢天上月亮正圆,在冰雪之中,照得一片明亮。

丁勤修炼完毕,出去往火推之中加了几根柴,便返回自己的帐篷。正准备入睡,突然一股奇怪的风刮了过来。

这风带着一丝暖意,细嗅还有隐约的腥臭气息,像是沼泽散发出的味道。

但是,从地图上看,沼泽在他们的北方,而这风是从南方刮来的。

其中必有古怪!

丁勤正准备出帐篷去查看一番,突然听见一声沉闷的吼声。

这声音有如闷雷,但是其中的力道,却比雷声强得多。随着吼声,又有一股更大的风刮了过来。

这一场风,比刚刚的更暖,其中的腥臭之气也更浓。

丁勤心知不妙,立即冲出帐篷。

墨哈飞也是同一时间作出了反应,从帐篷跳出来后,大喊一声,“大家注意,可能有猛兽夜袭!”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万年雪兽

话音刚落,又一声闷吼传来。

这一次,可能发声的源头离得更近,让丁勤只觉得自己耳中嗡嗡直响。由于风速极大,他本能地举起了一只胳膊遮蔽。而那些为宿营搭起的帐篷,一个个直接被掀翻,随风呼呼啦啦地刮跑一片。

在此之后,“咚”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顺着声音和震动传来的方向,丁勤见到了两个泛着绿光的圆球。

是一只巨兽。

十几米高的身子,像猩猩一般的形态,站立的时候手自然下垂,腰也无法完全挺直。在月夜下,它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就如同小山一般。

如果确切地形容他的大小,那么可以有一个比对。一个人的身高,大概只有它的头那么高。而由于怪兽的头部构造特殊,尖嘴阔腮,一口吞下三四个人,绝对不成什么问题。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营地的动静,怪兽停了一下,紧接着又吼一声,向这边直接奔了过来。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行动速度却丝毫不显迟缓。它的目标似乎也很明确,正是丁勤他们所在的位置。

难道是,嗅到了人的气息,想要寻找食物?

丁勤心中暗叫不妙,不由得握住了银月。

宋仁情所带的小队也迅速组织队形,站到了整个队伍的最前端,墨哈飞和墨音则是指导着爱兰部落的其他人,迅速向后面的位置聚集,争取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那只怪兽手脚并用,奔跑起来更像是一只熊。在离人们一里多的地方,它再次停下,身子微微后缩,然后直接一吼。

这一吼,与此前的都不同。

如果说,以前的每一阵吼声,都只是吼出的气流形成风的话,那只能算是无意中对营地产生了伤害。

这一次,从怪兽的口中,吼出的居然是灵力刃!

沉闷的声音依旧,但是风速却相反地小了很多。大大小小不下三十道灵力刃从他的口中激发而出,铺天盖地射向这边的人群。

“保护爱兰部落的人!”丁勤一声令下,自己已经腾空而起。

在空中,他的银月连挥三刀,三条离水刃从上往下直切这些灵力刃。

这已经是解决这一次危机,丁勤能利用的时间的极限。

但是,以三对三十,而且是三十条无序的灵力刃,就算是丁勤的位置和角度再有利,也难以将其全部抵消。

更何况,这些灵力刃的威力并不低。

“轰轰”的爆鸣声瞬间激起,爆炸之后,空中出现了一片片白雾。

这种白雾,并非是其他,而是水汽遇热升腾,再在严寒之下冻结成的小冰晶。

这让丁勤心中微惊。因为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出现时才发生。

这只野兽,攻击是火属性!

生活在冰天雪地的猛兽,居然还会是火属性?反自然而存在,这样的生物,往往都是极品!

而越是极品,越具有人们难以了解的危险性。

就像是它发出的那些灵力刃。经过丁勤的拦截,于空中损毁有十之六七,但是最终,还是有十来条飞向人群。

宋仁情等人形成的前方保护群此时发挥了明显的功效。随着各式各样的灵力刃激发,他们以二对一,虽然连队形都被炸得有些散了,却保证了没有一条灵力刃飞到后方的爱兰部落之中。

丁勤也没有再等。他直接释放了灵力,手持银月扑向巨兽。

就算打不过他,把他引开也是可能的吧?毕竟自己现在是一个灵力三阶三层的灵修。

这样的修为,加上自己的特殊技能和能力,一路走来,即使没有形成疯狂碾压之势,也足够在危急时刻逢凶化吉。

转瞬之间,丁勤与怪兽的距离已经不足百米。银月之上光芒骤起,一道离水刃呼啸着冲向怪兽的右腿。

但是,丁勤这时发现,他低估了这只怪兽。

怪兽像是有预感一般,灵活地侧身,同时抬起了右腿。离水刃贴着它的皮毛而过,向后飞行百米之后没入地下,炸起数米高的雪雾。

就在怪兽的身体刚稳之时,它的右前肢向丁勤一挥。这一次,五条灵力刃,再次从前爪激发!

没有任何迟疑,丁勤迅速后退。

因为在刚刚这一击之时,他感觉到了灵压。

这只怪兽产生的灵压!

按照人类灵修的理论和实践,必须灵力达到三阶之后,才会有灵压出现。移植到动物身上,同样应该差不多。

如此大的身躯,还有那么高的修为,绝对是自然界之中,一个恐怖的存在!

果然,五条灵力刃在空中开始变向,几乎没有死角地将丁勤刚刚所站的位置封死,然后于同一点爆炸。爆炸所产生的威力,几乎是丁勤刚刚离水刃落地时的四五倍。

也就是说,这只怪兽每一条灵力刃的威力,都足以与离水刃抗衡!

更让丁勤吃惊的,还在后面。

怪兽这时直了直身子,仰头吼了一声,表达了它的愤怒。在此之后,它居然释放了灵力。

就像是人类灵修一样,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这是有多高的智慧,才能悟到灵力在体内运转的路径,才能自由收放控制灵力的威力?

丁勤有些不敢想。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该把它再当成一个怪兽了。面前的敌人,其实应该当成一个人。

一个有着高修为,大身躯的巨人!

再一看怪兽身后的光带和星星,丁勤握着银月的手也不由得抖了一下。

四条光带,一颗星星。

他生怕自己是雪夜之下花了眼,眨了眨眼睛又仔细看了一遍。

没错,四条光带。

灵力四阶!

这是丁勤到目前为止,所见到的最高的修为!

对于人类灵修来说,由于体内天玄锁的存在,形成了对灵修修炼的枷锁,早期入门很难,中间速度慢慢变快,形成一个高峰之后又下降,而越是到后期,修炼越慢。至于什么等级的时候进入高峰,又到什么时候明显减慢,每个人都有不同。

但是,一般的灵修,多数在灵力三阶左右就进入了慢速增长期,甚至在灵力三阶之前就进入慢速增长期,以至于难以突破灵力三阶。特别是在一起灵修高手少的地区和珍稀材料缺乏的地方,由于缺少指导和药物辅助,想突破灵力三阶,几乎是万里未必有一。

比如,在丁勤自己的家乡。

丁勤不记得自己的家乡在哪里,但对那里的人们修为有个印象。虽然那里修为盛行,但是到了灵力二阶,便可以当成高手。

而现在,丁勤所在的地方,只要稍上年纪,并且具有不错的势力背景支持,突破灵力三阶,似乎是并不困难的事情。

但是,灵力四阶,到目前为止绝对没有。

他隐约还记得什么人说过,想要突破灵力五阶,是靠天时地利人和,同时也靠运气的事情,千年未必一遇。

而自己,到目前为止,可能是由于资质的原因,也可能是与自己身世背景有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感觉到什么限制。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丁勤觉得自己的修炼速度,还在加快。

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就需要等到自己记忆恢复的那一天了。

见到四条光带的时候,丁勤脑子里一瞬间便想到了这么多。他知道现在不该分神,但是有些东西出现在脑海之中,他无法控制。

回过神来,丁勤第一时间向宋仁情和墨哈飞两人大声传音道,“迅速后撤!你们完全没有与它一战的能力!”

话音未落,他银月连击,三道离水刃分别切向怪兽的头胸腿。

三击一出,丁勤也不管攻击效果如何,转身就跑。在逃离的过程中,他释放了自己的灵力,身上补天盾和四层水行诀护盾升起。

只不过,三带三星,在怪兽的四条光带的威压之下,显得如此的渺小和薄弱。

怪兽当然不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受到攻击。它直接向前一跃,避过腿上离水刃的同时,右前肢再一挥,五道灵力刃飞出。

前肢的灵力刃,只是用来防御丁勤对胸部的袭击。其中两条与丁勤的离水刃相遇而爆,剩下的三条直追丁勤。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怪兽张开了嘴。又是三十来条灵力刃从口中激射而出,冲着丁勤攻击它头部的离水刃而去。

口中的灵力刃,威力明显比胸部的小不少。与防御胸部攻击的类似,除了六七条抵消了丁勤的离水刃,剩下的也呼啸着冲向丁勤逃离的方向。

先是轰轰轰三声响,由前肢打出的灵力刃落在丁勤身后,激起一片冰雪。这三条,每一条离丁勤的位置都更近,这让他自觉有些不妙。

果然,三声之后,口部的那些灵力刃,铺天盖地地向丁勤席卷而来。丁勤左右突防,却无奈灵力刃覆盖面积太大,啪啪啪几声响,四层离水刃护盾被尽数击碎。

还没有来得及升起新的护盾,又有几道灵力刃同时打在了补天盾上。

盾体一阵剧烈波动,差一点就破碎。强大的力量把丁勤直接掀起,在一片炸起的冰雪之中,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这个怪兽,打不赢!

丁勤心中直接作出了如此的判断。

“难道是万年雪兽?”墨哈飞一边带族人逃离,一边回头观察,口中不由得喃喃说了一句。

第四百三十九章 打不赢

万年雪兽,是天际洲独有的一种猛兽。在天际洲各个城镇,各个门派,以及各个势力的典籍之中,都有相关的记载。虽然说,每一本书上对于万年雪兽的描绘都有所不同,但有一点是不变的。

万年雪兽具有极高的智慧,以及类似于人类的灵力修炼能力。这让他们得以形成灵力等级,并且能够释放灵力,把灵力攻击用得收放自如。

虽然兽类在修炼上,必须依靠自悟,但由于其寿命极长,就像是名字中说的,万年,所以能够慢慢将一丁点一丁点的进步在岁月流逝之中积累起来,形成让人类忌惮甚至是惧怕的修为。

正是因此,万年雪兽也有极强的生存能力。没有任何一本书,写到过人类成功击杀万年雪兽。

但是,对于万年雪兽的身上各部位描述,却并未少过。似乎它身上的每一部分,都可以称得上是稀世之宝,就如同有人猎杀过一样。什么皮毛可抵极寒,具有极强的火抗性,什么骨韧而坚,可为兵器,还有什么眼为宝珠、血为佳药之类,数不胜数。

墨哈飞见到过的关于万年雪兽的书,不下二十本。他其实也一直很向往见到这种猛兽。在他自己的想象之中,万年雪兽应该是虎狼之貌,所以当看到这个猩猩一般的东西时,他第一时间并没有想到万年雪兽这个名字。

直到这只野兽释放了灵力。这种震撼,让他的大脑瞬间短路了。他明明知道有个名字非常熟悉,可是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好一会儿之后,在带着族人逃离的过程中,他又回头观察,才想起了这种从小就让他好奇的野兽,并且在口中喃喃说了一句,“难道是万年雪兽?”

再仔细看了一眼野兽的灵力释放,墨哈飞心中的疑惑全部打消了。没错,这一定是万年雪兽!

极高的智慧,极霸气的外形,与人类相似的灵力使用方式!

眼看丁勤就要处于下风,他立即以灵力向丁勤传递声音,“这是万年雪兽!我们赢不了,快逃!”

但是,丁勤虽然听到了他的声音,却也已经晚了。

在他的声音到之时,丁勤正被万年雪兽口中发出的灵力刃打飞出去。这时,在他心中,也出现了同样的念头。

这个怪兽,打不赢!

同样,他也想起了关于万年雪兽的事情。这是在路上,墨哈飞向丁勤介绍天际洲时,有意无意提到过的东西。

怎么就会这么点背,偏偏遇上这样一个大家伙?

随着被击飞的力道削弱,丁勤直接摔在地上,伴着一些小灵力刃落地时的爆炸,他划出一条深深的雪坑,又向后滑行了三四十米。

身子一稳,丁勤马上站起。一抬头,万年雪兽已经加快速度,向自己这边追来。

它似乎对丁勤的攻击十分气愤。也许,在它的印象之中,还没有人类,凭这么低的修为,敢来挑战自己的权威。

丁勤看了看自己与队伍的距离,还不足以让他们逃脱。皱了皱眉头,他将灵力同时灌入普通经脉和任督二脉。

身后的光带和星星猛然一亮,一股更为凌厉的灵压从他身上发出。

这一股灵压,已经远远超过了丁勤三阶三层的修为等级。

万年雪兽显然也能感受到灵压的变化。它微微停了一下,接着又大吼一声,两个前肢直接触地。

这是什么意思?是不准备打了?还是酝酿其他的招式?

丁勤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深吸了口气,银月再动。

一道丁勤所能发出的最强的离水刃,猛然切向万年雪兽。

但是万年雪兽没有动。它的眼睛盯着丁勤,像是有种戏谑的味道。在离水刃快要飞行到一半路程时,它才张开嘴开始吸气。

恰恰,丁勤这一刃,就是它嘴的方向。

从前面的几击可以看出,万年雪兽的灵力刃,最弱的便是从口部发出的。丁勤想过了这引起灵力刃形成的方式。

它们的载体,应该是牙!

就像是前肢的爪子一样。每一个爪子,都相当于一把刀。

而每一颗牙,同样如此。

只不过,牙的形状不同,发出的灵力刃就会大小形状有别。而由于在牙齿的根部,并没有经脉直达来输送灵力,所以它发出的灵力刃攻击力远没有爪子那么大。

攻防是一体的。攻击力弱,以硬碰硬的防御力自然也就差。

丁勤自己的离水刃,在这只万年雪兽万前,只比从他嘴里发出来的灵力刃强!所以,如果说自己还有什么机会伤它的话,只能从它的嘴上下功夫做文章。

正是因此,当看到万年雪兽准备以嘴来迎击时,丁勤甚至有些窃喜。

野兽毕竟是野兽,怎么可能想这么多?它会的几个招式,应该只是日积月累之中练出来的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却让丁勤突然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万年雪兽根本就不是用灵力刃防御反击!

它的嘴张开之后不久,一声更为沉闷的吼声传出。

大地随之而颤动,地面的雪全部震得浮起一层!

一股强大的流体从万年雪兽口中冲出,直奔离水刃和丁勤所在的方向!

这不是单纯的气流。气流在这流体之中,只不过是附加品。

流体的主体,是灵力。

这只怪兽,在一边汇集周围的灵力,一边与自己体内的灵力相结合,再将这些灵力从口中喷出!

离水刃进入灵力流之中,还没有飞到四分之三,便已经在其中消失。强烈的灵力流,可以不断抵消离水刃的能量,直到啃食怠尽。

这种情况,是典型的以柔克刚!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形成,只是单纯的抵消,无声无息地抵消。

但是,这并非是灵力流的全部作用。由于灵力被压缩到极高的强度,在它经过的地方,便是严寒条件下的树木,也会因为灵力的强力渗透而爆裂。

丁勤心中大惊。

灵力居然还能有这种使用方式?

他现在发现,自己真的低估这只万年雪兽了。

更让他难受的还在后面。灵力流以极快的速度推进,很快便将他裹入其中。

巨大的空气流将他托起,而后灵力流中的高强度灵力,就像是成千上万把钢针,从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向身体里面挤。

剧烈的刺痛,让丁勤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慌忙运起自己的灵力相抵,却发现这万年雪兽放出的灵力犀利异常,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将其抵在身外。

“啊……”他不由得发出一声痛苦的*。难道说,今天就要命丧于此?

不,不行!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灵光一闪,丁勤突然想到了万物生长。

他自然不会傻到这个时候用万物生长去吸收这些灵力。如此的强度和数量,只怕稍一吸收,便会被撑成爆体而亡。

他可以用万物生长来引导。

灵力入体之所以疼痛,就是因为它不按经脉走形运行。丁勤一边使用任督二脉运行灵力来抵抗,一般使用普通经脉运行万物生长将进入体内的灵力引导到正常经脉上去,痛感果然明显减轻。

但是,这也只是暂时的。在灵力流最强的时刻,侵入体内的灵力似乎突破了自己的防线,让他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响。随着他的身体再次落地,他的意识已经有隐约的模糊了。

他这时候才真正明白,万年雪兽刚刚那眼神的含义。其实,并不是讥笑或戏谑,而是蔑视,*裸的蔑视!

丁勤想马上站起来,逃离这个战斗区域。可是,受到灵力的暴力入侵之后,他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

经脉和丹田受到刚刚的冲击,也出现了特殊的不应期。他想调动灵力来补全身上的护盾,都已经无法实现。

在他模糊不清的视线之中,万年雪兽又恢复了站立,这次是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以胜利者的姿态,向着丁勤一步一步走来。

远远地,墨哈飞也看见了丁勤现在的处境。可是,由于他们离得距离过远,即使现在他全速飞奔,只怕也无法挽回局面。

更何况,面对如此强大的万年雪兽,他也知道,自己即使前来营救,也只能是多死一个人而已。在保护族人和几乎不可能成功的营救面前,他选择了前者。

“继续撤,不要停!”咬了咬牙,他下达了这样一个指令。

就在此时,墨哈飞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那座城之中出现了一队人。

这些人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推进,已经早就超过了他们所在的位置,现在正在向着丁勤那边飞奔。

这是干什么?难道他们敢与万年雪兽为敌?

墨哈飞心中大为不解。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想看看那边会发生什么。

不能动的时间,丁勤觉得十分漫长。万年雪兽所迈出的每一步,似乎都在直接缩短着他的生命。

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这个念头再次冒出时,他突然感觉到眼前一亮。

一枝枝燃烧的火箭从天而降,排成整齐的横列,一道道地拦在了他与万年雪兽中间的位置!

这……这是什么人干的?这有什么用?

丁勤很想知道。可是现在,他根本回不了头,甚至还是连感觉都没有。

面对这些火箭,万年雪兽突然大叫了一声。这一声,与此前的那些,又都有不同。

第四百四十章 雪域之王

虽然在丁勤心里认为,这些火箭不可能对万年雪兽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他又不由得燃起了些新的希望。

这就如同于,落水后的最关键的时刻,发现了一根稻草。

救命的稻草。

明明知道这一根稻草可能无法挽回局面,但是也会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它的身上,然后去抓住。

只是,丁勤现在无法动弹,更是不可能伸手去抓。

在万年雪兽这一叫之后,又是一轮齐射,数十枝火箭落于更近万年雪兽的地方。

奇迹发生了。

万年雪兽后退了一步!

随着第三轮火箭射过来,万年雪兽突然低吼一声,拔腿就往回跑。

它离开的速度,比来时还要快,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这……为什么?

丁勤很想知道。但是,当自己面临的危机一解除,他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弛,身上的剧痛再次从各处同时传来,让他直接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把他抬了起来。睁了一下眼睛,确实是在一副担架上前行运动。视野之中还是月夜的苍白,但是他看见了门。

那座城池的门。

是城中的人救了自己?

他很想抬头看个清楚,但是却又没有力气。不多时,他又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第一感觉是温暖。

身上的剧痛依然存在,但他也能明显地感觉到床铺的舒适。睁开眼睛,身子上方是木质的屋顶,稍稍转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房子。

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有两个人。

一个是成莺,一个是墨音。

两人几乎是同时发现了丁勤的动作,就连话也是异口同声,“你醒了?”

丁勤想应声,可是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只是喉咙里发出了模糊的一声嗯。两个姑娘马上围过来,同时检查他的身体,发现各项体征都还平稳,脸上都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看来快没事了。”成莺端过来一碗药,“这是我和墨音共同研究出的大补汤药,你稍休息一下,然后喝掉吧。估计喝了它,再吃些东西,便能恢复不少了。”

丁勤没有拒绝,慢慢出了口气,示意可以喝。汤药居然没有一丝苦味,入口甘甜清香,也不知道这两个丫头是用什么熬出来的。不过,从腹中发散出的灼热,却非常明确地表达着它的药力强劲。

像是受到这药力的刺激,丁勤体内的灵力瞬间运行起来。不过,由于受到的冲击太重,如此一来,他的身体再次几乎没有一处不疼,让他“咝”地倒吸一口凉气,豆大的汗珠开始从额头冒出。

“怎么了?”两个姑娘也是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的情况,不由得面色大变,凑上近前。

“没事,只是疼。”丁勤一开口,倒是连自己都愣住了。

只是服下这药这么一会儿,居然就有了说话的力气?

他试着动了动身子,果然,虽然肌肉酸痛异常,但已经能受自己支配了。

“我没事,你们不用急,让我缓,缓一缓。是这药的作用,很有效。”丁勤又补了一句,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刻之后,他的眼睛再次睁开,目光之中已经有了些神采。

“我这是在哪儿?万年雪兽走了?”他慢慢把自己的身子撑起来,问眼前的两个姑娘。

成莺不答,墨音上前道,“那座城里。万年雪兽被击退了,是城里的人干的。一定意义上说,是他们救了我们。所有人之中,就你的伤最重。为了防止他们有什么阴谋,我们亲自护理你。城主说,等你醒了,恢复些体力,想见见你。”

“见我?为什么?”丁勤有些不解。

墨音也摇头,“我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这期间,城里人一直没有来打扰。我们被他们安排在一个单独的院落,出入自由,定时给我们送来食物和各类消耗品。其实他们并不像是坏人。”

丁勤只是听着,没有回应。

成莺这时又看了丁勤一眼,强笑了笑,“我外面还有些事,需要再去处理一下。你醒了就好,就让墨音在这里陪着你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让墨音来叫我。”

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

丁勤能够感觉得出成莺的话语中所带的尴尬。他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她和墨音谈了什么,但是明显,现在成莺有意回避单独和丁勤相处,甚至是有墨音在场也不愿意。

所以,丁勤没有挽留。在成莺出门之后,他才道,“告诉我一些关于这座城的信息。”

墨音想了想,“嗯,我这两天确实探听了一些。思过城据说建起来时间不算太长,城主年龄五十多岁吧。他说见你也是差人捎的信,我未见真容。哦对,有个有意思的地方,这城中的人,并不喊他城主,而是喊他王。”

“王?”丁勤大为不解,“区区一个孤城,也能称王?这人有这么大的权力欲么?”

墨音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他自己不愿意被人叫王,甚至连城主都不愿意被人叫。他未必是你想象的那样专横,而是很慈祥的一个人。哦,对,”

墨音停了一下,突然又想到了点儿什么,“人们叫他什么雪域之王,主要是因为他能赶走万年雪兽。你想,这万年雪兽,已经够厉害的了吧。他能降服雪兽,说明能力超强。这样的人,叫做雪域之王也不为过。”

“他不是降服。我那天晚上看见了雪兽撤离。这其中还有其他原因。总之,不是实力所致。”丁勤一边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道,“有可能,奥妙就在那些火箭之中。”

墨音不以为然,“不管是不是等级实力,战斗实力,能把万年雪兽吓走,维持住这样一座城,就是能力,也是实力。能让民众臣服,更是实力。”

丁勤不与他争辩,道,“若是这样,我还真想见见他,看看他有什么不同之处。”

说到这里时,他肚子明显传出了咕噜一声。

身上的疼痛已经减轻很多,他的胃肠开始有了饥饿反应。两个姑娘当然也为他准备了稀饭,墨音拿过来想喂他,但是却被丁勤拒绝了,由他自己慢慢吃下。

又缓了缓,身体开始快速恢复。丁勤试着慢慢下床,行走,不出一个小时,肌肉力量和感觉已经与常人无异。在这个过程中,墨音始终有点儿不放心,时不时地想伸手帮忙,却都被丁勤避开了。

试了试灵力,现在已经可以在体内运转。只是当时那一下强力冲击,让他的经脉和丹田都承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尽管未到受伤那种程度,却也要调养两三天才可能完全恢复正常。

“出去看看他们吧。”确定已无大碍后,丁勤带着墨音出了门。

这是一个别致的小院。院子似乎专门为队伍设计,主房厢房数量不少,在布局上也很合理,中间的小庭院不大,却是用常绿植物和苔藓布置得很是温馨。除了正门外,在西墙上还有一道门,是与另外一个院子相通的,现在敞开着。

丁勤和宋仁情等人在现在的院子,另外的院子里,是爱兰部落的人。虽然一个院子已经足够让所有人住下,但是思过城还是给他们准备了两套。

见丁勤出来,宋仁情大喜,急忙上前嘘寒问暖。丁勤也不隐瞒自己的情况,如实相告。还没有说上几句,墨哈飞便也来了,几句话之后,便说到自己当时无力救援,言语之中也带着很是诚恳的歉意和愧疚。

丁勤当然不会怪他们什么。在那样的情况下,有可能自己也会作出类似的选择。毕竟,冲动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我们见过他们城主了。”墨哈飞的语气又平静下来,“我说了我们的来意,包括当时不进城的想法。他也同意让我们离开,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

丁勤随即问道,“什么条件?”

墨哈飞道,“思过墙前思过一天,所有人。”他停了一下,接着道,“他说,自己建这个思过城的时候,是怀着思过的心情建的,当时只是一个小院,想用来帮助从这里经过的人。那时候他写了一份万言思过书,雕于墙上,在人们来的时候,看上一看,忏悔一下自己的罪过,以便更好地生活下去。后来,阴差阳错,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留下来,这里形成了一个城镇。人们把这里当成家园,共同建设,同时也继续帮助过往的人们。”

“如此还真是有些意思。”丁勤想了想道,“那我还真要去见见他。”

“他也要见你。”墨哈飞道,“他说,你是最应该在思过墙前思过的人。”

听到这句话,丁勤大为意外。这么多人,为什么我是最该思过的人?难道说,难道说这个所谓的雪域之王,知道自己的过往?

带着这种疑惑,他脱口而出,“为什么?”

墨哈飞也是摇头,“我不知道。我们是先进的城,你是被他们用担架带回来的。来的时候,城主没有跟随,不过差人告诉我,说你的伤不至死,只需要调养几天便可。待你伤势好转,便可以直接去见他了。”

“我现在就去。”丁勤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宋仁情,“你跟我一起去吧。”

第四百四十一章 思过城主

丁勤让宋仁情同行,一方面是因为经过这几次的外敌冲突后,他已经能够充分信任宋仁情和以他为首的小队,完全可以当成亲密的战斗伙伴,另一方面,聚居点儿这里,总要有个人负责指挥看守,墨哈飞比宋仁情更为适合。

同时,墨哈飞已经见过了城主,他再同行,有引见丁勤的感觉,以丁勤和墨哈飞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妥当。

宋仁情当然不会拒绝,相反还带有一丝喜意。他能感觉到丁勤带他走的用意,立即向自己带的那支小队吩咐了些日常事宜,便紧跟在丁勤的后面。

出了这个院子,有一两百米,都没有遇到城里的人,更别说是守卫了。丁勤大概也明白,这是这个思过城在表现对他们的友好。毕竟,若是在他们住的地方再派上些守卫,总有些在监视和控制的感觉。

一直走过两个路口,这种冷清的感觉才消去。前面的街道上开始出现一些摆摊设点的小贩,不过都是依托于住房开的。这种住房设计上也很别致,基本都是二层或三层的小楼,一楼临街处改成了商业用途,各家就在这里摆卖他们的东西。

简单看了看,虽然没有什么珍贵材料玩物之类,却也是林林总总,什么东西都有。大到桌椅家具,石料木刻,小到金银首饰,儿童玩具,和一个大城的综合市场差不多。

只是,人们虽然这样摆卖,买的人却是不多。街上来回走动的人屈指可数,那些卖东西的没有客人,脸上也没有什么焦急的神情,反倒一个个躺在躺椅上,有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这样走过了一个路口,再一看其他街内,基本相同。丁勤也不想再看下去,就近到了一家摊位前,问道,“请问城内议事厅在什么方向?”

“议事厅?”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你是刚刚来的吧?思过城比较特殊,没有议事厅。”

“没有议事厅?”这让丁勤有点儿意外。毕竟,议事厅是一个城镇的行政中心,也是代表性的建筑。

难道,是专制独裁?“那,有没有王宫,城主府之类的?”在丁勤的心中,城主总该有一个能显示出其地位的居所或者办事设施。

“没有,没有。”那人从躺椅上起身,带着一些疑惑,“你问这些干什么?”

丁勤坦然道,“我想见城主。”

那人把丁勤和宋仁情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又问,“见城主?为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丁勤笑道,“我是前两天晚上,在城外遇到万年雪兽的人。那时我重伤,被救入城中。后来,城主说,我应该去见他。”

“啊,原来就是你啊。城主那天晚上回来说,城外有一个勇士,居然以一己之力,与万年雪兽过了招。看不出来啊。”那人笑得也很真诚,“年纪轻轻,有如此胆识和能力,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哪儿像我,那年遇到猛兽,直接吓破了胆,一动不敢动,最后导致妻儿全部野兽杀死。唉。”

他说这些时,眼中有些悲伤,但是并没有那种极度悔恨的感觉。没等丁勤说话,他又道,“幸好,我走到了思过城,在大王启发下,走出了阴影。想来,大王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些崇拜之意,反问丁勤,“你说是吧?”

丁勤不知道他过去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怎么走出的阴影,不好表态。那人笑笑,也不追问,只是道,“见大王,也就是你说的城主,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到头的东面第二家,就是他住的地方。你去吧。”

丁勤谢过,带着宋仁情直接往那个方向走。思过城其实不大,东西南北也就各两三里的路,不多时已经到了城墙跟下,也就是所谓的街道尽头。

可是,丁勤却愣住了。

因为东面的第二家,与普通住户无异!

难道说错了,该是西面?但是西面也是如此!

被那个人耍了?问题是那人微上年纪,一脸老实相,再加上又是固定的摊位卖家,不该做出这么无聊的事吧?

可是,既然来了,那就再问问吧。

丁勤看了一下,东面第二家,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老男人,正躺在柜台后的躺椅上,微闭着眼睛,右手在椅子扶手上有节奏地一敲一敲,像是在心里哼着什么曲子。

他身前的柜台分为三层,细看时,居然全是些药品药材。

丁勤上前,轻轻敲了敲柜台,“请问,可否告之城主的住处?”

那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丁勤,“思过城,没有城主。”

这个回答,与此前说没有议事厅基本是一样的。丁勤不知道为何这城中人都这么说,正想再问,那见那人起身深吸了口气,“城主只是外人强加的名号,就像和什么大王,雪域之王什么的类似。这些名头,现在看来,真不是那么重要。”

丁勤道,“便是如此,也总有一个人,是一个城的核心。其实,我找城主,是因为城主说我应该见他。”

那人呵呵一笑,“没有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没错,我是和墨哈族长说了,你应该见我。我就是人们口中的城主,或者大王。但是,我心里知道,我什么也不是。刚刚那些反驳,是我发自内心的,可能让你感觉我很不友善。不过,我只是在表达我自己。来,请吧,我们到屋内一叙。”

“你……你真的就是城主?”丁勤又把眼前这个青布长衫的半老头子上下打量了一遍,虽然说精神气质上都不错,可是确实不怎么像是一个城主。

“没错,就是我。感觉意外吗?等我说完,可能你就觉得不意外了。来吧。”

说完,他也不管外面的摊位,自己先转身,开了门,引着丁勤和宋仁情往里走。屋子进去是一个大厅,可是并没有会客的地方,有点儿像一个大号的玄关,通向二楼和一楼其他房间。

城主从这里直接上楼,到了二楼向阳的一个屋子。那里倒是有些桌椅茶具,而且看起来也比较别致。

“两位请坐吧。”他伸手礼让了一下,自己便先坐到了主位。这样的行为,让丁勤觉得还有点儿城主样。至于刚刚,完全就真是个商人一般了。

丁勤坐下之后先拱手行礼,“前几天承蒙城主相救,丁勤才能捡回一条命来,在此先谢过城主了。”

城主哈哈大笑,“行了,行了,不必如此客气。你也不必叫我城主了,这样我还能自在一点儿。在下屈丛,看在我长你些岁数的情况下,你叫我屈大哥便可以了。”

屈丛?

丁勤听到这个名字,心腾地跳了一下。

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和什么有关系。

御火族的败类,红谷城的屠城者,也是后来茅奈采集童脑炼制人脑还魂丹的直接责任人!

难道说仅仅是一个重名的巧合?

丁勤心里倒是希望如此。可是,真的会有这么巧?

他想了想,看向宋仁情,“你先出去一下吧,我和屈城主单独聊聊。”

宋仁情领命,自行撤离。屈丛感觉到了丁勤此举必有缘由,不由得眼中也是多了几分疑惑,待宋仁情出去一段时间后才问,“丁兄弟为何要支走他?”

丁勤皱了皱眉头,“城主,丁勤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否是御火族族人?”

屈丛身子猛地一颤,脸变得惨白。他沉默良久才道,“没错,就是我。御火族的罪人,红谷城的罪人。在我手下,有成千的冤魂,我背负着几千条人命。”

他的眼中开始出现深深的失落,“我原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没有想到,你还是找来了。那天,我看你的身手,你应该是族里年轻一代的精英吧。族里的族长是否还是舒大联?那你来找我,是想给自己的生涯添上些风光吗?”

丁勤心中大异。屈丛居然对自己的罪行如此坦然?不过,他没有问,而是先回答问题,“不,你误会了。我不是御火族人。我只是去过那里,与舒大联族长交往较深,族长向我告知了些往事。”

屈丛道,“好,知道就好。是不是,我这思过城,让你感到很失望?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管我干过什么,甚至说救了你,都会让你觉得,我,还有我这个城,一文不值了吧。其实,我还要告诉你,在我的城中,有将近一半,是背负着各种罪恶的人。奸杀掳掠者,几乎无所不有。”

“我只是有些好奇。”丁勤的语气很平静,也很严肃,“你与我想象之中,完全不是一个人。你的身上,没有半分邪恶气息。甚至说,你带着一种公正和大义的味道。我很想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为什么在这里建一座城。”

屈丛苦涩地笑了笑,“嗯,好,我可以告诉你。其实,城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的事情。只不过,为了保护御火族的名声,我从来没有提过御火族三个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前面的事,那我就从我屠掉红谷城之后说起。”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万言思过书

丁勤觉察到了屈丛面上表情的变化,但是并未作什么回应,只是点了点头,跟在屈丛的后面。

两个人下楼,沿街道前行,拐了几个弯,便到了思过城的近中心地带。在这里,还有思过城的早期雏形,思过小驿。

思过小驿后面百米左右的地方,树起了一面石墙。墙通体以黑石砌成,面向思过小驿的一方,整体进行了打磨,之后凿上了整齐的文字。

临近之后,屈丛道,“这里便是思过墙了。希望万言思过书对你能有帮助。”

说完,他站在原地,向丁勤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丁勤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危险之后,慢慢走到思过墙下。近了之后,他感觉这思过墙比远看要威风*得多。黑色的石质,雕出字后浮以白色,在受风沙侵蚀之后,显露出一种自然的沧桑感,与思过这个名字,有种天然的契合。

再细看那些字,以一种特殊的字体雕成,笔划锋利之处有如刀,圆润之处又如水,竟有些书法大师的风范。个别字虽然写得不是那么到位,但凡是逢这样的时候,上下左右的字都会与之相衬,把败笔也在大局之中挽救得恰到好处。可以说,这思过墙,更像是一件艺术品。

丁勤心中感叹,若是一个杀人狂徒,能静下心来打造这样一堵思过墙,确实也需要相当的内心沉淀才行。也许屈丛所言,确实属实。

整体这样看了看后,丁勤把目光移到思过书的开头。

“余年少时,迷于权力,恰得点化,有统御大局之势;岂料世事变化,一朝失宠,前途尽失。余万念俱灰……”

前面的两三百字,都是写的屈丛年轻时在御火族的事,只不过是隐去了时间地点。后面,便开始进入红谷城事件,再之后,就是他的认识和悔过。前面这些,是一大段,其实只占到整体的二十分之一左右。再往后,就是他对人生的感悟

丁勤看完到叙事终结,只感觉写得情真意切,真的很有悔过自新之意。再接着往下看,刚刚进入人生感悟的第二行,就出现了一个字形写得有问题的字。

其实,丁勤开始并未怎么在意这种情况。但是这么顺着读到这里,他突然感觉到体内灵力一动。

这种灵力的突动,走的居然不是寻常经脉,而是任督二脉。

若不是丁勤早将二脉打通,怕是遇到这种灵力微动的感觉,还会认为是自己被文字打动,内心情绪起了些波澜。

当然,有时候,由于某些因素影响,灵力自行微动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丁勤没再深究什么原因,继续往下读。

又过数行,再到一个字形有问题的地方,体内灵力又动。

丁勤很敏感地意识到了些什么。他没有作声,一边控制任督二脉的灵力运动,一边继续向下。

结果,每到一处字形有问题的地方,灵力都会在任督二脉内动一下。而且,越到后面,这种运动越是剧烈,甚至已经有按规律运行之势。

这不可能是巧合,必有古怪!

他暂时停下来,又从整体上把这思过墙看了看。

越是到后期,字体雕刻不完美的地方越是密集。而当将这些不完美的地方进行单独成系统的观察时,其中隐约有着某种阵法之道。

再细看其中每处,在笔画的运行之中,也有着极为精妙的设计。每一处,与前后的文字之间,都形成特殊的联系。每到这样的地方,颜色都比其他地方相对淡一些,让人不得不在头脑中去思考。

而一旦这些字出现在头脑中,似乎都能带着灵力来运转。

这绝不是普通的石刻!

丁勤微皱了皱眉头。

这样的情况,他似乎遇到过,或者听说过。只不过具体是什么,他记不清了。

有一种比较高深的灵力操控方法,便是以文字作为载体,于不知不觉之中,将灵力调动起来,按照特定的线路在体内运行。这样,等同于某一个人,在修炼法诀一般。

难道说,思过墙建起来的真正目的,便是调动每一个看它的人的灵力,偷偷在任督二脉之中运转?

可是,运转的结果又是什么?

丁勤深吸了口气,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并且将任督二脉中的灵力运行严密监视控制,又往下读。

和他预料的一样,越到后面,思过墙上的万言思过书,对于灵力的影响越是明显。假若是一个普通人,可能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让灵力在任督二脉中运行了。

这种运行,也不是完全的运行。灵力所取的,是任督二脉的一部分经脉。因此,即使是普通人,没有打通过二脉,同样能让灵力形成闭合的运转周天。

看到四分之三的时候,丁勤停住了。

因为现在,每每灵力动一次,他的头脑中都会闪现出一个强烈的念头:屈丛是救星,是圣人,追随他将会得到生命的救赎!

当这个念头出现时,大脑会出现暂时的空白,完全被它支配。

丁勤已经不敢再看下去。

他已经明白,思过墙的真正作用是什么了。

利用某一种高深的灵力法诀,来影响人们的思维。

一个人看过思过墙之后,将对屈丛的圣人性质深信不疑,然后死心塌地跟着他。当然,这种诚意,不是发自个人思过的后的情感,而是一种被屈丛强加给他们的外来意识。

回想起屈丛刚刚的那种表情,丁勤不由得有些后怕。

若是自己没有打通过任督二脉,无法及时察觉并控制任督二脉之中灵力的运行呢?是不是现在也已经在思过墙前痛哭流涕,准备拜在屈丛膝下了?

恰恰,有两个人,像是夫妻,在丁勤之后来到思过墙下。他们看得比丁勤要快,现在已经双双跪倒,相拥而泣,哭罢走到屈丛身前,恭恭敬敬地给屈丛磕了三个头。

屈丛还是那种圣人的形态,对于两个人的感激,一点儿也不当成自己的功劳,说只是两个人心中善意升华,认识到了什么生命的真谛。

丁勤没有回头。他站在那里听着,都觉得有些恶心。

为了这种虚伪而恶心。

为了屈丛这种处心积虑的伪装而恶心!

想来,屈丛未能当上族长,后来又屡屡失利,可能真是消沉了一段时间。但是,他消沉的时间,也许并没有悔过,而是研究其他法诀,或者是在那所谓佛经的启示下,创造了新的法诀,并以这所谓的思过墙和思过万言书来掩盖。

他的真正目的,是在这里,建立一座完全以他为尊的城。在这城中,他虽然表现得与普通人无异,处处体现着平等,但是实际上,每个人都在他的无形控制之下。

只要看过思过墙,便成了他的傀儡!

丁勤更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屈丛说他最该来看思过墙。

他并不是为了丁勤的日后发展着想。而是因为,从与万年雪兽的战斗中,屈丛便认定,自己是他最难对付的潜在敌人,或者是最有利用价值的人!

这个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可能都是他编造出来的,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同样,这个城中,每个人对他的任何一句评价,可能都是来自于他对人们思想的控制。

想到这里,丁勤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有种感觉,自己身后就站着一个恶魔,一个差点儿就让自己中了阴谋诡计的恶魔。

可能是见到丁勤刚刚身体的颤动,屈丛这时上前几步,“丁公子刚刚身体动作有异,可是旧伤发作?”

丁勤当然知道,这只是屈丛的试探。他没有回头,用一种低沉的语调道,“谢谢城主关心。只是我读到其中某些地方,感觉深受触动,只觉得胸中感情汹涌,难以抑制,一时失态。”

说罢,他转过身,故意作出一种钦佩的表情,“城主对于人生之悟如此透彻,属实有圣人之境。思过万言书,让我感慨万千,以至于想到自己的有些不足,羞愧难当。可能是由于我大伤初愈,有些承受不了这样的感情波动,因怕累及旧伤,所以尚未读完。”

屈丛呵呵一笑,“丁公子言重了。这些本都是公子心中就存在的东西,只不过是在万言思过书之下,又被公子重新发现。若是公子未读完,可以改日再读。”

丁勤也点了点头,“嗯,谢城主。我先回去休养一下,他日定会再来思过墙下。”

说罢,他故意叹了口气,然后向屈丛行了一礼,转身就往回走。

丁勤走得如此之匆忙,一来是装成自己心情极差的样子,二来也是必须迅速向自己的队伍下达警告:任何人不得来思过墙下!

这座思过墙,看似一片祥和,实际上是阴云笼罩。

而屈丛看着丁勤离去的背影,眼中也是一片疑惑。待丁勤转过街角良久,他才喃喃地道,“难道说,这个人的情绪控制力如此之强?还是说,他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为避免被思过诀控制,这才迅速离开?”

一边说,他一边踱着步子,“那这个人,是留,还是不留?”

第四百四十四章 我要留下

丁勤离开思过墙走了一会儿,才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有隐约的胀痛感。他可以肯定,这是那万言思过书所造成的后果。

一路走来,他又专门观察了一下街边摆摊的那些人。几乎每个人都有种无欲无求的表情,大部分都是有点儿懒洋洋地躺在柜台之后休息。丁勤的衣着,可以明显看出来不是本城人,可是这些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招呼丁勤购买什么东西。

来的时候,他只是觉得,这是这个城中安宁详和的一面,人们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也不热衷钱财。现在,丁勤觉得,这也许就是这思过万言书的效果。

一进院门,他立即召集宋仁情和墨哈飞等人一起,进到自己的屋子,关了门,“大家听我说。过会儿,马上传达下去,所有人不得私自去思过墙。如果有谁已经去过了,马上带到我这里来。”

墨哈飞看得出丁勤的谨慎和认真之意,“这……为什么?难道那里有什么蹊跷?”

丁勤点点头,“没错。刚刚,我与屈丛会了面。这个屈丛的来历,我在这里便不再向大家隐瞒了。他是御火族的败类,也是屠掉当年茅奈出生的红谷城的元凶。”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宋仁情更是道,“那我们岂不是又入了虎口。”

丁勤道,“不过,他现在在极力掩饰,把自己伪装成一个看透人生的人。短时间内,他不会对我们采取什么特殊的行动。但是,你们知道,为什么他要求每个离开思过城的人,都要去看思过墙么?”

丁勤停了一下,“不是为了启发人生。而是思过墙上的思过万言书,本身隐藏着特殊的法诀,人们一旦读它,就可能造成精神被控制,然后留在这所谓的思过城。这就是这思过城和屈丛可怕的地方。”

他慢慢呼出一口气,“伪装成正人君子,启发他人的未来,实则暗地里阴险狡诈,干的就是下三滥的事。”

墨哈飞想了想问,“你确定?”

丁勤点头,“千真万确。今天,若不是我修炼的功法特殊,可能也已经被他迷惑了。务必通知到每一个人,绝对不能去思过墙。另外,我们要走时,如果必须去看思过墙上的思过万言书,所有人也不能真看,装装样子便可。特别是那些写得不是太舒展的字,一定不能多看。”

墨哈飞喃喃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功法。”

从他的语气和表情,丁勤看出他有跃跃欲试之意。为防出现意外情况,丁勤马上道,“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不管你们内心有多好奇,一定不能去尝试。其他任何人,也不得去尝试。如果你们想体会,等离开思过城,我试试我能不能办到。”

宋仁情最先表态,“好,请队长放心。我的手下,绝不会有一人妄动。”

丁勤将目光转向墨哈飞,“前辈,爱兰部落与宋仁情的小队不同,男女老幼都有,可能有不少自制力会比较差。在这一点上,还望前辈多费心。”

墨哈飞也是点头,“好,你放心吧。我会尽量实现你的要求。”

丁勤又看看成莺和墨音,“你们两个,有什么发现没有?我知道,你们两个一直在偷偷对思过城进行侦察。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侦察也停止。这座思过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墨音道,“城中的人都很古怪。特别是那些守卫,动作完全整齐划一,可是明明,他们连服装都不统一,不可能有那么严明的纪律和训练。”

丁勤道,“嗯。这可能和他们都受控于屈丛有关系。你呢?”

他把头转向成莺。

成莺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布包,“我重点去调查了他们是如何赶走万年雪兽的。这是我采集的火箭上未烧尽的样本。经过分析,我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她将布包打开,指着其中未燃尽的一种绿色粉末道,“火箭之中,最主要的组成部分,也是最能发挥作用的部分,是这种粉末。可能大家都没有猜到,它是什么。”

丁勤仔细分辨了一下,又拿到鼻下嗅了嗅,甚至放到嘴里尝了尝。这东西带着一种野草的味道,而且无毒。“是什么?”

“艾草。”成莺道,“就是清明插柳,端午插艾的艾草。这东西,在端午节到来时,是一种民俗,几乎家家都在洒扫庭除之时,以菖蒲、艾条插于门眉,悬于堂中。至于作用,一是防蚊虫,二来据说有避邪却鬼之效。”

她自己笑了笑,“当然,所谓的避邪驱鬼,可能是夸张了。另外,人们会用菖蒲、艾叶、榴花、蒜头、龙船花,制成人形或虎形,称为艾人、艾虎;制成花环、佩饰,美丽芬芳,妇人争相佩戴,用以驱瘴。驱瘴这事,就有说法了。一切不好的东西,都可以叫瘴。所以,艾草对于虫兽的驱避作用,一定是存在的。”

“这就提示我们,赶走万年雪兽,未必是这个屈丛有什么特殊本事。可能他从哪里学到了艾草驱避野兽的独特配方,然后恰恰遇到了万年雪兽,之后便在人们心目之中,树立起了高大威猛的形象。”成莺说完,看向丁勤,像是在等着丁勤的回应。

丁勤想了想道,“我大概知道他是怎么学会这一招的了。御火族。屈丛当年,得到过御火族内传的很多特殊法门,甚至包括人脑还魂丹的炼制方法。这种以火烧艾草等物,驱避野兽的方法,极可能也在这些特殊法门的范围之内。”

成莺若有所思,“这样,就说得通了。只不过,我只能将艾草这种主要原料分析出来,其他的一些辅料,相对比较复杂,我无法分辨。”

丁勤道,“无妨。大家还是马上向其他人转达我刚刚的信息。这样,明天,我再去见屈丛,提出城之事。如果可能,我尽量争取让大家不看思过城就出城。若是行不通,大家但可装模作样,我再想破解之法。”

众人应声。他们离去之后,丁勤一个人坐着思考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他再去屈丛的居所。屈丛起来的也很早,见丁勤过来,冲他微微一笑,“丁公子精神不错。”

丁勤开门见山道,“昨日看了部分思过万言书,回去有种余韵未尽之感,睡也睡不踏实。今天还想去再看看,所以特意向城主来报告。”

屈丛呵呵一笑,“思过墙本就是公开之物,公子想去便去,不用非要找我。但是公子特意前来,只是怕还有其他事吧?”

丁勤也陪笑,“城主洞悉透彻。其实我来,还有一件事。我们的人,已经从那晚的惊恐之中恢复过来,因为还有要事,想出城北上。”

屈丛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意外。不过,他还是没有拒绝,“嗯,正常,正常。但是我也说了,按照惯例,离开的人,还是都要去看看思过墙的。”

丁勤道,“我这就组织他们去。到时候如果我们离开,就不再向城主专门告别了。”

屈丛摆了摆手,“不用不用。看完之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丁勤点点头,向屈丛行了一礼,转身就走。在他离开一段时间后,屈丛深吸了口气,转到离自己的住所隔三个房子的院子里,叫过来一个守卫人员,“去,传我命令下去,派人在思过墙附近监视。另外,北门处,也要密切监视。不过,如果丁勤带的人要出城,不用拦截。告诉特别行动队,做好准备,全部易装成匪盗模样,于北门外十五里的思过坡埋伏。若是有情况,以绿色烟花为信号,过往者,格杀勿论。”

吩咐完,他又回到自己的柜前之后,只是脸上没有了那些恬适,明显带了些焦虑和不安。

丁勤回到院中,立即组织人们准备撤离。由于提前做了些准备,大多数人都是直接背上行李就可以出发,慢的仅是那些老弱病残人员。不多时,两队人在丁勤的带领之下,先后向着思过墙而去。

思过墙下,丁勤作出阅读的样子,时不时地踱步走动,有种领悟思考之状。实际上,他这样干,只是在人群中去观察,如果发现有谁真的在看,及时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提醒他们。

十几分钟后,丁勤组织人们再次启程,直接向着思过城北门而去。

而他和队伍离开的消息,也在同一时间报告给了屈丛。

屈丛从自己的躺椅上站起,皱眉笑道,“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这个丁勤,是个异类。”

说完,他拿出一颗烟花,点燃之后“嗖”地冲上天空,炸出一朵绿色的花朵。

之后,屈丛又走到自己的里屋,拿出一套软甲套到外衣之内。他的目光没有了先前的慈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险和冰冷。

他要去思过坡。

他那天看过丁勤的战斗。他也知道,如果丁勤带队出去,那些守卫,根本没有胜算。在这思过城之中,只有自己,才有和丁勤一战之力。

既然你们不能为我效力,那么,我就灭了你们吧。

带着这种想法,他刚刚出屋,还没有离开柜台,却发现丁勤来了。万般的意外涌上心头,屈丛不由得不解地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走了么?”

丁勤深吸了口气,“我决定,先留下来。我觉得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屈丛眼中忍不住冒出喜意,“你也觉得,我的思过万言书之中,充满了人生真谛?”

第四百四十五章 直接面对

丁勤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坐到一个临近的位置上,“城主当年作万言思过书,一定是几乎费尽了全部心血吧。我觉得,这可能是你人生之中最大的成就,也基本上是你人生的颠峰了。”

屈丛面上现出一些自豪,“没错。如果思过万言书没有写出来,有可能我已经放弃我自己了。”

丁勤道,“其实,我也很佩服屈城主。能有如此之高的悟性,不管在思维层次上,还是综合能力上,我感觉都有不如之处。这也难怪,思过城之中,众人对城主如此从心里佩服。”

屈丛哈哈大笑,“丁公子留下来,难道说只是为了说我的好话的么?还是说,公子想与我交流一下对人生的感悟?”

丁勤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并非有意讨好。其实,还有一事,我想向城主请教。”

屈丛也不拒绝,“但说无妨。”

丁勤想了想,“是关于万年雪兽的。”

屈丛的眼中立即有了些防备之意,“你可是想问,我驱走万年雪兽的方法?”

丁勤摇摇头,“不,那对我来说,其实并不是太重要。万年雪兽这种东西,遇到了,也算是运气不佳,但是若是保持警觉,不作对抗,以我之力,保命应该问题不大。何况,我即使再遇到它,也没有半分与之抗衡之意。我想了解的,是它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

屈丛深吸了口气,“恰恰,你问了我一个我不知道的问题。原则上来说,万年雪兽,本应该生活在比这里更靠北的地方,甚至来说,即使将它的常规活动范围扩大个五六倍,也达不到这思过城所在之地。”

丁勤微皱了皱眉头,“那么说,万年雪兽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只是个巧合?”

屈丛点头,“没错,纯属巧合。不过,倒是它的出错,阴差阳错地促成了这思过城的建设。若是没有这万年雪兽,思过城也未必有这样的规模。”

丁勤将目光向外移开一段时间,又转向到屈丛这里,“那,为什么它不会是某个人,专程到它活动的地域,把它引过来的?”

屈丛接连摇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万年雪兽何等的智慧,怎么可能被引出这么远。如果它离开自己的出生地太远,无疑就面临着更严酷的生存挑战。再说,这些万年雪兽,都是灵力四阶左右的修为,故意忍它们,又把它们引开这么远,不是普通灵修能办到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丁勤站起身,呵呵一笑,“城主果然很是敏感。其实,我只是想求证一下,这万年雪兽,是否是城主专程从更北的雪域请过来的。”

屈丛的脸一沉,“我去请雪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丁勤还是刚刚那种带笑的表情,“没什么。城主费尽心机,想成为人上之人,最初是欲掌控御火族,后来又迁怒屠城,当然后来经历了什么,我已经不太了解了。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你居然有如此悟性,能研究出人的精神控制之法,并融入所谓的思过万言书之中刻于思过墙,然后把所有看过思过墙的人,变成你的傀儡。如此一来,在这思过城之中,你一人掌控大局,真正实现了居于人上。”

丁勤看着他,见他没有反驳,又道,“我开始还以为,这万年雪兽,也只是你的一个工具。你利用从御火族学来的技能,不断为自己的权力铺路,终于,在这个地方,铺成了你要走的大道。所以,为了巩固你的地位,你去引来了万年雪兽。”

屈丛的目光骤然变得犀利,沉默良久,才道,“果然,思过万言书对你没有发挥作用。不过我想告诉你,你错了。”

他面色阴沉,“万年雪兽不是我请的。是它自己来的。这样的巨兽,实际上不该到这里来。但是,阴差阳错,却来了。所以,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这可能也是上天对我的补偿!只是,我不甘心。”

他看着丁勤,“我很纳闷,你为什么就这么特殊,而且又这么聪明。你这样的人,如果真能为我所用,说不定,日后的天下,都是我的。可惜,天降才于我面前,却不为我所用。”

丁勤略带轻蔑地笑笑,“不用问为什么。我身上本来就有很多不同。只是,我做错了一件事。之前,按照你的陈述,我差点儿就原谅了你。现在看来,有原谅你这种恶徒的想法,就是我真正该思过的地方。”

屈丛仰头哈哈大笑,“不原谅我,你还想怎么样?行侠仗义,杀了我?我想告诉你两件事,希望你明白。”

他的表情变得极为阴暗,“第一,你的灵力三阶三层,而我是三阶五层。两层的差距,你注定赢不了我。你不顺我,则必死于此。”

“第二,在城北十五里处,我已经埋伏了精兵。在你来的时候,我就发了信号。你若是降服于我,我还能解除埋伏,放你的人过去。否则,只怕是你那些队伍,注定命丧荒野。”

丁勤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语气也是十分平静。“城主,你能创建出思过墙,建成思过城,自然是聪明人。那你觉得,我会打无把握之仗么?”

屈丛面色一变,立即从所在的位置向后跃出一段,离开了自己的店铺内部落到大街上,直接释放了灵力。

三阶五层,与他自己说的相同。

而且,他这一跃,已经占据了先机。他所处的,恰恰是最开阔的位置,不管是攻是防,都更为有利。

而丁勤,却还在那个摊位之内。向后,是建筑,向右也已经封死,只有向前向左两个方向可以自由出入。假若遇袭,可选的规避路径极其有限。

屈丛脸上更是多了一层自信,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丁勤,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丁勤摇了摇头,也缓缓释放出灵力。

三阶四层!

屈丛的表情再变。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观察丁勤与万年雪兽战斗时,丁勤是三阶三层。短短的这几天,他居然又突破了?

丁勤深吸了口气,“可能,我让城主失望了。因为我在重伤之时,特别是受到万年雪兽的灵力冲击后,体内经脉与丹田同时增强,已经达到了四层水平。对于我,还有我的朋友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可是,对于你来说,你一定觉得这不是个好现象。”

屈丛咬了咬牙,“那又如何?就算你有三阶四层,依然低我一层,此战你必败!”

丁勤淡然道,“这可不一定。”

说完,他抽出了银月。

凄冷的气息瞬间将周围覆盖,有如天降冷雪一般。

与此同时,丁勤所发散出的灵压,也将屈丛的灵压完全压制。

屈丛多少已经感觉到不妙了。可是,作为修为高,年龄长,经验丰富的上一辈人,他不可能轻易被丁勤的气势所惊倒。

手中剑一抖,数道灵力刃从正面向丁勤直切过来。

他的每一道灵力刃,实际上都并不算强大,但是这一招的优势,在于灵力刃之多。毕竟,软剑这东西,讲求的就是以柔克刚,以其作为武器,发出的灵力刃同样带着这样的特点。

以数量为优势,再加上等级的压制,这便是屈丛现在的战术。

因为他认为,即使自己的灵力刃算不上是灵力刃中的强横者,但以高出一层的修为,与丁勤的护盾怎么也会打上个平手。多个灵力刃齐发,破掉丁勤护盾,是必然的。

这个时候,即使丁勤反击,自己也还能够以多灵力刃的攻击特点,占据优势。

当优势积累到一定的程度,自然便是胜利!

可是,战斗刚刚一开始,他就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他的攻击,根本无法破开丁勤的护盾!

确切地来说,他的攻击,是无法破开补天盾。

就像是他预想的一样,灵力刃对于水行诀护盾,达到了预定效果。每一层护盾,最多能抵住两条灵力刃。当二者相接,水行诀的护盾有如湖中投石,波纹荡漾,瞬间便已经破到最后。

但是,剩余的灵力刃,被看似无形的补天盾挡住了。

屈丛的灵力刃,总数在二十左右。除去用以限制丁勤运动方向的一部分,真正击向丁勤正面的,也就是十二三条。

七八条破开水行诀护盾,剩下的四五条,自然无法与补天盾抗衡。

甚至说,只用补天盾,都可能能抵住这些这些在丁勤看起来是零散的灵力刃攻击。

所以,就在屈丛的注视之下,丁勤走了出来,从灵力刃中走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一种淡然,还有不容置疑的自信。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灵力等级提升时,同样也发现,水行诀护盾和补天盾,都强了不少。

这两个法诀,越是到后期,明显提升的水平越高。特别是水行诀,初期不起眼,现在却已经达到了中等法诀的水平。

后期呢?丁勤突然记起,有人说过,能达到顶级的水平。

对了,这是御水三篇之一!

可是,这是谁告诉自己的?

明明有个名字好像就在嘴边,但是丁勤有些记不起来。这种感觉,一直如此!

恰在此时,屈丛的第二波攻击已到。

这一次,屈丛也是吸取了教训,将所有的灵力刃,同时从正面击向丁勤。

丁勤还是没有躲避。与刚刚的硬抗不同的是,他缓缓举起了银月。

冰冷的气息再度释放,天地之间似乎完全被寒冷笼罩。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下三滥的战斗

丁勤手起刀落,一道离水刃呼啸而出。

离水刃本来就比屈丛的灵力刃要强横许多。现在正面对抗,在离水刃经过的地方,只要遇到屈丛的灵力刃,必然是爆声立起。

在不断的爆炸之中,屈丛的灵力刃被破开了一条口子,而离水刃依然去势未减。

屈丛大惊。

就像此前他说的一样,他向来认为,一层修为的差距,已经足以让他战胜丁勤。可是没有想到,事实是丁勤并未占什么下风。

离水刃冲过灵力刃的攻击,到达屈丛近前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毕竟,离水刃再强横,屈丛的灵力刃再分散,两个人还是存在修为差距。这种差距,反应到直接攻击上,就是丁勤的离水刃总能量不可能比那些灵力刃的攻击总能量高。

所以,当离水刃打在屈丛身周的护盾上时,护盾只是明显波动了几下,然后便将离水刃抵消。

但尽管如此,屈丛也是满脸的恐惧。

可能,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能与他打到这种程度了。

接下丁勤这一击之后,屈丛立即后撤。在转身时,十多道寒光从他的双手向丁勤射来。

暗器!他居然还用暗器!

丁勤皱了皱眉头,这老头的战斗,难道是这么不着调?

这些暗器以灵力包绕,其威力实际上并不低于灵力刃。只不过,由于它们是实体,在空气中飞行的速度更快,加之身形小巧,对人的威胁也更大。

丁勤没有退。他连挥两刀,两道离水刃一先一后交叉成十字,直接从胸前推出,为他肃清前进方向中的阻碍。

待离开暗器的攻击区域,屈丛已经跃上对面屋顶,向前疾奔出不下三百米。

感觉到丁勤也跃上屋顶之时,屈丛于空中转身,边退边向丁勤又以软件发动两击。四五十道灵力刃凌空而来,有如飞鸟群袭一般。

只不过,这些除了对丁勤的追击速度有些影响,并未能产生什么伤害。避开这两击后,丁勤发现,屈丛离自己已经有将近五百米。

丁勤本以为,屈丛是想离开思过城,到城外寻找一片开阔地来战斗。可是,目前看来,屈丛并没有这么做。

他是带着丁勤,在城中绕圈!

绕圈的过程中,他的身上不时地散发出一种七彩的光环。这种光环与护盾类似,但并没有护盾的作用,而是亮过即散。

每出现一次光环,都至少有一个人,从城中跃起,截击丁勤。

果然屈丛是对这些人进行了控制!而这七彩光环,应该就是屈丛发动自己创造的特殊控制法诀的方法。

被他控制的这些人,跃起后根本就不问缘由,对着丁勤便打。不过,可能让屈丛比较失望的是,这些人的修为不够。

丁勤所遇到的,修为最高的也不过灵力三阶一层。三阶四层对三阶一层,而且还是丁勤修为高,基本上一招便已见高下。

屈丛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发出七彩光环的频率越来越快,但是能上来支援他的人,似乎并没有多少。

因为大部分的守卫和战斗力量,都已经被他派往了城北的思过坡。那里是他设计的主要战场。

在最后一次,控制参战的三个人被丁勤一击制服之后,他似乎放弃了这种战法。

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些上来支援的人,不用说对丁勤形成威胁,甚至说连灵力的消耗都谈不上。

因为有些距离近的,丁勤连离水刃都不用。带着水行诀护盾和补天盾,他直接撞上去,就撞晕了不下五人。还有一些,丁勤干脆以拳脚相加,在水行诀的辅助下,凭空形成灵力刃,模拟体能技,一招制敌。

屈丛虽然没有仔细观察,但是也基本能掌控战斗的全局状况。所以,他放弃了求援。

丁勤看准机会,在屈丛的攻击间隙中突然加速。

他的速度,绝对在屈丛之上。

眼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为不足百米时,屈丛又出花样。

一声轻响,从他扬起的右手中射出一颗弹丸,之后在他和丁勤之间“噗”地炸开。一股浓重的紫色烟雾迅速漫延开来,布满了不下百米的空间。

丁勤闪躲不及,一头撞了进去。

随着第一次呼吸,烟雾进入他的体内。第一感觉是,甜。

这烟雾甜得出奇。虽然是从鼻吸入,但口中却有如含蜜一般。与此同时,他身体内部的灵力马上自主运转起来。

烟雾有毒,而且是剧毒!

在丁勤之后,本来还追了两三个人,也同样进入烟雾。几乎是闯入的瞬间,痛苦的嚎叫便已。

丁勤向后一看,有两个人倒在屋顶上打滚,还有一个人已经失去意识,从屋顶跌落。

好强的毒性!

一时之间,丁勤对屈丛,也有了新的认识。

蛊惑,暗器,毒药。这些上不了大雅之堂的东西,在他的身上,都已经用到了极致。再加上,当初屠城的狠辣,还有以人脑还魂丹换取情报时的阴险,全都集于他一身。

这样一个人,难怪后续再难争夺御火族族长的位置。

丁勤不由得也为御火族庆幸,没有让这样一个人当族长。

他的愤怒在心底越来越浓,脚下再次发力,从烟雾中直接冲出。

屈丛愣了。

他没有想到,丁勤会对他的独门毒雾免疫。

要知道,这也是他潜心研究了数年的成果之一。在此前,他偷偷试验过不下百次,每次都没有人能活着从雾中出来。

惊恐之余,他迅速后撤。只是,相对于丁勤的速度,他有些慢了。

一声巨响,丁勤一记离水刃在他身边爆炸。他再下一栋房屋整个被炸平,屈丛也随着爆炸的气流,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冲上半空。

丁勤乘势追击,正想对空中的屈丛进行补击,却突然发现,屈丛身上现出一圈七彩光环后,突然不见了。

就像是消失一样,从他的神野之中消失了!

怎么可能?

他心头一阵诧异。诺大一个活人,怎么会不见?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了。

遁术!传说中,专门欺骗人的双眼的遁术!

遁术并不算是什么高深的法诀,甚至说,在一些跑江湖卖艺的人手里,都能用到炉火纯青。这只是一种骗人耳目的把戏。

但是,由于遁术使用过程中,会产生明显的灵力波动,所以并不适合修者之间的战斗。因此,修者很少去学习使用。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屈丛刚刚所在的位置下面,是一个大的院子。刚刚他的七彩光环发出之后,院中出现了至少三处灵力波动。

而且,这些灵力波动正在移动。

丁勤可以感觉到这些波动,包括屈丛可能的波动在内。不过,当其中的波动交叉换位之后,在没有亲眼见到下面这几个人的位置时,他一时难以精准判断屈丛的位置。

两个高手之间的战斗,迟缓一秒,可能结局都不同。

屈丛未必能打得过丁勤,但是,给他一点儿时间,他就可能逃离。

丁勤当然清楚这一点。

他向上高高跃起,同时左手伸出,灵力迅速向手涌出。

水行诀已经运转到最快,在银月的辅助之下,手臂前方迅速凝聚了一大片冰晶。

一声闷响,所有冰晶向下轰出。这一招,是他在冰渠城,向外释放减少体内灵力时,无意之间学会的一招。现在,恰恰派上了用场。

在冰晶和灵力冲击之下,院内的人多数被掀翻。而在空气之中,丁勤发现有一处冰晶出现了位移。

这必然便是屈丛利用遁术逃离的位置!

没有再多想,三条离水刃从天而降,将那个位置的三条去路直接封死。之后,随着身体下落,丁勤以一处屋顶借力,直接冲向刚刚的位置。

不知道是离水刃波及了屈丛,还是他自主放弃了遁匿,他居然现身了。只是,再次受到丁勤离水刃爆炸的波及,屈丛身形难稳,更不用说组织反击。

眨眼之间,丁勤已经到了他的近身。

屈丛眼中惧意明显,右手突然上扬。在他的手中,一股腥臭之气向外弥漫。

丁勤从体内的反应就知道,他又在用毒!

这个人怎么这么下三滥呢……

一边这么骂着,丁勤的拳头已经直接送了出去。

没有任何的遮挡,拳头带着一层灵力刃突破了屈丛的护盾,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屈丛身子一歪,手中的三颗绿色球子掉在地上,正在哧哧地向外冒着绿色的烟雾,只是没有炸开。

丁勤扬手又是一拳,再一下打在同样位置。屈丛勉强控制住了没有摔倒,却不料,丁勤第三拳已到。

这一下,他的耳中嗡地一声响,眼前一黑,彻底晕了。

修者多以远程战斗为主,这样直接的近距离以肉打肉,多数人还是没有太强的抵抗力。再加上,丁勤的身体力量本身也足够强悍,他的一拳,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再次醒来时,屈丛发现自己已经被缚,跪于一片墙下。仔细看时,居然是他自己造的思过墙。

丁勤站在他的一侧,缓缓道,“现在,你真的该好好思过了。”

屈丛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第四百四十七章 思过

丁勤道,“我想让你思过。”

屈丛明显已经怕到了极点,“思过,怎么思过?你到底要干什么?”

丁勤道,“很简单。第一,废了你的修为。让你不能再作恶。第二,挖去你的舌头,让你既使能控制别人,也无法指挥这些人去干坏事。第三,废掉你的双手,让你写也不能写。”

屈丛听完一愣,随即大叫道,“丁勤,你欺人太甚!这样的话,你还不如杀了我!”

丁勤淡然道,“杀了你,你怎么思过?你既然建了思过城,那就该真正思过,想想你自己这一生,到底都做错了什么了。”

屈丛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你就悔了这思过城!”

丁勤摇头,“那不行。没有了思过城,你控制的这些恶人,又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像是你说的,他们杀人越货,奸淫虏掠,无恶不作。这些人,最好的归宿,便是留在这思过城,直到终老。这也是算是你做的一件好事,当然也是我留你一命的原因。”

屈丛狂笑,“你把留我一命还当成恩惠?算了,不用假慈悲了,你的这些小把戏,任何人都看得穿。你只是想折磨我,让我受苦,或者说,你想得到我们御火族的传承。你死了心吧,这些传承,我死也不会告诉你!”

“我不需要。我不稀罕你那些下三滥的东西。”丁勤很平静地道,“你现在这样想,只是你还没有明白生命的意义。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

说完,他的手已经搭屈丛的头顶。

屈丛慌乱地大叫,不停地摇头。可是,这并不能阻止丁勤的灵力输入他的体内。

一声长嚎之后,屈丛安静了。

他倒在地上,身体轻轻地抽搐。

丁勤蹲下去,确定他体内丹田经脉尽损之后,叹了口气。犹豫了好一阵,他把手靠近屈从的嘴。

随着灵力从他的指尖涌出,一道微小的灵力刃进入屈丛口中,随后一蓬血雾从口中喷出。

丁勤切掉了屈丛的舌头。

这样的人,最好不要再说话。他一开口,只能带来更多的不安宁。

对于屈丛的手,丁勤更是犹豫。在他的计划之中,他要废掉屈丛的双手,让他不能再写出什么。但是,既使没有手,他还有很多方法把字写出来。

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失去了双手,可能就真的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丁勤没有动手。他检查了一遍屈丛的生命体征,确定不会危及生命后,起身向城北快速追去。

他必须赶上大队伍。而现在,从城北的方向,已经隐约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在此之前,丁勤已经知道在城北有埋伏,甚至说,埋伏的具体位置,人数,全都了如指掌。

因为他们有两个人善于侦察,成莺和墨音。

在决定出城之时,丁勤已经料到,屈丛可能那么轻易放他们走。于是,勘察出城路线,成为他们必须做的一件事。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墨音发现了城中守卫的动向。

他们隐密地向思过坡机动,到达思过坡之后,分成六个小组,分别埋伏于有利的地点。

这种情况,不用怀疑,一定是针对他们的。

于是,根据这六个小组的人数和位置,丁勤制定了一套方案。

以宋仁情所带的小队为骨干,他们形成了三支战斗力量。第一支,作为诱敌分队,由宋仁情带几个人,承担先谴队的作用。他们先进入思过坡,引出其中的敌人,或者探其虚实。如果敌人不出来,他们就把敌人打出来。

第二支,作为歼敌力量。由墨哈飞带领一部分爱兰部落战斗人员,加上剩余的宋仁情队伍,在先谴队投入战事之后,他们选择最有利的时机和队形,加入战斗,确保有效攻击。

第三支,是机动力量和保全力量。他们的主要任何是保持爱兰部落之中没有战斗力的那些人。他们走在整支队伍的最后,原则上不参加战斗,但若是形势需要,也可以及时支援。这里带队的有两个人,成莺和墨音。墨音对爱兰部落熟悉,保护族人的任务她负主责;成莺善于机动,若要支援,她来负责。

这样的布置,几乎是这支队伍战斗的最完美状态。以成莺和墨音的侦察结果,结合丁勤观察思过城承担守卫任务的那些人的修为,全胜的把握在八成以上。

但是,最欠缺和最有变数的一点,便是丁勤不会在现场。

整个战斗方案是他设计的,如果其间敌人的攻防有变,宋仁情和墨哈飞的指挥,都未必能达到他的水准,也难以将整支队伍的设计战力发挥到极致。

但是,有利有弊。,他选择留下来与屈丛战斗,也恰恰让思过坡埋伏的敌人,面临同样的问题。

那些敌人,都是受屈丛控制的。他们虽然还有一定的自主意识,但是他们思维和战斗的核心,是屈丛。

屈丛不在,他们的战力同样受限。

而现在,屈丛已经败于丁勤之手,即使思过坡的战斗,爱兰部落吃了些亏,只要丁勤一到,必然会将胜利的天平压到这一边。

当丁勤到达思过坡时,他才发现,自己有些多虑了。

他见到的,只是思过城的一些残兵败将。六支埋伏的小队,只剩下一个小队还在坚持战斗,不过却也已经被宋仁情和墨哈飞指挥人们合围。

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上,丁勤观察了战斗的全过程。

他发现,宋仁情的指挥,还有整只小队的战斗,已经比他想象的要成熟。

在此前,丁勤对于这些人的忠心,还一直持怀疑的态度。经过这几次的考验和磨炼,丁勤觉得,有些错怪他们了。

这种感觉,也让他不由自主地反思起自己的过错。

“你的队伍,打得真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墨音出现了丁勤的身边,突然这一开口,把丁勤弄得一惊。

当然,这也说明,墨音的进步,也超出了丁勤的预料。

“思过城,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只可惜,这些人并没有真正思过,而只是进入了另外一个更大的过错。希望他们以后,能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至少这样可以减少很多厮杀。”丁勤没有顺着墨音的话往外说,而是另有所思。

墨音问,“你把屈丛杀了?”

丁勤摇摇头。“没有。我废了他的修为,让他以后好好思过。”

“有些人,心里从来没有过错这个概的。你这么做,也许只会让他对你更为仇恨。而仇恨,才是他们生存和进步的力量。”墨音说完,看了看战场的方向,“看来,我们该走了。”

丁勤从树上跃下,径直走到宋仁情身前。宋仁情正在指挥人打扫战场,救治伤员,见到丁勤,很恭敬地道,“队长。按照你的打法,我们赢了。还是队长高明。”

丁勤微微一笑,“对我不用恭维。是你们打的好。对了,墨哈族长在哪?”

“我在这儿。”墨哈飞从丁勤身后走过来,“我们伤了八个人,其中一个人重伤,但是性命无忧。”

丁勤稍点了下头,“嗯,如此就好。我生怕我来得晚了,你们这里吃亏。另外,我从屈丛那里,了解到了一个情况。”

宋仁情和墨哈飞都流露出极谨慎的神情,他们生怕是事情再出什么枝节,或者在前方还有什么障碍。

丁勤道,“是关于万年雪兽的。我原以为,万年雪兽是屈丛为了树立威信,想办法引来的。但是经我问他,得知是雪兽自己来的。你们爱兰部落应该有了解,这种东西,不会轻易离开它的出生地。”

墨哈飞点点头,“没错。我们的书上有记载。而且,有几本书上都说道,万年雪兽生于极寒之地。虽然这里已经是冰雪覆盖了,但我总觉得,与极寒之地有些区别。就像是有一本书说,有种珍贵的兰花,也生于极寒之地,而那个极寒之地,离我们爱兰部落还有千里。”

“眼下,”他习惯性地拿出地图看了一下,“我们距离爱兰部落,也还有近两千里。”

“对。”丁勤道,“这正是我担心的。我怕是在那边,出现了什么情况,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把万年雪兽逼了出来。”

“将一个修为达到灵力四阶的智慧型野兽逼出出生地?那会是什么情况?”宋仁情听完,不由自主地挠了挠头。

“不知道。”丁勤深吸了口气,“只是我们都要更小心些。对了,如果这里打扫完毕,我们立即启程吧。谁都不能保证思过城的人会不会追上来。”

“现在就可以出发了。”墨哈飞指着地图道,“还是沿着预定的路线。”

“好,走吧。”丁勤看了看远方,走到路边,为爱兰部落那些没有战斗力的人先让出了一条路。

这一走,又是一个多月。翻过一座名为摘星的雪山之后,一大片冰冻的湖泊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我们到北冰湖了。”墨哈飞显得有些激动,“到了北冰湖,其实便已经进入了爱兰部落原来的活动地域。说不定,我们能找到原来部落的线索。”

丁勤环视了一下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即使是那些树木,也长得是一种白色调,透着极淡的绿色。

“东北方向有人。”成莺和墨音一直负责前沿观察,这时突然报告。“人数不下二十,正向我们的方向快速奔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扣押

坦白说,一路走来到现在,这支队伍已经打得有些怕了。

他们这种怕,并不是说怕什么人。当敌人到眼前时,他们同样会鼓起勇气,为队伍而战。

他们只是怕打的过程。因为每次一打,都会延误他们的行程。战斗是他们回归祖先领地的一种负担,尽管在每次战斗之后,所有人,不管是战斗人员还是受保护人员,都会得到进步。

包括丁勤,都有这种厌战的想法。

所以,当听到成莺和墨音的汇报时,他也是心中微微一颤。看了看墨哈飞,他轻叹了口气,“总不会又遇到什么蛮横不讲理的部族吧。”

墨哈飞也是面色凝重,“很难说。古书记载说,在北冰湖一带,一直有匪盗之辈。时隔这么长的岁月,到底这里发展成了什么样,我们也说不准。”

“宋仁情,派出一个小组迎过去看看。”丁勤看着东北方向,“注意不要直接冲突。如果抵近之后,能够和平沟通,便向他们通报,我们只是路过。如果难以和平对话,也尽量不要先出手,以自保撤回为妙。”

宋仁情向丁勤抱了抱拳,“队长放心,我亲自带人去。”

丁勤点点头,“好。”之后,他转向墨哈飞,“可能那些人也尚远,我们先组织人们在此处休息一下。不过,注意不要解开行李物什,有可能我们很快就要走。”

墨哈飞当然明白丁勤的意思。他一边组织人们休息,一边道,“这边的环境,至少墨音从书上看的也比你们多一些,不如就让她也去吧。”

丁勤并未反对,转向墨音,“你也多加小心。”

墨音有些自豪地抬了抬头,“名师出高徒,自不会辱命。”

丁勤看着他们离去,不知道为何,总归是觉得心中有些忐忑。一般来说,出现这种感时,总会发生些什么。

临近中午,宋仁情回来了。

但是,是他自己回来的。他带去的一个四人小组,还有墨音,都没有回来。

丁勤感觉事情不妙,有些焦急地问,“怎么了?他们人呢?”

墨哈飞更是神色忧虑,“那是些什么人?他们干了什么?”

宋仁情脸色也不好看,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被,被扣了。”

“被扣了?谁扣的?”丁勤知道宋仁情本身也算是个沉稳的人,能把他逼成这样匆匆赶回,自然也是情况紧急。

“那帮人。让我平静一下,喝口水慢慢说。不过你们先放心,他们不会杀人。”宋仁情一边说,一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接过别人递过去的水壶,也不管冷热,咚咚咚咚地灌了一气,呼呼地喘了几口,然后才勉强平静下来,“我们的人,被暂时扣押了,充当人质。他们让我们以九星壶去交换。”

“九星壶?那又是什么东西?”丁勤自然地转向墨哈飞,“是你们部落的东西?”

墨哈飞也是一脸的疑惑,“我没有听过。我们来的时候,也没有携带这种东西。”

丁勤看向宋仁情,“详细说说来龙去脉。”

宋仁情道,“那时,我们由于是想去直接对接,所以没有进行任何的隐蔽和伪装,直接前行。出去大概三十里,我们与他们相遇。”

“那些人,总数三十二个,由一个年龄大概与墨哈族长相仿的长者带队。他们着装比较统一,有明显的等级标志,一眼就可以看出,属于一个团体。而且,他们也有严整的队伍,不管是行进,还是停下,都有正规的队形。”

“按照队长和族长的吩咐,我们以礼相迎。本来,我想上前询问一下此处的地况信息,可是没有等我开口,那个带队长就先问我,可有见到爱兰部落的人。”

丁勤和墨哈飞都是一愣。“爱兰部落的人?指我们?”

宋仁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没错,他是这么问的。当初我和你们两位的想法也是一样的。一时之间,我以为,是不是这边的某个部落,得知了你们回来的消息,前来迎接的?所以我实话实说,我说,我们就是与爱兰部落随行的人。”

“没有想到,那个带队的人马上翻了脸,让他们的人呈战斗队形,将我们团团围住,并且说,什么还敢送上门去。”

“我见他们队形严整,且人多势众,自知以我们几个的力量难以匹敌,所以便未强行突围,而是拒实相告,说我们已经行走了万里之遥,刚刚到此地,只是想回到爱兰部落。”

“岂料,那个带头的说,不管怎么样,只要是爱兰部落的人,就是大家的公敌。我还想解释,墨音却感觉因为这句话对爱兰部落进行了侮辱,直接出言顶撞,后来甚至是先动了手。”

“让我更意外的是,那个人有着极为高的修为,只是两个回合,便将墨音擒住。墨音自是不服,那人也不理睬,而是对我道,说他们也不是无礼之辈,只要爱兰部落交出九星壶和墨哈一族,墨音便可平安无事。”

“一听说到墨哈一族,墨音一边是想知道事情原委,一边也是心中气愤难捺,在言语上数次冲撞。那个带头人明显恼怒,却并未行什么过分的惩罚。他看出我是带头人,直接与我对话。”

“他说,以我们这些人,再训练有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限我们在七日之内,到通云岛以壶换人。之后,他也将我带的另外四个人扣押,说这样我们才能更重视。”

“在冲突开始时,我对带领四人突围出来,并救出墨音没有把握。为了大局,所以我未指挥战斗,独自回来通报。但是这么做,我也等同于抛下了墨音和自己的兄弟,所以不当之处,还望队长责罚。”

说到这里,宋仁情居然对丁勤跪下了。丁勤连忙把他扶起,“你做的没错。你现在对于队伍的集团战斗力,是有正确判断的。如果直接冲突,万一出现死伤,可能事情更难收场。”

墨哈飞也道,“墨音当时的语言做法,我想都能想到。事情与你无关,你也不必自责。但是,事情与我们爱兰部落有关,看来是必须要查清楚的了。”

丁勤点点头,“这所谓的通云岛,你可听说过?”

墨哈飞拿出地图,指着其中两处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这儿。而通云岛,在这儿。再往这边,是爱兰部落的旧址。这是一个三角形的位置。他们找爱兰部落,本不该向这个方向。”

他停了一下,又道,“这通云岛,我们的古籍上,是有些记载的。他们被描述成一个渔猎的小部落,也有一些自己的特产,与当时的爱兰部落差不多。只是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之后,他们发展成了什么样子。至少,可以知道,他们还存在。”

说完,他看着丁勤,“你有什么计划?”

丁勤轻咬了咬牙,“到目前,没有什么计划。人我们必须要救,而九星壶,我们没有。唯一能做的,只有去通云岛,找他们问个究竟。若其中有误会,说不定就由此解开。”

墨哈飞道,“我也正是有此打算。而且,事关我们爱兰部落和墨哈一族的名声,我必须亲自出面。”

“会不会是你们的部落名称,还有墨哈姓氏被冒用了?”成莺一直沉默,这时候才发声。

墨哈飞不置可否,“不管是冒用也好,还是说真的在此还有爱兰部落,还有墨哈姓氏也好,这样的事情,都是不允许的。只要我还活着,就要查个水落石出。丁勤,此事算是我的族内之事,就由我一个人去吧。你留在这里,照顾其他人。如果感觉事情不妙,立即帮我带他们撤离。”

丁勤轻轻一笑,“不行。我同样也要去。因为那里还有我的几个兄弟。再说,这一路走来,我和你们爱兰部落,一直是一个集体。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要面对,没有半分退却的道理。”

墨哈飞眼中满是感激。他知道,丁勤这么说,一方面是重兄弟情义,另一方面也是从心底愿意去帮助爱兰部落。他拍了拍丁勤的肩膀,“好。那我们现在就走。至于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他所说的你们,是宋仁情,成莺和计雨。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看着丁勤和墨哈飞转身而去。

按照图上的标示,一直行出大概百里,远远地看见了一片树林。

这片树林高低错落明显,边缘也十分整齐,明显是人工栽植的。而这里,距图上的通云岛标示,应该还有个二三十里。

丁勤和墨哈飞对照完地图,继续前行。行进林前,里面从四个点位同时冲出四个人,个个手执兵器,将丁勤和墨哈飞拦住,“什么人?前方是通云岛重地,无关人等,不得随意进出,若有事务,需要通报后方可进入。”

墨哈飞皱了皱眉头。丁勤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因为他刚刚说,在记载之中,通云岛只是个渔猎部落。而现在这一套,明显不符合渔猎部落的特征,而更像是他们此前经历的正规的城镇。

当然,丁勤所看的,却与墨哈飞不同。刚刚四个人出来的位置,相互呼应,明显是预先安排好的,而非随机而为。并且,若是在此基础上,于林中布置更多人力,则可以形成可攻可防的战阵。

丁勤带着这种想法,向可能的人力布置点望过去,还没有发现什么,就听其中一人道,“你,乱看什么?没事别乱看,看多了有麻烦。”

这一问,不说自明,在丁勤看的方向肯定有人。如此看来,这个通云岛,已经不是原来的通云岛。

第四百四十九章 内情

在这种情况下,丁勤不便出头说话。墨哈飞也是明事理之人,上前一步,对这些人微行了个客礼,“在下爱兰部落墨哈飞,专程来拜访通云岛主。”

他这一自报门户,倒是让这些人通云岛的人都是一愣。三个人明显露出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直到他们之后有一个声音道,“你们暂且退下。”

这个声音明显比那三个人要浑厚不少,一听便可以判断年龄至少在四十岁以上。果然,从树林之中,信步走出一个四十五六岁的男人,站到三个人身前,把丁勤和墨哈飞打量了一眼,然后问道,“请问哪位客人是爱兰部落的人?”

墨哈飞上前,坦然道,“在下墨哈飞。”

那人简单地行了个迎客礼,“岛主交待,若有爱兰部落的人前来,务必马上报告,但是不得私自放入岛内。所以,还望两位稍候片刻。”

墨哈飞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有些不自然地一笑,退到一侧。丁勤倒是借机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地形,以防后续出现战斗时,自己完全处于被动的位置。

那个中年人并没有转身,而是从身上取出了一支烟花,灵力微动,以火星点燃引信,不多时“突”地升入空中,炸烈出一片鲜红。

白雪覆盖的地域,晴空中突然出现一朵红色的烟花,煞是乍眼。

以烟花传信,这当然也不是渔猎部落该用的手段。

放完烟花,中年人道,“本来在等待的期间,应该让客人到松林小筑中休息,但是因此前岛主有过交待,所以二位不能入内,只能在此暂休。来人,拿三把椅子过来。”

很快,有人从林中拿出三把椅子。中年人自己坐了一把,又示意丁勤和墨哈飞坐。

墨哈飞此时不失礼数,陪着坐下。他微微向前欠身问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解决我的队伍和通云岛之间的误会。在今天前些时候,我队伍之中的五个人,包括我的女儿,被贵岛扣押,所以……”

他还没有说完,中年人便打断了他的话,“不好意思,我仅仅是防卫分垛的一个小官,对于岛中大事,并不了解,也不便与您交流什么。”

墨哈飞面上现出些许的不悦神色,可是也没有发作,只是把身子靠回来,使劲儿吸了口气,然后又吐了出去。

他的想法,丁勤能猜个大概。在墨哈飞的心里,通云岛只是个渔猎部落,还分出什么防卫分垛之类的,什么小官不懂大事,有些装蒜了。

但是,丁勤却不这么认为。他从来没有去了解过北冰湖的历史,所以在他眼中,任何一个部落,都可能有一套完善的体系。恰恰,通云岛这些制度,让他觉得,他们早已经不再是什么渔猎部落,而是发展成了一个组织严密的集团。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树林之后传来了微微的震动。不多时,从树林的三个出口,分别走出一支队伍。

两边的队伍出来之后,便向一起合围,而中间的则是摆出了防御阵势。这样的布局,也完全是经过了训练的。

丁勤不由得更为谨慎起来。他现在更直接地明白了宋仁情当时选择不战的理由。

等人们都出来差不多了,中间的这一路,走出三个老者。最中间的一个,头发胡子全白,眉毛也是白花花的,再加上一身白色的长袍,很有些道骨仙肌的味道。

他的面色红润,呼吸也丝毫不显急促,迈出步子来,比那些年轻的护卫们要沉稳不知几倍。

在他身侧的两个人,年龄明显比他小一些,但是也都要在五十岁上下。他们始终在老者身侧后一步左右的距离,保持得非常精准。

见到这三个人,刚刚那个迎客的什么防卫分垛小官连忙行礼,“岛主,两位护法。在下防卫分垛项实,正在此处轮值,刚刚便是我接待并发出的信号。”

岛主微微点头,“嗯,你先退下吧。”

项实头都没有抬,往后直接退出几步才转身。

通云岛主看向丁勤和墨哈飞,奇怪地笑了笑,“爱兰部落的行动倒还真是快。你们是为了那五个人来的吧。”

墨哈飞上前,先是自我介绍,然后回答通云岛主的话,“没错,我们正是为那五个人而来。其中,墨音还是我的女儿。”

通云岛主冷哼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对你们的照顾,被你们看成是我们的软弱。我告诉你们,我们通云岛,向来是有原则的。是非对错,从不会黑白不分!那,九星壶带来了没有?”

墨哈飞此时表现得相当镇定,“岛主,恕我直言。我带爱兰部落,刚刚到达北冰湖,根本不知道所谓的九星壶是何物。而且,当时我的人,是在行进中发现这边有人,前来探看情况,便被你们扣押了。”

通云岛主脸上瞬间现出些意外的神色。他转向左边的那位护法,“祝护法,可是他所说的这样?”

祝护法上前一步,“从我刚刚与五个人的交谈来看,他们确实都是这样说。不过,是否他们是提前就准备好的窜供,我还无法判断。特别是那个女子,态度很是刁蛮专横,极其不配合。”

墨哈飞听得出他说的是墨音,生怕后续他们会对墨音不利,马上主动道,“那是我的女儿。她从小受我骄惯,有不少毛病,还请见谅。”

通云岛主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可能也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深吸了口气道,“请两位随我到松林小筑来。”

松林小筑,就在这树林之内,是一座两层的建筑。由于树木的遮挡,在外面根本看不见它。

进去之后,几人落座,其他人全部离开。通云岛主道,“这位爱兰部落的朋友,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带队远道而来,那你们到底是从何处来?”

墨哈飞见此时已经有商谈的余地,心下有了些底,语气也是更平和和自信了些,“我们是从天枢州来的。”

“天枢州?”通云岛主和两位护法听完,眼中都是疑光闪烁。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番,岛又问道,“天枢州,离此处不远万里。而这爱兰部落,一直是在北冰湖附近活动。莫非,是巧合了?但是,墨哈这个姓氏极少,至少在北冰湖,只有爱兰部落才有。”

墨哈飞道,“岛主的意思是,在北冰湖,还有一个爱兰部落?嗯,没错,有可能。这么看来,当年他们也成功回来了。”

岛主表现出一丝好奇,“如此,不如把你们部落的事情简单说一下。”

墨哈飞也不遮掩,把当然部落受敌,剩余人员南迁,后来又有年轻人北上之事简单说了一下。

通云岛主听完慢慢点着头,“嗯,如此看来,还真可能是误会。不过,即使是误会,你们与这里的爱兰部落,也仍是同宗。他们所犯的事,与你们之间,总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墨哈飞并不反驳,而是拿出了传宗正统的姿态,“爱兰部落向来是正义部落,若是真有哪些后辈,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我们定当清除异类,以教子孙。”

通云岛主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半个月前,北冰湖附近,发生了一场地震。虽然说这次的震级并不高,但是因为湖面冰裂,而导致少数的部落建筑受损,人员伤亡。爱兰部落便是这其中之一。”

“而且,当时由于爱兰部落所建的位置选址不当,受损最为严重,基本上大部分人无家可归。我们通云岛作为北冰湖的最强势力和实际秩序维持者,也对爱兰部落施以了最大程度的帮助。特别是,我们将最困难的墨哈一族,带到了通云岛,施以衣食,以礼相待。”

“昨天上午,我们帮助爱兰部落的重建完成,准备今天便让墨哈一族重返家园。岂料,今天早上,我们发现,墨哈一族不辞而别。而我们的镇岛之宝九星壶,也在同一时间被抢盗。”

“抢盗的手法极端恶劣。我们的藏宝阁,共有守卫十二人,十一人被杀,唯一一个幸存者,也是生命垂危。这个人供出,九星壶便是墨哈一族抢走的。”

“我们既气愤,又失望,派出精兵前往追赶。结果,一路追到爱兰部落新址,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迹踪。更让我们意外的是,整个新建的爱兰部落,空无一人。所有人,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宝物无从寻觅,对我们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我们派出大批力量,在北冰湖范围之内广泛搜巡,希望能找到些线索。而恰恰,在我们的一支追捕小队搜巡行动之时,就遇到了你们的人。”

“对我们通云岛来说,只要是爱兰部落的人,现在就都有嫌疑。而你们的人,又承认了与爱兰部落有关系。所以,我们以其中一部分为筹码进行扣押,目的只是为了寻回我们的宝物,而不是与你们为敌。”

通云岛主这时站起身来,“我说的,希望你们听懂了。现在,不是我们找爱兰部落的麻烦,而是爱兰部落身负罪过。如果阁下真是爱兰部落的人,我想,即使你是远道而来,但是不仅我们通云岛的人不会认为你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便是这整个北冰湖,也难以有谁敢说,你们能置身事外。不知道阁下如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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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部落新址

通云岛主说完,目不转睛地盯着墨哈飞。墨哈飞现在又是惊讶又是气愤,同时还有有明显的犹豫。良久,他才道,“岛主说的对。不管盗走你们九星壶的人,是不是正统的爱兰部落墨哈一族,但是,只要顶着这个名声,就与我们墨哈一族有关系。”

他站起来,向通云岛主行了一礼,“请岛主放心,我这就回去,发动我所带领的族人,查清事情原委,找出九星壶的下落,原物奉还。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通云岛主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好。这才是一个族中长者该有的样子。你所谓的请求,大概是想让我放人吧。”

墨哈飞道,“没错。”

通云岛主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放人,也不是不能放人。但是,此事发展到这个程度,没有什么倚仗拿在手里,我实在不敢也不能再相信你们爱兰部落。”

墨哈飞道,“岛主的意思我明白。其实,我是想请岛主放一部分人。你所扣押的五人之中,有四人是这位丁勤兄弟带来的。他们与爱兰部落之间没有关系,仅是一路护送我们。这四个人,我希望岛主释放。”

通云岛主作思考状,未马上回答。墨哈飞又道,“如此一来,剩下的一个人,便是我自己的女儿墨音。把自己的亲女儿留下来作人质,我想,这也算是我的诚意吧。”

通云岛主这时才道,“你所说的四个人,训练有素,论战力,可是比你女儿强得多。万一你是想把他们带出去,重整队伍,前来攻我领地,强抢人质呢?”

墨哈飞微微一笑,“岛主说笑了。便是那些人训练再有素,不过也只是四个人。而且,有这样训练水平的,仅仅十六个人,并且还全是丁勤的手下。据我观察,这十六个人,想从通云岛抢出一个人质,与异想天开没区别。”

他说完转向丁勤,似乎在征求丁勤的想法。丁勤也是点了点头,“没错,那是以卵击石。”

通云岛主此时露出明显的惊讶表情,“这位丁公子,手下居然有十六名如此的精锐之士?那请问丁公子的来历是?”

丁勤轻叹口气,“我不知道。我失忆了。我随爱兰部落来到天际州,很大程度上,也是希望找回自己的记忆。”

“如此那倒也真遗憾了。”通云岛主看了看身边两位护法,相互眼神交流了一下道,“好,我们就依你,可以把那四个人放了。”

实际上,丁勤也明白。他们对自己有这样一支队伍感觉奇怪,八成也在揣测自己是不是来自哪个大势力。毕竟,有能力训练这样的精锐队伍的人和势力,还是不多的。

通云岛尽管自称是此处的秩序维持者,想必也不愿意与外界多结恩怨。因此,他们对待丁勤这样一个外来者的态度,便与墨哈飞这样一个本土部落的人产生了区别。

墨哈飞的神色很是复杂,又行了一礼,“如此,那我就谢过岛主了。另外,我希望在我们离开前,可以见一见我的女儿。”

“可以。”通云岛主对此事没有半点儿的犹豫,“我会派人去把五个人接过来,其中四人,交还丁公子,但是你的女儿,只怕会在这里受些委屈。不过你放心,人在我们这儿,一不会受欺辱,二不会拷问什么情报。只要你寻回九星壶,你女儿必定原样奉还。”

墨哈飞道,“一言为定。”

通云岛主转向左侧的护法,交待了一下便让他离开。过了一阵,护法带着几个守卫人员,将五人带到了松林小筑。

墨音一见墨哈飞,立即开口道,“爹,丁勤,这些人欺人太甚,莫明其妙地给我们扣什么罪名,绝不能便宜了他们,你们……”

“音儿。别说了。”墨哈飞上前理了理她的头发,“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与岛主交流过。其实,这只是一场误会。但是,这误会,与爱兰部落有关。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将留下来当人质,待事情解决了,爹再来接你。”

墨音一怔,随后声音都打颤了,“什么?爹,你不是来救我的?你是要将我留在这儿?”

墨哈飞点点头,“音儿,此事事关我们爱兰部落和墨哈一族的荣誉。在此我暂不便多说。但是你知道,你爹做事是有思考有分寸的。”

墨音脸上现出极大的失望,“爹,你真的这么决定?”

墨哈飞叹了口气,“对。我希望你以大局为重。这是我们爱兰部落回到北冰湖之后,遇到的第一个考验。”

墨音沉默,并低下了头。再抬起来时,她眼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毅。这种眼睛,让丁勤感觉,她瞬间成长了不少。

“为了部落,我愿意留下。”

墨哈飞微微挤了下眼睛,似乎是被墨音感动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向岛主,“岛主,那我们就先走了。”

通云岛主道,“好。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女儿。另外,在此过程之中,你们如果有了九星壶的下落,或者是需要我们通云岛出人帮助时,可以随时来通报情况。紧急时刻,可以以此烟花为号。”

说罢,他取出三颗烟花,递与墨哈飞。墨哈飞也不拒绝,收入怀中后又问,“岛主,九星壶具体什么样子,我们从未见过。为防出现偏差,是否有描画的图像,让我们一览?”

通云岛主点点头,“嗯。我也正在等你们问。倘若你们不问,我倒是觉得,你们本就知道,自然嫌疑更大了。其实这九星壶,与普通茶壶大小差不多,通体银白,于壶表面雕有九颗星星。这便是描画。”

他说着从身上取出一张纸摊开,上面从不同的面上画出了九星壶的样子。丁勤和墨哈飞看过后,通云岛主又将其收起,“另外,辨此真伪,只须敲动最大的一颗星,之后,由大到小,各星依次发光。”

丁勤心中暗道此物神奇。墨哈飞又看了看墨音,向通云岛主道,“如此,那我们便先离开。不过,希望岛主派人引导我们到爱兰部落的新址和旧址。”

“好。我这就准备向导随你们去。”说完,他又向护法示意,之后作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明显是在送客。

墨哈飞没再停留,与丁勤一起往外走。到了树林边缘时,有一名向导已经等在那里。

“先去新址还是旧址?”向导对于自己的职责显然比较明晰,问得开门见山。

“新址。”墨哈飞道,“新址才建成不久,人们在那里停留一阵,突然离开,难免仓促,我们刚刚好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向导想了想,“但是墨哈一族盗宝之后,没有回过新址。”

墨哈飞道,“他们是没有回过。可是,他们盗宝逃离,与爱兰部落所有人消失之间,应该有些什么关系。那么多人,说不定谁就留下些什么。走吧。”

向导也不再多言,带着两个人直接往前走。新址离通云岛不算太远,大概有四五十里,中间有一条刚刚标记出来并且进行了简单整修的路,方便新部落与通云岛之间的来往。

由此,确实也可以看出通云岛的用心。四五十里,足够爱兰部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不受通云岛的影响。而这条路,如果没有出现盗宝事件,又能让部落与通云岛的关系更进一步。

到部落新址时,太阳已经西斜,天空中有种金黄的光晕。地面上的白雪也因此带上了一些金黄,给人一种明显的壮阔感。

而在丁勤和墨哈飞的眼中,这个部落新址足以让他们震撼。

这哪里是部落,明明是一个小城。

整个城方方正正,东西南北各有两三里,外围以老冰凿制的*砌墙,亮光闪闪。在城外时,便可以隔墙看到正中间的一栋建筑高出城墙,应该有五六层,最顶上还有一个兰花雕塑。

可能是由于爱兰部落自己的要求,城墙有四个城门,但是只开口子,未设实体的门。穿过去之后,可见其中一栋栋二层高的小楼,有近百栋。城内街道严整,东西南北两条主路宽阔平坦,建筑格局极为讲究。

这还是通云岛在半个月之内,帮助爱兰部落建起来的城。由此也可以想象,通云岛自身的建筑可能会极致到什么程度。

可惜,在这座城中,空无一人。三人进入之时,有些飞鸟受惊飞起,更显得这里有一种凄惨的气息。

“当初,爱兰部落的人都已经搬进来了么?”墨哈飞问随行的向导。

向导显然对此城很是了解,“没错。此城我们是分步建的,第一步只建东南角,建成后,让人们进驻,解决住的问题。第二步,向其他方向扩建,争取每户都有一栋单独的楼房,改善他们的条件。第三步是建外城。到三天之前,外墙建成,人们已经在其中住了有十来天了。”

“你们从什么时候发现人都不见了的?”墨哈飞又问。

第四百五十一章 异常

向导道,“实际上,我是在此负责城镇建设的人员之一。前天晚上,城镇建设整体完成施工,我们与爱兰部落的人,还进行了一次联欢。本计划当天晚上我们撤出,但是由于不少人都喝了很多酒,我们便在此住下,第二天早上,也就是昨天早上的时候,整体从这里撤离。那个时候,这里还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

“但是到今天,我们发现九星壶被盗,到这里来时,就已经没有人了。也就是说,前后只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向导又想了想,“应该不到二十四小时。因为有些人,在我们撤离过程中又返回来取一些遗落的东西,大概中午的时候才真正走完。”

“那么也就是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时间。”墨哈飞把四周环视了一下,“现在,这个爱兰部落大概有多少人?里面的姓氏又是如何?”

向导道,“爱兰部落,整体大概有三百人左右,其中有几个相对较大的姓氏。”他把这几个姓氏一一列出后,又道,“而墨哈氏,则是属于人数中等偏小的,整体有二十人左右。但是,他们在部落之中,威望却是很高,一直是部落的领导者。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把他们请入通云岛的原因。”

“三百人,建近百栋的小楼。”墨哈飞又把这周围看了一遍,“这倒也是极为宽敞。”

向导道,“这是爱兰部落与我们通云岛相商的结果,其中具体缘由,我并不清楚。不过那时候,岛主说,按照爱兰部落后续发展壮大来建设。”

他说完,不仅墨哈飞眼中露出疑惑,便是丁勤心中也有些不解。以一个家庭五口人算,每栋楼至少容下两家,有个三四十栋已经足够。

而那次地震,通云岛又只是帮助爱兰部落用这么大手笔建设,也应该不仅仅是义务支援这么简单。

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明说。而且,若是其中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这个仅仅作为工程建设负责人的小向导,也未必知道多少。

“我们在这里检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线索。”墨哈飞现在完全是整个事件的主导,而丁勤,还有他带来的四个队员,仅仅是随从辅助。

从南城门向北,由西往东,墨哈飞开始逐栋楼进行检查。楼内陈设基本相同,应该是通云岛统一给配置的,虽然不算多么高档,但是也足够实用。而且,就算是各种生活消耗品,也都全都配置齐全,爱兰部落理论上只要人过来就能入住。

走了几栋,墨哈飞终于见到了一些与爱兰部落相关的东西。那是一些兰花,摆在室内的窗台上。看着兰花,墨哈飞黯然失神。这样的情况,后来又发生了好几次。

但是,这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检查上的突破。一直到天黑,走了近二十栋楼,他们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虽然有些楼中有人们生活的痕迹,可是那并不能提示后来发生了什么。

由于光线太暗不便于观察,加上考虑到丁勤队员的疲累,墨哈飞提出晚上不再检查。恰恰他们走到一栋空楼前,几人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晚。

进去之后,丁勤和墨哈飞发现,尽管这栋楼外观上与其他的相同,但是内部摆设明显更高一级。带着一种疑问,墨哈飞问向导,“为什么这一栋比别的更好?是他们自己布置的?”

向导否定了这个说法,“不,这里是墨哈氏族的楼。当时在进行布置时,他们的陈设就高出普通人员一个等级。”

如此一说,丁勤和墨哈飞更觉得奇怪。他们还是没有多问,因为这其中如果还有什么隐情,把自己的怀疑表现得太早,并不是一个好的做法。

毕竟墨音还在他们手上。

几人吃了些带来的干粮,丁勤便招呼四个弟兄休息。墨哈飞自己在这屋里转了转,然后出了门。丁勤则与向导简单聊了聊,了解了一下通云岛的情况。

通云岛现在整体有三四千人,分成农、猎、渔、手工、建筑等不同的职业,并有一支超过五百人的军事力量。这些人分工协作,相互支持,使得通云岛长期稳定发展。特别是这支军事力量,也是促使通云岛能够成为北冰湖附近地域秩序维持力量的主要原因。

现任的岛主姓祝名礼术,早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曾经离开通云岛外出拜师学艺,在二十五岁那年回来,据说是得到了某个势力的真传,在排兵布阵上极为精通。他的修为也进步极快,三十五岁左右,接任岛主,之后又将军事力量的训练提到一个新的高度,并率兵平息了北冰湖周边几个对通云岛有敌意的部落。到目前,祝礼术是名声实力双扬,基本上已经成为该地区的霸主。

祝礼术自视较高,普通人也不太容易入他的眼,所以他不管对下属,还是对外族,都总有些冰冷的感觉。不过,他器重的人,比如两位护法,或者是通云岛其他的要员,他都以礼相待,而且极为宽容。

至于为什么他单单看好爱兰部落墨哈一族,通云岛的人都不太清楚。有人曾经猜测,是他喜欢兰花,可是现在的爱兰部落,已经很少有名贵品种培育出来。而且,墨哈一族在增育上并不突出,爱兰部落里善于培育新种的是另外一个氏族。

了解到这些后,丁勤心中疑惑更重。他甚至怀疑,祝礼术是想利用墨哈一族来完成其他的事情,或者二者间存在什么交易。

而且,也只有如此,墨哈族人才能知道九星壶的具体藏宝点。否则,以一个通云城的实力,估计收藏的宝物不下千计,想在藏宝阁中精准找到九星壶,并且把它盗走,仅凭在通云城住上半个月,是万万做不到的。

两人后来便熟络起来,甚至感觉到有些性情相投。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那四个队员因为疲惫,早已入睡,丁勤却没有丝毫睡意。

正在这时,墨哈飞回来了。

他见到丁勤这边开着灯,敲门而入,“丁勤,我发现了一些线索。”

丁勤觉得精神一振,“什么情况?”

墨哈飞道,“有可能,这些人临走,故意给我们留下了一些提示。”

丁勤和向导的表情同时一僵。墨哈飞这时候看向向导,“你们当时在建城的时候,是否在北城墙外,建了一个地窖?”

向导没有否认,“没错。那里是我们为爱兰部落存放一些公用物资准备的。”

墨哈飞道,“我刚刚在城中巡查,在其中一栋楼的门口处,发现了些许的血迹。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正常情况下,也有可能有人撞到那个位置上受伤。为了排除各种嫌疑,我进屋查看。”

“那屋里有一个画板,上面画了一个长方形,还有几个点。乍一看,这并没有什么。但是我总觉得,那个画板的位置像是在提示什么。经过观察对比,我发现,那好像是画的这座城的轮廓。而那几个点,也不是随便点的。”

他把从画板上揭下来的纸从怀中取出,摊在桌上,“就是这张。一共有六个点。我挨个看了一下。结果,六个点都有异常。”

墨哈飞指着道,“这个点,便是我发现血迹的点,血迹上还有头发,显然是头撞的。而剩下的这四个点,在门口处,也均有血迹或建筑材料的破坏。剩下的最后一个点,我去看了一下,发现是一个地窖。”

“更让我意外的是,我正准备进入地窖时,从一个缝隙,发现里面有光。为了防止是有人设下的陷阱,稳妥起见,我没有贸然进入,回来与你们商议。”

墨哈飞说完,看着丁勤,似乎想听他的意见。

丁勤还没有说话,向导却开口了。“这五个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爱兰部落五大智者住的位置附近。因为这图过于简单,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们。但是,若真是他们住的地方,给我们留下线索,指向地窖,倒是也有可能。”

“五大智者?”墨哈飞不解,“部落之中,五个最聪明的人?”

向导道,“没错,五个聪明的老人。但是也是非常顽固的五个老人。他们曾经一度坚决反对爱兰部落与通云岛走得太近。但是恰恰,地震发生之后,面对通云岛的援助,他们才缓解了戒心。”

“我想让你带我们去确认一下。丁勤,如果可能,希望你让你的四个弟兄起来,一起去看看,以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墨哈飞一边说,一边又将画纸收入了怀中。

向导没有反对。丁勤立即起身,到另外两个屋,将四个人叫了起来。出门的时候,墨哈飞在前,带着众人直奔五个点位。

经向导确认,五个点位确实是五大智者所分到的住所。

众人心中突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简单准备了一下,他们沿着主要道路,迅速向北城墙处的地窖而去。

第四百五十二章 留香火

实际上,地窖建于北城墙之外的地下,包括出口也在城墙外。向导给予的解释,这是为了防范突发的情况。如果这城中遭到抢劫,或者其他灾害,在城外建一个能够存放各类物资的储备库,更有利于部落的生存。

地窖的门隐于紧贴城墙处,如果不知道此处有门,不仔细观察,极难发觉。门的密闭性也非常好,即使有水融化,也有专门的排水槽,不会湛入。

而地窖的光,其实并不明显,也不是从门的地方透出来的。光线来自于边上三四米远处的两个通气孔。而且,这种光线非常微弱,若不是墨哈飞当时有足够的细心和谨慎,有可能也会忽略了。

气孔之中,微弱的光芒,和天上的星光类似。

“我们一起下去吧。”向导先是敲了敲上面的入口门,下面没有回应。

丁勤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并不是怕下面有敌人,而是怕下面出现不好的情况。

他记得,曾经有个村子,就被人全村屠尽,之后藏于一处。

爱兰部落,不会也遭此横祸吧?

咯吱……

门开了。

里面的光这时从门处透出来,显得明亮了不少。

“里面情况你们不熟,我走前面。”说罢,向导已经自己先进去。

整个地窖分为三个部分,分别用来存放饮水,食物和生产资料。这三个部分相互之间不完全隔离,但是又确保了遇有水火不会相互影响。

向导带着几个人,穿过生产资料和饮水存放处,拐过弯,到了食物存放处。

火光便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两根火把的火势已经微微减弱,在火光之下,还有四个孩子,两个已经睡着,还有两个用惊惧的眼神看着他们。

四个孩子都是十来岁左右,两男两女。睡着的两个都是女的,而很快,两个男的也拿出了两把小刀,警觉地看着来的七个人,“你们是谁?是怎么下来的?”

他们一说话,两个女孩子也醒来了,见到陌生人,迅速躲到两个男孩子身后。

墨哈飞道,“别紧张,孩子们。我是爱兰部落的墨哈飞,见这里有光,所以下来。”

“你撕谎!部落里墨哈氏没有叫墨哈飞的。而且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你。”他们依然保持着警惕的姿势,虽然这种防御,在这些人面前实际上是无用的。

墨哈飞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向导这时上前一步,“孩子们,你们是爱兰部落的吧。你们应该见过我,想想,是不是?这里的房都是我指挥盖的啊。”

“你……”其中一个把向导打量了两遍,终于认出了他,“嗯,对,是你。我们都叫你指挥官。”

“指挥官,呵呵。”向导或真或假地笑了起来,“也罢,也罢。这个人,确实是爱兰部落的,只是不是和你们一起,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的。你们不用怕,把刀收起来吧。”

孩子毕竟是孩子,见到熟人,犹豫了一下,戒备心便打消了,把小刀收好。墨哈飞这时候接过了话题,“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大人们呢?”

稍大一些的孩子道,“不知道。我还想问你们呢。正常应该在今天下午,他们就来接我们出去,然后换别人进来。我不知道出现了什么情况,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来。”

定期轮换?为什么?

丁勤的疑惑越来越浓,忍不住与墨哈飞对视了一眼。

墨哈飞明显也有这样的感觉。他直接坐到地上,看着四个孩子,“为什么要换人在这里?你们是在这里看守物资吗?”

大的孩子摇摇头,“不是。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偷听大人说话,说把孩子轮流放下来,是为了什么留香火。他们说,那些人的做法,只怕终有一天,可能会给部落带来灭族之祸,为了部落,就选了一部分孩子,从住进来后,每天放到地窖里,第二天再换走。”

经这么一解释,人们瞬间明白了。

这的确是一个保留香火的好办法!

这个地窖如此隐秘,是这个城中,留下活口的唯一希望。

可是,另外一个问题又来了。

墨哈飞面色凝重地问,“什么人,怎么做,到底是什么做法?”

孩子却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们也不让孩子们知道。”

墨哈飞听完,低下头,用手使劲儿捏着自己的额头。显然,这些信息综合到一起,虽然还不甚明了,但是已经将事情的发展指向了不好的一方。

“是什么人让你们在这里的,你们知道吗?”墨哈飞再抬起头时,又这样问了一句。

“是智者爷爷们,我知道。”后面一个女孩儿突然开口,“他们五个去我们家和我爸妈说话时,我听到了。”

果然是他们!

尽管这个问题,在几个人心中早已有答案,但是这么一证明,还是让人们心中更为沉甸甸的。

五个智者,应该是觉察到了什么,才会这么做。也就是说,这里的人突然消息,是有前兆的。

莫非,是与墨哈氏有关?五个人得知了墨哈氏要盗取九星壶,为了防备通云岛的报复,才提前想出了对策?

但是,这又有违常理。如果仅仅是应对通云岛,他们完全可以告之通云岛,牺牲墨哈氏,保全更多人。还是说,这里有其他的他们无法抗拒的第三方力量?

另外,若真是通云岛干的,那么这个向导听说地窖有情况,应该会想办法向回报告才对。可是看他表现出来的,对于人员失踪完全是疑惑,找到这些孩子时,也明显带着激动和兴奋,根本不像是坏人那种表情。

“你们跟我们上去吧。”墨哈飞叹了口气,站起身。

“那我们部落的大人呢,怎么不是他们来接我们?”一个孩子对此相当敏感,可能也被教育过不要随便和陌生人离开。

“他们……”墨哈飞犹豫了一下,“他们不见了。我们也正在找他们。”

他说的时候语气很是纠结,而且不自主地转过了身。

这句话对孩子们的冲击极大。很快,一个女孩子哭起来,另外几个也跟着哭。其中一个还道,“爸爸妈妈说,有一天他们如果不见了,我们四个必须团结起来好好生活下去,我原来还不信,结果现在真不见了……”

这哭声,让人极为揪心,丁勤都不忍再听。

终于,孩子们的哭声平息下来。墨哈飞又与他们交流一阵,将他们带出地窖。几个人商议之后,决定由丁勤手下的四个人护送他们,连夜返回到爱兰部落所在的宿营区。

毕竟,留在这里,面临的更是未知的危险。

而丁勤、墨哈飞和向导,则是连夜赶往爱兰部落的旧址。

这么做,主要考虑有三点。

第一,新址已经基本察看完毕,不太像会有更多线索的样子。而且,在新址活动太久,万有一敌人回来,极可能暴露于危险之下。

第二,旧址在地震中成为废墟,反而有可能有更多东西被掩埋,说不定就有某些线索。到底这些智者说的那些人指谁,而他们又干了些什么,也许在那里能有点儿线索。

第三,为了控制向导。显然,这个向导没有料到在地窖中会有孩子。如果事情真是通云岛做的,发现还有人漏网后,向导必然会第一时间向通云导报告。而带着他连夜赶路,在丁勤和墨哈飞的关注之下,他不会有任何机会。

这一点,丁勤和墨哈飞有着相当的默契。

星月之下,十一个人分成两波,立即起身。

到达旧址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就像是通云岛主祝礼术说的一样,爱兰部落的旧址选址不当。旧址位于一座冰山下,同时也是冰面下活水流动区,若是有地震或其他地质变化,必然形成不小的灾害。这一点。墨哈飞能够很快识别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爱兰部落的人就不行。墨哈飞长叹了一口气道,“若这里的爱兰部落真的是早期回归的部落,那么却也能说得通。那时候,部落南迁,带的资料文献,全部落在爱兰岛,早期回归者为了轻装上阵,什么都没有带回来。这些选址之类的知识,都在那些文献中。”

丁勤没说什么,而是看了一下旧址的全貌。

相比而言,旧址则是更像一个部落了。这里早期的建筑,多是以冰石相混而成,一层冰,一层石,浇上水后,二者冰在一起,比较坚固。但是,由于地震之中,冰山塌裂,大量碎冰砸下,而下面的水流又致冰面破碎,流水涌出,这些建筑多数倒塌;没有倒塌的,现在也与上下的水冻在一起,不能再住了。

这样的部落建筑,想要维修,与重建没有差别。这可能也是通云岛决定帮他们重建的原因之一。

“当时地震事发突然,我觉得一定会有什么东西压在下面。只不过,想从这其中找到有用的线索,等同大海捞针,我们只有看运气了。”墨哈飞虽然这么说,却也已经开始在废墟中走动寻找。

“你这样怕是发现不了什么。要找得把他们化开。”丁勤看了看其中一个屋子,“我来试试。”

第四百五十三章 密函

实际上,丁勤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是否能实现。他的想法是,既然冰在本质上也是水,那就不排除依然能受水行诀的控制。

长期以来,水行诀都是在用来凝集水,而到了这种寒冷地带之后,凝集水又成了冻结成冰雪。但是,如果是以水行诀来加速已经冻结的水的运动呢?

带着这种逆向的思维,他把手触及冰面。

随着灵力的运转,已经冻结的冰开始融化。这种融化,并非是从外向内的普通融化,而是整体上形成了类似蜂窝一般的结构。

很快,随着冻结的不稳固,有些支撑部位哗啦一下倒塌下来。不过,这也使得这一处房屋能够被人们所检查。

丁勤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只要房屋不冻住,将一些倒塌部位清除,检查其中的物品器什,对他们三个修为不错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墨哈飞也是立即过来,与丁勤一起,小心地把房屋暴露了出来。

这是一处普通民房。在倒塌的位置之下,有各种生活用具,不用明显都比较陈旧,也比较简易。床上的被褥都是摊开的,也能看出来地震发生时,他们逃走时的慌乱。

一连查看了数个房屋,基本上都是如此。从房屋内部的情况,完全可以判断出爱兰部落此前的生活状态。

他们并不富裕,甚至说有些拮据。食物多以渔猎物为主,谷物属于奢侈品。对比来说,在新址处,每一个家庭都有通云岛给准备好的谷物。

在北冰湖,天寒地冻,植物能生长的区域极为有限。正是因此,是否能吃到谷物,是一家生活水平的标志。

两相对比,爱兰部落jinru新址,等同于迈入了天堂。

但是,问题也恰恰出现在这里。如此一个没有什么实力的部落,到底是凭什么让通云岛如此出力?

临近中午,他们已经检查了近一半的房屋。在这其中,有些还有被压住致死的尸体。由于冰冻低温,尸体保存完好,并无腐烂。三人将这些尸体统一摆好,准备最后把他们安葬在此。

到部落的最北端时,情况发生了变化。

这里有一处倒塌的房屋,在外面看与普通房屋无异,里面压着的一具尸体同样也是皮毛粗衣,但是在他们的储藏间里,却有大量的谷物。

这房屋里的谷物,比此前丁勤他们找出来的所有的总和还要多。

而与这房屋相接的另外三处房屋,同样也有这样的情况。显然,这是一个氏族,他们的生活水平远远高于其他人。

不过,这似乎也仅限于他们暗中享受食物。因为如果他们张扬,就不会再穿这么粗糙的衣服。

终于,在一处房屋处,又翻开两块条石后,他们发现了一个密室。

这个密室经过了精心打造,假如房屋没有倒塌,他们估计难以发现。不过,正是因为建筑结构的破坏,给了丁勤和墨哈飞这个机会。

密室之中,摆放着不少珍贵材料,还有金银财宝。有的箱子还没有开封,打开后里面也全是贵重物品。

这样的情况,绝对与爱兰部落此前的处境不符!

正在疑惑间,丁勤发现在密室一角,有一个信封。

信封以防水油纸糊成,表面没有写什么东西,只是画了一只羊。打开之后,里面干燥如初,有一张薄薄的信笺。

信笺上字体刚劲,极为工整。内容也非常简单,只有四行。

初五,将行地震之术,部落必被破坏。之后,与通云岛相商,务必入住岛内。通云岛藏宝阁内有九星壶一件,盗出后速至将军坳。先付薄酬以表诚意,后续酬劳,事成后算。若事不成,人头不保。

丁勤看完,心里腾地一下。再看看墨哈飞,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而那个向导,现在居然手都在发抖。

一封信,让丁勤了解了太多隐情。

初五,正是地震的那天。从这封信来看,这地震,并非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为制造的!

如果有高修为的修者,想要制造出类似地震的动静,其实并不难。难的是,掩盖灵力波动。越大的震动,就必然会有越强的灵力波动。

而到目前为止,包括通云岛和其他北冰湖的人在内,全部认为地震是天然的。这就说明,他们没有发现灵力波动。

如此的手法,绝非一般人能达到!

而且,信中内容表明,墨哈一族住入通云岛,是在计划内的。丁勤不知道他们凭什么断定墨哈一族能住进去,但是很显然,写这封信的时候,对入住至少有七八分把握。

而这,是他们盗取九星壶的前提。

从后面的文字看,墨哈一族的行动,其实是一次交易。以盗取九星壶,换得更多的酬劳,同时保命。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们知道了墨哈一族去了哪里。

将军坳!

丁勤直接转向向导,“这将军坳,是什么地方?”

向导的眼中闪现出些许的惧色,“将军坳,生死地,生人去,未见回!那是一处绝境。”

“我的图上也有将军坳的标记。”墨哈飞迅速地将自己的老地图摊开,指着离他们现在百里左右的西方一处标记,“大概就是这个位置。”

向导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没错,那里就是将军坳。那是北冰湖的禁地,相传所有人去那里,从来没有回来过。而且,这一路上,还要经过三处险滩,三道猛兽防线,我们通云岛也仅仅到达过离将军坳还有十多里的外围。由于那些探险死伤惨重,岛主放弃了向前,率队归来时,只剩下了三分之二的活口。”

“难怪你们找不到他们。”丁勤喃喃地道,“越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的地方。通云岛怎么也不会想到,如此费心机地盗走九星壶之后的墨哈族人,会走一条死路,前往将军坳。而设计这个行动的人,也确实花了心机。”

墨哈飞将地图收起,脸上疑云重重,“可是,这墨哈一族,能有什么战力?连你们通云岛的队伍都难以顺利到达的地方,他们又凭什么来实现?”

丁勤道,“就凭写这封信的人想要得到九星壶。一个能制造与天然地震类似的高人,想要所谓的险地上,为墨哈一族开出一条通路,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现在……”墨哈飞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本人想直接去追,可是明显对此行没有信心。

丁勤道,“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便是有刀山火海,我们也得去探一探。再说,如果真有困难,我们也不会鲁莽行事。只不过,你是否随行?”

他转身问向导。

向导也很为难。按照他来时岛主和护法的交待,他本身有监视丁勤和墨哈飞行动的职能。在发现线索后的关键时刻,他不跟着去,不仅是失职,还可能因为两个人失踪,给通云岛带来不好估计的损失。

可是,他如果跟着去了,通云岛不知道。很明显,两个人的修为都高于自己,如果路上被他们加害,通云岛找都找不到自己。

带着这种为难,他使劲皱着眉头,“这……”

“这样吧。”丁勤当然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你给通云岛发个信号,标记一下我们现在的位置。之后,你将情况写明,留在这里,等通云岛的人来之后,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去了何方。因为此行凶险,未知因素多,我建设你请示岛主,派队伍后续沿我们的路线跟进,必要时提供支援。”

丁勤说的直接到了向导的心坎里,他如释重负,“我想留记号,刚刚还怕你们不同意呢。如果你们认为这样可行,那我这就实施。”

“抓紧时间这么办吧。”墨哈飞看向将军坳的方向,“确实,便是死地,也要去闯一闯。因为这是我们墨哈一族名誉恢复的唯一希望了。”

向导没有再犹豫,取出一张纸,快速写上些什么,然后又以一个特殊的信封封好,从地面取过一块冰,把信封封入冰内,又以一块条石与冰融合成碑状,并在外面罩上了一层特殊的阵法。

再之后,向导取出一颗烟花,点燃后飞上空中,嘭地炸开。

准备妥当后,向导看向丁勤,“可以了。”

“我们启程。”墨哈飞没有什么表情,说了一句,便已经跃到一丈开外。

“等等!”丁勤迈步快速跟上,“等等。我们不能走这条路线。”

墨哈飞不解,“为什么?”

丁勤道,“因为这条路线太危险。”

墨哈飞的脸上露出一种质疑,“刚刚是你说的要去。现在又说路线危险?丁勤,你反悔了?”

丁勤摇摇头,“不。我没有反悔。只不过,我大概能推测出,墨哈一族当时走的是什么路线。”

墨哈飞更是无法理解丁勤的话,“你,能推测?靠什么?”

丁勤道,“靠当时,通云岛没有找到墨哈一族的行踪。如果我记得没错,通云岛有人隐约见到极像是墨哈族人的人出了通云岛的西门。而西门,理论上只有一条路,通往南门。所以,他们便从西门追到南门。但是,如果墨哈一族去了将军坳,那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沿着路走。”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你再把地图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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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通路

墨哈飞照丁勤所言,将地图摊开。他的地图上,还没有通云岛现在这样的建筑规模,只是一个基本的标记。不过,这并不影响丁勤对墨哈一族的行踪进行分析。

丁勤道,“如果是我,想要完成这样一个计划,那么我会让拿到九星壶的墨哈族人,走一条最危险的路线。看这张图,应该是这样。”

丁勤从图上画过去,经过的几乎全是山峰和暗河,唯一平坦的部位,也是密林。

向导看丁勤作出这样的标记后直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出了西门再往西,便是刀鱼深渊,此处有一条河,常年不冻,横跨三四百米,河中有一种刀鱼,身上鳞片锋利如刃,一见生物,便根根立起,跃出水面。每年,因误入河边而死伤的人,总在十人以上。”

“没什么不可能的。”丁勤很有把握,“你想想,那些人,连地震都能做出来,又有什么理由被刀鱼所阻止?其实,不单是他们,便是我也不会畏惧这刀鱼。”

向导还是有些难以接受,“那,难道我们就这样,赶回通云岛西门?可如此一来,便是又走了回头路了。”

“不,我们走这条路。”丁勤指着最近的一条路道,“如果这条路还有的话,那么它将通到仙女峰和乌水沼泽的交界处。我觉得,墨哈一族的道路,必然是要通过这两个地方的,而这个交界处,恰恰他们也要走过。”

向导眼中犹豫之色明显,带着求助的表情,看向了墨哈飞。墨哈飞对丁勤的分析却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好,就按你说的办。”

这不仅仅是信任。而是他们从天枢州一路走来,经历的很多事情,都是在丁勤缜密的思维和分析之下化险为夷的。

他相信丁勤的判断力,有时候,甚至会觉得隐约有点儿嫉妒。他更庆幸,丁勤不是他的敌人。

三人终于取得一致意见,丁勤将地图还给墨哈飞,然后找到地图上标注的那条路,向着预定的地域而去。

几个人的脚程不慢。天黑之前,他们已经到达了仙女峰和乌水沼泽的交界。

客观来说,这是一处很美的地方。

仙女峰主峰,名如其形,一座冰山拔地而起,姿态婀娜;与之相连的,另外还有六座稍矮的山峰,也都是女子形态,或立或卧。七座山峰形成了一个峰群,方圆七八十里。

在仙女峰外围,则是不冻的沼泽。想要到达仙女峰的另一边,必须穿过冰山。但是,在这冰山中,却生活着一种雪蚕,可以含雪射影,侵蚀人的灵力。

雪蚕到底是什么样的,又是如何实现的对灵力侵蚀,多少年来,人们都想要研究,可是却一直无果。有些高手,也是在追寻和研究雪蚕的过程中,不幸中了雪蚕之毒,然后死于遗憾之中。

乌水沼泽,便是仙女峰外沼泽中水的直接来源。乌水沼泽呈黑色,也是常年不冻,上面不时地冒出拳头大的气泡,破碎之后黄绿色的毒气直接向外飘散。这也使得乌水沼泽表层一直覆盖着黄绿的雾气,有如仙境一般。

但是,这毒气,还是隐在毒气之中的毒虫,却能在不经意之间,给人们造成巨大的伤害。

像是上天在造物时故意留下了一些机会一样,在仙女峰与乌水沼泽相接的地方,沼泽变成了地下河,上面露出一块陆地。而这块陆地,也成了人们在仙女峰和乌水沼泽之间穿梭的唯一交通要道。

在这块交界之处,丁勤向乌水沼泽中看了看,然后吩咐墨哈飞和向导原地等候,自己直接进入沼泽。稍过片刻,他在沼泽之中运起灵力,稍稍向外一发散,一条半米左右宽的通路,在沼泽之中显示出来。

通路一直向东延伸,直到沼泽深处。在它的表层,冻上了一层冰,能够确保人走上去之后不陷入泥中;而在冰上,还有一层特殊的植物铺垫。丁勤拣起其中一株,凭借自己体内对毒素的抗性变化,便知道它对沼泽中的毒气有抵御和解毒的作用。

如此明显的通路,是不可能天然形成的。单是在不冻沼泽之中冻出一条通路,丁勤自认自己还办不到。

再仔细观察,有些通路的局部,隐约有人行走过的痕迹。他走回交界处,对另外两人道,“他们已经过去了。我们得往仙女峰方向追。”

“那,仙女峰方向也应该有通道。”墨哈飞现在完全跟着丁勤的思路走,“只要我们能找出来就行。”

“仙女峰更好办。”丁勤深吸了口气,走到交界处临近仙女峰的位置,运起水行诀。

水行诀可以控水,同样也可以感受水的变化。

作为罕有人至的仙女峰,其冰雪是长年累月冻结的。不管是人工开辟通路,还是有人在上面行走,必然都会对原始的冰雪造成变化。

恰恰,这种变化,在丁勤可以发觉的程度之内。

“你们两个跟我来。”丁勤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他能找到人走过的痕迹。但是,这些人为什么这么走,他无法确定。因为除了有人走过,这里的冰层,未见有任何的变化。

一直走进去十来里,从三个人的右侧,突然喷出一篷雪雾。

向导最先作出反应。他满脸的惊恐,急忙向左闪躲,“不好!是雪蚕!”

“别乱动!”丁勤一把将他抓住。就在向导准备闪过去的方向,同样也有一篷雪雾射出。

假如他再向那里动一步,便会被罩在这雪雾之中。那时,怕是他也将成为这雪蚕的又一个战利品了。

向导惊魂未定,刚刚舒了口气,左右两边又有雪蚕喷射。

不止是他,连墨哈飞现在也是如临大敌,一动都不敢动。

不过很快,他们发现一件事。

这些雪蚕喷出的雪雾,范围是有限的。不管是从左边,还是右边,所有的雪雾,都仅仅能喷到距他们身边半米左右的地方。

在他们身周半米之内,不管是哪个角度,都保留了一片相对安全的空间。

“这便是通道。”丁勤虽然不是百分百确定,但是已经有了判断,“雪蚕的喷射空间有限。我们只要不进入他们的喷射空间,就能避免受到伤害。”

向导说话显得有些哆哆嗦嗦的,“还,还有这种情况?”

丁勤道,“你们总是觉得,叫雪蚕,就应该和沙蚕桑蚕一般,是一种动物。但是,若它们是一种植物呢?有的植物,就能喷出花粉,并且含有剧毒。如果它们是植物,那么只要掌握了它们的喷射规律,自然能在其中开辟出一条通道。前提是,走的人足够镇定。跟我来。”

由于进入了雪蚕活动区,丁勤的每一步,也变得异常谨慎。两侧的雪蚕不停攻击,但是如他所料,始终在这个通道之外。

又前走了二三里,他们见到了第一具尸体。从丁勤探测的情况看,尸体偏离了通道。他可能是由于躲避雪蚕从一侧的攻击,而活动范围超出保护,进入另一侧的攻击范围内。

而它的死,也并非所谓的灵力侵蚀。在他的身上,缠着厚厚的一层黑丝,部分已经深入血肉。

从身上的积雪看,他死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的皮肤干燥内陷,就如同一具干尸。

这种情况,丁勤内过,是血肉中的养分被外界吸收的结果。

“这是墨哈氏的人。”向导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这衣服,是我们给他们发放的衣服。”

丁勤没有再多看。因为他知道,这个人身上,并不会有太多的线索。他的出现,只能告诉他们,走对了方向。

墨哈飞却不同。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阵,之后双从身下捧起一捧雪,象征性地抛向那边,也算是把他安葬了。

“走吧。”丁勤叹了口气,已经迈开了步子。

向导却是犹豫不决,“这个……天已经黑了,我们还走?”

丁勤的语气异常坚定,“走。在我看来,这条通道,不存在天黑与否。我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话虽这么说,但是丁勤也放慢了脚步。幸好今天晚上是个月夜,月光洒在冰雪之上,映得一片明亮。只不过,在月光之下,雪蚕喷射的声音,听起来更为恐怖。

走到两峰之间的一处山谷,丁勤道,“他们在这里扎过营。安全起见,我们今天晚上也在这里休息,明天早上,天一亮再出发。”

墨哈飞没有反对。向导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丝许的缓和。

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出来,三人又上路了。在仙女峰中七拐八拐一直走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终于从山地离开,进入一片平原。

在这里,冰雪减少了很多,大部分地面裸露在外。地表覆盖着一层苔藓,空气中有股硫磺的味道。

“这里是岩流井地。”向导道,“这个区域,地热资源丰富,不知道什么原因,地底的岩浆经常喷射出来,但由于地表温度低,表层会凝结,只是不牢靠。但如果不小心踩到岩浆池内,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也有路。而且非常明显。”丁勤面带些许的微笑,“而且,找这条路,可比在仙女峰里找路容易多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将军坳

这次轮到墨哈飞不解了。他对丁勤相当了解,丁勤主要擅长控水,可是在这岩流井地,明显就是火性之地。“怎么个容易法?”

丁勤道,“事情不能想得太复杂。你们看这些没有苔藓覆盖的地方。如果连起来,就是一条路。”

向导立即对丁勤这个说法表示了否定,“这行不通。如果这里是新喷发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苔藓。”

丁勤微微一笑,“按你所说,如果是新喷发,那么温度极高,周边的苔藓必然会起火燃烧,留下灰烬,或者被炙烤炭化,形成黑灰。可是,这些没有苔藓的地方,周边干干净净,一点遇火的迹象没有。所以,这应该是人工造成的。”

向导对丁勤的信任程度和了解程度显然达不到墨哈飞的水平。就在他还在犹豫时,丁勤已经走进去了。

墨哈飞不言,直接跟上。

荒郊野岭,前后又都是众人口口相传的死亡之地,向导哪儿敢自己留下。无奈之下,他只能跟在最后。

当然,丁勤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在每一处路口或有改变的地方,他都允许这个向导进行标记,甚至是使用纸条将详情告知后来者。

在未知的情况面前,他们现在与通云岛是同一战线。

由于这里的路线清晰,丁勤走得很快。就像是他预想的一样,这确实是一条通路。

离开岩流井地,后面又出现了密林和其他障碍。不过,隐在其中的通路,都没有逃过丁勤的眼睛。

他甚至都怀疑,这些通路如此明显,会不会是一个圈套。但是越往后,随着地形和环境的复杂,又出现三个墨哈族人的尸体后,丁勤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有通路,还会死人,这足以说明,墨哈一族的这些人,不管是心理素质,还是战斗能力,都并不高。这样的一群人,如果把通路设计得太过复杂,恐怕他们永远无法安全到达将军坳。

临近天黑,克服重重困难,经历了几个考验,三个人终于又到了一片平原之地。

确切来说,如果放到更大的范围上,这里应该是一处盆地,盆地中的平原。

可能是由于四周都有山遮挡,再加上局部地区还有温泉冒出,这里的温度立即上来了不少。地上鲜绿的小草开始出现,往里再走十来里,连野花都有了。

“就快到将军坳了。”向导的脸上有些紧张,“这里便是将军坳的外围。将军坳在这盆地深处,过会儿我们会遇到一条河,河的对岸,有一个巨大的裂隙,那便是将军坳。”

“如果只是这样,这里没有见到什么危险。但是为什么被你们描述得那么可怕?”丁勤现在有些不太明白了。

向导道,“到了你就知道了。”他没有再说,似乎也不想再说下去。

果然,如向导所言,众人遇到了一条河。河宽有十五六米,水流平缓,没有什么风浪。在河的对岸,绿草鲜花,风景如画。向东南方看去,离他们三四里处,果真有一条裂隙,形成一个向个延伸的通道。

“你们两个能过河么?”丁勤在河边停下来问他们。

他自己是没有问题的。有水行诀的帮助,踏水而行是轻而易举的事。墨哈飞和向导表示,这并不成什么问题。

不多时,三个人已经站到了将军坳的外面。

向导这次是驻足于原地,“我不能再进了。如果你们要进,你们自己试试。一定要打开护盾。”

这将军坳,到底有什么异常?丁勤好奇心顿起,升起护盾,向里走去。

不过,才走十来步,一股强大的灵压瞬间将他包围。

这股灵压没有明确的来源,与人们发出的灵压之间也有不同。仔细辨别,这更像是自然的灵压。

与此同时,他的护盾开始剧烈波动。片刻功夫,水行诀护盾第一层已破。

居然有如此的威力!

丁勤继续向里走,第二层又破。

换成普通人,这时他应该立即返回。但是,在他眼中,出现了让他不想返回的东西。

地面上各种珍花异草,名贵药材,在他前方,如杂草一般生长着。如果从中采出一两株,可能都能换得一件不错的装备。

才这么犹豫一会儿,水行诀护盾第三层已破。

难怪,难怪!有如此的诱惑,又有如此的防护。当人们千难万险到达这里时,见到这些东西,一定会想采下一部分给自己作为补偿。

可是,那个位置,离自己还有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如果向里走,第四层护盾必破。

丁勤自己是灵力三阶四层。这个修为,在普通人之中,已经是高手。他的水行诀护盾,虽然不是极品护盾,但是也在不断的进化中,达到了上等护盾的水平。

如此的能力,只够走到那个位置。可是,单单是这种奇珍异宝的诱惑,就能让人们有去无回?这似乎又不太合常理。

刚刚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浑身一轻。周围的灵压瞬间消失,这里与外面无异。

难道有人操纵?

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丁勤把四周打量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哪里有人。带着一种谨慎,他立即向外返回。

结果才走到一半,灵压又突然出现。

刚刚趁着灵压消失时补上的护盾,这时突然承压,“啪啪”直接碎了两层。

丁勤心知不能大意,立即加快脚步向外奔去。但是才一抬脚,灵压又消失了。

等他离开将军坳这个入口时,灵压再现。

这种消失和出现,毫无征兆,也没有任何时间上的规律。丁勤心中大为奇怪,站到将军坳入口灵压刚刚能感受的地方,以安全的方式再次进行探索。

费了好一阵,他才发现,这里的灵压出现和消失,是随机的。但是,灵压消失的间隔,即使是最长的,也不足以让一个人不用护盾从入口到达那些奇珍异宝处。

而当灵压再次出现,瞬间的冲击,能够将护盾近一半的防护能量抵去。

为什么有去无回,丁勤明白了。那些奇珍异宝,只是个表象的诱惑。

更让人不甘心的,便是这没有规律的灵压。

因为一个人的运气如果足够好,那便有可能在灵压消失的时候,凭着护盾到达采宝处,再以护盾的剩余防护完成对自己的保护,采出珍宝。而若采出后,灵压还可能再次消失,这时就可以在间隙中补全护盾,或是直接趁着灵压未起退到安全地带。

但是,正是因为这灵压出现和消失的无规律性,把这种行为,变成了一种赌博,以运气和生命为筹码的赌博。

结果,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能赢。

不过,这种情况,也许到现在为止了。

因为刚刚在试验过程中,丁勤试了补天盾。

很奇妙的是,这里的灵压如此强悍,居然对补天盾不起任何作用。一旦使用补天盾护身,灵压虽然能感觉到,可是却没有了任何的破坏力。

这里的灵压,与丁勤身上的补天盾之间,就如同同出一宗一样,相互之间互不排斥,甚至还有些亲密感。

难道说,自己与这里也有些关系?

丁勤一时又有些失神。他很希望这样,可是又觉得不可能。

因为这里的所有景象,根本就召唤不出他任何的记忆。

“怎么样?”向导的表情很是复杂,像是有些幸灾乐祸,又像是有点儿遗憾。

丁勤的思维被他拉了回来,点点头,但是却是看向墨哈飞,“确实是一个死地。来将军坳的人,一定是有贪心的。而这贪心,便成了他们丧命的根源。”

墨哈飞面现难色,“那怎么办?密函写的是将军坳,我们过不去,线索就中断了!难道这里没有通道?”

丁勤摇摇头,“没有。”

“是不是我们没有发现?”墨哈飞皱起眉头,开始仔细观察。

“将军坳,这么窄的地方,在这范围内,如果再有通道,我们早就该发现了。不过……”丁勤刚刚想往下说,话被墨哈飞打断了。

“可是总要有办法,人才能进去。爱兰部落到这里来的那些人,不可能有足够的修为破闯。”墨哈飞低头着,不停地踱来踱去。

“对,他们没有硬闯。我发现,进这将军坳,其实是可能的。只是,需要用特殊的法诀来保护。具体是什么法诀,我说不清,可是恰恰,我修习的一种护盾,能够抵御这种灵压。”

说罢,丁勤升起了补天盾。若有若无的盾体,似乎比水行诀护盾还要单薄得多。

“你的意思是,你能进去?”向导张大了嘴巴,像是看到了一个怪物一样。

“没错,我带你们走。”说完,他左右两手一手一个,把两个人提了起来,罩在补天盾之下,一跃进入将军坳之内。

向导大惊失色,直接尿了裤子。墨哈飞心理状态好些,可也是脸色煞白。

不过,在补天盾之下,他们感觉不到任何的灵压。丁勤提着他们,斜向下奔出一里左右,眼前突然出现了石制的洞口。

洞口由条石垒成,已经有些风化。丁勤从洞口一跃而入,身外的灵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四百五十六章 杀人灭口

由于洞内光线不足,丁勤取出了一支火把。火光之下,洞内的情况映入人们眼中。

严格来说,这不能算是洞,而更像是一个通道。整个通道有两米左右高,两米左右宽,方方正正。通道的四面,包括地面,都是用同样的青石砌成,不仅沟缝严实,而且还经过了打磨。虽然有些地方已经风化变糙,但是没有受岁月影响的地方,依然能像镜子一样反射火光。

“原来,原来将军坳里是这样……”向导现在有些呆了。可能,他是千百年来,北冰湖进入将军坳的第一人。

丁勤没有说话,带着几个人往里走。通道很长,进去大概百米左右,已经漆黑一片;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一只老鼠或蝙蝠。

再往里走,居然慢慢有了光线。

但是,这种光线与阳光不同。

这里的光,呈淡绿色,越来越亮。走进去五十多米,转了一个弯,一个大厅出现在众人眼前。

由于大厅内全是绿光,让这里的每一件物品,每一个角落,都显得有些迷离,更有些神秘。

大厅长宽均有近两百米,顶高也不下十米;从通道向内,修了几级台阶,一直可以进入大厅内。

由于空间极大,大厅上下隔断距离便有一根方形石柱,柱上雕有猛虎若干。每只猛虎的形态都不同,但是每一只都透着威风之感。

在大厅的四面,以条石砌出了层层的陈列台,每一个方向陈列的东西也都不同。东方,先是一只青龙在最下,向上则是数百陶制战士,身披金属甲,手执各类兵刃。南方,底层是一只朱雀,上面是各种车马,栩栩如生。西方,最下是一只白虎,上面则是不同的兵器,有大有小,光彩夺目。北方,则是玄武打底,上面一层层是生活用品,几乎每种都带着一种奢华气息;在生活用品之上,还有一层是空的,不过经过了打磨,似乎刻上了什么字。

丁勤的目光回到厅的正中。从他们下来的台阶往前,铺着一条与条石不同的路。他蹲下去查看了一下,是金子。

绝绝对对的金子!

虽然说,在修者的世界里,金子在打制武器等方面用途有限,并不算是什么珍奇之物,价值也抵不上那些天材地宝,但是,毕竟它的数量不多,而且也是这个社会赖以运行的经济基础。

以金块铺出这样一条路,绝对是一个大手笔。假如这里的金块全都拿出来,所能购买的天材地宝,也绝对能在五十件左右。

顺着金路向前,一直到大厅的后三分之一处,有一个半透明的大柜子。柜子打造得也很是很讲究,折射的光芒恰恰向四周发散,增强了照明效果。

从这个角度看,那里隐约有什么东西。

而在柜子之后,则是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由于有遮挡,具体是什么样子,三个人看不清楚。

丁勤沿着金路慢慢向前走,到了柜子前,他停下了。

这不是柜子,而是一口棺材。

棺材里,躺着一个人。他身形魁梧,面色威严,身上披着金甲,手执一把青色长刀。

再细看,在他的左手边,有一个精致的玉雕牌,上面写着水将军长眠于此的字样。

原来这便是将军坳这个名字的来历!

因为这是一名将军的墓穴,所以才会有如此的名称。而正是为了保护墓穴,在它的外围,才会出现那些奇怪的灵压。

可能是由于这个棺材特殊材质的作用,这个人看起来与生前别无他样。带着一种对死者的尊敬,丁勤行了一个礼。

抬起头,丁勤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生活用品架子上面的打磨石条上。

确切来说,那不是石条,而是一块碑。可能是由于在墓穴内,所以碑的形式不是树立的,而是嵌入墙上。碑文很清晰,先是介绍了将军生平,原来这位将军被封号为御水将军。

生平之后,字体变小。但是只看了两行,丁勤便愣住了。

水行诀的法诀!

之所以第一眼没有看出来,是因为它上面写的是,御水行天诀全文。直到后面,才是水行诀的法诀文字。

原来,原来这水行诀,全称叫御水行天诀!

如果叫全称,这御水行天诀可是比水行诀要高出几个档次了。

丁勤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立即往下读去。

这里的水行诀,与丁勤所练的,其实并无区别。读完水行诀之后,便是离水刃。离水刃也有一个全称,名为离卦御水刃。

同样,这个名字也不错。

而且,尽管离水刃的法诀与丁勤所修的相同,但是离卦御水刃这个名字,让丁勤隐约受了些启发。

一直以来,丁勤对于离水刃,以为没有太多的意义。但是,如果说,离水刃是指离卦御水的话……

离卦,是火象。本来水火不容,但是却以离卦御水,是否这离水刃中,还有更多自己没有发掘出来的秘密?

再往后看,丁勤愣住了。

灵水滔天!

居然是灵水滔天!

在他不完整的记忆之中,御水三篇,是水行诀,离水刃,灵水滔天。但是灵水滔天已经失传多年,很长时间没有露过面了。而这里,居然有灵水滔天!

丁勤心中又惊又喜。他飞快地浏览着这些文字,一字不差地记在心里。

不过,这灵水滔天,并不是普通的法诀,也就是说,不能直接用于修炼。它的内容极为深奥,需要不短的时间来参透。并且,在文的最末,有一段附注。仅有纯水体质者,才可以修炼灵水滔天。否则,水性侵体,浮胀而亡。

这也难怪,灵水滔天会失传。人的身体,以五行为基础,金木水火土相调和。但是偶尔也会出现特例,成为纯属性。本来这种概率极小,再加上还要除以五,所以能修炼的就更少了。

并且,这法诀如此晦涩,普通人还要冒着风险,就算有人得到它,可能也会放弃,或者压到箱底。

丁勤隐约记得,有人说过,自己就是纯水体质。今天进了将军坳,明显就是拣了个宝!

他激动异常,眼中都闪出了兴奋的光。

“快看这里!”墨哈飞的一声呼叫,把他的思维拉了回来。顺着声音看去,墨哈飞正在墓室的东北角。

那里有一个大石柜,他刚刚把上面的柜门推开一部分。

向导刚刚也在观察这里的东西,同样是被墨哈飞的声音所提醒。两个人过去,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

有人,死人。

大概六七个死人,被装在这个石柜之中,一个压一个。石柜的底部,全是流出来的血,由于量极大,表面结出了硬皮,但里面还没有完全凝固。

向导面色大变,“这……这是墨哈氏的人!衣服是我们发的,最上面这个,我也认识!”

墨哈飞的神色极为复杂。他咬了咬牙,“我们还是来晚了。”

丁勤沉默。过了一会儿,三个人协力,将七具尸体从石柜之中抬出。

所有人,伤口都在胸前,一击毙命。而且,这些伤口,是他们被放入柜子之中后,从上往下,一下贯通的。

也就是说,他们是先进了柜子,后被杀死。正是因此,墓室外面才没有半点血迹。

从尸体的罗列看,这些人不可能是自己进去的。也就是说,他们在柜子外面,便已经被控制或失去意识。

而为什么要装进柜子,丁勤觉得,对御水将军的尊敬,不想弄脏墓室,比起掩饰罪行可能占的成分更大一些。

“快找找身上有没有九星壶。”向导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动手。可是,搜便所有人,没有发现九星壶的半点影子,反全是不少其他的异宝有几件。

“他们就是因为九星壶被杀的。”丁勤喃喃道,“事成之后,不仅没有得到承诺的报酬,连命也丢了。想来,即使不杀他们,把他们留在这墓室之中,他们也走不出去。大概,这便是那个人,选择将军坳的原因之一。”

墨哈飞表情极为阴沉。他连叹了几口气,带着一种悲悯道,“想来,你们在千年前,历经艰苦回到这里,最后却死于贪念。我真不知道,这是命运,还是自作孽。”

向导则是另外一种心思。他有些发愣,看着这些尸体,嘴里喃喃地道,“九星壶会去哪儿了呢,九星壶会去哪儿了呢……”

丁勤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墨哈飞,“我觉得,不如就把他们放在柜中安葬吧。尽管这不是他们自己的墓穴,可是留在这里,总算是比暴尸荒野要强。”

墨哈飞没有应答。但是,他自己蹲下去,然后一个一个地给这些人整理了衣服,连同他们的那些物品,又放回了柜子里,将柜门盖上。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他的族人,而且,是同一姓氏的族人。也许,在千年之前,他们本就是一家。

“我们走吧。”做完这些,墨哈飞直接向出口处转身。倒是向导极不愿意离开,“可是,九星壶怎么办?还有这里这些异宝……”

“你难道也想要和他们一样的下场吗?”墨哈飞突然转过来,看向向导的眼神中,居然隐约带着冰冷的杀意。

第四百五十八章 来客

祝礼术道,“我们九星壶,哪是先祖传下的宝物,价值连城,就算你之前不了解,之后你也可以向其他部落问问。我们这一次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

墨哈飞有些不愿意听他在这里绕弯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岛主不必如此铺垫,到底是什么要求,希望能讲得干脆利落点。”

祝礼术显然有些不爽,不过并没有发作。他深吸了口气,“好,那我就直说吧。我的条件是,你们带我再进一次将军坳。然后,我们这笔账,就一笔勾销。”

他提出这个条件,让丁勤都很感意外。没有想到,这个将军坳,对北冰湖的人,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墨哈飞没有表态,而是转向丁勤,“我们之所以能够进出,全靠丁勤。他答不答应,由他自己定。”

丁勤轻轻一笑,“我不答应。我不想再进将军坳,也不想再去扰一个死人的宁静。/”

祝礼术皱起眉头,“这可是我给你们的最低的条件了。而且,我只要求你们带我去,并未要求你们帮我往外拿什么东西。”

“我拒绝。”丁勤道,“将军坳,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再说,那个高手开辟出来的通道,到底能维持多久,我不知道。再走一次,是在以生命开玩笑。另外,岛主说得轻松,只需要带你去。但是,你派出的向导知道。就算我带你进去,没有我带你出来,你一样会死在那里。”

祝礼术哈哈大笑,“你也未必太小看我的能力了。”

丁勤丝毫不相让,“你的能力?如果你真有能力,早就自己去了。还有,岛主想去将军坳,实际上不过是想从其中,拿出些珍宝来而已。但是,据我看,那里的任何一件珍宝,都未必能比得上你的九星壶。如果真是绝世之宝,又怎么会沦为陪葬品?另外,那个高手,在将军坳之中,也是什么都没有拿,充分显示出他知道九星壶更有价值。因此,”

丁勤看了看墨哈飞,又转向祝礼术,“祝岛主想要以将军坳中之物来抹平九星壶一事,说明岛主心中九星壶的地位也并非那么重要。既是如此,那又何必非以此事相逼?还是像刚刚说的一样,墨哈前辈把这件事揽下来,不过是为了爱兰部落的声誉。可是现在,他们的人已经全都死了,这个代价,还不够么?”

“小兄弟倒是年少气盛,咄咄逼人。如果,你们两个无法接受我们的条件,那么,你们又能给出什么条件?”祝礼术面上十分不悦,但是也退了一步,相互都给了下的台阶。

说到条件,丁勤就不能提了。毕竟,今后是墨哈飞要带族人在这里生活。

墨哈飞想了想,“岛主,我带族人初到此地,能拿出来的,怕是岛主也都看不上。不过,我爱兰部落,最著名的就是兰花。这样吧,我承诺,待我部落安置下来之后,从明年起,每年向通云岛献上一株极品兰花。”

“兰花?哈哈哈哈。”祝礼术大笑,“你是在说笑么?区区兰花,能有什么用?我不喜欢欢,你开得再好,也没用!”

墨哈飞一脸的疑惑,“难道说,以前的爱兰部落,没有培植极品兰花?”

祝礼术笑得有些轻视的感觉,“极品兰花?没有。极品好懒做的人,倒是有不少。”

墨哈飞眼中现出深深的遗憾。他能想到,当初那些年轻人出来之后,对于继承祖上的植兰之训,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叹了口气,他道,“那就是岛主不了解了。极品兰花,虽然说是兰花,可是都是珍奇材料或药品。若有一年时间,我能保证培植出来的,现在就有十种。这十种的功效,岛主自己看吧。”

说罢,他递上去一张单子。

祝礼术接过,扫了一眼,面色变了。他的语气严肃起来,“你这上面写的属实?”

墨哈飞道,“绝对属实。我们爱兰部落现在已经名誉扫地,我怎么能再做有损祖宗颜面的事,说让我们没脸在这里继续生存下去的假话?”

祝礼术拿着单子,想了一会儿,“此事事关重大。我要回去与长老们商议一下。这样吧,三天之后,请到我通云岛松林小筑,我们再作商议。”

墨哈飞点点头,向祝礼术行礼,“一言为定。”

祝礼术正准备离开,墨哈飞又道,“岛主。还有一事。你们新建的爱兰部落新址……”

通云岛主没有回头,“那本就是为爱兰部落建的,北冰湖皆知。如果你们想用,那就去用吧。我们通云岛一旦作出决定,不会出尔反尔。”

墨哈飞没再说什么,看着通云岛主带着他的队伍离开。包括他派出的向导,也在这次一同走了。

丁勤和墨哈飞站了一会儿,两个人也开始往回赶。离开这几天,爱兰部落的人还有宋仁情他们,有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他们不知道。

幸好,当他们回归时,营地平安无事。组织大家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众人出发,向爱兰部落新址而去。

新址之中,墨哈飞对房屋使用,进行了严格的区分。他在一处相对集中的区域作为居住区,所有家庭仅能占有一栋小楼,并且规定先住一楼,待人多之后,方能往上住;其他未用的房屋,一律封存,严禁任何人私自使用。

另外,他又将另一个区域作为客住区,丁勤等人便被安排在那里。

至于那四个孩子,他委托给两个家庭扶养。

爱兰部落这些人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磨难,现在总算是有了归宿,自然个个欣喜异常。待人们安顿下来之后,墨哈飞又召开大会,选举出两三个人,辅助他管理部落各种事务。如此一来,一个小型的社会团体终于初现雏形。

又过一天,墨哈飞找来四块大石,削成碑状,刻上爱兰部落四个大字,立于新址四门处。在碑的后面,他专门刻了些小字,意思是某年,爱兰部落迁出部由天枢州迁回于此,其间还特别提到了丁勤的帮助。

看到爱兰部落这样,丁勤心中也是有几分欣慰。他本想待解决了通云岛之事之后便再启程,寻找往生石的下落。

当天刚刚过午,丁勤习惯性地在城外散步,却突然注意到北方有一队人马正在向新址这里赶来。

从来人的规模上,应该不超过十个。带着一丝疑惑,他站在城外,直等到那些人到来。

近了之后他发现,来者共九人,其中每三个人一组,所着衣着样式都不相同。见到丁勤在入口处,九人一起下马,中间着红衣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长者上前问道,“这里可是爱兰部落的新址?”

丁勤点头,“没错,就是爱兰部落。”

那人左右看了看,“呵,修得还真气派。你是什么人?是爱兰部落的人?”

丁勤也不隐瞒什么,“我不是部落的人,我是他们的朋友,仅仅是暂居于此。”

那人把丁勤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道,“那,麻烦往里通个话,说北方天酋部落,塔木丁部落,其青扎里德勒部落,部落长专程来见爱兰部落族长。”

“我们这里不用通报。”墨哈飞的声音从丁勤身后传来,“有远客来,快里面请。”

说着,墨哈飞走到城外,面带微笑,彬彬有礼。

说话的那人仔细地观察了墨哈飞,又问,“你是什么人?”

墨哈飞道,“在外便是爱兰部落的族长,墨哈飞。”

“族长?墨哈飞?”这九个人眼中都有疑惑之色,“爱兰部落的族长不是乌兰呼么?他传位给你了?可是,你说你姓墨哈,我们怎么从没有见过你?”

墨哈飞一听,便知这几个人,甚至是这几个部落,与原来的爱兰部落肯定有交集,甚至可能是友好关系。他心下又悲又喜,指着里面道,“此事说来话长。几位里面请吧,容我慢慢说。”

在墨哈飞的指引下,几个人去了城中专设的议事厅。丁勤本想回避,但是被墨哈飞叫住了。

几个人坐下之后,面色都很复杂,看着墨哈飞,“那便请族长将你刚刚说的事情,告之我们。”

墨哈飞稍稍整理了头绪,先是说明了自己是外迁回归的爱兰部落,又将这里的爱兰部落人员全部失踪,墨哈一族已经全门尽灭之事说了个明明白白。不过,他隐去了一部分内容,那便是墨哈一氏最终死于将军坳。

因为将军坳这地方,吸引力太大了。如果这些人,知道有人已经成功进入了将军坳,那么必然激起新一轮的探险热。到那时候,倒不是说打扰了死者清静,而是会有大批无辜的人,死于路上的各种危险。

他初到北冰湖,不能给北冰湖带来这样的混乱。

穿红的是天酋部落的族长。他听完之后点点头,“嗯,这么说来,爱兰部落,不,是原来的爱兰部落,已经彻底从北冰湖消失了?”

墨哈飞点点头。同样,他没有提那四个孩子的事。

“如此一来,也是一件大悲之事。爱兰部落之中,也有不少人是无辜的。愿上天保佑他们在天之灵。”

说罢,天酋族长叹了口气,与另外两个族长对视一下,才转向墨哈飞,“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来找原来的爱兰部落算旧账的。”

“旧账?原来的爱兰部落还有旧账?”墨哈飞和丁勤都有些意外,墨哈飞更是脱口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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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旧账

天酋族长对墨哈飞的问题表现出极大的不解。他意味深长地问,“墨哈族长,是真的不知情,还中故意装糊涂?”

墨哈飞语气诚恳,“我确实是新到此地,对以往事概不知晓。加上现在已经无人能问,所以还望族长明示。”

天酋族长点了点头,“嗯,也好。那我就把事情都告诉你。好吧,我先把我们三家的来意更明确地说一下。我们来,主要是为了七件宝物。其中,我们族中三件,他们族中每家两件。这些宝物,都是被你们爱兰部落拿走的。”

墨哈飞满脸的惊讶,“被爱兰部落拿走的?难道原来的墨哈一族,还偷了其他的东西?”

天酋族长道,“偷?不是偷。应该叫抢,或者威逼。这么多年来,爱兰部落仗着与通云岛的关系,狐假虎威,在北冰湖区域,四处威逼利诱,抢宝物,夺材料,几乎每一个部落,都被他涉足过。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旧账。”

“此前,因为我们也惧怕通云岛,所以能忍的便忍了。不过,我们听说,这一次,爱兰部落也偷了通云岛的东西,被通云岛追击。如此一来,爱兰部落与通云岛之间的关系必然是决裂了。我们这才敢前来,讨要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天酋族长说完,看着墨哈飞,“墨哈族长。如果说,你是新任族长,那么在你继承爱兰部落的产业时,把属于我们的,还给我们。”

墨哈飞的脸色极为难看。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道,“难怪,难怪当初在旧址,我们发现墨哈氏的几个屋中有那么多好东西。不过,”

他想了想,对其他人道,“我们查过地震之后的房屋。多数的人家,生活贫苦,只有墨哈一族,家中有不少财宝。所以,主要的责任,可能都在墨哈一族。”

天酋族长也点了点头,“确实,每次抢掠,都是墨哈一族出面。那,现在你们想怎么办?”

墨哈飞站起身,“首先,我要代表爱兰部落全体人员,对此前的人做出的事,向大家道歉。另外,我们已经派出人,去旧址将那些东西都运过来,估计今天稍晚些时候,便可以到达。之后,如果这些宝物真在其中,我们一定原物奉还。只不过,在此前,有一个条件。”

天酋族长问,“条件?什么条件?”

墨哈飞道,“因为我并不知道各位所指的宝物的是什么。所以,但凡来领取的人,请画出你们宝物的草图,领取的时候,我们再一一对应。若是无图,也可以详细描述宝物的形状或特征。这并不过分吧?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要求。”

天酋族长想都没有想,“这个正常,应该应该!而且,我们还带来了草图,交给族长过目。”

墨哈飞又道,“另外,我着实没有想到,原来的爱兰部落会做这些事。这样,我速拟一封公告函,烦请各位帮忙,动用各种关系,帮我公告到北冰湖各个部落。如有墨哈氏抢掠的东西,只要还在,我们爱兰部落一件不留,如数悉还。”

天酋族长一愣,紧接着站起身,“啪啪啪”地鼓了三下掌,“墨哈族长好魄力!此事,我们帮定了。另外,单凭你新官理旧账的这种态度,我也能看出你的为人。如果你不反应,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墨哈飞笑道,“族长过奖了。爱兰部落新到此地,正缺志同道合之友。”

刚刚说到这儿,就听外面有人报告,说宋仁情回来了。

宋仁情本来是帮墨哈飞去运送旧址物资的。这件事,也只有他和他的小队最合适。墨哈飞立即起身,对众人道,“旧址的物资送回来了。大家就去看吧。若在其中,一定奉还!”

出了屋,宋仁情所带的车队刚刚进来。墨哈飞招呼自己的族人马上卸车,并把那些财宝全部打开,请三个部落的人自己找。

这几个人也不客气,直接动手。但是,他们并不是乱翻,而是将那些东西全取出来,整整齐齐地一件一件摆在地上。天酋族长解释说,如此一来,方便后面的人领取。

可是,摆到最后,他们却失望了。

这些宝物之中,并没有他们的那七件东西。

不仅他们,丁勤和墨哈飞也都深感奇怪。东西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墨哈飞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各位族长,我能找到的爱兰部落的东西,只有这些。其他的,我不知道是否还有藏匿点。所以,日后若有发现,我一定通知大家。”

天酋族长明显也很失望。不过,他还是笑了笑,“有墨哈族长这句话,我们也能安心。再说,墨哈族长既然能让我们把这些东西都挑一遍,必是心无邪念。不管以后是否找到,原来爱兰部落的旧账,我是不会再算到你的头上了!你们呢?”

他问随行的两个部落,两个部落也都表示如此。

墨哈飞自感爱兰部落对其他部落有愧,指着那些宝物道,“各位,今天也算爱兰部落给大家赔礼,这些宝物,每个部落任选三种,只当是对以前失礼之处的道歉。我们承诺,从今以后,爱兰部落必然痛改前非!”

天酋族长摇摇头,“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怎么能随便拿。”

墨哈飞道,“实不相瞒,我们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历。这也并不属于我们。所以不如大家……”

天酋族长摆了摆手,“不。不是我们三个部落的,万一是别的部落的呢?北冰湖这么大,部落大大小小上百个,我们若拿了其他部落的东西,岂不尴尬?退一步讲,即使也不是别的部落的东西,这也是爱兰部落发现的,理归你们。墨哈族长的意思我们懂,但是不是现在。若真是无人认领,等到我们北冰湖各部落有难之时,再找墨哈族长相助,同样也是一件美事。”

墨哈飞想了想道,“如此……也是。”

天酋族长哈哈大笑,“好了,我们这就走了。放心,你说的公告各族,我们会帮你。墨哈族长,再会!”

说罢,他带着人,直接离去。

墨哈飞看着地面的这些东西,喃喃道,“居然没有……”

丁勤上前,“没有也对。这些东西,更可能是盗九星壶的预定金。如此一来,也能说明,九星壶失窃,与这些部落没有关系。”

“可是那些宝物会在哪儿?没有幸存者,我们无从查找。”墨哈飞长叹了一口气,“若是能原物奉还,对爱兰部落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

丁勤苦笑。这世上,如果事情都像想的那么简单,可能自己的记忆早就恢复了。

墨哈飞明显情绪低落了不少。交待过这些物资的看管之后,他让人把那些食物平均分到各家,而这些宝物,则全都统一存放。之后,他自己进了屋,没再出来。

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一早,丁勤和墨哈飞两个人直奔通云岛。

这一次,在松林之外,他们没有被阻拦。原来那个相导直接出来,把他们领到了松林小筑。

不过,祝礼术却不在。在此等他们的,是一个护法。见到丁勤二人,护法说明,由于岛主有事走不开,所以临时决定在岛内会见客人。为防止让客人产生怠慢的错觉,派他特意来迎客。

这又是哪一出?专门派人迎客?这可与祝礼术此前的唯我独尊作风不太相符啊。

不过,这样的做法,又让丁勤和墨哈飞觉得,以兰花作为补偿条件,可能有戏了。

走出松林,通过一条石板路,两人终于见到了通云岛的真容。

一座城,一座气派的城。

城池牢固难破,出入口警备森严。进入城中之后,各处秩序井然,很有名城风范。

一直往里走,直到后三分之二的位置,出现了一座很是气派的建筑。丁勤走过这么多城,当然一眼就能认出这里应该是议事大厅。

“两位请。”护法微微一笑,同时吩咐边上的人,“快去请城主,说两位贵客已经到了。”

在护法的引导之下,丁勤和墨哈飞进入了他们的议事大厅。不得不说,这个议事大厅极为气派。

进去之后的通道两侧,陈列着整齐的展品。而这些展品,都是宝物一级的。每一件展水都有独立的水晶柜,同时柜上还有阵法的纹路。

护法笑道,“这些展品,都只是我们通云岛的小物件,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珍贵。拿到外面,可能每一件,都会被其他部落视为珍宝。正是因此,我们的通云岛议事厅,才极少接待外人,一般人都在松林小筑接见。二位应该是近几年来,第一次进入议事厅的外部部落人员。”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自然,也许对于二位这样连将军坳都进过的见多识广的人,可能这些东西也根本不放在眼里。请到里面就座吧。”

丁勤和墨哈飞都未表态。不过,走到其中一件展品前时,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

然后,他们的目光又同时移到另外一件上。

第四百六十章 背后一套

护法见状,上来道,“莫非二位对展品有兴趣?若真是如此,也可以慢慢欣赏。”

丁勤道,“嗯,这里的东西很是奇特,我们看看吧。”

说完,他自然而然地移动着目光。

一,二,三,四,五。

在他心里,数出了五个数。

加上刚刚的那两件,一共七件。

其实,墨哈飞也干了同样的事。看完之后,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护法还想解释些什么,就听外面有人报,通云岛主来了。

祝礼术大步走进,边走边哈哈直笑,“两位还真是准时。这个时间就到了这里,想来也是起了个大早吧。请坐,请坐!”

丁勤和墨哈飞也不客气,这时候直接坐到了客位之上。祝礼术笑着坐到自己的专属位置,有点儿虚情假意地问墨哈飞,“墨哈族长,你们在新址可安顿好了?”

墨哈飞没有什么表情,“已经基本完成,不用岛主挂心了。不知道我提的条件,岛主觉得如何?每年一株极品兰花。或者这样,每年我们培育出的极品兰花,会列一个表,具体功用向你们说明,由你们挑选。”

祝礼术这时站起来,很严肃地道,“嗯,这个条件,我们组织岛务委员会,进行了非常认真的讨论,我们认为,这是可行的。特别是,我们后来查了古书,上有记载,原来的爱兰部落就是以极品兰花闻名,可是后来也因此遇祸。没有想到,这么长时间后,真正的爱兰部落又回来了。”

他呵呵笑了笑,可是笑容马上又止住了,“我代表北冰湖区域,欢迎你们这个真正的有着古老传统的爱兰部落回归。但是,说到赔偿条件么……由于九星壶的价值巨大,我们决定,请你们每年进贡两株极品兰花。就像你们说的,具体品种,由我们挑选。”

两株?丁勤心中冷笑道,你们还真敢要价。

墨哈飞这时也站起来,用一种奇怪的笑容回应祝礼术,“岛主,这个条件,我不接受。”

祝礼术反倒一愣,“什么?你不接受?你要知道,我们开出这样的条件,已经是最优惠的了。如果不是念在我们与爱兰部落的旧情上,怕是只用兰花,抵不了我们的九星壶。”

墨哈飞道,“实不相瞒,在我来之前,想到了岛主可能提高价格,我心里也有准备。本来,每年两株,我是可以接受的。但是现在不行了。因为,我了解到了一些事情。这件事情,与爱兰部落的声誉,也是直接相关的。所以,我也要改变我的条件。”

他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我的条件就是,每年一株,只持续提供十五年。但是,我们提供的兰花,会告诉你培植方法,你可以自行繁殖。也就是说,用十五种极品兰花,换你们九星壶的损失。”

“好大的口气。”祝礼术明显不悦,沉下脸来道,“你真以为,区区十五种兰花,便能抵得了九星壶?”

墨哈飞语气平静,“岛主息怒。客观来说,我还愿意给你们提供兰花,已经算是仁义至尽了。因为我才了解到,墨哈一氏,包括爱兰部落,之所以会走到尽数灭亡的一步,与通云岛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祝礼术双眼微眯,极不友好地盯着墨哈飞,“你什么意思?”

墨哈飞冷哼了一声,道,“这个,说起来,我还要好好理理。这样吧,我们就从为什么你对墨哈氏这么优待说起。”

“爱兰部落,只不过是北冰湖一个小部落,加上之前的爱兰部落,培植兰花的技艺基本失传,所以更没有什么能让通云岛看上眼的。如此一个部落,居然能让通云岛帮忙重建,还是这里唯一一个受助的部落,并且,墨哈氏全员住入通云岛。这,不能不让人生疑。”

“我原以为,这确实是你们通云岛的仁慈之心。可是现在我发现,这不是。你们之所以优待墨哈氏和爱兰部落,只是因为,你们在利用他们,特别是墨哈氏。他们只是你们的狗腿子,是你们培养出的爪牙。”

墨哈飞刚刚说到这里,就被祝礼术冰冷地打断了,“你什么意思?”

墨哈飞继续道,“岛主不用急,听我说完再来与我交涉也不迟。其实,通云岛,由于不断发展壮大,势力不断扩张,慢慢形成了对北冰湖的控制之势。但是,论祖上,通云岛只不过是一个渔猎部落,与远古的爱兰部落,并无不同。”

“你们发展壮大之后,可以通过贸易得到金钱,可以通过地区事务得到地位,可是却得不到一种东西,那便是宝物。北冰湖之大,部落之多,流传岁月之久,使得有大批的不同宝物,散落在各个部落之中。恰恰,作为岛主的你,想要这些宝物。”

“可能,这就类似于,你听说我们进了将军坳,就想也去将军坳一样。但是问题来了。通云岛是地区支配势力,一直扮演着正义的形象,强抢,豪夺,设计诱骗,这些方法都不合适。可是你又想要,怎么办?”

“所以,你需要有人帮你出头,去干这件事。你需要有一支力量,向其他各个部落去勒索宝物,然后再以自己的威慑力,保证其他部落破财消灾。而这支力量,便是爱兰部落墨哈氏。”

“你把墨哈氏,培养成了你的工具。他们去夺宝,回来献给你,你再给他们酬劳。也许最开始,你只是先和他们培养关系,或者向外界公开你们的亲密关系。但是等到北冰湖都公认墨哈氏是你的人之后,你们的行动就开始了。”

“失去宝物的部落,仇恨的矛头指向的是爱兰部落墨哈氏。可是爱兰部落墨哈氏,又与你们关系甚近。最终,那些部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这些宝物,就这样到了你手里,成为你议事厅展览的藏品。”

“在北冰湖,你还是那样正义威严的形象。尽管也许,人们心里在骂你,但是他们没有证据。原因很简单,就像是你们说的,你们很少,甚至基本不让外人来你们的议事厅。这些丢了宝物的人,根本没有机会见到他们的东西。”

“其实,你是把爱兰部落推入了一个深渊。爱兰部落,在北冰湖,几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恰恰,就是有人看穿了这一点。这个人,利用你和墨哈氏的特殊关系,收买了墨哈氏。对于你和墨哈氏来说,靠宝物紧紧联系捆在一起,而且是见不得光的。因此,当墨哈氏提出,要看九星壶时,你同意了。”

“结果,墨哈氏记住了打开阵法的方法。也不排除,是你们告诉了他们。因为这样,你就是在表达出对他们的完全信任,以便他们在以后更加死心塌地地给你们当狗。偏偏,你们看错了人。你们把墨哈氏当狗养,可是他们却是一群狼,叛变了你。他们盗走了你们的九星壶。”

“其实,你早该想到。你能用钱财收买墨哈氏,说明他们有贪念。只要有人出更多的钱,他们就可以易主。可能你觉得,在北冰湖,你是老大,没有人能比你出更多的钱了。但是实际上,你的眼界,还是太窄了。”

墨哈飞说到这里,又站起来,看着祝礼术,“岛主,客观来说,你,才是造成墨哈氏,和整个爱兰部落惨遭横祸的罪魁祸首!我只是看在与这里的爱兰部落同宗的份上才同意给你兰花。真正的仁义至尽,是我!”

祝礼术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依旧眯着眼睛,“你是听谁说的这些?”

墨哈飞轻轻一笑,“没有人告诉我。而是我发现的。我说的这些,就算是细节有偏差,可是大的方向,应该不会错。”

祝礼术也站起来,“那,你想怎么样?”

墨哈飞道,“我?我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把事情公布出去,然后煽动整个北冰湖,站起来反抗通云岛。不过,这样做,成功失败,各占一半机率,或者失败机率更大。北冰湖各部落彼此独立,相距又远,形成统一力量,难度太大。”

“说不准,在这些部落没有起兵之前,通云岛便派出重兵,将他们逐个击破了。到最后,可能只是会造成通云岛在北冰湖名誉扫地。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还是奈何不了你们,反倒我们爱兰部落刚刚回来,想站稳脚跟就难了。”

说到这里,墨哈飞看了看祝礼术,“岛主可赞同我说的?”

祝礼术没有表态,只是哼了一声。

墨哈飞又道,“第二个选择,便是我把这件事情按住,烂在肚子里。那些人还是不知道宝物去向,我以十五株兰花,来替墨哈氏赎罪。时间一到,我们两不相欠。至于通云岛后续到底会是什么样,与我们无关。只要你我相安无事,你就还是北冰湖的实际支配者。”

祝礼术冷冷地道,“你这是在要挟我么?”

墨哈飞的表情反倒是放松下来,“如果岛主觉得是要挟,那就是。如果觉得这只是交易,那就不是。”

祝礼术突然压低了声音,“你信不信,我能让你走不出这议事大厅?”

第四百六十一章 线索

墨哈飞没有说话。但是丁勤站了起来,坦然应答道,“我不信。”

祝礼术一愣。很显然,他没有想到丁勤会回答得如此直接。

对于丁勤的实力,他还是很忌惮的。

爱兰部落的修炼方式与灵修不同,是以内心成波计,外面看不出。但是,祝礼术这么多年来接触爱兰部落不少,综合墨哈飞的年龄和外在表现,充其量,与他自己的修为水平差不多。

但是,这里是通云岛。所以,祝礼术敢这样说。

事实上,如果丁勤不在,他也能办到。在此发生冲突,祝礼术不放墨哈飞走,墨哈飞根本没有办法。

可是,丁勤在。一个神秘的年轻男子,有着超出这个年龄该有的修为,又有对财宝不屑一顾的心态,还有重情重义的作风。加上他还出入过将军坳。

这一切,让祝礼术无法下决心与其抗衡。

不仅是个人修为的事。还有丁勤背后的势力。

祝礼术这几天不止一次地推断,丁勤说自己失忆了,不代表他的出身就被抹去了。这样一个人,若是背后没有一个大势力支持,怎么可能有如此成就?

还有,就是丁勤的银月匕首。如此神兵,在北冰湖都没有一把。

另外,还有他带的队伍呢?与那支队伍接触不多,可是祝礼术判断,那支队伍的训练水平和作战能力,绝对在通云岛的最精锐力量之上。

所以,丁勤这样一说,整个场面立即陷入尴尬。

墨哈飞见人们都没说话,自己微微一笑,“堂堂通云岛的祝岛主,会是那种阴险小人么?”

他的一句话,无疑给所有人了一下台阶下。

祝礼术马上哈哈大笑,“墨哈族长果真把我祝某为人看得很透啊。不过,丁勤公子却也率真有冲劲儿,把我一句玩笑,也能当真。”

丁勤没有说什么,又自己坐下。

祝礼术道,“墨哈族长,这十五年,一共十五株,我总是觉得太少了些。对你们部落的兰花,我们也很是求之不得,不知能否再加上一点儿?”

墨哈飞并不退让,“岛主,十五株,已经是我们的最大限度了。”

祝礼术轻叹了口气,故作沉思状,踱了几步才抬头,“嗯,好吧。大家都有大家的难处。但是,我们两个人,既然已经代表两个部落达到了一致意见,那么以后,就要严守刚刚的约定,该给的给,该藏的藏。”

墨哈飞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该藏的是什么。“那该放的呢?”

他说的,是墨音。

祝礼术似乎都把扣押着墨哈飞女儿的事给忘了。他一拍脑门,“哦,对对。这个你放心。来人,去把墨哈族长的千金请过来。”

墨音来的时候,直接扑到了墨哈飞的怀里。她突然少了很多原来的任性表现,与墨哈飞分开之后,很规矩走到丁勤这边,微微一笑,“你们终于来了。”

丁勤也回之以微笑。他看得出,墨音这个孩子,经过这一次之后,突然就成长了不少。

看见这边的甜蜜之相,祝礼术显然心下依然不甘,可是又不就此继续纠缠下去,想了想道,“如此,不如两位中午留下,我宴请客人,席间涉及些具体的部落交往等事宜,还可以详细商议。”

墨哈飞直接拒绝了。“岛主,爱兰部落初回,还有大量事情要做,我们不便久留。岛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至于宴席,日后有机会再吃。”

祝礼术笑得很是虚伪,“如此也好。来人,送两位客人返程。”

待丁勤和墨哈飞离开一段时间,一直沉墨的祝礼术拿起一个杯子,重重摔到地上。

边上的护法明白祝礼术的压抑,上前道,“岛主,不必动怒。如果真觉得这个爱兰部落是个祸患,趁现在他们立足未稳,不如直接除了他。”

祝礼术却是摇头。“不行。他们知道了秘密,不仅不能除,还要保护他们。否则,一旦秘密泄漏出去,我们通云岛这么多年来经营的基业,岂不是就败在了我的手中?我宁可自己憋屈一时,也不能在祖宗和后辈那里留下骂名。”

他又叹了口气,“再说,那个丁勤,我们不能轻易惹。他能带着爱兰部落一路从天枢州过来,听说还遇到过万年雪兽,这都安然无恙。我们哪儿能轻易出手?算了,就这样吧。区区爱兰部落那些老弱病残,想成气候,没有百十年,不会实现的。他们影响不了我们。”

护法虽未反对,可是眼中明显还是有不甘。在他印象中,自从祝礼术接任城主之位,这是第一次向外部落作出妥协。

离开通云岛,丁勤和墨哈飞都没有怎么说话。在他们返回到新址时,已经有几个部落的人在那里等待。

他们是来认领失物的。

和之前天酋部落等人来时不同,丁勤和墨哈飞都知道,这些人是找不到自己的东西的。认领只成了一个形式,也是一个让爱兰部落与大家开始认识的过程。

如他们所想,这些人一无所获。不过,墨哈飞还是提出,作为补偿,每个部落可以任选一件带走。

这样一来,不同部落之间的差别就表现出来了。

多数是坚持不拿分外之财,也有的是不拒绝,挑了就走,还有极个别的讨价还价,想要多拿一份。

墨哈飞也不是贪财之人,加上这些财物足够爱兰部落生存,但凡有要求的,他都答应了。

就在这些人准备离开时,丁勤突然发声,“各位,我想问一下。大家可知道,天际州的往生石,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传说中,天际州有往生石,可以洞穿过去与现在的时空通道,了解到自己的前生。但是,这也仅限于传说,从来没有人真的见过往生石,更别说了解他们的过去。

而早期,墨哈飞说的那个大恶人,去过往生石,见过自己的前生后,回来成为大善人的故事,各个部落也都有类似的说法,因此很可能只是一个劝人向善的故事罢了。

终于,在第三天,事情有了些许转机。

在北冰湖区域最靠北的地方,生活着一个部落,名为冰菱部落。他们来认领宝物时,族长告诉丁勤,他们的祖辈留下的记载中,提到了往生石。

虽然没有地图指示,但是根据描述,从北冰湖最北部的望冰角,再一直向北走,会出现一个不冻的蓝水湖。往生湖,便在湖中心的小岛上。

只不过,他们的祖辈到达那里时,中间来往都遇到过数日的暴风雪,因此具体多远,无从计数。

而且,还有一点关键的是,那个蓝水湖区域,是万年雪兽的活动区域。他们的先祖到达那里时,就远远地见到了万年雪兽。他们绕过雪兽,到达湖中心岛,发现往生石后,正想尝试,却发现,万年雪兽追了过来。

于是,他们逃离了。后来他们说,万年雪兽,像是往生石的守护者一般。

问及对万年雪兽的描述,那个人所复述的祖辈记载,居然与丁勤所见的一般无二。

莫非,这是真的?

可是,即使这其中有虚构成分,也是唯一的线索。

待送走冰菱部落的人之后,丁勤将自己关进屋子里,足足四五个小时。在天黑前,他从屋里出来,找到宋仁情,告诉他,给所有人一晚上的考虑时间。如果愿意随自己继续北行,便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如果想要在这里留下定居,过上安宁的生活,便留下来,与爱兰部落一起共建家园。

宋仁情自己表示会跟丁勤走,但是手下那些人,他没有替他们作决定,一一相告。墨哈飞很快得知了丁勤要走的消息,到丁勤的屋中,也说不清是挽留还是告别。

因为他知道,丁勤是一定会走的。他同时也知道,自己,包括整个爱兰部落,都舍不得丁勤离开。

不多时,墨音也来了。她站在丁勤面前,面色很平静,“你明天早上就走?”

丁勤点点头,“对。爱兰部落已经基本安定,我对族长的许诺,也基本兑现了。”

墨音突然身子一颤,紧接着便哭了出来。墨哈飞生怕自己的女儿又闹脾气,上前拉住墨音的肩膀,“音儿,不能甩性子。”

“我没有。我只是舍不得。”墨音的情绪释放得更是厉害,“这么长时间了,他走我舍不得。”

墨哈飞抱住自己的女儿,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好一阵,墨音的情绪稍微平复,她自己擦了擦眼泪,“走吧,放心地走吧。我不会再追着你去了。部落还需要我。不过,我会想你的,可能是一天,一个月,一年,甚至是一辈子!”

丁勤眉头皱了一下。平心而论,墨音是个好姑娘。听她说完这一席话,丁勤心里也是有些酸楚。

墨哈飞正想说什么,墨音就把他挡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之后,墨音走到丁勤面前,“丁勤,我想让你坦诚地告诉我。你原来面对我的时候,真的一点点心动,一点点喜欢都没有吗?几次你为救我身陷危险,难道只是出于同伴同行的道德牵引吗?”

第四百六十二章 艰难旅途

丁勤短时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墨音,“你想听实话?”

墨音点点头,“你说吧!我只想要个肯定的答案,我不想这样一天天悬着!”

丁勤道,“有。你的很多表现,我都喜欢,而且确实是会心动。但是,我不能接受我自己这种心动,因为……”

“不用说了。”墨音强笑了笑,“有就好。我并不求你什么。只要我自己知道就好。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说,因为你记忆没有恢复,你怕会辜负你忘记了的人。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只是,我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丁勤走过去拍了拍墨音的肩膀,“你在成长。”

墨音却转过了身,“谁都需要成长。不过,我的成长,还是要谢谢你。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从你教我的技能上,还是经历上。总之……”

她又转过来,强忍着泪,“总之,当你再失忆的时候,或者恢复记忆的时候,别把我忘了!另外,你即使记忆中没有别的人,也不要回来找我!我们不是一路人,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当然,你也不会回来……”

她又极尴尬地笑了,像是在强掩饰自己的表情,或者在给自己安慰。

而这些话,让丁勤无法作答。

墨音想了想,又问,“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对成莺有什么想法?你们当时在一起睡,到底干了什么?”

丁勤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想法。我也什么都没有做。那只是当时形势所迫,作出的假象罢了。”

“好。这样就好,我也平衡了。”墨音又转向了墨哈飞,“爹。我问你一件事。我和计雨,你更希望谁到时候接任你?”

墨哈飞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墨音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没什么,只是告诉你,也许,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看着她离开,丁勤冲墨哈飞笑了笑。“这才像是个族长的女儿。”

墨哈飞以笑回应,可是表情却有点儿苦涩。“我去看看她。”

看着他离开,丁勤正准备收拾东西,一抬头,又见成莺出现在了门口。

丁勤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自己手中的动作,“刚刚,你都听见了。”

成莺道,“没错,我听见了。”

“你不会也想这样问一遍吧?如果你这样问,我可能也是这么答。”丁勤说到这里,自己又坐下,“我没有骗你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因为那种感觉,像是人的本能。”

成莺现在的情绪控制得比墨音要好不少,“我也没有说你骗我们。相反,你这种坦诚,可比那些外表假惺惺,心里色迷迷的人强多了。我来不是问问题的,而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丁勤点点头,“什么事?”

成莺道,“我跟你走。我跟你一起走,去找往生石。”

“为什么?”丁勤直接站了起来,“后面的事情,已经与你没有关系了!”

成莺道,“我知道。是和我没有关系。其实,细想来,你觉得,爱兰部落的事,就和我有关系吗?我来这边,是跟着你来的。难不成,你想让我留在这儿,然后找个人嫁了,从此过一种背井离乡的生活?”

“这……”丁勤皱了皱眉头。成莺说的确实也在理。

“我知道,你也不属于这里。”成莺道,“不管你找没找到往生石,你都会离开天际州。你可能会往天南州去,或者往别的方向去,总之,是往南走,北冰湖以南走。这样的话,我也就走上了回家的路。”

丁勤听完点了点头,“没错。这么说也对。”

“其实,其实我后悔了。我后悔跟着你出来了。我有时候想家。可是,更多时候,我又在想,既然做了决定,就要坚持下去。等到我回家的一天,有这些经历,我可能就能更好地生活。”成莺说到这里闭了闭眼睛,显然是在阻止泪水外涌。

丁勤很想去安慰她,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在成莺很快调整了状态,“这么说,你总能让我跟着你去了吧?你放心,我现在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也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丁勤点点头,“早些回去准备吧。此行可能依然艰难危险,到时候你也要多加小心。”

成莺轻笑,“我敢出来,就不怕。”

她走之后,丁勤躺到床上,回忆着这两个女孩子的性情变化。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为这两个人的成长高兴的。

只是,成莺再继续跟着自己冒险,他多少还是心有不忍。他暗暗决定,如果这次成莺随行,一定要以一个大哥的身份,多照看照看他。

第二天一早,宋仁情起床便来找他。所有队伍人员愿意随行。

丁勤多少有些感动。吃过早饭,他们正式向爱兰部落辞行。墨哈飞专门准备了些必备用品,已经帮他们捆扎好,每人一小份。还有少部分的财物,直接交给了宋仁情,作为路上使用。

当他们走出城时,爱兰部落的人们在后面哭成一片。他们当然明白,能有现在这样的归宿,完全是靠丁勤。这也正是墨哈飞将丁勤的名字,写到爱兰部落外石碑上的原因。

他是想让以后在此繁衍生息的爱兰部落,世世代代都记住丁勤这个名字。

离开爱兰部落的新址,丁勤很快找到了通向望冰角的路。一片白茫茫的原野之中,小路上的苔藓成为他们行走时唯一的落脚之处。

虽然这些人都有修为,但是丁勤走得却不快。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一旦出了汗,想再把衣服弄干可不容易。

到了晚上,他们便寻找大块的积雪之处,于积雪堆上挖出洞来宿营,这样能够防风御寒,比在外面搭帐篷效果还要好。有时候,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雪堆,丁勤也会使用水行诀把地上的雪人工堆起来,成为他们可以利用的形状。

这样一走,就是七天。

第七天下午,脚下的小路逐渐消失,他们走的开始是纯粹的冰面。

不过,他们并不担心走错路。

因为在正前方,出现了一大片松林,几乎超出了他们的视野极限。松林虽然同样也覆盖着白雪,但其中透出的绿色,让人不由自主地心中一喜。

松林有一个部位向这边延伸,插入北冰湖的湖面之内,有如牛角。

这便是人们所说的望冰角。

而这片松林,自然也就是北冰湖最重要的打猎区域之一,兴安林。在北冰湖周边区域,有几处存在这种自然的林场或大面积的类似苔藓场,其中的动植物物产,又以这里最为丰富。

“今天就在望冰角宿营。按照我们得到的线索,去蓝水湖,是一直向北走。过了兴安林之后,可参照物很少,我们就主要在白天行路,若有天气不好,尽量不走,防止方向偏差,带来其他麻烦。”丁勤吩咐完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率先向前走去。

宋仁情和成莺紧跟其后。本来,成莺还是在担任前锋侦察的角色,但是由于这兴安林内树木茂盛浓密,为防意外,他们统一行动。

望冰角看起来近,走起来实际还很远。而且,走上望冰角之后,人们才发现,望冰角的面积也并不小。

其上树木,棵棵都在十五米高以上。树下地面落着一层很厚的松针,踩上去松软如毯。

林中各种野兽着实不少。在队伍扎营完毕后,丁勤亲自狩猎了四只小兽,带回来供大家烹食。一路走来,人们多以干粮为主食,现在有了肉,自然也是喜从心起。

本来,进入望冰角和兴安林,丁勤还是心生谨慎的。这样的地方,最容易迷路,也最容易遇到未知的大型野兽。但是,让他们意外的是,在此,他们遇到了一支猎人队伍。

冰菱部落的猎人队伍。

带队狩猎的,恰恰是那天去过爱兰部落的人。他们见到丁勤不仅以礼相待,而且主动帮助队伍确定行进路线,亲自引导。

在他们这伙本地人的帮助下,第五天,丁勤顺利穿过兴安林,进入另一片旷野。

由于没有了兴安林的阻挡,这边的风一下大了不少。风将地上的积雪吹起来,即使不是下雪的天气,视野里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与下雪时差不多。

在这样的气候环境之下,队伍的行进速度更慢。而且,没有了地图,只有传说中的一路向北,他们也需要不停地判断是否走对了方向。

这样一走,又是二十来天。气温已经下降到极寒的程度,若不是众人使用灵力运转来抵御严寒,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全身冻僵。在此期间,他们遇到了传说中的暴风雪,而且遇到两次。

其中一次,队伍中一个人险些遇难。

终于有一天,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丁勤发现地平线的方向,似乎有特殊的反光。这种反光极不稳定,像是在浮动一般,与雪面那种固定的完全不同。

通常,这是大面积的水的反光。

在这样的严寒之地,还能有流动的水,绝对是一件不寻常的事。

“我们好像就要到所谓的蓝水湖了。”他及时向大家传递了信息,“再坚持一下,我们的目标就快实现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妹妹?

为应对蓝水湖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丁勤让所有人就地休整,明天一早再出发。鉴于传说中这里也是所谓的万年雪兽活动区,丁勤又在营地四周各三里处,建立观测哨,确保发现情况,及时报告,有效应对。

好在他们这次运气没有那么差。一直到天亮,除了天气极寒,附近都没有出现什么异动。众人吃过早饭,整队向前行进。

走出去二十来里,果然一片水域出现在眼前。

水域纵横不下百里,水面上不见一块浮冰,水面碧蓝如玉。风一吹来,浪涛拍岸之声清晰可闻。在这样极寒的地域,居然有如此大的水域丝毫不冻,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在湖岸不远处,零零散散有些树林,但是都不算大,像是一簇一簇的点缀。向湖中心望去,由于有一层雾气逐渐变浓,根本无法看见是否有小岛。

丁勤走到蓝水湖边,见在水岸相接处,也有丝许的薄冰,但是水一冲即融。他用手沾了些水放在口中,有一种奇怪的味道,但是体内并无排斥反应,说明水没有毒。

再往一侧看,这里的树木也不是松树。树上长着针叶和阔叶两种叶子,针叶显得颜色暗些,而阔叶则是翠绿如新。树下掉的叶子并非黄褐色而是灰白色,与雪地的颜*别不大。

正准备转身,前方不远处,突然忽啦一下,跳下来一个人。

一个姑娘。

这个姑娘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身高一米七上下,一身绿色的衣服上浓下淡,与树林和雪地有种天然的默契感。

她身材苗条,气质高雅却又不乏温柔的底蕴,五官十分精致,整个面部显得十分秀气,头发不长,明显精心梳理过,没有半丝的杂乱。

丁勤很自然地作出了防御的表现。不过,他发现,从她的身上,却感觉不到半分的威胁,就如同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一般。

但问题在于,她刚刚从树上跳下来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并且,独自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中,说她没有修为是不可能的。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丁勤先行了下礼,“在下丁勤,从北冰湖而来,若有冒犯姑娘,尚请见谅。不知姑娘该怎么称呼?”

绿衣女子看着丁勤,一脸的惊讶,甚至嘴都成了半张开的状态。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没有说出来。丁勤以为她没有听清楚,又问了一遍,“请问姑娘芳名,是否对我们的出现有不满意的地方?”

绿衣女子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两下。她看向丁勤的目光突然变得非常亲切,几步上前,拉住了丁勤的手。

丁勤本能地想保持一定的距离,但是这女子用劲不小,似乎不想让丁勤挣脱。之后,他用听起来非常悦耳的声音道,“哥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哥哥?

丁勤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响。难道说,这是自己的妹妹?难道说,他找到家了?

可是,为什么对她,自己没有一点儿的亲切感?

是自己忘了她,还是根本自己就没有这个妹妹?

丁勤弄不清楚。谨慎起见,他稍用力一挣,把手抽回来,“姑娘请说清楚,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叫我哥哥?”

“我是你的青儿啊。青儿,你忘了?我是你的青儿!”女子眼中流露出一种特殊的依恋,“你不记得青儿了?”

青儿?丁勤在记忆中使劲儿搜索,可是没有任何的印象。

在这愣神的功夫,宋仁情和成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都跑了过来。刚刚到达,就听见青儿又道,“哥哥,难道你真忘了?你说好的要一辈子保护我的,你怎么能食言呢?”

这句话让宋仁情和成莺都睁大了眼睛。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丁勤的身世有眉目了。

但是丁勤,现在已经过了这种惊讶和兴奋期。他眉头微皱,看着青儿道,“实话实说,我失忆了。我不记得你。你要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还有关于我的事情,看我能不能想起来。”

青儿脸上浮上些失望,“什么?你说你忘了?你居然把我忘了?我跟了这么久,又等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能把我忘了呢?你……”

说着说着,她居然急得哭了起来。

丁勤只觉得一头雾水。他给成莺使了个眼色,让成莺小心点儿过去安慰一下。不料,成莺刚刚过去递了一个手帕,青儿就非常谨慎地向后一缩,用略带敌意的眼神看着成莺,“你又是谁?你怎么会在哥哥身边?”

成莺觉得自己眼皮直跳。我是谁?问题是你又是谁?

青儿这时看向丁勤,“哥哥,说,你是不是又找了这个女人了?你是不是出了轨了?”

丁勤一脸的迷惑。而宋仁情和成莺看向他的眼神,也都充满了怪愤。

他们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丁勤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女人?而且,看起来,还是已订终身那种。

宋仁情只是心里奇怪,而对于成莺,现在则是有些吃醋了。她轻哼一声,甩手把递去的手帕收了回来,对丁勤冷言道,“人家用不着我。”

丁勤当然比谁都更希望把事情弄清楚。他想了想,问道,“那你说,我是谁,叫什么?我的身份是什么?”

他这样问,一来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二来也想知道,是不是这个姑娘能说出些什么与自己身世有关的东西。

“你就是哥哥啊。你的名字和身份……我忘啦。”青儿说得一本正经。

你,你忘了?你难道跟我一样失忆了?

丁勤很是意外,又问,“你为什么会忘,你失忆了?”

“失忆?”青儿歪了歪头,“我不知道。我怎么不记得我失忆了?”

丁勤更是迷惑了。怎么还有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的?难道连是否失忆都不知道?可是,当失去记忆,脑子里一片空白,那种什么也想不出来的感觉,绝对会让任何一个人通苦!

想了想,丁勤又问,“那好吧。我问你,你是在哪儿认识我的?”

青儿用手在太阳穴附近挠了挠头,“在……在床上!”

“吭!”丁勤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这算怎么回事?在床上认识我?莫非我去了什么花柳之地?

而宋仁情,这时更是没有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成莺则是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悦,“宋队长,我们先走吧。”

宋仁情不解,“去哪儿?”

成莺道,“人家郎情妾意的,谁知道你们丁队长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不想承认自己认识她。”

宋仁情作出恍然大悟状,但是被丁勤直接叫住了。“你们两个干什么?我不认识她!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她也不认识我!”

“我,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你是哥哥!”青儿听丁勤这么说,马上就不愿意了,“你这是想甩了我吗?你这是……”

她举起手作出了攻击状,这让丁勤等三个人迅速进入了戒备状态。

因为,先套近乎,再出其不意突然攻击的事,他们一路上经历过不下一次了。

但是,青儿却没有攻击,而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突然蹲下大哭起来,“哥哥不要我了,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这又是哪出?众人都迷惑了。

不过,丁勤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线索。如果送她回家,说不定就能弄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认识她,这样一来,不仅两个人的关系能真相大白,自己的身世说不定还能有更多信息。

“你家在哪儿?我们可以送你回去。”丁勤看了看宋仁情和成莺,也蹲了下去。

青儿抬起头,“我忘了,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家在矿脉守护者部落,那里有好大好大的大石头,我和哥哥都是从那儿出来的!”

矿脉守护者部落?这是哪儿?冰菱部落的人没有提起过,在这一片区域,基本从没见到过人,更不可能听说过。

“除了大石头,还有什么?”丁勤知道,仅凭这个描述,似乎很难找到她家。

“就是大石头!特别大的石台!你不记得?”青儿反而反问起了丁勤。

丁勤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因为他知道,所有他有印象的人或事,一旦真正提起来,他一定能想到些东西。

“你跟我来。”想了想,丁勤先站起来,“你跟我来,去我们的营地。你的家在哪儿,你再想想。”

“好,只要你不让我离开你就行。”说完,青儿慢慢站起来,然后居然瞟了一眼成莺,“这个姐姐不可爱。”

成莺这会儿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可不可爱关你屁事?”

青儿居然又哭了,转身向丁勤告状,“她凶我!”

丁勤也是无奈,只能道,“算了算了,她是无意的。走吧,去营地,给你吃点儿东西。”

“嗯。”青儿一边说,一边跟在丁勤身后。不过,没走几步,她突然停下,微微侧着头,“你们听见了吗?”

丁勤马上又进入了戒备状态。宋仁情和成莺也是马上屏息静听,但是很快三人互视之后摇了摇头。

丁勤不由得问青儿,“听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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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没战斗力

青儿这时一脸严肃,又歪了歪头,“有野兽来了。一只。速度很快。离我们大概只有二三里。嗯,这应该是……灵爪虎!我们快走!”

说完,她上前一步,直接拉住丁勤的胳膊,拽着丁勤就向前奔。

这一下,倒是让丁勤惊了。

青儿的速度,居然能不在成莺之下!这样的话,她的修为呢?

没容丁勤多想,一道灰影从他身侧“嗖”地窜出,停在他们身前。

“灵爪虎!”青儿尖叫一声,“没有鼬兔烧灰,这可怎么办!”

丁勤不禁开始打量这只灵爪虎。如果单看头,它与普通虎无异,可是当目光落到爪上时,那就不同了。

它的爪子全露在脚掌之外,呈银白色,上面绕着一层半透明的雾气,像是激发而未攻的灵力刃。

向着众人,灵爪虎直接吼了一声。

丁勤向前一步,把众人挡在身后,缓缓抽出了银月。

灵爪虎似乎被银月的气势所震慑,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低吼一声,突然跳出。

丁勤没有犹豫。银月一划,一道离水刃轰出。宋仁情和成莺也是不失时机地出招相助,三人对灵爪虎形成了压制之势。

但是,灵爪虎充分展示了它的战斗能力。左突右闪地避开了离水刃和其他攻击后,它一跃而起,向着丁勤直接冲来。

在跃起的最高点时,灵爪虎一爪拍出。让人惊异的是,它的爪子会在这个瞬间延长,其上萦绕的雾气,也化为灵力刃飞出,激得空气一阵啸鸣。

丁勤可不想与这样的野兽在第一击时就硬碰硬。自从和万年雪兽战斗过之后,他对野兽的态度,直接提高了几个层次。在这种陌生地域,对这种陌生的野兽,必须保持十分的谨慎。

所以,他直接闪向一侧,想看看灵爪虎的攻击,能有什么样的威力。

可是,退到安全范围之后他才发现,事情不妙!

因为青儿还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自从开始战斗,青儿就没换位置!

她……她即使不参加战斗,不会连这儿自我保护的意识都没有吧?能感觉到这所谓灵爪虎的人,居然不懂得避让?

丁勤心中一阵疑惑。他很希望,青儿能够在关键时刻展示出非凡的能力,顺利避开这一击。可是,让他失望的是,青儿没动。

你不动,来个强力护盾也行啊。

没有。

她似乎吓傻了。他脸上满是惊惧之色,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一动不动

眼看事情不妙,丁勤想上前帮忙,已经来不及了。

“青儿!”丁勤大喊一声,连忙出手一条离水刃,想把灵爪虎的灵力刃抵消。但是,一来时间不够,二来他的角度也不是最佳角度,虽然与灵爪虎的攻击相接,但是却还有一条灵力刃,径直切入青儿左肩。

青儿尖叫一声,被这一击扑出去两三米远,直接倒地不醒。她的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正在向外涌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刚刚丁勤离水刃的威力惊到,灵爪虎一愣,突然转身,又以极快的速度跑入丛林,后来便没有了踪影。

丁勤一边盯着灵爪虎消失的方向,预防它卷土重来,一边对宋仁情和成莺道,“快,救人!”

成莺和宋仁情架着青儿,迅速向安全方向转移。在后面的小队发现有战斗动静,也立即赶了过来。

不过,灵爪虎确实已经走了。丁勤观察了一阵,才返回到营地的队伍之中。

青儿昏迷不醒,面色惨白。她的伤口已经包扎好,经过冰块敷压,血已经止住。丁勤轻轻叹了口气,向宋仁情道,“吩咐下去。将我们的警戒距离向外扩展一里。如果发现有异动,第一时间发出警报,并且不要轻易出手。”

经历了刚刚这一出,宋仁情自然也知道丁勤所说的必要性。他马上转身出了帐篷,再回来时,发现青儿已经醒了。

丁勤坐在一边,面色冰冷。眼前这个姑娘,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可是偏偏,从她嘴里又问不出什么来。

青儿看了看四周,特别是看了看成莺和宋仁情,用略微有些虚弱的声音问,“大家都没事吧?灵爪虎被打跑了?”

丁勤叹了口气,“跑了。这样,我再问你几个问题。第一,所谓的矿脉守护者部落,在哪里?除了大石头,你家附近还有什么特征?第二,你能敏感地发现野兽,为什么不躲避?你是故意不想战斗来隐藏实力,还是有其他的原因?第三,在灵爪虎出现的时候,你说的什么鼬兔烧灰,又是什么东西?”

青儿撅了撅嘴,“鼬兔烧灰都不知道?鼬兔,就是这醉心湖周边的一种小野兔,大小和兔子差不多,但是身上有白条,有点儿像一种臭鼬。不过,它只是长得像,可没有什么臭味。鼬兔烧灰,是将鼬兔的血放出来之后,于密闭容器中盛放,置放于火中,烧一天一夜,血会变成白色粉末。”

“这种粉末,就是驱避灵爪虎的最好的东西。一般来说,发现有灵爪虎后,迅速在周边布施鼬兔烧灰,灵爪虎闻其气息,但不会靠近;即使露面了,也不会攻击。”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累,使劲儿吸了口气。

可是这一吸,又刺激了她的伤口,疼得直咧嘴。

丁勤慢慢点着头。原来,这湖不叫什么蓝水湖,而叫醉心湖。而这种以鼬兔烧灰来驱避灵爪虎的方式,其实是以艾草驱避万年雪兽的方式类似的。

“这醉心湖周边,大概有多少种危险动物,你有没有底?是否都有类似的驱避方法?”丁勤就着青儿说的,又问了一句。

青儿想了想,“像是灵爪虎这样的大型的,或者比它大的,应该有个二三十种吧。但是它们其实不多见。驱避的方法,每个都不同,但是确实都有驱避物。”

问完这个问题,丁勤有了两个发现。第一,青儿确实应该是生活在这区域附近的,否则不会对这些了解这么详细。第二,她可能生于某种不擅战斗,但是善于驱避的部落。

另外,丁勤越来越觉得,自己与青儿之间不会有关系。因为她说的这些,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那,另外两个问题呢?你为什么不战斗?”

“我不会战斗啊。我一个弱女子。”青儿白了丁勤一眼,“部落里的女人都不会战斗,只要练好听声辨兽和驱避物炼制就行了。你不用装成不知道,你熟得很。而且,你们男的不都以战斗为荣吗?这次是你没保护好我,还有脸问。”

丁勤一脸尴尬。缓了一下,他又问,“那我问的第一个问题呢?矿脉守护者部落在哪儿,那大石头什么样?”

“那是我家,我家你怎么不知道?”青儿的眼中流露出一些不满,“你去过的!”

丁勤又是无奈,又有点儿气愤,“我失忆了,我不知道!你要多想想!”

他说这两句时,语气多少有些重。青儿一愣,皱着眉头闭上嘴,很久才又开口道,“我也想不起来。你说我是不是也失忆了?”

这下可好,在屋里的人,一个个脸上像是放了个一样表情的面具一般。丁勤失忆,他们是认可的,毕竟丁勤一直在为恢复记忆而努力。可是眼前这个小丫头,说起话来,有时候像是很认真,有时候又像是根本就是在扯皮。

丁勤好不容易发现一个人说是认识自己的,现在却被她说成有一句没一句,连自己是否失忆也不知道,他的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成莺这时上前,对丁勤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来陪她。说不定,我们姑娘在一块儿,还能让她多想点儿东西。”

“对对,我喜欢姐姐。”青儿突然又开口了,“那会儿我说姐姐不可爱,是气你呢。”

丁勤没说什么,起身就往外走。到外面之后,他对宋仁情道,“加大搜索力度。注意附近有没有人活动。另外,还有就是找找,是否存在什么矿脉,是否有什么大石头。剩下的人,开始伐木,准备造船。”

“我们乘船去湖心岛?”宋仁情又确认了一下。

丁勤点点头,“没错。一来,醉心湖的情况不明,踏水而行,着实危险。二来,我突然想,这个青儿说的大石头,会不会就是往生石?”

宋仁情一拍大腿,“有道理,有道理!队长放心,我马上就去办。”

丁勤微笑。只不过,在这笑容背后,他突然感觉有很多酸楚。

自己到底和这个姑娘有没有关系?

自己失忆,她也失忆,会不会有关联?

而这失忆,是否是因为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也没有办法知道。

临近天黑,成莺来找丁勤。她很认真地道,“我感觉,这个青儿并不认识你。”

丁勤歪了歪头,“她自己说了?”

“她没有说。但是,她说的一些事情,与你的行为,还有你的年龄对不上。她说,哥哥五六年前说,等她大了娶她。可是,五六年前,她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你也仅仅比她大个两三岁而已。”成莺停了一下,“你觉得,你在十六七岁的时候,会这样许诺么?”

“十六七岁?”丁勤突然脑子里一痛,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怎么觉得,十六七岁时,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第四百六十五章 醉心灵蛇

成莺轻轻一笑,“便是如此,也绝对不是这个青儿。从她的描述中,在五六年前,她说的哥哥,就准备与她部落之中的一个姐姐成婚了。这也是开始,她为什么要排斥我的原因。”

丁勤还是不敢枉下定论,“但是,如果那个人,就是她口中的姐姐呢?我怎么真的觉得有一个人,那时和我形影不离。但是,那是谁?”

“不可能是你。”成莺说得极为肯定,“你会控火的功夫吗?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的战斗方式,基本以水为主。而在她描述中,那个人对控火极为精通。”

“是么?”丁勤的眼中竟然出现了些许的失望,“那大概,她真的认错人了吧。”

两个人没有再说什么。丁勤开始习惯性地在营地周围巡视,而且也特别关注是否能找到所谓的鼬兔。

如此一晃,一周时间过去了。青儿的伤势恢复得极快,现在活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而在营地,一艘大船也初见轮廓。

在宋仁情的队伍之中,有两个擅长造船的人。他们一起画图,选料,再发动众人装配,进度极快。

整艘船长约二十米,宽四米,高度超过三米,分为三层甲板。在最下层的密闭隔水舱,专门区分为十六个小的舱室,如此一来即使有哪一处或几处受损,也不会到整船的行驶。船计划采用人力和风力两种驱动方式,在一些地方,还专门配备了众人合力使用的武器。

青儿一见未完成的船,便大呼厉害,直说自己最喜欢航行了。如此一来,倒也让丁勤等人更觉得,有可能青儿原来生活的地方,就是湖心岛。

又过十天,大船组装完毕。下水试验两天,确定没有漏水等情况后,众人上船。恰逢天公作美,在风的吹动下,大船向着湖心缓缓前进。

前方依然有一层薄雾,把湖心的方向罩住,看不真切。

丁勤虽然心中平静,却也有不少的忧虑。每次向未知地域出发,他都有这种感觉。

青儿则表现得相当兴奋。她直接跑到了船的观察台,不时地左右张望。

“按照现在的速度,如果风向不变,我们每天最少能行进五十里。这醉心湖再大,估计有个五六天,也够我们到湖心的。”宋仁情走上甲板,对正在看着远方沉思的丁勤说道。

丁勤点点头,刚刚准备说什么,就只觉得整艘船猛然一晃。

两个人的神色立即严肃起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观察台。那里,除了青儿,还有他们擅长航行的一个人。

出来的时候,他们试过水深,整个醉心湖足以让这艘船顺利航行。而像是突然遇到暗礁什么的情况,也不太可能,他们这位指引航向的人,一直在注意这些东西。

至于船体碎裂,那更不可能。这艘船的坚固程度,丁勤有信心。

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一种可能了。遇袭。

可能是人,也可能是湖中的某些生物。

就在这时,船又是一阵明显的震动。不少在舱内的人也到了甲板上,纷纷问丁勤,“队长,有什么情况?”

丁勤只是摇摇头而没有作声。他走到甲板边缘,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湖面。

船的速度并没有减慢,四处也没有任何的异象。观察台上的人也在这时传过话来,水文没有异常。

不过就在这时,又是一阵的震动传来,似乎比之前更大了。

丁勤正准备组织人们进入防御状态,青儿却突然大声道,“快到最前面,准备战斗。”

自从上次灵爪虎事件,丁勤对于青儿的这种动物侦察能力已经完全信服了。他直接指挥所有人,“向前集结。如果我没有纠正,都听青儿的指挥。”

到达位置后,他马上问青儿,“什么情况?”

青儿一脸的严肃,指着前方的一个位置,说了两个字,“那里。”

而随着船的移动,她的手所指的方向也在改变,并且逐渐靠近船体。在基本与快船重合时,船体又是一阵的震动。

“这是什么?”丁勤知道一定是水下有东西,“快告诉我们!”

“醉心灵蛇。”青儿没有什么表情,“遇到它,没有什么驱避方式,只有杀了它。”她说完咬住了嘴唇,突然又一只手指向前方。“那里!”

“动手!”丁勤一声令下,近一半的人已经出手。包括他自己,一道离水刃直接向青儿所指的方向射出,轰然入水。

本来平静的水面突然一阵翻腾,同时一声尖锐的声音从下面传出。

这尖叫,确实是野兽的叫声!

再看攻击的后的水面处,随着翻腾的水花,也泛起了一股殷红,像是血液融入水之中的颜色。

击中了!青儿居然能准确地指出水下野兽的位置!

众人一脸惊容,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青儿。

青儿脸上全是专注,言语有些冷。她平静地注视着水面。“别看我呀,它没走,还在。还要继续打。这东西,没那么容易死,在死前也不会逃。”

丁勤一边听,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水面。他隐约也有些不太正确的感觉,不过却无法确定在水中需要攻击什么位置。

突然,青儿的手又向船行进的右前方,“那里!”

十余道攻击瞬间入水。

水面再次被轰起数米高。在波涛翻腾之下,刚刚那种尖叫又起,随后大片的殷红开始扩散。

青儿面上没有丝毫的骄傲感,而是更显凝重。包括丁勤在内,其他人心中对青儿,既感到不可思议,又充满了服气。

在这情况下,只有她,才能引导人们的攻击!

青儿四下看了看,轻轻用手点着边上的一个护栏,像是在数数一般,“在我数到十的攻候,那里。一,二,三,四……”

她所指的方向,是船的侧后。丁勤也不再补充命令,与其他人一起转身。

船上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听着青儿的声音。“七,八九……”

到九的时候,船突然震动。而当青儿一数到十,各种攻击齐发。

又打中了!

青儿这次没有沉默和观察的时间,直接指挥道,“以我正面为十二点。在三点方向,水属性攻击,六点方向,火属性攻击,九点方向,土属性攻击,十二点方向,金属性和物理攻击,现在!”

丁勤和宋仁情所带的小队,早已经形成了充分的默契。现在,虽然指挥的人不是丁勤或宋仁情,但并不影响他们行动。

青儿话音一落,人们分组实施。

轰击入水,在水面被激之后,突然又掀起了一股巨浪,水柱冲天而起,如暴雨一般下落,多次落到船的甲板之上。

虽然船上设有排水装置,但突如其来的重量还是让整条船明显一斜。

待空中形成的水幕消退,人们发现,眼中出现了一条大蛇。

一半身子在水中,一半身子竖在水面之上,正在盯着船上的众人。

这条蛇伸出海水的长度足有十五六米,蛇身的直径也在一米左右。它的两个眼睛有西瓜大小,泛着绿色的荧光。

在蛇头之上,有一个暗红色的鸡冠一样的东西,里面像是有液体在慢慢流动。

青儿看了它一眼道,“醉心灵蛇使用物理攻击和火焰攻击。它的尾巴可以直接从水下攻击我们的船,但是因为需要蓄力,只要我们的攻击不停,就能有效避免。它的口中可以喷火,温度很高,能让目标附近的水沸腾。”

停了一下,她又道,“它的弱点也在蛇头下约一米的‘七寸’处,但是由于那里非常坚韧,我不知道你们的攻击能否奏效。”

丁勤与宋仁情相互对视一眼,立即以手势指挥小队攻击。一时间,各种法诀直扑而去。

可是,就像是人青儿说的一样,醉心灵蛇的这个部位异常坚韧,即使是丁勤的离水刃打上去,也难以切开蛇皮。

而打它的其它部位,又没有什么效果。因为丁勤亲眼看见,打在其他部位的法诀,即使切开蛇皮,那些破口也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突然,一团黄白色带着微蓝的火焰从灵蛇口中喷出,直射甲板。丁勤与宋仁情双双会意,两条灵力刃迅速射出,在空中相遇爆炸。

受到爆炸气流的冲击,火焰攻击的方向发生了变化,划出了一个圆弧射向船体一侧。

哧一声响,火焰落水之处,大片的水沸腾,浓重的水汽瞬间腾起。

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众人基本上没有打赢的机会。

“青儿,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如果我们现在加速,能逃得开吗?”丁勤大声问道。

青儿摇摇头,“不可能逃走的!醉心灵蛇的速度,比任何船都快。而且,它选中的猎物,它不会放弃!我们只能打赢它!”

丁勤眉头紧皱。

这怎么像是遇到万年雪兽一样,落入困境了?!

大概是这短暂的对话,给了醉心灵蛇蓄力的时间。它突然一声怪鸣,然后身子一抽。

水面哗一声巨响,一根尖端带着倒刺的蛇尾从水下刺出,直击船尾的方向。

丁勤第一时间作出反应。三条离水刃,向着蛇身呼啸而去。

第四百六十六章 灵蛇之冠

这一次,丁勤并没有去攻击灵蛇的要害部位。

因为这次攻击的目的是保护船。

以醉心灵蛇的攻击力度,如果被击中,整艘船可能就会失去航行能力。面对这样的巨兽,再没有了船这个载体,这群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很显然,他的用意实现了。

醉心灵蛇被击中之后,蛇皮开裂,血肉飞溅。由于痛苦和离水刃的冲击,它的攻击也失去了精准,插着船尾掠过,将最上层甲板的护拦蹭得支离破碎。

刮碰的力度,加上蛇尾带起的巨浪,让船身一阵剧烈的抖动,有如在风暴中漂流一般。

负责航行的人马上调整船的航向,试图避开后续的攻击。

受了轻伤的醉心灵蛇,仅仅是抖了抖头,然后身上的伤口就开始愈合。片刻之后,它向着丁勤,愤怒地吼了一声,吐了吐舌头。

鲜红的舌头,带着一股腥臭,足有近米长。

如果从它嘴里入手呢?

丁勤刚刚想到这里,就听青儿来了一句,“想起来了!”一边说,她一边跑向丁勤。

经过上次的灵爪虎事件,丁勤已经不希望青儿能有什么战斗力了。但是,在这个陌生地域,在众从野兽出没的环境中,她是一个最关键的信息提供者,必须妥善保护。

假如不是有她在,有可能现在这船已经解体了。

所以,见她向自己这边的前线走,丁勤立即大喊,“青儿,不要过来,这边危险!”

青儿却没有按丁勤的意愿行动。她加快了速度,到丁勤身边就蹲下去,“不用管我,我能帮你们!”

适逢灵蛇再攻,丁勤没有去关注灵儿在干什么。与灵蛇再次交锋,保护了船的安全后,丁勤低头,却发现青儿正在那里,用手指画着一个奇怪的图形。

不,不是图形,应该是阵法。

这个阵法有着极为奇怪的纹路,丁勤从没有见过。而且,它的构成虽然复杂,在青儿画出来时,却又显得极为小巧,很多线条都重叠在一起,难以分清哪个是先哪个是后。

青儿也在此时完成,抬头对丁勤道,“快,输入灵力!”

丁勤没有多想,也不管哪儿是哪儿了,一脚踩过去,将灵力灌到那个阵法区域。

阵法对于灵力的需求并不大。刚刚接触,它便已经发动。绿光一闪,以阵法的图形中心为起点,两条绿线腾空而起,迅速冲着醉心灵蛇的方向蔓延而去。

绿线的速度越来越快,到达灵蛇附近之后,直接盘绕于蛇身之上。虽然丁勤没有控制,但是它们却从水面往上开始在蛇体表面交叉盘编,一直到七寸要害之处,密密麻麻地裹上了一层,就像是给灵蛇穿了一件衣服。

在七寸要害处,两条线留出一段空白,继续向上到了蛇头,先是围住蛇冠的底部,缠了数圈,形成了一个绿色的环,接着又从两侧游出,打了个弯,猛地插入蛇的眼睛里。

醉心灵蛇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尾部再次从海中刺出,但这次它自己瞄的本身就不准,离船体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

青儿见状,立即对丁勤道,“快,再加大灵力输入。你会感觉有种阻力,用灵力冲破它!”

丁勤依言。果然,阵法出现了一种抵抗,但是并不能阻丁勤的灵力强行输入。

随着阵法周围泛起一股灵力明显的波动,那些细线齐齐地一亮。

醉心灵蛇表现出了极端的痛苦,它的身子不停地扭曲,可是偏偏无法挣脱。

数秒之后,但凡绿线绕过的地方,都有明显的蛇血渗出,顺着流到水中。

它可能也想退回水里,可是这些细线就像把它露出来的部分固定了一般,任它怎么挣扎,都回不到水中半寸。

很快,灵蛇尾部开始胡乱地翻腾,搅得水面腾起一波又一波不规则的浪涛。它的这些攻击,已经完全没有意义,最近的一次,离船体都还有五六米远。

随着细线收紧,七寸要害处留出来的空白开始往外凸起,其中有两条血管,一红一青,隐约可见。

“到时机了!直接打要害!”青儿深吸了口气,用手一指。

丁勤右手扬起,离水刃破空而出,正好落在醉心灵蛇的要害处。

这一下与此前不同。轰一声响,灵蛇的要害居然被炸开一个大洞,里面的蛇骨几乎都露出来了。动脉血哧哧地有节奏地外喷,像是一个小喷泉。

醉心灵蛇蛇头向后仰起,口中又喷出一团火焰,直射天空。

待火焰散去,蛇头似乎失去了支撑,慢慢地垂了下来。

阵法发出的绿线没用丁勤控制,像是有感应一般地,进入蛇冠根部,将整个蛇冠切下,密密麻麻地缠在表层,有如进行了包裹。之后,两条线从上往下开始脱离蛇体,完全褪净时,醉心灵蛇哗啦一下落回了水中。

绿线带着蛇冠,落到丁勤脚边,然后消失不见。

青儿似乎这时很是疲惫,她一只手捏着额头,缓缓道,“还好想起来了。这蛇冠是好东西,你用冰先冰好,我回头再告诉你怎么……”

用字还没有说完,她居然身子一歪,慢慢倒了下去。

成莺眼疾手快,把她一把抱住,带回仓内。丁勤去确认过青儿没有大概,可能只是刚刚精神高度集中,现在有些劳累之后,又回来处理蛇冠。

整个蛇冠大概有足球大小,里面依然隐约可见液体有韵律地流动。宋仁情已经让人用冰进行覆盖,但寒冷并没有让它产生什么变化。

为防止这里的血腥招来其他水兽,丁勤让人们加速驶离。

时间不长,青儿醒了,在成莺的陪同之下走出内舱。见到丁勤,她第一句话便是,“灵蛇之冠呢?”

丁勤指了指边上的箱子,“在这里。”

青儿如释重负,“没有丢掉就好。现在时间还早,蛇冠脱离蛇体之后,要有一段时间的酝酿方可使用。到黄昏时分,我再帮你们处理。”

丁勤没有多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当时用来制服醉心灵蛇的,是什么阵法?”

青儿微微一愣,“嗯?你不知道?你难道也忘了?那就是缚蛇术啊。它对任何的蛇类都有效。当然,真正击败它的,还是你们。缚蛇术只有限制作用。只凭它,难以撑太久。但是从效果上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缚蛇术用到这么厉害。哥哥你真行。”

“缚蛇术……”丁勤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但是自己头脑中也没有印象。而且,他自己自认为对阵法有所研究,可是那样的阵法,他一点儿也看不懂。“我没印象。”

青儿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哥哥怎么会不知道?哦对,你失忆了,所以记不起来了。你看,哥哥还是要和我在一起才更安全吧。”

听她这么说,丁勤觉得脸都快黑了。但是,这奇怪的阵法却是让丁勤来了兴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这缚蛇术?”

“我不知道怎么讲啊。”青儿脸上现出一丝为难,“我那会儿只是一着急,想起来怎么画了。现在再让我画,我可能都画不全。再说,我会画,我也不会用,不知道从哪儿讲起。”

这么快就画不全了?丁勤完全服了这个姑娘。而看那一小片阵法上乱七八糟的线条,想自己找出规律,完全不可能。

是她不想外传?可是从她的表现,却也不像。

“你还记得别的什么阵法?”丁勤又问。

青儿还是摇头,“我感觉什么也不记得。我印象之中,我主要是听声,辨位,指导进攻。这种缚蛇术,属辅助进攻人的技能。哎呀,一想这些,我脑袋就嗡嗡想,还是算啦!”

丁勤苦笑。从她的描述,很显然,这与失忆类似。

在这个姑娘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让丁勤觉得自己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临近傍晚,青儿让丁勤把灵蛇之冠拿去了她的仓室。为防止出现什么意外,同时也是想看看青儿口中的宝贝到底有什么奇特的,丁勤,宋仁情和成莺也都去了。

经过酝酿的蛇冠颜色显得更为艳丽,其中的液体流动也逐渐形成了某种纹路。

青儿将蛇冠翻过来,用小拇指的指甲在底部的一小块颜色略浅的区域上轻轻一挑,一个小洞自行慢慢呈现。随着这个过程,一股奇异的香气迅速飘出,短时间内便充满了整个屋子。

丁勤百毒不侵,自然不怕这东西有毒。他张开嘴使劲儿吸了一大口气,只觉得从口鼻,到肺里,再到全身,一时都被这种香气占领了一般,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这种感觉,竟然与他使用大金仙果时的感觉类似。只不过,大金仙果更多是从灵力和经脉上开始作用,而这灵蛇之冠,显然是从人体的物理感受上就开始作用的。

青儿拿着蛇冠,奇怪地笑了笑。“放心呼吸吧,它发散出的气味是没有毒的。不过,如果我告诉你们,这灵蛇之冠,是用来吃的,吃后大有脾益,但是我自己却不吃,你们会敢于尝试么?”

第四百六十七章 迷航

“你自己不吃?为什么?”成莺最先作出反应,“既然是好东西,那应该对我们都一样才对。”

青儿哧哧一笑,“嗯,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问的。其实你们可能是怕我害你们吧。但是,仔细想想,如果我真害你们,我会自己不吃么?”

她看了看丁勤,“我不吃,只是因为我不适合吃。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修为,我的经脉禁受不住这东西的冲击。如果我吃了,估计我就会爆体而亡了。”

“你没有修为?”丁勤大为意外,“可是你当时从高处落下,还有你奔跑的速度,都不是常人能达到的。”

青儿道,“那是因为我们有特殊的方法。总之,我是没有修为的,不信你试试。”

说着,她向丁勤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下,手背朝上,微微弯曲,示意丁勤以灵力探测。不过,以她的姿势和动作,怎么都觉得是想让丁勤来牵手一样。

成莺直接上前,握住她的手,“我来试吧。”

片刻,成莺摇了摇头,“真没有。”

“果然是个特殊的部落。”丁勤应了一声,“那灵蛇之冠,怎么吃?”

青儿用手在蛇冠下一挤,从破口处出现了一颗液体珠子,如同红玉。“每挤一下,出现一颗,修为在一阶以下,食一颗,一至二阶,食两颗,二至三阶,食三颗,以此类推。”

“食过之后会怎么样?”丁勤一招手,那颗珠子进入掌心,只觉得丝丝凉意如冰。

青儿道,“食过之后,经脉加固,灵力运行速度加快,修为大增。不过具体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吃过。另外,这醉心灵蛇,也不是随便就能猎到的,所以灵蛇之冠,在醉心湖,也算是宝物。”

丁勤点点头,一抬手,把手里的珠子服下。珠子入口,一丝凉意迅速在口腔蔓延,紧接着香甜之气沁出,渐渐游走全身,惬意无比。

不多时,身体的灵力被调动,在经脉之中温和地冲击,经脉也在主动回应,二者一来一去,便已经有相互促进的迹象。

“果然是好东西。”丁勤点了点头,“去叫人们都过来吧。”

青儿微微一笑。“大家用过之后,剩下的不能保存,只能丢弃。另外,绝对不可多食,一旦吃多了,只怕身体会承受不住。”

丁勤表示理解,又接过三颗,同时入口。

成莺犹豫了一会儿,也吃掉了三颗。在宋仁情的组织之下,所有人全都服用了灵蛇之冠。剩下的部分,大约还有四分之一,青儿直接出去,抛入了水中。

船继续平稳前行,渐渐靠近了湖面的雾区。丁勤这时才发现,这里的雾其实很浓,进去之后,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视野极为有限。

而就在这时,他感觉一股特殊的困倦袭来。

全身的经脉和灵力,似乎都在同一时间停滞。他只觉得头有些晕晕沉沉的,大有马上找个地方睡下的意愿。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这雾的原因?

他仔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很快排除了这与雾有关系。想来想去,他心头一紧。

莫非是灵蛇之冠的作用?

“成莺,宋仁情!”丁勤招呼了一声,没人回应。他有些晃晃悠悠地走到他们该在的位置,却发现他们居然已经睡着了。

“谁还醒着?”丁勤提高了音量,依然没有回答。勉强走了几个屋,他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睡着,叫都叫不醒。

莫非,着了道了?

“青儿!你在哪儿?这是怎么回事?”他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也逐渐不听使唤。

“你是在找我吗?”青儿的声音从他背后传过来。她还说了什么,但是丁勤没有听清。因为这时,强烈的困倦,已经让他无法再支撑下去。

醒来的时候,天是黑的。丁勤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盏灯燃在旁边。

想到此前发生的事情,他突然有一阵后怕。不会真是中了青儿的什么计了吧?

他呼地一下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过这一动,他只觉得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全身各处,像是泡过澡按过摩一样,有种麻酥酥的舒爽。

可能是听到动静,青儿从外面进来,“你醒了?”

丁勤的表情没有原来那么友好,“我怎么了?”

青儿的语气很是轻松,“大概是灵蛇之冠的作用吧。你们都睡着了,我一个一个把你们扶上床,盖上被,可累死我了。”

丁勤将信将疑,但是看看自己身上确实也没有什么异常,再运运灵力,更是没有阻碍,甚至还真是有修为增进的感觉。

他没有再多试,心里终于还是放下了对青儿的怀疑,“他们怎么样了?”

青儿道,“都睡着呢。不过这睡得真够久的,都两天两夜了。”

两天两夜?丁勤一愣。

怎么会这么久?

他皱了皱眉头,“那我们的船现在在哪儿?”

“一直在走。”青儿撅了撅嘴,“可是,也一直在雾里,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丁勤心说不好,立即出舱查看。外面浓雾依旧,加上天已经黑了,根本看不出哪儿是哪。他拿出定向仪,发现船正在向着北方航行。

可是当时,他们的行驶方向,应该是正西方。

船是从什么时候偏离的,偏离了多远,他不知道。如果偏差太大,现在即使他纠正了航向,也有可能在浓雾中错过湖心岛,驶到另一侧。

多耗些时日,丁勤倒不怕。他怕的是,这醉心湖里,猛兽众多,万一再遇上难缠的主,大家的安危就是个问题。

到控制舱叫了一下,没有人应声,大概人们还都没有醒。丁勤自己立即抛锚停船,避免越走越远。

回到舱内,青儿见丁勤一脸的阴郁,主动问道,“怎么了哥哥?”

丁勤皱眉看着她,“你知不知道,吃完灵蛇之冠,人们会睡着?”

青儿脸上现些许的惧意,摇摇头,“青儿不知道。我们家里人从来没有捉到过醉心灵蛇。”

实际上,丁勤本来是想把心中的不快,直接发泄到青儿身上的。如果她知道吃完这东西一定会睡,应该事先说明,防止现在现在这样的情况。可是现在,青儿的表现让丁勤又心软了。

“算了,我们去看看他们。”长叹了口气,丁勤直接往外走。

其他人都在酣睡,而且一个个面带微笑,明显是很舒服的样子。丁勤用灵力试探,确定每个人身体无异常之后,心里还相对安定了一点儿。只不过,这些人睡得如此之沉,用力摇都摇不醒。

带着几分无奈,他坐在甲板上,一边调节自己的情绪,一边调动灵力运转,查探身体的情况。

灵蛇之冠对于修为确实是有增进作用,只是反应在丁勤这种灵力三阶四层的人身上,效力就弱了不少。丁勤能够感觉到自己体力的灵力储备多了一些,可是比他的预期要少。

论效果,相比大金仙果,灵蛇之冠难以相提并论。这大概也是为什么灵蛇之冠并未列入绝世灵药范畴的原因。

但是,它的起效柔和,只是让人睡觉。大金仙果若是如此服用,只怕修为差的,极可能会爆体了。

一直到天亮,其他人才相继醒来。成莺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青儿,以为青儿用了什么诡计,把青儿吓得够呛。其他人也都是诚惶诚恐,生怕是落入了圈套。

丁勤把人们集中起来,说明了原因,这才消除了他们的疑虑。之后,再让他们试试修为,居然修为在灵力二阶以下的,都有明显增进,有人连跃三层。而二阶以上的,也是都有一层的提升。

成莺顺利突破了二阶七层,进入八层,这让她欣喜不已。

待众人的惊喜劲儿过后,丁勤才用很压抑的声音道,“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我们迷航了。”

此言一出,全船沉默。擅长航海的人立即拿出定向仪,发现船的朝向不对之后,大声叹气,痛心疾首。

丁勤道,“事已至此,我们也不要再怪谁,或者抱怨了。当前的大事,是确定我们的位置,然后试试能不能找到正确的航线。如果不能,只能继续前行,待驶出浓雾后,重新定位,修正航线。”

宋仁情的脸色也不好看。自从出行,航行的事就已经全权交给他和他手下的人。结果现在出了这样的岔子,让他难以接受。

可是,他与负责航行的人一起,用各种办法一直折腾到中午,依然无法确定他们的位置。

出现这样的情况,丁勤倒是有心理准备。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根本没有什么参照物,怎么可能精准定位。

“既然如此,直接向北航行。”考虑再三,丁勤终于下达了指令。

他所希望的,是能早些驶出这浓雾。

但是,一连三天,他们都处于浓雾之中。直到第三天傍晚,前方朦胧的光线中隐隐约约地透出了一些不同。

只不过,由于距离尚远,他们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什么。

“今天抛锚,加强戒备。明天一早,我们再前行看看到底是什么。”

第四百六十八章 土灵巨塔

在浓雾之中,天亮得总是比较晚。在刚刚有些光线的时候,船上的人已经全都集中到了甲板之上。

经历了几天的航行,特别是在雾中迷失方向后,他们迫切地想要找回航线。而前方到底是什么,也让他们充满期待。

丁勤出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并不是没有这些人的这种心理,而是他知道,越在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透过雾气,前面有一块颜色变深的区域。这个区域垂直向上,有些像冲天的烟柱。

“继续前行,减慢速度,注意观察。青儿,你到最高点,留意有没有什么野兽。”丁勤下令之后,自己也到了甲板最前面。

随着船向前推进,那块颜色加深的区域,也逐渐显露出了本貌。

一座冰山。

或者严格来说,是一座冰塔。

冰塔底部大概有四五里的见方,呈平台状,向上两三米后,迅速收缩为直径百米左右的八棱状,然后向刺天空。具体有多高,由于存在浓雾,无法判断。

丁勤让多数人在船上留守,自己带着青儿,成莺和宋仁情登上了冰山。

风卷起淡淡的雪粒,更加影响了人们视野的范围。不过,在水上漂了几天,现在再次上陆,让众人心里有种莫明的踏实感。

沿着冰塔走了一圈,丁勤发现在塔的北侧,有一扇门。由于冰雪的原因,门与周围冻在了一起,但是稍加破解,便又显露出来。

从门与门框处的接合程度来看,门原来是可以实现完全密封的。门上有一把古色古香的锁,但是已经被暴力破坏。轻轻一推,门开了,露出一条斜向下的通道。

几人先观察了一下,特别是青儿给出没有发现野兽迹象的信息之后,丁勤开始小心地往下走。

才迈进去一步,墙上就有阵法纹路缓缓亮起,并向里面延伸。之后,随着“噗噗”的几声轻响,塔内黑暗退去,四壁上隐藏的数个光源逐个开启。

在光亮照射之下,几个人暂时停留在原地,对周围仔细观察。塔内建材像是金属材质,通体暗黑,由于进行了磨砂的类似处理,光泽不明显。通道再向前,隐约是一个大厅,或者是一个平台。

丁勤在最前,慢慢走到其内,发现那是一个八边形的大厅。大厅之内空空如也,什么排设也没有,但是在最中间的地方有一个金属的梯子,可以凭借它上下行动。

“先到上面去看看。宋仁情,你和我去,成莺和青儿暂时留在这里。”丁勤上下观察了一下,给出了决定。

青儿多少有些不服,“为什么我就要留在这儿?”

丁勤道,“因为你没有修为。这个梯子周围的空间,足够我们借力跃升,所以到达塔顶时间并不长。但是如果带上你,只怕时间会延长不少。你留下,成莺在这儿保护你。”

青儿多少不太情愿地撅了撅嘴,“好吧好吧,感觉我是个累赘似的。”

丁勤没有再解释,从地面一跃而起。中间以梯子为着力点,蹭蹭蹭地直接上行。宋仁情紧随其后,速度与丁勤基本保持一致。

上升大概两百来米,里面的空间突然变窄,再向上则是一个小厅。厅基本呈圆形,直径约有十米左右,同样也没有多余的摆设。在正北的方向,墙壁上有一个平台,但是已经破损过半,地上散落着零星的石块。

两人走到台前,发现石台分为两部分。下部分雕刻有明显的阵法纹路,只是由于破坏,已经无法进一步研究。在其上,是一个平面,没破损的地方光滑如镜。

镜面正中,有一个凹槽,但是其中空空如也,明显是什么东西被拿走了。

是为了拿这东西,才进行的破坏?这是丁勤和宋仁情一致的想法。

确定已经没有更多可查找的信息之后,两个开始下行。但是落到地面,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句冰冷的话。

“想要他们活命的话,就不要轻举妄动,乖乖把镇塔灵石交出来。”

丁勤心中一颤。在大厅的一侧,有两个年龄在四十五岁上下的人,一左一右,分别控制着成莺和青儿,以刀挟颈。

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他们两个制服了?好歹成莺现在也是二阶八层的修为啊……

丁勤心中暗惊,但还是镇定地道,“不知道两位说的镇土灵石为何物?”

“少装蒜!你们升起土行塔,还从下面走上来,不是为了镇土灵石,还能为何物?再说,此处如此大雾,必然是镇水灵石被盗,是不是你们把这些东西全都拿走了?”

丁勤一头雾水,“我们只是迷航到此,发现此处蹊跷前来查探,并不了解什么灵石之事。两位搞错了吧。”

灰衣的那个人眼中闪出些许的疑惑,可是手上对成莺的控制没有减弱半分,“你们怎么可能找到土灵塔?单是迷航,在大雾之中,会有这么巧?我们专门寻此地,都找了数月才到!”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丁勤苦笑,“我们都来自天枢州,后来去了北冰湖,几天前才到醉心湖地域。可是偏偏赶上了这档子事。”

灰衣人眉头皱起,“你说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你们来醉心湖干什么?”

丁勤如实相告,“我们想找往生石。”

“那你们还说没有拿灵石!”他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甚至已经刺入成莺皮肤,“肯定是你们干的!包括其他四个五行部落的人,也是你们杀的!”

“五行部落?”青儿突然发声,“怎么这么熟呢。有大石头吗?”

挟持他的白衣人把刀也抵了抵,“别乱说话,什么大石头。哪个部落都有大石头!”

他这么一说,丁勤心里突然敞亮了不少。青儿是这附近的人,而且一直说家里有大石头,是否和这五行部落有关系?

但青儿被他这么一吼,却是吓得不再敢说什么,身子也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丁勤并不想让事态这么发展下去,用一种极为客气的语气道,“两位,可曾听说过矿脉守护者部落?”

灰衣人面色微微一变,“这个名字,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丁勤一听有戏,心中轻松了不少,微笑道,“你们劫持的那位绿衣姑娘,便是矿脉守护者部落的人。只不过,她不记得如何回去,我们徒有帮助之心,却无帮助之力。”

灰衣人将信将疑地看向青儿,“你是矿脉守护者部落的?”

青儿想点头,可是却被刀尖刺了一下,嘴里“哎哟”一声,然后有点儿眼泪涟涟地道,“好疼!对,我是那里的!”

灰衣人的目光显然犀利了不少,“那你说说,你们部落有什么?”

青儿想了想,“不是说了嘛,有大石头。”

两个后来者脸上都表现出了相当的失望。灰衣人又问,“那,你们的石头是什么颜色的?”

“金色。”青儿想都没想,“金色的大石头。”

灰衣人目光微微缓和了一些,又问,“嗯,矿脉守护者部落,向来以女子的闻声辨兽之术著名。你可会这种技法?”

青儿脸上有些不满,“我怎么不会!你问他们,前期发现灵爪虎,后来在水里发现醉心灵蛇,都是我的功劳!”

“醉……醉心灵蛇?你们从它的攻击中逃脱了?”灰衣人有些不信。

青儿得意地笑了笑,“什么叫逃脱了。告诉你,他们两个可厉害着呢。我们打赢啦,灵蛇之冠都吃了。”

灰衣人转头看看丁勤,又把目光落回到青儿身上,“好。那我再问你。你可知道我身上有什么?”

青儿想都没想,“一只绿眼雪兔。两条沸水蛙鱼。一条青鳞松蛇。还有只七彩松鼠。不过你的七彩松鼠病了,气息微弱。”

听她这样一说,灰衣人眉头又皱起。他深吸了口气,“你真是矿脉守护者部落的人?”

青儿白了他一眼,“这还有假?”

“那你跟他们什么关系?”灰衣人似乎还是不想放松戒备。

“他是我哥哥,他会送我回家的!”青儿似乎有些不奈烦了,但是随即语气中又有些失望,“虽然他似乎并不想认我。还有,我给他们吃灵蛇之冠之后,他们全睡了,然后才会迷航,虽然他们没说,可是我能感觉到,他们是怪我的。”

灰衣人和白衣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灰衣人先放开了成莺,白衣人也放开了青儿。灰衣人并没有把刀收起,而是转向丁勤,“这么说来,你们真的是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丁勤点头。

灰衣人又问,“你找往生石想干什么?”

丁勤道,“我失忆了。我想试试,能否利用它,找回一些我的记忆。”

“只怕,你找不到往生石了。”灰衣人摇了摇头,“据我们观察,五行灵塔,应该都已经被发动,取出往生石的机关阵法,也许已经被破。这样一来,往生石可能就被人偷走了。”

“偷走?往生石也会被偷走?”丁勤心中微微一颤。

灰衣人点了点头,“没错。最近几年发生的事情,可能都是相关联的。直到我们感觉到土灵塔从水面升起,才意识到这一点。只可惜,在水灵塔升起之后,湖上就浓雾弥漫,我们想到土灵塔来探个究竟,足足用了数月。”

丁勤见二人已经没有了多少敌意,行了个礼道,“在下丁勤。请问该如何称呼二位?”

第四百六十九章 五行部落

灰衣人道,“醉心湖五行部落之一,森林守护者部落,董意,梁武。”

他刚刚说完,倒是青儿一拍脑门,“啊,那里有大胡子叔叔。”

她这么一说,灰衣人面上现出极复杂的表情。“看来,你还真是矿脉守护者部落的人。没错,我们那里有个大胡子叔叔,名叫董悟。但是,他已经死了。”

“什么?大胡子叔叔死了?”青儿一脸意外,眼泪汪汪地道,“他怎么会死呢……”

董意叹了口气,“唉,不单是大胡子叔叔。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家破的破散的散。这就是我们五行部落的劫难。”

丁勤听他们两个说了一会儿,这才上前道,“前辈,对于醉心湖周围的事情,我确实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你说的这五行部落,具体是什么?而所谓的土灵塔水灵塔,又都是什么?”

董意道,“事已至此,结果无法挽回,其实告诉你们也无妨。在醉心湖,有一个湖心岛,也就是往生石所在的地方。关于往生石,传说很多,最流行的,是它可以召回人往生的记忆。这是真是假,早就无从考证了。”

“但是,有一个说法是真的,那就是往生石是醉心湖,甚至是天际州,更甚是整个大陆的绝世法宝。在醉心湖附近,有五个部落,共同担负着对它的保护职责,那便是五行部落。”

“五行部落,是以金土水火土五行为主要特征的,每个部落守着一块五行灵石,放置在隐藏的五行灵塔中,具体塔的位置在哪只有该部落知道。而且平时,灵塔是降下去的,只有塔升起之后,才能取得五行灵石。”

“不过,一旦塔升起,就会引起一些特殊的现象,能让其他部落警觉。比如,现在醉心湖上的雾气,便是镇水灵塔升起后的现象。”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了看青儿,又转回正对丁勤,“再说回五行部落吧。其实,五行部落,并不简单地以五行金木水火土命名,而是根据一些特征,取以代意,主要也是在五行这个系统,以防止被坏人参破。”

“金属性,因其靠近一条特殊矿脉,被称为矿脉守护者部落。当然,也因为金在五行中排位第一,他们守护的这条矿脉,与往生石之间,有绝对的联系。具体是什么,却只有每一代的族长才知道。这是绝不外传的秘密。”

“木属性,因居于林中,被称为森林守护者部落。也就是我们所在的部落。但是,在两年之前,我们部落飞来横祸,现在所剩无几,只有一些老弱病残。至于木灵塔,也被升起,镇木灵石自然也是被取走了。”

“水属性,其实是生活在醉心湖湖心岛边上的另一个小岛上,名字叫做浮水部落。湖心岛本身有特殊的结界,人无法久居,这可能是他们没有选择湖心岛的原因。而从所有迹象来看,浮水部落是最早出现异常的,从湖面起雾到现在,已经有近十年了。”

“火属性,生活在北方极寒处,名为御寒部落。他们虽然被称为火属性,但是并不靠近什么火,我也从没未过。不过,据说,他们天生火力旺盛,冰天雪地之中,从来不用穿棉衣;多数人还会光着膀子。”

“土属性,生活在湖边,擅长建筑,所以称为营建部落。他们虽然具有采石建筑的能力,可偏偏却不定居,在湖边流浪行走。”

“五个部落,构成了往生石的复杂守护体系。其实,我们想想也知道,可能是每个部落掌握的五行灵塔之中的五行灵石,是破解湖心岛结界的关键。只不过,这么长时间下来,每个部落对于自己的守护,都形成了一种信仰,既不相互去问,也不擅自外传。”

董意苦笑了笑,“今天,我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些,一来是因为,但凡是生活在醉心湖附近的人,多数均是五行部落的人,都知道这些常识,如果你再遇到别人,可能也能得知;二来,这十几年来,醉心湖周围情况发生了太多变化,有可能五行部落已经尽遭毒手。我和梁武,就是为了追寻真相才开始的行动。”

丁勤慢慢点着头,“可是,你说的异常,那又是指什么?这水雾,与水灵塔有关系,我可以理解。其他的呢?另外你说的,你们部落遭遇劫难,具体是怎么一回?”

董意深吸了口气,“嗯,能看见的异常,其实包括两处。第一处,便是这水雾。这是能发现的出现最早的。第二处,便是我们森林守护者部落。我们所居的森林,在木灵塔升起后,全部枯死。”

“而说到所谓的劫难,我只能说,很恐怖,异常恐怖。我们被人袭击了。而且,你绝对不会猜到,能将我们整个部落打成这样的,居然只是一个人。他只身前来,轻松破开我们的部落外围防御,深入我们内部,抓到了我们的前任族长。”

“更可怕的是,他只是与我们前任族长那么对视了一段时间,便得知了木灵塔的位置,掌握了升起木灵塔的方法,并且成功升塔,取走木灵石!他是在读心,什么话也不说,就进入了人的脑子里,看穿你的心里所想。他不像个人,更像个恶魔!”

说到这里时,董意忍不住双手发抖,心里的恐惧表露无疑。

“这是什么时间的事?”丁勤问。

董意想了想,“如果算起来,应该是有好几年了。这几年之中,我们存活下来的人,生怕那个人再出现,所以风声鹤唳,东躲西藏。直到前不久,我们稍微安顿下来,我和梁武经过分析感觉事情蹊跷,所以才想出来找找线索。”

“不过,我们不知道其他塔的具体位置。至于土灵塔,之所以能用几个月的时间摸过来,还是因为我们部落里原来古书之中的一句话。古书中说,木克土,如土灵塔有变,可以以木之力协助护之,然后对土灵塔进行了并不完整的描述。我们就是靠着这些描述,在雾中找了数月,才终于得以进门。没有想到,遇到了你们。”

董意说完,转向青儿,“你们呢?你们矿脉守护者部落情况怎么样?金灵塔,还有脏矿脉到底如何了?”

青儿听完,使劲儿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我想回家。”

董意叹了口气,“只怕是凶多吉少。在我们部落,也有受到刺激之后,记忆不全的。”

听他这样一说,青儿直接哭了出来。“我家不会遇到坏人的,不会的……”

虽然人们也都希望如此,可是从刚刚董意的分析,众人感觉事情肯定不会如人愿。丁勤心中的感觉一时难以形容,许久才道,“那,你们两个,还有什么打算?”

董意道,“说打算,也没有什么打算。我们来土灵塔,既是带着一丝希望,也还有些不甘。不过现在看来,事情与我们预想的最坏的情况基本类似。但是,如果你们真想找矿脉守护者部落,我倒是能帮你们。”

“真嗒?”青儿突然之间又来了精神,“太好了,我能回家啦!”

董意这时看了看丁勤,“只不过,送你回家,他去湖心岛的路程,怕是就要延长数天。我见到了你们的船。你们只有一艘船,而我们的小船,其实也是勉强撑到登上这里。别说是再带一个人,我们两个再乘它回去都困难。”

丁勤没有丝毫的犹豫,“无妨,我们送青儿和两位前辈。只要两位能在雾中帮我们指明方向即可。”

刚刚说完,丁勤又有了些别的想法,“不过,若是两位能摸到这个位置,那对这土灵塔的具体定位应该有数。如此,是否也能帮我们在雾中指引前往湖心岛的航线?若能先去一趟湖心岛,我们也好确认一下往生石的情况。”

董意道,“湖心岛上的结界,是现在我们心中唯一的希望了。好吧,我们给你们导航,先去湖心岛。不过,希望你不要食言,去过了湖心岛,要把我们送回来。”

丁勤微微一笑,“这是自然。我丁勤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董意有些无奈地吐了口气,“行。我和梁武想在这土灵塔里再看看。你们若想随行,就一起看。若是不想,可以在入口处等我们。时间不会太长。”

丁勤恰恰还有一部分没有看过,便决定与他们同行。实际上,在塔的下部,也没有太多东西。只不过,这塔的构造很精妙,其中有不少丁勤无法解释的阵法纹路。至于它是怎么实现隐藏和升起的,或许不参透这些阵法,便无法得到答案。

离开土灵塔,在董意、梁武和队伍中几个的合作导航之下,他们开始向湖心岛行进。可以看得出,董意梁武两个人其实并不擅长航行,不过他们手中有一张图,上面画出了湖心岛和土灵塔的位置。以这张图为基础,船的航行路径大概能有个判断。

一连又走了七八天,前方的空间雾气突然减淡。

第四百七十章 往生台

众人终于驶出了浓雾。

在他们眼中,一座岛屿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醉心湖,说是一个湖,实际上水域面积之大,几乎可以与一个内海相当。而这个湖心岛,一眼看去,东西南北都有几十里纵深,上面几乎可以建出一个大城,甚至是一个小型的国度。

只不过,从现在来看,这里并不适合建城。

在到达这里之前,不管是丁勤,还是宋仁情,都在心里对湖心岛有一个描绘。这里应该是一个绿草如茵,花鸟相映的地方,或者是一个残墙断垣,有着远古城市神秘感的地方。

因为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与那块神秘的往生石相协调。

可是现在,在他们眼中,湖心岛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狼藉。

如果想要再加上两个字,那便是一片狼藉。

岛上的沙滩不是金黄,而是一片焦黑,不知道是沙子本来就是这种颜色,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而当水冲刷时,本来清澈的水流回来,也变得一片浑浊。

从沙滩向内,可以看出分布着不少丛林,但是却不见半分的绿色。每一棵树都焦黑如炭,风一吹,黑色的树叶满天飞扬。丛林之下,也是黑灰灰的一层,不知道是树叶的堆积,还是黑色的草。

风稍一大,黑色的树干便会被刮断,所以在较近的丛林处,明显能看见其中倒得乱七八糟。

再向远看,有一座山,山顶积雪,最上面是平顶,是火山状。从山顶的洞口正在向外冒着黑色的烟气,也与火山喷发时的景象类似。但是,周围的空气中却没有半点硫磺的味道,这与火山喷发大有差异。

丁勤略带疑惑地看向董意,“你们原来来过这里吗?这岛本来就这样?”

董意此时略有失神,听见丁勤说话才反应过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湖心岛,是醉心湖最美的地方,一年四季风景如画,沙滩金黄,绿草如茵,林木茂盛,野花野果香气宜人,中间的火山更是多少年只冒白汽而无喷发迹象,有如人间仙境。现在,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可能如你们预料的,往生石被破坏了。走,我们上去看看。青儿,你就留下吧。”丁勤慢慢呼出一口气,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莫非,自己千里迢迢,走了这么久,又扑了个空?

踏上岛屿,他们才隐约闻到空气之中淡淡的焦糊味。这些黑色,是因为岛上整体经历过了高温造成的。用手触摸地上的草和树枝,确实是已经炭化。

从气味和形态看,这种变化,已经经历了一段时日。

“结界不见了!”董意大惊失色,“结界不见了!原来湖心岛上的结界不见了!”

丁勤苦笑。

这一点,他其实也想到了。

岛上的结界,可能就是用来保护往生石的。这就像是将军坳一样。

若有人是针对往生石而来,那么可能前提就是破坏结界。

而若是结界与五行灵塔以及五行灵石相关,则为什么塔会升起、灵石会取走,也就有了顺理成章的推论。

“你们知道往生石在什么地方吗?”丁勤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死寂和衰败,再无他感。

董意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理论上,应该在正中间吧。”

“正中间就是那座火山。”丁勤大概估量了一下,火山应该有几百米高,距他们的距离,也有二三十里。“我们过去看看。”

一路走来,他们没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董意道,“若是结界存在,则即使是我们五行部落的高手,也只能向内行走二三里,然后便会体力耗尽。说来也怪,那个时候,你若转身向外,则自然就有一股力量推着你离开,也不会产生伤害。若是坚持向内,则身体剧痛如割,甚至昏迷。”

丁勤应声道,“各种大型阵法或结界之精妙,远在我们想象之上。只不过,现在结界已除,此前便是再厉害,也只能成为传说了。”

在火山之下,众人才看清,沿着山与地面的交界,有一圈白色的岩石,像是一个套环一般。从岩石向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条宽一米左右的石质小路,盘旋向山顶延伸,有种拧麻花的感觉。

这种造型如此统一,绝对不会是自然形成的。而那圈白色的岩石,也是到目前为止,众人在岛上见到的唯一没有变成黑色的东西。

“我们上去看看。”丁勤说着,已经迈开了步子。董意多少有些犹豫,但看丁勤带的人没有一个留下,也下了决心。不过,他让梁武留在了山下,自己一个人上山。

这些人修为普遍不弱,所以上山没有必要沿路盘旋,都是直上直下。不多时,几人已经到了山顶之上。

与山脚类似,山顶同样有一圈白石环。站在环上,山洞中的情况一目了然。

这里不是火山,因为这里的山洞仅有数米深。洞内明显是人工碉砌,石料光滑,大小统一。

在山洞的正中,有一个八角形的石质平台,平台上像是什么东西破损,黑色烟雾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相互看了看,没用言语商量,人们纷纷跳到洞内。

洞中清凉宜人,尽管是黑色雾气的源头,但是并无任何异味。那个八角形的石质平台同样也是白石打造,只不过看上去材质比外面的更细致、更通透,有种白玉的感觉。

平台的最上,已经被破坏,近中间的位置被砸出一个半米左右的洞,碎片溅到四周,有的已经落到台下。黑色的雾气便是由这个洞中发出。

在平台的侧面,除了密密麻麻的阵法纹路,还有整齐的文字和浮雕图案。其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图,个个威猛无比,活灵活现。而其他四面,则是拳头大小的字。

丁勤暂时没有仔细去看文字的内容。目光扫过处,他发现在东北角处,有一块石碑。

石碑已断成两截,但并不影响对上面文字的判读。

往生台。

见到这三个字,丁勤心中一颤。

居然真的有往生石!

只不过,它不叫往生石,而是叫做往生石。

可惜,命运如此捉弄,好好的往生台,被人破坏了!

他心中一股酸楚泛起。为什么想恢复个记忆,就这么难?为什么种种巧合,都让自己晚上一拍?

不知不觉中,他双拳攥起,胸中似有万般怒火,却又无从发泄。

成莺站在八角台的一侧,一边看着那些文字,一边读了出来。

“人之一生,历经坎坷,多有得失不得意之时,轻则郁郁于心,重者万念俱灰,欲以死而脱之。但人生在世,小至父母,大至万物,均有养育之恩,故人之贤者,便身处绝境,亦向往生命,是为人之往生。”

她转到另一面,又念道,“世间生灵,由五行孕育,阴阳调和之中,生与不生多为定数。既生之,便为冥冥定法,故有贤者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凡万物生存遇阻,必展其求生之力,是为万物之往生。”

在第三面,她念道:“阴阳相长,五行相生相克,道魔互生,生死互转,既有往生者,亦有覆生者。天有道,生玄门秘构,锁灵气侵神,世间方得清净。”

在第四面,是如下的文字:“故以往生之力,镇覆生之祸,为好生者福。往生台处有深意,图灵石者必三思。”

她读完,马上转向丁勤,“往生台,不是恢复前世记忆的地方!那只是传言,实际上另有他用!”

丁勤刚刚有儿精神恍惚,被成莺一喊,这才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成莺道,“往生石,不是恢复记忆的地方!往生,应该是向往生命的意思。你自己来看。”

经她这样一说,丁勤心里突然还舒服了一点。他走过来,围着石抬,把这些文字看了一遍。之后,他一只手捏住下巴,仔细思考其中深意。

宋仁情可能是想安慰丁勤,也上来道,“嗯,从我的理解,也是是向往生命的意思。队长,你也不用太过失落。”

丁勤点了点头,“谢谢你们的关心。其实,这往生台不是用来恢复记忆的,反而让我更加担忧了。”

成莺不解,“为什么?我们最多是多跑了一趟,浪费了些时间而已,对你的记忆恢复,也不会造成什么坏处。”

丁勤叹了口气,看着破口处的黑色雾气道,“不是,不是针对我个人,而是针对整个世界。这些文字写得很清楚,往生台是为了困住某种对生命有威胁的灵石而设计的。之所以在湖心岛有强大的结界,同时又以金木水火土五行部落分别守护关键的五行灵石来确保结界安全,就是为了防止这块灵石落入歹人之手。可是现在,它被人拿走了。”

丁勤咬了咬牙,腮上的肌肉条条绷起。“而且,是被一个,或者一伙修为极高,又知道往生台秘密的人拿走了。如果他们是好人,我不担心。但是,你们觉得,他们会是好人吗?”

第四百七十一章 矿脉守护者部落

丁勤说完,成莺和宋仁情都不言。董意长叹了一口气,“能将我们部落连老带小几乎剿杀殆尽的人,连最基本的仁慈心都没有,怎么会是好人?”

他看了看往生台,“只可惜,我们五行部落守护了千万年的东西,居然就这样变成了一片废墟。若是部落之中的人知道这样的情况,估计更是悲痛难奈。”

丁勤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算了,我们回去吧。不知道是先回你们的部落近,还是去青儿的矿脉守护者部落近?”

董意道,“只要回到岸上,其实都无妨。相对来说,可能是去矿脉守护者部落更近一些。再说,我们两个已经出来有些时日,不急这一天两天。先送青儿吧。”

丁勤点点头,与众人一同返回岸边,再次登船。在董意的大概指引下,船又驶入浓雾。

一连航行数日,木船破雾而出。青儿对自己的家在哪依然说不太清楚,不过幸好董意此前去过,带着船一路航行,最终在一处能看见山的地方靠岸。

“再往前去,那座山下,就是原来的矿脉守护者部落了。”董意看着那里,表情极为复杂,“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如何。”

从船刚刚靠岸,走出船舱的青儿就在发呆。丁勤叫了她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这,这里!我们到家啦!”

她言语之中的惊喜几乎无法表达。

丁勤心里却是微微一酸。

这种酸楚,并不仅仅是因为帮青儿找回家的那种喜悦。他是怕过一会儿,青儿会发现,自己的家已经不存在了。

他一连做了两个深呼吸,慢慢调节着自己的情绪。之后,他带上众上,“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山离岸边大概有个十来里,开始时没有道路,众人走得并不快;但走到一半,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出现在地面,众人速度明显加快。

特别是青儿,几乎是蹦蹦跳跳地一路小跑,时不时还哼上几个小曲儿,其高兴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她越这样,丁勤等人心里越是沉重。

终于,他们到了山下。

路也到这里便没有了。丁勤看了看,山并不算高,有个三五百米。以山脊为界,南面和北面截然不同。南面,草木青翠,而北面则是一片岩石,寸草不生。

青儿笑眯眯地道,“我家在山北,走吧,我带你们去。”

“站住。”她刚刚说完,就听前面的一块石头后面传出一个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随后,两个披革持刀的汉子从石头后面露出了头。他们皮肤黝黑粗糙,一看就是经历过风吹日晒干过粗活的人。但是,他们手中的刀又打造精致,并非农民那种柴刀或菜刀。

“你们又是什么人?在这儿干什么?”青儿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头微微一歪,反问这两个人。

两个人并没有离开石头的遮蔽范围。其中个子稍高的道,“此处已经封锁,所有来历不明者,严禁入内。如果不想吃苦头,迅速离开。”

说罢,他把刀一甩,一条灵力刃飞出,直接击中边上另一块石头,把那石头劈成了两半。

若是论这灵力刃的威力,丁勤并不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让他惊奇的是,那块石头没有炸裂,断面光滑如镜。

这可绝对是巧劲儿。就算是换成自己,恐怕也未必能做得这么好。

“这里是我家,你们凭什么封锁?”青儿不甘示弱,“你以为会劈个石头就了不起了?告诉你,我们队伍里全是高手,别说劈石头,劈你的脑袋也不在话下!”

高个儿的那人眉头微皱,“是你家?说谎也不打个草稿。这里就那几个人,我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怎么可能成了你家了。”

如果董意没有出现,没有告诉丁勤五行部落发生的事,可能丁勤也会怀疑,是不是青儿骗了他们。但是现在,这个高个儿的人的话,只能让丁勤心里越来越凉。

青儿还想争辩些什么,却被丁勤拉住了。他知道,这样的争论,并不能让这两个人承认她的身份。

“这位青儿姑娘,是属于这里的矿脉守护者部落的。但是她前期从这里走失,因为失忆,也说不清离开了多久,二位可能对她不熟。不如,请二位向里通报一声,也好让她与家人团聚。”丁勤说的时候彬彬有礼,没有半分挑衅或质疑他们两个人的味道。

“走失?失忆?怎么会这么巧?”高个子脸上还是充满狐疑之色,“再说,你们怎么知道矿脉守护者部落这个名字的?”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磨叽!我回我家,还管你不成!”青儿有些急了,说完甩胳膊就往里走。

“你敢闯!”高个子也不是善茬,刷一道灵力刃落在青儿身前,将青儿挡住。

从他的灵力刃落点和威力看,他确实没有伤人的目的。丁勤也不想横生枝节,拉住青儿道,“别急。说不定他们也是为你好。”

青儿气得已经快哭了,“他们怎么这样!感觉土匪似的!”

丁勤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别急。”之后,他转向董意,“要不你跟他们谈谈?”

董意点了点头,“好,让我来吧。”

不过,他还没有开口,青儿突然一拍脑门,“哦,有了。”

说完,她直接吹了一声口哨。

这声口哨声音很是奇特,让那两个石头后面的人明显微微一紧张。丁勤能理解,他们是怕青儿在释放什么攻击性的信号。

不过,随口哨而来的,并不是人。

不多时,从矿脉守护者部落一侧,一条大黄狗“汪汪”叫着跑了出来。到众人身前时,它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摇着尾巴扑向青儿,在她腿上蹭来蹭去,看样子极为亲密。

青儿见这狗也是十分惊喜,蹲下去抚摸着狗头道,“大黄,真好你还在。快,快回去叫我爹来接我。”

大黄“汪”地叫了一声,直接又跑了回去。

这一人一狗,让石头后的两个人看傻眼了。他们心里或者已经明白,青儿确实是矿脉守护者部落的。就在他们准备再次问一下细节时,狗叫声再起,随后伴着一个人声,“青儿,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青儿闻声大喜,“爹,是我,是青儿,但是这儿有两个拦路的不让我进!”

“大牛二牛,她是我女儿,不是坏人!”随着这声音传过来,山上一块石头后面,露出了一个大概五十岁左右的人的身形。

丁勤第一眼注意的,是他只有一条胳膊。

青儿一见他,马上跑过去直接扑到他怀里,“爹,爹,我终于找到你啦!”

老人也是眼含热泪,独臂抚着青儿的头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两个人之间的重逢,众人都不想打扰,所以均保持沉默。过了一会儿,青儿才发现老人是独臂,不由得大惊失色,“爹,你的胳膊呢?你的……”

她没有说完,突然自己身子一颤,“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爹!”

这时的她把老人抱得更紧,放声大哭。老人也是一时无法控制情绪,老泪纵横。

良久,老人才把目光转向丁勤等人,“他们是?”

青儿的情绪也算是发泄到了一定程度,才转过来道,“是他们送我回来的。那个年轻人叫丁勤,我此前失忆了,愣是把他认成了果子哥。哦,对了,那两个人是森林守护者部落的。”

“森林守护者部落!”老人面色一面,有些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单手抓着董意的胳膊,“五行之木?”

董意点点头,“没错,就是我们。家父董柏林,在我小的时候,曾经带我来过这里,所以我才能凭依稀的印象找过来。”

“原来是董族长!他可还安好?”老人的话中,似乎带着几分希望。

董意的嘴动了两下,没发出声。稍后他才道,“被歹徒杀害了。森林守护者部落,几乎灭族。”

老人一时失神。他双目无光,连连摇头,“看来,大家都是如此。唉。”

叹了口气之后,他转向青儿,“青儿,人家远道送你而来,我们不论如何,也要尽主人之责。快把大家请到我们部落里休息吧。”

青儿现在眼中完全没有了原来那种无忧无虑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凉,让人看得有些心痛。她走到丁勤面前,“丁大哥。之前是我错认了你。不过,不管你是不是我心中的哥哥,我都要好好谢谢你这一路的照顾。大家跟我来吧,到我们部落。”

说罢,她转身在前面带路。她父亲则是与负责警卫的大牛二牛说了几句话,然后才跟了上去。

虽然山上没有路,但有一些石头恰恰与台阶类似,每一步都能踩实,充当了路的功能。

矿脉守护者部落住在半山腰一个山洞里。在洞口外不远处,确实有青儿原来说的所谓的大石头。

只不过,石头虽在,这里却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大家里边请吧。”到洞口时,老者已经走到了前面,“这里就是我们矿脉守护者部落的营地了。不过大家进去之后不要见笑,经历过上次劫难,我们才刚刚开始修复,实在是不堪入目。”

董意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请问,矿脉守护者部落,现在还有多少人?”

第四百七十二章 部落旧事

“满打满算,不足五十。其中,还有十来人,有比较严重的伤病,可能命不久矣。这样一来,能继续发展延续的,也只是三十多人。”老人的声音很低沉,显然心情很差。“矿脉守护者部落交到我手里,居然遭如此横祸,确实让人心寒。”

董意听完,又叹了口气,“其实,我们也差不多如此。对了,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族长?”

老人苦笑了笑,“在下杜钟。青儿便是我女儿。另外,你也不用叫我什么族长了,现在矿脉守护者部落,已经基本快成不了一族了。”

董意摇摇头,“没有想到,我们都会遇到这样的事。之前,我们去了湖心岛,发现上面的结界已经被破除,里面的往生台被破坏,往生台下的灵石也被拿走了。所以,我们所守护的灵塔和灵石相继出问题,绝对不是偶然。”

杜钟一脸的不信,用颤抖的声音道,“湖心岛居……居然被破坏了?”不过很快,他又平静下来,“嗯,五行部落发生这样的事情,当然不是偶然。那人估计就是冲着往生台下的灵石来的。我本来想派人去你们森林守护者部落看看的,但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能派出去了。”

董意道,“可能看了,只会更伤心吧。对了,外面的两个守卫,是你派出去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认识青儿?”

杜钟道,“那两个人,是营建部落的。”

“营建部落?”董意大为不解,“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杜钟道,“说来,也是巧合。营建部落,也遭到了不测。但是由于他们一直没有定居,所以受的损害最小,剩下有一百二三十人。只不过,他们的族长,在战斗中牺牲了。其子带着人逃离,还是过着流浪生活。”

“半年前,他们到了我们这里。开始我们以为他们是敌人,还一度对峙。后来才得知,同是五行部落的人。为了能够对抗后续的各种波折,我们决定合并起来,一致对外。现在,他们也和我们住在一起。”

杜钟说到这里,几个人已经到了他们的会客室。在那里有一个青年人,大概三十多岁,脸上有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感。杜钟介绍道,“他便是营建部落的人。他们来之后,一方面在帮我们修缮,另一方面,也主动承担了警戒任务。”

三个部落如此凑到了一起,若没有此前的劫难,倒也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只不过,现在的人,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特别是杜钟透露,在水灵塔升起,水雾弥漫,遮蔽湖心岛之后,他们曾经过一次浮水部落处,发现浮水部落已经被人屠灭,可能没有留下活口。

董意不解,“我也曾经试着去找过浮水部落,可是为什么没有找到那个岛?”

杜钟道,“那不是岛。他们在水下。说是岛,只是一个掩饰而已。可是没有想到,这么好的隐蔽手段,也被发现了。”

董意道,“那,现在只剩下御寒部落了。也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

杜钟又苦笑,“你觉得,他们能正常么?如果他们正常,往生台就不会被破坏。除非……”

他突然皱起了眉头,“除非,事情是他们干的。”

他这样一说,众人都是心中微微一颤。

董意现在极为谨慎,“杜族长,事关重大,我们可不能妄下定论。”

杜钟自己也点了点头,“其实我并没有怀疑他们,我只不过是作了一个假设。我始终相信,我们五行部落不会有背叛的一族。只不过,他们相距甚远,我们谁都无法去证实。”

“我去。”丁勤突然发生,“我决定,我会去一趟御寒部落。”

“你?”杜钟看向丁勤的眼神中多了些怀疑,“你去那里干什么?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从何而来,怎么会遇到青儿的?”

青儿这时在一边插嘴道,“爹,你放心,他是好人。他是失忆了,想来找往生石恢复记忆的。在醉心湖边遇到的我。”

丁勤向杜钟行了一礼道,“没错,大致就是如青儿所言。族长,其实,你们这件事,其中有太多疑点,去一趟御寒部落,也是应该的。”

杜钟这时表现得并不是太友好,“嗯。你送小女回来一事,老夫多谢了。只不过,五行部落之事,是我们内部的事,外人还是不好插手。”

他这么说,丁勤倒是也能理解。经历过这样的灾数之后,任什么人,都会变得更加敏感谨慎,都不太愿意去接受外人。

青儿还想帮丁勤说什么,杜钟却是一摆手,“青儿,你不用多说了。你放心,你的朋友,我是会款待的。不过,他们在此休息之后,还是离开吧。”

丁勤想了想,上前道,“族长。我再多说几句。可能族长并未见到往生台上的铭文。往生台,是为了困住某种对生命有威胁的灵石而设计的。之所以在湖心岛有强大的结界,同时又以金木水火土五行部落分别守护关键的五行灵石来确保结界安全,就是为了防止这块灵石落入歹人之手。可是现在,它被人拿走了。”

“我承认,五行部落的事,是你们内部的事,我无权插手。但是现在,往生台和灵石的事,已经涉及到了天下苍生。我想,作为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应该尽自己之力吧。”

丁勤这么说,其实并不是想和他争论什么,而是如果真的去御寒部落,整个事件的很多细节必须搞清楚。

没等杜钟说话,董意也开口道,“其实我觉得,丁勤小兄弟说的也有道理。再说,退一步讲,就如你刚刚说的,万一真是御寒部落干的呢?”

杜钟不言,站起来来回踱步。边上营建部落的族长之子仔细打量了丁勤几遍,居然也道,“我看这位兄弟,不像是坏人,他应该是好心。现在,我们都没有去找御寒部落的能力,他若真是去一趟,未必是坏事。”

杜钟过了好久才下了决心,“嗯,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那你想去就去吧。不过,你刚刚这么说,是想从我们这里得知更多关于御寒部落的细节吧。”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不单是御寒部落,还有你们所经历的事情。另外,既然现在湖心岛结界已破,你们所守护的东西也丢失,那么,关于五行部落的秘密,我希望也能知晓一二。这样,在御寒部落,若是再遇到什么情况,我也好解决。”

杜钟无奈地笑笑,“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不过,告诉你什么,我们三个部落还要商议一下。这样,明天一早,我们再议。”

“好。”丁勤向杜钟行了个礼,“多谢族长。另外,今天晚上,我的队伍在附近驻扎,本来也是要派出岗哨,若是族长信得过,可以让你们的岗哨休息。”

丁勤也知道,杜钟怎么可能撤岗。他这么说,也只是客套一下。

果然,杜钟道,“我们的岗只负责进出道路,并不疲累。至于你们的岗哨,可以自行派谴,若有情况,再与我们沟通便可。”

丁勤点点头,“好。”

杜钟又道,“这样,大家先休息吧。我差人去准备食物。虽然现在条件不好,但是既有贵客,又有青儿的恩人,我们理当设宴。大家到时不要挑理便是。对了青儿,你可以陪着丁勤在这里简单看看。”

青儿微微一笑,“放心吧爹,我会安排好他的。”说着走到丁勤身前,“走吧,我带你出去看看。对了成莺姐,你也一起来吧。”

丁勤和成莺都没有拒绝。他们两个很清楚,杜钟让青儿陪他们,除了客气,还有一层意思,是不想让丁勤和成莺这种外人自己在这里行动。

走出山洞,青儿才道,“丁大哥,成莺姐,其实你们不要怪我爹。他是在我们部落被坏人害之后才变得这样的。他心里压力很大。”

丁勤道,“我能理解,我也没怪他。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你们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你在这里么?”

青儿点了点头,“在呀,我当然在这里。要说起来,这已经有将近五年了呢。”

“近五年?这么久?”丁勤随口说完,但是又联想到,董意说水灵塔升起导致湖面起雾,已经十年了,便又不觉得奇怪了。

“对呀,五年了。”青儿叹了口气,“五年前,青儿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呢。突然有一天,部落里就打起来了。我吓得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但是突然有一下爆炸,把我冲到了墙上。”

“我觉得天旋地转,后来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好多人都死了,还有大批的人受伤。我感觉我身上很疼,可是我爹忙着救人,根本没有顾得上我。他后来说,他检查过我,说我虽然受了伤,但是没有生命危险,就把我放在床上,让我自己养。”

“那时候,我只觉得自己很伤心。我就躺床上不停地哭,不停地哭。可是我爹就是不理我。这个时候,哥哥来了。”

她说到这里,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我把你错认成的那个哥哥。”

“他难道不是你们部落的?”丁勤不由得有了这个疑问。

第四百七十三章 守护的意义

青儿呶了呶嘴,“其实,也是我们部落的。但是一直以来,在我们部落,分为三等,而哥哥所在的分类,恰恰是第三等。这倒也不是说他资质或品德有问题,而是因为,他是一个未婚先育的孩子。”

“他的妈妈在年轻的时候,也是第一等的家庭出身。甚至说,他的爸爸也是第一等家庭出身。两个人青梅竹马,到了情窦初开时,又相互有意,等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两家也是都有这个想法。”

“可是,大概是感情到位吧,女子怀孕了。未婚先孕,这在部落可是头等大忌。涉事的双方家庭,都要贬为三等。两个家庭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这个时候,女方果断决定,始终不承认孩子是那个男人的。”

“没有想到,男方为了保全地位,居然没有站出来。这样一来,只有女方被贬,男方保住了地位。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孩子生出来后,男方一点表示都没有,就像孩子根本不是他们的一样,与女方完全断了联系。”

“如此一来,女方生活就更加困难了。所以,哥哥虽然天资聪明,可是从小就活得很苦,我们在玩的时候,他都在干活呢。”

“哥哥其实经我大几岁。在我受伤的时间,只有他照顾我。严格来说,三等人,是不能照顾一等人的。但是那时部落面临严重危机,也没有人在乎这个了。其实你能想到的,在我最危险最困难的时候,有个哥哥陪我,我怎么可能不动心。”

“其实,哥哥也喜欢我。他曾经说,他恨透了这部落里分等的制度。他说人是平等的,爱情更是如此。他说,等我长大了会娶我。”

“没有想到,父亲忙完一段时间,发现了我和哥哥的关系不太正常,强行规定哥哥不许再来见我了。我和他哭闹,他就把我也关了起来。为救我,哥哥强行撬开了锁,但是被他抓了个正着。”

“我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在部落最缺人的时候,他召开会议,把哥哥赶走了。他们的理由是,哥哥无视纲常,挑战族规,作为三等人,不遵教导。”

“我一连哭了好几天,后来哭得晕晕的,好像整个人都不是我的了。突然有一天,趁父亲不在,我就走了,我要去找哥哥。我不知道我那时去了哪里,反正很伤心,就是走。等我稍微清醒过来一些,我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后来,我就只能一直走,一直走,直到遇到了你们。”

说到这里,青儿黯然伤神。“也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吉人自有天向,说不定你们终有一天会团聚的。”丁勤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这样随便说了一句。

不料,青儿神情更落寞,“终有一天?万一,是我们都老了呢?两个人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一生之中最好的青春时光,都在等待中逝去,那最终两个人在一起,还有意义吗?”

这个问题,丁勤无法回答,成莺也无法回答。甚至说,戳中了成莺的痛处。

成莺现在心里想的是,能与丁勤这样走过一段旅程,她就满足了。她知道自己现在喜欢丁勤,但是也知道,丁勤接受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她不奢求什么共度此生,只想陪丁勤多走走。

但是,青儿所说的,恰恰与此相反。

不管是得到善终也好,还是有过回忆也好,终是会有遗憾。而且,这个遗憾,从目前看来,两个人都必须面对,也无法解决。

又往前走了大概一两里,青儿停下脚,对着一个山洞道,“到了。这就是我们所守护的矿脉。”

“好强的能量。”丁勤脱口而出。

青儿和成莺都表现出极度的惊异,“什么能量?你在说什么?”

丁勤道,“一种特殊的能量。你们居然感觉不到?”

青儿摇摇头,“从来没有过。我只知道,部落里说,这个地方,这条矿脉非常特殊,是我们部落存在的意义之一。”

丁勤点了点头,仔细地观察了洞口。很显然,洞口处经历过战斗,有一半已经塌陷,也没有进行整修。从洞口向内,有一条通道,由于有落石,也不知道能不能通。

“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

青儿道,“自从出了事,这里就不是部落的禁地了。走吧,我带你们进去。”

通道一直向内延伸四五百米,然后出现了一条河。在河的对岸,有一片沙滩,上面银光闪闪,将洞内照了个通明。

“以前,这沙滩上还有不少鸡蛋大的石头,更亮。但是现在,那些石头好像是破了。在沙滩后面,你就能看见那条矿脉露出来的地方。原来是金黄金黄的,现在却都成了灰突突的颜色了。”

丁勤从河上一掠而过,落到沙滩上。沙滩温暖异常,这也可能是这座山不受冰雪困扰的原因。

往前再走二三十米的岩壁上,丁勤见到了那灰突突的矿脉。他用手摸了摸,确认能量就是从它传出来的。

一时之间,有一系列信息又涌入脑海之中。他伸出手,在上面掰下几块,放入自己的灵纳石腰带之中。

“宙源金。”丁勤回来的时候道,“这是宙源金矿脉。”

“那是什么?”由于一直生活在这里,却对此一无所知,青儿现在表现出了更多的好奇。

“宙源金是一种特殊的矿脉,也是世界是数量极少的矿脉。但是,由于它对任何冶炼都没有意义,所以宙源金反而并不算是什么稀有材料,即使有人出售,也没有人买。它的唯一作用,是提供能量。”丁勤把自己脑中的东西复述出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些是谁告诉他的。

“它所提供的能量,足够各种大型结界或阵法运行成千上万年。因此,有宙元金的地方,成为了大型势力的必争之地。因为一旦拥有这样的矿脉,就能够建立起强大的防御,从而打造一座不破之城,甚至是一个不灭帝国。”

丁勤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只可惜,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作用,才让每一个真正拥有宙源金的城池,都不长久。在他们还没有建立起完善防御时,可能就已经被更强大的力量打败了。而这条矿脉出现在这里,可能只有一个原因。”

丁勤看向青儿和成莺,“为湖心岛的结界提供运行能量。只有宙元金在,结界就可以正常运行。所以,恶人要取走往生台下的灵石,不仅仅是因为你们的金灵塔和灵石要破坏,单是这宙源金矿脉,便足以让他来制造你们部落这场灾难了。”

青儿喃喃道,“原来如此。也不知道父亲他们是否清楚。”

丁勤道,“你父亲应该知道。这可能也是不外传之密吧。另外,宙源金的能量一旦像现在这样溃尽,便成了另外一种东西,叫做宙源灰。因为宙源金矿脉的能量异常丰富,造成除非有外力界入,否则很难形成宙源灰。因此,宙源灰是一种珍惜材料,有市无价,用作特殊冶炼,可以打造神兵。”

“那现在部落岂不是……”青儿眼中微微出现了些兴奋,“岂不是有了可能与外界交易,慢慢振兴的资本?”

丁勤摇摇头,“不,你想错了。这么多的宙源灰,只会让贪婪者蜂拥而至。你们部落有新的危险。所以,回头我会建议,让你爹放弃这个地方,也不要再修缮了。”

青儿面上落寞再起,“那岂不是,会背井离乡吗?”

丁勤若有所思地道,“若为生存,背井离乡也是唯一的选择。”

青儿没再说话。几个人返回时,部落里基本已经将饭菜准备好了。由于这里植物生长不易,所以桌上没有什么菜,但是各种鱼和肉摆了好几样。

丁勤刚刚想和杜钟说关于矿脉事,杜钟却主动发话了,“你想说的想问的,待饭后,我们到密室谈。这里虽然没有外人,可有些事情,让太多人知道也不好。”

丁勤点点头,坐下吃了一些。其他人也多是心不在焉,所以宴席很快结束。

饭毕,杜钟对丁勤道,“你随我来。董族长,还有阮贤侄,你们两个也来吧。”

他口中的阮贤侄,其实便是营建部落的族长之子。因为营建部落有规定,任族长必须在四十岁以上,他还不够年龄,而部落中现在也没有合适人选,所以只能等几年再上任。

密室离餐厅并不远。进去之后,杜钟将门关好,“想必,青儿带你去看过我们的矿脉了。”

丁勤点了点头,“去了。如果我没有看错,那是宙源金吧。”

杜钟面色一变,“你居然知道?这可是我们部落不外传之秘。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丁勤道,“我不知道。我失忆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告诉我的。不过,看到宙源金,我就把湖心岛还结界的事弄清楚了。”

“说来听听。”杜钟带着诧异的表情,等着丁勤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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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北行

丁勤把自己分析的关于宙源金的猜想说了一遍。杜钟听完,神色复杂,“刚刚董族长说,你虽然年轻,但是思维缜密,又见多识广,果然了得。既然这事情你都想到了,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丁勤道,“我想知道,给你们带来灾难的那群人的一些线索。”

“那不是一群人,而是一个人。”杜钟苦笑道,“给我们带来灾难的,都是一个人,而且是同一个人。我们三个部落,都没有见到他的样子。在他的起落之间,我们尽己所能,也无法抵抗。他就那样出入百人之中,伤人如除草,既不留情,也不犹豫。”

“只是一个人?”丁勤倒是十分惊讶。一个人,对付一个部落,特别是有着长久时间传承的部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人的修为,要达到相当的程度,才敢这样冒险。

何况,他对付的不是一个部落,而是五个。这样的话,他就不应该是在冒险,而必须胸有成竹。

相比之下,以自己的这三阶四层的修为,丁勤只觉得,自己连冒这个险的勇气都没有。

那么,那个人能达到什么程度?

三阶七层,八层,或者突破了灵力四阶?

他甚至有些不敢想。

见丁勤一时没有吭声,杜钟道,“怎么样,你也没有想到吧?”

丁勤点了点头。“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更可怕的是,他似乎可以读出人的思维和记忆。”杜钟面上的惧色再起,“当时,他擒住我们部落之中的所有稍年长的人,只是稍看一眼,便知道了我是族长。他把我拎起,其实什么也没有问,便像是洞穿了我的心思一般,离开了。”

“但是,只凭这一段时间的凝视,他就得知了关于矿脉和金灵塔的所有秘密!”杜钟的情绪有些激动,“就因为这件事,族里还曾经有人认为,我是个背叛者!”

这种情况,丁勤倒是可以理解。就像是此前,董意也是如此描述。他转向营建部落的公子,“阮公子那边,也是如此情况?”

阮公子点头,“没错。正是因此,我父亲才被杀的。”

丁勤不解,“何意?”

阮公子道,“我父亲觉察到,那人是在读取他的思维和记忆,所以准备自尽。但是,那人及时发现,阻止了他。等到读完,才告诉他,说想死成全他。”

他叹了口气,“如果父亲不这么刚正,或者说,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也许就不会死了。”

他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董意打破了沉墨,“丁公子,现在这样,没有明确的线索,你还是要去御寒部落么?”

丁勤点了点头,“没错,那里一定要去一次。不知道,各位手中,是否有关于御寒部落的位置线索。”

阮公子先道,“实不相瞒。在此前,我还没有真正列入我们营建部落候任族长的资质,所以族中之事,知之甚少,在这一点上,怕是我帮不了你了。”

丁勤点头表示理解,又转向了杜钟和董意二人。

董意先道,“我们族中所有记录,只说他们生活在北部极点极寒处。具体位置不清。不过,这里离北部极点,也只还有四五百里的距离了。”

“我们部落的文献,也是如此说的。”杜钟接过了话茬,“曾经,我们想派人去探索一下,也算是和他们接个头。可是,再往那边走三百里左右,环境过于恶劣,并且北部极点说是一个点,方圆也在百里以上,最终也是无果而归。”

丁勤大概算了算,先走上个四五百里,然后再在方圆百里的范围之内寻找一个部落,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不过,他想了想,道,“也许,现在可能不一样了。”

董意问,“什么不一样?”

丁勤道,“据我观察,这片区域,基本都是平原,很少有山。所以我估计,到了北部极点,也会类似。而御寒部落,一定会生活在火灵塔的附近。既然那个恶人将所有灵塔升起,那么平原之上,一座尖塔,目标就明显了许多。”

董意想了想,表示同意。“不过即使如此,我们三个部落也没有合适的人去了。我计划,休息两日便返回,把我们森林守护者部落的剩余人员也集中到这里,共同生活。”

丁勤道,“这样也是一个办法。我已决定,今天就借贵地休息,明天一早,我带我的队伍启程。等我们回来时,可能便不再走此路,所以明日一别,可能再无相会之时了。对于几位的照顾,丁勤在这里先行谢过。”

他站起来挨个给三人行了礼,之后在杜钟的引导之下离开密室。杜钟本有意让丁勤在山洞中居住,不过丁勤坚持要到外面的营地,与自己的队员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天刚刚亮,丁勤和宋仁情等人便已经起床,也没有向这里的人辞别,直接向北行去。

由于现在都是平原,加上他们有指南针,直接向北行,方向倒是比较明确。唯一造成障碍的,是脚下的积雪。

离开矿脉守护者部落活动的区域之后,长时间留下来踩实的小路慢慢消失,地上的积雪能有半米多厚。尽管这些人都可以凭借自己的修为,保持自己的身体在雪上不陷下去,但是长时间的行走,也对体力和灵力造成了巨大的消耗。

特别是临近傍晚,天气突变,一场暴风雪来临。丁勤让队伍及时停下,就地扎营。第二天一早,天放晴后,他们发现地上的雪又厚了有尺余,有些小树被埋得只剩树顶。

好在从那之后,就再没有遇到过恶劣天气。走了十来天,离森林守护者部落已经有三百多里,眼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也不知道还有多远。”在休息的间隙,成莺在丁勤身边道,“走这样的路,真是要累死人了。”

丁勤微笑。他知道成莺不是抱怨,只是想和他说句话。因为在此前,成莺走过比这还难的路。

“队长,你有没有感觉,我们一路走来,气温像是没有下降,反而还回升了一点儿?”宋仁情走过来给丁勤和成莺送开水时,提出了这个情况。

丁勤点点头,“感觉到了。我也正在观察。或者,这只是普通的天气变化吧。”

又行四五日,气温依然在变暖。甚至说,在中午的时候,太阳光一晒,地上的雪都出现了融化的迹象。

便是再不多想的人,也都能察觉出其中的异常。成莺在前面打先锋探路时,甚至突然直接折回。

因为她发现了一条河,一条没有封冻的河。

进入冰雪区之后,除了醉心湖,他们再没有发现过这种不冻的水域。而在比醉心湖还靠北的地方,气温达到如此,绝对能让人值得警惕。

丁勤决定所有人一起行动,不多时到了河边。

河不算太宽,流速也不急,在冰雪之中却是很显眼。水清澈见底,下面只有沙石,没有水草,触之冰凉。往上游看去,于冰雪之中蜿蜓向前,拐了几个弯便不知具体方位,但是大体是向北的。

丁勤想了想,“我们顺着河往上游走。说不定,这就能带我们到御寒部落去。”

为安全起见,一行人减慢了速度。河流越往上,水流温度似乎越高,第二天的时候,水面已经冒出丝丝白汽。而前方远处也变得有些朦朦胧胧,像是起了一层雾气。

“应该是快到源头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看。”说完,丁勤一跃而起,几个起落便已消失在众人眼中。

成莺和宋仁情这才发现,丁勤这段时间以来,都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如果以他现在的速度行进,时间至少缩短一半。

人们不由得全都心存感动。丁勤自己为恢复记忆费尽苦心,在路途上,还在照顾大家的修为。

这些情况,丁勤并没有看到。进入雾气区后,他赫然发现,这里的冰雪已经全部消融。这条河,便是从消融的边缘融化出来的。

而这雾气,也是因为暖空气中的水汽,遇到周边的冷气而结。

在没有冰雪覆盖的地面上,已经生出了绿油油的草,有些地方还开出了野花。这哪里是北部冰原的景象!

再向前一看,在远处,隐隐约约有一座小山。

不,那不是小山,而应该是一座细长的塔。

火灵塔!

丁勤心中微微一喜。走了这么久,总算是找到你了。找到火灵塔,御寒部落至少不会太远。

为整支队伍安全起见,他不便于离开太远,所以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返回队伍所在地。向大家解释过前方的情况后,他带着队伍,继续用此前队伍行进的速度前行。

只不过,众人都知道丁勤是为他们好,一个个也暗自加了把劲儿,速度倒也提上去不少。

火灵塔,形如其名,让人一看便能感觉到火意。

且不说类似于火焰的形状,鲜红的颜色,在这片区域,也与周围的绿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丁勤他们过来的地方,正好对着火灵塔的入口。而在入口的门上,居然还写着三个字,火灵塔。

“进去看看吧。”丁勤看了看宋仁情和成莺,“叫队员们在外面加强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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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御寒部落

火灵塔内部的建筑布局,与土灵塔基本类似。同样,在上层,一个平台被破坏,其中的火灵石已经被取走。

丁勤特意在其中进行了一些细节方面的调查,希望能找到些什么线索。但是,就像是他预料的那样,一直到结束,他都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从塔中出来,丁勤看了看方向,“我们先不走了。就在此地扎营。”

宋仁情不解,“不走了?按理说,火灵塔出现,御寒部落应该就在附近,我们为什么停下?多派出几路,分别在不同方向搜寻,应该就能有所发现。”

“万一,事情就是他们干的呢?”丁勤道,“我们的人一分散,只怕会更危险。与其主动出击,不如请他们自己来。”

“请他们?怎么请?”宋仁情不解。

丁勤道,“在此扎营,然后燃起篝火,越大越好。如果御寒部落在此附近,一定会时刻注意这里的情况。晚上这旷野中,出现一堆火,他们怎么可能不来?”

宋仁情虽然没有反对,“可是,如果他们真的不来呢?”

丁勤道,“那就说明,他们可能不在附近,或者已经没有人了。到时候我们再做计划。”

按照丁勤安排,在营地建好之后,他们从边上找来大量树枝树干,于火营塔的四周,架起了四个架子。天一黑,众人把四个火堆一起点燃,火焰直窜上去有十几米高。

在火灵塔附近,本来温度就高,现在被火一烤,更是让人觉得有种炎热感。他们的帐篷内,只穿一件单衣,但都已经是汗流浃背。

丁勤没有呆在帐篷内。他找了一棵大树,在最便于观察整个营地及周边的角度上,密切关注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与外面的冰原不同,这里温暖的环境,让很多生物选择在此繁衍。所以,夜里有不少动静,也吸引了好几回丁勤的注意力。

不过,到了半夜,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两道黑影,于一侧的丛林之中,向营地慢慢摸进。只不过,他们在离营地还有近一里左右的距离时,已经被丁勤锁定。

这是两个人。他们的修为应该并不高,否则不会这么轻易被丁勤发现。

在他们快出树林的时候,丁勤已经离开原位。他悄悄跟在这两个人的后面,两个人居然无一察觉。

两人在距离营地四五十米的地方,找了一处阴影,对营地进行了仔细观察,然后相互打了个手势,准备离去。

可是,当他们一转身,却发现,丁勤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他们的去路上。

“兄弟,既然来了,就光明正大,偷偷摸摸来,无声无息走,可不是君子所为。”丁勤迎着火光,所以样子能让那两个人看得很清楚。

那两个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注意他们,其中一个还吓得身子一哆嗦。很快,另一个人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丁勤开门见山,“我们是来找御寒部落的。如果两位恰恰是御寒部落的人,那就太好了。”

一提御寒部落,这两人明显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一种谨慎。稍年长的道,“你找他们干什么?”

丁勤道,“没什么,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确定什么事?”两人分别从中间向外围迈了一步,显然是有准备从两侧逃离的打算。

只不过,他们的这种意图,很快被瓦解了。宋仁情等人听到外面有动静,已经从营帐中出来,将两个人的退路完全封死。

从他们问话的语气,丁勤已经基本确定,要找的就是他们。所以,他微微一笑,“二位,如果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可以到我们帐中详谈。”

在丁勤他们面前,两个人似乎知道没有逃脱的余地,这时干脆也放弃了离开的打算,“好。那就进去说。不过,你们如果是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部族的秘密事项,那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丁勤暂时不言。进入他自己的营帐后,他让宋仁情和成莺也留下,并吩咐在营地外围警戒。之后,他先自我介绍,“在下丁勤,此前刚刚去过矿脉、森林守护者部落,并且见到了营建部落,还登上了湖心岛。本次来,主要是想看看御寒部落的情况如何,这也是另外三个部落的族长的意思。”

稍年长的那人神色复杂,“这么说来,你是知道我们御寒部落的身份了。”

丁勤点点头,“略知一二。我还想告诉你的是,湖心岛的结界,已经被人破解了。往生台下的灵石,也失窃了。”

那人苦笑道,“十几年,我就知道,肯定会有这一天的。果然,果然。那个人来的时候,我就明白,我们五个部落,再怎么努力,怕是也难逃一劫,而湖心岛,唯恐也难保。”

丁勤心中已然明白。“看来,你们是最早受到伤害的部落吧。不知道现在部落人员如何?”

“御寒部落,已经消失了。”老人道,“完完全全消失了。”

丁勤心中一沉。难道说,一人未留,或者只剩了两个人?

他想了想,还是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前辈的意思是,只剩了你们两个?”

老人摇摇头,“不,算我们在内,还有百余人。”

“那怎么说消失了?”

老人苦笑道,“你大概听说过,我们御寒部落的人,不怕寒冷,冰天雪地之中,也可以赤膊光背吧。其实,这是真的。而我们能这样做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火灵塔在地下,其发散的能量,被我们吸收,帮我们拒寒冷于体外。”

“后来,那个人出现了。他不但对我们部落造成了伤害,还升起了火灵塔。结果,火灵塔的热量外放,却不再能被我们部落的功法所吸收。现在,御寒部落的人,个个怕冷怕得要死。你说,这还是御寒部落么?”

他说到最后,竟然激动起来,手微微发抖。

这种心情,丁勤可以理解。所以,给他一段时间平复心情后,丁勤才道,“不管怎么说,人能活下来就好。”

“可是我们毕竟是御寒部落!从小到大,我们以我们能够御寒为傲。结果现在,自从火灵塔升起,环境也变了,变得这么暖和。这里哪里还是北部极点的环境?这么一大片区域,连冰都没有!”

他说着又激动起来,“为了我们部落的名誉,我们甚至试过,搬出这片温暖区。可是没有想到,没有火灵塔的能量加成,我们族人,居然是最不能抗拒寒冷的!一旦走入冰雪覆盖的区域,各种疾病接踵而来。那时,我们试着在冰雪区停留了半个月,结果,死了十余人!”

他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我们就又回来了。而且似乎,所有人,世世代代,只能生活在这一片没有冰雪的北部极点区域。由于环境发生变化,所有动植物都发生了变化,包括万年雪兽,也从这里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们不知道。我们世代沿袭的生存技能,也基本不能适用了。这就是我们面临的现状。我们以一种新的身份,在适应一个新的环境。而这是在背叛我们的祖先。”

丁勤微微一惊,“万年雪兽,原来是生活在北部极点附近的?”

老人点点头,“没错。它们虽然有大片的活动区域,但是最固定的区域,是北部极点。但凡生殖,或者最终死亡,都会回到北部极点。而且,在这里,他们与我们和平相处,互不侵犯。”

“原来,原来万年雪兽是因为火灵塔升起而走的。”丁勤对于万年雪兽为什么会出现在思过城附近的疑问终于得以解开。“没有想到,它们也走了这么远。”

老人倒是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你遇到过了万年雪兽?”

丁勤点点头,“没错,我见到了它们。距离这里,有千里万里之遥。”

“你看,他们都走了,我们留在这里,却不能走出去,还叫什么御寒部落,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又叹了几口气,“话说回来,你们到这里来,仅仅是为了看看我们的情况?”

丁勤道,“其实,也是想找到一些线索。我来天际州,主要是想找往生石,恢复我的记忆。结果到这里才知道,一来往生台并不是能恢复记忆的东西,二来,这里的五个远古部落,都已经惨遭毒手。本来,后续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是事关天下苍生,我实在是不能袖手旁观。”

那个老人听丁勤说想恢复记忆,目光中突然光芒一闪。“你刚刚说什么?你是想恢复记忆?”

丁勤苦笑道,“没错。这是我长时间以来,东奔西走的最根本目标。不恢复记忆,我就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我的亲人,朋友,他们都在哪里。”

“别的我们办不到,但是恢复记忆,也许我们能帮帮你。”老人看着丁勤,目光之中全是诚意。

“你们能帮我?”丁勤心中全是意外,继而涌起一股喜悦。

第四百七十六章 催眠召忆

老人说得很平静,“对,我们能帮忙。虽然说,我们没有把握帮你恢复记忆,但是,以我们部落所传的催眠唤忆之法,必须到我们部落,借用白晶玉之力。你是否愿意随我去?”

丁勤哪里有不愿去的道理。他连忙道,“我愿意。”

“你不要着急做决定。我还没有说完。如果你去,只能一个人去,你的所有同伴,都必须留在这里。”老人看着丁勤,眼中倒是没有什么恶意。

“为什么?”成莺对此反应比较剧烈,“为什么只能一个人去?万一这是你们的陷阱呢?”

老人并不计较成莺的态度,“这是我们新立的规矩。这也是为了我们部落。你们这一群人,突然就在这里冒出来,然后说什么恢复记忆,万一,这也是你们的陷阱呢?我们部落,已经禁不起再一次的伤害了。”

丁勤拍了拍成莺的肩膀,“不用担心,我随他们去。你们就在这里,守好营地。另外,那些火堆,也可以灭掉。既然他们已经现身,没有必要再吸引其他的人或者野兽了。”

“这里方圆三四百里,没有别的人了。”老人接了一句话,“另外,要走,也是明天早上走。夜黑风高,我们出来已经是冒着极大风险,既然没有急事,那便等天亮再回去吧。”

他的这句话,倒是让丁勤等人的戒备心少了不少。因为老人完全是出于安全在考虑问题。假如他们真的是想用计让丁勤与队伍脱离,自然是晚上分离比较容易着手实施下步的对策。

丁勤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你们便与我同住即可。另外,前辈该如何称呼?”

老人道,“没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是现在御寒部落的负责人,我叫蓝诺。边上这个,是我们族里的后生,叫闵言。”

闵言微笑着对丁勤示意。这个年轻人,给丁勤的感觉倒是不错。

当天晚上,蓝诺和闵言便与丁勤同帐。开始时,三个人都睡不着,但是都沉默着。后来,也忘了谁先起的头,他们打开了话匣子,一说就说到了天快亮,所聊的,尽是些御寒部落原来的事。

吃过早饭,太阳升起一人高的时候,丁勤随着蓝诺和闵言离开。一路上,丁勤也不得不佩服两个人长期在此生活的经验。不管是湿地还是冰雪,二人如履平地,几乎不会有半分的延迟感。

走了大概两个小时,在一处浓密的松林之中,丁勤见到了这个部落。

所有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依大树而建,但有不少都已经破损,没有人居住。有人住的这些,现在屋顶和侧墙都专门覆上了厚厚的干草和树枝,并以冰雪作为粘合剂冻住,可能就是为了防风御寒。

而在这部落中出入的人,同样是穿着厚厚的衣服。

蓝诺道,“这里就是我们的部落原址。在被破坏后,我们离开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又回来了。没有用的房屋,我们没有拆除,也没有修缮,你不要笑话。”

丁勤忙道,“哪里哪里。我走过的几个部落,都是一样破损严重。此等人祸,看在眼中,让人心痛,我怎么会笑话。”

蓝诺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过一会儿,在白晶玉台,我们会对你催眠。这个过程中,你可能会产生一些幻觉,但是不要害怕。等你醒后,说不定记忆就能恢复,至少能有一些恢复。”

丁勤再次对蓝诺的提醒表示感谢。随着蓝诺,他到了一个角落里的木屋。这座木屋外面并没有加防风措施,所以进去后有种阴冷的感觉。

蓝诺一伸手,点燃了屋子正中一个炭火盆。之后,他才走到屋子的正北方,将盖在一个桌子上的大块兽皮揭下。

兽皮之下,是一块白玉板,大概有两米左右长,一米左右宽。玉板的周砌并不精致,很多地方可见凹凸不平和梭梭角角。

不过,玉板的质地不错,这么大的范围,没有见到一块杂质。

“这就是白晶玉板。”蓝诺解释道,“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在北部极点很多地方的冰雪下,都能找到这种白晶玉。它质凉,所发散的特殊气息容易渗入人的体内,有很好的镇静催眠作用,所以是我们催眠的好帮手。”

丁勤用手触之,果然一股凉意瞬间渗入。不过,这种凉并不刺骨,而是有一种舒爽。

几乎就在同时,丁勤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极寒区域的部落,为什么会传承和研究什么催眠唤忆术?莫非,这真是针对自己下的局?

考虑再三,丁勤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蓝族长,我有一事不明。这催眠唤忆术,在你们部落,有什么特殊的功用吗?”

蓝诺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问的。其实,现在已经没有用了。在原来,火灵塔还没有升起的时候,每个孩子到十八岁那年,都要带到火灵塔附近,接受一次火灵塔的直接能量冲击,被我们称为洗髓。”

“经过洗髓之后,孩子的体内经脉能得到强化,抗寒能力也会进一步提高,有益于他们日后发展。不过,由于洗髓的能量过于强大,往往会冲击孩子的意识和思维,造成失忆。而催眠唤忆法,便是给这些孩子们准备的。”

蓝诺说完叹了口气,“本来,前些年,因为这白晶玉台已经没有了任何使用价值,我还曾经想把它直接丢弃。后来族中老者都说,即使不用,也是一个记忆,这才留了下来。也幸好留了下来,今天才能帮到你。”

丁勤道,“或者,万物自有天意安排吧。”

很快,他在若诺的指导之下,躺了上去。

一股凉意很快侵入他的体内,让他感觉到极为放松。而这时,他才发现,在白晶玉台的上方,悬吊的一张兽皮上,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

“如果没有疑问,那我要开始了。”蓝诺深吸了一口气,“注意,不管看到或听到什么,都要放松。”

丁勤表示明白。之后,蓝诺的灵力开始向上面悬挂的阵法注入,一道温柔的光照到了丁勤身上。

这道当带来的温暖和下面白晶玉台带来的清凉相互碰撞,很快就让他昏昏欲睡。

“若有睡意,便睡吧。在梦中,你会看到很多东西。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等你醒来,假的自然消失,剩下的,便是你的记忆。”

蓝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丁勤的眼皮已经合上。

“你好啊孩子。我是骨魂。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个就融为一体了……”

“孩子,你不能排斥我。你排斥走了我,现在你就活不下去了。这个荒岛,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孩子,你听我说。我传你更快的修炼技法,可是你可能会多吃不少的苦。但是,你能更早地回到你想讨回公道的地方……”

“丁勤,凡事务必计划周全,不得鲁莽行事。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记住这点……”

在朦胧之中,这个声音不断响起,一下下地冲击着丁勤的大脑。

“这是千年沙檀木,柔韧无他能及……”

“这是赤天硕铁,极其难得的材料……”

“这是……”

丁勤的脑中不断闪现出这个声音,以及一些片段。可是,这是谁?到底谁是骨魂,它又在哪里?

每次这个声音响起,他都想大声问。但是,他的声音却根本发不出来。

难道这只是梦?这些是假的?

可是,为什么这些话听起来这么熟悉,这个声音又是如此亲切!

丁勤本能地去思考,可是越思考,他越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漩涡中一样,不断旋转着下陷。他的每一个问题,像是这个漩涡的助推器,想的越多,转得越快。

他并不知道,在他的意识之外,变化也正在发生。而这变化,让使用过多次催眠召忆术的蓝诺,也呆在了现场。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丁勤躺在那里很平静,上面的阵法运行也很正常,这两点,与曾经他经历的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白晶玉台不一样。

白晶玉台之中出现了千丝万缕的白色细丝,同时汇集到丁勤的头部,形成了一层雾气一样的东西,把丁勤的整个头包绕其中。

而这些细丝,明显在通过什么途径,进入丁勤的头部。

这细丝是什么,它们进入丁勤体内之后到了哪里,蓝诺都不知道。他也害怕出现意外,及时用手探悉丁勤的情况,结果丁勤现在呼吸心跳正常,体内灵力运转正常,经脉丹田也都正常。

细丝没有进入灵力运行系统,也没有进入身体的循环系统。

但是,它们确实是在进入。随着时间的延长,白晶玉台也发生了变化。

它的四角,开始慢慢失去光泽,颜色也从晶莹的洁白之色,变成一种带着微蓝的灰色。而这种灰色,还正在往中间扩散。

蓝诺用手轻触,凡是变色的地方,一触即散。

这不是灰色,而是真正的灰!

难道说,出问题了?

蓝诺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四百七十七章 沉睡不醒

白晶玉台还在持续变灰。终于,随着它最核心的部分灰化,对丁勤的支撑作用完全失去,“噗”一声响,玉台塌落,丁勤也从上跌下。

上面的阵法光芒闪了一下,随后又也熄灭。

不过,经过了这么大的动静,丁勤居然没有醒。

这可让蓝诺又是一惊。他上前再对丁勤进行了简单的检查,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这位本来使用催眠召忆不下百次的族长,这一下也慌了神,连忙喊人,“快来人,快把他抬到我屋里去。”

御寒部落现在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加上他们现在怕冷,没有十足的必要,都不愿意出屋。所以,蓝诺喊了两遍,外面愣是没有人听见。

他生怕再在这里延迟下去,丁勤会生出什么危险,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了,俯身把丁勤抱起就往外走。

出门走了一半,才有人从屋里出来,见到族长亲自抱了个人往屋里赶,连忙上来帮忙,七手八脚地总算把丁勤抬到了族长屋里的床上。

这里的温度比那个屋中高上不少,但是丁勤还是没醒。

就这样等下去,太阳已经快下山了。蓝诺在屋里来回踱了不下万步,每几步就会转头看一眼。可是每一次,丁勤都是那样,毫无动静地躺在那里。

从最开始,白晶玉台灰化,到最后的阵法闪光,其实都有异常。再加上丁勤如此睡了大半天不醒,也是在部落中都没有记录。

族长脸上愁云密布。自从与丁勤接触以来,听丁勤说自己的经历,看他的谈吐行为,他知道丁勤是个好人。万一丁勤真在自己这里出了岔子,他心里还真过意不去。

当然,他还有一个顾虑。丁勤带的那些人,纪律严明,队形严整,个个都是精壮之士,一看就不好惹。丁勤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些人过来讨说法,现在御寒部落的实力,哪里能够抵抗得了?

又踱了数十步,老头子牙一咬,到墙角一个红色柜子处,打开锁取出一个红色小匣子,又打开匣子上的第二把锁,从里面拿出一个红布的小包。

拿着小包时,蓝诺明显在犹豫。良久,他才打开布包。

里面是两支参。

这参外形极为匀称协调,与一个泥塑的小人无异。当然,这并不是最奇特的。神奇之处,在于它的颜色。

从上到下,赤橙黄绿青蓝紫,与彩红的顺序相同。而且,在此参身上,颜色如此之艳丽,阳光一晃,几乎满屋生辉。

丁勤如果醒着,绝对能认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彩冰参。

七彩冰参,只生长在极寒之地,可能是北部极点这样的平原地带,也可能是极高的山颠。它只要出现,必然是同时两株,若要采摘,也要两株同采。假若只取其中一株,不仅采下的这株会颜色褪去,与普通参变得无异,留在原地的也会很快枯萎而死。

同样,采摘之后的保存,也异常苛刻。须以冰雪冷贮九九八十一天之后,择七七四十九个阳光明媚的正午,七七四十九个满月当空的子夜,七七四十九个无云遮挡的黎明,再加上七七四十九个霞光灿烂的黄昏,置于冰块之上,见光一个小时。若时间掌握不准,超出三分钟,同样前功尽弃。

只要经过了这样的步骤,七彩冰参才算是成形。之后,就算两支参分开,也不会再有变化。

至于功效,传说之中,起死回生。当然,这只是传说,是因为真正用过它的人太少。在原来的御寒部落,基本上每百年左右,就会发现两株七彩冰参。而这些冰参,除了用以救治族内重症受伤的关键人物,多是用来给族内资质出众的族人强筋练体了。

换句话说,御寒部落最知道七彩冰参的疗效。疗伤救命,只是一小方面。最大的功用,在于它能把人的经脉血肉骨骼深层重塑,有脱胎换骨之效。

这两支七彩冰参,是蓝诺刚刚当上族长之时发现的。在他当族长期间,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发现哪个族人,资质能让他满意到可以用七彩冰参强化的地步。而在部落遇袭后,越是人才缺乏,他对冰参使用对象的选择,越是谨慎。

因为冰参能让一个普通人的能力,提高到资质出众的水平。而若是用在资质出众者身上,则可能会给一个衰败的部落带来新的希望。

现在,他拿出冰参,实际上,更多的是希望部落不会走向绝望。

因为他害怕丁勤在这里出事!

拿着参看了好久,他才取其中一棵,置于桌上,又小心地将另外一棵装入袋内,放进匣中,最后又锁在柜内。

之后,他取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热水,将七彩冰参的最下端置于水中。奇异的是,七彩冰参一遇热水,随即开始融化,最后竟完全融入水中。

再看杯内,以中心为起点,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依次排开,形成了七个环形。把杯端起来时,任水如何晃动,七个环也丝毫没有紊乱的迹象。

蓝诺看着这杯水,神色复杂,站了很久。终于,他迈开步子,走到丁勤身侧,把丁勤扶起,以杯触唇。

这杯水竟如活物一般,直接向上涌起,丝丝进入丁勤口内,不多时竟已见底。

蓝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把丁勤放下,看看空空如也的杯子,眼中有太多的无奈。

之后,他坐在丁勤身边,等着丁勤的动静。

作为族长,他就是曾经使用过七彩冰参的人员之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他自然也是本族能力最高的人之一。只不过,自从部落被恶人侵袭,他便受了重伤,一直未愈,修为也难以恢复至颠峰。

不过,那次重伤,要不是他曾经服用过七彩冰参,可能就会要了他的命。

所以,从他自己的经历,他对丁勤能好转深信不疑。

他知道,很快,丁勤会从上到下,依次出现七种颜色,并慢慢下移。等脚上的颜色褪去,便是丁勤醒来之时。

到那时,因为二人有言在先,即使丁勤的记忆没有恢复,估计也不会怪罪于他吧。

可是,一直过了十几分钟,丁勤身上没有半分动静。

蓝诺本来刚刚放松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这……不会是连七彩冰参都无效了吧?

他再也没有心思坐着等,站起来把丁勤又检查了一遍。

还是那样,什么都平平稳稳,就是醒不过来!

蓝诺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一咬牙,打开门,让路过的人,去把闵言叫了进来。

闵言对这个时间蓝诺叫他有些奇怪。进了屋之后,蓝诺开口道,“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如果到明天早上,丁勤还没有醒,那你就返回火灵塔附近,告诉他们的人,说丁勤出了意外,让他们来接他。”

“意外?什么意外?”闵言不解,看了一眼床上的丁勤,“他这不看起来好好的么?”

蓝诺道,“此间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我也说不清楚。甚至说,我给他用了七彩冰参,却也没有任何效果。”

“七……七彩冰参?”闵言大惊失色,“族长说的,真是我们族的宝物七彩冰参,现在只剩两棵的宝参?”

蓝诺点点头。“没错。但是,七彩冰参在他身上也没有反应。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这样吧,你也不要等到明天早上了,现在就出发,最好在天黑前,就把他们的人请来,这样一来,也好表示我们没有瞒着他们什么。”

闵言还是不能相信,“他真的有这么严重?那不如再让我们族里的医生看看……”

“如果能看出是什么情况来,那我们还怕什么!”蓝诺长呼了口气,“难道说,天亡我御寒部落?十几年前出了一档子事,现在又出这事!”

“他们的人,我感觉没那么坏吧。应该不会为难我们。”闵言想了想道。

蓝诺苦笑。“好人坏人,你能看得出来?再说,假如,我现在在他们的营地,出了这种意外,再也醒不来,咱们的族人,会怎么想?你们会不会兴师问罪?就算是控制了整体,你能保证,没有人会冲动行事?”

“要是这样的话……”闵言想了想,又看了一眼丁勤,压低了声音对蓝诺道,“有没有可能,他是故意的?”

蓝诺身子微微一僵。不过,很快他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七彩冰参的效力,不是人能操控的。可是他服下后,没有一点的反应。”

“世间之人,有特殊能力的,多了。如果真是想找我们的麻烦,那自然是有事先的准备。关于我们的催眠召忆术,关于白晶玉台,甚至关于七彩冰参,他们可能都探听得一清二楚。而我们,便是他们的掌中玩物。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试试他,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说完,闵言走向丁勤,停于床前。

蓝诺一愣,“什么意思?”

闵言眼中闪过几分犀利,右手一扬,灵力激荡,一道灵力刃成形于指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装的!”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右手迅速切下,灵力刃直指丁勤的咽喉处。

“不可乱来!”蓝诺惊叫一声,一个箭步上前。但是,他的出手并没有能拉住闵言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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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八章 部分记忆

闵言的灵力刃,在丁勤的颈前停住。刃体的边缘,也经接触到丁勤的皮肤,一道细细的血线出现在丁勤的咽喉位置。

但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危险,他却浑然不知,依然睡得极为平稳。

蓝诺大怒,吼了一声,“你干什么!”反手就将闵言击出老远,撞在墙上,然后立即检查丁勤的伤口。

还好,伤只是破皮,并未达到皮下。这让蓝诺松了口气,转向闵行,“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伤了他,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闵言眼中和语气之中全是不服,“我没干什么。我说了,我要试试真假。万一他是装的呢。”

蓝诺的话中全是指责之意,“他装的,我能看不出来?我能用你试?你跟了我这么久,我一直都在悉心教导你,怎么办事还如此冲动!你刚刚的行为,足可以让朋友成为敌人,足可以让我们的部落再受一次灭顶之灾!十几年前的灾难,你难道忘了吗?”

闵言脖子一歪,“族长,我承认,你教导了我很久。但是,我的进步,不是你也承认吗?为了一个才遇到两三天的人,你就对我如此?若是刚刚你这一击,伤了我的丹田经脉,你就真能心安么?”

蓝诺还想说什么,却突然皱了皱眉头。他冲着闵言招了招手,“你过来,坐下。”

闵言站在那里,开始没动,但是过了一会儿,还是走过来,坐在蓝诺对面。

蓝诺道,“闵言,你原来的这种性子,其实已经改了不少了,甚至说,已经磨平了。这是我很欣慰的。可是今天,你的表现,却是一反常态。不管你对丁勤的试探,还是对我的态度。”

他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不理解。可是刚刚想通了。是因为七彩冰参吧。”

“一直以来,你都是族中最有希望使用七彩冰参的人,这是大家公认的。可是,为了能让七彩冰参发挥出更强的效力,我一直迟迟不给你用。一来,是你的修为不足,二来,你身上的习气,还不足以支撑你成为我族第一人这个地位。我的苦心,早向你说过。”蓝诺说到这里,站起来,背对着闵言。

“我知道,你不平衡。为什么区区一个丁勤,便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服用了七彩冰参。你没有探悉过他的经脉,可能不清楚。据我看,他这么轻的年龄,灵力修为绝对超过了三阶。”说到这里,蓝诺又转过身,看着闵言。

闵言身子一颤,“什,什么?超过三阶?”

蓝诺点了点头。“你想想。什么样的背景,能支撑这样的修为?另外,他说了,走了数万里到这里。一路艰难险阻,都没有难倒他。而他只带了那么一支队伍。换个思维,走这么远,这么久,经历过这么多战斗,那支队伍里,居然没有死伤一个人!这些事情,你想想,不可怕么?”

“如果你觉得可怕,你就不会去试图伤他。因为,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再退一步讲,七彩冰参的存在,是为了我们部落更好的发展。但是,如果连部落都不存在了,还要七彩冰参何用?如果能救部落于危难,七彩冰参给别人服,比给我们自己人服用,更有价值!”

说完,他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也舍不得。”

闵言这时也站了起来,嘴唇微微发抖。很显然,他还想说什么,但始终也没有说出来。他略带着一丝不甘,看了一眼床上的丁勤,“好,如果明天早上他还不醒,我就去他们的营地。”

蓝诺点了点头,“嗯,你先回去吧。”

待闵言走后,他喃喃地道,“闵言啊闵言。你的心里,还是凡事以自己为中心,我又怎么可能将这七彩冰参交给你?凡事以大局为重,大局之下,一切利益皆可失!”

他这时又看了看丁勤,“你也是。你到底只是个过客,还是上天派来终结我们御寒部落的使者?”

坐在丁勤的身前,蓝诺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闵行倒是早早来了,“族长,到底去不去?”

蓝诺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丁勤,长长地出一口气,“还是去吧。也说不定,他们的人之中,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对了,走之前,你去把所有族人,集中到我们的预备疏散地域去。”

“这……”闵言有点儿为难,“所有族人?连老带小?”

蓝诺点点头,“对,以防万一。此事本就是因我而起。如果真的再次生乱,就让我来顶住这罪责吧,希望他们不要迁怒于族人。”

闵言用极复杂的眼神看了看睡在床上的丁勤,咬咬牙道,“好吧。我这就去办。”

他走之后不到半个小时,丁勤的嘴唇突然动了动。

即便是如此微小的动作,也被全神贯注观察他的蓝诺捕获了。

蓝诺脸上立即显出一丝喜意,轻轻唤了一声,“丁勤?”

没有想到,他这一唤,丁勤突然睁开眼睛,腾一下坐了起来,上身绷得笔直。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蓝诺吓了一跳,屁股下的椅子一歪,咣当一下,他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

丁勤也被这声音吓着了,本能地向地一缩,面对着蓝诺,一脸的谨慎状。

不过幸好,他不是有动静就随理出招的人。否则,只怕一场误会在所难免。

片刻之后,两个人才都放松了些警惕。蓝诺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丁勤问道,“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丁勤深吸了口气,试了试身上各处,又运转了一下灵力,摇摇头,“还好,没什么感觉。感觉就是睡了一觉,而且睡得很沉。”

睡了一觉,睡得很沉!

这两个词,让蓝诺脑袋上都冒黑线了。

稍等了一会儿,蓝诺又问,“那,你记忆恢复了没有?”

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现在这都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记忆……”丁勤试着去回忆了半天,却还是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我想不起来我来自哪里,要到哪里去。”

“还想不起来?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可是,白晶玉台都在恢复过程中毁了!甚至说,后来你一直沉睡,怎么也不醒,我还给你用了我们部落的神药七彩冰参!”蓝诺现在有些急了。

“白晶玉台毁了?我在恢复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么?”丁勤反问。

蓝诺苦笑,“我也不知道。总之,白晶玉台在你恢复的过程中,就那么变成了一团灰。然后,你就沉睡不醒。包括七彩冰参的药力,也没见到半点效果。”

“你说的七彩冰参,可是双生冰雪处,七色化漩涡的七彩冰参?”丁勤这时又问了一句。

蓝诺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绝正的七彩冰参。”

“不太可能吧。”丁勤又调动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我体内,没有半点儿外来的药力!你若真给我服了七彩冰参,那它去哪儿了?”

丁勤这无意的一问,倒是激起了蓝诺的不满,“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说了假话,还是我给你用了假药?”

丁勤也感觉到了刚刚的言语失当,“族长请息怒。晚辈并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觉得,药力居然不被我所吸收,实在难以理解。”

蓝诺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一些,“没错,我也不理解。当时你服下七彩冰参,身上没有出现七彩色环。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体内还有什么物质,将七彩冰参的药性全抵消了。”

丁勤道,“这不太可能。七彩冰参,七种颜色,代表了七种效力,阴阳金木水火土。就算我体内有什么特殊之处,也不可能把这七种效力全部抵消。再说,七彩冰参的药效,既作用于经脉,也作用于人体各处,同时还对体内灵力有优化作用,怎么可能消失得如此无影无踪。”

蓝诺的眼中又出现了些疑惑,“你专门研究过七彩冰参?居然对它如此熟悉?”

丁勤摇摇头,“不,没有研究过。这些,也是骨魂告诉我的。”

无意中说起骨魂两个字,丁勤只觉得头脑之中嗡一声响。

然后,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激动,但是却沉默了下去。

蓝诺看出不太正常,在边上连问了三句怎么了,丁勤才回过神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不是完全没有恢复记忆。我想起来一个人。他叫骨魂。他告诉了我太多太多的东西。”

“那,他在哪儿?说不定找到他,你就能恢复记忆了!”蓝诺听丁勤这样说,也是心中一喜。

岂料,丁勤摇了摇头。“这个最关键的内容,我忘了。或者说,我没有记起来。似乎,他原来就一直在我的身边,一直陪着我。可是后来,我受伤了。在我醒来之后,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说到这里,丁勤又皱了皱眉头。“对,我受伤了。我还想到了一个人。”

他的眼中现出一分仇恨,“一个穿红袍的人。就是他,在海上伤了我。等我再醒来,已经到了天枢州。”

蓝诺道,“先别急。再坐下想想,看还能想起什么。”

第四百七十九章 是真是假

丁勤青下来坐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什么了。这一次,除了骨魂,我没有想到过多的。不过同时,我倒也是想起来,很多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

蓝诺道,“这么说来,不管如何,还是有了些效果。”

丁勤对蓝诺报以笑意,“嗯,多谢蓝族长帮助。另外,对于损毁了贵部落的宝物一事,我也深表遗憾,不知道我该如何进行补偿?”

蓝诺连连摆手,“罢了罢了,那些东西,算不上有多贵重。包括七彩冰参,于我部落中,每百年也基本最少发现两株。至于白晶玉台,我们若想制造,一两年便可造好。”

“这……”丁勤还是感觉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可是,如果部落不提需求,他确实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补偿。

蓝诺哈哈大笑,“丁公子不必如此客气。能够相遇,便是缘分。再说,人这一生,总是有得有失。换成一个部落,同样也会在盛衰兴亡中得得失失。坏点儿东西,交个朋友,这也值得。”

丁勤陪笑。两个人又在恢复记忆的事情上探讨了一些内容,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中午。随着外面闵言一声“族长”,宋仁情和成莺来了。

闵言进门,见丁勤和族长在桌前对坐,先是一愣,紧接着很是吃惊得道,“你,你醒来了?”

丁勤点点头,然后转向宋仁情和成莺,“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蓝诺这时接过话茬,“这个,是我让闵言去叫他们的。那时候,你一直昏睡不醒,我生怕有什么意外,所以把他们叫来,也好趁早把事情说明白。否则,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怕他们怪罪于我的部落。”

丁勤呵呵一笑,“族长多虑了。我来之前,已经向他们交待过,再说他们行事稳重,不是乱来的那种人。”

丁勤说完,闵言很是尴尬地笑了笑,“这个,那,你们先聊,我先,我先走了。”

他还没有出门,就听成莺直接叫了一声,“丁勤,你脖子怎么了?”

丁勤一愣,“脖子?怎么了?”

成莺两步走到丁勤身前,单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条血线因为没有经过处理,现在看起来非常清楚。

“有伤口!而且,假如再深些的话,是个致命的伤口!”成莺的语气中焦急与关切同时出现,“怎么了?你和谁打架了?”

“没有啊。”丁勤这时面上也现出些疑惑,用手一摸,果然还能感觉到微微的疼。

蓝诺深吸了口气,道,“闵言,你过来。”

闵言听到了他的话,但是只是在往外迈时,身子略微僵了一下,便又恢复了正常,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接着往外走。

“闵言,你过来!”蓝诺啪地一拍桌子,这下把闵言镇住了。

带着刚刚那种尴尬的笑容,闵言转过身,“族长,那个,还有什么事吩咐?”

蓝诺道,“闵言,这伤口的事,就你自己来解释吧。”

闵言带着乞求的眼神,“族长,还是您帮我说说好话……”

蓝诺摇头,“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有什么奇怪的?丁公子及他的朋友是否原谅你,是他们的事,我无权干涉。”

闵言眼中透出些许的失望,“族长,你……”

蓝诺道,“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成长的重要一环。说吧。”

闵言皱了皱眉头,转向丁勤和成莺的方向,“那是我弄的。我怀疑,他的沉睡,是装的,所以我就试了一下。”

成莺这下不干了,“你试归试,试你就必须伤人?这是没切下去,如果切得深了,他本来就没醒,岂不一下子就要了人命了?”

成莺这么和他争论,其实也只是一时冲动,针对的是闵言试探把握的分寸,而不是试探的行为。

闵言却丝毫不想服软,“怎么了,我保护我的部落,不对吗?你们都是外来人,突然到了我们这里,加七彩冰参都吃了,我们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好是坏?如果你们是坏人,我们岂不是引狼入室?”

蓝诺这时脸上挂不住了,转向闵言厉声呵斥,“闵言!你现在该承认错误,而不是嘴硬!”

闵言一脸的不屑,“凭什么我承认错误?我没错。”

蓝诺大怒,“你!”

他手一抬,似乎就在对闵言动手。丁勤连忙将他拉住,“族长,族长息怒。他还是个孩子。不必如此动气。”

蓝诺慢慢放下了手,“唉。他也不小了,却还是这般习气。与丁公子比,真是差之甚远啊。这让我很是犹豫,要不要把族长的位置,最终传给他。”

“别把我和他比!”闵言突然又来了劲儿,“你看他好,那你让他当族长啊!你不是已经给他用了七彩冰参,让他脱胎换骨了么?刚刚好,你有本事就把他留下来,让他当族长,指挥你,指挥你的子子孙孙,指挥我们御寒部落的世世代代!”

“你!”蓝诺气得直发抖,“你怎么这般不可理喻!”

闵言突然奇怪地笑了笑,“我不可理喻?还是你不可理喻?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吧。其实,丁勤沉睡不醒,是你故意造成的。而所谓的试探,也是你授意我干的。你就是怕他要醒来。你不让他醒的目的,是想让他进入沉睡,然后以他的身体化解七彩冰参的药力,供你自己使用!”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胡说!”蓝诺大吼,“你怎么能编出这样的谎话来!我今天非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闵言手中突然寒光一闪,两道灵力刃直接切向蓝诺。

他们两个人现在距离极近,加上蓝诺根本不会料到闵言敢对自己动手,想要全身而退,似乎有不小的困难。

不过,这一切都被丁勤看在了眼里。他右手一扬,银月带着离水刃出鞘,直接削了过去。离水刃将闵言的两道灵力刃挡了一下,给蓝诺赢得了规避时间。

蓝诺的身手也是相当了得。他趁丁勤相助,直接一闪,举手就准备还击。没有料到,闵言却也是早有准备,一击不中,立即跃起,准备夺门而出。

可是,刚刚到门口,他被挡住了。

宋仁情一直都在门口的位置。他只挪了一下,便将闵言的去路封了个死。

不过,他没有任何的进攻动作。跟随丁勤这么久,他已经能够想到丁勤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除非闵言先动手攻击他,否则丁勤不会希望他先出手。

该降服闵言的,是蓝诺。

果然,就在闵言身体迟滞的一瞬,蓝诺一掌将其击到地上,同时封住了他的经脉。

闵言微微一笑,“怎么,事情败露,你还想杀人灭口?”

蓝诺的嘴唇气得不停抖动,“闵言,你……”

闵言哈哈大笑,“我?我怎么了?现在,咱们两个各执一词。事情到底是什么,他们自己去判断吧。信了你,丁勤就继续当你的七彩冰参化药工具,等到过了七七四十九日,他毒发身亡,冰参药力就成为你囊中之物;信了我,就能为御寒部落除去奸恶,换来一片光明!”

蓝诺右手高高扬起,可是又迟迟下不去手。他知道,如果他在这个时候,真的一怒杀了闵言,可能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就永远也扯不清了。

出现了这样的言语,成莺和宋仁情也都非常意外。因为一路走来,他们感觉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其实给人的印象还不错。

而往往,越是这个年龄,越是这种将熟未熟的时候,越容易从胸中迸发正义感,去揭露一些东西。

所以,成莺和宋仁情都将目光转向了丁勤,等着丁勤来定论。

因为如果事情真的像是闵言说的那样,那么,如何对待御寒部落,或者至少是说,如何对待蓝诺,他们的态度就必须要改变了。

丁勤这时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闵言,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闵言抬了抬头,“为了正义!”

丁勤深吸了口气,“好。那我问你。族长为何要用我的身体,来化解七彩冰参的效力?”

闵言道,“七彩冰参,天地间的极地至宝。你们可能都听说过,但是并没有接触过。你们不了解的是,这七彩冰参,之所以呈现出七种颜色,就是因为它有剧毒,有七种剧毒。”

“这七种剧毒,分别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当然,七彩冰参对人的好处,也是确确实实的。只不过,要得到好处,就要先经过这七种剧毒的考验。往往,部落中就有不少人,为了食参,中毒而亡!”

“当然,要除去这其中的剧毒,还有一种方法,那便是找一个人,作为毒胚,将其中的七种剧毒寄于其体中。因为毒先于药力释放,所以第一个服用了七彩冰参的人,必然会中毒。”

“而这毒,还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只会取一个人性命。当这个人死后,七彩冰参的药效便开始发挥,在尸体表层形成一层七彩薄雾。这个时候,把七彩薄雾收集起来,就可以放心服用,获取七彩冰参的药效。所以,丁勤,你被利用了,你自己还不知道!”

说完,他看向蓝诺,“族长,你原来做的事,都是为了部落,我可以服从你。但是这一次,你是在为自己做,我不会再屈从于你的邪恶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返程

闵言的情绪显然十分激动,“你们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他单手指着丁勤,“你,一个外来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是不是戏演得好,直接就服用了七彩冰参。反观,我呢?”

他一只手使劲儿戳着自己的胸膛,“我,从小在部落中资质出众,是公认的下代族长。为此,我勤奋刻苦,吃了无数同龄人没吃过的苦,受了多少大人都没受的罪。我的目标是什么?有朝一日,服用七彩冰参,登上族长之位,出人投地,御部落于掌中!”

“可是恰恰,由于部落受到了外敌侵害,我服用七彩冰参之事,一拖再拖。甚至有段时间,对于族长继承一事,人们都绝口不提。这是我生命之中最灰暗的时刻,也是我人生面临崩溃的时刻。”

“好在于,不管多么艰难,我挺过来了。我,”他的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头,“闵言,一天一天熬过来了!是什么支撑的我?是意志,是希望,是只剩那么一点点的希望!我始终坚信他说的,没有给我服用,是怕我修为不足,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结果,你一来,全变了,整个世界都变了!”

“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有何德何能,能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得到了我十几年来梦寐以求的七彩冰参!你知道吗,这种行为,让我感觉,你抽走了我的救命稻草。我这么多年的坚持,追求,还有内心的聊以驱走绝望的那点儿希望,瞬间崩塌!”

“因为,我发现,原来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么轻易就能拿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蓝诺对我,部落对我,根本就没有看重,根本就是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拖迟给我服用七彩冰参的时间!甚至说,他们根本不想给我服用。一切,都只是个骗局!”

“所以,我恨你,丁勤,我恨你!”他一只手指着丁勤,指尖微微发抖。之后,他又转向蓝诺,“还有你,我更恨你!我十几年的守候,就在你做出这种决定的瞬间,成为别人的笑柄和一团虚影!”

丁勤深吸了口气。他其实能理解闵言的感受,虽然说这种感受,本身是错的。他原想说,闵言该以大局为重,那样的情况下,换成是自己,也会拿出部落的宝物来,防止部落再受伤害。

可是,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闵言,再怎么讲道理,也说不通了。而且这些道理,自己作为一个外人,同时作为一个受益者,也不该由自己口中说出来。

犹豫了一下,他转向蓝诺,“族长。如果这里没有其他事,那我们就先走了。我的队伍中还有一些携行的物资,回头我会派人专门送上来,表示对族长的谢意。”

闵言见自己如此指责痛骂丁勤,丁勤却有种无动于衷的感觉,不由得心中怒气更盛。他并不懂丁勤的隐忍,只是把这看成是丁勤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现。于是,他破口大骂,“丁勤!你居然还在这里装好人,你……”

“闭嘴!”蓝诺这时终于拿出了族长的气势,“闵言,你给我闭嘴!丁公子不追究你的冒失,已经是你最大的恩赐了。不过,他不追究,不代表我不追究。等送走了丁公子,我非要把你的言行,在全体族人面前公之于众!”

丁勤听完,又轻叹了口气。他转向蓝诺行了个礼,“如此,我们便告辞了。对了,关于其他几个部落的位置,我们也在图上作了些标记。如有机会,族长还是可以派人与他们沟通。”

将一张手画的草图交给蓝诺后,丁勤先出了门。成莺和宋仁情紧随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

离开御寒部落大概三四里后,成莺才突然发话,“真没想到,看起来那么好的一个人,居然心里如此黑暗。”

丁勤听完苦笑。“心里黑暗,并不一定代表他不好。只不过,邪念让他的贪欲上了上风。当他无法掌控自己的欲望的时候,就会觉得,一切都是黑暗的,一切都抛弃了他,一切都有负于他。所以,他拼命地想要为自己找回些什么。”

他停了一下,“越是这样,反倒越是说明,他真是个追求上进的人。如果一个人活得无欲无求,把所有事情视作身外之物,他怎么又可能因为我服用了七彩冰参而让自己这么多年坚持的造福部落的信念瞬间崩塌?”

成莺慢慢地点着头,“嗯,说的倒是有道理。不过话说回来,那七彩冰参,你确实也服用了,但是为什么不起效?是你的百毒不侵抵抗掉了,还是他们的冰参是假参??”

丁勤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从那里出来,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且试着找出体内的不同。御寒部落是这里的原住,不可能辨不出假参。而按理说,蓝诺族长也不会骗我。只是这七彩冰参,到底哪里去了?”

“在我这里。”一个声音突然传出来,“你不因为这件事困惑了。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与你多说,待过一些时日,自然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刻。”

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突然传进了丁勤的耳朵。

丁勤全身一怔,站在原地。他警觉地向四周看了看,“谁?你是谁?”

可是,那个声音并没有回答他。

成莺和宋仁情见丁勤突然停下,也立即进入戒备状态。宋仁情特意小心地问,“怎么了队长?”

丁勤先是摇头,把周围小心地观察了一遍,然后才低声道,“难道,你们刚刚没有听见?”

成莺和宋仁情一脸的不解,“听到什么?”

“刚刚有人和我说话。他说,七彩冰参在他那里。还说,过段时日会真相大白。我不知道声音从哪里传出来的。”丁勤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银月。

成莺和宋仁情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成莺道,“不会是幻听吧?”

丁勤很肯定刚刚听到了声音,“不是,绝不是。我们先走吧,路上都小心些。”

一路走来,丁勤都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他虽然感觉疑惑,可是又自觉,那个人的声音并非像是有恶意,而且说到什么再过一些时日就会真相大白,倒是心里也慢慢平静了不少。

到了营地,丁勤让人把随行的物资,选一些御寒部落能用得到的,送到了御寒部落所在的位置。他们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消息。

由于闵言的行为,严重威胁到了部落的核心利益,已经被剥夺了族长继任的资格。是否驱逐出部落,将会在三日后举行全员公众投选大会决定。

对此,丁勤并不感觉意外。这样的一个人,如果部落还能保留他的族长预任资格,只能说明御寒部落真的没有了希望。

一次漫长的旅程终于告一段落。一时之间,丁勤多少有些失落。怅然之余,他决定让队伍在这里暂时休整几日,自己也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七天后,他决定,向南返程。

这一次,他的目标位于天南州。

当时,在冰渠城时,御火族的舒勃向自己透露消息,在天南州有一位冶炼大师,使用与自己相同的水炼之法炼制赤天陨铁。

赤天陨铁本就是稀世之物,可以进行冶炼的人本就已经稀少,而同一种炼制方法的人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联系,或者至少有所耳闻才对。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当时舒勃将大师的姓名与住址告诉了丁勤。这是丁勤目前仅剩的一个希望。

虽然说,这个希望可能也很渺茫,而且带着横跨大陆的艰辛,但是它磨灭不了丁勤对于恢复记忆的渴望。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丁勤出发了。

而在路上,他还有一个决定。

他准备让成莺和宋仁情等人,都安顿下去。

他们跟着自己,没有归宿。与自己不同,他们都曾经有自己的故乡,也有自己的亲人,特别是成莺。

一行人对他的真心,丁勤很清楚。可是,只有让他们能安顿下去生活,他才能让自己心里不有所愧疚。

因为自己目前,仅仅是生存,而没有生活。

恰恰,普通人是需要生活的。

如果他们不想回故乡,一路走来的这么多城镇,这么多朋友,他们都可以进行选择。

在几次劝说之下,宋仁情和他的队伍才终于同意。但他们选择的,并不是回家,而是爱兰部落,墨哈飞和墨音所在的地方。

因为那群人,是他们一路走来的伙伴,感情也最深。如果在家乡已无可留恋,那唯一的寄托,便是同伴。

成莺则一直没有吐口。在宋仁情等人到达爱兰部落后,她又跟着丁勤,继续南行。

一段时间里,丁勤也并没有再催她作决定。直到有一天,离成莺的故乡大概只剩下十来天路程时,成莺自己问丁勤,“是不是,就算我一直跟你走,我们两个也不可能有结果?或者说,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们都不可能有结果?”

丁勤点点头。“应该是。”

成莺又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丁勤的眼睛问,“那,如果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发现你此前没有别的人女人呢?你会回来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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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二章 天南州

在丁勤回答之后,成莺又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丁勤的眼睛问,“那,如果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发现你此前没有别的人女人呢?你会回来找我吗?”

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也是一个必须得到答案的问题。

因为如果没有答案,在成莺心里,永远都会悬着一件事,浮着丁勤这个人。

她其实想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这种感觉,强过她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丁勤不是那种做了决定还去改的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她问时,她还是带着一丝希望的。她希望,丁勤能够被她一直以来的陪伴和付出所感动,然后对下许下一个诺言,那就是,可能会回来。

只不过,她确实也害怕这样的答案。因为没有人知道,丁勤如果说回来,会用多久。几天?几个月?几年?几十年?

还是等她死后?

至少从目前看,没有人知道。

丁勤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把目光转向远方。“我不会再回来了。你也不要等我。你需要有你自己的生活。”

成莺听完,很是不自然地动了动腮边的肌肉,最终还是或真或假地笑了出来。她点了点头,“嗯,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其实你知道,怎么回答才是让我最踏实的,虽然这种回答,会让我一时难过。”

丁勤勉强笑笑,“或者,我该说句对不起。”

成莺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倒是我一路上给你也添了不少麻烦。总之,我们两个算是扯平吧。好啦,既是如此,我也该回去了。跟你走一路,我感觉我成长了很多。就此别过!对了,如果日后相逢,也不必逃避!”

说完,她直接跃起,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着自己家乡的方向而去。

“如果相逢,也不必逃避,我终将擦肩而去。”在她走了很远后,站在原地的丁勤,喃喃地哼出了这整句歌词。

然后,他也迈开步子,按着预定路线前行。一直到天黑,他仍在哼这首歌。“天还是天,雨还是雨,这城市我不再熟悉;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只是多了一个冬季。”

丁勤的心里其实也有些压抑,这种压抑,源自同伴们的离开,也源自自己没有恢复记忆的失落。在调整了几天后,他才恢复状态,以最快的速度南行。

这一走,就是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终于,跨过一条大河,又超过一座高山之后,他进入了天南州的地域。

天南州与天枢州之间,有着明显的不同。虽然二者都是温暖的地带,但是天南州显然更热,连植物都有很大的区别。而且,在天南州,人口密度明显增加,平均每十几里就有一个小镇,每百公里就至少有一座城。

便是在路上,若是两座城之间的主要通道,也会是人来车往。在这里,你根本不会感觉到荒凉,似乎那只是天际州的代名词。

丁勤不明白,只不过是隔了一座山、一条河,两边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区别。二者之间没有设置关卡,也不存在势力之间的割据,但是天枢州的人似乎不愿意进入天南州,而天南州的人,也不愿意进入天际州。

或者,这也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

丁勤在天黑前,进了一个中等规模的城,找了个客栈住下。他需要了解一下天南州,以防在后续的日子里,冒失行动而产生危险。

与丁勤想象的一样,在这种人员来往频率较高的地方,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都非常热情。面对丁勤的询问,他们不但一一解释,甚至还给了丁勤一张天南州的地图。

天南州,实际上是以郡县制为基础的集权式管理体制,这种体制有些类似于国家的行政制度,却也有一些不同。

整个天南州,最高的权力和财富,均掌握在州统手中。州统即是天南州的最高统治者,其下设有行政机关,分为左中右三个部,分别主掌军事、民政、商业;在州下设郡,每郡分设军守、民守、商守,作为该郡的主要负责人员,分别负责郡内范围的军事、民政和商业;在郡下设县,县内设军令、民令、商令,职责与郡一级的官员类似,只不过仅仅是管辖所在县的区域。

这种层级式的管理,与国家行政体制是相同的。不同的在于,在天南州,允许郡独立,而各郡,也允许县独立。

这就与国家的统一集权之间有了区别。

不管是哪个郡,如果决定脱离州统的管辖,只需要向州统报告,并召告所在郡的全民即可。州统不会对其进行军事讨伐,只是会切断与其之间的商业往来。

不过往往,由于这里每个郡之间的商业资源有限,即使独立出去,也很难形成独立的成体系产业结构,因此无法获得长久的发展。在民生要求之下,独立出去的郡,都会再次选择归复州统。

而归复的过程,他们则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如果这个郡内经济资源丰富,则可以支付货币补偿,若是没有支付能力,则需要按照相应的人口比例,为州统或指定的郡提供一定时间内的劳役。

据说,曾经有段时间,出现过大规模的郡独立事件,后来都是因为资源分布的问题,又相继归复。州统这时也表现出了相当的大度,在劳役分配时,往往只是将不同郡间的对调,没有对人民的欺压和剥削,仅仅是促进了人*流。

这可能也是有独立想法的郡越来越少的原因。

同样,在一个郡内,各县也可以独立,方式与郡类似。而作为一个县,更难形成独立自主的经济体系,最终要么再次归复,要么就成了划地一方的贼匪,靠抢掠为生。整个天南州和各郡的军事力量,据说主要是用来对付这些贼匪的。

丁勤也问及了天南州与天枢州之间交往少的原因。得到的答复是,天南州觉得天枢州没有行政体系,强权和武力为上,像是野蛮部族;而天枢州觉得天南州的各种政策制度繁琐,有碍自由。

丁勤在地图上数了数,天南州共有十八个郡,其中十六个位于大陆之上,两个位于海洋的岛屿群上。而郡下的各县,少则四五个,多则十几二十几个,总数应该不下两百。

自己现在所在的郡叫边界郡,形态细长,几乎含括了整个天南州与天枢州之间的交界处。郡内辖十四个县,自己进来的县叫阳山县,属于其中比较大的一个。

而自己要去的南海郡红浪县,恰恰又是在天南州的最南端岛屿上,与现在的位置,还是有数千里之遥。

丁勤无奈地苦笑了笑。想来,自己马上会将这片大陆从南到北走个遍。

看地图,在东西两侧,还有两片区域,分别标示着天云州和天阴州,这也让丁勤不由得感慨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后续可能还会把这两片区域也走一下。

有了地图,丁勤就可以更方便地进行路线规划。他选择了一条便行性和距离上都比较折中的路线,但是粗略估算了一下,要达到南海郡红浪县,至少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将地图收好之后,丁勤熄了灯,躺到床上。他今天没有修炼,因为他准备好好休息一下。自从成莺也离开后,他一个人远行,各种烦躁也随之而来,失眠几乎成了他每夜的习惯。

不知道是因为换了个环境,还是身体的疲累已经到了极点,今天的他突然感觉极为困倦,所以干脆脱了外衣躺到床上。

客栈的位置设置得很好。房子后面是一溪泉水,在夜深人静之时,潺潺的水声有如催眠曲,让丁勤很快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丁勤突然睁开了眼睛。

因为他感觉到了轻微的脚步。

睡觉时保持一种本能的警惕,早已经成为了丁勤的习惯。而若仅是走廊中那种客人来往的脚步,他是不会惊醒的。

能让他醒来的脚步,必然是遍布了他的屋子四周,包括走廊,窗外,隔壁,以及屋顶。

在任何时候,这些位置同时出现脚步,并且还是轻微的脚步,都不会正常。

丁勤轻轻起身,穿好外衣,离开床铺,到了屋子的一角。

今天没有月亮,屋里屋外一片漆黑。他无法看到各处的情况,但是可以凭借着对各个部位轻微震动的精确感知,来大概了解情况。

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一声鸡鸣。此后,远近各处鸡鸣继起,原来天已经快亮了。而那些震动,也在稍后之后相继停止,所有的人都没有再动。

这就有些奇怪了吧?

丁勤心里有点儿纳闷。若是什么盗匪强贼,自是应该完成包围之后,马上动手才对,哪里还有天都快亮了,还严守目标的做法?

或者说,这些人,根本不是为了钱财?

想来,丁勤到这里之后,也根本没有说过自己有钱,甚至在交纳房租时,也是以物相易。财不外露,也是他确保自身安全的一个基本做法。

难道说,是进了家黑店?可是黑店也不该这样只守不攻吧?

天已渐渐微明,屋里开始呈现出一种淡蓝色,各个位置的轮廓也逐渐显现出来。又过了近半个小时,就听外面有人敲门。“客官,客官?我是小二,不知道您是否起床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运气不佳

丁勤这时犹豫了一下,怕这个小二会与坏人一伙,来打自己的什么主意。但是听小二的语气又是十分平静,终于还是下了决心。

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开门吧。

他先是吭了一声,然后慢慢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果不出所料,在门口站着的,不只是小二一人。

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身材高大,披着金属和皮革混制战甲的人。

小二一脸抱歉地笑了笑,“那个,客官,县里例行检查,这么早打扰了。”

丁勤点点头,并不责怪于他,“没事。”

他又看向其中一个披甲的人,“不知道要检查什么?”

那人道,“我们是军令手下治安队的席一和季二。对于每个外来者,我们都要例行检查其身份和修为资质。”

丁勤道,“那,两位请进吧。我该如何配合?”

走过了这么多地方,他当然明白,必须在别人的地盘尽量放低身姿的道理。

两个人也不客气,进屋后坐在桌子边上。席一道,“你是从天枢州来的?”

丁勤点头,“没错,昨天刚刚到这里。”

席一又问,“你此行目的是什么?此前可来过阳山县?”

丁勤道,“我要去南海郡红浪县。这是我第一次来天南州,所以未曾到过阳山县。”

“这么说来,你也没有天南州的暂留证了。你是灵修吗?”席一的态度倒也并不恶劣,相反有种平易近人的亲切。

丁勤据实相告,“我是灵修,三阶四层。”

他说完,席一季二都是手微微了一下。“多少?三阶四层?”

可能,他们很少碰到三阶以上的灵修,因此多少有些紧张。

丁勤道,“对,三阶四层。需要我释放灵力给你们看看吗?”

席一季二连连摇头,“不必不必。不过,因为你是灵修,就必须随我们回治安管理大队,进行外来灵修暂留登记,并发放灵修暂留证。其实,你即使不在这里登记,到了下一个县,也会进行例行检查,你还是要登记。所以……”

丁勤明白他的意思,“无妨。反正我也不是很急,随你们去便是了。”

“好。”席一季二同时站起,“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现在去登记后,你还可以在治安管理大队吃到免费早餐。”

丁勤微微一笑,“对了,我想问一下,在这屋外的人,都是你们的人?”

席一脸上略有尴尬,“哦,原来你发现了。对,你这么高的修为,应该会发现的。没错,都是我们的人。一般来说,因为外来者有很多不定因素,为防止意外,在检查前,我们都会先对外来者所在的地区进行控制。”

说到这里他转向了季二,“季二,那你先去让他们撤回吧。”

略加收拾后,丁勤便跟着两个人向阳山县军令府而去。实际上,阳山县的行政中心就设在这座城,这大概也是一来这里就遇到例行检查的原因。

行政中心位于城的东南角,是一个院落群,大大小小的院子和建筑中,活动着的至少有两三百人。而军令府,居然是这些院落之中最小和最冷清的一个。

进入院中,纵深大概有百米,由于没有遮挡,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军令府四层主楼。院子两侧是两排厢房二层楼,其中左面的牌匾上写的是治安管理大队,右面的牌匾写的是军事参谋院。

席一见丁勤对这院落有些好奇,主动解释道,“军令府只是一个机构,并不是军队军营。军队军营另有他处,所以这里会显得人少一些。”

丁勤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们治安管理大队人也不多。”

席一点头,“没错,一共只有七十多人。这七十多人,还有一半在城内其他各个驻点,军令府中也就二三十人。”

“这么大一个城,这些人够用吗?”丁勤不禁有些疑问。

席一道,“够了。天南州的治安,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这里,所有灵修都要进行登记,每个人的等级,功法,能力等都会详细备案,因此不会有胡作非为者。”

说着,两个人进入一间屋子,席一拿出一张印刷好的表格,“请你也把自己的情况填一下吧。”

丁勤接过表格看了看,只是一些基本情况,后面确实要求填写等级和功法。这些都不算是什么秘密,他全都如实写上后交给席一。

在这期间,屋中有一个人,已经给丁勤画了一幅巴掌大的画像。席一把画像交给丁勤,“你看,这画像是否可以?”

丁勤一眼看去,画像线条虽然不复杂,却已经将自己的容貌特征完美勾勒。他点点头,“嗯,可以。”

“那你稍等。”说罢,席一带着表格和画像,进了另一间屋子。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块像是琥珀样的东西,“这是你的暂留证。”

丁勤接过,见此物方方正正,巴掌大,手指厚,通体透明,里面封存着纸片。纸片的一面就是刚刚的画像,而另一面则是自己的个人信息。

丁勤将此物收好,“那,我现在可以走了?”

席一道,“可以了。感谢你的配合。”

丁勤笑了笑,转身就往屋外走。只不过,还没有出门,就听见院子里出现了一阵急促的哨音。

席一马上叫住丁勤,“稍等一下。这是军令府的紧急情况号令,我们都要到外面集合。这种情况,外人不便出现,你在屋中稍坐,等我们情况解除再离开吧。”

丁勤也不多问,自己又坐回刚刚的位置。院中稍稍混乱了一小段时间,然后便听有人宣读了一个消息。

昨天晚上,阳山县商令麻万福被杀。

消息一出,满院哗然。

就连丁勤,也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刚刚,席一还说,这里的治安很好。结果,现在就出现了凶杀案,并且死者还是一个县的三位行政长官之一。

而后续的消息通报,让丁勤更为惊讶。

阳山县商令,是阳山县三位行政长官之中,修为最高的,灵力三阶二层。但是在案发现场,虽然有一定的战斗痕迹,却非常有限。

换句话说,在短时间之内,一个灵力三阶二层的高手,便已经命殒刀下!

按照常理来思维,凶手的修为,必然要高出麻万福不少。可是问题是,阳山县本身,除了三位行政长官,所有登记的灵修之中,再无一人修为突破三阶。甚至说,与阳山县相邻的四个县,也都没有修为高过麻万福的。

如此一来,凶手自然而然地锁定到了外来人员身上。

消息传害完毕之后,军令立即指示,要求治安管理大队迅速封锁全城各处出入口,对近期入境人员进行全面摸排。同时由军事参谋院向本县其他各城发出消息,严查严控外来人员。

对于丁勤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他就是一个外来人员。而且,他一来,便出了这档子事。

最为要命的是,他的修为是灵力三阶四层,确实也高出了那个麻万福不少。

如果自己现在是席一或季二,也会顺理成章地把事情与自己联系起来。

果然,就在人们解散时,丁勤听到了席一的声音。他似乎故意放低了音量,不过所说的内容还是被丁勤听得清清楚楚。

他在向军令报告,说他们在例行检查时,刚刚好遇到了一个灵力三阶四层的人。

不多时,屋门被推开了。席一跟着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人进了门。

这个人同样也穿着皮革和金属混制的衣服,只不过在质地和做工上看来,比麻一的要高出不少。

他脸上带着一种威严,似乎永远不会笑似的。看见丁勤,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是阳山县的军令强仁。刚刚听下属报告,阳山县来了一位高手,特意来拜会一下。”

丁勤起身,作为后辈先行了个礼,“见过军令。在下丁勤,从天枢州而来。”

强仁也不客套,直接在边上坐下。“嗯。我听说,你要去南海郡红浪县?”

“没错,我要去拜会那里的冶炼大师。”丁勤觉得,这些东西都没有必要隐瞒,包括失忆之事,若是问到,他也会说。

强仁道,“那,你走的可并不是最近的路啊。”

丁勤心中会意,强仁话中有话。“军令有所不知,在下并非天枢州本地人,所以不了解怎么走最近。”

强仁也没有追问,“刚刚我们在院中传达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到了吧。”

丁勤点点头,“我确实听到了。不过,既然军令如此直白,我也不拐弯抹角。此事并非我所为。”

强仁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嗯。虽然你这样讲,可是我无法确定,该不该相信你。毕竟,到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一个具备杀死麻死福的能力的人。所以,恐怕最近一段时间,你暂不能离开了。”

说到这里,他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你强行离开,我们阳山县,没有人能挡得住你。但是,此事已经直报了边界郡,你若真的不配合,只怕你在天南州后续的日子都不好过。”

他的语气中并没有威胁的味道,更像是对丁勤的劝告。丁勤也明白现在的形势,微微笑了笑,“那,军令打算对我采取什么措施?”

第四百八十四章 凶案现场

丁勤这么一问,强仁倒真是愣了一下。

确实,一个灵力三阶四层的高手,只怕是在整个郡里,也不会超过两个人吧?面对着这样一个人,他该采取什么措施?

抬手理了下胡子,强仁道,“公子这样说,就有些不恰当了。我们现在只是公事公办,而且没有什么迹象说明你有嫌疑。理论上,我们无权对你采取任何措施。让你暂时留下,也只是希望帮你洗脱莫须有之罪而已。”

丁勤笑笑,“那我有个想法。我觉得,如果军令对我还算信任,我想去看看凶案现场。说不定,我还能找出一些线索来,帮助你们破案。当然,如果军令觉得,我实在不便于参与这种事情,那我就请帮我找个栖身之地,我随时听你们召唤。”

丁勤自己有客栈住,他现在还让强仁找地方,主要也是想表现自己的配合。

强仁想了想,“嗯,可行。这样吧,刚刚好,我正要去现场,你就随我一起去吧。只不过,除了现在的几个人,你切不可向其他人透露你的修为。我怕万一真有人从中作梗,事情反会对你更为不利。”

“好。”丁勤一口答应,并起身作好了出发状。

强仁转向席一,“叫上季二,我们一起去。”

实际上,同时前往现场的,并非只有他们四个人。军令另外还带了两个人,据说都是刑侦方面的专家。

麻万福是在自己的家中被杀的。他家的位置在城的西南方,离行政中心有一段距离。一路走过去,路上行人见到强仁,都是纷纷行礼避让,城内的秩序可见一斑。

在路上丁勤了解到,麻万福本身就是一个商人,以家传的一间豆腐铺起手,经过他的悉心经营,几年便将规模扩大了数倍;而在原始资本得到积累之后,他开始涉足其他行业,也是干一行,赚一行,投一处,火一处。自从他持家近四十年以来,麻家的产业几乎遍布整个边界郡。

实际上,若仅仅是商业才能,在天南州重商的政策下可能并不足以为奇,几乎每个郡都有一两个甚至更多麻万福这样的成功商人。但是恰恰,麻万福的修炼资质也极佳。

在灵力修炼上,他悟性很高,二十岁不到便已经突破灵力一阶一层,几乎与丁勤类似。而后来,他的修炼速度虽然有所下降,但在四十七岁时,还是突破了灵力三阶,过了五十二岁,更是到了三阶二层,成为阳山县的三大高手之一。

这样一个人,自然就是阳山县商令的最佳人选。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有近二十年,期间,郡里也几次想把他调到上面去,还有人传出过,他很可能是下任郡里的商守,但是他都没有去。

他自己说过,仕途并非是他所喜好,也不是他所擅长。单是商令一职,已经让他费了不少精力,难以更好地打理家业,若是升为商守,只怕家中产业会走向下坡路。

在城的西南方,麻万福家是个标志性的建筑。一座主楼拔地而起,有十层之高,外墙饰以琉璃白玉,有种金碧辉煌之感。

主楼之下,环绕有五座五层高的小楼,分别涂以金、绿、蓝、红、黄四色,一看便可以让人明白是取自五行之意。

在小楼之外,是六十四座矮房,多是给仆人准备的。这个数目,也恰恰是六十四卦的含义。

矮房之外,是麻家的院墙。墙倒是不高,只有两米左右,不仅挡不住灵修,便是普通人都可以翻跃。而在院墙之内,挖了一圈河道,河宽约两米,也并不能起到什么抵御作用。

不过,对这种设计布局,丁勤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这院墙和河道,也是有意义的。这恰恰是阴阳之意。

墙高出地面,自然为阳。而河低于地面,便是阴。

一个院落,包括了太极、两仪、八卦、五行,自然其中还有复杂的阵法支持。普通人没有谁敢去惹商令,而若是灵修,假如还有一点儿见识的话,也不会擅闯如此的一个院落。

只不过,现在这个院落里面一片阴沉。所有的仆人家室全都披上了孝麻,脸上见不到半点儿笑意。

在他们到之前,强仁早就派人控制了现场。在主楼的四周,都有治安管理大队的人在把守,甚至连麻万福的家人都不能进入现场。

麻万福是在主楼的二楼遇害的。主楼十层,作为麻家的居所,实际上麻家老小居住的一共只有下面的五层。再往上,从六到八,都是给贴身的仆人等准备的。而九层和十层,被改造成了观景台,摆放有餐桌等设施,主要是待客用。

麻万福自己的卧室在二楼,但是一楼是他的三个书房和两个会客厅。案发的现场,便是在东面的书房。

据其家人讲,最近麻万福每晚都会在这个书房呆到很晚,有时还会在房内的便床上休息。所以,昨天晚上,他们发现麻万福没有回到卧室,也并未觉得奇怪,直到今天早上,发现麻万福在书房遇害。

在强仁的带领下,丁勤进了这间书房。说是书房,着实委屈了这间屋子,叫它书厅其实更能符合它的面积。

整个屋子大概长宽各有十米,在四周各摆放着一排与天花顶齐高的书柜,柜中的书也全是满的。中间的区域,既有桌椅茶几,也有床铺,还有十来盆大大小小的盆栽。

麻万福死去的位置,便是在书桌旁。他现在还躺在那里,脖子右侧的动脉被切断,血流了一地。

在他后面不远处,有一个盆栽被打碎,还有一个桌子的一角被击断。

简简单单的现场,没有多少不清晰的地方。

只不过,越是简单的现场,可能情况就越是复杂。

一行人在屋里查看了很多细节之后,强仁转过身,“大家说说看法。如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也可以进一步查看。”

席一和季二都没有发言,另外两个所谓的刑侦者倒是说了不少,什么一击毙命,修为高强,没有发现强行进入的迹象,可能已经对这里观察了很久之类。

只不过,在丁勤听来,这些并不是重点。

他有些怀疑这两个专家,到底是怎么成为专家的。不过转念一想,这城中治安向来极好,他们所经历的案子自然不多。没有足够的实践经验,思维同样会受限。

这两个人说完,强仁转向丁勤,“丁公子怎么看?”

丁勤想了想道,“刚刚两位专家分析得都对,只不过在我看来,没有抓到关键点。”

他这样说,那两个人自然不服,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你什么意思?那你说关键是什么?”

强仁的态度倒是很平和,“那请丁公子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丁勤道,“第一,你们觉得,一个灵力三阶二层的人死了,就一定是修为比他高的人干的,本身就错了。因为你们设想的情况,是两个人发生了正面战斗。但是,若是正面战斗,这里就不可能保持这么好。”

“所以才说是一击必杀嘛。”一个刑侦专家马上来了一句。

丁勤不理他,接着道,“最为关键的是,若是正面战斗,不管是一击必杀也好,还是暗中偷袭也好,伤口都不会在这个位置。刚刚我看过了伤口,是从后向前切割的,边缘很是平整,为利器伤。这说明,你们说的那个所谓高手,没有使用灵力刃。”

“因为灵力刃致伤,尽管可能切口平整,但内部必然是撕裂的。可是麻万福的伤口,与灵力刃的伤不同。这就说明,杀人的人,没有使用灵力刃。”

“可是,从深浅变化看,杀人的人,必须站在麻万福的前方或侧方。否则,他若是从后方出手,就会使伤口前浅后深,与现在相反。以麻万福的修为,能让一个人站在前方或侧方,以利器杀了自己?”

一个刑侦专家马上道,“那万一是熟人呢?”

丁勤微微一笑,“熟人杀你,你就会等死?他可是三阶二层。不用灵力刃,任何人的出刀速度都是有极限的。对他来说,便是熟人下手,规避起来也有时间,至少不会一刀致死。”

“而且,还有一点。从地上的血迹来看,他在中刀后,便没有移动过。这你们应该能看得出来吧。可能,这也是你们判断一击即死主要依据之一。但是有一点很关键。即使是这里的血管被切开,人也不可能马上死,要么呼救,要么逃离,总之是会动一动。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动?”

丁勤这个问题问完,那两个专家都不吭声了。倒是强仁,开始慢慢点头。

“另外,还有个问题。被打碎的盆栽,在麻万福的后面。击断角的桌子,也在后面。这两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坏的?若是在麻万福中刀之前,他身后发出这样的动静,他会感觉不到,不作好防备?”丁勤问完这一句,走到了那个断角的桌子前。

“如果是在他和什么人打斗过程中,刚刚我们说了,凶手没有使用灵力刃。可是这桌角,明显是灵力刃切割的。这个大家都能判断得出来。若是利刃切割,会是这样。”

丁勤说着,手一扬,拔出银月,直接将另一个桌角削掉。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失物

两个断口,有明显的区别。

只不过,现在屋中的人,注意力大多都到了银月身上。

这把神兵的气势,让所有人差点儿忘记了他们在干什么!

“由此可见,这两样东西的损坏,不可能是在麻万福活着的时候。而若是在麻万福死后才切割的,目的是什么?”丁勤停了一下才接着道,“那便是,用来迷惑调查者。”

丁勤看着强仁,“军令,经过我这么分析,大家可能比较清楚了。在麻万福被杀之前,他应该是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所以,不管他当时是醒着也好,昏迷也罢,杀人者只需要一刀,便终结了他。至于其他的,都是假象。”

丁勤走了几步,“他做出一个高手到来的假象。这种假像,能够非常有利地帮他掩饰自己的身份。说不定,杀人者,不单不是什么高手,反而修为比麻万福要低上许多。也正是这样的人,才会想办法在麻万福失去意识时下手。”

强仁听完频频点头,“有道理!如此说来,我们就该从他为什么失去行动能力来入手。”

丁勤道,“没错。据我所知,如果高手使用灵压灵力共同施压,有可能让修为低于他很多的人失去行动能力。但是这样做的结果,怕是整个城内的灵修,都会感觉到灵压。恰恰,在麻万福死的这天晚上,他家里都没有人察觉异常。这一点就排除了。剩下的,无非三种方式。”

“食入,吸入,接触。”丁勤道,“而这三点,都有一个前提,便是密切接触者。所以,杀人凶手最大的嫌疑,不是什么高手,而是他身边的人,越亲近者,越需要关注。”

他刚刚说到这里,席一马上上前,“军令,他家人的情况,我们也进行了监控。今天早上,麻万福最小的妾室夹谷秀英,离开了麻家。”

“什么原因离开的?”强仁问。

席一道,“据说,是夹谷秀英的父亲昨天晚上突然暴毙。”

这个理由一出,强仁的脸色倒是好了一些。“若真是如此巧合,倒也是可怜了这个女人了。不过,消息真假,可否核实?在这个时间离开的人,必须排除嫌疑。”

席一道,“已经派人前往,但是往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强仁吩咐席一,“嗯,一定把这个人的行踪看好。说不定,她就可能是凶手。”

待他们说完,丁勤又道,“军令的判断没错。不过,可能事情也并非这么简单。若夹谷秀英的父亲去世,与此仅仅是巧合,倒也罢了。但是,若不是呢?”

丁勤停了一下接着道,“按我们刚刚的分析,谁都知道,假如今天突然麻家有什么人离开,会被指上嫌疑。不过,如果是我,我能策划出这么样的现场的话,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吗?”

他摇了摇头,自问自答,“不会。这个时间离开,是最容易引祸上身的。所以,我会想办法继续迷惑别人。比如,杀了夹谷秀英的父亲,让她回家奔丧。”

强仁眉头微皱,“你是说,可能是连环案?”

丁勤道,“只是一种可能。而且刚刚席一说了,往来于夹谷秀英家里和这里,需要时间。凶手可以先杀了她父亲,再回来杀麻万福。如果计算得当,刚刚好能制造出夹谷秀英今天早上离开的情景。”

“当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到夹谷秀英身上时,凶手就又多了些回旋的时间。”丁勤说着,轻叹了口气。

强仁一只手摸着胡子,慢慢踱了几步。“那,丁公子到底是何想法?”

“我们要排查一下,这几天出入麻万福家里的人。特别是,昨天白天回来的人。另外,刚刚我发现了两点异常。”丁勤又走回麻万福的尸体身边,用手在他的鼻孔内缘稍微按了按,“军令请看。”

在他的手指上,隐约有些白色的粉末,光线一照,还能散出七彩的光芒。“我不知道,在麻万福的鼻孔中发现这种东西,是否正常。但是我刚刚以灵力试了一下,我的身体对它有轻度的排斥,说明这东西可能有微毒。”

强仁看了看,没有辨出所以,转向了席一。席一抵近后,很快脸上疑惑浮起。“要是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七色逍遥散。”

“七色逍遥散?”丁勤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希望席一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没错,原产自西方郡县的一种特殊药品,在天南州,被列为禁药。此物以少量从鼻孔吸入,片刻后全身欣快异常,有如进入仙境,甚至产生幻觉。但是,它会让人成瘾,成瘾后若不使用,痛苦难当。往往瘾发之人会失去理智,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所以,天南州明确此为禁药。”

席一说到这里,又解释道,“但是你们也明白,明面上能禁,背地里却难禁。我们治安管理大队每个月都会发现有两三个服用这种药物的人。”

“如此一来,范围就又缩小了。”丁勤道,“我们需要排查,在麻家,谁接触过,或者能接触到这种东西。在麻万福产生幻觉之时,一刀杀了他,这可能才是案件的真相。”

“夹谷秀英所在的郡县,曾经就是七彩逍遥散的最大流通地区之一。”席一眉头已经皱起来了,“这个信息,却又把夹谷秀英带进来了。这与我们刚刚的分析冲突。”

丁勤却是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说,真是的夹谷秀英干的?“这个夹谷秀英,是个什么来历?”

席一道,“他家是当地的商业大户,与麻万强之间存在很多商业往来。夹谷秀英是夹谷家最小的女儿,现在仅仅二十岁,于去年嫁入麻家。她比麻万福要小四十来岁,这门亲事也是父母代办,到现在与麻万福之间,关系也很是一般。另外,麻万福此前的几个妻妾,对夹谷秀英也有排斥,她在家中地位不是太高。”

“这么听起来,像是有作案的动机啊。”丁勤喃喃道,“可是越是这样的人,反而越是下不了手。试想,她若是能有杀了麻万福的勇气,当初岂会乖乖听父母的话,嫁到麻家?跑也该跑个几次了。”

想了一会儿,丁勤又问,“那,与她同嫁过来的,还有什么随从?”

席一想了想,摇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我这边派了人在收集情况,我去叫过来。”

不多时,另一个年轻的治安管理队员出现在丁勤面前。他告诉丁勤,当时夹谷秀英嫁来时,带了两个贴身的侍女,一个叫娄兰,与她年龄相仿,已经随她回家去了;另外一个叫危芝,已经四十岁,因为年龄偏大,这几天又感了风寒,所以没有离开。

“四十岁?嫁人过来,带个四十岁的侍女?这个危芝,是夹谷秀英的奶妈?”丁勤忍不住问。

那队员道,“并不是。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自从夹谷秀英嫁过来,娄兰便与她形影不离,几乎也不出他们的房间。很多事情,都是危芝在外面帮她跑。据说,连帮她和麻商令准备房事,危芝也会参与。”

丁勤慢慢点着头,“总觉得不太正常。”

他又走到麻万福的尸体旁,上下仔细观察了一番,最终把目光落到了桌子上。

那里有少许喷溅的血迹,应该是落刀时落下的。不过很快,丁勤发现了异常。

其中有两处血迹,有断续情况。

换句话说,当血喷上时,桌上还有东西。而在之后,那东西被拿走了。

杀人的目的有什么?除了变态的人寻求刺激快感,那么寻仇,图财,为物,是最常见的了。

很显然,被拿走的东西,可能才是整个案子的关键!

还没有等丁勤将这个发现向强仁说明,有另外一个治安管理队的队员进入了屋内。他向席一汇报说,刚刚查明,危芝在此前两三天,刚刚从夹谷秀英老家回来。据说,是麻万福派她去的。

麻万福派一个妾室的侍女,单独回去?这个情况,本就说不通。

“那危芝现在在哪?”丁勤问。

那个队员道,“危芝因为身体不适,未随夹谷秀英返家,刚刚带着一个家仆,一起去城北的贾郎中处治疗了。”

“麻家不是有郎中么?”席一马上有了反应,“我还在他那里用过药,效果很好!”

丁勤也是觉得事情可能不妙,转向强仁,“要马上把她找回来!”

强仁正准备下命令,外面又进来一个治安管理队的队员。他的神色慌张,“军,军令!城北又出命案!贾郎中的医馆出现混乱和爆炸,之后人们发现,贾郎中还有另外两个就医者在混乱中身亡!”

丁勤眉头皱起,道,“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危芝,一个是他带去的麻家仆人吧。”

那个队员微微一愣,“你,你怎么知道?我来的时候,人员身份还没有完全确定呢,但是怀疑其中一个是麻家的危芝。”

丁勤道,“看来,我知道凶手是谁了。军令,我们必须马上赶过去!”

第四百八十六章 追逃

对于丁勤的推理,强仁和席一季二等人已经是完全折服。而现在,丁勤提出赶到城北贾郎中家里案发现场的建议,他们更没有任何的异议。

很快,强仁将这边的管理事宜交待完毕,带上得力的手下,与丁勤一起赶赴贾郎中的医馆。

到达现场时,周边已经封锁。但是,由于在城中极少发生类似的事件,治安管理大队的队员的呵斥并不能打消人们的好奇心。

所以,封锁区域之外,围了密密麻麻的一圈人。时不时地,还有人探头踮脚,想要追进去一看究竟;也有些摔倒的,或者擦碰的,经常会引起小范围的混乱。

这种情况,直到强仁到达才好了些。强仁作为军令的威严,比起任何一个治安管理大队的队员都要强得多。

从预留的出入口进去,丁勤见到了现场全貌。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一片狼藉是最合适的。

医馆本身不算太大,是一座独立的二层小楼,一层作为医馆待客用,二层是贾郎中家人的住所。此前的那场爆炸,将一层所有的门窗全部掀飞,部分墙壁也已经破损,从外往内看,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而在里面,原来摆得规规整整的药柜,被爆炸炸得横七竖八,倒的倒,歪的歪。不少药材已经飞散出来,落得屋里全是。

屋内的地上,倒着三个人。

最靠近门的,便是贾郎中。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口,所以还算是干净;只是当掀起衣服时,可以看见胸口大片青紫,稍一按柔若无骨,应该是被爆炸冲击至死。

紧邻他的,便是麻万福家的仆人。这个仆人是女的,大概有四十多岁。她的死相比较惨,被一片金属片从后背切入,切断了脊骨,划开了肚皮,肠子伴着血流了一地。

再往里,靠近中央的位置,则是一个已经被炸得看不清容貌的女人。之所以说他就是危芝,因为她身上的衣服与危芝出来时穿的一致;同时,不管是体型还是首饰,也都是危芝的。

这一点,前面赶来的治安管理大队队员,已经与麻家的人核对过。

丁勤看过现场,回到强仁身边。强仁似乎已经将丁勤当作了破案的主力,“怎么样?”

“我还在想。”丁勤仔细在屋中寻找着当时的攻击路径,“军令怎么看?”

强仁道,“如此,我倒是觉得,若是危芝是杀了麻万福的凶手,那危芝之上,还有一个人。危芝只不过是受人指使。她之所以要到这里来,可能是准备以这里为掩护,与那个人碰头。但是,那个人杀人灭口,不仅杀了危芝,还伤及无辜。”

丁勤一边听,一边在屋里来回走了几下。终于,他又回到强仁身前,“军令分析的有道理,但是也许未必是真相。”

强仁头微微一歪,“哦?你又有什么发现?说来听听。”

丁勤道,“刚刚我看了爆炸的发生路径。很显然,爆炸是从中间向门外的方向发生的,或者说,是攻击是这样的方向。所以,才会中间的伤者重,外面的贾郎中等伤者轻,而那个仆人的贯穿伤,同样也能佐证。可是,问题就来了。”

丁勤向外走了几步,“可以肯定,这是灵力攻击产生的爆炸。而这种爆炸,尽管方向明显,却同样会向另一个方向延伸。这个屋子的距离,不够发动如此威力的攻击。”

他指着危芝所在的位置,“军令请看。危芝现在在这里。那么在爆炸方向时,她只可能更靠内。可是,若是再向内,则与墙之间的距离,只有两米左右。而凶手如若是站在屋中危芝的对面,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能只有一米多点。这样的距离,要杀了危芝,用得着如此威力的爆炸么?”

“另外,”丁勤停了一下,“就算是想要用灵力攻击产生爆炸,这样的距离也不够。”

说着,他走到靠墙处,手一扬,一道离水刃从指尖迸出,落到地面。他精确控制着离水刃的威力,所以仅仅切入地下而未爆炸。

“这是我已经将攻击距离压缩后的结果了。而这个落点,也在危芝现在的尸体之后。而且,就算是这个距离,真的发生爆炸,冲击波也会波及到我自己。虽然说,护盾能够很好地解决这种冲击,但是若是危芝有修为,她就会在对方升起护盾时产生警觉,然后逃生;若是危芝没有修为,那凶手为什么不用别的方式杀了她,比如,用刀?”

丁勤分析得非常在理,强仁也是不断地点头。

随后,丁勤道,“所以,我觉得,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危芝。”

“不是危芝?”强仁一愣,“那,危芝在哪?”

丁勤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的设想是,这些人,都是危芝杀的。危芝来这里,主要是想让自己脱身。她在此制造了这个假象,将自己的衣服套在一个无法辨清身份的人身上,然后自己从这里逃脱。这个现场,同样也是她摆出来的。”

“那,危芝就必须要有修为才可以。”强仁喃喃道,“可是她只是一个侍女。”

“没有人说,侍女就不能有修为。”丁勤道,“夹谷秀英出嫁,一共带出来两个人,若是其中一个有修为,岂不是她的家人会更放心?而前段时间,危芝还单独回去过一次。这么远的路,普通女人能办到么?”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强仁有些不解了,“她不过只是一个侍女!”

“因为在她上面,还有一个人。”丁勤道,“具体是谁,我并不清楚。不过,她来这里的目的,可能是为了某一本书,或者某一个账本,或其他的书本。我在麻万福的桌上发现,他死的时候,桌上应该还有一个书本,但是死后被取走了。可能这就是她的目的。”

“你觉得,她会把东西带到哪里?”强仁的思维已经完全跟着丁勤转,自己的思考能力也像是下降了。或者说,他不由自主地相信,丁勤一定有自己的判断。

“夹谷家。”丁勤道,“应该是夹谷家。把小女儿嫁出来,同时又让她陪侍到这里,只有夹谷家的人才能办到。而若从夹谷秀英出嫁这就是一个骗局的话,那么,夹谷秀英父亲的死,自然也是这个骗局中收场的好办法。”

“夹谷秀英这一回去,估计是不会再回来了。若是她父亲是真死,那么一定是她们家中有内乱;若是假死,那幕后主使,便是夹谷秀英之父。”

“那我们不管是追危芝,还是排除夹谷家的嫌疑,都应该去看一看。”强仁道,“丁公子可是这个意思?”

丁勤点点头,“没错。必须亲自去看。向他们所在的城传消息也不合适。万一那边处理不妥,打草惊蛇,可能会让他们将所有的计划修改得更完善。到那个时候,只怕我们就再无法找出事情的真相了。”

“我们走!”强仁双拳一握,“在我管辖的区域出现这样的事,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说完,强仁就向屋外走。席一马上拉住了他,到一边轻声道,“军令,你难道就这样离开城里?”

强仁不解,“什么意思?哦,你和季二不用去了,在这边继续调查看管。”

“我不是这个意思。”席一偷瞄了一下丁勤,“你出了城,他也要去吧?可是,他的修为……”

强仁这才会意。想了想后,他摇了摇头,“不用多虑。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他。我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好人。”

“但是万一这都是一个局呢?两个现场,加上他,都在一个局内呢?我们城中,怎么没有人能分析得如此透彻?”席一还是有些担心,说得不免有些直白。

强仁深吸了口气,“那是因为,我们经历的这样的事情太少了。从这个人的身上,我能看出他经历过的风浪。有时候,不经历过一些事情,永远不会进步。你们放心吧,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向丁勤,“丁公子,我们两个走吧。”

丁勤这倒是有些意外,“军令不带其他人?”

强仁摇摇头,“不带。我们两个的速度,他们跟不上。”

话音未落,他已经在丈余开外。

城中的平民,原来只是听闻军令是高手,却极少见军令施展。现在突然发现军令的速度几乎让他们无法捕捉,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

在不少人的心里,都在问个问题,这还是人的速度吗?

结果,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一道人影从他们眼前划过。

这次是丁勤!

原来,这真的是人的速度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所去的方向,正是赶往夹谷秀英的老家,夹谷城的方向。丁勤跟在强仁身后发现,强仁的速度并不突出,在他三阶二层的修为层面,只能是中规中矩。

特别是当他们出了城,开始释放灵力快速行进时,这种感觉尤为明显。丁勤本来速度就快,现在修为又比他高,基本上都是在压着自己的力量,以防将强仁甩到身后。

甚至到后来,强仁稍有疲累时,丁勤干脆不用释放灵力,也能跟得上。

如此一直到了中午,两人都未歇脚。现在,他们奔出已经近两百里,但是并未发现危芝或夹谷秀英。

不过,刚刚越过一片树林,丁勤却感觉到了些什么。

第四百八十七章 危芝

那是隐隐约约的灵压。

有灵压,就说明附近,至少是在丁勤可以探测的范围内,有超过灵力三阶的高手。

只不过,如此的灵压强度,说明那个人并没有将灵压完全释放,而仅仅是在使用什么技能。

丁勤稍稍一放慢速度想要感受一下灵压的具体来源,却发现灵压很快就消失了。

难道说,是有人在监视自己?

这个想法一出,他又自己否决了。

因为刚刚这灵压消失的很是线性,就像是拉远了距离一般。

如此一来,莫非,是有人在快速移动?

这应该是最好的答案了。

此念一出,丁勤立即提高了速度向前奔去。

果然,追出一段,这灵压再次出现。

应该是有人在与他们相同的方向前行!

“军令,前面可能有高手在飞奔。我建议我们再提高一些速度。”丁勤赶到强仁身边,提出了这个建议。

对于强仁来说,这其实已经接近了他不释放灵力时的速度极限。所以面对丁勤的提议,他的第一反应是,“那,释放灵力?”

丁勤摇摇头,“不,不能释放。一释放之后,你我的灵压过于明显,只怕会引起他的警觉。如果你的速度已经达到极限,那不如保持这个速度,我先追上去看看。”

“你……还能提速?”强仁看待丁勤,由于年龄的关系,总会觉得丁勤只是一个后生,各方面应该比自己差。而往往,他的这种想法表现出来之后,他才会记起来,丁勤的修为等级比自己还要高。

丁勤并不在意强仁怎么问。他轻轻一笑,“我能。军令保持现在的速度即可。若是没有异常,我会再赶回来与你汇合。若是有异常,我会以红色烟花为号,你可以向我的信号方向前进。”

“好!”强仁满口答应。

只不过,他刚刚一应声,丁勤已经冲了出去。

比起刚刚的速度,丁勤至少快了两成。

强仁不禁额头上冒出了些许冷汗。难道说,修为差两层,真的就有这么大的差距?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丁勤的速度快并不在于修为。假如他们两个人修为相当,只比速度,丁勤也一定会占优势。

如此追出大概十里,丁勤终于发现了那淡淡的灵压的来源。

在小路上,有一个人影,起起落落间,正在高速奔行。

而从后面看,不管是动作,还是体态,那都是个女人。

丁勤的第一反应,便是危芝。因为他从没有听说,夹谷秀英具有灵力三阶以上的修为。

并且,单从年龄来判断,夹谷秀英作为一个正常人,也很难达到灵力三阶的修为。

当然,这只是推断。也许,她只是一个路人,这只是一个巧合。

丁勤想了想,从旁边一条小路抄了过去。

因为这个人若真是危芝,对于从后面高速追上来的人,必然会引起警觉。自己对这里地形不熟,假若危芝隐藏起来,后续还会麻烦不少。

所以,丁勤选择了宁可稍绕远一点。

好在于边上这条小路绕出去的距离也不远。它与正路之间隔了一片树林,绵延十多里之后,二者又汇合到一起。

恰恰,在这个距离上,丁勤看见了那个女人。

他没有迟疑,直接从边上一跃而出。由于有树林的缘故,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从树林中窜出来的一般。

那个女人见到人影,迅速收住了脚步,作出防御状。丁勤站到路上央,转身看着她。

大概四十岁左右,面貌平平无奇,一身粗布衣。这样的装扮,在田野之中,与村姑无异。

丁勤若是没有见到她刚刚高速飞奔的样子,一定也会认为自己找错了人。

女人眉头微皱,“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拦我的路?我一没钱,二没色,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费心思的好。”

“请问,你可是麻万福家夹谷秀英的侍仆危芝?”丁勤绝不拖泥带水,问得开门见山。

女人先是一愣,接着防备之意更重,但是话里却既不承认也不否定,“你到底是谁?”

丁勤道,“我只是一个过路的人。”

女人又问,“你认识我?”

丁勤摇摇头,“不认识。如果认识,我还会问你么?”

女人轻轻一笑,“你这么随随便便挡人路,可是会要命的。”说完,她还轻叹了口气,“我说的,不是我的命,是你的命。”

说话之间,她右手一抖,一条灵力刃擦着地皮就直接冲丁勤切了过来。

换成他自己,对这种突然冒出来问自己姓名的,一定会更加小心,不会轻易动手。

但是,也许是因为丁勤年龄的原因,让这个女人降低了戒备。再加上,丁勤刚刚是从树林的方向窜出来的,树木的遮挡,让这个女人也没有注意到他的速度。

在女人心中,丁勤也许只是一个小毛贼吧。可能她做梦也不会想到,丁勤现在的灵力修为,已经到了三阶三层。

而她这种速度的灵力刃,对丁勤来说根本就没有威胁。只从这一刃,丁勤也大概地判断出了她的修为水平。

即使是突破了灵力三阶,也基本不会高于二层。

所以,丁勤没有选择规避。他站在原地,就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动都没有动。在灵力刃近身的瞬间,他直接打开了水行诀护盾。

在万物生长的作用之下,水行诀护盾的灵力波动极小。而由于有这条灵力刃的掩盖,像水行诀这样的初级法诀激发时发散的灵压,也并不明显。

“呼”地一下,灵力刃将丁勤淹没其中。

女子轻轻一笑,“切,自不量力。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居然敢来挡老娘的路。”

说罢,她再次运起灵力准备向前奔袭。

可是,她还没有迈出第一步,就听丁勤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灵力刃完全消褪后,丁勤依然站在原地,脸平静得有些可怕。

女人这下脸色不好看了。

她实在无法相信,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小子,居然在她的一击之下,毫发无损。

关键是,她甚至连丁勤释放护盾都没有感觉到!

迟疑了一下,她才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拦我想干什么?”

丁勤道,“我没有别的目的,我只想要答案。”

“什么答案?”女人眼睛这时微眯,似乎已经打消了再次攻击的念头。

“第一个,你是不是危芝。第二个,需要你是危芝之后,我才会问。”丁勤轻叹了口气,“就这么简单。”

女人居然笑了。她的两手在胸前揉搓着,“如果我说我不是,你会相信么?如果我说我是,你就会问么?”

丁勤摇摇头,“不是这么简单。其实,你可以在这里留一会儿。等后面的人赶上来,自然就有了答案。”

他说的是真的。因为来得匆忙,他甚至没有拿一张危芝的画像。而强仁若是追上来,则可以分辨。

麻万福是商令。商令与军令之间,必然会有诸多因公因私的接触。像其小妾这种最贴身的侍仆,强仁应该见过。

不管她是不是危芝,这个女人显然不愿意等丁勤的帮手赶上来。她又笑了笑,“我道是什么呢,原来是等帮手。不过,来了帮手,你们就一定能赢么?”

随着这句话,她的双手突然向前一摔。

两颗弹丸应力落地,“噗噗”两声,爆出两团浓重的白烟,将丁勤包在其内。部分白烟已经随着丁勤的呼吸,直接进入体内。

一时之间,丁勤的身体,又有了主动抵御的反应。不过这烟中之毒毒性甚小,还没有到剧毒的程度。

在毒烟的掩护之下,女人突然调转了方向,向树林之中跃去。

丁勤怎么可能让她逃开。他脚下发力,冲出毒烟,紧紧相随。

追击的过程中,丁勤稍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上,沾上了些许的白色粉末。

而这粉末的形态,居然与在麻万福鼻中发现的七彩逍遥散极度类似!

难道,这只是*?

若是如此,那这女人便是危芝无疑了!

到这个份儿上,丁勤已经没有必要再去隐藏什么实力。

“呼”地一下,他将灵力完全释放。

四带四星在身后飘动,丁勤的速度再上了一个台阶。

就像一道影子一样,丁勤从女人身边划过,再一次站在了她的身前。

而这一次,女人的语气中除了意外,还多了些许的惊惧。她的声音微微有点儿抖,“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

丁勤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就是危芝。我找你,只是因为,你欠了债。”

危芝一脸不解,“我欠债?我欠什么债?”

丁勤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第一,四条人命。至少四条。第二,一本书,或者一个笔记本,或者是什么东西,你从麻万福的桌子上拿的。”

危芝使劲儿咬着牙,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次。“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来追我,是为了那本书,还是为了给什么人报仇?”

“我只为了真相。”丁勤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麻万福。而那本书里,到底有什么?”

危芝轻笑了一下,“如果我不呢?”

第四百八十八章 黄雀在后

丁勤面色冷峻,“如果你说不,我只能告诉你,我不得不采取我可以用的一切手段。就算我得不到真相,我也可以让你无法离开这里。”

“离不离得开,可不是你说了算。”危芝突然大笑起来,笑的过程之中,她突然转身转了一圈。

在她转动的过程中,身周的灵力幻化为一圈向外排斥的力量,直接扩散开来。

丁勤从一开始,就能够感觉到这股力量。但是,在自己的修为等级高出危芝三层的情况下,他并没有认为这种力量能对他产生什么威胁。

更何况,这股力量显然很是温和,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所以,丁勤直接向前扑出,准备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把危芝擒住。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与危芝间的距离缩小到七八米时,那股力量陡然增大,将他硬生生地弹了回来!

借着这一弹的机会,危芝再将窜出去十数丈。

若是不以修为论,那么危芝绝对应该算是同等级之中的速度好手。就算是强仁在此,修为比她高出一层,也未必能追得上他。

所以,丁勤瞬间明白了这个法诀的意义。

将追击者弹开,给自己逃离的空间!

不为战斗中占上风,只为自己能全身而退。

在他印象中,有专门修行这种法诀的人。他们往往都是特殊的侦察者,如果侦察得手,关键的就是逃离。

而这种人,由于需要学习的东西非常多,所以除非是某个势力专门从小培养,否则单人修习的可能性极小。

难道说,危芝有这样的背景?

丁勤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过他又记起,危芝作为夹谷秀英的仆人,出身的夹谷家,本身也是夹谷城的大户,并非普通女侍。

大户人家,有一定的人才储备,却也很有可能。

只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夹谷家,甚至说,连夹谷城都牵连了进来?

一时之间,丁勤觉得事情有些复杂了。

他知道,事情越复杂,他越不该卷进去。在不明前因后果的情况下,卷入复杂的事件,只会让自己身陷麻烦。

可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直接扔下这事不干了?只怕到时候连强仁,或者整个阳山县,都会把自己当成危芝的同党。那样一来,后续的日子,不说寸步难行,也会是多敌少友。

不行,还是至少把危芝捉住,才能脱身!

带着这种想法,丁勤又一次冲了出去。

而这一次,他使用了万物生长法诀。

不管你是灵力也好,还是什么其他的方式也罢,目前的万物生长,让丁勤有足够的信心在这种抗拒之中打开一个口子,冲进去到达能够对危芝产生威胁的距离。

就如同丁勤的计划一样,万物生长对危芝的这种抗拒法诀十分有效。他顺利突入,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

而危芝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丁勤的接近,回头之间,眼中充满恐惧和无助。

但是,丁勤却没有能够实现自己的目的。

就在他进入危芝的抗拒范围之后,准备对危芝采取攻势时,一道灵力刃从天而降。

这一击,给丁勤带来了真真切切的压迫感!

自从他的修为等级提升到灵力三阶三层之后,能给自己如此压迫的灵力刃,便已经不多见。而在到达灵力三阶四层之后,更是极少遇到。

如让灵力刃有如此气势的人,必然修为高出自己两层以上!

丁勤懂得何时该收手。这样的高手出现,自己绝没有任何的机会将危芝擒回。

所以,他立即抽身疾退。灵力刃与地面接触之后的爆炸冲击波袭来,打得他身上的的护盾盾波纹不断。

退出十丈之外,丁勤站在原地,注视着刚刚的方向。

危芝也几乎在此时停步,对着自己身前的位置大喊了一声,“主公救我!”

主公?这又是什么称呼?

丁勤虽然心中纳闷,但是没有什么时间去多问。

伴着一阵狂笑,一道人影从斜上方,直插至丁勤与危芝之间。

此人年龄似乎应该不下六七十岁,须发皆白,甚至连面色都显得有些惨白。他还穿着一身白衣,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的杂色,更显得有些诡异。

危芝这时如获新生,快速上前,直接单膝跪于此人身后,双手抱着他的双腿,“主公救我!我已得手,可是半路杀出了这么个人!”

那人抬了抬手,“你且退后。”

说罢,他自己往前几步,看着丁勤道,“我没有想到,如意坊的人还真会插手我们九转门的事。”

如意坊?九转门?

丁勤有些蒙了。不过他知道,这必然是与此事相关的两个门派。

作为对前辈的尊敬,丁勤还是先收了灵力,然后行了一礼,“前辈可能误会了。我不是如意坊的人,也不了解九转门。我只是一个过客,但是这个危芝,害了几条人命,我只是想还事实一个真相。”

白衣老人轻轻一笑,“是么?不是如意坊的?年轻人可真会说笑。整个天南州,或者说整个大陆上,只有如意坊的见缝插针诀,才能突入我们九转门的抗拒灵环。难不成,你不是这大陆上的人不成?”

丁勤微微一愣。因为这同样也触及了自己的记忆。

莫非自己本就不是这大陆上的人?

这个想法转瞬即释。他对白衣老者着,“实不相瞒,我失忆了。”

老者哈哈大笑,“既然失忆了,你又如何说,自己不是如意坊的人?年轻人,你的这些理由编得可真是荒唐。”

丁勤皱了皱眉头,“前辈,我并没有编造什么理由,只是据实相告。”

恰在此时,强仁已经从后面赶上。见前面气氛极端紧张,离得很远便直接释放了灵力,用他最快的速度到达了丁勤的身边。

他无法判断这个老人的灵力修为,但是受经历所限,心中衡量着丁勤的灵力三阶四层已经极为少见,这老人最多也就能与丁勤持平,所以干脆头一侧,对丁勤道,“现在是二对二,他们也捞不着什么好处。”

听他这样一讲,丁勤再次皱了皱眉头。就如同那句俗语说的,无知者无畏。

老人再次哈哈大笑。他用一种略带调侃的口气问道,“强仁,你什么时候居然与如意坊站到一起了?”

强仁一愣,“如意坊?”

他先是转头打量了一下丁勤,就像是不认识他一样;随后,他又看向老者,“你什么意思?”

老者的嘴角微翘,“实不相瞒,这是我们九转门的事情。可能,在你们阳山县,损失了些人员和财物。但是,为了你们县的安全起见,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追查了。否则,不仅你自己的官位和性命不保,只怕后续,阳山县也不会再得安宁。”

强仁听完,脸上明显现出一丝惧意。他再次转向丁勤,“你真的是如意坊的人?”

丁勤摇摇头,“不是。”

但是,他又觉得在自己没有恢复记忆时,这样说有失妥当,马上又补了一句,“或者说,我不知道。”

强仁眼中疑光闪烁。他又转过身,看着老人,“那你又是谁?”

老人哈哈大笑。“强仁,你真的连我也不认识了?”

强仁微眯起眼睛,把老人上下打量了两遍。之后,他大惊失色,抬起一只手,颤抖着问道,“你,你,你是夹谷云?”

夹谷云点点头,“没错,正是我。”

强仁有些乱了分寸,“可,可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且,你怎么会是九转门的人?”

夹谷云深吸了口气,“我为什么不能是九转门的人?你以为,没有些背景支持,我夹谷家的产业,能发展得那么顺利?另外,既然是九转门的人,就会修炼中经历九转,九死一生。我现在已经完成第八转道骨仙肌,位列九转门主公。想要踏平一个阳谷县,只是招招手的事。”

强仁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灵力。他的嘴唇也开始发抖,“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了麻万福?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女婿!”

夹谷云大笑,“强仁,你的脑子真的不好使么?我怎么会把我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儿,平白无故嫁给一个糟老头子?”

强仁显然已经被太多信息打乱了自己的思维,“你的意思是……”

夹谷云道,“没错,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既然现在我已经公开了自己的身份,那么我告诉你也无妨。”

“我夹谷云,根本就没有把麻万福看在眼里。在你们阳谷县,麻万福是一方富贾,或者说,在边界郡,以及其他相邻各郡,他都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不过,若是放到我们九转门之中,他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只不过,他的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且,这东西我非常想得到。所以我才会设下这个局。当然,你可能会觉得,我以自己的女儿为筹码,是不是做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可是你并不知道,我虽然嫁的是女儿,可是与麻万福行夫妻之实的,却并非秀英,而是危芝。”

“危芝?”这倒是让丁勤和强仁一起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娶的是别人的女儿,睡的却是人家的仆人?

莫非,这也与危芝使用的七彩逍遥散有关?

第四百八十九章 公平与不公平

夹谷云似乎看出了他们两个的心思,接着道,“当然,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并不是简单的一个七彩逍遥散的原因。如果想知道原委,还要从四五年前说起。”

“三四年前,我得知在麻万福的手中,有我想要的东西。他是怎么得手的,我并不知道,这也不是关键。关键的问题是,我如何能把它拿到。那时候,以我的修为和实力,强抢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一来,我若强抢,修为还没有达到这样的突飞猛进。那时的我,修为才三阶三层而已,比麻万福高,但我不敢保证在实战中有优势。二来,这东西,麻万福也相当看重,自然不会放在别人轻易找到的地方。我若杀了他,只怕永远都找不到了。”

“正当我为此烦恼时,机会主动找上门了。怪只怪,麻万福骨子里是个商人。他来到夹谷城,想在这里拓展业务。而在夹谷城,所有地方都是我的掌心之物。”

“于是,我们两个相识了。两个都是心怀鬼胎的人相识了。我想要他的东西,他想要我们这里的财富。最开始,我允许了他的产业进驻我们夹谷城。不过,在我的暗中推动下,他的产业遭到城中一致抵制,不仅没有赚到钱,反而赔到快要破产。”

“这时候,他又来了,提出与我们夹谷家合营,收益七三分。他觉得他作出极大让步,可是我拒绝了。我说,对于夹谷家,在夹谷城不需要这点儿钱。”

“他本以为我是铁面相拒,但是没有想到,我提出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在我们边上的一个城中,是我的商业对手,我一直想将那里的商业市场抢过来,但是苦于没有良策,希望麻万福从商机上帮我考察,事成之后,我保证他的产业入驻。”

“麻万福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在他考察的过程中,我让我的小女儿夹谷秀英和危芝同行。秀英绝顶聪明,早就想到我不会无缘无故接触麻万福,所以一直怀有戒心;而这两个人的核心,同样并非秀英,而是危芝。”

“你们看到的危芝,不过是一个普通女侍。可是在九转堂,她的身份并非如此。在九转堂,她位列十大魅女第三位。十大魅女,各怀绝技,就算是排名最后一位出场,也是男人的克星。他们有很多方法达成自己的目的,一旦真的受命出发,基本上天下男人,无不拜倒;而若是与之共枕之后,更是个个被迷得毕生难以解脱。”

“而危芝的特长,是药迷。你们只见到她用了七彩逍遥散,而这仅仅是为掩饰身份而使用的最普通的*。甚至说,这只是用来掩饰身份的一种方法,在她眼中,连*都还算不上。”

“所以,事情的结果你们想到了。外城考察,只是一个形式,我真正的目的,是让危芝拿下麻万福。果然,麻万福人老心不老,成为危芝的裙下囚,而且迷得死去活来。回来之后,我假装不知道,按照麻万福提出的方案,在临城布设商业布局。”

“你们应该知道,那也只是一个形式罢了。我实际并不关心商业,而如果我真想在哪个城拿下商业地位,更不需要麻万福帮我考察。但是,麻万福不知道这一切。随着在临城那些商铺越做越大,麻万福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价值和地位,与我交流时,也更加有了底气。”

“这正是我想要的。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我扔出了危芝这个筹码。我告诉他,我家的一个女侍怀孕了,并说孩子是他的。麻万福作为一方人杰,自然会顾及自己的面子,与我商议该如何处置此事。”

“那时我说,以他的身份地位,迎娶我这里一个侍女,显然不合适;若是只给侍女经济补偿,人家不答应;把这个侍女直接杀人灭口,我作为一家之主也不会答应。我给他提供了一个方法,那便是,以嫁女之名,让危芝随嫁入麻家。但是,我女儿在出嫁期间,绝不允许麻万福碰半根指头;至于危芝,随嫁到麻家后,与麻万福如何,那是麻万福自己的安排。”

“麻万福那时候已经被危芝迷得神魂颠倒,觉得这是一个两全齐美的主意,自然就答应了。在我女儿秀英嫁入他家之后,危芝就成了贴身女侍,包括行房之事,都是由她来安排。自然,她安排之后,行此事的,也不是我女儿秀英,而是危芝。”

“但是,危芝嫁过去的根本目的没有改变。她必须采取一切手段,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没有想到,麻万福虽然对女色有偏好,在保护自己的秘密上,却有极端的谨慎。因此,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居然用了一年的时间。”

夹谷云说完,看着丁勤和强仁,“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已经说完了。其他的细节,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们了。作为补偿,我会很快将一个替罪羊送到阳谷县城,对你们是个交待;对于死去的无辜的人,将会得到一笔可观的匿名补偿,足够他们家里老小过上十代。这,你们可满意?”

强仁咬了咬牙,“这……难道对那些人就公平吗?”

夹谷云轻笑了笑,“公平?在我面前,你想讲公平?我这已经是很公平了。如果我对你们,对他们什么都不表示,岂不更不公平?再说,如果你想要不公平的,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知道了这么多,对你们两个可是都没有好处。”

他轻呼了口气,“包括以后。我若是听说,关于九转门的任何事情从你们两个口中露出去,不出三天,我让你们死无全尸。不,是你们全家。”

说罢,他释放了灵力。

果然,与丁勤预料的一样,三阶六层。

三阶六层所释放的灵压非同一般。再加上,夹谷云现在有意施压,在灵压上又进行了增强。

强仁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被冲得一个趔趄。之后,他脸上充满了不信。

可能,夹谷云是他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灵力三阶六层的人。也可能,他一直不相信,世间真有灵力三阶六层的人。

他终于也明白,为什么夹谷云能如此威胁他,还敢把事情真相告诉他了。

因为夹谷云没有后顾之忧!

一时之间,强仁觉得,夹谷云刚刚说的,确实很公平。

一种在不公平之下的公平!

见强仁和丁勤没有作声,夹谷云也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看着强仁,“强仁军令是否答应?我的时间有限,你做决定的机会也有限。”

强仁身子微微一颤,似乎刚刚从走神中回过神来一般,用很奇怪的语气问道,“你确保,不再找我们阳山县的麻烦?”

“哈哈哈。”夹谷云仰天长笑,“区区一个阳山县,不值得我去找麻烦。我杀麻万福,只是为了我想要的东西。与你们阳山县无关。”

强仁的声音更像是在喃喃自语,“如此,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那你要保证,尽快将一个人送还归案。不,不行,我希望能让我和丁勤亲自带回去。”

夹谷云轻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太满意,还是对强仁表示蔑视,“让你们带回去,估计是实现不了了。在这里,我没有人给你。在夹谷城,如果让人知道被你们阳山县带走了一个要犯,而且事情多少还和我们夹谷家有关联,我的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只能是我送一个人过去。”

强仁面露难色,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现在很无奈,也只能无奈。

随后,他转向丁勤,“我们回去吧。”

丁勤却是摇了摇头,“我不回去。”

强仁一愣,“为什么?”

丁勤道,“军令,你可还记得我此次随你出来的目的?”

没等强仁回答,他又道,“我的目的一共是两个。第一个,找出凶手。第二个,为自己洗清嫌疑。现在,真凶已经浮出水面,我的清白也不证自明。我还有必要再回去么?”

强仁有些不好决定,“这……”

丁勤又道,“我本就是一个过客,只不过卷入了其中而已。我现在再回阳山县,还有什么意义?我回去,只能是看着你是混淆黑白,指鹿为马,将真相隐于表象之下。与其如此,我还不如不看的好。”

“可是,你不随我回去,谁来作证?并且,你修为高于我,我自己回去,万一有人认为,是你从我手下逃脱了怎么办?甚至有人会怀疑,后来送去的犯人,只是一个替罪羊!”强仁略显激动,可能这才是他的担心所在。

丁勤轻叹口气,摇了摇头,“那本就是一个替罪羊。别人是否怀疑有什么区别?”

强仁似乎有些被激怒了,“丁勤,你不要认不清现在的形势!”

丁勤眉头微皱,盯着强仁,“形势?什么形势?我的冤情已经洗白,还有什么形势?如果你回去,执意说我就是凶手也可以,不让夹谷云给你送替罪羊也可以,但是,于我有什么区别?只是对于你,还会落得一个找不出凶手的名声!再说,”

丁勤双手背负到后面,“你对夹谷云,就能忍气吐声低三下四,为什么?因为他修为高。而对于我,你就想来命令挟迫我?别忘了一件事。”

第四百九十章 秘密势力?

丁勤将整个身体转过来,看着强仁,“我的修为,比你还高两层。夹谷云能办到的事,我同样能办到。如果说,你让我帮忙,比如找出凶手,我丁勤很愿意。但是现在,你让我与你一同欺骗别人,一起同流合污,这样的事,我丁勤办不到!”

强仁被丁勤的这些话说得哑口无言。沉默了好一阵,他苦笑着自言自语,“好,好,好。你们的修为都高,你们都有话语权。不回也罢,不回也罢!”

之后,他连连叹气三声,转身以极快的速度原路返回。

丁勤实际上能理解他的无奈。在这几个人面前,强仁什么也做不了。

强仁可能也想还所有受害人一个公道。只不过,他所能主持的公道,无法将夹谷云和危芝包括在内。

见丁勤刚刚的表现,夹谷云突然鼓起了掌。“好,好,好,好后生。你看问题的高度,似乎比那个强仁还要高出不少。以你的年龄,现在能到这个程度,以后必成大事。若你肯加入我九转门……”

没等他说完,丁勤直接道,“我不会加入。”

“因为你真是如意坊的?”夹谷云的眼中居然闪出一丝的失落。

丁勤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不是。我来这里,只是要寻找我失去的记忆。”

“那我帮不了你。”夹谷云的语气居然平和下来,“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路径,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我今天所做的,就像是你寻找记忆一样,只是为了自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我们不一样。”丁勤道,“因为我寻找记忆,不去伤害别人和别人的家庭。而你,不择手段。”

说到这里,他停住片刻,随即又加上一句,“不管我的身份如何,我们两个注定是敌人。只不过,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矛盾没有激化到必须动手的程度。”

“哈哈,哈哈哈。”夹谷云再次大笑。“注定是敌人?你要知道,敌人和朋友,从来没有一个绝对的概念!另外,我告诉你,就算你把我当敌人,你这样的出众后辈,我也不会把你当成敌人。说不定哪天,我还能帮上你。”

丁勤摇头,“我不需要你这种人的帮助。如果不是我们两个的修为差距,如果不是因为我没有必要现在就与你动手,我想,今天,我一定会将杀人凶手危芝带回阳山县。”

“嗯,你没有这样做,才是你正确的选择。小后生,我看好你!危芝,我们走吧。”说罢,夹谷云直接转身,跨出两步,伸手拉上危芝,向前疾驰而去。

他的速度,丁勤目测就跟不上。再加上修为因素,想要把危芝捉回来,基本没有可能。

而且,丁勤也不能去闯夹谷城。那里是夹谷云的地盘,他去了,不仅还是难以捉回危芝,说不定还会让自己身陷危险。

“也许我真的是个过客。”虽然丁勤心中觉得就这样让一个凶手逍遥法外,再找一个替罪羊来送死很是不舒服,但是在客观事实面前,他无能为力,只能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自己。

在夹谷云和危芝离开很久之后,丁勤都站在原地。

他的大脑呈空白状态。自己去南海郡的路上,冒出来这么一段小插曲,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想帮助别人,可惜无能为力。想申张正义,却又实力不济。

也许,还是自己的修为太低了?或者,还是自己本就不该去想太多?

一想到修为的事,丁勤马上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按照刚刚夹谷云的说法,在四五年前,他只不过是灵力三阶三层。

可是,短短的四五年,他居然跃居灵力三阶六层!

这样的速度,丁勤难以想象。

灵力修炼越到后期,实际上速度越慢。就算有某种灵药或者高人相助,因为人的年纪大后,身体诸方面素质都在衰退,也难以承受太快的修为增进。

所以说,实际上最好的修炼时间,是在四十五岁之前。这个时候,年富力强,精力和体力都能承受。

可是这个夹谷云,明明不在这个年龄段。

莫非,这与他所说的,什么完成八转有关系?

可是,八转是什么?九转门,难道说,真的是一转二转三转,一直到九转?每个转,是一个修为层次?

丁勤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这么多。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天南州所谓的治安好,也仅仅是表象。

若真是治安好,就不会有什么九转门或如意坊这样的派系,能对一个县的军令进行威胁。

因为即使一个县无法解决,还有郡。郡无法解决,还有州。假若这个九转门被定为逆反之贼,在治安好的地方,就一定会被消灭。

但是,目前看来不是。

从强仁的表现看,九转门和如意坊,是他默认的存在,也是他不想得罪的门派。

强仁始终代表的官方。哪怕是最后与夹谷云谈条件时,也是更多站在阳山县军令的官方角度。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九转门和如意坊的实力,远在各县,各郡,甚至天南州之上。

所有的官方机构,都在这两个门派之下运行。社会上所展示出来的祥和安定,也是在这两个门派不介入什么事情的前提之下。

如此一来,便可以解释,为什么各郡各县,均会设有军守军令这样的职务,并且保持一定数量的军队了。

因为天南州并不太平。整个天南州,一直都在大势力的控制之下!为应对大势力随时可能出现的行动,他们只能以保有大量军事力量的形式,来确保自身行政体系运转的安全。

只不过,大势力有几个?只有这所谓的如意坊和九转门,还是还有其他的?

丁勤不知道,但是很感兴趣。

这不是因为他的好奇心,而是因为他将在天南州停留一段时间。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无知,而与这些大势力之间再发生什么矛盾。

平静一段时间之后,丁勤又看了看地图,大概给自己定了个位置。之后,他沿着图上的标示,找到一条小路,再沿小路逐渐走上大路,回到了自己计划的去往南海郡的路线上。

临近天黑,丁勤眼中出现了一座城。这座城的规模比此前的阳山县城要大不少,从地图上看,应该是中山郡的首府城——中山城。

眼看太阳即将落山,丁勤决定先在这里休息。而且,这座城的规模大,消息自然也就灵通,说不定能能得到一些关于如意坊和九转门的消息。

到了城门处,中山城三个大字甚是显眼。丁勤心中多少有些安慰感,至少自己的路线没有走错。

进城没有多远,便有一家规模很大的客栈,取名中山食府。一进门,里面熙熙攘攘,甚是热闹,两层楼的餐厅,坐得全是人。

丁勤直接到柜台前,定了一间位于三层的房间,又在一楼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点了几样简单的饭菜。

在小二来上菜时,丁勤冲小二笑笑,“这位小哥,我是外地人。我想问你点儿事。”

小二倒是热情,满脸堆笑道,“客官尽管问,小的我知道的绝不隐瞒。”

丁勤点点头,“嗯。路上我听人提起什么如意坊和九转门,不知道这两个具体是什么?”

一听如意坊和九转门,小二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连连摇头,“客官,这个您就问错人了。小的还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到了一定距离,转身一溜烟跑了。再上菜时,就换了个别人,似乎是在有意躲着丁勤。

丁勤一边吃东西一边纳闷。从刚刚那个小二的表情看,他明明是知道的,可是他似乎并不愿意说,像是在害怕什么。

吃到一半,就听临桌一个老头喝了口酒道,“你真的是外地人?”

丁勤放下筷子,把目光转向那边,见老人衣服极为朴素,局部还打了补丁,但是洗得很干净。他的头发很长,似乎有些蓬乱,不过也不见半点脏东西附在上面。

丁勤不解他的意思,“没错,我是外来的。”

“外来的就能知道这两个名字,你倒也不简单。”老人又喝了口酒,“只不过,你问他们,他们是不敢说的。”

丁勤心中疑惑越来越重,“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想告诉你的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少提这两个名字为妙。搞不好,现在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了。甚至说,你可能会有麻烦的。”老人说到这里,放下手里的酒杯,这才转过头来对着丁勤,正脸一笑。

他的额头上有一块不小的陈年旧疤,让他看起来更显得老了些。

丁勤还想再问,却又听老人道,“你若是真想知道,今晚子时,到楼顶来找我。不过,一定要带上上好的酒,最好再有一包花生。”

说罢,他将一些钱摆在桌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慢地走了出去。

子时去楼顶?

丁勤虽然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是看老人面相不恶,加上整理衣服和放钱的细节也让他显出了些修养,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决定到时去见见他。

因为等着时间的到来,前半夜似乎也十分漫长。

第四百九十一章 如意坊与九转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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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勤并没有提前上楼顶。毕竟,半夜三更跑到楼顶上,容易引起别人的警觉。而他去得越早,被人看见的机会就越大。

子时一到,他将事先准备好的花生和温在热水中的酒拿起,轻轻打开窗户,借着月色掩护,垂直向上跳去,中间只借了一次力,便已登顶。

楼顶上与丁勤想象的完全不同。这里摆着一张桌子,还有两个凳子。那个老人坐在其中的一个凳子上,正在悠然自得地喝着酒。

在他的足下,有一大摊的花生壳,还有三个已经空了的酒壶,似乎他已经在这里吃喝很久了。

见丁勤上来,老人也不意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嗯,你倒是来得很准时。你要是再晚些,可能我就走了。”

丁勤上前道,“说好子时,我便会子时来。一般我不会迟到。”

老人晃了晃酒壶,呵呵一笑,“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我走,是因为我这壶酒又空了。”

他顺手把酒壶扔下去,可是让人奇怪的是,在这寂静的夜里,酒壶落到屋顶上时,居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好手法!

丁勤当然能够判断得出,这个老人也绝非等闲之辈。他将自己带来的花生和酒放在桌上,“花生是我能买到的最好的了,酒价虽然也高,可是不知道是否符合你的口味。”

老人拿过酒壶嗅了嗅,“嗯,青柠露啊。这酒不错,我很久没有喝了。好吧,咱们两个开门见山,你想知道关于如意坊和九转门的什么?”

丁勤道,“我只是对这两个门派好奇。因为我发现,他们两个必然是凌驾于天南州各郡县之上的存在。而且,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几年前是灵力三阶三层,经过了所谓的八转,便能达到三阶六层。”

“八转?谁八转了?”老人的语气明显认真起来,“你是听说的,还是亲见的?”

丁勤道,“是边界郡夹谷城的夹谷云。我亲见他的修为到了三阶六层。”

老人捏着酒杯,沉默了一会儿,将酒一饮而尽。“原来夹谷云已经八转完成了。这样一来,他就位列九转门的主公之一了。”

“对对。”听老者这么说,丁勤已经知道他一定知道内情,“不知道前辈能否将这两个门派向我告知一二?我本不是天南州人,这次需要去向南海郡红浪县,路途遥远,担心无意中触及什么禁忌,给自己的此行带来麻烦。”

“你要跑红浪县去干什么?”老人歪头看了一会儿丁勤,又顺手拿起一颗花生,用指甲向上一弹,花生壳自动裂开落到脚下,花生米则飞入了口中。

“我想找个人。”丁勤道,“我失忆了,但是我会用赤天陨铁的水炼之法。前期我听说,红浪县的一位冶金大师也是使用赤天陨铁的水炼之法,所以想去那里证实一下,我和他是否会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找他啊。”老人的话中明显表示出,自己知道那位大师。不过他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道,“好吧。看在你年轻人诚实真挚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些东西。不过这些内容,不仅在两个门派属于不愿意外人知道的秘密,便是在官方,也是谈论的禁忌。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外传。”

丁勤点点头,“请前辈放心。”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道,“所谓如意坊和九转门,只是原来的天南州三大门派之一。当时,三大门派三足鼎立,共同制衡整个州。只不过,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至少几百年了。”

“后来,三大门派之中的其中一派,发展迅速,短短十几年内压制了另外两个门派。这个门派,便是幕府派。在显著的综合实力优势下,幕府派没有能够克制住自己的野心,对如意坊和九转门进行了剿杀。”

“两个门派仓促应战,结果大败,有生力量几乎毁于一旦,不得不放弃了与幕府派的抗衡。如此一来,幕府派独掌天南州,在他们的治理方略之下,就分封了现在的郡县制,形成了军政民三个部门共同协作的层级管理制度。”

“而如意坊和九转门,开始时还有意反扑,后来却也发现,这种层级管理制度本身对于天南州也有好处,于是便放弃了反攻幕府派的想法,专注于发展两门的实力,暗中与幕府派抗衡。”

“几百年下来,幕府派将历史上的不光彩逐渐抹去,成了天南州的正统行政管理者。而如意坊和九转门,虽然势力在不断壮大,可是却又一直受到幕府派各种看似正当理由的打击,所以一直没有能够真正崛起。”

“同时,由于郡县制的成熟,他们两派意识到,即使取代了幕府派,也难以再短时间内重新建立一套新的制度。与其去成为天南州百姓的公敌,还不如专心研究他们传下来的上古修炼秘技,最后以实力让幕府派承认他们的存在。”

“实际上,他们的修炼秘技,才是他们门派真正的精髓所在。而一旦如意坊和九转门意识到自己的长处,那么所谓的天南州,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既然你知道了九转门,那我就从九转门说起。九转门最神秘也是最核心的法诀,叫做九转金身诀。这是一个基础性的法诀,主要是提升人的修为和身体素质。它有九个层级,分别叫一转塑形,二转融身,三转凝神,四转脱胎,五转换骨,六转通经达络,七转气聚丹田,八转神形一体,九转仙风呈现。”

“每一转,都会让修炼者带来极明显的修为提升。通常,由于处于初级,加上修炼者本身修为也低,前三转并不明显,但是到了四转五转,修为最少提升一层。特别是到了八转,神形一体,单从字面想,就知道能让人的修为突破到非常可观的程度。”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高等级的转层。这与资质有关。我听说,在九转门,能达到六转的,便已不足十之一二,而七转,更是百里挑一,至于八转,廖廖无几。”

“但是即使如此,九转门的门生修为,一般也比同龄的高。所以说,夹谷云八转之后,修为增进三层达到三阶六层,并不稀奇。若是他再能突破九转,说不定就有望打破枷锁了。”

老人说到这里,眼中竟然有些兴奋。

丁勤想了想,随口道,“前辈所说的枷锁,可是指天玄锁?”

老人眉头一皱,很严肃地看向丁勤。良久,他才开口问,“你居然知道天玄锁?”

丁勤并不隐瞒,“没错,我知道。我听人说起过。可是是谁说的,我忘了。有可能是骨魂。因为失忆,这些我都记不清楚。骨魂是谁,在哪里,我一无所知。这也正是我要去找回记忆的原因。”

老人喃喃道,“骨魂?我没听过。你现在什么修为?”

丁勤道,“三阶四层。”

“三阶四层。”老人又喝了一杯酒,“嗯,这个年龄,这个修为,知道水炼之法,又知道天玄锁。你的记忆,确实应该去找回来。”

说罢,他又吃了几颗花生,连喝了三杯。“好吧,九转门的事,暂且说到这里。接下来,我给你说说如意坊。”

“如意坊,也是如其名,讲究的是如意。这个如意就在于,他们的祖传法诀如意诀,只有看似简单的理论心法,没有定式招式。但是,由于这心法博大精深,可以分解领悟出各种各样的招式。且在不同人身上,即使同样的理解,出现的招式都不同;而便若是同一个人,不同的时间或不同的心情下,出现的招式也不同。”

“这就是所谓的如意。在如意坊,讲究的更是资质。若是资质好,可能会成为一代高手,若是资质不好,可能连招式都悟不出来。”

“正是因此,如意坊更加注重高资质弟子的发现和培养。他们有一整套考验人资质的办法,选出来的人,绝对是千里挑一。而在天南州,所有的实战型高手,如意坊出身的,能占到七八层。”

“你可能会好奇,为什么他们所占的比例如此之高。这就是因为如意坊如意诀的特性。这些高手的悟性极高,而悟出的高级招式,每次使用,表现出来的攻击方式都不同。对于一个普通高手,可能人们会研究他,根据他的招式特点想出对策。但是对于如意坊的实战型高手,这行不通。”

“因此,即使是二人实力相当,当一个九转门高手与一个如意坊高手对战时,失败的一定是九转门的人。但是,这并不影响二者的实力对比。由于九转金身诀的修为提升作用,使得九转门的中坚力量和次级高手数量和修为明显高于如意坊。这才让二者保持了实力上的平衡。”

丁勤这时已经意识到,为什么当时夹谷云怀疑自己是如意坊的人时,没有选择靠实力来杀人灭口。一来,三阶六层的修为,可能并不足以与如意坊的高手抗衡;二来,自己若真是如意坊的人,这么年轻,三阶四层的修为,资质必然极高,实战起来,很难说会不会用出什么让他吃亏的招式。

与其与如意坊直接树敌,还让自己面临风险,夹谷云一定会觉得不值。这才是他那时对丁勤不动手的根本原因。

片刻,丁勤又想到一个问题,见老者正在喝酒润喉,便问道,“前辈,我有个问题。”

第四百九十二章 前路堪忧

老人道,“问吧。”

丁勤道,“我与夹谷云碰面时,其实上是有些冲突的。那时,他手下的人使用了所谓的抗拒灵环,而我以我的法诀突入了其中,误使他认为我是如意坊的人,用的是如意坊的见缝插针诀。所以我想问,这抗拒灵环和见缝插针诀,是否也是两门的独门秘技?”

老人听完噗哧一笑,“呵呵,见缝挺针诀。这个名字,你听着像个秘技么?实际上是这样的。”

他清了清嗓子,“这抗拒灵环,属实为九转门的一种独门秘技,类似于护盾,却能主动排斥,修为高时,同修为的人也不能入体。曾经,在三门派互斗时,抗拒灵环的存在,让九转门一度处于优势。”

“不过就像前面说的,九转门的招式是固定的,这就给了别人研究的空间。终于有一天,如意坊的一个人,悟出了一种克制抗拒灵环的方法。实际上,那只是如意诀的一个具体使用幻化而已。什么见缝插针诀,只是那个人与九转门的人战斗胜利后,随口说的一个名字罢了。”

“不过,他悟出的这个使用方法,对其他人参悟如意诀也有启发。据我了解,后来,悟出如何突入抗拒灵环的人,能占到如意坊弟子的三分之一左右。而这些人悟出的方法形式,每个人又都不一样,倒是更贴近了见缝插针诀这个名字。于是,如意坊也干脆就把突入抗拒灵环的方式,直接统称为了见缝插针诀。”

“其实,要突入抗拒灵环并不难。只要找到灵环的灵力运行方式,顺其势而入,而不是硬性顶撞,便可以突入。比如,你不是也可以突入么?对吧?”

老人说完,笑眯眯地看着丁勤。

丁勤摇摇头,“前辈,我虽然能突入,可是我并不了解抗拒灵环,也没有顺势而入。我用的法诀叫万物生长,是一种受植物启发,创造出的具有吸收转化作用的特殊法诀。换句话说,我突入抗拒灵环,用的是强行突破的方法。”

“万物生长?没听说过。”老人面上露出一丝好奇,“你自创的?”

丁勤摇头,“不是,我师父创的。他创造的初衷,是减少攻防时的灵力波动,更好隐藏自己。后来我慢慢发现,万物生长还有其他用处。”

“用一下我看看。”老人显然来了兴趣,“简单示范下就好。”

丁勤点点头,一翻手,水行诀发动,到指尖激出一道灵力刃,将桌上的几枚花生壳同时切开。在这个过程之中,由于万物生长的作用,几乎没有出现任何灵力波动。

老人眉头再皱。他看了看丁勤,“御水行天诀?”

丁勤倒是没觉得意外,毕竟水行诀不是什么高深的功夫。至于全称,对于这个知道如意坊和九转门这么多事情的人来说,也不算是什么秘密。

所以他点了点头,“没错。”

“能将水行诀的防御转为攻击,你已经有了不小的突破了。攻防之间,本就是如此。攻即防,防亦攻。”老人的语气中对丁勤有几分的赞许,“另外,这万物生长,还真是很有效。可惜,用在你身上不适合。”

丁勤不解,“为何不适合?”

老人道,“你能将水行诀用到如此程度,一定是在修习御水三篇。而御水三篇,是直接战斗的法诀,并不需要对灵力波动进行隐藏。若是你修习的是暗杀侦察之类的方向,那么这万物生长,可谓绝配。”

丁勤微笑了笑,“原来前辈所指是如此。”

老人又开始喝酒,一边喝,一边还用手不停地敲着桌子。良久,他道,“以你的资质,其实容易成为如意坊和九转门的争夺对象。一方得不到,就会怕另一方得到,说不定会采取极端手段,比如,杀了你。”

丁勤手轻轻一颤。

其实,刚刚老人一个劲儿强调资质,这让他有过如此的推断。但是,有些事情,自己说给自己听,会觉得能接受;一旦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在感情和心理上,都会出现较大的波动。

一时间,丁勤没有表态。

老人突然叹了口气,“至于幕府派,可能他们早就忘了自己是一个门派了。他们现在热衷于行政管理,保持大量军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战争。他们自己编造出的历史谎言,他们自己也慢慢当成了真的。至于他们的上古秘技,可能已经失传了。”

听他这样说,丁勤的注意力也转移了回来。“前辈的意思是,幕府派,也有祖传秘诀?”

老人道,“当然有。只不过,这个秘诀修炼要求极高,据史料记载,成功者甚少,或者说没有确定有成功者。这就造成它虽然有秘笈却无先例,也难以让幕府派把自己的注意力,从管理天南州转移到这方面来。”

“他们的祖传秘技,叫做逆天通玄诀。这个名字,对你来说可能有意义,也可能没有意义。或者说,对整个世间,都已经不再有意义。”老人面上露出一丝惨淡的微笑,自己不停地摇头,然后又喝了杯酒。

“逆天通玄诀。”丁勤重复了一遍,见老人不多说,便也没有追问。

老人自己喝了两杯,突然问丁勤,“你不喝酒?”

丁勤道,“我不喝。”

老人道,“不喝好,也不好。总有一天,你会突然发现,你的生命里需要一些酒来遗忘些什么,也总有一天,喝酒的人会发现,自己悔恨因为喝了酒而遗忘了什么。”

丁勤笑笑。老人说的他不全懂,也不需要全懂。

末了,老人看着丁勤,“今天晚上,你听我讲了这么多,为什么不问我是谁,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多?”

丁勤还是很随和地一笑,“前辈若是想说,一定会告诉我。若是不想说,我问也没用。”

老人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其实不用知道我是谁。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相见。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之所以向你提供如意坊和九转门的信息,是因为你身上的特殊气质。”

“特殊气质?什么气质?”丁勤再一次疑惑起来,甚至有些茫然。

老人道,“我现在不能说。说不定,你恢复了记忆,自然就知道了。当然,也可能恢复了记忆,也不知道。希望有一天,我们再见时,你能有更多进步。”

丁勤现在有些不太淡定了。他身体前倾,“前辈,可否再多告诉我一些?”

老人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时候未到。年轻人,自己行路,多加小心。”

说罢,他再次将酒壶扔到地上。

这一次,他没有控制,酒壶当一声响。伴着这声音,老人飘然而起,眨眼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一走,丁勤才发现,刚刚散落在桌下的酒壶,花生壳,甚至连那张桌子,还有老人坐过的椅子,全都不见了。

他是一个高手,匆庸置疑。

他对自己也没有恶意。

带着这样的想法,丁勤起身,看向老人消失的方向。良久,他深吸了口气,原路返回自己的屋子。

一夜平静,再无他事。第二天一早,丁勤起床后便到一楼柜台处退房。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自己起得早,大厅里显得很是冷清,只有两桌人在吃早餐。

交完费用,一转身,丁勤再次遇到了昨天那个小二。他对丁勤还有种退避的感觉,几乎没敢直视。

丁勤也不说什么,就当没问过,与他擦身而过。出了客栈,他到临近的早市采购了些简单的干粮饮品,再次踏上前往南海郡的路。

只不过,经过昨天一晚上神秘老人的解说,丁勤对于天南州的感觉,已经完全变了。

他不再像刚刚进入天南州那样,因为这里是一片祥和之地而坦然。相反,他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多了一些戒备。

离开中山城三四十里,前面出现了一片树林。道路从中迂回而过,周边的人烟也很稀少。

丁勤进去大概走到一半,就见路上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身材矮胖,恰恰又满脸堆笑,有种弥勒佛现身之感。他手中恰恰还拿着一串佛珠,颇有些得道高僧的气质。

另一个完全相反,面黄肌瘦,身如竹竿,偏偏又穿着一身偏小的衣服,袖子裤腿都短一截,再加上身上几个补丁,像是吃不饱饭的乞丐。很应景的,他手里拿着一只像是陶制的破碗,眼神也有些贼兮兮的。

这样的地方出现这样的人,一般没有什么好事。

丁勤从一发现他们就放慢了行进速度。到离他们大概十多米时,丁勤已经与步行无异。

不过,从这两个人看过来的眼神,丁勤就知道,自己不可能顺利通过。

果然,快到面对面时,那个笑容满面的佛爷开口道,“请问可是丁勤公子?”

居然不是普通的拦路劫财,而是冲着自己来的?丁勤心中有些诧异,可是想到昨天晚上老人说的话,他又觉得并不意外。

这两个人,要么是如意坊的,要么是九转门的吧?

丁勤站到原地,面上一如既往地平静。“是我。请问两位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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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中山军守

胖佛爷道,“丁公子,我们是中山郡守军司令部的娄三和路四。奉军守之命,特在此等候丁公子。”

丁勤心中不免疑惑。中山郡军守?

到达中山郡的地界范围之后,丁勤没有做过任何与军方有交集的事情。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而且还指名道姓,一般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是,毕竟人家代表的是官方。

向两人简单行了个礼,丁勤道,“原来是两位长官。只是丁勤与军守未有任何交往,为何要派两位在此等我?”

胖子娄三道,“此事,我们也并不清楚。军守交待,如在此等到丁公子,务必要将丁公子引回军守府一叙。”

去军守府?

丁勤心情一沉。“实不相瞒,丁勤还有事在身,不想再折返回中山城了。”

娄三道,“丁公子误会了。军守府并不设在中山城,而是在穿过树林之后前行十八里的南山城。如此一来,公子也算是顺路,不如就随我们走吧。而且,军守派我们出来之前,再三交待,务必请到丁公子。公子不去,也是让我们兄弟两个为难。”

丁勤心中疑惑更重。如此看来,这两个人必然是知道自己的去向,否则很难说出顺路来。恰恰,自己在地图上选定的路线中,也穿过了南山城。

衡量再三,丁勤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既是军守要求,那我也只好照办了。只是,我确实有要务在身,还望两位到时帮我向军守说明。”

娄三听丁勤说可以前往,顿时大喜,笑得更像是一尊佛了。“好,好,这个好办。如此,那么丁公子请吧。”

他作出手势之后,便和路四一起走在前面带路。二人走得速度不快,在此过程中也没有回过头看丁勤。

单从这一点,就足以看出,二人并非是想把丁勤挟迫回去。若真有歹意,只怕两个人多半会一前一后随行。

出了林子又走了二十来里,果然又到了一座城。这座城比中山城要小上一半左右,但是整个城的建筑材料明显比中山城要坚实。

临近进城,娄三道,“由于中山城是中山郡首府所在,其中有很多的机关部门,为减少城中的供应保障压力,军守府和守军司令部,以及主要的军力,便全迁到了相距并不算太远的南山城。如此一来,这里便成了军事要塞,所以丁公子会见到很多军事设施。这些设施都是多年来所建,并无针对公子之意,请公子放心。”

丁勤点头,并未作表态。

进门的时候,城门口处的守卫显然都认为娄三和路四,纷纷向二人行礼。进去后丁勤发现,确如娄三所说,城中军事设施极为完备齐全,反倒是商业设施比中山城少得多。

如此一来,也让南山城比中山城在繁华程度上差了一大截。街道上往来行走的,以列队行进的军人居多,便是街边店铺,多数也摆了不少军用品。

随着娄三路四一直走到临近城正中,便见有一个极为威严阔气的庭院。院子的墙均以同等大小的青条石砌成,每个接缝都用黄色金沙进行了勾勒;在墙头上,树着半米左右高的短杆,短杆之间以金属钉网相连。

在南墙正中,修了一个门楼,共分上下两层。上层是一个平台,架着几组军用武器;下层则是岗楼,有六个卫兵正在那里站岗。

娄三在这里稍停了一下,“丁公子,军守府到了。请随我来。”

说罢,他亮了一下自己的令牌还是什么东西,带着丁勤直接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的情况和丁勤想象的类似。所有的陈设景观都是横平竖直,规规矩矩;来往的人员衣着统一,都是谨言慎行的样子,没有半点散漫感。

绕过一个水池,便是军守府的会客大厅。娄三差人过去通报,不多时那人回来道,“守府已经在其中等着了。”

娄三这才带着丁勤进了会客大厅。

大厅中的摆设倒是很简单,两侧分别有一排椅子,直接延伸到里面的一张大桌处。大桌为长方形,前后大概能坐四人,左右各能坐下八九人。

在大厅正中,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负手而立。他身着与娄三路四类似的衣服,不过材质似乎要好上不少,显得人也越发威严。

他须发花白,面色却相当红润,特别是眼睛炯炯有神,丝毫不比年轻人差。见到丁勤进来,他面露微笑前迎,“丁公子能大驾光临,我这军守府也是蓬壁生辉啊。”

简单的微笑和言行,倒是让丁勤心中舒服了不少。他当然知道一个郡的军守是个什么地位,立即行了个礼道,“晚辈丁勤,见过军守。”

军守呵呵一笑,“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我姓江名上人,机缘偶合成了中山郡军守,在此已经有十五年了。”

他这主动的自我介绍,同样也表现了他的平易近人。只不过,丁勤并不知道他把自己找来的来意,所以一时无法消除自己的戒备。

正准备直接问时,江上人道,“你可能还在纳闷,为何我会把你找来。实际上,只是因为友人的一封信。”

他停了一下,从自己身上取出这封信,居然交给了丁勤。“这是从边界郡军守府发来的信。信中说,你在边界郡阳山县城,帮助阳山县军令破获了一起复杂的案子,而且不为名不为利,什么要求也没有提便离开了。阳山县军令向上报告,说你为人正直,行事坦荡,修为资质又极佳,特意向边界郡军守申请派人护送你前行。”

“不过边界郡得知,你已经离开,便估计着你的路途,向我发了这封信。我实际上并不知道你是否到了这里,或者已经过了这里,恰恰昨天,有人在中山城客栈见到了你。”

丁勤拿着信却没有拆开。

因为他心中很是震撼。

原因有两个。其一,他们传递信的速度。自己的脚程已经够快了,可是他们的信居然比自己先到。

其二,自己的行踪。在客栈没有过多暴露,居然也会被人认出!

他这时候终于明白,昨天那个老者说的可能会被人注意的事了。

不过想到这里,他突然又怀疑,是否自己的行踪就是那个老者透露的?

好像是看透了丁勤的心思,江上人道,“其实,你不用去多想到底是谁认出了你。在中山城,由于是本郡首府,到处都是特工眼线。这封信中有你的画像,所以你一来,就能被我们发现。而且我也确信,认出你的人,你绝对没有印象。”

丁勤略带尴尬地笑笑,“那,军守把我找来,具体是要……”

军守道,“没什么,当是我还我老朋友一个人情。我帮忙把你护送出中山郡。可能你觉得这没有必要,但是我知道,昨天你在客栈,询问了关于如意坊和九转门的事情。这本就是大忌。同时,另外有情报称,今天早上,如意坊和九转门在本郡的一些分支,居然都有动作。”

丁勤眉头微皱,“军守说的有动作,具体是指什么?”

“他们同时派出了数组人。通常,这是他们追捕什么人,或者争夺什么东西的时候才这样做。其实,边界郡没有明说,但是我能想到。你这样的高手,三阶四层,并不需要我们来护送。若真出现什么情况,我们的护送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除非,”江上人说到这里停了停。

深吸了口气,江上人又道,“除非,你惹上了厉害的角色,需要官方出面。这样的厉害角色,在天南州不多。自然,我就想到了如意坊和九转门。”

见丁勤没有表态,他又接着说道,“就算排除了你和他们有什么纠葛,以你如此的年龄,却达到灵力三阶四层修为的资质,也必然是这两个门派争夺的对象。所以,护送你,多半是为了让你不落入这两个门派之手。恰恰,你一出现,两个门派都有了动作。”

他轻叹了口气,“你的修为比我还要高。不过,你与我不同的是,你没有我们天南州的官方背景。所以,在如意坊和九转门面前,他们敢去追杀你,却一般不敢动我。因为他们不想与官方为敌。我想,这才是他们让我护送你的目的。”

丁勤听完,沉默片刻道,“当时与强仁军令拜别,并未有过多言语,没有想到强仁军令居然为我想到如此之多。”

江上人听完呵呵一笑,“实际上,这也未必是他的本意。倒是我这老朋友,边界郡的军守,极度爱才。他在给我的信中,还有一封给你的信,提出你若愿意加入其麾下,会给你优厚待遇。不过,我看你这样的人,多半是不会为这种物质所束缚的。”

丁勤自然也是轻笑。想了想后,他道,“军守,其实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若这如意坊和九转门真的要对我不利,你护送得了一时,护送不了一世。我在天南州,必然会停留一段时日,离开中山郡之后,我一样会有危险。所以我想,”

他深吸了口气,“军守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还是习惯独行。”

江上人面色微变,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丁公子此言差矣。”

第四百九十五章 疑点重重

酒气刚刚一扩散,丁勤体内的灵力“呼”地有了反应。身体与毒素之间出现了更为激烈的抗争,表明遇到了更为剧烈的毒素入侵。

如果没有猜错,这是一种二元的毒素。两种性质温和的毒素,混合到一起时,在人的体内形成剧毒。由于二者可以在不同时间和场合使用不同的方式下毒,所以会更为隐蔽。

果然,在此后不久,店内的人员,包括掌柜和小二,一个个突然倒下,全身抽搐不止。

丁勤偷瞄了一下那三人,却是没有什么症状。如此一来,下毒的必是他们三个人无疑。

丁勤可以在这个时候直接采取行动。但是一来体内的抗毒效用带来的感觉并不好受,二来他也想看看这三个人是否有其他花样,于是便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伏倒在桌上,身子一下一下地抽动。

那三个人倒也谨慎。在丁勤倒下后,他们先是观察了一阵,紧接着其中一个人道,“童颜呢?”

另一个人回应,“他不是刚刚说拉肚子么?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吧?”

“现在把他带走?”

“带走!在童颜回来之前,我们就离开。只要速度够快,妥善地处理了痕迹,童颜也没有那么容易找到我们!”

话音刚落,丁勤便觉得自己已经被架起,然后轻飘飘地飞了出去。这三个人快速跃进时,发散出来淡淡的灵压,明显修为都在灵力三阶以上。

借着眼睛睁开的一条缝,丁勤能大概判定他们的方位。出了客栈,三个人走小城的东侧,然后在一个岔路口,其中一个人向另一边走去,剩下的两个人带着丁勤前行。

如此一来,便是童颜追踪,也会涉及到取舍的问题。如此可见这三个人也是费了些心思。

再向前行,便是一座小山。二人并未停下,一直将丁勤带到半山腰,放到一处空地。其中一人道,“大哥,这个位置总可以了吧?”

那所谓的大哥点了点头,“嗯,应该没有问题。离城够远,但是又相对容易找到。童颜发现丁勤消失,必然会先寻人,一时找不到,就会发动附近的守军。守军一出动,迟早会找到这山上。”

三弟回应,“那,我们就动手?”

大哥道,“等等。我们先给他服下解药。服药之后,我们将其一击必杀,解药在体内会逐渐将双黄连环毒之毒性解除。等他们发现他时,便无法确定是否中毒,反而会怀疑是高手出击,没有给他还手的机会。”

三弟语气之中佩服之意顿起,“还是大哥高明!”

他们这样无意中说的话,倒是让丁勤疑惑大起。

这些人,并不是要把自己带回九转门,而是要杀自己!

可是要杀人,却还想让人把尸体找到,并且伪装成高手出击的样子。所有这些情况,在逻辑上说不通。

除非,他们并不是九转门的人?

但是,童颜的判断,应该又不会错。

纳闷之中,那个三弟已经近到丁勤身前,一手将丁勤的嘴捏开,另一手拿着一个药丸准备往嘴里放。

丁勤体内的毒素,现在已经被消耗得所剩无几,早就没有服用这解药的必要。为了防止解药是以毒攻毒的手法,再次带来体内不适,丁勤决定现在就出手。

他并不清楚这两个人的修为。如果真是九转门的人,在清楚自己三阶四层修为的情况下,三个人中必然至少有一个人修为高于自己,或者与自己持平。所以,想要让自己的威胁最小化,他决定先将这个三弟控制住。

在药丸快要送入自己口中时,丁勤突然睁眼。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这个三弟吓了一跳。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丁勤的股灵力顺着他的手就灌了进去。

强势突入之下,这个三弟毫无防备。灵力直接侵入丹田,在其中一搅,将各个运行出入口全部封闭。之后,随着丁勤的灵力在其经脉中横冲直撞,三弟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斜身倒地,抽搐不止,完全失去了意识。

老大刚刚正在观察来路上的情况,听到后面有异响,及时转身,却见丁勤已经站了起来。

他脸上就如同见到了鬼一般,单手指着丁勤,“你,你,你……你怎么……”

丁勤并不想现在和他多废话。呼地一下,他释放了灵力,身后三带四带缓缓飘动。“现在该问为什么的是我。而你,也只有回答问题这一条选择。”

话音未落,他如一条影子般向前跃进,途中银月出鞘,寒意逼人。

那个老大一脸骇然。他的动作有些慌乱,居然第一反应是逃走。

迈开一步后,他灵力释放,只有三阶一层。这也难怪他连正面对抗丁勤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越是如此,他越是没有逃离的机会。只不过是两个起落,丁勤便已经追到他身后,单手触及他的后颈,一股灵力涌入。

就像是他们的老三一样,这个老大也踉跄倒地,抽搐不止。

在没有问清真相之前,丁勤不想杀他们。从刚刚这个老大的表现,丁勤也知道这并不是他们三个人的计划。

看了看小城的方向,丁勤估计此时童颜应该已经追了出来。他不确定童颜能将踪迹辨别到什么程度,为了防止在路线上出现更多偏差,他一手提着一个人,沿着来路慢慢向回返。

不过,还没有走到岔路口,却见童颜已经追了上来。他发现丁勤返回时如释重负,“幸好,幸好。刚刚我在岔路口,发现他们分成了两个方向,明显是事先有比较周全计划的。”

丁勤点点头。“客栈的人,全都死了?”

童颜叹气,“全死了。我只是简单地看了一下,应该是用了一种二元性的毒药。因为心急你的安危,我没细检查,便追了出来。”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丁勤对于童颜侦察判断能力的佩服感油然而生。极短的时间内,认出二元毒药,在分岔路口准确地判定敌人的行进方向,这些功夫,丁勤自叹不如。

“我觉得,他们可能不是九转门的人。”还没等丁勤说话,童颜已经作出了判断。“九转门不会这么高调行事,明目张胆地危害无辜之辈。他们与官方的矛盾避之而不及,怎么可能一下将整个客栈的人全部杀害。”

“另外,”他开始在丁勤手上的两个人身上摸索,最终搜出了两个木牌。木牌上有独特的纹路,分别刻有姓名和编号。“你看,这是九转门的内部资历牌。通常,九转门的人在外出执行任务时,不会将此物带在身上。”

“因为他们的任务都很特殊。一旦失手,他们不想留下任何可追溯的证据。”童颜捏着木牌,“除非,他们故意想留下。那就等同于,他们公开叫板官方了。”

丁勤将两个人扔在地上,“那,总务此前是如何判断二人是九转门的人的?”

童颜道,“从他们的通信联络方式。九转门和如意坊,都有自己的严密组织体系,也有相当成熟的联络方式。我们一直无法彻底破解他们之间的手势和动作暗号,但是有一些标志性的行为,却能帮助我们来找出他们。”

“当然,这只是一个参考。像我这样的人,与他们接触多了,往往一眼看去,就会对哪些人可能是这两个门派的人作出初步判断。而现在,跟踪监视你的人,理论上不是九转门,便是如意坊,只要进行排除,就更容易明确他们的身份了。”童颜一边说,一边又在两个人身上查找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再没有找到什么特殊之物。

丁勤道,“所以,我们就先入为主,认为他们是九转门或如意坊的人。恰恰,他们想让我们这样认为。”

童颜看着丁勤,“你还了解了什么?”

丁勤将刚刚二人的对话,以及自己的疑惑简单作了表述。之后,他道,“所有这些情况综合起来,都指向一个可能。有人想要杀我,然后把事件指向九转门,并以此引起官方与九转门之间的矛盾。”

略停了一下,他又道,“童总务,容我非常不客气地说一个猜想。能对九转门如此了解的人或机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如意坊,二是官方。”

“若为如意坊,则他们准备借此事件,挑起官方与九转门的争斗,坐收渔翁之利。但是,一旦事情败露,则他们会成为双方公敌。这样的计策,并不可取。”

“而若是官方,则事件只是找一个借口对九转门出兵罢了,我仅仅是一枚棋子。九转门有苦难言,除非能将事情的设计者找出来澄清。可是,因为设计者是官方的人,官方不会相信九转门的理由。相对来说,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丁勤说完看着童颜,“总务觉得呢?”

童颜思考了一会儿,“你说的有道理。基本上,我们应该排除掉如意坊。可是,我从未听闻最近官方会对九转门有什么动作。另外,官方若要以你为棋子,就不该让我来为你护卫。至少江军守知道我的能力。除非他想借机,连我一起除掉。可是,如果没有了我,江上人的军事能力就会折损最少三分之一。”

他喃喃道,“如果是我们想复杂了呢?会不会是有谁想要杀你,还想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第四百九十六章 咎由自取

丁勤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按照此前他和童颜,以及江上人的分析,九转门和如意坊,都不会轻易地杀自己,除非自己有了明确的意向,想要投向其中一方。

而自己到了天南州后,接触的人有限。

丁勤首先排除了夹谷云。因为他本就是九转门的人。且现在他位高权重,即使是要杀,也会亲自出手,秘密行动,绝不可能派出只有灵力三阶一层的人来动手。

再之后是危芝。可以说,与自己矛盾最大的就是危芝,并且危芝本身的修为不算高。可是,毕竟危芝也是九转门的人。

她当时的行动,完全在夹谷云的指挥之下,她所代表的,就是夹谷云。夹谷云不动手,她不会轻易引火烧身。

何况,她还有九转门十大魅女之一的称号,也不能算是无名之辈。

想来想去,丁勤皱起了眉头。

会是他?

见到丁勤的表情变化,童颜试探性地问道,“公子可是想出是谁了?”

丁勤沉默片刻,“我不能确定。不过,排查来排查去,他最可能。”

童颜一时也是显得急迫想知道答案,“是谁?”

“强仁,边界郡阳山县军令。”丁勤说出这个名字时,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童颜也是一愣。“强仁?不是他请边界郡军守发函,让我们来护送你的么?你为什么会怀疑他?”

丁勤道,“因为我掌握了他的一个秘密。迫于九转门夹谷云的压力,他混淆黑白,以无辜者代罪犯,去了结了一桩九转门制造出来的命案。夹谷云在与他谈判时,我就在场。”

童颜慢慢呼出一口气,“你的意思是,他要杀人灭口?”

丁勤道,“没错。我一死,知道真相的,就只剩下了九转门和他自己。他不会说,九转门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自然也不会说。真相直接泯于世间,他则高枕无忧。”

停了一下,丁勤理了理思绪,“并且,有些我们的疑问则解开了。作为军令,强仁多少接触一些九转门的信息,所以,他能够派人伪装成九转门的人,使用九转门的信号,携带九转门的令牌。”

“但是,由于他对九转门了解不多,所以就会出现了你所说的漏洞。他之所以要借九转门之手而不是如意坊将我除去,因为他知道我和夹谷云之间有过了接触。他之所以让你们护送我,就是要想办法引起你们的注意,来确定是九转门所为,同时也让自己显得能置身事外。”

“另外,我一死,九转门和官方之间若起纷争,夹谷云再怎么说强仁的不是,甚至将整个案子和盘拖出,也不会有人相信了。因为那时候,九转门和官方之间势不两立,官方不可能相信九转门的话。而若九转门和官方之间没有起纷争,说明九转门对官方的质问忍气吞声,不想将事态扩大。那样一来,即使夹谷云知道是强仁所为,也不会去找他的麻烦。可以说,他是双赢。”

丁勤说到这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当时我还觉得,他处理事情相对来说不算偏颇,至少比他的下属更周全一点。没有想到,他不是周全,而是老辣。”

童颜这时苦笑了笑。“丁公子,你还是年轻,特别是不了解官场。官场之中的人,岂是你一眼就能看清的?等你看清时,说不定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自己的什么过往。

丁勤没有心思多想童颜所说的什么官场。他走到那个老大身前,再以灵力输入,直接激醒了他。

没等丁勤说话,那人就主动开口,“你,你们干什么?告诉你们,惹恼了我们九,九转门,有你们好受的!”

丁勤轻轻一笑,“好,那我问你,九转门为什么要杀我?”

老大道,“九转门杀人,向来不问缘由!”

丁勤又问,“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浪人丁勤!”

“那是谁派你来的?是危芝?”丁勤其实并非是真问,而是想从他的话中找出些矛盾。

“明知故问!”老大倒是答得斩钉截铁,一副事实如此的样子。

“那好。”丁勤向边上走了两步,将老三也激醒。老三醒来见老大也补俘,眼中多有惧色。

老大已经想到丁勤可能是想分开审讯,正想说什么,不想被丁勤直接又封了经脉,再无言语能力。丁勤问老三,“你们是九转门派来的吧。”

老三的气势明显比老大要弱一些,“知,知道你还问,还不放了我们?”

丁勤又笑,“可是颜正林颜主公派你们来的?”

颜正林是谁,丁勤不知道。因为这个名字是他一时临机取的虚构名字。

不料,老三也是马上应声,“明知故问!”

话到这里,丁勤已经很清楚了。他又解开了老大的经脉,“行了,你们的具体来意,我不用问了。回去告诉强仁军令,说我在路上好好的,承蒙军令照顾。”

老大脸上立即现出疑色。老三有些嘴没管住,“你怎么知……”

丁勤冷哼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走吧。”

看着两个人连爬带滚地离开,童颜忍不住道,“丁公子,难道说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强仁既然有意杀你,你不除后患,岂不是难以安心后路?”

丁勤轻轻一笑,“这种人,杀他都脏了我的手。我想,会有人帮我杀他的。”

“什么意思?”童颜不解,“难道说,公子想让我报明军守?那样的话,更不该将此二人放归。官方问罪,都有特定的规矩,没有证人,难以制罪啊。”

丁勤道,“我想,九转门会动手。现在,官方和九转门并未起矛盾。我想以童总务或者江军守之名,向九转门和如意坊修书一封,写清今日之事。同时,向两个门派表明,若是这些人真是两个门派派出,望后续收手,不要与官方为敌。若不是,希望门派查清事实,不要再受人挑拔。”

童颜听完,频频点头,“嗯,这是个办法。好,我到下个驿站便写书信,差人后送与军守。”

童颜说到做到,在下个驿站时,便直接给江上人写了信。之后,二人再次前行,到第四五天的时候,路上跟踪监视他们的人便已经大量减少;而到第七天,一天下来,再无跟踪之人。

而在此时,丁勤已经到了中山郡的边界。与童颜拜别前,童颜专门向丁勤详细解释了自己所了解的九转门与如意坊的各种情况,并将一块他的随身名牌赠与丁勤,特别叮嘱遇有特殊情况,可以就近到各个军方的联络站求助。

丁勤心下极为感激。这段时间与童颜同行,童颜段段续续向他说了不少自己的人生过往,每一件事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堂人生课。如此分别,丁勤多少还有些舍不得。

后续的路程中,至少丁勤没有再发现有人跟踪尾随。他基本又恢复了行动的自由,尽管他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时刻要记得如意坊和九转门两个门派。

大概过了半个月,丁勤听到了一则消息。

消息大意是,在北部边界处的一个县城之中,先是商令被人杀害,后来军令也死于非命。据说军令在破获了商令被杀案后,就快要被上级提拔了,结果还没等到重用,便被分尸家中。

具体细节上,明显已经被添油加醋,不过从几个区域听到的消息大体一致,说明强仁肯定是真死的。而且,有些人提到,杀人者只杀他一个,家中老小无一人受伤,所有财物未动分文。

虽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丁勤心中却没有多少畅快感。他并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因自己而死,虽然他也知道,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早晚是个祸害。

他只是觉得沉重。这些人都披着一层伪装,让人根本看不出好坏。

又行数日,丁勤便已达南方海边。从这里出海,连海域带岛屿,便都是南海郡的范围,只不过由于海上的路径是在相临的岛之间接续,有的岛之间每两三天才有一班船,地图上看似不远的距离,却要倒上数日。

由于靠南处气候炎热,南海郡的风土人情均已与北方大不相同,就连食物也是有很大区别。这样一路走来,丁勤的心态也有所变化。从原来的急迫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记忆,他已经开始变得坦然。

这种坦然,并非是要忘记过去,而是在接受现实。

更何况,隐约之中,他觉得自己记忆恢复的关键,可能并不在于红浪县的冶炼大师郭城。如果最终又是白白来一趟,与其最终让自己的失落占据全部心境,还不如在这个过程中,享受一下旅行的惬意。

所以,当登上第一个岛时,丁勤就没有急于去预订前往下一个岛的船只。他在海边找了家客栈,准备住上两日,刚刚好也可以缓解一下海上航行带来的不适。

不过,还没到晚上,他就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享福的命。

因为岛上出现了一个消息:红浪县出现大规模海兽侵入,当地防御措施危在旦夕,若是不能抵御海兽冲击,整个红浪县的人员将分散撤离!

这可麻烦了。

丁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人员一旦分散撤离,谁知道郭城会撤到哪里?

第四百九十七章 黑色水道

稍作思考,丁勤放弃了自己的休息计划。

他来到码头,按照客运上面的指示,查找着去红浪县最快的路线和航船。

看了没一会儿,还没有得出结果,就听身边一个女声道,“你也想去红浪县?”

丁勤转头,见是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女子。她生得眉清目秀,现在正落落大方地看着自己,微微上翘的嘴角还带着丝许的笑意。

“嗯。越快越好。”丁勤一边说,一边又转过了头。

“最快的路线,是今天晚上出发,到这里,再到这里,再到这里……”姑娘很主动地帮丁勤指出了一条线路,“我已经研究过了。”

既然她已经说明,丁勤也没有必要再去自己看。他冲着姑娘点了点头,“谢谢。”

姑娘轻轻一笑,“你先别谢我。可是红浪县你去不成了。”

“为什么?”丁勤很是不解,明明这是有现成航线的。

姑娘道,“因为自从海兽开始侵入,在红浪岛与蓝珊瑚岛之间的航线就关闭了。现在,只允许从红浪岛,也就是红浪县向外发送人员,不得反向输送,除非是官方的官船,用以运送抵抗海兽的。看你并不像是官方人员,所以,你去不成。”

丁勤皱了皱眉头。在这示意图上,蓝珊瑚岛是去往红浪县的必经之路。

“而且,现在只要是往那个方向的航船,都减少了数量。这些航船多数是个人营生,人们不愿意冒险。所以我说这个路线,只是常规路线,现在行不通。”姑娘说完自己也叹了口气,“唉,真烦人。”

丁勤现在心中也是一片烦乱。有意无意地,他问了一句,“你也想去红浪县?”

姑娘点点头,“对呀。我爸爸还自己在那儿呢。他一个普通人,没啥本事,万一真是海兽侵入突破了防线,我怕撤都撤不回来。”

她的语气慢慢充满了忧虑,“所以我想去把他接回来。可是现在看,太难了。只怕来不及了。”

丁勤一时心软,“姑娘,吉人自有天象,你不用太过焦急。”

姑娘显然自己在调节情绪,“嗯,你说的我懂。你呢,这时候去干什么?也去接人?”

丁勤摇摇头,“不,我去找人。我有那个人的住址,但是我怕的是,万一真的撤离之后,再无线索。”

“确实都很愁人。”姑娘的神情明显变得很是忧郁,“可是那所谓的黑色水道,我自己又不敢走,唉。”

“黑色水道?那是什么?”丁勤听出这里可能还有些希望,不由得精神一振。

姑娘道,“就是这里。常规来讲,要去红浪县,必须经过蓝珊瑚岛。但是,在这个臭皮树岛和红浪岛之间,还有一条黑色水道。黑色水道是自然形成的洋流,途径之处海况异常复杂,但是水流速度极快,曾经是一些不法人员在海上运送违禁货物的通道。货物从黑色水道走,时间比经过蓝珊瑚岛还要快。”

她在示意图上简单画了一下,“不过,这也只限于货物运送,极少有人从这里走。因为复杂的海况,致使到达的货物,不足三分之一。若不是违禁品有丰厚的利润,他们估计不会这样选择。当然,也有一些亡命之徒,以这样的形式进行逃匿,可是具体成功了没有,没有人知道。”

丁勤在图上估计了一下黑色水道的距离,心中不由得萌生了从那里过去的想法。

三分之一的成功率,那是指货物。货物在海上顺洋流漂流,不能自主掌控方向,也不能针对特殊事件进行预警。实际上,从成功率上来讲,这三分之一,并不算低。

而若换成人,这个成功率,至少能提高到一半以上。

这样的机率,进行大规模客运是不行的。但是若是为了应对紧急情况,绝对可以一试。

而且,在这个黑色水道左右两侧大概五六十里的地方,就有两条航线。既使遇到意外,以丁勤现在的修为,在海上滞留一段时间,行进个五六十里,也并不成问题。

这个姑娘似乎是看出了丁勤的心思,“你是不是想从那里走?如果你从那里走,把我也带上。”

丁勤看了看她,摇摇头。“不行。就算走,我也是自己冒这个险。如果是我一个人落入洋流,在海上还有一保之力。但是若带上你,会让两个人同时面临危险。”

“那你怎么不说,还多个人多份力量呢?”姑娘有点儿不满地看着丁勤,“我怎么这么看不上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大男子主义男人。感觉我们什么都比你们差点儿事似的。你怎么就觉得我一定会落入洋流?到时候,谁救谁都不一定呢。另外,对这一带,我可是比你熟得多。”

丁勤其实刚刚说的并没有恶意,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姑娘会反应会如此激烈,略带尴尬地笑笑,“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冒险。”

姑娘轻咧了咧嘴,“你不想我冒险,不代表我不想我冒险。你没有理由要求我什么。好吧,就算是受你刺激也好,还是我下定决心也好,这黑色水道,我走定了。你想一起来,就跟我来。你不想来,就自己想办法。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从臭皮树岛,向红浪岛方向,只有一个势力会帮你发船。你这样的陌生人,能不能搞到船,我不保证。”

说罢,这姑娘转身就走。丁勤心下犹豫片刻,立即追上去,“姑娘,请留步。”

这姑娘明明听见了,却是并不停脚,反而提高了速度。丁勤无奈,紧紧跟随,稍过一阵又道,“姑娘,请稍等。”

这一次,这姑娘倒是站住了。她转过身,面上诡异地一笑,大声道,“你追我这么远干什么,想劫色吗?”

此时正值人多的时候。她这一喊,立即引来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只不过,她说这话时,面上表情很是轻松愉悦,没有半点儿受到胁迫的样子;而丁勤本身也衣着正规,举止得体,未见并分轻浮迹象。

这让那些想看热闹的人有点儿不明白了。

不过,因为姑娘放到人群中,样貌身材都比较出众,自然也是有人色心大起,不想放过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很快,有三四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面带不善地走向丁勤,边走边道,“姑娘别怕,光天化日之下,岂能容这种小贼作恶。”

丁勤只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火辣。被这姑娘如此摆了一刀,让他有种挫败感。

没有想到,姑娘很快又抛出了一句话。她冲着那些准备上前的人用极不满的语气道,“干什么?没见过两口子调情吗?真是想当英雄想疯了。”

说完,她又转向丁勤,“夫君,你快点儿走,老娘要憋不住了!”

她这话一出,人群中立即一阵轰笑。一出闹剧就此收场,人们也开始分散。

但是丁勤脸上却是挂不住了。这姑娘玩的都是什么套路!

他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没有想到,姑娘又来了一句,“怎么不走啊?你不想上老娘的船啦?”

人群中再次轰笑。丁勤皱了皱眉头,心下一横,迈开步子就跟了上去。姑娘这回不但没先走,反而等丁勤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挽着他一起前行。

丁勤暗暗施劲准备挣脱,“你想干什么?”

姑娘轻声道,“我的仇家来了。帮我一把。”

她这样说,丁勤心里反而坦然了一些。有点儿别扭地走到相对僻静处,丁勤将她轻轻推开,“行了。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先说说去臭皮树岛的事吧。”

“你居然不问我我仇人的事?”姑娘的语气之中既有意外又有不满,“你这人,怎么净想着自己的事,对别人的事不上心呢?这样的性格,可是不好讨女人欢心。”

丁勤又皱起了眉头。若是她只说前半句,可能还能让丁勤心里略有点儿歉意。但是加上了最后一句,却让丁勤有了些许的反感。

“我不需要讨你欢心。另外,你的仇人不是我的仇人,我为什么要关心?”丁勤说的时候很严肃,也算是对这个姑娘的直接回绝。

姑娘却是并不在意,“呦,这么认真干什么。我又没说非让你讨我欢心。你真没有幽默感!”

丁勤不作评价,“说说黑色水道的事吧。”

姑娘似乎有点儿失望,呶了呶嘴,撇了丁勤一眼,“好吧,就如你所愿吧。”

她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张图,摊开后,是已经画好的线路。单从对海况的研究看,她确实做足了准备。

“这是南海郡的整体图。我们要去臭皮树岛,也不能用常规的方式,因为那样的客航都太慢,而且要等。最好的办法,是今天中午时分,搭乘前往臭皮湾渔场的渔船,直接航行到渔场。”

她用手圈了一个距离臭皮树岛很近的位置,“然后,我们换乘一条小船,自己划到臭皮树岛上去。这样,我们能省下两到三天的时间。”

姑娘抬头看着丁勤,“只不过,渔船的舒适性就差得多了。想怎么走,看你的打算。”

第四百九十八章 铁甲渔船

丁勤当然会选择渔船。

他去红浪岛,是为了找人,为了在短时间内找到人,并不是为了度假。不加思索,他脱口而出,“自然是渔船。”

姑娘很满足地笑了笑,“渔船也分两种。一种是轻型渔船,速度较快,但是风险较大,舒适性更差;另一种是重型渔船,有铁甲包裹,但是航速较慢,不过船稳,风险小,比较舒适。你怎么选?”

听到这里,丁勤看着这姑娘,“你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必要问吧?如果我没猜错,肯定是重型渔船。不然你知道的,我一定会选轻型快船。我不知道你这么罗嗦的目的何在,但是我必须强调的是,我是真的有要务在身。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来消谴,请换别人。”

姑娘略带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这,这个……对不起。我也只是心烦意乱,想要转移下注意力罢了。”

见丁勤没有回应,她又道,“你说的对,确实是要用重型铁甲渔船。这并不是安全性和舒适性的问题,而是因为轻型渔船体积有限,所携带的小船只有一条,满足不了我们两个人一起去臭皮树岛的要求。”

“那就分两条轻型船,一人一条,到时一人一个小艇。”丁勤对这个姑娘多少有了些不满。

姑娘马上愁云密布,“不行不行!我说了,我自己不敢这么走,是你说你要这么走我才决定走的!”

她的眼里瞬间充盈了泪水,“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拿你寻开心。可是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想在这种非常难受的情况下,让我们两个人的心情都能稍许放松那么一点。”

她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双拳攥得紧紧的。

丁勤的心又被软化了。他本不是什么硬心肠的人,特别是对于这种看起来柔弱的女子,更多的时候是想能帮一把是一把。

“行了,我不怪你了。我们可以一起走。但是,希望你在这一路上认真一点。说吧,到哪里去找渔船。”丁勤轻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到一侧。

姑娘沉默了一会儿才破涕为笑,“嗯,好。渔船在渔公码头,岛的另一侧。我带你去吧。”

说是岛的另一侧,实际上与现在的位置大概呈直角而已。姑娘看起来并不强壮,但是脚程不慢,所以过去并没有费太多的功夫。

渔公码头,是专为渔船所搭设的码头。码头再向里一点便是水产交易市场,所以弥漫着一股鱼腥味。这里来来往往的也多是本地人,衣着上明显粗糙了不少。

“看,那里。”姑娘指着一艘最大的船,“那就是重型铁甲渔船。”

丁勤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对这所谓的铁甲渔船,彻底失望了。

船本身不算太大,是普通小型渔船的三四倍,整个呈扁平低矮状。这样的形状设计,多是为了增加稳定性,在航行时也不可能达到太高的速度。

而说是铁甲船,也名不符实。船身只有在前后舰桥、船舷边缘等地方包裹了用以加固的铁甲,绝大多数地方还是裸露的木质,抗冲击能力有限。

但是客观来说,这也确实是这里最大、最坚固的船了。姑娘没有等丁勤,直接走上前,跃上甲板后招呼,“船家?船家!”

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从舱内走了出来,“来了来了,什么事?要买海产没有了,我们这是准备离港的。”

姑娘道,“对呀,我知道你们是离港的。我想和这位公子一同搭乘你们的船出海,不知道什么价位?”

船家脸上闪过些许的疑惑,随即又明白了,“你们是想去臭皮树岛吧?”

姑娘轻轻一笑,“对呀对呀。我们有急事,所以想从臭皮湾渔场倒过去。”

船家看了看姑娘,又看了看正在上船的丁勤,“就你们两个?”

姑娘点头,“对,就我们两个。”

“你们两个……”船家再次把两个人观察了一通,“不行,不行。”

“为什么不行?”姑娘显然有点儿急了,“我们付得起钱!”

船家放下手里的一圈缆绳,“不是说钱的事。是为了你们的安全。你们两个,身子太单薄了。从臭皮湾渔场下水,到臭皮树岛,还有一段距离。虽然现在不是风暴期,但是最近是臭皮鱼交尾期,还是很危险。”

姑娘作出恍然大悟状,“哦。我还当是什么情况呢。没关系,我了解过,臭皮湾渔场完全可以划船到臭皮树岛。而且,就算我们出了什么意外,也不会怪你的。”

船家还是摇头,“那不行。我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你知道为什么那里叫臭皮湾渔场吗?就是因为臭皮鱼。臭皮鱼是一种特殊的鱼,每年只在臭皮湾渔场交尾产卵。它们一旦交尾成功,就会蜕下一层臭皮,这层臭皮是其他鱼的食物,然后才形成了固定的渔场。这你就能想到,臭皮鱼数量之多了吧。”

“那这臭皮鱼有什么危险?”丁勤已经到了姑娘的身侧。他明白这臭皮鱼可能才是最直接的威胁,所以干脆直接询问。

船家道,“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臭皮鱼本身没有威胁,有威胁的是它的鱼籽。在交尾期,如果臭皮鱼被人惊扰,就会直接将鱼籽射出水面,袭击惊扰的人。这种鱼籽的速度很快,威力也不小,能够刺穿皮肤。”

姑娘呵呵一笑,“哦,我当是什么情况呢。”

船家轻哼了一声,“我还没说完呢。如果你们以为,仅仅是皮肉受伤,那就错了。鱼籽在进入皮肉之后,会迅速孵化,然后吸收你的血肉为食物,以惊人的速度生长。你可以想象,如果在你的身体之中,长出了几条,十条鱼,几十条鱼,然后不停地吮吸着你的血肉,会是什么感觉。”

不用说那个姑娘感觉如何,丁勤现在都觉得身上发痒,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船家又道,“基本上,如果谁被臭皮鱼鱼籽射中,基本上没有活路,即使是去臭皮树岛的时间都来不及。我们这期间到臭皮湾渔场作业,也都会十分小心,可是前几天,还是有人被臭皮鱼射中了眼睛,最后鱼把他的脑子都吃光了。”

“呕……”听到这里,姑娘直接弯腰吐了一口。丁勤也是有点儿反胃,使劲咬了下牙。

船家道,“所以,看你们两个的身板,还是算了吧。我们有救生的小船,可是小船船舷高只有半米不到,根本挡不住臭皮鱼的鱼籽。我不能为了点儿路费钱就害了你们吧。”

那姑娘这时已经直起了腰,面色发黄,显然还是很不舒服。她一边用纱巾擦着嘴,一边道,“可是我原来怎么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威胁……对了,这鱼对灵修有攻击性吗?”

“灵修?”船家愣了。“这我哪儿知道?问题是灵修那么高贵,谁会坐渔船去渔场再划船去臭皮树岛啊。咱们岛上的灵修,都是官方注册灵修,还有官方的特殊保障船呢,每周发一班。”

姑娘似乎放心了不少,“那你的意思是,你的船,就能挡住鱼籽?”

船家道,“对。一般来说,巴掌厚的木板就可以挡住,或者离水面一米以上。”

姑娘拍了拍胸脯,“那我就放心了。行,你带我们去吧,我们不怕。”

船家可不干了,“不行不行,你们死了没关系,关键到时候我的船不吉利……”

她这样说出口,马上意识到不太礼貌,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的船都讲风水的。”

姑娘微微一笑,“那你看,我这护盾是否能达到你巴掌厚木板的强度?”

说罢,她眼睛微闭,身周一层淡蓝色的护盾呈现。

丁勤眉头一皱。

灵压!

刚刚护盾出现的时候,有灵压!

这个姑娘的年龄与自己相差无己,居然也突破了灵力三阶?

而这样的人,父亲会是没啥本事的普通人?

这其中,似乎有一些不好调和的矛盾。

可是转念想想,没有人规定,孩子就不能比父亲优秀。如果父亲真只是个普通人,孩子资质出色,出去闯荡,现在要回家,也说得过去。

丁勤决定,上船后找机会详细了解一下这个姑娘的身世。如果存疑,尽量到了臭皮树岛之后,便与她分开行动。

船家此时有些不明所以,“这护盾有什么用?”

姑娘笑着道,“你用你手边的鱼叉来刺我试试。”

船家大惊,“这可使不得。我不想伤你。”

姑娘道,“没关系。你可以不刺我,用鱼叉刺我的护盾。”

船家将信将疑,在姑娘的再三坚持下,拿起鱼叉,对着护盾外围用力一扎。结果嗡一声响,鱼叉剧烈震动,直接被护盾弹回,脱开船家的手向后飞去,叮一下钉到了临近一艘船的船舷上。

船家大骇,愣了半天才道,“这是……”

姑娘笑着收回护盾,“这就是我们的护盾。有它保护,臭皮鱼伤不了我们。”

船家一知半解,表情极为复杂。过了一会儿,她看向丁勤,“她行,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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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师出一门

丁勤轻笑了一下,一边运起万物生长,尽量压制了自己的灵力波动和灵压,一边升起了一层水行诀护盾。

见丁勤也有护盾,这个船家总算是放了心。她甚至连想去试验这护盾强度的心思都没有,“行,行行。你们能自保,那就上船吧。不过提前说好了,到时候一下了我的船,你们的安危就不归我管了。”

那姑娘抢先回答,“没有问题。费用的话,怎么算?”

船家道,“路途上不要钱了,你们把我到时候给你们的小船的钱给我就行。”

姑娘很爽快地笑笑,“好。不过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说罢,她向丁勤一招手,“来吧,我们进去看看。”

丁勤跟着姑娘走到船舱内部,发现这船主要是以装鱼的货舱为主,整个肚子不小,可是住人的舱室只有两间,而且很窄。船家也跟了过来,解释道,“船就这么大。我和我老公住前面的,你们两个就凑合住后面吧。”

丁勤看了看,实际上每个舱中都是只有一张床。虽然床够大,能躺下两个人,但是与这个刚刚认识的姑娘这么几天睡在一起,显然不太合适。

想了想,他回头对船家道,“船家,我倒有个建议。能不能我和你老公睡一起,你和这位姑娘睡一起?我和她只不过刚刚认识……”

才说到这里,这姑娘“噗”一声笑了出来。“我都没在乎,你在乎什么?告诉你,只要你心不邪,不往歪处想,和谁住在一起,躺在一起,甚至抱在一起,都无所谓。”

船家这会儿也是开始搭话。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的娇媚感,“对呀,这妹子说得对。关键在于是不是心邪。其实,要是我自己出海,无所谓。可是我老公也要跟着呀。他是不可能跟我分开睡的。”

刚刚说到这里,就听外面有人道,“小嫣,是你在叫我么?”

随着声音,一个男子下了船舱。

这船家一听声音,马上转过去,“老公。你来啦。有人想搭船,不过想让咱们两个分舱。”

“分舱?那不行。”这句话说完,船家的老公下来了。只不过,见到他,丁勤和姑娘都有点儿发蒙。

因为这个男人,太年轻了。

他大概只有二十岁出头,连胡子都显得有点儿毛茸茸的发黄。

丁勤心中第一个反应是,这是老牛吃嫩草?

船家老公走到船家身边,单手把这个船家抱在怀中,像是生怕别人抢了似的,“我们不能分仓,不然影响情绪。你们爱住住,不爱住就换别的船。”

船家也是此时身子一软,故意往她老公身子上蹭了蹭,“嗯,咱们家的船你说了算。”

那姑娘这时看了看丁勤。显然,她对这样一对夫妻,也没有了太多好感。“走不走?要不还是你定吧。”

丁勤深吸了口气,“走。行,就咱们俩住一起吧。”

船家这时笑了,“就是。住一起有啥,说不定一住,还住出了感情呢。行了,我们中午就出发,你们如果要买什么东西,可以出去采购一下,出航之前回来。”

“我不用出去了。”丁勤直接走到舱室最内的一个椅子上坐下,“我就在这里等着。”

那姑娘倒也不客气,自己一屁股坐到床上,“我也不用了。直接出发吧。”

船家夫妻俩会意,一先一后出了舱室。待听不见了二人的脚步,这姑娘开口道,“咦,你说这也真是的,这小伙子鬼迷心窍了吧,找这么老一个女人,真是重口味。”

丁勤虽然有类似的想法,却没有说出来。他等了一会儿,看这姑娘没有继续发表什么言论,才开口问道,“这么长时间,还没有问你芳名。”

姑娘嘿嘿一笑,“总算想了解我了吧。本姑娘姓梅,单名一个清字,就像我的面容一样,眉清目秀。怎么样,好记吧?还想问什么?”

丁勤回以礼节性的微笑。“关于你的父亲,我想知道他是什么人。或者说,你的家庭出身。”

梅清瞪大了眼睛,“干什么?你想看看是不是门当户对?那你要不要我的生辰八字?”

不过,他见丁勤对她这种玩笑微露不喜之色,立即又打住了话题,转用很平和的语气道,“他就是个手艺人,是冶铁的,其实主要是打制兵器的。在南海郡,人称红浪梅一锤。我听人说,南海郡有十大名兵器,其中有三件都是出自我爸爸之手。”

“冶铁的?”丁勤一听突然来了些兴趣。“那他是否认识郭城?”

梅清眼睛又是微瞪,“郭城?怎么,和你有关系?当然认识。早年,我爸爸和郭伯伯都是师出一家。那十大名兵器中,有两件是他们师父打制,三件是我爸爸打制,四件是郭伯伯打的。只有一件,是出自其他人之手。”

丁勤心中突然坦然了不少。如此一来,与这个姑娘同行,也算是上天的安排。“我不认识。但是,我正是去要找郭城。”

“找郭伯伯?干什么?打兵器?”姑娘显然也来了聊天的兴致,往丁勤这边又坐了坐。

丁勤道,“不是。我是去问问,看他是否知道我的身世。我失忆了,但是我会赤天陨铁的水炼之法。我听说,郭大师也是用水炼之法。所以我想知道,是不是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梅清一只手慢慢敲着额头,“嗯,容我想想。隐约记得我爸爸说过,郭伯伯早年收过一个天资绝佳的弟子,但是后来,在一次海难之中不知去向了。更细节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不会就是那个人吧?”

丁勤苦笑。“我不知道。如果能见到他,可能就有答案了。哦,对了,还有一个问题。”

梅清很自然地歪了歪头,“问吧。”

“若是梅老前辈是冶炼大师,并且能打制神兵,则必须以灵力修为确保其效果。但是,你却是说,你父亲只是普通人一个,还必须要由你接回来。这个情况,我理解不了。”丁勤把这个疑问直接说了出来。

“哦。”梅清道,“我说他是个普通人,可能夸张了点。但是,他真没比普通人强多少。你知道吗,他是有修为的,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三阶三层了。可是,他的修为与普通灵修不同。”

梅清叹了口气,“普通的灵修,灵力成形后,可以攻为刃,守为盾,动能提速,静能安神,可是我爸爸的修为,像是专门为冶铁而生的。他的修为,无法形成战斗力,只能用来对冶炼的物件进行催化。这样一来,假如不冶铁,他不就和个普通人无异了?”

丁勤听完,脑子里立即反应出来一个名词:技艺灵修。

他记得骨魂曾经告诉过他,这是一个极为远古的灵修分支。一部分灵修,专长于技艺,而放弃了攻防能力。他们的灵力与自然界之间形成了天然默契,从而使他们的技艺难以被替代。

但是,随着历史发展,这种技艺灵修越来越少,甚至说是基本绝迹了。

如此,便可以解释梅清的修为。不管是技艺灵修,还是普通灵修,修炼方式是相通的。梅清的父亲有三阶三层的修为,自然能够指点梅清在修炼上快速突破。

再说,一个在南海郡冶炼界都排得上名的人,不会缺钱。有钱,就不缺各种奇丹妙药。

想通了这些,让丁勤对梅清的戒备也少了不少。他又问,“郭城是否也是如此?”

梅清道,“郭伯伯,好像也差不多吧。可能比我爸爸能强一点。因为在他们两个身边,向来不缺求兵器的灵修。这些人能保护他们,也不用他们亲自动手与什么人战斗。所以,我说不准。但是我极少见到过郭伯伯出手。”

丁勤慢慢点着头,思考着自己与他们之间可能的关系。

自己的很多知识,确认是骨魂教的。可是骨魂在哪,什么样,自己想不起来。而自己的冶炼技术,有一部分,也需要使用灵力渗入,这与技艺灵修的手法之间,也存在一定的关联。

可是,自己的修为,又明显更倾向于战斗。

二者之间的矛盾,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突出。

自己到底会不会是郭城那个失踪的弟子?

还是说,这一切还是巧合?

丁勤不由得站起身,在舱中慢慢踱着步。梅清见丁勤有些心神不宁,也站起来,在不碍丁勤事的地方坐下,“其实,你不用这么烦恼。有时候,记忆这东西,并非必须留着的。忘掉些东西,反而活得更好。”

她这么一说,丁勤停下了。因为就在此前,丁勤还有过类似的想法。

发现丁勤不走了,梅清以为自己是又说错了什么,略显局促地道,“那个,对不起,是我多嘴,是我多嘴。”

丁勤却是摇摇头,“不是。你说得没错。我也曾经这么想过。很多时候,我也想忘了本来已经忘的,好好去生活。但是我又怕,自己逃避了本该承担的责任。”

梅清听完,又露出了最开始那种大方的笑容,“那就勇敢去寻找吧。什么臭皮鱼,臭皮树岛,黑色水道,通通都不怕!”

丁勤感觉自己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使劲儿点了点头,“对!”

没过多久,就听船家喊了一声,“要开船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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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海上行程

船体轻微地晃了晃,然后又慢慢稳定下来。丁勤能感觉到浪涌越来越明显,说明船已经进入了海中了。

不多时,他和梅清一起走出舱室。陆地正在离他们远处,向前看,只有深蓝色的一片海洋。

船家正在甲板上收拾东西,见丁勤和梅清出来,不由得笑了笑,“你们没有什么事,我们也都准备好了,所以就早点出发了。在海上估计要五六天才能到臭皮湾渔场,这段时间,没有特殊的事。你们如果想体会一下在海上捕鱼来打发时间,在后甲板有钓竿和鱼饵。”

丁勤自然没有什么兴趣钓鱼;不过梅清似乎还是比较心大,笑嘻嘻地跑到了后甲板。不过没有多久,她就表情颓丧地回来了,坐到边上一个小木凳上,双手拖腮,“不好玩。根本没有鱼来咬。”

船家道,“哪有那么容易。如果我们捕鱼那么容易,还能过成现在这样?出海不仅靠技术,更多是靠运气。我们这一出去,少则半月,多则两月,每次都是种煎熬。”

“那,你们是靠什么来打发时间的?”梅清问。

船家哈哈一笑,“这个,也没什么。你们自己想想吧。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帮不了你们。”

梅清脸上现出了明显的失望。她把目光转向海面,“真想早点儿到臭皮湾啊。”

一下午的时间,船上四人都没有什么更多交流。船家两口子一直在整理船上的各种物件,天快黑时才收工;他们做的饭也很简单,除米饭外,还有两种临时从海中捞起来的鱼。

不过,这种鱼的味道却被他们烹调得极为可口。可能也是因为已经踏上行程,丁勤胃口好了不少,添了两次饭。

天黑之后,甲板上也再无什么景色可看,丁勤和梅清便回到了舱室。由于风向固定,加上洋流稳定,船家也不用一直掌舵,也回了舱室。

晚上与一个并不熟悉的陌生姑娘共处一室,丁勤还是感觉极不自在。他当然不会与梅清同睡一张床,而是于地板上,收拾出一块空地,从自己的灵纳石腰带出取出随身的东西,打了个简易的地铺。

由于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丁勤又理顺了一下关于梅清的事。后来,他想到还有一个问题并没有问清,便开口道,“梅清。”

“嗯?”梅清似乎也在等着丁勤跟她聊点儿什么,立即作出了回应,“怎么了?”

丁勤道,“我记得,那会儿从客运码头向渔船码头走的过程中,你说你的仇家来了。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这样从渔船码头出海,他们会不会跟上来?”

梅清把书放下,“其实,说是仇家也是有些夸张了。都算不上仇家。一个应该叫冤家,南海郡七星屿县民令之子,一直想与我交往,可是我一直不同意,他就经常跟踪我。有一次,我说我有心上人了,他说,那就把人带出来给他看看。”

“我那会儿在人群中发现了他,所以就,就借你来骗骗他。其实,这事也是我做得不对。我不知道后续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据说,这个七星屿县民令之子,是个心胸狭隘的人。”

梅清叹了口气,“后来上了船,我看你用出护盾时,威力也一般,我就有些后悔了。这样吧,要是这个人真的找你的麻烦,我去帮你摆平。”

丁勤对此未作评价。他当然知道自己可能陷入麻烦,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另一个其实是一个想让我爸爸给他打制兵器的灵修。由于他曾经有过劣迹,且行事一直不是那么正派,我爸爸就拒绝了他。从那之后,他就也一直跟踪我,想借我来要挟我爸爸。只不过,由于他的修为和我相当,都是灵力三阶一层,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总是在暗中观察,想找机会再下手。”

梅清说着又把手托在腮上,“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这种一直被人跟踪的感觉。反正我是烦透了,天天提心吊胆的。”

“我知道。之前我一直被人跟踪。”丁勤不由得想起了前些日子九转门和如意坊尾随其后的情况。

“是么?什么人跟踪你?也是仇家?还是你欠的风流债?”梅清似乎对此非常感兴趣。

“都不是。只是一些对我感兴趣的人。”丁勤不愿多说,因为不想再随便提到九转门和如意坊。

梅清却是大有不依不挠之势,“那他们为什么对你感兴趣?对你哪方面感兴趣?”

丁勤摇摇头,直接掐住了这段对话。“别再提这件事了。我还没有问完。这两个人,有没有可能跟上来?”

梅清眼中闪过些许的失望,“好吧,不提就不提。话说回来,这两个人,如果知道我去哪儿,一定会跟上来的。特别是那个盛精旺,也就是七星屿民令之子,绝对要以到我到的地方来表所谓的衷情,被我见到了还会说什么暗中保护我。”

“哼。”梅清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谁用他保护我。有几次遇到强盗,还是我出手救了他。结果,我本只是从道义出发,他可倒好,以为是我对他还是有意,更加不要脸了。”

丁勤没有再说话。他大概盘算了一下,如果这两个人看到梅清和自己从渔船码头出海,再联想梅清的家世,以及红浪县现在的形势,一定能判断得出他们是前往臭皮湾渔场方向。如此一来,他们若是不惧危险,也很容易搭乘别的船随后到达。

希望不会因为这两个人延误行程。丁勤心里默念了几句。

入夜之后,梅清也不再与丁勤交谈些什么,她靠在床上,就着灯光,不知道在读什么书。从她的行为上来看,虽然她嘴上把很多事情说得轻松,实际上行为接受能力也有限,比如与丁勤独处一室。

丁勤则是背对着她,在那里自己慢慢修炼。

但是没过多久,隔壁的舱室突然传来一阵船家的呼声。

梅清反应最为敏感,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什么声音?”

丁勤也睁开了眼睛,仔细分辨。

这声音断断续续,时大时小,极不规律;而且其中夹杂着微微的颤抖,并不像是正常情况下发出来的。

“你呆在这里,我去看看。如果有什么情况,你先逃。”梅清说着,轻轻地熄灭了舱室的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丁勤也提高了警惕。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灵力波动。何况,这里是海上。若真是船上有外人控制了船家,那么这个人的修为将相当可观。

就在梅清出去没多长时间,船家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啊,啊……”

丁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难道船上真的出现了什么事?

可是,随着后续船家与其丈夫同时发出的一声长叹,整条船归于了平静。

很快,梅清也回来了。她和出去的时候一样同样轻手轻脚,到了桌旁,把灯点着,然后很是不爽地坐到床上,看也不看丁勤,把头歪向一边。

丁勤不知所以,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梅清不满地哼了一声,“什么情况?唉。人家夫妻在行夫妻之事。”

说完,她又把身子侧了侧,尽量避开丁勤。

丁勤听她这么说,也顿时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这船家也是,好歹另一个舱室还有人呢,怎么就不懂得小点声呢……

两人沉默了,一个修炼。可是,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隔壁呼声又起。

这一下,丁勤和梅清更尴尬了。梅清干脆摊开被子,蒙头钻了进去。丁勤只能是强行静心凝神,不被这声音干扰。

可是,明显这一次,他们两个人的声音比刚刚还要大得多,而且时间也长得多。

丁勤本以为,过了这次,夜也深了,能睡个安稳觉了。谁知道,午夜时分,声音再起。等平静了几个小时,黎明之前,呼声更是一阵高过一阵。

在海上,夜里本来万籁俱静,这声音估计能传出百米。

一整晚下来,丁勤几乎没怎么睡好。他现在明白过来,为什么船家这两个人坚持不分仓了。

同时,他也理解了船家关于在海上打发无聊时间方法的解释。看来,这是他们排解情绪的方面,而且他们确实帮不了丁勤和梅清。

到早餐的时候,丁勤和梅清见到船家两人,都觉得有点儿不自然。可是这两个人却像是没事儿一样,特别是船家,更有种精神焕发之感。而她的丈夫,脸上居然没有半点儿的疲累。

用过早餐,丁勤和梅清都像是得到了特赦,不约而同地回到了舱室准备再补一觉。但让人意外的是,没过两个小时,在中午之前,这特殊的呼喊之声再起。

梅清这回沉不住气了,把被子一扔,“靠,还让不让人活了!”之后提高了声音,“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点儿!”

岂料,那边声音不但没有小,反而变本加厉,男女共唱。高低起伏的声音几乎充斥了船上的每个角落,久久不息。

“我的天呐!”梅清双手捂住耳朵,直接跑了出去。

第五百零一章 想试试

一天一夜下来,他们的规律,丁勤和梅清二人也摸出来了。基本上,黎明前一次,上午一次,中午睡觉时一次,下午临近黄昏一次,晚上睡前和午夜各一次。

如此六七次下来,整个二十四小时,实际上没有什么好时候。丁勤和梅清甚至盼望着能出现些风浪,让这船家两人能忙于调整航行事宜,好让他们清净些。

可是事与愿违。一连三天,晴空万里,几乎没有什么风。船家两人有愈战愈勇之势,丁勤和梅清反倒开始有点儿习惯了。

这天夜里,这两人开始得比平时要早,声音也比平时要大。不知道是不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还哗啦一声,有瓷器破碎的声音。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二人的兴致,连停都没停。

梅清在一边叹了口气,“唉,三十狼,四十虎,还真是传说中的虎狼之年啊。难怪她找了个这么年轻的丈夫。要是找个老的,怎么可能满足得了她。就算能勉强坚持,估计没多久也得被她折腾死。”

丁勤不发表意见。他确实也被他们搅得心烦,只是现在寄人篱下,又无可奈何。

梅清突然转向丁勤,声音小了不少,“那个,丁勤,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今天比以往都更激烈?”

丁勤一愣。这姑娘居然还会关心这个!

梅清又道,“你听,好像频率更快,喊得也更大声。”

丁勤很是疑惑地转向梅清,见梅清现在已经站了起来,双颊通红,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

“你这是什么意思?”丁勤感觉,梅清有点儿反常。

梅清的脸这时更红,“你天天这么听,受得了吗?”

丁勤更不理解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梅清突然把头低了下去,“你,这么天天听,不想自己也试试吗?”

丁勤听到这话,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响。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反应,瞬间思维出现了空白。

过了片刻,他才回过神来。一个想法很快在心中浮起,梅清为什么这么问?

见丁勤不说话,梅清慢慢走过来,站在离丁勤很近的位置,几乎手臂已经相贴。她依旧低着头,喃喃道,“我快被他们两个弄得受不了了。我突然,突然也好想试试……”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着丁勤,略显湿润的眼中居然展露出了几丝风情。

丁勤一时有点蒙了。

他觉得口干舌燥,甚至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鼓动他,试试就试试。

可是终于,那个声音被他的理智压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他把目光从梅清脸上移开,“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

梅清听丁勤这样回答,身子微微一颤。之后,她眼中的那抹风情也在此时退去,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直接一跃落回床上,把被子呼地盖上了全身,连头也蒙在其中,用很低的声音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刚刚太冲动了。”

丁勤本想说没关系,可是在他心里,这件事又有关系。他不知道自己对梅清的看法会不会因此而改变,至少现在,他无法再在这屋子里呆下去。

想了想,丁勤卷起自己的床铺,出舱室上了甲板。

他并没有少在外野宿。所以,在他的灵纳石腰带之中,有所有用于保障在外露营的装备。

在后甲板上简单搭起了个帐篷,丁勤居然睡得比前几晚哪次都安稳。

接下来的两天,丁勤都是这么睡的。第三天一早,天才亮时,船家就叫他们两个,已经到了臭皮湾渔场了。

清晨的时候看这鱼场,与其他的海域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等太阳再升高一些,便可以发现臭皮湾鱼场的水似乎更浑浊一些。船家解释说,这是由于这里鱼太多,排泄物多,造成了海藻多;而海藻多,又吸引食草的鱼类,总之就是如此循环。

她和她的丈夫已经把船上的小艇放到了海上,“我们也只能帮你们两个到这里了。下海之后,你们两个换着划,从这里一直向东,大概不到一天,就能到臭皮树岛。”

她似乎还是不太放心,拿出一个简易的罗盘,“这罗盘,能定方向,保证你们不会迷失。还有,”

船家又回到舱里,稀里哗啦拿了一堆的东西,“这些,这是雨布,虽然说现在天气好,万一变天呢。这是信号烟花,海上出了什么事,就用它,附近的渔船见到,都会去救。还有这个,是两天的吃的,你们都拿着。”

她这样面面俱到的照顾,突然让丁勤心里又有了些感动。这几天,对于这个船家,实际上丁勤的好感不多。

因为她的叫声。在丁勤看来,她那么高频率的要求,那么大声毫不掩饰的叫,基本可以用放浪来形容了。他甚至想过,是不是此前这船家干过什么服务性的行业。

可是,面对船家对他们两个周全的准备,他又开始觉得,也许,这种私人的事情,并不应该用来否认一个人的好坏。毕竟,那也是人的自然需求。

略作思考,他从灵纳石腰带中找了些船家可能用的东西,也在甲板上留了不少。而梅清,则是只付了钱,双倍的钱。

两人下水后,船家还有点儿不放心,与其丈夫在船的甲板上站着看了很久。

小艇不大,放上船家给准备的那些东西,基本上就只能让两个人容身。梅清似乎还是无法从面对丁勤的尴尬之中解脱出来,背对着丁勤道,“划吧,你先划,划累了就换我。”

“不用划。”丁勤观察了一下海面,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什么意思?”梅清微微转回了点儿头,“如果顺着洋流飘,虽然方向没错,可是不知道得多长时间才到。”

丁勤没有说话,弯腰用手捧了些海水,将船尾打湿。之后,他对梅清道,“你要坐好了。”

语罢,丁勤催动灵力,运起水行诀。

控水,是丁勤的拿手好戏。

船在水面上,他只需要控制浅层的水托着船向前移动,便可以起到划桨的效果。而且,以他现在灵力三阶四层的修为,在水面驱动这要一艘小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小艇先是微微颤了一下,紧接着船头略翘,以可观的速度向前冲去。

梅清这时已经忘了尴尬。她脸上全是惊奇之意,“这……你是怎么办到的?”

丁勤道,“水行诀,也叫御水行天诀。这是个在水系法诀中极低级的法诀,可能你不太了解。不过,它却可以有很多实际的用途。”

梅清马上来了兴趣,“那,你能教我么?”

丁勤摇摇头,“水行诀入门容易,想要达到我这样控水的效果,一时半会儿实现不了。你要感兴趣,上了岸,随便找个法诀商店,或者灵修学院,都有附本。”

“可是我怕你过会儿灵力耗尽,船就不走了啊。”梅清一只手托腮,“而且,还得支撑护盾呢。你要是没了灵力,就得我用我的护盾把你罩上。那又得跟你靠一起了,想想都尴尬。”

丁勤轻笑了笑,“这点儿灵力,我耗得起。另外,话说回来,我不知道你那天晚上是什么想法。不过,我给你个建议。这种事情,不要随便做决定。这是你一辈子的事。”

梅清呶了呶嘴,把头低下去,“谁告诉你我是随便决定的。我把你跟很多人做过对比。你比他们都强。”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丁勤道,“你对一个人越是不了解,你越会觉得他比别人好。”

梅清摇摇头,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她才道,“其实,你有一件事,却不是太好。”

丁勤问,“什么事?”

梅清道,“你的修为。上次我见你用护盾时,基本没有什么灵力波动。所以,我觉得你修为一定不高吧。其实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不过,你这样走南闯北的,修为太低,太容易吃亏了。”

丁勤能听出来她说的很是真诚,所以干脆也不想再瞒她,“谁说我的修为太低了?”

梅清道,“不低么?你看,我们两个差不多年龄,我都灵力三阶一层啦。当然,我本身比较特殊,家世好,资质也好,南海郡加上周边郡,也没有几个能有我这样进步快的。但是,按照天南州这些灵修的进度,感觉到了你这个年龄,资质一般的,也能突破灵力二阶吧。可是,你那时的灵力波动,我感觉连二阶都达不到。”

丁勤知道在他失忆之后接触的这些州,人们的灵力修为进度都比自己印象中要快。隐约他记得,在自己的记忆中,家乡那里,在自己这个年龄,突破灵力一阶,便可称为资质出众;而若是能达到灵力一阶二层,基本会被奉为万里挑一。

不过这里不一样。二十几岁,资质稍好,便能有二阶五六层。丁勤想过这个问题,说不出是因为修炼方法原因,还是环境原因,或者是种族的遗传原因。

犹豫了一下,丁勤还是如实相告,“实不相瞒,我修为比你高。我已经三阶四层了。”

“什么?”梅清完全愣住了。恰逢此时,船边有臭皮鱼哗地射出了鱼籽,直接打在了梅清的护盾上,梅清猝不及防,加上刚刚的惊讶,身子一歪,差点掉到海里。

幸好丁勤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这才免于落水。

稳住身子后,梅清睁大了眼睛,“什么?你说错了吧?你是二阶四层吧?”

第五百零二章 上岛

丁勤没有说话,直接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这一次,他没有使用万物生长来克制自己的灵力波动,也没有故意去压低灵压。

灵力波动和灵压释放出来时,周围海域的鱼类似乎也能感觉得到,扑啦啦一阵翻腾。

梅清更是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仔细地数着丁勤身后的光带和金星,“你,你居然修为这么高了……”

丁勤收回灵力,“对。只不过我不愿意把真实实力展示给陌生人。”

“所以说,当时你是故意不让我看的?”梅清问得很认真,而且对自己看不出来别人的实力,多少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算是吧。”丁勤轻叹了口气,“也许不是。这是我的个人习惯。另外,在码头人多眼杂,容易引出事端。”

梅清突然微微一笑,“那换句话说,你现在不把我当陌生人了?”

丁勤沉默。

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理论上来说,他和梅清接触已经有几天,彼此之间可以不再算是陌生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梅清,他有时候有种熟络的亲切感,有时候又有一种遥不可及的陌生感。

这并非因为梅清的出身,性格,或者是那天晚上的表现。这像是一种直觉,或者是一种自我保护。

见丁勤不答,梅清道,“算了,无所谓。其实,我是没把你当成陌生人。如果可能,我甚至愿意就这样和你一直在海上漂下去,漂不知道多少里,也不知道多少年,漂到我们两个头发都白了,最后躺在船上,一边看星星一边死去……”

如此说着,梅清的眼中竟有了些迷离。

丁勤没有回应。但是没有多久,他轻喝道,“小心!”

只见海面之上,无数鱼籽水柱突射而起,直奔小船而来,尤如一场暴雨。

二人的护盾,也在这鱼籽雨中被打得晃动不止。

这是进入臭皮鱼的集中区了。

不过,这些鱼籽虽然密集,单柱的威力并不算多大,尚不会对两个人的安全形成威胁。

丁勤不想在这里欠留,稍稍催动灵力,小艇速度快了一倍不止,激起一片浪花向着臭皮树岛而去。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二人的视野之中,出现了一片陆地。按照地图上的标示,这里便是臭皮树岛。

他们的速度比船家的预估,缩短了至少三分之二。丁勤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走错方向,离红浪县又近了一步。

到达近岸的地方,二人才发现,虽然这里的海滩很平坦,但并没有哪里适合作为固定的港口码头。

因为沙滩仅仅有两三米左右的纵深,再往里,便是密密麻麻的黑漆漆的树,甚至连叶子都一片漆黑;这些树散发着一股极呛人的腐臭味,似乎这便是臭皮树岛的由来。

两人跃上沙滩,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依然很是安静,除了浪涛,基本没有什么声音。从水迹判断,一旦涨潮,这些臭皮树会有多半将浸在海水中。

丁勤稍微靠近了一下那些臭皮树,这才发现原来它们并非生来如此。表面的漆黑,源自于一层胶状的覆盖,气味儿也是从这儿散发出来;削开一些后,里面是普通的木质,与其他树无异。

在稍高处,丁勤找到了这层黑漆的由来。那里挂着一些臭皮鱼的鱼籽,随着时间延长,这些鱼籽腐化,就成了黑漆状,即使海水冲刷,也不掉半分。

“这里也太恶心了。我们得想办法过去。”梅清边说边捂着鼻子,“我有点儿受不了这里的气味。”

丁勤其实也不好受。他双腿发力,升到空中,大概看了一下。

由于靠海,湿度极大,更远的地方都蒙着一层水雾。

向南北两侧,这种臭皮树林一直沿着海岸生长,不知道有多远;而向内,至少在十里之内的地方,没有见到尽头。

落地后,丁勤道,“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沿海岸行进,找到树林缺口,通过树林;二是直接从树林上方通过。两种方案,都不知道走多远。你想怎么办?”

梅清皱着眉头道,“你想怎么办?”

丁勤想了想,“我会选第二种方案。”

“那就走吧。”说话之间,丁勤再次腾身而起,落到树顶时,再一发力,又出去丈余。

梅清根本还没有做好准备,“哎,等等我呀!”

说完,她还掏出一条丝帕,将自己的口鼻掩住,然后才跟了上去。

她的速度尚可,加上丁勤有意等她,不多时便已追上。二人一前一后,选择高大的树木落脚,在行出十四五里的时候,臭皮树林渐稀,前方隐约出现了大片空地。

梅清明显很是兴奋,自己就加快了速度冲了出去。丁勤也不叫她,只是跟在后面。

树林之后,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这里有明显的人员活动痕迹,因为地面被分隔成了大大小小的田块,种着不同种类的作物。

只不过,两个人刚刚一落地,就有一波人迅速从臭皮树林之中冲了出来,把他们围在中间。

这些人个个手持武器,一部分还释放着了灵力,大致都在二阶五层上下;为首的一个出来得最慢,在他走近丁勤和梅清时,其他人自动让出来一条路。

他应该有四十以上的年纪,留着短发,可是偏偏又留了长胡子;上身穿的很是宽松得体,下身却穿了条短裤,还有一双带着泥的拖鞋。再加上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很给人一个不着调的感觉。

“又有两个毛贼。”他把丁勤和梅清打量了一下,略显轻浮地笑道,“你们两这么年轻,特别这姑娘又是眉清目秀的,是犯了什么事儿跑到我们臭皮树岛上的?”

梅清正想说话,丁勤却是一伸手拉住了她。“我们没有犯事,只是想从这里去红浪县。”

“没犯事,没犯事用得着从臭皮湾鱼场偷渡?哦,难不成,你们两个是私奔?为情所困啊哈哈。”这个不着调的人笑起来更有种轻浮之感,浑身都跟着颤。

梅清有点儿憋不住了,“你别放屁!”

那人面色一沉,“管天管地,你还能管得了我拉屎放屁?告诉你们,我们臭皮树岛,对于从臭皮湾渔场偷渡来的人,是有很严格的管理程序的。再说,老子可不是什么强盗。在下臭皮树岛海岸管理大队大队长刁德痕,按照官方规矩,现在请你们到臭皮树岛军令府接受调查。”

梅清还有点儿不服气,有种上前理论之势。丁勤在她肩膀按了一下,“好,我们跟你走。”

梅清面色很不好看,盯着丁勤,“为什么?有必要这么麻烦么?”

丁勤当然知道,不管官方的人如何不着调,代表的都是官方。他们两个人,凭修为自然不需要跟他们走,可是一旦与官方产生了磨擦,后续的很多事情都会很难办。

与其引发潜在的矛盾,不如尽早就将其化解。而且,他感觉,以他和梅清去南海县的理由,便是官方也理应会通融。

所以,他低声道,“他们不是强盗,我们也不是。走吧。”

刁德痕嘿嘿一笑,“还是这位小兄弟懂道理。看来,以后你们俩,还得这小兄弟当家说了算。”

梅清很是不服,“我们俩谁当家,用得着你管吗?”

刁德痕笑得更开了,“你看我说是私奔的吧,还不承认。你们放心,只要没有劣迹,我们不会为难你们。这也只是手续。走吧。”

一行人走走停停,用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到了所谓的军令府。

一路上,丁勤发现臭皮树岛主要以种植作物为,沿途经过的多是村庄,基本上没有什么城。

包括岛上的行政中心,也更像是一个大村子。特别是军令府,虽然有单独的驻地,但是加墙都没有建,用的是破旧的木篱笆,显得很是寒酸。

而他们的军令林兵,也是一副痞子样,穿得比刁德痕还随意,坐到会客大厅的主座上时,也习惯于把一条腿蹬到前面的桌子上。

丁勤和梅清一进去,他的眼睛就在梅清的身上打转,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刁德痕在汇报过简要情况后,林兵哼哼一笑,“两位,你们想怎么办?是按规定,打回原籍,还是让我照顾照顾?”

梅清张口道,“你这不明知顾问吗?要是我们愿意在原籍呆着,还会从渔场过来?”

林兵点了点头,“是啊,大家都在追求幸福生活,不是吗?不过,要幸福,总要付出点儿代价。我林兵,作为一岛之军令,还是通情达理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给别人个机会,远比为难别人好。”

丁勤听他的话并不尖锐,立即趁热打铁,“军令说的是。我们其实是想到红浪县寻人,现在那边事态紧急,不得不走非常之路,准备从这里利用黑色水道过去。”

林兵眼睛微微眯起,“黑色水道?那不是人员通行的。敢走黑色水道,岂不是你们的修为都不错?”

梅清立即上前,“我三阶一层。”

林兵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三阶一层。嗯。为了你们的安危,再加上黑色水道是禁区,容我考虑一下。这样吧,我明天早上给你们答复。另外,你们两个求我一件事,我刚刚好也有两件事要麻烦你们。”

第五百零三章 条件

林兵现在的话,表明他对丁勤和梅清走黑色水道一事,还是很有可能通容的。毕竟,当一个占有绝对优势的人开始和别人谈条件,说明这个人已经不把自己的优势当成什么优势。

丁勤上前点点头,“嗯,请军令明示。”

林兵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嗯,那我就明说了。第一件事,是你们既然要去红浪县,自然也知道那里是神兵之乡。我想,有些机会,想让你们帮我找那几个大师,什么郭城啊,什么梅一锤什么的,给我打制一件兵器。”

他停了停,“当然了,这神兵,咱是指望不上了。再说,我身为军令,就算有了神兵,一旦传出去,也会被人盯上,早晚成为我给上级送的礼。只要是质地好,比市面上卖的强,只要拿出来不被人笑话就行了。”

这件事实际上很简单。

即使不去红海郡,丁勤都能实现。

“那军令习惯用什么兵器?”丁勤问。

林兵道,“我么,习惯用剑。当然,我也有一把不错的剑。让你们看看。”

说罢,他手一抬,腰间一把剑飞出剑鞘,不偏不正落在了丁勤和梅清之间。

剑身抖动之时,鸣声清澈悦耳,有如小溪流水。

丁勤一招手,剑入手中。他从上往下看了看,道,“这剑本身就是一把好剑。剑身取自三牛内铁,也就是将铁角犀牛、铁齿海牛、铁蹄林牛进行混合冶炼,将其体内所含铁质全部提纯出的材料,质轻而韧,有生命活力。”

林兵一听,身子马上向前微倾,“呦,行家啊。继续说来听听。”

“剑柄使用的是水萍木,也是一种不多见的水性的木质材料。这么选择,应该是以三牛内铁的金性,来滋养水萍木的水性,在剑中形成激发扩大。”

林兵点头,“嗯,厉害。”

丁勤又道,“剑柄缠绕所用的红丝,若是没有看错,乃是凝血古稠之丝。凝血古稠,取自上古女尸的嫁衣,本是普通蚕丝,但是在穿到女尸身上后,被女尸腐化的血水所染;而在特殊条件下,其并未腐,而形成了一种珍贵的特殊材料。”

“选用这种材料,主要是增强这剑的阴柔特质。整把剑,从我来看,以阴柔为主,并且并不擅攻,应该是以守克攻的防御型兵器;另外,这把剑更适合女人用,不适于男人用。”

林兵这时已经拍起了手,“看来小兄弟在锻造上也是颇有研究。不过,此剑还有些缺点,不知道你能否识出?”

丁勤道,“军令所指,必是剑身两侧十八个铁旋,在铸剑上,也称为剑眼。一般来说,剑上不宜出现剑眼,因为剑眼影响整剑的刚性;如果受某些材料限制,必然出现剑眼,也不能超过三个,否则视此剑为废剑。”

林兵听完,一拍大腿,“高人!正是因此,我对此剑犹豫不决。材料上好,可是偏偏废剑废到了不能再废的程度,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丁勤微微一笑,“想必此剑,是军令强夺的吧。”

林兵听完先是一愣,之后脸马上一黑,“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以前,知道此剑?”

丁勤道,“我从未听闻。甚至此剑连名字都没有。此剑材料虽好,却也不算极品,更是无法到达神兵之列。一般,兵器来源,只有四种。”

“自购,但购不到这种货色。打制,多为专门适应本人特点。传承或赠予,会将剑的特点明确说明。抢夺,不明来路,不明特点。”

“首先,排除了自购。而这剑不适男人用,是故不可能是军令打制的。而你并不了解此剑,所以只可能是抢夺了。”丁勤说完微微一笑,“我说的可是属实?”

林兵意味深长地看着丁勤,“小兄弟,你的分析有道理,可是却不是太确切。因为我是军令。而这剑,是我剿匪后得到的战利品。”

丁勤点点头,“这样也对。只不过,军令只得到了这件武器的一半。”

林兵问,“什么意思?”

丁勤指着剑身上的剑眼道,“三牛内铁,并不易出剑眼。而一下出了大大小小十八个,必然是故意为之。在铸剑上,有个名字,叫十八罗汉坐镇。这是增强剑的防守作用的方式,通常还会配合一个带有以守为攻阵法的物件用。你不了解这剑的真相,也没有这个物件,所以才会觉得是废剑。”

林兵听完,愣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小兄弟,你不会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吧?什么以守为攻的物件,我怎么不知道?我把那女人身子搜了个遍,包括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仔细摸了抠了,什么都没有。”

丁勤道,“军令不信?那好,请军令做好防御。”

说罢,他将剑向前一抛,令剑浮于空中。之后,丁勤以水行诀驱动,将灵力灌入剑身。只听嗡一声响,剑身爆出一阵强大的冲击波,直奔林兵而去。

林兵一惊,忙以护盾相抵。结果,这剑的冲击波之凌厉,远非他能抵抗;并且这种能量与护盾类似,硬生生的一团直接冲撞,连林兵带桌椅,直接冲到了后墙上,上面的木质内墙饰全部粉碎。

一见丁勤出招,刁德痕马上释放灵力,“你们干什么?想要造反?”

林兵被撞得七荤回过神来,马上制止刁德痕,“住手!”

然后,他整了整衣服,来到丁勤面前,“你这是靠这剑发出的?你怎么会用?你和那女人什么关系?”

丁勤笑笑道,“让军令受惊了。刚刚这确实是此剑的效用。只不过,我没有它的后半部分,因此发挥的效用,不足半数;至于我为什么会用,我只是用我的防护法诀驱动了它一下,激活它的十八罗汉坐镇。我和这剑的主人,也没有任何关系。”

林兵一把把剑拿到手中,“我还真不知道这剑有这样的威力。我用我的护盾也可以?”

丁勤摇摇头,“不行。刚刚我看了,你的护盾是火性护盾,若以之驱动,则火克金,水克火,完全无法发挥。”

林兵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那你的意思是,让我换个护盾?”

丁勤还是摇头。“护盾多是从开始就修习,怎么可能说换就换。其实我可以帮你一个忙,便是制造一个剑坠,上面刻以能够激活十八罗汉坐镇的阵法。如此一来,你的火性生土性,土性生金性,金性又生水性,剑身便完整了。”

林兵大喜,“当真?”

丁勤道,“可以一试。若是这样,就不用我们在红浪县帮你找大师了。”

林兵把自己的剑又看了两遍,有种爱不释手之感。不过很快,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不会骗我吧?万一你做的东西,我用不来,怎么办?”

丁勤道,“我保证你一学就会。明天一早,我就可以交给你。”

林兵频频点头,“嗯,好,好。如此甚好。好吧,第一件事,就这么定了。第二件事,是和这位姑娘相关。”

梅清眉头一皱,“哼,八成没好事。”

林兵现在也没有了座椅,想坐下,四下看看又没有什么位置,只能不太舒服地站着,“姑娘,也不能这么说。今天晚上,我有个重要的宴会。内室不贤,向来出席不得这种场合,所以我想让姑娘随我同去,也算是撑撑场面。”

梅清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林兵,“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要是去了,那我和街边的妓女何异?”

林兵大笑,“不同,当然不同。街边的妓女,可是都主动抢着想干陪军令这样的事。而你,却是我邀请的贵客。”

梅清头一转,扔出两个字,“不去。”

林兵收了笑,“姑娘当真不去?要知道,今天晚上我宴清的,可是黑水堂的堂主。黑色水道的直接管辖权,在他们手里。如果他们不高兴,就算是我答应了让你们走,他们也不会放你们进黑色水道。”

梅清转过头,眼中似已愠怒,“你这是威胁我?”

林兵带着一种戏谑的笑,“哪里哪里。你们两个见多识广,看起来底蕴深厚,我哪里惹得起。我这也是在间接帮你们的忙。晚上去一趟,大有好处啊。”

梅清转向丁勤,似乎是在征求丁勤的意见。丁勤想了想,觉得此事虽然不太妥当,但以梅清三阶一层的修为,加上刚刚自己那一招的震慑,估计林兵也做不出什么过分之事,于是道,“你自己定吧。”

梅清又转头盯了林兵一会儿,终于下了决心,“好,老娘今天给你们个面子。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有任何非分之举,休怪我让你当太监。”

林兵故意地把手往下一捂,“我可不想当太监。人生还靠它快乐呢。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刁德痕,帮二位安排房间住下。晚宴前,我亲自来接梅姑娘。”

说罢,他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哈哈大笑,似乎很是满足。

的确,又能完善武器,又能让梅清这样容貌气质俱佳的女子为自己的宴会打场子,林兵可谓收获颇丰。

他还没有走到后门,丁勤却突然叫住了他,“林军令,请留步。”

第五百零四章 态度大变

林兵极为不悦地转过身,“你还有什么事?如果是需要什么铸造材料之类的小事,让刁德痕给你找。如果你提出什么天价材料,对不起,我没有。反正你要是完不成,就等于一个条件没有达成。”

丁勤道,“并非是材料事。所需材料,我来出。只是,军令让我完善兵器,那你至少应该把剑留下。”

“啊?”林兵一愣,很快又哈哈大笑起来,“也是,也是。好,这把剑就在你那里留上一晚,明天完成时,一并交还与我。”

丁勤将林兵扔过来的剑一把接住,“军令放心,明天此剑原物奉还。”

林兵又是哈哈大笑,一步三摇地走了。

刁德痕带着丁勤和梅清,去了院子里另外一间房子。房子不大,进去就是卧室,里面还有个室内厕所,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你们就住这里吧。臭皮树岛,条件有限,有这么间屋子不错了。”他眼中带着得意的笑意,“反正你们两个是私奔,住一块也理所当然,只不过晚上别搞得太大声就行,省了院子里的弟兄们心神不宁。”

丁勤暗暗叫苦,怎么才从船上离开,到这儿又是只有一个卧室。梅清更是开口道,“我们想要两个房间。”

刁德痕嘿嘿一笑,“两个房间?这可不太容易。只有这一间房了。难不成,你们不是私奔的,还有内情?”

梅清似乎也明白此时不宜再生枝节,他们说是私奔就私奔好了。她灵机一动,“他睡觉打呼噜,我睡不着!我们完事,都是分开睡!”

刁德痕哈哈大笑,“男人几个不打呼噜?你要是坚持想不跟他睡,跟我睡也可以,我不打呼噜。”

梅清皱起眉头,“想得美。算了,你可以走了。”

刁德痕逞了些口舌之快,似乎也是非常满意,哼着小曲儿就去了。梅清往床上一坐,“这事弄的。”

丁勤只是无奈地笑了一下,便坐到了桌子前。他其实是在想兵器的事。

梅清很快也想到了这件事,“我原来看我爸爸打制兵器,往往需要的设施和材料都非常复杂,你这样一口答应,一晚上能完工么?”

丁勤道,“这件兵器,已经完成了,只不过缺少一个启动连接的桥梁。在它的主人手上,可能是一件首饰,或者一个纹身,或者一件衣服,总之什么都可能。我只要参透它上面的十八罗汉坐镇阵,便可以用另一个相关阵法与它相接,自然就能完成。”

梅清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万一有什么差池呢?另外,我怎么都觉得,这林兵不像是好人,你为什么还要答应他这件事?”

丁勤道,“林兵不是好人,我也知道。但是,以他这种性情,即使我把这件武器完善了,他也用不到极致,反而更可能由于总想着以防为攻,打乱自己的进攻节奏,适得其返。”

“换句话说,你这也是属于坑他?”梅清突然笑了,“我没想到,你也这么坏啊。”

丁勤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坏,也不是坑他。我只是想把这件武器完善。而且,我知道这武器在他手里,不会助纣为虐。”

梅清笑得更开,“那好吧,就当你是秉公办事好了。不过我决定,今天晚上,非要好好整整他不可。”

丁勤没有怎么表态,“那随你。不过我提醒你,不要激惹了其中任何一个人。明天我们离开,基本已经能够确定,别再生枝节了。”

梅清点头,“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丁勤没有再说什么,便已经开始构思阵法的问题。梅清则是在这屋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不过没过多久,林兵便已经派人来请她了。

她一反此前见林兵时的那种态度,跟着来人直接离去。

她再回来时,已经二更。丁勤没有在屋里睡,而是自己去了屋顶。不过,由于他习惯晚睡,对梅清回的时间摸得很清楚。

梅清回来,同样也没有找丁勤,自己在屋里活动了一会儿便关了灯。两个人再次见面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梅清对武器的进度显然非常关心,“你昨天晚上,没有制作武器?”

丁勤把剑往桌上一放,“做完了。”

“做完了?在哪?”梅清所见的,只有桌上一把剑。

丁勤指着剑尾加上的一条丝穗道,“这就是。”

“这个?”梅清又是惊讶又是好奇,把剑拿起,仔细观察了一番,“你不会是骗我吧?看不出有什么特殊啊。”

丁勤道,“这是用土蚕丝所制。在编织的时候,每一条我都进行了特殊处理。使用时,只要稍加输入灵力,便能启动在丝坠之中隐藏的阵法。”

丁勤停了一下,“其实,这也更适合这把剑的气质。以守为攻的剑,加上一条挂带,更显得秀气。毕竟,这本来就是给女人用的剑。”

“噗”,梅清没忍住笑了出来,“其实我觉得,你要是花心思去研究和讨好女人的话,一定能成一个情场高手。”

丁勤没有说话,也不想发表评论。没过多久,林兵便带着刁德痕来了,见到剑后,表现与梅清类似。

不过,当丁勤将使用方法教给他,并且他成功用出一记威力可观的以守为攻招式时,欢喜之心直接溢于言表。他连声夸赞丁勤是不可多得的年轻人才,加以时日,必会成为一代大师。

对他的话,丁勤并不在意。倒是解决了剑的事,梅清直接走到林兵的对面,“我说林大军令,你的事我们都解决了,我们的事儿呢?什么时候出发去黑水堂?”

林兵居然完全没有了昨天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满脸堆笑地对梅清道,“马上,马上。车我都已经派好了,四马大车,里面垫了三层软被,绝对舒服。”

梅清瞟了他一眼,“谁说我们要坐车了?车太慢,不坐。我们要自己走。”

林兵愣了一下,“自己,自己走?路不近呢,那得多累……”

梅清皱了皱眉头,“是我去黑水堂还是你去?你要是去,你说了算,坐车。我和丁勤去,我说了算,走路!”

如果梅清昨天是这个态度,林兵肯定会大为不爽。不过今天,林兵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点儿怒意没有,“行行行,你说了算,你说了算。走路,走路,我送你们到路口。”

“你好歹也得让人跟我们随行吧?这里是你的地盘,你放我们走,万一有不识相的不给你面子呢?”梅清的每一句,似乎都是在呛着林兵说,这让丁勤不由得有些担心。

万一这林兵突然发作了反悔怎么办?现在,剑也拿了,饭也吃了,他可是什么目的都实现了,现在一点儿负担没有。

没有想到,林兵还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行行行,你说了算。我派人跟你们去。”

梅清得意地一笑,“嗯,这还有点儿军令的样子。这样吧,我们是刁大队长请回来的,就让他去送我们吧。你觉得如何?”

林兵这时面色才稍稍沉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可以。刁德痕,你就跟他们两个走一趟吧。”

刁德痕的脸色马上不好看了。他知道自己的修为比梅清低,若是赶起路来,肯定会累个半死,于是找借口道,“军令,我今天还要去巡防呢,我……”

林兵见他推脱,脸马上一黑,“你,你什么你?让你去一趟,不愿意了?你是翅膀长硬了,不想听使唤了?”

刁德痕吓得一哆索,“没没,军令言重了。好,我一路护送两位客人去黑水堂。”

梅清偷偷一笑,“那就辛苦刁大队长了。这样,我到了黑水堂,从黑色水道出发之前,会给林军令写一封亲笔信,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带回来。”

刁德痕的眉头快皱成了花卷。他当然知道,这是梅清不想让他半路折回。可是在林兵面前,他又不好拒绝,只能是频频点头,“好,好,好。”

梅清对这样的结果似乎非常满。她冲林兵笑了笑,转向丁勤,“我们可以走了?”

丁勤点点头,“可以。”

两人这样一说,林兵有些意外,“现在就走?不再休息一会儿?”

梅清冷哼了一声,“我们要事在身,哪有时间休息?林军令,再会!”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到了屋外。丁勤也是拔腿就走,根本没有等刁德痕的意思。

刁德痕当时愣在了那儿。

随着林兵一声暴喝,“你还愣着干什么?”刁德痕才回过神来,向外追去。

可是,他的修为不过灵力二阶八层,哪里能跟得上丁勤和梅清?

出了院子,他释放灵力,全力追赶,出去四五里才见到丁勤和梅清的身影。

梅清也是有意整他,发现他赶上来之后,稍稍降了些速度,但是刚刚好保持在刁德痕的极限。如此一路下来,刁德痕精疲力尽,上气不接下气。

到了黑水堂门前,梅清直接拿出一封信,“好了,带回去吧。”

刁德痕呼哧呼哧喘着气,“姑娘,你倒也让我跟你们进去歇一会儿……”

梅清冷冷一笑,“我不想带。要歇,你自己找地方歇。”

刚刚说完,就听黑水堂门口处有人道,“梅姑娘居然来得这么早。”

第五百零六章 凶险旅途

钟雄道,“两位看看便知。”

他一边说,一边让人打开了潜舱的唯一一个入口。

丁勤这才发现,潜舱的舱壁居然有半米之厚。如此一来,看似高两米的潜舱,内部高也仅仅只有一米左右,而长度上,也不过两米。

钟雄道,“我们设计的潜舱,是为送货做的。原来,里面是小的分隔,防止货物在其中滚动太过剧烈。昨天,我差人,将分隔打掉,按照人体的需求,制作了两个对向的铺位,这样可以半躺在其中;同时,我们对内壁进行了铺垫,增设了六条安全绑带,最大程度确保人在其中的安全舒适。”

说到这里,他停下,略为尴尬地笑了一下,“当然,这个舒适,只是我们的目的。实际上,在其中不可能舒适。最为关键的,是我们在其中增设了两个蕴气灵石。”

“蕴气灵石?采自万年洞龟封闭巢穴之中的蕴气灵石?”丁勤很是惊讶。

钟雄道,“没错。这位小兄弟果然见多识广。人在这潜舱之中,必须要呼吸。此前,那些利用潜舱走的人,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呼吸的事。什么压缩气囊,什么化气阵法之类,但是毫不夸张地说,根本比不上蕴气灵石。”

丁勤点点头,“没错。蕴气灵石可位列天材地宝之中。万年洞龟,在长到一定程度后,便会钻入地下长眠,而它所在的地方,基本与外世隔绝,因此必须以蕴气灵石来确保对空气的需求。”

丁勤一边说,一边往内部探了一眼。可是这一看,他又受惊不少。“钟堂主,你这一改造,可是下了不少血本。”

钟雄有点儿自豪地挺了挺胸,“小兄弟都看出来了?”

丁勤道,“看出一二。几条安全带,全部采自古兰藤。这东西,在输入灵力后,可以与人的意识保持一致,自主控制松紧。”

“内壁的铺垫,应该是钛蚕丝,具有记忆性,一次成形后,遇到外力,先从外面变形,最大限度保持形状。”

“还有舱两头的两株不起眼的植物,也是红水清兰,具有凝神清心之功效。”丁勤说完,专门看了梅清一眼,“这些东西,想从正规渠道上买,没有运气,三年五年也凑不齐。”

梅清未作回应。

钟雄哈哈大笑,“小兄弟果然不是一般人。确实,一般人有几个会走黑色水道?不过话说过来,市场上不好买,不代表我这里没有。我们黑水堂有个规矩,但凡发货,必用异宝来作报酬。所以,这些东西,在我黑水堂,并不算是什么血本。”

丁勤一时心里没了底,“那不知道,堂主帮我们走黑色水道,会要什么报酬?”

钟雄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就不用了。一来,小兄弟看来日后大有发展,就当我交个朋友的见面礼。二来,梅清姑娘要出海,我哪里能要报酬。我还盼着梅姑娘以后再来呢。”

丁勤知道,这可能才是钟雄的真正目的。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梅清,但是暂时没问。

梅清轻轻地笑了一下,“主要是钟堂主够仗义。那,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钟雄道,“随时。二位现在就可以进入潜舱,由我们来封闭舱门。”

梅清点点头,看向丁勤,“那我们走吧。”

丁勤对于钟雄如此的准备,本来是有些疚意的,结果没有想到梅清如此坦然。料想必是梅清昨天晚上与钟雄聊得比较投机,而且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于是道,“走吧。”

进入潜舱,整个空间很是拥挤。当外面的舱门封住之后,舱内还有发光的灾石,基本上能把局部都照亮。

他们能感觉到潜舱在滑动。不多时,随着船体猛然落空,然后又剧烈地翻滚了几下,颠跛的旅程终于开始了。

为了稳定船体,丁勤以一条铁丝穿透里部隔层,触及外壁后,驱以灵力,在舱体外形成了一层水行诀护盾。

这层护盾不仅可以有效改变潜舱周围的水流,还能在遇到剧烈冲击时起到足够的缓冲作用。

可是即使如此,潜舱还是起起伏伏,剧烈抖动,时不时还会撞到上下的岩石,不停改变着方向。

这种感觉,与在风暴中乘小船逐波逐流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到一个小时,丁勤开始头晕,腹中也一阵阵翻腾。

梅清更是直接喊了出来,“我的天,我想吐!”

再往后,两个人已经没有了时间观念。他们能感受到的,就是不停的翻转,一次又一次不同方向的撞击。每个人都是晕是晕晕乎乎,别说吃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期间,有不下十几次,丁勤在潜舱外设置的护盾直接被击碎。若是没有护盾,舱体受损是必然的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撞击停了。潜舱开始不停地不规则旋转,最快的时候,让丁勤都眼前发黑。

但是,对比那些撞击,这种旋转相对好适应一些。很长一段时间后,两个人终于缓过了点儿神。

他们终于明白,那些货是怎么没的,那些人又是怎么死的了。

“应该是已经到海上了吧?”趁着翻转相对轻一些的时间,梅清轻轻地舒了口气,“总算是感觉强多了。”

丁勤也是有一种临时解脱之感。不过,虽然以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煎熬,他心中的疑惑始终没有散去。

想了想,他还是问道,“梅清,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梅清回答得有气无力,“你问吧。”

丁勤道,“此前,我们刚刚到臭皮树岛时,林兵表现得专横跋扈,不可一世。而你陪他参加了一次宴会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你有种百依百顺之感。”

“另外,关于黑水堂堂主钟雄,从林兵的简单几句话中,就能判断得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角色。而且,就像他说的一样,黑水堂主要做的是非正常生意,自然不能是善善之辈。可是,他对你,居然也有一种唯恐服务不周之感。特别是,”

丁勤又看了一眼这潜舱的内部,“这潜舱,所用的材料,绝对不亚于你父亲打造一把一流的兵器的价值。对于两个素不相识之人,钟雄表现得过于大方了。”

梅清稍稍直了直身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丁勤道,“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晚上的宴会发生了些什么,让林兵的态度大变,让钟雄如此不计较个人得失。”

梅清这时微微一笑,“怎么,你这是关心我么?还是说,你看别的男人对我好,心里有上些酸溜溜地吃醋了?”

丁勤摇摇头,“不是。”

梅清嘻嘻笑了起来,“是不是,还是不承认?还是说,你怕我在他们两个老头子那里吃了亏?”

丁勤依然摇头,“也不是。说实话,这是源自我内心的警觉。”

“警觉?”梅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什么意思?对我的警觉?”

丁勤点点头,“没错。在此前,我听九转门内部的人说,九转门有十大魅女,各怀绝技,专克男人。她们有很多方法达成自己的目的,一旦真的受命出发,即使是排名第十的,基本上天下男人,也无不拜倒;而若是与之共枕之后,更是个个被迷得毕生难以解脱。”

梅清的脸色更加难看,“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也是一个魅女?”

丁勤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不是怀疑,只是我会保持一种警觉。从我们两个在船上开始,你突然提出想试试男女之事,我就觉得奇怪。因为我感觉,你有些太轻率了。而在那天晚上之后,更让我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说明这两个关键人物的变化,除非,你也有魅女一样的方法手段。”

丁勤说这些时,并没有去看梅清。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的推断是错的,对梅清会是很大的伤害。

梅清没有回答。很长时间之后,丁勤才睁开眼睛看向梅清。

梅清现在满面泪痕,眼睛已经有点儿发红了。

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她一直在哭,只不过她一直忍着没有出声。

见丁勤睁开眼睛,梅清的冰冷的表情才发生了些变化。她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丁勤,你终于睁开眼睛了?你终于肯睁开眼睛,或者敢睁开眼睛看我了?好,现在我就问问你,为什么你刚刚说这些时,会闭着眼睛?”

“你是不是觉得,对一个姑娘说这样的话,很残忍?你是不是觉得,你怀疑是林兵和钟雄睡了我之后才对我的态度改变,很让人伤心?你是不是觉得,你害怕看见我听你这么说之后伤心的样子?”她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句句让人有种内心颤动之感。

这几个问题,丁勤都无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甚至说,他也感觉到不该这样问,可是他的性格,让他无法拐弯抹角。

见丁勤不答,梅清突然提高了声音,“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个瞎子,你一直瞎,瞎到什么都看不清!”

梅清的情绪已经全面暴发出来,“还九转门,还十大魅女,难道在你眼睛,我就那么风情风骚风流不羁吗?我就是那种水性杨花,不三不四的女人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居然直接解开了安全带半站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接触,难道说,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个样子吗?”

刚刚喊到这里,突然咣一下,潜舱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剧烈翻转。没有了安全带束缚,梅清也直接弹了起来,头重重地撞到了舱壁上,然后整个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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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黑石滩

“梅清!”丁勤心头一紧,想要出手相助,无奈此刻的翻转太过剧烈,他不能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只能伸开双臂,趁着梅清倒下滑过来的时候,直接将她紧紧抱住。

梅清此时已经昏迷。她的额头已经撞破,血流了一脸。

丁勤顺手从自己的灵纳石腰带中取出一块纱布,先将伤口按住,再以灵力输入,试了试她的内环境,发现她体内灵力运行极为混乱,可见刚刚那一下撞击着实不轻。

当然,这也与那时梅清没有运行灵力进行个人防护有关系。丁勤能够理解,在这样的环境中,一旦一个人的情绪到了极点,便不会顾及什么安危。

而现在,在剧烈的翻转中,丁勤却没有办法对她进行有效的救治。本来翻转刚刚缓和一些,丁勤正准备行动,却又是咣一下,让他险些把梅清脱手。

如果再撞一下,可能情况会更糟。丁勤干脆放弃了现在对她进行进一步治疗的想法,一只手继续捂着梅清的额头,另一只手把她紧紧抱在身上。

在这一时间,丁勤有些后悔自己那么问。

虽然他知道,如果梅清不是那样的人,一定会很很伤心,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那么问了。

于是,在这剧烈的翻滚之中,丁勤一边承受着身体上的不适,一边又承受了内心的愧疚,同时还有对梅清的担忧。

翻滚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随着舱内逐渐平稳,丁勤终于准备把自己的安全带解开,然后帮梅清处理一下头上的伤口。

可是,才一动,却听梅清道,“别动。”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丁勤居然没有发觉。而此刻,她依然在哭,泪水与血混合在一起,流了丁勤一身。

丁勤刚刚抬起的手又放下。“我……对不起。我自己经历了太多阴谋,所以对每一件事都保持着警觉。我并不是针对你个人。”

“不用说了,我知道。我可以不怪你,但是,我却不能不怪我自己。都是我自己逞强,非要出这个头。我如果当时不答应他去参加晚宴,让你凭自己的本事去解决这件事,你估计就不会这样看我。”

她停了一会儿,接着道,“其实,并不是你所谓的警觉。而是你习惯了自己去解决每一件事。其实,你内心很寂寞,很孤独。”

丁勤听她这么说,一下子愣住了。

会是她说的这样么?

他不知道,甚至也无法知道。

梅清深吸了口气,自己先把丁勤按着伤口的手拿开,然后用纱布按住,接着再把丁勤固定自己的另一只胳膊拿开,借着舱内还算平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扣上了安全带。

“我知道,你这种人,现在不会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不是想帮我吗?不是想帮我治疗吗?我现在不用你治,你心里就会更难受,对不对?”梅清奇怪地笑了笑,“就是你这种心理,让你问出了这样的话。”

梅清叹了口气,“恰恰,我也和你类似,我也是这种人。我不习惯于别人帮我或者代我做什么事情,我习惯自己处理。我内心也寂寞,这就是为什么遇到你,我感觉很亲切,甚至很喜欢的原因。”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不过,与你不同的是,我不会把人往坏处想。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不比你单纯,但是我没有你那么多的戒心。”

说完之后,她基本也处理完了伤口,便直接闭上了眼睛。从此,她再没有同丁勤主动说一句话。

这种相对平稳的漂流持续了可能有一天的时间。突然一下,舱体像是蹭到了什么,然后潜舱不动了。

习惯了在水中晃动的感觉,现在丁勤和梅清还都有些不太适应。等了一阵,丁勤才开口道,“是不是已经上岸了?”

梅清没有看他,依然是闭着眼睛,“我不知道。再说,我说了也不算,你自己判断。”

为保险起见,丁勤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潜舱没有移动之后,他才先运起水行诀,在潜舱出口处形成一道屏障,然后小心地将出口打开了一个缝。

一股清新的空气立即从缝隙之中吹了进来。丁勤精神一振,心下有说不出的欢喜。他迅速打开舱门,果然见潜舱已经在海滩之上。

蓝天,白云,海风,还有稀疏的椰子树。这一切,让丁勤迫不及待地跃出了去。

可是,由于长时间没有站到陆地上,脚一着地,他居然还有些发晕。适应了一会儿,他才转身,准备叫梅清出来。

没有想到,梅清自己已经出来了。她看了丁勤一眼,还是没有说话,自己拿出了一张地图,铺到地上。

丁勤记得黑色水道的尽头,应该是红浪县的黑石滩。可是现在这里的沙滩一片洁白,没有半点黑石的影子。

难道,是漂错地方了?

他其实没有办法去确认。红浪县对于他来说,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在这个时候,他往往最希望能问问别人。

可是在这沙滩上,除了他和梅清,没有第三个人。

梅清拿着地图对照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丁勤。

自从没有交流之后,梅清一看自己,丁勤就会有些尴尬。现在,他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怎么样,是不是黑石滩?”

他本以为,梅清会继续保持对自己的沉默,最多把地图丢过来让他自己看。没有想到的是,梅清像是没有经历过此前的事情一样,点了点头,“对,这里就是黑石滩。我们现在在红浪岛的北方,前面正对着的大山,叫做红浪山。山以北,基本没有人生活,要翻过山才能到达人员居住区。”

“你是不是疑惑,为什么这里这么干净,却叫做黑石滩?”梅清收起了地图,“我记得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也有这样的疑问。”

丁勤听出这是梅清在主动缓解二人之间的不快和尴尬,马上顺应着问了一句,“为什么?”

梅清道,“因为这里的滩涂,生长着一种黑石蟹。黑石蟹通体乌黑,外壳异常坚硬,行动迅速,数量极多。他们通常潜在沙下,但是一旦天黑,便成群结队地出来掠食。这种东西凶猛异常,即使是灵力二阶七八层的高手,也很容易在群攻之下吃亏,甚至丧命。而且,一到晚上,它们的活动范围,基本能达到红浪山。”

梅清说完,用手在沙滩上简单地摸了摸,选择其中的三个点,稍一用力,在沙下半尺左右的地方,便挖出了三个黑乎乎的东西。

她将其中一个扔给丁勤,“看,就是这个,黑石蟹。”

丁勤观察了一下,黑石蟹蟹壳比手掌要大一圈,但是两个钳子都能达到壳一半的大小;稍稍用指甲敲击,就能感觉其确实坚硬如石,而且声音也异常通透悦耳。

而且,在触及它之时,丁勤能够感觉到,黑石蟹的体内有隐隐的灵力在流动。若是如此,那么它就是那种具有一定灵力运用能力的灵兽。

只不过,丁勤这么拿着,黑石蟹居然一动不动。“你不是说,他们很凶猛的么?”

梅清道,“那是晚上。白天,他们会进入日眠的状态。这三只拿着吧,这也是红浪县的著名美味,晚餐就吃它们了。杀它们很简单,把腹部的壳打开即可。”

丁勤照做。在腹壳打开时,一股汁液直接流出,清新之色立即弥散开来。只闻这味道,丁勤便可以想象这东西确实会很好吃。

梅清用手比了比现在太阳的高度,“离天黑,大概只剩下两个小时了。我们应该马上离开这片海滩,至少到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去。”

她向红浪山的位置观察了一下,“往山的方向走,看能不能找到山洞之类。”

丁勤点点头。二人正准备行动,却突然感觉脚下有异动。

开始时,只是轻微的震动,不多时,似乎整个海滩都颤动了起来。

梅清面色一变,“不好!这是黑石蟹出动的迹象!我们快走!”

说罢,她直接打开护盾,向红浪山的方向冲了出去。

丁勤也不敢怠慢。打开两层护盾后,他紧随梅清其后。

只是片刻功夫,整片海滩呼一下炸开。不计其数的黑石蟹一涌而出,整个海滩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而且,它们并不是无目的地移动。所有的黑石蟹,都是朝着梅清和丁勤的方向!

片刻之后,大批的黑石蟹凌空而起,尤如一颗颗弹丸,直接射向着丁勤和梅清。

就如同丁勤所预料的一样,这种黑石蟹是灵兽。它们在攻击之时,外壳包上了一层灵力保护层,基本与低修为等级的灵力刃无异。

而且,它们完全是不顾个体安危的群体战术。每一只攻上来的黑石蟹,都会撞得粉身碎骨,在大批攻击之后,灵力盾的消耗也极为明显。

奔出有二三里,丁勤突然发现,梅清的护盾暗了下去。

他知道梅清的伤还没有好。特别是撞击之后,她内环境也出现了紊乱,需要一定时间调理。现在这样开盾快速疾奔,很容易造成伤势加重。

就在丁勤极度担心的时候,梅清的护盾猛然一波动,然后她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梅清!”丁勤心中一紧,急忙冲了上去。

第五百零八章 兽灵源泉

丁勤的手刚刚触及梅清,她身上的护盾便在黑石蟹的攻击之下彻底消失了。再看梅清,面色惨白,双唇更是没有什么血色,眼睛也紧紧闭着,已经昏迷了。

丁勤没有多想,直接将她抱起,在自己身上又加上了一层护盾,以全速向前冲去。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黑石蟹,居然也能提高速度,还是在不停地击在他的护盾上。

只不过,在丁勤的护盾增加之后,这些黑石蟹已经不会对他和梅清形成实质的威胁。他现在急于前奔,主要是想找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帮助梅清检查伤势。

一直奔出去十来里,丁勤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块巨石。他想都没有想,右手拔出银月,向前一扬,轰一声在巨石上打出了一个缺口,刚刚好可以容下两个人进去。

他纵身一跃,进入巨石缺口之内,然后以水行诀在巨石缺口处,封上了两层护盾。

黑石蟹不停地向这里冲击,护盾上已经糊了厚厚的一层。

丁勤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危险,才开始检查梅清的伤势。

她现在体内的灵力运行还是一片紊乱,这可能就是她晕倒的原因。

不过,比起最初撞击之后,她还是好了不少。丁勤试着用自己的灵力帮她理顺经脉运行,居然还能起效。

不多时,梅清睁开了眼睛。她似乎明白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皱着眉头坐起,看都没有看丁勤,“又给你添麻烦了。”

丁勤也松了一口气,“没什么,这是我应该的。”

梅清嘿嘿一笑,“是么?是你应该的?嗯对,你就是这种想法。你习惯帮助别人,只要什么事都是你做的,你就心里特别满足,没有什么亏欠感,对吧?”

丁勤没有想到他又会提及此事,一时又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梅清却也是没有多说,只是叹了口气,“算了,没必要再提这些了。其实,我倒是有一事不明白。”

她看了看外面还在撞的黑石蟹,“黑石蟹进行日眠,这是千古不变的习性。可是为什么现在突然变了?”

丁勤这才感觉自然了一点,道,“其实,刚刚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说,会不会是当时我们打开了它的蟹甲,流出的汁液的味道,吸引了其他的蟹一起攻击敌人?”

梅清摇了摇头,“不,不可能。我原来在这里找黑石蟹,打开黑石蟹,绝对不下十几次。那时候,只要是在白天,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现在只能说明,它们的习性改变了。”

丁勤道,“一个物种,不可能短时间内习性全部改变。除非,有什么刺激了它们,或者以绝对的能力,改变了它们的修为。”

“就像是海兽侵岛?”梅清反应极快,“一般来说,除非人侵入海兽的地盘,歪则很少出现海兽侵岛的情况。经你这么一说……”

丁勤点了点头,“对。从最开始,所谓的海兽侵岛,我就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在其中作梗。而在得知红浪县发现了晶源地之后,我更觉得这可能是人为的,比如有人将海兽引了过来。可是现在看,我又改变了想法。”

“改变想法?为什么?你的推论不是很合理的么?”梅清这时候反而不太理解了。

丁勤道,“就是因为连黑石蟹的习性也改变了。黑石蟹所在的区域,并没有人居住。而想要将这么多的黑石蟹一起改变,需要下不少的攻夫。这其中的投入产出,不成正比。因为黑石蟹无法越过你所说的红浪山。”

梅清听完频频点头,“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现在觉得会是什么情况?”

丁勤道,“我听说,还有一种情况,能将大范围的动物习性改变。这东西,比晶源之地出现的机率更少,而且必须有人来激发。这种情况,叫做兽灵源泉。”

“兽灵源泉?”梅清显然没听过这个词,现在一脸的好奇。

“对,兽灵源泉。与晶源地类似,兽灵源泉是激发灵兽灵性的一种特殊能量源。它能唤醒其所在区域范围内灵兽的潜能,形成更为强大的灵兽。”丁勤又看了看外面的黑石蟹,“但是,它与晶源之地的不同之处在于,”

“潜能激发之后的灵兽,多数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性,成为魔兽,从而会对人类形成威胁。除非,某一种灵兽,具有超凡的资质,能达到与人类相近的心性,才会在这种潜能激发觉醒之中更进一步,达到具备修炼资质的水平,成为高级灵兽。可是,这种灵兽屈指可数。”

丁勤说到这里,自己不由得想到了万年雪兽。

梅清皱了皱眉头,“那你的意思是,这红浪岛,除了晶源之地,还出现了兽灵源泉?”

丁勤道,“没错。因为兽灵源泉形成的前提,是在这个区域,有晶源之地。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就合理了。”

“但是还是有一件事不合理。”梅清道,“你说,兽灵源泉需要有人激发。可是,谁没事激发它干什么?有能力激发他的人,一定会知道,这东西会造成灾难。”

丁勤道,“也许,他是想要得到一只超级灵兽呢?这样一来,可锁定的人,就会到一个极小的圈子内。如果岛上有专门驯养灵兽的高修为灵修,那么他们就该成为首要的怀疑对象。”

“说到这种人,岛上倒是有几个。只不过,他们的修为,最高也就到灵力三阶三四层,这样的人,能激活兽灵源泉吗?”梅清想了想问。

丁勤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梅清深吸了口气,“那好吧。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你是想去行侠仗义,解决这个制造灵能源泉的人,还是先去找郭城大师?”

丁勤略作思考,“还是要先去找郭大师,同时找到你父亲。万一海兽的事态再进展,人们从红浪县撤离,我们就偏离了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梅清微微一笑,“这一次,你总算没做错决定。那现在走吧。”

“现在?”丁勤看了看外面,黑石蟹的尸体已经堆了很高的一层。

梅清道,“没错,只能是现在走了。黑石蟹既然习性已经改变,应该是不会停止攻击的。我们走得越早,对我们越是有利。最好,能大范围地震慑一下他们。”

“震慑他们?”丁勤看了看缺口,现在基本已经被蟹壳填平。

对于黑石蟹的数量,恐怕就连离水刃也无法起到什么作用。

不过,丁勤想到了另外一个法诀。

一个他从来没有用过的法诀。

灵水滔天!

自从上次在水将军墓见到了灵水滔天法诀,丁勤也一直在参悟。最近一段时间在海上漂游,特别是走黑色水道时直接体验到了流水的威力,让他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想到这里,丁勤起身,走到缺口边缘,以单手触地。

随着灵力猛然运转,呼的一下,在两个人的视野范围之内,浓雾骤然升起。

他仔细地体会着灵水滔天的这第一步。片刻之后,他激荡灵力,再次运转。

整个空间都嗡地一声响,浓雾瞬间消散,而后黑石蟹的碎片呼啦啦地下落。

再向外看时,除了地上一片黑壳,空中已经没有任何黑石蟹追来。

梅清一时不由得看呆了。“这……你这是……什么招式?这么厉害?”

………………………………………………………………………………………………

红浪山东南方向,距丁勤的位置大概五六百里处的一片密林。

一个盘腿而坐须发皆白的老人突然睁开眼睛,转身看向丁勤和梅清所在的方向。

他的眼中透出一丝极端的凝重,紧皱的眉头也带着不少的诧异。

过了一会儿,他才喃喃地道,“这……这是灵水滔天?”

说完,他开始在原地来来回回踱着步子。走了不下二十个来回,他又停下,继续看着红浪山的方向道,“难道说,他们终于还是插手了?可是,他们自身难保,还有力量插手么?”

又踱了数步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本来,我还想等那东西的灵性再发育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必须加快进度了。还真是多事之秋,夜长梦多啊。”

说罢,他身子一跃,已经从原地消失。

………………………………………………………………………………………………

对于灵水滔天,丁勤并不想对梅清多作解释。这不过是一个法诀,也没有太多解释的价值。

他撤掉了缺口处的护盾,“只是一个法诀而已,有机会再细说。我们走。”

梅清点了点头,随着丁勤出了巨石缺口。只不过,她现在灵力运行不畅,无法达到理想的速度。

眼看天已经将黑,丁勤担心后续黑石蟹再追上来,凑近梅清道,“梅清,我带你走。你放松点。”

说罢,他一手提起梅清的腰带,噌地就窜了出去。

梅清倒是没有料到丁勤会来这一手。她开始时一惊,不由得叫了一声。但是她很快发现,丁勤的姿势和力道都控制得相当好。虽然被这样提着,两个人的身体却没有半点的接触。

梅清心里也逐渐平静下来,就这么由丁勤提着,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红浪山的另一边。

丁勤放下梅清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应该安全了。”

梅清开始时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看着丁勤道,“其实,你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那两个人对我突然变了态度吗?”

丁勤一愣,“谁?”

第五百零九章 军方

梅清道,“林兵和钟雄。”

丁勤轻咬了下牙,“我已经不关心这件事了。”

“但是我放不下。”梅清叹了口气,把头看向空中的月亮,“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并没有做任何事。我只是告诉他们,我是梅一锤的女儿。”

“我爸爸的名气,多是在铁匠上闯出来的。只凭他的名号,便足以让整个南海郡的人都敬他几分。而且,他还有一个身份。他是南海郡商守座下总参事,相当于副商守的地位。”

“林兵不过是一个军令,对他自然会敬畏,哪里还敢惹我?而钟雄,不管明里暗里,都是在做生意,更是很需要商守的照顾,至少不能找麻烦。所以,两个,才会突然对我变了态度。”

梅清这时转过头看着丁勤,“就是这么回事,你满意了?”

丁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可是,你原来说过,你爸爸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的普通人。”

丁勤说这句话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又把一些梅清言语中前后的矛盾,推到了让别人感觉他在怀疑什么的程度。

实际上,这种怀疑确实是来源于他的谨慎。

不过这一次,梅清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出现剧烈的反应。她反而是笑了笑,“你一个外地人,确实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她轻叹了口气,“你一定是以为,我爸爸的总参事,是一个官职,属于在南海郡供职那种人吧?所以你才会认识他不是没本事的普通人。其实并非如此。”

“在一个郡的军,民,商守之下,只有商守设参事团。能加入参事团的人,要么是巨商富贾,要么是在某个领域具有极高威望的人。不过,参事团只是一个荣誉,并不用去郡中供职。”

“平时,参事团的人各干自己的事,如果商守本身遇到了什么特别难处理,或者某一领域不明白的事情,才会向参事团求助。当然,参事团的建议,也是不一定会被采纳的。如果真的有什么情况,当商守所辖的工作人员撤出时,他们是不会想到参事团成员的。”

“换句话说,参事团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至于总参事,更只是一个名号,没有什么优待。至于为什么他们都会对总参事有所畏惧,那是因为,总参事可以在任何时候直接见商守。而且,总参事向商守推荐选用人才,商守多数不会采纳,但是若说一句坏话,百分百会起到效应。”

梅清说到这里又轻笑了笑,“即使给你这样解释了,可能你还是觉得,我爸爸梅一锤,并不是什么普通人。若是他愿意参与政事,那他自然不是。可是,他痴迷于冶炼,当上了商守总参事已经七年时间,却从未主动去见过一次商守。”

“特别是,现任的商守,是去年才上任的。他上任之后,其他参事都主动去道贺表态,唯独我爸爸,根本就没有去。还有一次商守召开参事团大会,我爸爸因病也未参加。因此,现在新的商守对我爸爸很有看法。”

“若不是考虑到我爸爸是商守参事团中唯一的的冶炼行业代表,有可能他早就被清理出去了。只不过,为了冶炼行业的稳定,商守不得不让他继续担任总参事一职,也许会是等到我爸爸主动辞职,或者等他出什么意外。”

梅清叹了口气,“现在,海兽袭岛,正是各种意外都可能发生的时候。一来,我父亲有修为却不能战斗,二来,参事团中有人对总参事一职早就垂涎三尺,再加上商守的态度,我生怕我父亲被人趁乱加害。这就是我为什么急着来红浪县的原因。”

她后来说得很真切,其实也很明白。可能是出于对孝心的敬重,丁勤听完心中对梅清的看法又好了一些。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梅清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梅清摇摇头,“不用谢我。其实,我也可以选择不告诉你。但是,我若不告诉你,以你的性格,便会对我的怀疑越来越重,甚至寝食难安。一路走来,我是把你当成一个同伴的。我不希望我的同伴,总与我之间有一层无法解开的隔膜。”

“干什么的?什么人在那儿?”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一阵声音从东面传了过来。

话语之间,有五条人影在黑暗中一晃,便到了丁勤身和梅清身前四五米处。同时,五个人手中不约而同地闪了个火化,之后迷你火把同时点亮。

借着火光,丁勤看出他们穿着南海郡军令府下的军服。

是军方的人?

五人现在保持了相当的警惕。中间的一个年龄稍长的人率先发问,“回答我们的问题,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丁勤正准备说话,却被梅清拉住了。

梅清自己上前,从身上取出了一块令牌样的东西,“我是商守座下总参事梅智树的女儿。我们从其他岛上来,刚刚躲过了黑石蟹,准备去找我的父亲。”

“梅总参事的女儿?”带头的这个人显然对梅清的名字有些印象,“你叫什么?”

“梅清。”梅清现在的表情和语气都极为自然,不见半点的紧张。

带头的人点点头,接过令牌,借着火光仔细查看后,又交给梅清。“令牌不假。不过,在这个位置向北,没有任何的港口,你们是偷渡过来的吧。”

梅清居然一点儿也不回避,“没错。现在官道全部封闭,我思父心切,只能走黑水通道。”

“黑水通道?”带头的人微微一愣。“你们两个?安然无恙?”

梅清微微一笑,“估计是上天眷顾我的孝心吧。”

带头的军官没有再追问梅清,而是转向了丁勤,“那你呢,和她什么关系?你也是来找梅总参事的?”

丁勤突然想到了自己身上也有一块令牌之类的东西。“我叫丁勤,一路与梅姑娘随行,但是我并不是找梅前辈的。我到南海郡来,是想找郭城前辈。”

“郭城?南海锤神郭城?”这军官显然没有想到。

丁勤点点头,“没错。我找他有要紧事想问清。哦,对了,我有人介绍。”

他摸出令牌,“中山郡侦察总务童颜是我的朋友。”

“中山郡?”军官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交给了边上的一个人,“对照一下令牌备案。”

说完,他又转向丁勤,“请稍等。中山郡离我们南海郡路途遥远,我只看令牌,无法辨别真伪。但是因侦察总务是天南州的特殊官员,所有人的令牌,都在各郡有备案。恰恰我们队伍之中有侦察人员,身上带着图印。”

丁勤点头示意,并没有说什么。军官身边的一个手下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小本子,翻到固定的页码,将令牌与上面的图像对照了一会儿,“队长,是真的。”

队长这时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不少。他轻叹了口气,“唉,非常时期,办事也不能太僵化。本来,你们向红浪县偷渡,是要治罪的。不过,就如同你们两个所说,现在官道已封,确实没有办法。看在梅总参事、童总务的面子和梅姑娘孝心的份上,偷渡一事,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你们想见这两个人,还是要跟我走。”

梅清一听马上有些不太高兴了,“为什么?既然你不追究了,为什么还要带我们走?”

队长微微一笑,“梅姑娘不要误会。我并非要带两位去军令府,而是带两位去见总参事和郭大师。”

梅清面现疑惑,“我们自己能找得到,为什么要你带?”

队长道,“姑娘有所不知。近期,海兽侵岛越发频繁,所以南海县的人已经全面收拢。南部靠海的位置,都已经统一安排到中部地区了。梅总参事和郭大师原来的锻造工坊,都在南部,姑娘若再去那里,岂不扑空?”

明白了其中的来由,梅清的语气也平和了很多,“如此说来,我爸爸现在已经受到保护了?”

队长脸上有些尴尬,“这个,不瞒梅姑娘,两位前辈并没有受到多少保护。由于二人的身份特殊,特别是冶炼一行,需要的环境也比较特殊,两位前辈始终不接受与其他人一起住在安置区,而是在安置区外十几里处,自己建造了住处。我们的力量有限,无法全时顾及到那个范围。”

这么一说,梅清的忧虑明显更重了。她看了看丁勤,像是在征求丁勤的意见。

丁勤上前一步,“既然如此,那还烦请带我们去两位前辈居住的地方。”

军官点了下头,“好。不过两位前辈居住之地,离这里还有两百多里,我们只能将你们送到我们的营地,再派人重新护送你们前往。另外,我们的巡逻任务还没有完成,我就不随你们走了。这样,”

他指了指左边的两个下属,“我派他们两个,带你们去营地。到营地之后,自然会有人帮忙安排,至于今晚是走是留,你们自己定。若是走,可以向接待者索要地图指路,若是留,他们会安排你们住宿。”

梅清想了想道,“如果方便,我们今晚便留宿一夜。”

第五百一十章 晚了一步

实际上,丁勤也有类似的打算。不是因为别的,一来在黑色水道漂流之后,身体着实疲惫;二来,梅清也需要好好休息来调养还未痊愈的伤。

军官答应得很爽快,“好,那你们就走吧。现在很多灵兽的习惯都有所改变,路上一定小心。”

一说到灵兽改变,丁勤犹豫了一下。终于,他还是开口道,“这位大哥,关于灵兽习性改变事,我有一事相告。你们应该往灵兽源泉方向想一想。”

这位军官应该是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词,“灵兽源泉?那是什么?”

丁勤道,“此事我不用多说,而且可能也不是你能解决的。待你回去之后,请向上级禀报。我想,在一定级别的人,可能会明白我在说什么。”

这军官居然也不再多问,“好。待我回去就上报。那,现在我们就此别过。”

跟着另外两个巡逻队员,丁勤和梅清沿着山路往回走。一路上,这两个队员对于梅智树似乎很感兴趣,一会儿一个问题,一会儿一个问题。梅清居然也回答得乐此不疲,但是一旦说到打制兵器,她便回绝。

按她的话说,她无法帮别人作出决定。

走到近半夜,几个人终于回到了营地。

这一处营地不算大,只有十来个帐篷,建在一处山谷中,四面避风,有三条通道可以进出。

到达营地之后,两个巡逻队员向营地之中的指挥员报告了丁勤和梅清的身份,并按照梅清的意思,请人帮他们安排了住宿。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清晨便起床,也没有等营地的早餐,向相关人员索要了地图之后便直接离去。

从图上看,梅智树和郭城所在的位置,离营地可能还不止两百里。不过,丁勤和梅清可以在很多地方抄近路,太阳西斜之时,两个前辈靠近的集中安置区已经遥遥在望。

两个人脚下又稍稍加快了速度,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进入了安置区。这里搭的都是简易的营房,在外围有少量的士兵在巡逻

按照图上的标示,从安置区直接向东走十多里,便能够到达两位前辈现在居住的青桦山谷。

为更好地掌握情况,丁勤登上了安置区的最高处。但是由于天色渐晚,加之两位前辈住的地方与集中安置区隔着一片树林,视线受限,而且地面开始有淡淡的薄雾升起,基本上无法看到那边的情况。

丁勤和梅清见太阳已经落山,考虑反正已经晚了,准备在安置区稍作休整,吃过东西之后再动身。

就在两个人刚刚达成一致时,在青桦山谷的方向,一团火光乍起。

不多时,有几股隐约的灵力波动,也从那个方向传了过来。

这波动极其微弱,弱到梅清这个灵力三阶一层的灵修,居然没有感受到。但是丁勤知道,能够传出十多里的灵力波动,一般都是强者攻防所产生的。在那里若是发生了争斗,多半会与两个前辈有关系。

他皱了皱眉头对梅清道,“走,我们现在就去山谷。刚刚我感觉到有灵力波动从那边传来。”

梅清一惊,“什么?”她也抬头又看了看火光,“莫不会是……”

丁勤道,“去了才知道。要不这样,你留在这里,我先去看个究竟。如果没有问题,我再回来接你。”

“不行!”梅清已经站了起来,“那是我爸爸!我们现在就走!”

说话之间,她已经冲出去数米。

丁勤没有拦她,紧随其后。在通过那片树林后,两个人发现,在青桦谷的方向,已经是一片火海。

梅清显得更为焦急,又提高了些速度。丁勤生怕她灵力运行过度,再次出现晕倒的情况,立即上前,简单两句话征得了她的同意,又是一手提起她的腰带,带着她高速前行。

又奔出近十里,青桦山谷已经出现在两个人眼前。

说是山谷,其实并没有山。青桦山青主体都在地平线以下。它深大概有五六十米,宽近一里,绵延十数里,更确切地来说应该是一个裂隙。山谷之内有一条溪流通过,没有水流的地面长着大片的青桦树,故而因此得名。

两人到达时,谷中的火已经烧了近四分之一的青桦林。而且,由于今天的风是顺着山谷刮的,火依然在蔓延。

“我们快下去找他们。”丁勤将梅清放下,又看了一眼图。

两个老人的居住位置,在图上的标示位于山谷的正中间,现在离火场已经很近了。

没等丁勤看完时,梅清已经跳下。丁勤紧随其后,到了谷内才发现,这里早就已经热浪滔滔。

幸运的是,才到谷底,他们便发现了溪边有几间木屋。其中一间的屋角,还挂着一面带有多个吊坠的旗帜。

“那是我爸爸的吊坠测风旗!”梅清的声音中不知道是喜是忧。她依然没有等丁勤,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奔了过去,咣一下撞开屋门,“爸,爸爸,我是清儿,我来了!”

丁勤的心其实现在也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梅清说过,梅智树是没有战斗能力的。这样的一个人,占了一个让人眼红的名号,再加上无形之中与商守形成了矛盾,其安全自然芨芨可忧。

丁勤并没有急于去帮梅清。他小心地搜索了一下房屋周围,确认没有敌情危胁之后,才向梅清刚刚进的门走去。

还没有到门口,梅清掺着一个老人出来了。

火光照耀之下,丁勤发现二人长得有几分相似,无疑这就是梅智树。

梅智树左肩膀已经受伤,衣服破开了一大片,血都流到了左腿上;但是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并不差,一边跟着梅清出来,一边嘴上还在说着,“我没事,我没事!先别管我,去找你郭伯伯!”

丁勤的心再次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几步上前,“前辈,郭城前辈怎么了?”

梅智树看了看丁勤,“你是谁?”

梅清已经将梅智树放到了一块空地上,一边帮他检查伤口一边道,“他是我的朋友,专门来找郭伯伯的。郭伯伯他怎么了?”

梅智树的戒心终于消除了,“他,他在那边,着火的那边!就在刚刚,突然有人到了我们的住处,好像是要向你郭伯伯讨要什么东西。我听到声音后出来查看,那人居然不由分说就对我动了手。你郭伯伯一见此景,怕我再受伤害,立即将他引离,向着树林那边去了。”

梅智树咽了一下唾沫,“那人修为不低!我看得出你郭伯伯脸上的谨慎。快去,一定要快去找!这火便是他们离开后才烧起来的,可能是打斗过程之中引燃的!”

丁勤一听,心说不妙,先是从自己的灵纳石腰带之中找出几种治疗外伤的药物,然后打开护盾,一窜便进了火海之中。

丁勤并不知道郭城具体会在什么地方。但是,如果这火是他们打斗引起的,那郭城最可能出现在起火点附近,也就是火场的另一端。

凭着这种推理,丁勤在火中快速穿行。走过三分之二左右,那里的树木多已烧透,火焰大减,多数只剩地面的余炭,视线也好了不少。丁勤稍微放慢速度,在目视可及的范围内仔细搜索。

一直到火场的另一端,在距着火树林大概还有几百米的地方,丁勤突然发现那边隐约出现了点微弱的光芒。

这光芒,是护盾的光!

丁勤谨慎地停到阴影处,小心地观察四周,并确认已经没有灵力波动后,才悄悄向那个位置靠近。

离护盾十多米时,他发现护盾之下,是一个与梅智树年龄相仿的男人。他的身上有几处血迹,护盾也在隐约呈现出不稳的迹象。

“郭前辈?”丁勤试着呼了一声,但没有刻意暴露自己的位置。那人在护盾中艰难地举起了一只手示意,似乎在等着人去救援。

丁勤没有再等。他迅速上前,先是以灵力攻破这个人身上的护盾,然后简单看了一个他的伤势。

胸前两处伤可见骨,一条腿应该也是已经骨折。他的气息有些微弱,看着丁勤,“救,救救我。”

丁勤问道,“你是郭大师?”

那人微点了下头。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丁勤心中一惊,忙伸手试探,发现他只是一时晕了过去。小心地将他身上的伤简单处理后,丁勤将其抱后,升起身上的护盾,直接跳上裂隙上面的平地,沿着原路返回。

火现在已经烧过了木屋所在的位置。梅清带着梅智树向外转移,现在也在裂隙之上,处于大火的威胁之外。

丁勤到达这个位置时,梅清也看见了他的身影,双手拱在嘴前大喊,“丁勤,过来,快过来!”

听到声音,丁勤快速向他们两个靠近。梅智树见丁勤抱着郭城,眼中忧虑之色尽显,“郭城他怎么样了?”

丁勤道,“他伤得很重。我们得带他回安置地去治疗。”

梅清点点头,“好,我们马上就走。只是不知道,是谁把郭伯伯伤成了这样……”

“别,先别管我。”就在这时,郭城突然醒了。他先是看到了梅清,“清儿,快去追,去追那个人。七里,七里香炉被他抢走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七里香炉

七里香炉?

丁勤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过,能让郭城这样的人,重伤之际还惦记着的东西,一定不是凡物吧。

岂料,梅智树听完也是面色一变,“什么?那人是冲着七里香炉来的?”

郭城很艰难地点了点头,“对,是为了七里香炉。他已经得手了,我刚刚看,他是向着红浪山的大概方向逃的。快,快追。”

说完,他又晕了过去。

梅智树看了看梅清,“清儿,你别管我了。我能在这儿照顾一下你郭伯伯。你快去红浪山方向追,不论如何,也要把七里香炉找回来!”

梅清皱了皱眉头,“可是你……”

“我去吧。”丁勤道,“你在这里照顾他们两个,我去追。”

梅清点了点头。丁勤也不多言,转身一跃便已在数米之外。

梅智树不忘在后面加了一句,“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那人修为很高,不可强战,能找到去处就好!”

他说的这些,丁勤当然知道。从那时十几里外就能感觉到的灵力波动,以及郭城受伤的情况判断,这个人的修为,必然在自己之上。

所以,即使追得上,丁勤也没有夺回七里香炉的能力。甚至说,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这么长的时间,别说追上他,找到他的踪迹可能都是希望渺茫。

就如同丁勤所料一样。一路过去,偶尔有些痕迹,但是仔细辨别,都不是新留下的。第二天上午,丁勤返回了安置区,经过打听后得知,梅清带着两个老人在安置区的医疗室。

丁勤进屋的时候,梅清正在帮两个老人准备中午的食物。梅智树的伤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现在坐在一边休息;郭城虽然伤比较重,还需要卧床一段时间,但是意识却已经恢复。

见到丁勤,梅智树显得比郭城还要急,“怎么样,找到了没有?”

没等丁勤说话,郭城却开口了,“算了,不用问了。他怎么可能找得到。面对那个人,我都没有什么出手的机会,可以说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级。我之前都在后悔让你们再去追。现在看,只要人没事,回来就好。”

他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有非常明显的失落。停了一会儿,他又道,“其实什么也不怪,只怪我们两个学艺不精,守不住这师门的宝物。”

梅智树直接站了起来,“可是,七里香炉传承这么长时间,难道就在我们两个手中……”

郭城叹了口气,“那有什么办法?也许,这就是天命。我重伤,你没有战斗力。小清子虽然说在同龄之中修为突出,可是毕竟连我也还不如。我们还能怎么办?”

梅智树没有说话。

梅清等两位老人都安静了,才走到丁勤身前,言语中带着一丝关切,“你没事吧?是没有追上么?”

丁勤点了点头。“两位前辈,我已经尽了全力,但是无奈那人离开时,没有留下什么踪迹。仅凭大致的方向,我实在无法找出他的具体位置。”

郭城苦笑,“罢了罢了。本也是不该让你去的。对了,我此前听小清子说,你是来找我确认身世的?”

丁勤上前,对郭城行了一礼,“正是。晚辈现在记忆大部分丧失,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到何处去。在前期,偶然遇到了北方御火族的舒勃,他认出我用的赤天陨铁冶炼之法是水炼之法,建议我来向大师询问,是否与大师之间有什么联系。”

郭城又看了看丁勤,摇摇头,“年轻人,我知道我如果说不认识你,你会很失落。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从未见过你。这赤天陨铁的冶炼,水炼之法确实是比较特别的方法,使用的人也不多,不过并不是标志性的技术。仅在天南州,能够使用水炼之法的,可能就不下五人。所以你想以此来明确身世,可能性不大。”

虽然说丁勤有心理准备,但是就像是郭城所说的,确实心中有些失落。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前辈指导。”

郭城勉强笑了笑,“指导我谈不上。不过,你还会不会其他的比较特殊的冶炼方法,可以说来听听。若是有很独特的,说不定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丁勤想了想,报了几种特殊材料的冶炼方式。

没想到,郭城听完面色大变。边上的梅智树,再一次站了起来。

郭城仔细地打量着丁勤,“这些方法,你是只听说过,还是真的会?”

丁勤道,“这些方法的详细流程,我都一清二楚。这都是一个叫骨魂的人告诉我的。可是,他在哪,是谁,我已经记不清了。前辈可是听过这些方式,或者知道什么线索?”

郭城苦笑道,“没错,其中有几种,我听过。但是,我听过的这几种,都是普遍认为已经失传的技法。这样看来,你的身世,可能非常特殊。”

“已经失传的技法?”丁勤自己也是有些纳闷。

郭城又道,“要么,是那个骨魂身份特殊,掌握大量独门法诀。要么,就是你身份特殊,背景深厚。总之,这已经超出了我和梅老头的所知范围了。别说我们两个,怕是整个天南州,现在可能都没有谁能帮得上你。”

丁勤尴尬地笑了笑。“晚辈询自己的身世,时日已长,现在也几乎快习惯了没有过去的生活了。我最后一个线索也已经没有了意义,也许,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有新的生活了。”

梅清听他这样一说,居然眼中忍不住多了些光芒,“嗯,忘了以前的事,没有什么不好。更重要的在眼前和后面。”

她这样说,不单丁勤,梅智树可能也都听出了什么意思。不过,说话的却不是这两个人,而是郭城。

郭城道,“不行。”

这两个字一出,所有人都一愣。

郭城继续道,“有些人,或者大部分人,忘记过去不会影响什么,反而会生活得更好。他不行。”

梅清有些急了,“为什么?”

郭城道,“就是因为他所知道的东西。刚刚我说了,不管是他也好,还是骨魂也好,或者是他们两个也好,至少有一个人有极深厚的背景。这样的人,要么有特殊的责任,要么是各种高层矛盾的焦点。你不弄清自己的身世,可能有一天,你被别人杀了,都死得不明不白。亦或在无意之间,你助纣为虐,干了有负天下苍生之事。到时候,你悔恨都来不及。”

他停了一下,“特别是,如果你单单为了某个原因,或者某个人而放弃了查证的话,更有可能让你后半生都痛苦。”

他的话,无疑让情绪有些低落的丁勤再次振作了起来。可是梅清却不干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嘛。什么叫因为一个人而放弃?如果真找到了一个值得厮守的人,放弃过去不是也很好么?”

她的语气略显激动,当然两位老人也知道为什么。

郭城道,“小清子,你想得简单。你知道,什么叫你不找事,事找上你么?就像是我和你爸爸。我们两个不过是打铁。结果昨天晚上,飞来横祸。为什么?因为我们看守着七里香炉!说不定,丁勤也一样。”

丁勤点点头,“前辈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放弃的。”

丁勤这么说,梅清明显有点儿失望。她自己嘟嘟囔囔地道,“切。天天跑来跑去的,有什么好的。”

丁勤虽然听见了这句话,却没有作什么回应。稍等片刻,他转向郭城,“前辈,晚辈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郭城道,“你是想知道关于七里香炉的事吧。”

丁勤默认。

郭城深吸了一口气,“嗯,这其实也只是一个不算什么秘密的秘密。七里香炉,是我们冶修派的祖传之宝。只不过,在天南州,冶修派从不对外公开相称,只是在我们冶炼行业内部存在。”

“七里香炉,并不是冶炼金属的炉具,而是一个香炉。其作用如其名,若在炉中加入香料,可飘香七里。而若是香料具有辅助冶炼的功效,则会让冶炼大为增效。这其实也是我们冶修派能够人才辈出,打造出不少绝世神兵的原因所在。”

“当然,灵技修也是我们冶修派的重要传承。由于灵技修没有战斗力,但凡是冶修派的弟子,均是两两为一组,一个是纯灵技修,在冶炼上大有独到之处;另一个是普通灵修,自小接受战斗教育,既是战斗人员,也会传承特殊的冶炼之法。这样的一个小组,才是我们的最完美结合。”

“在每一代弟子之中,都会选出一组最出色的,继承七里香炉。没有继承的组合,其实也有后续公平争夺香炉的机会。可是,这种争夺,仅仅是祖上的规矩。实际当中,未继承的组合,往往都会由于两个人的价值取向和生活观念不同,特别是灵技修没有战斗能力而成为另一个人的累赘,而合作不了多长时间,所以也就再没有争取的机会。”

郭城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在我和梅智树这一代的弟子,开始一共三十六人,现在保持组合的,只有我和另外一组。另一组现在也不在天南州,听说功成名就,对七里香炉早就没有兴趣了。”

“那……抢走七里香炉的,会不会是其他弟子?”丁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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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二章 七里香炉

郭城有点困难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虽然说,理论上人们第一个想法都是如此,是我们内部相争,但是,这种可能可以排除。来的那个人,”

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的惧色,“来的那个人修为太高了。以我三阶二层的修为,尽全力与其战斗,仍然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而且,他,他根本没有释放灵力。”

郭城的眼中现出一丝回忆的色彩,“甚至在我的攻击面前,他连护盾都没有用。他就那么一伸手,便挡住了我的攻击,然后将攻击弹回。换句话说,我身上的伤,更多的是来自我自己。”

“而且,他似乎精准地知道七里香炉的位置,取香炉时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样的人,不可能出自我们师门。因为那些人的资质在那里摆着,就算有人后天突然觉醒,最多也只能达到和我差不多的程度。”郭城又叹了口气,“与这个人之间,我的实力没有任何话语权。”

“那,前辈可知道,他拿走七里香炉会干什么?也是用来冶炼么?”丁勤问。

郭城道,“不可能是冶炼。想要使用七里香炉进行冶炼,必须有配套的法诀,我们冶修派从不外传。但是,七里香炉还有其他的用法。”

“它之所以能将香气发散到六七里的范围,是因为香炉本身将香料的气息,幻化为了一种特殊的结界。若是有人对结界研究得比较透彻,那么这七里香炉,不管是在功用上,还是在其本身结构和发挥作用的机理上,都是一种无价之宝。所以,抢它的人,一定是冲着它的结界作用来的/”

“结界作用?”丁勤若有所悟地点着头。他突然发现,这个天南州一派祥和的外表之下,同样也是激流涌动。

之后的时间,丁勤又向两位前辈了解了些东西,但是于他自己的身世问题其实并没有什么帮助。午饭之后,两位前辈休息养伤,梅清主动找到了丁勤,“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丁勤苦笑。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赤天陨铁的水炼之法,是他最后的一个线索。现在,在这片茫茫大陆上,他已经不知道何去何从。

“我没有想好。也许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然后再从岛上离开,到其他的地方多走走。有时候,我走过一段地方,就会有些记忆恢复。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想起来了。”丁勤说完,捏着一颗石子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发力,竟将石子碾得粉碎。

“要不,你跟我走吧。”梅清犹豫了好几次,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跟你走?去干什么?”丁勤问。

“跟我……”梅清不太自然地晃了晃脖子,“闯荡江湖啊。你不知道,当你有一定的修为之后,走遍天下名山大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你的烦恼就会慢慢地抛于脑后,受你帮助的人,会把你当成贵人一样对待。”

她说到这里看着丁勤,见丁勤并没有反驳,才又接着说道,“这总比你为了身世,只顾匆匆赶路,连风景都没时间看得好。你没听过一首歌吗,腰仗三尺正义剑,胸怀柔情千万千,潇洒来去山水间,两情千里也缠绵。”

梅清唱歌实际上很好听,让丁勤不禁笑了。

见丁勤如此反应,梅清精神一振,“怎么,你答应了?”

丁勤却是收了笑容,摇了摇头。“不。你误会了。其实,所谓的行侠仗义,我一直在做。我也没有因为寻找身世而忘记了看风景。只不过,在我潜意识之中,我觉得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才是我一直纠结于身世的原因。”

梅清脸上略微有些失落,不过她还是试图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一件重要的事?什么事?有多重要?”

丁勤依然摇头,“我不知道。隐约,这涉及到一个重要的女人。”

梅清的脸唰地僵住了。沉默半晌,她才轻声问,“你的女人?”

丁勤苦笑,“我不知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更可能,如果我记忆恢复了,会发现根本没有这个人。”

梅清叹了口气,“那,是不是你在没有弄清这件事之前,就不会再接受另外一个女人?估计,以你的性格,你会害怕辜负了两个人吧。”

丁勤点点头,“没错。而且,这个问题,以前也有人问过。只不过,她并没有你这样想得如此透彻。”

梅清把下巴架在自己的膝盖上,“那,如果后来的女人,不在乎呢?如果她不在乎你的过去,也不在乎你会不会在恢复记忆之后离开她呢?”

丁勤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梅清,“其实,这样的话也有人说过。依你的聪明,和看透人内心的本事,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回答,或者说,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梅清这时有些不太敢和丁勤对视,把目光移到一边,“你其实会怕自己辜负了别人。你宁愿一直记着别人的好,哪怕最终自己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去接受一个人,也不希望自己最后后悔为什么辜负了别人。你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的人。你希望你自己坦坦荡荡,希望光明磊落,希望在任何方面,不留下别人诟病的把柄。”

丁勤点点头,“没错。”

“可是,”梅清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可是你不知道,你这样也是在伤害别人吗?你觉得,你会伤害多少人?一个?两个?三个?还是每一个喜欢你的人?”

她的情绪又慢慢平静下来,“你并不知道,女孩子为什么会喜欢一个男人。你也不知道,承认自己喜欢一个男人需要多大的勇气。”

丁勤无言。就在两人都沉默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伴着一个人的吆喝,“梅清姑娘和丁勤公子在吗?”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但是丁勤一进没有想起来。他马上站起来向外迎,在门口处见到了说话的人。

是那天晚上在红浪山遇到的巡逻队长,还带着另外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军服上的标志明显比他等级要高不少。

巡逻队长先上前,对着丁勤行了一礼,“丁公子!可还记得在下?”

丁勤回以微笑,“你好队长。”

队长也善意地笑了笑,“公子不用客气。在下姓徐名非,是红浪山巡逻营的营长。这次专门来找公子,是想向公子引荐我们红浪县军令大人。”

他所说的军令,自然是他身侧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人。

军令这时主动开口道,“丁公子,梅姑娘,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在下邱意浓,适得机缘在红浪山做了军令。两位不必恭维,直接称我邱大哥便可。”

“那可不好,我们不能丢了礼数。”梅清一边说话一边将几个人往里迎,“几位里面请。”

丁勤也是微笑着点头。

邱意浓哈哈大笑,“没什么丢礼数的。想来,梅姑娘是梅总参事的女儿,这威望名声可是都比我只高不低。而我听说丁公子是梅姑娘的贵客,那自然也不是常人。徐非,你进来吧。另外两个人,在外面把守。”

徐非按照他的吩咐向两名手下交待,自己进来后亲自关了门。四人坐定,丁勤正对着邱意农。

邱意浓主动开口道,“两位,我也不客套,就先说明来意吧。徐非向我汇报说,在红浪山遇到二位,对红浪县海兽袭岛一事,有其他的解释。于此,我不敢怠慢,向南海郡进行了报告。南海郡也是觉得非比寻常,从而专门要派出最有经验的侦察总务,来核实并处理此事,并专门强调,一定要我找到丁公子,以便更深一步了解情况。”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丁勤的反应,后续又看了看梅清,接着道,“公子千万不要误会,我们并非是要对公子的自由进行干涉。实不相瞒,对于公子所说的兽灵源泉,整个南海郡,只有侦察总务一个人有所了解,而且也确实不甚透彻。所以,我们是向公子寻求帮助。”

丁勤点点头,“嗯。军令希望我做什么?”

邱意浓道,“公子,若有可能,我希望公子能帮我们找出兽灵源泉,同时将其破解,以化解我红浪县的危机。”

丁勤一只手捏住下巴,仔细思考着整件事。寻找和破解兽灵源泉,他脑子里没有印象。怎么找,能不能找到,找到之后干什么,他与邱意浓的认知,没有太大区别。

可是,他又怕这样直接回答,邱意浓会认为是他不合作。

毕竟,这兽灵源泉一事,是自己提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他才看着邱意浓,“军令,如果我说,我只是怀疑到了这一点,可是我自己对于这兽灵源泉也不了解,军令是否会觉得我在说假话?”

邱意浓微微一笑,“公子不像是说假话的人。即使公子不了解细节,能知道名字,并联想到它,已经远在我们之上。侦察总务特意嘱咐,说公子必不是普通人,一定要留下,至少和他见一面。他已经在路上,预计今晚就能到了。”

丁勤点点头,“军令,我会帮你们。只不过,我不知道能帮到什么程度。而且,还有一个敏感的问题。”

第五百一十三章 特殊计划

丁勤叹了口气,“兽灵源泉,必然与晶源地相距不远。而晶源地,应该不会允许我这样的普通人靠近。”

邱意浓也是表情微微一滞。有可能,他并不知道兽灵源泉与晶源地之间的关系。“公子如果这样说,那我就明白公子的难处了。晶源地自发现之后不久,便已经由天南州左部接管,便是南海郡也无权私自靠近。”

丁勤道,“那,就请军令想办法吧。是再向上奏明,还是我们秘密潜入,这由你定了。”

邱意浓迟疑不决,想了半天才问丁勤,“那我想请问公子,你说存在兽灵源泉,可能性有多大?我若是向上再请示由天南郡奏报州统,必须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丁勤道,“我确实说不好有多大把握。这只是一个可能。也不排除,我们侦察过之后,确实没有兽灵源泉。”

“那这就不好办了。”邱意浓有点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州统的赦令,至少也要有左部的官文,否则,任何接近晶源地的人,都会被视若乱贼。”

丁勤道,“那,就请军令向我交个底。如果我有办法,让所有左部的守卫,在夜间失去行动能力,第二天一早醒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给我们夜探晶源地制造时机,这个风险,军令是否敢承担?”

邱意浓大为意外,“你的意思是……你能将所有左部的守卫控制?”

丁勤点点头,“虽然这样说不准确,但是也差不多。而且,第二天早上他们醒来时,并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也找不到什么痕迹。只要我们的行动不留下明显的把柄,我想,应该是安全的。”

邱意浓在屋中来回踱着步,显然是在平衡其中的得失。良久,他才又转向丁勤,“你有把握?”

丁勤道,“有把握。在前期,机缘偶合,我得到了一种*,名为月光迷心散。这种药,是两个食……”

他本想说食脑恶魔,可是转念一想,当时茅奈夫妇也是事出有因,而且用恶魔这两个字有些太夸张了,便改了说法,“两个失信邪医,用来控制全城人的。这种*,只在天黑时有效,第二天早上,太阳一出来,人即醒来,不留任何的痕迹。”

邱意浓将信将疑,“还有这种毒药?若真如此,倒是可以一试。不过,左部派在晶源地的守卫,不乏灵力三阶的高手,你确定此物有效?”

丁勤点点头,“军令放心,绝对有效。若是军令肯陪我丁勤冒这个险,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商议具体的计划。”

邱意浓看了看徐非。徐非居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表现,上前道,“军令,我觉得丁公子的提议可行。至少这样一来,我们可以先调查确认一下。如果真的存在兽灵源泉,有了证据,再上报州统也不迟。只要我们不存私心,我想即使是州统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怪罪我们使用了不当的方法。”

有了徐非的支持,邱意浓似乎更容易下决心。他对丁勤道,“徐非即将提拔调动到军守府工作,所以很多事情,我也会征求他的意见。好,我决定,就按你的想法办。只不过,毕竟我是军令府中的焦点人物,不便直接出面。到时候,就由徐非全责配合你行动。”

丁勤点点头,“好。实际上,我们需要的人并不多。当然,如果军令想把侦察总务都瞒过去的话,可能则还需要多点儿过程。”

邱意浓问,“公子是指?”

丁勤道,“此前听军令说,侦察总务想见我。过一会儿,便可让徐营长带我到晶源地附近,天一黑,我便施放月光心迷散。等左部的人一倒,我们迅速派自己人到各个岗位上巡守。如此,一来可以防止有敌对人员乘虚而入,二来,只要侦察总务不是对我们本身就有疑心,估计也不会发现人已经被我们换了。”

邱意浓慢慢点着头,“丁公子所言极是。但是这操作起来,可能还有诸多细节。这里人多耳杂,不知公子是否可随我回巡逻营,我们在那里将事情详细策划一下。”

丁勤道,“可以。”

他转向梅清,从自己的灵纳石腰带中拿出几味药材,“梅姑娘,这几味药,请在明天的时候,给郭前辈服下,对他的恢复会有好处。”

梅清眼皮一挑,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不再回这里了?”

丁勤强笑了笑,“可能吧。等解决完了兽灵源泉的事,我可能就有了新的想法,所以也不一定去哪里了。”

“那我也随你们去!”梅清并未接丁勤的药,而是对着邱意浓说的。

丁勤摇摇头表示拒绝。“梅清,两位前辈还需要有人照顾……”

“我可以请邱军令帮忙派人照顾。说不定,比我自己照顾还更周到一些。”梅清似乎已经铁了心,“我想,邱军令也不会介意的。”

丁勤当然知道,梅清要去,只是不想让自己就这么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梅清,这一去,还是有不少的凶险……”

“我不怕!”梅清装成很轻松地笑了笑,“你们不是都不怕么?再说,现在在场的,一共四个人。你是策划者,邱军令是这件事的直接关系者,徐非是实施者,都是内部人员。若是把我留下,我就成了外部人员。你们不觉得,这样会有很大风险么?”

她这种软性的要挟一抛出来,倒是让邱意浓眼神微微一变。

丁勤道,“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梅清道,“你相信,他们未必信。另外,你相信我不是,不代表我就真不是啊,对不对?你不是习惯保持一份戒心的么?”

她不等丁勤回应,又对邱意浓道,“邱军令,实不相瞒,我和丁勤从黑水通道偷渡过来,一路上也是坎坎坷坷,其中嗞味,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有心把他留下来,可是他就是想走,我,我哪里舍得嘛。”

她说到最后,嘟起了嘴,眼中竟然有泪光闪动。

她这样一说,邱意浓自然也明白了她的用意,于是直接转向丁勤,“丁公子。依我的意见,不如就让梅姑娘也参加吧。梅姑娘在我们南海郡,可是出了名的冰雪聪明,再加上资质好,现在修为更是同龄之中的佼佼者。至于梅总参事和郭大师,我会派人好好照顾的。”

他说的这些公私掺杂,也让丁勤无法反驳。丁勤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军令如此说,那就依你们的意见。”

梅清这时完全没理丁勤,对着邱意浓行了个礼,“谢谢军令。”

邱意浓也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梅姑娘,这次行动相当重要,你可不要辜负了我。”

梅清喜笑颜开,“我梅清是让人失望的人么?除非,那人不长眼睛。”

说罢,她又瞟了丁勤一眼。

邱意浓哈哈大笑。

安排过两位前辈的护理事宜之后,四个人带着护卫,直接前往红浪山巡逻营,在那里制定了比较周全的计划。

而后,邱意浓自己带人前往官方港口,准备迎接今晚到达红浪县的南海郡侦察总务。

他们已经算好了时间,待侦察总务到达港口后,先至军令府听取情况汇报,然后赶往晶源地。这一套下来,必然是第二天晚上到达,那个时候,丁勤已经完成月光心迷散的布施,晶源地周围的岗哨,将全部是徐非的心腹。

事情的进展与丁勤的计划出奇得一致。第二天天黑之后不久,南海郡侦察总务骆加在邱意浓的陪同之下,抵达了晶源地外围。

丁勤与徐非已经在那里等候,见面之后,稍作介绍,便准备寻找兽灵源泉。邱意浓以军令府有公务处理为由,及时退出了现场,整个行动实际上完全交由了丁勤控制。

对于晶源地周围的警戒已交给了左部,骆加是清楚的。所以,当通过了第一个岗哨之后,他就提出了怀疑。

徐非解释说,这里驻守的岗哨统领,是他的旧相识,事先已经打好招呼。只要他们不进入晶源地的核心地带,也就是晶源泉眼,外围活动将不受阻碍。

骆加并没有怀疑。因为他来之后,丁勤才知道,徐非要调过去的部门,正是军守府下的侦察部门。到时候,骆加将是徐非的顶头上司,两个人的关系属于比较密切的那种,骆加自然认为徐非不会骗他。

寻找兽灵源泉,并非是靠目测寻找。丁勤记得骨魂说过,想找到兽灵源泉,必须依赖于灵兽的灵力波动变化。

人的灵力波动,修者都能感受得到,但是由于灵兽的波动细微而隐匿,普通灵修很难捕捉。

在他们几个人之中,具备这种能力的,只有丁勤。

因为他会万物生长法诀。

严格来说,万物生长法诀并非是针对灵兽的法诀。但是,它抑制灵力波动、吸收能量和能力的作用,让其对灵兽的灵力波动异常敏感。丁勤特意捉了一只大个儿的黑石蟹,靠着它的灵力波动变化,一步步将人们引向了一个天然的山洞。

“可能是在这里面。”丁勤道,“我们进去吧。”

第五百一十四章 兽灵源泉

丁勤的手刚刚触及梅清,她身上的护盾便在黑石蟹的攻击之下彻底消失了。再看梅清,面色惨白,双唇更是没有什么血色,眼睛也紧紧闭着,已经昏迷了。

丁勤没有多想,直接将她抱起,在自己身上又加上了一层护盾,以全速向前冲去。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些黑石蟹,居然也能提高速度,还是在不停地击在他的护盾上。

只不过,在丁勤的护盾增加之后,这些黑石蟹已经不会对他和梅清形成实质的威胁。他现在急于前奔,主要是想找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帮助梅清检查伤势。

一直奔出去十来里,丁勤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块巨石。他想都没有想,右手拔出银月,向前一扬,轰一声在巨石上打出了一个缺口,刚刚好可以容下两个人进去。

他纵身一跃,进入巨石缺口之内,然后以水行诀在巨石缺口处,封上了两层护盾。

黑石蟹不停地向这里冲击,护盾上已经糊了厚厚的一层。

丁勤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危险,才开始检查梅清的伤势。

她现在体内的灵力运行还是一片紊乱,这可能就是她晕倒的原因。

不过,比起最初撞击之后,她还是好了不少。丁勤试着用自己的灵力帮她理顺经脉运行,居然还能起效。

不多时,梅清睁开了眼睛。她似乎明白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皱着眉头坐起,看都没有看丁勤,“又给你添麻烦了。”

丁勤也松了一口气,“没什么,这是我应该的。”

梅清嘿嘿一笑,“是么?是你应该的?嗯对,你就是这种想法。你习惯帮助别人,只要什么事都是你做的,你就心里特别满足,没有什么亏欠感,对吧?”

丁勤没有想到他又会提及此事,一时又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梅清却也是没有多说,只是叹了口气,“算了,没必要再提这些了。其实,我倒是有一事不明白。”

她看了看外面还在撞的黑石蟹,“黑石蟹进行日眠,这是千古不变的习性。可是为什么现在突然变了?”

丁勤这才感觉自然了一点,道,“其实,刚刚我也在想这个问题。你说,会不会是当时我们打开了它的蟹甲,流出的汁液的味道,吸引了其他的蟹一起攻击敌人?”

梅清摇了摇头,“不,不可能。我原来在这里找黑石蟹,打开黑石蟹,绝对不下十几次。那时候,只要是在白天,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现在只能说明,它们的习性改变了。”

丁勤道,“一个物种,不可能短时间内习性全部改变。除非,有什么刺激了它们,或者以绝对的能力,改变了它们的修为。”

“就像是海兽侵岛?”梅清反应极快,“一般来说,除非人侵入海兽的地盘,歪则很少出现海兽侵岛的情况。经你这么一说……”

丁勤点了点头,“对。从最开始,所谓的海兽侵岛,我就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在其中作梗。而在得知红浪县发现了晶源地之后,我更觉得这可能是人为的,比如有人将海兽引了过来。可是现在看,我又改变了想法。”

“改变想法?为什么?你的推论不是很合理的么?”梅清这时候反而不太理解了。

丁勤道,“就是因为连黑石蟹的习性也改变了。黑石蟹所在的区域,并没有人居住。而想要将这么多的黑石蟹一起改变,需要下不少的攻夫。这其中的投入产出,不成正比。因为黑石蟹无法越过你所说的红浪山。”

梅清听完频频点头,“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现在觉得会是什么情况?”

丁勤道,“我听说,还有一种情况,能将大范围的动物习性改变。这东西,比晶源之地出现的机率更少,而且必须有人来激发。这种情况,叫做兽灵源泉。”

“兽灵源泉?”梅清显然没听过这个词,现在一脸的好奇。

“对,兽灵源泉。与晶源地类似,兽灵源泉是激发灵兽灵性的一种特殊能量源。它能唤醒其所在区域范围内灵兽的潜能,形成更为强大的灵兽。”丁勤又看了看外面的黑石蟹,“但是,它与晶源之地的不同之处在于,”

“潜能激发之后的灵兽,多数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性,成为魔兽,从而会对人类形成威胁。除非,某一种灵兽,具有超凡的资质,能达到与人类相近的心性,才会在这种潜能激发觉醒之中更进一步,达到具备修炼资质的水平,成为高级灵兽。可是,这种灵兽屈指可数。”

丁勤说到这里,自己不由得想到了万年雪兽。

梅清皱了皱眉头,“那你的意思是,这红浪岛,除了晶源之地,还出现了兽灵源泉?”

丁勤道,“没错。因为兽灵源泉形成的前提,是在这个区域,有晶源之地。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就合理了。”

“但是还是有一件事不合理。”梅清道,“你说,兽灵源泉需要有人激发。可是,谁没事激发它干什么?有能力激发他的人,一定会知道,这东西会造成灾难。”

丁勤道,“也许,他是想要得到一只超级灵兽呢?这样一来,可锁定的人,就会到一个极小的圈子内。如果岛上有专门驯养灵兽的高修为灵修,那么他们就该成为首要的怀疑对象。”

“说到这种人,岛上倒是有几个。只不过,他们的修为,最高也就到灵力三阶三四层,这样的人,能激活兽灵源泉吗?”梅清想了想问。

丁勤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梅清深吸了口气,“那好吧。你现在有什么打算?你是想去行侠仗义,解决这个制造灵能源泉的人,还是先去找郭城大师?”

丁勤略作思考,“还是要先去找郭大师,同时找到你父亲。万一海兽的事态再进展,人们从红浪县撤离,我们就偏离了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梅清微微一笑,“这一次,你总算没做错决定。那现在走吧。”

“现在?”丁勤看了看外面,黑石蟹的尸体已经堆了很高的一层。

梅清道,“没错,只能是现在走了。黑石蟹既然习性已经改变,应该是不会停止攻击的。我们走得越早,对我们越是有利。最好,能大范围地震慑一下他们。”

“震慑他们?”丁勤看了看缺口,现在基本已经被蟹壳填平。

对于黑石蟹的数量,恐怕就连离水刃也无法起到什么作用。

不过,丁勤想到了另外一个法诀。

一个他从来没有用过的法诀。

灵水滔天!

自从上次在水将军墓见到了灵水滔天法诀,丁勤也一直在参悟。最近一段时间在海上漂游,特别是走黑色水道时直接体验到了流水的威力,让他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想到这里,丁勤起身,走到缺口边缘,以单手触地。

随着灵力猛然运转,呼的一下,在两个人的视野范围之内,浓雾骤然升起。

他仔细地体会着灵水滔天的这第一步。片刻之后,他激荡灵力,再次运转。

整个空间都嗡地一声响,浓雾瞬间消散,而后黑石蟹的碎片呼啦啦地下落。

再向外看时,除了地上一片黑壳,空中已经没有任何黑石蟹追来。

梅清一时不由得看呆了。“这……你这是……什么招式?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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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浪山东南方向,距丁勤的位置大概五六百里处的一片密林。

一个盘腿而坐须发皆白的老人突然睁开眼睛,转身看向丁勤和梅清所在的方向。

他的眼中透出一丝极端的凝重,紧皱的眉头也带着不少的诧异。

过了一会儿,他才喃喃地道,“这……这是灵水滔天?”

说完,他开始在原地来来回回踱着步子。走了不下二十个来回,他又停下,继续看着红浪山的方向道,“难道说,他们终于还是插手了?可是,他们自身难保,还有力量插手么?”

又踱了数步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本来,我还想等那东西的灵性再发育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必须加快进度了。还真是多事之秋,夜长梦多啊。”

说罢,他身子一跃,已经从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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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灵水滔天,丁勤并不想对梅清多作解释。这不过是一个法诀,也没有太多解释的价值。

他撤掉了缺口处的护盾,“只是一个法诀而已,有机会再细说。我们走。”

梅清点了点头,随着丁勤出了巨石缺口。只不过,她现在灵力运行不畅,无法达到理想的速度。

眼看天已经将黑,丁勤担心后续黑石蟹再追上来,凑近梅清道,“梅清,我带你走。你放松点。”

说罢,他一手提起梅清的腰带,噌地就窜了出去。

梅清倒是没有料到丁勤会来这一手。她开始时一惊,不由得叫了一声。但是她很快发现,丁勤的姿势和力道都控制得相当好。虽然被这样提着,两个人的身体却没有半点的接触。

梅清心里也逐渐平静下来,就这么由丁勤提着,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红浪山的另一边。

丁勤放下梅清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应该安全了。”

梅清开始时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看着丁勤道,“其实,你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那两个人对我突然变了态度吗?”

丁勤一愣,“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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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六耳猴

丁勤微微一愣。他迅速转头,却没有发现任何人。“谁?”

“是我,骨魂。”骨魂的声音再起,“不用找我了,我在你的识海之中。”

丁勤很快平静下来,“你在我识海之中?”

骨魂道,“没错,我一直在。以前也在。可是现在,我的神识还没有恢复,只能短暂告诉你一些事情。你注意听,我没有太多时间解释,否则我将恢复得更慢。”

丁勤道,“好,你说。”

骨魂道,“你所遇到的事情,都并非偶然。一夕剑、二泉胡、三羊鼎、四方罗盘、五福膏、六耳猴、七里香炉、八仙舟、九星壶,九样法器集齐,再加上瘟神晶,便可开启特殊通道。现在,除七里香炉,五福膏、六耳猴、八仙舟,必在天南州。你务必搞清他们的下落,尽量阻止其被收集齐全。”

丁勤大为意外,“你是说,包括九星壶在内的事情,都是有计划的?”

“还有往生石下的瘟神晶。留给你的时间可能并不多了,请务必注意线索,找出可能的目标,然后阻止可能出现的浩劫。”骨魂说到这里,“我这段时间积聚的能力,只能说这么多了。我会继续休眠,直到恢复到和你交流不损失我的灵能的程度。”

“可是,什么是线索?”丁勤想趁着骨魂还能和自己交流,再多了解一些。但是,骨魂却没有丝毫的回应。

“骨魂,骨魂?”丁勤再尝试着问了几句,确定骨魂已经进入休眠之后,便没有再继续。

因为,他终于知道骨魂的下落了!

原来,告诉自己那么多的神秘人,居然在自己的识海之中!

或者说,这不应该是一个人。丁勤隐约记得,骨魂自己也说过,他不过是一丝神念。就如其名,他不过是一个魂,一个暂居在丁勤体内的魂。

一时之间,丁勤居然兴奋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在寻找身世上的进步!

而且,知道骨魂就一直在自己识海之中后,他便不需要再更多地走冤枉路。他该做的,是寻找知道帮助神念恢复方法的人,让骨魂尽早恢复。

只要骨魂恢复到能与自己正常交流的状态,他就可以告诉自己,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丁勤终于无法按捺心中的狂喜,直接用拳头在桌子上砸了一下。

他的这个动作,让梅清吓了一跳。梅清向后退了半步,“你,你怎么了?”

丁勤道,“没事。我想到了一些事情。而且,我现在不能离开天南州。”

“你不走了?”梅清直接跳了起来,“太好了!”

丁勤道,“不,不是不走,是还没有到离开的时候。我知道为什么七里香炉会被抢,而且几乎在同一时间,这里出现了兽灵源泉了。”

梅清的好奇也被丁勤一下子勾了起来,“为什么?”

“因为这个抢走七里香炉的人,还有更大的阴谋。”丁勤道,“抢走七里香炉的人,与激活兽灵源泉的人,应该是一个人,或者,至少是同一伙人。而且,他们还要去抢其他的东西。”

“是什么人?”梅清瞪着眼睛,“会去抢什么?”

丁勤将几样其他东西一一说明。梅清的眼中闪过一丝的疑惑,“这个,为什么我感觉都没听过。嗯,不对,六耳猴我似乎听说过,如果没有记错,郭城伯伯曾经说起过。”

“他知道六耳猴的下落?”丁勤一听,心下很是惊喜,“那,我们快去问他!”

郭城这时正在屋中散步。丁勤进去之后,开门见山地问,“前辈,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想向你请教。请问你是否知道六耳猴?”

“六耳猴?”郭城的脸上谨慎之色立起,“你问这干什么?”

丁勤道,“因为这可能与七里香炉的失窃,以及兽灵源泉的激活有关系。七里香炉失窃,是因为有人想集齐一系列的法器。而六耳猴,也在这法器之中。同时,兽灵源泉最大的作用,就是激活灵兽的灵性,在兽灵源泉的作用下,六耳猴必会灵性大增,成为歹人想要收集的对象。”

郭城来回踱了数步,示意丁勤在桌前坐下。他依然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对丁勤道,“实不相瞒,六耳猴的驯养者,就在红浪岛。”

丁勤对这个消息并没有感觉到意外。“这样就对了。激活兽灵源泉,并非是针对红浪岛,而是针对六耳猴。”

郭城没有对丁勤的判断作出表态,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题。“六耳猴,是我所知道的,最具有灵性的灵兽。它的智商极高,能够与人无障碍交流。驯养过程中,六耳猴也能够利用灵力修炼,但是它的修为却最高被锁定到灵力二阶。”

“而且,据我所知,六耳猴在世间,只会同时存在一只。这种灵兽,不分雌雄,每每生长到三十年,便会生下一只小猴,老猴随即死去;小猴一年即可长成成兽大小,随后的时间,自行修炼,时长十年。”

“第十一年末,小猴便可达到灵力二阶一层,此后再无进步。直到第三十年,再次生出新猴。”

“一直以来,六耳猴都是由一个家族驯养,即红浪山神农谷高家。大概在十年前,我与高家现任族长高宇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一只新猴刚刚出生,想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修为最高的时候了吧。”

说完,郭城看着丁勤,“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而且,十年左右没有去过神农谷,到底高家还在不在,我也不知道了。”

丁勤若有所思地道,“嗯。若是此时,那只小猴正是灵力最高的时候,便也是最可能受到兽灵源泉诱导,灵性大增的时候。这么看来,这人选择这时候激活兽灵源泉,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他没有等郭城说话,直接道,“前辈,不知可否告之神农谷高家的具体位置,我想去那里探个究竟。若是高家平安无事,我便提醒他们注意提防。若是已经出现了意外,那我便去查找另外两个线索。”

“还有另外的线索?”郭城倒是一脸的惊讶。

丁勤点点头,“没错,还有。一样法器,叫五福膏,还有一样,叫八仙舟。”

郭城想了想,摇头道,“这两位,我倒是没有听过。这样,你去给我拿一张图来。”

丁勤从灵纳石腰带之中取出一张地图,在郭城面前摊开。

郭城将神农谷高家的位置在图上加以标示,“就是这里。进入神农谷,会有几道禁制,你要多加小心。关于禁制的图,我会再给你绘制。”

丁勤向郭城表示感谢,之后又拿过纸笔,等着郭城绘制禁制示意图。实际上,郭城绘出的图很是简单,只能起到提醒的作用。

郭城将图交给丁勤,“此图仅供你参考。当你到达现地之后,会发现那里有一些提示,只要你足够小心,便可以安全避险。”

丁勤道,“谢谢前辈。若无其他交待,我今日便准备启程。”

郭城并未反对,“此事实际上与我无关。你若能见到高宇,也不必提起我。”

丁勤感觉郭城与高宇之间可能有些什么过结,但是却又不好细问,便起身告辞。梅清这时正在门外等丁勤,“我准备好了,我跟你一起去。”

丁勤看着她,“此事与你无关,如果你只是想跟着我去,我觉得不值得。”

梅清用满不在乎的语气道,“值不值得,只有我知道。而且,我也正要去一趟神农谷。”

“你去干什么?”丁勤一时有些好奇。

“在神农谷,有一种红杨树,算是一个比较奇特的树种。它的树干每十年干枯一次,只留下一根树芯,被称为红杨芯。我父亲恰巧需要一些这种材料,我也早就想去一趟了。”梅清说完微笑了笑,“所以,这与你无关。”

丁勤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在这理由面前,他没有什么权力去反对。两个人又稍作准备,直接向神农谷出发。

一路上,他们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海兽退去之后,官方的防御已经明显减少,即使是遇到一些零星的巡逻人员,也仅仅是象征性的盘问。再加上二人所去的方向与晶源地相反,更是多了不少的便利。

神农谷,位于红浪山脉西侧,是红浪山两座山峰交汇之后形成的自然谷地。山谷南北东西各约有十四五里,两个出入口均是林地覆盖,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高家便生活在神农谷的中央谷地。几百年前,高家夏家迁居入此,便一直在此繁衍,相互通婚。高家以驯养灵兽,出售兽源性材料而在红浪县有名;而夏家,以种植药材作物,出售珍贵药材也在红浪县医疗界有一席之地。

两家虽然没有对外宣布过将神农谷据为己有,但数百年来,一直没有外人或外界势力试图进入神农谷,所以高夏两家,已经成为神农谷实际的主人。

两家之中,又以高家近些年风头更盛,所以在两个有着复杂血缘关系的家族里,高家便逐渐成了神农谷的代名词。

丁勤和梅清到达神农谷外时,已经是三天之后。站在谷口,丁勤问梅清,“我们分头行动?”

第五百一十六章 挟持

梅清撇了撇嘴,“不用。我知道怎么找红杨芯,先跟你一起去高家就可以。”

“你跟我去高家?”在路上时,梅清一直说到神农谷绝不给丁勤添乱,所以现在她又这么说,不由得让丁勤有些不情愿。

梅清道,“怎么,不行?反正已经来了。其实,你也该知道,我说来找红杨芯,只不过是个借口。”

丁勤心中泛起一些不快,“你……”

梅清故意歪头笑了笑,“怎么着?你愿意或者不愿意,我都来了,难不成你还能让我再回去?”

丁勤皱起眉头,正准备说什么,却突然感觉眼前一花。

一道人影直接落在他和梅清中间,没等丁勤反应过来,已经将梅清掳走。

丁勤心下大惊。虽然他对梅清如此粘着他有些不满,可是他并不想她出什么意外。

所以,丁勤没有犹豫,冲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直接冲了出去。

那人速度极快,离开的方向,正是丁勤他们来的方向。丁勤晚于他起步,在不释放灵力的情况下,也只是能勉强保证不失去他的踪迹。

如此奔出十数里,从丁勤左右两侧,突然各窜出两个人,直接向丁勤夹击而来。

四个人均是灵力三阶一层的修为!

丁勤并未惊讶。他很清楚,那个人敢当面把梅清掳走,一定会有周全的计划。在半途上安排几个人进行截击,也在情理之中。

四人见到丁勤,几乎没有半分的犹豫,同时出手攻击。丁勤心里有准备,立即闪身避过,也作出了反击之势。

以他灵力三阶四层的修为,对付一个或者两个三阶一层的灵修,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但是,同时面对四个这样的人,丁勤还是很谨慎的。

因为他明白,四个人已经达到了启动进攻性阵法的最低标准。假如他们四个是专为拦截自己而来,不可能仅是简单地协力攻击。

果然,片刻之后,四个人很有规律地交换位置,逐渐在地面上画出了数条纹路。丁勤迅速向外撤出数米,很真切地看到那些纹路突然亮起。

具体这是什么阵法,丁勤没有辨出。不过,他能够感觉到阵法之中的灵力波动在迅速增大。由内而发的危险感,让他再次后撤了数米。

猛然间,阵法化为一个光团,在原地直接发散出来。丁勤不敢怠慢,立即以护盾相迎。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当光线到达时,居然没有对护盾产生任何的威胁。

从那个阵法之中射出的,居然只是单纯的光线!

丁勤大为诧异。在光线散尽之后,那四个人居然已经再次不知去向。

这是为什么?莫非,仅仅是为了拖延自己的时间?

他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威胁之后,才继续向着梅清被掳的方向追去。

如此又追出四五里,丁勤又遇到了另一个拖延陷阱。

在他踏入一片丛林时,与刚刚类似,一团光线突然升起。地面的阵法纹路顺次发亮,大量的灵力飞针刺向他的护盾。

这一次,并非只是虚张声势。飞针将水行诀护盾打得啪啪作响,甚至到了后期,水行诀外面的一层护盾直接被击破。不过,在此之后,整个阵法中注入的能量也基本耗尽,再没有形成多少有效的攻击。

设置阵法的人,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经过这样一个阵法之后,丁勤更是觉得,这些人的主要目的是拖延自己的速度。以刚刚这个阵法中注入的能量,若可以将这些飞针集中到一个灵力刃中,实际上完全有与自己抗衡的实力。

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干。他们不愿意与丁勤正面相对,甚至连面都没有露。

丁勤不免心中生疑。他甚至怀疑,这是神农谷中的高家,或者夏家用出的计策。一方面,掳走梅清,另一方面,在自己的追击过程中用不同的方法示警,以达到不让自己靠近神农谷的目的。

待丛林恢复平静之后,丁勤迅速从中穿过。

这一次,他追出大概五六里,发现梅清倒在路边,挟持他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丁勤将梅清抱起,试了试鼻息,还好,算是规整。又以灵力输入其体内探测内环境,也没有明显的紊乱迹象。

微微松了口气,丁勤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梅清的身体。她的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不过衣服也有几处擦破的痕迹。鉴于性别的原因,丁勤没有检查那些部位下面是否受伤。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梅清自己就醒了。一见丁勤,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哇地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用双手紧紧地攥着丁勤的衣襟,“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救我呢!”

被她这样攥着,丁勤既无法起身,也没法放手,只能半蹲在地上,等到梅清哭过了一阵子,情绪稍微平息一些,才道,“你感觉一下,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

梅清摇摇头,也放开了丁勤,自己撑着慢慢站了起来,“我没事。对不起,我又让你笑话了。”

丁勤本想说没关系,但是又犹豫了一下。他怕这样说会让梅清误会。稍过一阵,他才道,“刚刚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你挟持走?他有什么目的?”

梅清听丁勤这样一问,又哭了出来,“还不是那个混球盛精旺!他死心不改,居然高价雇佣了高手想把我直接抢走。你说哪儿有这样的人?”

丁勤一听,不由得也皱了皱眉头。“那,为什么你会晕倒在这里?”

梅清道,“我被挟持之后,就问那人怎么回事。那人说,他只是拿钱办事,不想回答。我就说,我爹是梅智树,那人多少动摇了。好说歹说,他才说,要把我交到盛精旺的手里。”

“我问他盛精旺给了他多少钱,我出双倍,把我放开。他不肯。再后来,我不停列举我身上的宝物,直到提出给他一颗极为珍贵的朱砂铁蚌珍珠,他才改变了主意。不过,为了不被盛精量找麻烦起疑心,他特意让我将他打伤。”

“没有想到,他实力太强,在我一击打到他身上后,他体内灵力的自然排斥,便将我反弹击晕在地了。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醒来就见你抱着我。”梅清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其实,我真怕他对你下手,因为被挟持的瞬间,我就知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丁勤点点头,“嗯。如果你说他体内灵力能对你的攻击自然排斥,那他至少是个灵力三阶六层的高手。只不过,有这样的修为,居然还会被人雇佣办事?这样的人,会缺钱?”

“如果不是缺钱,是缺别的呢?我不知道你了解不了解朱砂铁蚌珍珠。既然他能被朱砂铁蚌珍珠打动,就同样可能被其他的东西打动。”梅清道。

丁勤想了想,“朱砂铁蚌珍珠,产于热带海底。因朱砂有毒,故落入寻常蚌中,只会使蚌中毒而死。唯有身披铁壳的铁蚌,才能让其珍珠化。而由于铁蚌数量极少,它形成珍珠的机率又低,再加上时间也是极其漫长,是目前已知的珍珠之中,难得的极品,位列十大罕见珍珠第七位。”

“没错。”梅清点点头,“你的学识真丰富。”

丁勤没作什么回应,而是继续道,“朱砂铁蚌珠最大的功效,是药用。如果他是为了某些药材而受雇于人,这样倒是可以说得通。毕竟,很多奇异药材,可遇而不可求,又往往有价无市。”

梅清听丁勤说完,问道,“你呢?你追来,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丁勤道,“遇到了。”

他简单把情况复述了一下,“如此看来,盛精旺还在监视你的行踪,而且大概地了解了我的修为,所以不让人与我直接为敌。过几日,你我分开之后,你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梅清听丁勤这样说,神情不由得有些黯然,“嗯。到时候再说吧。我们已经耽搁了一段时间,还是快些去神农谷吧。那个挟持我的人,临走前说,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

丁勤点点头,但是还是把周围小心地观察了一遍。再次确认梅清身体无碍之后,两个人才又以中等的速度,回到了神农谷口的位置。

丁勤先向谷中喊了几声,见没有人回应,才拿出了郭城所绘的图,带着梅清向谷中慢慢摸进。

可是,当他们到达第一处阵法禁制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因为阵法禁制已经遭到了破坏。

几处阵法的关键点,全都暴露于外,隐蔽构成阵法纹路的树根草皮,也多数被扯断。从现场看,它们是在阵法已经发动时,受到强力攻击而被破坏的。

丁勤的心中隐约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看了看梅清,“好像时间不长。我们小心点。”

梅清没说话,紧随其后,继续前行。在图上指示的下一个阵法禁制之处,情况与先前类似。

包括后面的数处禁制,无一例外,均已经被人破坏。丁勤心中大叫不好,立即提高速度,向谷内直冲了过去。

第五百一十七章 神农谷高家

通过禁制区后,丛林也基本到了尽头。丁勤只觉得眼前一亮,眏入视野的是两座古色古香的庄园。

他并不知道哪一个是高家。但是,这里只有两家,上去问问便是。打定这个主意,他向左侧的那个庄园直奔了过去。

不过,才走到一半,突然有七条黑影从前方窜出。丁勤立即止步,还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就听七人之中有人厉声道,“什么人敢擅闯神农谷?”

丁勤本欲直接报上姓名和来意,却不想梅清从后面上前,“在下梅清,是梅智树之女,受郭城伯伯之托,特来神农谷拜见高宇伯伯。”

一提梅智树和郭城,那七个人明显都是愣了一下。他们两个的大名,在天南州,基本上没有人不知道。

而当梅清以伯伯相称高宇时,这些人的眼神则更为复杂。沉默片刻,中间的人道,“你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另外,这个男的是谁?”

梅清道,“若是不信,可以将此物送与高千尺之妻夏诗诗辨认。”

说罢,梅清取出一块小玉牌子,直接抛了过去。

一人将玉牌接住,看了看中间的人。中间的人点点头,那人便飞速离去。

中间的人看着梅清,“你认识夏少奶奶?”

梅清道,“嗯。夏诗诗在三年前,曾经于彩珠岛学艺,那时我也在。我们两个很是要好,后来我才知道,她是神农谷的人。只不过,我们学成之后,她回了她的神农谷,我也没来拜访,故而一直未见。”

那人将信将疑,听完之后,目光便在丁勤身上打量。丁勤也不多话,静待送信那人归来。

没过多久,就听前方有人叫了一声,“清儿!”

随着声音,一个大概年龄在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快步而来。

若是论样貌和身材,她应该不在梅清之下,但是不管怎么看,却比梅清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当然,最显眼的,还是她肩上和手臂上包扎的崩带。

梅清听到叫声,目光立即移了过去,见到来人,也立即回应,“诗诗!”

夏诗诗小步快跑,到了梅清跟前,一手将梅清的手拉起,眼中略带泪水,“清儿,你,你怎么来这儿了?”

梅清未答,而是看着夏诗诗的伤处,“诗诗,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

她的问题一出,在场的神农谷之人,无一不表情黯然。

丁勤也自然而然地将谷口的禁制破坏与夏诗诗的伤联系了起来。

夏诗诗再也没有忍住,眼睛夺眶而出,“谷,谷里出事了。现在风波未定,你们还是不要这时候来的好。”

梅清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丁勤,又转向夏诗诗,“到底是什么情况?”

丁勤也上前,“在下丁勤,有要紧事想要求见高宇族长。此事关系到六耳猴,望能通报。”

夏诗诗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丁勤,强行忍住泪水,“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来过问六耳猴的事?”

她对于梅清所表现出来的亲切与温柔,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仅剩下一种生硬与冰冷。丁勤一时不如何解释是好,只得道,“事关重大,我希望……”

“这是我们高家的事,与你无关。”夏诗诗直接拒绝了丁勤,“如果你是为此而来,现在就可以走了。”

一见丁勤吃鳖,梅清居然偷偷抿嘴笑了一下。丁勤知道若是仅凭自己解释已经无法挽回局面,只能转向梅清。

岂料,梅清轻轻把头一扭,装成没看见,完全是一副不想理的样子。

丁勤只好开口道,“梅姑娘……”

“便是清儿也无用。”谁知道,夏诗诗完全没有给梅清开口的机会。她对梅清道,“清儿,你若是来与我叙旧,或是有其他事情,我们神农谷欢迎你。但是你若是与他一路,也是为了六耳猴而来,不好意思,我们旧日的交情,也不能让我给你开这个口子破例。”

这下轮到梅清呆住了。她看着夏诗诗,“诗诗,他真的是有要事,所以……”

夏诗诗把脸一沉,“所有六耳猴之事,都是高家内部之事,不希望任何人参与。你们走吧。”

丁勤眉头皱起。他没有料到,高家会对此事如此忌讳。无奈之下,他只能试着去将所有事情的原因一并托出来,“希望你们再考虑一下。我来此,是想告诉你们,前段时间红浪县的海兽袭岛,以及晶源地等事,其实都与兽灵源泉有关,而这兽灵源泉,直接……”

夏诗诗的眼中突然闪出一丝异色,厉声道,“住口!”

丁勤在这种僵局下,自然不想再受她指挥,“我要把我说的说完。”

夏诗诗的语气却突然平和了一些,“你不要再说了。我问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丁勤道,“高人指点。”

“高人在哪儿?”夏诗诗的脸上不知道是好奇还是谨慎,“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丁勤道,“我要把我知道的,告诉高宇族长。我是想让你们做好戒备。六耳猴,是歹人必寻之物,所以……”

“不要说了。”夏诗诗深吸了口气,转向梅清,“他是个可靠的人?”

梅清点点头,“是。如果不可靠,我也不会带他来。”

虽然说丁勤对于梅清带自己来这个说法心里极不赞同,但是不可否认,这句话起了很大的作用。

夏诗诗想了想,“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临行,她还特意向边上的几个人交待,“刚刚这位公子所说之事,你们一定不要向外传。”

几个人纷纷点头。

随着夏诗诗,丁勤和梅清绕过一段石子小路,在一处人工栽植的景观丛林之后,进入了高家的居住区。

可能是由于此前有人工景观遮挡,所以第一眼见到这个居住区时,丁勤不由得觉得规模还是比较可观。大大小小的房屋不下百座,其中最高的有十来层,其他多数都是二三层的小楼,若是以每栋一家来计算,怎么也有百来家人员。

而这些楼房,均是就地取材,以木材为主要原料搭制,有些甚至是以活木为柱,很多地方还生长着碧绿的枝叶,有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整体很是和谐。

夏诗诗边走边道,“过会儿进去,你们所见的一切,都不要觉得奇怪。”

丁勤和梅清都没有回应。进入居住区时,有几个守卫上来相迎,但让丁勤意外的是,这些守卫清一色的全是女人。

难道说,高家是女主内男主外到了极致,连守岗这种事,也交给了女人?

带着这种想法,丁勤特意观察了这几个人。结果,这些人明显都比较弱,并没有那种女强人的气势。

再往里走,可见到的男人也相当稀少。夏诗诗对此未解释半分,带着两个人径直到了一个大院处。

大院的门是紧闭的,同样有人把守。一靠近这里,一股明显的药香传了出来。

见到夏诗诗,守卫上来问候,并按照夏诗诗的吩咐开了门。进去后,夏诗诗将两个人带到最中间的建筑,然后嘱于人在外等候,自己先进去,片刻后复出,让丁勤和梅清进入。

穿过一个冷清的外厅,丁勤到了内室。这里挂着一道薄纱,外面有三四个人正在忙着处理药材,里面似乎是一张床。

夏诗诗走到薄纱前,直接将纱掀起,“公公,他们来了。”

伴着一阵咳嗽,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嗯。其他人都退下吧。两位客人请坐。”

夏诗诗去关了门,回来招呼丁勤和梅清坐下。床上的人已经慢慢撑起,半靠在床头。

他大概有五十多岁,面色苍白,呼吸急促。胸前厚实的绷带,说明他受了重伤。

“两位远道而来,高宇却重伤在身,有失礼数了。”老人说了一句,又剧烈咳嗽。

夏诗诗忙上前扶住高宇,“公公,你伤要紧,还是躺下说吧。”

高宇摇摇头,“那样更有失待客之道。”

丁勤见高宇如此客气,还是站了起来,向高宇行礼。梅清也跟着做。

高宇点点头,“二位把来意说明吧。”

丁勤道,“高族长,在下丁勤。因近期出现很多异常之事,可能会涉及到高家的六耳猴,故前来示警,不料打扰了族长休养。”

高宇点点头,没有说话,示意丁勤继续。

丁勤接着道,“我受高人指点,得知红浪县海兽袭岛是人祸,而晶源地的出现也非偶然,而是有人要激活兽灵源泉。兽灵源泉激活后,可以使六耳猴的灵性大增,但是同时也让其他灵兽形成了魔性。”

他停了一下接着道,“前不久,郭城前辈门派中祖传的七里香炉失窃,再加上我原来的见闻,种种迹象表明,激活兽灵源泉的人,是有意于贵族中驯养的六耳猴。虽然我们暂时还不知道这个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七里香炉,五福膏、六耳猴、八仙舟,必在天南州。为防止再出意外,所以我才来神农谷。请族长放心,晚辈绝无歹意。”

高宇点点头,“嗯,现在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你的推测,或者是那位高人的推测,是对的。因为就在昨天,六耳猴已经被夺走了。”

“夺走了?”丁勤虽然对听到这个结果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高宇亲自确认时,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第五百一十八章 灵性感觉

“没错,夺走了。”高宇苦笑了笑,“你来的时候,想必是见到了谷口被破坏的禁制吧。除了禁制,我们高家的护猴队,也全都受了重伤。我的伤,也是这么来的。”

“护猴队?”丁勤对这个词有些兴趣,“莫非,高家现在以女子为主要的守卫人员,是因为护猴队的人多数受伤?”

高宇道,“你的理解差不多。其实,你说的关于兽灵源泉的事,我们在前段时间,便已经意识到了。高家驯养六耳猴,已经有很长的历史。实不相瞒,第一只六耳猴,便是在上一次兽灵源泉出现时,高家先祖偶然所得。”

“在我们的先祖遗训中就已经明确告诉我们,在红浪岛,晶源地不除,兽灵源泉一定还会出现,那个时候,可能就是六耳猴比较危险的时候。因此,最早在晶源地被发现时,我们便进入了警戒状态。”

“当海兽袭岛发生时,六耳猴也有了相应的变化,我们便已经意识到,兽灵源泉出现了。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我组织高家所有男子,成立了护猴队,分为外围、腰防和核心三个排,将六耳猴妥善地保护了起来。”

高宇说到这里又是苦笑,“当然,我所说的妥善,也仅仅是自认为的妥善。就在前两天,六耳猴的反应消失了,我们正在怀疑是否兽灵源泉已除,准备派人外出打探的时候,不曾想,灾难降临了。”

“一位高手亲自入谷,在谷口,连同那些禁制带护猴队外围排,一击尽毁。几乎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容貌,甚至没有人来得及向内通报。我听到动静,一边准备转移六耳猴,一边准备外出查看时,腰防排也尽数负伤。”

“我与那个人只照了一面,同样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便已经被击败。待我醒来时,核心护猴排七零八落,六耳猴不知去向。闻声赶过来的夏家帮我们收拾了残局,进行人员医治。诗诗怕后续生变,这才组织高家内部的女子成立了临时应急队,进行谷内的一些警戒。”

高宇长叹了口气,“没有想到,六耳猴这么长时间的传承,却是毁在了我这一代的手中。我高宇,愧对列祖列宗,愧对高家上下数百口,甚至也愧对我们的亲家夏家啊。”

他老泪纵横,情绪一波动,又一阵剧烈的咳嗽,甚至咳出了血。夏诗诗忙上前护理,过了好一阵高宇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丁勤想了想问道,“那,族长是否知道,夺猴的人是什么来历?比如,先祖遗训中有什么线索之类?”

高宇道,“我不知道。我现在知道的,只是他并未杀人。不知道他是不屑于杀我们这些人,还是觉得我们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在他走后,所有伤者,全都是重伤,却无一人当场死亡。”

“这确实算不上是什么线索。”丁勤喃喃道,“也许他是急于夺猴,而恰恰自己的一击,足以让所有人重伤。”

高宇道,“对。他和我交手时,我就有这种感觉。他甚至不释放灵力,便将我一击击溃。我灵力三阶三层,想把我赢得如此轻松,此人修为必在三阶五层以上。”

丁勤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族长是否知道,此人夺六耳猴的目的是什么?六耳猴,可有什么特殊之处,或者原来就有什么人尝试过夺盗?”

高宇道,“六耳猴,本就是一类灵性极高的灵兽,其特性与其他灵兽自然相同。除了其生长规律,实际没有特殊之处。至于此前,对六耳猴有想法的人,数不胜数,身份也是五花八门。因为他们的目的并非灵猴,而是灵猴之血。”

“灵猴之血?何讲?”丁勤脑中尽是疑问。

“血祭。”高宇平静地道,“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有些特殊的功法,有些特殊的阵法,有些特殊的武器打制,还有有些特殊的伤病治疗,都可能用到血祭。当然,说成祭,有些迷信色彩,其实本质上,就是利用灵兽血中的药性。”

“能够用于血祭的灵兽种类不多,而灵兽的灵性越高,血祭效果越好。恰恰,六耳猴是血祭灵兽中公认的头位。”高宇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如果你还理解不了,我给你举个例子。有些邪恶的帮派,使用人来血祭。因为在他们的概念之中,人也是灵兽的一种。”

“当然,以人为原料血祭,效果大大低于真正的血祭灵兽。”高宇说完,看着丁勤,“你明白了?”

丁勤点点头。关于这些,骨魂没有提过,他自然没有什么渠道来了解。

“还有什么想问的?”高宇见丁勤没说话,追问了一句。

“没有了。”丁勤如实相告。

确实,高宇说的这些已经足够全面。至于那个人夺猴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又去向何处,在神农谷已经不可能找到答案。

“那好。我有个问题要问你。”高宇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希望你如实回答。”

丁勤点点头,“族长尽管问。”

高宇看着丁勤,缓缓道,“关于兽灵源泉一事,是什么人告诉你的?他告诉你了兽灵源泉,为什么没有告诉你六耳猴,特别是血祭的信息?在红浪县,甚至南海郡,或者说天南州,能知道兽灵源泉一事的人,必然知道它与六耳猴的关系。你是故作不知在演戏,还是仅仅是从哪里听到些风声,一知半解,想来行骗?”

听高宇这么说,夏诗诗居然也谨慎了起来。

丁勤皱了皱眉头,有些迟疑地道,“这……若是族长真想知道,还得请他们两位回避一下。”

他所指的,自然是夏诗诗和梅清。

梅清一愣,“什么?连我也不能听?”

夏诗诗的反应更是剧烈,“不行!族长现在重伤在身,你若怀有歹心,我们不在场,岂不等于是给你创造机会?”

丁勤转向二人,“请两位相信我。我丁勤不是歹毒之辈,更无利己之心。只须片刻,你二人便可以回来。”

没有想到,高宇却接了话,“嗯,你们两个出去吧。他若真想动手,你们两个就算在,他一样可以得手。”

夏诗诗还是不甘,“公公!这……”

高宇笑了笑,“诗诗,不用担心。我说的是实话。我驯养灵猴这么多年,对于人的灵性,也有所感觉。这位丁公子身上灵气甚重,只怕是修为造成的。若是我没有猜错,丁公子的修为,极可能不在我之下。”

丁勤大异,“这……这也能直接看出来?”

高宇道,“不是看出,是感觉出。这种感觉,极微妙。我说了,你也不明白。”

梅清这时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他是好人。而且确实,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三阶四层。”

“三……三阶四层?”夏诗诗故意加重了“三”这个声音,似乎是在确认。

丁勤也不否认,“没错。”

高宇道,“去吧,你们回避一下。”

夏诗诗看看梅清,最终还是走了。梅清站了一会儿,也是极不情愿地离开。

丁勤见门关上,才凑到高宇耳边道,“不瞒族长,那位高人只剩一丝神念,现在在我的识海之中。但是,他似乎是因为什么事又神念受损,已经长眠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而我,恰恰记忆尽失,对很多过往回忆不全,所以也是无法道明他的来历。前段时间,他略微恢复,向我交待了五福膏、六耳猴、七里香炉、八仙舟之事,便再复眠。”

高宇微笑了笑,“果然如此。”

丁勤诧异,“族长难道本就知道?”

高宇道,“我只是推测。我刚刚说了,我从灵性能判断出你的修为。而你身上的灵性,给我的感觉并不止一种。这种情况,我只遇到过一次。那是在我小时候,大概七八岁,有人得了精神病,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人们都把他当精神病来治,只有我,感觉到了他身上有两种灵性。确切来说,是两个人的灵性。”

“我趁着大人不注意接近了他,他告诉我,他脑袋里还有一个人。在先祖留下的信息之中,确实也有关于神念寄生的内容。只不过,这么多代下来,对于灵性的感知,很少有我这样灵敏的,故而记录也更少。即使现在,我确认了我的感觉,我也不会把它再写入我的记录中。”

高宇叹了口气,“因为我生怕这样的记录,将后代引入歧图。”

丁勤很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族长,若是我没有猜错,实际上高家祖祖辈辈驯养灵兽只是一个恍子,你们应该是在修炼某种对于灵性极敏感的功法吧。”

高宇一怔,既而微笑,“果然是个厉害的后生。你说的没错。我们所修的灵性探悉法,用来驯养灵兽确实是恍子。寻找灵药,灵石,各类珍惜材料,才是我们的特长。市面上,每年新出现的特殊灵材,有超过一半都出自我们高家。只是,我们隐藏得很好,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发现的。希望你也不要外传。”

丁勤点点头,“晚辈明白,请族长放心。”

高宇很满意地看了看丁勤,“好,我替族人谢谢你。同时,我也对你专程赶来向我们示警谢谢你。虽然这没有帮上什么忙,但我还想给你些回报。这应该是你目前最想要的。”

最想要的?难道是恢复记忆?

丁勤突然心里兴奋了起来。

第五百一十九章 神念与灵性

“前辈可是能帮我恢复记忆?”丁勤一时没有忍住,直接问了出来。

岂料,高宇却是摇了摇头。

丁勤感觉自己的心情一下子从山巅跌落到了谷底。对于自己来说,最想要的,其实就是记忆。

高宇似乎看出了丁勤的心思,微微一笑,“我知道,当一个人失忆的时候,是很难熬的。不过,你应该意识到了,你的记忆恢复,关键不在别人,恰恰是在你识海之中这个骨魂的神念。”

丁勤苦笑了笑,“没错。我知道,骨魂应该很清楚我所做过的每一件事。但是问题在于,想要恢复这所谓的神念,我始终觉得,难度比直接恢复记忆要大得多。一路走来,连七彩冰参的药力,他都吸收了,可是也没有见多少的改观。”

高宇想说话,却一下扯动了伤处,猛烈地咳嗽了一阵。稍稍平息后,他才道,“神念不比实体。药力有促进作用,却不是本质上的帮助。反倒是,催生灵性的方法,对神念有绝对的帮助。所以我才说,这是你最想要的东西。”

丁勤如梦方醒,“族长的意思是,帮我恢复骨魂的神念?”

高宇点了点头,“没错。说到底,神念的留存,也是灵性留存的一种。所以,遇到我,比你求十个郎中刺激记忆恢复可能更有效。只要神念恢复,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自然不再是秘密。”

丁勤连忙起身拜谢,“多谢族长!若是真能让骨魂的神念恢复,也算是我人生之中,终于见到了曙光!”

高宇笑道,“小伙子,什么人生之中的曙光。你还年轻,以后遇到的事情,可能比失去记忆更会艰难百倍千倍。当你回头看这段经历时,也会是不过如此的感觉。”

丁勤若有所悟,“感谢族长指点。”

高宇点点头,“不用客气了。只不过,我现在伤得不轻,想要帮你,至少要在三日之后。此期间,你若是无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可以住在我谷中,若是外面还有其他要紧之事,大可先去处理之后再回来。”

丁勤想了想,“若论要紧事,我现在并未安排什么日程。只是,不知族长是否了解,五福膏和八仙舟,具体会在天南州的什么地方?”

高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两个名字,我听都没有听过。在我们祖上留下的各种典籍里,也没有提到过。有时候,有的东西是一个族内传承的至宝,一代代都不轻易外露,再加上我高家与外界接触,多是仅仅局限于交易灵物,既不多探信息,也很有利益交换,因此关于这两件物件的下落,我帮不上忙了。”

丁勤道,“若是如此,我便留在谷中吧。想来,假如知道五福膏和八仙舟的位置,我还想去跑一趟,希望能阻止这个恶人。”

高宇凄凉地笑了笑。“你的心情和出发点我理解。但是,这个恶人要得到这些东西,一定不是心血来潮,而是蓄谋已久。如此周密的安排,又怎么能轻易被人破坏?即使你知道在哪儿,只恐怕赶到时,也是晚了一步。就像你到神农谷中一样。”

丁勤想想,高宇说的也有道理。他深吸了口气,想到再无其他与高宇隐秘交谈之事,便向高宇请示是否可以让梅清和夏诗诗进来了。

高宇并未反对。在两个人进来之后,他亲自交待安排丁勤和梅清住宿,并专门向夏诗诗提供了一份材料清单,让她给丁勤准备。

夏诗诗对这份清单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多问,按照高宇的要求去办。

倒是梅清,突然多了些犹豫。

在说出要在神农谷住几日后,丁勤很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变化。等两个人基本安顿,丁勤找到梅清,“我留下,主要是想试试能否恢复记忆。如果你担心梅前辈的伤,或者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也可以先行离开,不必等我。”

梅清笑得有些勉强,“没,没有。既然你要留,那还是一起留吧。只不过,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让你帮忙。”

“让我帮忙?什么事?”丁勤突然觉得,梅清的语气也不太自然。

“我想让你陪我回一个地方。”梅清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丁勤的眼睛,“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在我们离开神农谷之后便去。”

丁勤不解,“去哪儿?很急么?”

梅清点点头,又摇头,“急,也不急。急不急,主要不在我,而在于他们。我怕事情拖得太久会有变数。”

丁勤看出了梅清的为难,想继续问,又怕她不好回答,只能道,“是不是我现在不该多问?”

梅清道,“嗯。应该说,是与掳走我的那些人有关。”

“掳走你的人?盛精旺?”丁勤有些诧异。难道说,那次的事情并没有真正摆平?

梅清道,“嗯。正是如此。我自己去,怕有去无回,或者吃亏。带上你,应该安全得多。”

丁勤想了想,点了点头,“好。我可以答应。”

梅清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说心里话,你真好。”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又黯淡了下去。片刻之后,她又重复了一句,“我说的是心里话,真的。你真好。”

丁勤隐约觉得梅清有些奇怪,只是她没有再继续说,丁勤也不便多问。两人各自休息,在谷中的三日也没再有太多接触。梅清基本上每天都在寻找红杨芯,到第三天时,也是收获不少。

三日之后,高宇的伤势渐好,第一时间便找到了丁勤。他将丁勤带到最里面的一处小屋内,指着其中一个铜制的大锅道,“脱了衣服,进锅里。”

丁勤有些意外。这怎么感觉像是杀猪似的……

高宇解释道,“这口锅,在我们高家,叫聚灵台。你不用看它外形,它可是由九九八十一斤古岩蓝铜所打制成的。如果你了解古岩蓝铜,那么一定知道它的性质和价值。”

丁勤点了点头,“略知一二。古岩蓝铜,于地层深处形成,不下万年,不见实质。其灵性甚佳,不仅可以聚灵气,还能凝精神。”

高宇道,“没错。这是我们族中的法宝之一,也是上古传下的。你进入聚灵台后,我会启动这屋中的阵法。届时,周围的灵气都会向此处集中,你会与聚灵台融为一体,这对你的修为也大有好处。而你体内的骨魂神念,也会同时吸收自然分散的灵性,来修补其自身的损伤。”

丁勤问道,“那,我需要在此中多长时间?”

高宇道,“聚灵台效用突出,你在其中的时间,单次不能超过三个小时,一天不能多于三次,连续不能超过三天。三天之后,它所发挥的效用对于人体已经达到极致,骨魂神念到底能恢复多少,就看你和他的造化了。”

丁勤心里的顾虑打消了多半,在高宇的指导下,很快进入了聚灵台。高宇将一切检查妥当,于聚灵台外缘的十六个孔洞中加入了六十四种材料,便走入控制位,启动了屋中的阵法。

一时之间,屋内绿雾弥漫。

就如同高宇所说的,聚灵台首先作用的是环境之中的灵气。锅内的灵气浓度迅速升高,开始时让丁勤有种压迫感,但是很快,他居然适应了。没过多久,所谓的人锅合一的感觉,丁勤也体会到了。

身上各处经脉,包括任督二脉,居然全进入了打开的状态,任由环境灵气与体内灵气相互交换相通运行。这种运行越来越快,后续居然能达到丁勤修炼时运行速度的百倍。

而在这期间,丁勤没有半分不适感。相反,他反而觉得自己空灵起来,有种开始能与自然交流的感觉。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丁勤的感觉又有了新变化。

灵性,所谓的灵性!

他开始感觉到了灵性!

这是一种很特殊的感觉。于身体和精神的空灵之中,他确确实实体会到了所谓的万物皆有灵。

而在自己的识海之中,几团与灵性无异的神念就那么漂浮着。

这是丁勤第一次感受到神念的存在。

与此同时,骨魂的声音再次响起:“臭小子,没有到你居然有这等福气,还能进入聚灵台。”

丁勤大喜,“你是骨魂?你恢复了?”

骨魂嘿嘿一笑,“恢复?我怎么恢复?你没有看到,我还是这么分成好几块的么?我现在能和你说话,完全是因为聚灵台。有它帮助,看来我复原的速度要快上数百倍。”

“那你现在是不是能告诉我关于我的记忆?”丁勤直接问了出来。

没有想到,骨魂泼了他一盆冷水。“不能。我的积累还不够。至少今天不能,也许后几天能。”

“可是你明明在说……”丁勤在识海之中还没有说完,突然觉得身子一沉,脑袋里嗡一声响。

他睁开眼睛,见屋中的绿色雾气都已经消失不见。

高宇走上来道,“时间到了。你先出来吧。”

“这么快?我觉得才过了不到一半……”丁勤不解,“难道我睡着了?”

高宇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和骨魂交流了吧。”

“对,你怎么知道?”丁勤越发疑惑了。

第五百二十章 去七星屿

高宇笑笑,“因为我感觉到了灵性的变化。在聚灵台之中,若是灵性有变,我会有敏锐的感觉。当然,从你的体验中,我也可以推断出这一点。”

他走了两步,接着道,“在聚灵台之中,你与骨魂交流之时,灵性的变化,也会让你的时间感变化。就像是你说的,你感觉时间可能才过了一半。但是事实上,在我看来,时间是正常的。你和骨魂的交流,依赖于灵性极慢的变化,让你产生了错觉。换个说法解释,”

他停了一下,“你和骨魂的交流,若是在正常人眼中,就会是极慢极慢地说话。”

丁勤慢慢点着头,“原来如此。不过,从刚刚的感觉,聚灵台对骨魂的恢复似乎能有极为有利的促进作用。”

“这是自然。”高宇道,“只是,越往后期,你会感觉在聚灵台中的不适越明显。最后一次,究竟会如何,我说过,就看你的造化了。”

丁勤点头表示理解。两人又交流了一会儿具体的感受,便各自分头休息。

一连三天,丁勤都在聚灵台上恢复骨魂的神念。可是让他感觉到疑惑的是,他越是想和骨魂交流,就感觉时间过得越快,而骨魂在第一次之后,再也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丁勤对此有些失望,甚至是有些懊恼。有时候,他都怀疑,是骨魂故意在跟他开玩笑。

可是,甚至到最后一次,骨魂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倒是丁勤发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聚灵台之中的灵力,每一次都在充盈和冲击着他的经脉。这种体验,给了他以数十倍的修炼速度。所以,当最后一次在聚灵台中之时,灵力实现了飞跃性的改变。

呼地一下,他的灵力释放,三阶五层。

出现这样的情况,就连高宇也没有料到。

他知道聚灵台对于修炼的帮助。高家的每个资质不错的后辈,都会在聚灵台上修炼。正是因此,神农谷的人,修为比同龄人都至少高出两三层。

就像他自己,若是没有聚灵台,恐怕根本达不到现在的高度。

当他见到丁勤时,判断出丁勤的修为,已经深深地震惊了。他几乎不相信有人能有如此的资质。

而确定了骨魂的存在后,他又觉得这似乎是合理的。

因为若是有高人神念在识海之中,绝对可以帮助一个年轻人达到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只是,丁勤在聚灵台中的变化,又彻底改变了他的看法。

三天时间,一层的突破,说明这个年轻人,有着自己超出常人的资质!

在这期间,骨魂的神念是破损的。也就是说,他根本无法帮助丁勤。

可是,丁勤还是突破了!

第一次进入聚灵台,高宇便知道丁勤的修为,在三阶四层的初期偏后。

而这短短的三天时间,他便到达了三阶五层!

这足以说明,如果给他以足够的时间来接触聚灵台,可能他还有突破的机会!

三阶五层,在天南州,应该都可以排名进入前三十之内了吧。

这样的年轻人,以后时间多得是。即使是不再接触聚灵台,用个二三十年,至少还能进步个两三层。那样一来,便是一个灵力三阶七八层的顶级高手!

想到这里,高宇不禁打了个寒颤。

幸好,自己帮了他。如此一来,在以后,至少不会与自己为敌了吧。

不过,高宇很快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年轻人的瓶颈是几层?

每一个灵修,都会遇到一个无法逾越的瓶颈。到了这个瓶颈,便再无法提高。所以,传说中只有灵力三阶九层的高手,没有人突破四阶。

当然,那些达到十阶的人,只存在于极久远的远古传说之中,甚至说是与神话无异。

会不会,这个年轻人在三阶五层就进入了瓶颈?

可是很快,这个想法被推翻了。

因为在聚灵台之中后续短短的时间里,丁勤的灵力已经在三阶五层的基础上有了积累!

如此一来,至少他会达到三阶六层。

这是一个让人摸不清底数的年轻人!

也是一个前途无限量的年轻人!

特别是,当在聚灵台上的时间结束,高宇见到丁勤的表情时,更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丁勤对于修为的进步,没有半点儿的欣喜。

他面上极为平静,就像根本没有修为突破一样。

实际上,他内心之中,也没有惊喜,甚至有一些失落。因为他没有得到预料之中那样与骨魂的交流。

在神农谷,恢复骨魂神念是他最大的希望。而当这种希望再次成为泡沫,即使是修为上的精进,也难以让他从失望之中解脱出来。

高宇却并没有这么想。他上前拍了拍丁勤的肩膀,“丁公子,恭喜你了。”

丁勤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谢谢族长。丁勤有一事想问。”

高宇道,“但说无妨。”

丁勤看了看聚灵台,“我已完成这一阶段的治疗,那不知道,下一阶段大概多久才能开始?”

高宇道,“一般来说,不低于三个月。除了你的身体需要适应外,聚灵台也要进行灵气的休养。它虽然只是一个工具,但是在使用过程中,也有消耗。这种消耗,我们凭人力无法干涉,只能由它自己吸纳自然灵性灵气来修复。”

丁勤点点头。“那么这么看来,我已经可以离谷了。”

高宇多少有些意外,“丁公子难道不在谷中多留几日?或者住在谷中,到下一个治疗周期后再离开也不迟。”

丁勤摇摇头,“梅清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我答应她了帮她。”

高宇眼神中露出一丝不舍和遗憾,“那,公子可在三个月后再来。”

丁勤笑了笑,“三个月后,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若还在红浪岛,我会再来。不过,有可能我不会来了。”

高宇这下真的蒙了。“公子难道是要放弃对骨魂的神念恢复?要知道,整个天南州,能做这件事的,也只有我神农谷高家。”

丁勤道,“并不是。我现在迫切想恢复他的神念。但是,我不知道帮梅清的过程中,是否会有其他的麻烦。若是我麻烦缠身,就不会再来。我不想把不该出现在神农谷的祸事带进来。”

高宇听完居然还有些感动,“丁公子,果然是侠义心肠,心怀广阔。嗯,公子这样说,我也就放心了。我还生怕是怠慢了公子。”

丁勤笑笑,“族长哪里的话。这样吧,我和梅清明天就动身。”

高宇听完,犹豫了一下,放低了声音,“丁公子。梅清是个好姑娘,你不要错过机会。”

他的意思丁勤当然明白。只是自己对梅清并无男女之意,任谁说也难以改变。又笑了笑,丁勤道,“族长不要误会。我与梅清并无男欢女爱之意。若是族长这里有好人家,倒是可以给梅清作个媒。”

“你……你对她没有意思?”高宇大为不解,“可是我看梅姑娘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再说,梅清哪儿都不差,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出身有出身,要名声还有名声,这……”

丁勤打断了他的话,“族长,你也知道,男女之事,还要看机缘。再加上,我现在记忆未复,是否已有家世,都难确定。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出枝节,以免辜负了别人。”

听丁勤这样说完,高宇直接竖起了大拇指,“丁公子果然是坦荡之人!”

丁勤未再多作解释。在谷中休整一夜后,第二天一早,他和梅清向高宇辞别,离开了神农谷。

对于要去的地方,梅清并未提及,丁勤也没有问。以梅清为主导,两个人先是回到梅智树和郭城所在之处,与两个人告别,然后赶往红浪岛的港口,离开了红浪县。

他们所去的方向,是七星屿。

按照梅清此前的说法,盛精旺是七星屿民令之子。梅清直接前往其大本营,显然是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是丁勤能感觉到,这一次行动,可能并不会顺利。

因为这相当于在和官方打交道。

不管盛精旺的父亲为官如何,他毕竟是和盛精旺是父子。若是这个当爹的行事就不端,那么对于儿子自然会百般包庇,甚至见到梅清后,与盛精旺一起施以奸计;若是他为官尚可,却生了个不像样的儿子,那么顾及权威,只会想办法按下此事,与梅清和解。

但是,他和解,不代表他儿子和解。越是想按下事端,越是不会严惩盛精旺。因为盛精旺一旦被严惩,消息便会走漏,最终影响他的声誉。

除非,他真的为官清正,肯于大义灭亲。因为像是盛精旺上次那样雇凶强掳,其实已经触犯了天南州的刑律,可以判入狱了。

可是,真正能将自己亲儿子收监的,又有几个人?

所以,丁勤完全明白,梅清为什么要带自己来了。万一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有自己在,梅清至少能多一个逃离的机会。

到达七星屿的港口之后,梅清突然问丁勤,“你确定跟我来,不会后悔?”

丁勤不解,“什么意思?”

梅清的表情复杂,“没什么。我是说,你如果现在不想来了,可以回去。”

丁勤觉得事情可能有蹊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第五百二十一章 死宅

梅清显得很是犹豫,吞吞吐吐道,“没,没有。”

丁勤心中多了些疑惑,继续跟着梅清前行。他本以为,梅清会直接去民令府,没有想到,她找了个地方,先住了下来。

对梅清的计划,丁勤依然没有多问。他本不想过多插手梅清的决定,来这里只是保证他的安全。

时值半夜。丁勤刚刚结束修炼,正准备休息时,突然感觉到隔壁梅清的房间有些动静。

一贯以来的谨慎让他立即睡意全无,屏息到窗户处细听。

片刻之后,梅清那边的窗户打开了。月光之下,梅清从窗口一跃而出,悄无声息地向客栈之外移去。

这么晚,他去干什么?

丁勤微皱了皱眉,待梅清已经离开一段距离,立即跟上。

行出二三里,丁勤发现,梅清所去的方向,正是七星屿民令府的方向。

莫非……莫非这姑娘要来个暗杀?

丁勤不由得有些意外。

梅清行事,应该是比较周全的。他实在不相信,盛精旺能将她逼到这个份上。

正在诧异之时,梅清停下了。她突然转身,向丁勤所在的方向探望。

丁勤立即隐入角落之中。片刻后,梅清复行,但是丁勤并未再继续追下去。

因为他知道,梅清即使真是要暗杀盛精旺,也一定有自己的计划,不会鲁莽行事。再加上她三阶一层的修为,在一个县级的七星屿,只要不是落入圈套,即使不能称王称霸,也基本可以来去自如,不愁自保。

所以,丁勤在确定梅清没有注意到自己后,又回到了客栈。之后,他一直没有休息,直到凌晨时分,梅清悄悄回来。

第二天一早,梅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带着丁勤离开了客栈。只不过,他们前进行的方向,并非是民令府的方向。

“你带我去哪儿?”丁勤不解,半途中问梅清。

“到了就知道了。”梅清的语气显得有些冷,也不多作解释。

才走出没有多远,路被一伙敲锣打鼓的人占据了。为首的人大声叫道,“大家都让让,都让让!民令之子盛精旺今日大婚,民令特意交待,要惠及百姓,故所有得到消息者,均可以到民令府外婚宴棚赴宴,不收礼钱!”

这个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让不少路人欣喜若狂,以致于迎亲队伍之后的人成了长龙,反方向几乎无法通行。

盛精旺结婚?

丁勤心更感觉意外了。

他不是一直缠着梅清么?要知道,如果在疯狂追求一个人的时候,别说结婚,就是去接触另外一个女子,也是在表示自己放弃。

难道盛精旺改变主意了?

还是说,盛精旺*,即使成婚,也会痴迷于花柳之间?亦或者,这本就不是他的初婚,是添房纳妾?

难道梅清昨天不去府里,选择今天,就是想在盛精旺的婚礼上揭露他的真实嘴脸?

如此一想,倒是了些合理的解释。

梅清对此事并未表态,与丁勤一起站在街边,直到整支队伍全部通过,才又继续前行。只是,他们所走的方向,离民令府越来越远。

丁勤忍不住又问,“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儿?”

梅清的语气异常冰冷,“一个该去的地方。”

又走了二三里,一个用红砖墙围起的大院出现在他们眼中。院子修得很是壮观阔气,像是什么大户人家。在院门口,有两个把守。

在距离这个院子四五百米的地方,梅清深吸了口气,“到了。”

丁勤皱了皱眉头,“这是哪儿?”

梅清不答。她看了看丁勤,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问,“如果我告诉你,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甚至有可能你进去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你会不会恨我?”

“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危险?”丁勤觉得梅清欲言又止,肯定不是一般的危险。

梅清看着丁勤,良久才到,“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多说无益。去了自然会知道。走吧。”

说罢,她迈步就前行。丁勤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在院子的门前,梅清停住了。

不多时,她开始微微发抖。

丁勤走上前,与她并排而立,“你这是在害怕?”

梅清摇摇头,但又点了点头。她手指向两个守卫,“他们,他们……”

丁勤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守卫身上。

两个人站在门的两侧,一动不动。

他们面色惨白,没有半分的血色。

睁着的眼睛,早已变成一片灰色。

而他们的身体,也是靠在墙上,并非完全用脚支撑。

因为他们已经无法支撑。

他们死了!

丁勤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但是从梅清的表现看,她一定相当震惊。

观察了一下,丁勤上前。

两个人身上没有见任何外伤,地上也没有一滴血,甚至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再以灵力强行突入尸体中查探,发现其内部经脉和丹田均已被完全破坏。

这是灵力直接侵入之后,两人瞬间死亡!

所以,在他们死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死后,也能这样靠着墙,保持着生前的样子。

梅清似乎刚刚缓过神来,“他们……”

丁勤道,“被高手瞬间杀死的。我们还要进去么?”

“进,一定进!”梅清说着,推开了门。

院子之中静敲敲的,几乎没有什么声响。梅清叫了两声,没有任何人回应。

整个院子,透着一股清冷压抑的气氛。

丁勤心中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也许,这个院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死了!

在经过两个屋子时,丁勤去查看了一下。果然,屋中的人,在熟睡之中已经被杀死。

是昨天晚上的事!

梅清突然加快了速度,向着院中的主建筑方向跑去。

丁勤紧紧跟上。在建筑之中,火把已经烧熄,里面的人都保持着各自生前的姿势。

死了,全都死了!

穿过主建筑的大厅,进入后面的一间卧室,一个大概四十岁女人也死在了床上。

她衣着很少,只穿着睡衣。从姿势看,她当时是从床上已经起来了,但是还是没有来得及逃生,死法同样是被灵力侵入。

梅清脸色极为难看。她有些失态地跑上去,抱住这个女人的尸体,“蔡姨,蔡姨,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了……”

丁勤没有说话,上去以灵力试探。这个人的死法,与其他人无异。

梅清的情绪几乎已经失控,以灵力灌入声音大叫了一声,“还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活着!”

可是,没有人应答。

她忍不住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昨天晚上还来过的!什么人能下如此毒手?什么人!”

待她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丁勤才道,“人已经死了。你还是不要太伤心的好。”

“我不可能不伤心!我不是你,那么铁石心肠!”

丁勤无言。等她自己站起来后,丁勤才又问,“你昨天晚上,不是去了民令府,而是来了这里?”

梅清点点头,“没错。我去民令府的方向,其实是迷惑你。”

“这里到底是哪儿?”丁勤不由得提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梅清摇摇头,“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这里行凶,又是谁能如此在这里行凶。蔡姨灵力修为三阶四层,身边三阶以上高手不下十名,居然连打都没打,便被人杀死!”

“那至少要灵力三阶六层以上。”丁勤深吸了口气,“这样的人,应该不多。”

“多少阶多少层又怎么样?现在他们都死了!”梅清还是无法从事实中完全解脱出来,“这怎么可能?谁敢来杀他们?”

“嘘!”丁勤突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梅清不要说话。

梅清一惊,表情滞在了脸上。她知道丁勤是发现了什么,不由得向丁勤靠近了一步。

丁勤把梅清拉到一边,指了指所谓蔡姨的床后,“看那里。”

“那里怎么了?”梅清睁大眼睛,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丁勤道,“那里一定有暗道。我刚刚感觉到从那里传过来了灵力波动。”

“灵力波动?我怎么没有感觉到?”梅清不解,又试了试。

丁勤道,“非常微弱。你感觉不到也属正常。但是,这里不该存在灵力波动。说不定,暗道里还有人。”

“那我们怎么办?进去?”梅清一时没有了主意。

她的话音刚落,那面墙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轰一声响,炸了个粉碎。

飞溅的碎石向丁勤和梅清袭卷而来,逼着两人向后快速退了数米。

在那之后,一个人影从中直跃而出,继而一道威力巨大的灵力刃,向着丁勤和梅清直切而来。

丁勤没有任何犹豫,先是补天盾护体,之后以四层水行诀护盾在外,将自己严严实实保护住。为了防止梅清受伤,他又一把拉过梅清,将他置于护盾之内自己的身后。

灵力刃与水行诀护盾相迎,轻而易举地将其击碎,遇到补天盾才被化解。

一抬头,那个人释放的灵力标志落入丁勤眼中。

三阶六层!

而再定晴一看,丁勤心中大为惊讶。

原来是他!

第五百二十四章 家庭秘密

梅清道,“我们应该通知九转门总部,甚至亲自去总部说明这里的情况,包括你所了解的情况。”

听她这样讲,丁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梅清追问,“怎么,你觉得不可行?总部那些人,特别是门主夫人,一定会相信我的。”

丁勤看着梅清,“是么?你确定么?”

之后,他笑了。笑罢,丁勤又道,“你觉得,我会怎么想?或者说,换成一个常人,会怎么想?你的任务,是把我带到九转门。可是现在,你居然直接说,让我去九转门总部?即便是有前面这些铺垫在,你觉得我就不会多想么?”

梅清愕然。半晌,她才喃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把你收到九转门,有时候我也是身不由己。刚刚我并没有多想……”

说着,她又哭了出来。

丁勤轻叹了口气,“有可能你觉得,我这样说你很伤心。但是,对于你,你也应该知道,这已经是我最大程度压制心中的怒意了。我丁勤长这么大,骗我的人不少,从来没有哪一个,我对他还这么客气。”

梅清满面泪痕,“我说了你也不明白!你不是才发现了吗,毒素在我体内是与灵力一起平衡了。但是这并不是我的灵力,而是另外一种毒!毒素并未与我的灵力平衡,而是两毒相克。”

丁勤倒是大为诧异,“什么意思?难道说,你还有事情在瞒着我?”

梅清道,“说实话,我原来确实并不想说,因为事关家庭荣誉。但是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告诉你也无妨。这种毒叫做三生化灵,是九转门之中特殊的一种毒药。上一代的十大魅女之中,排名第二的魅女叫做霍云霞,她……她是我的奶奶。”

丁勤眉头不由自主地又皱起。

这又是一个极具有颠覆性的信息!

梅清继续道,“我的爷爷,是当时天南州第一矿师。矿师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天南州南海郡,地处海岸与岛屿复杂的地域,各类珍石奇矿异常丰富,也成就了一大批以寻矿采矿为生的矿师。我爷爷那时,寻找奇矿,有一语断天机之称,是天南州不可多得的奇才。”

“正是因此,他被九转门盯上了。于是,九转门派出了第二魅女霍云霞。她的任务很简单,与我爷爷共结连理,若能将我爷爷收入九转门,那再好不过;若是不能,便在与我爷爷生活过程中,探听我爷爷寻找奇矿的信息,提前告之九转门。”

“其实,她的这个任务,与我现在的有些类似。只不过,她的计划顺利实现了。我爷爷对她一见钟情,后来结婚,生下了我的爸爸。但是,就像是九转门预料的一样,我爷爷始终没有答应加入九转门。”

“即使如此,九转门还是通过我的奶奶,得到了大量的奇矿信息,而有了大笔的额外收获。后来,与我爷爷交易的一部分商户发觉异常,以为是我爷爷出卖信息,经过勾结之后,雇仍杀手,想要置我爷爷于死地。”

“九转门查觉了信息,派出高手相助。可是那一战中,虽然我爷爷未受伤害,不知道为什么,九转门的高手身份居然泄漏,从此我爷爷与九转门之间有勾联的说法便传开了。当然,这也并不排除,本身就是九转门的计划内容之一。”

“这样一来,我奶奶的身份,也暴露了。她向我爷爷承认了自己与他在一起还别有目的。我爷爷大怒,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我奶奶这才发现,自己对爷爷也是动了真情,于是又起身去寻他。两个人波波折折,经历了三年之后,再次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我奶奶这才发现,自己对我爷爷是动了真情的。”

“所以,她决定脱离九转门,与我爷爷厢守。人们只知道九转门有九转,其实还有一转,叫十转重生。这一转,并非提高修为,而是可以废去全部修为,成为一个普通人。我奶奶便在九转门总部,经历了十转重生,又回到了爷爷身边。”

“本来,如果事情到此结束,可能就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但是实际上,真相并非如此。在这背后,还有一个阴谋。”

“在我奶奶离去之时,九转门便对她下了毒。所下的毒,正是三生化灵。此毒进入体内,对于第一个人无害,但是其歹毒之处在于,可以遗传到第三代。而所有遗传有三生化灵的人,都会有个特质,便是其灵力修为,明显高于普通人,也就是资质出众。”

“当然,这并非是真正的资质出众,而是三生化灵的作用。我们体内的灵力,只有少部分来自于自然灵力,多数都是三生化灵这种毒药所转化出来的。所以,我爸爸在他的锻造领域,我在战斗灵修领域,都远超其他同龄人。”

“如果你以为,三生化灵可以给人以好处,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它是毒药,甚至可以说是天下最歹毒的毒药。一旦一个人中毒,他自己不会有任何影响,可是下一代,子代和孙代,人人带毒。当他们庆幸自己的孩子开赋异禀时,殊不知,悲剧刚刚开始。”

“一旦带毒的子代年龄超过三十岁,孙代年龄超过二十岁,就会开始毒发。毒发之时,也并非像其他烈性毒药一样致人死地,而是使人得一种奇怪的病。每到月圆时分,生病之人便会身体挛缩不止,痛苦异常。每年,要发作十二次,一次比一次重。”

“我的奶奶,也是在父亲毒发数次后才意识到这一点。那时候,她已经六十五岁了。对一个已经没有任何修为的老年人来说,这是一个步入夕阳的年龄,也是很危险的年龄。但是,她还是选择了为我爸爸而冒险出山。”

“她去了九转门总部。她要以自己的生命,换回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失败了。”

“她确实是换回了自己的孩子的生命,她也没有付出自己的生命。但是,她付出了别人,那个人就是我。”

“那个时候,我刚刚四岁。九转门告诉她,想要得到解药,就必须把我送入九转门之中,作为魅女的候选人进行教育调养。奶奶自己出身魅女,自然知道这个过程的不易,所以开始死活不肯。但是后来,在当代第一魅女,也就是我师父的劝说下,她同意了。”

“因为她意识到,只有把我送到九转门,才能救我和父亲。父亲已经毒发,他本身又不是战斗灵修,修为再高,对身体也没有多少加强作用;而我,虽然年龄尚小,总有一天要过二十岁,总有一天要毒发。把我送到九转门,是无奈之中最好的选择。”

“可是,我奶奶觉得,这有些没有办法和爸爸交待。后来,她与我师父商议,在种种巧合之下,以我资质出众为名,表面上由天南州南海郡七星屿军令之妻收为弟子,实际上便在九转门修习魅术。”

“而七星屿军令之妻,便是七星分垛的蔡姨。”

“我进入九转门之后,九转门依其承诺,为我父亲解了毒。可是我奶奶始终挂念着我,怀着一种悔恨,没几年便去世了。”

“我们家与九转门之间的关系,便这样明里暗里地淡了下去,以至于后来,再也没有人提起。特别是到我父亲这一辈,他的能力战胜了非议,加上有几次与九转门明面抗衡,几乎没有人再提起我爷爷时候的事。我父亲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奶奶是当年的魅女之一。”

“当然,开始时我并不知道。我知道自己身在九转门,是我十二岁的时候。那时我心智已经趋于成熟,师父才告诉我,我生来就被父母交给了九转门,我奶奶也是九转门原来的人。”

“那时的我正处于争强好胜期,见到九转门的种种好处,并没有排斥。可是后来,有一次与人争执,有人叫我叛徒的孽种,我才起了疑心。再后来,接触到一些曲藉后,我无意中发现了一本名为历代魅女记手抄笔记,里面有关于我奶奶的一切。”

“我震惊了。我才知道,原来我身上还有这么多秘密。同时,我对九转门的印象一落千丈。我不再觉得它给了我荣誉和身份,以及修为和地位,反而觉得它就是一个骗局,一个针对我的骗局。”

“但是即使那样,我又有什么办法?那时的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九转门的人,当然并不会轻易让我解毒。他们给我的解药,是每年一次,只够维持我每年不会发作。也就是说,如果我有一年不回去,我就会毒发。”

“而他们,从未告诉我这是解药,而是说我患有一种月圆狼人症。从那时候起,我便一直想伺机得到解药,最后再找九转门去报仇。”

“我知道,解药不在普通人身上。想得到解药,除非我能得到足够的信任。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接下关于你的任务的原因之一。当时,若是我强力反对,我也可以不接这个任务。”

“另外,其实你应该注意到一点,我从一开始,就是矛盾的。那并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对于你,我在犹豫。”

梅清说到这里看着丁勤,“你知道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第五百二十五章 九转门总部

丁勤没有意识到梅清具体会是指什么,顺着她的问题问了一句,“是什么?”

梅清笑了笑,“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到底该怎么对你。客观来说,我的任务是替九转门来收复你。可是,我接受这个任务的初衷,又是利用你得到九转门的信任而报仇。所以,在我内心深处,你一直是一个无辜的人。”

“特别是,在初次见你之后,看你对待任何事情的认真劲儿,让我对你有了深一层的认识。很快我发现,我对你的态度,超出了我自己的预期。”

“在船上时,我提出要和你试试肌肤之亲。那是我下了极大的赌注的一次超出我的底线的决定。可能你觉得,这是我身为魅女弟子的放荡之处。但是我这个人,严格来说,是守身如玉的。我甚至宁愿死,也不愿意把自己给别人。”

“可是为什么会对你除外?第一次,也就是在船上,是因为我觉得是我完成任务的机会,我想试试。后来,我偶尔也有如此的想法,是因为,因为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你了。和我奶奶一样。如果没有七星分垛这件事,有可能,我会步入奶奶的后尘,只要你愿意的话。”

说到这里,梅清笑了笑,“当然,我知道可能你并不会愿意的。这就是我这个人,真真正正的我这个人。原来,我对你一直藏着掖着,总是那么不舒服。现在,我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把我的内心想法说出来,我突然觉得,是这么轻松,从来没有的轻松。”

丁勤深吸了口气,“只是即使你把这些说出来,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梅清又笑道,“我并没有指望你改变想法。有时候,做一件事情,是自己想做,而不是为了什么。”

丁勤想了想,“所以,即使是我离开,你还是会通知九转门总部关于七星分垛的事?因为这也是你取得他们更进一步的信任的机会。”

梅清点点头,“对,没错。你现在若真要走,就可以走了。”

“我不走。”丁勤道,“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必要走。我倒是想看看,那个夹谷云,到底想干些什么。而且,我还想知道,红浪县的那些事情,是不是和他有关系。”

梅清一愣,“你不走?你要去九转门总部?”

丁勤道,“对。九转门虽然想把我收编,但由于官方曾经有过介入的原因,不会在明里对我下什么手。而且,你现在不便行动。既然身份已经透露给我,那还不如我去一趟,然后让他们来想办法救你。”

梅清犹豫了一下,“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九转门虽然不会明里对你下手,可是你一个外人,直接去了总部,也总有擅闯私地之嫌。另外,其实,九转门的总部离这里并不远。”

“并不远?”丁勤倒是没有想到。一个全州性的大组织,居然会把总部设在这么边边角角的地方;而且,距离总部这么近的一个分垛,居然会是不被待见的分垛。

梅清道,“没错。从这里出海,大概十多里,有一个小岛,被称为菊林岛。岛上覆盖着茂密的菊林树,因为地表没有淡水,普遍被认为是一座荒岛。九转门总部,其实就在岛下。”

丁勤顺手拿出了地图。从图上看,菊林岛与七星屿之间,可能还不到十里。

这样的路程,若是海况允许,梅清的身体是可以承受的。

梅清接着道,“我那时候发送烟花,其实主要也是想给总部看。只不过,若是夹谷云已经去了总部,只怕现在已经晚了。那样的话,我们两个反而无异于肉入虎口。”

她刚刚说到这里,就见窗外红色烟花一闪。

片刻之后,又有一颗信号解除烟花升空。

梅清脸色微变,“那里……那里绿水礁分垛的方向!莫非,夹谷云又去了那里?”

丁勤向着烟花的方向看去,所谓的绿水礁,离七星屿的距离并不比离菊林岛近。

他的思维在飞快地运转。很快,他意识到一件事。“是不是绿水礁分垛,与你们九转门总部的关系也并不好?”

梅清道,“对,也不好。在菊林岛周围百里范围之内,有分垛七个,基本上每个县一个。这七个之中,有五个的关系与总部都不好。”

“从图上标给我看。”丁勤把地图递给梅清,“快!”

梅清在图上标了一下,又交给丁勤。丁勤紧紧盯着地图,片刻后道,“我们要马上去总部,马上。”

“为什么?你看出了什么?”梅清极为不解。

丁勤一边说一边将梅清用薄被包住,然后轻轻抱起,“因为这是一个阵法。五个岛屿上的分垛,加上总部的菊林岛,在地理位置和相互形态上,构成了一个叫做五星环心阵的阵法。这种阵法,往往是用来保护中心部位的某样东西的。”

如此说着,丁勤已经出了门,直奔港口。他继续道,“这七星屿,理论上是破阵的第一个点。到最后,梅清才会去总部。你若身上还有烟花,可以再放一颗,让他们提高警惕。”

梅清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这五个分垛与总部的关系不好,只是假像?实际上,他们才是核心涉密的?可是,我身上只带有一颗烟花。”

“没有也无所谓,我们应该来得及。”到达港口之后,丁勤重金买下一条大船,让所有船家水手都下船,将梅清在舱内安顿好,运起水行诀,顺带借着自然海风,驱动大船向菊林岛而去。

一路行来,并无阻碍。靠近菊林岛时,梅清的状态又恢复了不少,基本能够独立行走,不用丁勤背抱。两个人选择一处相对平坦的沙滩直接冲滩而上,待船搁浅之时,把锚同时抛下,下了船。

菊林树,形如其名。每一棵树的树干均笔直向上,到了十米左右的高度才分开枝叉,远远看去与一朵菊花无异。这种树能够自然过滤海水,是为数不多不需要淡水便可存活的树种之一。

丁勤刻意观察了一下。就如同地图上的标绘一样,菊林岛上菊林层层叠叠,没有半点人活动的迹象。

他转过头问梅清,“接下来,怎么走?”

梅清大概定了定方位,“跟我来,向东。”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大概一里左右,沙滩被一片突出的岩石截断了。与岩石相接的,是一片更为茂盛的菊林树,几乎没有穿行的可行。

“从岩石上翻过去?”丁勤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用,随我来。”梅清根本就没有停脚,照着一块突出的尖石便走了过去。

在她接触到尖石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她直接穿入了石中,很快没有了踪影。

不过,她的声音却传了过来,“跟我来,就在这个地方,别怕。”

丁勤心中不由得暗惊,原来此处还有机关!

按照梅清刚刚走的路线,丁勤也跟了过去。

快接触到那块尖石时,他才发现,原来这根本不是尖石,而是幻象。

在这片岩石之中,开僻出了一条才能过一个人的通路。

想来,这个设计也是极为巧妙。

因为即使有人到了这里,也很难在这么一大片岩石之中,专门挑一个有尖石的区域去撞。

进去之后,他们便处于了一个岩石通道之内,斜向下十米左右,通道开始变宽,走到二十米左右开始有了人造的光源。二人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门的两侧各有两个人把守。

梅清主动出示了自己的令牌。把守验过之后,将目光转向丁勤,“他是?”

梅清的语气变得有些冷,同时还带着些官腔,“客人,门主和夫人都知道的客人。”

把守居然没有细问,只是作了一个手势,“请进!”

梅清并不忙进门,又问道,“门主和夫人可在?”

把守道,“近日未闻门主及夫人有出巡安排。具体我们也不清楚,在八方门处可向守卫打听。”

梅清点点头,这才带着丁勤进入。过门之后,依然是岩石通道,只不过变得宽了不少,可以容得下四五人并行;而且丁勤觉得,通道改变了方向,似乎是沿着海岸线的。

梅清边走边道,“要达到总部,需要过七重门,而在总部内,到核心地带,则要过第八重,想见到门主和夫人,要过第九重。这种设计,与九转门的名字也相对应。”

“从进来开始,这些门分别叫一扇门、二龙门、三羊门、四喜门、五行门、六顺门、七七门、八方门、九尊门。当然,这只是名字,没有什么意义。”梅清向丁勤解释完这些没有多久,便到了所谓的二龙门。

让丁勤惊讶的是,二龙门居然不验身份。梅清又道,“在七七门之外,都是单数验,双数不验。因为在岛上,叫做一扇门的,就有十二处。每一处,都是一个出入口。因为整个地下通道系统是螺旋形的,使得没有必要层层去验证。过了七七门,进八方门和九尊门,都必须要验证。其实,你若真是自己来,我怕你根本就进不了总部。”

越往后,通过门的路程越长。丁勤大概感受着路程,似乎已经快要绕岛半周了。

而现在,在他眼前的,便是所谓的七七门。

与前面众多的门不同的是,这不再是简单的石门,而更像是一座城门!

第五百二十六章 面见

七七门之所以叫七七门,是因为其设计。

整个门宽七米,高七米,故名七七门。这样一扇巨大的门,放在地下出现,绝对配得上宏伟两个字。

当然,这所表现出来的,绝对不止是壮观。在它的背后,还有九转门的能力。

在这里制造如此一扇门,门的背后,一定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城!

丁勤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当门打开时,他还是震惊了。

这座地下城的规模,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上几倍!

整个地下城呈螺旋状下行,各种建筑在螺旋的梯面上建成。每个梯面不下两面米宽,从上到下,足足有十五六层;在底层的正中间,是一座宏大的宫殿样建筑,虽然处于地下,却不失其威严和庄重。

这就是九转门!

在地下开凿出如此一个工程,可能没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办不到!

看丁勤震惊的样子,梅清给了他足够的缓神时间。等丁勤自己做了深呼吸,梅清才道,“走吧。我们不用一层一层下去,有直达底部的竖梯。”

说完,她向门内的一个守卫招了招手。再次出示自己的令牌后,守卫从特殊的通信管道向下通信,之后有一个石质的仓室沿着一根石柱缓缓升起。

“走吧。”梅清先行一步,进入了仓室。丁勤随后,两个人站稳后,仓室即开始下降。

他们下降的速度不算慢,但整体感觉很是平稳,没有急起急停。到达最下层之后,仓门打开,有四个人上来进行核验。

从梅清通过核验的速度看,她还是有一定地位的。离开仓室区域,二人径直向中间那处宫殿样的建筑前行。

经过所谓的九尊门时,梅清用了另外一块令牌。这块令牌更为小巧,颜色血红,看起来不像凡物。

没有想到,九尊门的守卫一见此令牌,没有过多盘问,立即放行。

进入宫殿之中,再次有人迎上来。梅清还是以此令牌为号,“速速通报门主及夫人,梅清有重要事项报告。”

那里的人也是没有多问,立即回身折返。梅清这才道,“这块血滴令,是夫人亲赐我的。只有在发生重大事情的时候才可以用。而若见到血滴令,任何人不能盘问,必须马上按持令者的要求去办。”

“若是如此,岂不是会给别人以可乘之机?若是血滴令使用者心怀不轨呢?”丁勤问。

梅清道,“能有资格持有血滴令者极少。而持有者,也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用过之后,血滴令便收回。所以,除非这个人意已决,不然不会这么冒险。更何况,血滴令只在九尊门有效。”

一边说,梅清一边带着丁勤往宫殿中的一处会客厅走。到达之后,她又道,“到了。这里就是血滴令的专门会见处。”

没过多久,一对五十多岁的男妇,在六个随从的陪同之下,进入了会客厅。

丁勤知道,这两个人可能就是九转门的门主和夫人。

从样貌上看,九转门门主并无太多出众之处。他头发花白,梳理得不是特别精细,下巴上的胡子也刮得不甚仔细,再加上一身粗布的衣服,有种不修边幅之感;特别是出现在这样的宫殿之中,作为最高地位的人,很是有些违和。

但是门主夫人则不同了。尽管她也穿得比较朴素,可是天生就带着一股高贵之气,身上每一寸都有种不可凡视之感;特别是她的面容,尽管已经年过五十,却依然带着一种年轻的气质,放到人群之中,绝对胜过绝大多数三十岁上下的女子,成为男人眼中的尤物。

梅清先是上前,行了一礼道,“属下梅清,见过门主、夫人。”

两人还礼示意。因为是夫人的座下弟子,夫人直接开口问道,“清儿,你这次回来这么急,又使用血滴令,具体为何?边上之人,又是谁?”

梅清道,“夫人,事关重大。九转门主公夹谷云,已经逆反,屠灭七星分垛和绿水分垛,极可能是在破坏五星环心阵的阵法,意图直指总部。”

她这样一说,门主和夫人都是面色一变。门主立即抬手,示意所有随从出去。

待屋中只剩下他们四人,门主才道,“梅清。你只是夫人座下弟子,从何处听来的这些消息?另外,你带来的这位公子,到底是谁?”

梅清没有半分拘谨,很平静地道,“门主。我亲历了夹谷云以剧毒屠灭七星分垛。若不是我体内还留有我奶奶当时被下的三生化灵之毒,只怕我现在也死了。如若不信,门主可以验证。至于他,”

她看了一眼丁勤,“他就是丁勤。”

一说到三生化灵之毒,门主和夫人的脸色立即变得有些难看。有可能,他们以为梅清并不知道这件事。

而当听说站在眼前的另一个人就是丁勤时,他们的表情就更复杂了。

梅清继续道,“确实,我不该知道五星环心阵。不过,这是丁勤根据地图就推断出来的。”

门主微点了点头,“嗯,仅凭一张地图,就能作出这样的推论,看来丁公子确实是名不虚传。”

丁勤此时也上前一步行礼,之后道,“见过门主。实不相瞒,除了地图外,还在于我掌握一个信息。此前,我刚刚到天南州时,就见过夹谷云。那个时候,他从边界郡阳山县商令手中夺走了某一本书,或者某一张图。再加上刚刚发生的事,配上地图,我才作了大胆的猜测。”

门主道,“没错,最开始,就是夹谷云报告,江湖之中出了一个才俊,向我极力举荐。我本想找人跟踪你,伺机劝你加入我们九转门,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暂时放下了。其实这你也是知道的。”

他对梅清一事毕口不提,显然是想能瞒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丁勤道,“门主,若是贵门之中真的存在五星环心阵,夹谷云此时必然准备或者已经对大虾角岛上的分垛下手。若是五个阵眼被破,他的目标将直指菊林岛,还望门主提早准备。”

门主冷冷笑了笑,“哼,区区一个夹谷云,就算他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过,既然你们特意来给我报信,该奖的还是要奖的。不如就先在我九转门住下,待我将夹谷云的事情处理完,再按功行赏。”

说罢,他转向夫人,“夫人,不如就由你检查一下梅清的伤势。另外,若是需要解毒,那不如就解了吧。”

门主夫人点头示意。门主又转向丁勤梅清,“就由夫人照顾你们吧,我先失陪一步。”

他走的时候有些匆忙,显然对于丁勤梅清带来的信息非常在意。他走后,门主夫人上前道,“清儿,让我看看你的体内。”

看完之后,她双眉紧锁,“果然……除了三生化灵,还有蚀灵夺命散。”

“蚀灵夺命散?那是什么?”梅清忍不住问。

门主夫人叹了口气,“是危芝的独门毒药,也是她执行暗杀任务的主要手段,更是她保命的看家本事。”

“可是怎么会被夹谷云使用?”梅清明显没有想明白。

门主夫人苦笑道,“因为,危芝死了。此前,我们派人向你传递信息时,就是因为危芝死了。没有想到,夹谷云居然能学会危芝的看家本领!难怪我们让夹谷云调查此案,迟迟没有找到确切的线索,原来杀人者,正是他自己!”

她说的,居然与丁勤当时推测的吻合。一时之间,梅清对于丁勤的佩服更多了一层,忍不住转头看了丁勤一眼。

丁勤对此并不惊讶。看着门主夫人,他道,“那请问门主夫人,是否有办法帮梅清解这两种毒?”

亲耳听到丁勤讨要解药,门主夫人眼中微微一喜。她点点头,“嗯,我都可以解。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离开的路上,门主夫人果然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你们两个,看起来关系甚是密切,不知道是否有意终生相守?若是你们两个不方便向梅大师表明,我也可以代为作媒的。”

梅清不言。因为她这时没有办法回答。

说丁勤不愿意,那等于报告自己的任务没有完成;说已经有此打算,以丁勤的个性,搞不好会当场否定,那样更难收场。

丁勤明白她的处境,开口道,“夫人,丁勤还有事在身,此次前来,一是向九转门报信,不希望九转门被歹人所破坏;二来,就是为梅清医伤。至于其他事情,暂时无心考虑。”

门主夫人听完呵呵一笑,“嗯,也是。那我先替九转门谢过你们了。”

又往宫殿内部走了一段,他们进了一处药房。门主夫人自己打开一间密室,进去取出两瓶药粉,“这两种毒,我们都有备份的解药。只不过,现在它们两个在你体内形成了平衡,先解哪一种,都可能伤到你。你试着把两种同时服下吧。”

梅清正要接,丁勤却先拿了过去。“混合药物,我曾经学过一些,还是我来吧。”

说话之间,他打开两个药瓶,将其中的药粉催入空中。片刻之后,两种药粉合二为一,落到丁勤手中另一个干净瓶子上。“刚刚好比例平衡。”

门主夫人眼睛一亮,“好手法!”

梅清拿过药粉,张口服下。她的脖子突然一僵,然后全身皮肤骤然红了起来,很快斜斜地倒了下去。

第五百二十七章 强袭

丁勤在混合药粉的时候,实际上试过药粉的药性。他虽然无法确定这些药粉是什么成分,但是最终发挥的作用,应该是解两种毒的。

所以,见到梅清的异常表现,他虽然心里也有紧张之感,动作上却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慌乱。

手一伸,将梅清接住,丁勤输入灵力探悉了她的内环境。

就如他所料,梅清现在的表现,只是因为药力在化解体内的毒性。由于这两种毒都比较特殊,化解之时身体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一种类似体眠的状态,以减少可能出现的伤害。

微微舒了口气,见到边上有一张床,丁勤把梅清抱了上去。

这一切被门主夫人看在眼中,她更是有了种微微的笑意。待丁勤将梅清安置好,她走到丁勤面前,“丁公子各方面表现都有过人之处。我就代门主表个态,若是公子愿意加入我九转门,那么可以直接位列宫大夫,仅在主公之下,九转门的各种特权,基本你都可以享受。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

丁勤正准备直接拒绝,却听整个地下城之中,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门主夫人面色一变,“这……这是紧急信号。公子先在此照顾梅清,容我出去看看。”

话没说完,她已经到了门外。

丁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在九转门总部发出紧急信号,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与夹谷云有关。要么是他直接杀了进来,要么是五星环心阵阵眼全部被破,位于九转门总部的阵中关键部位出现了危机。

不管是什么情况,继续留在这里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观察了一下,丁勤直接把梅清抱起,向着出口而去。

离开药房,地下宫殿内不少人正在来往跑动。虽然丁勤没有看出他们的具体方向,可是来来往往的人进出路径统一,没有任何的冲突,显得忙而有序,可见平时也经受了良好的训练。

顺着来时的路线,丁勤很快返回了滴血令的专门会客厅。这里已经没有人在,倒是那警报声更为清晰刺耳。

正准备继续走,梅清醒了。她身上的潮红已经退去,眼神也很快恢复了正常,就像是刚刚睡了一觉一样。

再以灵力试探,她体内的两种毒虽然没有完全化解,但效力已经减去了大半,而且还在继续减小。二者依然保持着相互克制的状态,这倒是让解毒过程中少了不少对身体的伤害。

一注意到外面的警报声,梅清的面色大变。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这是危情令!夹谷云可能已经来了!”

“别管这么多了,我们现在出去要紧。”丁勤看着梅清,“现在你身上的三生化灵已除,已经可以和九转门脱离关系,完全没有毕要理会这一场纷争。当然,你要觉得你还是九转门的人,可以留在这里。不过,我不会再陪你了。”

说完,丁勤一边等着梅清的反应,一边向外看了看。

“走。”梅清没有任何犹豫,给出了答案。

丁勤点了点头,一把将梅清从腰间提起,蹭地就跃了出去。

因为梅清的毒还没有解完,依然不能调用灵力。这种情况下,让梅清步行,显然不符合形势。

有梅清作为向导,丁勤选了一条更容易离开宫殿的路。可是,就在他们才走到一半,经过一个石塔时,身前人影一闪。

丁勤本能地止住了脚步。一抬头,他不由得心中一颤。

事情也太巧了吧。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夹谷云!

夹谷云同样也是面现异色。看了看丁勤和梅清,他用疑惑的语气道,“你们居然没死?”

丁勤没有想多与他解释。一念之间,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撤。

刚刚向后踏出一步,夹谷云已经出手。

一道灵力刃横向扫向丁勤和梅清,明显也是想要将他击退。

丁勤现在算是预有准备。自己身上补天盾和水行诀护盾升起,借着脚下发力,几乎是与灵力刃同时向后跃出。

在跃开两丈余时,灵力刃与其水行诀护盾相遇,嗡一声将其击得粉碎。剩余的力道,被丁勤后退的去势和补天盾共同挡了下来。

见丁勤没有再一次冲上来的打算,夹谷云似乎也并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他灵力鼓动,呼地一下,身周地上的尘沙全部被吹起。

在他掌中,一团灵力蓄势待发,目标赫然便是那石塔。

莫非,这就是那个五星环心阵最终的核心?

“混帐,快给我住手!”夹谷云出手前的最后一刻,九转门门主一声暴喝,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夹谷云身后。

在他落地之后,又有几个高手,先后列于门主两侧。

夹谷云脸上居然没有半分惧意,“哼。看来当初我没有直接除掉丁勤那小子,确实带来了不少麻烦。如果不是他跑到这里来报信,估计现在五福膏我已经拿到手里了吧。”

五福膏?

丁勤心中一紧。

居然是骨魂说的五福膏!

没错,骨魂说过,五福膏,六耳猴,七里香炉,八仙舟,必在天南州。可是丁勤万万没有想到,这五福膏居然就在九转门的总部!

门主身子微微一滞。他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可是语气还是一如刚刚的严厉,“你胡说什么!夹谷云,你逆乱犯上,此罪当诛!”

他说话并没有影响他动手。

在他灵力释放的瞬间,丁勤看清了他的修为。

三阶七层。

这是丁勤到目前为止所见过的最高的修为等级!

三阶七层所带来的灵压和气势压迫如此之强大,以至于连三阶一层的梅清,都忍不住吭了一声。

紧接着,一道火龙从他双掌之间喷射而出,直击向夹谷云。

可是,面对比自己高一层九转门门主,夹谷云居然没有半分惧色。他似乎也想到了门主必然会第一时间攻击自己,身子灵巧地一转,便已到了石塔一侧。那条火龙一击扑空,直奔着石塔而去。

九转门门主面色微变。他显然不想石塔受到攻击,在火龙已经接近石塔的瞬间,硬生生地收回了灵力,火龙立即崩解,只剩下无数飞舞的火星。

单从这一点上,更加印证了丁勤的想法。

这个石塔,就是五星环心阵的阵心!

五星环心阵,通过五个方位的阵脚来提供对阵心的强大保护。在阵脚没有破坏前,阵心有超强坚固的防御。

可是,一旦阵脚被破坏,阵心将不会再有任何的特殊之处。

因此,寻找阵脚,是攻破此阵的关键。

由此看来,夹谷云当时得到的,必然是五星环心阵的示意图。若此图是九转门的最高机密,便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得利用。

毕竟,即使夹谷秀英当时只是假戏假唱,真正出卖肉身的是危芝,但是不排除阴差阳错,夹谷秀英失身的可能。

这种利弊的平衡,别的东西办不到,但是九转门的最高机密一定能办到!

从九转门主刚刚的谨慎,可知位于另外五个分垛的五星环心阵阵法一定是已经被破解。这座石塔,目前与其他普通石塔无异。

在一个灵修面前,特别是在超出灵力三阶的灵修面前,这样的石塔与一块豆腐没有什么区别。

三米多高的石塔,破坏它仅仅是一抬手的功夫。

丁勤发现,九转门的门主,其实还是没有把自己带来的消息充分重视。可能他觉得,夹谷云不会真的这么干,或者夹谷云还没有能力这么快将五个阵脚打破。

若是他真把丁勤说的当回事,就该让人先把石塔保护起来。

可是,现在距离石塔最近的是夹谷云。

见九转门门主收回了火龙,夹谷云哈哈大笑。“老东西,告诉你,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说罢,他手上一用力,“轰”一声响,石塔直接被炸了个粉碎。

随着碎石飞溅,有一个吱吱咯咯的声音,从地底传了出来。

在夹谷云的这一个可算是妄为的动作面前,九转门门主居然没有动。

他和其他几个同来的守卫,保持着一种特有的谨慎,齐齐地向后退了一步。

待烟尘散尽,可见从原来石塔底部,一个石柱正在缓缓升起。

到了一米多高时,石柱停下,吱吱咯咯的声音也在此终止。

很快,石柱顶部泛起了金色的光芒,一个复杂的阵法纹路出现在石面上。光芒之中,阵法纹路居然慢慢向上浮起,然后明显地向中心凝聚。

待纹路和光芒都只剩下拳头大小时,石面咔一声微响,一个红木的盒子从中弹出。

夹谷云哈哈大笑,“五福膏,我终于找到你了!”

九转门门主面色大变,“慢着!想要得到五福膏,你得先过我和九转门六大护法这一关!”

“你们?”夹谷云轻蔑地撇了撇嘴,眼睛瞄向丁勤和梅清,“他们两个,估计告诉你七星分垛的事了吧。实不相瞒,我已经练就了蚀灵夺命散的控制法门。他们两个怎么活下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却能确定,你们几个,绝对顶不住蚀灵夺命散!”

说罢,他又以上次的姿势,施毒蓄势待发。

第五百二十九章 离开

丁勤心里立即涌起了一层谨慎。他看着老人,语气之中不免多了几分戒备,“你……你一直在跟踪我?”

老人哈哈大笑,“跟踪?我跟踪你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你一直出现在我正在调查的事情之中罢了。换句话说,我们两个总有那么些的巧合。不过,也许这就是缘份。”

丁勤瞬时有些不太明白,“巧合?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人止住笑,“这么说吧。关于这些宝物失窃、被夺之事,都是我分内的事。但是偏偏,这些事情又被你碰到了。而且,你体内那个神念,来头不小,居然也知道不少关于它们的事。这就造成我们两个的路线和目标,经常会有重合。而且,让我自叹不如的是,基本上每次,你都走在了我的前头。”

丁勤直接问道,“你是说,你清楚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且正在调查,或者准备阻止?”

老人点点头,“对。但是,你的问题到此为止,不要再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什么。记住,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体内的神念是谁,这些事情,对于你来说,都不是分内的事,也不是你该管的事。把你的时间,留在做你该做的事上面吧。若真有缘分,我们以后一定还会见面。”

老人说罢,直接跃起,不多时消失在一片丛林之后。

丁勤留在原地,心里略有怅然。

他知道那个老人是好意,可是自己这么长时间来一直积累的疑团,本来能被解开,却还是未得其解,让他又有些不甘心,甚至说是有些失落。

在老人走后,他突然又将这一切,归咎到了骨魂的身上。

如果你没有休眠,岂不是现在一切都是清楚的!

可是你为什么非要休眠?!

就这样,丁勤看着老人离去的方向,在原地站了很久。

梅清一直陪在丁勤身边,开始时若有所思,后来见丁勤长时间不动,脸上有些了担忧,轻声问道,“你,你没事吧。”

丁勤此时并未走神,只是头脑中有些乱。他听到梅清的话,答道,“没事。”

“那你现在……你现在准备干什么?”梅清问得很小心,生怕触到了丁勤某些脆弱的神经。“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不需要。”丁勤的语气中没有多少感情,“你还是回去吧。现在,你已经解了三生化灵之毒,可以与九转门总部脱离关系了。从当时的情况看,九转门总部中不会有什么生还者,特别是门主和那些高层。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

梅清似乎没有料到丁勤会这么说,“我,我必须走吗?我可以跟你一起走的。反正我原来也是习惯了在外闯荡,行侠仗义快意恩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一种生活方式。”

丁勤这时转身,看着梅清,“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你刚刚也听到了。我这一路走来,太多巧合,也有太多危险。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因为我而承担风险。”

梅清咬了咬嘴唇,“就算有危险我也不怕。”

“但是我怕。”丁勤苦笑,“我到现在,身世未明。我不想再多欠一份情,不管是人情也好,感情也罢。我怕负了任何一个人。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很累,我不希望当有一天,我恢复了自己的记忆,而让自己更累。”

“那就你活得轻松一点不行么?”梅清双目与丁勤对视,“你就活在当下不好么?我不求你什么,也不图你什么,甚至有一天你恢复了记忆要走,我也不会强行留你。你一定能在我这里找到快乐,真正生活的快乐。这样不好么?”

丁勤摇摇头。“对不起。我办不到。”

“你办不到你办不到,你没有什么办不到!”梅清突然情绪有些失控,“我都这样说了,你还有什么顾虑?你有什么办不到?你不是办不到,你是不敢,不敢去接受我!我真有那么可怕?我真的到现在还得不到你的信任?”

梅清伸出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指着九转门总部的方向,“是,我曾经是九转门的人,我的任务是想办法把你拉拢进九转门。可是,我也说了,我也只是将计就计罢了!而且,九转门现在已经没有了,彻底没有了!你都说了,我能与他们脱离了!我还有什么不可信的,有什么可怕的?”

“我爹本身就是天南州有名的匠师,我在南海郡也是小有名气的女侠,你有什么后顾之忧?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根本不重要!”

梅清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我只是想当个普通女人留在你身边还不行么?”

丁勤摇头。

梅清上前,两只手抓住了丁勤的肩膀,“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是不是你恢复记忆了,你想到了你的女人,而我比不上她!”

丁勤轻叹了口气,“梅清,我的决定,并不是因为什么。你的出身或过去,你曾经对我的欺骗,我都会忘记。但是,我有我的原则。我还没有找回我自己的过去。我要对每个人负责,包括你。”

说完,丁勤转身向北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停下,转回来面对着梅清,“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梅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待丁勤的身影消失在薄雾之中,她才坐在沙滩上,号啕大哭。

丁勤其实也觉得自己心里有些不好受。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对于这段时间出现的这些姑娘,若是自己记忆是完整的,会怎么决定。

是会在某一个那里定下终身,还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别的事情或目标,放弃感情?

想来想去,他不知道。

梅清的哭声渐远,丁勤的思绪又回到了自己的路上。

下一步,自己要去哪儿?

找个地方暂时安顿下来,静心修炼,等待骨魂的神念复苏,然后找回自己的记忆?还是随便在天南州走一走,甚至到其他的州走一走?

丁勤知道,这两个选择,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在刻意回避一个问题。

八仙舟。

骨魂说过,五福膏,六耳猴,七里香炉,八仙舟,必在天南州。

现在,前三者均已出现,并且都已被人所夺。

那岂不是,八仙舟也会危在旦夕?

可是,八仙舟会在哪里?

天南州如此之广,若要定位,必是不易。不过,因为天南州的特点,八仙舟只会有几种可能的藏处。

一是大势力。九转门已除,只剩如意坊。当然,还有幕府派的州统处。二者都有可能是八仙舟的拥有者。

二是名人名师或家族,就像是七里香炉一样。天南州基本上没有什么成规模的门派,便是家族也很少有极强盛者,因此即使是作为门派或家族的祖传之物,多半也会是落在曾经或现在的某些大师手中。

三是盗匪势力。在天南州,因其运行特点,一般盗匪势力难持久存在。比较有名的几个盗匪势力,到目前都已经存活了百年以上,自成一脉,能如此抵得住官方的压制,不排除就是因为手中有利器。

就这样分析下来,丁勤发现自己下一步的目标实际上已经定了。

他要试图找出八仙舟的下落,如果时间还来得及,必须向拥有者示警。

回忆了一下,那个老人那时离去的方向,是离开南海郡,向天南州大陆行进的方向。丁勤当然无法确定老人是不是要上陆,但是在他内心深处,却有一种离开南海郡的渴望或直觉。

两天后,在这座岛的另一边码头,丁勤踏上了一条前往天南州大陆的客船。

这艘客船的目标,是靠海的一个郡,名为西江郡。

丁勤只是随便选了这么一个目的地。虽然说,他心里想要调查八仙舟的下落,但现在根本没有办法着手。所以,他也把这趟客船,当成了一次旅行。

一连数天,海上风平浪静。客船的行程很是顺利,让丁勤暂时从紧张的生活中解脱了出来。

对于九转门总部菊林岛的消失,现在已经演化出了多种版本,在客船上的乘客之中广为流传。

有说是海下地震的,有说是海怪吞噬的,还有说是高人施法的。

其中最有板有眼的,当属海怪吞噬说。有高人将红浪县的海兽袭岛和突然退去都关联了起来,说是海中巨兽突然出现,吓走了那些小兽,之后巨兽吞了岛。

丁勤不得不佩服这个人的想象力。可是随后,他才发现为什么了。

这个人是个卖玉佩香囊等的商人。后面的话就通俗了,海兽出现是大凶兆,大家买个幸运物僻邪云云。

丁勤把他当作笑话,笑笑后就作罢。正准备离开,却听另一边一人道,“不用听他们胡说。菊林岛消失,不是天灾,正是人祸。因为有人要抢岛下的宝物。”

丁勤心中微微一颤。难道说,这里还有知情人?

他又坐下,听听那个人后面还会说什么。

果然,其他人一听见有不同版本,马上围了过来,“什么宝物?菊林岛下有宝物?仔细说来听听。”

第五百三十章 书香神卜

说话那人应该有五十多岁,头发梳理得很是仔细,身上穿着也比较考究,加上面容上带有的那么一丝威严相,给人第一感觉就是比较严谨的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

而从这样的人嘴里说出刚才的话,不仅旁听者容易相信,就连丁勤也更觉得可能事出有因。

那人见过来的人多了,呵呵一笑,随手拿起手边一个杯子往桌上轻轻一敲,当是说书的拍惊堂木一般,道,“你们想听,那我就给你们说说。”

“话说当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于人间留下百件遗品,分别是十个法诀、十件战袍、十件法器、十件配饰、十种阵法、十件神兵、十条神矿、十种神药、十只神兽、十件半成品神胚。”

“这百件遗品,可厉害了。在远古时期,谁若能得其一,便可以制霸一方,建立牢不可破的统治。只不过,随着岁月流逝,这百件神品,有的已经毁坏,有的不知去向,有的慢慢失传了。”

“现在,咱们不说别的,只说天南州。天南州的历史,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实际上,在最早的时候,并不是现在这样的管理模式,而是派分三门,分别是幕府派、九转门和如意坊。至于,为什么会分成三派,便是与这盘古百遗有关。”

这个人很巧妙地把话题拉回了天南州,而且又结合到了热门话题九转门,把周围的人听得个个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丁勤其实也听得很认真。这所谓的盘古百遗,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到底是真是假,不太好分辨;但若是说原来天南州的三大势力与传承上古遗物有关,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人继续说道,“幕府派,得到的是一个神秘法诀,有通天破地之能;九转门,得到的是一种神药,但是具体是什么,外人并不知道;而如意坊,其实是得到了一块未完成的神胚,后来经过历代研磨,打制成了一件神器。”

“当然,这其中的细节,都是每个门派的绝密,我们外人不可能知道。”

刚刚说到这里,周围有好事的人突然问了一句,“切,难道你不是外人?难道你是三大门派之一的?”

被人这样一点,马上有听众回过神来,也纷纷提出质疑。那人却是不慌不忙,微笑着又拍了下茶杯,“大家问得对。为什么我会知道?因为我的家族来历。”

他这样一说,人们又安静了下来。“还在百余年前时,天南有一个家族,被称为书香神卜田家。估计你们其中年龄稍长的可能听过。这个家族有两个特点。第一是藏书多,读书多;第二是神机妙算。每一代中,总有一个杰出者,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铁口断金,成为一世高人。”

他说完,人群中确实有人出声,“嗯,对,曾经是有过。”

“可惜,在九十年前,一场人祸降临,田家险被灭门,从此销声匿迹。而其家族的藏书,也在大火中付之一炬。不过,”

他突然提高了些声音,“田家后人并非泯于世人,而是一直在养精蓄锐,以备天时地利人和,再次振兴家族威望。而这个担子,就落在了我们身上。”

说到这里,这人还抬了抬头,俨然一副肩负大任的样子。

“你是田家的人?”有人问。

那人微微一笑,“在下田光,正是田家之后。故而,从祖辈的口述中,对这盘古百遗略知一二。好了,现在话再说回来,为什么说菊林岛是人祸。”

他顺手将桌上的茶杯茶碗摆成了一个形状。“你们以为菊林岛是什么地方?那正是九转门的总部!普通人不知道,我们田家可是知道。因为据我们的祖辈口述,很早以前,九转门从颠峰期转入蜇伏,将总部设在哪里难以确定,便是请的我们田家观风水、找地点。也就是说,他们把总部放在菊林岛,是我们田家帮忙选的!”

这话说完,听众一片嘘声,不知道是惊讶,还是不信。

“至于为什么选在那里,不单是因为那里远离大陆,相对清净,更是因为它的位置。请看桌面。”

他的手指着中间的茶壶,“假如,这就是菊林岛。”

话刚刚说到这里,丁勤马上明白了。

五星环心阵法!

这个田光,居然用茶杯茶壶摆出了五星环心阵法!

如果只凭嘴说,丁勤也会怀疑他的内容是不是都是杜撰出来的。可是当他摆出这个阵法,丁勤便知道,即使是杜撰,也是有一定的依据。

这个人,可能真的并不简单。

田光并没有注意到丁勤的表情变化,又指着几个茶杯道,“这五个岛,是它周边的几处岛屿。它们六个岛,共同构成了一个秘密的阵法,菊林岛便是核心。这个阵法的最大作用,就是以五个小岛的阵眼阵脚,保护位于菊林岛的阵心。而当初,正是我们田家,识出了这里地理上的天然优势性,才使得九转门选择了我们的方案。”

田光说完略带自豪地笑了笑,“现在,菊林岛突然消失了。大家都知道,菊林岛上是没有人烟的。那么,作为九转门的总部,人都在哪里?无疑,必是在地下。如果我没猜错,菊林岛的地下,是空的。”

“所以,它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坍塌了。但是作为九转门的总部,它那么容易坍塌吗?不可能。一定是有外力介入。但是,九转门总部内高手如云,什么能吸引人去冒这个险?最合理的解释,自然是盘古百遗中的神药。”

“若是我没有猜错,不出几天,你们便会听说在这五个岛上,发生了什么怪异的事情。一个岛上发生,可能只是偶然,五个岛同时发生,绝对不会是偶然。”

田光说完,环视了一圈,似乎在等着人们的反应。

“七星屿上蔡家庄被灭门了!”

“小糊岛上公羊岭的羊突然全死了,泉水也变成了红色的!”

很快,有两个人说出了两个岛的变化。

田光将代表这两个岛的茶杯拿掉,“那,就剩下了红贝岛,夜光岛和硫沙岛。估计再过几天,消息就放出来了。”

人们正听得起劲,岂料田光突然话题一转,“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了。现在,请大家记住,我们书香神卜田家,又开始重出江湖了。”

说完,他起身就准备走。

听众不少不乐意了,“别说一半呀,如意坊呢?如意坊什么情况?”

田光转头,微微一笑,“这个,很多消息,不便透露。若是真想听,接受单个咨询。可是我提醒你们,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而且,不管是秘密的消息,还是对个人前程运势的卜算,都是要收钱的。”

“收钱?原来也是个愰子,这和那卖护身符的有啥区别。”大半听众一听,立即哄散。田光却也并不恼怒,只是转身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们。

“我想单独和你聊聊。”丁勤这时起身,顺手往桌上抛了一袋钱,“这些是否够?”

田光一伸手,将那袋钱凌空抓入掌中,打开看了看,收好后道,“一个小时后,到我的舱室来找我。我在豪华天字舱。”

丁勤点点头。

周围的人不少傻眼了。有人好心地提醒丁勤,“他可能就一江湖骗子,不要听他瞎说,你还给那么多钱!真是年轻心眼少啊。”

丁勤微笑不语,自已离开这里,回到了所住的舱室。

他找田光,并非是要再听九转门的东西。对于九转门的细节,田光知道的,一定比他少得多。

甚至说,当今世上,除了那个拿走五福膏的神秘人和梅清,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能超过丁勤。

丁勤感兴趣的,是如意坊。

他隐约感觉到,八仙舟便是那神胚打制出来的东西。若真如此,只要九转门的事不是如意坊干的,如意坊本身就将面临着巨大的威胁。

当然,丁勤也知道,按照那个老者对自己的劝诫,自己不该过多介入此事。可是,眼前就摆着一个线索,让丁勤难以压制自己的好奇。

即使不去提醒如意坊,他也想把来龙去脉搞清楚。

在舱中躺了近一小时,丁勤起身,独自向豪华天字舱走去。

这艘客船的舱室,分为四等。从上到下,依次为豪华舱、单间舱、标准舱和多人舱。豪华舱和单间舱位于底层,相对更平稳,其中豪华舱是套间,单间舱是一个人。至于标准舱和多人舱,则分别对应两个人住和十个人住。

丁勤住的是单间舱,所以离豪华舱并不远。下了一层甲板,在最里面的就是豪华舱中的豪华舱,天字舱。

确认了舱室标号后,丁勤敲了敲门。

让丁勤有些意外的是,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没听见?

他再次加大了些力气,并且叫了一声,“田光前辈!”

可是,里面还是没有人回应。

丁勤稍稍犹豫了一下,本想等一会再来,但是突然又站在了原地。

他的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他嗅到了门内所发散出来的微弱的血腥气。

第五百三十一章 州统下令

说丁勤心中一紧。

难道说,田光遇到了什么不测?

心急之下,他推了一下门。

门并没有锁。

豪华舱室分为内外两间,外间相当于一个会客厅,摆着桌椅茶具等物;再往里去,还有一道门,门后是卧室。

田光不在在外间的会客厅。卧室的门虽然关着,但是从门下面的缝隙处,有一大滩血已经流了出来。

丁勤皱了皱眉头,小心上前,躲开那片血迹,推开了卧室的门。

田光就倒在离门不到一米的地方。他的脖子被切了一刀,两侧动脉均已割破,血喷得里面到处都是。现在,血已经停止外流,看来他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屋里的东西都摆得好好的;田光似乎也没有挣扎,有可能是被一击先击晕后再割的颈,泡在血中的身子没有任何移动的痕迹。

丁勤不禁心中纳闷。在这一条船上,进进出出就在人们眼皮底下,会是谁看准时机,溜进来杀了田光?

在此前一段时间,船上没有出现任何的灵力波动,杀人者必然是经验丰富,一击得手。

而且,在船上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杀人,到底又是什么动机?

是因为田光说出了什么,还是因为他知道什么,还是因为自己想要找田光了解什么?

前两个理由,其实并不算是多有说服力。田光说这些东西,很多并没有太过确定,或者说,是他的表达艺术,让这些东西听起来与传说无异。

仅因为他说的这些就招来杀身之祸,那凶手未必过于武断。

当然,就算是有人早想杀他,也没有必要在这种公共的船上下手。本来可以无声无息地完成的事情,现在必然会引起喧然大波。

如此说来,倒是防止田光告诉自己什么内情才是最可能的。站在这个出发点上,下手的最可能是幕府派或如意坊的人。

因为他们防的不一定是指向丁勤,而是任何一个准备向田光咨询消息的人。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是那个四处夺宝的恶人。

为了避免自己的下一处行踪被透露,他便杀了可能的知情者,将线索掐掉。

只是,再一细想,这样做,对于他那样的身手来说,有些杀鸡用牛刀了。而且,他想要去哪儿,也没有必须和普通人一样乘一艘客船吧。

短短的时间之内,丁勤把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甚至说,他把这件事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威胁也通通想了一遍。

船还有一天才能靠岸。在这期间,最能保护自己的方法,莫过于让所有乘客的眼睛亮起来。

所以,丁勤很快走出天字舱,大喊了一声,“快来人呐!田光被杀了!”

不多时,整条船沸腾了。

在没有任何知觉的情况下,豪华舱中一个人被杀,让所有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恐惧。

作为第一个预约田光,并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丁勤,自然免不了成为重点怀疑对象。但巧的是,丁勤进出自己的舱门,都有人见到并可以作证,而经过船上经验丰富的人进行辩识,田光的死亡时间与丁勤的出入时间无法吻合,凶手另有其人。

在前所未有的阴影之中,人们甚至都不再睡觉了。

船主为了确保安全,不仅在各个舱的出入口安排了固定岗哨,还专门成立了一支巡逻队,不间断进行巡逻。

不过,丁勤知道,这船上应该不会再发生命案了。

果然,一直到靠岸,船里都没有半点儿异常。所有乘客像是获得了大赦一样,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下了船。

丁勤也未在码头处多作停留。从目前的情况判断,他还无法确定自己没有成为别人的目标。

只不过,才离开码头到一家客栈定好房间,就有人找上门了。

是军令府的人。

为首的一个看起来样貌很是憨厚,手中拿着一纸命令,“请问是丁勤么?”

丁勤承认。

那人道,“我是本县军令府治安官。依军令命令,请你到军令府回话。”

回话这个,一般并不带有什么善意。只是对于官方的命令,丁勤向来会表示尊重和顺从。他点点头,“那就请带路吧。只是,不知道为何要让我去军令府?”

他这样问,心中还意识到了一点。自己不过是刚刚进入这个县,便能被这些人找个正着,一定是官方在自己上船时就留有了眼线。

如此一来,只怕是在这里不会被请走,到下个地方也跑不了。

治安官也不瞒丁勤,“据说,这是郡里所下的命令,具体情况我并不了解。希望你予以配合。”

丁勤不想难为他们,不再多问,随着他们走了十来里,到了军令府。

军令府中是一种全员戒备的景象。卫队分成里外三层,虽然给丁勤让出了一条路,可是个个都是面带不善。

而军令更是身披了战甲,有种出征前的感觉。

见到丁勤,军令居然亲自上前先行了个礼,“没有想到丁公子如此通情达理,能随我们治安官而来。”

丁勤笑笑,“军令客气了。只是丁某不知道军令急召丁勤何事?若是因为船上的谋杀案,丁勤只能说,我也不知道其中细节。”

军令摇摇头,“公子误会了。在船上,确实恰有我们军令府的人,也知道那起谋杀案。不过,他们已经向我禀报过,初步判断,公子与田光的死没有关系,凶手另有其人。”

“那军令召我是因为?”丁勤很坦诚地与军令交流询问,估计军令也不会有太多反感。

军令笑了笑,“公子,这是郡里下的命令。在公子到达我县之前,南海郡已经将命令下到各县,若公子到达后,一是尽量挽留公子,二是速报军守知情。现在,军守那边已经派出专员赶往我县,准备与公子会面。”

“与我会面?为何?”丁勤越发觉得,事情不会是那么简单了。

军令道,“命令中并未提及。专员估计会在三日后才到,公子此期间若是没有什么特殊事宜,还望留在军令府中。当然,若是公子要务在身,希望能将具体去向告之在下,以便我如实向专员报告。”

丁勤自然知道,军令说的虽然客气,但从目前的阵容看,留下自己的心是非常坚决的。想来,在未明所以前,与官方闹出不愉快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丁勤干脆借坡下驴,“我最近并无打算,那就请军令帮我安排住处。”

军令一听大喜,脸上立即有一种解脱的表情浮现。他马上回头招呼手下,把丁勤安排进了早已经布置好的上等客房。

当然,在客房之外,同样也是有故意或者不故意设置的几组岗哨。

若是换个修为低一些的人,住在这样的地方,其实算是软禁。不过,对丁勤来说,区区一个军令府,早就限制不了他。

所以,他干脆也没有去理那些人,在这里该吃吃,该睡睡。

一直到第三天早上,南海郡的专员到了。

丁勤并不认识这个人。据军令介绍,此人系军守门下第一高参,姓樊名琐,也是南海郡公认的官方高手之一,修为已达三阶四层。

他叫樊琐,但是看起来和说起话来,一点也不繁琐。此人年近六十,头发微白,精神饱满,一张嘴话语留有堂音,铿锵有力。

见到丁勤,樊琐表现得也是非常热情,“丁公子肯赏脸留在这偏僻的军令府,真是对我樊某莫大的支持啊。”

丁勤以礼相待,“专员言重了。只是不知专员何事专门来寻我?”

樊琐呵呵一笑,“公子有所不知,并不是我有事,也不是我们南海郡有事。寻公子,是州统亲自下的命令。”

州统下令?

丁勤一时愣了。

州统下令找自己?为什么?

樊琐似乎看出了丁勤的疑问,“公子一定会觉得意外吧?其实不单是公子,在我们接到命令时,也感觉到意外。一般来说,州统深居高位,极少见客,特别是极少见非官方的客人。但是,命令已下,我们也只能执行。”

“命令之中并未提及缘由?”丁勤问道。

樊琐点点头,“州统亲令在此,我可以交给丁公子看。”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输入灵力后,上面显出了一行字:命各州寻丁勤,有获者带至州统府。

落款处,是一个特殊的印记。

灵力一离,这些字即消失。樊琐道,“此玉牌,名为天南州机要玉牌,只能用来接收州统之令。州统发令时,激活特殊灵力,瞬间便可传到玉牌处。所以,州统为何要见你,我也无从知晓。”

他停了一下,又道,“不过,丁公子最近一段时间的所做所为,我倒是也略有耳闻。作为青年一代中难得的才俊,不排除是州统得知后,意欲招入府中,以公子之才能入仕。”

虽说这不是没有可能,但丁勤知道不会这么简单。若真是想招仕,完全没有必要去州统府上。他可以委托专员来谈,就像现在南海郡派专员一样。

而且,那命令之中,总觉得有股*味。

樊琐生怕丁勤现在不同意,见丁勤没回答,又道,“丁公子其实不必多虑,州统既然能这样公开发令,自然也不会在暗中使诈加害公子,因此……”

丁勤笑笑,“前辈不必担心。州统既然想让我去,那我去一趟便是。”

说罢,他向军令一拱手,“军令,感谢你这几天的款待。我这就启程,再会!”

第五百三十二章 乱局

似乎连樊琐都没有料到,丁勤会如此痛快。向军令以礼相辞之后,二人直接上路。

此处距离天南州州统所在的中京郡,着实有一大段距离。不过好在二人都未留耽搁之心,基本上是天刚刚亮便启程,天黑后才找地方落脚,每日都走行十小时以上。

一路走来,丁勤对于樊琐却也是了解了不少。樊琐出身并非什么名门,父辈仅仅是一名农民,后樊琐机缘遇到恩人慧眼相识,拜入门下,这才表现出了超凡的资质,一路修为猛进。

后来,在其恩师的推荐之下,樊琐进入幕府之中,从军令府下一名治安员开始,踏实肯干,屡屡建功,一步一个脚印地升到了县军令;后又调入郡守府下,虽然未得升至郡守,却也成为了郡守一人之下的专员,可谓是寒门励志的典范。

当然,正是因其出身原因,樊琐为人刚正、不够圆滑,这么多年来吃了不少亏。与丁勤路上交流多了之后,他也以一个长者身份,给丁勤讲了不少人生道理,让丁勤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连行五天,路程已近三分之二。但第六天到晚上,二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这一天走过的几个线,都在调动兵马。而且,在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几队已经组队完毕列阵待命的军队。

这些县,分属两个郡。一般来说,若在一个郡中有某些情况,调动兵马予以应对,是有可能的。但是,两个郡同时调动的情况非常少见。

除非,有某个较大的匪部动乱。

可是,在这个区域,并不存在什么匪部。

晚上于客栈住宿时,二人不约而同地表达了这个疑问。樊琐最后表示,若是第二天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一定表明身份,向那些军队的负责人问一问。

没有想到,第二天上午,他们真遇到了。

那支严整的军队大概有五百人左右,带队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军官。

樊琐作为一个郡的专员,有一系列的特权。那支军队的军官以礼相待,并且向樊琐报告说,州统最新下令,如意坊聚众谋反,要求各郡县立即收拢军队,就近对如意坊各分坊形成合围,今天夜间十二点发动集体攻势。

如意坊谋反?

这个消息让丁勤和樊琐都大为意外。

因为他们都明白,如意坊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与幕府之间抗衡。

而且,如意坊多年来都没有任何逆反的动作,甚至在很多时候,还会忍屈向幕府示好。突然就谋反?这很不合常理。

再问及谋反的细节,却是无人清楚。就像是要找丁勤一样,命令中只有要求,没有理由。

就像是那个军官透露的一样,当天夜里,各个郡县兵力同时行动。如意坊大大小小的分坊,尽管是在各郡县的兵力调动之前有所准备,但基本没有几个能幸免于难。

因为单就人数对比来说,双方的实力太悬殊了。

但是,事情并非止于此。

各郡县兵力调动,造成了一部分日常驻防空虚。天南州部分匪部乘机作乱,甚至有几个县的军守府被攻破;还有些小打小闹的贼人,也是看准时机,在一些局部的小城小镇中搞出了些名堂。

之后,如意坊似乎也不再企望能与官方和平相处,剿杀之中残余的人化整为零,又开始了与幕府的周旋,整个天南州在一夜之间,便由和平安宁,变得处处骚乱。

樊琐不止一次感慨,说州统的命令下得太达鲁莽,不计后果。对此,丁勤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实际上,他倒是很关心如意坊的总部怎么样了。

因为那里,极可能有另外一件宝物八仙舟!

就在他们到达州统府的前一天,民间开始传出消息,说如意坊的总部,被州统亲自率兵突破,逆贼叛党被杀得一个未留。

但是,关于是否有宝物,没有半点风声。

丁勤的心中已经有了两种猜测。

第一种,谋反是真的,但是目的并不是谋反。若是如意坊真有八仙舟,发现九转门总部被袭,很可能意识到八仙舟有危险,故借谋反来掩人耳目;特别是在总部失陷,分坊尽失的情况下,将八仙舟交给可靠托底的人来保管,更为安全,甚至可以实现从此秘传,再不现世。

第二种,谋反是假的,重兵讨伐的目的正是八仙舟。假如这一切都是天南州的州统所为,那就很好解释最后这一步了。幕府派本来就有一件功法,为了贪心霸权,其他遗器都会形成不可回避的诱惑。

当然,若是所谓的盘古百遗的传说是真的的话。

行至州统府下,二人先找了个客栈住下。因州统连续两个命令都略显粗糙,为确保州统不是受人胁迫,樊琐决定自己先入州统府中以禀报名义一探虚实。

半日之后,樊琐返回。他告诉丁勤,命令确实是州统所下,而且州统并无什么异常表现。至于为什么要见丁勤,州统没有明说,只是催促樊琐尽快将丁勤带至,有要事相商。

虽然事情越来越蹊跷,但是丁勤也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而且,以现在他灵力三阶五层的修为,就算遇到什么诡计,自保脱身应该问题不大,除非自己真是运气差到家了。

稍作准备,他跟着樊琐出了门。不过,没走多远,他和一个算命的撞了个满怀。

算命的定住脚后,笑眯眯地看着丁勤,“这位公子,这人来人往,就我们两个能撞上,看来定是缘份不浅。看两位风尘仆仆又行色匆匆,必是有要务在身,不如先在我这里算上一卦,定个吉凶,也好事先准备,你看如何?”

丁勤对于算命一事向来并不相信,这会儿更是没有心思去理这些走江湖的把式,直接道,“我不……”

他本是想说,“我不相信这一套。”可是看到这个人的脸时,他却硬生生地把话憋住了。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此前告诉自己关于九转门、如意坊和幕府派三家的信息,并且在南海郡劝自己不要过多介入法器失窃一事的老者。

他居然会穿了一套相师的衣服!

而且,看他的眼神,总有种想要告诉丁勤什么的意思。莫非,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什么事情?

老者居然也很会演戏,呵呵一笑,“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才说有缘份。怎么样,算一卦吧?”

樊琐对于这套似乎也有些反感,但是话语还算是客气,“这位老哥,我们还有事,你若是缺钱,我这里有。”

他一边说,就一边往外掏。

老者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可不是那些打着幌子骗人的家伙。无名无分的恩惠,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他又看向丁勤,“这位小兄弟,还是你定吧。”

丁勤点点头,“既然前辈都这样说了,那不如就算一卦吧。只是不知道前辈是何算法?”

老者微微一笑,“这样,不如测个字吧。”

丁勤想了想,在地上写了一个“迷”字。

他当然知道,若是老者想告诉他什么,不管他写什么字,都能得到信息。只不过,现在他心中恰是迷题重重,没多想就写了出来。

老者看了看,又问丁勤要了一下生辰八字,还看了看丁勤手相,终于开口道,“此卦,不好。”

丁勤表情很平静,问他,“何解?”

老者道,“先说你的这个字。你们两个行路很远,面带疲倦,虽然有要事,却一定不是喜事。否则,一来神情不同,二来也不会写这个迷字。只怕是你们两个都是心中忐忑,不知前途。”

丁勤和樊琐不作表态,听他继续说。

老者又道,“再说这个字。迷字,中间为米,但是在你写出来,却神似了三条线相交。世间本是只有阴阳两道,或五行之术,或八卦之法,出现三,并非平衡之道,也难以长久。”

他这样一说,丁勤马上明白了。他其实在暗示现在九转门、如意坊和幕府派之间的事。

“再说你写的这个走之旁。拖底极短,说明你是无力掌控这个不平衡的三的。因此,你若是遇到了什么和三相关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试图去掌控的好。”

“不过,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你写的走之旁的左部,下面出来的这个部位,恰恰像是一只脚。这也暗示,若是你肯抽足而行,说不定便可万事大吉。还有,刚刚我算过你的生辰,你最近都应避生人、避官权、避豪府,否则易有不测之灾。若你的行程之中有这样的安排,不妨还是从长计议。”

说完,老者又是一笑,“好了,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么多了。至于酬劳,我说了,我们是机缘,不必以金衡量。哦对了,我还有一物给你。若你真是有祸上身,它可以助你暂脱困局。”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小卷绸绢,微笑着递给丁勤。

丁勤接过打开,发现上面抄了一首诗,大意是人生在世,以善为本,以孝为先,以忠为业,自可有福报。

若是常人看这诗,定不会发现什么异常。可是在丁勤眼中,它却大不一样。

因为这并不是一卷普通的绸绢!

第五百三十三章 州统

绸绢上的字谈不上是多么高明的书法,但却有着与众不同之处。

因为这是将阵法融入这些字之后形成的!

在丁勤打开之后,老者像是无意地以一只手捏往绸绢的一角,并稍微揉了揉。

丁勤很快发现,那里是整个阵法的灵力输入点。

这个绸绢之中的阵法到底是什么,丁勤看不出。因为这种以文字化阵的手法,他一直没有弄懂,更是难以分析。但是他知道,老者现在给自己的暗示非常明显。

州统不宜见,此时走为上计。但若事情中间发生什么变故,此绸绢上的阵法可暂时提供一臂之力。

丁勤点点头,将绸绢收好,“那如此,便谢过前辈了!”

老者哈哈大笑,“我都说了我们之间有缘分,那何谈谢字?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要走了。”

说罢,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在街上拐了个弯儿就不见了。

樊琐并未阻止丁勤算卦,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他对这些事情并不相信。见老者已经走远,他才道,“多是些走江湖混口饭吃的,有时候我感觉,他们也不容易,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他们骗人的时候着实可恶。不过还好,他居然没图你破财消灾。”

丁勤微微一笑,“有时候他们也只是善意的提醒。我们走吧。”

他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听从老人的相劝,不去或者推辞去见州统。可是现在,若是仅仅因为一个卦便改了主意,不免会让樊琐生疑。

毕竟,樊琐是官方的人。

为了保护老者,丁勤准备在后续随机应变。

不过,还没有走出去多远,他发现已经是想改都改不了了。

因为州统亲自派出了一队士兵,以迎接客人的名义,到达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这队士兵个个全副武装,出现的时候直接围到了丁勤和樊琐的周围。他们的面部都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也略显空洞。

但是,从其整齐划一的动作,丁勤能判断出他们平日训练有素;而看其站立时的气势,每个人的修为应该也不低。

带队的人从最后面走出来,向着樊琐一行礼,“樊专员,州统特意让我带队来给专员和丁勤公子引路。”

面对这队士兵,樊琐似乎有些不爽。他用鼻子哼了一声,“原来是胡奄亲卫长。若不是亲卫长亲自说明,如此大动干戈,我还以为我和丁勤两个人犯了什么事呢。”

胡奄的语气略显冰冷,“哪里哪里,专员说笑了。一切都是州统的命令,没有我个人的意思。那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樊琐点头。

此时的丁勤,心里却是有些吃惊。

他见过这个胡奄。

就在前不久。

这个人,当时是和自己坐一条船上的。在田光公开讲授关于盘古遗器的时候,他也在场。

并且,丁勤对他的印象极深。因为他的冷静。

当时,在场的人多数被田光所吸引,只有少数人没有。这其中,有一部分是心不在焉的。可是胡奄却不一样。

他在听,但是他脸上带着一种冷漠,眼神之中也有些不屑。自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丁勤与田光定下时间后他才离开。

丁勤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是亲卫队的队长!

但是,身上带着如此的任命,在田光遇害后,他却并未出面代表官方发表任何言论。丁勤记得他也去过现场,表现得还是那样冷漠和不屑。

事情难道真的这么巧?

联想到刚刚那个老者从不同角度在暗示自己不要见州统,莫非真如前面所设想过的一样,整件事情都与州统有关?

那样一来,可能胡奄的出现就好解释了。他达不到当时击杀夹谷云那个高手的修为,但是完全可以作为随从或者情报员,到菊林岛附近提供相关支持。

任务结束后,为掩人耳目,他便乔装为普通市民,乘船离开。

见丁勤一时站着没动,胡奄又用微冷的语气道,“丁公子,请吧。州统正在等你。”

丁勤回过神,看了一眼樊琐,便迈步前行。这些亲卫队还是将丁勤和樊琐包在其中,胡奄依然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州统所住的地方,位于全市的正中心。人们习惯称这里为天殿,意思为最高级别的殿宇。

确实,一眼看去,天殿的雄伟非其他军令府或军守府能比。这座宫殿建得气势恢宏,自内而外都有一股王者之风。

同时,整个建筑本身也暗藏玄机。丁勤发现,不管是整体结构,还是局部设计,都隐约带着巨型阵法的痕迹。

到了天殿正门处,胡奄让所有亲卫队员留在外面,自己则带着樊琐和丁勤进入其内。

天殿内部还有一个不小的庭院,院中奇花异草珍石名玉琳琅满目,也足见州统的地位和天南州的富庶。

庭院正中,一条青石板铺成的路直通其内。石径两边,每隔几米,便有两名亲卫队员成对儿地站在那里执岗,显得极为威风。

这些青石个个光滑如玉,但是踩上去却丝毫没有光滑不稳之感。沿着它走了两百多米,三人到了天殿正殿之前。

胡奄向其中一指,“州统就在里面,二位请。”

樊琐并未客套,带着丁勤直接进入正殿大厅。

整个大厅长宽都不下五十米,一条红毯从门口铺到最内,尽头是一把金雕大椅,州统便坐在此椅之上。红毯两侧向外各五米,分列两排各部官员,都是统一的木制桌椅,神情肃穆。

走到大概中间偏前的位置,樊琐停下,站在原地行礼鞠躬道,“州统。南海郡军守府专员樊琐,奉命已将丁勤带至。”

州统微点了点头,“嗯。辛苦你了。丁勤,请你上前来。”

丁勤依言向前走了数步后停下,也行了一礼,“见过州统大人。”

在这个距离上,他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州统的样貌。

保守估计七十岁左右,须发白的占多数,脸上的皱纹也相当明显。但是他的眼睛很是明亮,带着几分王霸之气。

州统也正在打量丁勤,片刻之后点点头,“嗯,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丁勤,你可知道我找你来何事?”

丁勤坦白道,“晚辈不知,望州统明示。”

州统道,“关于你,我听说过不少。特别是南海郡红浪县解围一事,救治梅智树郭城一事,还有其他诸等。我觉得,你这样的少年才俊,就应该在州中门下任职,更好地服务百姓。你觉得呢?”

一听是想招揽自己,丁勤马上道,“州统的意思晚辈明白。但是,丁勤无意仕官,只想自在生活。另外,丁勤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于某处长时间停留。”

州统微笑道,“嗯,有意无意,是可以改的。你说的要务,应该是恢复记忆吧。”

丁勤自己心里明白,恢复记忆目前已经算不上什么要务,恢复骨魂的神念才是关键。但是他又不便将骨魂一事提出来,便就坡下驴地点了点头,“希望州统能支持。”

州统这时站起,从台阶走下,到了丁勤的身边,依然带着特有的微笑道,“那不妨还是在我这里住上几日。我这里有上好的医官,说不定就能帮上你的忙。至于是否仕官,在这几日中,你可以好好想想。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住处,这就让人带你过去吧。”

他说的这些,没有半分让丁勤反驳的余地。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着正在上台阶的州统,“州统,这有些强人所难的味道。”

州统一听立即转身,脸上现出不悦,“怎么,你居然敢质疑我的决定?”

此言一出,下面两排官员个个都站了起来,整个场面立即紧张了不少。

丁勤便是见过诸多大场面,也不免感觉有些压力。他试着让自己的语气更为缓和,“州统,丁勤并非有意冒犯。但是丁勤本是一个粗人,过不惯锦衣玉食的生活,若是州统真想留丁勤,让我自己在外面找个客栈便好。”

州统面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在外面找个客栈?笑话。堂堂我天南州的贵客,到了这里还在外面住,你是想给我留下话柄么?再说,最近的形势你清楚。如意坊兴风作浪,到处捣怪作乱,你住外面,若是有个闪失,甚至性命不保,那岂不是显得我天南州官家无能?”

说完,他一甩袖子,直接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州统说的虽然像是在讲道理,但是后面半部分对丁勤的威胁,丁勤听得明明白白。什么如意坊作乱,这州统不过只是以这个由头告诉丁勤,你若在外面住,我就能让你上西天。

正在考虑如何应答,樊琐立即上前拉住了丁勤的袖子,并对州统道,“州统,丁勤可能也是初来此地较为陌生,想熟悉一下环境。不如这样,就由我和他一起在殿中居住,到时我再带他到外面熟悉熟悉。”

岂料,州统一挥衣袖,“不行。樊专员,你的任务已经结束,现在可以回南海郡了。至于你此行的奖赏,我会派人发到军守府上。来人,带丁勤去金丝苑。”

樊琐不由得直接愣在了原地。他也隐约感觉到,丁勤可能会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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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软禁

州统的命令一下,胡奄立即带人从外面进来,对着丁勤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丁勤自然不想就这么被安排。他暂时站着没动,“州统,我希望,我的个人意见能被尊重。”

州统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得到该有的尊重?那你想得到哪种尊重?我给你安排吃住,有意让你仕官,你都不想答应,那到底是我没有尊重你,还是你没有尊重我这个州统?”

他的语气之中开始有了些不善,“丁勤,就算你资质出众,经历丰富,在外面有一定的名声,但是别忘了,在我天南州,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来客。现在天下大乱,我是在保护你。如果你真的不知好歹,那可是太让我失望了。”

丁勤还想要说什么,却是被樊琐拍了拍肩膀。这一下,倒也是让丁勤又冷静了不少,深吸了一口气道,“也好,那就按州统的指令办,刚刚好我也再好好考虑一下。”

州统冷哼了一声,没说话。胡奄在边上又作了个手势,“丁公子,请吧。”

丁勤向樊琐行礼道别,然后一个人跟着胡奄,出了大殿,离开这个院子,向后面走去。行出百米,便有几个小的院落,每个院中仅有一栋正房,其他地方多布置了一些奇石异木的景观。

走到最偏的一处院子前,正门的门楼上金丝苑几个大字便进入了丁勤的眼中。

大门两侧,已经有四个人在值岗。进门后,内部正房的门口,又有两个人值岗。

正房内部共分两层,一层是会客之处,二层是三间卧房。三间卧房已经全部整理完毕,连里面的水果茶饮都是摆好的。

胡奄带着丁勤看了一圈,道,“丁公子,就请暂居这里吧。从现在开始,金丝苑内外将有人值岗,以防有贼人进入。同时,我们会启动金丝苑的防护阵法,丁公子若是没有什么特殊事情,请不要擅自外出,否则,一旦触动阵法,后果不堪设想。”

丁勤皱了皱眉头,“如果我想出去呢?”

胡奄道,“可以请值岗人员向我传信,我亲自请示州统,州统同意后方可离开。”

丁勤冷笑了笑,“换句话说,我被软禁起来了?”

胡奄面无表情,话语之中也甚是冰冷,“我们只是要确保公子的安全。现在是乱世,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最容易遭到不测。”

丁勤不与他争辩,直接问道,“胡亲卫长,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时你我曾经同时搭乘过同一条船吧。”

胡奄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的波动,“没错,就是田光被杀死的那条船。”

“那胡亲卫长对田光的死,有什么看法?”丁勤这既是试探,也是询问。

胡奄依然表现得如一个石头人,“那不在我的职责范围,我不需要去考虑。丁公子,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与你在此处生活相关的问题,那我就告辞了。”

丁勤也不留他,任由他自己离去。

胡奄在走到门口之后,以单手触及门外的一个开关,只听几声轻响,整个金丝苑的院墙和地面同时亮起了数道纹路。很快,一层水幕样的透明盾将金丝苑整个罩住,没留一丝的缝隙。

丁勤看着胡奄离开,心中不免有些气愤。但是,在州统这样的人面前,他突然又觉得无可奈何。

州统之所以叫做州统,就是因为他有统领一州的力量。在这种力量面前,丁勤发现自己是如此渺小,渺小到自己都不相信能有力量去与他抗衡。

或者,不是不相信有力量,而是不相信会有结果。

他在院中转了半圈,在屋后发现了三个帐篷。打开帐篷的门,那里面有六个士兵。丁勤向他们询问,才得知他们是院内负责轮岗的人。

金丝苑的阵法一旦启动,他们也无法出去。内部的轮岗,就由八个人完成,两个在岗,六个人休息。

他们也向丁勤承诺,绝对不会影响到丁勤的生活。

丁勤不由得再次苦笑。已经被困在了这里,还谈什么生活?

离开帐篷,恰恰院中有两只鸟飞起。在接近阵法结界时,那里突然两团亮光一闪。本来活生生的两只鸟,瞬间被烧成灰,像是沙尘一样在空中发散着落下。

这禁制居然真的如此罢道!

丁勤还想试试,顺手拣起一个石子,以灵力包裹,直接丢向空中。啪一声轻响,石子被击成无数沙尘,纷纷下落。

刚刚的这颗石子上所包裹的灵力,基本上可以相当于一个灵力二阶四五层的灵修的护盾。

如此一来,丁勤的心里大概也有了底。

他不能硬闯。这个禁制并非是仅用作预警的。

以州统对自己要恢复记忆这样的细节都了解的程度,自然会知道自己的修为。设下如此一个阵法禁制,必然会将威力设定在自己的修为能力以上。

只是丁勤倒是不明白了,州统为什么要软禁自己。

如果说,是自己触动了州统什么利益,或者是影响到了州统的什么行动,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派人杀掉自己,又何必如此留下活口?

若真是他爱才想用,也可以让自己走,然后不停派人游说,以诚相示。这样软禁,只会让人更为反感。

若真是要保护自己,那为什么要保护?是得知有人要杀自己,州统又不便表明?但是那样,明明他可以以独处的形式,或以其他方式向自己暗示!

丁勤难以给自己一个答案。

而想到老者对自己的告诫,他又觉得事情可能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

州统密室。

胡奄正对着州统,在这种只有两个人的地方,面上的拘谨居然少了几分。“州统,丁勤已经控制。”

州统点点头,“嗯。到底是不是他,有没有定论?”

胡奄道,“属下还无法定论。但是,丁勤这个人,做出了太多普通人不该做出的事。我们最应该怀疑的人,便是他。而且,我感觉,他对我也开始怀疑了。”

州统皱了皱眉头,“怀疑你什么?”

胡奄道,“他似乎怀疑到了我在船上杀田光一事。”

州统冷哼了一声,“哼,那又如何。田家全族,现在是否已经全灭了?”

胡奄道,“今天下午刚刚回报的消息,一个不剩。”

州统又道,“这样就好。田家一族本还有机会重振家族辉煌,只可惜恃着有几分古闻,便在那里妄言不忌,这种人,不杀光,总会在耳边聒燥。至于船上的事……”

他犹豫了一下,继而语气之中又多了几分冰冷,“派人,派亲信的人。所有能查到来头和去向的,全杀,给我杀得一个不留。包括后来查田光一案的所有官方人员,不个都不能剩。这样的话,就算他丁勤怀疑到你,也是死无对证。”

胡奄立即行礼,“属下稍后便去办。”

州统轻叹了口气,“现在其实最大的问题,不是田家或船上的问题,而是丁勤的问题。他到底是不是里面派出来的人?如果是,他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犯,一定会搞出什么动静;如果不是,那派出来的人,必然还在我们视野之外,对我们总是个威胁。眼看仙家给的期限将至,若是大事不成,你我的身份地位,甚至性命都将不保。”

胡奄眼中也闪过几分忧虑。“州统,属下已经尽我所能,可是与这些事情之间都有关联的,只有丁勤一个人。”

州统道,“这个我知道,我并没有说你办事不力,只是我还有顾虑。我们想想,以里面的人的能力,既然能突破结界,必然不是泛泛之辈。这样的人,在各个事件发生时,也都能有力量去插手甚至阻止。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这么顺利。”

他又叹了口气,“没错,丁勤确实是插手了。可是他的插手,总有些后知后觉之感。我怀疑,他是被动介入的。那样的话,也不排除,是有人在利用他,但是他没有做到极致。这样的话,在他身后一定还有一个人,一个更高明的人。”

胡奄问道,“那,州统还有何需要属下去查的?”

州统道,“暂时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不管是什么情况,将丁勤软禁起来,都是最好的选择。若他是里面派出的人,现在就处于了被动,将不再能影响后面的计划;若他是受人指挥,则他现在就成了一个饵,会引得那人现身;若是无关,等事情一成,我们直接杀了他,也没有损失什么。一举三得。只要仙家一到,大事将成,大事一成,至少天下诸州,归于我等,可谓大业初成。”

胡奄再行一礼,“属下预祝我王霸业功成!”

“哼哼哼哈哈哈哈。”州*自大笑,“霸业必成,霸业必成!只怕是那仙家都不知道,他在达到目的之时,也是我神功炼成之日。神功一成,便是仙家修为再高,又奈我何!”

胡奄也跟着哑笑了笑,但是他的表情显得牵强而诡异。

州统笑罢,深吸了一口气,“你去吧。注意盯紧丁勤那边的动静。若是不放心,再加一队人过去。一定要保证,一只蚂蚁都爬不出来,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第五百三十五章 仙家降临

深夜。

丁勤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着。对于现在的处境,他多少有些后悔自己此前的决定。

如果不是因为突然感觉到没有明确的方向,可能他就不会这么轻易来到州统这里。如果不来,自然不会被如此软禁。

可是,毕竟现在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在这种软禁之下,他又有些犹豫。

是想办法出去,还是稍等一段时间,看看会发展成什么样?

就这样闭着眼睛,丁勤听到了外面的人在换岗。

这些人的动作非常轻,似乎生怕惊动了丁勤。在换完之后,前一班还特意交待,一定要小心,不要惊扰了里面的丁勤公子,万一他说句不好的话,他们就人头不保了。

对于这些守卫,丁勤并没有什么敌意。他们只不过是在履行职责,一定意义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善恶之分。

又躺了一会儿,丁勤实在是无聊,便从床上坐起,燃了灯。

稍坐片刻,他取出了那条老者送给他的绸绢。

再次仔细端详,他还是确认了那个阵法。

可是,到底这个阵法是何用?用来破解这里的禁制,还是发出某个信号?

他很有马上驱动的冲动,可是一想到这是自己现在最后的倚仗,又不敢在情况不明的时候太早使用。

想来想去,他把绸绢再次收好,穿好衣服,下楼开门。

丁勤突然出来,把门口的守卫吓了一跳。其中稍微年长的一个,语气中带着几分微颤,“丁,丁公子,莫不是我们换岗惊到了您?小的该死,小的……”

丁勤摇摇头,“这位大哥不用如此。是我自己睡不着,和你们无关。在外面值岗也辛苦,不如你们从这一岗开始,就到屋里来吧。”

这两个守卫更加惶恐,“公子,我们真不是故意的,绝对没有惊动公子的意思,公子不满直接说便是了,更不用如此给我们施加压力。”

丁勤知道他们误会了,微笑道,“两位大哥错会我的意思了。我是真心觉得你们辛苦。你们放心,我不会对你们有任何歹意。更何况,我自己在里面,也是闷得慌,你们在里面值岗,我来来往往有个人说话,也能排解些压抑。”

那两个守卫相互对视一眼,试探着问丁勤,“公子说的是真心话?”

丁勤道,“确实是真心话。进来吧。”

两人在身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屋。丁勤坐下,也让两个人坐,他们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了。

丁勤也知道他们还是有顾虑,便不再要求。他自己喝了些水,“两位大哥,可知道州统为何要将我软禁于此?”

两人频频摇头,还是那个年龄稍长的道,“公子此问,我们两个既不知道,也不敢乱说。虽然我们在这州统府中供职多年,但毕竟也只是下层小卒,又怎么知道公子所提的问题。”

丁勤便不再追问,与两人聊了些日常话题,后来又问道,“这金丝苑,是否还软禁过他人?”

那人回答道,“后面这几个独院,并非用作软禁专用,有时候也是避险保护用的。各个院落都有类似的禁制,若是出现危险,州统及重要人物首先要在这其中避险。另外,在有些重要人物集会,或者进行闭关修炼时,为减少外界的干扰,也会选择这些院落。”

丁勤表示理解,但心里对为什么把自己放到这里来的原因却又模糊了不少。后续,在临近换岗时,丁勤还专门交待,可以让后续的岗哨全都到一层来值岗,自己则上了楼,躺下后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天,平安无事。既没有人往这里来,丁勤也没有试着出去。太阳落山之后,丁勤还是回到自己的屋中修炼,直到深夜。

不过,就在他快要入睡时,变故突生。

外面轰一声巨响,震得丁勤的床铺剧烈摇动。他立即起身,发现窗外的夜空已经被染成血红色,光线最强的地方,俨然便是州统府。

莫非,是如意坊真的打上门了?

丁勤无法判断具体是什么情况,立即下楼。院中的八个守卫现在已经进入了高度戒备,见丁勤下来,与他最熟的那个马上报告,“公子,现在外面情况不明,你最好不要离开屋子。”

丁勤简言谢过,还是走到了院门前,对外面的守卫问道,“几位大哥,发生什么了?”

但是,并没有人回答他。因为街上这时一阵喧闹,大批的守卫向这边急匆匆地跑来,然后其他的几个院落,一个个先后亮起了微光。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紧急避险?

丁勤心中更是疑惑。

不多时,约有千余守卫,硬是将几个已经开启了禁制的院落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都是武器向外,作出了防卫这几个院落的架势。

很快,一个声音传来。“凌七君!你身为一州之州统,居然做事如此出尔反尔、无视约定,岂不是让人耻笑!”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血红色的光芒将整个夜空都染红,之后才慢慢散去。再看外面那些守卫,绝大多数已经粉身碎骨,街上一片血污。

居然会有如此霸道的法诀!

关键是,这个人在什么地方,如何发动的攻击,丁勤根本就没有看清楚!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凌七君,你不要以为躲进了这金刚符灵阵的乌龟壳中,我就拿你没办法。在我眼中,这金刚符灵阵,不过是一层纸!”

此言说完,果然嗡一声巨响,离丁勤最远的那个院落被击得七零八落。而所谓用来形成禁制的金刚符灵阵,自然也是没有起到任何的防护作用。

居然有如此恐怖的攻击力!

不多时,那个院中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此前的声音再起,“凌七君,你不出来,我就一个院落一个院落地找。你龟缩在这儿不敢出来,我就让你的臣民,看看你是怎么样一个贪生怕死的样子!”

说完,又是此前那样一声嗡巨响,接着又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那声音又道,“还是不在。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何时。”

如此四五声之后,已经只剩下了丁勤和他旁边的一个院落。

那声音突然哈哈大笑,“凌七君,只剩两个院落了。你到底还想躲到何时?现在就乖乖出来,给我按计划行事,我还可以饶你一命。你非要这样和我做对,我找出你来,只能使用七魄移魂术来控制你的身体为我效命,待我法力一撤,你便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他才说完,又是嗡一声响,丁勤边上的那个院落的禁制已经被破坏。

但是这一次,院中却相对平静。州统凌七君的声音突然响起,“看来,这也是我的天命了。”

“天命?”那个声音又起,“什么叫天命?你听命于我,便可以逆天改命,你非要如此与我作对,便是自逆天命!”

凌七君哈哈大笑,“仙家,嗯,到目前为止,我还叫你仙家,一是因为你修为高,二是因为我多少对你还有尊敬,因为在最初我们定下协议时,你答应我让我统一各州,成为一方之王。”

他没有说完,那个声音已经把他打断,“难道我现在没有这样做么?”

凌七君道,“对,你是没有说。但是,我看了你设置的阵法。在我所施用逆天通玄诀时,那里就是一个死位。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让我活!”

逆天通玄诀?居然是幕府派的祖传之法!

那所谓的仙家又道,“行了,不用在这里叫苦叫屈。你当时就看过我的阵法,是死是活,你现在能看得出来,原来就同样能看得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修炼真元护身诀。你以为,真元护身诀本该在昨日成形,结果还是差了一步,所以今天对我反悔,难道不是么?”

凌七君又是大笑,“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逼我在今夜施用逆天通玄诀?就算你不助我一臂之力,难道还不能等我两日?”

所谓仙家道,“废材就是废材,便是我给你两年,你参不透最后一步,还是功法不成!今天是通玄最好时机,等你两日,便须再等半个月,你还不值得我下这么大的注!”

“哧。”凌七君冷笑,“什么下注,等半个月,你又下了何注?说到底,还是你也怕那里面出来的人罢了!”

所谓仙家略沉默了片刻,才换了种相对平缓的声音道,“凌七君,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么?告诉你,别说是那里面出来一两个人,便是出来一个卫队,也拿现在的我无可奈何!”

“说得倒是轻松。你若不怕,怎么会火急火燎地来逼我?更何况,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在南海郡,兽灵源泉本来功成未到,你却是匆匆地收手。你不怕,怎么可能?哈哈哈哈。自称仙家,却是只会来向我这样的普通人施压,真是让人笑话!”凌七君不知道是真的在理论,还是在拖延时间,话语中的惧意也少了不少。

那所谓仙家冷哼一声,“多说无益。我现在就把你找出来,让你尝尝七魄移魂术。”

“且慢!你可知道,在我边上的院中,现在住着何人?”凌七君话锋一转,把目标直接引到了丁勤这边。

丁勤一直在听他们理论,虽然这其中有大量信息,却也是能边听边想出个大概。结果,这凌七君突然把话题指向了他这边,让他心中暗叫不妙。

凌七君绝对没安好心!

第五百三十六章 绸绢阵法

果然,仙家的语气之中多了几分谨慎,“什么?”

凌七君又笑,“什么人?你说是什么人?你可知道,在南海郡,是谁毁了你的兽灵源泉么?是谁救的郭城的和梅智树?可能你不知道。但是,我想你很清楚,这个人,最可能就是里面出来的人!”

仙家再次沉默片刻,“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和他们是一伙的了,所以现在敢来这样对抗我?”

凌七君道,“不,我并没有和他们一伙。否则,哪里能容你在这里如此作乱。我本来还想,把他只是囚禁起来,待你到了,也算是送你一份礼物。没有想到,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想要置我于死地。”

他叹了口气,“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为什么我要在此与你理论?我都是说给他听的。不管他此前是不是已经调查清楚,至少现在对你的所作所为,已经一清二楚。多少个血案是出自你手,而你的目的是什么,也不再是秘密。这是你逼我的!就算你杀了我,你同样还是会成为里面的公敌,早晚被高人斩于刀下!”

“哼哼哼哼哈哈哈。”仙家突然笑了起来,“凌七君,你不觉得,你编笑话的功力欠佳么?就凭你,凭你的天南州,你真能困得住里面的人?若是里面出来的人,单单是纯正的御水三篇,便已足够将你这州统府化为一片废墟!还能容你在此禁锢?”

说完,他停了一下,“也好,那我现在便让你清醒清醒。待我把你那里面的人杀了,给你一个死前的最终绝望!”

“嗡”一声巨响,丁勤所在的院落碎石飞溅。一股强大的灵压瞬间渗透而入,并且精准地将丁勤锁定。

丁勤哪里还敢怠慢。他取出绸绢,立即输入灵力。

此时不用,还待何时?

绸绢上的阵法刚刚一亮,他却又感觉灵压撤了。

仙家的声音再起,“凌七君,你果然阴险!我还在想为什么你要这么拖延时间,原来并不是为了真元护身诀,而是这八荒绝毒阵!”

丁勤的绸绢阵法此时已经发动。他发现眼前的视物正在模糊,但是彻底消失之前,还是听到凌七君来了一句,“无毒不丈夫!你要杀我,那我就与你同归于尽!”

这一句之后,丁勤便再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置身于一个色彩斑斓的漩涡之中,很快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之中。

周围是高大的树木,但是这些树木他从未见过。不管是树枝还是树干,都长得弯弯曲曲,不少地方还有一个个比碗口大的木瘤;稍嫩一些的地方,全长着细长的尖刺,有的树上还挂着鸟类的尸体。

而且,这些树的叶子,全是紫黑色,让人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是哪儿?

丁勤爬起来时,感觉头还有些晕。他又确认了一下这并不是幻觉,然后把这里仔细地又观察了了一遍。

很快,他确认自己是在一片密林的深处。地面的草丛并不厚,其中有一条隐约的路,似乎可以通往林外。

习惯性地,他试了一下这里的环境灵力。让他意外的是,这里的灵力居然十分稀薄,比起原来所在的地方可能差了有数倍不止。

莫非,是那个绸绢阵法,把自己传送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具有空间传送能力的阵法,丁勤并不是没有遇到过。他再次取出那个绸绢,发现上面的字现在已经全都消失了。

“你醒来的很及时啊。”正在疑惑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丁勤转身,却见正是给他绸绢的那个老者。

老者还是一如既往的慈态,迈着步子缓缓向这边走,颇有几分的悠闲。一边走,他一边观察丁勤,“嗯,没有受伤就好。我就说不让你去见凌七君,可是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你也难以掌控。”

丁勤立即上前,直接问他,“请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里,你曾经来过。”

“我来过?”丁勤又看了看,摇摇头。“不,我不记得我来过。如果我真来过,也是在我失去记忆之前。”

老者道,“不,就在近期。这里还是在天南州,中部的一座叫做迷峰谷的森林。你往南海郡走的时候,路过过这里。”

“迷峰谷森林?”丁勤头摇得更是坚决,“不可能。迷峰谷森林都是挺拔的松树,哪里有这分怪异。”

老者道,“那是以前。但是,在三天前的那个夜晚,一切都变了。”

“三天前的夜晚?”丁勤皱了皱眉头,“你是说,我在州统府启动阵法的那个夜晚?难道说,我已经晕了三天了?”

老者这时示意丁勤坐下,“来,坐下慢慢说。你说的对,也不对。我说的三天前的夜晚,确实是你说的那夜。但是,你并没有晕三天。这三天,你都是在一个特殊空间中,距离在这里出现,仅仅过了几分钟。”

丁勤坐在老者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那时听凌七君与一个所谓仙家的对话,似乎事情异常复杂。而且,他们还说到什么里面出来的人。”

老者道,“事已至此,都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你与这件事之间,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而且,说不定,你本身注定也与这件事会发生关系。”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也许你从那个田光身上,听到过关于盘古遗器的事情吧。盘古当年开天辟地之后,留下了十个法诀、十件战袍、十件法器、十件配饰、十种阵法、十件神兵、十条神矿、十种神药、十只神兽、十件半成品神胚。虽然这些数字并不准确,但是其实,每个种类之中,都是有留存的。”

“另外,其实盘古最大的遗留,并非是这些遗器,而是一片混沌。”老者看着丁勤,怕他不理解,顺手从地上拿起一段枯枝,开始画一张图。

“盘古开天,一斧之后,清气上升,成为天,浊气下降,是为地。一般人理解,这就是普通的天和地。其实不然。天,并非是你所见的天,而是天州。天州不是虚无的,是一片陆地。”

“天州分为几个部分,分别叫做天际州,天枢州,天南州,天朝州,天夕州。这样一说,你就明白了吧。你走过的天际,天枢,天南州,就是天州的组成。”

“而这其中,最特殊的,便是天枢州。天枢州,即是天际、天南、天朝、天夕四个州接壤之地,更是天和地的枢纽之地。”

“由于在盘古的功力之下,天地已经分离,所以从一般理解上来说,天和地不该再有联系。但是,由于阴阳本是相生相克,构成世界的五行更是如此。两片天地间,还保留了一丝的联系,成为在天和地之间来往的通道。这就是天枢州的深层含义。”

“至于原来到底是如何联系的,我不便告诉你,你可能也不需要知道。因为这已经不是现在的关键。要弄清现在的情况,我还要从另一条线上,告诉你另外一些东西。”

“这条线,就是盘古为什么会留下遗器。据史料记载,盘古遗器,并非是无意中所留,而是有其打算。天地之间虽然已经分开并独立运行,但万一出现什么巨大的变故时,就必须要再次合起来,才能修复。所以,他留下了将天地再次融合的法门。”

“这个法门,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法诀和阵法,另一部分,则是用以激活阵法的法器。其中,因为分离出去的地这一部分,相对灵力稀薄,故没有放置特殊的部分;而天这一部分,灵力相对浓厚一些,便留下了大部分的法器和法诀。至于阵法,则留在了未分化出来的那片混沌之中。”

“可能你已经想到了,法器便是一夕剑、二泉胡、三羊鼎、四方罗盘、五福膏、六耳猴、七里香炉、八仙舟、九星壶。其中,除一夕剑外,全部在天州。而法诀,就是幕府派传承的逆天通玄诀。”

“后来,在混沌中出现过一次动乱,有狂人欲将天地合并。那次动乱几乎就要得逞了,幸而这时混沌之中的女王英明决策、天赋异禀,选择了五个纯五行体质的人,封为五行大将军,又把盘古留下的五行法诀加以分散,传于五人,并合力在混沌中铸圣名碑,压制阵法的核心阵眼,并形成了玄天锁,才将动乱平息。”

“但是,事情远远没有这样结束。那个发动动乱的人,后代流于世间,并一直掌握着重铸阵法的方法。他们的传承异常复杂,每一代之中,都会有能力超群的佼佼者。后来的记载之中,他们发动过几次动乱,但是因为能力不足,均未奏效。”

“不过,就在几年前,事情出现了变化。他们其中的两兄弟,通过个人努力,居然在自己身上打开了玄天锁,修为突进。而他们研究后发现,他们传承的阵法,即使没有一夕剑,也可以发动,到时候可在天、地和混沌之中打开一条通道。”

“通道一开,不仅世间混乱,玄天锁也将被破坏,圣名碑将面临直接的威胁。因为现在的混沌,已经不是原来的混沌了。”

老者说完,长叹了口气。

这些内容之中,虽然主线清晰,但是丁勤还是有不少的疑点。他忍不住问道,“前辈,这其中诸多细节,我是否可以请您详解一下?”

第五百三十七章 形势

老者对丁勤的疑问并不反感,“你问吧。”

丁勤想了想,“第一个问题。所谓的玄天锁,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道,“天有道,生玄门秘构,锁灵气侵神,世间方得清净。在最初,人们修习灵力,并没有限制。只要你肯刻苦用功,便是在死前,依然可以有进步。但是,由于人们的资质不同,这就造成了有的人修为突飞猛进,有的人却一直徘徊不前。”

“所以,那些修为极高的人,仗着自己与其他人的实力差距,大行霸业,造成了人间灾难连连。而当时,之所以混沌之中会出现那么大的动乱,也是因为那个叛乱者在修为上达到了十级大成,具备了叛乱的实力。”

“后来,任命五行将军的女王,也就是铸造了圣名碑的女王,同样是利用盘古遗功遗阵,研究出了密切结合天地玄门的阵法。这个阵法,一方面将天地灵气锁住部分,另一方面把人类的修为锁定在了三阶九层,到达这个级别之后,便是资质再好,也再难进步。这便是玄天锁。”

“当然,由于这个阵法是参考融合天地的阵法而来,所以从诞生开始就存在了隐患。在没有一夕剑的情况下,若是发动古阵法,玄天锁就将被破坏。之后,天地灵力完全释放,人们的修为限制也被打开,世界就进入了一片乱局。”

“一片乱局?天地恢复原来的情况,进入乱局应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对吧?”丁勤问。

老者无奈地笑了笑,“一定的时间?多久的时间算是一定的时间?事情与你想象的不一样。现在的人,都是在玄天锁下出生的,从在娘胎中,就受到玄天锁的限制。一旦玄天锁被除,所有人的体质会马上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可能会冲击他们的头脑,灵力的突然丰富,会冲击他们的经脉。二者结合起来,只需要四五天的时间,可能有的人,便会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

“可是明明,我在这里并没有感觉到灵力变浓郁,反而是稀薄了。”丁勤又问。

老者道,“你说的没错。因为出现异变的,不单是人类,还有世间所有生物,包括草木。我为什么要把你转送到这个地方?因为这里到处是草木。草木在玄天锁除去之后,也会大幅吸收灵力。这些树的形态变化,这些树瘤,就都是这几天形成的。”

“同样,正是因为他们将灵力吸收,这里的灵气才会稀薄。把你放到这里,正是对你最好的保护方式,以将玄天锁对你可能产生的影响降到最低。”

丁勤这才明白了老者的良苦用心。他又想了想,“那,第二个问题。凌七君所称的仙家,必然是你说的两兄弟之一。而他们口中所说的里面的人,是否就是指混沌中的人?”

老者点点头,“没错,就是混沌中的人,而且这个人就是我。”

丁勤其实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老者知道的信息量如此之大,绝对不是普通的来历。“可是,我听他们说,你来这里是为了阻止他们,但是为什么你一直未真正行动?”

丁勤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提得有些尖锐。若老者有所私心,这个问题极可能给丁勤自己带来一定的危险。

但是,他又觉得,老者能告诉自己这么多,一定并不会怕丁勤这么想。

果然,老者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的。如果说阻止,我有几次机会都能阻止。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既然你不能这么做,为什么你还要出来?那你从混沌中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丁勤更为迷惑了。

老者叹了口气道,“我说过,现在的混沌,并不是原来的混沌了。混沌之所以叫做混沌,就是因为在它其中,还有天地未分离的残损,与灵气等纠结在一起。生活在混沌之中,能得到更多的灵力支持,所以修为会更高。”

“当然,这是在玄天锁未运行的情况下。而玄天锁出现之后,混沌虽然受的影响最轻,可是也是受影响。在混沌之中的修炼,修为出现了两个瓶颈,一个是与天地之间相同的三阶九层,另一个则是在四阶九层。而由于混沌之中的奇特,突破三阶九层的人也时有出现。”

“正是因此,在百年之前,混沌之中再生叛乱。这一次叛乱,将整个混沌的秩序完全打破,造成皇族的传承面临崩溃。最终,叛乱被平息了,可是混沌中的秩序也难恢复了。各地反叛此起彼伏,人民难有一天好日子。”

“更可恨的是,那个叛军首领在与女王对战时,最后使用了两败俱伤的方法。他把一个秘术阵法植根于混沌之中,专门侵袭混沌皇族。而这个秘术又与玄天锁相通。玄天锁一日不除,秘术就将在这些皇族体内作祟;而玄天锁一除,天下必然再入混乱。”

“这就是我的矛盾。是选择救皇族,还是选择救天下。可能从你的角度来看,我应该救天下。但是你要知道,我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皇族势弱,把一个人送出混沌,消耗是极大的,可能十年二十年才能弥补。但是,我阻止得了一时,阻止不了一世。”

“而若皇族的秘术阵法与玄天锁一同消失呢?皇族的身体解放,就将能得到更强的实力。而他们的实力,足以让天、地和混沌再次平定下来。我说的,希望你能理解。”

丁勤自然能理解。这是一时的利益和长远利益之间的关系。换成他,可能也会在二者之间犹豫,最终选择让玄天锁被破解。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丁勤才又问道,“那,为什么天南州幕府会牵扯其中?现在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老者道,“我此前说过,造成目前这种情况的,是两兄弟。这两兄弟,本该在地级大陆上。可是机缘巧合,其中一个到了天州。而这两兄弟之间,有特殊的心灵感应,即使不在同一个空间,也能相互联系。如此一来,两个便策划了这个阴谋。”

“偏偏,两个人又都是天赋异禀,双双突破了天玄锁的限制。此后,在天州的哥哥开始收集各路信息,想要彻底打破天玄锁,统一天地混沌三地。而在天州,就像你在船上听说的一样,由于与混沌之间早期的联系更紧密,各种传闻非常之多。”

“当然,只是凭借传闻,想找到组成阵法的确切方法并没有可行性。我们怀疑,混沌中的叛军,通过特殊方法来到了天州,并秘密将破阵之法传授给了他。从那之后,他便以仙家自称。”

“而要启动阵法,必须用到幕府派的逆天通玄诀。所以,他以他强大的实力,对凌七君威逼利诱相加,并给他一个所谓真元护身诀。这二人,其实是各怀鬼胎,所以才能达成一致。只是最终,凌七君还是没有斗过他。”

“那一日,你走之后,凌七君便用出了毒阵,试图以毒阵杀死所谓的仙家,自己来独吞目前已经得到的阴谋果实。可是,凌七君并不知道,他所用的毒阵,是有功法修为限制的。以他三阶以下的修为,发动毒阵,只能对三阶九层以下的人产生作用。所以,他并没有达到自己目的。”

丁勤听到这里不禁一愣,“那所谓的仙家,已经突破了四阶?”

老者苦笑道,“要不然,怎么说他已经突破了天玄锁?”

“那,后来呢?”丁勤又问。

老者道,“后来,凌七君被那个所谓仙家强行控制,使用逆天通玄诀,启动了阵法。凌七君当场死亡,天地混沌三者之间形成了一个通道,玄天锁也被打破。”

“现在的外面,就是炼狱。人们的修为飞速增长,思维开始变得混乱,甚至出现了种种怪象。什么友情亲情,几天之内,灰飞烟灭。而且,由于修为增长太快,约有一半的人,身体承受不了这种压力,已经死了;剩下的,还有一半,出现了各种变异。”

“除了人之外,灵兽也是。死的死,变的变,甚至有的已经比人修为更高,成为人类生存的威胁。不用说兽,就连植物,也是你现在看的这样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混沌之中的皇族,再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出世,将乱世治理成功,那乱世就将是末世,天地两州中的人类,可能就要灭亡了。”老者说到这里,黯然伤神。

“灭亡?这么严重?”丁勤心中微惊,“可是,你明明说,你是在天玄锁和皇族之间进行了一个选择,你这么选择,是要让皇族重新整治世界的么?”

老者道,“没错,我是这样选择的。可是现在的前提是,皇族能拯救世界。皇族在阵法之下折磨了这么多年,这一代的体质都不好。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代皇族之中,出现一个强有力的王者。”

“下一代?那至少需要十几年才行!那这乱世,能支撑多少年?”丁勤隐约觉得,二者之间会有矛盾。

“运气好的话,十年左右。运气不好,三年左右。关键是,人类的变异有多快,兽类的变异又有多快。当然,也可能在人间就出现了一个强力的王者,改变末世。”老者说这话的时候,把目光转开,尽量不看丁勤。

丁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什么?你选择了拯救皇族,其实就是等于放弃了天地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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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末世

三天前。

丁勤传走的瞬间,凌七君启动了毒阵。

在阵法成功发动之时,他在哈哈大笑。因为据他所知,他是阵法的唯一传人,而所有人之中,只有他才有解药。

虽然说,这样做将牺牲几乎这个城市的所有人,但是他并不在乎。因为这是他唯一可以对抗仙家的办法。

这个城市的人死了,他可以再召集。总有人会愿意为了荣华富贵,甘愿成为他的走狗爪牙。

对于他来说,这些人的命,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更何况,是为了对抗仙家!

这个仙家,是到目前为止,他知道的唯一修为高过他的人。尽管他们此前达成过协议,但是在凌七君的心里,这个仙家永远是他最大的威胁。

他不想一统天州之时,还总受这么一个人的指使!

所以,在毒阵发动的瞬间,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这种解脱让他有了突然的轻松。

所有在毒阵范围内无辜的人,就像触电一般,个个四股扭屈,全身抽搐,片刻后便倒在地上,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正当凌七君想再次狂笑时,表情却僵在了脸上。

因为他看到了仙家。

仙家和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黑衣黑纱,见不到脸。

他轻飘飘地落地到凌七君的身前,沉声道,“幼稚。你这样的人,不留也罢。”

说罢,他身周红光一闪。

凌七君的双眼也跟着红光闪了一下,紧接着双手便无力垂了下去。

他开始像一个木偶一样,跟着仙家离开。仙家迈左脚,他就迈左脚,仙家迈右脚,他就迈右脚。

二人的方向,恰恰就是州统府的方向。

到达州统府的大厅之后,仙家手向上一扬,轰一声响,州统府主建筑的大厅荡然无存。

仙家身上红光再现,对凌七君道,“去吧,启动阵法。”

凌七君面无表情,僵硬地走到自己的宝座前,振臂一挥,大量灵力涌出。

无数密密麻麻的纹路开始向外扩散,渐渐地已经延升出了这座城,几乎遍布整个天南州大陆。甚至在其他州的部分地域,也开始出现了亮点。

空中开始涌出密布的乌云,把天空遮了个严严实实。天地之间一片黑暗,只剩下少许的火光在燃。

没有风,整个世界都是静悄悄的,鸟兽都不再走动一步。

没过多久,天空之中开始出现红色闪电,如同网一样在云层之中蔓延。闪电与地上的阵法纹

路一一相对应,时而还有一些落地,与地面上的亮点相接。

“全力输出。”仙家沉声道。

凌七君的面容突现狰狞。他深吸了一口气,身周的灵力大盛。

一个金色能量柱,带着略有些刺眼的光芒,从他所在的位置腾空而起,加速向上飞。不多久,一条白色的光带将金色光带包住,肉眼可见范围之内,光带的顶端速度越来越快。

天空的云层和闪电交织成的网被这光柱光带打开一个大洞,闪电有一部分包裹住了光带,没有规则地游走。能量体所带起的风,将凌七君和仙家的衣服刮得呼呼乱响。

很快,凌七君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他的身体从局部开始消融,化为血水,顺着白色光带上升。白色光带慢慢变成了红色,和天空之中的红色闪电融为一体。

一分钟之后。

凌七君的身体只剩下了一颗心脏,附在光柱之上跳动。仙家上前一步,一抬手,一道灵力击中了它。

一个华丽的爆炸之后,天地之间的阵法完全融合,红光将天地掩没,如同沉入烈火之中。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红光渐淡,天地之间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仙家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突然之间,他狂笑起来,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向天南州的海上而去。

离开这座城,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因为他先看到了植物的变异。

短短的这一段时间,有的树木已经改变了形态,生出了树瘤。而其间,大批的动物死亡,还有一部分灵兽,疯狂而激烈地撕斗。

再往外路过城镇,他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人也变得疯狂了。

只有当天玄锁消失之时,才会出现如此的情况!

那么,那个通道,一定会在预定的地方出现。

他还有一件事并不知道。

地质矿物发生变化!地表很多地方,出现了未知的新物质,让有些正在探矿的人欣喜若狂。

不,不是若狂,而是真的发狂了。

快速行进至第三天,到达海岸之时,正赶上那座海岸小城在经受着灾难。

成群的变异鱼类,正在从海洋之中结队而出,以鳍为翼,在空中飞舞,向着那座小城中的人类发动攻击!

没有人组织防御反击,有的只有杂乱无序的躲避。鱼类的攻击明显占了上风,城中一片血腥之气。

浮在这座城市上空,仙家似乎有些不忍。稍后,他双臂一挥,两团灵力光团突然砸下。

只不过,他的目标不是变异鱼类,而是这座城。

一声炸响,整个城中的人,随着建筑和攻击的变异鱼类一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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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之中。

老者把目光转开,尽量不看丁勤,回答了丁勤的问题。“运气好的话,十年左右。运气不好,三年左右。关键是,人类的变异有多快,兽类的变异又有多快。当然,也可能在人间就出现了一个强力的王者,改变末世。”

丁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什么?你选择了拯救皇族,其实就是等于放弃了天地两州?”

他感觉到的不仅是意外,而且还有震惊。

在他心里,这个老者,一直是一个高深莫测,又极具有智慧的人。

可是,他的这个回答,却是让丁勤感觉,是如此缺乏大局观念,又是如此自私!

没错,破坏天玄锁,是解放了混沌中的皇族。可是,天地两州的人呢?

那千千万万的人呢?

不管如何,都是先入末世,后来救世!

换句话说,这是牺牲了天地两州,换得皇族的自由!

如果说,此前老者说,要在两件事之间出选择,他选择了解救皇族,丁勤还能接受,但是现在,他觉得无法接受。

皇族只是少数人!

他看着老者,“也就是说,你其实是放弃了皇族。这是皇族的意思?”

老者摇摇头,“这是我的意思,皇族并不知情。他们把我送出来,主要是想阻止天玄锁被破坏。”

“那你这就是自作主张?你就是自己放弃了天地两州?你,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残忍?”丁勤实在忍不住了,话语中也有不少责备之气。

老者并不愠怒,“我此前说过。我阻止得了这一次,阻止不了下一次。一定是混沌之内,有人与外面的人私下相通才有现在的局面。要真正改变这一切,只有皇族。而且,”

他叹了口气,“你要知道,天地两州,所有的人,最早都是来源于混沌。只要混沌安宁,最终总会有天地的安宁。”

“那你就去混沌想办法啊!你去找到是谁与外界相通啊!你……”丁勤气得已经站了起来,指着老者,“你的这些借口,根本不成立。”

老者苦涩地笑了笑,“很多东西,我也很难选择。”

“那你就不选择,按皇族的意思去办!”丁勤不停地摇头,“你知道吗,你现在就是那个所谓仙家的帮凶!”

老者也站了起来,“不,我是世界最终安定的缔造者。”

“你只是个破坏者!”丁勤愤愤地转身,向一边走去。

老者在后面叫住他,“你去哪儿?”

丁勤道,“这与你没有关系。”

“你不能这么说……”

“我说没有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丁勤越说脚步越快,最后直接跃起,全速离开了森林。

从森林之中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呆在了原地。

衰败,破落,没有生机。

这是三个他想到的词。

在森林外面,本来还有一个城。但是这个城,现在外城墙倒了近一半,里面也是残垣断壁,有的地方还冒着烟。

这只不过三四天的功夫!

从这一个城,丁勤就能想象得出整个大陆的情况。

而且,还在森林之中时,他就已经遇到过三次变异的灵兽。

这些灵兽不仅确实修为更甚,而且在智力上,也明显上了一个档次。

客观上来说,这里并不是灵兽的主要活动区域。在那些灵兽密集的地方,人类的处境可想而知。

丁勤心乱如麻,以极快的速度向城中奔去。他本以为,城中会是老者说的那些,狂暴的人竞相争斗。但是进了城门,才发现这其中静悄悄的。

微风吹来,隐约有股腐臭的味道。

丁勤放缓步子,慢慢前行。走到城中近三分之一,突然身旁传来了一声低吼。

转过身去,他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已经不像人的人。

这个人身上有不下十个伤口,每个伤口都滴着脓血。面部一条伤痕深可见骨,似乎还有蛆虫爬动。

在他的肩部,左腿,居然像是那些森林之中的树木一样,长出了两个大瘤!

见到丁勤,他也是一愣。之后,他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道,“什么人,居然敢进入我的领地!”

第五百三十九章 骨魂觉醒

丁勤站定,对着他微行一礼,“在下只是借地此地,并非有意冒犯。”

那人却无半点的谦逊之意,低吼一声,直接向丁勤扑了过来。

在他走路时,速度极慢,但是一进入攻击状态,速度快得让丁勤有些意外。

这完全是一个三阶以上修者的速度!

而当他跳起之后,居然还能释放灵力。

果然是三阶一层!

丁勤皱了皱眉头,急速向后躲开。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从他移动的方向,突然又跃出了十余个类似的怪人!

这些人,个个身上都长着肉瘤,而且每个人的修为在释放之后,都是在灵力三阶以上!

这只是一个小城,一下子出现十多个超过灵力三阶的人,着实太为奇怪。

但是,这也让丁勤相信了那个老者所说的:天地突变,灵修吸收的灵气大增,让他们修为突飞猛进,但是灵力的冲击,也让他们失去了理智。

看准一个空档,丁勤直接跃出。他并不想和这些人纠缠。

可是,这些人却没有放他走的意思。十多道灵力刃迅速追击而来,在丁勤身后炸出了数米高的烟尘。

从攻击的落点看,他们的精准度并不高。但是,如此铺天盖地不计后果的攻击方式,若是修为低于他们,必然也会很是头疼。

正准备从城中离开,没有想到,又有一个灵力三阶二层的这种灵修,以极快的速度从丁勤的方向直冲过来。

若是不加攻击,这个人的位置和速度,恰恰会封住丁勤离开的要害之路。

以丁勤的经验,他当然能看出这一点。所以,在还没有被逼到绝路时,丁勤顺手一记水行诀灵力刃击出。

不偏不正,这一记威力有限的灵力刃,恰恰击在了这个人右肩处的肉瘤上。

“啪”一声脆响,肉瘤炸裂。但让丁勤奇怪的是,肉瘤中喷射而出的,并非是血肉,而是灵气!

货真价实的,经过了人体净化的灵气!

这让丁勤大为惊讶。

不过,他没有在这里过多观察,也没有继续停留。他发现,从城中,似乎有更多的这种人追了出来。

深吸一口气,丁勤提高速度,很快便离开了那些人的视线。

夜晚。

在一片荒野一处背风处,丁勤燃了一堆火。他仔细地回忆着今天所见的一切。

不单是那座城,后来经过的一座城,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甚至说,在后来的那座城,有一个人的灵力修为,达到了三阶三层。

在他身上,一共有四个肉瘤,每一个肉瘤,都有即将破裂的感觉。

而且,这个人攻击迅猛异常,完全是一种不要命的拼劲。

它从暗中偷袭,丁勤都险些吃了亏。

现在,静下心来,这所有的一切,丁勤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确实,他感觉到了这里灵气比原来丰沛了不少,可是,似乎突然增加的灵气并没有对自己产生太多的影响。

而且,自己身上的天玄锁是否解开,他也不清楚。因为自己似乎一直并没有达到被束缚的瓶颈程度。

只是,有一件事丁勤就不明白了。按照老者的说法,现在的天地间状况,会让人们的修为和心智受到明显影响。可是为什么自己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受到影响?

如果说,老者不受到影响,是因为他来自混沌,可能有特殊的功法保护。可是自己呢?难道自己也来自混沌?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之中越来越明显,虽然有点儿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整天,但是他却睡意全无。

“你不是来自混沌。你来自玄灵大陆玄天帝国。”一个声音响起,丁勤听得清清楚楚。

“谁?”丁勤此刻有种超乎寻常的敏锐,直接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周。

“不用找了,是我,骨魂。”骨魂的声音似乎听起来有些虚弱,“你的疑问,我能解释。”

骨魂?

乍听这个名字,丁勤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激动得全身发抖。

“骨魂!你,你恢复了?”

骨魂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嗯,就算恢复了吧。这还要拜这天玄锁被破坏所赐。另外,我现在恢复的不单是我的神念,还有我自己的记忆。”

“你自己的记忆?”丁勤有点记不清原来骨魂是否说过他的记忆的事,所以语气中有些不解。

“看来,那一次你真的伤得不轻。这样吧,我现在就使用记忆移植之法,把我所记得的关于你的一切记忆恢复给你。虽然说,这些记忆并不全,而且全是我们两个在海岛上相遇开始,便是,这些记忆应该已经足以让你记起在我们相遇之前的东西。”骨魂说完,并没有马上开始,而是等着丁勤的反应。

面对早就期盼的这一刻,丁勤反而冷静起来。他对骨魂道,“你确定,你已经没事了?如果做恢复记忆这件事,对你的消耗过大,我想现在也不用着急。”

“呵呵。”骨魂轻笑了笑,“我自然有分寸。你刚刚不是还在疑惑,为什么天玄锁被破,你居然没有事么?实际上,就是因为进入你体内的灵气,全部我利用了。而经过这几天,你的身体应该也已经开始适应这种环境,后续可能也不会有大碍。”

“这几天,灵气侵入时,我可以首先用来恢复我的神念。这既是对你的保护,也是我恢复正常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这对我们两个来说,是一举两得。怎么样,如果你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恢复记忆了。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骨魂的声音有一种让丁勤莫明的亲切感。

丁勤看看四周,“这里不行?”

骨魂道,“不行。地面并不安全。这样吧,你可以到那边的河中。以你现在对水行诀的掌握,在水中开僻一个容你一晚上的空间,应该并不困难。这样,可以掩住你的气息,确保我们两个的安全。”

丁勤转头,看到了那条河。他没有反对,径直走过去,以水行诀升起护盾,在水底开出了一片区域。

之后,他安静地坐了下来,等着骨魂转移记忆。

他本以为,这个过程会有些痛苦。可是后来,他才发现,这只是像在做梦。

从他在岛上发现骨魂,到后来为常林护法所伤,在特殊的时间和景像下,突然换了一个空间,一切都如同在做梦。

再次醒来时,这些记忆,已经在丁勤的脑海之中重现。

而且,围绕着这些骨干记忆,很多细枝末节的记忆也渐渐浮现了出来。自己的出身,来历,目的,无一不历历在目。

寻父,寻母,十二门宗。这些事情,让丁勤心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从水底出来,已经是早上。丁勤并没有急于去寻找前往申寿宗的方法,而是对骨魂有种莫明的关心。

他问骨魂,“你说,你的记忆恢复了?那,你原来到底是什么人?你现在的神念在我的识海之中,有没有办法把你复活?”

“把我复活?呵呵。”骨魂的声音有些落寞,“人死不能复生,灵修是人,也不例外。至于我是谁,我是当年子云宗掌门的三公子。”

骨魂的语气似乎充满了回忆的色彩,“当年,子云宗被申寿宗第一个灭门。我虽有幸逃脱,却始终没有光复子云宗的机会,最终孤老荒岛。我一身所学,无用武之地,只是在最后,想办法留下了这丝神念。”

“我知道这么多东西,只是因为子云宗是第一宗门。我也是最近,通过你了解到的东西,才确认了传说中的混沌,盘右遗器,还有一些其他的传说。现在想来,申寿宗之所以从那时候起,便开始屠灭诸门宗,一定是从那时就在酝酿这个阴谋了。”

骨魂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气。“十二宗门,虽然在地州,但隐匿地列在诸大陆的帝国之上,并且暗中掌控着地州的秩序。你们玄天帝国,或者说什么玄灵大陆,星耀帝国等等,所有的运行秩序,都在十二门宗控制之下。而申寿宗,一旦将十二门宗屠灭或统一,那么它的掌门,实际上就相当于得到了地州的统治权。”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和天玄锁结合起来,也许是由于某些秘密的传承被破解,也许是混沌之中有人出来,向他们传授了什么。比如,此前,我们一直不知道丑元宗的传承到底是什么。包括我们刚刚得到那幅画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但是现在我们明白了,那便是一个天地两州之间的通道。在那个画面重现的时候,地州的人就可以传送到天枢州,就像你重伤时一样。”

“申寿宗一直没有得到丑元宗的传承,也没有掌握突破空间的方法。想让两个人分在两州,应该不是传承,而是混沌中有人指导了申寿宗。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两兄弟会一个人出现在天州,一个出现在地州。”

“两兄弟,在天地两州一旦取得控制权,就等于掌控了天地之间的三分之二的力量。这种权力的诱惑,足够他们铤而走险。”骨魂一边分析一边说,语气也越来越肯定。

丁勤这时却突然又提出了一个疑问。“那,这就有一件事不好解释了。如果说只为权力,两个人修为如此之高,不打破天玄锁,应该也可以各统一州了,又何必多此一举?而且,天玄锁陷落之后,天州的这所谓仙家,并未为自己的统治而作出什么举动,而是不知去向,这又如何解释?”

第五百四十章 空间通道

骨魂想了想道,“也许,这就是刚刚说的,因为混沌之中有人介入此事。两兄弟为何能突破天玄锁,一定有其中的原因。所以极可能,就像是凌七君与仙家的承诺一样,他们与混沌之中的某个人,或某个势力之间,也有承诺。因此,破坏天玄锁,只是他们能得到权力的一个基础,是第一步。”

丁勤沉默。过了好一阵,他才又道,“那么,申寿宗为何要带走我的母亲?她是否和此事之间有关系?”

骨魂却是给了否定的答案。“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死的时间,离你母亲被带走的时间,已经有数百年了。后续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一旦天地两州和混沌之间的通道打开之后,我该如何才能回到十二宗门的所在?我必须回去找到我的母亲。”丁勤的声音坚定而又忧郁,“找到她,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骨魂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说实话,关于天州,关于天玄锁,关于盘古遗器,当时作为十二宗门之首的子云宗,只有传说,并无证实。我此前提醒过你的事情,也都源自传说,到现在才经过了证实。而现在,关于天地两州和混沌之间的事情,我所了解的依然有限,因为超出了当时我们十二宗门的认知。要知道,十二宗门在地州,最低的一层。若不是我身在子云宗,怕是了解的会更少。”

“那,难道我就被困在这天州?我这么多年来的努力,最终因为我无法找到通道而成为泡影?”丁勤有些像自言自语,而且神情很是失落。

“困在这里倒是未必。”骨魂道,“我印象之中还有些东西,只是现在比较模糊。关于通道,可能某些地方有过记载,我需要好好想想,再给你肯定的答案。你放心,我们两个始终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还对你有指望。”

“对我有指望?什么指望?”丁勤对骨魂这么说倒是有些不理解了。

骨魂叹气道,“指望你带我回去。我也想回地州,回到子云宗。不管是我的神念在那里消散,葬归故土,还是把我的神念转移到一个后人身上,重振子云宗,都是我的夙愿。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完成。”

丁勤不禁心中一动。这种感觉,他原来也有过。这是一种对故乡的思念,越是孤独时,越是明显。

所以,他没有说话。

骨魂也很长时间没有说话。直到中午,他的声音才再响起,“我弄清了。”

丁勤精神一振,“什么情况?”

骨魂道,“子云宗有本古书上,曾有个口诀,是天地初开后,三界自闭合。地天可单升,逆来无顺者。来往已无路,只待一朝合。朝合须破锁,福难亦难说。若有此时日,地天混循合。”

“此前,我们把这口诀当成是修炼的指导,确实也从其中悟出了一些门道,形成了对个人修为的指导。现在看来,这还有别的意思。可能它本身就是在暗示,盘古开天地之后,三界间不再有来往通路,地州和天州间能有单向通道。这个通道,我猜就是丑元宗的那个传承。”

“而后面的意思就是,如果想要有通道,就必须打破天玄锁。只不过天玄锁一破,是福是祸便说不清了。假如有一天真的天玄锁被破,就会出现一条地州、天州、混沌再到地州这个顺序的单向通道。”

骨魂说到最后自己又肯定了一下,“嗯,没错,就应该是这个意思。也就是说,现在在天州,一定有一条通往混沌的通道。我们到了混沌,再找到通往地州的通道,便能回到十二门宗所在。”

丁勤听完,却是皱了皱眉头。“天州之大,一个通道,我怎么去找?若是这通道隐于某处,岂不是我还是与困在天州无异?”

骨魂道,“不,并非如此。按照我所掌握的信息,这处通道,应该在天南州最南端。”

“天南州最南端?你是说,南海郡?”丁勤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里。

骨魂道,“不,比南海郡更远。它应该跨过了南海郡的海域,再向内延伸,到南极最寒冷的地方。”

“天南州还有寒冷的地方?我这倒是不知道。原来我只是以为,天际州是这里最寒冷的地方。”丁勤想了想,又拿出地图,发现地图上也并没有标示。

骨魂道,“有。应该有。古语言,天州极寒一生为二。没有标,可能是因为对于人们来说,那一片地方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应该是存在的。从南海郡的海上再向外,跨过大海,可能还有一片冰天雪地的地方。通道理论上就在那里。”

丁勤这时却还有些犹豫,“你确定?”

骨魂道,“百分之……六七十确定吧。”

丁勤道,“你要知道,如果通道不在那里,我们就要浪费一来一回最少两个月的时间。”

骨魂对此有些惊讶,“丁勤,你现在心性不是那么坚定了。”

丁勤一愣,“什么意思?”

“想当初,你为了寻找父亲,只要有线索,便敢于去寻找,不管希望是多渺茫。但是现在,即使是我告诉你的东西,你也会犹豫。没错,是,如果通道不在那里,你要浪费到掉两个月。但是,如果不去那里,你能干什么?”骨魂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多少的责备,但是却有明显的沉重。

他接着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希望救出母亲,用最快的速度救出母亲。可是,这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而且,现在,世界已经变了。”

他叹了口气,“怪兽丛生,人类狂暴,批量而死。发生了这件事,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应该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在这浩瀚之中,不想被自然打败,不想随波逐流,除了努力和尝试,哪怕失败,我们别无他法。你不去天南州冰川,难道就在这里等?”

丁勤被骨魂说得哑口无言。确实,他也感觉到,最近在做决策时,他有些犹豫。

有可能,是因为他恢复的记忆太多了。

有时候,记忆越多,反而越是牵挂。

就像是母亲和父亲的近况,还有何嫣,小柔,以及其他的人。

在这天灾人祸之中,他们是否还安好?

这种挂念和疑问,每时每刻都在冲击着丁勤的内心。在如此的思维动荡之下,他很多时候难以让自己平静下来。

内心越是凌乱,丁勤就越觉得什么事情都迫切。他想在短时间内把一切都做好,却无法让自己定下一个决心。

所以,骨魂一语道破时,丁勤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终于,他转身看向南方,“好,我们走。就像你说的,这就是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

说完,他没有再作任何的停留,直接向着南方大步而去。

这一走,就是一个半月。

走到一半时,丁勤已经到达了南海郡。很意外的是,他在那里又遇到了梅清。

与梅清进行了简短的交谈,丁勤得知南海郡的情况也不好。作为人们所熟知的女侠,梅清组织了一支抗灾队,带着那些没有受到影响的人们尽量去恢复秩序。

与丁勤再次相会,梅清似乎又成熟了不少,没有提及与丁勤同行。不过,她却想办法给丁勤弄到了一艘坚固的大船,并给丁勤准备了大量的给养储备。

帮助梅清处理了少许事务后,丁勤登上船,一个人向南航行而去。

这一走,又是一个多月。

就像骨魂所说的那样,当气温逐渐下降,并低于冰点之后,远方出现了一片大陆。

这片大陆冰雪覆盖,只有一片纯白。在登上去之后,丁勤发现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植物。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天地突变的影响,海岸线附近堆积了大量的尸体和骸骨,几乎看不到一丝生机。

“我该怎么找通道?”丁勤沿着海岸走了一段,发现没有什么标志,也没有什么通路。

骨魂道,“一直向南。如果没错,通道会在极点上。”

丁勤看了看手中的指南针,发现在这个位置上,已经不是那么灵敏。他一连选了几个位置,找了个比较折中的方向,才继续向前。

这一走,又是七天。

第八天傍晚,他进入了一个天气情况很糟糕的位置。这里狂风大作,雪大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丁勤勉强找了一个地方安身,第二天早上情况稍有好转才又出发。

走出去十几里,一股灵压居然传了过来。

在这荒无人烟之地,突然出现灵压,让丁勤和骨魂都大为惊异。丁勤迅速进入了警备状态,但在目光所及之处,并未见任何的人影。

灵压时有时无,持续了一段时间。确定暂时没有危险之后,丁勤保持警惕,降低了速度继续前行。

又行十里左右,他发现了这灵压的来源。

是一道强烈的龙卷风。

此风从地面升起,垂直向上,一直到空中云层之内,看不到尽头。而且,风旋转的速度非常稳定,完全没有飘乎的迹象。

那些灵压,便是从这里而来。

“难道这就是通道?”丁勤和骨魂不约而同地来了一句。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三更猎杀

旋风一直在平稳旋转,没有半分停滞的迹象。丁勤在原地观察了很一会儿,又向前走了几步。

虽然只是这样几步,但是其所发散的灵压强度,却比刚刚强了不少。而且,灵压开始有一种把物质向外推动的趋势,地面的积雪不断被吹起,形成了由下而上的雪幕。

再稍停片刻,丁勤继续向里面走。

这种程度的排斥,以他的修为,还足以应付。而由于雪幕的原因,他想发现里面的情况,必须再深入一段距离。

又行进百多米,灵压的排斥几乎已经到达了极点。地面的雪全部被吹走,露出了黑色的岩石。

黑气变得异常干燥,似乎这里并不是冰雪覆盖的世界,而是干旱的沙漠。

再向里面看,旋风的颜色已经改变,现在是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其中的光线折射出来,隐约可以看见不断变化的景物。

而当到达一个排斥的临界点,丁勤只能勉强站住。而再往里走了一步,整个感觉都变了。

排斥变成了吸引,拉着丁勤不停地往里进。而这种引力,越往里越大,只是十几秒之后,丁勤已经基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多时,他只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响,紧接着眼前视物变了。

他所见看的,是一个色彩斑斓的空间。

七种颜色有规律地缓缓转动,让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在上升还是下降。原来的引力已经完全消失,但不管他往前后左右哪个方向走,似乎都在原地没有动。

不过,当他向上一跳,明显觉得自己的位置变了。

而且,跳上去之后,他没有再落下来。

空间还是这样的空间,脚下没有什么可见的依托。连续跳了三次,他的位置应该至少提高了十米。

丁勤心中泛起了一丝波澜。他有些不知道自己现在是紧张,还是兴奋。

因为他基本可以断定,这里便是通道。而这个区域的另一端,可能就是传说之中的混沌。

在原位置上停留了一会儿,骨魂道,“既然已经如此,也只有一个选择了。你准备好了?”

“好了。”丁勤说完,运起灵力,纵身向上一跃。在这奇怪的空间之中,他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向上直射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七彩的颜色渐渐淡去,变成了一种纯白的颜色。白光越来越盛,最终丁勤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稍后,与进来之前的那种排斥类似的力量突然再现,把丁勤不受控地推了出去。

丁勤警觉地睁开眼睛,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形。在飞出不下百米之后,他终于落在地上,勉强站住。

在他眼中,是一片灰蒙蒙的感觉。

天地之间,只有深浅不一的灰色,没有半点色彩。狂风正在肆虐,刮得他的衣服呼啦啦直响。

再往后看,没有龙卷风,却是有一个深洞。洞中有气流夹杂着灵压正在向外喷出,便是这些气流,把丁勤冲出来的。

丁勤站在原地,仔细地辩识了一下。空中有一个明亮度很高的光源,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地面上有几条或深或浅的沟壑,其中有一半里面流着水。水岸两侧,长着一些植物,同样也是灰突突的,没有颜色。

这样的景观,他没有办法辨出方向。拿出随身的指南针,指针在这里不停地打转,也失去了指示方向的能力。

叹了口气,丁勤问骨魂,“这里到底是不是混沌?”

骨魂语气中带着几分的无奈,“我也不知道。如果说,混沌是阴阳未分,五行未明,那这里的景像倒是比较符合。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大风造成的。”

丁勤没再说什么,迈步直接沿着一条小沟就走。他并没有什么方向和目的,心里的一种感觉只是碰个运气。

因为他别无选择。

在这个方向上走了五六十里,地势渐缓,风也小了不少。天地之间仍然是这样灰蒙蒙的一团,就算是出现了新的植物,也开始有成片的草地,却依然没有颜色。

空中那个光团也改变了位置,向一边慢慢落去。按照其他地方的规律判断,若这是太阳,丁勤应该是在往北走。

光团落下之后,光线很快变暗,空中一弯月牙慢慢显现出来。丁勤在一处背风靠水的地方搭了个简易的营帐,确认了没有危险之后,便委身其中。

他试了试吸收和运行灵力。客观来说,这里的灵气水平比天州要高很多,但是却与之有明显的不同。

这里的灵气显得更为粗糙,其中带着不少的杂质;但是这些杂质,却又相当温和,尽管人体吸入后能感觉得到,却不会对经脉产生明显的刺激。

这些区别让丁勤确定,即使这里并不是混沌,也是有别于天州的另外一个空间。

度过了一个安静但不安心的夜晚,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丁勤再次启程了。

不管白天黑夜,丁勤发现,这里的温度似乎是恒定的。在这个温度之中,能让人感觉到一种自然的舒适。

由于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威胁,丁勤自然而然地加快了行进速度。不过,一整天下来,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遇到。

包括野兽。

天黑之时,他像前一天一样,找了一个相对稳妥的地方扎营。前半夜平安无事,但是就在他准备睡觉时,一股嘈杂之声从北方传了过来。

丁勤立即起身,将自己宿营的用具收好,藏入阴影之中,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观察。

昏暗之中,远方透出点点火光,不规则地向这边运动。

过了一会儿,丁勤发现那应该是一群人。

这些人有老有小,跑动时完全没有队形,呈混乱的一片;火光稍亮的地方,他能看见一些人背了不少的包裹,甚至有的还牵着狗,或者赶着猪。

这是什么情况?

丁勤完全想不通了。

是逃难?可是若真是逃难,就该不声不响才对,干什么会这样又火把大尖叫的,弄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这群人呼里哗啦地从丁勤这里经过,根本没有注意到暗处的丁勤。

丁勤本想拉住一个人问个究竟,但见他们匆匆忙忙的架势,料也不会问出个所以然,说不定还会带来不可预料的麻烦,所以便没有动。

待这些人过去后,他才从阴暗之处出来,准备跟着他们去看看。

不过,还没有动,就听这引起人来的方向上,“咣咣咣”三声锣响。

这不是普通的锣声。声音之中加入了灵力进行驱动,所以在一定距离内,不仅能听得清楚,还能产生一种身体的共鸣。

这种共鸣,让丁勤隐约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之后身上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又有一个用灵力驱动的声音传来,“三更已到,开始猎杀。到明天早上太阳出来之时,还活着的,便可以还你们自由之身,若是没那么大的本事被我们发现,那就是你们命该绝矣,自己认命吧。”

这声音冰冷而低沉,丝毫没有任何感情。

在这声音之后,那些人群显得更为凌乱,跑动时完全没有了方向。

丁勤心不禁微微一颤。

这是捕杀?

在印象中,他曾经听说过类似的事情。这是早期一种贵族的游戏,以猎杀人来代替猎杀兽类。

可是,那样的贵族,多是野蛮而粗暴的,在历史上没有存留过多长时间。难道说,在这里还有这样的活动存在?

到底是真是假,只有进一步观察才能得出结论。丁勤没有再犹豫,从暗处一跃而起,直接混入了人群之中。

片刻之后,北方有十数道光柱冲天而起,到达一定的高度后向南弯折,直接冲着这些人而来。

丁勤可以判断得出,那是灵修。实际上,他们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地追上这群人,非要弄出这些电声火光来,无疑也是为了增加一种气势。

见到这些光线,那些人果然更为慌乱。这一下,不单是猪啊狗啊的不要了,行李也是丢了大半,甚至有些人直接把火把扔掉,摸黑乱窜。

那些灵修赶到这里,花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第一个人到达之后,直接从人们头顶掠过,接近这些人中跑得最靠前的一个,凌空一把操起,直直升入空中,光芒一闪,以灵力刃将其斩为两段,松手摔下。

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的停顿。在他眼中,似乎捉到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见到第一个人被杀,地下的人一片惊呼。

丁勤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从刚刚这个情况看,下面跑的都是普通人,没有修为。而这个杀人者,尽管没有释放灵力,但估计修为会在三阶左右。

完全不对等的实力之下,不用说到天亮,可能只需要一个小时,这些人便不会有一个活口!

空中那个人哈哈大笑,转了转头,看准左面一个正在跑向阴影里的人,直接就冲了下去。

丁勤站在一处空地,把他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带着对这种草菅人命行为的愤怒,他双足发力,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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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第七猎杀队

丁勤并没有判断地上这些人的身份。他们是善也好,是恶也好,哪怕这是对他们种族的惩罚,也不该采取这种方式。

这种完全实力不对等的游戏方式!

空中那个人,并没有留意丁勤的存在。他肆无忌惮地下落,准备再次将地面的人抓起。

可是,就在快要碰到目标时,他感觉自己受到了猛然的一击。

是丁勤。

丁勤身上只开了一层水行诀护盾,但是这也足以让那个人在高速之下体会到直接撞击的痛苦。

“呜”一声闷哼,那人的身体从逃亡者头上掠过,斜斜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砸起了一圈尘土。

在落地之后,他才打开了护盾,同时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如同丁勤的判断一样,三阶一层。

带着疼痛的表情,他慢慢从地上站起,看向了刚刚受到撞击的方向。

丁勤并没有躲避,依然很平静地站在那里。他已经收起了护盾,昏暗中根本无法判断出他的修为等级。

那人没有马上向这边走动,而是带着谨慎问道,“刚刚是你撞的我?你是什么人?”

没等丁勤回答,他又道,“你不是这个村庄的人。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这个村庄中没有人有修为。”

丁勤冷冷地道,“没有修为,你还这么残忍?他们只是无修为的普通人,就算有什么罪行,也该给他们一个痛快,像这样让他们在绝望和惊惶之中死去,你们是不是有些太不人道了?”

“人道?”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人道?现在这世界,居然还有人讲人道?你以为你是谁,真的是圣人再世么?告诉你,今天你在这里管这闲事,管错了!想逞英雄,也该问问我们是谁。”

丁勤不动声色,“你们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关系到你的生死!”那人的语气突然犀利起来,“敢坏我的事,而且连灵力都不敢释放的人,不是自己找死么?”

说着,他已经直接跃入空中,一条灵力刃直切丁勤。

丁勤并没有躲避。他现在的灵力修为,高出这个人四层,仅凭水行诀护盾便可以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身上四层护盾升起,他迎着灵力刃就窜了出去。

“啪”一声脆响,护盾最外面一层破碎,不过丁勤已经顺利通过灵力刃的攻击区域。

空中的那个人完全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丁勤会这样硬闯,更没有想到,自己的灵力刃在丁勤的护盾面前,如此之弱。

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之时,丁勤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没有动用银月,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丁勤挥起拳头,冲着他的脸重重地砸了下去。

丁勤的身体虽然瘦弱,可是爆发出的力量,却是出奇地恐怖。毕竟,他原来专门修炼过身体的物理能力。

嗡一声响,那人的护盾被丁勤灵力包裹的拳头直接击碎。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那个人的脸上。那人喉咙中低响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灵力所支撑的飘浮也无法提供,向一边直接坠了下去。

丁勤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紧跟着落到那人身边,在他刚刚起身时,直接拉着他的衣领提起,冷冷地道,“你觉得,我这是找死么?”

没等他回答,丁勤又是一拳落在了他的脸上。由于那人没有打开护盾,丁勤这一拳也留有分寸,否则一击足以让他毙命。

那人刚刚回过点儿神,丁勤又问,“说,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这些人?”

没有想到,那人受到两次重击,居然嘴还是很硬,往外吐了一口血,“呸!你以为你有点儿本事就能威胁我了?看到没有,后面都是我们的兄弟,你打得了一个,打得了十个么?有种的就在这里等着,看你到时候求不求饶!告诉你,这些人,必须得死!”

丁勤皱了皱眉头,“你这种人,真是死不悔悟。不过,我今天不打算杀你。”

“得了,认怂还要说得这么高大上。你不是不打算杀,你是不敢杀!”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你现在,一定是后悔管这闲事了吧。我话放在这儿,就算是你杀了我,你也跑不掉!”

丁勤深吸了口气,“这你可错了。我是想让你体会一下他们的绝望,让你再重新审视一下人生。”

说罢,他的灵力直接冲入这个人体内,将其修为完全废除。

这个人身体一阵剧烈痉挛,之后软软地倒了下去。丁勤把他提起,直接扔到了边上的一个干沟之中。

看了看北方,第二个人已经将至。丁勤这次没有等,直接升空,向着那个人而去。

那个人可能并未想到这里还有人截击。他正盯着地面一个奔跑的女子,正想冲下去时,冷不丁被丁勤从右侧击中软肋,紧接着一股灵力输入了他的身体。

和上一个人一样,他修为全废。

丁勤没有让他自然坠地,而是提着他,把他扔到了和上一个人一样的位置。

后续又有两个人,也被丁勤一先一后扔到了同样的位置上。

待第五个人快要到达时,发觉了其中的异常。

因为前四个人,几乎没有任何猎杀的动静!

如果有其中某一个,贪图美色,而抓了个女子到隐蔽处行些不雅之事,这可以理解。但是,四个人都如此无声无息,太不正常了。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猎杀。

他们的猎杀行动,出场是有顺序的。越是靠前的,实际上越有优先选择的权利。所以,先到的弄出的动静一般最大。

带着这种疑问,他停下了。

而他此时,距离丁勤的隐蔽位置,不足两百米。

若是他再上前百米,丁勤便会从地面一冲而起,将其击落。但正是这一停,让他暂时保住了自己的修为。

不单是他,在他之后的人到达时,也被他叫住了。

六个人浮在空中,看着下面还在四散逃离的人群,喃喃道,“似乎不对劲儿吧。”

其中一个取出一支石哨,“呜呜呜”地吹了三声。

不过,下面没有回应。

那个人面色一变,“好像不太对劲儿。我们先回去。”

另一个人道,“就这些村民,能弄出什么事儿来?不会是他们四个都去玩女人了吧……”

“不可能。霍小卵子对女人根本就没有兴趣,他只是杀人取乐。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我们现在先回去。”

“你们最好等等。”就在他们还没有转身的时候,丁勤的声音传了出去。

六个人身子齐齐一颤,纷纷释放出灵力。“什么人?别躲在暗处,出来!”

四个三阶一层,还有两个二阶九层。

丁勤的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他应声道,“谁说我在暗处了?”

话完,他手一扬,在身前不远处丢出了一颗照明符石。

那六人也看出丁勤来者不善,其中稍年长一些的向前飞了一段,落在离丁勤五十米左右的地方,“这位兄弟,不知是何来历?我们此前还有四个人,你可曾见到?”

丁勤微笑了笑,“见到了。”

“他……他们去哪儿了?”那人声音还算随和,而且带着一些焦虑。

但是在他身后的几个人,可没有这种耐心了。“和他费什么话,直接把他拿下,我们自己去找……”

丁勤不管那些人的话,一手指着自己扔的坑,用很轻松的语气道,“在那边的坑里。你们想找,自己过去便是。”

领头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又重新问了一句,“请问这位兄弟是何来头,又该怎么称呼?”

说完,他微转头,对着身边的一个人道,“你,去那边看看究竟。”

丁勤没有回答,反问道,“那你们又是何人?这些逃亡的人,是你们赶的吧?”

那人居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坦言道,“我们是沙海魔牛堡的猎杀七队。今天到这里来,是清理这一带的村落。”

“沙海魔牛堡?”丁勤重复了一下。

那人以为丁勤是被惊到了,马上加重了语气,“没错,魔牛堡。堡主虞越。”

丁勤先是没说话,因为他在识海之中与骨魂在交流这个名字。在确认骨魂也没有听过这个地方后,他摇了摇头,“我没听过。”

现在,反倒是和他对话的人一脸意外了。恰在此时,去那边坑中查看的人发现了那四个修为已废、昏迷不醒的人,忙向着这边大声喊,“找到他们了!他们已经,已经……”

他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他无法判断这几个人的具体状态。这边的人一听,马上如临大敌,特别是为首的这个直接盯着丁勤,“这位兄弟,你可知道是谁伤的他们?”

丁勤轻轻一笑,“这,应该是你们自找的。”

为首这个人面色一变。他听出丁勤口中的不善之意,立即向后跃出。

不过,他的速度与丁勤完全不在同一个等级。刚刚跃起,他便感觉到丁勤的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想反抗,却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在丁勤的控制之下,他全身的灵力运转已经停滞,甚至连心跳都慢了。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勉强说出这句话时,丁勤的灵力已经探入其体内。

“嗷”一声惨叫,他和前面几个人一样,晕了过去。

第五百四十三章 整治

后面几个人一看不好,马上向后逃去。

只是,他们逃跑的技能着实不好。

这么多人,如果分向不同的方向,丁勤顾得了其中的一二,顾不了另外的人。在解决完一部分之后,可能有的人已经在夜色中得到了逃离的机会。

可是,他们居然全是向着同一个方向逃离,而且还组了个队!

丁勤心里不由得都有些纳闷。

这还叫猎杀队?这么差的战斗经验,哪里像是灵力三阶左右的人?

不过,这种怀疑并没有影响丁勤的动作。他在没有释放灵力的情况下,全力冲了过去。

面对他的来势,那些人居然做出了一个更为不妥的举动。

他们齐齐停在空中,对丁勤摆出了迎击的架势。

其中一个人还大声道,“再说一遍,我们是沙海魔牛堡的人!”

丁勤轻哼了一声,“我也再说一遍,我没听过!”

说罢,他身上水行诀护盾和补天盾一起升起,直接冲入人群之中。

数道灵力刃袭来,丁勤身上的护盾剧烈波动,水行诀护盾直接碎了三层。

但是,到第四层时,他已经挡住了第一波的攻击。

丁勤看准这些人的修为,没有任何犹豫,眨眼之间便已将其中两个灵力修为在三阶一层的人制服。

剩下的人有些乱了阵脚,勉强组织起了第二波的攻势;但是,在丁勤面前,他们的攻击根本没有威胁。

短短的一瞬间,五个人全部落地,修为尽废。

丁勤心中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这哪儿像是什么猎杀队啊,明明这就是个猎物队。”

骨魂在丁勤识海之中也是嘿嘿直笑。

他笑的,一方面是这支队伍确实差劲,另一方面是丁勤现在的实力,着实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是修为,而是他战斗的经验。

丁勤现在已经落在地上,从灵纳石腰带中找出一根绳子,把地上的五个人直接捆了起来,拉着就往此前那个坑的方向走。

恰在此时,在那边查看的那个人,居然也没有开溜,而是向着这边赶来了。

丁勤心中不由得都为他叹了口气。这都灵力二阶九层了,怎么还这智商?

没费什么力气,在二人相遇之时,丁勤已经将他制住,一只手拖着,也回到了那个坑边。

到了地方,丁勤先把五个人扔进坑里,之后站在最后一个人身前,“抬头。”

那人抬起头,却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牛样,“怎么着?要杀要剐,随你便!只要你敢与我们魔牛堡为敌,我们绝对奉陪到底!”

丁勤冷笑了笑,一只手触及他的肩膀,向其中稍稍输入了些灵力。只不过,这次的灵力虽少,却更为粗暴。

这人“啊”地大叫一声,身子伏在地上,不停地发抖。

丁勤这时蹲了下去,把他揪起来,“我现在告诉你,我收拾你们这些人,与什么牛屎堡之类的无关。如果你不想死,现在就老老实实回答我的话。”

那人还是不肯服输,“你,你这是自找苦吃!”

丁勤微微一笑,“自找苦吃?你是说我么?”说着,他再次输入了些灵力。

那人身子再次不由自主地缩了下去,再被丁勤提起时,身上已经湿透。

“你还想不想找点苦吃?”丁勤一边说,一边让自己的灵力在这个人的体表打转。

经过两次折磨,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之意,流着鼻涕,断断续续地道,“不,不,不要。”

丁勤点点头,“嗯,那好。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这,这是沙海边缘。”那人身上开始发抖,“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如实相告。”

沙海?这并不是丁勤所需要的答案。“再大点儿说,这里是不是混沌,或者叫混沌大陆之类的?”

那人摇头,“没有,没有什么大陆,也没听过什么混沌,我们这里就叫沙海,往北还有什么原生山之类的,但是沙海太大了,我们没有出去过。”

丁勤不由得有些失望。他不知道是这个人的见识有限,还是真的沙海大到了已经足够充当一片大陆名称的程度。

若是连这个人都不清楚,可能那些只顾逃命的村民,更不清楚。他只能暂时将这个问题放下,又问,“那,这里的这种灰暗,完全没有颜色,是什么时候造成的?”

那人没有任何的迟疑,“一直这样,一直这样。至少从我出生,不,从我父亲,我爷爷出生都是这样。”

“那,你们为什么要杀这些人?这些人是什么人?”丁勤把话题又拉回来,结果吓得那人再一哆嗦。

“这,这是堡主的命令。”那人回答完,又马上进行了补充,“因为磨牛堡要扩大边缘的沙海,但是这些人居住的村子在这里的边缘,如果不将他们清除,就无法把沙海扩大到这里。”

“扩大沙海?你们扩大势力范围,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丁勤对他说的一点儿也不理解。

那人道,“因为,沙海所到之处,不能有人。哦不,不是不能有人,是不能有没有修炼沙之功的人。若只是偶尔出现一个两个,影响倒是不大,但是,一旦人数较多,沙海就会以他们所在的位置开始出现坏斑,然后退化成普通地面,并且会一定程度向外扩展。再次将普通地面转化为沙海,还需要重新布置,费时费力,得不偿失。所以,沙海之中各方面势力,特别是位于边缘的,想要扩展地盘,多数都会选择将聚居的人们猎杀。”

丁勤虽然还不甚明白,但是也听了个大概。他怀疑这所谓沙海,是沙之功的基础支持,只有扩大了特定的面积,才能让沙之功得以精进。

利用自然来修炼功法,这并不是什么罕见行为。但是,为了修炼而滥杀无辜,这绝对就有些过分了。

并且,还不止一队人。以这队人的番号来看,至少有七支这样的队伍。

丁勤叹了一口气,“你们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些行为都是丧尽天良的?”

那人听出了丁勤言语中的责罚之意,立即道,“我们,我们也都是按令行事,身不由己,我们其实也都不愿意这么干,但是,但是……”

“说假话都不打草稿的。”丁勤冷哼了一声,“我当时,看你们追赶杀人,可是乐在其中。再说,就算这些人真该死,也可以给他们个痛快。何况,他们是无辜的!”

丁勤的语气到最后一重,吓得这个人直接在地上磕起了头,口中不住求饶。

丁勤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但是,也不会保留你的修为。我会把你们交给这些村民,是生是死,由他们说了算。”

说罢,他直接将灵力侵入这个人的经脉与丹田,待他失去意识后,也将他扔进了那个坑中。

村民之中,有一部分发现情况有变,已经停止了逃窜,远远地观察。但还有一些仍然在乱跑,甚至在慌不择路时,误入坑堑受伤或殒命。

丁勤怕自己突然发话会惊到他们,环顾四周,找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躲在黑暗中的人,走过去道,“来,你出来。”

那人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转身逃离,但是却被丁勤拉住了肩膀,“别怕,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他们已经没有能力杀你们了。而且,我马上也会离开。你现在叫你们的人,不要再跑了,可以向你集中。那些人就在那个坑里,具体是杀是留,由你们定。”

那人转身时一哆嗦跪在了地上,“大侠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们都是无辜的,无辜的。”

从他的话里,丁勤就知道,刚才这个人根本就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为了让他减轻恐惧,丁勤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他道,“你现在说话,让你们村的人都停下吧。黑灯瞎火的,这么乱跑也危险。”

那人对丁勤一点抗拒都没有,扯着嗓子就喊,“大家注意,别跑了,我是黑老三,已经有大侠帮我们,帮我们治了那些人,现在安全了,大家快停下吧。”

他这一喊,把自己也吓了一跳。因为丁勤在不知不觉中把灵力输入了他的声音之中,不仅声音传得极远,他自己耳边都嗡嗡作响。

不过只凭这一声,没有什么用。人们都忙着逃亡,根本没有谁会认真听是什么声音。

这所谓的黑老三又连续喊了四五声,这才有人注意到。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停下,然后向这边试探性地行走。

当发现猎杀队确实已经不在之后,才开始有大胆的人向他靠拢。

丁勤想了想,从自己的灵纳石腰带之中找出一部分他们能用上的日常物品,堆在地上,对黑老三道,“猎杀队的人,就交你们处置了。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建议你们天亮之后,好好商量一下该去哪里。我建议从这里往南,越远越好。因为他们杀你们,是想扩张沙海,只要还在沙海边缘,就有危险。”

说罢,他又指着那些东西,“这也算是我对你们的一些资助。我现在就离开,你们也不用问我的名字。”

那些人不知道是受宠若惊,还是惊魂未定,居然没有任何的表示,看着丁勤离去。丁勤也不再说什么,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他走的方向,正是北方。

北方有沙海,但是北方也会有更多的信息。

第五百四十四章 出卖

这一夜后续的时间里,丁勤都没有停。

经过了前面那一段时间的折腾,他已经完全没有睡意。

一方面,因为遇到了人,还是弄不清这里是哪里,找不到具体的线索;另一方面,还因为所谓第七猎杀队的暴戾。

他实在不愿意再进入一个以武力论英雄、以暴力定尊卑的世界。可是,在这个地方,只不过走了这么一段距离,他便发现有这样的迹象。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躲都躲不过?

天亮的时候,他发现视野之中的世界,隐约有了些变化。

风中卷着一些细细的沙尘,带着明显的土腥味。虽然天地之间还是一片灰色,但隐约在天边,多了一层泛起的雾气或者是尘气。

莫非,这已经快到了所谓的沙海?

丁勤稍作观察,见方圆数十里之内,没有人烟。后来又走一段,他发现一个村落,但是走进去才发现,其中没有任何人,有些牡畜都是只剩下了白骨。

但是,在这个村落之中,却没有任何人的遗骸。

单从这一点来判断,这个村落的人,极可能也受到了和他遇到的那个村落的人类似的待遇。首先给他们时间逃亡,然后再被当成猎物一样,成为那些猎杀队用来寻找乐趣的工具。

至于他们逃亡到了哪里,最后尸骨存于何处,可能已经无从去寻找了。

再往前走,地面逐渐沙化,后续最变成了沙漠一般。但是,这种沙化又与沙漠不同。

沙漠中的沙松软易动,但是这种沙,却是一颗嵌一颗地整齐排列,使各自分散的沙粒形成了一个整体,越是以重力下压,越不会留下痕迹;相反,风轻轻一吹,反而会有一部分飞到空中。

但是,那些沙吹起来之后留下的空隙,却像是有人在梳理一般,很快便被其他沙粒填平。这一点,让骨魂都暗自称奇。

所以,进入了这片沙地,再向前望去,平平整整,没有半分的起伏,显得诡异而又荒凉。

丁勤随身携带的指南针,现在也有了指示。通过天空中光团的变化和指南针上的标记,他一路向北,走得并不快,三天时间仅仅走了百里。

这期间,他依然没有碰到任何人。

第三天晚上,他照例直接露营。鉴于这里的地形,为防止自己暴露,他在地上挖了一个坑,把营具全都放进去,然后再睡在里面。

不过,当他早上醒来时,却直接打了个激灵。

因为在他的沙坑周围,站了四个人。

丁勤并没有感觉到他们是何时到这里的。不知道是这些天来有些太累了,还是这些人的修为高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感知能力。

他没有马上站起来。因为这时候作出任何动作,可能都会被误认为是敌意而造成对方的攻击。

稍转了转头,丁勤问,“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用一副公鸭嗓问道,“就是你,把我们的第七猎杀队给灭了?”

丁勤心中不由得纳闷。第七猎杀队已经全员失去修为,不可能比自己走得还快,消息会是怎么传出来的?

难道,在那附近,还有他们的某个隐藏的聚集点?

但是,就算是如此,这些人又怎么能如此确定是自己干的?

可是,当他的目光从四个人其中之一的脸上扫过时,他明白了。

他认识这个人,在那天晚上认识的。

这个人并非是第七猎杀队的成员,而是一个当时逃亡的村民。

那个时候,他一直躲在离丁勤不远处,丁勤在召集那些人回来聚集时,看过他好几次。

而他,也是第一个取丁勤给的东西的人。

不过,丁勤不想如此就范。他看着这个公鸭嗓,“我是否可以站起来,至少坐起来?要知道,躺得时间长了,也不舒服。”

那人点点头,“站起来吧。”

丁勤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你们说的第七猎杀队,是什么?”

“切,不用装了。”公鸭嗓道,“你废了所有人的修为,把他们丢给了那些贱民。而那些贱民又杀了他们。一个没剩。”

丁勤歪了歪头,“如果一个没剩,那你怎么确定是我?难道说,你随便在这里发现个人,就可以把罪名安上去?”

那人冷冷一笑,“大丈夫就该敢做敢当。你这可没有那天晚上的气慨。另外,我们不是随便指认的。这个人,”

他指着那个村民,“是他给我们报的信。他说,当天他一直在看着你,是如何废了第七猎杀队的。后来,他从第七猎杀队的那些人身上搜出了警报器,发出了警报,然后就一直等着我们到来。”

公鸭嗓哈哈大笑,“我问他,你为什么这么做?他说的很简单,因为他想活命。他说,他知道这些村民,跑得了初一,跑不过十五。唯一想活命的办法,就是加入魔牛堡。而作为忠心的表现,他就把你这个救了他们命的恩人给出卖了。哈哈哈哈哈。”

公鸭嗓看着这个人,“你说,这贱民贱不贱?我感觉,真是贱到家了。”

丁勤心中现在也是极为不舒服。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恩将仇报,不顾脸面。如果说有什么词更贴切的话,果然是贱民二字。

丁勤直接顺着他来了一句,“说实话,果然有些贱。”

公鸭嗓又哈哈大笑,“对,我也这么觉得。这么贱的人,想加入我们沙海魔牛堡,至少我都不同意。这种人,就是该死。”

说完,他一抬手,一道手指粗的灵力刃激射而出,直接命中了那个村民的腹部。

一声轻响,村民的腹部被炸开了一个大洞。他一时之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低下头看了看,一脸的不解。

随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要没命了。带着一种疑惑和乞求的眼神,他看向那个公鸭嗓,“大使,这,这……”

公鸭嗓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连自己的同伴都会背叛,连自己的恩人都会出卖的人,哪里有资格加入魔牛堡?”

说他完,那个人也没了气息,直直地倒了下去。

公鸭嗓这时候看向丁勤,“行了,你的恩怨,我帮你解决了,接下来是我们之间的事了。我们只想要个理由,你为什么剿杀了第七猎杀队?”

丁勤轻轻一笑,“没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并没有针对魔牛堡,只是针对善恶。”

“善恶么?”公鸭嗓低笑了笑,“你要知道,在沙海,没有绝对的善恶。不过,你杀了我们的人,就要按我们的方式来解决。”

丁勤道,“我没杀他们。”

公鸭嗓摇摇头,“你那样废去他们的修为,与杀了他们无异。不管如何,你都要对这负责。”

丁勤知道与他们进行语言上的交涉不可能有结果,干脆直接问道,“那,怎么个负责法?”

公鸭嗓道,“很简单。再打一场。赢了,你走。输了,你就认命。”

丁勤笑笑,“就这么简单?”

公鸭嗓点头。“这么说来,你是答应了?”

丁勤道,“我有不答应的选择么?”

公鸭嗓呵呵一笑,“这位小兄弟,还真是聪明。”

说罢,他直接释放了灵力。

三阶三层。

见到这个修为,丁勤不由得也松了口气。

而当他看到另外两个人都是三阶二层的修为时,心基本上是放到底了。

这样的修为层次,自己以一敌三,虽然说未必全胜,但至少不会落入绝对的困境。

而这三个人,明显战斗经验上比那所谓的第七猎杀队更胜一筹。释放了灵力之后,他们并没有等丁勤的反应,而是迅速摆好位置,进入了攻击阵型。

丁勤没有抢攻。他不对声色地升起了补天盾,然后又在外面罩上了四层水行诀护盾。

刚刚完成,三个人已经发动第一波攻势。三条类似的灵力刃从不同的方向切过来,直指还在睡坑中的丁勤。

丁勤没有避。他知道,想要摆脱一定的被动,必须离开这个坑,而要顺利离开这个坑,最好的办法是硬抗这一击,然后在下一击的攻击间隙中跃出。

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准破绽,把其中一个人击退。

但是,灵力刃触及丁勤的护盾时,他心下一惊。

这根本不像是三阶二三层的护盾!

四层水行诀护盾几乎在瞬间便已经被击破,剩余的力量全部打在补天盾上。

补天盾泛起极为剧烈的波动,蓄积的能量几乎少了三分之一。

这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

丁勤没有再犹豫,直接从坑中跃起。同时,他的灵力完全释放,银月也已经出鞘。

可是,他又发现,银月的气势,在这里隐约也降了不少。

到达混沌之后,当然,如果说这里就是混沌的话,他是第一次使用银月。莫非是这个空间之中银月发挥有限?

那几个人见到丁勤的修为,也是微微一愣。公鸭嗓边变换位置边道,“难怪敢找猎杀队的茬。原来也是有底子的。”

话音未落,他一击再起。

丁勤这次有足够的空间来躲避。三个人的攻击已经没有第一击那么默契,最多只会有两条灵力刃同时击出。丁勤在三个人的攻击之中左突右窜,这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观察他们的攻防特点。

丁勤发现,这些人的攻防,确实不一般。

第五百四十五章 五大地貌

大概过了五六招,丁勤在心中已经开始总结了。

第一,这些人行动的时候,给人的位置感并不是那么明确。一般来说,以丁勤的修为,即使是敌人在他身后,也能准确判断基本的动向;可是这三个人,他们像是与整片区域融为一体的,丁勤只能感觉到背后的人动了,却无法确定具体的位置。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自己在睡觉时,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到来一样。

第二,这些人的灵力刃威力明显高于其修为,就像是得到了什么增强。三阶三层的那个人的灵力刃,保守估计能达到灵力三阶四层的标准,部分已经可能对丁勤构成威胁;而两个三阶二层的,基本都是能到三阶三层的威力。

第三,这些人的灵力刃若是落空,并不会在地面发生爆炸。灵力刃会像是被吸收一样,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情况,果然蹊跷!

丁勤本想与骨魂进行一些讨论,但恰恰此时一个灵力三阶二层的灵修露出了破绽。丁勤马上抓住机会,银月一展,一道离水刃直冲对方。

在他三阶五层的实力面前,对方并没有还手之力。灵力刃击碎那个人的护盾,在胸前切开了一道大口子,不受控地飞出了一长段距离,落在地上。

丁勤本想就势攻强攻另一名三阶二层的灵修,结果那个公鸭嗓突然来了一句,“等等!你是水洞的人?”

“水洞?什么水洞?”丁勤皱了皱眉头,“我只是个过客。”

说罢,他银月再起,直接击向另一名修为低的对手。

那人本以为公鸭嗓说话后,丁勤可能会停手,所以对丁勤这一击完全没有防备。就像上一个人一样,他也被击出数十米,直接晕了过去。

公鸭嗓似乎已经没有再战的意思,“不对,你用的是离水刃!你一定是水洞的人!没有想到,水洞一方面与我们签订合约,一方面又这样私下搞小动作,真是看错了你们!”

说罢,他身子向下一沉,身周沙石溅起两米余,然后飞速离去。

他离开的这个速度,丁勤也惊住了。

这绝对是不该在这个修为出现的速度!

而且,在离开的时候,他的身形模模糊糊,完全也是与沙地融为一体的态势。

丁勤没有去追。看着他离开,直到没有踪影,丁勤才将两个伤者集中到一起。

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伤得比较重。丁勤先帮他治疗,尽力保住了他的性命,然后才把较轻的那个伤口进行了处理,坐在他的对面。

那个人眼神迷离,主动问了一句,“你真是水洞的人?”

丁勤无奈地笑了笑,“这正是我想问你们的。水洞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与沙海类似的势力?”

那人脸上现出些惊讶,“你,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丁勤歪了歪头,“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问?我说了,我只是个过客。另外,我也无意与你们魔牛堡为敌。把你们知道的东西告诉我,我能保证你们的性命。”

那人想了想,深吸了口气,点点头。“嗯,好,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

丁勤其实也没有理出到底该怎么问,于是想到什么便问出了口,“沙海多大?你在魔牛堡是什么身份?水洞又是什么?”

那人道,“沙海据说有数千里,而我们只是沙海边缘的一个势力。越往中心,势力越强大,我们也无力与之争夺什么。所以,我们才会往外扩张。”

“在魔牛堡,我是三级护卫。护卫一共分三级,其中灵力修为在三阶二层及以下,是三级,三阶三层到三阶四层,是二级,三阶五层以上,是一级。刚刚离开的那个就是二级护卫。”

“作为魔牛堡的护卫,主要是处理与外界的争端的。而且,护卫并不是都集中在魔牛堡总部,而是分散在八个不同的方位。我便是隶属于南部护卫团。”

“护卫团有十到二十人不等。我们南部护卫团,共十三人。其中一级护卫一人,二级四人,三级八人。”

“至于水洞,则是另一个大型地貌所有势力的统称。在我们这里,共分六个大势力,位于中央的,是阴阳宫,也是这里最大的势力。在外围依次是金山、森林、沙海、水洞、火岩,代表的便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

“金山遍地是金属,森林以草木为主,沙海便是这里,水洞乃广阔的沼泽,火岩地面裸露岩浆。每个地貌都有一个核心势力,金山中是玄铁帮,森林中是印第安那,沙海中是撒哈拉,水洞里是海王庙,火岩上是烈焰门。”

“在核心势力之下,会有若干的小门派。这些小门派依附于核心势力,但也相互争斗,并用尽各种办法从边缘向外扩张,以寻得更多的壮大机会。”

“在两个地貌之间,会有一些空白的缓冲地带,防止在资源争夺上产生直接的冲突。比如,那个村落所在的位置就属于缓冲地带。当然,这种缓冲地带有的比较广阔,有的比较小。”

说到这里,他看看丁勤,“更细节的东西,你想知道什么?让我说,一时也说不全了。”

丁勤慢慢点着头,“嗯,那是否每个地貌都有一个特定的功法?比如所谓的沙之功。”

那人道,“没错。这些功法属于修炼法门,也都有自己的名字,但通俗来说,就叫金之功、木之功、水之功、火之功和沙之功。只有修炼这种通用的法门,在各个地貌上生活,才不会对地貌产生损害。”

“而且,修炼特定的功法,在特定的地貌之下,会有威力加成,这是根据五行相生相克来实现的。比如,在沙海,修炼土之功的人,功法威力会有自然加成,修炼金之功的人,会得到相生加成,而像你,主要使用水性的功法,在这里就会被克制。”

他这么一解释,丁勤倒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感觉银月的威力释放比原来有所降低。

“那,你们魔牛堡,是否会对我继续追击?假如我继续向沙海之中走的话。”丁勤又问。

那人道,“一般来说,有人灭了一整支猎杀队,魔牛堡不可能放弃对你的追杀。但是,这要有一个条件,便是你在魔牛堡的势力范围之内。假如你进入了其他势力范围,我们便鞭长莫及了。”

“不过,不排除魔牛堡将你的情况上报给沙城,沙城以你是水洞派出的间谋为由,在沙海整个区域发出通缉。那样的话,你在哪个势力范围之内,都无法保证安全。”那人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你离开沙海除外。”

“你有没有地图?越大的范围越好。”丁勤其实开始就可以直接搜身,但是他并没有那样做。

“有一张。”那人拿出一张皮质的地图,“基本上标明了各个地貌和主要的中型以上势力的位置,但是对于小的就不详细了。”

丁勤拿过来直接打开,发现是一张球形投影的地图。他问那个人,“我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在这儿。”那人指着黄色一片的相对边缘地带,“大概就是这里。”

丁勤发现,这是相对偏向于南极的位置。也就是说,他那时就是从南极过来的。

而想要达到其他的地方,不管向哪个方向,都必须经过沙海。所以,与沙海之间的冲突,可能无论如何都不能避免,只是大或者小的问题。

看完地图,丁勤将它收好,然后看着那个人,“你的伤有没有什么问题?”

那人不知道丁勤此问何意,“什么意思?”

丁勤从灵纳石腰带之中拿出些药品食水等物,放到他的身前,“你在这里等你的同门来救你们吧。”

说完,他转身,继续向着北方而去。

按照那张图上标的情况,沙海是几块地貌之中最大的,自己才进到沙海的十分之一不到。这样一直往北走,将会经过沙海之中的核心势力沙城,若能穿过沙海,则到了阴阳宫的地界。

按照阴阳宫的位置,以及那个人的叙述,丁勤觉得,可能阴阳宫就是皇族所在的地方。

实际上,对于这里,骨魂也基本一无所知。他没有办法更多帮助丁勤,只能在丁勤决策时给一些常规的参考建议。

一连走了一个多月,丁勤已经深入沙海之中快到中心的位置。这期间,他路过了几个小势力建成的小城。虽然这里的人基本上没有产生什么变异,但是每个城中的人都很稀少,几乎只能维持本城的基础运转。

而丁勤也很奇怪,自己并没有再次遇到什么麻烦。他不知道是因为魔牛堡放弃了对自己的追捕,还是没有把事情报到所谓的沙城。

又行十几天,丁勤终于见到了沙城的真容。

说这是一座城,绝对不为过。

远远看去,天地相接之处全是沙城的城墙和建筑,绵延有上百里不止。虽然这里一直没有颜色,但是那里的建筑本身似乎都在微微发光,无形之中让它产生了一种神圣感和神秘感。

丁勤本想绕过沙城而行的。但是,看沙城这样的规模,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来,可能走上几天几夜也未必找到沙城的边缘,二来,在这样的一座大城边上不停地走,反而更容易引起注意而带来麻烦。

看看天色尚早,丁勤干脆直接向沙城走了过去。

第五百四十六章 讨伐队

这一走他才发现,自己离沙城的距离还很远。一直到天黑,他才走到沙城城下。

城墙高度不下百米,微微的光芒让整座城在黑暗中显得更为雄伟。

恰好,在丁勤的正前方,有一个城门。城门处只有两个人在负责守卫,见到丁勤,只看了一眼便将其拦下,“你不是沙海的人。”

丁勤也不否认。因为在沙海,他每走一步,都会留下特殊的脚印,这与那些本身在沙海之中修炼过沙之功的人是明显的区别。

“对。我只是路过,天晚了,准备在此处住一晚。”丁勤说得很是坦然,因为那两个守卫在拦他时态度也还算和蔼,没有什么恶意。

“你是什么身份?”其中一个守卫追问道,“如果你有五大地貌的身份证明,可以在城中免费居住。如果你没有,现在全城戒严,你只有一个地方可以住宿。”

丁勤微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不是五大地貌的人。”

守卫对视了一眼,“那,你就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沙城无法给你提供你需要的住宿和补给,也不能让你通过,你需要绕城离开。第二个,你可以报名参加讨伐队,考核成功之后,你会得到讨伐队的临时身份,也同时获得五大地貌的临时身份,自然可以在城中住宿。”

“讨伐队?那是什么?”丁勤忍不住问。

“那里,有告示。”守卫指着离城门数米处的城墙,“你可以了解一下。如果你决定报名,我可以带你去考核地点。如果不报名,那对不起,你不能进城。”

丁勤走到那边,见果然贴了一张告示。告示的大意是,近期灵气环境变化,阴阳宫外围魔物复生、盗匪作犯,五大地貌为维护阴阳宫的安定,决定联手组成五行讨伐队,帮助阴阳宫抗御魔物、剿灭盗匪。讨伐队报名不限身份,但要求具有一定的修为,具备战斗能力或其他团体辅助技能。

丁勤现在的目的,是弄清这片大陆的情况,以及各大地貌和阴阳宫的来历与关系。正常来说,他本没有心思为了短暂的休息加入什么讨伐队,不过这个讨伐队的性质让他有些动心。

因为如果加入讨伐队,他就将随队直奔阴阳宫。那里是地图上的中心地带,也极可能是混沌皇族所在。

如果自己走,必然会困难重重。但跟着这支讨伐队走,不仅可以在安全性上有保证,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所以,与骨魂短暂商议之后,他回到城门处,“我想报名加入,请带我去考核。”

守卫点了点头,“嗯,可以。你跟我来。”

两人一先一后进了城。丁勤发现,城中建筑不少也都高达几十米,用的材料与城墙一致。他忍不住问了一句,“请问,这些建筑材料是什么?”

守卫头都没有回,“就是地上的沙。用特殊方法将沙融化,然后就可以塑成各种形状。沙一旦成形,就会自然发光。这样建出来的建筑,实际上与沙海是一体的。整个沙海之中的情况,包括在任意位置发生的战斗,以及战斗的规模,在我们特殊的控制大厅中都有反应。”

丁勤心中暗惊。按他的描述,实际上沙城完全掌控着沙海任何一处的情况!

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已经到了所谓的讨伐队报名点。

报名点设在一处单独的院落门口处。可能是因为天已黑,那里的两个人正在无精打采地聊着什么;见到守卫和丁勤,其中一个起身,“怎么,又有来报名的?”

守卫点点头,“非地貌人士。修为不清。你们登记考核吧。”

报名工作人员冲守卫笑了笑,然后招呼丁勤,“来,先跟我登记。”

登记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姓名、性别、年龄,甚至连修为都没有写。登记完之后,那人把丁勤带到院内最东角,指着一个巨大的石鼓道,“你有三次机会去击这鼓。如果你的攻击力达标,鼓将变成绿色,你便可以加入讨伐队。如果不达标,鼓会是红色。”

丁勤表示明白,问这个人,“那,大概什么修为能达到绿色?”

那人道,“与你的攻击力有关系。我见过最低的修为是在二阶五层便可以达标,最高的在二阶九层才达标。一般来说,如果你的修为能达到二阶七层,应该问题不大。当然,你若不擅攻击,也可以展示其他能力,我们会安排进行其他的特殊项目考核。”

丁勤点点头,“不用了,就试试攻击力吧。”

通过刚刚这个人的介绍,丁勤大概了解了所需要的攻击输出范围。对于他来说,二阶七层的攻击水平,轻轻松松就能达到。

他走到石鼓之前,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提起右臂。

考核人员见他似乎要直接攻击,脸上不禁也露出些许诧异,喃喃道,“这不会是来了个物理攻击的主儿吧?怎么连灵力都没有释放?”

丁勤听他这么说,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故意用万物生长将灵力波动压到最小,然后以水行诀驱动肌肉,直接一击砸到了鼓上。

这一下简单粗暴,石鼓一声闷响,立即现出了绿光。

考核人员更是惊得被自己的唾液呛了一口,吭吭地直咳嗽。丁勤转过身,待他的气息稍微平复才问,“我这就是过了?”

那人频频点头,“嗯,过了,过了!另外,你是物理攻击型的?”

丁勤没有否认,“也不能全算物理攻击,反正能打出这个力度。”

那人想了想,“好。这样,你跟我再去填一份表,然后我带你去特种大队。”

后填的这份表其实也并不复杂,依然没有填写修为,但是专门写上了物理攻击。

之后,考核人员带着丁勤,又穿过一道门,向院子的后面而去。

后院本来只是平整的场地,但是现在搭起了很多的帐篷,根据距离分了不少的组。在这些帐篷的中间,有七八个更大一些的帐篷,显然是为某些高层的准备的。

考核官先把丁勤带到了编号为三的大帐篷,与一个瘦高的人见了面,并介绍了情况;然后,又带着丁勤往后走,直到这些帐篷的尽头处,又过了一道门,到了一个建有八所平房的院中。

在那里,考核人员带丁勤见了一个胖子,“这就是我们第八师特种大队的队长万古。以后,你就编在特种大队,具体由万古队长安排。”

丁勤点点头。考核人员又把丁勤的情况与万古进行了简单的交接,便独自离去。万古则是看了看丁勤的材料,直接问丁勤,“为什么要参加讨伐队?”

丁勤道,“想去阴阳宫附近。与其自己走,不如大家走安全。”

万古嘿嘿一笑,“大家走也未必安全。你可知道,讨伐队要干什么?”

丁勤回答,“除魔兽,扫盗匪,护阴阳宫。”

万古的笑容有些奇怪,话题一转,“那你知道,我们特种大队是干什么?”

“我不知道。是考核人员安排的。”丁勤如实回答。

万古指了指这些房子,“到目前为止,特种大队一共十六人,每个房中两个人。之所以叫特种大队,是因为这里的人相对于普通的灵修,都非常特殊。比如,你就是近战物理攻击型的。”

“除了你,我们这里还有用毒的高手,暗杀的高手,潜水的高手,易容的高手,魅惑的高手,等等。各种特殊技能的人,或者是最下三滥的人,进了我们特种大队。换言之,特种大队,就是为了特殊作战而存在的。”

“普通人,想进我们特种大队,那万万不可能。在我们第八师,特种大队是普通士兵所敬仰的存在。比如,他们住帐篷,十个人同住,我们住平房,两个人同住。他们吃饭四菜一汤,我们吃饭六菜两汤。不过,有待遇就有责任。在作战时,往往我们执行的是最危险的任务。你明白了?”

万古说完,又上下打量了丁勤一番,“我还真是看不出来,你这样的小身板,会是物理攻击型的。”

丁勤轻轻一笑,“你想试试?”

万古道,“我才没那么傻。我又不是以作战能力为特长。这样吧,你就同我住一个屋,现在也只剩这么一个位置了。另外,你明天需要准备准备,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

“出发?去阴阳宫?”丁勤问。

万古道,“对,方向是那里。沙城十个师,后天一早统一出发。在路上,我们还会和其他城的一些力量汇合。”

“那,一共会有多少人?”丁勤问。

万古道,“据我所知,单是沙海,可能不下四万人。五貌所有力量加起来,应该会在二十万上下。”

“这么多?”这个数字一出来,丁勤着实有些惊讶。

万古道,“你既然已经加入了讨伐队,就要遵守讨伐队的规矩。有些东西不该问的,你不要多问,否则后果自负。在这里,你要做的就是,服从我的命令,听从我的指挥。如果你做到了这一点,我自然会确保你的安全。”

他既然这样说,丁勤便没有反驳。随后,万古带着丁勤看了住处,确实屋里有比较好的环境。

才躺在床上没几分钟,丁勤就听外面响了一声锣,“开饭了!”

他从床上坐起,整了整衣服。此前万古并没有带他去见队里的任何人,刚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一睹特种大队其他人员的真容。

第五百四十七章 药物控制

特种大队,确实可以称为特种大队。因为这里的人,都感觉有些奇形怪状的。

万古的胖已经有些过了,但和其他人比起来,还就成了正常的。

细高得像竹竿的,一只眼的,半个鼻子的,什么样的都有。

十六个人往一块儿一座,不像是什么特种大队,倒像是妖怪开会。

饭前,万古还特意介绍了一下丁勤。只不过,这里的这些人,看丁勤的目光都不是那么友善。

丁勤也不多说,依次与他们目光相接,然后笑笑,便自己吃自己的东西。这些人同样也没有多少话,感觉整个过程有些死气沉沉的。

但是,丁勤才吃一口,就发现有点儿不对劲儿。

自己体内的灵力瞬间被激活,主动地抵御着外来的入侵。

是毒素。

自己吃的饭中,有毒!

只不过,这种毒素相对比较温和,没有产生太过爆裂的感觉。丁勤试着吃了桌上所有不同的菜,居然每个菜中都有毒。

与他同桌的,还有另外七个人,包括万古在内。这足以说明,这毒不是针对他自己的。

再看看其他人,居然像是毫无感觉,个个埋头大吃。

刚刚万古介绍这些人时,丁勤知道其中有一个用毒大师。可是现在,他居然也没有任何反应,呼呼呼已经吃了一碗饭,又盛了第二碗。

到底说还是不说,丁勤有些拿不准了。他故意放慢了速度,等人们都吃完了,他又观察了一番,才放下碗筷。

没有一个人出现什么症状。丁勤心中疑心顿起。

莫不是*?

可问题是,*必须长期使用,在这支讨伐队之中,应该是人才众多,时间一长,岂不就会被发现了?

第二天一早,再吃饭,还是有这样的情况。甚至说,第二天的另外两顿饭,也没有幸免。

为了验证情况,第三天早上时,丁勤换了个桌子。在那桌子上,同样还有毒。

如此的情况,必然是*无疑。只是这毒药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丁勤拿不准。因为还不知道施毒者是什么人,他也不能贸然向万古反馈。

吃过早饭,沙城之中万余人的讨伐队,在统一组织之下集结了。负责带领的人是沙城城主,实际也是整个沙海的控制者。

走出沙城,现在看来也不是三两天的功夫,如此可见沙城之大。第一天,中午的时候吃的干粮,晚上时是埋锅造饭。干粮之中没有什么情况,可是晚饭时,丁勤又感觉到了那种毒素。

莫非,是做饭时故意加入的?

对于毒素分析,不管是他,还是骨魂,都不擅长。他能做的,只是留意其他人的身体变化。

不过,这些人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半点儿的身体变化。

这个疑问在丁勤的心中始终占据着一丝位置。但随着时间延长,在没有人出现症状的情况下,他的疑虑倒是慢慢淡了。

这支队伍,在沙海之中,一走就是三个月。三个月期间,他们不停与其他队伍汇合,待离开沙海的时候,确实变成了一支四万多人的队伍。

出了沙海,天地之间还是一如以往那样灰蒙蒙的没有颜色。还过,这里的气候似乎比沙海中好了不少,那种超乎寻常的干燥逐渐被湿润的空气所代替。

丁勤自己看了看地图。按这样的速度,走到阴阳宫,最少还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并且,估计不出一个月,他们就会经过一片山脉。

在行进的过程中,他曾经不止一次向遇到的人询问关于这片大陆的信息。但是,结果让他失望。

这里的人,对于大陆到底叫什么都没有概念。他们都是自小生活在这里,从来没有人去考证这里到底是哪。

而这支讨伐队,说是讨伐,可是一直行进了这么久,从来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如丁勤所预料,将近月余,他们开始进入山区。不过,形势从这时开始急转直下。

进山的第一天晚上,一支神秘力量出现,直接将讨伐队的后勤补给分队消灭了。

虽然说事发突然,但在丁勤看来,也并不意外。

因为讨伐队一路来走得太顺,并且从来没有针对各种情况进行过训练。当这支神秘力量出现时,讨伐队有些自乱阵脚。

而恰恰,那支神秘力量训练有素。短短的两个小时,后勤补给分队还没有得到前方返回的有效支援,便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量,整支讨伐队的后勤补给进入困境。

而且,事情还没有完。进入山区之后,神秘力量不分白天黑夜,对讨伐队进行小规模袭扰。讨伐队规模虽大,可对付这种袭扰似乎并没有有效的办法,几乎不分黑夜白昼都不得安宁。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

而那支力量,似乎盯紧了后勤分队。一旦分队人员得到补充,不管调动到什么位置,他们都能第一时间被发现并受到攻击。

这种情况,让讨伐队内开始混乱。单是万古,已经去参加了六次沙城城主主持的会议。

第六次会议之后,特种大队之中一个长于侦察的人被派出去了。

可是,于是无补。

当天,讨伐队最少又受到四次袭扰。

而且,从当天晚上开始,讨伐队出现了特殊情况。

有一部分队员,似乎已经受不了没有热食吃的情况,情绪失控。而到第二天早上,这种情况更甚,有约四分之一的人情绪不稳,大喊要吃饭。

实际上,讨伐队并没有中断干粮供给。而作为如此一个有组织的队伍,仅仅因为几天没有吃上热食就如此躁动,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而且,不单是普通队员,就连万古,也会在自己的屋里来回踱着步念叨,“不行了,不行了,快忍不住了,快忍不住了!”

再一天之后,整个讨伐队躁动的人已经达到三分之一。这些人特种大队之中有一人,突然发狂而去!

万古再出来时,神情也有些呆滞。他说的最多的一句便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丁勤突然明白了。

这和此前饭中的毒素有关系!

这支讨伐队,此前便是松松散散临时召集起来的,可是在集合之后十来天,表现出了极为严谨的协同性。当时,丁勤也有些不解。

现在他明白了。

饭中的毒素就是关键。

这种毒素并非是要致人性命,而是压制人的情绪,或者使人们产生盲从。而且,从目前看,这种毒素会让人上瘾,产生依赖。

换句话说,这么大规模的讨伐队,一定意义上来说,是建立在这种特殊毒素基础上的!

想通了这一点,丁勤心中突然很不舒服。

因为如果是正规的队伍,绝对不用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假如是站在正义的一边,为了讨伐邪恶的势力,本就是一呼万应,万众一心的,哪里还需要如此?

而现在看来,那支神秘力量攻击讨伐队的后勤补给分队,极可能是目的明确的:他们知道讨伐队建立在药物控制的基础上,所以在第一时间切断药物的供给来源,让讨伐队内部出现问题。

谁是谁非,一时之间让丁勤有些迷惑。

他很怕自己是不小心进入了一个与正义背道而弛的队伍之中。如果是那样,即使是可以平安到达阴阳宫,他的内心也会受到自己的谴责。

但是,他也怕自己会误判这支队伍的性质和毒素使用的初衷。因为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和骨魂一起已经摸透了那支神秘队伍的袭扰和进攻方式。如果能给自己一定的指挥权力,最多只需要两天,他就足以让整支队伍具备化解这种袭扰的能力。

明明可以帮助整支讨伐队恢复正常秩序,却因为自己误判而错过机会,最后给正义的讨伐队造成损失,丁勤同样也会对自己产生谴责。

可是,这支队伍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没有办法去印证。

因为他身在队伍之中,接触到的最高级别人员,只是万古。

可是连万古,都是一个原来在顿顿服用药物的人。他可能对于高层的情况,同样不了解。

除非……除非自己能亲自接触到高层?

可是,自己只是这几万队员之中的一人。特种大队虽然特殊,但特殊在用于执行特殊任务,而不是给某个人特殊待遇。再加上,众多队伍汇合之后,每个队伍之中都有特种大队,现在挂着特种大队队员名号的,已经不下三百人。

“你有什么建议?”苦思之下,丁勤还是又问了下骨魂。

骨魂实际上也在为这个问题苦恼。不过,他还是指了个方向。

“也许,你可以换个角度。接触不到讨伐队的高层,万一能接触到那支攻击力量的高层呢?”

丁勤只觉得脑中一亮。“对啊。这是个好办法。他们为什么打讨伐队,他们最清楚。讨伐队中本来就开始混乱,突然离营的人不在少数。我离开一段时间,到外面探听探听,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我登记的是物理攻击。外出过程中,就算出现意外,你不用物理攻击,也可以撇清关系。嗯,可行。”

骨魂道,“只不过,你要等机会。”

丁勤点点头,看了看天色,“我觉得,我的机会马上就快要来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旧识

说罢,丁勤走出了自己的帐篷。

今天早些时候,他在这附近的营地转过。目前,讨伐队的营地设置,在骨魂和丁勤看来有很大的问题,这也是那支神秘的队伍随时能溜进来对后勤人员进行精确打击的主要原因。

而现在,这一带新建了一个后勤补给点。讨伐队以为这是在秘密进行,准备今天晚上在此制作些热食分发一下,缓解队中的情绪。可是在丁勤看来,这似乎并不现实。

因为他分析过前几次较大的袭扰。越是讨伐队精心准备的后勤补给点,越容易被偷袭。

说白了,这些位置的选址,一直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同时,这里的设防也有问题。防御的设置,绝大多数是定点岗位,虽然人数较多,可是机动性差。而且,当相邻的岗位遇袭时,其他岗上去支援,便又留下了空档;不去支援,人家就能打出一个空档。

实际上,若不是对讨伐队的性质存有疑虑,丁勤早就想向相关的指挥人员反应这种情况了。可是现在,他必须保留自己的想法。

天色越发昏暗,丁勤干脆找了一棵大树,跃上去闭目养神,等着后续可能出现的袭扰。

果然,天刚刚黑,对方就到了。

与丁勤所预料的方式一样,他们正是选择打击部分固定岗哨,调虎离山和声东击西的策略。而当这些防御露出了明显的缺口破绽,另一支精锐力量乘虚而入,不多时便将新建立的后勤补给点彻底破坏,然后在外围的混乱之中迅速撤出。

这一切,发生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内。营地附近的力量都牵扯在其中,但多数被外围牵制;而更多的支援,还没有来得及赶到。

在那支力量撤退的时候,丁勤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在树上悄悄潜行跟踪。一直追出三十来里,绕过两个山谷,他才看见了这支队伍的一处营地。

很显然,这也并不是他们的固定营地,而是一个落脚点。经历过这么多的战斗,丁勤基本上一眼便可以判断出这。

而这时,丁勤发现到达这里的,仅仅是当时袭击后勤分部的那支精锐。其余负责外围袭扰的分队,早已经不知去向。

莫非,这是故意针对自己的?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骨魂就在识海中叫了一声,“小心!”

丁勤也感觉到了。在他身后,强烈的灵压和灵力波动突起,一道灵力刃向着丁勤直接切了过来。

而刚刚进入营地的那地精锐力量,这时也整体调转方向,面对着丁勤所在,摆出了群体攻防的架势。

通过丁勤看见的信息,骨魂直接来了一句评价:这队伍厉害!

丁勤也发现了。而且,他隐约觉得,队伍的排布,与骨魂原来教过自己的某些有些相似。

在刚刚观察时,丁勤就已经确定即使这支队伍全力对自己攻防,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可是,现在可能还有一个高手在。这种情况下,假如被这支队伍牵制,那情况就不妙了。

所以,丁勤直接改变方向,向着那道灵力刃切来的方向而去。

骨魂在这时可能也是记起了队伍排阵的名字,“这……这是我们的子云归一阵?他们是子云宗的人?不应该吧?”

丁勤避过袭来的灵力刃,却没有发现对方的位置。在骨魂说这时,他直接回应了一句,“这阵法有什么特点?”

骨魂道,“这阵法一出,必然会有一个高手在统领。这就是所谓的归一。快,我们尽量撤离。”

对没见过的东西,丁勤向来听从骨魂的建议。他现在已经不再去寻找刚刚攻击自己的高手在哪里,找准一个相对安全的方向,直接就跃了出去。

可是他马上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原来消失的外围力量,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他们也已经摆出了子云归一阵的架势,丁勤若再向前,极可能便进入了阵法的牵制范围。

丁勤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讨伐队也派出过追踪高手来跟踪袭扰队伍,想要找到营地一网打尽,可是最终都是没有回音。

因为他们在制定袭扰计划的同时,便已经制定好了反跟踪和猎杀的计划!

面对这样的对手,即使丁勤的修为已经达到三阶五层,也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两面阵法都在逼近,进退两难之际,丁勤凭着直觉向右侧冲出。

虽然无法判断那个高手的位置,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为防意外,他身上补天盾和水行诀护盾同时升起,银月也在第一时间出鞘。

灵力毫无保留地涌入银月之中,将其水性本质完全激发出来。

冰冷的气息在这里瞬间弥散开来,距离丁勤位置相对较近的那些人,不少都打了个寒颤。

趁着这个机会,丁勤马上加速。即使不能完全逃离,他也要给自己找一个适合反击的位置。

可是,才跃出三四丈,就听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丁勤!”

嗯?有人认识我?还是说,讨伐队的人跟踪自己来支援了?

一声之后,又一声传来,“停下丁勤!是我。我们不是敌人。”

这个声音……

丁勤突然认出来了。

是他!

那个在天州大陆时的神秘老者!

也是那个混沌派出去准备阻止天玄锁被破坏的老人!

对于他,丁勤现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作出的决定,丁勤并不能完全认同。但是,客观来说,丁勤并不认为他是一个坏人。

就在丁勤没作出反应时,那人又说了一声,“收阵。不是敌人。”

丁勤终于也停了下来。片刻之后,那个老者如同从空中平白出现一般,飘在了离丁勤十余米处。

老者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他看了看丁勤,“真没有想到,你会出现在混沌。看来,你是去了天州最南端的通道了。”

“这里真的就是混沌?”丁勤虽然没有动作,却也未放松警惕,身上的护盾和银月均未收起。

老者点点头,“没错,这里就是混沌。没有颜色,天地像是浑然一体一般。你从通道走到这里,估计也有些时日了。”

说完,老者缓缓下落,“来吧。既是旧识,我们来聊聊。”

丁勤见老者没有什么防备之意,地上的阵法也全都撤去,便收了银月,撤去护盾,跟着老者下落到地面,慢慢走到那营地之中的一处帐篷。

进入帐篷之后,老者一扬手,在外面设置了一层隔音罩。“是不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不过也幸好你见到的是我,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现在会是什么状态。”

丁勤知道老者是目前对各种情况了解最为透彻的,他不想放弃这次解开自己疑惑的机会。略作整理思绪,他问道,“如果这里是混沌,你不是说,混沌现在形势复杂,常有战乱么?”

老者微微一笑,“没错。你不是也置身战乱之中了?而且,我不知道你是受人迷惑,还是看不清形势,站到了逆乱者的一边。”

丁勤轻叹了口气,“是否逆乱,我确实不清楚。我这次跟出来,与讨伐队的安排无关。我就是想搞清楚到底哪边是正义。”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嗯,这说明你没有停止思考。你为什么在参加讨伐队?”

丁勤道,“机缘巧合。其实,我只是想去阴阳宫,了解更多的事情。在此前,我都不确定这里是不是混沌。如果是,我需要去找到通道,到达地州大陆,去救出我的母亲。”

老者道,“看来你的记忆恢复了。现在我告诉你,阴阳宫就是皇族所在。而你所谓的讨伐队,并非像是他们说的一样,帮阴阳宫平定周边战乱,建立新秩序。”

丁勤其实原来也想到过这一点,所以并未有太多惊讶。他又问,“那,你便是镇压这场大暴乱的将领之一?”

老者笑了笑,“可以这么说吧。五大将军同时谋反,这还是第一次。我不知道背后的煽动者到底是谁,但是这一次,皇族真的危在旦夕。没有实际可使用的力量,我也只能带着这些散兵游勇小打小闹。”

“五大将军谋反?”丁勤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你的意思是,五大地貌的实际控制者,就是所谓的五行将军?”

老者点点头。“没错。早年,五行将军在恢复混沌秩序上,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皇族便进行了分封,各赐他们独立的领地,环绕阴阳宫,各守一方。只是后来,皇族势弱,五大将军的后人们也开始产生了权力的欲望,慢慢发现到今天,便不再提什么将军封地,改成了五大地貌。”

“其实,原来五大地貌之间相互牵制,互有争斗,一直没有把矛头直指阴阳宫。可是这一次不同了。皇族一直派人在调查到底谁是幕后黑手,可是却一直没有音信。皇族亲卫军中的三大将军,现在又要分别执行不同的任务,也导致阴阳宫的守备进一步削弱,很可能给叛军可乘之机。”老者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明明大军压境,却还要兵分三路,为什么?”丁勤极为不解。

第五百四十九章 安插

老者苦笑了笑,“为了混沌,也为了这个世界。”

他深吸了口气,“祭天将军所执行的任务,是守护一夕剑。关于一夕剑,我向你提到过。所有策划这一切的那个人,如果现在得到了一夕剑,那便可以实现天地混沌的融合。而这会是最大的灾难。”

“祭海将军所执行的任务,是去接回远在地州的皇族继承人。早些年,为了防止混沌内部出现特殊的情况,皇族将一个继承人通过特殊通道,送到了地州。这样一来,那个继承人在成长过程中,不仅不会受到来自混沌的威胁,还能在最大限度上避免天玄锁的影响。”

“只不过,他们将继承人送出去后,为增强保密性,一直没有去联系和观察。现在,那个继承人在哪里,甚至说还活没活着,都没有人知道。找到他,是一件困难的事,把他安全带回来,同样也是一件困难的事。”

“当然你可能觉得,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把她找回来。那是因为,皇族中现在也出现了内乱。目前老女王重病在身,膝下两个可继承者明争暗斗,高层貌合神离,各认新主。但是据原来的资料,当时送出去的,才是资质最高的一个人。如果不找这个人找回来,只怕打垮皇族的,不是外患,而是内忧。”

“而祭地将军,便没有选择了,只能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叛军侵入阴阳宫。只可惜,人孤力单,难以兼顾。”

老者说完苦笑了笑,“或者,当时我不让他们把天玄锁打开好了。”

“你就是祭地将军吧。”丁勤道,“你所了解的东西,远远超出一个小将领的范围。”

老者继续苦笑,“没错,我就是祭地将军柯达。我现在的职责,就是守住阴阳宫,等祭海将军把地州的继承人找过来。只有等他回来,我们才有力量与五行将军的叛军抗衡,也才能稳住皇族。”

丁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可是,据我看,至少沙城的讨伐队,根本没有什么战力。”

柯达摇摇头,“唉,对,你说的对。别说战斗力,根本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这些人,靠着在食物中添加药物来控制叛军,更是天理难容。可问题在于,他们人多啊。”

“五路大军,二十多万。而我手下现在可用的力量有多少?一共三万左右。三万人,还要分出去大半,留在阴阳宫保护皇族。剩下的一万多人,必须部署在五个不同的方向。就算我的兵将训练再有素,我用什么和他们拼?能拖住他们,便已经是心满意足了。”柯达的表情很是无奈。

“你的意思是,其他的方向,也都兵临城下了?”丁勤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柯达道,“没错。目前,都已经到达了阴阳环山附近。阴阳宫的安危,迫在眉睫。”

“可是,你无法一身分五处。”丁勤喃喃地道,“这是最困难的地方。”

柯达摇了摇头,“那,又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先往最具有威胁的地方来。五行将军之中,沙城的土行将军,是对阴阳宫最具有威胁的势力。”

“为什么?”丁勤这倒真是不解了。因为在他看来,这支讨伐队就是一盘散沙。

柯达道,“因为你不了解沙城管通。可能你觉得,这支队伍根本没有战斗力。但实际上,五行将军中,最有战斗力的一支队伍,就在他手下。”

“金木火三方,现在的实力早就大不如前,虽然能纠集起一定数量的兵力,但还不是我们皇族守卫部队的对手。而水行将军,由于其传承丢失,现在的后代只有其名,而无其实。”

“传承丢失?”丁勤忍不住问。

柯达道,“没错。因为水行将军墓不在混沌,而是在天州。水行将军的御水三篇,在混沌虽有流传,可是也不完整。特别是灵水滔天一式,他们尝试了不同的功法去配合调动灵力,都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丁勤慢慢地点着头。

柯达又道,“沙城的队伍零散,只是表象。这是沙城城主管通为迷惑其他四个五行将军而故意为之的。因为如果他表现得过为强大,其他四人就会有顾虑,在进攻阴阳宫的时候必然貌合神离。”

“正是连沙城讨伐队也是如此,纪律涣散,战力低下,同样也需要药物维持的表象,才让五行将军形成了现在的合力。”

“但是,管通手下有一支三千人的精锐。这才是皇族最担心的力量。这支精锐,所有人修为都在灵力三阶以上,由管通亲自指挥。上一次这支精锐出动,是七年前镇压木行将军叛乱。那一次,管通只带这三千人,便直捣叛军老巢,生擒了上一代木行将军。”

一个灵力三阶的,或者十个,其实都不可怕。但是,当三千个这样的人出现在眼前,绝对是一支恐怖的力量。

“这就是你亲自到这个方向的原因?”丁勤问

柯达点点头,“对。我怕管通率三千人直进,冲击皇族。那样的话,这一战便没有任何悬念了。只是,现在,我对后方也极为担忧。”

“也许,我能帮你。”丁勤道,“我可以到其他方向,帮你平定其他的讨伐力量。”

柯达却是摇了摇头。

丁勤不解,“你是不相信我?虽然我此前因为天玄锁一事与你有争执,但是基本的道德是非,还是能分得清的。”

柯达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的意思是,你去其他方向,有些大材小用了。那时候我在天州,一直观察过你很久。你既有出众的个人能力,也有绝佳的指挥能力。如果你真的想帮我,想帮阴阳宫皇族,那么你就该留在沙城讨伐队。”

“为什么?”丁勤完全没有明白柯达的意思。

柯达道,“很简单。我需要一支内应的力量。管通那支精锐,对我来说都太过强大。而冲击阴阳宫,是迟早的事。我希望你留下来,在沙城讨伐队之中,秘密训练出一支力量,等他冲击阴阳宫时,我们里应外合。只有这样,才能化险为夷。”

“可是我现在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丁勤把自己所处的特种大队说了一遍,“在这个环境之中,我没有力量可以训练,更不用说到时候去与管通的精锐作战。”

“不,你有。”柯达道,“从现在开始,你就脱离特种大队。目前,由于缺少热食供给,这支讨伐队体内的慢性药力减弱,很多人恢复了自己的正常思维,造成大批人员流失,你也在这时候离开,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然后,你去讨伐队名下,硅晶镇的那支队伍,找他们的队长卢勇。他会安排你在硅晶镇的队伍中容身,并训练整支队伍。”

“硅晶镇的队伍?”丁勤一阵纳闷,“你是说,那个第一次你们袭击后勤时,作为保护力量,被你们打得最惨的那支分队?”

柯达道,“没错,就是那里。那是我们安插在沙城讨伐队中的主力力量之一。只不过,由于他们使用慢性药物控制心性,造成其中有不少人盲目地追随管通了。那一次,我们既是把这些心性不坚定的人清除掉,也是以重创的方式,打消管通对硅晶镇队伍的怀疑。”

丁勤这才发现,他们之间争斗的形势如此复杂。

没等他说话,柯达又道,“硅晶镇的队伍,原来有两千二三百人,但是经过心性*的侵蚀和上次一战,现在能有战力的,估计也只剩下一千一二百人左右。这一千多人,足够你训练出一支队伍。”

“时间还够么?”丁勤觉得这是一个关键。

柯达道,“理论上应该够。在我的不断袭扰之下,管通到达阴阳宫,至少还要一个月时间。”

丁勤点点头,“好,那我试试。”

柯达从身上摸出一个手抄本,“你虽然有一定的指挥才能,但是你所了解的行军作战阵法和技巧,在我们混沌之中,都是低级技巧。这是我多年来总结的一些经验,你可以参考学习一下。”

丁勤接过,发现全是作战的布阵之法,而且记得极为详细。

稍一研究,丁勤又感觉其中内容,与骨魂与传授的之间,颇有些联系;不过就像是柯达所说的一样,这其中的方法,确实高于他此前接触的。

将这个本子收好,丁勤问柯达,“我自己可以直接去找他?”

“我帮你写一封亲笔信。”说罢,他取出一张纸,在上面画起了阵法纹路。画毕,阵法在纸上一亮,然后消失不见。

“这是我们的通信秘法,你把此交给卢勇,他便可读出其中内容。记住,你去了之后,在没有收到我的信号之前,一定不能与管通发生任何形式的冲突。我们的胜算,全在于你这支队伍了。”

丁勤收好,向柯达道别。离开这里之后,他快速返回,轻松绕过讨伐队的外围岗哨,到达了硅晶镇的营地。

果然,这里与其他地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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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砺兵秣马

丁勤还没有进去,便已经被拦下。

因为在这里的警戒设置明显比其他地方要更严谨。

实际上,按照这支队伍并不在外围,再加上前期战斗受损的程度,换成其他的队伍,估计警戒方面早就有些溃散了;不过,在这里,居然越被打,少越少,警戒越严。

拦丁勤的是两个暗哨。这两个人所藏之处,居然是两棵大树。

这两棵树的树干部分被掏空,人就直接躲在里面。

丁勤再仔细观察,不仅是一部分树是被掏空的,地面以下也有不少隐藏的人。到这里来,基本上一进入警戒范围,便已经被他们监视。

因丁勤还穿着特种大队的衣服,两个岗哨的态度倒也相对客气,“对不起,再往前是硅晶镇的营地,因我们这里伤亡比较重,有大批人在治疗,不宜受到外来打扰。如果没有什么特殊事宜,请绕道。”

丁勤直接道,“我找卢勇。”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道,“你找队长什么事?”

丁勤道,“我是来送信的。”

两个人脸上现出一层谨慎,“什么信?”

丁勤微微一笑,“对不起,不便相告。我必须亲自见到卢队长。”

两人略作商议,其中一个留下,另一个向内进行通报去了。不多时,通报的人回来了,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

此人个子不高,但很壮实,面色发黑,眼睛却很有神。一说话,声音很是低沉却并不沙哑,“你找我?你是特种大队派来的?”

丁勤摇摇头,将柯达的那封信递上,“我是来送信的。”

见到那张没有字的白纸,卢勇面色微变。之后,他接过信,放在两掌之间,施以灵力,很快纸上出现了清晰的字迹。

看罢没多久,纸自己便烧着了,化为灰烬。

卢勇点了点头,吩咐边上一个人,“去拿一套我们的衣服来。”

之后,他带着丁勤,就近进了一个帐篷;待丁勤换完衣服之后,他道,“请随我来吧。”

卢勇的帐篷在最中间,但是与其他帐篷却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大小和摆设。进去之后,他让人上茶,请丁勤就座。

丁勤并无拘谨之意,毕竟已经有了柯达的书信。他直接开口道,“卢队长,我的来意想必信上已经写清楚了。”

卢勇点点头,“嗯。柯将军把你的经历和来意全写了。我这里恰恰缺少一个有经验的指挥官,所以你来得正是时候。”

丁勤道,“卢队长这么说言重了。我原来也只是对指挥小有涉及,而且我初来混沌,并不熟悉这里的战斗方式。我只是想我们协力完成这项任务。”

卢勇摆摆手,“不,不对。你不了解我。我此前,本是柯将军手下一个分管后勤的官员,后来被安排到了硅晶镇。我的指挥技能实际上都是临时学习的,此前没有什么作战经验。你来了,刚刚好弥补我们整支队伍的缺憾。”

丁勤这才明白柯达的用意。不过,即使如此,他对卢勇还是摆在了更高的位置。“卢队长,这样。以后大的方向你定,细节上我来完成。我只是希望,到时候我们这支队伍可以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尽到预定的职责。”

卢勇未拒绝。随后,他带丁勤整体了解了目前队伍的情况。

经过数次战斗和热食断供的影响,队伍之中现存有战力的人员是一千二百三十一人,不过这其中应该还有一百多人,是受到了食品中慢性毒素影响的。好在于第一战之后,这支队伍的后勤人员已经全部损伤,他们也开始自行组织补给,不再存在毒素的继续侵害。

所以,再过段时间,当毒素的影响发展到最大,那一百多人应该会自行离队。

剩下的一千多人,真正有底数不会出现逆反的,共有八百人。

丁勤在名册上将这八百人的基本情况一一看过,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并没有急于重新整编。因为他要好好看看柯达留给他的手抄本,选择几个最适宜的战斗阵法来训练。

目前时间有限,想要全面训练出一支队伍,是不太现实的。

而恰恰,那上面就有符合丁勤想法的内容。

特种大队对于丁勤的消失,并未有太多的关注。他们倒是也找了两三天,但是没有发现丁勤去向后就又不了了之。

到硅晶镇一周之后,丁勤已经做好了训练计划。后续,他与卢勇一起对人员进行了重新编队。

所有人员分为八个中队,每队一百人,共计八百人。每个中队对应个卦象,分别为乾、坤、离、巽、坎、震、艮、兑。中队之间,将会根据指挥自由组合,协同作战,发挥各大的威力。

而每个中队之下,又分为五个小队,每队二十人,每个小队对应五行之一,分别为金、木、水、火、土。

每个小队分为两个小组,分别对应阴阳,各十人。

如此一来,实际上,所有元素加到一起,便形成了八十种基本力量。比如,阳性土性乾卦,阴性金性坤卦等等。八十种基本力量在有效指挥之下,所能产生的变化多到难以想象。

这种编制方式,被称为阴阳五行八卦军。在柯达的笔记之中,这是混沌最高级别的一个军队组织形式。发明这个编制形式的,其实就是最早赐封五行将军,并筑起圣名碑的那个君王。

由于指挥这种编制的军队需要丰富的经验和极为敏捷的判断力,这么多年来,虽然有人尝试过,却没有取得过太多的成绩。因为除了指挥,这种编制形式要真正发挥出其威力,还要求指挥者具有纯五行体质。

只有具备纯五行体质,才能将个人的精神与队伍完全融为一体。在那种情况下,指挥者的个人思维,能直接反馈到每个成员脑中,不用额外的指挥链路。

如此一来,复杂的阵法才能成为瞬间万变的能力。

若是没有这种体质,一旦指挥指令下达延迟,复杂的阵型就会变成混乱的一团,反而降低了威力。

而恰恰,丁勤是纯水体质。

关于五行体质,骨魂已经记起了一些记载。这种体质,百万之中难挑其一,而分成五种不同的性质,更是少。

丁勤的纯水体质,主要是增加了其精神和耐力。

而精神力的增强,无疑使他更适合使用这个编制类型。

这也是他和骨魂商议之后,得出的最佳选择。

起初,卢勇对丁勤的这个决定有些意外。不过,当他见丁勤在第一次指挥时,便发挥出了超常的功效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隐约能感觉到,丁勤将会是那一站之中最为耀眼的明星。

转眼之间,一月个过去了。

沙城讨伐队在柯达部下不断的袭扰之下,缓慢前行,终于离开了山区,进入一片平原。

而它的力量,从原来的近四万人,剩下了只有两万多人。有一万多人,由于热食供应不及时,毒素削减,思维混乱,离开队伍,不知去向。

由于不再具有地形掩护,柯达部下的袭扰也到此为止。讨伐队恢复了此前的行军速度和热食保障,向阴阳宫迅速逼近。

而丁勤一手建立的阴阳五行个月之间已经基本成形。离开山地后,队伍的宿营位置再次集中,他已经不再具备训练的条件。

又向前行了七天,阴阳宫已经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丁勤惊奇地发现,阴阳宫居然是有颜色的。

这是它区别于其他地方的最大特色。

混沌之中,这是丁勤第一次见到有颜色的地方。

虽然说,这样的颜色相比天地两州,只能算是极淡的颜色,但是无疑也是让人心中一亮。

相较丁勤所见过的沙城,整个阴阳宫的规模并不是很大,东西大概有十里左右,纵深上应该也差不多;但是在其中,不知道是地势还是建筑设计,中间高四面低,错落有致。

沙城讨伐队,直接停在了阴阳宫正南方向二十里左右的地方。从这里到阴阳宫,已经全是草地,当然还是那种灰色的草。

而在其他方向,丁勤也见到了来自其他地貌的队伍。

在这个时候,用重兵压境来形容最为合适。

在这里驻扎了三天,沙城城主管通下令,开始向前冲击。

当然,这是统一的命令。命令之下,丁勤可见的三支队伍,黑压压地直冲向阴阳宫。

而当他们刚刚时入阴阳宫周边二十里左右的范围,阴阳宫的反击开始了。

草地之中亮起无数阵法纹路,整个阴阳宫周边全进入了阵法的覆盖范围之内。这些兵士一踏入这个区域,地面的草便化为一道道利刃向上飞起,击穿护盾,切入皮肉。

一时之间,血流成河。

可是便是血,在此处都没有颜色。

丁勤一直在注意着管通的动向。他的队伍保持着相对较慢的行进速度,并注意跟在管通的后面。

所有队伍行进到一半进入阵法区域时,阵法纹路也明显暗了下来。不管是飞起的草刃数量,还是单刃威力,都在明显减弱。

阵法之中的能量,已经消耗大半!

而在阴阳宫的城墙之下,一队人马已经严阵以待。

第五百五十一章 冲击

丁勤并没有看见柯达。他不知道柯达具体的指挥位置在哪里,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即使他们能够将沙城管通的精锐击败,所能动用的力量也很难将所有的反叛部队抵住。

换句话说,稍有不甚,阴阳宫将会沦陷。

丁勤心中有些焦急。

因为现在看来,阴阳宫的守卫人员出来得有些早。他们一现身,自然会成为攻击人员的关注焦点。

现在各个方向的队伍,已经开始向他们的方向冲击。

不过,这队人马一直没有动。他们并作出任何防御的阵势,似乎对这些力量根本就不屑一顾。

阵法的威力还在持续减弱,终于在某一刻,光亮猛地一闪,失去了防护能力。

在丁勤视野之内,有五六万大军,踩着或死或伤的同僚的身体,向着阴阳宫扑了过去。

让人意外的是,宫城之外的防卫力量,见到此景,居然纷纷内撤。

阴阳宫很快大门紧闭,外面未留一人。

之后,城墙上亮光一闪,数层护盾依次升起,将攻击一方抵御在外。

不得不说,这种城池护盾极为强大,数万人的同时攻击,也难以破其一层。并且,它在不断地吸收着周围的灵气,以至于这些人攻击时耗消掉的部分,很难再自然被充。

原来还有这一手!

如果能把这里的人的灵力全都消耗掉的话……那么这几万大军,也不过与普通人无异。在灵修的眼中,甚至与草木没有区别。

只不过,那将会是一个不短的过程。

就在片刻之后,管通改变了策略。他发号施令,让队伍分成三波,轮番攻击护盾。

空气环境之中的灵气虽然被护盾吸收得差不多,但多少还能有些盈余。有两个波次的时间来恢复,总是能有些效果。

而且,稍微调整了节奏后,尽管同时攻击的人数少了,能一起落到护盾上的各种类型攻击却增加了。

一个小时之后,第一层护盾轰然破裂。

一时的进展让攻城大军瞬间兴奋起来。四十几分钟后,第二层护盾再破。

大军向着阴阳宫不断推进,三个小时之后,城上护盾,只剩一层。

不过,这边的灵力消耗也极大。有近一半的人,已经灵力基本见底。五六万人,真正具备一定战斗能力的,实际已经不足万人。

若是城中还有其他机关防御,至少今天这一战,应该是能守住了。

不过,管通开始出手了。

他身上灵力骤然释放,三带七星在身后飘动。

而后,他所带领的精锐部队,也全都释放了灵力。

三千人,三千个灵力超过三阶的将士。

同时释放时发散出的灵压,已经让不少伤者难以承受,甚至直接陨命。

管通落在队伍之中,指挥队伍,呈双箭头形,直接向最后一层护盾冲了过去。

他们采用了一种特殊的战阵。战阵中,每个人的攻击依次向前凝聚,最后汇集在最前面的两个点上。

这两个点的威力,自然可想而知。不用说一层护盾,便是三层,都可能一下攻破。

但是,管通此前没有那么做,显然是有所忌惮。可能他是怕队伍灵力消耗过大,或者是他知道城中还有更强的防守力量。

在他的攻击刚刚成形之时,丁勤耳中就出现了柯达的声音:现在,从中间截击!

丁勤的队伍,一直都严阵以待。他们在此前的攻击中,攻意打乱了队形,混向其他队内,击虚避实,保持灵力水平。

现在,终于得到命令,他不由得精神一阵。

脑中指挥指令一动,阴阳五行八封阵战法迅速成形,向着管通的队伍直插了过去。

他的位置,在管通队伍的右侧。而这一击,恰恰形成了拦腰斩。

管通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他的队伍接续上很快出现了问题,右侧的灵力输送链条被打断,本来积聚起来的攻击能量迅速溃散。

不过,这支队伍也不愧精锐之称。发现受到意外攻击,马上分出三个小队,将丁勤的突入力量迅速合围,试图将其消灭。

只是,他们小看了阴阳五行八卦战阵。

丁勤现在最大的优势,在于自己的指挥意图能够直接传递到任何一个队员脑中!

所以,一旦看清战场形势,他马上作出反应。合围还没有完全形成,丁勤已经打开一个小口,队员全身而退。

而后,他看准其中一个还没有归位的小队,趁其孤立于大队伍,以众压少,瞬间全歼!

管通的脸色变了。

他看得出这支隐藏在自己的队伍之中的精锐小队,有着比自己的队伍更高的战斗水平。只是,他始终无法相信,这支小队会隐蔽得如此之好,以至于来之前,行军过程中,五次排查都没有发现。

而现在,这支小队,就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很快,他的部队分成两部分。其中一千人进攻阴阳宫,留下两千人对付丁勤的队伍。

他这么决定,只是因为想靠人数优势,把丁勤的队伍吞掉。

而一旦如此双方有准备地正面交战,丁勤发现,管通的精锐确实也很难缠。

三次相互冲击后,双方各有损伤。而现在,管通那支攻击队伍,已经直接击散了城池护盾!

阴阳宫直接暴露在攻城大军眼下。管通率队,已经准备向城门发动直接攻击。

而这时,柯达出现了。

他所带领的部队,几乎全部集中在了管通的这支队伍上。

一时之间,战场上形成了两个分战场,而每一个,又都是如此激烈。

最开始,柯达的力量并未有任何劣势。可是,随着抵达城下的攻城军越来越多,有意无意的袭扰式攻击,降低了他的战斗效率。管通带军,突发一次攻击,柯达的守城部队险些溃散。

他需要有人支援,来争取时间重新组织队伍!

可是,在丁勤这边,上前支援的路线被管通的精锐力量完全封死。管通似乎早就有这样的战术打算,没有留给丁勤太多机动的余地。

阴阳宫有危险!

丁勤心急如焚。不过,骨魂却突然来了一句,“交给我吧。”

他说完,便念起了一段古老的咒法。

骨魂的神念在丁勤的识海之中慢慢清晰起来,形成了经脉和丹田的纹路。精神的力量在这纹路之中迅速流转,不多时,又流出他幻化的身体,进入丁勤的识海,通过识海,流入丁勤丹田和经脉之中。

丁勤意识到骨魂可能将使用特殊的方法来帮助自己,特意分配出一些灵力供它运转。很快,这些灵力按照骨魂的调动,冲破了丁勤的身体,向着天空直射而去。

天空瞬间光线暗淡下来,如同蒙上了一层灰雾。灰雾越来越浓,不多时,已经漆黑如墨,空中再没有了半点光亮,太阳也在这黑暗之中隐去。

战场之上,只剩下无数灵力刃和灵力释放的光带和星星,随着人的运动忽隐忽现。

丁勤身上的灵力,依然在向上突破。很快,在他的正上方,出现了一个淡黄色的圆盘。

圆盘本身有或明或暗的区域,散发出的光芒,又将地面照亮。

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从睡梦中醒来,他一定会认为,现在是晚上。

没错,空中这圆盘,俨然就是月亮!

很快,丁勤身上灵力再起。

这一次,不再是一道,而是七道。

七道灵力,直冲天际!

七道灵力一出,到达空中月亮旁边时,立即幻化为七颗明显的星星。每颗星星都是核桃般大小,颜色纯白,与中间的月亮亮度不相上下。

一月七星,七星绕月!

上一次丁勤在最危急的时刻,骨魂用过这个法诀。那一次,丁勤身受重伤,骨魂是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驱动。

这一次不同。两个人都很清醒,而且形成了默契的配合!

骨魂神念一动,七星之中的第一颗,犹如流星一般从天际坠下,向冲管通。

管通其实也注意到了战场上的变化。只是,这颗星的速度之快,他即使有心规避,都办不到。

没有任何声息地,星星直接击中了他的后心。

刚刚浮于空中准备规避的管通,被打得向前一个趔趄!

被打中之后,他的身周,突然出现了一圈阴影,若有若无,恍恍惚惚。

很快,第二道星星,采用和第一颗一样的路径,急坠而下。

它所打中的位置,又是后心!

这一击之后,周围的阴影,一下子又变成了纯白色。

之后,第三颗!

到第三颗时,管通面色惨白,硬生生又挨了一下。在他身周,一圈金色光芒闪动。

第四颗,第五颗,第六颗,第七颗!

每一颗星星打上去,管通身周的颜色都变化一下。后面的几击,依然是绿,蓝,红,黄。

七击结束,管通居然静止在空中。

对于他的精锐力量的指挥,也在这一时间停止了。

很快,空中“嗡”地一声响。

那轮圆月突然转动起来,发出一种类似风的声音。猛之间,圆月也坠下,直拍管通背心。

“噗”,管通身子猛然后折了一下。他口中鲜血如注,身体急速向前飞了出去。在这个飞行过程之中,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最后落于乱军之中。

柯达见此景,抓住机会,直接重组队伍,并占据了与管通精锐战斗的先机。

丁勤这边的阴阳五行八卦阵也再次变化队形,将对方的一部分压制到不具备反抗形势的位置。

空中乌云散去,战场上的形势马上变化。不多时,柯达与丁勤的队伍顺利合拢,形成了相互接应之势。

胜利在望!

但是就在这时,骨魂突然大叫,“小心!”

第五百五十二章 现身

丁勤得到骨魂的提醒,立即向一边撤去。几乎在同时,一道灵力刃从天而降,刚刚好切在丁勤原来的位置上,轰一声响,爆起了漫天沙尘。

好大的威力!

丁勤不由得一阵后怕。自己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队伍的指挥上,如果不是骨魂一时在帮自己关注着周围的情况,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刚刚一定神,又是一道类似的灵力刃,从空中切来!

刚刚激起的沙尘,恰恰遮住了丁勤的视线。只不过,丁勤这一次没有那么被动,在灵力刃到达之前,已经跃身避开。

两击之后,对方并没有马上再次攻击。只听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道,“又是你。你从天州就想破坏我的好事,现在居然追到了这里!”

这个声音,丁勤记得。

这是当初他所听到的那个仙家的声音。

那个在天州策划了一切,破除了天玄锁,并解开了三界之间通道的仙家!

他果然也在这里!

而且,从目前看,他对于混沌之中发生的事情,也存在着一些操控。否则,他不会在逆反队伍攻击受挫的关键时刻才出手。

随后,又是一声阴沉的声音传来,“哼。就算你来,也改变不了阴阳宫的命运!”

说罢,周边环境之中灵力灵压大动,一个刺眼的光团冲破沙尘的遮蔽,直向阴阳宫的城墙而去。

一声巨响,大有地动山摇之势。城墙上硬生生被炸出一个大口子,阴阳宫内部的情况被完全暴露在外。

柯达刚刚组织起来的队伍被这一爆的冲击直接打散,不少人横七竖八地飞了出去。阴阳宫的守卫,已经出现了一个致命的漏洞。

而管通的队伍,虽然暂时失去了管通的指挥,却有另外的人员接替。他们看准这一次机会,疯狂地向阴阳宫之中涌去。

其他位置上的反叛军,一个个更是像是又打了鸡血一般,黑压压地向阴阳宫逼近。

柯达见势不妙,没有再去组织阵型,而是自己双手从后背一掏,拿出一副短棒,飞身跃起,又旋转着飞下,最终短棒直接插入了土中。

他以手臂支撑,身体倒立在短棒之上,灵力全部释放。

三阶九层!

天玄锁未破之前,普通人能达到的最高的灵力修为等级,三阶九层!

柯达的身体已经蒙上了一层土色。之后,条条纹路在他身上亮起,最终通过短棒,与大地相接。随着他一声暴喝,体内的灵力迅速通过短棒向地面输送而去。

先是嗡一声响,紧接着地面剧烈地颤动起来。这种感觉,犹如地震,但是能颤动的幅度远比地震大。地面的冲击波直接冲向向阴阳宫冲击的人,一时之间反逆军摇摇晃晃,不少人失足而倒。

不过,这也仅仅能解一时之围。

因为反叛军的主力都是灵修。

地面颤动,他们可以越起前进。

特别是管通的那支精锐部队的余部,全部灵力三阶以上,已经能够滞空很长时间。

柯达这一击,明显是他的最终杀手锏,可是起的作用,也难以力挽狂澜。

好在他带的守城队伍,在他启动攻击时早有准备,没有受到震动的干扰,迅速重组,在城墙附近集结完毕,形成了与管用的部队相对抗的架势。

可是即使如此,丁勤也看得出,面对这黑压压的攻城大势,这么点儿力量太难担此大任了。

何况,这只是一个位置,其他方向,还有大量的军队。

那个隐匿在空中的仙家这时轻蔑一笑,“雕虫小技。”

说守,在柯达身前,凌空出现了一道灵力刃!

柯达并无畏惧之间,身形一转,避开灵力刃,向空中直接飞去。

但问题在于,这条灵力刃的方向,居然是那个城墙开口的方向。

灵力刃并不会区分敌我。

一时之间,不管管通的精锐,还是柯达的部属,血肉飞溅,横尸满地。

他就是想打开这个口子!

柯达跃起后,没有再落到地面。

凭着他灵力三阶九层的修为,他顺定位到了空中的仙家。

两道灵力刃交错切出,逼得仙家不得不移动位置,暴露出了真身所在。

而在此时,仙家狂笑。“能找到我,不错。不过,今天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仙家。”

说罢,他释放了灵力。

四阶二层,居然是四阶二层!

四阶二层的气势一出,丁勤都感觉浑身一个哆嗦。

这完全是一个让人从心底就敬畏的等级!

他敢以仙家自称,绝对是有道理的。

便是把他逼出来的柯达,此时也有此许的失神。

但是,他很快回过神来,开始向仙家疯狂攻击。

只是,相差两阶,便是他如何努力,也难以伤及仙家半分。

丁勤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他一方面尽快把自己的部队调动到城墙缺口处,暂时顶住叛军的攻击,一方面联合骨魂,准备再用一次七星绕月。

当星月再临,整个空间一片肃杀。

可是,当第一颗星星击下时,即使仙家在与柯达对战,却被他避开了!

连灵力三阶七层都避不开的速度,被他避开了!

丁勤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寒意。

就像他预料的那样,七星一月,全都落空。

仙家与柯达的缠斗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故意,在他避过圆月背袭之后,出手一击,将柯达从空中击落。

之后,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他的狂笑。“都是些鼠辈。想与我为敌,单是修为便已经遥不可及,更何况智慧!”

“力挽狂澜,以海之名。”

就在丁勤也感觉大势将去时,空间中又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冰冷而严肃,直接透入了每个人的心里。

便是那仙家,也是微微一愣。

随后,周边温度快速下降,空气中开始凝聚出一层淡淡的雾气。

天空中闷雷一闪,暴雨倾盆而下。

这雨并不是普通的雨。

每一滴雨,都像是一把刀,锋利地切开反叛军的护盾,刺入皮肉。这与此前的草地阵法有相似之处,但是威力却要大得多。

柯达望向天空,艰难地道,“祭海将军!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你还是不要与之为敌,快去保护皇族逃离。”

说完,他晕了过去。

祭海将军?他不是去寻找失落的皇族了么?难道说恰好回来了?

“是不是对手,搏一搏才知道。”说着,祭海将军在空中也现了身。

由于大雨,丁勤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看见了他的灵力修为。

四阶一层!

这个修为,似乎仙家也为之一惊。“你……居然也突然破了天玄锁?”

祭海将军的话还是那般冰冷,“还不是拜你所赐。”

说罢,他向着仙家急狂奔而击。

丁勤的阴阳五行八卦战阵已经抵达城墙缺口处。在他的指挥之下,这支队伍抵御已经溃散凌乱的管通精锐并没有什么问题,对于其他零散的部队,更是不在话下。

所以,丁勤的精力,更多地放在了祭海将军与仙家之间的战斗上。

不得不说,祭海将军突破了灵力四阶,与仙家只差一层,但是战斗时的效果比起祭地将军柯达却是天差地别。

他能比较轻松地突破仙家的设防,交手几个回合,有两次攻击都对仙家产生了实质性的威胁。

不过,他对仙家的攻击也更为小心。仙家有一击已经突破了他的护盾,击到所穿的铠甲之上。

让丁勤惊讶的是,那铠甲居然自行发光,弹开了攻击!

如果这铠甲具有自我保护的能力,那么在这一层修为的差距下,祭海将军只需要稳扎稳打,等待时机,说不定就有机会得胜。

而后续仙家的一声感慨,让丁勤了解了为什么。

仙家说,居然这就是盘遗器之中的水行战袍!

祭海将军并没有否认。

居然他有盘古遗器!难怪他有敢和仙家一战之意!

丁勤心中微微惊讶。不过骨魂的一句话,把他的惊讶完全打消了。

“丁勤,是时候做一次大的反击了。”

丁勤不解,“什么?”

骨魂道,“用灵水滔天。现在这环境水汽丰沛,最适合用灵水滔天,一举把叛军解决。”

灵水滔天这个法诀,丁勤虽然已经练成,可是从未在实战中使用过。

但是就像是骨魂所说的,如果现在用好灵水滔天,最可能扭转战场局势。

心下稍定,他点了下头。

银月在手,当灵入注入的时候,寒光一闪,冰意袭人。

但是很快,丁勤又停下了。

他改变了灵力的运行方式。灵力从在普通的经脉之中运行,换成了在任督二脉中运行。

银月光芒再现,这一次,以丁勤为中心,大雨很快雾化。

不多时,整个阴阳宫周围,所有叛军所在的范围之内,全是一片水雾。

水雾之中,丁勤的声音突起。

灵——水——滔——天!

呼地一下,灵力波动与灵压一起,从丁勤体内爆发,向周边扩散而去。

这些水雾立即改变了刚刚的温和,像是冲出牢笼的野兽一般,化为攻击的利刃,直刺人们的身体。

而且,便是呼吸时呼入体内的水汽,这时也成了从内向外突刺的狂刀!

瞬间,哀鸣遍野。

而在丁勤上方,一道更为浓重的水气,直向空中正在战斗的祭海将军和仙家而去!

第五百五十三章 居然是她?

空中战斗的两个人显然意识到了丁勤给他们所带来的压力。

特别是仙家,面色猛然一变,然后不顾祭海将军直逼过来的攻势,抽身疾退。

他成功避开了灵水滔天的定向一击,但是灵水滔天泛起的水汽接触他的护盾时,恰恰举海将军的一记灵力刃也到,啪一声响,护盾粉碎。

祭海将军抓住机会,一道灵力刃切出,在仙家左肩膀上直接开了个口子。

仙家似乎已经无心再战,也不再理会地上那些叛军的情况,自顾自地向更高处一窜,便隐匿于空中,消失不见。

他知道,若只是灵水滔天,定然不能伤得了他。若只是祭海将军,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这二者结合起来,他就略显被动。

因为灵水滔天制造了一个环境,一个随时观察破绽,伺机而动的环境!

祭海将军看着那个方面,稍等了一会儿,再没有继续反杀回来的意思,才向着地面上柯达的位置降了过来。

丁勤体内的灵力迅速消耗,灵水滔天这一击终于到了尾声。他在灵力耗尽前一刻将灵力收回,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过,刚刚这一击的消耗,也足以让他感到筋疲力尽。他不由自主地呼哧呼哧喘着气,然后检视着战场上的情况。

反叛军的进攻意志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彻底打散。在重大伤亡的阴影之下,他们进入了无组织状态,纷纷自行后撤。

如此一来,地上的伤员本就无人救治,现在又无力闪躲,在自己人的足下,死伤进一步加重。

柯达手下的那些守军,现在见形势有利,也是立即全线出击,奋力反扑,很快稳稳把握了胜局。

柯达已经被祭海针军救起。经过祭海将军的初步救治,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而丁勤,直到祭海将军走过来,才缓过些气。

祭海将军的年龄似乎比柯达还要大不少,须发已经皆白。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其中似乎涌动着一种海洋的灵蕴。

站在丁勤身前,他把丁勤打量了一遍,“你是什么人?”

“我……”丁勤一时觉得,想把自己介绍清楚有点麻烦,干脆就只报了姓名和关系,“晚辈丁勤,是柯达将军的朋友。此次是专为阴阳宫解围而来的。”

“朋友。”祭海将军点了点头,“柯将军倒是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朋友。指挥部队,用最复杂的阴阳五行八卦战阵,能够使用盘古开天诀驱动御水三篇,同时还使用补天盾。盘古十大遗功之中,你独占其二。盘古遗阵你又用得如此顺手。柯将军,”

祭海将军转过头,“我们一直怀疑,天地海三将军之中有人可能不忠,不会就是你吧。我可不信,一个普通朋友能有如此的能力。”

柯达还未回答,丁勤便道,“将军。丁勤本来自地州玄灵大陆,补天盾是从玄天帝国王室所得的宝物,而你说的盘古开天诀,我并不知晓是什么,但是我猜测,你是指我使用任督二脉运转灵力的方法吧。”

祭海将军奇怪地笑了笑,“地州?嗯,想来,补天盾最早的分封去向,确实是地州。盘古开天诀,也是地州。你不会说,盘古开天诀也是你从王室来的吧。那你们玄天帝国的王室,也太强大了。那样的王室,早就该受到十二宗门的干涉了。”

“盘古开天诀是子云宗的后人传给我的。”丁勤如实相告,“子云宗虽灭,但是最后一代的三公子,机缘巧合留下神念,后来进入了我的识海。盘古开天诀是他传给我的。”

祭海将军眉头微皱。“看来,你的经历倒是不平常。”

丁勤微笑道,“而阴阳五行八卦战阵,是柯将军为与我前后呼应,对付沙城城主管通的精锐部队,专门传给我的。”

柯达这时也接上了话,“对。莫将军,丁勤的经历,我过后会把我所知道的,细说给你。他就是在天州,自主调查天玄锁各种事件,并想出力阻止的人。”

祭海将军叹了口气,“唉。现在阴阳宫深陷大乱,形势复杂。柯将军,丁勤,并非是我不相信你们,而是我也必须谨慎。既然柯将军能给你作证,那我也不会为难你什么。你是这次阴阳宫解围的有功之臣,该尽的礼数,我们还是会尽的。”

丁勤点头微笑,“只是除恶匡正,想来也是份内之事。”

柯达缓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能够勉强站起,“莫将军,你去寻皇族之后,这么快就返回,是行程顺利,还是中途受阻?”

祭海将军道,“我已经找到皇族后人。他马上就到了。我们先在这里清理出一条通道来吧。后续,由你向她介绍一下基本情况,我为向她传功授权作准备。只要情况允许,我们就协同现任女王,向她传功授权,让她执掌大政,争取能平息此乱,重建天玄锁。”

说罢,他自己走到城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双掌前推。一个浓郁的灵力团带起强风,直接将地面的死伤者和残肢断臂全部推开,分向两侧,一条五六米宽的通路很快形成。

柯达则是指挥自己的下属,尽可能把城墙处的死伤人员向外清理让城门处显得能干净一些。

不多时,有一支小队缓缓从天而降。

他们作出一种簇拥护卫状,最中间是一个女子。

落到地面之后,那支小队依然把女子围在中间,慢慢向城门处前行。

祭海祭地两位将军快步向前迎接,到达近前后,双双行礼。祭海将军随后介绍道,“这便是祭地将军柯达。”

女子并未多作反应,仅是点头示意。在经过柯达下属部队和丁勤所带的队伍时,这些人自主地行礼示意。

一时之间,场上只剩一个人站在那里没有动,便是丁勤。

她转过头,有意无意地看了丁勤一眼。然后,女子先停了下来,整个小队随她而停。

丁勤也看了她一眼。

只是,这一眼让丁勤大为震惊。

如果没有看错,这个人,她认识。

而且很多年前就认识。

小柔,开元城灵修院的小柔!

那女子明显脸上也现出极度的惊讶。

柯达这时在一旁道,“位公子姓丁名勤,是我的朋友。刚刚叛军集结攻城,是他带队卧底于叛军之中,关键时刻力挫敌方精锐,给我们以喘息之机,并等到了莫将军回来解围。”

女子面色大变,“丁……丁勤!”

她的声音,也正是小柔的声音。

丁勤此时难掩心中的激动,“小柔!”

两人已经顾不上周围人的眼光,直接相向而行,在通道的边缘面对面站立,双手紧握。

小柔而是身子一颤,眼泪直接流了出来。

丁勤的腮部也是不停抽动,最终倒是笑了出来。

“真没有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轻舒了一口气,丁勤又笑了笑,“真好。”

小柔却是完全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么多年没有你的消息,我以为,以为你已经……”

丁勤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我这不好好的么。你还有大事,我最近也不会离开,我们后续慢慢再说。”

小柔使劲儿做了两个深呼吸,抹去眼角的泪水,“好,我们后续再谈。”

祭海将军这时也走了过来,“没有想到丁公子与王储是旧识。如此,公子自然也是我们的贵客,就请一起进阴阳宫吧。”

丁勤并未拒绝。他随着这支队伍,进入城门,向着阴阳宫内部而去。

阴阳宫里外共分三层,最外城墙之外,还有两道城墙,城墙之中有不同的建筑。小柔在两位将军的带领之下,直接进入最内一层,入住了一个不亚于当初玄天帝国皇宫的宫殿之内。

在他们的安排之下,丁勤住在了离小柔不远的位置。而小柔,则开始忙于各种事务,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有时间和丁勤见面。

两人虽然已经见过一次,再见时却还是难掩激动。几乎都是语无伦次了一段时间,两人才开始聊上正题。

丁勤先是把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包括混沌与天地两州的情况。小柔显然在回来的过程中对混旽与两州的分布有了了解,所以并不惊奇,倒是对丁勤每个关键点上的安危很是关切。

说罢,小柔才道,“其实,我都有些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如果没有在这里遇见你,可能我都会怀疑,到底是不是被他们骗了。”

丁勤轻轻一笑,“他们说,你就是下任女皇吧?”

“没错。”小柔点点头,“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我早期没有记忆,也没有父母。因为,在我一生下来,就发现与天玄锁之间存在排异,同时也不受束缚皇族的特殊封印阵法的影响。皇室发现这个情况之后,立即派人秘密外出,将我送到了远离混沌的玄天大陆。”

“换句话说,在我的身上,寄托了他们太多的希望。本来,即使没有这次叛乱,我也快到被他们寻回的时间了。我回来之后,就将直接接受传功授权,成为新的女皇。”

“其实我真的很意外很意外。我甚至都不想跟他们回来。可是,他们了解我的一切。他们还能让我回忆起我记忆中缺失的部分。他们给我看的父母的照片,与我之间确实神似形同。”

小柔说完,又轻叹了口气,“唉。他们总说什么大任加在了我头上,可是一见回来时候那样子,我就头疼。”

丁勤问道,“那你的修为现在……”

第五百五十四章 阴谋计划

小柔道,“三阶一层。”她有些尴尬地笑笑,“其实,我也很惊讶。莫将军说,他们早料到了我的修为在同龄人中会比较高,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高度。我告诉他们,主要是当初,你托人带给我了一个大金仙果,靠着这个大金仙果,我的修为才会如此突飞猛进。那你呢?”

丁勤道,“三阶五层。”

小柔极为惊讶,“果然你天赋异禀!”

丁勤道,“也是诸多机缘罢了。只是,修为再高,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也总难以静心。”

小柔点点头,“嗯。那,你现在就是还没有找到母亲是么?”

丁勤道,“不止没有找到她,我现在更担心我父亲的安危。天玄锁一解,天地两州生物变异,我真的很担心他们。”

说到这里丁勤停下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

何嫣。

当初,他把何嫣与父亲留在了一起。按照离开时的承诺,何嫣一定还在那里等他。

小柔道,“没关系,待我这边的事情平息一点,我可以帮你。而且,关于十二门宗,其实和我们混沌也有关系。”

“和混沌有关系?有什么关系?”丁勤很是奇怪,但是也把这两天心里的一个疑问与现实联系了起来。

那就是,为什么盘古开天诀和补天盾同为盘古遗功之一,却会出现在子云宗和地州大陆。

小柔道,“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吧。”

小柔想了想道,“这些,其实也都是我最近才知道的。盘古开天之后,天地两州分化出来,自由发展。后来,首先在混沌之中出现了人,并得到了盘古各种遗器。开始,这里算是秩序井然,可是随着时间的延长,各种矛盾就显现了。”

“而且,混沌本身空间不大,越来越多的人使得这里的资源捉襟见肘。后来,有一代皇族决定,把这些人向天地两州分流,而且是大部分。”

“从此,天地两州也进入了人类文明时代。不过,由于那些分下去的人,都是普通人,对于社会的秩序掌控没有经验,特别是那里的修为水平差异极大,因此战乱越来越多。换句话说,天地两州进入了自生自灭的阶段,有几次大的战乱让那里遭遇了极大的损失。”

“为了挽回这种局面,皇族开始往下派谴管理者。可是问题出现了。当这些管理者离开混沌,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丧失了本性,凭借着更高的修为和能力,成了天地两州新的霸权。在他们的压榨之下,天地两州的人民生活更加痛苦。”

“再之后,恰恰此时混沌之中皇族内乱,新一任的女皇平定混沌之后,采取了一个更为创新的方法。他们将皇族中的一部分分封了出去,分块负责管理天地两州各个大陆。在天州,其实便是天枢天际等州的起源。后来随着发展,那里的皇族渐渐泯于世人,不过几个州的独立管理却是始终留了下来。”

“而在地州,便是最早的十二宗门。开始时,十二宗门直接管理属地,后来他们又发现,直接管理费时费力,一个个逐渐不再插手,而是培植亲信势力。再之后,就又慢慢形成了脱离地州各大陆帝国的范围,隐居于世,但是关键时候会出手暗中平衡各个帝国势力的方式。”

“这些分封出去的皇族,后来再也没有与混沌之间联系过。再之后,混沌之中又生变,一队叛军攻下了阴阳宫,统治了混沌十余年。在这十余年之中,为防止天地两州的皇族后续与混沌之中的皇族形成合力,他们暗中派人到天地两州,进行了历史文献的销毁,以至于两州这些统治层的历史中,都有过类似于大火或自然灾害损伤文献的记录。”

“没有了这些关键的东西之后,两州的皇族在发展之中,与混沌的关系越来越远,最终也渐渐忘记了所谓的皇族与混沌。他们形成了天地两州上固有的利益集团,一直到现在。”

“不过,却是总有奸恶之人,想以此为由,挑动天地两州与混沌之间的矛盾。地州十二门宗,早些时候一直生乱,包括子云宗这个第一宗门在内的有一部分,已经被申寿宗这个野心勃勃者消灭。特别是,在申寿宗出现了两个天才一般的兄弟之后,更是让混沌之中的人找到了机会。”

“两兄弟在早年,便表现出了惊人的修炼资质。而且,他们两个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有心灵感应,相互之间心意相通。特别是,当他们的修为达到灵力三阶之后,这种感应,更是达到了能直接对话的程度。”

“这一点异常,混沌皇族是在他们突破天玄锁之后才感觉到的。本来,混沌怕事情再继续发展下去会再生事端,便准备去干涉。岂料,混沌之中有人走漏消息,并在暗中帮助二人,使得他们双双避开了危险。而因为当时那二人都是混沌与天地两州之中修为最高者,混沌已经无能为力。”

“这时,在混沌之中的高人帮助之下,两兄弟又分别到了天地两州,在两州展开他们的三界合并计划。其中,天州的这个,负责寻找十样法器,打开通道,破除天玄锁,然后进一步摧毁圣名碑,以融合三界;而地州的那一个,则是寻找皇族秘密保存在一个人身上的圣名碑重筑之法,待时机成熟时,能够重筑神碑,再分三界,由兄弟二人和混沌之中这个高人达到实质上的三界统治。”

“只可惜,一来,混沌之中的皇族没有找出隐藏于混沌之中的大恶奸细,二来又没有寻到圣名碑重筑秘法的传人,到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形势一步一步恶化。他们现在把我找回来,也仅仅是一个权宜之计。明天,我就将传功授权,然后成为新一任的女皇。只可惜,我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现在最关键的,还是在那位圣名碑重筑秘法的传人那里。”

说完,小柔叹了口气,“我感觉自己现在又坚强又软弱,又受人景仰又万分渺小。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幸好,有祭天祭海祭地三位将军,历来是皇族心腹,能够独挡一面。”

丁勤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那,那位圣名碑重筑秘法的传人,到底在哪里?”

小柔摇摇头,“不知道。她也是皇族中人,而且与我是近亲。当时,把他送下去的那位三界通道使者,已经被害了,所以我们暂时没有消息。只求她还没有被恶人所害,圣名碑重筑之法未落入敌人之手。”

丁勤慢慢点着头,也感觉到了小柔的难处。正想安慰她几句,小柔突然开口道,“丁勤,我有个请求。”

“你说。”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丁勤便已经回应。

小柔道,“我想,如果后续能够平定下来,你不要再回地州了,就留在这混沌,帮我治理天下可好?”

在等丁勤回答的时间里,她又加了一句,“嗯,这并非是只因为你的能力,还因为我对你……我对你确实有感情。”

丁勤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稍过一会儿,他道,“这个,我需要考虑。我必须回地州一次,因为我要去救我的母亲,要找我的父亲。”

他想说,还要去见一下何嫣。不过最终,他没有说出来。

小柔笑了笑,“不管如何,我遵重你的意见。不过,希望你能考虑。”

再聊了些琐事,小柔便离开了。丁勤一个人站在站边,看了一会儿外面,便坐到床上修炼。

他能感觉到天玄锁破解之后,修炼时的特殊感觉。同时,在骨魂的建议之下,他又开始使用大金仙果。

他能预感到,后续会有一场恶斗。而且,到底是什么人隐于混沌之中,协同或者说是在利用申寿宗的两兄弟策划这一切,确实是个谜题。

更让人心里没底的是,这个人一天不浮出水面,三界便一天难以真正安宁。

第二天一早,便有人专程来请丁勤参加小柔的传功授权大典。丁勤洗漱完毕后,换上了他们带来的贵宾服,随他们一同前往阴阳宫大殿。

大殿之中,上一任女皇仍坐主位,小柔在其侧。十余名官员分居左右,丁勤被安排在左侧最后一位。

时间一到,有司仪官上前宣布传功授权大典开始。之后,先是器乐齐奏,然后女皇和小柔进入一个特殊阵法,对向而坐。

女皇与小柔各自伸出双手,左右相接。之后,一股灵力波动传来,女皇准备将自己全部功力传与小柔。

这个过程将会比较漫长,但是是每一个女皇登基都必经之路。基本上整整一个上午,她们两个都在传功。

临近中午,二人才分开。之后,小柔释放灵力,居然直接达到了灵力三阶七层。

这个修为,虽然在目前的阴阳宫算不上顶级,但是以她的年龄来看,依然是前途无限!

而再看上一任女皇,头发迅速变白,不多时已经成了一副老妇人状。

丁勤暗暗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传功之法,能让小柔这么快提升了六层,而且经脉还能够承受这种压力。看来,阴阳宫皇族的传功秘法,确实不简单。

之后,老女皇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郑重地交到小柔手中,殿下众人齐齐行礼。

就在小柔刚刚向他们还礼时,就听殿外有人急匆匆地道,“报……殿下,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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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皇族之后

殿内所有人都是心下一惊。

因为在举行仪式之前,已经外向交代过,没有极特殊情况,不能打扰。

小柔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老女皇抬手示意来者慢慢说,“怎么了?”

来人道,“殿下,刚刚得到消息,一夕剑失守。”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一夕剑是目前阻止三界融合最后的一件法器,而若此物失守,想要再挽回大局,难上加难。

更何况,混沌现在的实力,也达不到短期内占据优势的要求。

老女皇眉头紧皱,“是什么人干的?那里不是有祭天将军把守么?”

来者道,“报告殿下,夺走一夕剑的,正是祭天将军房修。他在那里击杀大量守军,夺走一夕剑,目前已经下落不明。”

“什么!”不单是女皇,其他人都有不少发出如此一惊呼。祭海将军莫者非更是直接出列,“你说的属实?”

那人道,“报将军,绝对属实。此事是由房修将军的下属来报,来者共四人,其中三人受伤。目前他们已经派人去追踪房修将军,可是没有任何反馈。”

“混帐!”莫者非大吼一声,转向新旧两位女皇,“两位殿下,如此看来,房修可能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我向两位殿下请缨,让我现在就启程去追寻房修。”

老女皇点了点头,刚刚想应允,却又道,“不妥。你不能去。”

莫者非面现不解,“殿下,为何我不能去?要知道目前房修也突破天玄锁达到了四阶一层的修为,在这个修为上,只有我与他相当,现在没有人再能与其有一战之力。”

老女皇摇摇头,“正是因此,你不能去。你是我们这里修为最高的一个,你一走,这边的安危怎么办?你需要执行的,是更重要的任务。比如,此前让你去寻找小柔回宫,也是这个打算。”

“可是……”莫者非上前两步,“可是现在,一旦一夕剑与天州的阵法融合,那三界便重归一体,圣名碑也会破碎,我们大势便去!”

老女皇道,“即使你去了,又如何?房修四阶一层,那还有那两兄弟呢?他们如果汇合,就是三个四阶以上。你以一敌三,又有何胜算?只会白白送了我们一个重要的骨干罢了。”

老女皇说完,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既然已经如此,我们还不如更多给以后打算。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芩茵。找到她,才能得到圣名碑重铸之法,即使我们在这一轮对垒之中败了,还有下一次机会。”

丁勤听到这里,心猛地一颤。他不由自主地站了出来,声音也略有些颤抖,“殿下,您刚刚说的人,叫什么?”

老女皇看了丁勤一眼,先是有些意外,接下来又道,“芩茵。她是我们皇族送出的另外一个人,是传承圣名碑重铸之法的分支后人。只可惜,将她送到地州大陆之后,音信全无,我们至今不知道她在哪里。”

丁勤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她是我母亲!我知道她现在在哪!”

此言一出,震撼程度不亚于刚刚传来房修窃走一夕剑的消息。

老女皇更是几步走下来,在丁勤面前把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此言当真?嗯,确实你与岑茵家人有几分相像之处!”

整个殿中马上沸腾了。小柔也走下来,“你是说,你一在找的母亲,便是我们的圣名碑铸法传人?”

丁勤点点头,“对。她被申寿宗带走了。我此前还在纳闷,申寿宗与她之间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申寿宗把她带走,就是为了以后他们得到三界后,能够重铸圣名碑。而他们一天没有达到目的,我的母亲就一天不会死。”

莫者非转向老女皇,“殿下,如此一来,我们就非去申寿宗不可了。这一行,还是让我去吧。”

丁勤却是上前一步,“殿下,救母亲的事,我想亲自完成。这是我一个做儿子的责任,也是我这几年来的一直没有放弃的追寻。就算是我自己实力达不到,也希望能允许我随队前行。”

老女皇没有说话,而是慢慢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小柔也随其而行。

之后,老女皇才道,“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将一个人从特殊通道送到地州,已经是极限。”

丁勤道,“可是现在三界的循环通道已开,我们不是可以从循环通道过去么?而恰恰,从这里经过通道,就是地州。只要到了地州,便可以直接找到申寿宗,去救我的母亲。”

老女皇摇摇头,“你说的,我能理解。可是你要知道,地州现在是这些恶人的主要根据地。而循环通道,是明道。为了防止被我们袭击,他们必然会在通道附近设重兵相守。从这里走循环通道,我怕刚刚好正中他们下怀。”

丁勤听完,不禁也沉默了。确实,老女皇说的在理。

而且,通道一次通过的人必然有限。在地州,除了申寿宗,还有午阳门和未天门两个爪牙。除去他们,若是愿意,还能动员大批不同帝国的力量来镇守。

这其中,就算是高手数量有限,可是人员数量无限啊。

但是,转念一想,丁勤又有了一个主意。

他上前道,“殿下,此事也未必如此。我们完全可以来一个声东击西。两个通道同时使用的话,申寿宗必然会首先顾及其中一处。而正是因为循环通道是明道,他们更容易被我们吸引。如此一来,再偷偷潜入申寿宗,救出我的母亲,反倒是压力小了些。”

女皇略作思索,之后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有理。只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

她的目光在下面扫过,“现在,在混沌之中,除了那个已经逆反的房修,还有两兄弟之一。这二人,均已经突破了灵力四阶,可谓是一人敌千都不为过。而我们现在,只有莫将军突破。”

她叹了口气,“柯将军及其他人,虽然修为不低,可是因此前天玄锁的原因,却是只停留在三阶九层,短时间内想要突破,怕是有难度。一个四阶一层的,对战五个甚至五个三阶九层,只怕都未必占下风。”

“现在,正是阴阳宫危急之时,若是将高手派出,万一被他们发现,定然会直接来伐,到时候,阴阳宫一危,圣名碑必破。就算我们有心,也再无力恢复这秩序了。”

“而你的方法虽然没错,可是,前往申寿宗,必然会面对至少一个灵力超过四阶的宗主;在循环通道的地方,也不会少了灵力三阶七八层以上的高手和一众帮凶。若是稍有闪失,我们只怕是会全盘皆输。”

女王说完,又叹了口气,“所以,在冒险激进和守宫自保面前,我们没有选择。”

她说的很有道理,丁勤也没有理由去反驳。一时之间,商议进入了尴尬的困局。

阴阳宫不得不守,而芩茵又不得不救。

就在众人无计可施之时,柯达站了出来,“殿下,我倒是有个想法。”

女皇面露喜色,“柯将军说来听听。”

柯达道,“只是这个方法,有违我们阴阳宫的常理。是否可行,就要看殿下来定夺了。”

女皇未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柯达道,“现在的关键,是我们缺少高手。而实际上,天玄锁已破,那我们就有能力来制造高手。如果我们通过阴阳宫女皇传功的方法,将一部分人的功力传入另外一个人,制造出一个或者两个灵力超过四阶的高手,便足以解决当前的困局。”

他说到这里,女皇眉头微皱,下面也开始有了小声的议论,而且似乎是反对之声占多数。

女皇没有马上表态,只是看了下面一眼,“那大家是什么意思?”

有人犹豫一下,站出来道,“殿下。传功之法是历来阴阳宫只在传位女皇时才用,若是用在外人身上,只怕不妥。当然,现在形势危急,若是真突破了这个规矩,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若是传开后,以后只怕是会给歹人夺位留下更多口舌。”

他说完,下面有不少人支持。

女皇一时也是不好定夺,沉默着没有说话。

而当莫者非站出来时,人们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三个将军之中,一个已经反叛,另一个支持,莫者非的意见,将很大程度左右女皇的决定。

莫者非道,“殿下,我支持柯将军的提议。只是,传功一事,人选需要考虑。”

女皇微笑,似乎莫者非说到了她的心里,“你有何建议?目前,我们灵力三阶九层的灵修,倒是有几个,哪一个最能堪任?”

莫者非摇摇头,“殿下,在阴阳宫之中,任何一个灵力三阶九层的灵修,都可堪此任,但是却不宜传功,也未必能承受功法突涨带来的身体压力。最适宜的,其实是丁勤。”

丁勤?

此言一出,丁勤自己都愣了。

倒是骨魂在识海之中,嘿嘿笑了一声。

第五百五十六章 重返地州

莫者非道,“我提出丁勤,理由有三。第一,他本身是皇族,是圣名碑铸法传承者的后人。若是从尊卑上讲,他是仅次于女皇的人。而我们的传功之法,祖上只是明确,仅用于皇族要员之间功法传递,一直以来,只在女皇传位时用,是因为圣名碑一直未破,对于铸法传承者的功法要求不高。”

“第二,他的资质极高。二十几岁,灵力达到三阶五层,我们都无法企及。这足以说明,他有足够强的身体素质和良好的基础。一般来说,功法修炼,需要循序渐进,但是传功时,通过传功之法的保护,能使受传者不受伤害。新女皇本身资质也好,此次一下跃升数层。而丁勤的资质,坦白说,在女皇之上,突破灵力四阶绝对不成问题。”

“第三,他有我们无法相比的功法优势。他修习了盘古开天诀和补天盾两种盘古遗法,又有御水三篇加持,若是修为达到一定程度,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有战斗力。”

他这时转向丁勤,“所以我说,他是最适合的人。而且,岑茵是他的母亲,他已经苦苦寻找了数年。凭他的这种毅力和坚持,也足以让我们相信他能力到。”

女皇微笑着点头,已经站了起来。随后,她走到丁勤身前,“你可愿意一试?”

丁勤自然不会拒绝。

这并不是因为他可以提高修为,而是他明白自己的使命。

现在,救出母亲,已经不是他自己的家事,而是事关混沌,或者说是事关三界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传功给他,便是让他传功给别人,只要能成功,他都可以接受。

所以,他点了点头,“如果可以,我愿意。”

女皇深吸了一口气,“好。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给你传功,考虑到我们这里的防守需要,不能以高手相传。我会安排数个灵力超过三阶的人来进行。如此一来,这个过程会比较长,而你要承受的痛苦,只怕也不是一时的了。”

丁勤点点头,“殿下放心。为大局,痛苦不足惧。”

不足惧,不代表不痛苦。

等到传功开始之后,丁勤才知道,这确实是一个难熬的过程。

尽管有传功阵法的保护,但是别人的灵力修为输入体内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种灵魂要被推出去的感觉。

他曾经接受过传功,只是那时所得的灵力修为,并没有这么多,时间也没有这么长。

这次传功,一传就是七天。

七天之中,日夜不停,二十五个人先后将灵力修为注入丁勤的体内。

而且,丁勤也使用了大金仙果,这让他的修为增进有了新的加持。在一甘人等的保护之下,第八天中午,他身后的光带和星星突然释放。

灵力四阶一层!

终于,他破了灵力四阶。

而在这时,丁勤突然觉得浑身一轻。

短时间充盈在体内的灵力,似乎都开始找到了身体中的具体归宿,不再与经脉发生冲突。而且,大金仙果也突然在口中融化,像是普通药物一般,从口腔之中线丝融入体内。

丁勤睁开眼睛,慢慢站起。

相较以前,他突然感觉,自己与周围环境的融合度明显高了一层。

地上的传功阵法慢慢淡去,周围一众相继上前道贺。

丁勤向他们一一还礼,最终目光落在了小柔的身上。

短短的几天,小柔身上的气质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她的言行举止,已经与此前那个小姑娘判若两人。

她也上前,对着丁勤微笑了笑,“这几天,我查过了皇族的家谱。按照家谱记载,我应该叫你表哥。真没想到,我们会是这种关系。”

丁勤心中也是百味杂陈。不过他突然感觉,与小柔成了兄妹,反而少了不少负担。

没等丁勤说什么,小柔道,“你现在已经功成,可以随时前往地州了。只不过,在此之前,为了让你适应新的修为,我建议你缓冲一到两天。至于通道那边,我们已经准备好,待你认为可以之后,便可以送你去。”

丁勤点点头,“那,循环通道那边怎么安排的?”

小柔道,“这个不用你操心。莫将军和柯将军已经有安排,他们选择了一些精英兵士,又挑选了能够使用的将领,争取一方面能对你形成最佳掩护,一方面又尽量减少伤亡。另外,如果可能,他们还可以从通道处向里推进,进一步为你减轻压力。”

“好。”丁勤深吸了一口气,向大家道谢后,一个人走出了大殿。

他想安静一下。

不只是因为自己的修为,还因为很快就将找到自己的母亲。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的愿望!

就像是当初救父亲一样,一旦这个目标近在眼前,反而却又更觉得遥远。

休息一天之后,丁勤在众人陪同之下,到达了阴阳宫内秘密阵法的起点。

在这里,他将通过秘密通道,直达地州。

小柔亲自将一个玉牌交给他,那便是他返回的钥匙阵法。

之后,在几个人的合力之下,阵法发动。

如同进入循环通道一样,丁勤再次经历了一次五彩斑斓的传送。

而当他离开通道之时,一个彩色的世界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在一个小岛上。

岛并不大,可能只有二三里见方,脚下全是沙地,上面零星有几颗树。定了定方向,放眼望去,北方天边隐约有一片陆地。

丁勤并不记得来过这里,他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地图都翻出来,也没有类似的标示。

在岛上观察了一会儿,他放倒一棵树,扔到海中,站了上去。

实际上,以他现在的修为,并不需要任何的辅助,便可以轻松在水面行走。但是,由于不了解对面是什么情况,为了不让那里的人产生过多疑心,他还是或真或假地借了些外力。

一个小时之后,丁勤顺利从海上登陆。

对面是一座山,在丁勤的视野范围之内,把视线挡了个严实。山上是浓密的丛林,树下花草成簇,其间岛兽成群。

在混沌之中,从来没有这样颜色丰富和充满生气的景象。丁勤不由得从心底浮起了一种亲切感。

在山下略作停留,丁勤没有发现有人活动的迹象。临近中午,他跃身而起,向山顶而去。

登顶之后,再往北的方向上,视野豁然开朗。

在远方,有一座城。

城的中心,是一座尖状的高塔,金黄色的塔身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高塔以下,各种高层建筑错落有致,而再往下的矮层,则被淡淡的雾气所遮掩。

这座城,丁勤还是没有印象。

不过,骨魂在识海之中却认出了它。

未天门!

十二宗门之一,早就依附于申寿宗,为虎作伥的未天门!

与未天门之间,丁勤多少有过一些接触。也就是在未天门那个叫安子的身上,丁勤第一次见了灵水滔天,并且险些吃了大亏。

这些小仇,丁勤倒是未必放在心上。只是,这原本是混沌皇族分支的未天门,却沦落为受到申寿宗指使的地步。

定了定神,丁勤快速向未天门而去。

可是,还没有到未天门的正门,丁勤就停住了。

因为这里近看时,却是一片衰败之像。

城中不少地方都在冒着青烟,远看时的那层雾气,实际上是烟尘所致。有不少的建筑物已经损坏,包括城墙都有一部分破损倒塌。

再近一些,城墙内外,各个建筑这间,都有腐烂的尸体和裸露的白骨。其间有一部分来往的人,行动迟缓异样,大部分身上都挂着变异产生的肉瘤。

而他们也形成了不同的群体。同一个群体之间,不存在什么争执,一旦两个不同群体相遇,立即就会发生激烈的战斗,然后留下更多的尸体。

丁勤在空中悄悄将整个未天门飞了个遍,并从高塔的顶部进入了其内部。

这里应该是未天门曾经的大殿。可是在这大殿之中,也是一片死气沉沉。

未天门已经在天玄锁破解之时,沦陷了!

这里现在就是一座死城!

当然,也并不排除,有一部分没有受到影响的人,抛弃了未天门,前往申寿宗,正式成为申寿宗名下没有组织的爪牙。如果是那样,他们的行为更为让人厌恶。

从高塔之中出来,丁勤站在塔顶,四下看了看。这里四面环海,见不到其他大陆。

“从这里一直往西,直接去申寿宗吧。”骨魂在识海之中提示丁勤,“未天门变成这样,午阳门也不会好到哪去,所以去那里也没有什么意义。走吧。”

丁勤没有回应,直接跃身而起,向着西方而去。

这一走,就是十三天。

十三天之中,他跨过了大片的海洋,越过了一片大陆,又进入海洋,最终见到了一座岛屿。

这座岛不小,但是在岛的四周,有一圈旋涡,激起的水雾在四周蔓延,看难看到内部。若是有船误入,基本上会被漩所吞噬,所以必然会是普通人的禁地。

而恰恰是这样的构造,使得申寿宗不会被普通的人们所发现。

越过外围,丁勤登到岛上。与未天门的废土之城不同,这里不管是植物还是建筑,都保存得完好无损,特别是大片大片的桃花开得正艳,映出一片世外桃源的景象。

只可惜,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桃源,而是罪恶之源。

丁勤沿着海岸走了一段。他不想从暗处偷袭,因为他不想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留下一个不光明的印象。

终于,在桃林的尽头,他发现了一条上山的路。

第五百五十七章 又见旧敌

只不过,还没有走进去多远,申寿宗的人就跳出来了。

他们对丁勤的出现十分谨慎,一边询问,一边上前,要将丁勤带到山上去进一步审问。

丁勤倒也不和他们动手,只道自己是个渔民,风暴之后醒来便到了这里,误打误撞进了桃林。

守卫自然不信。他们用绳子将丁勤绑好,沿着上山的路,把丁勤带到了半山腰的一个院子内。

院内有不下二十座房子,应该都是守卫居住的。丁勤进的屋子位于外围靠门处,应该就是专门进一步审问来建造的。

当负责审问丁勤的人进来,丁勤不由得笑了。

他认识这个人。

前几天,他还想到过这个人。

未天门的安子!

他能出现在这里,足以说明未天门真的是弃城而走了。

连自己祖上经营这么久的基业都舍得丢弃,这些人已经可恨到了一定的程度!

安子却并未认出丁勤。他可能只是觉得丁勤有些面熟,所以坐在丁勤对面时,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探头问,“你真是渔民?”

丁勤微微一笑,“不像么?”

安子皱了皱眉头,“我怎么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丁勤点了点头,“对,我们见过。你还用了灵水滔天。”

安子面色骤然一变,“你……”

他还没有说完,丁勤已经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身前,一拳击出。

安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这一拳击中了咽部。他双手捂住脖子,喉咙里咯咯作响,脸憋得通红发紫,慢慢倒了下去。

屋里另外的两个随从,也是被丁勤两拳打倒。

在这个过程之中,他基本没有怎么使用灵力,再加上万物生长的作用,外面没有任何人察觉屋里的异常。

把三个人堆到一边,丁勤从窗户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看准一个空档,直接跃了出去。

越往里走,丁勤越感觉这里有些异常。内部的警戒比外面还要松不少,就像是人员不足一样。

申寿宗在半山腰开辟了一条环山平台,再往上便是宗门的核心地域。所有的建筑开始依山势而建,最大的一个座落建于山顶平台。

在各个建筑的掩护下,丁勤顺利地向上行进到了最大座落的建筑墙下。

这其实是一个院子,院墙以金黄的石料砌成,阳光下看起来有些耀眼。在几个角上,设有固定的岗哨,入口处还有人员在流动巡逻。

丁勤正在考虑从哪里进去比较合适,却突然听见后面有人道,“什么人敢擅闯我申寿宗重地?”

这声音浑厚有力,明显有一股压迫感。

丁勤立即转身,发现又是旧识。

午阳门护法常林!

见到丁勤,常林也是微微一愣,随后道,“居然是你?”

丁勤坦然道,“没错,就是我,丁勤。”

常林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色,“看来,真是冤家路窄。本来我就想找你去报重伤之仇,没有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了。不管你与子云宗有什么关系,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丁勤道,“我和子云宗没有什么关系。倒是你,堂堂一个午阳门的护法,居然弃宗门道义,跑到申寿宗来当走狗。”

“哼。”常林完全没有与丁勤争辩的意思,脚下迈开半步,直接释放了灵力。

三阶八层!

不知道是他本来也到了进步的时间,还是受到天玄锁解除之后的影响,他的修为居然比上次更精进了一层。

而从他脸上那若隐若现的骄傲来看,他也是故意在向丁勤炫耀。

不等丁勤有所反应,常林直接冲出,对着丁勤就是一拳。

他没有使用灵力刃,可能是觉得,使用物理攻击的话,更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可是很快,他的脸色变了。

因为他的这一拳落空了!

在自己完全释放了灵力,几乎用了最快速度的情况下,落空了!

而且,偏差不是一点半点。

丁勤已经不在刚刚的位置,离常林的拳头落点,足有米余。

换句话说,丁勤现在有足够的速度来躲开常林的攻击。

常林有些不信。他马上调整身形,转身又是一拳。

空,还是落空!

丁勤的身体又移到了一米开外。

对于物理攻击来说,这个距离,已经是安全距离。

丁勤脸上带着一种戏谑的微笑,“常护法,长时间不见,似乎你的战斗力没有什么提升,反而下降了啊。”

“哼。”常林依然没有争辩什么,右手猛然向前一指。

一道灵力锥从指端激发,直指丁勤所在的位置。

相比物理攻击,灵力攻击就要快得多了。

丁勤没有闪。因为他知道,这一击只闪是躲不开的。

在常林的灵力波动的瞬间,他便已经升起了水行诀护盾。

一层水行诀护盾。

没错,只有一层。

灵力锥与护盾相遇时,护盾剧烈波动,但是最终,它将灵力锥完全挡下,而且保持了没有破碎。

单从修为上讲,灵力四阶一层,要高出三阶八层两层。这两层之间的差距,就足以决定胜负。

而实际上,灵力每高出一阶,与前一阶之间的差别远远大于一层的差别。所以,在看到常林的修为时,丁勤便断定,自己只凭一层护盾便能挡住他的灵力攻击。

事实果然如此!

常林这一下脸色彻底变了。他眉头一皱,双手一抬,一道更强的灵力刃向着丁勤切出。

丁勤依然没有躲。为防万一,他这次升起了两层护盾。

第一层护盾在最后时刻破碎,第二层护盾毫无悬念地把灵力刃挡了下来。

连续四击不中的常林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恐惧,突然向后一跳,便准备逃走。

丁勤哪里能让他如此轻易离开。在常林动的同时,丁勤也动了。无声无息地,他已经追上常林,对着他的背心便是一脚。

这一脚使用水行诀进行了加持,把常林踢得一个趔趄,迈了两步便倒在地上,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丁勤快步上前,正准备把他抓起,却见他右手掏出了一个信号烟花,“嘭”地放射到了空中。

丁勤心叫不妙,伸手一探,触及常林肩膀,然后把自己的灵力直接注入其体内。常林猛烈地抽搐了一阵,然后便晕了过去。

远处似乎已经传来了申寿宗的人赶过来的声音。丁勤也不敢怠慢,提起常林,向着东侧一个小院子奔去。

进院之后,丁勤发现这里原来已经弃用了。如此,倒是正合他的心意。

他先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确定申寿宗的人还没有往这边来,才又在常林的体内输入灵力,把他弄醒。

醒后的常林现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你,你怎么可能有如此的修为?我记得,你的修为绝对比我低得多,你怎么可能……”

丁勤看着他道,“我为什么不可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常林听完苦笑,“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落在你手里,要杀便杀吧。但是,知道我被杀,申寿宗的宗主赶回来后,也一定饶不了你!”

丁勤听到这里马上问道,“宗主不在?去哪儿了?”

常林哈哈大笑,“我们要干的是大事,为何要说给你?”

丁勤皱了皱眉头,“莫非,他去通道抵抗混沌的兵士,或者去混沌攻击阴阳宫了?还是去天州,启动阵法融合三界去了?”

常林的脸色又变了。他把丁勤上下看了一遍,“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谁?”

丁勤叹了口气,道,“我是岑茵的儿子。”

“岑……岑茵!”常林的面部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你居然,居然是她的儿子!”

丁勤不再针对这个话题说什么,向常林凑近了些问道,“她现在在哪儿?”

常林把头一扭,“我不知道。”

丁勤冷冷一笑,“不知道?好,我问你,你是想保守秘密,还是想保住修为?”

说着,他的灵力再次渗入常林的体内,并且毫不留情地在他的经脉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常林的面色瞬间惨白,冷汗直接流了一脸。他的身体不断地发抖,“你,你真阴毒!”

“我阴毒?我有你们阴毒么?就你们这些人,还好意思用阴毒两个字。”丁勤歪了歪头,“我问你呢,想保守秘密,还是想保住修为?”

说罢,再一股灵力渗入,常林的经脉上又被开了一条口子。

常林疼得直翻白眼,身子几乎已经缩成了一团。等他稍微平静了一些,丁勤又问道,“怎么,还没有想好?”

常林使劲儿咬了咬牙,“切,有本事就杀了我!”

丁勤却是摇摇头,“我才没心情杀你。我只有可能废了你的修为,让你自己再去寻死。”

说完,又是一道灵力涌用。

这一次,他在常林经脉上开的口子更大,而且更加靠近丹田。

常林身子一缩,直接晕了过去。再看他的衣服,这么会儿的时间已经被汗水湿透。

丁勤“哼”了一声,把他翻过来,输入一点儿灵力,让常林转醒。

之后,他的灵力开始在常林的丹田周围打转,“常护法,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岑茵在哪儿?”

第五百五十八章 相聚

“在天牢,炼骨炉内!”常林终于妥协了,有气无力地说出了一句。

丁勤微微一笑,点点头,然后灵力猛然一动,直接将常林的丹田损毁。

常林全身剧烈痉挛起来,很快不省人事。

丁勤起身,看了看他道,“不好意思,我问你的两个问题之间,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说罢,他纵身一跃而出。

丁勤并不知道天牢在哪里,但是外面的人知道。

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捉到落单的巡逻人员,稍加询问,丁勤便得到了进入天牢的方法。

对于这个人,丁勤并没有过多惩罚。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属于被动服从的无辜者。

有时候,善和恶之间的区别,只是在于你的领导如何去决策。

这个人就是这一种。

丁勤将他暂时击晕,放到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等他醒来时,应该已经没有通风报信的意义。

同时,丁勤还问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

申寿宗的宗主,率领一众骨干人员,确实已经去了天州。他们将在那里完成融合阵法的最后发动,将三界融为一体。

如果他们成功,那能拯救三界的,便只有重塑圣名碑一条路了。

申寿宗的天牢位于后山。入口处是一片悬崖,加以特殊的阵法防护。在悬崖之上,有一小队人员进行守卫巡逻。

到了这个时候,丁勤已经没有太多顾忌。他已经确认,常林是申寿宗目前的代理管理者。既然常林已经被自己所制服,其他人更不会对自己产生多大的威胁。

所以,他对天牢的守卫巡逻人员采取了正面强攻的方式。银月配合离水刃,只一击落地,巡逻队便已倒得横七竖八,再威胁性地用了两招之后,这支小队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在小队队长的提示之下,丁勤顺利找到了防护阵法的薄弱点。依然和刚刚一样,离水刃一出,轰一声响,阵法连着崖壁被削断一大片,那些纹路闪了一闪便慢慢淡去。

凌空而下,丁勤一个人跃入了天牢的入口。

与他想象之中不同,这里的天牢并没有那么阴暗恐怖。虽然是以崖壁向内凿石而建,却经过了精心的整修,一条主通道笔直向前,上下都平整如砌。

在主通道的两侧,每隔一段便有一个石室。透过石室的护栏,可见其内也还算是宽敞,而且前后分为不同的空间,与用来居住的套房没有什么区别;有的囚室之中,还有大量的休闲娱乐设施,部分囚徒正在那里放松身心。

可能是听到了外面的声响,大部分囚徒走到了各自囚室的门前。可是让丁勤意外的是,这些人不仅衣着干净整治,而且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叫嚷着让丁勤救他们出去。

单从外貌,丁勤无法判断他们的来历。只不过,其中有好几个都是一脸沧桑,眼神坚毅淡定,看起来就不像是普通人。

丁勤也不问,直接往里走。大概走过了百来个囚室,在靠近尽头的地方,又出现了一小队守卫人员。

和在上面一样,丁勤没有任何顾忌地正面出手,不多时便已将所有人制服。随后,他带着其中一个人,绕过一道石制的屏风,来到一扇石门前。

石门也是在开凿此处时便一体成形,上面雕刻着特殊的图案,像是四兽融合的痕迹。在石门边上,有一个机关,守卫人员在丁勤的胁迫之下,顺次将一组石珠重新排位后,石门缓缓打开。

这也是一个囚室,但是这个囚室与其他任何的囚室都不同。

这个囚室没有内部的居室层次,更没有什么休闲娱乐设施。

在它的正中间,是一个高出地面大概两米的石台,石台上纹路密布,正在闪着红幽幽的光。

石台之上,几条手臂粗的铁链把一个女人吊在空中。

这些铁链都是以特殊的部位刺入肉内,其上流动的光芒,似乎正在把某种力量向女人体内输入。

女人衣服上全是已经干涸的血迹,头发垂下遮着脸,看不清容貌。

难道这就是……这就是自己的母亲?

难道她一直在如此受苦?

“岑茵!”为了确定她的身份,丁勤试着叫了一声。

女人的头动了动,却还是看不见脸,用极为虚弱的声音道,“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说的。除非,你们真能把重铸圣名碑之法从我的骨头里炼出来!”

她这么一说,身份已经确定无疑。

丁勤突然觉得鼻子一酸,险些流下泪来。

他想迈步向前走,可是却感觉怎么也迈不出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走到那石台之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看着那女人道,“娘!”

那女人的头微微动了动,不解地问,“你,你叫我什么?”

“娘!”丁勤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下,“娘!我是丁勤,我是你的儿子!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终于找到你了!”

那女人似乎也变得有些激动,“你,你是我的儿子?你……不对,不对!我的儿子才二十几岁,怎么可能一个人来到这里?这是你们的阴谋,一定是你们的阴谋!”

“我就是你的儿子啊!”丁勤站起来,把岑茵的头发拨开,露出了一张精致但是写满痛苦和憔悴的脸。

“娘,我真的是你的儿子。我现在就把你救下来。”丁勤说着,深吸了口气,拔出银月便准备去斩断铁链。

岑茵却依然无法相信,“不可能的。你们不用用这种苦肉计,我不会上你们的当!”

丁勤灵机一动,拿出小柔交给他的阵法钥匙,“娘,你看,你看!你应该认识这个。这是回到混沌的阵法钥匙,我就是专门来救你回去的!”

一见此物,岑茵突然动容,眼中泪光泛动,嘴唇不住颤抖,“你,你真的是我儿子?你父亲呢?你怎么会去混沌?”

丁勤正想回答,却感觉整个空间嗡地一声。紧接着,他眼中的视物开始扭曲,本来厚实的岩壁之中,隐约透出了其他地方的景物。

他心中一惊。

莫非,这就是三界要融合了?

岑茵这时也是面色一变,“他们成功了。三界正在融合。”

“融合之后,到底会怎么样?”丁勤急问。

“重归混沌,再生异变。”岑茵道,“出现这个情况,说明圣名碑已碎。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你救我下来。”

丁勤点点头,正欲切断铁锁,岑茵道,“不可。你先将我下面的炼骨炉基石打破。”

按照她的提示,丁勤以灵力注入银月,一刀削下,未脱离的离水刃直接将炼骨炉基石切为两半。

基石上的红光骤然一亮,然后迅速暗了下去。

而铁锁上向内输送的蓝色波纹,也在这一瞬间停止。

岑茵的身子向下一沉,铁锁刺入体内的部位立即鲜血直流。丁勤上前将其抱住,再以银月将数根铁锁一一斩断。

铁锁的断端,其实还在岑茵的体内。只不过,这里没有条件将它们取出。

“快回混沌。”岑茵的脸*发苍白,说完这句话之后,似已进入半昏迷的状态。

丁勤取出通道阵法钥匙,按照小柔的交待输入灵力,运起法诀。两个人身周光芒闪动,不多时便从这个空间消失。

阴阳宫内,已略显混乱。

丁勤出现的地方,正是阴阳宫的大殿。

此刻,老女皇和小柔正在召集人们商议对策。

因为刚刚,他们已经确认,融合阵法再次发动,圣名碑被毁,融合正式开始。

如果不加干涉,只须七七四十九日,天地三界便将重归混沌。

实际上,那是结果。若以三界随意互通来计算,只需要七日。

七日之后,三界之间将形成若干双向通道,无论是人是兽,均可进出。

更为可怕的是,三界之间灵气的差异,将互相互激发,引起新一轮的生物变异。

这一次的变异,会比天玄锁损毁时的变异更为可怕。

而丁勤和岑茵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激动了。

老女皇更是半跌半跑地下了座位,直接到岑茵跟前,仔细看了看她的脸,一边叫着“小茵”一边失声痛哭。

随后,混沌之中最好三名医务人员联手,为岑茵去除了身上的铁锁。

只是,岑茵身体经受长期炼骨炉的折磨,已经相当虚弱;再经手术,大量失血,更是雪上加霜。

好在举全混沌之力,她的性命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在昏迷了两天之后,她醒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她便是向女王报告申寿宗及其党羽的阴谋。

老女皇和小柔都被感动得痛哭流涕。

而恰在此时,外面军情急报。

那个自称仙家的反叛者,率一众申寿宗反叛军,大举进攻阴阳宫!

时至如今,那两兄弟的情况已经明了。

仙家名为裘仁,其弟弟申寿宗宗主名为裘义。二者的修为,均是四阶二层。

祭海将军莫者非把拳头攥得咯咯直响。“上次让他跑了,这一次,绝不能饶!殿下,我请一战!”

老女皇刚刚点头,就听旁边有人道,“还有我。”

是丁勤。

他深吸了一口气,“既为了混沌,也为了给我母亲报仇。”

第五百五十九章 阴阳宫之战

小柔的面上还有诸多担忧之色,“莫将军,丁勤,你们两个现在的修为,都比不上裘仁,若是仓促应战,我怕并不占优。阴阳宫现在正值存亡关键时刻,我们已经不能承受更多的伤亡了。”

莫者非道,“殿下,你的顾虑我当然清楚。只是,现在不战,难道等他们把我们从阴阳宫之中赶走,我们再图东山再起?不可能。大批的防御设施都在阴阳宫之内,依托宫周能量矿脉而建,一旦失去阴阳宫,我们便失去了最后的屏障,只怕宫在人在,宫破人亡。”

小柔道,“莫将军所言极是。但是,我并不是撤退的意思。我想的是,能否避其锐气。”

她走上前,“作战讲求士气。如今,申寿宗一众从通道而来,直指我宫,必是准备充分,士气高昂。而我阴阳宫,此前已经经过了五大地貌叛乱一战,尚未得到完全喘息,此时从气上就不占优。而若出战,万一稍有闪失,首战失利,则敌气更锐,我方更萎。”

她这时转向老女皇,“所以,我的建议是,凭借固有防御,先行闭门防守。一来,重整我部军士,二来,消磨敌方锐气。”

老女皇点点头,“嗯,有道理。我们确实输不起了,哪怕一次小小的失败也不行。”

莫者非道,“可是,我们的防御,上一次时已经受到一定的破坏。除非,我们放弃第一道城墙,将他们引入内线防御。如此一来,阴阳宫就进入了极为危险的境地。若是他们的兵力足够,将我们重围,一旦内线一破,我们连撤出的机会都没有。”

小柔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曾经,在遥远的地方,也有过破釜沉舟之役。而且,将时间稍作延长,对我们有益无害。他们从通道之中来,给养必然有限,而我们依托宫内,短时间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莫者非轻轻点着头,似乎开始考虑这个方案。小柔转向丁勤和柯达,“丁勤,柯达,你们的意见呢?”

柯达道,“殿下所言有理。而且,在这几天,我专门派人对防守阵法进行了修复,若是对方的攻击不强,还可以抵挡一阵。只是,若他们的高手先行攻击破坏,我们就将十分被动。”

“高手一事,我可以拖一下。”丁勤道,“稍后,我用灵水滔天将阴阳宫周边覆盖。一方面,可以加强防御,另一方面,他们感觉到灵水滔天的威胁,也会谨慎一点。同时,灵水滔天的雾气刚刚好能够阻挡视线,也会让他们摸不清情况。”

“在此同时,我想进一步扩大阴阳五行八卦战阵的训练范围。此时我训练的那支小队,可以作为核心,阴阳宫的护城队伍,马上遴选精英之士,进行战阵训练。以此前的训练方案,大概三天左右,便可取得初步的成效。”

“而三天时间,也足够消磨申寿宗的锐气了。”丁勤深吸了口气,“此一战的关键,在于高手对决。裘仁灵力四阶二层,而我与莫将军均是四阶一层,以二敌一,尚有一战之力。所以,只要战阵初成,能与申寿宗的主体兵力形成对抗之力,哪怕一时未胜,只要让他们无法对我们形成牵制,应该便已成功。”

“到时候,若裘仁战败,申寿宗自然溃散;若裘仁不败,我们的集众攻击也应该占有一定优势,没有了群众基础,裘仁也未必占到太大便宜。”

说完,丁勤看向小柔和老女皇,等她们的反应。

老女皇看了看小柔,“我感觉他们说的可行。是否如此,由你定。”

“我决定按此方案准备。”小柔深吸了一口气,“阴阳宫一战,势在必胜。莫将军,柯将军,你们速去遴选精锐之士。丁勤,你马上准备分组训练。另外,关于灵水滔天覆盖一事,我不知道以你的灵力水平,可以达到什么范围,实现什么效果?”

丁勤道,“上次一战,我于大范围覆盖,也仅一击。这次即使缩小范围,持续时间可能也会有限。所以,只能是在敌方冲锋之时,用以辅助防御。”

莫者须道,“灵水滔天,以水为基。你放心,在需要时,我可以使用祭海云雨诀,帮你制造水汽。”

丁勤点点头,“那谢过将军。”

第三天。

三天之中,申寿宗一众攻城十七次,但阴阳宫无一次应战,仅凭既有阵法和丁勤的灵水滔天进行防御。

不过,就如他们所料,这种闭门不出的战法,也取得了显著效果。

申寿宗的叛军成员中,伤者数量迅速增加,目前已削弱战力不下三成;而在久攻不下之际,他们的气势锐减,在后续的攻城中,明显出现了畏惧之间。

当然,就如同预料,阴阳宫的外围已经沦陷。他们所倚仗的防御,已经局限于内城之外。

第四天,申寿宗的攻击突然停止,对阴阳宫的合围也在同一时间撤离。

但是这并非是放弃。

外围侦察回馈,他们正在重新编组。编组之后的队形,明显是要进行一次单点突破式的冲击!

果不出所料。中午一过,申寿宗的人再度出击,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阴阳宫的大门。

而在队伍最前,俨然便是裘仁!

一将当先,余众随后,明显就是决战的架式。

而若是裘仁狂攻,阴阳宫的内层防御,必然被破。

但是很快,他们的计划失败了。

阴阳宫周围雾气再起,在灵水滔天的法诀范围之内,光线瞬间变暗。

一轮圆月升起,七星环绕。

七星绕月!

裘仁上一次遇到过丁勤使用七星绕月。

那一次,丁勤的修为尚低,七星绕月虽然发动,却被裘仁成功躲过。

所以,再次见到这个场景,裘仁没有任何惊惧,只是轻轻一笑,口中吐出四个字:“白费心机。”

可是,当第一颗星星落下,他的面色骤变。

因为即使他拼尽全力,也无法躲闪!

第一颗星星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背部,在他身体僵直的瞬间,第二,三,四,五,六,七颗星星,无一例外,全部落在他的体内。

一时之间,裘仁完全傻了。

这怎么可能?

他实在无法想象,丁勤会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实力有如此的进步。

他可能更不会相信,丁勤已经把修为从灵力三阶五层提高到了四阶一层。

这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飞跃!

很快,圆月坠下,直击其背。

裘仁闷哼一声,从空中急速坠下。

落地之前,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是丁勤!

丁勤现在泰然自若,手上银月一闪,口中道,“灵水滔天。”

裘仁身周的雾气突然聚拢,化为道道利刃,在他身上无情地切割。

没有任何悬念地,裘仁身上伤口无数,血流如注。

他很想反击,却没有反击的能力。

他更想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在他落地之后,莫者非又出现了。

莫者非很轻松地将其控制,带入阴阳宫之内。

而丁勤,跃上城头,纵观战场,以阴阳五行八卦战阵,直接指挥下面的守城兵士,如猛兽一般反冲申寿军主力。

主将被擒,对手又行动诡异多变,对于申寿宗的众人来说,这一次冲击无异于飞蛾扑火。

短短半小时时间,战斗便已经结束。

阴阳宫完好无损,将士们士气大振,展臂高呼。

小柔更是亲临战场,慰问千军。

当夜,阴阳宫周围叛军,悉数被清剿。柯达亲率一部分兵力,一路向南急奔,在从定向通道通往阴阳宫的路上设防。而周边防御,由莫者非接管。

与此同时,又一个好消息传来。

岑茵醒了!

老女皇,小柔,连同莫者非,与丁勤一同共赴其床前探问。

见到丁勤,岑茵眼中含泪,其慈祥之意不语自出。丁勤也是一直跪在她的床前,始终没有站起。

小柔将目前的情况简单向岑茵作了介绍,告诉她做好重铸圣名碑的准备。岂料,岑茵却摇头了。

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一愣,“为什么?”

岑茵依然摇头,言语之中带着些许的无奈,“我铸不了圣名碑。”

此言一出,无异于晴天霹雳!

岑茵无法铸碑,那在三界之间,便再无能铸碑之人!

老女皇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当初,你们一脉将你送出混沌,就是因为你是传承之人。现在,你们那一脉已经再无他人,你若无法铸碑,岂不是当初混沌皇族作出的是错误的决定?”

岑茵深吸了口气,“殿下勿急,听我说完。历来,皇族之中,传承铸碑法之人,与真正能铸碑之人,并非同为一人。因为要铸碑,需要特殊的人才能完成。”

“特殊的人?什么样的人?”老女皇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

“重铸圣名碑,必须要有极高的精神力和极强的耐力。一般人,都无法达到这一点。同时,由于圣名碑与三界之间相融合,属三界之根,不能有半分杂质。”岑茵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这两点,我都办不到。”

老女皇转向众人,像是在自言自语。“离三界自由通道开启,只剩三天,我们又该到哪里去寻找这种人?即使有这种人在我们身边,我们又如何判断得出?”

岑茵道,“殿下,如果简单说,这样的人只有一个要求。”

老女皇问道,“什么要求?”

第五百六十章 正义之名

岑茵道,“其实,只要找到一个纯五行体质的人,便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正是因为圣名碑需要有纯五行体质的人来铸,所以在圣名碑的传承之中,才会有圣名金碑、圣名木碑、圣名水碑、圣名火碑、圣名土碑的说法。我们此前的第一代圣名碑,便是圣名土碑,当时由土性体质的皇族所建。”

岑茵摇了摇头,“但是,这也是牢固程度最差的圣名碑了。因为五行体质之中,精神和耐力的排名是水、金、火、木、土。由于铸碑需要精神和耐力强度,所以,圣名土碑牢固度最差,而若是水性体质的人铸造,则会铸出最强的圣名碑。”

“只是,在纯五行体质之中,水性体质的人,又是最少、最难找的。且不说水性体质,便是土性体质,想在两三天之内寻找出来,着实不易。”岑茵最后叹了口气,“怪只怪,他们申寿宗蓄谋已久,把我囚禁起来,我也没有机会与你们交流。更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成功了。”

“而且,这裘仁裘义,在没有把握之前,只是利用和胁迫其他宗门,比如让丑元宗掳走我;而一旦有了把握,马上背信弃义,剿灭各宗,包括丑元宗在内。他们曾经想过全部转移到天州行事,所以才对丑元宗的传承紧追不舍。不过似乎,他们并没有拿到。”

“其实我并不知道丑元宗的传承里面是什么。如果是和圣名碑相关,那就麻烦了。”岑茵转向老女皇,“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清楚?”

老女皇摇摇头,“皇族的各种典籍甚多,我也确实并不是都了解。丑元宗的传承,我没有读到过。”

“我知道。”丁勤从自己的灵纳石腰带中拿出丑元宗传承的那幅画,“其实,就是这个。这是从地州到天州天枢州的通道。我就是通过这个通道,到达天州的。”

“另外,”丁勤停了一下,“你们说的重铸圣名碑的事,其实并没有那么难。”

老女皇疑惑地转向丁勤,岑茵也是略带责备地道,“丁勤,是你不知道五行体质人之少,并不是我们畏难。”

丁勤道,“娘,是你们不了解。其实,我便是纯水性体质的人。所以,只要条件合适,我便可以铸碑。”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小柔更是上前,用极度不信的语气问道,“你,你是纯水体质?”

丁勤点点头,“没错。正是因为如此,御水三篇才能在我身上,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天意,这是天意!”老女皇喜极而泣,两行泪水直接在脸上滑落。

岑茵更是激动得想支撑着站起来,“你说真的?”

丁勤点点头,言语之中不容置疑,“没错,就是真的。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能将祭天将军房修和申寿宗宗主战胜,去掉此次三界战乱的根源,便可以重新铸碑,还三界于安宁。”

老女皇擦掉眼泪,一时之间也是战意满满,“说得对!莫将军,马上整顿兵力。明天一早,出征天州,我亲率大军!”

听她这样说,莫者非马上道,“殿下,现在局势混乱,你若离开阴阳宫,万一……”

老女皇轻轻一笑,看向小柔,“别忘了,我们已经传功授传,小柔现在才是阴阳宫的主人。现在是,以后也是。而我,目前只是一个普通皇族。”

“另外,我现在修为已经基本传给小柔,在这场战乱之中,能做的,只有再亲临前线,帮助你们激励一下士气。真正与房修之战,还是要靠你们。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赢。”

她说到这里,神色略显黯然,“若是我不慎在天州牺牲,那也不必再将我带回混沌了。让我在那里安葬就好。本来,三界都由我混沌来主持大局,而我却未能堪此重任。让我葬于混沌之外,也是对皇族的警示,希望你们以后,更好地尽好我们皇族的职责。”

她的话让人们无法反驳。莫者非神色庄重,点了点头,“殿下放心。我这就去重整军士。我会将此次出征的情况向众将士申明,我们定不负重望。”

老女皇面现欣慰,点了点头。后续其他人相继离去,只留下丁勤和岑茵在。

岑茵看看丁勤,道,“儿子,过来。我现在就把圣名碑铸造之法传于你。你记着,现在你不单是我的儿子,也是三界的希望。但是,我并不希望他们在出征的时候,你留在这里。传承和铸碑,不是你退缩的理由。跟他们出征,在战火中磨炼自己,然后再回来完成自己的使命。”

丁勤点点头,“娘你放心。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一次,我一定要为你报仇,把陷三界于战乱的恶人绳之于法。”

岑茵的脸上现出浓浓的欣慰,“娘在这里等你回来。等你重铸完了圣名碑,我们就去找你的父亲,一家团聚。”

听岑茵这么说,丁勤突然激动起来,紧紧握住她的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说是第二天一早出发,但实际上阴阳宫的人们基本上一晚上都没有睡。

莫者非迅速将出征的军士名单定下来,这其中包括了丁勤训练出的阴阳五行八卦战阵原队,一个没有增,也一个没有减。后续,他又向丁勤征求意见,对选出的人进行了微调。

在他们眼中,丁勤已经成为一个核心人物。虽然说,在这次出征的所有将领之中,他的年龄是最小的。

为方便指挥,小柔亲自为丁勤封赐将衔,冠以圣名大将军之名,与祭天、祭海、祭地三将军同等。

而丁勤接受此封衔后的第一句话,并没有什么感言,而是此行出征,以正义之名。

出征将士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振臂高呼,正义之名,正义之名!

而后,莫者非向将士们通报了一个消息:老女皇将亲临一线。众将士士气再度高涨,似乎连一晚都不想再等,便要出征前往。

待到天明之时,阴阳宫往北五里外,一处大阵缓缓亮起。

周围灵力被剧烈搅动,出征将士位于其中,个个神色凝重。

这个阵法,并不能将他们送到天州,但是可以将他们送到混沌之内混沌与地州的通道。

与他们随行的,还有两百阵法操纵人员。到达地州之后,这两百操纵人员的一半,将再次打造一个类似的阵法,将出征将士送到地州与天州的通道之处。

等到了天州,剩下的人员,会再用相同的阵法,将他们传送到破坏天玄锁的阵法处。

三界的单向通道,是可以探测到位置的。而天玄锁破坏的阵法,丁勤知道在哪里。

天南州州统所在的府邸。

阵法从那里而起,现在房修和裘义,也必然就在那里!

即使他们不在,凭着众人之力,也可以将阵法破坏。那时,三界融合停止,他们便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出这两个逆天之徒。

终于,小柔下令了。

在阵法发动的最后一刻,第一批阵法操纵人员,齐呼以正义之名。

之后,所有出征人员消失不见。

再看原地,阵法在地面分崩离析,这一百操纵人员,个个都是瘫软在地,修为全失!

医务人员迅速上前,为他们进行紧急救治。

实际上,使用这个空间平行转移阵法,操纵人员修为受损,他们是知道的。

但是就像是他们喊的一样,这是正义!

而另外的随队两百人,更是清楚,他们这一去,在地州和天州失去修为,可能就再也回不了混沌了。

但是,他们并无半点悔意。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

天州,州统府外三十里处。

混沌出征将士经过数次平行空间传送和两次三界单向通道传送,此时已经相当疲惫。特别是老女皇,由于基本没有什么修为,更是面色苍白,呼吸急促。

不过,她依然站立风中,腰挺得笔直。

老女皇此次出征之后,并不进行任何的队伍指挥,所有权限下放到莫者非和丁勤。

她现在是一面旗帜,混沌皇族的旗帜。

而莫者非,虽然资历更长、德高望众,却也明白丁勤现在是核心,多数时间都以丁勤的决定为准。

州统府此刻被浓云笼罩,云与大地之间似乎已经相接,形成了隐约的某种屏障。红色的闪电不断在浓云中闪现,一部分会随着屏障向下蔓延,直到地表。

屏障之外五六里,植物全枯,尸骨遍野,一片荒凉之象。

当派出的情报侦察员回报,附近没有明显的威胁时,丁勤下令,队伍暂时休整。

他要给队伍以足够的恢复时间。不久之后,他们必然会面临一场恶战,申寿宗以逸待劳,本就有不小的优势。

再加上,这支队伍需要适应。

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从未见过颜色。在混沌之中,只有深浅不同的灰色,而到了这个世界,颜色多不枚举,让人眼花缭乱。

从彩色进入灰色世界相对容易适应,但是从灰色世界进入彩色世界,却需要不少的时间来感受。

时至正午,待众将士用餐完毕,丁勤随即下令,排开阵形,直指州统府!

第五百六十一章 战!

混沌的众将士,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刻。所以,当丁勤命令一下,这些人个个精神涣发,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向州统府方向涌去。

就在队伍行进到距州统府还有十五六里时,从半透明的屏障之内,一队人马破障而出。

单从数量上看,这队人马与混沌的将士相差无几。而气势上,他们也并不示弱,有种汹汹而来之感。

一见有敌人相迎,混沌将士更是个个战意大胜,行进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在这个过程中,丁勤已经通过阴阳五行八卦战阵,将自己的思维与这些人相连。只是,在行进过程中,他并没有去干涉这些人的行动。

因为战斗需要士气。过于谨慎,往往会让士气有所下降。

不多时,十几里的路程,在双方的全速前进之下,已经所剩无几。

丁勤一直在阵前一里左右的距离。他最先看到了申寿宗的这支队伍。

在他内心,是有些惊讶的。

因为这些人,无一例外,身上全都至少长着一个变异后的肉瘤!

按照常理来说,一旦人的身体发生变异,思维就会受到影响,很难再形成统一的组织性。可是,不知道为何,这只队伍居然步调完全一致,丝毫没有混乱的感觉。

莫非,这也是类似于阴阳五行八卦战阵的方法?

正在诧异之时,只听空中一声暴喝,“我本想去找你们,你们居然送上门来了!把我哥哥交出来,我还能奏请开天大帝,饶你们不死,否则,休想离开这州统府!”

循声望去,一人飘于空中,身后四带两星缓缓飘动。

从样貌和年龄上看,这应该就是仙家裘仁的弟弟,申寿宗宗主裘义。

“开天大帝?你指的可是叛徒房修?”老女皇位于阵中,同样以言语相对。

裘义道,“你们不配提开天大帝的名讳!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迅速停止前进,交出我哥哥!”

丁勤这时也升至空中,缓缓道,“痴人说梦。”

裘义面色一变,“你又是谁?”

丁勤深吸了口气,自己的灵力也完全释放。“记好了,混沌皇族,圣名将军丁勤!”

话音未落,他周围的空间迅速变暗,宛如黑夜再临。

空中一月七星再现,七星绕月之势已成。

裘义当然感觉到了丁勤的威胁。所以,在丁勤未发动攻势之前,他双手频出,两道灵力刃凌空直切丁勤。

四阶高手的灵力刃,快如闪电,呼啸而出的风声能刺得耳朵发麻。

丁勤并没有闪避。

他早就已经知道,裘义必然抢攻。

而这时候,他若闪开,两道灵力刃的去势,就是混沌大军的方向。

银月悄然出鞘,在丁勤的手中,一层水雾笼罩。

灵力在任督二脉之中快速运转,随后凝入银月,随着丁勤的挥动,离水刃瞬息击发。

漆黑的空间,冰寒的离水刃,让人感觉到一种极度的绝望。

而当二人的攻击相触,整个空间似乎被撕裂了一般,刺目的光芒将黑暗暂时照亮,爆炸的能量肆无忌惮地向四周充斥。

两人脚下百米处的地面,被到达的能量所撼动,直接削下约一拳厚的沙土,荡起了数米高的烟尘。

只一击,裘义的脸色便有些变了。

从裘仁那里,他听说过这个丁勤。可是,他并不知道,丁勤的修为已经突破了四阶。

在看到丁勤四阶一层的修为之后,他其实也并没有太过担忧。因为他自己突破灵力四阶已久,甚至已经快看到四阶三层的曙光了。

在他心中,丁勤的四阶一层,可以跟他有攻防过招之力,却绝对不可能有取胜之能。

一层压一层,这是定律。

可是,丁勤刚刚的两记离水刃,竟然将他的两招全力发出的灵力刃,抵消了!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灵力等级的概念。

此前,他以为裘仁在混沌的失利,可能是因为混沌之中人多,以少敌众,难破顽敌。

但是现在,他发现,也许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丁勤这两击,完全不是灵力四阶一层能发挥出的实力!

甚至说,两记离水刃,在能量储备上超出了他的灵力刃!

隐隐约约地,裘义有些想撤。他不想再面对丁勤这样一个敌人,尽管丁勤比他在修为上要低一层。

可是,丁勤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第一颗星破空而下,直击裘义的背心。

一击命中,后续几颗星没有任何的迟滞,一一打入裘义体内。

最后,那轮圆月呼啸而下,将裘义直接拍落,坠向混沌大军的阵中。

裘义并不是这次出征的主要敌人。

所以,丁勤不能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在他之后,他们还要面对那个自称为开天大帝的原祭天将军,房修!

两军此时即将相接,眼见对方主将战败,混沌军士精神大振,直接杀向敌人。

丁勤也是居高临下,看准形势,阴阳五行变,如一把尖刀,直接切入敌阵之中。

在敌阵内,阵法又变,将敌人硬生生扯成两个部分,孤立于两侧。

不过,这些敌人却并不好打。

他们之中存在着内部联系的小组织,也如一种特殊的战阵一般,随时变化攻防,配合极为默契。

被分成两部分之后,这两部分也不再试图相融,而是各自为战,很快形成了新的战法。

更让丁勤担扰的是,这些变异的敌方战士,保留了变异人的特点,对疼痛极度不敏感,只要还具备行动能力,就可以疯狂攻击。

这种战斗形势,同样颠覆了混沌军队之中将士的认识。

丁勤操纵阴阳五行八卦战阵,可以将敌方阵形打乱,将敌人击伤。可是,击伤之后,敌人依然在战斗,并且与其他人员再次编组,很快就会在小范围之内扭转局势。

这样的敌人,并不适合使用阴阳五行八卦阵这样的战略性阵法。

所以,在此阵基础上,丁勤思维一动。

混沌军团立即分为数个小队,各小队之中又三三为伍,然后顺将冲击。

三波次脉冲凝杀阵!

果然,这种战术级的小型战阵,对付眼前的敌人,效果好了很多。

场上局势立即改变,混沌军团再一次掌握了优势和主动。

而随着祭海将军从空中催降暴雨水刃,申寿宗的部队伤者无数。

“莫者非,原来你也来了啊。”一阵浑厚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响起,其中还带着几分轻蔑的意味。

莫者非抬头,四下张望了一番,以灵力驱动自己的声音,厉声道,“房修!你个背弃大义的叛徒,没有资格说我的名字!有本事,就出来一决高下!”

“一决高下?就凭你?”房修的声音再起,“换成以往,二十年前,可能还有这样的机会。但是现在,你完全不是我的对手。嗯,即使是二十年前,在目前的形势下,你也不是对手。”

他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你的这一招,力挽狂澜,以海之名,绝对是你杀敌破阵的好手段。但是,这一招的局限太大了。你每用一次,灵力至少消耗三分之一。也就是说,你现在最多剩三分之二的灵力储备。和我打,凭什么?”

空间之中的声音渐渐汇聚,最终指向了州统府上的浓云之处。

一道闪电闪过,那里出现了一个人影。

再之后,他居然御电而行,很快到了战场上空。

金盔金甲,身后还浮着一把金色的短剑。

他的脸上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沧桑,让人难以分辨是正是邪。

目光在战场上扫过,他最终看向老女皇,“殿下,没想到你也亲自出征了。估计,这是皇族上百年来第一次出征吧。这百年来,都是我们三将军在替你们东征北伐,平定混沌。也难怪,你们越来越衰落,最终连天玄锁和圣名碑都守不住。”

没等老女皇答话,莫者非已经一跃而起,“房修!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房修哈哈大笑,“到这个时候,你让我回头?我为什么要回头,而你又凭什么!”

他一招手,后面的金色短剑进入手中。

“我回头,只有一夕剑。这么多年来,我都在研究一夕剑。你们不是经常说,我自幼勤奋好学么?现在你们该知道了,我学的是什么。我从成千上万的混沌古籍之中寻找一夕剑的线索,终于,找到了他的驾御之法。能够驾御一夕剑,自然就不会再受缚于什么天玄锁。”

他用一只手弹了一下剑刃,叮一声响,传遍天地。

“曾经,我也相信,为皇族效力,是我们的职责。可是越到后来,越是效力,我越是发现,只要作为将领,你的抱负施展就是有限的。你越努力,就越觉得局限!唯一能打破这种局限的办法,便是不再做皇族的手下,让自己成为皇族,成为真正的统治者!”

“而现在,这终于要实现了。什么混沌,什么天州地州,终将是我房修的天下。哈哈哈哈。”

他在空中狂笑,大有藐视天地之势。

笑罢,他用手一指莫者非,“至于你,现在连帮我擦鞋都不配。”

莫者非狂吼一声,“胡说八道!”

话音未落,他已经升空,剑下灵力涌动,灵力刃似乎就要破剑而出。

房修轻轻一笑,“还是说,就凭你?”

他动都没动,用手在一夕剑上轻轻一弹。

“嗡”一声响,剑身上灵力大盛,一道金光直射莫者非。

第五百六十二章 绝对实力

丁勤在一侧,对这一击看得相当清楚。

这并不是金光,而一种特殊的灵力刃。

这种灵力刃的速度远远超过普通灵力刃,而且在经过丁勤身侧时,激起的空气气流,居然就已经将自己最外面的一层水行诀护盾击破。

莫者非有危险!

丁勤想提醒他,可是还没有说出口,金色灵力刃已经抵至莫者非身前。

在他的灵力刃还没有发出时,金色灵力刃毫无悬念地击破了他身上的护盾,直中右肩。

一蓬血雾炸出,莫者非斜斜坠了下去。

房修冷冷一笑,“我说了,你根本不是对手。因为你们都不了解一夕剑。”

他手臂一动,一夕剑又到了其身后。

“一夕剑之所以叫一夕剑,是因为它是死剑。短剑,便是匕首,而一夕匕,合起来,便是死字。这就是为什么它叫这个名字的原因。”

“而且,它的死,并非只体现在名字上。早在远古时期,一夕剑坯作为盘古遗器之一,并没有死的性质。后来,有高人准备将其炼化,却发现无论如何,最后总是差一步,难以达到神兵的高度。”

“高人反复试验,可是几乎穷其一生,以各种方式锻出的一夕剑,终只是凡刀俗刃。在他临终之前,感觉万念俱灰,自己将剑插入体内,跳入熔炉之中。”

“结果,便是这一跳,使他成为了神剑的祭品。在他死前,他终于悟到了这一点,尽自己最大努力,将生命灌入剑内,一夕神兵,至此成形。”

“所以,你们觉得这只是一把剑?不,这是拥有铸剑师生命在其中的剑!要驱动它,必须与其达成生命的协议,否则,依然发挥不了威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千万年来,一夕剑沉睡于混沌,无人能驱使。因为人们既想不到,也不肯用自己的生命与它合为一体!”

“但是,我做到了。我用自己的生命向它献祭时才发现,我不仅没有死,反而与其融为一体,得到了更高的修为。你们以为,我是什么时候突破天玄锁的?”

房修哈哈大笑,“若是最近,那便错了!我作为祭天大将军,担负有守卫一夕剑的职责。从我得到这个职位起,我就在研究它。而在将近三十年前,我便将它研究透了,并且以生命之祭,与其融为一体。从那时起,我便是一夕剑,一夕剑便是我!”

“所以,我才能突破天玄锁。不过,我还是隐忍了三十年,直到我有足够的把握。这三十年,着实难熬啊。看着你们的无能,我没有一天不在希望将你们踩在脚下。我是多么希望让你们看到自己的绝望,就像是现在一样!”

说到这里,他双臂上扬,身后灵力突然释放。

一股凌厉的灵压直接传来,把空中的丁勤直接逼退了数米。

四阶……五层!

丁勤的身上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自己身怀盘古遗功,越级与自己高一层的一战,基本上有取胜的把握;与高自己两层的一战,也有取胜的机会;与高自己三层的一战,便是只能自保了。

而现在,房修高出自己四层。

这个差距,他无法逾越。

这也让他明白了,为什么莫者非在房修面前,不堪一击。

四层修为的差距,就类似于灵修与凡人的差距!

更何况,房修手中还有上古神兵一夕剑。

下面的将士,包括老女皇,现在已经面无血色。

没错,就像是房修说的一样,他们已经绝望了。

在这样一个有着绝对实力的高手面前,他们真的绝望了。

绝望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有整个三界的未来。

见到这些人的表现,房修似乎非常满意,又自己哈哈大笑。笑罢,他看着丁勤,“怎么样,你还想试试么?”

丁勤咬了咬牙,“为什么不?”

话音一落,银月再起,一道离水刃直切向房修。

面对离水刃,房修微微一笑。“离卦御水刃。你会用它,知道怎么化解它么?”

他伸出一只手,居然直接将离水刃挡在了掌前,然后慢慢消失不见。

丁勤惊呆了。

房修居然连护盾都没有用!

房修看出了丁勤的惊讶,“怎么样,没有想到吧。我说了,我自幼博览群书。我所了解的东西,比你们多得多。你还会用什么?御水三篇的终极招式,灵水滔天?”

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轻蔑的挑衅,让人既厌恶又谨慎。

从他的表情看,便是灵水滔天,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而灵水滔天对于灵力的消耗,远比离水刃要大得多。

强敌面前,丁勤并不想浪费自己的灵力。

稍作调整,他与骨魂协力而动。

七星绕月又一次成形,将丁勤和房修同时笼罩其中。

房修的表情依然很是轻松,“子云宗的七星绕月呀。当年,皇族分封,长女继承了皇位,各位王子封至天地两州。子云宗,本是二皇子。他带走的,可不仅仅是七星绕月。”

丁勤没有说话。瞬那时,第一颗星星急坠。

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不是房修躲过了星星,而是,而是他用右手两根手指直接捏住了星星!

此时的星星,就像是一颗石头一般,被他拿到眼前仔细端详。“嗯,不错,已经到了功法纯熟的阶段了。只可惜,以你的修为,七星绕月已经伤不了我。其实你不知道,就算你与我同为四阶五层,七星绕月同样也伤不了我。想知道为什么?”

房修冷冷一笑,手指一用劲,一颗星星被他捏得粉碎。

丁勤只觉得丹田一痛,气血翻涌。

房修深吸了口气,双臂一扬,天空之中突然泛起了满天星光。

丁勤和骨魂再一次被震惊了。

房修看着丁勤,“我已经说了,子云宗是分封出去的。当时,为了防止作乱,所以给他的只是法诀的一部分,也可以叫做修改后的法诀。七星绕月,七星只是阴阳金木水火土,加上明月圆盘。而完整的法诀,叫做满天星辰。”

他的右手“啪”地打了一个响指,十数颗星星突然冲向天空之中的圆月。“嗡”一声响,圆月粉碎,化为点点星芒。

丁勤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激荡,一张嘴,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不管到什么时候,十二宗门始终是十二宗门,天州大陆始终是天州大陆,都只是混沌分封出去的部分。混沌是干,你们是枝。再粗的枝,也比不过干!”

房修说得义正严辞,仿佛他现在已经是混沌的主人一般。

说完,他看了看丁勤,“其实,我看你的年龄和你的修为,是个可塑之材。我们可以做个交易。你臣服于我,帮我治理天下。我饶了你,还有你们这些人的命。”

丁勤抹了抹嘴角的血,“臣服于你?那你太小看我的为人了。”

他的右手突然紧握银月,体内灵力迅速灌入。

银月散发出刺骨的寒意,灵水滔天的雾气立起。

“果然用了灵水滔天。”房修的言语之中,并没有半点儿的紧张感。

丁勤心念一动,灵水滔天的雾气,直接锁定房修所在的位置,全盘压缩了过去。

这已经是灵水滔天的最强的攻击。可是,他突然感觉心中一慌。

因为他隐约有种感觉,灵水滔天之中的某个空间,出现了空缺。

而这个空缺,恰恰是房修所在的位置附近!

无数次战斗的经验,让丁勤马上下意识地收回灵力。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已经被灵水滔天完全锁住。

在灵水滔天的雾气之中,房修就那么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他每走一步,灵水滔天就裂开一块。在他经过的地方,灵水滔天出现了一个通道,一个空白的通道!

房修带着他那特殊的微笑,已经走到丁勤眼前。“怎么样,不可思议吧小朋友?在这个世界上,正义感是无法决定胜负的。决定胜负的,还是要靠实力。”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说了,我已经与一夕剑融为一体。我就是剑,剑就是我。你现在已经不能用一个普通的灵力四阶五层的灵修的身份,来看待我了。我,就是开天大帝!”

丁勤牙一咬,“妄想!”

他双腿发力,身子已经跃出。

他并没有再使用灵力刃,而是握着银月,直刺房修的胸膛。

以银月的锋利,加上离水刃在表面形成的加持,没有护盾的情况之下,丁勤有把握刺穿任何金属。

可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错了。

银月在房修的金色战甲上,“叮”一声响,刺出数颗火星,却没有进入半分。

这战甲,居然比银月还坚固!

房修叹了口气,“我刚刚已经说了。我就是一夕剑。一夕剑上古神兵,怎么能被你这匕首刺穿?”

他看着丁勤,眼睛里充满了冷漠,“丁勤,我刚刚已经给了够多的机会了。我让你看见了我的实力,可是你不肯悔改。难道说,挽救一个将亡的天下,比打造一个新的天下,更有意义么?”

房修摇了摇头,“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只是因为你目光短浅。既然你不肯臣服,那只能成全你了。”

说罢,他的战甲上金光一闪。

第五百六十四章 魂祭

折返的灵力刃,在离水刃的引导之下,直接冲入这团金光之中。

在人们的注视之下,房修第一次被冲击出十余丈!

只不过,没有期望之中的爆炸。

一夕剑的折返灵力刃,依然被房修化解吸收了。

不过,他现在的脸色极为难看。

因为在他身前的金甲铠甲上,留下了一条印迹。

离水刃的印迹。

印迹不深,却颠覆了他的认识。

他一直以为,一夕剑是天地神兵,再无他物在其之上,再加上他的修为,不可能有什么攻击或武器,能在自己的战甲上留下痕迹。

但是现在,他发现错了。

丁勤成功地实现了这一点。

不过,很快,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就像以前一前,他缓缓飘到刚才的位置,摇了摇头,“精彩,果真精彩。只可惜,一来你生不逢时,二来你还是差了一点。”

房修指着自己战甲上的痕迹,“你知道,这让我多么惊讶么?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遇到有人能与一夕剑对抗。作为上古神兵,你居然能在它上面留下痕迹。这说明,你有与之一战的实力。”

“可是,差就差在,你没有能与之一战的武器。否则,刚刚这一击,只怕真的能够切开这一夕剑所幻化的战甲了。”

他又笑了,“而你,你也没有机会再有了。一夕剑,以生人之魂祭剑而成,是为死剑。普天之下,仅此其一!就算你手中的剑是当世神兵,却也永远破不了这上古之魂!”

说完,看着丁勤,房修又问了一句,“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意臣服于我?哪怕你现在臣服于我,等某一天,你有足够实力战胜我时,再夺权篡位,我也不会怪你。因为,这三界之中,可能只有你一个人,能与我称得上对手了。我不想承担一个高手的寂寞,一直到我死都那么寂寞。”

丁勤没有说话。

因为骨魂正在与他交流。

骨魂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丁勤,他刚刚的话,提醒了我。”

自从骨魂再次苏醒,实际上说话的时候很少。因为很多事情,他和丁勤都站在相同的出发点上。

丁勤回应道,“什么事?”

骨魂道,“以以生人之魂祭剑。这就是银月永远比不上一夕剑的地方。而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你的修为再提升到与房修匹配的程度,否则,你无法战胜他。”

“但是,刚刚又提高的一层,已经到达了你的极限。他也绝对不会给你这么多时间去提升你的修为。战胜不了他,我们就无法阻止三界融合。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银月。”

“子云宗的传承之中,有炼器的魂祭之法。但是,由于魂祭的要求极高,必须以不散之魂与剑融合,所以基本上从未成功过。假如银月可以魂祭成功,那它便成了一件与一夕剑同等水平的神兵。”

“只有这样,你才有一战之力。”骨魂说得很是认真,却没有具体透露魂祭的细节。

丁勤道,“我们没有时间去研究魂祭。而且,房修虽说想让我臣服而留我性命,却绝不会在身边培养一个潜在的对手。他不会给我提供魂祭的条件。”

“魂祭,要求的是生魂。生魂,便是具有思维的魂。”骨魂像说得离题了,“曾经,我以为,生魂是非常难得的东西。可是刚刚,我突然想明白了。”

他这时大笑起来,“有时候,我们不得不臣服于命数,也不得不感慨天道的安排。丁勤,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我是子云宗最后一任宗主的三公子,我叫左丘星河。”

丁勤大为不解,“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骨魂道,“没有什么,算是我最后的遗言吧。若是三界能恢复安宁,我希望你能去一趟子云宗故地,看看那片土地,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丁勤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你疯了?现在大敌当前,你居然在这里说这些无关紧张的事?”

骨魂叹了口气,“丁勤,我能帮你的,也只能到这儿了。从此之后,保重!”

丁勤正想问他此言何意,却感觉自己头部猛然一痛。

识海之中,骨魂将自己压缩成一团与灵力类似的状态,找到经脉入口,直接涌入。

他在丁勤的经脉之中根本不受丁勤的控制,经过丹田,转了一圈,又直奔右臂。

银月,他的目标是银月!

到达银月之前,丁勤又听到了他的一句话:魂祭之法,我终于参透了。而我,就是生魂!我的神念和灵性,便是所谓的生魂!

一时间,丁勤愣了。

骨魂这是要以自己为祭,提升银月!

他本想阻止,可是骨魂的魂祭之法已经发动。

银月猛地一亮,一股冰寒迅速向外扩散。

空中一道银白的闪电,凌厉而下,与银月相接。

之后,银月脱离了丁勤的手,慢慢浮到空中。

数以百道的闪电从四面八方袭来,焦点全在银月之上。

房修眉头紧锁,突感极度恐慌,立即驱动一夕剑,一道灵力刃向丁勤和银月袭去。

可是,异象突生。

空中降下百余闪电,在灵力刃前形成一道电幕,把灵力刃完全隔绝在外。

房修面色大变。

他知道,这并不是丁勤所为,而是天生异象!

他还在犹豫是进是退之时,又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击丁勤。

电光之后,丁勤变了。

与房修类似,他的身上多了一层银色的战甲。

银月此时静静地浮在身前,多了一种特殊的光晕。

房修脸上全是不可思议之色,“你,你刚刚干了什么?”

丁勤眼中泪水不可抑制的流下,“不是我。是我最好的长辈和朋友。”

“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干了什么!”房修几乎有些发狂,因为他从丁勤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气息。

那种自己才有的特殊气息!

丁勤道,“魂祭。他用自己的神念,进行了魂祭。现在,银月也是经过魂祭的剑了。若我再退缩,根本无颜面对他!”

说罢,丁勤身上光芒大盛,离水刃自银月呼啸而出。

这时的离水刃,与此前完全不同!

它更为冰寒,却没有了原来的咄咄逼人之势,相反更像是有一种包容慈爱之感。

房修慌忙应战,一夕剑上灵力刃随后激出。

双方相遇,却不见任何的爆炸。

就像是相互抵消一样,丁勤和房修所在的位置,被两条灵力刃融合后的特殊光芒所吞没。

光茫之中,却是漆黑一片,只剩下房修和丁勤,就连一夕剑和银月都不知去向。

这是……另外一个空间?

丁勤不敢有丝毫大意,正想释放灵力感受一下,却听有人哈哈大笑。

这声音苍老而浑厚,找不出具体的位置。

“居然还有后生,愿意为了铸剑,而魂祭。”

他叹了口气,“只可惜,你并不明白,一旦完成魂祭,你就只能留在这个空间里,留在自己的剑里。不管经过了多少年,你永远都走不出自己给自己编制的牢笼。这里,再没有骨肉亲情,再没有花前月下,再没有肝胆相照。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未来,全都是泡影。你得到的,只有寂寞,无边的寂寞!”

房修最先沉不住气了,“你是谁?你出来!”

那声音哈哈大笑,“我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就是一夕剑,一夕剑就是你么?”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是一夕剑?”

那声音道,“不,我不是一夕剑。一夕剑只是一把剑,而我是一个人。我就是一夕!以魂祭完成一夕剑的一夕!”

他这样一说,丁勤也心中一颤。

这难道是一夕的神念?

如果经过这么长岁月,一夕仍有神念,那岂不是骨魂也应该还在?

一夕的声音又起,“喂,后生,你为什么不说话?”

音毕,一个声音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骨魂的声音!

一夕哈哈大笑,“为什么?为什么不知道?难道你不为自己完成魂祭,打造了第二件绝世神兵而欣喜么?你不觉得自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么?这不是我们铸剑师最终的追求么?虽然说,总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后悔,后悔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这把剑,而不是那个美丽的世界。”

骨魂道,“前辈,我不是铸剑师。我魂祭,也不是为了铸剑。我是为了正义,为了打败你的一夕剑。”

“打败我?为了正义打败我?”一夕哈哈大笑,“为了正义打败我?天下人都知道,我一夕光明磊落,一世清明,你何出此言?你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你的剑比我的一夕剑强,你可以来挑战,但是,我永远站在正义的一边。”

骨魂的声音再起,“前辈,我相信你是站在正义一边的。但是,一夕剑未必是。”

一夕的声音之中诧异立起,“什么意思?”

骨魂道,“那就要问问你的一夕剑了。房修与一夕剑融合,破三界之锁,以远古大阵,意欲将三界重融为混沌。我们修为不足,战力不够,最后才有以魂祭剑之策。莫非,前辈之魂在一夕剑中,并不知晓他干了什么?”

一夕的语气更为惊讶,“怎么可能?让我感受一下。”

第五百六十五章 铸碑

片刻之后,一夕声音再起。

“昔日盘古开天辟地,就是要划分三界,清气更清,浊气积实,留有混沌以治阴阳。可是没有想到,千万年后,居然还有人借我一夕剑之力,颠覆大神之意,重融清浊于混沌。若我知魂祭铸剑之后,有朝一日出现这样的结果,我宁愿没有铸此剑。”

丁勤这时开口道,“上古前辈。事已至此,悔亦无用。晚辈正欲与房修一决高下,胜则维三界之秩序,败亦无憾。”

“哈哈哈哈哈。”一夕突然大笑,“事皆因我而起,对你又有何胜败之说?本来,我以为,我困于剑内,神念再无觉醒之日。没有想到,今天有人魂祭成功,也让我能够重得开口之时。从今以后,那个,你,你那把剑的魂祭者,你叫什么?”

骨魂道,“左丘星河。”

一夕道,“好,左丘星河!既然你也进入此途,以后便与我作伴吧。只要两把剑相互碰撞,便会开启这个魂祭空间。岁月何其漫漫,你我相依相随。”

他停了一下,“至于这个房修,他没有资格与我的一夕剑融合,更不能用我的一夕剑来作恶!”

言罢,房修身上的金色战甲光芒一闪。

在丁勤视野之内,房修的身体化为点点星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他的面上全是恐惧,“什么,什么?不可能,不可能!我是开天大帝!我不要与你的剑融合了,你放走,放我走!”

到后期,他的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我错了,饶了我吧,我真的错了,留我一条狗命吧……”

但是,一夕并没有停手。

当最后一颗星芒消失,那副金色的战甲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一夕声音再起,“能为正义以魂铸剑,你们是值得我信任之人。从此之后,一夕剑,便也交给你吧。”

他说完,黑色黑间迅速消失。

丁勤感觉自己脚下失重,恢复知觉时,已经站在地上。

身上的银色战甲已经消失不见,在他身前,插着两把短剑。

一夕剑和银月。

环顾四周,已经没有了房修的影子。

结束了?

居然这样结束了?

可是,骨魂呢?

他站在那里,拿着银月大喊,“骨魂!”

他当然记得左丘星河这个名字。但是,他还是更习惯叫他骨魂。

银月里似乎什么微微一动,接着一股熟悉的感觉传到了丁勤手心,再之后,顺着经脉进入丁勤识海之中。

只不过,这不是实体,也不是神念,只是骨魂的声音。

“叫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死,又没活的。”

丁勤喜极而泣,“你,你还在?”

骨魂嘿嘿一笑,“我当然在。刚刚在魂祭空间,你不是听见我说话了么?只不过,我现在被困在这里,已经出不去了。还好,只要二剑相碰,我就能与一夕大佬聊聊天,还不会像他那样,千万年一个人独守寂寞。一想到他的遭遇,我就害怕,哈哈哈哈哈。”

骨魂又恢复了最开始那种多少有点儿不着调的状态,“你说这样一来,我是不是也就与这神兵一起名垂千古了?那你的匕首,名字也该改了吧?不能再叫银月了,是不该叫左丘剑,或者星河剑了?”

丁勤想了想,道,“银月还是银月。但是,从此此剑名为银月星河。”

“银月星河,这名字好啊。唉,可惜,在此前我没有能打七星绕月传授与你,我不在你的识海,你便用不了那个法诀了。”

丁勤道,“天下大恶已除,也许再也用不到它了。而且,七星绕月永远留在我的心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骨魂的笑声在丁勤的识海之中回荡,未再多言。

丁勤将两把剑收好,转向混沌将士。老女皇亲自相迎,其间感动已经不能用言语表达。

丁勤道,“殿下,我这就去破阵。你让大家原地休整,做好警戒,以备出现其他突发情况,特别是莫将军和其他伤员的伤……”

老女皇双手扶着丁勤的肩膀,“你放心,我们能办到。丁勤,拜托了。”

丁勤很用力地点了下头,转身向着州统府,飞跃而去。

大阵之中,阵法纹路正亮。

在这其内,空间随时都在变化,往往刚刚还在东侧,一步之间,已到西侧。

丁勤从未见过这种阵法,在空中来回盘旋了几圈,都没有找到它的阵眼。

心一横,他再次握起银月。

灵力输入的瞬间,他身上的银色战甲再现。

身周白色水雾迅速升起,然后向着整个阵法蔓延。

灵水滔天!

在将整个阵法覆盖之后,丁勤体内灵力鼓动,毫不吝啬地向外喷涌而出。

大阵嗡一声响,一股气浪从中间向外喷射,到了三四里的地方,又向内回聚回来,最终全都压缩在阵法中心的一个点上。

整个州统府,随着阵法的破坏,完全成为一片平地。

没有了房屋,骸骨,树木,甚至河流。

整个地面光滑如镜,变成了青黑色的石面。

空中的遮罩也在这一刻淡去,整个天地之间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

混沌将士沸腾了。

人们兴奋地狂跳狂叫,就连老女皇也放下了威仪的架子,在原地连跳了三下,然后不停地拍着双手。

丁勤走回队伍之中,很平静地道,“殿下,如果不出意外,三界融合已经停止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要先回混沌确认一下。在重铸圣名碑以前,单向通道应该不会关闭,此处前往单向通道的路程,我原来走过,稍后在地图上会进行标记。待休整几日,请殿下带队往单向通道行进,后续我也会再来找你们,争取一个不落地回到混沌。”

他想了想,又道,“当然,如果有人愿意在天地两州生活,我们也该支持他们。”

说罢,他取出一张图,把他所了解的最安全的路线,进行了详细标注。之后,他自己飞跃而起,向着通道而去。

混沌之中,人们焦急如焚。但是到了七日,天地之间再无异象,大家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而等月余后,丁勤再次出现,阴阳宫更如过节一般。

向小柔简单汇报了此行情况,丁勤便又离开了。他要沿着单向通道,找到所有还在天地两州的人。

只要他们想回去,就一定带他们回去。

这一走,将近半年。

再回混沌,小柔带领阴阳宫,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所有人欢天喜地,开怀畅饮。

终于,丁勤破了自己不喝酒的习惯,与众人一一对饮。

宴罢,他独自躺到一处僻静的屋顶,取出一夕与银月星河两把神剑,凝视不语。

万事皆因利起。

不管利是名声上的,还是物质上的,或者是自己精神上的。

若一夕不想成就一代大师之名,不想有神兵传世,便不会有一夕剑。

若混沌之中没有人意欲独揽天下,便不会有原来的以一夕剑为阵眼,铸就圣名铸,立下天玄锁。

而若没有一夕剑,自然阵法不会有这么大的缺陷,或者当时就会用别的方法。

若没有房修这个人呢?

至少这场祸乱不会出现。

当然,没有房修,可能还有赵修钱修孙修李修,或者房山房川房水房土。总有某个人,具备拥有满足自己欲望的能力。

而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出现,没有人知道。或者像上次一样,千百年,或者,仅仅几年,甚至几个月。

所以,丁勤后来又觉得,和平与战乱之间,必然会有转换,只不过房修成了这一次的*。

站在房修的角度,确实,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也曾相信自己能让三界更好。

只不过,他用错了方式。

想了很久,丁勤突然发觉,自己成长了。

从刚刚回到开元城,那个只想找到父亲的十八岁少年,到现在,几年的时间,自己的思维已经不再局限于自己的家,而是到了三界生灵。

这是自己的进步,还是时势和经历的积累?

他也不知道。

酒意慢慢发挥作用,后来他就在那里睡着了。

第二天,阳光温暖。

丁勤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阴阳宫大殿。

因为今天,是岑茵向他转授铸碑传承之日。获得传承之后,他将前往圣名山,重铸圣名碑。

可能是由于血缘关系,传承的转授过程异常顺利。

岑茵与他双掌相对,几乎是在瞬间,圣名碑铸碑之法,便已清晰地出现在丁勤的脑海之中。

后续,按照岑茵的指导,进行了相关准备后,第二天一早,母子二人带着少量护卫人员,向北一路进发,直赴圣名山。

五十多里的路,并不算远。

圣名山高千米左右,半山腰以上便已无杂草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石头。山顶是一个平台,像是被直接削出来的,表面非常平坦。

在那里,并没有碑的碎块。

因为圣名碑不是实体,而是以灵气汇聚成的气碑。

丁勤触及山顶,发现此处能量非常丰沛。大概圣名碑成碑之后,便是依靠这些能量,维持那么久的年月。

“准备好了么?”岑茵看着丁勤,目光中充满了慈祥和温柔。

丁勤点点头,“可以了。”

岑茵微微一笑,“去吧。待你铸碑完成,我们便可以离开混沌,与你的父亲团聚。”

第五百六十六章 千古(大十结局)

铸碑并没有太大的风险,但是需要的是精神和耐力。

丁勤坐于山顶,以自己的灵力搅动自然灵力,然后按照传承中的方法,对其中一部分进行固化保留,慢慢形成具有固定形态的气碑。

这个过程,并非一朝一夕。

按照传承的内容,完成圣名碑会经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灵气汇聚,所需要的灵气经过丁勤的筛选,在他周围形成特殊的气场,耗时七七四十九天。

第二阶段,圣碑成形,气场进一步压缩,在山顶形成气碑,耗时八八六十四天。

第三阶段,碑联三界,圣名碑中的阵法与三界相通,重新分隔三界,关闭单向通道,重建天玄锁,耗时九九八十一天。

整个过程,需要六个多月,半年余。

而在这期间,丁勤不能挪动一步,其所需食水,也均是由专人送到山顶,然后岑茵亲口喂下。

至于排泄,则是在山顶他坐下的地方,建了一条引流槽,直接排入后流到一边,由专人清理。

这样的工程,若是没有相当的精神和耐力,普通人可能会疯掉。

但是,丁勤坚持下来了。

最后一个阶段,当圣名碑光芒大盛的瞬间,他自己也再次突破,灵力修为达到四阶三层。

光芒之后,新的圣名碑出现在人们眼中。

它是蓝色的。

在本来没有颜色的混沌之中,它显示着蓝色。

因为这是水性的圣名碑。

碑体蓝色条纹缓缓流转,在其中还隐约有着丁勤的影像。

三界之间的通道随之关闭,天玄锁再次形成。

阴阳宫沸腾了。

历时半年多的等待,丁勤没有让他们失望。

同样,他也证明了圣名碑传承这一脉皇族的价值。

就像他们出征胜利归来时一样,阴阳宫再次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晚宴。

并且,在宴会上,小柔和老女皇共同宣布,丁勤与岑茵,今后将作为三界大使,带走混沌之中仅有的两块三界通行阵牌其中一块。

这种三界通行阵牌,原来一块由女皇把持,另一块由专门的通行司管理。

丁勤此前从混沌去天地州申寿宗,便是当时通行司来启动的。

只不过,在战乱之中,通行司实力大损。再加上对于丁勤的信任,两位女皇才作出了如此的决定。

而丁勤的修为实力,确实也能够轻松驾驭三界通行阵牌,实现三界之中随意走留。

战乱之后,混沌的重建已开始。

五大地貌不再单独设立,而是成为女皇下属的五大将军,位于阴阳宫。所有地貌建设事宜,均由阴阳宫定夺。

地貌之间相互的地盘争夺,终于告一段落。

而祭海将军莫者非,考虑到自己的实力突破天玄锁,容易成为皇族戒备的对象,主动要求将功法向小柔传递一部分,使小柔的修为提升到了三阶八层。

而他自己,虽然修为还是四阶一层,但是战力水平却只保留了三阶九层左右。

并且,他开始努力培养新的祭海将军,尽量不过问阴阳宫内政事。

对于这些,丁勤也很感慨。

在阴阳宫又留了两日,丁勤与诸人拜别,带着岑茵,回到地州,直奔灵隐大陆。

龙潭湖。

丁勤不知道自己到底离开这里多久了。

不过,当初离开时的情形,他还记得。

他记得为父亲购置的房子,记得当时分别的场景,甚至还记得那条狗,不,确切来说应该是青狼魔兽,胖墩。

只不过,经过了三界之中的一劫后,龙潭湖周边也变了不少。

丁勤刚刚来到这里时,感觉又是陌生,又是熟悉。

沿着当时离开的道路,他又看到了那座房子。

还好,这里的基础设施建设并没有太严重的破坏。

面对这个院子,丁勤满心忐忑。

他们,还在不在?

甚至,他不敢去推门。

正在犹豫之时,微风拂过,丁勤闻到了一股药香。

这个气味,像是一个引子,勾起了他记忆的洪水。

何嫣熬制的药!

内心的激动瞬间涌起来,他伸出颤抖的手推开了门。

“嗷唔”,一声,胖墩最先作出了反应。

他以为丁勤是生人,可是一转头时,却愣在了那里。

足足有十几秒,胖墩才反应过来,噌地跃起,扑到丁勤的身上,用头在丁勤下巴处不停地蹭来蹭去,口中发出呜呜之声。

何嫣正是外间制药,听到胖墩有动静,马上出门查看。一见丁勤,她也愣住了。

没等两个人有言语,胖墩已经开始叨着丁勤的裤脚,不停地往屋里拉扯。

何嫣两眼一红,泪水夺眶而出。但是,她并没有上前,而是转身向内,大声道,“丁叔叔!丁叔叔,快,丁,丁勤,他回来了!”

丁守义出来得虽晚,但是很明显,他的气色不错。

而当他看见岑茵时,居然也没有止住泪,抱着岑茵哭成一团。

何嫣不知道是哭是笑,往丁勤身边凑了凑,终于也是没有忍住,一把抱住丁勤的腰,“好,很好。你说话算话,你终于回来了。”

丁勤点点头,“嗯,对。我回来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可以平静地生活了。”

当天晚上,岑茵亲自下厨,几个人都喝得大醉。

第二天,丁勤起床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从自己的屋里出来,他意外地发现,何嫣居然在收拾东西。

“你这是……”丁勤极为不解,上前询问。

何嫣笑得极不自然,“你回来了,你们全家团聚了。我也该……”

她停了一下,“我这个外人,也该走了。不然,我就是在打扰你们的生活。”

丁勤皱了皱眉头,“你……你也可以不走。”

“那我以什么名义留下来?”何嫣停下了手里的活,抬头看着丁勤。

她的目光清澈而温柔,却让丁勤有些不敢直视。

想了想,丁勤才道,“可是,你走了,能去哪里?你父亲早已经……”

何嫣又笑了,“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么说来,不管你是醉是醒,都回答不了我这个问题。”

她的表情变得异常落寞,“昨天晚上你喝醉的时候,我就问过你这个问题。你说,是朋友,说你父亲也把我当成了一个亲人。今天,你又岔开话题。其实,不管你怎么说,你都该知道,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她仰了仰头,试图止住自己的泪水,“丁勤,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来能给我一个肯定。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回来了,对我的肯定,我还是等不来。我感觉,我已经达到了我等待的极限,我无法在这里多呆下去了。”

说着,她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准备往外走。

丁勤一愣,马上一把拉住她,“等等。”

何嫣摇摇头,“我等不了了。不要让等待成为我的痛苦。”

“我不是让你等。”丁勤直接挡在她的面前,“我,我是……”

“你是什么?你心另有所属?”何嫣面色冰冷,语气中也没有什么温度。

丁勤使劲儿咬了咬牙,“我是……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表达什么?”何嫣暂时把东西放在地上,目光中恢复了一丝温度。

丁勤把头转向一侧,“我在其他地方的时候,失忆了。在失忆过程中,我心里始终有一个人。所以,这一路走来,在恢复记忆之前,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女子,不管她们对我多么好,我都拒绝了。我对她们说,我怕自己已经有了女人了。其实不是。”

他又转向何嫣,“其实不是。我只是想不起来,我心里的人是谁,直到我恢复了记忆的那一刻,我才发现,我无时无刻不想见到两个女人。”

“两个?”何嫣皱起了眉头,“你是说,两个?”

“对,”丁勤点点头,“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你。”

何嫣歪了歪头,“那,你说这些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她的目光又恢复了此前的清澈和温柔,似乎在等着丁勤的某种回应。

“我……我是想……”丁勤这时又觉得难以开口了。

“要是没有什么,那我走了。”何嫣叹了口气,直接弯下腰准备拿东西。

丁勤这次没有再等,直接双臂一展,把何嫣抱在怀里,“我想娶你,然后我们永远在一起。”

“哧”,在两人身后,岑茵突然笑了。

她和丁守义一起从门后走出来,“孩子啊,看你这劲费的,怎么一点没有你爸当时那种魄力。”

丁勤只觉得脸上直发烧,马上又放开了何嫣。

何嫣转过身,“丁叔叔,岑阿姨,我就说吧,他肯定会吱吱唔唔的。你们也看见了,差一点儿我就真走了。”

“他不表白,你也走不了。我和你丁叔叔也不能让你走啊。”岑茵笑吟吟地拉起何嫣的手,“你丁叔叔对你是百般夸赞,早就把你当成儿媳妇看了。而我自从见你的那一刻起,也是觉得有缘啊。”

丁勤这才反应过来,“你们,你们三个原来串通好了?”

岑茵瞪了他一眼,“孩子,男人不能只会战斗。所谓剑胆琴心,你不懂么?嗯,看来,我们小嫣以后得给你配点儿药,让你多点儿柔情才对。”

“我才不配。”何嫣白了丁勤一眼,“万一用了我的药,成了花花公子,那太得不偿失了。”

言毕,丁守义和岑茵哈哈大笑,丁勤则是尴尬地站在了一边。

半年后。

开元丁家旧宅已经修缮一新。

丁勤带着何嫣,从大门出来,与父母辞行。

岑茵看了看二人,“此去,多加小心。”

丁勤点点头,“娘,放心吧。我们办完事就回来。”

岑茵微笑,“嗯,多照顾着点小嫣。”

丁勤拉了拉何嫣的手,又点了点头。

街上,二人边走边聊。

“你说要带我去的是什么地方来着?”

“是一个叫子云宗的地方。”

“我们去那里干什么?”

“实现一个老朋友的遗愿,在那里重建新的子云宗。”

“然后呢?”

“然后,带你去一趟混沌。我要把两件神兵安放在混沌。”

“你之前说,你路上遇到了很多女子,都什么样?比我漂亮么?比我温柔么?她们都怎么对你好了?”

“你想知道?”

“想知道。”

“那我带你去见她们。”

“那她们是不是会吃醋啊?”

“谁知道。但我感觉,你见了她们,你肯定会吃醋。”

“才不会!我又不是那种小女人。”

“不会才怪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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