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仙尊 - xp1024.com
《四海仙尊》


序:

这方世界之中,浩瀚无边,分东南西北中五地。 //

其有东方乃无尽汪洋,分处四海,岛屿众多,虽偶有渔人捕鱼糊口但也不是安居乐业之地。西方之地到处穷山恶水,瘴气毒物遍布,常人亦是不能居住。其余两地之中南方天气炎热,八百里火焰山人迹罕至,北方终年被冰雪覆盖,庄稼不能生长,都是人烟稀少。

独中央之地最为繁荣,名山大川数不胜数,百姓也都男耕女织,安居乐业。众多玄门术士道观也都在此开支散叶,传承道统,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说。

通天河,乃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大河,贯穿中州西东,其水滚滚,白浪滔滔,延绵不绝,犹如一条白绦横穿大地。

“咔嚓!”

狂风呼啸,乌云密布,一道恍若银龙一般的闪电劈下,紧接着便是一声惊雷响起。 //

通天河恍若十数里的河面上,渔民们早已摆着渔船各自返家。在这种天气若是还在河面捕鱼,有无收获尚且不说,一不小心恐还会被风吹翻渔船。在这通天河畔靠捕鱼为生的渔民心中,古老相传,狂风暴雨不仅仅是天气变化,而且还是河神发怒。

“咿呀!”一声还带着童音的惊讶传出:“我要赶紧回家,河神的怒火越来越大了,这网捞完,不管有没有收获,也不能再停留了。”

原来,这处河面上却还留了一家小渔船。近眼望来,一十三四岁的少年郎站在船头,手中拉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绳索。

小渔船随风飘荡,若浮萍一般,任由少年郎奋力控制,也阻挡不了小渔船左右倾斜。

“咔嚓!”

又是一声惊雷落下,伴随着的便是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眨眼间那少年郎身上衣衫便已湿透。雨水密集,狂风呼啸,浪头呼啦呼啦的打着小渔船,随着一个一尺来高的浪头打下,小船一个起伏,那少年郎脚下不稳,扑通一声栽倒在船头。

还算这少年郎从小就生活在这通天河畔,虽无甚大力气,但稍稍调整,便有忽地爬起。不拘是这少年郎摔倒爬起,那手中的绳索一直都被他牢牢攥在手中。

渔家人儿,渔网便是生存的全部!

只见这少年郎面色虽然苍白,却有一股子狰狞之色显露出来。而后,那少年郎手中猛的一拉,把那渔网拉上尺余,而后往腰上一绕便打了个死结。

这种天气他要想收回渔网已经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便是把船划道岸边,再寻个风小浪低的去处方可收回自家渔网,至于能有多少收获,已然不重要了。

雨水愈发的大了起来,少年郎双手撑住船桨,缓缓往河岸靠近。也是他此番运气,只把渔船划出一里来远的距离,风雨虽大,但他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划过一半。

此刻少年郎虽然手脚酸麻,但凭着一股子狠劲儿,倒也可以支持片刻。

不过就在这少年郎使出全身力气划动船桨之时,他只见眼前一闪,紧接着便听见一声扑通的声音,好似什么庞然大物落入水中。七八尺来高的浪头顿时便随着声音打在小船上,让那小船上的木板都发出吱吱声响。

原本这少年郎一身力气就已耗尽,此番折腾之下,那少年郎脚下一个不稳,便一头扎进河中。

隐约间,少年郎透过河水雨水便看到一个人形浮现在河面上。

第一章 :通天小渔村,翡翠白玉汤

暴雨连天,似九天银河倒坠,天地间尽是漂泊雨水,白蒙蒙一片,让人看不清眼前三尺之外的情景。 //随着那鸽蛋般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这个在通天河畔的小村落好似已被雨水淹没似的。

小村落不大,若是在大晴天便可知晓,也就稀稀疏疏坐落了三四十户人家。

这小村落唤作小渔村,和周边其他村落一样,在通天河畔扎根生活。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中人家皆是靠捕鱼为生,和正常以耕田为生的村落相比,倒也算的上富庶。

远处通天河河水滔滔,浪花翻滚,颇有一股子威武雄壮的气势。

此时,这小渔村家家关门闭户,村民们尽是躲在家中“偷闲”,聊天打屁。若不然,就凭外面那凶猛的雨水,能不能捕到鱼儿不说,也是一件万分危险的事儿。

凡人生活,三分自家勤勉,七分看上天的颜色。

暴雨连天,分不清早晚时辰。

靠近村西头的一家茅屋中,雨水打在屋顶上发出密集的啪啪声,似乎要把这茅屋打碎在无尽的雨水之中。但不管多少雨点落下,那茅屋也没能倒塌,仍旧坐落在无尽的暴雨之中。近眼望去,从屋顶上的烟囱上滚滚翻出炊烟,感情是屋中的主人正在烧火做饭。看样子,此刻应已是午饭时间。暴雨密集,那炊烟刚翻出不过半尺,便被无尽的雨水打散。

近眼望来,这茅屋中可以说的上热火朝天。

只见一身穿麻布衣衫的瘦小身影在那忙前忙后,一会儿起身掀开锅盖用汤勺在锅中拨弄一番,一会儿又跑到灶台下添些柴火,一会儿又起身掰下一块盐巴丢下。只因屋外面雨水连天,天色本就比正常时候要暗,又加上这家主人怕外面的雨水落进屋中,窗户也关的严实,所以这茅屋中显得很是阴暗。

“噼啪!”

随着灶台下材火发出的噼啪声,在那火红的光芒下,身穿麻布衣衫的主人模样倒也能看的清楚。虽说这人儿满脸被火光烤的通红,又是满头大汗,但也可看出是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少年郎模样周正,满脸淳朴,两颗眼珠子颇为灵动,上面那两道眉毛比常人要粗壮黝黑不少。

又过了些许时间,当那少年郎把灶台下的火苗压小后,便起身拿起一个瓷碗掀起锅盖洒下几片野菜后才“打捞”起自己的成果儿。

“咕噜!”

一股子泛着鱼腥与野菜气息的味道从少年郎手中的瓷碗飘出,仿佛是书生才子看见了心仪已久的文章似的,流连忘返。那少年郎下意识的吞了两口口水,满脸的馋色。足足过了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少年郎的目光才从手中的瓷碗移开,往外屋走去。

“大叔,小鱼儿今儿又给你煮了些鱼汤呢!”虽说屋中颇为阴暗,但那少年郎极为熟悉的往床边走去,笑道:“我唤这汤叫翡翠白玉汤,可是大补的好东西,大叔你喝完之后一定要好起来啊!”

穷苦人也有穷苦人的乐趣,感情这最为平常不过的鲜鱼菜根汤到了少年郎口中却就变成了所谓的翡翠白玉汤了。 //

屋中空旷,并没有人回答少年郎的言语。

少年郎似乎极为明白没有人回答他的话,直径走到床边侧身坐下,从瓷碗中拿起汤勺舀了一勺鱼汤往前递去。

透过阴暗的光芒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的乃是一三四十岁年纪的中年男人,这男人身上盖了一身薄被,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不知是昏迷还是沉思,任由那少年郎把汤勺放在嘴边。

也算是轻车熟路,少年郎虽说费了一番功夫,但那瓷碗中的鱼汤也尽数喂进了中年男人的口中。说是喂,不如说是滴入中年男人口中。

“大叔,也不知道你是哪人,怎么就在河中被我小鱼儿给捞了出来,也算是小鱼儿我心地好义气重,这才天天用翡翠白玉汤给你滋补。若是落在别人手里,恐怕早就被丢到河中喂河神了。只是这几日连天暴雨,那鱼已经没有了……”少年郎坐在床边满蓝苦色,看着紧闭的窗户,唉声叹气:“哎,明日只能给大叔你煮些翡翠汤了。”

“你叫小鱼儿?”忽然,一声低沉而又带着沧桑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吓的那少年郎从床上跳到地上。

不知何时,那中年人的双眼已经睁开,整个人醒了过来。

少年郎眼睛睁的斗大,伸手指着中年男人,惊呼:“大叔,你…你醒了?”

“呵呵,不醒怎么能和你说话啊?”中年人虽然面色苍白,双眼之中仍旧露出笑色,道:“小鱼儿,这些日倒是辛苦你了,你且过来说话,告诉我这是哪儿?”

“哦?”少年郎又重新坐在床边,老实回道:“这是我家啊?”

中年人讶然:“我是问你这地方在什么地界,唔,你就告诉我你们村子叫什么,周边有没有什么州府县衙。”

少年郎想了想,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村叫小渔村,旁边就是通天河啊,至于什么州府我到是没听过,不过二十里外就是青牛镇了,唔对了,前些日子我听说书人说他是从一个叫溧阳县的地方来的。大叔,这溧阳县就是你说的县衙了罢?”

“通天河、溧阳县?”中年人稍稍沉思,便又抬头笑道:“小鱼儿,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我刚刚苏醒,身子虚弱,还要麻烦小鱼儿你帮忙多打些鱼来滋补身子呢。”

名唤小鱼儿的少年郎颇为无奈的挠挠头,道:“大叔你不知道,因为外面的暴雨都接连下了五六天了,根本无法下河抓鱼,所以……”

说着,小鱼儿的声音渐渐低落,似乎很是愧疚。

“无妨,我有一宝可保小鱼儿你能抓到鱼。”中年人伸手一挥,掌心便出现一团巴掌大小,通体暗金的小网,抛开卖相不说,和小鱼儿日常所用的渔网竟是极其相似,只是太小了些,别说是鱼,就是河虾都装不了几只。

“咦?”小鱼儿心中惊奇,不知道眼前这大叔为何伸手一招便出现一个小渔网来。转念间小鱼儿便在心中忖道:“这大叔难道和那些个说书人口中的老神仙一样,都是有仙法的神仙?”

“小鱼儿,你且拿住我这宝贝,去抓些鱼儿回来吧。”中年人哪里不知道眼前的少年郎心中想些什么,也不点破,只是吩咐小鱼儿前去抓鱼。

小鱼儿刚要伸手接过,但下一刻便叫道:“不成啊,一来这渔网太小了些,二来村子里的叔伯婶子们说过,暴雨天乃是河神发怒,若是在这个鬼天气去抓鱼,小鱼儿自己还不得被河神掳了去抽筋剥皮、火烧水蒸,不成,不成!”

“我让你去你只管去便是,哪里又会害你,再说我还指望天天吃到烧的翡翠白玉汤呢。”中年人毫不在意,又道:“你此番出去捕鱼不需坐船下河,只需寻一处浅水的河边把我这宝贝渔网撒下,然后在心中默念十个数即可。不过有两点你要切记,第一收了渔网千万莫要打开,再者收了渔网后你只需回头往家跑,不管后面有什么动静,切记不可停步回头。”

小鱼儿听中年人说的肯定,又加上家里实在是没有鱼了,便心中发狠,一把接过中年人递来的小鱼网,咬牙说道:“大叔,小鱼儿虽然年幼,但也是有义气的汉子,既然救你回来,就该把你的身子滋补好,这便去了。”

说罢,也不披上蓑衣,拉开大门便往雨中走去。

在中年人眼中,这个小小的少年郎竟然还有一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部复还。”的壮烈味道。

“呵呵,倒是个心善的小娃。”中年双眼外面从外面飘落进来的雨水,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一丝威严霸道的气息透露而出,竟然使得外面的雨水都不能落进屋中。

终究,那中年男人身上的气息消散干净,当雨水再次落进屋中的时候,才低声低语:“此番我大难不死,又被这小娃救下,当该了段这因果,以报答这娃娃的救命之恩才是。”

话说那小鱼儿手中攥着中年人的暗金色小渔网一路狂奔,任由雨点打落身上,只身往通天河走去,好不干脆利落,无半分迟疑。

现在暴雨连天,雨水密集,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面前道路,但小鱼儿打小在小渔村长大,本就是靠捕鱼为生,这条路往日里不知道走了多少回,熟悉的紧,丝毫不受影响。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小鱼儿便能在漫天暴雨声中听到不远处那通天河水浪花翻滚,拍打河岸的声音。

他心中紧记着中年男人的言语,寻到一处河水颇浅的岸边站稳身子,深吸一口气后便把手中小渔网往河中撒去。

原本他还担心这渔网太小根本无法捕鱼,冒雨来到此处一来是因为中年大叔的话,二来便是心中那点义气在作怪。他虽然不能识文断字,人情世故懂得也少。但也听过那些个说书口中的侠义故事,在那些故事中,哪一个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端的是侠肝义胆,仗剑江湖,豪情万丈。

虽说他小鱼儿现在年幼,根本无法做到所谓的仗剑江湖,但自家心中倒也有些侠肝义胆。

既是他小鱼儿把人从河中捞出,当不该撒手不管,竭尽所能方为正理儿。

没曾想,当小鱼儿把手中小渔网往前一撒,那渔网迎风便涨,呼吸间便有正常渔网大小,待渔网落进河中时,那渔网已经有正常渔网三四倍大小,很是玄妙神奇,不可思议。

“好宝贝,好宝贝啊,难道那大叔当真是仙人,这渔网莫非是那传说中的仙家法宝?若是有这宝贝渔网,日后捕鱼哪里还需劳神。”电光火石间,小鱼儿念头转动:“难道和那些说书的老爷爷口中的神仙一样,大叔看我福缘深厚,特地前来度化我的?”

这小鱼儿虽在江湖豪客的故事中熏陶出一颗仗剑行走江湖的侠义梦,但那些个神话故事中的神仙传说他也很是向往。只是他向来也有些明智,知道自家是什么货色,不可能成为那些个老神仙门下弟子,逍遥自在,所以这才“退而求其次”的向往自家成为那大侠刀客,行走江湖来的。

小鱼儿心中想写杂七杂八的事儿,但也没忘记那中年人交代他的话儿。

当渔网撒下后,他便在心中数数。

漫天风雨飘摇,河水翻滚咆哮,打着河岸“啪啪”直响。原本那渔网撒在河随着河水摆动,没想到当他心中数到一半的时候,变有了变化。

但见那河畔浪花忽然暴涨,有三尺来高,一浪一浪翻滚,尽数打在了岸边的小鱼儿身上,还好这小鱼儿周身本就被雨水打的湿透,这番浪头打在身上,虽说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也伤无大碍。

只是,这小鱼儿忽然间脸色变的苍白无比,整个人好似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在那里颤抖不停。因为,在那三尺来高的浪头间,小鱼儿隐约看到一个足足有笆斗大小的蛇头,那蛇头上两个眼珠子比鹅蛋还要大上不少,正愤怒的看着他。

奈何小鱼儿现在双腿好似灌铅了似的,根本无法挪动身子,更何况转身逃走了。

“完了,完了,河神发怒了,我小鱼儿今个可就要交代在这了。”一时间小鱼儿杂念丛生,吓的连双眼都不敢睁开。

看样子,似乎是认命了般,在那里闭目等死。

第二章 :黄鳅真形,根基七窍

不过,足足过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小鱼儿也感觉不到自家被河神吞去,耳边只听见面前浪花翻滚的越发厉害,浪头一下下打在身上,很是疼痛。 //

“咦?”当小鱼儿偷偷睁开眼睛往面前一瞧,哪里还有那“河神”的踪迹。

因为刚刚受了惊吓,小鱼儿也顾不得中年人所说的十个数了,伸手一提便把渔网拉起,转头便往来路跑去。

说来也是奇怪,那渔网刚到小鱼儿手中便又变作巴掌大小,上面水汽蒙蒙看不真切,除了里面鼓鼓的,重量竟是没有丝毫增加。此刻间,小鱼儿记起中年人的话来,只是一个劲的往家跑去,丝毫不管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但见那小鱼儿刚刚转身,其身后的浪头忽地从三尺涨至一丈,往前一扑,便要把小鱼儿裹在其中。奈何那小鱼儿已是拼命在跑,呼吸间便往前窜了两三步,浪花只是打在其后脚跟上。

或许那中年人当真是神机妙算,小鱼儿一路冒雨狂奔,有惊无险,只用了来时的一半时间便跑到自家门口。也不顾满身雨水,小鱼儿一步窜进屋中,而后便整个人摊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没想到小鱼儿你小小年纪,腿脚倒是也算得上利索。”中年人一见小鱼儿模样便躺在床上故意调笑:“怎么样,此番还算顺利罢。”

小鱼儿脸色苍白,比起中年男人来看更像是一个虚弱的病人。又喘了几口粗气,才道:“大叔啊,你差点害死我了,刚刚河神显灵了,若不是小鱼儿我跑的快,此刻大叔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中年人丝毫没有被小鱼儿的话语感到惊讶,道:“小鱼儿你歇息好了么,歇息好就看看今儿的成果罢。”

小鱼儿刚刚一路上是被吓到了,脑子里面除了往家跑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念头,此番中年男人一提,他顿时便想看看那神奇的小渔网究竟捕了多少条鱼儿来。

当下,小鱼儿也不多说,把手中的小渔网一提,便要把里面的鱼都倒出来,顿时便有一股腥臭充斥屋中。

“我滴娘哎!”

只听见扑通一声,紧接着便是小鱼儿的杀猪般惊叫:“我…我把…把河神捕来了?”

只见,小鱼儿整个人就露出一个头出来,身子完全被一条黄黑色、水桶粗细的大蛇压在地上。 //那大蛇头有笆斗大小,也看不出来多长,像是一座肉山一般,几乎占据了屋中一半空间。

只是,那大蛇周身却无半分生气,分明是死透了。

“咦?没想到在这个小地方居然还有开了灵智的小妖,不对,不对,这是有同道中人在豢养道兵。”

在小鱼儿几乎三魂七魄都被吓走的时候,中年男人那一直淡淡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不过,虽然懂得豢养道兵,但却也只懂得皮毛,不得真传,终究无甚大用,看来这道友的道行也高不到哪里去。小鱼儿,你还不爬出来去拿把刀来?”

只见那小鱼儿使出全身力气才从蛇腹下面爬出来,心有余悸的撇了一眼大蛇,小鱼儿觉得此刻自己都傻了:“大叔,这是河神呐,小鱼儿这下可是闯了大祸了。对了,你要我拿刀干嘛?”

“河神?”中年人语气不屑:“若是河神的话那也是之前的事儿了,现在这畜生都死了,哪里还有什么河神?让你拿刀当然是放血用,这畜生虽然一般,倒也是气血浑厚,是大补的好东西。”

小鱼儿从小就生活在小渔村之中,又加上没人教导,哪里会有什么主见,在听见中年人的话后,顿时便起身跑到灶台上拿起菜刀瓦罐来给大蛇放血。说来也是奇怪,虽说这大蛇满身腥臭,但那蛇血却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直让小鱼儿不停地吞着口水。

眼见着那瓦罐渐渐盛满蛇血,小鱼儿无奈,又寻了两个瓦罐才彻底的把蛇血放完。

“大叔,这蛇血你说烧汤如何,若是再加上一两截蛇肉,一定极其鲜美。”看着斜靠在床上的中年人,小鱼儿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出来那满大锅的蛇汤来。

“小鱼儿你既然都能做出那翡翠白玉汤,想来这大蛇你定有独家炮制的法门。”中年人心中早有打算,调笑了一句,才笑道:“劳烦小鱼儿你拿两罐蛇血过来,我现在身子虚弱,正需要这蛇血滋补身子。若是拿去烧汤可就浪费了,至于剩下的一罐,想来也放不长久,你就给喝了吧。”

小鱼儿颇有些不好意思,他哪里会做什么翡翠白玉汤,他只不过在那些说书人眼中听过这个菜名,所以才自娱自乐般给自家的鱼汤起了个翡翠白玉汤的名号。

“哦!”

小鱼儿虽然仍旧怀念蛇血炮制的美味,但中年人的话他也没有不听,当下便把两罐蛇血递给中年男人。虽说那中年男人面色苍白,一副极其虚弱的样子,但仍旧极其风度的喝着两罐蛇血。

看其姿势样式,便知晓不是山野村夫,乃是极有教养之人。

至于一旁的小鱼儿,完全可以用“灌”字来形容他的吃相。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那一罐蛇血三下五除二,一股脑儿就被他灌进肚中。以至于灌的太猛,连胸前都洒了不少蛇血。

“哎呦!”原本当小鱼儿把自家的一罐蛇血灌进肚中之后,一边舔着嘴唇,一边露出一副馋相的看着中年男人手中的瓦罐。但突然间,他先是觉得自己腹中冒出一股热气,那股子热气不住窜动,霎时便是一阵阵剧痛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的叫出声来。

须臾间,小鱼儿的鼻孔便喷出两道鼻血。

“这是蛇血太过滋补,而你的身子又太过虚弱了些的缘故。”待到中年人把手中的两罐蛇血尽数喝完之后才指着小鱼儿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浪费蛇血功效,小鱼儿你且到我面前坐下,我来教你吸收蛇血功效的法子。”

小鱼儿被那腹中绞痛折磨的痛不欲生,弯腰在地上嗷嗷直叫,大汗淋漓,这一听见中年人的话,像是在黑夜中见到一盏明灯,顿时便爬到爬到床前,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肚子,满头大汗的看着中年人:“大叔你快教我,我都要热死了,还有我的肠子都要断了似的,疼死我了。”

“你且盘膝坐下,听我教化!”

下一刻中年人脸上忽地浮现一抹红晕,语气严肃,隐约有一丝厉色,不容置疑。

小鱼儿脑海之中哪有半分怀疑,当下忍住腹中剧痛,单手撑地,勉强盘坐在床前。

“咤!”但见那中年人伸出右手一拍小鱼儿头顶,口中一声低喝,直让小鱼儿周身猛的一震,全身毛孔似乎都有一道气息冒出,脸上的痛苦之色顿时便消散三分。

且说那小鱼儿在头顶被中年人一手拍下后,脑海之中居然猛的浮现出一条无比庞大的泥鳅图形来。

那泥鳅周身黑黄,嘴有九须,虽然在淤泥之中,但却给他一种遮天蔽日的感觉,更有一种无比灵动而又威严的气息传出,和日常他所捕的泥鳅完全不同,分明是成精的妖怪。

与此同时,小鱼儿又觉得在其后背和脊椎上接连被捅开七个指头般粗细的窟洞。顿时间,那腹中的数道让他剧痛的热流便分别汇聚到那七个窟洞之中。

小鱼儿哪里知道,这七个窟洞正是他脑海之中那黄鳅真形上的七处根本穴窍。此番机缘所致得了好处,开了穴窍,省了他数日修行的功夫。

“咦,肚子不疼了!”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似的,小鱼儿霎时便觉得自己肚子不疼了。

刚想站起身来,但中年人的话语便又传进耳边:“小鱼儿,此番对你乃是莫大的机缘,你且观想记住脑海之中的黄鳅模样,切莫错失良机。”

“这泥鳅一定不得了,我得听话,好好记住才是哩。”虽说小鱼儿质朴,但却不是呆傻之人,一听中年人所言,当下便盘膝坐在那里,任由腹中热气不停地往背上七个窟洞汇聚,全部心思都在记那出现在自家脑海之中的泥鳅模样。

也算小鱼儿资质不低,只花了两个时辰的功夫,那黄鳅模样依然被他尽数牢记。

“呼!”当小鱼儿呼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后,那背上的七个窟洞也把腹中所有热气吸收的干干净净,兀自在那缓缓运转,说出的玄妙。

“大叔,你是神仙下凡么?”小鱼儿看着气色已然大好的中年人,这才把心中的疑虑说出:“我听那些说书人说过,只有神仙才能有你这样的神奇高明的手段。”

中年人见面前少年郎的模样,不由得大笑起来:“你小子倒是机灵,不过,若我是神仙下凡的话,又怎么会昏迷数日,终日靠你的翡翠白玉汤吊命?我不过是求仙途中的一介术士而已,法门手段倒是有些。你救我一命,我也当送你一段机缘才是。”

小鱼儿一听,顿时变想起在说书那里听说的话来,当下便跪在中年人身前,不住的磕头,道:“求大叔收我作为弟子,日后小鱼儿定会好生努力,他日伴随左右,服侍伺候老师。”

这一番话说来倒是有模有样,好似说过无数次一般。但见,小鱼儿一连磕了九个头才跪在那里双目之中充满希夷的目光望着中年男人。不过,那小鱼儿心中却是不禁忖道:“也不知道那些个说书人说的拜师礼对不对,若不然……对了,我可是救了大叔一命,想来大叔定会收我为徒弟罢。”

第三章 :昨日开窍始修行,而今百日为筑基

“原本你小鱼儿的根骨品行做我弟子倒也不是不能,只是我这一生牵扯因果太深,若是把你拉扯进来,也是有害无益。 ”中年男人见小鱼儿乖巧伶俐,心中倒是有几分欢喜,只是转念间便想起自家状况,长叹:“你救我性命,我也有给你机缘的打算,只是这收徒之事休提。我也会好好教导与你,日后你只管唤我大叔便是。”

小鱼儿听得中年人言语,只好老老实实站起身来,闷头不语。

中年人见小鱼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有这一副小女儿姿态?你且扶我起来,我这就传你法门。”

小鱼儿尚且年幼,一听能够学习法门,顿时便把心中不乐尽数抛到九霄云外,轻手轻脚的把中年男人扶起坐在床上后,道:“大叔,你要传给我什么法门呢,是不是能够长生不死,成为神仙呢?”

中年人笑而不语,只是伸手往小鱼儿后腰处点了点:“刚刚你开了黄鳅穴窍,你要牢记这七处穴窍位置,乃是我这法门的根基,此处乃是命门穴窍,握周身命门……”

中年人刚打算把命门穴窍的诸多玄妙尽数告知小鱼儿,没想到那小鱼儿却是一副迷茫模样,不由得有些奇怪,问道:“是不是我说的太快了你记不住,不打紧,我再慢慢说一遍,你须牢记心中。”

“大叔,什么是穴窍?还有就是命门又是什么,是我后背上被你捅开的窟洞么?”小鱼儿满腹疑问,觉得中年男人说的话像是天书一般,根本理解不了。

中年人眉头微皱:“难道你没有进过私塾,不能识文断字吗?”

“没有,认字又不能多打些鱼,我们村所有人都不认字哩。”小鱼儿伸手挠挠头,有些不解眼前大叔为何要说什么识文断字的话来。

“罢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且去把那大蛇处理一下,驱除屋中腥臭,这几日还要靠蛇肉生活。”中年人挥挥手,又重新靠在床头,道:“今晚你要好好体会后背那七处穴窍玄妙,明日我再教你修行。”

说罢,便闭目不语。

待小鱼儿把那大蛇剥皮清洗又费了好一番工夫,更是累的不行。 //眼见天色已晚,小鱼儿中并无油灯那般奢侈之物,往日里这个时辰也休息了。今日因有中年人的教诲,他便走到灶台下方的干草处盘膝坐下,开始体悟后背那所谓的七处穴窍。

只是他从小到大所经历的奇怪事儿加在一起都没有今日的多,身体之中的兴奋劲消散不开,此番安静下来哪里还有心思体悟所谓的玄妙。前一刻小鱼儿想着自己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好不快活。紧接着他又成了降妖伏魔的真人,所到之处管他狐妖蛇精,尽皆降服。后一刻便又换成他仙法随身,长生不老,快活逍遥,最终飞升成仙。

“嘿嘿!”

不觉处,小鱼儿竟然盘膝坐在那里独自的傻笑出声来。

中年人见小鱼儿竟然在草堆之中打坐修行,也明白这几日因他占了床铺,才使得这小恩人在灶前睡觉,心中又添了几分感激。所以当下也不顾的身子虚弱,轻声喝道:“小鱼儿你莫要胡思乱想,一日开窍百日筑基,你若是不能静心,不妨仔细回想脑海之中的黄鳅模样。”

中年人话音虽轻,但却有安定心神的作用,须臾间便帮助小鱼儿收敛了心思。

他父母早就双亡,在他不能下河捕鱼时都是靠村中父老救济才能生存下来,所以一般的苦对于他来说可谓是小菜一碟。只因无人教导,才使得性子跳脱,又加上往日里说书人口中的神仙鬼怪,剑侠豪客,这才让他不能控制心神。

下一刻,小鱼儿的神情端庄,脑海之中尽是那黄鳅真形。

且说那中年在床上沉思暗忖:“没想到我这小恩人居然目不识丁,若是只传他法门,来日里成就也是有限,我还需教他断文识字才是。没想到我堂堂……呵呵,今日竟然沦落成教书先生。只是教他识字不难,怎样开发他的智慧却是问题。礼仪修养、四书五经、人情世故虽都在字句之中,我也不能直接教授,万丈高楼平地起,还需从头开始才是。我只需给他一份机缘,我所受的因果是万万不能牵连上他的。这根基法门乃是我偶然所得,颇为上等,教他倒也无妨,没甚因果牵连,只是我那惯用法术手段却是半分不能教下,免得被有心人看出跟脚”

“我此番落难,一身道行被打落七七八八,没有三五年的功夫恐怕不能复原。”中年人自醒来之后便暗自查探了自家身体上的状况,暗道:“此处偏僻,倒是我养伤修行的好地方。”

那中年人虽然身子虚弱,但一身法力却还留下个一两分,以此为源头倒也能让他自己修行养伤。只见,那中年人斜靠在床头一手掐印一手往外面一引便有就团栲栳大小的水汽缓缓飞来。忽地,中年人神色未动,嘴角一扯,伸手一指,那就团水汽便缓缓往小鱼儿所在的方向飘去。

“今日开窍,接下来的百日时间乃是至关重要的筑基时日,我既已给他机缘,当助他一臂之力才是。”当那水汽缓缓在小鱼儿头顶漂浮盘旋,中年人才闭目修行。

中年人的一番念头小鱼儿当然不知,他此刻完全沉浸在那黄鳅真形的诸般奥妙之中。虽说他今日才接触者黄鳅真形,不懂其中玄妙,但那黄鳅在满地黑泥之中灵动翻滚,摇头摆尾,一举一动间都暗藏种种玄妙,让他心花怒放,满心欢喜。

“咦!这难道就是那七个穴窍?”小鱼儿突然看到那黄鳅黑黄色的身躯之上有突兀的七点淡淡黑斑,那黑斑排布居然和他后背上的七处穴窍一模一样。

不等小鱼儿吃惊,那七个黑斑又有变化。

原本那七个黑斑依次排列,虽然玄妙但却有一种孤零零的感觉。但此刻呈现在小鱼儿眼中却是另外一个模样,一枚枚黑斑又仿佛和周围无数的黑斑联系在一起,恍若漫天繁星的星光交融,又似乎那无数的小黑斑被那七个大的黑斑统摄,泛着黑黄光芒。

一时间小鱼儿竟然全部念头都沉浸在那黄鳅真形奥妙之中,不可自拔。

与此同时,外界被中年人牵引而来的那一团水汽徐徐转动,化作丝丝水汽垂落,缓缓汇聚到他后背上的七处穴窍之中,穴窍渐渐充盈,当到达一定大小之后,便同时分出一股头发丝般粗细,淡黄中带着一丝青黑的真气进入到小鱼儿丹田气海之中纠缠在一起。

雨水倾泻而落,一夜光景就在小鱼儿体悟黄鳅真形时悄然流逝。待到一丝微白光芒透过窗沿缝隙进入屋子之时,小鱼儿才从那玄妙之中醒转过来。

“大叔,大叔,原来我后背的七处穴窍居然和那黄鳅脊背上的图案一样,而且那黄鳅背后的黑斑大大小小加在一起居然有三百六十五枚之多,真是不可思议呢。”

小鱼儿欢天喜地,满脸兴奋之色的跑到床前大叫不已。

中年人经过一晚的修行,气色已然好了三四分,在听到小鱼儿的话语之后也微微惊讶:“没想到小鱼儿你的悟性居然如此之高,一晚的时间就能体悟到这个程度,不错,不错!”

说罢,连连点头,神色颇为高兴。

“嘿嘿,大叔你昨天说今儿要教我修行的,小鱼儿都等不及了,你快教我吧!”小鱼儿兴奋之色不减,连忙说道:“我一定好好听大叔的话,不会让大叔你失望的。”

“不急!”中年人缓缓起身下床,含笑:“切莫猴急,你且去烧火做饭,炮制一锅蛇羹汤,待我吃饱喝足之后再教你修行不迟。”

小鱼儿虽说恨不得立马就开始修行,但自家肚子也开始叫唤,便听从中年人的言语,只是颇为惊奇的说道:“咦,大叔你都能下床了啊,看来过不了两天你的身子便好了。”

“呵呵,小鱼儿你只管放心,即便我身体好了,也会呆在此地教你修行,只是到时候小鱼儿你可别嫌我蹭吃蹭喝,赶我走呢。”中年人伸了个懒腰,缓缓走到门口把们打开,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真是水天相接,天地一色啊。”

小鱼儿连连挥手,急道:“我怎么会赶你走呢,大叔你这么厉害,随便指点我几下我就能把河神抓来,以后还愁没有吃的么?”

“狡猾!”中年人笑骂一句,示意小鱼儿去生火造饭。

小鱼儿的家中茅屋建造的颇为奇怪,乃是两间茅屋拼接在一起的,一间房屋之中除了在拐角处放置了一张木床外,其他空间颇为杂乱,渔网蓑衣挂在墙上,房屋中间还有一张破旧的小木桌和一把小板凳,看样子是供他日常吃饭所需。另一间茅屋之中便是他生火做饭的地方了,屋中干草柴火堆在灶台下方,灶台上摆了数个瓦罐瓷碗。

但见小鱼儿身手利索,拎起菜刀把昨晚剥皮的大蛇砍下来一节放在盆中清洗了一番后便放进锅中,又往锅中添了些清水,这才摸出火石生火烧汤。

第四章 :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

虽说只有一锅蛇羹,但小鱼儿也吃的满脸通红,极其满足:“大叔,你是吃不习惯吗,我见你才喝了一碗蛇汤,这可不行,你现在身子虚弱,要多吃些蛇肉才是。 ”

“无妨,我自家身子状况我倒也清楚,待过些日子天晴了之后,你先托人换些大米猪肉,桌子物件回来,以供日常生活。而后我寻个地方,再雇工匠在一旁造几间房舍庭院。”中年人把手中瓷碗放在桌上,吩咐道:“我既然要教你修行,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妥的,非得有个三五年不可,这茅屋太小,人住在里面太过憋屈了些。”

“大叔,我没有铜板!”

小鱼儿神情一愣,老实说道。

“我既然开了口,哪会让你这少年郎出钱钞,到时候一切开销我自会支付,你无需多虑,只管把心思放在修行上便可。”中年人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讨论,兀自接口说道:“小鱼儿你昨日便算是开了穴窍,进入百日筑基的关键时期,我现在便教你修行。”

小鱼儿也顾不得收拾碗筷,满脸期待:“开了穴窍?便是我后背的那七个黄鳅穴窍罢。不知道百日筑基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无须多问,我自会一一告知。”中年人挥挥手,示意小鱼儿不要插话:“我这一生牵扯因果太大,又加受你恩惠,传你机缘,我的名号你不便知晓,日后只需唤我大叔即可,此点你要牢记。”

中年人眉头微皱,又道:“今日起你除了要跟我学习修行之法外,还需跟我学习断文识字功夫。小鱼儿,你莫要小看这断文识字的功夫,他日你若想有所成就,关键就在此处。”

中年人说罢,伸出右手一引,屋外便有一道雨水汇聚而来。雨水清澈,蜿蜒流动,在半空中组成了九个文字。

“小鱼儿,你此番修行,我便先教你九个文字,你瞧,这九个文字以依次念来乃是:‘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修行之道,法门有万千,法术有高低,但世间族类莫管是人是妖,还是那山石树木,却皆有机缘,但凡生有九窍者,皆可修仙,脱离樊笼。而今你虽然修行,但却不可妄自菲薄,看不起那众生不可修行之凡人。”

“大叔放心,小鱼儿本就穷苦人家出生,从小孤苦伶仃,自不会忘本。 //”小鱼儿很是眼热中年人的手段,但听其说的严肃,便暗记这九个字的形状。

“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

隐约间,小鱼儿似乎觉得这九个字中有一股慈悲之意。世间众生或出生有所不同,富家穷人,皇帝乞丐,人身禽兽,河鱼飞鸟,可上天慈悲,但凡生有九窍,皆能求仙长生。

中年人点头:“你有观想黄鳅真形的底子,又加上昨晚练就了一丝黄鳅真气,想来记下这九个字来也费不了多少工夫,打今日起,我每天教你百个文字,你记得后需抄写十遍方才算达到我的要求,你莫要懈怠。”

当小鱼儿把那九个字记熟之后,中年人伸手一指,那雨水又有变化,变作五个文字来。

“我辈修行,皆分金木水火土五行,这五个文字便是金木水火土五字,你要牢记。”中年人道:“我所传你的黄鳅真形图便属五行之中的水行,水行一道,亦是我所修行的根本,你且看这个字,便是水字。你现今修行,终生便在这一个字上,能有多大成就,法门高低不提,你还需吃的苦中苦才是。但凡修行,一者需要智慧通达,再者便是吃的别人不能吃的苦方可。”

“金木水火土,五行?”小鱼儿仔细斟酌中年人的言语,问道:“不知道这五行之中哪种法门最为厉害啊?是不是我们这水行的最高?”

“你小子倒是好高骛远,修行一道虽有五行之分,却无高下之别。道行有高低,成就分先后,但还要看个人的后天努力。我这法门修的虽是至柔的水行,但水行浩大,包含万物,至柔之水亦能化作暴雨怒浪、坚冰寒潮。再者,五行有别,相生亦相克,这其中的生克玄妙变化,他日我自会慢慢传授于你。”中年人笑骂了一句,又继续教导:“修行一途,最初的便是开窍筑基,当这一步完成之后,还需花水磨功夫温养周身,当周身三百六四五处穴窍尽皆打通,真气搬运周天之后,才能凝煞炼罡,习神通法术。你现在刚开了穴窍,还需百日苦工才能筑基成功。你若想日后走的更远,这筑基的功夫,你还需抓紧才是。”

“我一定好好修行。”小鱼儿神色坚定的言道。

当下,中年人又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教授小鱼儿文字。

待两人略做休息,中年人便又指点小鱼儿筑基的修行。

……

筑基百日功,弹指一挥间。

却说那连天暴雨一连下了三个余月,直让这通天河畔靠捕鱼为生的渔民们苦不堪言。试想,虽说此地因毗邻通天河,雨水比其他地方多了不少,但向这种一连下了数月暴雨的天气却是几十年也未有一次。

不过,这一切却和小鱼儿无关了,他这三个月的光阴可谓过的是颇为滋润。那条大蛇在他和中年人的口中不过坚持了十来天的时间,便只剩下一副白骨。因为有中年人的小渔网宝贝儿,每当没有了吃食,那小鱼儿便持了渔网前去河畔捕鱼。一来二去,又加上小鱼儿每日修行,以丹田气海之中的那道黄鳅真气滋养身子,现今不但胖了一圈,就是身高也猛串了半个头来。

这一日,外面暴雨已然小了不少,只剩下稀稀落落的雨点飘下,小渔村中的渔民们纷纷持了自家渔网前去通天河上网鱼。

一抹光辉射进茅屋之中,中年人取了小木凳靠在门边,淡然的看着盘膝打坐的小鱼儿。

此刻小鱼儿周身气象和百日之前已然大不相同。只见其后背的黄鳅七窍尽皆有成人拳头般大小不说,一个个或是旋转不停,或是上下鼓动,又或是跳脱不已,纷纷把外界的水汽引进小鱼儿身躯之中,而后便有一道道黄鳅真气汇聚到丹田气海之中。

在小鱼儿丹田气海之中,那黄鳅真气已颇有气象,恍若烟霞一般,充斥其中,或是鼓动,或是翻滚,呼吸间便有数种变化。

忽地,随着最后七道黄鳅真气的注入,那丹田气海之中的黄鳅真气终于从控制不住,先是猛地连连膨胀了七下,似要挣脱丹田束缚。但那中年人早已把其中要害都尽数告知小鱼儿,所以小鱼儿也不担心,知晓现在乃是百日筑基功夫的关键时刻,按照心法所述,以自家念头缓缓收拢黄鳅真气,把真气尽数困在丹田气海之中。

那黄鳅真气似乎力竭,在膨胀了七次之后便又复归平静。

大概十来个呼吸的时间,已经恢复如初的黄鳅真气又猛的膨胀七次,这一次比上次更为凶猛,小鱼儿差点控制不住真气。或是想争取了一丝机缘,又或是心中发狠,小鱼儿不为所动,兀自调动全身精神来收拢真气。接下来,那黄鳅真气又一连膨胀了五回儿,每回儿皆是膨胀七次,直让小鱼儿口鼻之中都溢出鲜血这才罢休。

那黄鳅真气膨胀了七七四十九次之后,似乎认命了一般,尽数合而为一,归拢在丹田中央,化作一条黄中泛着青黑,七寸来长的泥鳅模样。

无需多想,这七寸泥鳅正是黄鳅真气所化的黄鳅,乃是小鱼儿一身法力真气的根源。那黄鳅一出现,便灵动异常,在小鱼儿丹田气海之中翻滚游走,玩耍的好不快活。

而后那黄鳅摇头摆尾,七道真气从身上冒出,反哺黄鳅七窍,使那七窍之中各有一条一模一样大小的黄鳅来。至此,这七窍乃至丹田气海之中真气所化的黄鳅一举一动皆在小鱼儿一念之间,或是蛰伏,或是翻腾,又或是汇聚一体,好不自在。

筑基一成,小鱼儿盘膝而坐的身躯猛地一震,周身穴窍似乎都松动了不少。

“啊啊啊!”

小鱼儿睁开双眼,一连三声大叫,来发泄心中愉悦。待心中那股子欢喜按下之后,小鱼儿才微笑的看着中年男人。

“不错,你天生根骨不弱,又加上这些日子颇为努力,在筑基一途上能有如此成就,也算的上根基牢固了。”中年人见小鱼儿终于入了门径,也发自内心的欢喜。这一百天的时间里,小鱼儿的诸多表现都呈现在他的双眼之中,让他更加喜欢上了这个救了他性命的小恩人。

若非他因果牵扯太深,他都有了收徒传承衣钵的念头。

只是……

“大叔你这些日子教导小鱼儿,小鱼儿若不用功,也忒说不过去了。”小鱼儿嘿嘿一笑,道:“我现在才刚刚筑基,大叔你也说了,接下来的日子可就是要以水磨功夫来打通周身穴窍,不知大叔你能不能教我些法术,好让我日后也能拿得出些手段才是哩。”

第五章 :太上龟蛇御气术

“不错,修行法门心诀只是追求长生,若是没有一些护道傍身的手段,想走的远些也是不能,修道求长生,但却非苟且偷生。 //我这有一门护道手段,虽不是我看家功夫,但也来头颇大,乃是从真武观从传承出来的,这些日子就传给你。”中年人点点头,道:“这门手段修行起来声势颇为浩大,只可在夜间上通天河中修行,小鱼儿莫要着急,而今你还需托人寻些工匠来,在这茅屋后建一宅院,以供日后生活,方便修行。不过,你切莫把我的存在告知旁人,至于钱财来路,你自寻个借口即可。”

中年人说罢,伸手一挥,面前面出现十锭白花花的银子,甚是晃眼。

小鱼儿经过中年男人三个月的教导,不管是修行上还是见识上早已脱胎换骨,哪里还会再这十锭白银上寻计较,当下把白银收好后,便在屋中寻个地方继续体悟法门玄妙,心想在天色晴朗之后再托人建造房舍庭院。

如此诸般琐事暂且不提,三五日之后,天气已然放晴,当到了三更十分,小鱼儿便和中年男人驾了小渔船来到通天河一处僻静的地方。

“这护道手段博大精深,乃是从真武观中流出,唤作太上龟蛇御气术,其中不但包含了种种护道之术,还含有根基法门在其中,只是那真武观藏的甚是紧密,我也不知其中玄妙,若是日后小鱼儿你能有机缘,可要把其中的根基法门学到手,以增加自家见识。”

“大叔,那真武观很是厉害不成,不知都有甚明堂?”小鱼儿好几次听中年人说道“真武观”,心中不由有些好奇。

“没想你小鱼儿放着眼前法术不学,却打听起旁门八卦的事儿!”中年人故意调笑了一句,又道:“至于这诸般见闻,日后我自会一一告知,你且莫要心急!”

中年人也不见什么动作,整个人缓缓飘起,而后便踏着水波站立。

小鱼儿看的眼热,奈何他现在只是筑基境界,半分手段也无,只能无奈站在船头,听着中年男人教导:“以你现在筑基境界想凌波而行倒也容易,只需习的这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轻身步法方可,你且看好,这步法虽说变化万千,但却是由八种步法而来,八种步法分踩八门,乃是八卦中的方位……”

小鱼儿本就眼热凌波站立的功夫,这番学来可谓是用极了心思,周身念头都调动起来,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小鱼儿便可在小船四周连踏八步而不掉落河中。 //

“大叔,这步法真是神奇,居然能通过步法踏水而动,真是不可思议。”小鱼儿嘿嘿乱笑,不时的从船头跳下绕着船身连走八步,而后又跳将上去。

中年人一听,顿时不屑道:“若是这步法只有这等玄妙,何须我费如此功夫教你?你现在只不过是学到了一些运劲的门道而已,倘若这步法真是大成,八步之下,当可遨游四海。”

“大叔你快教我!”小鱼儿一听,连连高叫。

中年人也不墨迹,站在那里挥手间四周水汽便汇聚出一龟一蛇两种形态,这两种形态虽是由水汽汇聚而成,但小鱼儿也可看个明了,那一龟一蛇周身符文缠绕,分明是由符文汇聚而成。

“大叔,这是龟蛇符箓?”小鱼儿虽听中年人说过符箓,但也不敢确认,只得出声询问。

中年人点点头:“不错,这便是修行太上龟蛇御气术之中诸般手段的两枚符箓种子,你只需观想这两枚符箓种子,与自家的黄鳅真气合而为一,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上所载诸般手段修行起来都将水到渠成。如若不然,终究只是外门汉而已。”

“大叔,我修行的是黄鳅真气,并没有学到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根本法门,这其中的护道手段修行起来就没有什么弊端?”小鱼儿心有疑惑,出言问道:“若是影响修行,这手段我不学也罢。”

“不错,没想到你才筑基的功夫就有如此见解。”中年人甚是欣慰,笑道:“你所练的虽然是黄鳅真气,和太上龟蛇御气术上根基法门修炼出来的龟蛇真气不同,但驱使其中法术倒是无妨,小鱼儿你也莫要多想,赶紧观想这两枚符箓,在气海中凝结符箓种子罢。”

小鱼儿也不多想,当下便盘坐在船头,着手观想那龟蛇两道符箓种子。

虽说他现在只不过是开窍筑基的境界,但真气催动间黑夜视物倒也轻而易举。又加上他有观想黄鳅真形图的底子,这一龟一蛇两枚符箓虽然复杂,他不过花了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在丹田气海之中凝结出了两枚米粒大小,恍若鸡蛋一样的符箓种子来。

说来奇怪,这两枚符箓种子一观想出来,便被起丹田气海之中的黄鳅摆尾伏在身下,以黄鳅真气滋养。小鱼儿虽然没有观想符箓种子的经验,但也料想到等那两枚符箓种子“破壳”之后,便可和自家丹田中的那条黄鳅真气合而为一。

此番下来,天色已然变作白蒙蒙的,一道金光从东边照来,使得这通天河面金光闪闪,煞是好看。两人不过多停留,由小鱼儿摆着小船缓缓往来时岸边驶去。

一路上,小鱼儿一边摆船,一边以自家渔网从河中捞了几尾鲜活的白条鲫鱼,留做二人一天的伙食。

忽忽半月光景,当小鱼儿丹田气海之中的一龟一蛇两枚符箓种子在被黄鳅真气滋养充足后,接连破壳而出,一枚化作一条通体细小长蛇,一枚化作芝麻般大小的乌龟,两者尽是黄中带黑,和那条黄鳅一般颜色。

龟蛇盘旋缠绕,好不灵动。

小鱼儿本在茅屋后方看自家托人从二十里之外的青牛镇找来的工匠建造房舍庭院,没想到龟蛇符箓种子居然在今日温养而成,顿时也顾不得把建造庭院的诸多要求提出,变急忙走回自家茅屋中,催动丹田中的黄鳅和那龟蛇符箓种子合而为一。

也是中年人手段玄妙,不见怎么施法,那中年人每日里在小渔村走动散步,村中之人居然都不曾发觉,恍若隐了身驱。可在小鱼儿心中却是更加眼热,若是一般的隐身法,他又怎会看见中年人的身形?

且说那小鱼儿回到自家茅屋之中盘膝打坐,以念头控制自家丹田气海的事儿。

原本这两枚符箓种子就是靠黄鳅真气滋养,此番合而为一并不费多少心思。在小鱼儿催动间,那黄鳅一个摆尾,便扭动着身躯,张口吞了两枚符箓种子,而后又稍稍扭动身躯,便把两枚种子炼化进身体之中,再也不能分开。

此番一龟一蛇两道符箓种子初成,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上的诸般手段法术皆可修行。只是若想诸般法术威力日盛,还需他日夜祭炼符箓,培育两枚种子才是哩。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三载光阴缓缓过,小鱼儿已然是青年模样,五官周正,没甚特点,只是两道眉毛颇为黝黑粗壮,平添了几分气势。他身穿麻布衣衫,端坐在船头运炼黄鳅真气,四周通天河水纷纷有一层水汽蒸腾,汇聚在其周身,显出一副不凡气派。光阴似乎没有在那中年人身上留下丝毫痕迹,还是三年前的模样。此刻,只见他斜靠在小船另一头,不时的看上小鱼儿两眼,脸上有一股子不舍的神色。

在这三年光阴之中,对于小鱼儿来说,完全是进入另外一种他之前只能在说书人故事之中才有的世界,玄妙,奇怪,光怪陆离,让其不可自拔。同样,对于中年人来说,他一身道行尽皆恢复如初,比他原本预料的四五年功夫要早上很多。

现在的小鱼儿在中年人眼中恍若是琉璃造就,没有一丝秘密。只见那小鱼儿丹田气海之中那黄鳅已然比三年前壮大了数倍有余,有二尺来长,周身上下更是灵动非凡。这番气象表明小鱼儿的黄鳅真气已然比之前壮大了三四倍儿,凝练了三四倍儿。

同样,除了他后背的七处穴窍之外,在小鱼儿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已然有二百七八十处穴窍之中都充盈着一条三寸来长的黄鳅。至于那后背的七处穴窍,其中的黄鳅更是和丹田气海之中的那条一般无二,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三年中,小鱼儿已然开了二百七八十处穴窍,离把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全开已然不远了。

“哈哈,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小鱼儿,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道机缘,此番你我因果已了,我这便要走了。”中年人见小鱼儿功行圆满,才起身大笑。

小鱼儿睁开眼睛,即便他早已知道有今日之别,但那双目之中尽是不舍:“大叔,你这便要走了么,此番离别,不知何时才能与你相见?”

“你有你的道路,我亦有我的道路,此番离别既是永别,你我再无相见之日。”中年人挥挥手,示意小鱼儿莫要说话,又道:“你现在周身穴窍还未尽数打开,还需日日温养修行,那后续的凝煞炼罡的法门我已然传授于你,你倒可按部就班修行,至于之后的道路,还需你自己来寻。”

说罢,那中年人脚下一动,便踏出一步,须臾间便不见了身影。

第六章 :一朝散尽全家财,身游通天为求仙

小鱼儿终究没有忍住,眼泪哗啦啦的滴入脚下,无声哭泣:“大叔,你这般走了,我……”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化作无声。 //

“呵呵,小鱼儿你这么大了还作女儿态,好不害臊!对了,他日你行走江湖若是一直唤作小鱼儿当是不妥,刚刚我遨游四海,心中忽有所感,打今日起,你便叫做余沧海罢。”忽地,那中年人的声音又出现在小鱼儿耳中,惊的小鱼儿四下张望,寻找中年人身形。

但河面平静,一望百里,哪有一丝人影?

……

晃眼间,一年时间缓缓过去,小渔村仍旧还是那般模样,唯一不同的,只是在原本小鱼儿家那两间茅屋后方建了一宅庭院,几间房舍。

正直一年五六月分的天气,空气中已然有了些燥热。金乌西坠,让这大好通天河水上好似镀了层鎏金,波光粼粼,金光万道。

但见在小渔村中央摆了十七八桌的酒席,正在那欢声笑语,吃菜喝酒。小家村落没甚规矩,不拘是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少女老妇,尽皆挤在一桌上嘻嘻哈哈,好不快活。

“小鱼儿,你此番将要远行求仙,可是有大志气,若是日后有成,可要多多提携我们这些老家人哩。”但见一年约双十,面容娇好,身材颇为丰满的少妇端起一碗烈酒,大笑道:“今日嫂子在这敬你一碗酒水,日后你可要多多提携你家哥哥。”

那少妇甚是豪爽,满满一大碗烈酒仰头便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下。烈酒顺着嘴角流下,把那一对酥胸都打的微湿,使得同桌在场一些个汉子纷纷暗自吞了一口口水。

“刘家嫂子,我当然不会忘记你们的。”说话间,另一桌上便站起一十六七岁,面容还有些稚气的青年来。

不用多想,这青年正是那刘家嫂子口中的小鱼儿,被中年人起名余沧海的小鱼儿。

余沧海仰头灌了一碗烈酒后,才苦笑道:“刘家嫂子,我现今已然有了大号,你也是知道的,怎么还唤我的小名?”

“是咧,是咧!”顿时便有几人喝道:“刘家嫂子,你就只管你家男人,沧海兄弟日后有成,我们小渔村乡亲不管老幼,他都是会提携的。 //”

“沧海兄弟如此故念旧情,居然以我们小渔村的渔字为姓,可见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来来来,沧海兄弟,我们兄弟喝上一碗。”

有刘家嫂子开头,众多村民也都热乎起来,纷纷要和“沧海兄弟”喝上一碗。

且说那余沧海,此刻心里却是颇为无奈,他的大号哪里又是小渔村的“渔沧海”字,乃是另有人为他起的“余沧海”。

想起那人,余沧海心中顿时一片火热和一股不舍。若非是四年之前他在通天河中捞起那人,也不会有他这四年的学道光阴。自己此番远走行道求仙,为的便是再见到一年前离开之人,一述心中感激。

“大叔,你的教导小鱼儿都记在心里,现在便要出去闯荡你口中说的万丈江湖了。江湖水深,我也要在里面打个滚,翻起几多浪花来。你为我起的沧海名字,我也知道你的苦心,你放心……”

余沧海暗自把心头杂念压下,一时间也不知灌了多少碗烈酒,直让一些个颇为活跃的乡亲们纷纷钻进桌子下面后,这才端起一碗烈酒高声说道:“各位叔叔婶婶,我余沧海三岁起父母便葬身通天河中,尸骨未见,自那日起便承蒙你们照顾,若不是你们施舍,我也不知道早就饿死在哪个旮旯里面了,今日我以家财换了这一顿酒席算是略报各位往日的救命之恩了。现今我余沧海要远行求仙,就此一碗酒水向各位告别了。”

说罢,余沧海双眼之中已然泛红,不顾的众人唏嘘,仰头灌下烈酒。

此时,只见一年岁和他相仿的青年挣扎着从桌子下面爬起,一手撑着桌子,一边高声哭道:“小鱼儿哥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抓鱼,现今你有了出息要出门求仙,兄弟我还有爹娘,就不陪你一起了。总之,你一路小心,若是不能拜在神仙门下,你尽管早日回来,那宅院兄弟我会日日替你打扫。”

“小虾儿兄弟有心,日后我但凡有成,自会回来,再与你一起下河抓鱼。”余沧海再也忍不住心中不舍,上前一把抱住小虾儿兄弟,高声哭道:“来,你我兄弟再喝一碗。”

玉兔升起,当余沧海从自家宅院中走出的时候,身上的酒气已然消散干净,倾耳微听,他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今晚的小渔村比起往日要安静不少,一家家都在睡梦之中。

余沧海也不着急,在小渔村中缓缓前行,双眼张望,似要把这夜景记在心中。当他一路来到通天河畔之时,时间已然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他双脚一顿,整个人纵身一跳便来到之前停放在岸边的一艘小渔船之中。脚下轻轻一震,那缆绳自解。

清辉洒落,波光粼粼,小船顺流而下,缓缓前行。

余沧海站在船头,忽有一阵微风吹拂,顿时一扫心头不舍,高声做歌:“求仙路,何其难,万丈红尘吾往前,而今踏上小船头,孤月挂头做灯悬,闲来做歌笑天下,滔滔通天莫阻拦。”

歌声悠远,直传了二三十里之远。

正是:一朝散尽全家财,身游通天为求仙。

且说那余沧海一声高歌直把心中所有杂念有吹的干净,便盘坐船头打坐修行,运炼真气。

自打他从开窍筑基修行至今,已然有了四个年头,周身三百六十无处穴窍尽皆打开,三百六十五个穴窍之中的黄鳅真气全数归拢为一,在周身经脉之中不住穿梭运行,吸纳炼化四周水汽,用以壮大自身真气。

他这四年来除了每日修行读书外,闲暇时间便以自家真气沟通淬炼这艘小渔船,虽然没甚大的用处,但这小渔船上所有木板船桨尽数充斥着一股子水精之气的温润之色,平添几分快捷轻盈。

月光如水,烟波浩渺。

这段通天河水甚是平静,除了偶有微风吹拂外倒也没甚打搅余沧海修行。当然,让其不知的是,在他一腔豪情做歌之时,那通天河底却有两个精怪被惊动,在那里嘀咕不休。

这两只精怪虽都长了一副人形,但却是一个顶着虾头,一个满身红鳞。那虾头人身的身材高大,手持一柄三股铁叉,颇为威武壮硕。满身红鳞的却是持了一口钢刀,满面紧密红鳞,两颗暗黄的眼珠子流露出一股傲气。

在这两个精怪身后共十几个河虾螃蟹蛤蟆,鲫鱼黄鳝水蛇等都没有化作人身的小精怪排列整齐,分列两队,没有半分躁动不安,一副随时听命的模样。

看样子,似乎是在巡视这方水域。

“三爷,那小子好生无礼,居然口出狂言,完全没有把你瞧在眼中,真是作死,莫不俺虾先锋这去使出手段把其擒来剥皮抽筋,权当做下酒小菜?”那自称为虾先锋的虾头人身的妖怪露出一股子讨好的表情,腆着脸笑道:“那小渔船卖相也有几分不凡,若是取来给三爷做一分家私收藏,在大爷二爷四爷五爷六爷七爷面前,倒也显得家底丰厚不少。”

那三爷也听见余沧海那厮的高歌,又被虾先锋言语煽动后,也起了心思:“如此,便劳烦先锋前去走上一遭了,若是此番得胜归来,日后俺定当在外公面前美言几句,求外公赐给兄弟两门法术护身。”

虾先锋得令,点了一队小妖,把那三股铁叉扛在肩头,故意要在三爷面前卖弄手段,使了个纵水的手段,把身后小妖一兜,便猛地往上窜去,不过三四个呼吸的功夫,那虾先锋便在通天河面上露出半个身子来。

“兀那小厮,你也忒呱噪了些,大晚上鬼叫个甚?”那虾先锋一出现在河面,手中铁叉一挥,四周河水便被定住,身后一队小妖整齐排列,加上自家天生一副威武身躯,倒是颇有几分威武的气象,看着仍旧盘坐在船头的余沧海,破口大骂:“此番俺虾先锋奉了这青牛镇河神锦三爷的赦令特来拿你,你还不快快缚了手脚上前认罪,当可少吃几分苦头。”

余沧海先是见河水翻涌,白浪高涨,自家小船又被定住,心中就有些吃惊,这方才听到那自称是虾先锋的精怪所言,心中除了吃惊之外,恐慌,激动,欢喜等诸多情绪都滋生出来。

想他四载修行,哪里见过眼前阵仗?

不过他虽然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但也颇为相信自家手段。

“你这厮好生无礼,俺虾先锋与你说话,你为何不答?”那虾先锋见余沧海兀自坐在船头,心中火气又加了三分。

余沧海此番回过神来便又听到那虾先锋叫骂,便淡淡说道:“这段水路又不是你家所开,我为何不能在此高歌?你这畜生问我话,我为何要做回答?”

不知不觉中,那中年人的神态举止都深深烙印在余沧海心中,他此番说话,和那中年人的语气一般无二,淡然中带着一丝不屑,把那虾先锋气的是暴跳如雷,四周河水猛然翻滚起来,托住身子便持叉往余沧海叉来。

第七章 :聚水成兵,虾兵蟹将

原本余沧海见那虾先锋一出来便使手段定了周遭河水,没想到现在却像是凡人武夫一般,只顾持了铁叉刺来,虽是御水而行,但也只能露出半个身子。 当下,余沧海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脚下一动,便出现在虾先锋身后,伸手在那虾先锋头上拍了一巴掌。

却说这虾先锋虽被开了灵智,平素里有些小心思,但余沧海那玄妙身法他却是见也未见,只觉得身后先是传来动静,而后头顶便被拍了一巴掌。顿时间,只觉得周身震荡,一股极其浩大的真气透过头顶传下,差点胀破自家周身穴窍,便大吃一惊,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儿。

须臾间,见余沧海脚下连动,绕着那虾先锋连连转动,这一刻还在其身后,下一个刹那又到了右侧,直把那虾先锋转的是晕头转向,连灵智都被蒙蔽了一分。

却说那虾先锋见不管南北西东,自家周身都是那青年小厮的身影,晃的眼花缭乱,顿时便恼怒起来,使得手中的铁叉护住周身,舞的是滴水不漏,这才张口骂道:“你这小厮好生耍赖,为何要使这般取巧手段,若是真男人,你就和俺正面较量个三百回合,也显出堂堂男儿气概。”

余沧海正想试试自家手段,顿时便收了身影,凌波站在虾先锋正面,长笑道:“某家余沧海,正是大好男人,铁铮铮的汉子,这就于你大战三百回合。只是,此番较量好生无趣,不若添些彩头?你这虾先锋长的还算精壮,若是不敌某家手段,就到我船中做一个家仆,服侍某家日常起居。至于你身后这些憨货,挑个把灵性足的留下来凑数,剩下的便做一锅鲜汤罢。”

“呸,俺虾先锋是何等的身份,乃是真汉子,怎会屈服于你这小厮。不过,你既然提出彩头,俺也自当接下。你若不敌俺的手段,俺也不多要,你把刚刚那身法交给俺,俺便给你一条活路。”虾先锋虽被眼前这厮语气气个半死,但也起了想把这厮刚刚玄妙身法归于己有的念头来。毕竟,这厮身法虽好,但身板太弱,远不是他的对手,又加上他还有一队妖兵手下,手中还攥着压箱底的手段,哪里又会虚?

“如尔所愿!”余沧海淡淡说了一句,便暗自调动气海之中那股黄鳅真气,顿时间,龟蛇两枚符文闪动,伸手一撮,被那虾先锋定住的四周河水变分出四道到他的手中汇聚成一柄晶莹剔透的长枪来。

这正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御气成兵的手段!

虽说这太上龟蛇御气术讲究的乃是御使万气为己用,但余沧海修行的黄鳅真气乃属水行,又加上身处通天河上,这般御气聚兵的手段,便以四周水汽成了一柄长枪兵刃。

余沧海从未学过使枪的功夫,但也知道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那虾先锋使的一柄三股铁叉,他也不好拾人牙慧,便乘势聚了一柄长枪。 //

这长枪晶莹剔透,乃是他以黄鳅真气为引,龟蛇符箓为基,聚集四方精水之气而成,正好用来试试虾先锋的手段。

那虾先锋一见这厮双手一撮便出现一杆晶莹剔透的长枪,顿时便大笑了一声:“哈哈,你这厮当真有趣,居然敢用水做的长枪来敌俺手中的铁叉,你可知俺这铁叉有四十来近重,真是找死哩。”

话语刚罢,那铁叉便到了余沧海近前,要把其身上捅穿,多留六个个窟洞。

虽这铁叉来势凌厉,余沧海也有心试试这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手段,当下便用双手托住枪身,抵住刺来铁叉。

“咣当!”

只听见咣当一声,余沧海身体不由得下沉到膝盖处。却是他仓促间只使了八分的力气,弱了虾先锋一筹。不过,那水汽汇聚的长枪却是没有丝毫损伤。

“再来打过!”余沧海哈哈一笑,脚下一动便又重新踏在水面,挥枪便往虾先锋胸前捅去,这一次出动出手,却也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虾先锋有心速战速决,两手猛地握紧铁叉,就势往那长枪砸去,却是他见这厮刚刚力气不及他,想以自家力气硬生生的收拾这厮。

“咦,没曾想你这厮也有几分力气!”虾先锋见自家使足了力气的一手铁叉居然没有荡开眼前这厮的长枪,便有些惊异,怪叫道:“俺虾先锋就和你这厮比比力气!”

说罢,那铁叉便被舞的滴水不漏,和余沧海手中的长枪战将起来。

那虾先锋身后小妖一见,也在那为虾先锋鼓吹打气,以增长自家先锋的气势,让这不知好歹的小贼立马俯首称臣。只是这些小妖土生土长,不曾见得过大世面,翻来覆去也就那一两句:“先锋大人雄壮,先锋大人威武!”,颇显苍白。

虾先锋有意卖弄,腰板挺直,整个人都显得壮硕三分,手中三股铁叉更是越发威猛。

余沧海虽没有锻炼体魄增长力气的法门,但四年来日夜被黄鳅真气滋养身子,也有一把好大的力气。一见那虾先锋和自己拼比力气,也有心试试力气,顿时便枪枪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和那虾先锋手中的铁叉战将起来。

一时间,枪来叉往,战的是好不热闹,百十回合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直把余沧海战的是大汗淋漓,好不畅快。

“住手,既然你我力气不分高低,就让你看看俺虾先锋的看家手段。”虾先锋见自家力气不能力压这厮,恐三爷在下面等急,便卖了个破绽猛地回身。

余沧海眉头微皱,不知这虾先锋要使出什么看家手段。只是,自忖有身法傍身,想来打不过跑还是没有问题,总不会有性命之忧,便站在那里暗自恢复力气,任由虾先锋施展手段。

“这厮凭地托大,真是自家找死,怪不得俺虾先锋也!”虾先锋见这厮居然敢大咧咧的站在那里任由自家施展手段,心中顿时便冷笑了三声。直把铁叉一挥,猛地一拍自家丹田,张口便喷出八道符箓,符箓揉成一团,如拳头般大小,灰蒙蒙,光闪闪,一出现便落在身后那一对队妖兵头上,须臾间便融入那一个个妖兵身体之中。

虾先锋身后妖兵多是河虾螃蟹蛤蟆,本一个个趴在河面,在被打下那团符箓之后,周身上下顿时便涌出一股灰光,灰光汇聚,乃是每个妖兵的自家真气,一股脑的涌向虾先锋周身穴窍。

只听得那虾先锋怪叫一声,整个气势便猛地涨了一倍有余。

“嗯?这货也懂得太上龟蛇御气术?这是其中豢养道兵增加法力真气的手段。”余沧海虽只站在那里任由虾先锋施法,看似毫不在意,但自家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中的黄鳅真气早就汇成一股,尽数收拢在丹田气海之中,待寻了机会便可猛地喷发出来。

那虾先锋张口喷出的符箓若是换做旁人或许不知,但他余沧海却是极其熟悉,那符箓虽是残缺不堪,但分明却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龟蛇符箓中的蛇形符箓。

想他自观想出那龟蛇符箓种子来,到现今足足过了三载有余,即便虾先锋的蛇形符箓残缺,余沧海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不容余沧海多想,那虾先锋得了身后八个小妖的真气法力,一身法力真气猛地长了一倍,信心大涨,持了三股铁叉,猛地便往余沧海刺来。

在余沧海眼中,那铁叉恍若带动四周河水,又好似化作一条数丈长蛇想他扑来。

“不过,那符箓却是残缺,虽有道兵,也只得十之二三的真气法力。”须臾间,余沧海暗自忖道,脚下不停,避开那铁叉来势,同时丹田之中的黄鳅真气猛地喷涌而出,呼吸间便运炼了一个大周天,周身水汽汇聚,恍若绕了一条大泥鳅似的。

下一刻,余沧海一手持枪迎向转身刺来的铁叉,一手屈指弹出,便有一道符箓飞出。

这符箓和之前那虾先锋突出的符箓极其相似,也是揉成一团,拳头般大小。却是黄中带黑,光华内敛,上有长蛇玄龟浮现,正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诸般法术的根基符箓,龟蛇符箓。

这龟蛇符箓被余沧海揉成一团,屈指弹往虾先锋身上。

却说那虾先锋见眼前这厮只弹了一枚符箓出来,顿时便有些不屑,把手中铁叉一转,便想打碎符箓。没曾想,那符箓一遇到铁叉便自动化作一股流水,顺势从他双手浸入自家身体之中。

“你这厮又使得什么鬼手段!”虾先锋隐隐觉得不妥,但那符箓进入自家身体之中后,便丝毫察觉不到异样,他便顾不得其他,想乘着气势,一鼓作气擒下这厮,只得叫骂一声后,便又提着铁叉往余沧海身上刺来。

余沧海站立不动,微笑不语,只是暗自催动自家丹田气海之中的龟蛇符箓种子,那虾先锋刚刺到一半的铁叉便猛地掉在河中,紧接着便双眼失神,周身气势变化,一身真气呼吸间便变的黄中带黑,与丹田气海中汇聚成一条小手指粗细,三寸长短的黄鳅来。

“小的虾先锋,拜见老爷!”只见那虾先锋在河面上打了一个滚,化作一身高九尺的壮汉,再无半分精怪模样,跪在河面,拜在余沧海身前。

余沧海笑而不语,伸手又是一弹,一道龟蛇符箓便落进那八个妖兵之中的一头看上去颇为壮硕的螃蟹头上。不过呼吸功夫,那螃蟹边变作一矮胖汉子,一身真气尽数化作一条黄鳅落进丹田气海之中,和那虾先锋所化壮汉一般,跪在余沧海面前,口称老爷。

“你二人乃是河虾螃蟹所化,今日得我点化,日后便为某家余沧海的虾兵蟹将罢。”余沧海心头欢喜,眼中尽是喜色,忖道:“这两个道兵虽然卖相上差不多,但这虾兵在化成人身之后,一身穴窍开了足足有七八十个,那蟹将就次了些,只有四五十处穴窍开了。”

“余道友好生霸道,为何强收我麾下虾先锋为家仆也?”

不等余沧海示意自家的虾兵蟹将把那剩下看不上的精怪擒了烧汤,便有一个不善的声音从河下传来。

第八章 :扬州通天老祖坐下徒孙锦太尉也

却说余沧海以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的道兵法门,用龟蛇符箓种子糅在一处点化了虾先锋和一个螃蟹为自家道兵家仆后,不等自家欢喜,便有一个颇为不善的声音从河下传出,扰了自家欢喜,心中颇有些恼怒不爽。

“不知是谁家藏头露尾的小辈,莫不敢出来见某家余沧海一面?”余沧海示意虾兵蟹将站在自家身后,暗运黄鳅真气混在声音之中往下方通天河水传去。

余沧海言语刚毕,面前三丈处的河水陡的一分,便有一满身红鳞,眼珠暗黄,手提一口钢刀的精怪出现。那精怪踏浪而立,浪头足足有一丈高下,方才停歇。

“余道友好生霸道,这虾先锋乃是我麾下先锋,乃是有了主的,为何这般不讲礼数,收为自家仆人?”那满身红鳞的精怪语气虽淡,但却充满怒气,不等余沧海回话,便又指着虾先锋所化中年壮汉,骂道:“好你个虾先锋,莫以为得了旁人点化,化成人身便不认得老恩主了么,还不快快过来认罪,本河神只消打你一顿,还认你是虾先锋。”

这满身红鳞的妖怪正是之前虾先锋口中的青牛镇河神锦三爷,本以为自家先锋能手到擒来,把余沧海的渔船抢来据为己有,没曾想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渔船未得到,还使得虾先锋自己也被人点化,叛投了别人。

那虾先锋被余沧海以龟蛇符箓收做道兵后,不仅一身真气化作黄鳅真气,就连过往灵智也被抹了去,从此只认余沧海为自家主人了,没了之前的因果。

所以,任凭那锦三爷在那里喝骂,虾先锋却在余沧海身后低眉顺眼,好似锦三爷的话都是放屁一般。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现今这虾先锋已受了某家的点化,甘愿做我家仆,这个道友还是请回罢。”余沧海有心不提道兵之事,故意说虾先锋甘愿做他家仆,就想挑弄一番这满身红鳞的妖怪。

那锦三爷脚下一跺,便有数到河水炸开,骂道:“唤你一声余道友乃是本河神大度,你这厮可知道本河神乃是扬州通天老祖麾下锦太尉也,特奉了老祖符诏特来掌管青牛镇一方通天河,以保这一方雨水太平,这虾先锋乃是我麾下先锋,你敢收为家仆,莫不怕老祖降罪,把你剥皮抽筋。 //若你还算识趣,还是早早还了我先锋,本河神大度,还能既往不咎,若不然……哼哼,也叫你见识见识本河神的手段。”

“管他哪家老祖,余某概不认得,你若想讨回你家先锋,那是看看你手段如何了。”余沧海刚收了虾兵蟹将,正想一试手段,哪里会这般容易认怂?

那锦三爷见这位“余道友”虽然年幼,但语气却是颇为强硬,又加上之前他在水下见识到了余沧海的手段,虽有几分以仗,但也自知不是敌手。本想上来搬出后台恐吓一番,没曾想这货居然听了之后战意大盛,不但不怂,反而跃跃欲试,这又如何是好?

余沧海见这满身红鳞的妖怪脸色变化,一双暗黄眼珠咕噜咕噜直转,不知打了什么歪念头。也不多说,把丹田之中的龟蛇符箓种子稍稍鼓动,便有一道龟蛇符箓透过指尖弹出,往那锦三爷头顶落去。

那锦三爷不愧授了什么扬州通天老祖的符诏,见龟蛇符箓厉害,也顾不得收拢自家小妖,一个翻身便化作一尾尺许长的红鳞鲤鱼落进河中,而后又使了一个手段,须臾间便不见了踪影。

“好家伙,这货看上去气势颇重,没曾想却是个怂包货。”余沧海哪会想到那锦三爷居然连手段都没使出便化作原型遁了去,待反应过来早已不见那尾鲤鱼的踪影,只得暗叹一口气后,忖道:“这怂包虽然逃了,但剩下的小妖却有几个卖相不凡的,当为我收做道兵。”

当下,余沧海便挑了三头卖相不错的小妖分别弹出一道龟蛇符箓,呼吸间便化作自家道兵。这三头新得的道兵有两头乃是灰鳞鲫鱼所化,另外一头却是一周身碧绿的蛤蟆所化,化作人身后倒是尽数为男身,周身穴窍也开了从四十到六十处不等。

余沧海又命道兵把剩余小妖收拢在一处,挑了一头卖相颇差的黄鳝精宰杀洗净后,便在小渔船中生起锅灶,加水烧汤。

余沧海也不敢放了剩下小妖,毕竟这地方离小渔村不远,不过二三里的路程,若是这些小妖没了束缚,胡乱闯到小渔村中,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当一锅黄鳝汤下肚,余沧海也有了计较,待分出十道头发丝粗细的黄鳅真气进入余下小妖身体之中之后,便吩咐自家道兵带到河中操练修行,若是日后有修行不错的,当可赏赐一枚龟蛇符箓,收做自家道兵。

却说那锦三爷化作红鳞鲤鱼一口气逃出二十里之后才又恢复成满身红鳞的人形。这锦三爷吃了如此大亏,不说虾先锋叛逃,就连麾下其他小妖也一个不剩,不由得思索起来:“本三爷现今清洁溜溜,若是回去求外公为我报仇,他日定会被其他兄弟挤兑嘲笑。对了,恰好那青阳师叔就在不远处的青阳观中落脚修行,俺何不前去求他?”

想到此处,那锦三爷又化作红鳞鲤鱼往前游了三十里水路后,才变作满身红鳞的人身上岸,待上了河岸,锦三爷稍稍辨了方向,使了个踏浪的手段,脚下顿时便涌出一道浪头,往青阳观去了。

待到第二日中午十分,那锦三爷便到了青阳观前!

这青阳观建造在一处荒山上,四周并无人家,观主唤作青阳道人,座前也就两个道童以供日常趋势。那锦三爷一到青阳观前,也不顾叩门通报,兀自一把推开大门,咧嘴便哭将起来。

“青阳师叔,青阳师叔,你可要为侄儿做主啊,侄儿俺可受了天大的委屈!”那锦三爷丝毫不理道童劝阻,直径来到青阳道人打坐的堂前,坐在地上大哭不已:“侄儿昨晚差点被人擒去做一锅鲤鱼汤哩,师叔神通广大,可要为侄儿讨回手下,挣回颜面啊!”

这青阳道人白面无须,一身鹅黄道袍,手持一柄百年桃木拂尘,面前摆了七个大小相同的黄皮葫芦,一派仙家气象,在听见锦三爷大哭后,眉头微皱,上前伸手扶起锦三爷,问道:“锦三侄儿快快起来,你前些日子不是才从我这观中路过,持了老祖的符诏前去青牛镇做那庇护一方雨水的河神么?难不成那青阳镇有甚厉害的妖怪,那侄儿的手下尽数擒了去?”

“可不是哩,侄儿刚到那青牛镇不久,便寻思着巡视那方水域,看看有甚好的去处以作自家水府,没曾想居然遇到一个泼皮小厮,那小厮无赖的紧,先使手段把侄儿麾下虾先锋点化了去,后又要把侄儿麾下其他妖怪煮了吃,侄儿当然不允,便上前与那厮理论,那厮无赖,居然要还要把侄儿擒下烧汤。若非侄儿有外公传下的手段,现在便成了一锅鱼汤了,青阳师叔,你可要为侄儿做主啊。”

说罢,不管是眼泪鼻涕满脸,便都一把抹下。

“那厮有甚跟脚,居然能点化虾先锋,锦三侄儿你且细细道来!”

这青阳道人本是一落魄秀才,屡次不能高中,在一次科举中,被考官下黑手落榜后,不想返乡被人嘲弄,便起了自寻短见的念头,寻了一处山崖纵身跳下。本以为一生就此了结,没曾想却因祸得福,大难不死,居然得了一卷道书。这青阳道人也该有修行的机缘,在没有老师的教诲下,自家把那道书上所载法门尽数悟通,独自修行到了周身穴窍尽数打通的境界。

奈何那道书本就残缺不全,到了这一境界也没了以后路数,才出山行走江湖。

若是一般旁人,或许会寻到那当初下黑手的考官家中,灭其满门。但这青阳道人却是有大智慧,独自在山崖出站了三日三夜,回想过去种种后,大笑三声便把过往一同抛弃。自此便做道人打扮,自取了个青阳的道号。

在这青阳道人行走江湖间,偶然打听到那扬州老祖道行高深,手段通天彻地,便孤身一人寻到老祖门前跪了七日七夜。

那通天老祖怜悯起求道之心,便传了他一卷煞气洗练之法,让其在门下修行。合该青阳道人有修行的机缘,在老祖门下甚的其欢心,又加上之后做了两件极得老祖欢心的事儿,便被老祖破例收为义子。此番因为要凝炼煞气,便在通天河畔建了这青阳观。

且说那锦三爷把遇到余沧海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后,才眼巴巴的看着青阳道人:“青阳师叔,俺听那小贼自唤作余沧海,你老可要为侄儿做主。”

“锦三侄儿,那余沧海能以符箓点化虾先锋的手段,想来乃是正宗道门的豢养道兵的本事,我却是讨不回来了。”青阳道人长叹一声,道:“我劝侄儿还是去扬州寻你外公,想以老祖的神通手段,不过是翻手的小事儿。”

锦三爷一听,又大哭起来:“青阳师叔有所不知,若是侄儿此番回去,虽说能讨回手下,但日后恐怕都会被自家兄弟嘲笑,终生抬不起头了。难道师叔如此狠心,眼睁睁看着侄儿被人欺辱不成?”

第九章 :青阳道人

“罢了,锦三侄儿,我给你指一条明路,若是你能办成,别说讨回麾下先锋妖兵,就是把那厮收归麾下做一员大将也未尝不可。 ”青阳道人被锦三爷哭的无奈,便道:“此去西方一百二十里处有一座深潭,唤作碧波潭,潭中有一高人修行,那高人名号碧衣仙子。碧衣仙子向来耳根颇软,又和老祖交情深厚,手段神通广大,你此去说明缘由,道明身份,想来能请来仙子为侄儿你讨回公道。”

锦三爷听闻,抹去眼泪,道:“侄儿这就前去请碧衣仙子,只是这一来二去路程颇远,还请青阳师叔把那小贼留下数日,以免侄儿回来寻不得人。”

“无妨!”青阳道人一挥拂尘,便又详细指点了锦三爷那碧波潭四周的景致。

那锦三爷听了青阳道人的话去碧波潭求碧衣仙子不提,却说这余沧海在渔船上也不挥桨摆渡,任由小船顺溜而下,饿了捕了一尾鲜鱼烧汤,渴了一瓢河水饮饱,好不逍遥自在。

忽忽三五日过去,小船也随波漂了一二十里的水路。

这一日天色渐亮,通天河面上雾气蒸腾,飘渺如仙家胜景,余沧海盘坐船头运炼真气,待功行九转,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的黄鳅尽数归拢到丹田气海之中,真气磅礴浩大,化作一条恍若水桶粗细,三四丈长短的黄鳅来。气机牵引下,余沧海周身水汽凝聚,化作一条数丈来长,白蒙蒙的泥鳅。这泥鳅活灵活现,嘴角九须飘逸灵动,恍若一条成了精怪的泥鳅。

余沧海张口吐出一口浊气,挥手间河中便冒出一中年壮汉,壮汉手中托住一拳头大小的污泥,污泥转动间隐约有一阵阴寒气息窜出。微微点头,余沧海往那团污泥上一点,便有一道头发丝般粗细,泛着黑光的精气飞出,兀自缠绕在其指尖。

那大汉见黑光精气飞出,又自潜入河下不见。

却说那黑光精气在余沧海指尖缠绕盘旋,恍若一条水蛇般灵动,散出一股子让人心悸的阴寒气息。屈指一弹,那黑光精气便被弹至半空,而后张口一吸,余沧海便把这丝黑光精气吸入腹中。而后这余沧海便按心法所载,把这丝黑光精气炼化进自家丹田气海之中的那条黄鳅之中。

这一番功夫虽不过在呼吸之间,但却是得了真传的凝煞之法!

隐约间,那黄鳅周身似乎有一股寒气飘出,但转瞬间便又恢复正常。 //

且说那日余沧海在收了几头道兵之后,便起了心思。他现今已是周身穴窍全开,到了可以凝练煞气的地步。这凝练煞气关乎着日后个人成就高低,余沧海也不敢大意。此番他出门修行本就打算寻一处煞气汇聚之地以供自己凝煞的,没曾想却先得了道兵。

这凝煞一关,因法门五行所属,首要的便要先分出五行之别来。他修行的乃是黄鳅真气,属五行之中的水行,所以这凝煞一关当然要选水行煞气。

凝煞一步,因煞气皆驳杂不存,便需话费功夫洗练煞气,而后才能以凝煞法门把煞气炼化进真气之中。这一步的好坏关系日后丹成的高低不说,因真气之中凝练了煞气,诸般法术都连带着会有地煞之力,远不是开窍境界施展法术所能比拟。

这一步功夫若是在道门传承之中,师门大多会留存一些供弟子所需,所以并不多费功夫。但像余沧海这般,就要自家辛苦出门寻找。

但凡煞气,俱都在极其污秽之地汇聚,余沧海要凝练的煞气最为合用的唤作玄冥真煞,更是阴寒霸道。他本以为要到极其阴寒的地方才可寻到,在得了道兵之后,便想到从这无尽的通天河水底淤泥之中,命道兵日夜帮其收集洗练,再加上他的凝煞法门,这一夜下来,倒也勉强凝成一丝玄冥真煞。

只是若要按照这般速度,他若想把周身黄鳅真气尽数凝煞圆满,非要二三十年的时光不可。不过每日畅游通天河之余,手下道兵又都善于潜入水底,这一丝玄冥真煞倒也算的上是他畅游通天河的意外之喜了。

待得余沧海把那一丝玄冥真煞凝练进黄鳅真气中后才缓缓睁开眼睛!此时天色已然大亮,万道光辉洒下,又平添了几分通天河的气势。

“咦?”

余沧海睁眼望去,见那河岸处突出一块七尺来高的青石,青石光滑如镜,上面端坐一鹅黄道袍的道人,那道人白面无须,手持一截黄竹,正悠闲的钓着鱼儿。

那道人见余沧海看他,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道长好生悠闲,小子乃是捕鱼出生,若是不嫌弃,这恰好有刚抓的几尾活鱼,道长这就拿回去罢!”余沧海转身从船舱中拎了几尾今日的口粮,脚下一动,便踏水而行,来到道人身旁。

世间多奇人,余沧海虽是到了要凝练煞气的地步,但也没脱得樊笼,仍旧有生老病死,又加上这黄袍道人气质不俗,他也想卖得一份交情。

“如此有劳这位小友了!”那道人也不客气,更不为余沧海的身形所惊讶,伸手接过递来活鱼,笑道:“小友虽衣着朴素,但气质却似清风拂面,能以如此年纪跨入凝煞境界,想来师承不凡。贫道今日能得小友几尾活鱼,也是一番造化。”

余沧海因得了那中年人的指点,不许说出传承门路,早在出门前便想好了说法,当下毫无迟疑的笑一声,道:“小子名唤余沧海,乃是二十里之外小渔村人氏,因小时偶遇奇人,得传教诲,这才入了了修行门径。今日见道长道骨仙风,才冒昧打扰,还望道长恕罪。不知道长在那处道观修行,可否赐下道号,小子日后当登门拜访。”

“余道友虽为俗家居士,但也是我道门中人,当可称呼一声道友。贫道青阳子,在添为青阳观观主,往日倒也受一方香火。”这青阳道人正是那锦三爷的师叔,今日本就来此特地等候余沧海,没曾想这位“余道友”虽然年岁不大,但谈吐文雅,气质不凡,哪有那锦三说的不堪,是一个偷袭暗算的无赖。

余沧海一听这道人说了道号,心头惊讶,看着青阳道人道:“原来是青阳道长,道长此番前来,是为了那青牛镇河神锦三爷的事儿罢。这事说来也是小子鲁莽,还望道长恕罪。虾先锋,你还不快快出来拜见青阳道长?”

这余沧海最后的一句话却是对那河水下的虾先锋所言。

那虾先锋虽被余沧海以龟蛇符箓收为道兵,灵智已失,但往日里种种到也记的清楚。那日里余沧海见锦三爷逃走,心中也起了主意,这几日里倒也把那锦三爷的跟脚来历问个清楚。其中这青阳道人余沧海倒是特意多问了几句,原因无他,只因这青阳道人的青阳观就在附近,想来那锦三爷逃走,若要寻求援兵,这青阳道人当属第一。

这青阳道人一身道行乃是凝煞圆满,余沧海他即便有中年人的传承,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手段也是万万不敌。这关乎境界道行的差别,已不是法术手段所能弥补。只是倘若就这般因为恐惧而另寻别路,余沧海也是不能。

修行求长生,但若遇事都避开的话,那怎得修行长生的逍遥?

青阳道人见一中年壮汉从河中分水而出,依他的眼光见识,当然一眼便可望见这中年壮汉的跟脚乃是虾先锋所化。当下心中也暗自忖道:“余道友所得传承当属正宗道门手段,这虾先锋虽被其收为道兵,但能在短短时日化作人身,也是一番造化。观其之前周身气机引动下有灵鳅显现,我倒是没曾听说。我之前怎就听信锦三那厮的言语,被猪油蒙了心,给他指了碧衣仙子的去处?”

不过余沧海既然已经把话挑开,青阳道人怎又会藏着掖着,伸手拉住余沧海的手道:“余道友光明磊落,倒是贫道显得小家子气了,这虾先锋既然已被道友收做了道兵,也是他的福缘,比跟在那我侄儿麾下要强上千百倍了。既是如此,道友岂能有罪?之前前几日贫道误信了我那侄儿的谗言,指点其去寻碧衣仙子来主持公道,余道友还需早日避过才是。”

“多谢青阳道长言明,沧海感激不尽,只是若因此小事就行那躲避之事,修行路上我还能走上几步?”余沧海哈哈一笑,毫不在意,继而又转了话题:“若是青阳道长不嫌弃,不妨上我那小渔船中小坐片刻,我这道兵虽然道行低劣,一身穴窍不过开了七八十个,但却也乖巧伶俐,烧起鱼汤来,也算得上是一种美味。等烧了鱼汤,你我二人在品尝一番这通天河鱼的鲜美?就不知道友可忌荤腥?”

“如此甚好,有劳道友了!只是余道友也忒生分了些,唤我青阳道友即可!贫道虽是道人打扮,但却是不忌荤腥。”那青阳道人见余沧海没有丝毫做做姿态,心中更是欢喜,道:“道友放心,若是那碧衣仙子前来,贫道定当上前分说仔细,不会让道友被人误会。”

“青阳道友真乃高人也!”余沧海反手拉过青阳道人,大笑着往那河中小渔船走去。

第十章 :玄冥真煞,北极寒沙

待一锅鱼汤烧开,余沧海亲自盛了一碗递给青阳道人后,才笑道:“我出生山村,青阳道友莫要嫌弃瓷碗粗糙。 ”

“自古英雄不问出生,道友虽初出江湖,但日后这江湖中定有道友的名号。”青阳道人接过瓷碗,先是细细品了一口,大叫了一声“好”,而后便仰头喝完碗中鱼汤。

“贫道食量甚大,也就不客气了!”说罢便自己那了汤勺,兀自往碗中舀汤。

余沧海道:“青阳道友真性情!我曾听手下道兵有言,道友现今已是凝煞圆满,一身真气尽被练进了煞气,想他日运煞炼罡,玄丹指日可待。”

“不怕道友笑话,贫道虽机缘巧合得了一卷道书,但道书上所载除了三十六种护身手段外,那根基法门却只有开窍筑基的法门,这凝煞法门还是在义父门下所求。”青阳道人闻言,脸上五官似乎拧成一团,愁苦道:“我那义父乃是扬州通天老祖,掌管一方水域,平素待我甚是深厚,只是义父手中也没有我这法门所对应的炼罡之法。”

余沧海不由奇道:“不知青阳道友所得道书上所载的是何法门,炼罡之法怎会如此难求?”

“那法门唤作灵鹤练气术,近五行之中的水行,义父所传我的凝煞法门也不是完全适合,只是凝煞无法,勉强以玄冥真煞炼化进真气之中。”青阳道人一边言明自家法门,一边在指尖迫出一道真气。这真气黝黑阴寒,在其指尖化作一指甲大小灵鹤,灵鹤飞舞,颇为轻巧。

“哦?我这到有一种炼罡法门或许适合道友。”

那中年人在传授余沧海修行法门之时,并不死板,乃是引诸般杂家法门以开其眼界。这灵鹤练气术余沧海虽未听过,但观那灵鹤飞舞,心中恰好想起中年人曾说过的一种炼罡的法门来。他这番言明炼罡法门并非他不懂人情世故,乃是他听到青阳道人的际遇后,不由得想到自家往后。那中年人所传他的法门也只到炼罡境界,至于后续,还需他自己来寻。

青阳道人之所以把自家事情向余沧海全盘托出,一是因见余沧海心中坦荡,虽一身灰衣,但举手投足都颇具华彩。二来,也有三分诉苦的意味。毕竟,他身为青阳观观主,受一方香火。门下道童当不可说,偶有一些香客居士,他也是一副神仙做派。

没曾想,余沧海小小年纪居然有他苦等了十年功夫的炼罡法门。

一时间那青阳道人居然呆在那里,就连手中瓷碗掉落也不察觉。整个人除了惊讶怀疑之外,欢喜之情更是涌入心中。

余沧海自明白青阳道人的感受,待轻声说了两句那炼罡法门之中的玄妙之后,便闭目微笑。

却说那青阳道人本还有一分怀疑,但在听了余沧海的两句口诀之中,这点疑惑再也不存,当下一挥手便在两人之间出现了七个黄皮葫芦:“贫道本以为此生都将被困在凝煞境界,没曾想道友却是贵人,而且胸襟广阔,这七个葫芦唤作玄冥真煞葫芦,乃是贫道这些年凝煞的剩余。若贫道说的没错,道友的凝煞所需,定是这玄冥真煞,而今就送与道友了。”

“青阳道友这是何意,你我一见如故,我听道友所言,急需这炼罡法门,这才把话言明。”余沧海心中颇有不快,他本是雪中送炭之意,没想到却被青阳道人误会要拿捏与他,气道:“若是道友看不起沧海,自可就此离去,权当沧海高攀了。”

青阳道人连连挥手,苦笑道:“道友误会贫道了,贫道三十年前便到了周身穴窍大开的境界,后花费三年时间才从义父处求的凝煞法门,于十载前凝煞大成,这炼罡的法门贫道可谓是想了十载,盼了十载,一时得闻法门,心思凌乱,这才做出肮脏的事儿来。贫道见道友心胸广阔,乃是可交之人,若是道友不弃,你我结为自家兄弟如何?”

两人本都是修行中人,虽没有世俗中那般礼数,但此番情投意合,便双双跪在船中,以苍天为鉴,厚土为凭,结为异性兄弟。

磕头之后,两人便携手站起,相视大笑。

“小弟余沧海双亲早故,只有那传我修行法门的大叔被兄弟认作了亲人,可是大叔早已离去,此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小弟本以为此生孤苦,没想到如今又多了大哥一个亲人,小弟余沧海拜见青阳大哥!”

忽地,余沧海又翻身拜倒,言语之中已有些哽咽。

青阳道人虽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的年岁,白面无须,但实则已知天命了。若是按照年岁来算,足足能做余沧海的祖父。不过修行求仙,年岁不管,只问道行境界。虽之前他误听那锦三侄儿的言语,以为余沧海是一无赖偷袭之辈,没曾想见面才知其心胸坦荡,光明磊落,是可结交之人。

余沧海这方拜下,青阳道人授了礼数,才便伸手扶起,笑道:“你我兄弟今日相聚,乃是前世的福分。法宝不拘能傍身护道,亦能助涨修行。为兄见贤弟已得了真传,但为何却无一趁手的法宝?”

“大哥见笑了,小弟虽知法宝一说,但却无炼制法宝的材料,日后若是有缘,想来小弟也能炼就以趁手的法宝。”余沧海尴尬一笑,又道:“大哥你且坐下,小弟这就把那炼罡法门告知大哥。”

青阳道人挥手间,手中便出现一通体银中泛金的钵盂,这钵盂一出现,便流露出一股极其冰寒的气息。只见青阳道人道:“炼罡法门一事稍后再说也不迟哩,我等虽是修行中人,少了凡俗繁杂的礼数,但既然为兄受了贤弟一拜,那为兄也当还礼才是。这钵盂乃是以北极寒沙和一些其他材料所铸,乃是为兄性命交修的法宝,想当初为兄可是九死一生才得了那北极寒沙。贤弟现今尚无趁手的法宝,为兄无能,不能帮贤弟炼制法宝,但当初的北极寒沙却也还剩下数百来粒,这就送与贤弟了。”

说罢,青阳道人把那钵盂翻下,顿时便有一粒粒银中带金,寒气充盈的北极寒沙落下。这北极寒沙刚一出来,便被青阳道人以真气法力包裹,缓缓飘到余沧海身前。

“如此,便多谢大哥了!”余沧海也不矫情,双手十指连弹,顿时便有数股黄鳅真气喷涌而出,一股脑的包裹了那数百粒北极寒沙。

青阳道人见余沧海收了北极寒沙,才笑道:“贤弟尚需稍稍祭炼一番,收到自家丹田气海之中才是,以免这寒沙失了灵性。”

“既然如此,有劳大哥稍等片刻。”余沧海闻言,便盘膝坐下,开始以自家黄鳅真气祭炼手中的北极寒沙。

青阳道人也不闲着,道:“你我兄弟所修法门虽然不同,但皆属水行,这北极寒沙乃是庚金之气凝结,其中又夹杂了玄冰寒气,收到自家丹田之中后,因五行相生,在日夜温养间,也能助涨自家真气。”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余沧海已把那北极寒沙尽数收进自家丹田气海之中,而后毫不迟疑,便把那炼罡法门一字一句的告知青阳道人。

这炼罡法门虽是玄妙,但青阳道人片刻间便明白其中窍门。他此番得了法门,心中哪里还能容下他物,只来得及对余沧海说上一句:“贤弟勿要生分,那玄冥真煞为兄要之无用,贤弟只管取用。”

便开始搬运法门,争取早日跨过炼罡境界。须臾间,周身便显现出一股悟道的气息。

余沧海摇头苦笑,从一旁拿出一个玄冥真煞葫芦后便出了船舱。

他手下那虾先锋倒也伶俐,虽没有他的吩咐,但却把小渔船引到岸边,拴了缆绳,兀自又潜入河底为自家老爷洗练玄冥真煞去也。

余沧海也不敢在小船中打坐运炼真气法力,深怕在气机感应之下影响了哥哥的修行,便踏步来到那青石上。当余沧海坐定,先是把玩了一番手中的玄冥真煞葫芦后,才缓缓把心神沉淀在自家丹田气海之中。

那北极寒沙在其丹田其中聚成一团,散发出让人心悸的寒气,就连一旁盘旋游走的黄鳅似乎都呆滞了不少。但在这源源不绝的寒气下,那黄鳅真气像是得到了淬炼,每一刻都精炼不少。与此同时,那一团寒沙在真气滋养中,灵性缓缓增强,虽不能做到聚散由心,但想来也无需多久时日。

待周身真气调至完美,余沧海才把那玄冥真煞葫芦打开。

那玄冥真煞葫芦不过巴掌大小,但却有二三十斤的重量,沉甸甸,摇动时传出一股水响。余沧海知晓,这乃是玄冥真煞被自家大哥洗练到了极致,才有的聚气成水的现象。

当那葫芦一被打开,便有一股小手指粗细,精黑深寒的玄冥真煞涌出。余沧海也怕浪费,翻手又把葫芦盖好,只留几寸长短的玄冥真煞,而后张口一吸,那玄冥真煞便被其吸入腹中,以心法祭炼进自家黄鳅真气之中。

这股玄冥真煞精存至极,即便余沧海凝练煞气的法门玄妙,但也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堪堪炼进自家黄鳅真气之中。紧接着,余沧海继续依葫芦画瓢,又把那玄冥真煞葫芦打开,放出一股玄冥真煞出来。足足四五个时辰过去,余沧海才炼化了十余股一般大小的玄冥真煞。

“呼!”

一口浊气吐出,余沧海只觉得自家黄鳅真气比凝煞之前沉重起码三倍有余,丹田气海中恍若悬了一枚铁砣,沉甸甸。稍稍搬运真气,这黄鳅真气居然只得平常十分只二三灵动。

第十一章 :灵鹤游天,龟蛇八步

修道求仙,先是以法门不同,需开根基窍以沟通天地元气。 //相余沧海所习的黄鳅真形图,开的便是那黄鳅七窍。而后才能以这七处穴窍来沟通四周天地水精之气以打通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真气运炼周天。

此步功夫,修道中人又叫周天功夫。

若是放在凡间,一身功力已算得上当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是修道中人少有人去习那凡间武艺。

武人多争斗,喜杀伐之道。

求仙为长生,爱逍遥自在。

若让一开了周身穴窍的修道人和凡间武人正面对方,十几个修道人也不是凡间武人的对手。

在开了周身穴窍,真气运炼周天之后,便可凝炼诸般煞气于真气之中,进而炼煞成罡。此番凝煞炼罡,又唤作炼法之境。但凡到了这步功夫,举手间带天地之力,不拘是法术神通,均超越周天境界数十倍,已不是凡间武夫所能对敌。

余沧海此番凝炼了十来股玄冥真煞,虽离凝煞大成,炼煞成罡的功夫还差十万八千里,那黄鳅真气已不是之前可比。若是此番再施展那聚水成兵的功夫,所聚兵刃不仅会凝练十数倍,并且还有玄冥真煞的阴寒气息一会充斥其间。

只是他方才凝煞,新成的黄鳅真气尚未运炼周天,还需细细打熬,便能继复以往真气运转由心的地步。余沧海虽是第一次凝煞,但那中年人早把此番种种告知与他。见青阳道人仍旧在船舱之中炼煞成罡,他便盘膝不动,心思沉淀丹田之中,运转心法,调动黄鳅真气运炼周天。

功行九转,当余沧海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已是傍晚时分,青阳道人也早已醒来。

“贤弟,想来那碧衣仙子也不能一时半刻到来,不如先到我那观中小住几日,哥哥虽得了法门,但还有几处疑虑需贤弟解惑。”青阳道人甚是开心,见余沧海收功,便笑道:“只是贤弟这代步小船放在此处恐有不妥,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余沧海见青阳道人周身被一股灵动之气缠绕,整个人似乎都年轻了几岁,知晓这是自家哥哥炼煞成罡有了小成才有的气象,道:“大哥相邀,小弟哪敢不从,这小船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再说还有自家道兵看管,放在此处应当无妨。 //此番大哥炼煞成罡,只是半日功夫便有如此境界,真乃旷世奇才也。”

“贤弟莫要嘲笑大哥,我只因困在凝煞一途十余载,才有此番厚积薄发,方能在半日之间窥了门径,今日之后,他日若要炼罡大成,不知还需耗费几个春秋才成哩。倒是贤弟却在短短时日便周身真气如铅汞一般,汩汩做声,才是旷世奇才呐。”青阳道人抚掌道:“既然贤弟应允,我们这边上路罢。”

“你我自家兄弟,也莫要在此互夸了罢!”余沧海哈哈一笑,召回那虾先锋交代了几句后便和青阳道人并肩而行,往那青阳观方位而去。

那青阳观离此地有五六十里的路程,若是常人,脚程快的也要一日光景,但余沧海与青阳道人皆非凡俗。只见那青阳道人微笑不语,脚尖点地,衣袖飘飞,手持一柄拂尘,一步过去,人已在一丈开外,恍似仙人,凌空虚渡。

余沧海见哥哥这般,一手提着七枚玄冥真煞葫芦,虽不似青阳道人那般飘飘欲仙,也使出那龟蛇八步的功夫。但见其一步踏出,沉稳落地,仍如正常行走,脚下一丈地面却似缩小成了一尺之地,整个人也到了一丈开外。

他在初习太上龟蛇御气术时,那中年人就曾有言,若是这龟蛇八步大成,八步之间当可遨游四海。余沧海现今离“八步之间,遨游四海”的境界差了不知多远,但一步落下,缩一丈为一尺却也难不倒他。

“咦,没想到贤弟居然有如此高明步法。”青阳道人有心考校自家弟弟,没想到却见其有如此玄妙步法,心中惊奇。

余沧海笑道:“哥哥身法恍若飞仙,弟不及也,不知哥哥这步法是哪种功夫。”

二人虽你一言我一语,但脚下却是丝毫不停,两三句话的功夫,身后通天河便没了影踪。

“我这身法名唤灵鹤游天功,虽讲究灵鹤游天,但哥哥资质驽钝,现今也只能做到如此。倒是贤弟你,以如此凝煞之初便能有如此威能,想来也是玄妙莫测。”青阳道人挥动,整个人又往前行了数丈距离。

余沧海接道:“我这步法唤作龟蛇八步,乃是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傍身之法,只是小弟修行时日尚短,还未得其中精髓。若是哥哥想学,小弟现下便出给哥哥听。”

“没想到贤弟所习的便是真武观中流出的太上龟蛇御气术,这法门流传甚广,只是大多都残缺不全,多为十之一二,能有十之二三者已是大幸,不知贤弟所得能有几层?”青阳道人闻言,心中微动,又道:“愚兄所得三十六种傍身之术虽不及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但法术贵精不在多,,贤弟好意大哥心领了。”

余沧海对青阳道人毫不隐瞒:“小弟所得太上龟蛇御气术中除了那根基法门外,其余如这龟蛇步法,统摄道兵之法,御气成兵之法,祭炼法宝之法,降妖伏魔之法,趋吉避凶之法等诸般傍身之术皆有所得。咦,哥哥这道观虽然不大,但却清净自然,甚善修行练气,倒是一处好去处。”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青阳观门前。青阳观因地处偏僻,观中只有两个道童,所以门前并无通报之人。

青阳道人停在门口并未进去,而是转头正色看着余沧海,道:“愚兄不知所传贤弟法门之人是哪位高人,但贤弟所修根基之法却不是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法门,想来那位高人也不是真武观中的真人。能传下如此诸般傍身法门,却远非我等可以揣测。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贤弟切勿忘记,对于我等无师门传承的人来说,这其中的诱惑何其之大。他日行走江湖,贤弟万万不可告知他人你得了如此之多真武观的傍身法门。”

“多谢哥哥指点!”余沧海虽一手提着玄冥真煞葫芦,但也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青阳道人一手拉过余沧海,抬步便跨过青阳观的大门,笑道:“自家兄弟何须客气,贤弟既然有此机缘,也当该告诉贤弟一个鱼跃龙门的消息哩。”

“鱼跃龙门?”余沧海闻言,神色一动,道:“哥哥莫要在那卖关子,还是赶紧告诉兄弟。”

青阳道人笑道:“不急,且让为兄唤道童前来烧几个小菜,你我兄弟边吃边谈也不迟哩。”

青阳道人这方话音刚落,那边就有声音传来:“原来是观主回来了,不知观主此去可否顺利?观主可知,我等的好生辛苦呐。”

余沧海抬眼一看,却是两个同样身穿鹅黄道袍的道人出现。只见这两人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身材矮胖,正在那偷看自己。

“观主,这位小哥是?”那矮胖少年道人见青阳道人身旁还有一位,连忙问道。

至于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却是一位大约三十多岁许的中年人。中年道人长相凶恶,从左眼角处有一数寸来长的疤痕,那伤疤狰狞,恍若一条大蜈蚣趴在脸上。在颏下还留有寸许黑须,如钢针一般。

青阳道人道:“这乃是我的结义弟弟,是你们的叔叔!”

“云鹤拜见叔叔!”那矮胖少年性子跳脱,口舌也快,虽说拜见,但兀自站在那里笑嘻嘻的说道:“叔叔面生的紧,云鹤之前可从未见过,此番倒是第一次拜见。”

这小胖子好生无赖,言下之意便要让眼前这年轻的叔叔赏赐他第一次见面礼哩。余沧海可是一穷二白,虽听懂这矮胖小子的意思,但也没甚法子,只好笑道:“云鹤侄儿有礼了!”

那云鹤小胖子见这叔叔如此不上道,哪里还会啰嗦,只得讪讪再在那里。

至于一旁的中年人,在两人说完之后才双手抱拳,只说了句:“长风见过叔叔!”便再无下文。

一旁的青阳道人随口吩咐云鹤长风两人去厨房炮制酒菜后,才拉着余沧海往后堂厢房走去。青阳观本就不大,不过片刻功夫青阳道人和余沧海便在后堂中坐下。

“哥哥,刚刚那云鹤长风两位侄儿倒是各有特点,难不成便是哥哥选的传人?”余沧海道:“云鹤侄儿倒也罢了,只是那长风侄儿一身杀伐之气裹身,当不适合修道呐。”

青阳道人点头:“贤弟言之有理,这长风本是一家世俗武林门派铁枪派的门人,只因抱打不平,屠了一恶霸满门后,被逼的走投无路来到观中避难,我见其一身正气,便留他在观中做一个道童,顺道磨练心性,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磨去一身杀伐之气。”

“哥哥真是慈悲心肠,普度众生啊!”余沧海不由得感慨:“虽说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但若无哥哥这般慈悲之人引导,世人又能有几人可一窥修行之门?对了,不知哥哥之前说那鱼跃龙门的好消息是甚,真是急煞小弟也。

青阳道人抚掌大笑:“没曾想贤弟也是个急性子。贤弟既然得了那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法门,想来对真武观也有所了解罢。”

“不瞒哥哥,小弟虽偶尔听过几句,但却无甚了解,还望哥哥言明。”余沧海苦笑不已。

第十二章 :东碧游,西不老,南火焰,北万剑,中凌霄

青阳道人道:“我等修行中人,皆分五行,这之中便有五家门阀凌驾在众多门派之上。 //这五家各属一行,乃东海碧游宫,南极火焰山,西荒不老谷,北冥万剑宗,中州凌霄殿。五家之中水火木金分掌四方,以定四极。凌霄殿得天独厚,统摄中州亿万人杰。”

“哥哥说这么多,不知道和那真武观有甚么关系?”余沧海不解。

“五家共尊真武观,真武观有老神仙,老仙门前十三子,皆是长生仙家人;门人慈悲教众生,龟蛇御气能传承。若把龟蛇随身绕,凝煞炼罡可进门。”青阳道人神情萧索,一首孩童般的歌谣缓缓唱出,直让余沧海哑口无言,睁眼愣在那里。

当余沧海正沉浸在青阳道人的言语中时,那云鹤也不叩门,直径笑嘻嘻的端了几样小菜和一壶烧酒进屋。按下念头,兄弟初聚,把酒言欢,此间琐事暂且不表。待酒足饭饱,两人也到了修行功课的时辰,青阳道人便安排余沧海在西方的一间厢房住下。

当下几日,余沧海每日里和青阳道人说法论道,凝煞练气,好不自在,为等那碧衣仙子前来。

却说那余沧海于闲暇之时倒也没有因辈分差异,而是找来长风道人求取长枪武艺。凡间武学,虽因杀伐而生,但也有可取之处。那长风并无藏私,但凡余沧海有问,他都尽力解答。又三日,正直清晨光景,当余沧海聚气为枪以枪法和长风厮杀的不分上下时,青阳道人便兀自前来寻他。

“贤弟这一手枪法好生漂亮,若是去参加武举,当该是拔得头筹哩。”青阳道人见余沧海手握水晶长枪或翻或挑,或刺或挡,虽无那长风的一身杀气凛然,但无不浑然天成,毫无丝毫破绽。

余沧海见哥哥前来,挥手间便散了手中长枪,脚下一动便脱离了战场,来到青阳道人身前,笑道:“哥哥莫要笑话小弟,这凡间武学虽然精妙,但也只能起到锻炼体魄使用。小弟学来,也只为增加几两力气,哪会去考甚武举。”

长风见两人聊的自在,也不打扰,便悄悄退走。

“贤弟,为兄那锦三侄儿迟迟未请得碧衣仙子前来,我等这般等待也不是办法,修道长生当该心无挂碍,怎可终日记挂等人的心思?”青阳道人心中早有计算,接着说道:“不若贤弟与为兄一起往那碧波潭走上一遭,了结此番因果。若是我那侄儿没有寻到碧衣仙子,你我权当拜会仙子了,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余沧海晓得哥哥是为自己打算,心中甚是感激,笑道:“我辈修行当该迎难而上,哥哥一番好意,小弟怎敢不从?只是小弟出来也有几日,那几个道兵还需回去交代一番才是哩。”

“贤弟无需如此,些许跑腿小事,待哥哥唤长风前去交代一番便可。 ”青阳道人道:“现在天色尚早,不若你我兄弟这就出门,那碧波潭为兄去过几次,不过区区一百三十里,半日即到。”

余沧海也不犹豫,点头答应。

待青阳道人吩咐长风几句后,便于余沧海出了观门,往西方而去。

呼呼半日光景,当金乌高悬头顶,两人便离那碧波潭不远。

“咦,此处怎有如此多的凡人?”青阳道人远远望去,只见那碧波潭处居然有二三十个人儿。那些人儿多是一身灰衣,做家仆打扮,一动不动跪在那里。

碧波潭方圆丈许,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潭面平静,无一丝涟漪。

青阳道人于余沧海一同来到这碧波潭前欲了结那锦三的事儿,没曾想却见到潭外却是跪了二三十个不懂修行的凡人儿,让二人顿感惊讶。

“哥哥且稍等片刻,待小弟前去问个明白!”余沧海笑了笑,便跨步往那碧波潭走去。

余沧海和青阳道人本离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儿有二三十丈的距离,但数步之下,他便来到一众人身侧。他一身灰布衣衫,一幅农家渔夫打扮,又加上行走起来虽一步十丈,但却无其他气象。

“这位大哥,不知你们所为何事,为何要跪在这里?”余沧海蹲下身子,轻声向一个看上去颇为老实的中年汉子询问。

那中年人也不知跪了多久,满脸疲惫,待听见余沧海的话儿后,抬头看了看,才答道:“这位小哥不知,我家老爷孝心,听说碧衣仙子慈悲,带着我等不远千里来到此处,为的便是求上一颗仙丹治病哩。咦,小哥是这方人士吗?不知有没听说过碧衣仙子?”

余沧海闻言,抬头一看,却间那潭便跪了一位身穿锦衣,后背宽大的人儿,想来便是这人口中的老爷了。只是他心中不解,这求丹治病和孝心有甚关系?

“多谢这位大哥,那碧衣仙子的谁没有听说过,就是不曾见过罢了。”余沧海笑道:“你家老爷相隔千里都能来此求丹,真是不易,不知这位大哥可否见过那碧衣仙子?”

那中年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一股子兴奋之色,把疲惫都冲淡了三分:“小哥有所不知,俺张老根活了半辈子自问什么姑娘没有见过,但那碧衣仙子却是俺见过的女子之中最为漂亮的,怎么说呢,恐怕仙女也不过如此了罢。对了,若是小哥想见到碧衣仙子的容貌,只需等上两个时辰,那仙丹就炼好了,到时仙子自会出来的。只是……”

说着,张老根居然便的吞吐起来!

“哦?不知张大哥有甚难言之处?”余沧海闻言,又道:“若是不方便说的话,小弟也不勉强张大哥。”

张老根讪笑:“哪里,只是前些日子从外面突然来了一道红光,红光落下,却是一满身红鳞的人儿,以俺张老根的猜测,这人八成是什么妖怪,若不是老爷还跪在这里,俺们早就跑喽。”

“不知那满身红鳞的人现在何处?”余沧海知道这满身红磷的人就是锦三,他此番到来为的便是了结那锦三的因果,当然要问个明白。

张老根道:“那妖怪虽然一身妖气,但却是个吃素的,来到潭边只是问了这地是不是碧波潭,便又化作红光进了潭中,到现在也不见出来哩。”

好家伙,感情这锦三爷在碧波潭中做客呢!

当下余沧海又闲聊了两句便起身告辞,回到青阳道人身边。

“贤弟,可有甚消息?”青阳道人笑道:“这些凡人为何要在此跪拜?”

余沧海把那张老根的话简单的说了下,又疑惑道:“哥哥,那碧衣仙子到底是何来路,为何这些个凡人居然不远万里来此求药?”

“贤弟有所不知,这碧衣仙子可知不简单哩!”青阳道人眼中流出一丝羡慕,道:“真武大仙有十三弟子,其中第七弟子乃是灵虚真仙,灵虚真仙早已是长生仙人,逍遥自在。那碧衣仙子不是旁人,正是灵虚真仙得道前,在世俗留下的的第七代玄孙女。”

余沧海心头大震,但转念间便发现其中不对:“既然这碧衣仙子乃是那灵虚真仙的后人,为何会在此处开辟家业,做一个无根无依的修行中人?”

“贤弟有所不知,碧衣仙子心高气傲,不喜别人说她受了灵虚真仙的庇佑,这才孤身一人出了真武观。”青阳道人道:“想我等无门无派之人,哪个不是眼巴巴的望着自家有朝一日能够入的真武观的大门?”

“碧衣仙子的确使人佩服,我等男儿不及也!”余沧海也是心有感慨:“何况这碧衣仙子也有大慈悲心肠,浪费自家修行时间炼制丹药,更是少有人能够比拟!”

青阳道人点头:“不错,这碧衣仙子虽还未结成玄丹,但每当历练红尘之时,凡人但有疾苦,她都会前去帮忙,或许这便是和她少时的机遇有关吧。”

“少时的机遇?”余沧海不解。

青阳道人摇摇头:“此间事为兄也不甚明了,只听旁人说这碧衣仙子少时甚是疾苦,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那灵虚真仙心血来潮,下山救了碧衣仙子,恐……”

二人闲聊了几句,便就地坐下运炼真气,静待那碧衣仙子出来。

两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逝,当余沧海又炼化了几股玄冥真煞,功行九转后,那碧水潭忽地有了变化。只见那原本平静的水面忽地泛起阵阵涟漪,而后不等四周跪拜之人惊呼,那潭水便分作两半,而后便有四道身影缓缓升起。

余沧海离的较远,看的不甚真切面目,但也知晓那其中一身穿碧衣,身材玲珑的玉影便是那碧衣仙子。只见碧衣仙子脚踏朵朵莲花,手中托了一物,缓缓飘到那跪拜在地上,身穿锦衣的人儿面前。

余沧海腰间挂了三个葫芦,转头看了一眼青阳道人:“哥哥,既然碧衣仙子出来,那锦三爷露了身影,我等这边去吧。”

“大善!”

“万三今日能的仙子慈悲垂青,炼制仙丹,他日定当为仙子建庙烧香,以显仙子无量慈悲之心!”

当余沧海和青阳道人来到碧波潭前,便听见那身穿锦衣的男人语气激动的叫道。

“沈员外无须多礼,还请快快起身,若无员外常年行善,那扬州百姓哪有今日的好日子过活?只是碧衣道行有限,沈老爷子乃是当世大善人,可惜是寿元到头,碧衣心中甚感惭愧。”碧衣仙子声音温婉,把手中的盒子交到沈万三手中,交代道:“此次碧衣共炼制九枚丹药,员外每三日服食一粒,一月后尊夫人便可怀上孩子,也算是了却沈老爷子的心愿。”

沈万三虽是富甲一方,又已经人到中年,但听其提到自家老父,也心中悲痛,伏地痛哭:“可怜老父一生行善,但也逃不了黑白无常的勾魂锁,躲不去阎罗王的索命贴,万三该死啊!”

其身后家仆一见自家老爷痛哭,也纷纷大哭起来,把这碧波潭弄的是哭声震天,愁云惨淡。

“兀那余小贼,你还敢来,今日俺定不于你干休!”

就在一众凡人痛哭之时,青牛镇河神锦三一身红磷,使出一个弄水的神通,脚下水浪翻滚,双手变爪,往余沧海抓来。

第十三章 :真武宋书柏

话说那锦三一见余沧海顿时便火冒三丈,耻辱怨恨一起涌出,不顾其身边的乃是自家叔叔青阳道人,操弄法术就往余沧海袭来。 只见锦三整个人好似化作一道红光,变爪为掌,提着一巴掌大小的火红鳞片,看样子正是从自家身上蜕下的鱼鳞。

余沧海一身手段本就不在锦三这厮之下,何况这几日间他一边凝练玄冥真煞,一边和青阳道人说法论道,道行境界早非昔比。但见其脚下一动,整个人便来到青阳道人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锦三。

“咳,侄儿莫要如此,现都是自家人了!”青阳道人哪里不知道他这么结拜弟弟的想法,没想到看上去淳朴的人儿,居然会如此滑头,不过现状如此,他也不能站在那里不说话,只好上前一步,道:“侄儿那虾先锋已被沧海贤弟收做自家道兵,也算是得了机缘,我看……”

“叔叔,你怎帮外人说话?”那万万没有想到青阳道人会出来说话,不解的在那狂叫:“这小贼欺俺太甚,今日定不与其干休,叔叔若是还认俺这个侄儿,就请叔叔出手擒住这厮,好让侄儿把其剥皮抽筋,以慰侄儿前日所受之辱。”

青阳道人见锦三惨烈,兀自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余沧海一见,也不想为难自家哥哥,暗叹一声便从其身后站了出来,叹道:“青牛河神,你我本无冤无仇,那日余某不过是在船中唱了一首小曲,你便差遣麾下先锋前来与我为难。余某虽无杀伐之心,但也有自保的手段,那虾先锋欲取我性命,某家也不能任由宰割。今日余某与青阳哥哥来此,便是为了了结此番因果,碧衣仙子慈悲,还请仙子为沧海主持公道!”

说罢,便双手抱拳,遥遥对那碧衣仙子行了一礼!

碧衣仙子本在那里细听余沧海和锦三的恩怨,没想到这余沧海言辞诚恳,居然让她出来主持公道,当真大出她的意料之外。那锦三前几日来到她碧波潭中让她为其讨回麾下先锋,她当时正是炼制丹药的紧要关头,便没有仔细打听,本曾想待沈员外的事了之后,再仔细询问一番锦三的事儿,没想到这一出来便遇到青阳道人和余沧海来到碧波潭前。

青阳道人与她也有几面之缘,虽一直困于凝煞境界,但为人坦荡,平素也出手帮助百姓,倒是与她算的上是志同道合。她虽对锦三和余沧海的事儿不甚明了,但现下也明白个大概。

当下催动脚下莲花,缓缓飘至两人中央,先是对青阳道人行了一礼:“青阳道长来我碧波潭为何要在外面等候,碧衣因炼制丹药怠慢了道友,还望道友恕罪。 ”

“仙子慈悲,青阳哪敢怪罪!”青阳道人现今一身煞气已有三分被炼成了罡气,整个人的气势已大不相同于以往,苦笑道:“一方是贫道的侄儿,一方为贫道的结拜贤弟,为了不偏袒任何一方,此番我这锦三侄儿和沧海贤弟的事儿倒是麻烦仙子了。只是这事儿恐有误会,我这贤弟为人坦荡,还望仙子明察……”

“叔叔!”锦三连忙叫了一声,把青阳道人的话噎在口中。

“仙子,这厮抢俺先锋,辱我甚狠,你要为锦三做主啊!”锦三知道自家手段本就不及余沧海,现青阳叔叔又两不相帮,心中也乱了方寸。这一见碧衣仙子来此,便大哭跪地,求碧衣仙子为其做主。

余沧海亦是上前一步,道:“仙子慈悲之心沧海亲眼所见,若是仙子有甚吩咐,沧海莫敢不从!”

碧衣仙子向来耳根破软,听不得这些话,若是余沧海和青阳道人不来,她倒是在听了锦三的话后去那通天河为其讨回虾先锋,但现今两人前来,言语亦是诚恳,到让她毫升为难,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师姐慈悲心肠,为那沈员外之事,已然炼了月余丹药,想来也是疲惫了,不若此事就交给师弟来处理如何?”忽地,一小道人从碧波潭上踏水而来,正是之前和碧衣仙子一起出来的身影。

这小道士披道袍挂玉佩,踏云鞋带月冠,持拂尘负长剑,端的是离尘脱俗,飘飘欲仙。虽于那不言不语,面带微笑,淡然无为,但在场众人亦是能够感受到那股视万物为刍狗的傲气。

“那就有劳宋师弟了!”碧衣仙子正感头疼之际,一听见有人帮忙,顿时便欣喜应允。

这小道士含笑点头,便转身看着余沧海。

“余道友,小道宋安柏,添为真武观门下一个修行弟子,今日能得见道友也是万分荣幸。恩师常教导小道,众生万物皆为平等,小道一直都秉承修持。这锦三虽是卵生带鳞的畜生,但道友也不该强掳其手下先锋,还望道人可怜这厮艰难,放那先锋回归旧主,小道在此拜谢了!”这名唤宋安柏的小道士一番话说来那叫一个慈悲心肠,不卑不亢,让在场众人纷纷暗自点头。

和余沧海相仿,宋安柏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却生了一副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虽充斥一股子傲气,但也气质潇洒,言语得体,礼数周全,让人顿生好感。

莫名的,余沧海心中烦躁,滋生出一股嫉妒心思,冷言道:“若是余某不应呢?”

“哈哈,终究是余道友抢人手下先锋,倘若道友不应,小道只好厚颜试试道友手段了!”宋安柏哈哈一笑:“若是小道侥幸胜了一手,还望道友体谅小道的一番苦心,放那先锋归附旧主罢。”

余沧海不语,眉头微皱,转头看了一眼青阳道人,只见青阳道人面色沉重,微微摇头,只示意余沧海莫要应敌,却也没有言语。

“如此,余某便讨教宋道友高招!”余沧海哪里不知青阳道人的心思,这宋安柏乃是真武观门下,想来一身手段惊人,他或可不敌。只是若任由人几句话就让他把自家道兵想让,也是万万不能。

说罢,余沧海搬运黄鳅真气,来到一处空地,施展出太上龟蛇御气术中御气成兵的手段。

眨眼功夫,在场众人只觉得四周水精之气汇聚,于那余沧海手中聚成一杆长枪。这长枪晶莹剔透,周身有黄鳅雕刻其上,散发出一股子深邃冰寒之气。此次手段,比之前在通天河上和虾先锋对战时高明了数倍。

他这段时间

“没想到余道友也学了我真武观的道统,就是不知得了几分手段哩。”宋安柏嘴角微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不屑神色。

说话间,也施展出那聚气成兵的手段,汇聚四方水精之气成了一杆长枪。这枪身亦是晶莹剔透,但上面却有龟蛇盘绕,灵动游走,透出一股堂皇大气。

光论卖相,比余沧海那杆要超出许多。

他们这方使出手段,可让四周凡人大开了眼界。一个个神情之中出了兴奋之外,还参杂了一丝恐惧。想他们半身劳作,哪里见过这种仙家手段?

“感情这位小哥乃是仙家真人,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张老根躲在众人身后,脸色可谓是好看的紧呐。

一旁一人听到,便问:“咦,老张,你认识那位真人?”

张老根哪里还敢议论,苦笑着摇头挥手,却是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话说余沧海见宋安柏亦是在挥手之间使出聚气成兵的功夫,心中也有较量一番的意思。但见他脚下一动,一手托抢,左跨半步,便往宋书柏肋下刺去。

宋书柏本出生于官宦之家,之因天生一副修道的根骨,才被真武观中度化修行。他修行至今已有三载时间,不但周身穴窍尽开,根基亦是打的极其牢固,此番因为凝煞在即,教他老师怕其修行太过顺利,心性恐有不妥,这才给了他一个任务,命其下山来碧衣仙子处传训。

他来到碧波潭也有些日子,只是那碧衣仙子一直在炼制丹药,他只好在潭中等候。恰逢前几日锦三前来,两人聊了几日,锦三添油加醋,在其面前把余沧海说的是卑鄙无耻,偷袭下流,极为不堪,所以此番才上前为锦三出头。

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上诸般护身法术他皆有所修,习的根基法门亦是其中所载,可谓是得了正统传承。在他心中,像余沧海这种只是偶然的了一些残缺法门的人儿,哪里有资格在他手中过招,配做他的敌人。

只是这余沧海霸道,居然出手抢人人手下,他当人不能不管。

只见宋书柏把手中龟蛇长枪一挥便荡开了余沧海的黄鳅长枪,而后枪尖抖动,缥缈如九天星光,瞬间便笼罩余沧海胸口大穴。

在宋书柏心中,即便这余沧海已经开始凝煞,但也不配他用法术。既然余沧海以凡间武学对敌,他宋书柏也不是没有手段。他这枪法乃是得至真武观,枪尖所致虽无半分杀伐之气,但却有另一种凌驾于众生的气势。

余沧海所使的枪法乃是得至青阳道人门下道童长风的枪法,这枪法本身就是应杀伐而生,更是极其精妙,只是他乃是修行中人,所以这般使来杀伐之气只有三分,其余七分乃是稳重枪势。

只见余沧海手中黄鳅长枪一摆,刹那间挽出九朵枪花,和那宋书柏的枪尖对在一起。

“余道友好精妙的枪法!”宋书柏夸赞了一句,后退两步,手中长枪顺势一抖便忽地脱手而去,化作一道晶光往余沧海咽喉处袭来。

余沧海知这枪式厉害,双脚纹丝不动,只把手中长枪舞的泼水不进,欲拨开刺来长枪。

只不过那宋书柏的长枪一到余沧海身前,便忽地变做一根水晶长绳,这长绳虽只有拇指粗细,但却灵动异常,呼吸间便在余沧海周身绕了三圈。

余沧海手中长枪虽然力大,但却完全不得着力,拨不开绕身长绳,被捆了个结实!

第十四章 :统摄灵兽灭杀经

宋书柏一见自家手段建功,也不继续施展手段,而是微笑站在那里:“余道友手段当真不凡,只是这御气成兵毕竟得至我真武观,小道侥幸胜了一手,还望道友信守承诺,让那虾先锋回归旧主罢。 //”

“你以为这般手段便能困住余某?”余沧海见宋书柏如此托大,当下心中冷笑一声,手中长枪忽地化作一团水精之气,而后催动丹田之中那道黄鳅真气,顿时间便有阵阵寒气透过他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冒出,寒气于那团水精之气一融合,便化作一条丈许来长,活灵活现,如寒冰铸就的黄鳅来。

这寒冰黄鳅方一出现,摇头摆尾,先是张口喷出一股白蒙蒙的寒气,把困在周身的水晶长绳冻成一根冰绳,而后一个摆尾,便把那冰绳拍碎。而后黄鳅也不消散,只在其周身盘旋游走。

这寒气正是余沧海凝练了玄冥真煞和那北极寒沙中的寒气汇聚而成,想他一身真气已经凝练了四葫芦玄冥真煞,离大成只有七分,端的是霸道无比!

“余道友好霸道的手段!”宋书柏脸色一变,便欲上前施展手段。

就在此时,那碧衣仙子忽地叹息一声:“宋师弟,余道友,你二位已交了几手,何不就此罢手,非要争的个你死我活么?锦三道友,你因麾下先锋小妖被余道友收为道兵,所以才有此番因果。想余道友习的乃是那太上御气术中的道兵法门,这法门碧衣也有所了解,端是玄妙无比,既然已被收为道兵,那是再也要不回来了。若是锦三道友不弃,碧衣潭中还有几个家仆,这就送于道友如何?”

“碧衣仙子慈悲!”青阳道人在旁一听,心中甚是感动,上前一步对着锦三骂道:“侄儿,既然仙子说话,你还在那里计较甚么,还不快快拜谢仙子恩德?”

这锦三虽是鲤鱼成精,但也甚是精明,当下便收了哭声,跪地拜谢。

且说那宋书柏一见碧衣仙子出面调停,哪里还会再为其出头?在他心中,这锦三不过是个卵生带鳞的畜生,之前出面,不过是见余沧海一幅乡巴佬模样,不知其深浅,又加上他秉承老师教诲,心中念一个公道,这才出手和余沧海施展手段。

在听见碧衣仙子所言之后,才想到那锦三麾下恐被余沧海以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道兵法门度化。这法门他也习得,怎不知其中玄妙?

所以,宋书柏抬头对余沧海微笑点头后,便退居一侧,不再言语。

余沧海心中感激碧衣仙子一番大德,但却不明白宋书柏为何要对他点头微笑。但他亦是个有礼数的人儿,虽心中不解,但也报以微笑。 //

“沧海多谢仙子!锦三道友,他日若是余某遇到根骨卖相上佳的,当为道友寻几位,以做道友麾下先锋。”余沧海先是抱拳对碧衣仙子行了一礼,然后才转头对锦三笑道:“之前种种皆是误会,你是青阳哥哥的侄儿,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锦三虽不情愿,但不敢再无赖下去,只好闷声不语!

当下碧衣仙子命沈万三领家仆离去后,又邀请几人去那碧波潭中歇息!余沧海和青阳道人知碧衣仙子因炼制丹药甚是劳累,便出言告辞。碧衣仙子也不挽留,目送二人离开后便转身和锦三宋书柏回到碧波潭中。

这碧波潭外面不过一丈方圆,但水下却是甚大,一个光罩下里面没有一丝水汽,几颗夜明珠点缀中,把水下照的宛如白昼。锦三领了碧衣仙子送其的几个精怪仆人,便也告辞往青牛镇一方水域走去。

“师姐真是慈悲!这几个仆从送走,潭中倒是无人打理了!”宋书柏坐罢,从怀中摸出一块白玉递给碧衣仙子:“灵虚老祖甚是想念师姐,不知师姐何时才回观中。以小弟看来,这碧波潭虽是一处好去处,但也颇为冷清,不比观中师兄弟在一起说法论道热闹哩。”

“多谢师弟好意,只是碧衣向来喜欢清静,这碧波潭也住的习惯,就不忍离去了!”碧衣仙子笑了笑,便把那白玉放在额头。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后,碧衣仙子才缓缓睁开眼睛:“原来不老仙翁寿辰将至,多谢师弟万里前来传讯了!”

宋书柏见自家任务已然完成,便站起身来,道:“既然老师交代业已圆满,小弟这就回去了,争取早日凝煞炼罡,三年后在不老谷中再见师姐仙颜!”

说罢,也不顾碧衣仙子挽留,便飘然离去,端是潇洒无比。

话说青阳道人和余沧海回到青牛观中已是晚上,云鹤长风早已睡下,余沧海拱手告退,便回到自家房中打坐练气,体味今日于那宋书柏交手所得。

翌日,金乌初升,余沧海便出言告辞,他在这青牛观中也住了有些时日,是该继续历练江湖了,见识外面世界!修行中人本就求个逍遥自在,青阳道人见弟弟去意已绝,只是好言吩咐几句,便把余沧海送至观门。

待余沧海来到停放小船的河畔,只见一中年人正坐在青石上一动不动,这中年人正是他之前收的螃蟹精。余沧海心中笑了笑,感情这些个道兵还会轮值,看护他的小渔船。

“蟹将,你且去寻你的其他兄弟回来,耽误了几日,我们这就上路。”这螃蟹精虽是他收的道兵,但只因他从小爱听说书,便把其和那虾先锋起了个“虾兵蟹将”的名号来。

那蟹精一听,顿时从青石上跳将下来,连忙说道:“前几日弟兄们在河底洗练煞气之时遇一水眼,水眼下有一处水府,我等兄弟不敢妄动,老爷要不要下去看看?”

“水府?”余沧海一听,也有些心动:“既有如此造化,我当然要走上一遭,蟹将你前面带路就是。”

当下,余沧海口中念咒,施了个避水的法术,便缓缓沉入水面。

说话间,一众道兵在听见召唤后也都纷纷从水下赶来,见自家老爷又沉入水中,也不问清缘由,便各自跟随其后,往那水眼方向潜去。

待余沧海跟在虾兵蟹将一众道兵身后游了半炷香的时间,便发现了一处水眼,水眼不大,只容一人通过。余沧海吩咐一众道兵守在外面,便孤身一人穿过水眼。一进入水眼,余沧海便发现这蟹将所说的水府到真是一个好地方。这水眼之后全然没有一丝流水进入,出了四周比外面水气要浓厚不少外,其他的都如正常居所。

抬头看了看,才发现头顶上有一层光膜撑起,光膜发出幽幽光芒,照得水府上下倒也颇为明亮。

余沧海前前后后看了一番便发现,这处水府不但有修行之处,而且还有正堂,后堂之分,厢房也有好几间,并且还有一间兵器库,不过里面都是一些凡品,其中十有八九都被锈的不能使了。

看到这兵器库之中还有几柄一看就材质不凡的兵器,余沧海顿时动了念头。这些兵器虽是凡间兵器,但是年深日久之下,上面也沾染了不少水精之气。毕竟,这些个兵器都是又精铁之物锻造,里面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庚金之气。

但凡精铁之物,天生都有亲近水精之气的功夫。所以,只要是这兵器库中没有被水气锈坏的兵器,其上无一不是充盈了水精之气。

当下,余沧海便拿起一杆如方天画戟一般的兵器,运炼真气,吸收其中的水力来。这黄鳅真气霸道无比,短短百息时间,在那方天画戟上一裹,其中的水精之气便被吸收一空。

余沧海看也不看,随手便把其仍在一旁,又拿起另外一柄长剑出来。

这兵器库中没有被水气锈坏的兵器有七八十柄左右,余沧海也足足用了七八炷香的时间才炼化完毕。现今余沧海丹田气海之中的黄鳅可谓是大补了一番,身形大了半圈不说,就是威能也增加了不少,比得上一个月的修行功夫。

而后,余沧海又走到其余几间厢房

“这水府的原主人倒是会享受,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布置。”余沧海一脚踏进,便瞧见这屋中的布置居然还有一张大床,不由的笑道。想修道之人,终日里都是打坐练气,哪会和凡人一般躺在床上睡觉休息。“咦,这是甚么?”

待余沧海走到床旁,陡然间发现在床头放有一块亮白色,一尺见方的丝布来。

丝布华贵,似蚕丝织就。

余沧海拿起丝布,心中又是一番惊讶。这白色丝布上,绣的不是一些花纹,而是一些如黄豆般大小的文字来。粗粗一看,余沧海便瞧得这些文字上所说的,居然是一篇傍身道兵的法门。法门玄奥,比起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上所载的法门亦不遑多让。

当下,余沧海也不顾自家道兵在外等候,直接盘坐在床上,仔细研读这法门。

半个时辰之后,余沧海把把白布收好,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白色丝布上所记载的,乃是一篇名为统摄灵兽灭杀经的道兵法门。法门经文虽然玄奥,但是余沧海仍旧能够窥得其中一二。这统摄灵兽灭杀经前半部分讲究的便是通过秘法真言念诵经文,用以度化凡兽,收为自家道兵。

经上所载,只要每日七遍,通过秘法真言念诵七七四十九日经文,凡兽便可通灵。通灵之后,即是可以修行法门,炼化成自家道兵,或是增进自家真气法力,或是排兵布阵,演杀伐之道。

道门喜豢养道兵,一是为日常看护打理洞府,伺候自家起居。二来便是在对敌之时,汇聚道兵真气法力,用以傍身。所以说,这统摄灵兽灭杀经虽然神奇,但仍旧只能算是一门护体保身之法罢了。但,这统摄灵兽灭杀经的后半部分却甚是玄妙,大出余沧海的意料。

这后半部分上载有数个阵法,只待修成之后,度化无数凡兽成为自家道兵,再按照后面所载,排兵布阵,于战场上行那杀伐之道,端的是厉害无比,杀气盈野。

若对正常道门弟子而言,或许会一笑了之,想他们在门派修行,师门长辈都会赐下道兵护身,和统摄一路道兵法门。但是余沧海却是不同,他不缺成道法门,亦有收取道兵法门,只是他没有统摄道兵,派兵布阵之法。太上龟蛇御气术上所载的道兵法门虽然玄妙,却之时豢养道兵为己用,其中并未统摄布阵之法。

统摄道兵,派兵布阵,演代天杀伐虽是的小道,但余沧海哪里又会舍弃不用?

第十五章 :八门金锁,老货王莫蛤

却说余沧海得了统摄灵兽灭杀经后,稍稍忖度,便依照法门所示,于丹田气海中观想出一枚种子。 //这种子如青豆般大小,一被观想出来便被余沧海送了一道黄鳅真气进去,只是呼吸时间便“破土而出”,化作一道葫芦形状,杀气腾腾的符箓来。

正是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

和龟蛇符箓不同,这统摄灵兽灭杀经讲究的乃是以此符箓控制道兵,排兵布阵,行杀伐之道。虽得黄鳅真气滋养,但却不于龟蛇符箓种子相同,只在丹田气海中悬浮,不能和黄鳅真气炼成一体。

待余沧海出了水府,便看见虾兵蟹将和一众道兵已然在外等候。也不说话,余沧海先是挥手抹去了除虾兵蟹将外的几头道兵身体的龟蛇符箓,而后手指连弹,一枚枚葫芦形状的符箓便落尽这些个道兵身体之中。

“老爷,这是?”那虾先锋不知一众兄弟得了什么造化,眼巴巴的看着余沧海。

余沧海笑道:“此番老爷我得了手段,正拿这些货色演练杀伐法术。你两做我的虾兵蟹将,还算的上机灵,故不想让尔等染上杀伐之气。虾先锋你也再莫啰嗦,继续为我洗练煞气罢,我们这就赶路了。”说罢,一挥手,那一众被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度化的道兵纷纷化作一道真气进入到余沧海丹田气海之中。

道兵化作真气入体,却不进黄鳅真气之中,而是尽数汇聚到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种子之中,顿时便让那符箓种子长大了七八圈。

接下来,余沧海便继续沿着通天河一路前行,缓缓行走。

这一路,余沧海倒也行的甚是悠闲,不摆桨,不扯帆,任由河水流动,每日里除了打坐练气,演练统摄灵兽灭杀经上的阵法外,便体悟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诸般法术手段。

这一日夜晚,余沧海坐在船头,隐约便看到前方坐落一座高山。

这高山虽不巍峨,但上面也郁郁葱葱,隐约间倒也看到山峦起伏,不知有多少座山川在其身后坐落。余沧海瞧去,便在心中有了打算,想在进入此山之后打些野味犒劳一下自己。想他随中年大叔修行开始,每日里肉食不断,嘴巴都被养得叼起来。这些日子来,只是鱼肉,早已吃的厌烦,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这余沧海令虾兵蟹将抓了一只野兔宰杀剥皮,清洗干净后,便生火来烤。不过片刻时间便香气四溢,那野兔上的油滴落在火堆上发出嗤嗤的声音,让余沧海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

只见余沧海坐在火堆旁紧紧盯着手中焦黄的野兔,身旁放置一个装满玄冥真煞的葫芦,原本青阳道人送于他七枚玄冥真煞葫芦,经过这些日子祭炼,便只剩下这一葫芦了。

待野兔烤熟,余沧海也不顾兔肉滚烫,便自顾自的坐在火堆旁大口的吞吃起来。一边吃着,余沧海还不忘解开腰间另一个葫芦,灌了几口酒来。

这些玄冥真煞葫芦其中煞气被炼化一空后,余沧海见其倒有些奇异,便挑了一枚卖相不错的用以装些水酒,以供平日引用,倒也甚是方便。不消片刻,那一只野兔便被余沧海连肉带骨头的吞进了肚中,同时那葫芦之中的酒也被喝了半个葫芦。

吃饱喝足,余沧海才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脚下一蹬,便就近上了一颗树上呼呼大睡起来,想借此机会彻底放松一次儿。当然,在余沧海上树的瞬间,余沧海还不忘熄灭了那火堆。虽说火堆可以让一些野兽不敢前来,但这样一来也暴露了自家的藏身之所。

就在余沧海渐渐进入梦乡的时候,其丹田气海之中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种子忽地一震,惊醒了正在熟睡的余沧海。

余沧海知道,这是自家道兵在给自己提醒。他虽说没有除外历练过,但是在中年大叔三载教导之下,也明白一些简单的防护之道。在他睡觉之前,他也让自家的道兵分别在方圆数丈之外,为自己看守,以免自己在睡梦之中着了一些妖怪的道。

所以,就在余沧海惊醒的瞬间。那原本躺在树上一动不动的余沧海,顿时像一个野猫一般,一个窜动遍跳到另外一颗树上。

下一刻,不等余沧海细细观察,便有一个绿影进入余沧海眼帘。

只见,那绿影没一次跳跃,都带动四周尘土飞扬,树木摇晃,片片树叶纷飞飘落。余沧海一个不下心,差一点被震的掉下树来。

与此同时,那虾兵蟹将和一众道兵纷纷而至,围住了那绿影。

绿影停顿,余沧海也看的仔细。

“好家伙,这蛤蟆精卖相不错,块头也当真不小?”余沧海一看这仿佛是一块碧玉雕琢,周身上下如琉璃一般的蛤蟆精,便起了心思。想道家修行,皆喜欢抓捕灵兽以作日常代步之用,他之因在小渔村修行,一直没有自家的坐骑,而这蛤蟆精一看便知是一头异种,卖相上佳,足足有两人来高,趴在地上给自己当坐骑正是合适不过。

“嘿嘿,我当真是运气来了。”余沧海一个跳跃便站在地上,嘿嘿直笑:“你这蛤蟆精不错,恰好缺一个代步坐骑,你就来了。”

蛤蟆精不动,只是一双琉璃似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余沧海,那一尺来长的信子不时的在面前吞吐。同时,更有两道绿雾在其鼻孔处吞吐。

“我说你这蛤蟆精,终日在山中晃荡,若是一不小心伤了凡人,可就是大大不妙,就给做我坐骑吧。”余沧海上前一步,手中一挥,便有一根水精之气凝结而成的长绳,要困住那蛤蟆精,同时口中不停的说道:“你做了我余沧海的坐骑,也算是得了造化。他日我修道成仙,也当还你一个正果。”

蛤蟆精甚是谨慎,在看见余沧海长绳挥来,哪里会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见那蛤蟆精双腿用力,一个跳跃便从余沧海头顶飞过。与此同时,一股腥臭的绿雾从蛤蟆精口中喷出,直接喷向余沧海面门。

“敬酒不吃吃罚酒,八门金锁,众道兵给我困住这不知好歹的畜生。”余沧海心生火气,这蛤蟆精居然敢拿毒物喷自己,顿时脚下一动,暗自催动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以道兵演化八门金锁阵,同时黄鳅真气外铄,化作一条数丈来长的黄鳅,黄鳅盘旋周身,霎时便驱散了毒雾。

那虾兵蟹将暂且不提,一众道兵在体内符箓催动下根本不存在消极怠工,余沧海话音刚落便齐齐的往半空之中的蛤蟆精飞去。

下一刻,八道影子分处八方,堵住了蛤蟆精。八门金锁阵一成,任凭那蛤蟆在其中不住跳跃,但就是脱不开阵法玄妙。与此同时,只见那虾兵蟹将也甚是机灵,分别放出一道法力,从蛤蟆精头顶落下,生生的把蛤蟆精打的头昏眼花。

余沧海也不罗嗦,顿时一挥长绳,便缠住了那蛤蟆精。接下来余沧海也不耽搁,就在蛤蟆精被余沧海几个道兵轰的晕晕乎乎的时候,脚下一动,便弹出一枚符箓来。

当然,余沧海还想把这蛤蟆精收为自家坐骑,当然不会下狠手收了蛤蟆精。所以这番弹出的符箓乃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驾驭道兵的符箓。

符箓中龟蛇盘旋,散发出幽幽清光。

清光道道垂下,威慑四周,让那蛤蟆精一时间不敢妄动。

“大仙稍待,俺王莫蛤甘愿当大仙坐骑!”就在千军一发之际,那蛤蟆精忽地开口讨饶,让余沧海迟疑了片刻。

“你这蛤蟆精到也是一个异种,没想到居然能打通周身穴窍,既然答应做我坐骑,还不快快化作人形?”余沧海看着这绿油油的蛤蟆,心头甚是欢喜,道:“今日你乖乖的做我的坐骑,也当给你个造化哩。”

说罢,余沧海催动真气,那枚龟蛇符箓就势落进蛤蟆精的头顶。须臾间,那龟蛇符箓便在蛤蟆精丹田气海之中安家,几个呼吸的时间一身真气尽数被龟蛇符箓化作黄鳅真气。黄鳅真气游走不停,龟蛇虚影忽隐忽现。

这门道正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的坐骑法门,和道兵法门不同,这收坐骑可是要和主人一身真气互通,方可驾驭自在。

自此,那名为王莫蛤的蛤蟆精生死只在其一念之间,再也不能逃脱。

只见那蛤蟆精就地一滚,便化作一身穿绿衣,神情猥琐的矮胖老头,这老头刚一出现,便一脸巴结之色,不顾一旁的虾兵蟹将满脸鄙夷,上前走到余沧海面前,弯腰说道:“小老儿王莫蛤参见新主人,日后定把主人伺候舒坦,决不让主人有半点不满!”

余沧海只觉得浑身发冷,鸡皮疙瘩起了满身,挥手道:“你这老货且离我远些,我还有话问你!”

王莫蛤满脸委屈,呼吸间便有眼泪在眼眶中打滚:“主人莫不是嫌弃俺老王?”

“罢了,我怎会嫌弃你,你莫要摆出这幅委屈模样,你且告诉我,你怎么会在此地,往日里有无祸害凡人性命?”余沧海顿觉这头蛤蟆精极品,皱眉问话。

这老头伸手往脸上一抹,便像是瞬间换了个脸似的,笑道:“俺老王可是秉承老主人的教诲,一直都守在这山中,半步也没有出去过。再者俺老王除了蚊虫飞蛾,倒也算的上吃素的好妖,没曾伤过一个凡人性命。”

“老主人?”余沧海一听,忖道:“难不成这王莫蛤是别人的坐骑?若是如此的话,我此番可是又换了大错了,想之前收虾先锋已是惹了满身的麻烦,我可真是倒霉哩。”

老头见这新主人提起他的老主人,顿时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主人不知,俺老王的老主人可是功参造化,手段通神,所到之处,敌人莫不俯首称臣。想当年,俺老王随着老主人遨游东海时,就连那东海龙王都笑脸相迎……”

余沧海听来,脸色愈发难看,道:“那你这老主人现在何处?”

“就在这山中啊!”老头不解:“若不是老主人在此,俺老王又怎么老老实实呆在这山中二十载?新主人不知,俺秉承老主人的教诲,从不在白日出门,深怕吓了入山打猎的凡人。没过三五日,俺只是在夜晚出来寻些吃食。恰好今晚俺老王肚子饿,这才出来看看有无野味儿,没曾想却是遇到了新主人你哩!”

第十六章 :得道袍,蛇精起歹心

“我余沧海也是没看黄历,真是倒霉透顶,怎一出来便遇到这种事儿。 //”余沧海很是无语,但也没甚办法,既然已经收了这老货为坐骑,只得上他那老主人面前解释清楚。只不过听那老货所言,想那老主人也是有大神通之人,万万不是他能比拟。

“老王,你现在便带我到你老主人那里!”余沧海心头烦躁,只顾吩咐了一句。

那老货倒也乖巧,在听到新主吩咐,就地一滚,便又化为原型:“主人,那路途也不算近,还请移步上老王背上。”

余沧海先是挥袖把一众道兵收到丹田气海之中,又吩咐虾兵蟹将跟在身后,才脚下一跺上了那老货王莫蛤翡翠一般的背上落座。

那老货见新主坐稳,后腿一蹲,往前一跳,便在三丈开外,往老主人那里去了。

余沧海第一次坐在自家坐骑身上,虽感清风迎面,但心中却无多少欣喜,脸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余沧海面色一动,从丹田气海之中便分出一道真气,真气在余沧海面前化作一道道文字图形被余沧海一拍,随手便打进了座下王老货的身体之中。

“此法门乃是脚下生风,腾空驾云之法,你日后要好生修行。”余沧海双眼微闭,淡淡对着王老货说道:“倘若你敢有丝毫惫懒,浪费我这一番苦心,也有手段让你吃些苦头。”

王老货心中欢喜,连连点头。想他自被老主人开了灵智,赐了名字,传授修行法门至今,虽已是周身穴窍大开,但他那老主人手段通玄,哪里又会看上他的修为。若不是他向来乖巧伶俐,早不知被老主人丢在哪处穷山恶水了。

这番得了法门,他虽未说话,但也在心中发狠,要修出个成果给新主人瞧瞧才是哩!

话说这脚下生风,腾空驾云之法乃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上所载法门,除了代步灵兽能够修行之外,连余沧海自家也不能修行。即便另外的虾兵蟹将,也是同样无法修行。当然,若是没有余沧海打入法门,这老货也是无法修炼。

“你这老货还不快快赶路,切莫耽误时辰!”余沧海见这老货身体抖动,居然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便拍了一巴掌,骂道:“若是你这老货有什么龌龊心思,别怪我给你苦头吃。”

这老货本满心陷入喜悦之中,被余沧海一巴掌拍在头上,顿时便清醒过来:“老王多谢主人赏赐,俺这就赶路。”

说话间,这老货在树林之中不停跳跃前行,甚是利索。现在他刚刚的到那脚下生风,腾空驾云的法门,一时间还没有修行成功。所以,只能像往常一样,以跳跃来为余沧海代步。

但见这老货也是有意卖弄,所到之处,地面震动,树木折断。 不过,虽说这老货跳跃之时场面甚大,一幅横冲直撞的架势,但是在其背上的新主人却是安稳无比。

坐骑代步,虽不比他自家行走快捷,但也别有一番逍遥乐趣。

一炷香时间不到,余沧海也忖度好一番措辞,只待见了那老货的老主人后分说仔细,也有三分可能了结此番因果。与此同时,那老货也把余沧海带到一处山谷之中。

一抹清辉洒下,平添几分幽静自然。

这山谷中杂草丛生,杂草间有一巨石,巨石上长满青苔,旁边有溪水潺潺!待王老货跳到巨石上后,便停下身子,出言让余沧海下来。

余沧海哪会啰嗦,起身下了坐骑后,那老货便又化作人身。

王老货抬头看了一眼余沧海,上前走了两步。

余沧海便在王老货的拨弄下,于左方在杂草之中看到一个山洞。余沧海也觉得奇怪,上前几步站在洞口。不过,他却是没有发觉一旁的王老货闷声不语,双眼之中流下的两滴泪水。

这洞口方圆有三尺来宽,里面漆黑一片,余沧海一时间也看不清。不过,他也相信这王老货不敢害他。所以,转头问道:“你那老主人便在里面?”

王老货一听,抿嘴点头,双眼之中更是哗啦啦的落泪。

“咦,你没事哭个甚?”余沧海不解,问了一句便不再多言,不知这老货是不舍得老主人还是其他,低头往洞口走去。

“在下余沧海,只因一时失察,错收了前辈坐骑,这番前来负荆请罪,还请前辈见谅恕罪!”一跨进洞中,便觉得四周一暗,一时间他到也没有适应过来。

洞中空旷,除了他的回音之外,并无旁人回答。

待余沧海又往前走几步后,便也隐约间可以看清这石洞之中的环境来。这洞到也不深,方圆空间到有一丈来宽。余沧海眯起眼睛,借助外面射进来的月白清光,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只见这石洞虽小,却也五脏俱全。四周石壁上被开凿的一个个空洞,上面还有一卷卷竹简在其中。余沧海没有在意,便继续大量起来。不过,当他看到中央那石桌上伏了一个人影,便一切都明白了。

想来,那老货口中的老主人已然死去了。

在那老货口中,他的老主人可是道行高深修为通玄,手段不知多高,但修行中人不得长生,终究是镜花水月,要往阴曹地府走上一遭。

余沧海心中感慨,脸上神的变化。

只见那石桌上还放有油灯火石,便上前取了火石点了油灯。

待油灯燃起,余沧海边发现那石桌上伏的人形露出来的手臂早已化为森森白骨。不过那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除了满是灰尘之外,到也没有化作齑粉。

伸手轻轻一点,那伏在石桌上已经化为白骨的人儿顿时便发出一阵噼哩啪啦的声音,原本还好好的一副白骨呼吸间便成了灰烬。

“按照那老货的说法,他这老货的老主人死的时间差不多有二十年了!”虽是白骨满地,但余沧海没有半点恐惧,只顾忖道:“不过,这一身衣服倒是奇怪,能够二十年的时间没有损坏,想来也是一件异宝。”

余沧海想罢,便毫不犹豫,伸手扯下那上面满是灰尘的衣服,当空一抖,顿时间,整个石洞便全是灰尘,那油灯也在灰尘中熄灭。

“咳!”余沧海憋住气,拿着衣服顾不得细看,便往洞外走去。

待余沧海走到洞外,才打量手中的衣服来。

只见,那衣服乃是一件道袍样式,摸在手中温润清凉,遍体如白玉一般。抖开一看,那白色道袍上半点尘土没有,如刚刚织就的一般。上面更是有点点星光在其中,余沧海仔细一瞧,便发现那点点星光正是按照周天星数排布。

“当真是一件异宝!”余沧海脱去周身衣物,便把这白玉星斗道袍披在身上,又吩咐虾兵蟹将取来一截树枝,削成发簪。而后,把头发挽成道髻,以发簪拢好,作道人打扮。

在碧波潭时,那宋书柏一身卖相可是在余沧海心中留了极深的印象。

余沧海乃是修行之人,又加上他一直都是做渔夫打扮,所以也不管这道袍是不是从一推白骨之中扒下的,先给自己套上再说。

“你也莫要哭哭啼啼,既然现今你作了我的坐骑,当了却前尘因果。”余沧海看门口仍旧流泪不停的老货,长叹道:“我辈修行,不得长生,终究要化作一柸黄土。”

四下打量这山谷,余沧海继续说道:“既然你那老主人已然化作一堆白骨,这山谷到也不错,葬在此地到也安静。也罢,我封了洞口,让你那老主人从此之后无人打扰。”

说罢,便走到巨石前左右看了看后,运炼真气,下一刻便把那巨石托在头顶,自嘲的笑了笑道:“我扒了他一件道袍,收了他的坐骑,现在亲自给他造一个安身之所到也算是两清了。”

言毕,那余沧海便用巨石封住了石洞。

“念你还算有情有义,今晚就在此住下了,明日你再于我赶路罢!”余沧海见那老货怔怔看着巨石封住的洞口,吩咐一声便在一旁打坐练气,不再言语。

话说余沧海此番收坐骑,得道袍,却是惊动了这方圆大山之中的一个妖精。

在离此地下游一百四十里路的通天河水眼之中,有一个修行有成的白蛇精。这白蛇精跟脚也是不凡,本是东海碧游宫之中的一个看门小妖,后来因犯了过错,怕被惩罚,便偷了几件宝贝之后,逃到这通天河之中逍遥自在。

后来这白蛇精偶然间发现了这处水府,把水府中的老主人降服之后,便闭门苦修神通二百余载。而这白蛇精也甚是聪明,又加上怕被碧游宫门人找上门来,在修成神通之后并没有出来兴风作浪,为祸人间。只是遣麾下收拢了方圆一百里水路之中的几十个小妖在其下侍候自己,做一个闲散自在的大王。

恰逢余沧海施展法术,以道兵布八门金锁阵,杀气盈天时,正逢这白蛇精带着手下妖兵驾云巡游,看的个清清楚楚。这白蛇精甚是机灵,见那阵法厉害,只是偷偷按下云头,一路跟随余沧海来到山谷后,便又驾云回到自家水府之中。

那白蛇精身穿银白皇袍,头戴帝王之冠,一进入自家水府,便有一身材妖娆的女妖精端着酒壶过来。这白蛇精生性好淫,一把便把那女妖抱在怀中,上下下手,同时对下方吩咐:“龟丞相,今日本大王偶遇一颇有手段的小子,恐是扬州老祖麾下得力干将,我这白龙宫一直逍遥自在,不尊他的符召,那条老鱼早就视为眼中钉了,你且去给本王查探一二。此番定让他有来无回,好显显本王的手段!”

这白蛇精所言的白龙宫正是这座水府位居这通天河下的一处水眼之下,原本方圆不过数十丈大小,后来经过白蛇精几百年的经营便成了现今这一幅气势磅礴的水下白龙宫。

只见这白龙宫之中四周镶嵌了一个个犹如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四周更是琉璃珊瑚点缀,其下站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小妖。

在白蛇精下方,一个身后背着一个龟壳,容貌苍老,身材矮小的乌龟精。这乌龟精正是此处水府的老主人,只是性子软弱,在被抢占水府之后,见其手段厉害,便灭了报复的心思,在水府处做一个出谋划策的丞相。

龟丞相一听白蛇精所言,顿时往中央踏出一步,拱手道:“老臣谨遵大王法旨!”

说罢,便领了法旨,施展手段穿过水眼,在通天河之中借水遁之术往白蛇精所指的方位游去。

第十七章 :心起算计,飞针暗偷龟丞相

这方白龙宫的白蛇大王起了歹心,那边的余沧海却全然不知,他可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 //只待功行九转后,余沧海今日功课已然完毕,睁眼见那王老货仍旧眼泪往往的看着巨石,心中忽有所动。

只见余沧海暗自催动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顿时便有十数道真气透过他周身穴窍飞出。这些真气一出现,便于余沧海身前化作一个个人身来。

“拜见老爷,不知老爷召唤我等兄弟所为何事?”众道兵一落下,便纷纷拜倒不语,只有一身材瘦弱,恍若二十三四年岁,甚是机灵的道兵出言问道。

余沧海稍稍沉思,便开口:“此番放尔等出来,是有一份机缘送与你们。你们现今也算是老爷我手中的一门手段,只是这修为境界却是忒磕碜了些。”

这些道兵之前都是锦三和虾先锋麾下小妖,共有一十六位,出去他挑出来的螃蟹精和宰杀烧汤的黄鳝精,现在在他面前的共有十四位儿。这方才领头说话的,原本余沧海并未看上,只是赏赐了一道黄鳅真气,没曾想后来日日洗练煞气时,机灵乖巧,做事用功,这才把其和其他几位小妖尽数赏赐了一枚龟蛇符箓。

现今在余沧海面前的道兵共有十四位儿,周身穴窍开了二三十到四五十个不等,以目前他的眼光,却是有些瞧不上了。

“你且过来,老爷我见你一身真气已然开了三十四处穴窍,想来这段时间修行也算用功,这就给你一份机缘。”余沧海伸手一指那带头道兵,命其到身前。

这道兵本是一尾白鱼成精,虽然平素机灵,但奈何根骨太弱,任凭他如何努力修行,也不及其他兄弟精进,这一听到自家老爷吩咐,顿时便满脸喜色,连滚带爬来到余沧海身前:“多谢老爷成全!”

余沧海哪有心思于自家道兵废话,当下便催动黄鳅真气,一手按其头上,把真气源源不绝的渡了进去。

也算是这白鱼精机灵,在余沧海黄鳅真气一进入其中,便明白老爷是要帮其打开穴窍,当下便按照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上所载的法门开始搬运那股子微弱真气。

余沧海虽未修炼过这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真气,但丹田气海之中已然观想出了其符箓种子,明了其法门运转玄妙。 //这黄鳅真气一进入那道兵身体之中,便在其控制下于那道兵真气融成一股,呼吸间便顺着这道兵之前开过的三十四处穴窍走了一圈。待到第三十五处穴窍之时,原本在这道兵心中犹如天堑似的关口,一个刹那便被冲了过去。

顿时,那道兵感动的稀里哗啦,恨不得现下就为老爷去死。

就在这白鱼精道兵感恩戴德之际,余沧海一鼓作气,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把其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尽数打开,让其从一个只开了三十四处穴窍的小妖,一瞬间变成了比虾先锋修为还要高深的道兵。

想那虾先锋,虽得了余沧海的龟蛇符箓,但现今才不过开了八九十处穴窍!

“此番老爷我耗费自家真气为你打开周身穴窍,虽但根基不稳,你还要耗费一番苦工,仔细把每处穴窍温养打熬,方算打劳根基!”余沧海只吩咐了一声,便又挥手招了一个道兵,继续以自家真气助其开通周身穴窍。

那道兵见自家老爷又帮助其他弟兄开窍,也不敢出言打扰,只是跪在地上磕了九个头后,便按老爷所示,温养每一处穴窍。

当余沧海把一众小妖道兵尽数打通周身穴窍后,便吩咐其隐藏四周温养穴窍,自家在巨石上打坐行功,恢复消耗真气。

且说那龟丞相水遁之术甚快,一炷香的时间便依照自家白蛇大王的指点,来到之前余沧海以道兵布八门金锁阵的地方。不过,这地方早已经人去楼空,出去地面上残留的一堆灰烬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龟丞相无深怕因自家查探不利平白得了一顿惩戒,不敢阳奉阴违,就此回到白龙宫中。所以,当下便继续依照大王指示,寻那处小山谷。

待龟丞相来到小山谷,见余沧海在巨石上盘膝打坐,知晓是这人便是大王口中扬州老祖麾下的敌人,便施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化作一道骨仙风的白须老者走近说话:“小友好生悠闲,老朽有几句话要请教一二,不知可否?”

龟丞相倒是不像一般的精怪没甚手段,他这障眼法甚是玄妙,把周身上下妖气隐藏不说,气质也是大有变化,彬彬有礼,完全没有半点妖怪模样。当然,这也是因为这龟丞相修行日久,水滴石穿的功夫。

余沧海早就知道有人前来,此番听其主动说话,也不点破,只是睁眼拱手,含笑道:“不知老丈要问些什么话,小子余沧海,但有所知,定当相告。”

“大善!”那龟丞相所化白须老者一看余沧海身后那虾兵蟹将和王老货时心中惊奇不已,稍稍斟酌,便抚须笑道:“小友此番年岁便气机翻涌,老朽汗颜。此番不告而来,是想和小友打听一件事情来。”

虽说龟丞相用了小小的障眼法,但是余沧海隐藏在四周的道兵和虾兵蟹将都是水中精怪,气机感应下,便略这老者来路。龟丞相虽然年老,但也不过依靠本能修行,几个障眼之法,哪里及的上太上龟蛇御气术的玄妙。

“你还请老丈言明?”余沧海也不点破,道:“只是小子也是刚到此地,恐会让老丈失望了。”

“如此便多谢小友了!”那龟丞相并不在意,言辞陈恳:“刚刚这山中不知为何突然金光大盛,杀气盈天,妖气沸腾,老朽清修之地离此处不远,恐是哪家的小妖不懂事礼,这才前来看看,以免伤及无辜凡人百姓性命。恰逢小友也在此处,老朽便冒昧来询问情况。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小友知晓,还请告知老朽,让老道前去收服那作乱的小妖。”

好家伙,龟丞相所化白须老者自问自家这这一番话说来倒也没有半分不是。按理来说,若是平常人定会拱手告知自己。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家的一番话可是惹恼了眼前这排场甚大的小友。

只见龟丞相话音刚落,被余沧海刚打通周身穴窍的八个道兵纷纷化作一道真气从山谷四方飞射而来,真气落下,分处八方,一股杀伐之气霎时便扑向龟丞相。这杀伐之气和之前已然大不相同,冲盈了七八倍不止,只是一个照面,那龟丞相的障眼之法便被破的干净。

与此同时,余沧海也不罗嗦,双手一撮便有十数根水精之气汇聚而成的细针往龟丞相身上射去。

正所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这两样皆是狠毒之物。除却其中毒性不说,后者黄蜂尾后针更是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便着了到了。

“小友为何突下杀手,老龟言语之处可是没有得罪小友丝毫。”那龟丞相被余沧海的道兵以八门金锁阵的杀气打破了障眼法之后,老脸一红后,便开口喝道:“老龟修行日久,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此番前来只是询问,小友友为何要用这般杀伐之道来?”

说话间,余沧海聚水精之气而成的飞针已然射到龟丞相身上。

余沧海一见,脸上顿时浮现喜色,但下一刻却又变成一幅无奈之色。那十数根飞针在余沧海亲眼见证下,射入这身背龟壳的妖精身体上,但却完全没有丝毫作用。

这龟丞相原本正在说话讨礼,却没想到眼前这位小友居然会使出暗地里的勾当。还好他天赋异禀,防御之术在同境界下堪称无解。若不然,刚刚可就倒下了。

话说,余沧海他心中坦荡,怎可能看得起那藏头露面,东遮西掩之人,所以心中本就有些鄙视。又加上这老龟一出现便番大言大语,看似慈悲,但却心怀不轨,暗中套话。他虽坦荡,也不喜耍赖偷袭,但却不是呆傻之辈。

而且这老龟居然还出口不凡,借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幌子,说什么要收服了那作乱小妖,以免祸害平凡百姓。试想,在那树林中施法的人正是他余沧海,作乱的小妖也是他手下道兵和现今已为自家坐骑的王莫蛤。

既是如此,来人是敌非友,当立于不败之地为上策!

即便心中已有了算计,余沧海心中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这老龟既然敢孤身前来,那定有一番依仗。若不以雷霆万钧之势降服,恐他自己将会陷入危险之中。故而,他早已暗中以灵兽经的符箓种子沟通自家道兵,让几个道兵布八门金锁阵来围杀这老龟。

八门金锁,当可困住来敌!

聚气成针,为立不败之地!

可怜余沧海一番算计,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居然是一直老龟成精,龟壳厚重,以细针怎能破之?那老龟也是修行日久,虽只通了周身穴窍,但体内真气浑厚,远不是余沧海可以比拟。

“你这老龟今日藏头露尾,心中定不是好事儿!”余沧海撇撇嘴,道:“若是不见到你的真面目,任由你来调戏,我岂非傻子不成?现今如此,你我当该显显手段才是哩!”

第十八章 :杀气灌脑,沧海棒捅白龙宫

余沧海冷言嘲弄两句后,突然神色变冷:“你这老龟,再敢不说实话,今日余某当掀了你这龟壳,炮制上一锅王八汤喝。 //”

龟丞相生性胆小,遇事最擅躲进自家龟壳之中,没甚尊严,若不然也不是在被白蛇精夺了洞府后还为其效力,跪拜称臣。只见那龟丞相听了余沧海的话后,一颗心都凉了一半儿。而后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四下张望,见四周八个和自家一般境界的妖精各个杀气滔天,双腿发软,差点没有当场跪下。

“小友饶命呐,就是借老龟十个胆子,也不敢戏弄小友。只是奉了我家大王的赦令,这才无奈出来,打扰了小友清修,还望小友饶恕老龟贱命呐!”龟丞相额头冷汗直冒,刚刚他做梦都没想到这长相和善的“小友”居然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神儿。早知如此,就该在得到赦令时借病不出,也不过是让大王抽上几鞭子的事儿。

余沧海闻言,心中大吃一惊,面上却不变化,兀自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冷言道:“你家大王的赦令?你这老龟好大的口气,此方扬州通天水域,皆尊通天老祖符诏,不知你家大王又算甚么,敢口出狂言,颁下赦令?”

“小友有所不知,我家大王乃白龙宫白龙大王也,只是喜好清修,这才没出来争扬州水路的虚名。”龟丞相见余沧海面露不耐,不知其心中还有甚想法,小心翼翼道:“我家白龙大王心存仁慈,庇佑此方百姓,之前因小友施法惊动了我家大王,这才命老龟前来查探缘由。”

“哼,那白龙王是怕余某是通天老祖麾下,前来找其麻烦的吧!”余沧海冷笑一声:“堂堂水宫大王,居然有这等龌龊心思,余某却是不屑为之,你且回去传话,若是你家主子再敢来挑衅余某,当让他见识余某的霹雳手段。”

说罢,伸手一挥,那八个道兵尽数化作一道真气进入到余沧海丹田之中。

好个胆小的龟丞相,哪里还敢说上半句场面话,脚下一动,便往谷外飞驰而去。

且说余沧海本就不想理会那所谓的白龙大王,但当八个道兵纷纷化作一道真气进入到自家丹田气海中那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之中时,这枚符箓种子却是突然起了变化。

只见这葫芦模样的符箓种子在得了八道真气之后,居然在其丹田之中徐徐转动起来,紧接着葫芦口倾泻,一股精纯的杀伐之意从葫芦口处窜出,呼吸间便到了余沧海眉心穴窍。

下一刻,余沧海只觉得一股霸道无比的杀伐之气灌脑而入,直让其脑海之中的黄鳅真形变得暴戾无比,不等其收拢念头,余沧海便在这股杀伐之意下,心中杀意大起,周身真气转动,一股更胜之前八门金锁阵数倍的杀伐之气冲天而上,直把那飞驰而去的龟丞相吓的丢了三魂七魄。

“不好,这厮对老龟我起了好大的杀心!”龟丞相心中暗暗叫苦,哪敢回头观望,只是使出全身手段,闭眼往通天河飞驰而去。他自问自家那水遁的法术快捷迅速,只要到了通天河中,便可陡然间增加十倍,到那时便可逃出升天,再也不要见到身后那尊杀神。

余沧海一看老龟飞驰,哪里肯依,却不顾前一刻还明言放过。他此时心中出来满腔杀意之外,已无其他半丝情绪,只觉得那老龟之前的言语作为乃是故意调笑与他。只见其脚下一动,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龟蛇八步顿时由心而起,数丈距离只在一步之间。

随着他修为道行的增长,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的种种手段皆有体悟。

于此同时,分属在山谷中剩下的几头道兵已是化作一道道真气进入到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之中,又平添了余沧海几分杀伐之气。

那虾兵蟹将和王老货也无需自家恩主吩咐,纷纷跟在其后,往那老龟杀去。

原本通天河离此地并不算远,又加上龟丞相不要命的逃跑,即便余沧海龟蛇八步玄妙,但不能再须臾之间抓住老龟。呼吸间,那通天河就在龟丞相眼前,不等其心中欢喜,便陡然觉得背后传出一道大力,而后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原来余沧海已然追至龟丞相身后,只因心中杀伐之气充斥,这才一脚踢在老龟背上,发泄心中杀意。

这龟丞相皮糙肉厚,虽被余沧海从背后踢了一脚,但也无甚大碍,反而趁势往前一扑。只听得噗通一声,龟丞相已然落进滔滔通天河水之中。

待龟丞相落水,只听哗啦一声,那龟丞相便化作原形,施展水遁之术,往那白龙宫逃命。

余沧海此刻只想把这老龟捉住,撬开龟壳,熬上一锅王八汤来,以解心头气恨,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也不管河水翻滚,脚下丝毫没有停歇,踏着河水紧追老龟不放。

只见,一个磨盘大小的老龟在前方以水遁之术飞逃,后方余沧海脚踏河水,凌波而行,满身杀气。余沧海身后,又有一周身碧玉的蛤蟆和那一高壮一矮胖的虾兵蟹将坠在后面,奋力追赶。

“虾将军,不知新主人为何发怒,非要杀了那老龟?将军追随主人日久,不像俺老王还是新人,想来能够揣摩主人心思。”那王老货虽化作原型半身露在水面上,但面上仍可看出一副巴结神情。

虾先锋心气正直,只顾闷头赶路,却是不理会这擅长溜须拍马的猥琐老货。

……

一百三十里水路不过花了一炷香的时间,龟丞相便逃到自家白龙宫前方,这才把悬着的一个心放进肚子里。龟身一动,便钻进了水眼,逃进了龙宫水府之中。

这水眼在白蛇精的数百年的经营之中藏的甚深,而且又有其从龙宫之中偷出来的宝贝护住,余沧海虽施了避水之术,追到水眼前。但不知玄妙,一时却也下不去这处水眼,只是以聚气成兵术化作一杆长棒猛击水眼。而那王老货和虾兵蟹将也追赶前来,一见主人如此,无需吩咐便在余沧海身旁施展手段,要打破水眼。

“不好了,不好了,大王,不好了!”那老龟一进白龙宫水府,就地一滚,便又重新化作背负龟壳的龟丞相,神情慌张,脚下踉跄,摔跪在白蛇精脚下,高声叫道:“那小贼打上门来了。”

“竟有此事?”白蛇精一惊,一巴掌把龟丞相扇到一旁,怒骂道:“好个没用的老货,要你还有甚用?真是白白浪费吃食,待本大王前去打退了贼人,再回来慢慢与你清算。”

白蛇精头上帝王冠震动,怒火滔天,又上前踢了两脚龟丞相,直把龟丞相踢的哭爹喊娘才稍稍散了些怒气。而后,便让其下小妖拿来他的水叉兵器,点了十数个妖兵出了水眼。

“兀那小贼,为何来犯本大王的水府,捣我门户?”那白蛇精一出水眼,便看见余沧海手提一根丈长粗棍往自家身前捅来,顿时把手中水叉往前一挥,抵住长棍,骂道:“今若有半句说错,本王定把你剥皮抽筋,下酒解恨,方可算抵了罪过。”

余沧海一看,大吃一惊,脑海之中顿时便清明了不少。

双手一挥,那长棒便复化作水精之气消散,故意骂道:“想来你这泼泥鳅便是那私占水府,不尊老祖符诏的白龙王罢,那老龟言语挑衅,无礼至极,你身为恩主,也有管制不严的过错。此刻只有把那老龟交将出来,让余某把其龟壳敲碎,方能罢休。而你,只有跪下成心认罪,方可饶你一命。若不然,待老祖挥兵而至,尔定化作齑粉。”

如此一番言语,却是余沧海故意把自己的身份说的模糊,往那扬州通天河老祖头上引。

“哼,你这小贼大言不惭,岂知本王的根脚和神通?”那白蛇精听得余沧海在那大放厥词,见其年幼无须,顿时便怒及而笑:“若你此刻跪下求饶,本王或许还会把你收进水府,做一个本王的人宠。如若不然,且看本王擒住你这小贼,洗吧干净后上锅煮了,谅那条老鲤鱼也拿本王无策。”

“泼泥鳅,切莫满嘴放炮,若有胆量,且和余某大战三百回合再说。”余沧海也知道今日光靠打打嘴炮是不可能的了,当有一番争斗才是。

“小贼无知!”那白蛇精一扫手中水叉,大笑道:“本王乃是得道碧游,岂是你这小贼能够比拟?本想放你一马,但你却不知悔改,待本大王一叉下去,在你身上捅几个窟洞来。”

不等余沧海说话,那白蛇精又道:“本想在此地就结果了你这不知好歹的小贼,但本大王怕污了这洞府大门,还是随本大王上去打过。”

说罢,也不理会余沧海答应不答应,便带着手下妖兵,往河面飞去。

余沧海一看这白蛇精要和自己在河面对阵厮杀争斗,也乐得同意。

待余沧海来到河面,便看见那白蛇精已经把手下妖兵排列整齐,分布在左右,自家更是弄了一个十尺来高了浪头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甚是威风凛凛。

“兀那小贼,且吃本王一叉。”想眼前这小贼已经打到他洞府门前,若是不把其捅几个窟洞,以后还怎么统领手下妖兵?那白蛇精此番却不废话,手提水叉,脚下浪头翻滚,往余沧海刺来。

这水叉乃是他从东海碧游宫偷出,分三股,周身通体为深海精铁打造,其中更是被滋养了无数年。后又被白蛇精以自家真气法力温养了几百年,早就炼的通灵,端是威能无比。

余沧海一看那白蛇精水叉刺来,上面水力浩瀚无穷,心中也是一惊。当下便在白浪之上踏出一步,躲到一旁。

第十九章 :乌云当头罩,水雷炸沧海

余沧海可无驾驭浪头的法术,见那白蛇精居高临下持水叉刺来,先是踏步避开,而后暗自催动足底涌泉穴窍中的黄鳅真气,真气外铄,聚河中无尽水精之气顿时便在自家脚下形成了一条一丈来长,水桶粗细的黄鳅来。 //与此同时,余沧海更是一心二用,聚气成兵,水精之气分出数股,成了一条晶莹剔透,龟蛇符箓游动其中的水鞭。

而后,余沧海脚踏黄鳅,把手中长鞭一挥,便荡开了那白蛇精刺来的水叉。

因白蛇精私自叛逃出碧游宫,哪会有炼罡法门传承,现今也不过是凝煞大成境界。他呆在白龙宫两百多年,心思都在祭炼从碧游宫中偷出了几件宝贝儿身上。在他看来,只要把这几件宝贝祭炼妥当,遇敌争斗之时,放出宝贝便可建功。

且说那水叉被水鞭荡开口,白蛇精便觉有两道的符箓气息透过手中水叉而来。这两道符箓一龟一蛇,他当然认得,乃是真武观中流出,扬州通天老祖的看家手段。

须臾间,这白蛇精便在心中肯定,他之前的判断没有错误,眼前这小贼定是扬州通天老祖麾下。龟蛇符箓有玄妙莫测之威,白蛇精不敢硬接,只想转身避过。

余沧海哪里会允,脚下黄鳅游走间,紧缀其后,同时暗运法门,丹田气海之中那条黄鳅周身顿时便符文密布,龟蛇两道符箓忽地合为一体,成了一种新的变化,而后伸手一拍,便印在了白蛇精的后背上。

下一刻,白蛇精一声惨,便被打落了浪头。

“小的们,一起去撕了那厮,为本大王阻挡些许时辰。”白蛇精后背生疼,倒吸一口冷气,把手中水叉往后挥去,借力往前跳开,恨声道:“且看本大王用宝贝拿他。”

那些小妖一听自家大王说话哪敢不听,顿时一个个的拿着各种兵器,口中吆喝着往余沧海跑去。余沧海睁眼一看这十来个小妖虽是声势浩大,但一个个也都在开了一两百个穴窍之间,不足为虑。不过,卖相却是上佳,当下便起了心思。

心思一起,余沧海暗运丹田气海之中的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又复分化出十来枚符箓来。

既是双方争斗,当然是能省一分力气便是一分力气。这些小妖虽不足为虑,但灭杀起来也要费上几分力气力。既是如此,还不如收为自家道兵,助涨真气,或可一举镇压那白蛇精。

余沧海手中一挥,那十来枚符箓种子清光如水,飞向迎面而来的几个小妖。

这些小妖不识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的厉害,那白蛇精却是心中大惊。顿时也顾不得手中刚刚拿出的宝贝,连忙又催动浪头,上前挥动手中水叉,要打灭那些符箓种子。

余沧海当不能让白蛇精如意,手中水鞭随手而出,势必要荡开白蛇精水叉。

一时间,鞭裹叉挥,打得好不热闹。但余沧海水鞭只不过是随手施展,却不及白蛇精百年钻研。那符箓种子接连被白蛇精打的青光破碎,灭了四五枚。

不过,却也有几枚符箓种子进入了几个小妖身躯。

随着余沧海催动丹田气海之中的符箓种子,那些小妖身体之中的真气呼吸间便被转化,化作统摄灵兽灭杀经中法门真气,换了主人。

而后,那些被余沧海新收的道兵便纷纷化作一道真气,收进了丹田气海之中,以增添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的威能。

“兀那小贼,胆敢如此欺我?”白蛇精一看自家小妖化作真气汇聚余沧海周身,心中震动,惊奇不已,挥动水叉之时,口中骂道:“且看本大王宝贝拿你。”

余沧海冷笑不语,运炼真气,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一个吞吐,所有道兵尽数在其身前排列,站在河面之上。“多谢老爷成全!”所有道兵尽数跪下拜倒,口称老爷。

白蛇精一看,气的可谓是七窍生烟。后退两步,把手中那宝贝对着余沧海就是一抛。

这白蛇精抛出去的宝贝迎风便长,须臾之间便化作一个方圆一丈的大小的网兜。网兜周身乌云缠绕,云气蒸腾,雷声轰鸣,上面更有丝丝葵水精英凝聚成拳头般大小点缀其上。

这葵水精英乃是天下万水之本源,玄妙无比。

余沧海不识这乌云一般的网兜是何法宝,但也能感受其不凡之处。

这乌云一般的网兜却是大有来历,乃是这白蛇精从碧游宫盗取的宝贝之一,乃是在雷雨天气时采集乌云雷电以诸天云禁妙法祭炼,名为乌云兜,端是玄妙无比。

只要被这乌云兜兜住,不管你是人是妖,都要遭受上面的葵水精英凝聚而成的水雷轰炸,一个不好便是皮开肉烂,销金断骨。

余沧海本想挥动水鞭来把这乌云兜荡开,但这水鞭乃是以水精之气汇聚,虽有龟蛇符箓玄妙,但威能却是大大降低,不合用也。

也就是这刹那间的功夫,那乌云兜迎风便涨,化作三米方圆,对着余沧海当头罩下。余沧海无奈,只得把脚下黄鳅散去,脚下一动,施展出龟蛇八步,暂避一旁。

可那乌云兜也是玄妙非常,余沧海虽心中警惕。但在白蛇精的操纵下,乌云兜好似一朵乌云,片刻不离余沧海头顶,把其上下四方都笼罩在内,往下一裹,把余沧海兜入其中。

好家伙,余沧海只觉得周身一紧,整个人便来到另一处空间。空间不大,方圆不过三四米,灰蒙蒙一片,四周点缀一颗颗拳头大小,雷声轰鸣的水雷。

同时,更一股股玄妙至极的力量汇聚丹田气海。霎时,丹田气海之中那黄鳅真气便被定住不动,任由其怎么驱使,也无丝毫作用。余沧海心中大惊,以心法调动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的黄鳅真汇聚成一股儿,在丹田之中左突右撞,想摆脱乌云兜的束缚。

“小贼,既然入了本大王的宝贝,怎能能让你逃脱。”白蛇精一见自家宝贝建功,兜住了这天杀的小贼,顿时心中欢喜,哈哈大笑。虽只余沧海奋力挣脱,但也浑不在意,大笑道:“且让本大王把你拿下,剥皮抽筋,炼油点灯,解心头气愤。”

余沧海心中恐慌,但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虽在乌云兜之内双眼不能见自家道兵,但气机感应下,仍旧以十几头道兵布下两座八门金锁阵。

这两阵互相辉映,杀伐之气交融一起,把白蛇精及乌云兜皆困如其中。

白蛇精乃是凝煞圆满境界,道行远在一众道兵之上。何况其修行法门乃是东海碧游宫所传,虽不得炼罡法门,但根基法门亦是得了真传。只见那白蛇精张口一吐,便有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光灿灿,圆坨坨,的内丹从口中吐出。

这内丹迎风转动,在白蛇精自家头上悬浮不动,任由杀伐之气裹来,也近不得身。

但凡精怪通灵,皆能吞吐日月精华修行,待水滴石穿,便能练气成丹。只要内丹一成,便可凝煞炼罡,神通傍身。而余沧海的几个道兵,虽说也是妖精化形,但是周身之中却被灵兽经符箓转换成道家真气,走的路子却不是旁门妖修的路子了。

八门金锁虽然玄妙,因布阵道兵境界太低,只同了周天穴窍,也是不敌那白蛇精的一颗妖丹。只是一个罩面,几个道兵便被那妖丹震的连连后退,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倘若不是几个道兵真气被余沧海化为同源,连成一股,就凭这白蛇精一颗内丹便能了结几个道兵的性命来,结束此番争斗。

白蛇精以自家内丹护住周身,口中便念念有词,伸手对余沧海身上的乌云兜就是一点。伴随真言咒语,那乌云兜上的葵水精英所凝聚有拳头般大小的水雷便接连对余沧海轰炸起来。这水雷霸道无比,十来颗下来,便把余沧海轰炸的劈开肉烂,鲜血横飞。

“痛煞我也!”余沧海劈头散发,满身鲜血,大叫一声。他心中明白,若是任由这般下去,不消片刻便是自家的死期。

死期将至,余沧海的念头反而冷静下来,虽还有杀气当胸,但却不能影响其分毫。

须臾间,种种念头转过,只见余沧海站在那里忽地双目紧闭,外面十几头道兵忽地化作一道道真气穿过乌云兜,进入到他丹田气海之中的统摄灵兽灭杀经当中。

“小贼,现在吃苦头了罢。”那白蛇精见余沧海把道兵收回,也毫不在意,此番他胜券在握,洋洋得意道:“若是你这厮早跪地求饶,本大王说不定还不饶你一命哩。”

余沧海当然没有说话,反而在道兵归身之后,就地盘坐在乌云兜之中,把那灵兽灭杀经中诸般玄妙推演到了极致。水雷炸开,余沧海周身鲜血淋淋,若非有那道袍护着,恐怕其现在只剩一身白骨了。

转眼间便是十几个呼吸过去,只见余沧海丹田之中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一个摇晃,便有一道光华射出。这光华清如水,杀气内敛,不见一丝杂质,一出现便裹向一旁的黄鳅身上。

好似冰雪消融,这一道光华射过,余沧海气海之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消融开了。与此同时,那黄鳅终得自由,在丹田之中一个盘旋,待游到那团北极寒沙旁,居然一口吞下。

话说一旁的白蛇精只听见水雷轰炸,那小贼却无半点声息,便知这厮被自家宝贝炸死。只是他向来谨慎,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待乌云兜之中的葵水精英凝聚的水雷也消耗的七七八八才上前施法,拎起乌云兜,伸手驱散了上面的雾气,睁眼往其中看去。

按照白蛇精的想法,这小贼定是皮开肉烂,断骨分筋。

第二十章 :大小诸天云禁妙法

前文有言,那余沧海被白蛇精以乌云兜兜住后,先是定住丹田黄鳅真气,让其施展不了手段,而后又被那葵水水雷连番轰炸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

后因他把统摄灵兽灭杀经所有道兵尽皆收拢到那枚符箓种子之中,糅二十来头道兵真气为一道杀伐青光才挣脱乌云兜控制,使得黄鳅真气重新脱困。那黄鳅真气一脱困,便好似困龙升天,一股子混合了统摄灵兽灭杀经中杀伐意念的霸道气息油然而生,一口吞了那数百粒北极寒沙。

黄鳅真气此番作为,也是余沧海的无奈之举,可以说是困兽之斗。

这乌云兜玄妙异常,若是任由这般下去,他也支撑不了多久,所以无奈之下,他便想到了一种可以破除此番困境的方法。

而那黄鳅真气在吞了数百粒北极寒沙之后,周身上下寒气更胜以往,平添了三分凌厉。而后,那黄鳅猛的张口一吐又吐出了几十粒来。这几十粒北极寒沙上像是蒙上了一成黑黄雾气一般,圆润无暇。

这层黑黄雾气不是其他,正是余沧海修行至今,凝了玄冥真煞的真气之中那一点精粹。

余沧海伸手一招,那几十粒北极寒沙便出现在手中。虽说现今他满脸都是鲜血,但神情却甚是平静。紧接着,余沧海毫不停歇,轻轻一抛,这几十粒北极寒沙便悬浮在他面前。而后双手掐动印决,一道道不同的禁制从其指尖飞出,印到那一颗颗北极寒沙之中。

当从余沧海指尖飞出七十八道禁制后,那几十颗北极寒沙才各自被打入了一道禁制。

这七十八道禁制虽各不相同,但却同源而生,正是那诸天云禁妙法所用。该妙法禁制分大小两种,小诸天云禁妙法共有三十六道禁制,合天罡之术。大诸天云禁妙法有七十二道,为地煞之数。余沧海在跟随中年大叔修行之时,亦是学过这大小诸天云禁妙法的地煞天罡禁制。

其中那天罡禁制需要有炼罡境界方可施展,他现在道行还远远不够。

且说那七十二粒北极寒沙在被打入一道大诸天云禁妙法禁制之后,各自在余沧海面前排列,雾气蒸腾,寒息内敛,组成一团拳头般大小的云朵来。

恰逢此时,不等余沧海继续施法,那白蛇精却把乌云兜打将开来。这番打开,余沧海就势催动真气,缓缓坐在河面之上,任由水波漂流,他也一动不动。 //

话说这白蛇精打开乌云兜一看,气的是七窍生烟。这小贼虽然满身血污,但居然兀自盘坐在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也不多说,白蛇精把乌云兜张开,便要把余沧海继续困在其中,以水雷炸死。

此番余沧海已然行动自如,何况还准备了手段。

只见余沧海盘坐在那也不起身,只是把手一指,面前那团拳头大小,散发着丝丝寒气的小云朵便缓缓飞向又当头罩下的乌云兜。

这乌云兜余沧海看的明了,亦是由七十二道云禁地煞禁制祭炼而成,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北极寒沙祭炼出一份出来。

按照余沧海的猜测,那白蛇精虽有乌云兜这件宝贝儿,可施展起来却并未发挥出全部威力,那么便说明这白蛇精并未得诸天云禁妙法的传承,所以他才敢赌上一赌。

只见,那团小云朵在飘到乌云兜上时,就好似同源之水一般,没有一丝阻挡,缓缓融了进去,和其中的七十二道禁制融为一体。下一刻,那白蛇精面面色大变。想他得自这宝贝以来,花费二百年时间体悟其中禁制,虽不得传承,但凭借水滴石穿的功夫,也祭炼了二十七道禁制。

也不知道这小贼施了什么妖法,那原本属于他的宝贝,忽地不听使唤来,任由他如何催动,那乌云兜好似闻了腥的猫一般,缓缓往那小贼飘去。

而后,在白蛇精满身惊恐的眼神中,那小贼伸手一提,这个自家的宝贝儿便平静的挂在其手中。

“小贼,你使的甚妖法,本大王这宝贝为何不听使唤了?”一时间,白蛇精自家都不曾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般丢人的话儿来。

余沧海笑而不语,伸手一指,便有一道水流从身下河面逆流而上。河水蜿蜒流转,只在余沧海周身一绕,其一身污血便被清洗干净。任由头发披在肩上,余沧海才似笑非笑的看着目瞪口呆的白蛇精来。

“白龙大王,此番你还有什么手段宝贝,余某都接下了。”余沧海淡淡一笑,道:“倘若是没有手段,便把那老龟交出来罢。”

说罢,余沧海便站起身来,徐徐把乌云兜挂在自家腰间。

那白蛇精现今哪里还不明白,这小贼是以手段收了他的宝贝儿。他不知深浅,却也不敢再拿出其他宝贝出来,深怕被那小贼施妖法夺了去。甚至,就连手中的水叉都不敢再次挥出了。

他虽然成就了妖丹,有两百多年道行,但皆耗费在几件宝贝上,并没有修炼什么厉害的法术手段。

当下,这白蛇精顿生退走的心思来。

心思一起,也不顾身后小妖,急忙按下浪头,往自家水府白龙宫逃去。

至于余沧海,当然也不会拦截白蛇大王。想他现在一身是伤,打坐疗伤才是正理儿。同时,一看四周还有几个小妖,伸手点了几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后,便收做了自家的道兵。

一切都是那老不死的王八惹的祸事。

这白蛇精逃进自家水府之中后,只觉得满心委屈。当闭了门户,开了禁法,瞧见龟丞相仍旧躺在地上装死,满心委屈便又化作无尽愤怒,上前又拳打脚踢起来。

当余沧海一身伤痛恢复的七七八八之后,已是半日时光过去。睁眼一看,这才见那虾兵蟹将和那蛤蟆老货躬身站在一旁,神情惶恐。想之前他与白蛇精的一番争斗,可谓是差点交代在这。虽知他们是因境界相差太多,但因也不见这几个货色出力,心中也有些不快。

“老爷我知道你们几个打的什么心思!”余沧海淡淡说道:“既然你们临阵怠工,当可把你们剥皮抽筋,给你些惩罚才是。”

不等虾兵蟹将有甚言语,那王老货忽地跪倒,大哭道:“主人错怪俺老王了,俺老王对主人可是忠心耿耿,恨不得为主人去死,奈何那蛇精乃是老王的天敌,还不等俺效忠,那腿便软了。还是两位将军给力,伸手把俺拉到一旁躲避,若不然主人现在可就见不到老王了。”

“启禀老爷,小的因境界相差太大,恐给老爷添乱,这才躲到一旁!”那蟹将倒是实在,连同虾先锋一起跪在那里后,只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余沧海本就没想惩罚他们,只是说出来吓唬一番而已。一听这些言语,也知道明白他们的苦处,顿时脸色便好了些:“既是如此,老爷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虾兵蟹将,此番老爷我发簪断了,你们且去寻一根结实的木料,削成发簪送与老爷我。”余沧海挥挥手,又道:“老王,既然你方才说的忠心耿耿,老爷我就交代给你个任务!”

王老货一听,顿时叫道:“单凭主人吩咐,俺老王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游!”

“你且去那水眼处叫阵,唤那白蛇精出来!”余沧海说罢,便闭目不语,任由着老货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终究,这老货还是不敢违背自家新主人的命令,一个人跑到水眼处叫骂起来。

刚开始这老货还有些胆怯,但在叫了几句后也不见白蛇精出来,胆子便大了起来。从正常叫阵,到后来把白蛇精一家老小,妇孺亲人,皆问候个便。王老货言语是越渐难听,越见难堪。

白蛇精还没出来,倒是一旁的余沧海没没曾想这货居然还有这般口舌,实在是听不下了,便封了双儿穴窍,求一个耳不听为静。

话说那白蛇精也当真是听不下去了,无奈之下便想把已经被自家折磨成奄奄一息的老龟交出去,以求封住那蛤蟆精的一张毒舌。

“大王啊,老臣跟随大王数百年,求大王你大发慈悲,千万别把老臣交给那天杀的小贼手里啊。”那龟丞相跪在白蛇精身前,哭喊道:“那小贼手段法术厉害,老臣若是去了定是性命不保啊。”

“你这个作死的老王八,若不是你本大王怎么失了宝贝,还被人在门口叫骂,平白丢了颜面。”那白蛇精听外面叫骂声难听,上前又踢了一脚那老龟,恨声道:“现今那小贼在外面骂的难听,本大王只好把你这老王八送出去,以求图个清静。”

“大王且慢,老臣有言。”那龟丞相一看白蛇精要把自己送给那小贼,顿时连连磕头,哭道:“大王不如从后门出去,请姑姑来助拳,当可一举擒了那小贼,重新夺回宝贝。”

这龟丞相口中所说的姑姑乃是在三百里之外翠屏山之中的一只水蛇精,只是因为这白蛇精一直觊觎其容貌身段,故意示好,这才来往频繁。故此,那龟丞相在保命之时,才想起这个法子来。

“你以为本大王没有想到?”那白蛇精一听,踢了一脚龟丞相,恨声道:“那小贼法术厉害,本大王若是去寻盈儿前来助拳,那此处家当又当如何,难道交给你这个不堪大用的老货吗?”

说罢,便一把拎起龟丞相,往水府大门走去。

第二十一章 :沧海祭炼乌云兜,老龟一朝作冤鬼

那龟丞相一看自家大王要把自己送给水眼外的“小友”,顿时便吓破了胆,屎尿齐出,大哭:“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呐。 //求大王看在老臣一片忠心,扶伺大王多年的份上,千万莫要把老臣送与那小贼啊。大王不方便前去,这道路老臣也是知晓的,老臣愿前去跑腿,大王只管在家便是。再者,若大王此番把老臣送将出去,也就是说明大王怕了那小贼,日后传了出去,大王还怎么在这水路之中立足?想大王数百年的英明,怎能这样平白丢了面皮,为旁人留下笑柄?”

白蛇精一听,脚下一顿,便把龟丞相仍在一旁。

“你这老王八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白蛇精点点头,道:“倘若就此留下笑柄,本大王当真无甚颜面。也罢,你这老王八就从后门去请本大王的盈儿去。待打退了小贼,抢回宝贝后,你也算是将功赎罪。”

那龟丞相一听,顿时大喜,换了身衣裳后,便孤身一人从白龙宫后门去了。

又过了三日,王老货整了整衣衫,兀自又到那水眼处叫骂。打这老货从小到大,从未向这三日这般风光过,也从未想过,他一个蛤蟆精居然能把自家天敌堵在家中随便叫骂。

这老货越发爽快,好似一个泼妇一般,一丝节操都无。

正午时分,金乌高悬,只见通天河面上一艘小渔船似缓实急,往余沧海一众驶来。这小渔船上并无人划桨,也无扬帆,若是被凡人见到,定大呼不可思议。

待这小渔船驶到余沧海近前,便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后,那虾先锋忽地从河水下冒出,恭声道:“老爷,虾先锋幸不辱命,把老爷的座船寻了来。”

只见余沧海身披周天星斗道袍,头发拢成道髻,上面叉了根颇新的发簪,满脸微笑:“此番辛苦你了,这小渔船虽不是甚宝贝,但也是老爷我打小用惯了的,能够从百里之外寻到,也颇为不易了。你且休息半日,再和一众兄弟到河底洗练玄冥真煞罢。”

虾先锋得了自家老爷的夸赞,满心欢喜,道:“小的不累,这就为老爷洗练真煞去了!”

说罢,便又沉入水下!

那虾先锋和一众道兵被自家老爷吩咐在通天河底洗练玄冥真煞不提,余沧海抬脚上了小渔船后,便从腰间摘下巴掌大小的乌云兜在手中把玩。

这三日来,他虽一边吩咐王老货每日到水眼处叫骂,一边又遣虾先锋去寻小渔船,但自家也没闲着,以黄鳅真气的滋养之功,他也花了三日时间才堪堪把一身伤给养好。按他的打算,今日便要离开此地了。毕竟,说破天去,他和那白蛇精龟丞相也无甚大仇怨。之前一追百里水路,不过是因为他被统摄灵兽灭杀经中的杀伐意念蒙蔽了念头罢了。

只是现今他忽然又有了想法!

这乌云兜乃是白蛇精的宝贝,他三日前仓促之下不过是以大诸天云禁妙法禁制同源之妙,这才夺了过来。恰好现今那白蛇精被吓破了胆不敢出来,此处水域倒也算是平静,便想在此把乌云兜给彻底祭炼了。

余沧海本就不是墨迹的人儿,既然想到此处,便直接坐在船头,开始祭炼乌云兜来。

但见余沧海伸手一指,那乌云兜中便飞出一团拳头大小的云朵,正是他三日前以北极寒沙打入云禁妙法禁制而成的小云朵。

乌云兜乃是以云禁妙法禁制,采集乌云雷电祭炼成,用这些北极寒沙乃是画蛇添足,多余了。待余沧海把那七十二粒北极寒沙收归丹田气海之中后,并无丝毫停歇,而是运炼黄鳅真气,开始祭炼起那乌云兜中的诸天云禁妙法禁制。

这诸天云禁妙法祭炼制的宝贝很是玄妙,除了能够向之前白蛇精那般困人以外,最重要的便是用作代步只用,那水雷不过是增添了一些护身的妙用。若不然,在驾驭乌云遨游之时,被敌人儿随手就驱散了云气,还有甚用处?

当然,这乌云兜还有一处用处乃是现下余沧海最为喜欢的。这用处不是代步亦不是争斗困敌,而是储物用途。想他修行至今,虽有法门妙术,但日常使用之处不是放在身上便是留在小渔船之中,忒不方便。

方才说道余沧海把黄鳅真气送入乌云兜中开始祭炼其中的云禁禁制,要彻底把这宝贝归于私有之物。因余沧海得了诸天云禁妙法的传承,这黄鳅真气一进入乌云兜之中,须臾之间便祭炼了一道禁制。而后余沧海并未停歇,一鼓作气的把丹田气海之中的黄鳅真气往乌云兜中送去。

也是余沧海根基牢固,黄鳅真气浑厚,凝煞的功夫已然有了四五层,不消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便把这乌云兜中七十二道地煞禁制祭炼了一半儿,比那白蛇精两百年的祭炼功夫还要多上九道。

此番祭炼宝贝便可看出,若是不得真传,耗费百年光阴也不敌旁人盏茶功夫。

而后,余沧海真气虽未消耗多少,但也没有继续祭炼,而是召唤一众道兵与那兀自骂的正爽快的王老货沿着河水一路往东赶路。

没曾想,这王老货一听要走,居然还有些恋恋不舍。不过自家新主吩咐,他也不敢违背,只是化作原形和一众道兵一起潜入河底洗练玄冥真煞去了。

话说那白蛇精在水府中被折磨了三日,若不是手下剩余的小妖劝住,早已忍不住出去灭了那老货。此番耳边陡一清净,他反倒是觉得不适应来。只是这白蛇精谨慎,怕是那小贼用的记谋,不但不出门查探,反而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自家水府的禁制,才继续在白龙宫中等待龟丞相的消息。

这白蛇精不知的是,三日前那龟丞相从白龙宫后门出来之后,故技重施,仍旧以障眼法变化成一个白胡子老头在山间疾行。

也该这龟丞相倒霉,还没行了二三十里路,便又被一人迎面挡住去路。

只见这人恍若二十一二岁的年纪,一身青袍,唇红齿白,书生打扮,胯下骑一青牛在那里缓缓晃荡。

“老人家,敢问要往哪里去?”那书生骑在青牛身上,拱手一礼,颇为客气。

龟丞相心中有事,哪里还敢耽误,也不答话,只顾闷头行走。

“见山不是山,老龟变神仙,书生打招呼,恍若对牛言!”这书生也不生气,伸手拍了拍胯下青牛,说了几句是诗不像诗,反像是顺口溜的四句话来。

那龟丞相本不欲搭理,但一听这四句话,顿时后背冷汗直冒,知道是遇了高人,转身恭声说道:“老龟乃是此方水域白龙宫白蛇大王座下龟丞相,只因有贼人上门欺辱,故被大王命令出来请姑姑前去助拳,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竟有此事?”那书生眼珠一转,道:“你且说说那贼人是什么模样,有甚神通,本书生是否相识。若是相识,你这老龟也不用去请什么姑姑,那白龙宫想来不远,王某便前往帮你家大王化解恩怨,也算是结一段善缘。”

那老龟不敢妄言,便把余沧海的样貌手段说的是明明白白。

书生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听你所言,没曾想你口中的贼人居然是王某的师侄哩。你且前方带路,我这就与你一道前去,帮你家大王化解此间恩怨。”

龟丞相一听,顿时面露喜色,伏地拜倒,口中言谢。

那龟丞相心想,既然有如此好事,那也不要多费脚力前去请姑姑来助拳来。不过,就在老龟转身之时。其身后的书生却是面露阴笑,双手一撮,便有一道阴气森森的黑光窜出。这黑光没甚声息,对着那老龟后颈处一绕,那老龟的头颅便像是被刀切一般,就地滚落。

正是:生有千年长寿命,拜贼为主口称臣;身无依命傍身法,今朝归天作冤魂。

那老龟也可怜,直到身首异处也想不到那书生为何会在背后偷袭,让他白白丢了性命。

“这老龟当真愚笨,本以为要再废些口舌,没想到这般轻易得手。”那书生伸手召回黑光,看了看身前已经化作原形的无头乌龟,嘿嘿笑道:“既然有此丰厚血食生魂,哪里就此放过?”

说罢,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周身黑气隐现,有五寸来高的葫芦,口中一掐印诀,那葫芦便自动飞到无头乌龟上空。葫芦口朝下,一股阴风倒出后,那书生又施法术,便从老龟尸体之中勾动出来一道生魂。

且说这书生,乃是五神洞弟子,名唤王阴阳。这五神洞非道门正宗,而是旁门杂家,求不得长生,但专行鬼道,手段极其阴毒。

王阴阳在收了老龟的生魂之后,便又着胯下青牛上前吞吃了老龟的尸身。这青牛当然不是凡人农家耕田所用,而是他费尽心思培养的坐骑,不吃青草,专爱生嚼血肉。只是那龟丞相身上的一幅龟壳倒是颇为坚硬,青牛啃不动,王阴阳也不敢留下痕迹,怕留有后患,便挥手收了龟壳,催动胯下青牛,缓缓往东行去。

至于那白龙宫的白蛇精,又在宫中待了两日也不见老龟把盈儿请来,心头也有些猜疑,以为那老龟怕吃罪,独自一人跑了。而后,又见这两日间那老货再也没有在水眼外谩骂,便偷偷打开水眼往外看去。

白蛇精当然见不到余沧海,此刻的余沧海已经身在二十里水路之外,悠然坐在船头呢。

第二十二章 :水盈儿,灭杀剑光

白蛇精寻不到余沧海的踪迹,便又回到自家府中。 不过,他实在是舍不得那乌云兜就这般被那小贼夺去,寻思半晌后,便吩咐小妖紧闭门户,驾起一股妖风往翠屏山飞去。

这白蛇精业已是凝煞圆满,和之前那青阳道人一般境界,只因不得炼罡法门,这才无甚寸进。不过,他一身真气倒是打熬的极其精纯,遁光快捷,不消半个时辰便来到翠屏山。

“妹妹可在家中?”白蛇精知晓盈儿不喜他直接闯进洞府,便在外面高喊了一声。

白蛇经话音刚落,便有一道灰芒出现,在其面前化作一个年约二十的妙龄女子来。这妙龄少女身穿淡绿衣衫,妖娆婀娜,瓜子脸蛋,柳眉杏眼,端是好看。那妙龄少女名唤水盈儿,道行深厚,正是白蛇精此番前来求助的正主儿。

水盈儿款款一笑:“哥哥今日有遐,不在白龙宫中享福,来我翠屏山作甚?”

“妹妹有所不知,哥哥这几日被一小贼欺辱上门,连番折辱,可谓是丢尽了面皮。哥哥虽只妹妹喜好清静,但却不得不前来打搅,求妹子能够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助哥哥找回面皮。”白蛇精满脸愁苦,长叹一口气来。

水盈儿虽是一条水蛇成精,但也有大心气,一心只想追求长生大道,平素极少参与到这等恩怨之中,这方一听白蛇精所言,顿时便心中警惕,问道:“哥哥且说那人是何跟脚,道行手段如何?”

“那贼人姓名哥哥却是不知,只听得他自己说姓余,乃是一黄口小儿。道行不高,凝煞只有五六层的功夫,但手段却极其不凡,还丢了乌云兜,若不然哥哥怎会在那小贼手中吃亏?”白蛇精恨声说道:“哥哥这双眼睛还未瞎,那小贼定是锦化龙那厮的手下,不然也不会习得龟蛇符箓。”

锦化龙,正是扬州通天老祖,掌管一方水域,锦三那厮的外公!

那白蛇精说着,不由得又想到被堵在自家水府中被一个蛤蟆精辱骂了三天的丑事来,心头一酸,继续道:“哥哥此番着实委屈,本在府中好好修行,没想到那小贼依仗手段欺辱上门,整日里在门外辱骂。哥哥无奈,才让手下丞相来请妹妹的。”

“恩,哥哥不授锦老祖符诏,此番被其麾下欺辱,到有这番可能”水盈儿听得那小贼乃是扬州通天老祖麾下,知晓这其中的恩怨,稍稍沉思,转而便摇头:“不过,你那老龟却是没有来我住处。”

“那老货果然畏罪潜逃了。 //”白蛇精一听,顿时落实了心中的想法,恨声说道:“此番哥哥被人欺辱,也与这老货脱不了干系,他日寻到定让那老货尝尝孩儿手段。”

水盈儿也抹不开颜面,只好答应白蛇精,与其一道沿着通天河往东寻找抢人宝贝的小贼。

当日傍晚,余沧海正坐在船头静心养气,突觉后方有两道妖风,转身一看便明白个大概。与此同时,亦是把水底的一众道兵都收归到自家丹田气海之中。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王好生客气,余某既已经离开,怎敢劳驾大王相送数十里?”余沧海见一白一灰这两道妖风在自家前方落下,顿时便长笑一声。

这方白蛇精手提水叉,那边水盈儿手臂上却是挎了一个竹篮,二人神情各不相同。

余沧海话语刚落,那白蛇精身旁的水盈儿便微笑道:“余道友万福,奴家水盈儿,于翠屏山练气修行。此番前来打搅道友,不过是想从道友手中讨回我家哥哥丢失的法宝,还望道友应允。”

余沧海一听这名为水盈儿的少女说话,心中暗自不快,故意说道:“水道友此言不当,你家哥哥丢了法宝为何在在余某这里寻找?以余某看来,既然是丢失了,就该去丢失的地方寻找才是哩。”

“好个不要脸的小贼厮,上门欺辱本王不说,还依仗手段强抢本王宝贝。”那白蛇精一听,顿时大怒,上前一步,吼骂道:“小贼你今日若不交出本王的乌云兜,定不与你干休。”

“大王既然说了是被余某抢了,又怎会还给你?不过,若是你们二位有什么手段,那尽管使出来便是,余某定会接下。”余沧海面色不动,因一番争斗,反让他这两日对统摄灵兽灭杀经上玄妙又有体悟,正要试试手段。何况,他现今已把乌云兜祭炼了六十七道禁制,护身当无大碍。

余沧海淡淡一笑,又继续说道:“若是余某手段不行,那时任凭二位处置便是。”

“余道友年岁不大,却好生霸道,奴家只好讨教道友手段了。”水盈儿虽是一幅小女儿姿态,但也只光凭口舌是讨不回哥哥的宝贝,只得做过一场。

水盈儿说罢,其腹中的那一枚有数百年道行的内丹便缓缓转动,股股真气传进了手中的竹篮上。

只见,那竹篮上面水光盈盈,一道道看似柔弱,但及其坚韧的水光在上面流转不停。而后,那竹篮忽地从其手臂上脱落,自动悬浮在水盈儿身前。只是一个转动,那竹篮上边射出一道水光,对余沧海当胸袭来。想这水盈儿一心求道,祭炼的宝贝又怎会差?。

且说余沧海在水盈儿以竹篮施法,化作一道水光袭来之时,丹田气海之中的黄鳅真气也缓缓游走起来。而后,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种子轻轻一抖,便有一道青光冒出。

这青光一出现,便裹住这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升腾而上,往其头顶天灵穴窍而去。

水光迅捷,呼吸间便临近余沧海胸前。

但见,余沧海的头上忽地冒出一股青光。青光如水,包裹一个数寸来高的小葫芦,正是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那种子一出现便自动倾斜,葫芦口对着那一道水光,喷出一道剑光来。

此间变化,正是这几日余沧海对那统摄灵兽灭杀经中所载玄妙的体悟。

“余某这手灭杀剑光也是刚刚练成不久,还请水道友评鉴一二。”余沧海一瞧自家这剑光建功,心中顿时大定,淡淡笑道:“不过这剑光生疏,若是失手把二位斩杀当场,还请二位莫怪。”

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中新的玄妙甚是霸道,乃是以二十一股道兵真气熔炼一炉,而后又化作剑光,行杀伐之道。而余沧海在悟出来这道法术之后,顿时明了其中的厉害。恰好又有这两个蛇精送上门来,顿时间便想试试手段。

而后,余沧海又施法术,那葫芦口中又喷射出一道道剑光。这剑光乃是全部由道兵真气熔炼而成汇聚,每一道便是代表那一个道兵。直到在半空之中出现了二十一道剑光之时,余沧海才伸手一点。

顿时间,那二十一道剑光杀气腾腾,恍若洪流般往那水盈儿身前竹篮斩去。

那水盈儿也看出其中霸道,但奈何其修行了几百年来除了这一个竹篮宝贝之外,并无其他护身宝贝。当下便急速催动腹中内丹,全力运转那胸前竹篮,想以竹篮威能来抵挡住面前那煌煌剑光。至于那一旁的白蛇精,完全被余沧海释放出来的剑光震惊,若是他知晓眼前这小贼有如此手段,打死他也不会再惦记那乌云兜了。

宝贝虽好,但也要有命用才是哩!

只见,那四十九道剑光瞬间便射在了水盈儿的竹篮之上。即便是那竹篮上有坚韧的水光,仍旧不能抵挡剑光之威。这一道剑光虽说只是开了周身穴窍的道兵真气熔炼,但是有统摄灵兽灭杀经妙法祭炼,二十一道剑光合在一起,也比得上炼罡境界的手段。

不出几个呼吸,那竹篮便被剑光射的支离破碎,上面已经有了多处伤痕。

“道友请手下留情,请听奴家一言。”水盈儿一看自家苦修的宝贝不敌,惊的是香汗淋漓,急忙开口求饶:“还求道友莫伤了奴家这苦修来的宝贝。”

余沧海一听,也不无故毁人法宝,当下便捏了法诀,把那二十一道剑光重新收拢在头顶葫芦之中。而后便似笑非笑的看着水盈儿和那白蛇精,不言不语。

“多谢余道友手下留情,奴家在此谢过了。”水盈儿赶忙收回自家宝贝,一幅心痛摸样,道:“今日之事定是我家哥哥不懂事冲撞了道友,奴家误会了。”

“误会?”余沧海一听水盈儿所言,冷笑道:“余某本来好好赶路,是你们来这的,现在不敌余某的手段就说是误会,这样的场面话余某不爱听。”

“道友明察秋毫,是奴家错了。”那水盈儿一听余沧海滴水不进,心中也甚是急切。今日她本与哥哥来找余小贼讨回宝贝,不想到却落到这般尴尬处境,顿时心中的怨念都转移了一旁白蛇精身上。

话音不落,水盈儿忽地脚下一动,便转身看着白蛇精。

“妹妹?”那白蛇精一看自家妹妹忽地周身真气波动,顿时间心中大骇,赶忙说道:“哥哥错了,求妹妹莫要生气。”

水盈儿心中惶恐余沧海迁怒与她,哪里还会听进去白蛇精的言语,顿时便想伸手打其一巴掌。但手至半空,却又想起这位哥哥往日里对她的种种好处,顿时便叹了一口气,收回手掌。

“道友明鉴,今日全都是我家哥哥的过错。奴家愿意以道友为尊,但凡道友有何差遣,无不遵从。”那水盈儿也看出余沧海不是平常修行之人,身上手段颇为惊人,道:“奴家虽然手段低劣,但这方圆五百里水路里,还是能够说的上话的。若是道友愿意,奴家愿意把这方圆五百里水路的水主都召来拜见道友,共尊道友为主,日积月累下,也能积攒一份家业。”

“哦?看不出你居然还是这方圆五百里水路的妖王,余某却没有闲工夫和你们扯这些事情,不过……。”余沧海一听水盈儿所言,本想直接拒绝,但转念间心中却起了心思。

想他现在只不过是收了二十多个道兵,那统摄灵兽灭杀经便有如此威能,若是他收了更多的道兵,那统摄灵兽灭杀经中的种种玄妙当可施展。

第二十三章 :白大王返身献媚,余小贼施计收道兵

“无妨,若是道友愿意,奴家这就唤这五百里水路的妖王前来拜见道友,不会耽搁道友太多时日。 ”水盈儿一听,连忙开口说道:“奴家虽是妖精,但却有一颗求道长生的愿望,就让奴家侍奉左右罢。”

感情这水盈儿是有这种打算!

“我就说你怎么会如此热心,原来你这做这个打算。”余沧海一听,心中便恍然大悟,笑道:“余某修行之始,学的便是‘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这句话,只是余某年轻识浅,却是没有资格收你做弟子的。但你求道真心,我这倒是有一法门,你若愿意倒也可以学去。”

余沧海也是一颗求道长生的心思,更知妖精修行的难处。此番一听,顿时有几分佩服水盈儿头来。想这些个凡兽修成的妖怪,除了凭借本能吞吐太阴精华,哪还有甚传承?像水盈儿那竹篮法宝也不不过是她数百年修行当中凭借真气祭炼的,万万比不上道门传承玄妙。

“多谢老师成全,盈儿愿意。”水盈儿知晓道家法门珍贵,这一闻言,当头便对着余沧海拜倒,口称老师,持弟子礼道:“只是盈儿还求老师大发慈悲,我这哥哥也是无知,求老师原谅他的莽撞。”

“罢了,就成全你了。”余沧海长叹一口气,把头顶符箓种子收进丹田气海之中。

白蛇精一听,也不敢说话,当空拜了一拜,驾起一股妖风往自家白龙宫而去。

余沧海待白蛇精走后,才从太上龟蛇御气术符箓种子上分出来一道符箓,伸手弹给水盈儿,道:“余某并非那扬州通天老祖麾下,是那条白蛇误会了!此符箓乃是龟蛇符箓,传自太上龟蛇御气术。盈儿你且收好,当观想而成后,我再传你法术。”

“多谢老师传法,盈儿感激不尽。”水盈儿伸手接过,稍稍感悟便知是正宗道家玄功。想那扬州通天老祖锦化龙也不过是学得几手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法术,便可统摄一州水路,称尊做主,可见这龟蛇符箓在水盈儿这等没甚传承的妖精心中是何等的尊贵。

太上龟蛇御气术虽多有传承,但能有几人有机缘像余沧海一样,学得这般全?

水盈儿双眼泛红,兀自又拜了拜,才哽咽道:“老师慈悲,盈儿这就去召那些水主妖王前来拜见老师。多则三五日,少则三两日盈儿便会回来。”

“恩,你且去吧。”余沧海任由水盈儿把自己唤作老师,也不强加要求。想他当初跟随中年大叔学法修行时,哪日不是持弟子礼?

水盈儿得了首肯,便催动遁光去召这方圆五百里水路的各家妖王去了。

此中繁琐,就此带过。

话说,余沧海在那水盈儿走后不久,那白蛇精居然又驾风而来,不知是甚打算。

但见那白蛇经按下妖风,忽地跪在余沧海船头前跪下:“求前辈允我伴随左右,小蛇不求前辈能传我法门,只要能伴随前辈左右,小蛇便无憾了!”

“呵呵,大王莫要拿这等言语哄我!”余沧海见白蛇精模样,笑了笑,便不再言语。余沧海虽然初入江湖,虽不知晓这白蛇精去而复返所为何故,但打的定不是这个主意。

白蛇精面色挣扎,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终究却是长叹一声,道:“前辈明鉴,小蛇也知若是这方圆五百里水路中的妖王水主尽数拜前辈为尊的话,那此地便再也没有小蛇容身之地。如若那般,还不如现下就先拜了前辈为主,还算拔个头筹。”

“你到是说了一番实话!”余沧海笑道:“不过,以大王的手段,想来除了这方圆五百里水路之外,天下之大尽可遨游!”

“两百年的家业,怎可这般容易放弃!”白蛇精苦笑摇头,又拜了一拜:“求前辈恩准,留一方家业于小蛇!”

余沧海面上没有一丝情绪,看着跪在面前的白蛇精,不知想些什么,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突然开口:“既是你认我为主,我当传你一道法门,以留傍身护道之用。”

说罢,从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中分出一枚符箓,屈指弹往白蛇精头顶!

白蛇精之前并未走远,那水盈儿得传法门时他可是看得清楚,在听说水盈儿要把方圆五百里水路的水主妖王都召来时,他心中便有些慌乱,这才彻底放下面皮来拜这抢人宝贝的“小贼”为主。

只是,他怎会想到眼前这位“小贼”居然如此大度,听不得几句好言,便赐下道门传承!不过,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虽都是符箓传承,但一个是余沧海真心传法,一个却是抱着收为道兵的打算。

并且,余沧海在传水盈儿法门时,是把龟蛇符箓交给水盈儿,让其自家观想,但给白蛇精的时候却是直接弹往他的头顶!

这分明是收为自家道兵才使的法子!

余沧海非但不傻,而且极其精明,那水盈儿一心求道,传其法门倒是未尝不可。但是这白蛇精却是不妥,若真心拜在他麾下,当可赏赐一枚龟蛇符箓。但其去而复返,为势所迫,一心为自己快活,当不可真传。

“这货得了法门怎还在那里发呆?”余沧海见白蛇精好似泥塑的一般,不道谢也不修行,便故作生气,骂道:“我这法门怎会传给你这样不识好歹之人,真是气煞我也。”

说罢,余沧海又做出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来。

“老师莫要动气,小蛇这就用功修行,这就用功修行。”那白蛇精一看余沧海模样,赶忙说了一句后,便就地盘膝而坐。

至于余沧海一看那白蛇精开始修行,又随口指点了几句那统摄灵兽灭杀经上的法门玄妙,便不再言语。

当那白蛇精按照法门,催动符箓把自家内丹真气之中转化出一股新的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气之后,已是晚上时辰。这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气比他之前的真气凝练了数倍,白蛇精欢喜不已,但也不再继续修行,而是好生伺候起这位年岁尚轻的老师来。

余沧海也不做客套,安心享用,而后又随口指点了那白蛇精几句,让其感激不尽。

白蛇精这般伺候,打的便是这个念头。

果然,这位老师得了享用,又指点了他几句,让其受用匪浅,明了其中一些玄妙。

白蛇精更是连夜打坐修行,生怕耽误了自家功课。而余沧海,却是没有以本身真气来催动那符箓种子,毕竟那白蛇精乃是炼就了内丹的蛇妖。若是被其发觉的话,还要多费一番手脚。

不过,有了白蛇精自家全速催动符箓种子,再加上余沧海不时从旁的指点。虽说只是三日的功夫,那白蛇精内丹之中的真气便被转化成七七八八。

余沧海一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在白蛇精打坐运功时,催动起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来。

功行七转,那白蛇精一身内丹法力尽数被转化成了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气。余沧海也不多说,挥手间便抹了白蛇精灵智,收归到自家丹田气海之中去。而后,又把丢落一旁的水叉装进乌云兜中,这水叉可是好宝贝。

正是:背主偷宝碧游宫,占人水府自受用;百载逍遥镜花月,竹篮打水一场空!

且说余沧海在把那白蛇精化作一道真气进入到丹田气海之中时,顿时间那一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便起了变化。

各位看官知晓,这白蛇精乃是炼就了内丹的蛇妖,炼就煞气,已有两百年道行,真气何其浑厚。当这股真气一进入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之中后,便与其他二十多股真气纠缠一起,直至每一道真气都是一般强弱,比之前深厚了一倍左右,这才停了下来。

又一日清晨,当余沧海炼化一丝玄冥真煞后,水盈儿便带了几个妖精驾风而来。

“老师,盈儿此去甚是顺利。”水盈儿一看余沧海,连忙拜倒,道:“这方圆五百里水路之中加上盈儿共有八路妖王,尽皆炼就了一颗内丹。只是我那哥哥却是不在家中,盈儿怕老师等急,便先返回来了,还请老师恕罪。”

余沧海淡淡点头,想那白蛇精现下已在他丹田之中化作一道真气,成了他的道兵,水盈儿寻不到,也是无罪。

“你这道人,听水妖王说你有道家玄功?”不等余沧海说话,在水盈儿身后左侧一个身高将近九尺的黑脸大汉高声喊道:“俺老熊今日前来就是想看看真假,若是你这道人骗俺,老熊可要定你一个扰人的罪过。”

“老师,这位乃是乞灵山的黑熊妖王,生性耿直,还望老师包涵。”水盈儿深知老师手段,在听见黑熊精话语之中无半分尊敬,急忙说道:“老师手段高明,盈儿更是得传老师法门,不会有假的,黑熊妖王放心便是。”

水盈儿这话说到最后,乃是转身对那黑熊精说的。

“嘿嘿,到底是不是真的,还要看这位道友能否拿得出水蛇妖王你说的道家正宗法门了。”忽然,那六个妖王之中,一个身披蓑衣的中年嘿嘿一笑,说道:“我们这些妖王今日前来一是好奇,二来嘛也是想瞧瞧那道家法门到底如何的玄妙。”

不等水盈儿介绍,余沧海也一眼看出这蓑衣中年的跟脚。

这蓑衣中年色惨白,身上还有一道道阴冷之气传出。观其气机,那头顶上隐约有一个冰蚕显现,正是一个冰蚕成精。

“某家余沧海,见尔等们修行不易,欲传承教化。”余沧海一看这六路妖王各个凶神恶煞,心中倒也有些发怂。虽说他现在有了那灭杀剑光的手段,但是毕竟修行日浅。若是这些妖王一起群而攻之,别说其他,就是他道行手段再高明一倍也不是对手。

第二十四章 :得闻仙翁寿辰至,沧海再施道兵法

余沧海怎会传这些个桀骜不驯的妖王水主法门,他是要收道兵哩!

只消这些个妖王水主成了他的道兵,那么这方圆五百里水路可以说是风平浪静,再也不会有妖孽害人,也算的上是一桩功德。 //

“只是,我这法门得来不易,要传尔等便有两个说法。”余沧海话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其一便是尔等得了法门之后,当安心休息,切不可再行些伤天害理之事,庇护此方百姓。”

“老师放心,来路上盈儿已和各位妖王言明老师的慈悲。”水盈儿一听,连忙笑道:“此番众位妖王水主得了教化,当受老师束缚,不知老师还有甚么吩咐?”

“法不可轻传,亦不可以空取。有道是白手传法继事,后人当饿死矣!”余沧海抚掌而笑:“我等虽修道求仙,但还未证长生,俗礼亦不可免,尔等可曾准备人事?”

余沧海这句话说来并非贪图这些个妖王水主钱财,而是古礼。想他之前于中年大叔学法,虽未付钱钞,但一来他对其有救命之恩,二来每日里都生火做饭,打渔烧汤,虽说是孝敬,但亦是人事。同样,他传水盈儿法门,也是应为其日后将伴随左右侍奉与他。

“这些乱七八糟的,俺老熊当有所准备哩。”那黑熊精哈哈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木盒,道:“俺老熊那乞灵山没甚宝贝,这盒内的乃是一块百炼精铁,本欲留待俺日后炼制宝贝用的,这边送与你了。”

黑熊精的神情颇为不舍,上前把木盒递给渔船。

余沧海伸手接过,并未就此打开,便又看着其他几位妖王水主。在余沧海看来,这传法的“人事”不过是走个过场,他的目的可是要把眼前这几位儿妖王水主尽数收为道兵的。

一旦成了他的道兵,这些个“人事”不都算是他的了么?

当下,几位水主妖王纷纷上前行“人事”,以求余沧海传下法门。不过,那冰蚕精却并未上前,等到几位妖王纷纷行了“人事”之后,才双手一拱,道:“在下这里有一个消息,不知能否抵挡那人事?”

“妖王请说!”余沧海此时心中比那几个妖王还要着急传法,心道:“不论这冰蚕精说出什么消息,皆可抵挡人事。”

冰蚕精道:“三载之后九月初六那日便是那不老仙翁一千两百岁寿诞,仙翁传下法旨,将于不老谷中开丹元法会。 //若是余道友能得仙翁垂青,想来一步登天并非难事,不知此消息能值道友传法人事?”

“大善!”余沧海一听,顿时抚掌大笑。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哩,所谓一步登天都是夸大其词,修道长生还需靠自家努力,旁人帮不得甚大忙。但若是能够在丹元法会上结实天下俊杰,或可打听出中年大叔的消息。

当下,余沧海便从丹田气海之中分出了六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弹到了那些妖王头顶。与此同时,他也在仔细观察那众多妖王的表情,深怕他们其中有人能发现端倪。

显然余沧海多虑了,那些个妖王一看自家面前光点之中传出道道正宗道家真气,哪里还会多想,任由其落尽头顶,把那光点融合进自家的内丹里面。

而后,一众妖王便就此盘坐在通通天河水面之上,体悟其中玄妙。这些个妖王水主皆有凝煞圆满的道行,凌波而坐当如平地一般。

“老师,盈儿有话要禀告老师。”水盈儿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发话。

“嗯?”余沧海看了一眼水盈儿。

水盈儿万福一礼:“前日盈儿在回到我那翠屏山之时,下面孩儿禀报说有一骑着青牛的粉面书生把我那哥哥手下龟丞相斩杀了。”

“骑牛书生?”余沧海面色不动,反问了一句。

“据盈儿手下小妖所言,正是如此。”水盈儿点点头,道:“我那孩儿还说,那书生甚是阴险,是从背后偷袭下手。”

余沧海挥挥手,淡淡说道:“此事不要伸张,我自有主张。你且好生修行,争取早日观想出符箓种子来,莫辜负了这机缘。”

“现今我有所感悟,需借此地说法七七四十九日,稍时你于那几位妖王商量,送些资质好的小妖过来,我亲自教导。”余沧海念头一动,便又继续接口说道:“你告诉他们,这七七四十九日之中,凡有不明之处皆可可来到此处,我自会为其解惑。”

“老师慈悲!”那水盈儿一听,便退到一旁,等一众妖王醒来。

又是十几日过去,余沧海坐在高处看面前一个个身形怪异的小妖,心中大喜。那日众多妖王回去时,便各自留下了带来的小妖,以供他教导。

至于那水盈儿,也在两日后送来了十来个小妖,求余沧海教导。

这样算来,现在余沧海面前也有了七八十个小妖。这些小妖都是各种妖怪成精,样貌怪异不说,周身上下更是妖气外露。眼下无人打搅,他可以尽力的把眼前小妖尽数收为道兵了。

“尔等小妖得传我道家法门乃是天大的机缘,若是努力用功他日成道也未尝不可。”余沧海高喝一声:“也罢,今日我便耗费些真气也为尔等打下根基,成就无量功德。”

那些个小妖本就通了灵智不久,余沧海一番话又说的尽是玄妙。当下便一个个恍若坐下云端,满脸疑惑的看着余沧海。

余沧海一看这七八十个小妖呆傻,浑似没有开化灵智一般,顿时便怒道:“尔等还不赶快坐下,用心听我教化!”

余沧海这一句话暗中用上了自家的真气,顿时把那些小妖惊的一愣,纷纷盘膝坐下等待眼前这位儿高人教化。

以余沧海现今的境界想一股脑的分出七八十枚统摄了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儿,所以他便有了其他打算!

只见,余沧海盘坐不动,头顶涌出一股青光,一段段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经文缓缓从其口中吐出。青光恍若华盖,笼罩身前在那七八十个小妖,好大一派气象。

余沧海口中经文不停,手中一道道真气不停的通过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传进身前七八十个小妖之中。即便是余沧海真气高深,一时间也无法全部把这小妖体内的真气转化。足足花了两日时光,余沧海在不停的以本身真气催动那些小妖真气转化的同时。

忽然半空之中传来一股真气,真气有手臂粗细,几乎凝聚成实质,正是有妖王被那统摄灵兽经符箓转化而成。

余沧海睁眼一看,顿时大喜,笑道:“真乃及时雨也。”

说罢,伸手一挥便把这股真气收归自家的丹田气海之中。余沧海顿时便觉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又恢复了三分,不似先前的萎靡。而后,余沧海便以这新来的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气一鼓作气都传进了面前小妖身体之中。

这两日里余沧海本就强行转化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气,把那些小妖一身真气真气转化的七七八八,一身妖气也只剩极其微弱。下一刻,那一个个小妖原本周身上下妖气尽数消失,纷纷化一道真气归入余沧海的身体之中。

只见,丹田气海之中那一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一得这七八十道真气后,像是要破土而出一般,不住的缩小、膨胀。

似乎,下一个刹那便会爆炸开来。

余沧海当然不会任由其发展,身上虽一动不动,但却把那符箓种子在头顶显化。

经文妙法有载,此间种种乃是因其中每到真气浑厚不一,需尽数捋平方可。但见余沧海以把所有真气融合一起,相互绞杀一番后,便平衡了每一股真气。

“那黑熊精真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居然是他最先转化了周身的内丹真气。”余沧海收了青光种子,心中暗自打算。

而后,余沧海便把那黑熊精所化的一道真气又复唤出来,化作黑熊精模样。

这黑熊精虽说化形出来,但也不过是真气所化,其中更念头早就在其把一身真气转化时,被统摄灵兽灭经符箓灭杀干净,现今不过是余沧海把自家念头附了一丝在这黑熊精上罢了。紧接着,余沧海又从丹田气海之中分出了数十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出来,投进黑熊精身体之中。

那黑熊精在得到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之后,便又重新化作一道真气,往乞灵山飞去。

余沧海这是不放过任何增加真气的机会,借助黑熊精的外形去收复其剩余的小妖作为自家道兵。待见那黑熊消失不见,余沧海又静坐修行功课,淬炼黄鳅真气不提。

那乞灵山不远,离余沧海原本所在不过一百五十里地。只是两个时辰,那道真气便又重新化作黑熊精,进了洞府。睁眼一看,发现这洞府虽说甚是宽大,但却不甚整洁。不由得,那黑熊精皱了皱眉头,唤了两旁小妖咐:“本大王得了天大的机缘,尔等前去整顿孩儿们,俺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瘟疫害众生,野道起争端

此番话语当然是余沧海附在上面的念头所言。

那黑熊精早已被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化作了一道真气,神魂念头更是都被绞消散已然侧地消失在这个天地之间。黑熊精手下小妖本就不多,加上之前送给余沧海的十来个小妖,现今这乞灵山上也不过有六七十个小妖。这些小妖各有其责,看山巡山的不说,更有那些已经化为人形的小妖每隔一段时间会下山找村民收取血食,以为奉养。

所以,待那两个小妖整顿好全部之后,已然过去了三个时辰。天色渐晚,余沧海又着小妖点起火把,便站在一高处开口喝道:“孩儿们,大王俺如今得了造化,要带你们一起去享用仙家圣境了。”

余沧海这一开口,便抛出了一个天大的馅饼来。

“启禀大王,俺们早就盼望今日,还请大王尽快带俺们前去吧。”那黑熊精六七十个孩儿之中也不乏全部开了灵智的小妖,还有些浑浑噩噩的雄壮走兽。在余沧海说罢,便有一个脸上还长有黄毛的獐子精尖声说道:“只是大王的此处家当却是要丢下了,俺还有些不舍哩。”

说罢,那獐子精还不忘做出一副不舍之态。

“好你个不知轻重的东西,此处肮脏不堪,怎比得上仙家福地?”余沧海不知道这獐子精的姓名,只能喝骂一声,又道:“既然本大王要带你们去仙家福地享受了无边圣境,那洞府之中的一些黄白之物却是不能带走。”

这黑熊精不知道在这乞灵山经营了多久,洞府之中除去一些十来柄刀枪剑戟不说,更有不少黄金白银。大概估摸,这些黄金白银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八百两之多,让余沧海眼馋不已。不过,他现今只是念头附着真气,没有带乌云兜过来。

所以,余沧海在斟酌了一番之后稍稍取了几锭黄金后,便打算把这些黄金白银都散给山下的一些村民,毕竟这黑熊精这么多年来也从山下收刮了不少牛羊猪狗等血食,权当是积攒一场功德了。

“尔等两个,且给你们明日一天的时间,把本大王洞府之中所有的黄白之物都送往山下村民之手。而且,要言明本大王这些银子就当还了这些年的血食钱钞。”余沧海随手点了眼前两个化形比较完全的小妖,道:“切记不能伤了山下村民,否则定把尔等拿来煮着吃。”

“哎,得令!”那两个小妖当然不敢违背自家大王言语,顿时又叫了几个小妖帮手去洞府之中整理那众多的黄金白银了。

不过,让余沧海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那两个小妖按照吩咐把乞灵山下每个村庄都一一送了些金银之后,那些村落之中居然还有一些给黑熊精建了庙宇,立了牌位每日香火供奉,号黑熊大仙。 //

试想一下,往日里一幅凶神恶煞模样的妖怪,除了整日里在山上操演便是下山收取血食。虽说这乞灵山上的黑熊大王在收取血食说照顾村民,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被山上的一些小妖祸害,哪里还会需要其扶持照顾呢?现今倒好,那黑熊大王居然大发慈悲之心,散尽了所有的财物助其生存,可见已是仙家中人。

且说余沧海见那两个小妖去整理金银,也不浪费时间,便直接整顿小妖,打算明日一过便往自家真身所在的方向赶路。

又过了一日,余沧海便带着那六七十个小妖一路专门寻一些僻静之所往真身所在的方向走去。若是避开不过,便白日修行夜间赶路,对那些小妖管束的甚是严厉,深怕一不小心撞见的其他一些修行之人。

待花了五日光景,那些个小妖才在余沧海念头的带领下来到他真身所在。当然,余沧海没有放过其中任何一个小妖,尽数收为了道兵。

接下来几日,陆陆续续有妖王把周身真气转化成了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气,自动化作一道真气飞到余沧海身体之中。而余沧海也故技重施,上那各个妖王山门洞府收了其下小妖。等那六路妖王和手下小妖尽数被余沧海收为道兵,其丹田气海之中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种子中充盈了七百四十九股真气。

……

话说在余沧海收了这五百里通天河四周所有的水主妖王及麾下小妖之后,又过去了五六十个时日。这天余沧海正让自家坐骑王老货在那天上修行腾空驾云的功课,与水盈儿坐着小船通天河往东走的时候,却渐渐发现四周人烟渐渐多了起来。

水盈儿不比虾兵蟹将,她现今已然观想出龟蛇符箓,被老师传了聚气成兵的法门,正直勇猛精进时日,余沧海当然不会让其浪费修行时间为其洗练玄冥真煞。

话说,余沧海收了那五百里通天河水域的妖王水主之后,更是得了一些地煞之气。这些煞气虽不全是玄冥真煞,品质低劣,但以法门洗练一番,倒也能收集不少,够他在凝煞的功夫上达到八成。

且说此处区域甚是繁华,支流众多,稍稍打听,便知此地乃属白鹭县管辖。余沧海不想再凡人眼中显露仙家手段,便支起船桨,做一个真正的渔人来。想他从小到大并无见过什么大的县衙州府,此番既然遇到,当然要进去一观,以增长自家游历见识。

余沧海寻了一处支流小河,吩咐虾兵蟹将看护把小渔船后,便带着水盈儿上岸,进了白鹭县之中。这白鹭县他从未来过,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水盈儿也是一心苦修求道长生,没来过此处地界。不过,还好城中有自有河道支流穿梭,他便顺着河岸,游走在人群之中,缓缓前行。

忽地,一座座花船映入余沧海眼帘,周围凡人百姓都驻足观看。那花船上甚是热闹,一些妙龄少女在甲板上嬉笑玩耍,更有阵阵歌声从其中传出,不由得让其有些呆了。

花船只是路过,不知要到哪家。

待那几座花船缓缓远去,水盈儿伸手扯了扯余沧海衣袖,他才惊醒过来。

余沧海不由得苦笑了一番,他刚刚发呆倒不是因为那花船上的妙龄少女容貌,而是见这繁华胜景,恍若镜花水月,心中居然产生了些许感叹。修行之人最怕的就是沾染上红尘因果,下山游离也不过是为了积攒功德。

见这花花世界,那在其中打滚而不自知的众生,余沧海居然有一丝担忧出现。这红尘虽好,但到头来终究不过是一场空而已。即便拥有再多的钱财,享受再高的权利,也换不到长生逍遥,终难逃生老病死的路数。修行一途虽是处处坎坷,但若能够成道长生,那便会逍遥自在。

摇摇头,余沧海自嘲的笑了笑。想他自身现今也不过在凝煞之境,成道长生之日不知还需多久,怎会为这些个堕落凡胎担忧?

却说余沧海带着水盈儿寻一酒楼吃上一顿,又买了几坛竹叶青后,便失了兴致,欲离开这白鹭县。但就在余沧海刚出酒楼不久,忽然觉得周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旁的水盈儿亦是烟眉微蹙,好生困惑。

余沧海心中吃惊,赶忙把真气运转周身。

下一刻,便觉得这个天地已大变了模样。

虽说四周还是人来人往,但在余沧海双眼之中也些人各个脸上都有一道青黑暗黄之气显现。同时,四周空气之中更被一成灰雾笼罩。抬眼再看,别说是余沧海所待此处街道,就是这整个白鹭县上空都被灰雾笼罩。并且在九天之上分四方有四道灰雾垂下。

灰雾迎风便散,缓缓落进这白鹭县之中。

“怎有妖人敢在此施用邪术?”余沧海一看顿时明了,刹那间也不顾四周百姓,只待吩咐水盈儿在原地等候,便召唤那王老货便化作原形从上空缓缓落下。

余沧海脚下一顿便上了坐骑,而后伸手一拍,那王老货脚下生风,缓缓往上飞去。

四周百姓一看有道人飞升而上,顿时便拜倒一片,口呼仙人。

话说余沧海骑坐骑上了九天之上,便看清了这上空情形。只见,在四周分别占有四人,那四人一个红脸、一个黑脸、一个黄脸、一个青脸。手中或拿葫芦、或持毒幡,又或是手持钵盂,头顶丈高黄伞。那葫芦毒幡钵盂黄伞均是冒出一股股大腿粗细的灰雾,往下方飘去。

“妖道,尔等为何要在此施法害人?”余沧海一看,顿时大怒,爆喝一声道:“下方不过是平常百姓,尔等不去护持不说,为何还要散播瘟疫毒雾?”

“你这小道士说话好不中听,我等乃是授真武观符诏,得凌霄天宫元明帝皇册封,为密部瘟仙,享六品俸禄。而今特领了法令,来白鹭县散播七七四十九日瘟疫。”那黄脸的手持葫芦叫道:“念你山野小道,今日又是初犯,还不快快下去,莫耽搁本官施法。”

“嘿嘿,余某修行虽短,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笑话。”余沧海嘿嘿一笑,道:“余某只知道那真武观乃是道门正宗,统摄天下。元明帝更是一代明君,怎么会颁下这等荒唐赦令。余某不管你们修行的是何邪术,但若是伤害下方百姓却是不能。他们本就被红尘迷惑,尔等为何还要多加灾劫?”

余沧海此次却是误会了,这几人却实是密部瘟仙,得到元明帝赦令来此散播瘟疫。虽说这天下四方升平,百姓丰衣足食,但其中帝王之道岂是区区他余沧海所能明了?

且说那黄脸瘟仙一听余沧海如此说话,顿时大怒,道:“野道不知好歹,今日就把你降服,待押解天功听候发落。”

说罢,那黄脸瘟仙召回葫芦,口中念念有词。待咒语念毕,又把葫芦往上一抛,双手一撮,葫芦中便飞出一道黄雾。

黄雾凝聚,遇风不散,散发出阵阵恶臭。

余沧海哪里会让黄雾近身,须臾之间便在头顶喷出一道青光,青光中隐现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这符箓种子也是葫芦形状,一出现便把葫芦口微微一斜,便有道道剑光射出。剑光浩瀚,杀气内敛,化为一道洪流,只是一绞便把那黄雾绞碎。

这黄雾被剑光绞碎,便就势消散开来。

余沧海周身有黄鳅真气护身,倒是无碍,但是那黄雾却是顺着九天罡风缓缓往下方白鹭县落去。

第二十六章 :北冥万剑宗,仙子李玄英(一)

“妖人胆敢杀人灭口!”余沧海也知道自家不是这几个怪人的对手,毕竟他才凝煞境界。 只是这几个怪人修行的乃是瘟疫毒雾之术,不是那杀伐手段,他才以灭杀剑光挡住了那黄脸妖人的毒雾。

不过,这黄脸瘟仙既然能享用六品仙师俸禄,已是炼罡圆满之境,只差一步便可练就玄丹。

那黄脸瘟仙一看黄雾被绞碎之后落进了下方白鹭城之中,顿时也顾不得回答余沧海的话。赶忙念动咒语,想把那四散的黄雾收回来。可现在乃是在九天之上,罡风甚大,四散的黄雾哪里容易这么收回?

“弟弟们,快快帮哥哥收了那万蝗毒煞,若是落进了白鹭城之中,你我不免都要吃一个失职之罪果。”那黄脸瘟仙连忙喝道:“待收了毒煞才来惩治这不知好歹的野道人。”

那黄脸瘟仙双眼之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又恨声说道:“今日这野道不明所以,误了你我兄弟,定不于他干休。”

“哥哥说的对,这野道当真不知好歹,不知哪家道观会教出这样没有教养的弟子?”那红脸瘟仙手持钵盂,也赶忙收取四散的万蝗毒煞,口中喝道:“待来日兄弟们停休之日,定要上门问罪一番。”

待那四人费了一番功夫之后,才把那四散的万蝗毒煞收拢了七七八八,仍旧有一些落进了下面的白鹭城之中为凡人百姓多置一份灾劫。

正是:沧海不明帝王道,却使凡人枉遭殃!

那四人也不想如何治理下方白鹭城之中的百姓,把一切的怒火都洒波在余沧海身上。只见,那黄红黑青脸四个瘟仙纷纷把余沧海围在中间,咬牙切齿,神情狰狞。

“兀那野道,今日之事全是你的罪果,还不快束手就擒?”那青脸瘟仙手持毒幡对余沧海一摆,喝道:“若仍是无理抗争,别怨我兄弟手下无情。”

顿时间,便有一道黑雾从毒幡之中飞出,往余沧海身上裹来。与此同时,那黄脸的、黑脸的、红脸的都催动自家的葫芦、黄伞、钵盂法宝对余沧海而来。

余沧海虽说头上有青光护体,但毕竟才凝煞之境。又加上这四人都为炼罡圆满之辈,手中又有法宝。只见那头顶青光之中又分出数百道剑光,剑光浩瀚,化作一条剑光黄鳅在其周身缠绕。

好在这四人修行的不是杀伐手段,手中的法宝也都是散播瘟疫使用,所以余沧海才能抵挡四人联手攻击。若不然,换做另外一个炼罡之境,稍稍修行了一些杀伐手段的修士,别说四人围攻,就是一人出手,也只需一个照面便把余沧海擒住。 但,即便这四人所修的不是杀伐手段,但也在十来个呼吸之间,余沧海便抵挡不住。

只见,余沧海周身剑光被那黄伞上的黄光抽空绞散,又重新回到丹田气海之中。

而余沧海一见自家剑光被破,周身也是大震。

就在余沧海念头震动之间,那黄伞上的黄光又是一绞,便被打落坐骑,往下方掉去。若是余沧海此番掉下,定会摔个粉身碎骨,化作一滩肉泥。

但这四人哪里允许眼前这野道就这般容易死去,他们还需要借余沧海来抵此次灾劫。若是不然,定会被那元明帝严惩。毕竟,不论如何也是由于他们自己失职才造成下方白鹭城百姓受万蝗毒煞的疾苦。

下一刻,那四人纷纷按下云头,往余沧海不住下落的身体飞来。

且说余沧海一间自家被打落,四周无借力之处,念头之中也涌现出一股绝望的情绪了,让其忘却他还有那乌云兜的宝贝儿。

但就在余沧海要闭上眼睛,准备就此摔个粉身碎骨,没想到眼角突然发现了一道剑光。那剑光刚进入余沧海眼帘之时还在数十里之外,但须臾之间便到了自家身下。不等念头转动,那剑光只是一拖,在那黄黑红青脸四人之前救下了余沧海,送到碧水蟾蜍背上。

那黑脸瘟仙一看剑光速度极快,只是刹那之间便救下了余沧海后,吃惊道:“观其剑光,似乎是北冥万剑宗一脉,此事倒是麻烦了。”

当下,四人又纷纷踏云而升。

且说那剑光救下余沧海之后,只是一个旋转便在其面现化作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少女面色冰冷,五官恍若寒冰雕琢,脚下踏了一柄仙剑。

余沧海念头之中甚是惊奇,没想到在万分危急之下会有人出手帮助,在坐骑上拱手道谢:“多谢姑娘相救,这几人使瘟疫害人,还请姑娘主持公道。”

那白衣少女似乎没有听到余沧海的说话,而是冷声对接踵而来的四人,道:“什么时候凌霄天宫的人这般不要面皮了,以多欺少不说,还以炼罡境界欺负一个只有凝煞之境的小辈?”

白衣少女这一说话,顿时如万载寒冰,让那四人从内到外都打了个冷颤。

“原来是北冥李仙子,我等四兄弟有礼了。”那四人相互看了一下后,才有那黄脸瘟仙手持葫芦上前干笑道:“今日之事乃是这厮不明所以,误了我兄弟四人职责之顾,使得下方百姓多了一重灾难病苦。是故,要把这厮擒住,押解到天宫治罪,绝对没有半点以多欺少的念头。”

“押解到天功治罪,他是你凌霄天宫的人么?”李仙子面色不变,淡淡的说了一句。

且说那黄脸瘟仙一听李仙子所问,心中忖道:“这野道当然不在天宫司职,更不尊真武符诏。不过,若是就此说明,或许还有一番波折。今日之事,我兄弟定要擒住这野道给帝君发落,以抵挡罪过。”

“李仙子,这野道何德何能,当然不曾位列仙班。”那黄脸瘟仙念头转动之下,指着余沧海说道:“但我观这野道似乎也不是北冥万剑宗的传人罢?若李仙子不顾后果强行出头的话,我兄弟四人倒也不好交代。”

“你说他不是我北冥万剑宗的传人?”李仙子破天荒的没有发怒,只是淡淡说道:“即便当真如你所言,我万剑宗行事还需要向那朱皇帝言明么?”

“你就在此把刚刚那护身剑光给这几个人瞧上一瞧罢。”李仙子转头看了看仍旧面色未定的余沧海,道:“我北冥万剑宗虽也尊那真武符诏,但也不是和某些人一样,把自家当做正统,目空一切,视凡人百姓性命为草芥。”

余沧海一听李仙子所言,也明白自家可能是当真误会了那黄黑红青脸四人。只是,事已至此,解释也是徒劳,只有靠李仙子才能走过现在危机。

不过,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乃是北冥万剑宗的传承?

也不多想,只是催动丹田气海之中的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从指间射出一道剑光来。

剑光精纯,杀气盈天!

那黄脸瘟仙一看剑光,顿时间便眉头一皱,之前怎么不曾注意这厮手段,剑光如一,杀气凛冽,居然真的是北冥万剑宗的传承。

“北冥万剑宗传承久远,这野道偶然间得一手护身之法也属正常。”那黄脸瘟仙虽见这野道使的是万剑宗传承剑光,但也看得出其根基法门并非是走的是炼就剑丸的路数,便道:“若是李仙子就凭一手剑光就说这野道是剑宗传人,那也忒糊弄我等兄弟四人了。”

“我说是,那便是。难道我剑宗传人还需要得到你们的同意么?”李仙子一身杀伐气息越发浓重,冷声道:“若是你们还纠缠不休,那今日也当做过一场,看看谁家手段高明了。”

“李仙子剑丸已成,手中剑光更是代天杀伐,我等兄弟不及。”那黄脸瘟仙一看李仙子一身杀伐气息几乎凝结成实质,强笑道:“只是今日之事我等兄弟也是占理,还望李仙子莫要撕破面皮为好。”

“若继续纠缠,需先问过我三尺剑光。”李仙子一身白衣在这九天之上没有被天风吹动一丝,更是站在仙剑之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李仙子…”余沧海心中也甚是感动,低声喊了一句。

“李仙子为何如此霸道,完全不讲礼数?”那黄脸瘟仙怒道:“我兄弟几人见李仙子乃是女流之辈,故才好言相劝。我等兄弟修行的虽是瘟疫之术,但也不会丢元明帝君的颜面,因为李仙子你一句话转头就走的。”

“既然如此,且凭手段说话。”李仙子干脆利落,话音刚落便一道三尺来长剑光从指尖射出,往那黄脸瘟仙头顶劈去。与此同时,李仙子手中亦是又射出三道剑光分别斩向其他三人。这三道剑光远不是余沧海的剑光可以比拟,三尺来长,杀气凝结恍若实质。

顿时间,那葫芦、毒幡、钵盂、黄伞纷纷鼓动各种毒雾,往迎面袭来剑光笼去,只待自家毒雾能污了剑光。

剑光何等精纯,任凭那四个瘟仙如何鼓动手中法宝,都无法撼动其半分。须臾间,那李仙子所发剑光便划破了那青脸瘟仙手中毒幡,破了其瘟疫之术。

“区区手段便是天宫之法?”李仙子身形不动,淡淡说道:“看来所谓仙师也不过如此。”

说罢,驱使剑光又往黄脸瘟仙手中的葫芦斩去。

“李仙子手下留情,我兄弟四人今日认栽了。”那黄脸瘟仙一看李仙子剑光斩来,深怕自家法宝被毁,连忙把葫芦收在身后,高声说道:“只是,他日帝君怪罪下来,还望李仙子和今日一样霸道。”

说罢,那黄脸瘟仙带着剩余三人纷纷逃走,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的剜了两眼余沧海。

那李仙子一看几人逃走,倒也没有追去。而是收了剑光,才转身看着余沧海。

“今日多谢李仙子了。”余沧海一看那四个瘟仙逃走,干笑道:“若不是李仙子出手搭救,余某下场还不知道如何呢。”

“我只问你,那统摄灵兽灭杀经乃是我家秘传,你非剑宗弟子,是从何所得?”李仙子并无客套言语,而是盯着余沧海双眼,只待其一个回答不好,便一道剑光把其斩杀当场。

第二十七章 :北冥万剑宗,仙子李玄英(二)

余沧海眉头微皱,并未就此作答,反而从腰间摘下乌云兜往前一抛便化作一朵乌云,踏上之后并吩咐王老货到一边玩耍,才笑道:“李仙子救命大恩,沧海永不敢忘,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乃是在下在溧阳县所辖通天河畔一处水府所得。 //至于其中细节,且容余某慢慢道来!”

他不知眼前这救命恩人心中有何打算,也懒得妄加揣测。只是他向来心中坦荡,并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儿,便直截了当把他从水府中得到统摄灵兽灭杀经一事全盘托出,并无丝毫隐瞒。

“想来你也不敢拿瞎话哄我!”那李仙子听候,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缓缓说道:“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乃是我万剑宗秘传,非真传弟子不可得,既然你有缘习的,我也不好再追究回来。但是,我这边却是要告诫你一句,剑宗秘法非人人可见,若是你胡乱传人,当受我剑宗一脉弟子全力追杀,再无商量余地。”

余沧海一听,顿时心中长舒一口气,笑道:“李仙子大度,余某多谢!”

“你休要谢我!”李仙子秀眉一皱,冷声道:“那法门非我传你,也不会传你。不过,我剑宗秘传手段在你手却这般不堪,我念你之前不知,便给你一次机会。若是日后再让我瞧见你把这法门使的如此不堪,不等别人拿你,我第一个便把你斩杀当场,免得丢我剑宗脸面。”

说罢,那李仙子伸手一挥,便又一道剑气射出。

这剑气浩瀚,有水桶粗细,炽白光华,九尺来长,一出现便直射远方,而后足足过了三个呼吸的时间,余沧海耳边才传来阵阵轰鸣之声。

剑气雷音!

这便是眼前这位李仙子的手段么?

余沧海暗自苦笑,这剑气雷音的剑术他当然知道,乃是剑修一道极为高明的手段,非炼就一枚剑丸不可,非有绝高天资不可,非有真传秘法不可!

那位李仙子在使了一手剑气雷音的手段之后,稍稍转头看了余沧海一眼,便驾驭仙剑,化作一道剑光飞驰远去。

“仙子救命之恩,在下永不敢忘,不知仙子可否赐下芳名,好让余某牢记于心,日夜感恩!”余沧海见李仙子远去,才突然想起还不知这位救命恩人的芳名,也忒不懂礼数了,便连忙高喊一声。

那李仙子所化剑光迅速,等余沧海话语传出,只剩下黄豆大小的身影!

“万剑李玄英!”冰冷,无一丝情绪的声音,远远传来,再也不见佳人芳踪。

余沧海待李玄英走后,并未就此驾驭乌云兜下去,而是把那两条浓重的眉毛皱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词:“万剑宗,李玄英。嘿嘿,万剑宗,李玄英……”

翻来覆去,余沧海不知道把“万剑宗,李玄英”念叨了几十遍,才面无表情的驾驭乌云兜往下方飘去。他从骑坐骑上来到现在已是半个时辰的过去,下方在那跪拜的百姓早虽说偶有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越聚越多,在一起纷纷讨论。

虽说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但居然有人传的是有鼻子有言,这方说那人乃仙风道骨,白须老道,一朝功德圆满,便飞升天阙,那方便立马有人摇头,说是那仙人本是这座酒楼前的一乞丐,只因受了劫难,才在此避祸,此番灾劫圆满,便又重新位列仙班。

诸如此类,让一旁水盈儿听去,却是哭笑不得!

余沧海不敢就此下去,反正他有乌云兜遮挡身形,便挑了一处无人的小巷落下,而后才去寻水盈儿。却不曾想,此番余沧海却是又遇到一些因果。

话说那日白蛇精座下龟丞相被五神洞弟子王阴阳偷袭致死,收了生魂后,数百年修行一朝为空。那背后偷袭的王阴阳却无过多想法,只顾骑着青牛,一路往东,并与前几日也来到白鹭县之中。

王阴阳生性风流,专喜半夜进别人家闺房之中,行肮脏之事。今日王阴阳正借着游玩的借口,欲寻一两位上佳的货色,没曾想却是遇到余沧海白日飞天,惊动四方百姓。当其一路寻来,便瞧见酒楼门前人群之中的水盈儿。

水盈儿本就道行高深,又加上这段时间观想出了龟蛇符箓,一身妖气早就消散的七七八八,就加上余沧海特地吩咐,故此王阴阳居然一眼望去,只觉得眼前这美人儿清秀脱俗,不食人间烟火,远不是他这两人寻到的货色可以比拟。

王阴阳自问他虽然风流,但绝非下流,白日调戏的龌龊事儿他怎么也做不来的。故此,他只是把手中玉持扇轻挥,颔首微笑。

水盈儿早有气机感应,这粉面书生第一眼望向她时她便有所察觉,待一眼望去,心中顿时一惊。远处那书生除了没有骑牛外,和自家孩儿所说暗算老龟的人并无其他分别。若非余沧海吩咐,她便想就此离去,不想与这等背后偷袭的小人站在一处。

只是老师吩咐,她哪敢不从,无奈下只好对那粉面书生浅笑点头,算是回应。这王阴阳也算的上是颇有风度,待水盈儿浅笑后,便潇洒转身,就此离开。

且说那些个凡人百姓说的头头是道,反倒是他们口中的神仙真身前来却是无一人认得。

余沧海寻到水盈儿之后,便想带其一起离开白鹭县,继续游历。可当水盈儿把那粉面书生的事儿分说一番后,余沧海却是又起了心思。

“既然要我等遇到,想来不把这段因果了解,这白鹭县是不便出去了。”余沧海点点头,稍稍沉思便道:“我辈修行,当是迎难而上,没有遇事而避的道理。也罢,你我就在这白鹭县住上一日罢。”

说罢,便带着水盈儿寻了一处颇为清净的客栈住了进去。

余沧海一住进客栈,吩咐小二莫要打扰后,便盘坐床上回想今日的事儿来。

那四位所谓的瘟部仙官他并未放在心上,反倒是那李玄英,最后那手剑气雷音的剑术,在余沧海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想他出道以来,除了一些个大小妖王水主外,便是自家哥哥青阳道人和那碧波潭的碧衣仙子以及那真武宋书柏了。这几位虽都不凡,但对他来说,倒也算是情理之中,日后定可追赶。但这李玄英,年岁不大,恍若双十年华,但一身手段却是通天彻地,远不是他可以比拟。

萤火之光与皓月光华也不过如此了!

若是三载之后,那不老仙翁的丹元法会上都是这般人物,哪儿还有他余沧海落脚之处?

嘿嘿,好一个统摄灵兽灭杀经,本以为不过是个旁门护身手段,豢养道兵之法,没曾想居然是北冥万剑宗的秘传法门,他余沧海真是好大的机缘。怪不得这法门走的乃是杀伐一途,那北冥万剑宗的传人,在中年大叔的口中,向来不都是代天杀伐的么?

伸手一拍,余沧海头顶便喷出笆斗大小的一团青光,青光如水,里面包裹一枚葫芦,正是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

只见,这符箓种子一抖,便有一道真气飞出,真气凌空变化,待被余沧海伸手捞下是,已化作一道剑光。这剑光不过数寸长短,杀气充盈,很是不凡,但却远远无法比拟那李玄英的一道剑光了。

余沧海神情不动,又复从那符箓种子之中分出六道剑光来。

七道剑光在余沧海指尖吞吐,杀气只在一掌之中。

余沧海眉头微皱,口中念念有词,真言心诀,那七道剑光不停穿梭纠缠。但见余沧海双眼猛的一睁,脸上出现一股狠色,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而后却又得“噗”的一声,余沧海却是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鲜血侵染胸前道袍,平添了一抹凌厉!

不知何时,那九道剑光已经聚成一道,九股杀伐气息亦是拧成一股!

半尺,现今在余沧海指尖的剑光,已然有了半尺长短!

余沧海见那指尖上的半尺剑光,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有一丝悲哀。

想之前那每一道剑光便是代表着一位道兵儿。这些道兵皆是妖精而化,却因他余沧海的缘故,被抹去了灵智。现今他把七道剑光合而为一,化作一道半尺来长的剑光,这些道兵至此再无存在过这片天地间的痕迹。

“剑气雷音,嘿嘿,剑气雷音!”余沧海咧嘴惨笑:“好一个北冥万剑宗,好一个仙子李玄英,好一个剑气做雷音,余某心中的一丝慈悲,都被你斩杀的干干净净!”

说罢,余沧海还双眼之中再也没有不舍,伸手一弹,那剑光便没入头顶青光之中。而后,余沧海毫不停歇,又复分出七道剑光合而为一。

当余沧海炼就一百零七道剑光之后,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之中再也没有半尺剑光以下的了,天色亦是到了晚饭时辰!

余沧海知晓,他此番这般,不过是初入统摄灵兽灭杀经中的门径罢了。想之前他以道兵布下的八门金锁阵,连其中百一威能都没有显现出来。而今,若想达到小成,他当需把剑光祭炼到三尺七寸长短,然后再以三百六十五道剑光布下周天灭杀剑阵,当可达到统摄灭杀的小成威能。

若要大成,则需一千两百九十六道九尺八寸长的剑光布下十方混元斩仙灭绝大阵方可!

浩瀚修行路,他现今不过是初入门径罢了。

就在余沧海把青光收进丹田,打算唤水盈儿一同前去用膳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温润的男声:“在下王阴阳,得知道友在此地落脚歇息,便冒昧前来打扰,还请道友恕罪则个。”

话语刚落,这边便有三声咚咚咚的敲门声!

第二十八章 :粉面书生桃花扇,夜掳娇娘话长生

三声敲门声刚一传入余沧海耳中,水盈儿便化作一道芒出现在余沧海眼前。 //

余沧海不等水盈儿说话,便挥手示意其站在一旁,而后不慌不忙的把胸前血迹整理干净,才开口道:“王道友屈尊降贵,余某甚感荣幸,道友快快请进!”

说罢,伸手一挥那房门便自动打开!

“在下不请自来,甚感羞愧!”王阴阳一身青袍,手持玉扇缓步踏入。他嘴上虽说羞愧,但神情却是不卑不亢,举手间风度翩翩,若非余沧海知其跟脚,决然不会把其往那背后偷袭的阴险小人上去想。

余沧海盘坐床上并非起身,而是伸手虚提,笑道:“王道友还请坐下说话,盈儿倒茶!”

水盈儿向来乖巧,这王阴阳她虽然不喜,但老师吩咐,她仍旧上前为其倒了被茶水:“前辈慢用!”

余沧海对王阴阳乃是以“王道友”称呼,当与其平辈。即便是余沧海没有收她为徒,但她一直都是执弟子礼,所以即便她极不情愿,还是称呼一声“前辈”。

“原来姑娘芳名唤作盈儿,真是好名字,好名字啊!”王阴阳双目之中不露半点情欲,待伸手接过茶水先是在鼻尖轻嗅,而后浅尝半口,便轻闭双目,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样。足足过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他才缓缓睁眼,笑道:“盈儿姑娘真乃天仙下凡,这区区一杯茶水在姑娘手中,恍若变作了瑶池佳酿,余香缭绕,回味无穷。”

“前辈说笑了!”水盈儿知晓这位“王前辈”话里话外的意思,只在余沧海身侧略微万福,便不再言语。

倒是一旁的余沧海,笑眯眯的在那看着王阴阳在一杯茶水上大作文章。不过,他虽懒得与这位王道友闲扯,但也抹不开面皮,只道:“道友能把一杯普通至极的茶水说成瑶池仙酿,真乃趣人儿。”

“水是好水,人是佳人!”王阴阳似乎仍旧沉浸在那杯水盈儿为其倒的茶水之中,又端起来细细品尝了一口才笑道:“在下乃五神洞玄阴真人门下弟子,今日见道友一腔慈悲,为了凡人疾苦便孤身与那凌霄瘟部仙官施展理论,在下好生敬佩。不知道友在哪家仙宫修行,说不定你我师长还有渊源哩。”

余沧海淡淡一笑:“余某于山野小观修行求道,岂敢污了道友仙耳。 ”

“道友谦逊了!”王阴阳笑而摇头,把手中玉扇轻轻打开,道:“若是山野小观又怎会调教出道友这般人物?更何况,道友年岁不大,但却把徒儿调教的如此听话,好让在下羡慕。”

那玉扇品相不凡,上面绣了一支寒梅。寒梅怒放,隐约有幽香在屋中散开。

“不知道友此番屈尊降贵所谓何事,还请道友告知余某。”余沧海话音一转,便不再说这些没甚营养的话语。

王阴阳一听,顿时把手中玉扇合拢,站起身来对余沧海作揖,神情恭敬:“在下不敢隐瞒道友,倒是真有一件事儿请道友应允。”

“王道友请说!”余沧海一听,心中疑惑。

王阴阳站起身来先是看了一眼水盈儿,然后在转头望向余沧海:“不瞒道友,在下此番下山历练,为的便是度一位与我有缘之人进山修行,传承衣钵。今日路上偶遇高徒,便知晓她便是与我有缘之人,若是道友愿意,还请答允让盈儿随我进山修行,在下感激不尽。”

好家伙,感情这王阴阳是看上水盈儿了,这才不要面皮上门讨要。

余沧海听罢,只想大笑三声,然后指着眼前这王阴阳骂上一句:“好你个不要脸的家伙,看上人家姿色便是看上人家姿色,还找什么有缘之人的借口,真是羞煞余某。”

不过,余沧海也算有些城府,便故作不知其意,笑道:“王道友误会了,盈儿并非余某弟子,也从不干预其自由,若是盈儿愿意与道友修行,余莫不敢干涉。”

余沧海此番话语说了不咸不淡,却把一旁的水盈儿吓坏了,顿时便跪在余沧海面前,哭道:“盈儿知晓没有福分作老师的弟子,此生只想伴随老师左右,求老师莫要敢盈儿走。”

“我也没说不要你,你哭个甚?”余沧海知水盈儿乃是真心,便长叹一声:“只是你与王道友有缘,我怎能断你机缘?”

水盈儿兀自抽泣:“若是如此,还请老师赐盈儿一死罢!”

“盈儿姑娘切莫说那寻短见之事,王某怎会为难与你?”余沧海与水盈儿几句话下来,倒是把一旁的王阴阳急个半死,这便一听其要寻死,再也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急道:“盈儿姑娘不愿意,在下这便离开便是。”

说罢,对余沧海一拱手,便转身离开,没有一丝迟疑。

待王阴阳走后,余沧海见水盈儿仍旧跪在那里抽泣,心中也有些感动,便伸手扶了一把,让其起身:“盈儿莫要多想,那王阴阳安的不是好心,我又怎会看不出来。罢了,今日遇到这等事儿,你且回去休息罢,莫要耽误了功课。待那聚气成兵之法你练习纯熟了,我再传你一门手段。”

水盈儿一听,顿时转哭为笑,从一个梨花带雨须臾间变幻成了雨后海棠,美妙不可方物:“多谢老师,盈儿这就去用功修行!”

这方事了,余沧海也没放在心上,从腰间乌云兜中取出一道玄冥真煞,又顾凝练煞气了。

光阴流逝,玉兔当空!

转瞬间已是三更天,白鹭县也渐渐寂静下来。水盈儿此番大悲大喜,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平复念头,这才开始修行功课。她方才把那龟蛇符箓中的玄妙结合自家内丹又体悟了一番,便毫不歇息,又在屋中演练那聚气成兵之法,以求老师早日再传她新的手段。

不过,就在其以聚气成兵之法在身前聚成一根飞针上下穿梭之时,门外忽地飘来一股腻人的粉红烟霞。水盈儿刚一察觉,周身便无丝毫力气,一身真气恍若沉入海底,再也运炼不了,只得瘫在床上眼睁睁看着王阴阳推门而入。

“盈儿姑娘安好,王某此番不请自来,还望姑娘休要生气!”王阴阳也非急色的人儿,他自问自家乃属风流才子一流,向来喜欢与佳人先谈谈天儿。

水盈儿气的满脸通红,想她乃是修行了数百年的水蛇成精,没曾想居然被人下了迷药。本想张口唤老师搭救,却只是娇喘一声,并无丝毫声音传出。

王阴阳做这等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算是老手,明知那位余道友在侧,又怎会犯这样低劣的错儿?

“盈儿姑娘休要惊慌,王某本不想对姑娘无礼,此番只想来找姑娘说说话。”王阴阳大大方方坐在水盈儿身边,笑道:“我见姑娘不食人间烟火,也是我辈求道中人,不若你我结为道侣,共赴长生道路。即便日后不得长生,你我相伴一场,倒也不是镜花水月。”

说罢,使那玉扇轻抬水盈儿下巴,不管其满是怒火的美目,柔声又道:“姑娘放心,王某绝非薄情寡义之人,终身当不负姑娘。”

“王道友深夜造访,却为何走错了门径?”余沧海一身轻笑,忽地传入王阴阳耳中,不等其神色变化,便有一道三尺长的剑光从门外斩来。

剑光迅速,杀伐凌厉,直把王阴阳惊的是一身冷汗。

仓猝之间,那王阴阳也顾不得其他,先是使手中玉扇一挡,而后身形窜动,便从床上起身,来到屋中左侧。只听得“叮”的一声,那玉扇便被余沧海剑光斩出一道缺口。王阴阳顾不得心疼自家玉扇受损,双眼之中射出两道精光,却也是被那位余道友激起了心中的凶性。

想他出道至今,哪吃过这般大亏?

既然已经撕开了面皮,王阴阳也毫不留手,手中玉扇一挥,便有一道粉红烟霞冒出。这烟霞聚而不散,在其周身围绕,却是一种护身的手段。王阴阳真气运转,伸手一招,便在掌中出现一枚黑黝黝,阴森森的令牌来。这令牌似似乎为精铁所炼,长有七寸,宽有三寸,上面符文密布,隐约有冤魂惨叫,透出阵阵阴冷气息。

但见,王阴阳把玉扇往腰间一插,左手持令牌,右手捏印决,脚下如风,在屋中连踏五步,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只见其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张口喷出一口精血在那令牌上,喝道:“五方力士,听吾号令,随吾而行,急急如律令!”

王阴阳神态狰狞,手中令牌忽地飞出拇指粗细的五道黑光,黑光垂地,化作五位身披黑袍的人儿来。但见这五人站成一排,皆青面獠牙,从左至右,手中分别持了黑罐、皮袋、长剑、铁锤、红壶。

“咦,这五神洞虽无甚大名声,但手段倒是也有几分玄妙?”余沧海一从门外跨进,便瞧见王阴阳施法,心中有些惊奇。

这般手段,需踏斗布罡,持令念咒,绝非道兵之法。但能凭空变出五个所谓的力士出来,也可见其不凡之处

“五方力士,赦!”王阴阳把手中令牌朝余沧海一指,那原本站立不动的五人,纷纷持了黑罐、皮袋、长剑、铁锤、红壶各种宝贝往余沧海围来。

第二十九章 :太上龟蛇,驱邪治鬼

余沧海今日间屡遇争斗,前后手段天差地别,业已把七百四十九道真气炼成一百零七道三尺剑光。 //余沧海瞧见瘫软在床的水盈儿心中便起了怒火,脚下一动,身形立马出现在床边,一拍腰间乌云兜,便把其收了进去,以免被后面手段伤害。

而后,见这五方力士又袭来,他也有心试试手段,身形不动,站在床边,头顶却是涌出一团笆斗大小的青光,青光浩浩,似水泛波,须臾间便分出八道剑光。

剑光三尺长短,悬浮半空,分处八方,把这五方力士和那王阴阳尽数笼罩在内,于外界隔绝!这八道剑光皆杀气蒸腾,直冲霄汉,直把这白鹭县大小修行中人尽数惊动。剑光又绞,屋中桌椅板凳一切诸物皆化为齑粉。

正是那八门金锁阵的手段,统摄灵兽灭法经中后半经文所载诸般大阵中最为靠前的阵法!

区区旁门五神洞,虽有些手段,不可登大雅之堂,无甚资格让他布下周天灭杀大阵!

八门金锁阵玄妙无比,王阴阳一边令五方力士上前与余沧海厮杀,一边打量四方空间,欲破阵而出。但在其眼中,不管前后左右,但凡目光所致,皆有煌煌剑光穿梭游走,让他眼皮直跳,心惊胆战。

北冥万剑宗乃当世五大门阀之一,门下弟子行走江湖之时,凡遇不平之事,皆代天杀伐,惩恶除奸。更何况,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乃是其秘传法门,非真传弟子不传,更重杀伐。

王阴阳虽有烟霞护身,但也有自知之明,不敢硬碰那剑光,只得另做打算。他也是个极聪慧的人物,眼前这阵法玄妙,便把矛头转向眼前这位云淡风轻的“余道友”。

只要拿下了他,这阵法当不足虑。

当下,王阴阳错步与余沧海正面站立,右手印决变幻,那五方力士凶威更甚,黑罐、皮袋、长剑、铁锤、红壶各种宝贝纷纷化作一道流光往余沧海袭来。

余沧海冷笑一声,双手一撮,便使出聚气成兵的法门,凝聚出一杆长枪。

这长枪虽是水精之气汇聚,但枪身上那黄鳅恍若真实,寒气充盈。余沧海一手托枪,一个横扫,便把五道流光荡开。而后余沧海抬步上前,抱枪拨尾,如青龙戏水,虽是一枪,但却那枪尖寒芒却是同时点向五方力士。

五方力士虽说看似人身,但是却不是血肉之躯,若是凡铁枪头他们当然不惧,奈何这杆黄鳅枪上寒气逼人,他们也只得暂避锋芒,纷纷往自家宝贝所化流光抓去。

余沧海一见这五方力士退却,手中长枪忽地消散不见,右手持剑指,脚下连踏,眨眼功夫便从这五方力士周身游走了一圈。 //

下一刻,余沧海的身形便又重新站在原地。

这番争斗说来啰嗦,但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等王阴阳反应过来,那五方力士刚把自家宝贝抓在手中,便齐齐的从头到脚,化作十瓣。

原来,余沧海之前在五人周身以龟蛇八步游走了一圈时,右手剑指也分别往那五方力士身上点了一下,各自打入一道剑光。

正是:拨把抱枪龙戏水,落步拿批鬼难分

“余道友好霸道的手段!”

王阴阳瞧见自家的五方力士被劈做十瓣后,并未露出什么伤心神色,而是撇撇嘴,说是夸赞倒不如说是嘲讽了一句。王阴阳这方言毕,那被劈做十瓣的五方力士却忽地化作黑烟,而后又在余沧海面前重新聚集成了手持宝贝的五方力士,和之前一般无二。

余沧海一见,顿时明白这五方力士乃非血肉之躯,与自家把道兵化作真气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这五方力士也非道兵所化,观其所化黑烟之中有阴魂嘶喊,他稍稍思索便明了所谓的五方力士乃是阴秽之物所炼,顿时便有了计较。

这方王阴阳嘲讽了一句后,便又捏印决,欲驱使力士与余沧海争斗。那余沧海猜出五方力士的跟脚后,便也不使剑光手段,而是暗运黄鳅真气,调动龟蛇符箓种子,左手提至胸前,右手捏剑指虚画。

一道道玄奥轨迹在余沧海左掌显现,玄奥轨迹交错,呼吸间便被画出七八十道来。余沧海得中年大叔传授太上龟蛇御气术,除了那根基法门之外,里面诸般手段他都有习得。

此番手段,正是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的驱邪治鬼之法!

这法门不似那聚气成兵的手段,乃分五种,分别是伏妖、捉鬼、锁神、镇魔、收魂五种手段,皆需以龟蛇符箓种子炼符。炼五枚符箓,便掌五种手段。

现今余沧海所画的便是那第二道符箓,捉鬼符箓,能捉阴魂鬼物!

王阴阳印决捏毕,余沧海捉鬼符箓业已画成。

眼见五方力士又使宝贝前来,余沧海错步上前,待来到那手持红壶的力士面前便使左手往前一拍,捉鬼符箓威能顿时显现出来。

王阴阳本浑不在意,只道这位余道友虽然手段霸道,但却奈何不得他这五方力士,只顾在后方持令牌捏印决,闲暇之时便睁眼来瞧。

没曾想,那位余道友看似平平淡淡的一掌,却直接把那手持红壶的力士拍成一团黑烟,而后黑烟翻滚,又被吸入其手掌之中,立马脸色大变。

“欺人太甚!”眼见自家费尽心血培育的五方力士接连被那位余道友收归左掌,王阴阳面若死灰,心痛如刀割,悲呼一声。

“阁下夜入女儿家的闺房,又使肮脏手段,却非我辈中人,日后切莫以道友称呼。”余沧海看那王阴阳面若死灰,也不上前,只是淡淡说了句话。

“余贼,速还我力士。”那王阴阳神情憔悴,指着余沧海骂道:“如若不然,你便眼睁睁的看盈儿姑娘一身修为烟消云散罢。”

王阴阳心中陡生一股无力,他观这余贼和他一般,也是凝煞境界,本以为有五方力士的手段,不说取胜,但也当保证不败,却是没想到这贼人手段却如此惊人,手中剑光杀气腾腾不说,居然还能在挥手间就收了他压箱底的五方力士。

余沧海并未作答,而是淡淡说道:“若非余某还有些手段,盈儿此刻恐已遭了阁下毒手。我辈修行,求的是自家长生逍遥。阁下还未长生,却祸害起凡人百姓。余某若是今日放你出去,日后不知晓有多少家姑娘还要遭殃。”

“余贼,你要把王某留在此地,莫不怕鱼死挣网破?”王阴阳一听,顿时脸现狠戾之色,再无之前的书生潇洒:“王某手段虽不及你,但若要我性命,当也要从你这身上刮下一块肉来。”

余沧海轻笑:“余某何时说要取你性命?”

性命攸关,王阴阳也非愚笨之人,一听余沧海所言,便问:“阁下不放王某出去,又说不要我性命,那不知阁下欲如何处置我?”

“只消日后阁下不能再以手段祸害凡人便可,余某劝阁下还是把那迷烟解药拿出,或可还能少吃些苦头。”余沧海心中早有计较,头顶青光稍稍一颤,那四周八道剑光便齐齐往王阴阳周身汇聚,而后一个照面,那护身烟霞便被绞碎。

王阴阳见这八道杀气腾腾的剑光在自家眼皮前穿梭游走,知道自家方才说的鱼死网破之语都是笑话,急忙高叫:“且慢!”

说罢,伸手一招,便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花瓷瓶出现。抛给余沧海后又道:“只消让盈儿姑娘嗅上一口,当可解了迷药!”

余沧海把水盈儿从乌云兜中放到床上后,便把青花瓷瓶在其鼻尖打开,示意其深吸。

果不其然,不消三四个呼吸的时间,那水盈儿便从床上坐起身子,眼圈泛红:“多谢老师搭救,若非老师,盈儿今日定难逃此獠侮辱。盈儿求老师一件事儿,还望老师答允。”

“你且说来!”余沧海不解。

也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水盈儿便觉得自家真气已然恢复了三成,便起身跪在余沧海面前,道:“自跟随老师以来,受老师教诲,终日修行学法,盈儿永不敢忘。今日此獠先使迷烟暗算盈儿,后又欲下手侮辱,幸亏老师搭救。此番盈儿求老师答允,容盈儿这去斩了此獠,以解心头之恨。”

“余贼,这便是你所谓的说的不会要王某性命么?”忽地,一旁的王阴阳冷笑一声,骂道:“早知如此,王某就该让这贱人给我陪葬。”

说罢,任凭面前八道剑光,神情泰然!

余沧海虽没有说话,但头顶青光却又泛起一阵涟漪。紧接着,那悬浮在王阴阳面前的八道剑光陡然间合而为一,化作一手臂粗细,九尺来长的剑光。

王阴阳见到,顿知今日便是他的死期,再也不报任何念想,反而长笑一声,做歌曰:“学法修道炼玄火,红尘游戏欢喜果;欲觅娇娥走仙路,而今却知我非我。”

当着九尺剑光一出现,余沧海脸上便泛起一阵红晕,而后见其右手掐印,往那剑光上一点,顿时间那剑光便有了变化,化作一根头发丝般粗细,筷子来长的剑丝。

剑丝扭曲缠绕游走,缓缓落下,当到王阴阳丹田处时,便钻了进去。

只见王阴阳在剑丝入体的瞬间,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浑身颤抖,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你废了我?”

“阁下常以这身修为手段害人,今日余某便散了你一身道行。”余沧海伸手一招,那剑丝便从王阴阳丹田处飞出,绕在指间,脸上没甚表情,又道:“我见阁下喜书生打扮,又满腹文采,倒不如再苦读两载,或许还能提名金榜!”

“哈哈哈!”

王阴阳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失了去,也不再与其多说,只是大笑了三声,便转身离去。

“余某一介俗人,在此良辰美景下却乱使手段,扰了佳客雅兴,真乃罪过也!”余沧海待王阴阳走后,忽地又说了一句。于此同时,绕在指间的那道剑丝也飞往窗外。

第三十章 :张郎夜读圣贤书,却有狐娘轻叩门(一)

炼剑成丝,乃是和那剑气雷音一般的高深手段,余沧海这般道行当然没有练成。 他现今之所以能把八道剑光合而为一炼成剑丝,乃是一种取巧的手段,并非真正的炼剑成丝,也是余沧海的无奈之举。

他本无剑,又怎能炼剑成丝!

他之前欠缺考虑,布下八门金锁阵时,杀气冲霄,惊动了白鹭县中大大小小的修行中人。但后悔已是无用,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果不其然,在水盈儿下床拜倒之时,余沧海便发觉窗外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位。这些人周身真气吞吐,皆为有道之士。

余沧海乃是路过白鹭县,不懂此地人情世故,水深水浅,是友是敌。所以,他这才取巧使出这炼剑成丝的手段,以作震慑之用。

这般取巧的手段一出,外面的不速之客顿时便被惊走了一些,但却还有几位仍旧在那徘徊不定,藏在暗处。无奈之下,余沧海便直接拿话挑明,逼那几个躲在暗处的“佳客”现身。

“余道友勿怪!”

余沧海话音刚落,窗外便传来一声颇为尴尬的声音:“贫道松风观青松,今日有幸得见道友玄妙手段,便多留了片刻,还请道友恕罪,日后有遐,还望道友屈尊松风观。贫道定当扫榻相迎,与道友说法论道。眼下天色已晚,道友还有家务事要处理,贫道这就不打扰道友歇息了。”

那名唤青松的松风观道人声音愈渐消退,却是连个面都没敢留下。

至于剩下的几位“佳客”,却是连话也没有说出,四下离开。

“松风观,青松!”余沧海站在屋中低声念叨了一句,又过了片刻,才低头对着水盈儿说道:“盈儿,你且起身罢。”

即便余沧海放过那王阴阳,水盈儿不敢违背老师言语,这番一得到吩咐,便应了一句,抬头起身:“咦,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水盈儿刚一抬头,便瞧见老师满脸苍白,身子轻颤,仿佛一股风便能把其吹走一般,赶忙上前扶住余沧海,焦急道:“老师是受了什么暗算么,打不打紧?”

余沧海伸手一召,那剑丝便又回来,化作八道剑光没入头顶青光之中。

“噗!”

一口鲜血喷出,余沧海头顶青光顿时间便散了去:“盈儿,你且扶我回去,为我护法!”

“是!”水盈儿不敢耽搁,施了个法术,两人便出现在余沧海的房间之中。 //

“老师!”待水盈儿把余沧海扶到床上,这才请唤了一声。

余沧海顾不得解释,只道:“你且为我护法,莫要别人打扰,一切琐事明日再说。”

说罢,便缓缓闭目,运炼黄鳅真气。且说北冥万剑宗一脉走的乃是代天杀伐的路数,这统摄灵兽灭杀经更是其秘传法门,余沧海他现今不过是凝煞境界,炼成一百零七道三尺剑光已是他目前所能驾驭的极致。之前他使手段聚八道剑光炼成一根剑丝已然超出了极限,那股杀伐气息在气机感应之下,直冲脑海,让其脑海之中的黄鳅真形身处无边杀意之中。

若非他之前已有过一次经历,恐怕就不是废掉王阴阳一身修为这么简单了。

杀意从那丹田气海中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种蒸腾而上,源源不绝,直往其脑海灌去。脑海中,那条黄鳅穿梭于污泥之间,上空尽是滔天杀意。

这黄鳅乃是他观想黄鳅真形图所出,聚集智慧,是他所练法门根本。余沧海念头一动,心神尽数沉入黄鳅之中,稍稍舒展筋骨,便觉得此刻他就是这条黄鳅,这条黄鳅便是他。他并无甚静心法门,只得以本身念头来抵挡那股源源不绝的杀意。

余沧海已把这门心法修炼到凝煞境界,一身黄鳅真气业已凝炼了七八成的玄冥真煞。这玄冥真煞的寒冽气息也显现出来,只见这黄鳅游走穿梭,周身寒气缠绕,任凭那头顶杀意滔天,滚滚垂落,随生随灭,他也只顾坚守本心,任由冲刷,不受丝毫影响,好不霸道。

一夜光阴缓缓过,当余沧海睁开双眼之时,已是第二日正午时辰。

余沧海瞧不见水盈儿护法,顿时便粗眉微皱,心道:“好个惫懒的人儿,枉我传她法门。”

却在此时,门外忽地传来水盈儿温怒的声音:“奴家说过不知多少回了,老师正在闭关,概不见客,老丈你就莫要再问,也莫要再等了。”

水盈儿话音刚落,便有一苍老声音传出,这声音诚恳,但却甚是焦急:“姑娘莫急,我家少爷命在垂危,老爷拜求四方均不能治,恰逢今早得了青松真人明示,说有高人在此落脚,故才冒昧打搅。求姑娘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给老朽一个盼头,救一救我家少爷性命呐。”

“老丈,你这话说了都有七八回了!”水盈儿哪敢让人打搅老师闭关,语气极其坚决:“老师闭关,你且回去罢。”

“姑娘……”那苍老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余沧海一听,顿时恍然大悟:“盈儿,既然人有所求,你且让他进来罢!”

水盈儿得老师吩咐,当下便应了一声,让开身子,缓缓把门推开。

只见,一身材高大,满头白发的老者刚一进门,连看都没看余沧海便伏地跪倒:“求真人救一救我家少爷罢!”

余沧海不受老耆大礼,虽是盘坐床上,但须臾间身形便出现在那老者身侧,伸手扶起,道:“老丈切莫行此大礼,沧海不敢受。沧海区区修道中人,医不得伤痛病苦。”

那老者没曾想自家求了半晌的真人居然这般年轻,先是愣了一愣。又见这位真人虽然年岁不大,但气质温润,又有青松真人传话,忙吩咐身后仆从把备的厚礼拿进来,才道:“真人有所不知,我家少爷所患并非病疾,乃是被狐妖吸了阳气,非真人不能搭救。”

余沧海摇头不接那老者递来礼物,只言问道:“狐妖害人?沧海道行尚浅,恐让老丈多跑一趟了。这白鹭县中能人辈出,老丈为何不去求别家真人?”

“真人有所不知,我家少爷乃张家是三代单传,传后独苗,老爷夫人见少爷日渐衰落,求遍了方圆百里之内的真人,但却皆奈何不得那狐妖。老爷无奈,眼见少爷命在早晚,心火攻心,也一病不起。若非青松真人今早传言,张家恐这两日便是……”

说道难处,那老者声音减低,眼圈泛红,也讲不下去了。

余沧海接连两次听到青松的名号,眉头微皱,但听这老者言语,也顾不得多想,便道:“既是如此,还请老丈带路,沧海这就前去看看,略尽绵薄之力。盈儿,你且赔给掌柜些钱钞,那些座椅板凳因我而起,当该如此这般。”

说罢,余沧海伸手丢给水盈儿一锭黄金。

“真人慈悲!”那老者一听眼前这位真人同意,顿时大喜,顾不得什么礼数,伸手抓住余沧海的手臂,老泪纵横:“真人这就随老朽前去,马车已然备好。”

……

马车转过几个街口,余沧海一行几人便来到一处宅子前。

这宅子朱红大门,门前坐落两个两人多高的石狮子,雄壮威武,两个镶金的“张府”大字挂在门头,甚是气派。

“余真人,请随老朽移步!”张府门前,那老者业已知晓余沧海姓甚名谁,神情激动,恳求道:“一会还要仰仗真人仙法,为我家少爷驱除狐妖,老朽在此替我家老爷拜谢了。”

老者面上皱纹沟壑纵横,乃是这张府管家,在里面伺候了大半辈子。

“张管家放心,降妖伏魔乃是我辈学道之人的天职。在下虽道行不高,但既然前来,但也定当竭尽所学,为张少爷驱邪保身!”余沧海抬眼看了看那朱红大门,点了点头,便随张府管家一起往张府走去。

话说这张府的少爷被狐妖魅惑之事已然不是什么秘密,白鹭县中也早传开了。

张府老爷虽是靠行商发家,但平素甚有善名,又因喜增添香火,县中修行之人大都卖些薄面。此番独子于家中被狐妖上门魅惑,这些个真人便纷纷前来降妖,可是那狐妖道行高深,皆兴致而来,败兴而去。

张老爷无奈,不肯让自家独苗等死,便耗费家财,备以重礼求那些真人再度出面,以把独子拔度苦海。

可是,也不知道是这些道观真人都是骗吃骗喝的假道还是这狐妖当真太过厉害。这些个真人之中只有那松风观的青松真人送了一瓶丹药延续张家少爷性命,以算往日的香火情面。这一来二去,且不说那些个道观名声大臭,而且张少爷的境况也愈发的严重,任凭青松真人丹药神奇,也不得延续几日性命。

此间因果,不能不表。

自余沧海跨进钱府门槛,虽有小厮前来引路,但皆被那张管家挥手驱走,由他亲自前往。一路上,余沧海都不知道过了多少门户,走了多少回廊,那张管家才停下脚步。

“余真人,前面便是少爷书房。少爷自打被狐妖魅惑以来,都是呆在里面。”

张管家暗叹一声,这也不知是第几次带真人仙师过来了。

第三十一章 :张郎夜读圣贤书,却有狐娘轻叩门(二)

余沧海知晓那张家少爷此刻就在书房之中,也不就此贸然进去除妖,只在口中轻轻念了两句真言,而后使手指把左眼皮一抹,便往那书房房顶瞧去。 //

张管家见眼前这位余真人并未说话,不知其作何打算,只好又把眼光看向水盈儿。

水盈儿笑而不语,只缓缓摇头,示意其不要乱说,以免打扰老师。

话说余沧海这门法术唤作触光,乃小术耳!

但凡众生,不分仙凡,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人畜,皆有灵光裹身。当余沧海这一施展法术,便瞧见那书房房顶上有一层惨绿灵光飘荡。灵光摇曳,其中还参杂了几点粉红光芒,却把这书房周遭都围困在内。

正所谓:鬼光阴黑,妖光惨绿!

“果真有狐妖害人!”余沧海心中透亮,回头示意水盈儿护住张管家,以免被他法术误伤,而后脚下一动便来到那书房门前。

但见那书房房门大开,里面书卷纸张洒落满地,窗前做了披着白色长袍的少年郎,少年郎一手抵头,一手放在桌上,正痴痴傻笑,浑不在意嘴角口水。若非这少年郎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倒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若是常人看去,定说这张家少爷成了呆傻之辈,对着空气傻笑。但在余沧海眼中却是那少年郎面前有一身穿粉衫,面容娇媚的女子在那翩翩起舞,好不迷人儿。

余沧海有真气法术傍身,一眼便看出这女人跟脚,乃是一白狐成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若是一直狐狸在那骚弄姿首,即便舞姿再妙,也只在他心中平添了一丝恶心。

余沧海负手而立,一声轻咳,那娇媚女子便被惊动,杏眼怒睁,指着余沧海骂道:“你个小道士又是被那张家老爷青来捉我的么?也不知你有甚本事,小小年纪就敢来阻我报仇。念你尚且年幼,给你一次教训,这般就回家罢。”这狐妖说话间便走到余沧海面前,伸手一挥便有一团栲栳大小的红芒飞射而出,直射其面门。

余沧海虽施了触光法术,但也一直没显露手段,这狐妖便以为其是哪家道观的小徒,私下受了钱财,不知天高地厚前来惹她,便想驱走了事。 //

见这团红芒不过是这狐妖真气外铄,并无玄妙符文手段,余沧海轻笑一声,暗运黄鳅真气,伸手便把那红芒抓在手中,稍稍用力,那红芒便应声而灭。而后才道:“余某见你也非弑杀之辈,为何要魅惑凡人,枉乱别人性命,你要知这张家少爷乃是三代单传,家中父母皆靠其传后,散播香火。我今日也不想于你为难,只消你答应我自此不再害人,自放你离去。”

“这张家于我有泼天大仇,不让其家破人亡定不与其干休。”那狐妖面色铁青,骂道:“小道士你再不知好歹,我定不在留手。”

余沧海暗叹一声,右手捏剑指,便在面凌空虚画。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伏妖符箓便虚空成形,而后余沧海衣袖一挥,那伏妖符箓便兀自消散,才笑道:“你说你与张家有泼天大仇,这其中因果余某却是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若是你愿意,当可与我分说,余某或可为你做主。”

余沧海此番出手的乃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正宗传承,驱邪治鬼之中的伏妖符箓!

狐妖虽不识这小道士所画的是何符箓,但那符箓昙花一现的功夫便让其感到极为不适,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心中惊恐。顿时间,这狐妖便知眼前这位小道人乃是真有大手段之人,不是欺神骗鬼之流,自家万万不是敌手,当下便老老实实把她与张家的恩怨分说了一番。

这一分说,便是三载之前的成年旧事了!

话说那位张家老爷也是一脉单传,习字学文没甚本事,经商却颇有天赋,几十年间,倒是把寒门变作朱门,于白鹭县建了这张府,为家中积攒偌大家产。正所谓饱暖思淫欲,何况这位张老爷也不想自家就一个孩儿传后,只想多生几个好让他张家开枝散叶,也能光宗耀祖。

奈何他那夫人肚子不争气儿,不管他夜夜耕耘,却仍旧没甚变化。一来二去,这便起了纳妾的心思。只是这夫人乃是于他大小长大,青梅竹马,吃尽穷苦才熬来这般好日子,哪能愿意于别人分享?张老爷平素便就惧内,这方还没有提起,便被自家夫人在脸上抓了几道血痕。

光明正大行不通,那咱就暗度陈仓,大好爷们怎能被区区夫人耽搁!

恰逢此刻这狐妖想要见识一番大好繁华世界,化作人形游戏人间。巧遇张家老爷之后,见其出手大方,成熟稳重,举手投足皆能牵引她一颗芳心。又被张家老爷也一番花言巧语,趁着酒性便修了燕好。她虽狐妖,但动了情愫,便一心一意跟着这男人。张老爷也不想与这美妙人儿就此没了缘分,便于城东盖了别私宅,来一个金屋藏娇。狐妖天生魅惑,虽不故意施展魅术,但张老爷也尝到在自家夫人处从没尝过的妙处,自此便流连忘返,心思都在床笫只见。

张家夫人见老爷数月都不与其燕好,天天呆在城东,说甚经营生意,便生了疑惑,暗自查探。终究,这纸是保不住火的。一日间,这狐妖与那张老爷正修燕好之时,被张夫人堵个正着。这下倒好,正妻抓个现成,那张老爷只能全盘脱出,苦苦哀求,想让自家夫人同意。

张夫人来路本就有心思,只道那女人还能顺从,便给自家老爷个颜面,让其收为小妾,传承香火。但一见这狐妖,张夫人便起了恐惧之心,想她身为一介女流,在看到眼前这可怜楚楚的人儿都生了怜惜之心,若是把其收回家中,那他正房的地位恐怕不用两年便不复存在了。

红颜祸水!

当下,便狠下心来,不顾两人哀求,着带来家丁要把狐妖一顿暴打。狐妖一颗心思都在张老爷身上,直把一双美目去瞧这个托付终身的人儿,却没曾想到那张老爷向来惧内,竟是一句爷们话也不说,让她伤透了芳心。

奈何这狐妖百年道行,之因这些时日与那张老爷阴阳调和,已有了两三个月身孕,一身手段那是半点也使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瞧见自家那还在腹中的孩儿在家丁拳脚之中就此夭折,端是无奈至极。张夫人不知自家这一番作为让张家香火就此断了一脉,还着张老爷发誓再不于狐妖见面,才就此罢休。

狐妖可怜,只能回到自家洞中,调养了三载光阴才把身子养好。

在她心中,既然那张家夫人害了她的孩儿,那她就害了张夫人的孩儿,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也算是这狐妖痴情,没有拿张老爷出气,若不然凭张老爷的身板,在狐妖施法魅惑之下,早就精尽人亡,一命呜呼,去见阎王了。

余沧海听这狐妖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才觉好笑,好个张老爷,既然惧内便就老老实实,还搞什么金屋藏娇,这番惹怒狐妖报仇,这单传的孩儿恐怕都没有命了。他又前后斟酌了一番,对这狐妖说道:“人妖相恋本就于礼不合,更何况你还瞒着别人怀下孩儿,更是天地不容。那张夫人虽恶,但却也是上天借其手来惩戒于你,余某劝你就此收手,当为时未晚。”

“小道长你好不讲理!”那狐妖本说的自家心肝都疼,以为眼前这位小道士会可怜她,没想到却是得到这样一句“天地不容”的话来,顿时便怒道:“我胡三娘虽是狐狸成精,但也恩怨分明。那张老爷见我之时,花言巧语哄我,好吃好喝供我,说我是甚宝贝儿,心肝儿,要于我厮守一生。我为其怀下孩儿,便想为其留下一脉香火,哪里错了?你不于我主持公道便罢了,反倒是说我一番不是。既是如此,那当手底下见真章,我胡三娘也算是死过一次,也不在乎再死一次。”

余沧海暗叹一声,忖道:“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本以为是狐妖作乱,祸害凡人百姓,怎想是遇到这般烦心事儿!”

“胡三娘,余某手段你也曾见到,若是这般不识趣儿,当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儿。上天有好生之德,错事都在那张老爷身上,于这位张少爷却无干系。你也是命苦,我不想于你为难,还是就此离去罢,切莫要再害人了。”

余沧海长叹一声,只顾劝道:“想来你能开了灵智,修行成精也是有莫大机缘,为何要白白浪费此番机缘,堕落与凡尘苦海之中?若不得长生,终究还是梦幻一场。”

“长生何其难?”胡三娘一声轻笑,脸上甚是意外,没想到这小道士却和其他道人不同,也算讲理,那一句“你也是命苦”,正好说在她的心坎之上,道:“我三娘修行,只懂吞吐日月之法,此生不敢奢求那长生大道。若是此间恩怨能了,三娘也当回到山中,再也不出来了!”

就在此时,一旁的水盈儿忽地笑道:“老师,盈儿有一妙计。”

至于那一旁的张老管家在那胡三娘现身之时便已吓的昏了过去,此刻被水盈儿放在一旁。

“盈儿莫要卖关子,你既然有妙计,还不速速说来!”余沧海也没了主意,这一听水盈儿说话,顿时眼光一亮。

水盈儿上前两步,笑道:“不若让盈儿于三娘做个姐妹罢!”

第三十二章 :松风观中拜真武,黄鳅而今有三变

余沧海一听,顿觉头大,这盈儿出的甚妙计,居然要把胡三娘留在身边,想他现今不过是凝煞境界,哪有功夫再调教狐妖,不妥,万万不妥!

但凡妖精,之所以喜游戏人间,也是长生无望,耐不住寂寞,若是有人教导,谁不想求那长生之道。 于红尘逍遥百十年,皇图霸业,万贯家财,终究也是一场空。

所以,那胡三娘一听水盈儿所言,顿时便知道机缘就在眼前。她虽看不出眼前这小道长道行高低,但那水盈儿可是数百年道行的大妖,万万不是她区区百年道行可比。既然水盈儿都心甘情愿称这位小道长为老师,那她还能挑三拣四,不识趣儿不成?

果然,不等余沧海拒绝,那胡三娘便跪倒在地,语气之中再也不似之前的怨恨,只顾恳求:“求道长大发慈悲,三娘定会真心跟随道长。若是道长愿意收留三娘,三娘当放过此番恩怨,再也不与张家为难。若不然,道长便出手杀了三娘罢!”

余沧海瞪了一眼水盈儿,又听胡三娘说的可怜,才无奈说道:“三娘你起来罢,这张少爷因你而起,你当该救他一救。待此番因果了解,你当再也不能留恋红尘中事儿,当一心修行,争取早日得证长生大道。”

“三娘谨遵老师教诲!”胡三娘一听,连连磕头。

水盈儿见自家多个姐妹,便上前扶起胡三娘,笑道:“胡姐姐,老师可是好人哩!”

……

且说余沧海带着水盈儿与胡三娘也不与张管家解释,只道是狐妖已除,张少爷当无大碍,便出了张府大门。

“老师,我们这便要走了罢!”水盈儿知晓老师平素苦修,来这白鹭县已耽误了修行功课,便道:“若是出了白鹭县,还求老师考校一下盈儿这聚水成兵的手段是否达到要求!”

“无妨!”余沧海站在两座石狮子中央,脸上没甚表情,淡淡说道:“眼下倒也不忙出城,你们且随我上那松风观一趟。”说着,余沧海撇了一眼胡三娘,有些气愤的说道:“青松道人送了这般大礼与我,余某当去还礼才是哩!”

胡三娘不知余沧海所言何意,倒是那水盈儿心思玲珑,知晓自家老师八九不离十是气不过,要上门找那青松道人麻烦。

不过,在水盈儿心中,老师的事儿便是她的事儿,做徒儿的无需想太多,只要紧随其后便可。

也是这青松道人没甚面皮,自家偷窥别人不说,还连个面都不敢露,只说几句场面话便灰溜溜的散开。又见其手段高明,便自动上了张府,出言说他余沧海能够驱除狐妖,搭救张少爷性命。

这下倒好,张少爷的性命当是无碍,可他余沧海却是惹了一身骚,落了个狐妖在身边。倒不是余沧海不想收这胡三娘,只是平白被人摆了一道还就这般离开,也忒丢人了些。当上门与其分说一二,方能解气儿。

那松风观在白鹭县之中也甚有名气,平日里香火旺盛,余沧海三人只是稍稍打探便明了方向。修行中人讲究的乃是打坐练气,而后聚气成丹,进而化作元神长生不死,但这体魄在日夕沟通天地精气之时,倒也比凡人来的强壮些。

不消顿饭的功夫,余沧海便远远瞧见那缓缓飘起的香火烟霞下的琉檐飞瓦,顿时心中大喜。又找了个没人的小巷,余沧海便对两人言道:“尔等虽已化作人身,但一身妖气却还没有彻底炼化,这道观之中多有真仙念头留居,你们却是不能进去。”

说罢,也不顾水盈儿和胡三娘所言,一拍腰间乌云兜,便把两人收了进去。

待一切事了,余沧海才照着方向,往那松风观赶了过去。待离那松风观大门近前,见那门槛都有几分残破,余沧海不由得微微摇头。想他修行求道,所居之地虽无要求,但也要图个清静。这松风观虽琉檐飞瓦,香火鼎盛,但身处闹市之中,终日里人来人往,却是少了一份安宁。

门口道童虽身穿道袍,但却无修炼出真气,乃是凡人子弟,见余沧海身披道袍,周身气机飘渺,也不为难,做了个稽首便任由余沧海进门。

这松风观虽身处闹市,但规模却也不小,余沧海这一路走过前殿,直接走到那中央大殿之中。刚一进门,余沧海便瞧见一披发跣足的金身,端坐于殿堂之上。

这金身高数丈,旁边塑有龟、蛇二将,正是真武老仙法相!

没曾想,这松风观中供奉的居然是道门老祖,真武老仙的金身,余沧海一身手段乃是从其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学,当该执弟子之礼跪拜。再者,这天下间但凡道门修士,有几人在见到真武老仙金身之后不是执弟子之礼的?

余沧海平定念头,来到中央那处蒲团前双手执礼,面容严肃,缓缓下跪。

话所这松风观虽香火鼎盛,但大多在那前殿跪拜财神老爷去了,甚少有凡人百姓来这处大殿跪拜真武金身。凡人众生,虽知真武老仙乃道门老祖,但他们却不修道,不练气,不求长生,拜他却没甚实惠。

倒是余沧海这般又是身披道袍,又是执弟子之礼跪拜,顿时便惊动了这正殿之中扫地的小道人。这扫地小道人只道是自家观主来了访友,也不敢打搅余沧海,只顾往后堂跑去,要禀报自家老师。

不知是这真武老仙金身之中当真有老仙的一点念头,当余沧海三拜之后,那金身忽地有了变化。但见一道凡人肉眼不可见之青色光华忽地从金身双目射出,把下方跪拜蒲团上的余沧海笼罩在内。

青色光华罩身,余沧海先是惊讶,而后便是狂喜,进而便面露感悟神情,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脸上时而迷茫,时而困惑,时而欢喜。

却说那九天之上有一浮岛,不甚大,却有烟霞缠绕,岛上奇花异草盛开,飞禽鸟兽自在,真乃神仙福地。岛上有一去处,乃是三进宅院,不甚大,却有石桥清泉、凉亭古井。

只见一披发老者端坐云床之上,神游太虚,不知年月。忽地,那老者缓缓睁开眼睛淡淡一笑:“呵呵,凭地却与我有缘。”

一声轻笑,便唤来坐下金童道:“你们且去莲花池中取一粒三分熟的莲子抛于那白鹭县松风观中!”

金童得令,不敢耽搁,躬身退去!

倒是右方玉女不解问道:“老爷,是甚人能有如此天大机缘?”

“通天小渔郎!”那老者只说一句,便又兀自闭目打坐,神游太虚。

话说那金童得了老爷法令,不敢耽搁,先是去后方莲花池中挑了一粒三分熟的莲子,而后便施展手段出了悬空小道,往那白鹭县飞去。

这刚一出门,便遇到一黑须道人,道人远远瞧见金童,便高声唤道:“金童儿,你不与家中伺候老师,又偷跑出来惹事?”

金童听闻,赶忙笑道:“却是灵虚师叔误会了,今日老爷神游归来,忽地唤我摘一粒莲子投往白鹭县松风观之中。”

灵虚道人一听,顿时大吃一惊,问道:“这莲子乃是老师亲手所栽,连我都无甚福缘享受,却不知不知老师让你摘得是几分熟的莲子?”

“三分熟哩!”金童笑道:“灵虚师叔,老师法令可不能耽搁,我这就去了!”

灵虚道人不敢阻拦,只是笑道:“金童儿你投了莲子莫要贪玩,不然老师又要罚你哩!”

金童面色通红,也不接话,兀自驾云往那白鹭县方向飞去。

那金童来到白鹭县上空投掷莲子之时,正逢那余沧海跪在真武金身面前。莲子落入金身之中,便有青色光华洒下,笼罩余沧海周身。

青色光华罩身,便有一点青光透过其头顶天灵而入,而后便落进余沧海丹田气海之中。余沧海瞧的真切,这点青光乃是一莲子所化,一落进自家丹田之中便化作一道玄之又玄的文字。

这段文字隐约有龟蛇缠绕,刚一出现便于那黄鳅融为一体。顿时间,余沧海心中便有种种感悟。这些感悟他虽不能尽数理解,但仓促之间也知晓自家得了大造化。

想这黄鳅真形图乃是中年大叔所传,余沧海修行的根本法门,这番造化凭空而来,他虽然心中惊恐,但却也被欢喜冲淡。余沧海明白,此刻的黄鳅真气比之前玄妙了数倍,有了三重变化。

一变为真鳅,二变为蛇蛟,三变为青龙!

这三重变化便有三道神通!

一为避水弄浪,一为翻江倒海,一为行云布雨!

神通与法术不同,无需念咒施法,于那婴儿出生便知吃奶一般,天生便会的!

余沧海虽明了此间种种,但却不敢这般修行,他现今身处松风观中,是要找那青松道人麻烦的。当把此间因果了结,方可闭关修行!

却说那青松道人正于后堂打坐修行,运炼真气,刚得弟子禀报,便瞧见自家道观上空隐约有一道青光落下,顿时大吃一惊,待其急忙走到大殿,便瞧见一青年道人跪于真武金身前,面色平静,身上有青光笼罩,青光中隐约有莲花荷叶出现。

“余道友好大的机缘!”青松道人当然认得这年轻道人便是昨晚使出炼剑成丝手段的“余道友”,本以为自家一句客套话,却没曾想这位道友当真来了,而且还在他松风观中得了莫大机缘。

第三十三章 :白云托月清辉洒,苍松迎客茶作席

那青光缓缓散去,余沧海才睁开眼睛!

“在下余沧海,冒昧前来,还望青松道友恕罪!”余沧海不言他所得机缘,站起身来微微一笑,便望着这青松道人。 //

青松道人身披玄色道袍,持银丝拂尘,鹤发童颜,颏下有一缕银白长须,甚是仙风道骨。

“余道友机缘深厚,手段高深,老道佩服。”青松道人甚有气派,笑道:“道友屈尊驾临,我松风观倍感荣幸,来来来,我们去后堂说话。”

余沧海也不想在供奉真武金身的大殿起事端,便点点头,于那青松道人往后堂走去。

待分了主客座次,弟子上了茶水之后,青松道人便吩咐弟子离开。

余沧海端起茶碗,闻着茶香,缓缓说道:“余某今日前来就是要找青松道友讨个说法,待了解此间因果,在下便当离去。”

“这厮手段高明,想来也是大家弟子,怎的如此小气?”青松道人心中微叹,故作不解:“余道友不知要个甚么说法,这倒是让老道为难了。”

余沧海虽说此番在那大殿中得了机缘,心中欢喜,但一事归一事儿,这青松道人摆了其一道他还是要来讨个说法的,淡淡说道:“余某有两句话要请教道友!”

“请道友赐教。”青松道人云淡风轻,似毫不在意。

“这第一句余某要问道友,为何会在我与人斗法之时,在暗中窥探?”余沧海浅尝了一口茶水,便把茶碗放下,粗眉微皱,道:“若非余某耳目还算伶俐,恐被人窥视而不知了!”

青松一听,心中也早有说法,便笑道:“余道友于我等修行的白鹭县中大显手段,杀伐之气直冲九霄,若是我等还闭门在家,怎来于这一方百姓交代?”

余沧海微笑摇头,暗讽道:“这白鹭西县百姓此番恐要遭受了瘟疫之苦喽!”

说罢,也不看青松道人面色尴尬,脸色一正,转言骂道:“好一个恶毒的老道人,你为何把凡人百姓的事儿推倒余某面前,若非余某还有些手段,今日恐已成了那狐妖手中冤魂,这手借刀杀人的计谋使在余某身上当真妙儿,但却是小看了余某。”

且说那胡三娘和水盈儿虽在乌云兜中,但外界话语仍旧听个明白,余沧海此番一说,那胡三娘顿时便眼圈泛红:“盈儿妹妹,三娘并未于老师争斗,怎有这般说法?三娘好生委屈,是不是老师讨厌三娘,要找个借口把我赶走,妹妹你可要劝劝老师啊。 //”

水盈儿笑道:“姐姐多虑了,老师这是找借口于这青松道长为难哩,你切莫多想,既然老师收下你,便不会赶你走的。”

胡三娘一听,心中方才踏实了些,便又打量这乌云兜的空间来!

话说青松道人在听见余沧海的话后,即便是面皮再厚,也有些讪讪,面皮微红,道:“咳咳,那个……既然余道友此刻无恙,想是那狐妖已被驱除。张家少爷至此无恙,当是一桩功德。余道友年岁虽少,但一身手段高深,老道甚是佩服呐。”

余沧海也懒得拐弯抹角,淡淡一笑:“余某今日是来讨个说法的,不是来听这等奉承言语。若是道友还是这般拿话来哄我,那在下当该试试道友手段。”

“余道友话已至此,老道也无话可说。”且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何况青松道人他已然做足了礼数,看着面前余沧海,一挥手中拂尘淡淡说道:“老道手段虽然低劣,但也想见识一下余道友的高深手段。”

余沧海心中冷笑,道:“那余某就见识一下道友的手段,道友请。”

青松道人忽地摆手,道:“老道与道友并无甚深仇大恨,杀伐手段不适合在此间施出,倒不若你我各自显显手段,分出个高低,点到即止如何?”

正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位余道友年岁虽轻,但那手炼剑成丝的手段在其眼中当如高山一般巍峨,又如深潭一样幽深,琢磨不透,超越不了。所以,余沧海话音一落,青松道人便有了心思。

“当该如此!”余沧海虽不知这青松道人葫芦装的是甚灵丹妙药,但他本就是来此讨回面皮,也不想大动干戈,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自看这青松道人手段。

只见,青松道人伸手一招便有一粒松子在掌中出现,紧接着一挥手中拂尘,四周便凭空生风,一道道乙木精气在其面前汇聚,而后那青松道人伸手一点,乙木精气便落入下方木桌之上。

不知何时,那枚松子便已经放在桌上!

乙木精气落入松子之中,那枚松子顿时间便发芽抽条,扎根于木桌之上,眨眼功夫便长成一颗数寸来到的松树,松树枝条招展,恍若一人在那里伸手迎客。

苍松迎客,这手法术正是青松道人的拿手手段,虽非杀伐之术,但能在方寸之间施展,也可见其玄妙之处。若非真气精纯,运转由心,哪能这般云淡风轻的施展出来?

想他青松虽然修行了几十年也不过是凝煞境界,那是因为他没甚好的传承。他大小便天资聪颖,这首苍松迎客的法术并非传承他人,乃是其自家琢磨出来的。

“好精妙的手段儿!”余沧海见青松道人使出这般精妙的手段,心中也有些钦佩,便笑道:“不知道友这法术唤作甚么,余某可是见所未见。”

青松道人笑道:“区区小术本不足挂齿,既然余道友问了,当该告知道友,这法术乃是老道自家所演,只因这棵苍松形似主人招手迎客,便起了个苍松迎客的诨名,还望道友莫要笑话老道。”

“苍松迎客!”余沧海在心中仔细咀嚼这手法术,顿时明白这青松道人的意思,心思一动,便端起茶碗笑道:“余某也有小小手段,还请道友评鉴。”

“道友妙法,当让小观大放光彩!”青松道人本以为这位余道友能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也有手段。他这番作为可谓是走了一个取巧的手段,等于是他在出题,让余沧海来答。

余沧海没甚多言,只是在手中把玩茶碗!

但见那碗中水汽渐渐升腾,于那棵苍松顶上缓缓飘荡,白蒙蒙一片,恍若流云一般。水汽时聚时散,隐约中居然有一轮明月缓缓升起。

明月当空,洒下一片清辉!

“妙,妙,妙!白云托月清辉洒,苍松迎客茶作席!”那青松道人抚掌大笑,一连叫了三个“妙”字,才笑道:“道友大才,这般信手拈来,便有这般美妙意境,老道自愧不如。”

余沧海淡然一笑:“道友谬赞了,在下也不过是借着这苍松迎客的意境,才能偶的妙法,当是不分高下,不分高下啊。”

修道中人本就率性而行,两人这般于方寸之间演化手段,意气相投,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味道来。至于那窗外偷窥等琐事,当不足道也。

当下,二人也不撤掉法术,直接坐而论道起来。

茶水换了几遍,两三个时辰眨眼即逝。

青松道人虽只是凝煞境界,但修行几十年,见闻之广博远非余沧海可以比拟,每当一句话说来,都让其眼中一亮,甚感此行不虚。而余沧海虽是年幼,但有那中年大叔三载教导,一些修行之中的见闻见解也让青松甚有收获。

“不知道友可否听说那丹元法会的事儿?”青松道人间余沧海谈吐不俗,忽地又笑道:“倒是老道多嘴,想来道友此番出门历练便是对着那机缘去的罢。”

余沧海笑道:“那丹元法会的事儿在下却有耳闻,只是现今尚早,还不着急!”

“道友此言差矣!”青松道人摇头笑道:“若非老道已是古稀,早便往那不老谷赶去了。虽说那丹元法会还有三载时间,但此地离那不老谷却也颇耗费脚程,又加上天下英雄皆想争一争这般天大的机缘,恐这一路上再也不会太平。道友若是有心,不妨早去些时日。”

余沧海一听,顿觉有礼,又加上天色已晚,他也不想在这白鹭县中再呆,便起身拱手:“多谢道友告知,他日若是余某有幸得了机缘,当回来再拜谢道友。现下天色已晚,余某这便告辞了!”

青松道人也不挽留,直把余沧海送到观门,才拉住其手,诚恳道:“老道在此恭祝道友早日得闻大道,长生逍遥。”

“承道友吉言!”余沧海哈哈一笑,飘然而去。

话说余沧海一路来到停放小渔船的地方后,不见虾兵蟹将看官小船,也不在意,只把水盈儿和胡三娘放了出来,便站在岸边皱眉沉思。

这两日来,他在白鹭县中发生了太多的事儿,不由的让他多了些心思考量。

一炷香之后,余沧海双目隐约射出两道坚定神色,伸手一挥,便有一道剑光射出,而后不等水盈儿胡三娘惊呼,那剑光便把这小渔船肢解,化作甲板船身等物,收入乌云兜之中!

“哪个敢动你家王爷爷的船儿?”忽地,一声苍老暴怒,威武霸道的声音从水下传出。

话音刚落,那虾兵蟹将和王老货便分水而出,怒气冲冲的跳出身来。

“怎么,这船成了你这老货的了?”余沧海知道那声乃是这王老货骂出,顿时便笑骂道:“让你好生修行脚下生风、腾空驾云之术的么,你这老货怎么在此于虾兵蟹将厮混偷懒,莫不是皮痒了?”

王老货一看是自家新主,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跪下,道:“主人误会老王了,这船乃是主人的,绝不是老王的。那手段俺老王早已练的纯熟,又因甚是想念主人,又不敢在凡人面前施展手段,只好来此等候主人。倒是主人,您怎么把这小船拆了?”

“通天河游历已有些时日,此番当要往那不老谷中走上一遭了!”

余沧海负手而立,抬头看那满天繁星,淡淡说道。

第三十四章 :小二哥,给佛爷切二斤熟牛肉

余沧海也不通得此方地理,虽辨认了方向,知晓了西方去处,便也不再犹豫,把水盈儿胡三娘等一众尽数收进乌云兜之中,只坐上王老货的脊背上往那西方地界而去。

这一走,好不潇洒,果真一派仙家气象。

王老货于九天之上,腾空驾云狂奔了一夜,累的是气喘嘘嘘,也不敢和身上新主来说,只得心中暗暗叫苦:“俺老王怎这般命苦,老主人去世后把俺约束在那山中,受尽了寂寞,此番遇了新主,却没曾想是个不会体恤坐骑的主。”

见那天边缓缓升起一道红霞,余沧海也不知这一夜光阴到底走了多远,便寻思着下去寻人问个路儿。

余沧海虽起了心思,只瞧见下方之中山峰渐多,层层叠叠,空气更是的湿润了些,黏糊糊的粘在脸上,很不舒爽,可并无发现人迹儿。这西方地界不似中原大地,虽山峦起伏,树木茂盛,但却不善耕种,民风多以打猎为生,和中原地界百姓相比,多了几分疾苦。

那老货又飞行了半个时辰,直把他累的是口吐白沫,筋骨酸软,余沧海才于下方见到一处小镇。当下,余沧海便着那老货寻个没人的地方落了脚,这才把水盈儿一众从乌云兜中放了出来。着找人打探了下地界,才知道此镇唤作黎山镇,已是中原与西方地界的交界之处。

余沧海道了句谢,这才带着一众往那这镇中唯一一处大的酒楼醉仙居走去。这黎山镇虽已是两界交汇之地,但因四周皆是山峦,故并不富庶。

醉仙居说是酒楼,但也只有两层小楼,下面是大堂,上方为雅座儿。

修行中人虽善于打坐练气,餐风饮露,几日不吃不喝也无甚关系,但只要还未长生,脱去凡胎,这五谷杂粮终究是必不可少的。

余沧海一众除去那王老货长的猥琐之外,皆都卖相不俗,且不说那虾兵蟹将是一高一矮,一个壮硕,一个大肚圆圆,因是妖精成精,故而在凡人眼中也有几分煞气。

反倒是余沧海,这几步路的功夫,凡被人瞧见,皆多上下打量了一番。不为别的,就因为其两旁左右各有一绝色的人儿。胡三娘天生魅惑,一举一动,不管男女,皆都心动。水盈儿温文尔雅,恍若大家闺秀,落落大方。

“怎两朵鲜花就这般被猪给拱了?”

虽说余沧海周身轻灵,但在这些个凡人百姓眼中,却是配不上两位绝色美人儿的。 //

余沧海也没甚心思听这些议论,兀自带着一众往那醉仙居走去。

且说余沧海一行刚到醉仙居大门,便听到屋中传出一声:“小二哥,先给佛爷切二斤熟牛肉来,再来两坛子上好美酒。对了,再找两位姑娘来陪佛爷喝酒吃肉,佛爷有的是银子。”

这和尚嗓门好生洪亮,传了足足有半条街去。

乖乖,这是哪家秃驴,怎这般不守清规戒律?

佛门修行不似道家,佛门之中若要入门,便先要要受持五戒。喝酒吃肉找姑娘,这可都是大忌讳。余沧海虽没与佛门中人打过交道,但也曾听说过。

不过,旁人家的事儿,他倒也懒得过问,只当做没曾听得,便进了酒楼,在小二哥的带领下,往那楼上走去。

“道长且留步!”

不等余沧海几人上楼,那洪亮的声音便又响起:“佛爷见道长器宇不凡,这两位女施主慧根深种,甚是与我佛有缘,若不嫌弃地小,可否共饮两碗?”

余沧海闻言望去,且见一靠窗拐角处果然坐了一和尚。

这和尚虽声音豪迈,又不守戒律,但却也只有十七八岁,长的是眉清目秀。若非头顶戒疤,待他日续了头发,当是一位偏偏佳公子。

余沧海懒得理会,只稍停脚步,淡淡说道:“余某福薄,不敢打扰大师雅兴,这便上去了。”

说罢,便抬脚上楼。

也不见那和尚什么动作,忽地出现在余沧海面前,伸出油腻腻的手拦住,笑道:“有趣儿,有趣儿,道长身披玄门道袍却不称贫道,倒是和佛爷一般,虽剃了个秃瓢,但却也不曾唤自家小僧。不过,你这厮怎么这般墨迹,佛爷要与道友喝上两碗,却还搞甚婉拒,忒不爽快了!”

余沧海见这小和尚身形一动,不带丝毫烟火便来到自家面前,知晓这和尚也是位奇人。不过,若凭步法就能折服与他的话,那他的龟蛇八步也白学了。

当下,余沧海便冷笑一声道:“余某忒不爽快?倒是大师你,找余某喝酒吃肉是假,乃是为了美人儿罢。”

那和尚一听,也不顾满手油腻,讪笑着往那秃瓢抓去,而后便又正色说道:“非也,出家人怎会抢人妻妾,佛爷虽喜欢美人儿,但这两位一看便知乃是道友的妻妾,道友且莫误会佛爷了。”

“既是如此,大师怎还不让路?”余沧海对这厮很是无语。

那和尚一愣,道:“怎么,道友不来与佛爷喝上两碗么?”

余沧海见这厮虽不守戒律,但也算得上坦荡,当下略微做思索,便点头答应:“既然大师盛情邀请,余某当恭敬不如从命。”

话说那一旁的小二哥也是个机灵人儿,这方一听,顿时吆喝了一句儿:“诸位捎带,容小的这就为几位平凑座椅。”

当那小二哥又拼了两张桌子,上了些酒菜,这才退了一边。

余沧海平素也甚少拿出威严,这番主仆共坐一桌的事儿,到让一旁的食客大感怪异。

那小和尚甚是爽快,这方刚一坐下,便给余沧海倒了满满一大碗酒,大笑道:“佛爷我生平还是第一次与道人喝酒吃肉,来来来,你我干了!”

“大师海量!”余沧海也不墨迹,仰头便灌了下去。

酒过三巡,那小和尚面色已有些微红,打了一个酒嗝,忽道:“佛爷我俗家姓姚,后来剃了秃瓢后便有了法号,唤作三德和尚,不知余道友高姓大名?”

“在下余沧海,乃是一介俗人,却非出家道人。”余沧海微笑道:“不知三德大师在那处修行,怎么会来到此地?”

三德小和尚先是大笑:“原来不是道友,要不然余施主也把头剃了,你我自此做个师兄弟?施主放心,佛爷我别的不说,但凡喝酒吃肉,决计少不了你的。即便是日后你看上哪家师太了,佛爷我都先让着你便是。”

这番话说来,直让一旁的水盈儿胡三娘面色羞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等余沧海说话,三德小和尚却又恨恨说道:“想佛爷当初也是翩翩少年郎,却不曾想遇到那老贼秃,说什么只要做了和尚,美酒好肉那是唾手可得。那曾想佛爷我是上了贼船了,还搞甚五戒,佛爷一怒之下便把老秃驴敲昏了过去,这才偷偷溜走的。”

“哦,没想到三德大师还有这等心酸事儿。不过,既然大师已然出来了,为何却不续发还俗?”余沧海一听,顿时笑道:“大师乃是豪爽人儿,莫不是嫌续发太过麻烦了罢。”

三德小和尚破天荒的脸上一红,才道:“佛爷哪里不肯还俗,只是自从剃了个秃瓢之后,这头发却是再也没有长过。”

余沧海无语,也不知该说些甚。

且说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那酒楼外突然来了七八个人儿。

只见为首的一人乃是一中年汉子,家丁打扮。这汉子一脚进门,便直接往余沧海一众走来:“兀那两位娘子,我家官人说了,要请二位美人儿前去谈谈心儿。”

余沧海听罢,顿时一愣,也不说话,便给了那王老货一个眼色。

这老货平素就颇为凌厉,顿时便明白自家新主得心思,顿要起身便听那三德和尚一声暴喝,吓的这老货顿时又怂了回去。

“呔,尔等何许人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美女,当真没把佛爷看在眼中?”那三德小和尚一拍桌子,也不起身,大喝道:“还不快快滚蛋,莫不然打的你家大人都不认得你哩。”

那中年汉子一听,顿时便恼怒起来,但又不敢忘记自家官人交代下来的事儿,便按住性子,骂道:“哪里来的小贼秃,我马三今日可是来请两位美人儿的,和你有甚关系?两位美人儿,你们也莫愣在那里,这就与我走罢。”

小和尚一听,顿时气的满脸通红,本想找周围人儿评理,但却未想到别说那些个食客了,就是掌柜的小二哥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三德大师,此等小事怎能影响你我喝酒?”余沧海呵呵一笑,端起酒碗便又灌了一碗下去。

余沧海也不回头,只是淡淡说道:“老王,若是老爷我十个呼吸之内再听到有人在耳边乱叫,那老爷我今晚的下酒菜便是那道红烧蛤蟆了!”

王老货一听,顿时心中暗暗叫苦,这新主怎么这般不讲礼儿,别人来找茬,管他一个坐骑啥事?不过为了新主晚上吃的不是红烧蛤蟆,他也只能老实听话。

想这老货乃蛤蟆成精,虽长的有些猥琐,但这七八个凡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口一个的事儿。

顿时间,这老货便起了杀心。看着眼前这一个个人儿,仿佛就是那田间飞舞的蚊虫,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嘿嘿阴笑起来。

第三十五章 :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

且说那方王老货起了杀心,要把这几个白日强抢美人的货色连皮带肉的吞入腹中,那方余沧海又怎能答允。 他虽不曾拿眼来瞧,但听那老货阴笑,便道今日要坏事也。顿时间,余沧海不等那老货发难,便又兀自说道:“若是平白害人性命,那你就自家拿命来填罢!”

说罢,也不顾那老货神情变化,兀自端起酒碗,与那三德小和尚喝起酒来。

这三德小和尚也无心思喝酒,只把一双眼皮不住眨巴,不时的瞧瞧两位美人儿,又再看看这位余施主,不知心里想些甚么。

那王老货一听自家新主发话,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气势顿时便泄了劲儿。当下,再也提不起半点杀心,只顾垂头丧气,伸手往那中年汉子抓去。

这中年汉子虽只是凡人百姓,但平素里不知帮自家大官人做了多少坏事,抢了多少美人,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眼见这猥琐老货当胸抓来,顿时便后退一步,伸手一挥,示意身后一众上前群殴。

他的意思很是明了:在这黎山镇中,只要是自家大官人看上的小娘子,那便要给弄回家中。既然好请不动,当该动些拳脚了,以显露大官人的威武。

不过,他却看错了人儿,也做错了事儿!

这老货人虽长猥琐,还对那小道士言听计从,但却是蛤蟆成精的妖怪,见那汉子回退,顿时心中便冷笑一声,也不上前,只把真气暗运,那手臂便陡然间又伸长了半尺,一把抓住那汉子。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主人只给了十个呼吸时间,就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只见王老货好不威风,伸手一抖,那汉子便被扔出门口,滚出七八丈远。至于那后面几位气势汹汹的家丁,在王老货连抓带扔之下,不过眨眼功夫,便躺在外面“哎呦,哎呦”乱叫。

只见那老货拍拍手,似乎还未尽兴,便又走出门外,来到那汉子旁踢了两脚,嘿嘿笑道:“今儿俺老王心情好,就不吃荤了,再敢来惹老王的主人,管你甚大官人,皆洗吧干净上锅炖了。”

那汉子兀自又叫了几句,见这老货转头又进了酒楼,便骂道:“真是白养了你们几个,怎么这般不顶用,还不把我扶起来。哎呦,这老货下手真狠哩。”

这一众平素在黎山镇欺男霸女惯了,此番虽然落难,但余威尚在,街上百姓也不敢看笑话,只是自顾自的忙活。 倒是那几个家丁,这一听到,也不顾身上摔的疼痛,纷纷爬起,把那汉子扶起来:“大管家,这几人想必是硬茬子,该如何是好?”

那汉子听候,冷眼撇了一下酒楼,恨恨说道:“这厮力气大,你们又是些没用的废物,还需回去禀报大官人,先认个过错,再多带些兄弟来。你,你,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别让这那两个美人走脱了,不然你我可是吃罪不起。”

说罢,便往街东头走去。

话说那三德小和尚也耳目伶俐,虽见门外游荡着两个小厮,也浑不在意,笑道:“不曾想余施主麾下还有这等皆良才美玉,佛爷不及也!”

那老货一听别人赞他,顿觉浑身舒爽,一双小眼不时的瞟向自家新主,心道:“主人也是,怎就不夸赞老王两句?”

“皆是些歪瓜裂枣,当不足夸!”余沧海淡淡说道,浑不在意一旁的虾兵蟹将和那王老货委屈神色。倒是水盈儿和胡三娘,在听到自家老师的话后,只是淡淡一笑兀自在那小声闲聊。

捻指算来,又过一炷香时辰,已酒足饭饱,余沧海便打算告辞了。但见三德小和尚一笑,对着水盈儿胡三娘道:“此番麻烦上门,佛爷我虽没甚本事,但区区几个恶霸,当不足虑也。二位小娘子莫慌,佛爷我这就前去赶人,万不会打扰娘子雅兴。”

说罢,也不顾两人面色通红,脚下一动,身形便在门口出现。

这小秃当真好不要脸!

余沧海见这厮脸皮忒厚,心中不由暗骂:“他那师傅当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收这样的弟子,岂不是坏了佛门清净?”

他二人年岁相差,余沧海稳重温润,三德和尚赤子童心,倒也算是教了个朋友。

却说那三德小和尚站在门口,虽做和尚打扮,但和那流氓无赖一般,把腰一掐,猛然大喝:“佛爷今日再此款待美人,喝酒吃肉,若是再来打搅,当把尔等都剃成秃头,收进寺庙之中。”

此言一出,顿时四周百姓纷纷小声私语,哪家佛堂的和尚敢这般明目张胆,光天白日之下居然请美人喝酒吃肉。当真是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假和尚。

“小贼秃,本官人的事儿哪要你来管闲!”只见一众人中有一身穿锦衣,年若二十七八的,生的是相貌魁梧,端的一个风流才子。

这人唤作陆子兴,乃是黎山镇上一恶霸,只因是一把生意好手,倒卖物资于中原西地之间,到有些家财,又因结识了些镇上流氓无赖,故此自称呼为大官人。又因其不讲脸面,平素喜欢逗那些姿色上佳的夫人娘子,百姓怕他,不敢唤其大名,皆称呼其为陆大官人。

三德见这厮高出他一个头来,心中颇为不爽:“佛爷懒得管你闲事,但你把注意打在那两位美人身上,佛爷却是不得不管了。”

“贼秃作死!”陆大官人懒得啰嗦,四周乡亲都在,若是今日讨不了那两位美人儿,他日后还有甚脸面在黎山镇逍遥快活?挥手间,其身后二三十个家丁便摩拳擦掌,往那三德小和尚奔来。

“佛爷乃方外出家之人,怎能与尔等污秽凡胎动手?”三德哈哈一笑,就地盘坐,双手合十,眼皮垂下,道道梵音从口中念出。

“小秃驴,你这是给自家念往生经么?”为首一人正是之前那领头汉子,见这小和尚不但不躲,反而坐在那里念经,顿时哈哈大笑。

但官人在旁,他却也没有丝毫停顿,直把钵大的拳头往那小和尚俊脸上砸去。忽地,这小和尚周身忽地涌出宏大金光。金光浩大,好似一轮太阳,照的这家丁睁不开眼来。待其适应了之后,睁眼一看,便觉的惊奇。

他好似来到另外一方世界,四周天空好似琉璃铸就,脚下所踏的也不是青砖,而成了朵朵金莲,耳边更有阵阵梵音传来。那汉子听得烦躁,忍不住便叫骂了一声:“小贼秃,凭地使的甚妖法,吵死爷爷我了。”

梵音不断,也不见那小和尚答话,这汉子却渐渐觉得这梵音之中包含无上玄妙,每听一句,他心中便有无限欢喜。当下,这汉子也顾不得自家官人交代,兀自就地盘坐,双手合十,一副慈眉善目模样,于那梵音一起念将起来。

且说那陆大官人,本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等自家仆从结果了那小秃驴便可坐享美人儿了,不曾想那小和尚忽地浑身冒光,把一众家丁笼罩进去之后,只是一个呼吸,这些个平素甚是衷心的仆人,纷纷坐在地上,于那小秃驴一样。

难不成?

陆大官人惊起一身冷汗,方知晓这小贼秃乃是奇人,顿时便想溜走。可不等他转身,只听一洪大声音在脑海之中想起:“释迦演净土,极乐分十方,金刚结胎藏,佛爷坐中央。既然佛爷我都开始念经超度大官人,那大官人还是来罢!”

陆大官人只觉得脑海好似炸裂了一般,浑浑噩噩,身子再也不受自家控制,也和那些个家丁一样,缓缓走到那小贼秃面前,盘膝而坐,双手合十,虔诚念经。

“咦,这小师傅好生厉害,陆大官人怎就这般在其坐下听讲?”

“这事儿太过蹊跷,俺们还是先回去罢,别多生事端。”

“快走,莫不一会大官人醒来,还要找俺们麻烦!”

一时间,四周百姓见陆大官人一众像个虔诚信徒一般在那里闭目念经,从一个恶徒变作了一个善徒,不但不上前感激,反而想着赶紧逃走。

三德小和尚也不管这些事儿,他直把周身金光笼罩这陆大官人一众,梵音也只在金光之中唱起。和尚只顾把经文念完,才起身往酒楼走去,并不管陆大官人一众仍旧盘膝坐在那里闭目念经。

“快快快,两位娘子快拿些酒来,这破经文忒长了些,佛爷我念的是口干舌燥!”三德也不施展神通,兀自快步走到桌前,高声嚷嚷。

水盈儿不理会这小和尚,倒是一旁的胡三娘,闻言便拿起酒坛,给那三德倒了一碗酒,微笑的递到和尚手中。

“佛爷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嘿嘿!”三德嘿嘿直笑,连忙端起酒碗便一口灌下,直把袈裟佛衣都浸的半湿。

“三德师傅,你这经文好生厉害呐!”余沧海兀自微笑,待那三德又灌了一碗酒后才开口笑道:“若非佛光浩瀚,余某倒以为是我道家豢养道兵的手段哩。”

三德一把擦去脸上酒水,又抓其一把牛肉塞进嘴中,才道:“余施主好眼光,这经乃是那老秃驴扔给佛爷的,唤作甚么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平素遇到争斗也颇为好使,就是忒长了些。佛爷一直有心,日后定把这经文中的糟粕都给去掉,独留一句话来,娘的,那才是佛爷的手段。”

“小法师,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一旁的王老货脸皮颇厚,舔着脸,献媚似的笑道:“若是没处丢去,就与俺老王做一顿血食罢,俺可是怀念这人肉的香味啊!”

第三十六章 :凭地佛爷才是二哥?

“怎地,老货你还曾经吃过人肉?”余沧海淡淡的撇了一眼王老货,神色甚是平静:“看来跟着余某甚是让你受委屈了,要不我这就割下一块肉来,先给你解解馋?”

那老货一听,顿时才想起自家新主还在一旁,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老王乃是吃素的,决计没吃过人肉,都是玩笑话,都是玩笑话。 ”

“玩笑话?”余沧海冷笑一声:“若是余某不给你点记性,恐怕我这主人在你心中也算不的甚?”

王老货知晓自家主人当真发怒了,顿时吓的浑身颤抖,连忙跪在余沧海面前哭道:“老王不敢了,求主人饶过老王这一回罢。”

一旁的三德小和尚忽地笑道:“余施主,这蛤蟆精虽然不堪调教,但也颇为衷心,我佛慈悲,施主便放过他这一回罢,就当卖佛爷一个面子。”

余沧海当然不想惩罚这王老货,便顺势而下,道:“三德大师慈悲为怀,老货你先起来罢。”

那老货一听,又磕了一个头,才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再也不敢乱说。

“对了,三德大师,不知这几个凡人百姓你打算如何处置?”余沧海也不再理会王老货,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三德小和尚。

三德和尚道:“无须怎地处置,这几人既然已然被佛爷度化,日后便再也做不得恶事,此生都会次在念佛,待会佛爷就打发他们回家。”

“佛门妙法,真让余某大开眼界!”余沧海听言,顿时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师虽不持戒,但普度众生之心让沧海好生敬佩。”

三德听言,心中大爽:“余施主真乃佛爷知己也。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红粉骷髅,骷髅红粉,这些佛爷早已参透,倒是那些俗人,见佛爷这般吃肉喝酒,说甚不守清规戒律。以佛爷看来,余施主乃是佛爷这世上唯一的知己了,要不咱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三德说罢,眼巴巴的看着余沧海!

余沧海没想到这三德居然突然间要于他结为异姓兄弟,顿时有些吃惊,愣在那里!

“怎地,施主莫不是看不起佛爷?”三德和尚见其不说话,顿时心中有些不爽,端起一碗酒来灌下:“若是如此,佛爷这便去了!”

余沧海一听,连忙笑道:“大师此言差矣,余莫怎么会看不起佛爷,只是方才被佛爷的豪爽惊呆了,大师莫怪,莫怪!”

“那施主就是答应了?”三德和尚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余沧海呵呵一笑:“四海皆可兄弟,岂异姓不如骨肉?能与大师结为兄弟,也是沧海的福缘。”

三德和尚大笑:“好一句四海皆可兄弟,岂异姓不如骨肉?从今儿其,佛爷便是有兄弟的人了!”

余沧海挥手:“想我等道人和尚结为兄弟,当让次方百姓见证一番才是!”

三德无不同意!

当下,余沧海便着虾兵蟹将到后院唤出掌柜小二。

且说那掌柜和小二哥早已吓的半死,只道这些惹了陆大官人,他这酒楼可算是彻底关门了。这方又听甚道人和尚要结为异姓兄弟,顿时再也不顾忌其他,气势汹汹的从后院走了出来,指着余沧海一众骂道:“好你个假和尚道士,你们凭地无耻,为何在在我这酒楼惹事,此番得罪了陆大官人,不仅你们有麻烦,就是我这醉仙居也要关门,还要甚牛羊,没有,没有!”

余沧海看了一眼水盈儿和胡三娘,才起身对那掌柜的抱拳:“掌柜的放心,那陆大官人决计不会找你麻烦,这不,,那官人已受了佛法慈悲,此番正在门口忏悔哩。”

掌柜的一听,那还了得,陆大官人在自家酒楼门口忏悔,那他一家老小恐怕此生了不得安身了!顿时便气的发抖,指着余沧海:“你,你,你…”

这掌柜的满面通红,半晌也说不出话来,终究长叹一声,道:“罢了,你们走罢。陆大官人的性子这黎山镇谁人不知?待他缓过神来,就有你们的苦头吃了!”

一旁的三德和尚此番就想赶紧把这结拜的事办了,听了那掌柜的话后,双手合十,一幅慈悲模样:“小陆呐,你且和这位施主说说!”

小陆?那掌柜的一听,差点把眼珠子瞪了出来,这小和尚年岁不大,居然敢唤陆大官人叫小陆?

只见那陆大官人本还在闭目念经,这一得到言语,便缓缓睁眼,一幅慈悲模样,走到那掌柜的身旁,先是行了一礼,而后双手合十,道:“子兴自知罪孽深重,还往掌柜的念在同处一镇的份上,便饶了子兴以往的凡人过错把,稍后子兴便会把以往欠下的钱加倍还给掌柜!”

好家伙,这还是横行黎山镇的陆大官人么?

掌柜的不明所以,大官人说笑了,大官人不欠小店的钱!

陆大官人一听,顿时哭道:“子兴过往罪孽深重,难道掌柜的就不给子兴一个改过的机会么?”

“大官人切莫如此,官人欠小店的钱,官人欠钱还不行么。”掌柜的心慌了,深怕被外面的父老乡亲见到,连忙道:“小店这就去准备牛羊,这就去!”

说罢,再也不想呆在这,往那后院跑去。

至于一旁的人儿,除去余沧海三德和尚之外,其余的尽皆傻了!这小和尚好生霸道啊,区区一篇经文,便让一个人好似换了一幅心肠一般。

“大师,子兴罪孽深重,这便回去散去家财,以弥补过往罪孽!”陆大官人又走到三德和尚面前,虔诚言道:“子兴此生别无他求,只想在这黎山镇中行善积德了。”

三德和尚哈哈大笑:“不忙,还有一事儿让你去办,佛爷今日要和你余叔叔结为异姓兄弟,杀牛宰羊,于这街道上宴请黎山镇百姓,以做个见证,你且去挨家挨户去请。”

余叔叔?

余沧海很是无奈,怎么他就摊上这样一位异姓兄弟!

这陆大官人办起事儿来当真爽利,前后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在这大街上摆下了八十桌酒宴。余沧海和三德和尚皆不祭拜天地,也没甚麻烦事儿。

当镇中百姓即将聚其时候,那三德和尚在酒楼中似乎想到一件事儿,忽地言道:“此番你和佛爷结为异姓兄弟,但这个次序也排一排,二弟,你说是不?”

余沧海抬眼看了一眼三德和尚,水盈儿一众都被其吩咐出去帮忙,所以也无须顾忌甚老爷主人威风,淡淡道:“次序当然要排,这简单的很,三德你还年幼,就做那地底罢!”

“佛爷我怎地小了?”三德一听,顿把桌子一拍,双眼瞪的老大,好似要把余沧海一口给吞了下去。

余沧海毫不在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嗓门大也不顶用!”

三德无奈,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小声道:“要不,要不咱就叙齿罢!”

余沧海一听,顿时笑道:“此言大善!”

当二人叙了齿,便听那三德和尚哈哈大笑,声音传出一条街去:“哈哈,余老二,余二弟,终究佛爷还是哥哥,哈哈哈哈!”

余沧海也颇为无奈,这厮长了一幅年幼模样,怎地年岁居然比他还要大上两岁,顿觉无语。不过,余沧海念头一转,也起了心思,便笑道:“二哥豪爽,来我们兄弟以茶代酒,喝上一碗!”

“甚么,凭地佛爷才是二哥?”那三德一听,顿时大怒,指着余沧海骂道:“若不是你这厮已与佛爷结为兄弟,佛爷定收了你这无赖的家伙!”

余沧海面露无辜,望着三德和尚:“二哥,兄弟之前还结拜了一个大哥,故你只能排在老二,我没告诉你么?”

“甚么?”三德和尚一听,顿时大怒:“即便如此,也该佛爷我做大哥,让他当老二才是。余老三,你且说说,那老二现在何处,佛爷这就去与他分说。”

“弟弟不知哩!”余沧海摇头:“二哥有所不知,大哥当非我辈俗人。”

三德一听,问道:“此话怎讲?”

“青阳胸中藏日月,挥手皆通神,闲时诵黄庭,忙来演乾坤。若要见他,还要看缘分哩!”余沧海不急不忙,缓缓道来。

三德和尚一听,顿时也没了脾气,垂头丧气道:“既然如此,佛爷也只好让他做大哥了!哎,姚老二呀姚老二,佛爷我凭地命苦?算了,算了,佛爷还有一事要与弟弟商量。”

“二哥请说!”余沧海见这三德和尚吃瘪,心中也是暗爽!

“佛爷见弟弟这几位下人不是都是些水中精怪,倒是那三娘不错,却是一条白狐成精,不若弟弟就送于佛爷如何,他日用来暖床,佛爷也是记得弟弟恩情!”三德和尚拿眼往外瞟了瞟,小声说道:“弟弟已有了那蛇精,这狐妖想来弟弟也消受不了!”

这一日黎山镇好生热闹,八百人聚在一起见证了一和尚与一道人结为异姓兄弟。一顿酒席,直喝道第二日天明,这才纷纷散去。

这一僧一道虽都喝了不少,但却也没甚事儿,只见那三德满身是油,一手抓了一块牛肉,一手拎着一酒坛,在余沧海耳边小声道:“三弟,今儿你我结为自家兄弟,那佛爷也当于你有福同享,待会哥哥带你去看看好东西!”

“有福同享?好东西?”余沧海撇了一眼这位姚二哥,道:“你还是先说说是甚好福?”

“母猪洗澡!”

三德和尚颇不好意思,用佛衣把满嘴上的油摸尽,这才小声说道。

第三十七章 :步步生莲,神风劈面

余沧海听的一听这位刚结拜的二哥,顿觉无奈,不想在这话上接茬,便道:“二哥,你我现今已是自家兄弟,弟弟这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三弟有甚话来,但说无妨,佛爷听得!”三德和尚浑不在意,兀自道:“都是自家兄弟,有甚话不能说的,弟弟也莫要再卖关子。 ”

余沧海点点头:“我等兄弟修行,虽佛道有别,但求的皆是那长生之道。我见哥哥手段不凡,境界更是高深,为何还要堕落凡俗,不一心修行,以求早日得成大道?要知百年光阴捻指过,片刻也耽误不得啊。”

余沧海这番话说来,可谓是发自肺腑,只求这位哥哥莫要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没曾想三德和尚一听,顿时摇头道:“弟弟误会了,正所谓长生一途,各有不同,大道三千,只取其一。弟弟欲做那出世高人,逍遥自在,但佛爷走的却是游便红尘苦海,于芸芸众生之中磨练心性,以求他日得证佛陀业位。”

“哥哥言之有理,但那母猪洗澡之事却是为我辈不齿之事,哥哥还是莫要再提。”余沧海也只这位哥哥的修行路数,说了一句,便不想再说。

三德和尚一听,顿时便道:“三弟误会,佛爷虽说要去看那母猪洗澡,但也是一场功德业果哩。”

“哦?哥哥还请细细分说!”余沧海一听,心中一动,便道:“若真是一场功德,那弟弟当义不容辞。”

三德和尚又灌了一口酒,才道:“弟弟有所不知,他日佛爷游历之时,于那西方小国朱紫国中也呆了一段时日,恰逢那国王贴出榜文,说甚七王子被妖怪掳了去,佛爷秉承慈悲心肠,便多方查探,一路追随,于那黄岐岭神风洞中见了朱紫国的七王子,你猜怎的?”

余沧海不知,只道:“哥哥莫要吊人胃口,这七王子被妖怪掳走,难不成还于母猪洗澡有干系不成?”

“怎地没有关系?”三德和尚嘿嘿一笑,道:“那黄岐岭中住了一妖精,这妖精乃是一头山中母野猪成精,这野猪精修行了不过区区一甲子的时日,便化成人形。只是这母猪不堪教化,虽化成了人形,但却不受教化,起了淫心,专喜俊男,便挑了个日子于那朱紫国中掳了七王子去,做了一对露水夫妻。”

余沧海也觉得惊奇,便道:“这此中因由,哥哥又怎会知晓这般明了?再者,既然哥哥已经见了那七王子,为何还不出手把其搭救?”

三德和尚心中颇为无奈:“弟弟不知,那日正逢那猪妖出门,佛爷便进去救人,可是那七王子却是自家不愿意走哩。 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既然是这七王子自己不愿走,佛爷又怎能强人所难?至于这其中干系,皆是那七王子告诉佛爷的。佛爷无奈,便于这黎山镇喝酒吃肉,以求再寻他法。”

“哥哥言之有理,不管怎地,这凡人妖精相配,都是有悖伦理!”余沧海还点点头,念头一转,又道:“哥哥说了这么多,还没说于那母猪洗澡有甚关系?”

“弟弟有所不知,那七王子之所以不愿走,以佛爷看来,并非是夫妻情深,乃是那母猪化作的人形太过漂亮,若是让其见了那母猪原形,嘿嘿!”三德和尚嘿嘿一笑,神情甚是猥琐,与那王老货已不相上下。

余沧海疑惑道:“若当真如此,哥哥为何不直接收了那猪妖,然后让七王子看其原形不就成了?”

“佛爷原本打算就是如此,但那母猪不知从哪学的手段,擅长使一口邪风,甚是厉害,吹的佛爷是满眼流泪,哪里还能施展神通?这不,佛爷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眼睛治好。”三德面色尴尬,道:“只佛爷我耳朵还算伶俐,听得那母猪每日傍晚都要洗澡,若是在那个时辰弟弟去把七王子救出,藏在一旁,佛爷再小施手段使那猪妖现形……”

余沧海道:“既是如此,我等兄弟当该走上一遭!但那等计谋,弟弟却是不屑来使。区区一只猪妖,二哥尽管放心,当手到擒来。”

三德和尚又道:“三弟,不知方才佛爷与你说的那事?”

“哪事儿?”余沧海眉头微皱,不知所以!

三德和尚讪笑:“就是那条白狐!”

余沧海撇了一眼三德和尚,淡淡说道:“那狐妖虽非我弟子,但也受了我的指点,算是一个晚辈,若是哥哥想要,当无不可,只消哥哥唤几声叔叔来听,那三娘自归于你了!”

三德和尚一听,顿时气的牙痒,但也知眼前这位弟弟说的有礼,无奈下只好于余沧海商讨,欲去那黄岐岭来。

却说余沧海把一众手下都收到乌云兜之后,又于那醉仙居之中丢了几锭黄金,便挟同二哥一路往那黄岐岭而去。

两人不滚风,不驾云,只拿双脚踏地,向西南而去。

三德和尚脚下神通甚是玄妙,与余沧海的龟蛇八步有异曲同工之妙,唤作步步生莲足神通。三德和尚虽未达到那一步一莲华,一步一世界的境界,但也一步踏去,便有数丈之远,脚下隐约有莲花显化,不论山川沼泽,均不受丝毫影响。

二人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便来到那黄岐岭之中。

三德和尚也算轻车熟路,几步落下,便带着余沧海来到一处洞口!这洞口旁立下一块青石,上刻“黄岐岭神风洞”六个大字。

余沧海放出水盈儿一众,便欲吩咐王老货前去叫门。

三德和尚道:“且稍等,待佛爷想出个对策再叫门不迟哩。

说话间,那神风洞大门忽地打开,只见一恍若二十二三的妙龄女子款款走出,身后也无一个手下。这女子瓜子脸蛋,无关清秀,若是不知其跟脚,哪里想到会是一头母野猪成精。

只见那女子站在洞口,娇笑道:“小和尚,你怎地又来了,这几位莫不是你请的救兵不成?奴在家中好好度日,你为何三番五次来与我为难?难不成我那神风厉害你一个人享受还不够,还要邀些好友前来一同享受?”

三德和尚脸皮颇厚,浑不在意这猪妖说些甚么,只道:“姑娘,佛爷慈悲为怀,只要你放了七王子,佛爷也不与你为难便是。若不然,嘿嘿,定把一这洞府砸了,看你还有甚去处?”

那女子闻言,气的是面皮泛青,冷笑道:“莫要以为你们人多,奴也不怕,只管施展手段便是!”

好个狂妄的猪妖!

余沧海在旁一听,心中起火,吩咐水盈儿道:“盈儿,我传你法门你修行也有些时日,这便去于那猪妖施展手段,也算考校你是否用功。”

水盈儿得了老师吩咐,上前踏了一步,道:“姑娘,奴家水盈儿,不知姑娘芳名,还请赐教,以方便稍时施展手段。”

那猪妖被人打上门来,心中本就不爽,又见那道人吩咐麾下来与自己对敌,分明是看不起自己,更是火上浇油,收了笑脸,怒道:“你家奶奶唤作九娘娘,你只唤九奶奶便是。”

水盈儿也不想打嘴炮,只把双手一招,便凭空出现一根由水精之气汇聚的长鞭,道:“九娘娘,你接招把。”

说罢,把那长鞭一摆,就好似一条毒蛇吐信,便往那九娘娘腰间裹去。

只见那九娘娘冷笑一声,伸手一招,洞中便飞出一柄精铁铸就的钉耙来,这钉耙有九齿,上面寒光照眼,端是一柄凌厉兵器。九娘娘刚握钉耙,手腕一动,那钉耙便如青龙出洞,只是一个照面便把水盈儿的长鞭绞碎,又复化作精气消散。

“好宝贝儿!”水盈儿娇喊一声,也不退去,双手一撮,便有一杆水晶长棒当手,往那钉耙砸去。此番水盈儿已知晓这野猪精的钉耙厉害,在凝结水晶长棒之时,故意又把其弄的结实了三分。

但没曾想,这长棒于那钉耙对敌不过两三个回合,便又复被打碎。

水盈儿也不施展自家竹篮宝贝,屋子又聚成一杆长剑,又于那九娘娘厮杀起来。

余沧海在一旁看的分明,知道这俺不怪水盈儿那聚气成兵的手段不纯熟,而是那猪妖的钉耙太过厉害。也不想让水盈儿受伤,便要唤其回来。

余沧海还未开口,但见水盈儿忽地十指张开,指缝间陡然飞出十数跟绣花针来。这绣花针很是阴险,也是水盈儿无奈之下才以聚气成兵之法而成,不合她的性子。

九娘娘一见这绣花针上下穿梭,笼罩其周身大穴,顿时便把钉耙舞成一片。只听的,叮叮响声,那十数根绣花针却是一根也没有刺中她一片衣衫。心中大怒,九娘娘手中钉耙不停,直把樱桃小口连连三张,脚踏巽位,忽地吐出一口气,迎着水盈儿的面便喷出一口黑风,好生厉害。

正是:阴阴冷冷四方变,无踪无影黑风乱,一朝吹进五脏去,便把阴曹觅判官。

“盈儿小娘子快快退回,这妖风厉害!”一旁三德和尚一见,上前已是晚了,只来得及叫喊一句。

水盈儿被这猪妖劈脸喷出一口黑气,只来得觉得双目一痛,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淌,一身手段更是半点也使不出来,无奈下只把眼口紧闭,卖了个破绽,听取三德和尚言语,转身逃回。

第三十八章 :姚三德施手治眼疾,王老货降妖有妙计

话说那水盈儿被九娘娘邪风劈面,双眼流泪,在得了三德和尚吩咐后,便转身逃走。 //没曾想,她回头还没走两步,便觉得脑海昏沉,周身酸麻,没忍住退下一软,便昏了过去。

“九娘娘,佛爷见你今日也累了,不如你我罢战,且休息一日,明日你我来施展手段如何?”三德和尚脚下一动,上前扶住水盈儿,兀自对那猪妖笑道:“佛爷知你食量甚大,也懒得用那车轮战对你哩!”

九娘娘乃是野猪成精,平素一天要吃上七八顿,这方施展了一番手段,也觉得腹中饥饿,便冷笑一声:“今日且饶过尔等,若是还识趣儿,这便退去吧,也莫要再来惹我,若不然,定让尔等都试试奶奶这神风威力。”

这九娘娘说罢,便又回去神风洞,闭了门户,吩咐手下准备吃食,又与那七王子温存一番。

此等琐事,暂且不表!

却说余沧海一众见这猪妖闭了门户,也不做停留,只寻了一处树林安身。

“当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猪妖邪风当真厉害,余某托大了!不知哥哥还有无良计?”余沧海见三德和尚把水盈儿平躺在地,暗自把自家手段都拿出来对比一番,却长叹一声,不管是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的剑术还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法门,皆对这猪妖的一口邪风无可奈何。

三德和尚摇摇头:“那猪妖的事儿不忙,倒是盈儿姑娘,被邪风吹进眼里,还需及时救治,若不然恐会落下病根!”

“不知哥哥可知这猪妖的邪风唤作甚么,有无对症之药?”余沧海心中也是担心,又转头看了看兀自昏迷不醒的水盈儿,神色凝重。

三德和尚道:“前些日子佛爷也曾打听到那猪妖的邪风唤作甚小三昧神风,若是凡人被其吹中,当场便会魂飞魄散,像我等修行中人,只消被吹了一口,道行低的,便犹如盈儿姑娘这般,浑浑噩噩,三日若不施救,一身道行便会烟消云散!”

“哥哥既然知道这邪风唤作小三昧神风,那想来定有治眼之法!”余沧海道:“若不然,哥哥今日恐就不在此地了!”

三德和尚从袖中拿出一个陶瓷瓶儿,笑道:“弟弟放心,佛爷是何等人物,区区邪风虽然厉害,但也不知没有应对之法。佛爷这清净杨柳露专治眼疾,知晓在双眼之中各自滴入一滴,便能解除病痛,更能明目,比之以往更加看的清楚明了。”

说罢,便走到水盈儿身旁,伸手掰开水盈儿眼皮,在其左右眼中各自滴入一滴那清净杨柳露来。 //

“弟弟,盈儿姑娘想到也是得了你的法门教导,还需你以真气助她醒来才是!”三德和尚拍拍手,笑道:“待盈儿姑娘醒来,我等便可商量那应对之策。”

余沧海点头:“当该如此!”

说罢,余沧海暗运真气,伸手一弹,便有一道混合了龟蛇符箓的黄鳅真气弹入水盈儿丹田气海之中。

霎时,那水盈儿便幽幽转醒!

“盈儿姑娘,切莫多想,还是先打坐运炼真气为妙!”三德和尚见水盈儿醒来,连忙又吩咐了一句。

水盈儿本迷迷糊糊,这一听有人吩咐,也顾不得道谢,便就地翻身盘坐,掐了个印诀,运炼真气。

忽忽两三个时辰转瞬即过,当水盈儿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只觉得双眼比往常更有百分光明,连忙起身拜谢:“盈儿多谢三德伯伯,多谢老师!”

三德和尚与余沧海纷纷点头,只见那水盈儿又道:“请老师治盈儿败阵之罪!”

余沧海挥手道:“那猪妖邪风厉害,你又只施展聚气成兵的法门,此番败阵,当不怨你你。只是,我等还需商讨出一个策略,方能把那猪妖一举拿下。”

三德和尚一听,在一旁讪笑不言。若是他有法子拿那猪妖,也不会郁闷的跑到黎山镇喝酒解愁了。

一时间,众人竟然无一人言语。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忽听那王老货出言:“主人,俺老王有一法子,不知可不可行?”

“尽管说来!”余沧海一听,心中吃惊,便道:“若是真能建功,当记你这老货一场功果。”

王老货嘿嘿一笑,道:“那猪妖的小三昧神风虽然厉害,在俺老王看来,还需吹到人眼方能有用。俺老王没甚本事,但却有一点手段乃是天生就有了。想俺老王从小就能吹一口气儿,虽无甚威力,但想来把那邪风吹回去还是可以的。所以,以俺老王看来,盈儿姑娘明日仍旧上前于那猪妖叫阵,待那猪妖使邪风之时,俺老王在旁也吹出一口气儿,保管那猪妖邪风不能进盈儿姑娘的身子。”

三德和尚闻言,顿时抚掌大笑:“此计甚妙!”

余沧海闻言,也觉得此计可行,便点点头道:“老货你这法子不错,若是真能建功,老爷我当给你写赏赐。对了盈儿,待明日叫阵之时,我在于你一道剑光,当可敌住那猪妖钉耙,虽不能斩杀猪妖,但也可保不拜。”

眼下天色已是正午时分,余沧海又吩咐虾兵蟹将前去打些野味,用以裹腹。

……

一夜光阴捻指过,翌日余沧海一众又来到那神风洞门前,水盈儿得了吩咐,便提着花篮,兀自上前拍门。不过几个呼吸时间,那神风洞大门便缓缓打开。

只见今日那九娘娘却不是一人出来,身后还跟了一对小妖。

“本以为尔等吃了苦头便会离去,没想到今日还敢来此,真是找死!”九娘娘提着钉耙站定身子,便又骂道:“今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儿来与你家奶奶交手,快快出来,你家奶奶还要与夫君喝酒,切莫耽误了时辰。”

水盈儿昨日虽白瞎真来,但今儿可是得了老师剑光,并且还有王老货在旁,便上前一步,笑道:“九娘娘,盈儿也不与你为难,你本妖精,为何还要与凡人结亲?你可知他家父母终日在家担心,哭的眼睛都瞎了呢,还是快快放七王子出来罢。”

“手下败将还敢出来找死,今日你家奶奶定不留手!”

九娘娘说罢,挥起钉耙便于那水盈儿交起手来。

果然,此番这九娘娘每一钉耙下去,皆带起阵阵狂风,比昨日力气不知大了几倍儿。水盈儿这竹篮可是他修炼了几百年的宝贝,虽不及九娘娘的钉耙,但每一道水光下去,便缠在那钉耙上,让其舞动起来愈发困难。

以柔克刚!

这便是水盈儿昨晚自家想出来的法子,她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儿,昨日虽有老师教导,但自家毕竟吃了败仗,心中也有些不服,这一日下来,终究让他找出了这对应之策。

“盈儿姑娘好生聪慧,这一日功夫便想到对应那钉耙之法,他日再得弟弟教导,长生有望矣!”三德和尚见水盈儿以水光对敌,便自笑道:“盈儿姑娘虽是妖身,但一颗玲珑心也当佛爷钦佩。”

“哥哥见笑了!”余沧海听闻,也是微笑道:“弟弟也是见盈儿求道心坚,这才把其留在身边。”

话说那王老货见这猪妖与水盈儿对阵,也偷偷的走到一旁,暗自鼓足了劲儿,只等那猪妖使出邪风手段。果不其然,这九娘娘见水盈儿水光麻烦,绕来绕去,只道一时半刻也拿不下她。又恐夫君在洞中等急,便把钉耙一挥,站了巽位,把樱桃小口张了三张,对着水盈儿面上吐出一口气儿。

此番再施邪风,水盈儿也有计较。

只见那邪风吹来,水盈儿忽地脚下一踏,便往王老货身旁走去。

王老货一见,顿时便把老脸憋的通红,猛的张口喷出一口气来。

王老货平素也不爱干净,这口气吹出,顿时间这四周便出现一股腥臭味来,直把离的最近的水盈儿烟眉微蹙,恨不得一脚把其踢开。

虽说这王老货的一口气的难闻,但却也把那九娘娘的小三昧神风吹的倒飞回去,直接吹进了九娘娘的眼中。

“咿呀呀!”九娘娘这一被自家神风吹进眼中,顿时便知道甚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痛苦,双眼顿时便也睁不开来,只把眼泪哗哗流淌。

水盈儿一见这老货一口气儿果然厉害,也不停顿,顿时便把老师于她的一道剑光放出。

只见那一道三尺来长的剑光须臾间便来到九娘娘的手腕处,九娘娘眼不能见,剑光斩在手腕,便觉得一股剧痛,那钉耙再也握不住,应声而落。

而后,水盈儿有放出数道水光,先以三道水光把那九娘娘捆了结实,而后水光分处,把其身后一众小妖皆捆住不动。

“好个卑鄙下流,居然以多欺少,真不要脸!”九娘娘倒在地上,双目兀自流泪,张口大骂。

水盈儿不忍言语,只顾脸色微红,退在一旁。倒是一旁的王老货,见自家果然建功,便嘿嘿上前,道:“猪妖,这也是你家爷爷厉害,还不快快唤七王子出来?”

好家伙,这话在王老货嘴中说来,居然都成了他的功劳,当真是好不要脸!

王老货话音没落,那九娘娘便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贼人,你家奶奶就是死了,也不让尔等害了我家夫君。夫君,贼人厉害,你快从后门走罢,九娘于你无缘,只有来世再续夫妻之情了。”

九娘娘这最后一句,却是转头对那神风洞喊出的。

第三十九章 :人道世间多情人,虽是妖身亦痴心

人道世间多情人,虽是妖身亦痴心,一遭大难来落头,哭求夫君寻他人!

话说那野猪精九娘娘被水盈儿以水光捆住,便知此劫难过,她虽是妖身,但却非无情之人。 这方刚被捉住,那方便连忙叫喊,要自家夫君从后门逃走,却是怕眼前几人伤了她家夫君。

只听得九娘娘话音落下,那神风洞中便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虚浮,听来便知是那不懂修行的凡人百姓。

“诸位法师真人请手下留情,切莫伤害我家夫人!”

只见那神风洞中跑出一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人,这人身披紫色长袍,披头散发,一副睡眼惺忪模样,想来方才还在睡觉。虽是如此,但在此几人也能看出这人生了一副剑眉星目,俊俏脸蛋。不用说,这人正是那朱紫国的七王子。

七王子刚一出来,便跑到那九娘娘身旁,伏地搂住九娘娘,哭道:“九娘,你怎会如此模样,真是疼煞我也!”

说罢,又抬头对着余沧海一众道:“诸位真人法师,我家夫人虽是妖身,但却从未作过那伤天害理之事,尔等为何要痛下辣手,不让我夫妻在此安稳度日?法师,那日我也和你说过,我与九娘乃是真心相爱,你怎地还如此固执,非要拆散我们夫妻?”

三德和尚暗叹一声,上前一步道:“七王子,你可知你此番被这猪妖捉来,日夜享受鱼水之欢,快活无比。但有没有想过你那父王母后是怎地度日的?再者说,人妖有别,有悖天道人伦。你每快活一日,那阳寿就折了一日啊。此间种种,佛爷那日便告知与你,让你传话与这猪妖。想来,若是这猪妖与你是真心,又怎会不顾你的寿命?”

“甚么?夫君,你怎不把这话告诉九娘?”那九娘娘一听,顿时大哭,也不知那眼泪是因神风所致,还是自家伤心,只听那言语伤心:“你我夫妻情深,你若告诉九娘,九娘怎敢再留你在洞中?”

七王子长叹一声,又把九娘娘搂的更紧,小声劝说道:“九娘,你莫要如此,我并非故意瞒你。”说罢,便又抬头对那三德和尚道:“法师,你乃方外出家之人,怎懂那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道理。我乃不孝之人,父王母后的养育之恩,只有来世再报。”

忽地,那七王子又大笑道:“你说我快活一日便少了一日寿命,但你可知,若是我离开九娘,即便我能长生不死,但也无半点快活欢喜,那多活几年又能如何?人活一世,百载光阴,我甘愿以寿元换取快活欢喜,又与法师何干?”

三德和尚无言以对!

余沧海无言以对!

在场诸人皆无言以对!

休管他是人是妖,只要人家相爱,哪怕是以寿元换取夫妻缘分,又与尔等何干?

“法师,真人,九娘不敢奢求,只求各位大发慈悲,把我这夫君送回去罢。 //”那九娘娘忽地从七王子怀中挣脱出来,连滚带爬的离开其身旁,跪在三德和尚面前,抬起头来,任由眼泪流淌,淡淡说道:“九娘此生已无他求,只愿老死在这洞中,再也不出去了!”

七王子见九娘娘如此,顿时便哭道:“夫人,你莫要这样,我…我只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你的,你莫要赶我走!”

“哎,佛爷……佛爷我,哎!”三德和尚面色古怪,双眼之中尽是迷惑,忽而转头看向余沧海,问道:“三弟,佛爷错了么?”

余沧海负手而立,脸上无甚表情,只是平淡说道:“你我此番前来,为的是救人性命,为的是天道人伦,你若错了,我也便错了!”

“老师,三娘有几句话想说,不只可否?”一直没有做声的胡三娘忽地站了出来,对二人行礼。

余沧海看了一眼胡三娘,道:“有甚话,你便说来。”

三娘含笑,走到那九娘娘身前,道:“九娘娘,你能求老师与姚伯伯送你家夫君离去,可见是真心爱他。但是,九娘你知道么?你错了!”

九娘娘眼不能睁,但也知是那狐妖说话,便问道:“不知九娘哪里错了!”

“你错就错在不该让你家夫君爱上你,错就错在不该爱上你家夫君,错就错在既然爱了,即便死在一起,也不应分开!”胡三娘脸上没甚表情,就像是个木偶一般,兀自说道:“你既然爱上了你家夫君,那就该此生与他在一起,即便是死,也该与他在一起。”

九娘娘摇头,不再理会胡三娘,兀自对着三德和尚磕头:“求法师送我家夫君回家罢!”

三德和尚不语。

七王子缓缓走到九娘娘身前,低声道:“九娘,你知道的,我不会走!”

九娘娘脸上忽地露出狰狞表情,对着七王子骂道:“你个天杀的,你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到心思,你不走,不就是舍不得老娘这幅皮囊么,老娘这就让你看看你我的真身!”

九娘娘虽然破口大骂,但眼中那泪水却是流的更快,只是不知是被小三昧神风吹的还是其他!

只见,那九娘娘就地一滚,一股黑烟翻腾而出,下一刻黑烟散去,九娘消失不见,出现的却是一头丈许来长,一人多高的黑毛野猪。

野猪眼不能睁,泪水哗啦直淌。

七王子见了,没有半分犹豫,兀自上前,一把抱住那野猪,低声哭道:“九娘,九娘,九娘!”

“你若真的爱他,便不该让他流泪!你若真的爱她,就不该逼她在你面前化作原形!”胡三娘又说了一句,便转身往后走去。

三德和尚长叹一声,屈指连弹,便有两滴清净杨柳露进入那野猪眼中。

就在此时,忽听远方传来一声喝吗骂:“贼人,胆敢害我九妹?”

话音犹在耳边,便有一股黄风落下!

黄风消散,便有一身披杏黄道衣,嘴边留下两撇八字胡须的矮胖道人出现。这矮胖道人高不过三尺,却是肚大滚圆,持拂尘,负长剑,也不看余沧海一众,兀自走到那野猪面前,一脚把七王子踹开,骂道:“真是个没用的男人,怎地在家门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丢煞人也!”

这矮道人脚力颇大,直把七王子踹出三米来远。

那野猪虽得了三德和尚的清净杨柳露,但一时半会亦是不能睁开眼睛,只凭借声音知晓是自家哥哥来了,便开口道:“六哥,你凭地来了?”

那道人见自家九妹不但化作原形,又眼不能睁,却就恼恨,遂变了颜色,从怀中取出一木盒扔给一旁的七王子,柔声对那野猪言道:“九妹你痴心一片,前些日子与我吃酒时说要为你家夫君传后,这些日子哥哥我多方去求,终于求来一颗化精仙丹,或许对九妹有所帮助。”

那矮道人伸手一拍,便给九娘娘送入一股真气,见其能睁开眼睛,便指着余沧海一众,骂道:“九妹,你怎就化作原身,是这几人下的毒手么?若有委屈尽管说来,哥哥虽一听炼道,但也知帮自家人哩。”

只见九娘娘就地一滚,又复化作一妙龄女子,眼圈泛红,看了一眼七王子,才转头对那道人道:“六哥费心了,那丹药恐小妹再也用不到了。至于这几位真人法师,乃是来带夫君回家的。六哥,小妹知你脾气暴躁,但也莫要为难他们,就放他们离去罢。”

那矮道人冷笑一声:“九妹,咱自家的事儿当自家关了大门再说,这几个贼人敢来与你为难,想来是有几分手段,六哥我今日当要试试,莫不然他日传了出去,还道我等兄妹无能,白白被人欺辱上门!”

但见那矮道人脚下不动,人已来到七王子身旁,伸手一提,而后一丢,便把其丢入神风洞中,而后才淡淡的看着余沧海等人,道:“我这妹夫虽无甚用处,凭地窝囊,但也不是尔等想带走便能带走的。”

三德和尚此番被那九娘娘与七王子以言语说住,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也懒得废话,上前一步,喝道:“你这小小黄鼠狼也敢在佛爷面前大放厥词,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这三德和尚能一眼便看穿这矮道人的跟脚,凭的便是他已经悟了佛门神通之中的天眼通!这天眼通乃佛门五神通之一,只要悟出了该神通,便可照见三千小世界。佛门亦是有云:凡六道众生,无不能照。可见这天眼通的霸道之处。

“哼,英雄莫问出处,贫道虽是妖身出,但也有求仙问道心,不试试手段,怎就怕了你这贼秃!”那矮道人冷笑一声,也不与三德和尚打嘴炮,只把手中拂尘一扬,便有三千银丝笼罩其身。

“手段虽妙,但佛爷与你比的却是神通,妖道还须拿法术来!”

三德和尚见那黄鼠狼精虽矮,但扬手见四周尽是那拂尘银丝,知晓这黄鼠狼精手段厉害,高叫一声,脚下一定,便来到一旁。而后,三德和尚也不与其施展武艺,只把双手合十,那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缓缓而出。

霎时间,周身便有道道金光涌出。金光所到之处,半空中隐约有梵音阵阵,地面似涌起朵朵莲花,直把这神风洞口照的恍若佛门圣地一般。

那矮道人八字胡须抖了一抖,收了拂尘,口中念咒,脚下一跺,整个人便化作一股黄沙消失不见?

一旁的余沧海先是一惊,而后暗自施展触光法术,才知晓那矮道人是到了地底,正往三德和尚所站位置钻去。

“哥哥小心,这妖道擅使土遁之法,且勿被他钻了脚心!”

余沧海怕自家二哥被那道人偷袭,赶忙叫了一句。

第四十章 :九曲黄沙困僧道,真火三昧炼金斗

三德和尚也是开了天眼通的人儿,早把那黄鼠狼精的动向看的清楚,只见他身形不动,周身金光在其脚下汇聚,似乎凝成实质,成九瓣莲台,把其身子缓缓托起。

“好个胆小的黄鼠狼,居然躲进了地底,看来还不如俺老王哩!”王老货因建了功,胆子也大了起来,听自家新主说这矮道人钻进地下,便嘲笑起来。

那矮道人土遁之法甚妙,可谓是神出鬼没,这一会儿在水盈儿身后出现洒下一团碎石,下一刻又到了王老货面前冒头丢出一快污泥,直把几人搞的是人心惶惶,不知这矮道人所要为何。

三德和尚兀自在那半空之中缓缓念经,把那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威能发挥到了极处,要把这矮道人度化了去,奈何这矮道人穿行在地底之中,佛光不能照身,梵音不能入耳,一时间也拿其无甚办法。

余沧海心中困惑,见那矮道人虽然地下穿行,但却不是直行,而似九曲十八弯,并且每至一处皆是一般深浅,仔细看去,刚巧离地面三尺七寸距离。忽地,余沧海又见其所到之处,不时丢下一团黄沙。黄沙聚而不散,虽处不同位置,但却似连成一片。

余沧海哪里还不明白,顿时脸色大变:“哥哥小心,这妖道要使阵法困住我等!”

说罢,他也不怕那矮道人说他以多欺少,毫不留手,直把头顶浮出一股青光,青光中有一数寸大小的葫芦,葫芦口倾斜,便有道道剑光飞出,正是那统摄灵兽灭杀经中法门。

那剑光出来,直入地底,要把那矮道人逼出来。

水盈儿一众也听了余沧海提醒,纷纷暗运真气,小小提防,往余沧海四周靠拢。

话说那剑光刚一进入地下,便见那矮道人化作一股黄风飞出,于那神风洞口现了身形,冷笑道:“现在才知道爷爷布下的只阵法,也是晚了,这便让尔等常常爷爷这黄沙阵的厉害。”

矮道人说罢,站了巽位,猛的一跺脚,余沧海一众脚下便地陷土沉,而后手中拂尘一挥,便有一道狂风吹出。

余沧海只来及把水盈儿一众收归乌云兜之中,又把真气暗运,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要逃离那矮道人阵法。奈何,那矮道人一口狂风吹过,霎时便黄沙滚滚,就把余沧海一众皆笼罩其中。

三德和尚虽在半空之中,但那狂风厉害,与那九娘娘的小三昧神风相比,远更甚之,直道金光破碎,人也落了下来,没有脱开那阵法笼罩。

这矮胖道人虽是黄鼠狼成精,但也想一窥那长生大道,故自家起名黄大仙,黄沙阵正是其看家本领。为炼这阵法,他耗费两百在光阴才堪堪炼成。

黄沙阵,又名九曲黄沙灭绝阵,以九曲阵为基,内有藏黄沙十八团,交相辉映,迂回蜿蜒,源源不绝。大阵若起,里面便自成一方世界。世界中,黄沙满天,上不知天,下不知地,中不见人。风沙所致,犹如利刃加身,若无护身本领,当筋骨血肉化为齑粉。

就凭这一手段,他便在其一众兄弟当中以区区三百年道行位居老六,压下那有五百年道行的七弟,端是威能滔天。他虽是黄鼠狼成精,但心思伶俐,知晓凭借他一人手段是不敌眼前这一众人的,又刚好那三德上和施展佛门神通,要把他度化,将计就计,这黄大仙便就势遁入地底,暗自布下了这黄沙阵法。

且说那九娘娘也知晓自家六哥的手段,见其遁入地底之后,便猜想六哥或许要布下这黄沙阵。故此,她便回到洞口,怕自家也入了大阵之中。要知道,这黄沙阵厉害,她之前也是见过。若非提前离开,这大阵并不认得她是自家人。

此刻见门外黄沙滚滚,虽有狂风呼啸,但具在数丈方圆,外面半点黄沙也无,心中放心,上前一步,强笑道:“六哥大阵厉害,料想这几人也活不过明日。六哥若不嫌弃,这边进小妹洞中喝上一杯如何?”

黄大仙面露倨傲之色,道:“既然入了我这大阵,即便是长生中人,若不脱了几层皮儿也休想出来。只是这几个贼人让九妹吃了好大苦头,若是这般就让他们死去,也难解心头之气。”

九娘娘道:“不知六哥要怎的惩罚这几人?”

“嘿嘿,当再吹三口神风进去,方能让他们饱受折磨而死!”黄大仙嘿嘿冷笑,转头有对九娘娘柔声言道:“九妹,六哥劝你也莫要堕落那欢爱之中,一心修炼手段方是正理。想大哥他凶威滔天,手段莫测,创下灵鹫山庄偌大基业,便是那长生仙人也要给几分薄面。我等兄妹虽结义情深,但九妹你再不加紧修行,恐拖了我等兄妹后腿哩。”

九娘娘面露羞愧之色,低头道:“此番小妹已然明白,明日把夫……把那人送回去后,便与洞中苦修小三昧神风,以求他日能像六哥一般,炼成真正的三昧神风。”

那黄大仙一听,也不再言语,只是站了巽位,口中一张,便吐出三口气儿,而后便不再管那黄沙阵,与九娘娘前后进了神风洞中。

话说余沧海此刻只觉得漫天皆是黄沙,虽知道自家二哥也在阵中,但却半个人影也看不见。一脚踏出,只觉得拔脚不动,却是被黄沙陷住脚跟。余沧海心中焦急,却也无半点计策。

忽地,上空又有三股邪风吹来,那黄沙翻滚,霎时间,余沧海眼不敢睁,口不敢张开,只觉得周身上下恍若被千刀万剐,若非有道袍护身,恐一个照面便被黄沙刮的骨肉分离。

危难临头,余沧海念头反而平静下来,头顶股股青光垂落,一百零七道剑光喷射而出,在周身游走飞腾,隔开一个方圆一米的空间来,余沧海盘坐其中,那黄沙也再近不得身。

此番余沧海手段一出,倒是一时半会那黄沙也奈何不得他,当保无恙。

只是剑光虽有三尺,但却渐渐消磨,黄沙漫天,无穷无尽,若是他不能在剑光消磨殆尽之时破开此阵,便会再度陷入无边黄沙之中。

余沧海缓缓闭目,任凭外面狂风呼啸,黄沙漫天,他仍旧不动不摇。

想他修行至今,根基法门黄鳅真形图不说,虽已有凝煞的八成功夫,但这也只是道行高低,非手段法术。而他最初学的那真武观中传承出来的太上龟蛇御气术倒是一些手段法术。这太上龟蛇御气术中倒是有诸般傍身法术。

但不管是那龟蛇步法,统摄道兵之法,御气成兵之法,祭炼法宝之法,降妖伏魔之法,趋吉避凶之法在这一刻看来都无甚用处。

至于其后来得的统摄灵兽灭杀经虽是北冥万剑宗真传,却只是杀伐之道,但此刻也只能用来抵挡那滚滚黄沙。

“黄沙,黄沙?”余沧海缓缓睁开眼睛,口中不住念叨。忽地,只见他面色一喜,青光浮动,那剑光便自动分出一个缝隙,让那黄沙刮进来一股,而后伸手一召,便把那一股黄沙尽数抓在掌中。

紧接着,余沧海左手一番,掌中也出现一团银中泛金的沙来,正是那北冥寒沙。

这北冥寒沙乃是他结拜大哥青阳道人所赠,留待他日后祭炼法宝所用。只是他一路行来,除了练气修行,便是日夜凝练北冥真煞,并无空闲时间来祭炼法宝。这北冥寒沙一直都在其丹田之中被黄鳅真气滋养。

祭炼法宝!

他不仅有太上龟蛇御气术当中便有祭炼法宝之法,而且那中年大叔也传了其法宝祭炼之法!余沧海虽未祭炼过法宝,但只因有了北冥寒沙,故而也对自家法宝有所考量。

此番他身陷黄沙阵当中寸步难行,除去把法宝祭炼有成外,也并无法子能破开这阵。

只见,余沧海双手各自把玩这两种不同沙粒。那寒沙,寒气凛冽,虽是庚金之物,但却夹杂了寒冰之气。那黄沙,杀伐锋利,虽在掌中,但也狂暴翻腾,不堪降服。若是两者相熔,祭炼出来的法宝不仅有北冥寒沙的凛冽寒气,而且还有那黄沙的狂暴锋利之威,当是余沧海祭法宝的上佳材料。

余沧海也非优柔寡断之人,这方一想到祭炼法宝,下一刻便开始动手。他又使那剑光分开,让那黄沙又刮入几股,待其抓在掌中,估量分量已够,便闭了剑光,只把黄鳅真气源源不绝送入右掌,便抹去其中那黄鼠狼精留下的烙印。

而后,余沧海又运真气,那眼口鼻中各自喷将出来一道拇指粗细的真火。三道真火于其面前汇聚,成了一道手臂粗细,红中带黄的真火来。

这真火大有名堂,非修行之中不可炼,非得真传不可有,正是那精气神所炼三昧,养成离精的三昧真火。他这三昧真火虽是秘传,但目前来说也只能炼成一道,用来争斗当然无用,若是祭炼法宝,却也刚好。但凡练气修行,那精气神皆充盈无比,若不然就凭借这一道三昧这火,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余沧海先是把那黄沙在三昧真火中炼化,熔成拳头般大小的一团的浆水。而后双手掐印,在那浆水之中打入了七七四十九道禁制。禁制落下,那团浆水也有了形状,恍若金斗一般,但却宽下窄,有成年人两个拳头大小。

北冥寒沙之中蕴含寒冰之气,不能再三昧真火中烧,余沧海只把那真火熄了,以真气托住那渐渐凝固的金斗,才分出三百六十五粒北冥寒沙来。这北冥寒沙经过他这段时间的温养,恍若自家手臂般如意,一出来,便纷纷飞往那金斗上,成周天星斗排布。

但见余沧海额头已密密麻麻布满汗珠,但双眼却是越发凌厉,在那三百六十五粒北冥寒沙打入金斗中之后,他双手又再掐印,接连打入三百六十五道禁制。

禁制一成,那金斗便忽地大方光华,徐徐旋转,道道玄妙气息从金斗之中涌出。

只见余沧海猛的站起身来,托起金斗,哈哈大笑:“外有周天演玄妙,内藏乾坤纳三才;法门自有高人授,真火炼成金斗来;三灾九难成混元,他日长生有沧海。”

第四十一章 :三德和尚阵中憩,混元金斗收黄沙

话说那黄大仙与自家九妹迈步进了神风洞中之后,见那七王子居然躲在角落中在落泪,心中起火,便骂道:“真是个没有出息的人,枉你还是一国王子,白生了一副皮囊。 //若非看在九妹的份上,早就把你扫地出门,省的在家丢脸。”

九娘娘一往情深,心中虽是舍不得夫君,但也要把自家夫君送归家中。她不认同那狐妖所言的:爱他便是死也要在一起。在她心中,既然她爱他,那就不能害了他性命,即便她心中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也当如此。

九娘娘念在夫妻一场,虽要即将别离,但也不忍见自家六哥骂他,便道:“六哥莫要再说,小妹明日就要送他回去了,我们兄妹且吃酒去罢。”

说罢,心中伤感,也不想多言,便吩咐手下摆上酒席。酒席摆好,九娘娘也不着七王子陪酒,只与黄大仙两人在那里吃酒谈天。

酒过三巡,那黄大仙也有了七分醉意,摇头晃脑,正要与自家妹妹讨个去处,小憩片刻,却忽地脸色大变。那九曲黄沙灭绝阵乃是他祭炼了两百年的功夫方才炼成,早已心灵相通,他丢下的十八团黄沙之中每一粒皆有他的真气烙印。

所以,即便他身处神风洞中,那洞外大阵也能感应个八九不离十。没曾想,就在方才,他忽然觉得自家的十八团黄沙少了三团!

要知道,他那十八团黄沙于阵中九曲十八弯迂回蜿蜒,收尾相接,可谓是源源不绝,决然不会无故少了三团。

定是那两个贼人搞鬼!

想到此处,那黄大仙顿时化作一股黄风消失在神风洞中,待其身形出现,便来到那黄沙阵面前。黄大仙满脸怒色,怒骂一句后,站了巽位,张口往那阵中接连吹出三昧神风。

却说余沧海在九曲黄沙灭绝阵中被逼无奈下,祭炼出混元金斗来。这金斗乃是他亲手所炼,与那乌云兜不同,心中很是喜爱。

混元金斗业已炼成,当破开此阵才是。

在余沧海心中,他那位二哥三德和尚可是也在这黄沙阵中,他有剑光护体,但却不知二哥有甚手段?若是再耽搁时间,恐怕二哥会有不测。

但见余沧海伸手一招,那一百零七道剑光便纷纷没入头顶青光之中,而后小葫芦摇摆,青光便又沉入自家丹田气海之中。 //只是稍稍感应,余沧海便只这一百零七道剑光上威能已被磨灭了三层,让他心疼不已。

不过,不等余沧海心疼自家剑光,那黄沙便又滚滚而来。

余沧海站立不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把金斗祭起。

那金斗飞至头顶,徐徐旋转,金银光芒洒下,只待黄沙扑来,却半粒近不得其身,源源不断的被收入金斗之中,极其玄妙。

恰逢此时,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声怒骂:“小贼,胆敢打爷爷黄沙注意,当真是作死!”

话音落罢,便又有数股狂风吹进,却是那黄大仙在阵外传音,又使三昧神风吹进阵中,要把那小贼刮的骨肉分离。这九曲黄沙灭绝阵虽是他炼成,但是只要起阵,便也认不得他这个主人,他若敢进阵,也逃不了黄沙刮体之苦。

余沧海早就知那神风厉害,故而也不做声,只把眼口闭上,任凭神风扑面,他那道袍倒也能护住身体,仍旧使金斗收取黄沙。这九曲黄沙灭绝阵中共有一十八团黄沙,余沧海祭炼金斗之时,用去了三团,这方有使尽全力,以金斗收取黄沙,不过数个呼吸,便又收了五团。

余沧海这金斗好似一个无底洞儿,黄沙滚滚,只要到了此处,便是有来无回。随着这大阵被其收了八团黄沙,任凭那神风一口口吹进入,却也威能大减,头顶虚空也渐渐明朗起来。

这方余沧海以金斗破阵,那边三德和尚却是吃尽了苦头。他先是被那黄大仙神风吹散佛光,九瓣金光莲花座破碎,掉进阵中之后,还没来得及叫阵,便被漫天黄沙掩住口鼻。

顿时间,那黄沙滚滚,三德和尚只觉得恍若掉进了刀山地狱之中,无处不痛,忖道:“佛爷我平素也只是喝酒吃肉,并无对佛祖不敬,咋就遭了这般大罪。”

只是现下哪有时间让他在那嘀咕,黄沙无孔不入,他那佛衣袈裟又非甚佛门宝物,须臾间便被那黄沙刮的支离破碎,周身上下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头顶那秃瓢都好似被掀了一层皮似的,甚是恐怖。

只见三德和尚张口一吐,便有一拇指大小,恍若琉璃一般的紫色宝珠出现。这宝珠一被三德和尚吐出,便自动悬浮在其头顶,洒下一层佛光把其笼罩在内,隔开外界黄沙狂风。

好宝贝,佛光洒下,恍若宝幢当头,不仅能挡得黄沙,就连那狂风也半点也吹不进来。

“好在那老秃驴没有骗佛爷,这摩尼宝珠当真不凡。”三德和尚沐浴在佛光下龇牙咧嘴,拿眼偷看那佛光外的漫天黄沙,小声嘀咕:“那畜生这大阵真是厉害,佛爷我今日算是认栽了。”

说话间,只见那三德和尚原本已经皮开肉绽的身体,居然肉眼可见的又长出新的血肉皮肤来,甚是玄妙神奇。三德和尚也无其他办法,他这摩尼宝珠虽能以佛光护住他身体,但却无法破阵。无奈下,只好眨巴双眼,看着那佛光之外的黄沙,发起呆来。

光阴捻指过,三德和尚见那黄沙奈何不得那摩尼宝珠放出的佛光,也彻底放下心来。这边心神一松动,那方他便犯起困来,不过片刻功夫,这货居然在佛光之中酣睡起来,当真是心宽无比。

不知不觉中,此方天地之中再也不是黄沙漫天,愈见清晰明了,日光洒下,照在三德和尚身上,也使其悠悠转醒:“咦,那黄沙凭地没了?”

三德和尚见佛光之外虽是狂风呼啸,但却不见半粒黄沙,顿时惊讶一声,便翻身看去,只见那弟弟负手站在那里,头顶悬了一金斗,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三德和尚咧嘴讪笑,顶了摩尼宝珠便踏步往余沧海身边走去。

这大阵没了黄沙,他又有佛光罩身,天眼通下,此方世界之中皆睁眼能见,虽脚下九曲十八弯,但却阻止不了他的身形,步步生莲足神通随身而出,呼吸间便到了余沧海身侧。

三德和尚把佛光从余沧海当头罩下,隔去外界狂风,这才笑道:“三弟这宝贝当真厉害,居然能收取这大阵黄沙,断其根本,怎之前没听三弟说过?”

余沧海本来以金斗收了一十五团黄沙之后,正在思索这该怎样散去邪风。忽然觉得狂风不见,刚要睁开眼睛,便听到二哥声音。

睁眼一看,便见二哥虽然无恙,但那身上袈裟佛衣却是破烂不堪,便笑道:“还请二哥见谅,这法宝也是弟弟刚炼成,唤作混元金斗。倒是二哥怎么回事,这佛光如此玄妙,既然能隔开邪风,想来那黄沙亦是沾身不得,为何会弄这幅模样?”

三德和尚讪笑,心道若是说出实话岂不是在自家弟弟面前丢了颜面,没了面皮,便与余沧海说道:“三弟有所不知,佛爷虽见这大阵黄沙漫天,但也想试试手段,看看能否破开大阵,这一来二去便把袈裟扯破,倒是让三弟见笑了。”

三德和尚不等余沧海说话,便又接口说道:“既然三弟能有法宝收了这阵中黄沙,想来要破开此方世界也是不难。不知三弟有甚妙法说来与佛爷听听?”

余沧海方才只是思量如何散去那邪风,却没思索如何破开此处世界。

这九曲黄沙灭绝阵虽自成一方世界,但实际上也只有神风洞门前空地大小,黄大仙站在洞口,本因黄沙阻挡看不见阵中情形,但在那一十八团黄沙尽数不见之后,便把阵中情况看的清清楚楚,也见了那小贼道收取自家黄沙。只把他气的满面通红,咬牙切齿,恨不得这便上去啖其血肉。

九娘娘也出将洞来,把里面情形看的分明,面色担忧,款款上前,说道:“六哥,那小和尚法宝好生厉害,居然能隔开六哥的三昧神风,当真是不可思议。”

黄大仙本还在那猛吹神风,想要把那收他黄沙的小贼道吹死,没想到那小贼秃居然有能抵挡住他神风的宝贝,顿时便只光凭三昧神风是奈何不得二人,也住口站在一旁。

这也是他冤枉三德和尚了,若非他被黄沙刮的皮开肉绽,无奈下才吐出摩尼宝珠来的。若是当先他便知这摩尼宝珠能隔开邪风,以他的性子,又怎会不拿出来隔开九娘娘的小三昧神风?

“九妹放心,这大阵虽方圆不过数丈,但却自成一方小世界,现今虽无黄沙,但大阵威能犹在,纵然是困,只消半月,这两个贼人便被饿死!”黄大仙面色忽青忽红,阴晴不定。

九娘娘在旁忽地轻笑:六哥虽然失了黄沙,但以小妹来见,却也是一桩好事哩。”

“此话怎讲?”黄大仙不知为何自家九妹会说出这等伤人的话来,即便是他极喜爱这妹妹,脸上也出现温怒之色。

九娘娘笑道:“只消半月,六哥便能多得两件宝物。那小和尚的宝珠暂且不说,乃是佛门宝物,能隔绝三昧神风,当是威能莫测。至于那小道人的宝贝,金光中掺杂银光,卖相却也不凡。所以,小妹这才说六哥遇了一桩好事。”

黄大仙一听,顿时哈哈大笑:“九妹言之有理,是哥哥错怪你了!”

第四十二章 :剑气雷音,二怪逃遁

却说余沧海与三德和尚被困在九曲黄沙灭绝阵中,历经艰辛才得以兄弟重聚,让二人好不欢喜。 //而那阵中黄沙有余沧海金斗收取,三昧神风也被三德和尚摩尼珠挡在外围,近不得身,这九曲黄沙灭绝阵已是名不副实。但是,此阵虽不能伤害两人性命,但却九曲十八弯,自成一方天地,任二人一个龟蛇八步,一个步步生莲足神通皆不能走出。

一日光景缓缓过,余沧海与三德和尚在佛光之下各自皱眉,思索那破阵之法!

“三弟,以佛爷看来,若要出这大阵,却是半点也取巧不得,唯有以手段强行破开此界,方才可行!”三德和尚也没袈裟佛衣来换,身上还是挂着那破破烂烂布条。

余沧海点头,双眼开着佛光之外,道:“不错,这一日一夜工夫你我二人按说不知走了多少里地,但九曲十八弯,一弯套一弯,一曲绕一曲,却还在阵中。可见光凭步法取巧已然无用,若是二哥有手段破开此阵,也莫要藏着掖着,尽快使将出来罢。”

余沧海虽与三德和尚结拜不久,但也只其性子,故此才有此话。

三德和尚苦笑摇头:“佛爷只会念经度人,哪有甚手段。三弟不知,就是这摩尼宝珠还是那老秃驴在为佛爷剃度时扔下的,佛爷之前并不知还有隔绝邪风黄沙妙用。倒是三弟你,既然能有宝贝收取黄沙,不知可有手段破开此阵?”

佛门修行,多在普度众生,争斗杀伐手段却是极少的!

余沧海缓缓摇头,道:“我所学之中,并无手段能够破开此界。”

“哎,看来你我兄弟要交代在这里喽!”三德和尚叹气道:“佛爷听闻,我等修行中人,佛道不同,正邪对立,人妖有别,但只有那北冥之地,万剑宗们中才有那一剑破万法之术,可惜你我兄弟皆不修剑道,不懂那无上剑术。”

“北冥万剑宗,一剑破万法!”余沧海一听,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一脚踏仙剑,身穿白衣的少女来。

李玄英,剑气做雷音,当能一剑破万法!

余沧海捏了剑印,伸手一挥便有一道三尺剑光射出:“二哥,小弟不才,正有那剑宗传承。”

三德和尚一见,顿时眉开眼笑,道:“佛爷就说天无绝人之路,没曾想弟弟却是有那万剑宗法门。 //只是,以佛爷看来,三弟这剑光不过三尺,若是要破开此阵恐还不行。”

余沧海点头:“不错,若是能以这区区三尺剑光便破开此阵,那我等兄弟也不用在此为难一日一夜了。”

“还请二哥为我护法,我要修炼几日,到时或许便能破开此阵!”余沧海接口又道:“只是这几日劳烦二哥了!”

三德和尚大笑:“你我兄弟无需如此客套,三弟还是快快修炼吧,佛爷都有些饿了!”

“待你我兄弟出去,再喝他个三天三夜!”余沧海高声一笑,把那混元金斗收进丹田其中,就地盘坐。须臾片刻,他便在佛光下进入那无念无法,无情无物的清净境界之中。

那统摄灵兽灭杀经虽经文不多,但以余沧海目前境界看来,却也是博大精深,想要吃透其中玄妙,也非朝夕之功。他现在只在念头之中把那经文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的念叨,以求多些感悟。

这一坐,余沧海便坐了七日光景,当其再次睁开双眼时,见二哥也在旁双手合十,闭目低声念经。余沧海没做打扰,只把青光喷出。青光浮在头顶,那小葫芦轻轻摇动,便有一百零七道剑光飞射而出。

余沧海双手掐印,只把剑光在青光之中操纵演练。剑光穿梭游走,蜿蜒翻腾,灿烂夺目,恍若蛟龙翻身,云龙探爪。剑光眼见缩短,从那每一道剑光先是从三尺来长变作二尺七寸,而后又变成二尺五寸。最终,当那一百零七道剑光只有七寸来长是,才堪堪停了下来。

余沧海额头上已密布汗珠,双颊泛红,似乎在受着极大的折磨。

这番剑光缩短并非威能降低,而是余沧海把那剑光压缩,以增长其威能。渐渐的,那一百零七道剑光之中忽地飞出一道来。

这一道剑光刚一出来,便被余沧海伸手抓住,而后双手在一起猛的一搓,那七寸剑光便从拇指粗细变作筷子粗细。余沧海双手不停,又搓出七道剑光来。

当八道剑光一成,便按八门金锁阵排布。

八门金锁一成,顿时杀气滔天,把一旁的三德和尚惊醒。

余沧海思来想去,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中只有这八门金锁阵他使的最为纯熟,又加上这几日更有感悟,这才想借此阵法破阵。

“我这三弟当真是好手段,不愧是万剑宗传承,好大的杀伐之气!”三德和尚不敢出声打扰,只在一旁暗忖:“只是杀气太甚,恐会影响心性,日后佛爷我还需找个日子与他说说才是,一面误了修行。”

余沧海粗眉紧皱,看着面前剑光,伸手一指,那青光之中又有八道剑光分出,而后这八道剑光被搓成筷子粗细后,便分别于那八门金锁布阵剑光合而为一。

顿时间,杀气更甚,鼓荡翻腾。三德和尚不敢说话,只是觉得浑身发冷,无奈下便往后退了半步。余沧海摇头,又从青光中调出八道剑光,待搓成筷子状,又与那布阵剑光分别合而为一。

就这样,余沧海接连用了八八六十四道剑光合成八道剑光,布下八门金锁阵后,那杀气近乎成了实质,若非余沧海刻意束住,早就冲破佛光。

“三弟,你这弄出来的是甚东西,佛爷光是看去,就觉得头皮发麻。”三德和尚早已经退至佛光边缘,这方见余沧海停下动作,那边便连忙问道。

余沧海周身隐隐颤抖,也已控制不住,只来得及说:“二哥莫慌,成败在此一举,且看小弟手段!”

说罢,那八门金锁阵布阵所用的八道剑光忽地合而为一,化作一道灿烂夺目,光华照眼的剑光。剑光有数丈来长,水桶粗细,混淆着杀气,直接穿过佛光,往那九霄冲去。

剑光过处,数个呼吸之后才隐约有雷音传出。

剑气雷音,余沧海静坐七日,使出全身手段把六十四道剑光合而为一,借助八门金锁阵威能,才堪堪使将出来。但这却非真正的剑气雷音,他因修为限制,才不过是摸到了这门无双剑术的门槛。

即便如此,若是传了出去,他余沧海的大名在小一辈中也将搅动一方风云。

三德和尚在旁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恍若琉璃破碎,一阵刺耳声音传出,这九曲黄沙灭绝阵终于破了。大阵既破,那九曲十八弯再也不能束缚黄大仙吹入的三昧神风,纷纷从破开处往外刮去。

却说那黄大仙与九娘娘正在洞中吃酒,忽听洞外传来一道支离破碎的声音,便脸色变化,知道不妙。当下也顾不得说话,只得对视一眼,便联袂往洞外跑去。

黄大仙这一与自家妹妹出得洞口,那方便瞧见黄沙阵被一道剑光捅破,直冲九霄,那阵中三昧神风更是狂暴吹出。

黄大仙也来不及解释,只把九娘娘一拉,口中念咒,带着她借土遁逃离。这洞中其他小妖,没有手段,主人又逃离,纷纷被那三昧神风吹的魂飞魄散!

而后,只见那阵中忽地走出一团佛光,正是余沧海三德和尚二人。

这黄岐岭神风洞方圆数里之内虽说尽是被三昧神风刮的天昏地暗,但二人在佛光之中却是半点影响也无。只见余沧海伸手一招,那原本由六十四道剑光合而为一的剑光又复散开,化作六十四道剑光从九霄之上落下,没入佛光之中,进得其头顶青光葫芦内温养。

“哈哈,终于出来了,这几日可是把佛爷饿苦了!”三德和尚哈哈大笑,天眼通所到之处见那洞中小妖纷纷死在邪风之下,并不见那黄大仙和九娘娘夫妇,便与余沧海道:“弟弟,想那七王子业已被送回朱紫国中,妖道恐在外面还未回来,你我兄弟不如去大吃一顿如何?还有佛爷这袈裟破了,还要置办几件才行。”

余沧海此番不仅祭炼了混元金斗,又摸到剑气雷音的门槛,心中也极为高兴,顿时点头应允。待二人顶着佛光,出了黄岐岭之后,见那邪风并未吹到此处,三德和尚才收了摩尼宝珠。

余沧海把水盈儿一众从乌云兜之中放出,才于三德和尚携手往那黎山镇而去。

水盈儿一众不知老师这几日经历了好大一番劫难,那乌云兜中虽不见狭小,但也呆的烦闷,这一出来,众人虽不敢问清缘由,但都长出了一口气。

话说那黄大仙带着九娘娘从地下出来之后,已是离开黄岐岭二十里之外了,只见那黄大仙面色泛青:“这两个小贼欺人太甚,定不与其罢休。”

九娘娘知晓自家六哥神风厉害,料想她那副家当也留不住,心中也是不忿:“六哥,那两人手段厉害,方才小妹隐约见了那一道威能滔天的剑光,心中便觉害怕。六哥你虽手段高深,但却失了黄沙阵,不若我们去请大哥?”

第四十三章 :展翅一动八百里,翱翔九天食活心

黄大仙摇头:“大哥有偌大基业需要打理,这事对他来说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以为兄看来,只能传讯给四哥了。 //若是四哥前来,拿下那两个小贼不过在翻掌之间。九妹,你那神风洞的家当丢了,不如这便去我那黄风观坐坐,好等四哥前来。”

“只是四哥向来喜欢云游天下,逍遥快活,不知几日能到?”九娘娘道:“若是耽搁太久,小妹怕那两人也走远了,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黄大仙笑道:“四哥手段莫测,身法迅捷,展翅间便是八百里。以为兄看来,最多不过两日,四哥定能来此!”

兄妹二人商量妥当,便驾起一黑一黄两股妖风,于半云半雾间,往那西南黄风观而去。

且说黄大仙和九娘娘与黄风观门前落下妖风便有童子迎接,二人心中烦躁,随手打发了童子之后,便与后堂之中坐定!

这方分了主次坐下,那边黄大仙便拿出一快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圆形黄玉来。这黄玉上符文密集,烟霞氤氲,卖相极其不凡。

只见那黄大仙滴入三滴胸口热血,又小声念叨几句,而后才掐了印决往那黄玉上一点。顿时间,那黄玉便射出一道肉眼不可见之光华直飞天际,消失不见。

“九妹,你我稍稍休息片刻,方才为兄也察觉四哥与我等相聚不过八九万里的距离,想来只消两三个时辰,四哥便会前来。”黄大仙收了黄玉,对九娘娘笑了笑。

九娘娘因前几日听了那小和尚的言语,知道若是两人再行欢喜之事,自家夫君当命不久矣。便于第二日,在万般不舍之下,把自家夫君送回朱紫国中。这番下来,她也是心力憔悴,精神萎靡。这方一得到六哥所言,顿知若是四哥来了,那也一时半会恐也静不下来,便点头答应,起身到一旁厢房中小憩。

而那黄大仙在九娘娘走后,又吩咐弟子打酒烧饭,准备酒席,以供四哥来了享用。

话说,在离黄风观南方八万里的一处州府之中,有一七层楼高的酒楼上,靠窗位置正有一身着烫金长袍的干瘦汉子在那独坐吃酒,神态甚是惬意。

这汉子虽是干瘦,但却长了一副鹰钩鼻,犀利目,偶尔往旁边望去,顿时便有两道精光从双眼之中射出,煞气甚重。 //

忽地,只见东方飞射出一道光华,光华肉眼不可见,只透窗而入,便被那干瘦汉子伸手抓住。只把那光华拍入脑海,这中年汉子便知是兄弟召唤。

兄弟有难,他当然要去。

只见那汉子也不顾旁边食客,只把身子一晃,便化作一头苍鹰飞向了九霄,惹得一众食客大呼小叫了半晌。

只过了半个时辰,那干瘦汉子所化苍鹰便在黄风观中落下:“六弟,你向来都不参于争斗恩怨之中,为何今日传讯与我,难不成有甚事不成?”

那黄大仙于九娘娘早就在黄风观中等候,这见自家四哥前来,黄大仙便道:“若是无事,怎敢打搅兄长逍遥?还请四哥先移步后堂,酒席早已备好,就等兄长上座。”

这干瘦汉子正是他一众兄弟之中的老四,乃是一头数百年道行的苍鹰成精,唤作程万里。程万里自问豪爽,豪气干云,振翅便又八百里,喜逍遥自在,喝酒御风。

程万里也不客套,他方才得了六弟传讯,那酒也没有吃好,这方有酒,那是再好不过。

酒过三巡,黄大仙也与自家四哥分说事情始末,又敬了一杯酒后,才道:“若是四哥能出手擒住那两个贼人,那小贼秃的宝珠便是送与四哥,算做小弟的一点心意。”

这程万里本听到六弟说那两个贼人手中有厉害宝贝之时,便起了心思,这方又听黄大仙把话说明,也颇觉得不好意思:“六弟哪里话,你我兄弟情深,你的事便是四哥我的事,休要再提法宝之事。以六弟说来,那两个贼人不过是仗着两件法宝厉害,想来以我的身法,出其不意倒是能一举擒下!只是,还需六弟与我细说那两贼人模样,好让为兄莫要抓错人哩。”

黄大仙哪能不说,顿时便把余沧海与三德和尚的样貌形容了一遍。反正,一僧一道在一起本就少数,何况两人年纪尚轻,倒也容易辨认。再者,这方圆数百里外也没有几个县衙乡镇,这两人只要不是躲藏起来,想来也不难寻找。

这程万里也想早点擒下贼人,好看看六弟说的法宝到底如何玄妙神奇,待又喝了一杯酒后,才起身笑道:“六弟九妹稍待片刻,想那两个贼人也未走远,哥哥这便过去。”

程万里化作一头苍鹰,身上羽毛幽光闪烁,卖相不凡。这苍鹰身法快捷,双翅一展,便自拔空,往那神风洞方向飞去。

“九妹,那两个小贼甚是狡猾,四哥乃是直性子,六哥我颇不放心,你且在此督促弟子再准备一桌酒席,六哥我也过去看看,也好有个照应。”黄大仙在程万里走后,沉思片刻,便起身于那九娘娘言道。

九娘娘点头:“六哥此去小心,小妹在此当备酒席恭候。”

话说那程万里化作一头苍鹰,稍稍展翅便来到神风洞上空,待拿眼望去,顿时心中火大,这黄岐岭神风洞乃是他九妹的家当跟脚,居然就这般没了。想他们一众兄弟姐妹结义,这九妹虽然道行手段都是最低,但却最讨他们欢喜,此番洞府被贼人毁去,即便没有甚法宝,他也当义不容辞。

当下,程万里也不做停留,只在方圆百里之内寻找。

此地本就属中原与西方交接之处,多山峦,少平原,若是余沧海一众躲在深山之中他又哪里能寻到?还好当他来到那黎山镇上空之中时,便一眼望见一年轻道人和一和尚在阵中行走,便知遇了正主。

“好贼人,毁了我六弟的黄沙阵不说,还把九妹的神风洞捣毁,此番当不能放过。”虽然那一僧一道身后跟了几个妖精,但他也浑不在意,只把双翅扇动,半空中化作一长有双翅的人身往两人扑来。轻轻扇动双翅,便有一股狂风落下。

余沧海与三德和尚此番在那醉仙居中吃饱喝足,稍稍打听,便得知这黎山镇中并无卖袈裟佛衣的店铺。要知道,此方世界道门兴盛,佛门稀少,稀稀拉拉几座寺庙也香火不多,所以这镇上无卖袈裟佛衣的店铺也算正常。

毕竟,这黎山镇也非甚繁华大镇。

不过,不等三德和尚气馁,那掌柜的便告知他们,陆大官人因得了他的点化,故此要在黎山镇建造佛堂寺庙,让他们过去看看有无袈裟佛衣。

他们这番在阵中行走,正是往那陆大官人的家宅而去。

忽地,余沧海只觉得头顶一暗,四周凭空升起一阵狂风,直把这黎山镇房屋都吹塌了几间。于此同时,余沧海只觉得周身一冷,浑身汗毛炸立:“不好,有妖精作乱!”

那龟蛇八步随心而起,待余沧海话音落下,人已在三丈之外,躲避了那程万里一抓。与此同时,那三德和尚也是一脚踏出,脚下凭空出现莲花虚影,人也到了一旁。

“咦,没想到你两个小贼还有些机灵!”程万里落在一处房顶之上,看着下面两人,惊讶了一下,咧嘴笑道:“敢惹我六弟九妹,今日即便是长生真人来了,也救不了尔等性命。”

话语说罢,猛的扇动双翅,顿时便把这黎山镇吹的是人仰马翻,只是呼吸功夫,便不知道友多少凡人百姓死于非命,平白遭殃。而后那程万里伸手一抓,便有一二八二八女子被其抓在手中,不等其求饶,伸手一掏,那女子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便被掏出。

程万里随手把那女子丢到一旁,细细咀嚼那热气腾腾的心脏,嘿嘿笑道:“贼人们,这只是开胃小菜,待会爷爷就把你们的心掏出来下酒,看看有甚不同,敢于我六弟九妹为难。”

“我佛慈悲!”三德和尚此刻面露慈悲神情,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佛号!

余沧海见这黎山镇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横尸遍野,那大好的花样少女就这样被其随手吃了心脏,只觉得热血当头,脸上虽不变色,但胸中杀机顿起,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孽障,安敢无故害凡人性命,今日定把你打的魂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余沧海头顶便浮现一团青光,青光中剑气飞射,伸手一指,那剑光恍若洪流,眨眼间便射到程万里身前。

于此同时,那三德和尚也在一旁双手合十把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缓缓念出。顿时间,佛光升腾,笼罩一方,多多莲花虚影随生随灭,却是这位小和尚动了真怒,要把这头苍鹰度化。

佛说众生平等,不论凡人百姓,仙人佛陀,又或是飞鸟走兽,蛇虫鼠蚁,皆不分高低贵贱。这头苍鹰仗着手段高超居然就忘杀凡人性命,当要把其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第四十四章 :僧道遭劫命旦夕,佛陀降临降鼠鹰(一)

却说那九天之上浮岛仍旧缓缓飘荡,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也不知从哪里来。 //这日,那披发老者本正于云床之上神游太虚,却忽地睁开眼睛,连唤了两声:“童儿,童儿!”

那金童应声而来,跪在老者面前:“老师唤弟子前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老者道:“你且去唤你灵飞师兄前来!”

那童子奇道:“灵飞师兄向来清净,于浮玉山中闭门炼道,不知老师有甚麻烦事需要唤灵飞师兄。”

老者笑骂道:“让你去,你且去,切莫耽搁了时辰!”

金童不敢再问,只得应了一声,磕了三个头便出了退了出去。既然老师吩咐,他当是半点不敢耽搁,这方一出来,也顾不得收拾东西,只驾了一朵祥云,往那浮玉山而去。

且说这金童一路上也顾不得欣赏风景,只把祥云隐在九天白云之中,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便于浮玉山上空停下。这浮玉山似是白玉雕琢而成,上面并无甚奇花异草,小溪石桥,只有无穷白玉于那烟霞之中悬浮转动。金童也不下去,只在祥云之中唤道:“灵飞师兄,老师唤你,老师唤你!”

说话间,只见那浮玉山上突地纵起一道金光,待金光落下,便化作一身披金色长袍,手持羽扇的中年男人来。这中年男人不怒自威,虽在祥云之上,但却似乎身处刀山火海之中。童子只觉得头皮发麻,汗珠滚滚而落。

“金童师弟,不知老师唤我何事?”那中年男人正是其灵飞师兄,这方见童子如此,那边轻轻一挥羽扇,一轻笑,这祥云之上恍若刮了一场微风。

金童不敢多说,只道:“老师也未交代,只让师兄前去!”

灵飞点头,化作一道金光便消失在祥云上:“金童师弟,既然老师吩咐,为兄也不敢耽搁,我且先走了。”

话音落下,天际已不见金光。

金童苦笑摇头,只把祥云催动,又缓缓往那浮岛飞去。

却说那灵飞所化金光来到浮岛之上时,也不过是呼吸间的功夫,可见他飞遁之术迅捷,远非金童所能比拟。这方刚落下浮岛,那边耳边便传来一声:“灵飞徒儿,且到后堂来!”

灵飞不敢多言,待进了后堂之后,便跪在那老者面前:“弟子灵飞拜见老师,不知老师有甚事需要吩咐?”

那老者道:“你可还曾记得你那头鹫鸟?”

“那小鹫儿乃是弟子未成道时,留在身边的童子,后来弟子成道,欲避世修行,却发觉那小鹫儿心中野心甚大,故而便随手打发了!”灵飞跪在地上,头不敢抬,只道:“这些年弟子也偶有观察,那小鹫鸟虽建了一座甚么灵鹫山庄,聚拢一帮兄弟,但却也未有做甚伤天害理的事儿,故而也未放在心上。 难不成这小鹫鸟忘了弟子约束,兴风作浪不成?”

老者摇头笑道:“倒不是那头鹫鸟犯了伤天害理的事儿,而是为师神游太虚之时,发现今日正是那头鹫鸟成道,脱去凡胎之日,只是这头鹫鸟还有一桩劫难,非你不能化解!他终归是得了你的传承,算是我真武一脉,你此去救了鹫鸟后,便可让其在我等世俗山门前看守门户,若是那厮不懈怠,八百年之后,当算是我门中弟子。”

灵飞得令,那老者又交代了几句话:“此外,这恩怨与我门下另外一位弟子有关,你且莫做错了事儿。”

“不知是哪位师兄弟?”灵飞不解,只得问道:“还望老师言明,以免到时候伤了自家兄弟情分。”

那老者笑道:“此番还不是师兄弟,到时你自会明了,去吧!”

……

上回有言,那余沧海与三德和尚见这苍鹰精视凡人百姓性命如蝼蚁,心中恼怒,纷纷施展手段,要把这该死的妖精擒住。

“区区手段也敢在爷爷面前显摆?”那程万里双翅一动,先是把余沧海剑光扫回,而后又把三德和尚佛光绞碎,端的是霸道无比。

而后不见其什么动作,只见两片黑光飞射,分别射向余沧海与三德和尚。

至于一旁水盈儿王老货一众妖怪,程万里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在他眼中看来,这几头妖精,不过是那家养的畜生,虽有道行,却是半点野性也无,根本不值得他出手。

这两片黑光不是他物,乃是程万里周身羽毛所炼,共炼成七百二十六根,每一根皆如飞剑一般,破除手段,绞杀敌人,端是有莫大威能。余沧海与三德和尚心悸,只觉得被一股杀气锁定,不管逃到什么地方,皆取巧不得,只能以自家手段对敌。

这两人此番也动了真火,但见余沧海伸手一召,那混元金斗便出现掌中,往上一抛,便自在头顶悬浮,洒下道道金银光芒,任由那黑光射来。

只听见一身恍若金属相接的刺耳声音,余沧海倒退三步,脸上浮现一抹鲜红,张口一喷,吐出一口鲜血来。却是那黑光威能巨大,他虽以混元金斗挡住,但也把五脏六腑震荡,受了内伤。

反观三德和尚,一见这黑光袭来,无奈下直把那摩尼宝珠吐出,希望那老贼秃的宝珠厉害,能抵挡住黑光。也是这宝珠厉害,不知是甚材料所炼。只见那黑光一遇到佛光,却是半点也近不得他身。当真是佛光当头罩,万法不沾身。

程万里见这小和尚宝珠果然厉害,顿时便起了贪念,直把双翅一挥,便有数十道黑光飞向佛光,要硬把其佛光破开,擒住小和山,夺得宝珠。

恰逢此时,那黄大仙也驾妖风寻来。

只听那黄大仙高叫一声:“四哥,莫要去管那小贼秃,宝珠一时半会破不得,先夺取这小贼道法宝要紧。”

程万里一听,也觉得六弟说的有理,顿时扭转黑光,把那数十道黑光转向余沧海!

余沧海一见,顿时便知要糟。只是区区一道黑光便使得他五脏六腑都受了震荡,这番数十道黑光前来,当是要他命也。

遇敌争斗,容不得他半点疏忽,只见余沧海把周身黄鳅真气搬运,以全部精力催动那混元金斗。顿时间,那金斗上星光闪烁,恍若把九天星光尽数操纵在手。

黑光眨眼便来,一旁的三德和尚只来得及叫道:“三弟,快到佛爷这佛光之中来。”

话音没落,那数十道黑光便接连撞余沧海头顶混元金斗上。顿时间,余沧海后退十数步,金斗光芒暗淡,又复进入他丹田气海之中,却是一时半会不能出来用以争斗了。

余沧海暗自苦笑,连连喷出数口鲜血,脸上苍白,站在那里不住颤抖,此刻他五脏六腑皆已受损严重,真气溃散,一身手段再也不能使出半点。

“三弟!”三德和尚一声高呼,却间那苍鹰精双翅一展便来到余沧海身前,伸手一抓,便有数真气当头打入,封了其周身穴窍。

与此同时,水盈儿一众见老师主人被人擒住,即便知道自家手段低劣,也纷纷施展手段往程万里袭去,要救下余沧海。

程万里嘴角流出一丝冷笑,只分出五道黑光,便把水盈儿一众逼迫的连连后退,半步也上前不得。程万里把已经昏迷的余沧海丢给黄大仙,笑道:“六弟,你且在旁掠阵,且看哥哥破他佛光。”

三德和尚见三弟生死未仆,双眼尽赤,但他一身手段都在那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之中,哪里还能奈何这妖精。

一见这程万里前来,他突然把那摩尼宝珠收归体内,仍由其抓在光头上,以真气封了他周身穴窍,半分也不抵挡,只在心底道:“三弟,佛爷和你结拜时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佛爷没甚本事,此番因果因佛爷而起,只能陪你一起死了!”

当这最后一个念头冒出,他便昏了过去。

程万里不知这小和尚为何突然束手就擒,但他也乐得高兴,只听见那黄大仙在旁笑道:“四哥好手段,这两个小贼当真手到擒来!”

不等程万里说话,两人忽地脸色大变!

“我佛慈悲,大王还请手下留情,切莫伤了老僧这徒儿!”一声佛号中不带半点烟火之气,虽不见人,但犹如直接有人在他耳边响起,顿时便把程万里惊的一声冷汗,手中动作顿了顿,拿眼望去,只见天边缓缓飘来一跺莲花模样的白云。

这莲花白云缓缓而动,似缓实快,眨眼就到了程万里头顶。

这白云远远看去不过巴掌大小,但真到了此处,却是有方圆数里大小。

白云说停就停,呼吸间便有一道佛光洒下,笼罩程万里余沧海一众头顶。

佛光之中隐约有梵音唱起,又有檀香阵阵,好不玄妙。

“不好,这佛光有问题!”程万里于黄大仙被佛光照身,只觉得脑海混沌,似乎有一尊大佛在那里说法讲经,周身真气都呆滞了三分。

程万里知晓遇到了高人,但也没有道理把到口的肥肉丢弃,故而也不丢下三德和尚与余沧海,只给黄大仙一个眼色,上前把余沧海提在手中,双翅一动,便要腾空飞走。

黄大仙得了兄长示意,又见兄长腾空,只把咒语念动,脚下一跺,便自沉入地底,要借土遁逃离。

第四十五章 :僧道遭劫命旦夕,佛陀降临降鼠鹰(二)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两位大王与老僧甚是有缘,怎就这般不辞而别?让老僧好生伤心呐。 ”但见那白云之中缓缓飞出一九瓣莲台,莲台上端坐一老和尚,慈眉善目,大肚滚圆。

也不见这老和尚有甚动作,只把双手合十,那头顶白云便演化出阵阵虚影。虚影似幻似真,里面有佛陀菩萨,罗汉金刚,大鹏天龙,无数佛子信徒在其中念经诵佛,梵音阵阵,端是一方净土佛国。

而那程万里此刻却变作一芝麻大小,正于那佛国之中飞腾奔走,上下乱窜。但是,不管那双翅如何扇动,皆不能逃脱这佛国之中。

一沙一佛国,佛门无上神通!

老和尚伸手一点,程万里便从佛国之中掉了出来,又复化作人身带翅的模样,气喘吁吁,手中兀自抓着余沧海和三德和尚。

程万里知晓自家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方刚一照面,便被耍了一通,顿时也被激起了血性,兀自骂道:“老贼秃,凭地挡爷爷去路?”

那老和尚呵呵一笑,只把一身肥肉乱颤,也不说话,又是伸手一点,那地面之中似乎化作一池清水,清水中朵朵莲花含苞待放,甚至还有鲤鱼在其中缓缓游走,好一个逸致莲花池塘。拿眼望去,黄大仙正在莲花池底淤泥之中不住游走。伸手一捉,那黄大仙便被提了出来,而后老和尚随手一扔,便把其仍到一旁。

“两位大王,老僧今日冒昧打搅,不请自来,是有事求两位哩!”那老和尚呵呵一笑,浑不在意,轻声说话。

好家伙,这还是有求于人!

“老秃驴,有话就说,别在那拐弯抹角!”程万里骂道:“即便你手段厉害,想留下爷爷,也当刮下一层肉来才行!”

说罢,七百二十六道黑光在其周身缓缓游走,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拼命的架势。

那老和尚呵呵一笑,端坐莲台,似乎浑不在意,只把眼光望向程万里手中的三德和尚身上:“这位大王莫要生气,老僧这徒儿不知怎的惹了大王,老僧先赔礼了。还望大王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放过我这徒儿如何?”

老僧又对着那兀自昏迷的三德和尚道:“小秃头,怎的这般无用,还要为师来搭救你。”

这老和尚的一句话,听在程万里与黄大仙耳中不过云淡风轻,正常人家说话。 但在三德和尚耳中却如九天霹雳,洪钟大吕,不管他现今还在昏迷当中,也使得他真气汇聚,念头重拾,悠悠转醒过来。

“老秃驴,你咋来了,是来看佛爷的笑话么?”三德和尚这一睁眼,虽不能挣脱程万里束缚,但却也见到那老和尚,只见其脸色变化,精彩纷呈,数个呼吸时间后才高声大叫。

程万里愣了,这小和尚是怎说的话?他不是那老和尚的徒弟么?怎么又徒弟敢对师傅如此说话?

反观那老和尚,听了三德和尚的大叫后,也不生气,只在那笑道:“小秃头,要不是为师,现在哪里还有你的命在?你也忒无用了些,为师赏赐给你的那摩尼珠你怎就自己收了,要知为师乃是有大神通之人,虽说那珠子不过是随手炼制,也不是旁人随随便便就能破开的。”

“呸,什么你赏赐给佛爷的,那珠子分明是你拿来诱惑佛爷的,若非如此,佛爷现今不知道在哪逍遥,用的着当一个小秃驴不成。剃头前还说甚美人大把的来,现在可好,说甚持五戒,真是放屁!”三德和尚忽地大怒,虽在程万里手中但却半点没有不自在,拿手指着那老和尚骂道:“佛爷既然出来了,那也就不要你这老秃驴管生管死,佛爷就喜欢自家收了珠子,管你何事?”

“我佛慈悲,真是气煞我也!”那老和尚被三德和尚骂的满脸通红,再也不是一副笑呵呵模样,身形一动,便从莲台上下来,不等程万里防备,那老和尚便从其手中抓着三德和尚回到莲台之上。

只见那老和尚撸起袈裟,把那蒲扇般大小的巴掌照着三德和尚那小秃头上就拍:“小秃驴,老僧乃是你的师傅,怎就拿话骂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好让你这小秃驴长长记性。”

说罢,只听见啪啪啪啪乱响,却是那老和尚把三德和尚的光头上都拍的通红,一根根手指印在上面显现。

三德和尚怎么是那老和尚对手,虽不住挣扎,但却没甚办法,只能咬牙切齿,眼睁睁看着那老和尚巴掌拍下:“怎地,佛爷我说的不对么,明明就是你这老秃驴诓我在先。既是诓我,又怎地不许佛爷来说?”

一旁的黄大仙已然看的傻眼了,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倒是程万里,见这老和尚先是以言语喝破自家真气束缚,后又身形一动,在其完全没有反应的情况下从其手中救人,便清醒过来,知道自家万万不是对手。这方又见那对和尚师徒在那大骂,便上前一步,拱手道:“程某还有要事,这便不打搅二位,告辞了!”

老和尚连头也没有回,兀自在那收拾三德和尚!反倒是三德和尚,虽被这老秃驴拍的头皮生疼,但却叫道:“畜生,你不放过佛爷的三弟便想走了么?老秃驴,你要是不把佛爷三弟也救出来,那就让佛爷也去死吧。佛爷可是一诺千金,说同年同月同日死,那便同日死。怎地?老秃驴你瞪佛爷作甚,让你救你就去救,怎么凭地不爽快?”

老和尚无奈,才转头讪笑:“大王,你看老僧就这一个徒弟,还指望他传承衣钵,万万不能让其去死的。要不,要不大王你就放了那小子罢,算是卖老僧一个薄面,就一个薄面,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程万里气的半死,不说他六弟的黄沙阵被这两个小贼破了,就是那九妹的洞府都被其捣了,更何况,他心中还惦记着那法宝。这老和尚厉害,无奈之下才放过那小和尚,没曾想现在还要他放过这小道人,当然不行!

不等程万里说话,那莲台上的三德和尚又道:“老秃驴,你凭地自家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老和尚不解,奇道:“为师说过什么话?对了,你这小秃驴,莫要说的难听,要唤老师!”

三德和尚撇撇嘴,道:“你和佛爷说过,畜生就是畜生,不管修行到甚境界,还仍旧使畜生。既是畜生,你为何还要说甚大王,真昧良心呐!”

“大王莫要介意,这小秃驴不懂事,都是玩笑话!”老和尚先是对程万里歉笑,而后才转头指着三德和尚骂道:“小秃驴莫要多事,为师还不是为救你这小秃驴?再说,即便人家真的是畜生,为师喊两句大王便不是畜生了么?”

三德和尚翻了个白眼,闭口不语,只把双眼看着程万里手中的三弟!

“大师真会开玩笑!”程万里冷面道:“这小贼人与我等兄弟有泼天大丑,当不能放过,告辞!”

说罢,程万里说罢,便给了黄大仙一个眼色,转身欲走。

老和尚在莲台上叹气:“大王说走就走,老僧可还没有答应!”

“那就请大师赐教!”程万里把余沧海丢给黄大仙,也懒得多说,只把周身黑光演化的愈发灵动!在他看来,不管何事,光靠打嘴炮,即便说破天去,也是不顶用,非要看自家手段,分个高低,才能说话。

老和尚没有理他,而是转头对那三德和尚道:“为师教你的经文你念起来和蚊子叫一般,怎能顶用?且看为师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

那老和尚说罢,在莲台上盘膝而坐,合掌念经。

那程万里一见,顿时便化作原型,把七百二十六道黑光绕在双爪之间,双翅一展,便往那莲台上的三德和尚扑去。他知道自家手段不及这老和尚,只有出其不意擒下那小和尚,方才有机会讨价还价。

老和尚眼皮耷拉着,似乎浑不在意,只在那缓缓念着经文。刚开始还好,那经文从他口中念出不过是正常声音,但渐渐这,那梵音愈见洪亮,道道佛光随着梵音涌出,只把这方天地映成了黄金铸造。

梵音佛光交相辉映,直把黄大仙程万里笼罩在内!

程万里真气浑厚,虽感不适,但那双爪黑光却能不断绞碎周身佛光。但是那黄大仙却无甚手段,不过数个呼吸时间,念头之中便只剩下无尽梵音,整个人就地盘坐在佛光之中,双手合十,闭目诵经。

反倒是一旁余沧海与水盈儿一众,虽沐浴在梵音佛光之中,却是半点异样也无,甚是神奇。

“老贼秃,休害我六弟!”程万里在那莲台四周四下飞腾,本欲要把那小和尚擒住,没想道自家六弟却是先着了那老和尚的道,强自皈依佛门,从此只信仰佛祖,再无兄弟情义。

老和尚兀自念经,只把那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每一个经文都诵的愈发洪亮。梵音唱响,佛光洒下,任凭程万里双爪黑光连番绞碎,却也有漏网之鱼。

渐渐的,那程万里一身精黑羽毛恍若是镀上一层鎏金,随着他一声戾鸣,便又重新化作人身,与那黄大仙身旁落下,双手合十,闭目诵经!

“老秃驴,你也凭地无用!”三德和尚撇撇嘴,酸溜溜的说道:“降服这区区畜生还要你把经文念了三遍,真是丢人呐!”

老和尚又是一巴掌拍在三德和尚头顶,骂道:“若非为师要让你这小秃驴体悟经文玄妙,只需念出一句,这两个畜生便会自动皈依我佛,还需如此麻烦?”

三德和尚咬牙切齿,小声嘀咕:“自己讲究排场罢了。”

老和尚听了,举掌就打!

“你是哪家贼秃,敢害我灵鹫的兄弟,不想活了么?”

一声极其尖锐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而后便是一道银白光芒闪过,直接划破佛光!

第四十六章 :灵鹫妖王,阿弥陀佛

“原来是灵鹫妖王,老僧有失远迎!”那老和尚见自家佛光被破,也不动怒,只在莲台上呵呵一笑,又转头对三德和尚道:“小秃驴,你且在一旁老实呆着,别没大没小!”

三德和尚不语,只给水盈儿一个眼色,示意她们把余沧海扶到一旁!

水盈儿哪里不明白,便与胡三娘一同上前把老师扶到一旁后,不再说话。 也是水盈儿还有些道行,虽费了一些手脚,但也让余沧海转醒过来。只是,那被封住的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她却是半点法子也无。

余沧海这方醒来,便从水盈儿口中询问了一些他昏迷过去之后的状况。

且说那老和尚言毕,场中便落下一道银光!银光散去,却是一位身穿银甲,恍若二十三四岁的男子凌空虚站。男子双眼似鹰,虽不言不语,却不怒自威,霸权之气隐现。

这男子正是那程万里与黄大仙的结拜大哥,灵鹫山庄庄主,灵鹫妖王。灵鹫妖王统摄一方,麾下八千妖兵,端是手握大权,一言定生死!

“老贼秃,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强度我灵鹫的兄弟?”灵鹫妖王盯着那老和尚,话语虽轻,但却有无边霸气!

老和尚伸手摸了摸肚皮,笑道:“妖王误会了,却是这两位大王与老僧有缘,老僧虽在琉璃净土世界诵经礼佛,但也不辞劳苦万里前来。今日两位大王入我佛门,也是一场功德哩。”

“功德,哈哈,功德?真是天大的笑话!”灵鹫妖王闻言,顿时哈哈大笑:“我灵鹫的兄弟虽是妖身,但也属道门,甚么时候和你这老秃驴,和那甚佛门有缘了?你若是识相,便快快放了我家兄弟,解了束缚,若不然,嘿嘿!”

说到最后,灵鹫妖王一双鹰眼陡地射出两道精光,直勾勾的看着那老和尚,气势愈发凝重,煞气愈发凌厉。

老和尚笑道:“听妖王的意思,难不成还要留下老僧不成,老僧虽佛法不精,但也不是随便来一畜生便能留下的了的,还要看妖王手段如何了。”

这老和尚虽言语带笑,神情云淡风轻,但言语之中也争锋相对,半点也不落下风。

灵鹫妖王摇头:“你这老秃驴想来也是佛门高人,还有几分手段,我灵鹫虽然狂妄,看不出你道行深浅,但料想你也是证了菩萨果位。 //灵鹫不才,当留不下老贼秃你,但是你若不解了我兄弟束缚,你那弟子也当成为我灵鹫山庄八千妖兵中的一员。我灵鹫纵横天下三千年,向来言出必行,若不信,老贼秃你倒是可以试试。”

“我佛慈悲,老僧乃是方外出家之人,本不应与妖王争斗。只是妖王一再逼迫,老僧倒也想见识一番妖王手段!”那老僧合掌,道:“我这徒儿平素虽不敬老僧,但怎么说来也是我佛本弟子,更是老僧的衣钵传人,并且小秃驴可是人身,万万做不得妖兵,也不会做妖王妖兵。”

说罢,但见那老和尚便开始缓缓念经,经文浩瀚,正是那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琉璃净土国……”

老僧虽是缓缓念经,但每吐出一个经文,便有一朵莲花虚影从其口中吐出,莲花坠地,落地生根,不过呼吸时间,那莲花便铺到灵鹫妖王所在地面。

灵鹫妖王冷笑一声,伸手虚提,便有一杆方天画戟出现手中。好大戟,端的似精铁铸就,上面寒光凛冽,煞气蒸腾。

灵鹫妖王轻挥方天画戟,便有一道寒芒划过,须臾间便破了百十多莲花。

却说余沧海本在旁站立不动,冷眼旁观,但一见这灵鹫妖王使出方天画戟,便吃了一惊,暗自忖道:“这灵鹫妖王使得也是聚气成兵的法门,但不知道比我高明了多少倍。难不成这灵鹫妖王传承的也是那太上龟蛇御气术?是了,定然是的,这灵鹫妖王虽是妖身,但却无半点妖气裹身,周身上下虽然煞气杀气浓重,但那根本法门却是到家真法,想来这灵鹫妖王所得到法门比我还要全,根基法门定时这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怪不得这聚气成兵法门施展出来混元一体,没有一丝呆滞。”

灵鹫妖王虽只使了一手聚气成兵的法门,但似乎却包含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诸多法门。在余沧海眼中,好似言传身教,手把手的演义其中诸般玄妙,让他以往对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不解之处豁然开朗。即便是那个传他法门是中年大叔,在此刻余沧海心中,在这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法门上也万万不及灵鹫妖王了。

要知道,那中年大叔是怕余沧海受到他的因果牵连,并未把其拿手法门传授给他,而是传了其黄鳅真形图作为根基法门,后又捡了太上龟蛇御气术传给他,作为他的傍身手段。虽说这太上龟蛇御气术少了根基法门,但也足以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而这灵鹫妖王,不但得了太上龟蛇御气术的全部传承,更在其中浸淫了三千多年,不论眼光见识,都远远在余沧海之上。若非他现今周身穴窍被那程万里封住,就是这片刻功夫所得,此刻再度施展手段来,也是的他在这聚气成兵的法门上增长三层功夫。

余沧海的这番念头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转动,只见那灵鹫妖王兀自虚空站立,只把手中方天画戟挥动,便绞碎周身朵朵莲花。任是那老和尚手段玄妙,一时半会也为难不得灵鹫妖王。

老和尚不急不忙,缓缓念动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经文吐出,舌绽莲花,梵音阵阵,佛光浩瀚。

灵鹫妖王似乎也不着急,并不主动施展手段,只把方天画戟挥舞,演义聚气成兵法门。

倒是余沧海,可谓是受益匪浅,二人每多争斗一个呼吸,他便多悟出来一份玄妙。只见余沧海面色通红,神情虽是疲惫,但双眼炯炯,精光乍现,偶尔间更是手足舞蹈,不能自拔。

他这番动作落在身后一众人眼中,倒是把这些人弄的莫名其妙,还道是老师新主受不了打击,变得疯癫了。

“小子,敢再我灵鹫身上偷师,当真是有天大的胆子!”那灵鹫妖王并没有在意这蝼蚁一般的东西,没想到这番念头所致却发现居然有人在旁偷师。

想他这太上龟蛇御气术乃是有高人传授,未得允许万万不能让旁人学去,这小道人道行低劣,虽有几分悟性,但却是胆大包天,居然从他手段之中体悟法门玄妙。

既然如此,当不能留其性命!

只见灵鹫妖王说罢,身形一动,便来到余沧海身前,也不顾身后莲花朵朵,只把方天画戟往前一捅,便要结果了这个背后偷师的小道人。

余沧海周身穴窍被封,龟蛇八步的玄妙亦是不能施展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方天画戟在眼中越来越大。

一旁众人别说水盈儿了,即便是那三德和尚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佛慈悲,妖王怎在老僧面前妄动杀心?”

倒是那老和尚,却不能见余沧海遭了灵鹫妖王的毒手,身形一动,便从莲台上下来,出现在余沧海灵鹫妖王只见。也不见这老和尚动手,只见其双手合十,便有一道佛光抵住那方天画戟,任是灵鹫妖王道行高深,也破不开这薄薄一层佛光。

“哈哈,老贼秃,你救得了这个,难不成你还能救的了你那徒儿?”灵鹫妖王哈哈大笑,把方天画戟一挥,脚下一跺,便化作一道银光往那莲台上飞射而去,与此同时,只见灵鹫妖王屈指一弹,便于一团青光盈盈的符箓弹出,正是那龟蛇符箓。

他这是要把三德和尚收为道兵!

三德和尚盘坐在莲台一侧,脸上没甚表情,只拿双眼平静的看着灵鹫妖王,淡淡说道:“畜生,你灵鹫山庄与佛爷兄弟结下因果,若是此番佛爷不死,当再与你这畜生计较!”

三德和尚一直以来都没把道行手段看的很重,在他心中游戏人间,喝酒吃肉才是逍遥自在,修行中人。但这数日之间,经历的事儿让他明白:“原来佛爷之前都是错的,若是没有道行手段,终究也和这黎山镇百姓一样罢了!只是佛爷这错,却是让数百凡人百姓性命来偿还,来唤醒,却是好大的罪孽!”

灵鹫妖王不语,只把那龟蛇符箓催动,要在那小秃头头顶落下。

“哎!”

一声轻叹,却是那老和尚站在余沧海身前发出,只见那老和尚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满面欢喜化作无尽慈悲:“灵鹫,老僧本不欲与你为难,没曾想你却起了这般狠毒心思!”

说话间,只见那九瓣莲台忽地喷出九道佛光。

佛光暗金,却是由一段段经文组成,玄妙莫测,隐约有梵音唱响。

九道佛光皆有手臂粗细,这一喷出,便于三德和尚头顶虚空汇聚。骤然间,一团恍若太阳的光芒在半空照亮,直把那灵鹫妖王的龟蛇符箓融化在无尽佛光之中,半点也未剩下。

灵鹫妖王一双鹰眼眯起,望向那团浩瀚佛光,陡然间脸色大变,失声道:“阿弥陀佛?老贼秃你证的是佛陀果位,是端坐西方净土琉璃界中央的至尊佛祖?”

第四十七章 :证道(一)

老和尚笑而不语,一脚踏出,人便来到那莲台之上。 //

与此同时,那团由九道手臂粗细的浩瀚佛光忽地散开,好似天火流星,繁华胜景。隐约间,似乎有一尊佛陀虚影出现,端坐虚空。老和尚端坐莲台,双手合十,闭目念经,顿时间那佛陀虚影便缓缓下降,与那老和尚合而为一。

但见那老和尚忽地有了变化,虽还是大肚滚圆,但周身上下恍若黄金铸就,金光闪闪,异香阵阵,庄严宏伟,正是那南无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一手虚托,一手做拈花状放在膝盖,脑后浮现一圈佛光,佛光浩瀚,有数亩大小,演化琉璃净土世界。

阿弥陀佛虽端坐莲台,但却仿佛居于无上琉璃佛国中央,有无量威严,无量智慧,无量慈悲。佛光之中更是有无量光华照射而出,洒向四方。佛光所在,泥土青砖皆化作琉璃、玛瑙、金银、玻璃、赤珠,端的是把那阿弥陀佛衬托的庄严宏伟,慈悲自在。

灵鹫妖王负手而立,见那老和尚演化佛陀真身,脸上惊讶神色却是变化成无边傲气,淡淡道:“即便老贼秃你证了佛陀果位,成就琉璃净土佛祖,但在我灵鹫面前也如镜花水月,动摇不得我半点求道坚心。区区佛门手段,在我道门真法面前,皆是旁门左道。即便是装饰在再华丽,再庄严,再宏伟,也难登大雅之堂。”

说罢,灵鹫整个人周身气势暴涨,头顶亦是喷出一团青光,青光如笆斗大小。一脚踏出,那团青光便猛然撑开,在其化作一亩方圆,却不如阿弥陀佛头顶琉璃净土世界大。

但见那青光中居然有无数妖兵排列整齐,整装待发,气势凝成一股,在半空演化出一条巨蛇与一只巨龟,其中龟蛇缠绕,演义道门无上玄妙。

阿弥陀佛道:“孽畜,即便你得了道门真法,又能如何?不得长生,畜生终究也还是畜生,安敢在此妄语?”

佛音洪亮,每一字皆恍若九天神雷,砸在灵鹫妖王神魂之中。

“道门玄妙岂是你这老贼秃所能尽知?”灵鹫妖王往前一步踏出,那数千妖兵身上纷纷涌出一股真气,真气飞入龟蛇身躯,使得那头顶青光之中龟蛇愈发灵动,一个盘旋,那青光忽地从一亩方圆变作三亩大小。

青光浩瀚,好似一方世界,居然把那阿弥陀佛演义的琉璃净土世界逼退了三分之一,当真是不可思议。

“道门镇法果然玄妙!”阿弥陀佛缓缓道:“只是你不得长生,念头终究还不纯净,容易受到蒙蔽。灵鹫,你错了,你今日前来可知那三千载苦修将成竹篮打水,水中明月?我佛慈悲,老僧本不欲妄动杀念,但你却要害我佛门弟子,老僧的衣钵传人,今日怎么说也要将你留下,以施惩戒!”

说罢,阿弥陀佛再也不言不语,只把佛光撑起,琉璃净土缓缓生长,其中莲花若梦幻泡影,一朵生,一朵灭。

每生一朵,便有一道梵音唱响;每灭一朵,便有一道佛光炸开!

生生灭灭,流转轮回,演化佛门琉璃净土世界!

下一刻,不管那灵鹫如何运转玄妙,催动真气,一龟一蛇即便是缠成一团,皆不能阻挡那琉璃净土一丝。青光龟蛇世界眼见缩小,从三亩大小变作二亩大小,又变作一亩大小,最终,当琉璃净土把灵鹫妖王都笼罩在内,那头顶青光也变的只有笆斗大小。

“老贼秃,我灵鹫就是死,也不会做那秃驴佛兵!”灵鹫妖王知道自家远远不是阿弥陀佛对手,但兀自站立不动,神情狠戾。只是,那一身银甲不知何时已经破烂不堪:“想我灵鹫修行三千年,逍遥三千年,快活三千年,今日即便死去,那也够了!”

只见那灵鹫妖王周身诸穴忽地炸开,整个人化作一团血光投进头顶青光之中。青光震动,八千妖兵亦是在同一时间炸成血水,把那青光染成血光。

那龟蛇齐声哀鸣,口咬足,足交口,亦是猛然炸开。

阿弥陀佛默然不语,只是眼睁睁看着那团笆斗大小的血光,双手合十!

“无量仙尊!”一声轻喝在场中响起,那团血光前突然落下一道金光,待金光散去,便出现了一个身披金袍,手持羽扇的中年男子来。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那灵飞。

灵飞一出现,也不施展手段,四周佛光却也不能加身。

阿弥陀佛端坐莲台,合掌笑道:“灵飞真仙不在浮玉山养道炼真,怎有空来此?”

灵飞笑道:“佛祖从须弥金山降临凡俗,灵飞不敢不来!”

“不知真仙今日前来所谓何事?”阿弥陀佛又道:“难不成这头秃鹫孽障还和真仙有旧,倒是老僧冒昧了!”

灵飞道:“这小鹫儿虽不堪教化,却也是我成道前所收,添为代步坐骑。也是今日它该在佛祖手中受难,怪不得佛祖。只是,此番劫难已满,还望佛祖慈悲,就绕过这小鹫儿罢。”

“真仙有命,老僧不敢不从!”阿弥陀佛一道佛光裹去,便把那程万里黄大仙收到袈裟之中,对灵飞笑道:“既然此番因果了结,老僧也该去了。还望真仙去那须弥山坐坐,老僧定扫榻相迎,在与真仙说法论道,共话长生。”

“他日有遐,定要去打搅佛祖!”灵飞持礼。

阿弥陀佛微笑点头,又对莲台上的三德和尚道:“徒儿,你可愿与为师回去修行?”

三德和尚看着阿弥陀佛,缓缓低下头来,道:“愿意!”

“老僧告辞!”阿弥陀佛又对灵飞和尚告辞!

三德和尚忙道:“等等!”

说罢,便挥手对余沧海喊道:“三弟,佛爷去念经了,你也莫要想我,你我兄弟他日定会相见,到时候你我在大喝三日三夜罢!”

余沧海挥手告别,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秃驴,带佛爷走罢!”三德和尚忽地变得有气无力,直接躺在莲台上,闭目垂泪。

待阿弥陀佛坐着莲台离开之后,灵飞才转头望向身前那团笆斗大小的血光!

只见灵飞轻挥玉扇,伸手一指,那血光便沸腾翻滚,而后便从其中飞出一只秃鹫,秃鹫就地一滚,便又重新化作灵鹫妖王模样。血光缓缓变化,渐渐成了青光,那原本化为血水的八千妖兵皆又出现在青光之中,妖兵上空,又有龟蛇盘旋,缓缓没入灵鹫妖王头顶。

“拜见主人!”灵鹫妖王睁眼见了灵飞,立马双膝跪地,声音哽咽。

灵飞看着灵鹫妖王,淡淡道:“小鹫儿,你可知道错了?”

“小鹫知错!”灵鹫妖王又把头埋了下去:“主人,小鹫不该给您丢人,小鹫错了,主人尽管责罚小鹫罢。”

灵飞长叹一口气:“哎,你此番宁愿身死也不愿被人度去,是你道行手段不及旁人,错不在你。我问你可知错,却不是说你这个。”

灵鹫妖王不解,只得求道:“小鹫愚昧,求主人教化。”

“我当年传你法门,收你为坐骑,乃是你天资根骨具是极佳,是个修道的苗子,又颇为衷心的缘故。但却修行三千年都未证长生,你可知为何?”灵飞淡淡道:“乃是因为你不能放下,执念太深的缘故。当年你不肯随我回山修行,建了甚灵鹫山庄,自号灵鹫妖王,还陆续结拜九位兄弟姊妹,虽看似逍遥,但却是假自在,终有一日会烟消云散。此番你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走了一遭,难道还放不开,放不下么?若是你此刻放下,那便是你证道长生之时。”

灵鹫妖王一听,先是怔怔出神,冷汗直冒,过了数个呼吸时间才反应过来,面露感激之色,道:“主人教诲小鹫永生不忘,现在小鹫也明白了,不管甚霸权基业,在长生面前皆是笑话,只是小鹫心中还有一事,只有把此事办妥了,我才能放下所有,证道长生,再有资格为主人代步。”

灵飞皱眉,骂道:“证道长生在即,你还如此不堪教化,真是气煞我也。”

灵鹫妖王转身一指余沧海,而后才对灵飞言道:“主人切莫因小鹫生气,这贼人甚是可恶,害的我那四弟六弟皆被佛门度了去,此怨若是不解,小鹫万万放不下啊!”

灵飞得了老师指点,还未落下身形便注意到余沧海了,这一听灵鹫所言,顿时明白老师口中所言的劫难是甚么。阿弥陀佛把其逼迫的自杀并非劫难,不能让其证道,而是那小道人才是其心中的执念。现在,灵飞终于明白,这事儿为何要让他来。

因为,这是他灵飞的坐骑。

“某家余沧海,若是灵鹫妖王要我性命,这便来取罢!”余沧海也听见二人说话,这一闻言,顿时上前一步,淡淡说道:“若是余某的死能换来妖王证道,倒也算得上是不虚此生了。只是,不知妖王能不能要了余某性命?”

灵鹫妖王骂道:“小贼休要猖狂,杀你比碾死一只蝼蚁还要简单!”

第四十八章 :证道(二)

“你不能杀他!”灵飞心中明了因由,当然摇头不允。 //

要知道,这余沧海日后可是他灵飞的师弟,真武的门人。能入老师法眼,那日后极有可能成为真武第十四子。所以,即便现在这位未来的师弟道行再低,哪怕只是一个凡人,也不是那小鹫儿有资格动的。哪怕那小鹫儿此刻证道长生,亦是没有资格。

灵鹫妖王闻言,顿时便哭求:“主人,小鹫不才,虽是妖身,但也知兄弟情义。此番我两位弟弟因这小贼而遭劫难,当拿他的命来偿。求主人答允,求主人答允呐!”

灵鹫妖王连连磕头,求灵飞答应!

灵飞猛的瞪眼,厉声道:“我说你不能杀他,便是不能杀他。即便你因此不能放下,到死不能证道长生,也是不能杀他。有我在,哪怕是他的一根汗毛你也动不了的。再者,我既然说了,那你也给我记住,我不但要你不能杀他,就连杀心也不能起。”

“若不然,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灵飞接着又冷笑道:“这么多年过去,我想你应该还是记得我手段的!”

“求主人给小鹫一个解释,不然小鹫死不瞑目!”灵鹫妖王不解,不懂自家这位主任为何如此不念旧情,非要帮助一个蝼蚁一般的存在。

灵飞冷笑:“看来这些年来,你的胆子倒是长大不少,敢如此对我说话,那就让我试试你这位灵鹫妖王有何手段从我口中讨解释?”

“小鹫不敢,小鹫再也不报仇了!”灵鹫妖王哪里敢动手,这一听到自家主人说话,顿时吓的浑身冰冷。

灵飞看着眼前灵鹫妖王,回想起往日种种,心中一软,暗叹一声,道:“罢了,你那两位结拜弟弟虽被阿弥陀佛强自度了去,但也不是没有念想,只要你能证道长生,日后也有机会上那须弥金山讨回自家兄弟的。我之所以不让你动他,乃是因为他得了一枚三分熟的莲子!”

“莲子,哈哈,三分熟的莲子?真是好大的机缘啊!”灵鹫妖王哪里还会不明白,只见其缓缓给灵飞又磕了头后,便站起身来,仰天长笑:“四弟、六弟,不是大哥不帮你们报仇,而是大哥不能、不敢,你们放心,日后大哥我定亲上须弥金山把你们救下来!”

灵鹫妖王说罢,忽地转身看着余沧海,淡淡说道:“你与我灵鹫兄弟的恩怨,今日就作罢了!”

不知何时,灵鹫妖王双颊却是划过两道泪痕!

“此事因余某而起,本无甚化解不开的恩怨,若是那日余某还活着,定当陪妖王一同去那须弥金山求阿弥陀佛放过妖王两位弟弟。 //当然,妖王不嫌弃余某道行低劣才是。”余沧海周身上下虽无半点真气涌动,但也落的坦荡,摇摇拱手。

灵鹫妖王嘿嘿一笑,忽地转过身子,仰天道:“有你这句话便够了,希望你到时候莫要忘了。”

“余某不才,虽道行低劣,但也一诺千金,定不会忘!”余沧海先是摇摇对灵鹫妖王说了一句,而后又对灵飞拱手,以示感激。

那灵鹫妖王说罢,周身气势便开始变化,越发轻灵,越发玄妙,越发的不可捉摸。只听灵鹫妖王一声长笑:“江湖纵横百万日,只道我辈立名声;一朝生来一朝死,才把长生脱凡尘。”

余沧海知道,灵鹫妖王这句话说完,便是成道之时了!

只见灵鹫妖王就地盘坐,双手掐印,闭目而坐。下一刻,那头顶便涌出一团笆斗大小的青光,青光如水,上有龟蛇缠绕,下有八千妖兵。而后,从其丹田气海出忽地冒出一团金光,金光有拳头大,正是灵鹫妖王的一颗妖丹。

这妖丹一出来,便缓缓飞进青光之中,被那龟蛇嬉戏。

刹那间,那青光猛的收拢,只有芥子大小,而后有忽地变为原来模样,只是那八千妖兵,黄金妖丹却不见踪影,却是这须臾间尽数化为乌有,只有那一龟一蛇在那盘旋缠绕。

龟蛇缠绕游走,相互嬉戏。这一刻猛然间化作一头秃鹫在其中展翅飞腾,下一个刹那又重新变作龟蛇,妙不可言,玄之又玄。

修行三千年,一朝脱凡俗!

而后青光落下,又复进入灵鹫妖王,或者可以说是灵鹫妖仙身体之中。

“你既已证道,此番还有一个差事需要你去办!”灵飞在旁见那灵鹫妖仙睁开眼睛,才道:“若是你把这差事办好了,当有机会位列真武门人。走吧,去那世俗山门!”

灵鹫妖仙纵身一跃,便化身一头秃鹫,秃鹫口吐人言:“主人,还让小鹫儿为你代步罢!”

“善!”灵飞点头,上了那秃鹫背上,对余沧海一众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便破空而去。

“终于走了,真是让俺老王都透不过气来!”

一直在后面的王老货见那秃鹫驮着灵飞破空而去后,便毫无形象的摊在地上,这一会的功夫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并且这事儿都是在他眼前发生的,真把他吓个半死。那虾兵蟹将也是满身大汗,不住的喘着粗气,倒是水盈儿胡三娘两人,虽面色苍白,但也没有那般夸张,还算沉稳。

水盈儿上前一步,扶住余沧海,低声道:“老师,眼下该怎么办?”

余沧海四下往了往这个几乎成为废墟的黎山镇,叹道:“这一镇百姓平白受此灾难,乃是我的罪过,你们几个前去查探一番,看看还有无活口。上天有好生之德,能救则救,不能救的,便给葬了罢,我要在此闭关,不管有事无事也莫要人来打搅我。”

水盈儿一众怎敢不允,即便余沧海现在周身真气被封住,一身手段半点也施展不出来,但是在他们眼中,这位老师主人变的更加深不可测。毕竟,那灵鹫妖仙和灵飞真仙的对话他们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连灵鹫妖仙都不能动自家老师主人,何况他们了。

再者,还有那位三德二叔,可是阿弥陀佛的衣钵传人,光是来头就让他们想起来都恐惧。

程万里和黄大仙手段厉害吧,还不是挥手间就被阿弥陀佛度化了?灵鹫妖仙厉害吧,本来只差一步便能证道长生,还不是在阿弥陀佛手段下被逼的自爆?

当下,特别是那王老货,比往日里更加卖力,纷纷在黎山镇废墟上寻找有无生还之人。

余沧海见了,也不多想,只转身走到一处断壁处盘膝坐下!

他现在可不是周身穴窍被封住那么简单,他的五脏六腑皆在与程万里争斗中受了震荡,若不尽快把内伤治好,恐怕会伤及根基,影响日后修行。

余沧海不敢贸然按照往常那样来搬运丹田气海之中的真气,只是极其小心的调动其中一丝黄鳅真气。但是,这丝真气一动,顿时便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穴窍皆齐齐震动,恍若数百针尖同时此进了他的穴窍之中。

“噗”的一声,余沧海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再一次被震动,伤上加伤,雪上添霜。余沧海无奈,再也不敢妄动,只得强忍身躯疼痛,端坐体悟法门玄妙,以求从中找出治伤之策,温养五脏六腑之法。

这黄鳅真形图乃是那中年大叔所传,端的是玄妙莫测,博大精深,是根基之法,成道长生之门。余沧海修行至今,有八成功夫都在这一根基法门之上。但前些日在在松风观中他偶的真武老仙机缘,使得那黄鳅真气有了三种变化,时间仓促,他倒是没有怎么花心思体会。

不觉间,金乌西坠,玉兔初升,却是到了夜晚。

这黄鳅真气的三种变化乃是真鳅、蛇蛟、青龙三种,每一种变化都有一种神通。真鳅变化若成,他便会有弄浪避水的神通。蛇蛟变化若成,他变化有翻江倒海神通。青龙变化若成,他当有行云布雨神通。

余沧海此刻周身穴窍被程万里封住,真气不得搬运周天,便不能以水精之气温养五脏六腑。只是,他之前也发现,若是他调动丹田气海之中的黄鳅真气,便会气机感应,周身穴窍皆入针扎,痛苦万分。

黄鳅真气他修炼数载,若要不生气机感应,只有修炼成那第一种真鳅变化,便可像之前他修行那般,缓缓炼化四周水精之气,把一个个穴窍打通。

明了此间玄妙,余沧海当下便开始仔细感悟这第一种真鳅变化的种种玄妙!

好在他还有观想黄鳅真形图的弟子,对黄鳅真气修炼的如意随心,此番下来,不过三日功夫,余沧海便把这第一种真鳅变化的种种玄妙了然于心。

只见,余沧海双手缓缓掐印,四周水精之气透过呼吸进入腹中,而后缓缓下沉,融入到那条黄鳅之中。而后余沧海又缓缓吐出浊气,再度呼吸水精之气沉入丹田气海之中。

若是依照正常修行,当需以毛孔穴窍来炼化水精之气,但奈何他现在周身穴窍被封住,就好比那从未修行过,开过窍的凡人一般,只能用口鼻呼吸之法来炼化水精之气。

第四十九章 :烈焰门,司徒青山

好在他已经有修行的底子,丹田之中也有一条黄鳅在那摇头摆尾,更有北极寒沙,混元金斗,不是一无是处的凡人。

这般修行,余沧海足足花了五日功夫,才堪堪把那真鳅变化练成。

只见,此刻余沧海丹田之中的黄鳅真气虽只有数寸来长,小指粗细,但却黄中带黑,黑中泛青,比之前凝练了数倍,精纯了数倍,当可称之为真鳅之气。

随着心法运转,那真鳅在余沧海的丹田之中忽地消散开来,化作数道水精之气在其周身游走,催动气血,演五行相生玄妙,滋养五脏六腑。

下一刻,余沧海张口吐出数口污血,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就这一会的功夫,他那五脏六腑所受伤害已然好了三成,稳定了下来。眼下,便可逐一打通周身被封穴窍,以恢复道行。

但见,那周身经脉之中的水精之气又复在其丹田缓缓聚拢,化作一条真鳅来。此番,余沧海好似重头修行一般,要重以自家手段,重新开窍筑基。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中年大叔在旁教导。

原本修行,当先开窍,后筑基。但此刻余沧海周身穴窍被封,独有丹田气海之中新炼出来的一道真鳅之气。没办法,眼下只能以此为基,先打开那七处根基穴窍。

余沧海对那七处穴窍所在早就烂熟于心,但见那真鳅散开,化作七道水精之气缓缓游走到那七处穴窍之中,小心翼翼的温养那七处穴窍,以免引起其中黄鳅真气反应。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但见月光洒在余沧海脸上,猛然露出一股狠戾之色,而后便见其连连喷出一口鲜血来,后背处更是接连发出“噗噗”声音,细细数来,恰好是七声。

“老师?”水盈儿虽然得了老师吩咐,不准别人打搅,但她向来心细,这几日虽然不停帮助黎山镇百姓,但心思却是留了一大半在老师身上。此番一听余沧海所在有异,顿时快步过来,面露担忧之色,小声道:“若是需要盈儿帮手,老师尽管吩咐便是!”

余沧海缓缓睁开眼睛,哑声道:“无妨,盈儿你且去帮助百姓罢。”

水盈儿见老师双眼之中尽是血丝,迟疑道:“老师已连坐了三日,虽说打通穴窍至关重要,但有我等伺候老师,倒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不若休息片刻,切莫要累坏了身子。 ”

余沧海摇头,挥手示意水盈儿退下。

他刚刚本想以水精之气滋养根基穴窍,以求个徐徐图之,没曾想那他周身穴窍早已和黄鳅真气炼的浑圆如一,无奈下才狠下心来,一鼓作气,连连以穴窍内的黄鳅真气和外面水精之气强制冲破程万里真气封锁,一股脑的把七处根基穴窍尽数冲开。

这番下来,让他原本好转的内伤又复加重几分,才猛然间吐出一口鲜血来。

不过,他心中倒也不急,既然这七处根基穴窍已开,那么便算是开了穴窍,筑了根基,只待日后养好伤后把周身穴窍缓缓冲开。

余沧海收拢心思,把心神缓缓沉入那七个根基穴窍之中,而后便运转心法。

只见,那根基穴窍之中皆有一条数尺来长的黄鳅在里面摇头摆尾,正缓缓吞噬水精之气。这七条黄鳅乃是原本的黄鳅真气,还需要他把其炼成真鳅才可。

那真鳅变化已然了然于胸,同时又可源源不断炼化外界水精之气,所以不过一夜工夫,那七条黄鳅尽数被他炼成了真鳅变化,变得黄中带黑,黑中泛青,只有半尺来长,却是凝练了数倍。

当下,又过了五六日的时日。这五六日的时日当中,余沧海并未去以真鳅之气冲开被封的其他穴窍,而是把心思尽数放在滋养五脏六腑之上。

水精之气素来就善于滋养肉身,何况余沧海还懂五行相生的玄妙,虽只有五六日功夫,但余沧海之前所受的内伤也尽数复原,差的便是穴窍还未冲开而已。

静坐了十来个日夜,余沧海终于站起身来,在这黎山镇中缓缓行走。

他所到之处,这黎山镇虽说有水盈儿王老货一众帮助,但也是残垣断壁,没有一间好的房屋。余沧海心中叹息,只道这是他犯下的罪孽,当可把剩余百姓安置好后才能离开。

待他又唤来水盈儿,知道这黎山镇只剩下不过两三百的人口之后,即便他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也心神打动,整个人晃了晃,若不是水盈儿在旁扶住,早就摔倒在地。

“罪孽啊,罪孽啊!”余沧海眼圈泛红,对着水盈儿道:“盈儿,你一定要把这剩下的人口安置妥当,切莫再增添我的罪孽。”

水盈儿点头:“老师放心,盈儿定不负老师所托,这便去了。”

就在水盈儿离开不久,天际忽地落下两道红光,红光散去,便露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那男的面貌威武,青袍罩身,只是有几分匪气。女的上身穿了一件碎花衣衫,下身配了一件黄丝群子,面貌虽不如水盈儿胡三娘,但也算上佳。

两人皆三十来岁模样!

这两人见余沧海负手而立,虽不知其道行深浅,但一身道袍却是颇为不凡。只见那男的拱手笑道:“在下司徒青山,这是在下拙荆。见过道长。敢问这位道长,此处可是黎山镇?”

“贫道姓余,见过二位,此地正是黎山镇!”余沧海不知二人深浅,持了一礼。

司徒青山笑道:“原来是余道长,不知者黎山镇为何成了这幅模样?”

“此事说来话长!”余沧海道:“司徒施主所来何事?若是要吃饭住店,眼下却是不行了!”

余沧海此刻所站的位置正是那醉仙居的所在,因离他与程万里争斗的距离颇近,故而这醉仙居二层小楼却是一点也没留下。

司徒青山道:“道长误会了,我与拙荆前些日子听闻此地有仙人争斗,把整个黎山镇都毁了,便想来此看看此镇百姓有无生还,没曾想却是道长慈悲为怀,先我夫妇一步,好让青山佩服。”

“司徒施主谬赞,贫道也只是略尽人事而已。”余沧海虽然认为这黎山镇遭此劫难乃是因他的缘故,但却也不会与司徒青山分说,故而又道:“贫道还要看看这黎山镇百姓有无需要帮助,这边不打扰二位了!”

司徒青山拱手笑道:“我夫妇二人也要为黎山镇略尽绵薄之力,就不打扰道长了!”

说罢,司徒青山夫妇便往黎山镇西边走去。

余沧海望着两人背影,一双粗眉微皱。这十来日中,余沧海虽每日打坐疗伤,但也知这黎山镇生还百姓皆被水盈儿一众安排在黎山镇西边,那东边不但没有一人,反而连房屋都比较少。以这司徒青山夫妇此刻行动看来,这二人来此绝非为了甚救助百姓。

当下,余沧海唤来水盈儿,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在这黎山镇中缓缓行走。

人间疾苦,百姓灾劫,若非亲身经历,又有几人能懂?

余沧海心中悲苦,想前些日子他与三德和尚结义是还宴请镇中百姓,没想到几日功夫,便因他的缘故,使得这全镇百姓遭此劫难。

若是他不来的黎山镇,不遇到三德和尚,还会有这番灾难么?

若是他手段高深,当场就把那黄大仙与九娘娘擒住,还会有这番劫难吗?

若是……

他心中有千般自责,但事已至此,除了尽力补偿外,他并未想到其他方法!或许,只有这般,他才能觉得稍微安心些。

当晚,也不知那司徒青山夫妇从哪里弄来了些酒菜,寻到余沧海后便邀请他吃酒。

余沧海本欲拒绝,但却也想知道这司徒青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下,余沧海也不换水盈儿一众,只孤身一人与那司徒青山夫妇吃酒。黎山镇已成为废墟,三人也没甚讲究,只寻了一处避风的去处,搬来还算好的座椅坐定。

那司徒青山夫人话不多,只在旁含笑为二人倒酒。

酒过三巡,两人在门面上也熟络了不少。若是外人看去,倒是颇有几分故友的味道。

司徒青山面皮已有些泛红,大笑道:“余道长年岁不大,但气度却是不凡,不知是哪家门派高足?”

“青山兄真是折煞贫道,贫道区区山野道人,哪有甚门派栖身?倒是青山兄为人豪迈,不知在哪出仙山修行?”余沧海打了个哈哈,笑道:“贵夫妇慈悲仁义,当真让贫道汗颜。”

司徒青山连连挥手:“哪里,哪里,让道长见笑了。我夫妇出生白狮山烈焰门,小门小派,入不得道长法眼。二人今日只在这废墟之中看看能否寻到前些日子争斗留下的蛛丝马迹,看看是哪位高人在此不顾凡人百姓生死?青山不才,也愿为这一镇百姓讨一个公道。”

“哦,不知青山兄可有结果?”余沧海一听,顿觉惊讶,这番争斗已经过去十来天,即便有些遗留,但也不宜推演出是何人所致。

司徒青山脸上虽无变化,但神情甚是得意:“青山不才,却也找到些蛛丝马迹,推断出是哪位高人在此施法。”

第五十章 :手挥无风能起浪,身怀避水游四海

余沧海闻言,也不动声色,只顾接口笑道:“不知是哪位高人不顾凡人性命,罔自在此施法争斗,害了这一镇百姓?”

“若是再下没有推断错误的话,其中一位在此争斗的正是那黄风观的观主黄大仙!”司徒青山道:“这黎山镇虽说已在争斗中成了废墟,但也可从留下的蛛丝马迹中看出那施展土遁之术留下的痕迹。 //青山不才,但方圆百里之内,就只有那黄大仙擅施这土遁之术了。”

司徒青山不等余沧海接口,颇有几分卖弄的味道,又继续说道:“道长或许有所不知,这黄大仙乃是一头黄鼠狼成精,除去那一口三昧神风外,不仅炼有九曲黄沙灭绝阵这般杀伐阵法,而且还擅使土遁之术。”

“青山兄真乃奇人也,贫道不能及!”余沧海一听这司徒青山居然能从土遁之术中推断出是那黄大仙所为,心中也有几分佩服。

只是这司徒青山却是推断错了,此地于那黄大仙有关不假,但黎山镇遭劫却是其四哥程万里所致!而且,那九曲黄沙灭绝阵虽然杀伐厉害,但也被他祭炼混元金斗所破,阵中黄沙此刻尽数在他丹田混元金斗之中。

余沧海又道:“青山兄想来心中已有计较,不知何时动身黄风观,贫道手段低劣,但也当为这黎山镇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他当然不会把自家周身穴窍被封,一身手段半点也使不出来的事儿拿出来说,毕竟这司徒青山夫妇他才认识不到一天,不知人心黑白。再者,那黄大仙已被阿弥陀佛收为佛兵,即便是去,定也无功而返。

司徒青山拿起酒碗又与余沧海喝了一碗,不动声色的在余沧海腰间乌云兜上撇了一眼,而后神情淡然的笑道:“道长有所不知,那黄大仙还有一结义妹妹,乃是黄岐岭神风洞洞主,唤作九娘娘。这九娘娘素来喜欢清静,少与人争斗,在下却也未曾打听其有甚惯用手段。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余沧海对这九娘娘可是知根知底,心中偷笑,但嘴上却兀自接口:“不错,遇敌争斗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青山兄既然欲为这黎山镇百姓讨一个公道,当需查探清楚,谋定后动才是。”

不过,余沧海也懒得在问那所谓另外的高人是谁,只顾找了个借口,道:“青山兄见谅,贫道今日功课未做,这便告辞了,明日若是青山兄需要用得上贫道的地方,贫道定义不容辞,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游,任由青山兄差遣。 ”

“不敢打搅道长用功!”司徒青山拱手。

待余沧海走远,不见身影后,那司徒青山夫妇才低声说话。

“夫君,这位余道长看上去不像是哪家大派弟子,我们这般算计是否?”司徒青山夫人话不多,看上去颇为贤惠,在余沧海在的时候,并未说过两句话。

司徒青山摆手,道:“夫人言之有理,为夫这双眼睛向来未有看错的道理,这位……嘿嘿,这位余道长谈吐有礼,性格温润,但却未有那些大派弟子的傲气”

“那?”司徒青山夫人眼中有些不忍。

司徒青山道:“夫人切莫多言,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位余道长虽然与你我夫妇并无仇怨,但他却不该把法宝外露。我烈焰门小门小派,若是任由这般下去,不知哪日就断了道统。此刻正逢不老谷丹元法会在即,天下英雄齐聚不老谷,为夫当然要有所打算。这位余道长想来也是要去那不老谷撞撞机缘的,与其到时候他死在别人手里,不如为我烈焰门添一份机缘。嘿嘿,为夫自有计较,夫人只管听我安排便是。”

却说这方司徒青山夫妇暗自商议要把余沧海腰间乌云兜抢去,来个谋宝害命。那边余沧海来到一处避风的墙脚后,便唤来水盈儿王老货一众。

“你等今晚要小心那司徒青山夫妇,那两人说的虽然好听,但以我看来,定是生了歹心!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还是早作打算为妙。”余沧海一一安排,皱眉道:“三娘,你常在人世走动,懂人心黑白,今夜你要小心前去监视,以免那两人趁夜偷袭。老王,这两日恐怕还要劳累你一番,你需养足精神,待此间事了,老爷我许下的好处,也没有忘记你,到时自会给你。”

胡三娘王老货见自家老师主人说的严肃,不敢不从,纷纷点头,退将下去。

余沧海又道:“虾兵蟹将,你二位乃是最先跟老爷我的,老爷我也是极为器重,只因道行低下,现今周身穴窍还未全开,故而一直都不为我所重用。你们放心,他日老爷我定会给你们一个正果,也不枉你等跟我一场。今日你二人就守在我左右,为我护法罢。”

虾兵蟹将得令,磕头起身,走到余沧海两侧!

“老师,不知有何事吩咐盈儿去办,老师只管说来,盈儿定当竭尽全力,把事儿办妥。”水盈儿见场中只剩下她一人没有事儿,故而也就直接问了起来。

余沧海道:“我本打算日后缓缓冲破穴窍封锁,徐徐图之,但眼下歹人在侧,不允如此,只有行冒险之法。你道行远胜其他几人,又观想了那龟蛇符箓种子,就在此助我冲破穴窍,恢复真气。”

“盈儿定不负老师所托!”水盈儿点头,心中感激。

要知道,这助人恢复真气的事儿并不是随便拉一个人过来就行的。道行修为不说,其他的尚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要得到极其的信任才是。若不然,在助人恢复真气时候突然发难,不但真气不能恢复,而且还有性命之忧。

既然老师让她帮忙,可见是极其信任她,把她看做了自己人儿。

当下余沧海也不顾水盈儿这些念头,又吩咐了两句冲破穴窍的窍门便双手掐印,把心神缓缓沉入丹田气海之中。

只见那条真鳅在丹田之中摇头摆尾,缓缓围绕着混元金斗,煞是玄妙。余沧海以心法所示,把那条真鳅调动,运转经脉,缓缓游走。

与此同时,水盈儿也在其面前盘膝坐定,一双素手按在余沧海胸口,送入一股混肴了龟蛇符箓的真气。这股真气虽然浑厚,但却只有龟蛇虚影盘旋,远不及余沧海真气凝练。

只见,这真气一遇到真鳅,便被其一口吞了下去,好似蛇吞象一般,顿时便让那真鳅肚大滚圆,猛的摆尾,便冲破了程万里真气封锁,进入那一个穴窍之中。

顿时间,余沧海周身微微颤抖,面色平静,一声极其微弱的“噼啪”声传出,而后便又恢复原样。

终于,余沧海周身被封住的穴窍在水盈儿的帮助下被冲破了一个。而后,余沧海毫不停歇,又把真气调动,游走经脉,来到下一个穴窍之中。于此同时,水盈儿又送入了一股真气被那真鳅吞入腹中。

就这样,水盈儿一连送入十三道真气,连助余沧海冲破十三处被封锁的穴窍才停了下来。

余沧海这十三处穴窍冲破封锁,并未第一时间把其中真气收归真鳅,而是把水盈儿送入的真气又尽数反送回去。水盈儿本真气心神都消耗了不少,这一重新得到真气,顿时觉得周身一震,道行竟然在这一刻有所增加。

“老师!”水盈儿心中感激,一声娇喊,却被余沧海制止。

水盈儿知道老师正在关窍之中,也不敢打搅,只缓缓收拢真气,把这十三道比之前凝练了一倍有余的真气重新炼化进内丹之中,以求混元如意。

却是水盈儿这番得了造化,她接连送入十三道真气进入余沧海身体之中,被那真鳅吞了之后,虽在冲破穴窍之时有所消耗,但因被余沧海心法运转,故而也凝练了些。只是余沧海也没有时间帮助水盈儿凝练真气,但他的黄鳅真气本就比水盈儿真气凝练,何况现在还练成了真鳅变化,虽是无心之举,但也让这十三股真气比之前凝练了一倍左右。

且说余沧海反送真气回到水盈儿身体之后,便调动那条真鳅,运转经脉,把十三条黄鳅尽数吞入,而后沉入丹田气海,运转真鳅变化,把那十三条黄鳅尽数练成真鳅变化。

这一前一后,余沧海只话了小半个时辰时间,便缓缓睁开眼睛。

但见余沧海盘坐不动,伸手一召,那地上便猛的起了一道浪花,浪花半尺来高无风自起,聚而不散,恍若一道水墙,而后余沧海把手臂往前一伸,在那浪花中搅动了一番后便又拿了出来。只见,那手中却无半点水迹。

手挥无风能起浪,身怀避水游四海。

余沧海低声念叨,脸上尽是欢喜神色。让一旁的水盈儿虾兵蟹将脸色茫然,不懂老师主人使的是何种法术,为何不念咒便能挥手起浪,遇水不沾。

“嘿嘿,这弄浪避水的神通果然玄妙!”余沧海盯着右手,嘿嘿笑道,几个呼吸时间才对水盈儿道:“此番你助我冲破穴窍功不可没,他日我成就玄丹之日,便是正式收你为弟子之时。”

水盈儿闻言,连忙翻身拜倒:“老师厚爱,盈儿永世不忘,此生讲伴随老师左右,伺候老师!”

不等余沧海说话,那胡三娘忽地化作一道无声无息的白芒前来。胡三娘一出现,也顾不得跪拜,只道:“老师,那两人果然不安好心,居然说要在寅时使手段害老师!”

第五十一章 :转战千里

前文有言,余沧海遣胡三娘前去监视那司徒青山夫妇,看其有什么计谋。 果不其然,那两人当真没安好心,要于寅时发难。

余沧海念头转动,几个呼吸之后才对胡三娘道:“三娘,你且去把老王唤来。”

胡三娘得令,不敢有违,便又转身去唤那王老货。

待王老货前来,余沧海又道:“老王,此番司徒贼人发难,老爷我一身穴窍被封,真气匮乏,手段不及,还要仰仗于你。”

王老货上前一步,收了猥琐模样,神情凛然,道:“主人但凡有所吩咐,俺老王定不负所托,甘愿为主人去死。”

“好你个老货,哪里要你去死?”余沧海笑骂了一句,又道:“你做我坐骑本就辛苦,老爷我万万舍不得让你去死,此番你只需驮了老爷我一路往西边飞去便可。”

还好余沧海刚刚冲破了一十三个穴窍,已能动用了些真气,故而也能使用腰间乌云兜。伸手一拍乌云兜,余沧海先是把把水盈儿一众收进其中,而后又命王老货化作原形,便抬步上去坐定。

王老货甚是机灵,也不弄出大的阵仗,只顾轻轻施展手段,缓缓腾空而起。眼下正是深夜,这番动作下来,倒也未惊动那镇中司徒青山夫妇。当王老货升了一千来丈后才四足飞奔,往那西方而去。

余沧海端坐王老货脊背,默默运炼真气,一炷香时间之后,他眉头忽地一皱,转头往后一看,便瞧见后方飞来两道火光。

“果真是阴魂不散,这司徒青山还是追来了!”余沧海心中暗叹,他本不欲争斗,故而在得了消息之后才偷偷避开,没曾想这司徒青山夫妇却是远远追来,想来偷袭不成,便撕破面皮强抢了。

轻拍脊背,余沧海命王老货又加快了三分脚程。

“余道长,怎这般不辞而别,好让在下不解。那黎山镇百姓仍处于苦难之中,当为其讨了公道才是哩。青山不才,愿明日便与道长一同,往那黄风观走上一遭。”

司徒青山声音远远传来,这九天之上虽有罡风吹拂,但传到余沧海耳中却也甚是清楚儿。

余沧海深深呼吸一口气来,并未答话,也不理会身后追赶的那两团火光,而是把心神沉入丹田气海之中,调动那一条真鳅,要冲破几个穴窍,好让自己真气恢复一些。 //

他此番虽被程万里封了周身穴窍,但因他悟通真鳅变化,故而在每冲破一个穴窍之后,把其中的黄鳅真气练成真鳅变化后,那一股真气便会凝练数倍。若是他此刻把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尽数冲开,道行虽然没有精进,但真气凝练,法术手段的威能皆会比之前提升的数倍。

既然那司徒青山夫妇撕破了面皮,余沧海当然要尽最大能力调整好自家状态。好在他之前已经冲破了一十三处穴窍,有了自家冲关的资本。

这般前后追逐,小半个时辰忽忽而过,当余沧海周身连连发出数十声“噼啪”的声音后,那身后两团火光也越来越近,相距已不足半里。

此番余沧海端坐王老货脊背之上,虽罡风扑面,但却神情淡漠,也不往后去瞧,只顾把那十三道真鳅之气尽数凝练在丹田气海之中那条大真鳅之中。

这以真气冲关好似滚雪球一般,每冲破一个穴窍,原本的真气便会壮大一分,若非他还要花会时间去把新冲破穴窍的真气练成真鳅变化,就凭这个势头,当能一鼓作气冲破百八十个穴窍来。

但就是这小半个时辰,也让余沧海接连冲破二十七个穴窍,并把每个穴窍之中的黄鳅真气都尽数练成了真鳅变化。

眼下敌人渐近,余沧海也不能再继续冲破穴窍,心中酝酿手段,口中却是淡淡说道:“青山兄讨还公道是假,谋算贫道法宝是真罢!”

但见那司徒青山夫妇驾驭火光从后而来,黑烟滚滚,两人在离余沧海还有数丈距离时,便听见其口中所言。顿时间,那司徒青山也懒得再费口舌,彻底撕破面皮,只把双手掐印,一团暗红火焰便从其指尖射出,直往余沧海后颈飞来。

余沧海嘿然一笑,也不做声,只把五指张开,便有五道剑光飞出。这五道剑光飞腾变化,于那团暗红火焰前半尺处猛地合而为一,从三尺剑光变作一丈来长,只是一个照面便把火焰绞碎。而后剑光不停,又斩向司徒青山。

司徒青山见剑光厉害,双手掐印,口中念念有词,伸手一指,便有一道火蛇从其指尖飞出。这火蛇有成人手臂粗细,两尺来长,蜿蜒扭动,周身火焰滚滚,带起阵阵黑烟,把那剑光抵住。

余沧海在王老货脊背上笑道:“青山兄远送百里,贫道深感欣慰,这便告辞了!”说罢,伸手一指,便又把那剑光收回,命王老货全速往西飞去。

司徒青山于九天之上面色铁青,半晌没有说话。

“夫君,这位余道长剑光好生厉害,若非他手下留情,今日你我夫妇就彻底交代在这了。”一旁妇人见自家夫君不语,也明白他的心思,故而驾驭一方火红锦帕缓缓上前,柔声劝说。

司徒青山一听,忽地面色变化,道:“不对,你我被这小道人给骗了!”

妇人不解,问道:“夫君此话怎讲?”

司徒青山恨声道:“若是这小道当真手段如此厉害,为何还要半夜偷偷逃跑?再者,这小道方才虽然使出一道剑光厉害,但却只是起威慑作用,并无半点杀意。唤作旁人,当不会就此留手。以为夫看来,若不是这小道只会这一道剑光,那么便是他身患隐疾。你也再勿多言,且随为夫追那小道人。你我遁术快捷,即便为夫推断错误,手段不敌那小道人,遁走却也不难。”

司徒青山脚下亦是踏了一块锦帕,和那妇人一般,这方一说罢,那边便催动脚下宝贝。顿时间,火光缠绕,黑烟滚滚,往那王老货去路追去。

话说那王老货卯足了劲儿一口气飞奔了几百里,累的气喘吁吁,才把速度降下来。

余沧海只道那司徒青山夫妇见识了他剑光厉害,知难而退,所以并未在意,就此便与九天之上运炼真气,冲破穴窍,以待天明时找一去处再下去休息。

但没曾想当他又冲破三十来个穴窍时,身后又飞来两道火光,正是那司徒青山夫妇联袂追赶而来。

“主人,那两人怎地又追来了,这可如何是好?”王老货也发觉到身后来人,故而口吐人言,道:“俺老王现今手脚酸麻,却是不能再全速飞行了!”

余沧海缓缓收拢真气,回头看了一眼,才淡淡说道:“之前老爷我以剑光之威斩了那司徒青山的火焰法术,后又与那火蛇术对拼了一记,本以为可以起到威慑之用,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有几分机灵,居然能从这一道剑光中推断出我的状况,又自追来。我看他是铁了心要把老爷我留下了,此番当有一场硬仗。老王你且莫慌,只管尽力飞行,老爷我自有对策!”

王老货听了主人的话儿,又抛开四足,急速奔腾,开口道:“主人此番真气并未恢复,不若让盈儿姑娘也出来,为老爷分担些,放心,俺老王还是能驮的了两个人的。”

余沧海摇头:“无需如此,你且安心前行!”

他现今一身穴窍已然冲破了五分之一,虽不能有全盛之威,但因真气凝练了数倍,故而法术手段威能也增加了数倍,和之前来比,倒也差不了多少。

余沧海之前在施展剑光手段时就看的分明,那司徒青山夫妇虽然能一路追来,但靠的也不是自家法术,依仗的也不过是脚下锦帕宝贝。遁术快捷,不见得手段就高,所以在他心中倒也起了争斗的心思。至于那司徒青山夫妇的道行,当在凝煞境界。

王老货此番也是拼了命也,于九天之上飞奔向西,脚下带起一阵云气。余沧海坐在王老货脊背之上,沉入全部心神,搬运丹田气海之中那条真鳅,一鼓作气冲破那被封住的穴窍。

既然争斗避免不了,那多一分真气,便是多一个手段。

这次余沧海并未在冲破穴窍之后就把那穴窍之中的黄鳅真气练成真鳅变化,而是把那黄鳅真气潜在穴窍之中,继续往前冲关。

半个时辰眨眼便过,当余沧海一鼓作气冲破一百五十个穴窍之后,那司徒青山夫妇也离他不远了。此刻,加上他之前凝练过的七八十个穴窍,已经有二百二三十个穴窍冲破封锁。

见这王老货实在是走不动了,余沧海便从腰间摘下乌云兜,往半空中一抛,乌云兜便化作方圆三尺的一团乌云,而后往前抬步,整个人便踏了上去。

这乌云兜煞是玄妙,虽是在雷雨天气以诸天云禁妙法采集云气祭炼,但当余沧海一踏上去,便像是踩在实地一般,稳稳当当。余沧海又把王老货收归进去之后,便负手而立,脸色平静,远远望着司徒青山夫妇两人。

“青山兄,你此番撕破面皮,苦苦相逼,却是坏了你我之间的情分!”余沧海见司徒青山夫妇不过数丈距离,才暗叹一声,缓缓说道:“若不然,他日你我相见,当能再把酒言欢。”

第五十二章 :万火化灵禁法

“黄口小儿,怎与你再费口舌?”司徒青山却是彻底撕破了面皮,不想再与余沧海浪费口舌,只把双手掐印,冷笑一声,叫道:“若是你还识趣儿,就莫要再使那空城计了,这般计谋与我无用。 你若留下腰间法宝,我也不与你为难,当放你离去。如若不然,今天定要将你斩杀,方谢我心头之恨。”

他却是没有瞧见余沧海眼下脚下踩的乌云正是之前那腰间法宝所化,还道是这位余道长怕法宝被抢,收归了起来。

司徒青山说罢,便驾驭锦帕法宝缓缓上前一丈,手中印决连连,却是有数条火蛇从其指尖飞出,直往余沧海腰间绕来。

余沧海见这司徒青山上来便又施展火蛇法术,心中冷笑,只把头顶涌出一股青光,青光中葫芦抖动,连连放出七八道剑光出来:“却要与青山兄试试手段!”

剑光迅捷,虽不过三尺,但杀伐锋利,杀气袭人,须臾间便迎上火蛇。火蛇有成人手臂粗细,两尺来长,火焰缠绕,黑烟滚滚,虽被剑光斩来,拦腰而断。但不知那司徒青山使了什么手段,那火蛇断了又续,居然瞬间又恢复原样,蜿蜒盘旋。

“咦,好生玄妙的法术!能有如此玄妙传承,却不曾想落入草寇之流!”余沧海先是惊讶了一声,而后便又出言讽刺了一句。他之前虽见过这火蛇法术,但只以为是区区法术凝结,却是没曾想到这数条火蛇居然被剑光斩断之后还能恢复如初,倒是有那几分玄妙。

话说这司徒青山原本不过是世俗中的一无赖混混,只因根骨极佳,适合修炼,故而被那烈焰门门主秦天火偶遇之后度了去。也算他机灵,在入了烈焰门之后不但把那不好的毛病尽数改了去,而且还努力修行,一心为烈焰门着想,深得秦天火器重。后又与秦天火独生爱女秦乔儿生了情愫,便一下从一个混混变作了烈焰门门主贤婿。至此,司徒青山又得到那秦天火真传,授了万火化灵禁法法门,乃是烈焰门下一任门主唯一人选。

只是,这烈焰门不过是旁门传承,传承不过两三百年,非道门正宗,虽有万火化灵禁法传承,但却非成道之法。只因这烈焰门乃是火行传承,他又是下一任门主,故而司徒青山一心要把其发扬光大。虽不能像火焰山那般诸派敬仰,人人敬畏,但也要雄踞一方,出几个长生真人。

此时正逢不老仙翁一千两百岁寿辰,丹元法会广聚天下英雄之际,故而这司徒青山便起了心思,与岳丈说明之后,便出门看看有无像余沧海这般有好宝贝的,年岁又不大的落单人儿。 //秦天火也怕自家爱女贤婿在外遇到高人,故而又传了一手火云飞遁法的遁术后,才放两人出来。

在司徒青山心中,只有先让烈焰门底蕴增加了,才有机会更进一步得到成道法门。

却说那司徒青山见自家火蛇果然不惧剑光,心中便安稳了些。既是如此,那当要一鼓作气把这位余道长拿下。

只见司徒青山双手又掐印决,指尖连连飞出三道火箭来。

这三道火箭恍若实质,似精铁铸就,通体暗红,火光熊熊。司徒青山伸手一指,那三道火箭便分作三处,分别射向余沧海眉心、胸口、丹田三处。

“好毒辣的心思,这是要我的命呐!”余沧海见这三道火箭厉害,念头转动,也想试试自家手段,故而也不放出金斗,只把双手一搓,便有三道由水精之气汇聚而成的水箭出来,正是那御气成兵的法术。

与此同时,余沧海亦是又暗自操纵剑光,布下八门金锁阵,以阵法威能,一举把那数条火蛇绞碎,再也不能复原。而后才收了剑光,沉下头顶青光,要以自家本身手段来与之争斗。

这司徒青山的万火化灵禁法余沧海之前虽未见过,但一眼望去却像是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聚气成兵的法门。只是这聚气成兵却非万火化灵禁法那般单一,还要看修行之人是何种根基法门,若是余沧海修行的也是火行法门,那么这般施展手段,亦是聚集离火精气成诸般兵器了。

话说此处乃是九天之上,罡风凛冽,即便是有些水精之汽也都被吹散了,本不能施展这聚气成兵的法术。只是他脚下乌云兜之中却是水精之气充盈,这手段施展起来倒也能拿得出手。

只见这三道水箭不过拇指粗细,恍若水晶雕琢,内有龟蛇缠绕,外有一条黄中带黑、黑中泛青的真鳅在那上面游走不定,摇头摆尾,活灵活现,卖相也不比那三道火箭差,各有千秋。

“轰,轰,轰!”

自古都有水火不容之说,这火箭水箭一经相遇,顿时便连连发出三声轰炸声!三声连成一片,只把一股气流迎面而来,逼迫的余沧海连连后退,身形不稳。

好在那乌云兜还算玄妙,虽有强劲气流,但却兀自在那一动不动,当空悬浮。反倒是那司徒青山脚下的锦帕,却是不如乌云兜了。只见,那司徒青山连同脚下锦帕被这气流吹了连连往后退了数尺距离才堪堪停将下来。

一场争斗,表面上看来是余沧海占了上风,但实际上却是不分上下。九天之上斗法,比的不仅仅是手段玄妙,还要看脚下宝贝高低。当然,若是现今他两人都是炼煞成罡的境界,自身便能御风飞行的话又另当别论了。

练气修行,凝煞境界只能驾驭煞气,于云雾之中飞行。非但不快,反而还颇为消耗真气,故而余沧海一直都不曾靠自家手段驾风而行。但若是把煞气炼成罡气,便似鱼跃龙门,可御风于九天之上,日行万里,端的是逍遥快活。

“这位余道长手段当真厉害,夫君恐难完胜。”司徒青山夫人正是那烈焰门主秦天火的爱女秦乔儿。秦乔儿见自家夫君并未占的上风,又担心夫君吃亏,故而也不怕旁人说她以多欺少,只见她在后把一双素手捏印,顿时便有朵朵火焰兰花从指尖飞出。

这兰花若非通体火焰,当和真的也无差别。

秦乔儿共放出十七八朵火焰兰花,一朵接一朵的往余沧海飞去。

余沧海这方在乌云兜上稳住身子,那方便见兰花当胸袭来,虽有些狼狈,但也在意料之中。若是这妇人不助司徒青山那还叫怪了,难不成会帮他余沧海么?

只见余沧海脚下一动,先是错开火焰兰花,而后双手一搓,聚水精之气,在指尖亦是出现一朵朵晶莹剔透的兰花来。

兰花若水晶雕琢,比之那火焰兰花,当有另外一种绚丽!

一朵朵水晶兰花从其手中飞出,直与那火焰兰花撞在了一处。

但见这一朵水晶兰花与火焰兰花相撞,余沧海的身子便顿了一顿,当十七八朵火焰兰花尽数被其以水晶兰花灭了之后,余沧海脸上也出现一抹血红。

别看这火焰兰花无半点杀气,但其中蕴含的力道居然比那司徒青山发出的火箭还要凝练三分。余沧海心中苦笑,却没想到眼前这两人之中道行手段高的居然不是司徒青山,而是那个言语不多的妇人。

司徒青山大喜,也不给余沧海缓过劲来,只把双手掐印,顿时间又有数条火蛇飞出,直往余沧海周身裹来。

余沧海心中苦笑,果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及人多,这两人任何一人道行都不在他之下,何况他现今周身穴窍不过冲破了二百二三十个,并且其中还有一百五十来个穴窍中的黄鳅真气并未练成真鳅变化。

眼见火蛇前来,余沧海也不与其争斗,只把脚下一震,乌云兜催动,往西方急速飞去,遁走逃离。

司徒青山一见这位余道长驾驭乌云逃走,只道这位道长没了手段,顿时间便精神大阵,脸上尽是狂喜之色。在他看来,想要在他火云飞遁法下逃脱乃是万万不能。

要知道,这火云飞遁法号称火行遁术第一快捷,乃是其岳丈秦天火的成名法术,不管是追人还是逃跑,都是一流的遁术。想他那岳丈就是靠这手火云飞遁法才得到那火云仙的名号。何况眼下正在九天之上,风势又好,风助火势,正能助涨遁术。

此刻天色已然渐明,司徒青山眼光锐利,虽说那乌云眨眼便飞出数十里,但也能看个明了。故而,司徒青山回头与秦乔儿道:“夫人,这小道人已无手段,且与为夫追去。”秦乔儿面露不忍,但还是驾驭锦帕宝贝与司徒青山一起往余沧海所在方向追去。

两人联袂而行,于九天之上化作两道火光消失不见。

那乌云兜乃是以诸天云禁妙法祭炼,虽说余沧海道行有限,但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把其中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尽数祭炼。若是他现今到了炼煞成罡的境界,那这乌云兜当可一举被他祭炼通透。不过,即便他现今只祭炼了七十二道地煞禁制,但这诸天云禁妙法可也号称云禁遁术中第一快捷之术。

火云飞遁法虽是火行遁术第一,但也属于云禁遁术,不及诸天云禁妙法快捷。只是余沧海只祭炼了其中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并未把诸天云禁妙法全部祭炼,故而目前这两道遁术在速度上倒也相差不多。

第五十三章 :一朝破牢笼,长啸动九天

却说余沧海端坐乌云兜上一面以真气催动,一面又分出心神要把那一百五十处新冲破的穴窍之中黄鳅真气练成真鳅变化,当可算的临危不乱,处之泰然。

这真鳅变化虽是新学,但他一夜间不知使了多少次,早已纯熟无比。这方又是恰逢临敌之际,危难当头,更把其潜力多逼出来三分,故而虽是分处心神运转变化心法,但也不过数个呼吸功夫便把其中一处穴窍中的黄鳅真气练成真鳅变化。

后方司徒青山夫妇所化火光穷追不舍,誓要把这位余道长的法宝抢夺到手!

那一百五十来处穴窍之中的黄鳅真气,在这般前后追逐之中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被其尽数练成真鳅变化。余沧海也不着急回头对敌,只分出三成功夫来驾驭乌云兜,其余七成功夫都用来冲破剩余被程万里封住的一百三十五个穴窍。

当余沧海把周身被封锁的穴窍尽数冲开之后,又花了些时间把其中的黄鳅真气尽数练成真鳅变化,也只不过用了大半个时辰光景。

此刻他周身穴窍全开,其中黄鳅真气尽皆练成真鳅变化,让余沧海道行猛然间增加了一倍有余,虽还是凝煞的七八成功夫,但已不同往日了。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的手段虽未增加,但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诸般手段却是水涨船高,威能增加了数倍。

此刻天色已然渐明,当一抹金光从其后方洒下,给这九天之上又平添了几分华彩。

余沧海把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的那一条真鳅尽数合成一道在经脉中缓缓游走。顿时间,气机感应下,那在余沧海周身便有一条一丈来长,半尺粗细,云雾缭绕的真鳅缠绕周身,好生玄妙。

于此同时,余沧海脑海之中的黄鳅真形图亦是有了变化,虽还是在无尽污泥之中翻滚穿梭,但却变得黄中带黑、黑中泛青,可以唤作真鳅真形图。

好真鳅,周身恍若星斗密布,道道玄妙光辉汇聚交往,多了一些霸道、灵动,少了一丝呆滞、自然。比之以往,这真鳅更是少了一分虚幻,多了一些真实。

一朝破除牢笼,余沧海只觉心中无不畅快,只把乌云兜停下,仰天长啸一声。啸声远远传出百里,好不快活。

眼下才是到了真正争斗的时候!

只见那司徒青山夫妇化作两道火光从后联袂而来,余沧海长笑一声,道:“青山兄,这一日间你我不知行了多少理路,也该下去歇息片刻,喝上一杯水酒。 //再者,余某恰好新悟出来一道法术,当让青山兄品鉴一二。”

此刻余沧海却是在懒得称自家为什么“贫道”,他本就不是出家道人,只不过因那周天星斗道袍的缘故,惯作道士打扮,这般称呼倒也没有错误。

余沧海说罢,也不等司徒青山说话,便按下乌云兜,往下方落去。反正,在余沧海心中,这司徒青山可不会就这般简单放过他,定会下去于他争斗。

这一夜功夫余沧海先是在王老货背上飞行,直把那老货累的四肢酸软,后又驾驭乌云兜逃遁,不知走了多少里脚程。

一眼望去,只见前方大山层层叠叠,峰峦起伏,云气升腾,却是没有半个村落,当真是来到西方地界。下方数十座大山层层围绕,山峦中央云气蒸腾,瘴气翻滚,五彩斑斓,居然让人看不清其中景色。

余沧海也不害怕,只把真气护住周身,便直接穿破瘴气,落了下去。

“夫君?”秦乔儿见余沧海按下乌云,烟眉微蹙,轻唤了一句。

司徒青山挥手道:“定要看那小道人耍的什么把戏,夫人你且随我下去。”说罢,二人便按下锦帕宝贝,化作两道火光顺着余沧海落下方向,沉入瘴气之中,不见了身形。

话说那余沧海按下乌云兜,一路破除瘴气下来之后,才发现这瘴气居然有数十里厚,真是一处天然屏障。此地不仅上有毒云瘴气,下方还尽是污泥沼泽,沼泽中毒虫鼠蚁,更有阵阵恶臭传来,若非他有真气护身,早就头晕目眩,一头栽将下去,端是一处穷山恶水。

好在有龟蛇八步玄妙,余沧海收了乌云兜站在那沼泽之中也不会掉了下去。

不过数个呼吸时间,余沧海便见那司徒青山夫妇联袂而来。

“青山兄,你看此地如何?”余沧海淡淡一笑,伸手一指那沼泽之中的毒虫,道:“这些毒物虽天生剧毒,但也活得自在,但此番却是将要因为你我争斗平白遭受一场劫难哩。”

司徒青山双手掐印,顿时便有一道火光飞出,把其周身方圆丈许的瘴气尽皆烧个干净,以免瘴气沾身后,才淡淡道:“虽是穷山恶水,但区区毒瘴又能奈何得了我司徒青山?”却是司徒青山误会余沧海故意选了这个去处,以为要借此地天然毒瘴来与其对敌,故而才有此说。

余沧海收了笑脸,只把双手一搓,四周方圆数亩的毒雾瘴气尽数被搅动了起来。顿时间,便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直让那司徒青山夫妇连连后退。只见余沧海伸手又是一指,那毒雾瘴气便猛的聚在一处,化作一方圆三尺大小,四四方方的毒瘴桌子落在两人之间。

这桌子恍若真实,没有半分虚幻。

“此地环境不雅,毒物瘴气居多,余某只能借花献佛,用这毒雾瘴气聚成一方雾桌,方能与青山兄再度把酒言欢。”

但见,余沧海伸手一挥便有两坛酒水落在那瘴气桌子上。

这司徒青山也是豪爽,伸手一招,那其中一坛酒水便飞到手中,而后打开酒坛,咕噜咕噜的仰头灌下。

“好酒!”司徒青山随手把那酒坛仍至一旁,才道:“这坛酒水就权当是你还我的,也算是礼尚往来,现今倒要见识道长手段!”

余沧海伸手一引,那另一个酒坛之中便自动飞出一股酒水进入口中。

待满饮一口,余沧海才高声笑道:“果然是好酒,却是少了那下酒小菜。不过把酒言欢时,正是挥剑杀人日,也只能用青山兄项上人头来做余某下酒小菜了。”

说罢,便不再多言,只双目灼灼的看着司徒青山夫妇!

“正要与道长分个高低,见个生死!”司徒青山见这四方皆被毒瘴笼罩,下方有尽是毒虫鼠蚁,知道这位余道长定是不打算逃了,所以才与余沧海喝酒,方能显出他的气派。

司徒青山见余沧海周身有泥鳅缠绕,气派不凡,即便他不惧这位小道长,但也是万分小心,深怕阴沟里翻了船。

故而,在司徒青山说罢,先是把锦帕宝贝收了,而后又暗自吩咐夫人到一旁掠阵,这才缓缓后退,口念真言,双手掐印,数个呼吸后才有一条水桶粗细的火龙从其指尖窜出。

这条火龙好生霸道,周身火焰翻滚,三丈长短,四爪奔腾,暴戾无比,一出现便往余沧海飞来。

余沧海眯眼看去,见那火龙所到之处,下方沼泽之中的毒虫都被烤死了无数,顿知厉害,与之前火蛇威能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既然他现今周身真气尽复,又练成了黄鳅变化,当要试试手段才是。念头一起,那方便有一条水龙从其指尖飞出。水龙也是水桶粗细,三丈来长,翻滚扭动,飞向那条火龙。

却是余沧海依葫芦画瓢,用聚气成兵的手段聚成一条水龙来对敌那司徒青山的火龙。

就在这两人于毒瘴沼泽中争斗之时,却是惊动了这沼泽之中的一位妖怪。

也是余沧海落下的位置处于沼泽边缘,并未进入沼泽中央。

在这沼泽中央却另有一处不高的大山,大山隐在毒雾之中,山上光秃秃的,除了一些毒草之外,只有一处妖怪洞府,洞府藏在山腰,若非知根知底,倒也难以寻找。

只见这山脚毒瘴翻滚,便有两个人形从其中走出。

这两人皆是赤裸着上半身,一个手持钢叉,一个提着大刀。虽是一副人身,但却一个顶着狼头,一个顶着兔子头。

正是一狼一兔两个妖精!

那兔精把手中大刀扛在肩上,对那狼精说道:“野狼大哥,你说甚人敢来毒龙山放肆,怎就闹出了动静,惊动了大王,让我等兄弟平白多了一份差事?”

那狼精偶而抬头,望向毒瘴深处,双眼之中便有两道绿光射出:“切莫多言,你我赶紧前去打探,千万莫要懈怠,若不然惹怒了大王,少不了你我兄弟一顿鞭子。”

“是咧,是咧!”兔精不敢多言,只与那野狼精踏着沼泽往余沧海等人方向去了。

这一狼一兔两个妖怪往日就在这沼泽之中操练,对这地形熟悉无比,前后不过两柱香时间的功夫,二人便远远瞧见一条火龙与一条水龙在半空中翻滚争斗。

顿时间,这两个妖精便觉得周身酸麻,吓的呆在那里半步也不敢上前。

“野…野狼大哥,这是仙人打…打架么?”这兔子精平素便在这毒龙山生活,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足足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声问道。

那野狼精也是心生恐惧,没见过这等场面,不过他也不想在自家兄弟面前落了面皮,故而深吸一口气儿,摆出一副淡定模样,道:“哪里是仙人打架,我等既已探了明白,这便回去禀报大王罢。”

说罢,便一刻也不想呆在此处,转身往来路而去。

兔精见了,哪里还敢留下,只把头顶一双兔耳朵摆了摆,便急忙转身,消失在毒瘴之中。

第五十四章 :毒龙大王

眼见余沧海以水龙对敌,司徒青山脸上顿时便露出一丝不屑神色,在他看来,这位余道长不过是个“拾人牙慧,全无创见”的人儿罢了。

不过,他虽然不知这位余道长用何种法门能够凝聚出一条水龙,但司徒青山向来相信自家浸淫多年的法术。

那万火化灵禁法也当真玄妙,这火龙虽然从其指尖窜出,飞至半空,离他有十来丈距离,但却仍旧被他操纵。但见其双手十指扭动,那半空之中的火龙一个翻身,火龙尾巴一摆,便腾空而起,而后那火龙又猛的当头扑下,双爪便往那水龙抓去。

“咦!”

余沧海不曾想到这司徒青山居然还能把火龙操纵如斯,一时间反应不及,那水龙顿时便被火龙从身上抓下两块龙鳞来。

这水龙乃是以水精之气凝聚,虽一个照面便受了伤,但下一刻余沧海便催动丹田气海之中那枚龟蛇符箓种子,顿时间那水龙便又复原如初,不见半点伤害。

只见那火龙双爪猛的一捏,那从水龙身上抓下的两片龙鳞顿时便被抓的粉碎,烟消云散。而后火龙愈见狂暴,周身火焰愈发猛烈,一个转身,要以龙尾把那水龙绞散。

余沧海前些日子在那灵鹫妖仙身上“偷师”到许多聚气成兵的妙处,这般见司徒青山法术厉害,顿时便心痒难搔,也不再施其他法术。而是先让头顶喷出一团青光,青光中射出数道剑光护住周身,却是他怕一旁的妇人出手偷袭。然后,余沧海暗运心法,屈指一弹,便有一道龟蛇符箓进入到那水龙身躯。

龟蛇符箓中方才被他分出一半念头,这一进入到那水龙之中,余沧海顿觉他恍惚间变作了两瓣儿,一半还是自身,一半却是成了那条水龙。

这念头分化之法便是他之前新体悟出来聚气成兵的玄妙,这番用来,当真是要见识其威能如何。

还好他之前在被统摄灵兽灭杀经杀气灌脑时,有过念头沉入黄鳅身体之中的经验,此刻虽觉惊奇,但也能在第一时间操纵这水龙身躯。

水龙摇头摆尾,只是一动,便堪堪躲过那火龙龙尾。而后四爪翻腾,水龙缓缓升空,余沧海稍稍调整水龙身躯,便与那火龙遥遥相对。

“却有几分本事!”

司徒青山见这位余道长弹出一团青光之后,那条水龙便似乎突然间被赋予了灵性,顿时在心中忖道:“这位余道长年岁不大,却不知从哪学来的手段,这几次交手争斗,居然一次强过一次,此次当真不能再放过他。若不然再拖两日,我恐怕便不是其对手了。”

司徒青山想到此处,就打起十二分精神,只把那火龙操纵的愈发灵动,往那水龙扑去。

余沧海虽不适应以这水龙身躯近身争斗,但也心中热血沸腾,只把龙尾一摆,同样扑向那条火龙。反正这水龙不过是由水精之气汇聚,此地又尽是毒雾沼泽,水精之气源源不断,即便不敌,但也可保这一半念头无恙。

顿时间,水龙火龙缠绕一处,这方火龙一爪抓在水龙身上,那边水龙龙尾一摆,便又把火龙扫开。远远望去,似乎这一火一水两条真龙在这毒瘴之中嬉戏玩耍。毒瘴虽然厉害,却是奈何不得这两条由法术凝聚的火龙水龙。

余沧海一半念头在水龙身躯之中,刚开始还不适应这般近身争斗,但随着时间推移,那水龙每一次攻击都越发流畅自然,偶尔一抓过去,更有一丝玄妙在其中显现。

那火龙只不过是司徒青山以自家火行真气凝聚而成,眼下四周又无半分离火精气,这般争斗下来,远不及水龙有源源不绝的水精之气补充。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火龙身躯逐渐变小,火焰微弱,威能远远不足当初。

反倒是那水龙,不仅从三丈来长变作五丈来长,更是比之前凝练了几分,正是余沧海以那一半念头不停运转聚气成兵的玄妙,吸收四周水精之气的缘故。

此消彼长下,那火龙终究不敌,被水龙先是一个摆尾扫到一旁,而后猛窜过去,双爪抓住龙身,稍稍用力,便把那火龙彻底撕碎。

司徒青山脸色连连变化,没想到居然在最拿手的法术上败给了这位余道长!

但余沧海却不管这司徒青山想法,只把五丈来长的水龙驱使,猛然间扑了过去。

他既然已经起了杀心,水龙又成了气候,当要一鼓作气把司徒青山斩杀当场才算。

司徒青山连连后退,双手掐印,条条火蛇从其指尖飞出,却也只是被那水龙一爪捏碎。水龙双眼冰冷,没有丝毫感情,直直盯着那司徒青山。

眼前司徒青山就要丧命在那水龙爪下,那一旁秦乔儿却不知何时把印决捏好,素手一指,便有一张火网飞出,当头往水龙罩下。

余沧海以一半念头在水龙之中,全部精力都在那司徒青山身上,又因有剑光护体,却是没有在意那一旁的妇人。没想到这妇人对他没有起杀心,却是一直关注自家夫君的争斗。这方见自家夫君有难,便施出一张火网。火网当头,水龙也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的见那火网把水龙网住。

不过,这张火网虽然玄妙,但一时半会也奈何不得那条水龙。

只见那水龙在火网之中雾气蒸腾,左冲右突,四爪翻飞,硬要撕破出去,让一旁的秦乔儿身体连连颤抖,香汗淋漓。

司徒青山见夫人帮手,也反应过来。只见其双手掐印,一连三根火箭从其指尖飞出,直射在那水龙的头身尾三处。余沧海一半念头在水龙身躯之中,这番水龙被火箭射中,顿觉一股剧痛传入脑海,忍不住便是一声长啸。

顿时间,龙吟九天,摄人心神,直让四方毒瘴翻滚,不知波及多少里去。司徒青山夫妇在这声龙吟之下亦是连连后退,真气都呆滞了几分。

乘此机会,余沧海也不敢再做耽搁,只把全身力气集中在水龙双爪之中,猛地一扯,那火网便被扯破一个口子来。

龙尾一摆,那水龙便从火网中窜出,飞到余沧海头顶盘旋!

余沧海嘴角微动,扯出一丝微笑,先是把水龙散去,收归一半念头,而后又把青光沉入丹田,笑道:“青山兄法术玄妙,真让余某大开眼界呐!”

司徒青山面色铁青,站在那里一言不出!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锣鼓声传来,而后便见那毒瘴翻滚,呼吸功夫便自动往两旁划开,却是有数十妖兵列队前来,妖兵各拿刀枪棍棒,煞气凛凛。

妖兵后有一身穿黑龙袍的妖王端坐四驾宝车,正眯眼看着余沧海三人。

这四驾宝车周身黝黑,似铁非铁,似木非木,不知是甚材料打造,前有四头丈许黄虎拉车,甚是玄妙。虽在沼泽之上行走,却是如履平地。宝车前各有小妖举旌旗,敲锣鼓,排场甚大。

那妖王旁站了狼兔精怪,正与那小声分说。

“兀那三人,见了我家毒龙大王还不快快过来行礼?”只听前方有一獐头鼠目的小妖掐腰大喝一声,让余沧海司徒青山夫妇前来行礼。

余沧海皱眉望向那妖王,虽见其排场甚大,但也没有言语。反倒是那司徒青山,见那小妖喊话,顿时便拱手笑道:“在下烈焰门司徒青山,见过这位妖王。”

毒龙大王于宝车之上淡淡说道:“本王还道是哪位高人敢在我毒龙山施法,却没曾想是尔等上不了台面的货色。尔等在我毒龙山施法争斗,可知惊扰了本王吃酒,犯下弥天大罪?你两个男的这便与我回洞烧火打杂三年,以抵罪过。待三载期过,当放尔等回去。至于那妇人,姿色虽是一般,但本王却也伶香惜玉,这就与我回洞伺候本王罢。”

在毒龙大王看来,敢在毒龙山放肆之人他不直接出手打杀已是莫大的恩赐了。当然,他也不是平白就变得这般慈悲,而是看中了那妇人。他向来喜淫,只是凡人女子皆不能在毒龙山过活,每每花大代价掳来两个,还未等他行乐,不是吓死,便是便毒雾裹身一命呜呼,让他好生无奈。今日能见这妇人在毒瘴中安然无恙,当然不肯放过。至于那两个男人,却是他要在美人面前显一显他毒龙大王的威风。

所以,他在说过这番话后,又多瞟了两眼那妇人。若是那妇人还算知趣儿,当自动过来与他回洞中欢好。

“淫虫找死!”

司徒青山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大骂了一句。若是旁人打他妇人注意他还能笑的话,当不为人夫。

毒龙大王一拍宝车,怒道:“安敢如此多话,小的们,给我上,拿了那猖狂的贼人,用绳子绑了,待押回洞府再行发落。”

那百十个小妖虽往日里不知被自家打我那个操练了多少回,但也没真刀真枪的干过一次。这边一听大王所言,那方这百十小妖便纷纷持了兵器飞奔上前,往那司徒青山身上招呼。

第五十五章 :司徒断魂,凝煞圆满

只是这毒龙山贫瘠,四周又无甚人烟,往日里并无多少供奉。 所以这一众小妖皆纷纷赤裸着上身,手中兵器也都是些凡人刀枪,更有甚的提着一根木棒便挥舞着上前,要把那司徒青山擒下。

“好穷的一群妖精,好一处穷山恶水,这西方地接当真与那中土不同!”余沧海暗自忖道,脸上神色变化,不知在做什么打算。

不过,别看这百十小妖一个个穷的不行,但道行却是不低,余沧海方才就细细打量,发觉这百十小妖之中最次的居然也开了周身穴窍,远不是自家的虾兵蟹将能够比拟。更有甚者,像那在毒龙大王两侧的狼精兔精,道行居然比之前在通天河中遇到的白蛇大王也低不了多少。

妖精修行,若无道门传承,接靠吞吐日月精华!所以,别看这些个妖精道行不低,但在余沧海眼中却好似一群气血浑厚的肉猪。

光有道行有甚用处?若是没有护身手段,还不是手到擒来?

却说那司徒青山在听了毒龙大王要把自家妻子拿去欢好心中就是暴怒,这方又见其一言不合便遣麾下妖兵前来,虽心中有些恐慌,但也知自家没有别的去路,只有趁乱斩几个小妖,而后或许有机会与自家妇人逃走。

在他看来,只要让他有机会出的了这头顶毒瘴,那么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再也不担心那坐在宝车上的妖王。至于那位余道长,司徒青山此刻也是不顾的许多了。抢人宝贝,还要看自己有没有命享才是。特别是之前余沧海以水龙灭了他的拿手法术,更让他不敢再上前与之对敌。

但见司徒青山双手掐印,便有数团火光出现。

火光接连飞出,在半空中张成一张火网,火网缓缓飞出,但凡遇到那妖兵手中兵刃,或是烧成铁水,只留光秃秃的一个柄把,或是烧为灰烬。此番司徒青山出手,不求多做杀生,只求不被这百十个妖兵围攻。

跑在前方的几个小妖见火光厉害,虽有大王命令,但也珍惜自家性命,顿时便顿足不前。而那后方的妖兵却是没有见到火光,纷纷持兵器往前挤去,想在大王面前争个功劳。

这番下来,别说拿下那司徒青山,就是这百十妖兵都乱作一团,前面的骂后面的乱挤,后方有又叫前方的不尊大王号令,阳奉阴违。

司徒青山不曾想还有这种事儿发生,顿时心中暗喜,只暗暗掐印,又放出数根火箭来。 火箭威能厉害,司徒青山又是暗自下手,顿时那离的比较近的几头妖兵便被当胸射杀。

“好泼贼,敢伤本王孩儿!”毒龙大王睁眼一瞧,大骂一句,便召回小妖,从那宝车上站起身来。

这毒龙大王也看的出来这男的和那妇人关系不凡,就暗自起了杀心。

只见那毒龙大王足下一顿便从宝车上飞至半空,而后只见其往前一扑,便在半空中化作一条七八丈长短,笆斗粗细的黑蛟来。

黑蛟双目如电,四爪寒光照眼,不过眨眼功夫便来到司徒青山头顶,只把前爪抓下,要把那惹人厌烦的男人来个脑浆迸裂。

司徒青山没想到毒龙大王这般迅速,只觉得头顶一暗,还没来的及出手施展法术,便觉得头顶一疼,没了知觉。

只见那黑蛟腾空,左爪上正提了一个人头,鲜血淋漓,双目怒睁。却是司徒青山为夺余沧海法宝万里追杀,不曾想在毒龙山被被那黑蛟摘了头颅,自此烟消云散,一切成空。

一旁的秦乔儿见自家夫君不过一个照面便被那黑蛟摘了头颅,顿时芳心大乱,没了方寸。不等她反应过来,那黑蛟先是左爪用力,把司徒青山头颅捏成一团肉泥,随手丢至沼泽之中给那些毒物添一些血食。而后绕着她周身一转,她便觉得四肢无力,整个人便软软倒下。

黑蛟又复变作人形,哪里允许这美人儿倒在沼泽之中,只把双手一抱,便把秦乔儿搂在怀中。

“咦,那个小道人呢?”

毒龙大王心中大为欢喜,手抱美人,意气风发,本要遣孩儿们把另外那身穿道袍的小道人擒住,却没想到不知何时那小道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毒龙大王淫心已是大动,此刻只想把美人带回洞中行乐,只道那小道人逃走。反正这毒龙山他经营了许久,也不在意那个小道人能翻出花来,便又回到宝车上,命孩儿们敲响锣鼓,打道回府。

却说余沧海此刻却在那毒瘴中跨步行走,想他之前见那司徒青山一个照面便被毒龙大王摘了脑袋,顿知不是敌手,当时便以龟蛇八步隐入无边毒瘴之中。好在他这龟蛇八步玄妙,没有引起那毒龙大王注意。若不然,此刻他恐怕就和那司徒青山一样,遭了劫难。

但见余沧海一步踏出,便在数丈开外,不带丝毫烟火之气。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才在一处光秃秃的山底停下身形。

余沧海粗眉紧皱,四下打量此处环境,而后只见其食指中指并拢,一道剑光便透指而出,往那山石而去。剑光无声无息,所到之处,山石纷飞,恍若快刀切豆腐一般,不过片刻功夫,余沧海眼前便出现一个方圆一丈的山洞来。

余沧海踏步进去,又以剑光削石,在山洞中削出石床石桌等物件来。却是他见了此地遍地沼泽,心中起了心思。

虽说那毒龙大王手段厉害,远不是他可以比拟。但在他看来,若是他此番刻意藏在这毒瘴沼泽之中,那毒龙大王也万万寻他不得。

富贵险中求!这处地方极其污秽,遍地沼泽毒物,更是阴寒无比,他虽不曾仔细去找,但也猜的出沼泽之下定有玄冥真煞。

若非他被司徒青山夫妇一夜追杀,哪里能误打误撞之下来到此处?

再者,此地天然有毒瘴守护,常人更是不能入内,才让毒龙大王独居此地,做一个闲散大王。

余沧海一切妥当之后,又在洞口处以真气划下两道符箓,聚集四周毒瘴,以遮挡洞门,这才转身进洞,盘坐在石床之上。

伸手一拍腰间乌云兜,水盈儿王老货一众便被放了出来。待众人站定,余沧海便吩咐道:“此间放尔等出来却是让你们去帮我入沼泽底部洗练玄冥真煞。只是这沼泽之中遍布毒虫鼠蚁,再者此地有一妖王,乃是黑蛟成精,嗜杀成性,尔等要小心行事,只需在这洞府周围行动便可,切勿误了老爷正事。”

一众妖精得令,纷纷出的洞去。这几个妖精都跟随余沧海有一段时日,明白老师主人手段,不敢有丝毫懈怠,各自商量了几句便施展手段往那沼泽底部沉去。

余沧海端坐石床,运炼真气,以新练成的真鳅变化温养金斗,以增法宝威能。待功行九转,余沧海又在石洞中演化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手段,以求增加这手段威能。

太上龟蛇御气术不像那统摄灵兽灭杀经,虽也有豢养道兵之法,但却不能直接把道兵练成手段。想那统摄灵兽灭杀经,只要收了道兵,便可把道兵练成一道剑光,增长剑术威能。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道兵手段却是以龟蛇符箓点化,在遇敌之时,以自家种子符箓收拢道兵真气,使得自家手段提升。但这道兵真气只是辅助,若要统御更多道兵,还需要靠自家一点一滴打磨体悟法门玄妙才是。

……

洞中无岁月,捻指算来,三个月光景晃眼而过,只见这石洞还是之前那般模样,洞中也还是余沧海一人,手下一众妖精却是不知去向。

但见余沧海端坐石床,面色不动,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只把双手掐印,运炼真气,周身气机阴寒冰冷,隐约有朵朵雪霜在其头顶凝结,缓缓落在那道袍之上。

忽地,余沧海头顶涌出一团黝黑真气,有三四个笆斗大小。真气翻滚沸腾,在其头顶上鼓动了一株香时间后,便猛然间收缩凝结,化作一条手臂来粗,三尺来长的黑鳅来。

黑鳅摇头摆尾,神态惬意,只是呼吸功夫,便使这石洞骤然成了冰雪天地,三九天气,片片雪花在黑鳅周身凝结。

黑鳅于雪花中嬉戏玩耍,好不快活。

这黑鳅不是其他,正是他一股真气所化。他现在不就周身真气尽数练成了真鳅变化,而且还在这段时间里把真气之中尽数炼化了玄冥真煞,故而才有此番气象。

余沧海双眼陡的睁开,直接从石床上下来,脸上尽是欢喜之色。

修行将近五载,终于在这毒龙山上凝煞圆满。

练气修行,开窍筑基,凝煞炼罡说起来不过是两步功夫,但细细分来却又许多不同。修行之初,只有先开窍,而后才能筑基。筑基白日,而后便是以水磨工夫打开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把每个穴窍之中尽数练出一道真气。

只有到了这步功夫,才可采集煞气,炼进真气之中。这步功夫又叫凝煞境界,只有把周身真气尽数凝炼了煞气之后,才能炼煞成罡。

既然凝煞圆满,当要在这毒龙山上有所行动才是!

毕竟,他在这毒龙山上凝练煞气只是其中的一个事儿!

第五十六章 :釜底抽薪

却说余沧海花了三个月功夫不但把剩下的两层凝煞功夫圆满,而且还把一身真气打熬的极其精纯,混元一体,道行大进,远非之前可以比拟。 //

在余沧海心中,若是让他此刻再和那司徒青山夫妇争斗,即便是那夫妇两人齐上,也万万不是自家的对手了。要知道,这凝煞一旦圆满,法术手段便浑圆如一,没有半点呆滞。再者,他那真鳅之气尽数炼入玄冥真煞之后,真气搬运间,连绵不绝,是让他举手投足见都带有煞气威能,冰霜由心。

而那炼煞成罡的境界现今又是朝夕即可迈入,离那长生逍遥又进了一步,让余沧海心中大为欢喜,想见识一番这毒龙山的独特风景。

余沧海一步踏出,便出了石洞,而后连踏几步,便出现在沼泽之上。

见那无尽毒瘴,余沧海心思顿起:“若是把这毒龙山一众妖怪尽数练成剑光,那我统摄灵兽灭杀经的手段当会陡然间提升数个层次,或可一举练成剑气雷音的无上剑术,与那李玄英并肩!”

练气修行光有道行还是不行,若是没有傍身手段的话,即便长了生,也早晚会被人斩了去。不知不觉间,余沧海自家都没有发觉,他的念头之中居然一直以那个北冥李玄英为目的,想也练成那剑气雷音的手段来。

都是同辈人儿,即便他余沧海出生贫寒,只是一通天河畔的小渔郎。但自古英雄莫问出处,为何他余沧海就注定不如那北冥李玄英?

余沧海负手而立,也不收了那头顶真气,只在心中暗自催动龟蛇符箓种子。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见其脚下沼泽翻滚沸腾,而后便冒出一个人来。

来人身材壮硕,正是那虾兵蟹将中的虾兵,虾兵此刻看上去颇为狼狈,一身污泥不说,更是满身恶臭,让余沧海忍不住皱了下粗眉。

“我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余沧海撇了一眼虾兵,又复把双眼看向那毒瘴之中。

虾兵就在沼泽上拜倒:“启禀老爷,小的这些日子按照老爷吩咐,去寻找那毒龙大王洞府所在,终于前些日子查探清楚。只是小的寸步不敢离开,才未向老爷禀报。”

余沧海点头,道:“不错,不知你可摸清那孽畜的状况?”

虾兵道:“小的在那洞口徘回多日,却不是不曾见那毒龙大王出门一次,更是没有操练妖兵一次,往日里只见其麾下妖兵出巡。 小的承蒙老爷恩赐赏下法门,暗自跟踪那出巡小妖,虽是没有其他发现,但也偷听到一些消息儿。”

余沧海一听,顿时惊讶了一下,笑道:“哦,有甚消息?你捡些重要的说来,莫要掉老爷我的胃口。”

“小的听那出巡小妖说甚么大王有了夫人,甚是喜爱,不但爱护有加,百般顺从,而且还要挑选良辰吉日结为夫妇,广邀好友前来参加他的大喜事儿。”虾兵如实回话,不敢有半句虚言。

余沧海只道那甚么妇人定是那司徒青山的娘子,没想到这毒龙还是个有趣的人儿,为了讨其欢心,居然还要操办甚么婚事。

当下,余沧海又问:“既是如此,不知你可听得那毒龙大王选的良辰吉日是哪天,还有都要邀请哪些人儿?”

“听那小妖说,吉日定在下月初三!”虾兵又道:“具体要请哪些人儿小的没有听清,好像有甚五毒洞百足老祖、断魂崖的端木上人、百花谷的百花姥姥。对了,小的还听说那妇人闹腾厉害,连连吵闹了数日,要请其娘家人哩。”

“娘家人?”余沧海神色一动,忖道:“莫不是还要请烈焰门的人不曾?那妇人看上去颇为柔弱,没曾想却是个不守贞洁的货色,原配夫君尸骨未寒,这就想到要另外嫁人。不是,是另外嫁妖,还是杀他夫君的妖怪。他日若是余某见了,定要好好骂上两句。”

余沧海见虾兵恭敬,便道:“你且起来吧,带我去那毒龙洞府走上一遭。”

虾兵不敢违背,当下便转身领余沧海往那毒瘴中走去。

且说二人一前一后花了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便隐约瞧见一处山峰耸立在毒瘴之中,若隐若现。

“当真得天独厚,独居众山之中,好似万山朝拜,没想到这毒瘴中还有这处隐蔽去处。”余沧海暗自点头,又吩咐虾兵回到洞府休息之后,便一个人在这处查探。

即便余沧海现今已是凝煞圆满,只差半步便可跨入炼罡境界,他还是没有贸然行事。不说那毒龙大王手段惊人,就是其麾下小兵也有百十来位,万万不能因莽撞坏了事儿。

只见余沧海一步踏出,不带丝毫烟火之气,整个人须臾间便没入无边毒瘴之中,消失无踪。

“哥哥,照俺说,俺们这毒龙山哪里有不长眼的家伙敢来捣乱,大王怎地就让俺们兄弟出来巡?想着两三个月来,俺们兄弟可是天天巡查,不也是毛都没见一根?”

话说余沧海正小心翼翼的在毒瘴中行走,观察四周状况,忽地听了一声颇为尖细的声音传出。

不等余沧海影藏身形,便听另一个声音骂道:“休要多言,切勿被其他兄弟听了去在大王面前告一个阳奉阴违的罪过。想我等兄弟作为大王先锋,当要好生巡查。大王妇人婚期将近,这些日子兄弟们都出去请人,大王怕对头得知前来捣乱,命我等出来巡查当然在理。”

余沧海把头顶真气收了,身形藏在毒瘴之中,偷眼望去,只见两个长的獐头鼠目,赤裸上身,一个扛着木棒,一个提着钢刀的小妖正在沼泽上行走。

“原来是两个獐子精,感情还是一窝生的兄弟!”余沧海暗自点头,见这两个獐子精周身真气涌动,不但开了周身穴窍,似乎还把真气锤炼的几位浑厚。顿时眼中便闪过一丝厉色,忖道:“既然被我遇到了,刚好能够行事。”

顿时间,余沧海便缓缓运转真气,调动丹田气海之中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

“嘿嘿,哥哥你说夫人长的当真俊俏,让俺看的心痒痒……咦,这地方怎地这样冷!”只见那扛着木棒的獐子精本正在那小声淫笑,但忽地打了个冷颤,小声嘀咕了一句。

另一个提着钢刀的獐子精闻言骂道:“你是找死么,夫人也是你能背后议论的?平时让你好生操练只知道偷懒,现在却连这点苦都受不了,真丢我等兄弟的脸。”

“是,是,哥哥莫要生气,俺以后定好生操练,不再丢哥哥脸面!”那獐子精把木棒挥舞了一下,讪笑不敢多言。

余沧海暗自摇头,身形一动便在两妖身后出现,而后双手各自一弹,便有两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弹出,直落在两妖头顶。

那两个獐子精虽得到大王命令出来巡视,但一连多少个时日过去哪有见过半个人影。今日虽同样出来,但在自家心底也认为不会有人儿。又加上余沧海从其背后,以龟蛇八步偷袭,两妖不能察觉,顿时便被那灵兽经符箓落进脑海之中。

余沧海心中早有打算,这一出手便是那杀伐果断的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

想他有两种豢养道兵的法门,分别是那龟蛇符箓种子和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前者为真武观中流传出来,颇为温和,不似后者那般霸道,直接抹去灵智练成剑光。

那两个獐子精这方一觉的头顶一股清凉,直直往丹田气海沉下,便各自心悸,知道遇到了敌人,想回转身子。但是不等两人看清身后敌人模样,便觉得念头浑噩,双眼迷茫,一颗妖丹恍若冰雪遇到骄阳,尽数化作一种另外的真气。

且说余沧海这方一把符箓种子落入两妖头顶之后,便全力催动那葫芦模样的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先是抹去两妖灵智,而后便一鼓作气把两妖的一颗妖丹尽数转化成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气。

这般前后不过数个呼吸时间,看似云淡风轻,但也让余沧海鼓足了精神儿。方才若是一不小心失手,即便他能把这两个獐子精收归道兵,但也会惊动那毒龙大王,自家的计划可就没处施展了。

不过,既然现今一切顺利,那就另当别论。

只见余沧海伸手一挥,那两个獐子精便化作两股真气进入到他丹田气海之中那枚葫芦模样的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之中,而后葫芦轻轻晃荡,便又把那两股真气吐了出来,在余沧海面前仍旧化作两个獐子精来。

这两个獐子精不言不语,静静站在余沧海面前,低眉顺眼,甚是乖巧。

“嘿嘿!”

余沧海嘿嘿一笑,双手连弹,便又有数枚符箓进入两个獐子精身体之中。顿时间,便见这两个獐子精双眼猛地睁大,相互看了一眼,便又重新变作一副之前神情,转身往毒瘴中走去。

“任你毒龙大王手段滔天,也想不到我这釜底抽薪之计!余某倒要看看,没有了妖兵,你是如何做这毒龙山的大王?”余沧海站在沼泽之上自言自语,半晌才缓缓转身,消失在毒瘴之中。

第五十七章 :暗度道兵

三日之后,这毒瘴中的另一处地方。 //

“哈哈,两位獐子兄弟,是甚风把你们吹来了?怎来俺管辖的地方,莫不是你们都巡完了,知道俺老牛闷的慌,要来与俺聊聊天儿?”只见一满身黄毛,像是一座铁塔似的壮汉手持钢叉站在那里,家常话从他口中说出都能传个半里地去,直让这四周毒瘴翻滚,震荡不已。

这铁塔似的汉子乃是一头野牛成精,样貌憨厚,与别人都能谈的来,皆称兄道弟。不过,别看这老牛憨厚,一身修为却是不凡,在毒龙山一众精怪之中,也是能排的上号的,道行极其深厚。

只因他天生脚力颇慢,这才没有被毒龙大王派出去请人,只能在毒龙山讨一个巡视的活儿。

那手提钢刀的獐子精笑道:“哥哥客气了,俺兄弟今日可是特地来寻牛哥哥的。”

“是咧,是咧,俺们兄弟可是特地来寻牛哥哥的。”一旁手提木棒的獐子精也笑道。

老牛一听,顿时便道:“不知两位兄弟来找俺老牛有甚事?别的不说,但凡俺老牛能办到的,定义不容辞。”

提刀獐子精笑道:“怎敢在劳烦牛哥哥,只因哥哥平时对俺兄弟多方照顾,俺们兄弟心中感激,这才来报答哥哥的。”

老牛不解,连道:“獐子兄弟你就莫要卖关子了,俺老牛虽是慢性子,但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提刀獐子精笑道:“俺们兄弟今日巡视时发现了一个宝贝,只因俺们福薄,所以不敢自家享用,又因哥哥对俺们兄弟照顾有加,这才过来献宝哩。”

“献宝,有甚宝贝獐子兄弟快快拿出来于俺老牛瞧瞧。”老牛一听,顿时双眼大睁,似乎有两团火光在其双眼燃烧。

“不敢隐瞒哥哥!”

那提刀獐子精说了一句,便同时与兄弟往那老牛走去,待走到老牛近前,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往腰间一摸。

待提刀獐子精张开手掌,那老牛顿时双眼瞪的比铜铃还要打,不住的吸着凉气,惊道:“獐子兄弟,这是甚宝贝?俺老牛之前可从未见过,不过卖相当真不凡,好似传说中的仙丹似的。”

只见,此刻躺在那獐子精掌中的乃是一鸡子大小,通体碧玉,霞光内敛,恍若琉璃一般珠子正静静的躺在那里。 珠子虽一动不动,但在那老牛眼中却是偶尔流露出一丝极其玄妙的气息。

那老牛说罢,不等獐子精回答便忍不住往那珠子抓去。

獐子精任由老牛把珠子抓在手中,才道:“哥哥可还记得三个月前有贼人来俺们毒龙山闹事,而且还被大王打杀了一个?”

“这事俺老牛当然记得,大王也就是那个时候遇到夫人的哩。咦,莫不这宝贝与那人还有干系?”老牛在手中不住把玩那珠子,头都没抬,兀自说道:“俺老牛后来见兄弟们都去抢那无头男人的血肉,也曾过去分了一口哩。”

老牛说着,还忍不住吧唧了两下嘴巴。

提刀獐子精笑道:“怎地没有干系,这宝贝便是俺们兄弟在那地方寻到的。哥哥也知道,俺们兄弟这些日子把大王吩咐的地界都巡了不晓得多少遍,别说敌人,就是一根毛都没有看见。无聊下,俺们兄弟便想去那地方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寻点剩下的血食,没曾想却是遇到这个宝贝哩。”

“獐子兄弟真是多福之人呐!”老牛听入耳中,也觉得有礼,忍不住叹了一声。暗道自家也要找个日子去那地方寻找一番。

那提刀獐子精连忙挥手,道:“俺们兄弟哪有甚福气,还是哥哥福缘深厚。哥哥有所不知,俺们兄弟在得到这宝贝之后,便同时在脑海中浮现出哥哥来。所以,俺们兄弟就想,定是这宝贝与哥哥有缘,老天借俺们兄弟的手给哥哥寻宝贝哩。”

老牛眼珠转动,只道这两位獐子兄弟想让他日后多多照顾他们,便在心中悔恨,忖道:“想俺老牛之前怎么就不多关照这两位兄弟?没想到两位兄弟这般讲义气,寻到宝贝之后居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俺老牛,真比自家亲生的兄弟还要亲呐。”

“两位兄弟放心,他日在洞府之中,俺老牛定在大王面前帮两位兄弟多说几句好话。”老牛把那珠子攥在手中,抬头望向两个獐子精,道:“日后只要是两位兄弟的事儿,便是俺老牛的事儿!”

提刀獐子精一听,顿时面露欢喜,道:“有哥哥这句话儿就是让俺们兄弟去死也够了。既然哥哥还有任务,俺们兄弟就不打搅哥哥,这便回洞了。”

“两位兄弟慢走,待俺老牛把事儿办完,便回去与两位兄弟喝酒!”老牛哈哈一笑,把手中钢叉往沼泽上一顿,那处沼泽便似精铁一般,打出“咚”的一声响来。

两个獐子精纷纷转身!

“哦,对了,俺好似听人说过,像这等仙家宝贝,是要以真气祭炼的,不知哥哥可知?”那提刀獐子精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有回头说了一句。

老牛本正在那里琢磨这宝贝如何用,没想到还能得到提醒。不过,虽然他素来憨厚,但也有几分心眼,不想在自家兄弟面前丢了面皮,顿时便道:“兄弟有心了,俺老牛却也知道这个说法。”

獐子精听罢,连忙道:“却是俺多嘴了!”

说罢,又笑了几声,便与兄弟一同消失在毒瘴之中。

却说那老牛在獐子精走了之后,虽怕四周有其他兄弟窥视,但也没能忍受住,只在那里低声狂笑。半晌之后,这老牛又寻了个平素人就少的地方便就地坐在沼泽之中。

既然平白得了一个宝贝,当然这就要赶紧祭炼了,若不然回到洞中被大王发现哪还有他的份儿?

只见,这老牛把珠子捧在手中后,便缓缓调动真气,往那珠子中送去。

这老牛虽说有一身道行,却从未祭炼过甚法宝,若非方才那獐子精提醒,他或许就以后把这珠子给吞了下去。

不过,这老牛虽以真气缓缓送入珠子之中,那珠子却没有半点反应。他只道这珠子玄妙,真气送入的还不够多的缘故。所以,这老牛也不着急,只在那源源不断的往珠子中送入真气。

老牛及有耐心,就在其送了将近自家十分之一的真气时,那珠子终于有了变化。只见那珠子上缓缓冒出一道青光,而后便有一股极其精纯的真气从那珠子中冒出,顺着老牛手掌进入其身体之中。

“咦,感情这宝贝还有这般妙用,居然能把俺老牛的真气转化成道家真气,当真是个好宝贝呐。”老牛细细感悟身体之中的那一股真气,这真气虽少,但却极为精纯,远不似他之前靠本能修炼出来的真气驳杂。

若是能把一身真气尽数转化,或许这毒龙山就该改做狂牛山了!

老牛心中兴奋,只道是自家机缘来了。

既然发觉这珠子玄妙,老牛哪里还会耽搁,先是把那股真气收进内丹之中后,又源源不断的往珠子之中送入真气。

这番下来,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老牛便借助手中这个“宝贝”把一身真气尽数转化。不过,还不等他收了宝贝,那掌中的珠子忽地化作一团青光从其头顶落入。

“咦,难不成俺老牛这就把宝贝祭炼了?”老牛懵了一下,不解这珠子为何突然间进入到自家身体之中。

但是,下一刻,这老牛便觉得念头一阵恍惚,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就在此刻,只见那毒瘴之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身披星斗道袍,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出现便伸手往那老牛身上一指,那老牛便猛然间化作一股真气,真气盘旋,呼吸间便进入这道人身体之中。而后道人面色不动,伸手又是一点,那股真气便又重新出现。真气落在沼泽之上,又复便做那老牛模样,低眉顺眼,一声不吭。

这道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余沧海。

只见余沧海伸手面色平静,屈指连弹,便有数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进入那老牛身体之中。

“这是第二十九个了!”那老牛双眼猛的睁开,身子也站直了些,忽然开口,居然和余沧海的语气一模一样。

说罢,老牛便提着钢叉转身消失在毒瘴之中。

这便是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的霸道之处,不说眼前这头牛精,就是之前的獐子精兄弟,也都被余沧海抹去了灵智,而后又以念头附身。

三日间,余沧海就这般靠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玄妙,无声无息间把这毒龙山一众小妖给收拢了二十九头,已占据全部小妖的三分之一。

就在那老牛转身走入毒瘴之中时,天空突然罩下一片火云,而后便是一声爆喝侧向天地:“波泥鳅,敢杀我爱婿,抢我爱女,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火云罩下,好似要把这毒瘴沼泽都给煮沸似的,余沧海只觉得一股压抑气息当头袭来,顿时便有一股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是炼罡境界才有的威能。”抬头望去,因毒瘴阻挡,余沧海虽看不到那法术模样,但这天地之威却是实打实的,凝煞境界当不可有。

第五十八章 :火云仙

余沧海虽身处毒瘴之中,被那火云压抑,但他现今已是凝煞圆满境界,只是悄悄的把真鳅之气运转周身,便抵住威压,而后他也不逃走,反而隐藏在毒瘴之中,暗自忖道:“这火云法术威能虽霸道厉害,但也是与那司徒青山夫妇使出的火蛇火网同出一源,想来这人便是那所谓烈焰门的人儿,貌似还是那司徒青山的岳丈。 //以这番情形看来,今日恐有一场大战。可惜我还未到炼罡境界,根本无法插手。若不然倒是能上去见识一番,也好试试手段。”

余沧海一时间心中热血沸腾,恨不得这就上去见识一番。至于水盈儿一众,他心中也感到无奈,没法子这般过去把其一众收到乌云兜中。

在他看来,这烈焰门应该属旁门杂家,非道门正宗,虽法术手段厉害,但却不能长生。之前那司徒青山夫妇虽是凝煞境界,但手段已经不凡。头顶这片火云乃是炼罡高人施展,若是能见识一番,对他以后的修行来说,当少走一些弯路。

要知道,像这等旁门杂家,因不能长生,故而对于手段法术上来说钻研的都是极深。往往在同一境界时,这法术在他们手中威能都极为厉害,不似道门正宗弟子皆以长生为目的,修炼真气。

果不其然,就在那声暴喝声音刚落,毒龙山中便传来一声怒骂:“你是何人,敢来我毒龙山放肆,不要命了么?”

正是那毒龙大王的声音,余沧海之前倒是听过一回。

毒龙大王声音还未消散,便有一道由精气汇聚而成的蛟龙从毒龙山上飞升而起。好蛟龙,长有数里,腰身三四丈来粗,端是一个霸道凌厉,一出现便在这毒瘴之中盘旋飞舞,而后便似困龙升天,直接破开毒瘴,那外面飞去。

刹那间,这毒龙山方圆数十里的毒瘴皆被那蛟龙冲散,道道金光洒下,虽不能让场中情景分明起来,但余沧海藏在低处睁眼望去,也能看个十之七八。

蛟龙与那火云撞在一处,顿时间便有数股狂风刮起,直让这片天地都仿佛陷入混沌之中。这毒龙山一众小妖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纷纷吓的躲在原地,瑟瑟发抖。

只见那毒龙大王仍旧使身披黑色龙袍,脚下踩了一片妖云,周身气息翻涌,正严肃的望着面前。而在毒龙大王身前却是站了一身穿红袍,脚踏火云,颏下一缕银白长须的老者。

这老者满身煞气,周身火气缭绕,身后站了一黑须,一红面的中年男人,皆是满身火气,气机翻涌,大有一言不合便出手争斗的意思。 //

“好家伙,这烈焰门此次当真是下了大本钱,一出来便是三位炼罡高人,当真是不容小觑呐。”余沧海眯起双眼,脸上神色变化,一点声息也不敢露出。

下一刻,只见余沧海右脚轻轻一跺,整个人便缓缓下沉,没入了沼泽之中。此刻那上空高人太多,他即便有法术隐藏气息,但也怕被人瞧见。

好在余沧海在把一身真气练成真鳅变化之后,便有了避水的神通,倒也无需施法念咒,引起那气机变化。

待余沧海在沼泽之中藏好身形之后,便又闭了周身毛孔,不让四周毒气进入身体。只把真气运转双眼,偷偷往那上空瞧去。

却说那银须老者正是烈焰门门主秦天火,只因他一手火云飞遁法耍的漂亮,才有同道中人送了一个火云仙美称。

火云仙秦天火见这头毒蛟一身道行不在他之下,也相当于炼罡圆满境界,心中也起了警惕。但是,他前些日子在家接到一张请柬,居然说是自家爱女下嫁甚毒龙大王,特邀他前来,顿知自家爱女贤婿遭了劫难。又加上那送信小妖口无遮拦,半点没把他放在眼中,一口一个我家大王,只把他气的是七窍生烟。但心系爱女,只能压住火气,着那小妖带路。

这方刚到毒龙山,这秦天火的怒气终于按捺不住,先是一巴掌拍死那小妖,而后便以一手火云笼罩毒龙山方圆数十里,来一个下马威。

“兀那长虫,还不快快把老夫女儿放将出来?”火云仙伸手指着那毒龙大王骂道:“此番若是你敢有半个不字,定把你这毒龙烧个底朝天,以解我心头之恨。”

毒龙大王一听,顿时起了笑脸,笑道:“原来是岳父来了,没想到我那夫人还有这般家业,却是小婿鲁莽了,都是误会,还请岳丈莫怪。夫人还在洞中等候岳丈叙旧,不若岳丈这便与小婿下去喝一杯水酒如何?”

秦天火一听,顿时心中恼怒,骂道:“泼泥鳅,你杀我爱婿抢我爱女,还敢在此卖乖?”

毒龙大王一听,连连摇头道:“却是岳丈误会小婿了,想那个男人是甚么货色,怎么配的上我家夫人?小婿与夫人一见倾心,虽无夫妻之名,但早已有了夫妻之实。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岳丈就莫要再阻拦了,省的伤了两家和气。”

秦天火一听,差点从火云上一头栽倒下去。

想他烈焰门虽是不大,但门中也有百十弟子,他更是被人尊敬,享有火云仙的威名。这般倒好,若是自家爱女还能守住贞洁,当能保住他一世英名,没想到居然从这长虫口中听到这般羞人言语。顿时间,秦天火便血冲脑海,骂道:“欺人太甚,泼贼找死!”

秦天火说罢,伸手一招便有一柄火焰长剑出现手中,却是他祭炼多年的宝贝。

“本王敬你是我家夫人生父这才多方与你言好,没想到你这般不懂礼数。”毒龙大王也收了笑脸,道:“若是本王此刻出手把你擒了,想夫人也不会怪我!”

说罢,只见那毒龙大王亦是伸手一招,手中却是出现一条乌黑长鞭。这乌黑长鞭乃是他以蜕下来的蛟皮所祭炼,操纵由心。

秦天火哪里还会多说,此刻他恨不得把这条长虫抽筋剥皮,方能解心头只恨。顿时间,那秦天火站在火云上把手中火焰长剑一挥,便有一道赤红剑光飞出。

剑光灼热,虽只有拇指粗细,但却恍若实质,火浆在其中缓缓流动,上面不仅有滔滔杀伐之气,还有无尽暴戾气息隐在其中。

毒龙大王虽见这剑光厉害,但却属火行,不是纯粹剑光,便面露不屑。他虽是一头毒蛟成精,天生能操纵诸般毒气,但亦是属于水行。

五行之中,水克火行,水火不容,这赤红剑光虽然厉害,但他毒龙也未放在眼中。

下一刻,毒龙大王只把一颗妖丹催动,真气运转,传入手中乌黑长鞭之内。长鞭这一得到真气,呼吸功夫便猛然变作一条手臂粗细的乌黑蛟龙。蛟龙活灵活现,好似一条活物一般。

这蛟龙尾巴在毒龙大王手中攥着,蛟龙头猛地张口,便喷出一口水精之气。

水精之气滚滚向前,刹那间便迎向那赤红剑光而去。

只听得“嗤啦”声响,那赤红剑光便被浇灭了三四分,而后在众人眼中,蛟龙连连喷出水精之气,只用了三口,便把那赤红剑光浇灭。

秦天火眉头微皱,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地界生出来的妖精还有这等手段。但事已至此,容不得他半分退却。眼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儿,一条路便是如那长虫所言,认了这个妖精女婿。第二条道路便是把这长虫擒下,救出爱女。

他烈焰门虽非大门大派,但也不能有一个妖精女婿!

所以,今日非要把这条长虫擒下不可。

想到此处,秦天火也不想这般试招,只把真气搬运,缓缓送入手中长剑之中,而后那火焰长剑便自悬浮在他面前。下一刻,秦天火又口中念咒,双手掐印,开始施法。

毒龙大王虽不知这位岳丈要施展什么法术,但因夫人缘故,心中也未起杀心。所以见岳父施法,他也并不打扰,只在那暗运真气,伺机而动。

秦天火口中咒语念毕,手中印决也掐罢。只见其周身真气鼓荡,右手往前一点,便有一团拳头大小的暗红光芒飞出,没入那火焰长剑之中。

而后,秦天火银须抖动,又张口吐了三口气儿。

下一刻,那火焰长剑猛地发出一声“鹤鸣”。

鹤鸣九天,震动四野,高入云霄。

余沧海虽藏在沼泽之中,但也被这声“鹤鸣”震的念头呆滞,双眼失神。待其反应过来,睁眼望去,火焰长剑已经不见,在原来的地方却是出现一只好似由火焰长成的仙鹤。

仙鹤周身火羽,神态悠然,正在那缓缓煽动翅膀!

余沧海一见,哪里还敢呆在原地,连忙把身体往沼泽下方沉去。这方下沉,从外面看去没起丝毫波动,那秦天火和毒龙大王的精神都在彼此身上,所以也没有察觉。

“道行境界的差距果真不可逾越,看来我也要跨入炼罡境界才是。”在沼泽之中下沉了二三十丈的距离余沧海才渐渐停将下来,待他沉淀念头,兀自在那暗忖:“若还是凝煞境界,别说能有什么收获,或许还有性命之忧。不过,那两人现在打的热乎,我不但可以乘乱多收几头道兵,而且还能乘此机会一举跨入炼罡境界。”

第五十九章 :九龙玄水真罡法

余沧海心思一定,也不拖拉,只用念头沟通,让外面那二十九头道兵纷纷出手度化身旁妖精。 //在这三日之间,他早做了打算,每当度化一个道兵之后,都会分出几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藏在其身体之中,以留后用。

这番行事,也算是谋定后动。

顿时间,那一头头道兵突然出手,只把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拍进身旁的妖精身体之中,而后又以真气催动,抹杀了其灵智,转化了那一身真气。

这毒龙山一众妖精可谓是无故遭了劫难,死的不明不白。

他们怎么也未想到,这些个平素在一起操练的兄弟们居然会对自家动手,好生冤枉。

下一刻,只见这一个个被度化了的道兵纷纷沉入沼泽之中,而后便化作一股真气往余沧海所在位置滚滚而去,似百川归海一般。余沧海盘坐在沼泽污泥之中,但凡见了真气,便会伸手一招,送入丹田气海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之中。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余沧海便把外界所有道兵皆化作一道真气收入自家身体之中。细数之下,居然有五十三道之多。

也就是说,那毒龙大王的百十小妖已经被余沧海暗自度化了一大半儿。

但余沧海收了真气后,并未在原地多做停留,而是继续往沼泽之下沉去。

此番外界所有道兵都收归己身之后,余沧海再也不能知晓那争斗状况。在他看来,毒龙大王吃了败仗还好,定会被那司徒青山的越装给擒住。但是,倘若那毒龙大王胜了,定会发觉自家孩儿少了一半。顺藤摸瓜之下,哪里还能查不到他方才的去处?

毕竟,道兵化作真气在沼泽之中滚滚而行,怎么都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他之前已经下沉了二三十丈的距离,此番又沉了十来丈之后便到了这沼泽底部。

这沼泽之中,虽四面八方都是污泥毒虫,但当他把真气运转双眼,便可瞧见底部都是些黄澄澄的黄泥。黄泥颇为坚硬,一脚踏在上面居然犹如站在平地上一般,没有丝毫不适。

念头转动,余沧海又把混元金斗悬在头顶,便有道道金银光芒垂下,开辟出来一方圆一丈的空间儿,把他罩在其中。金银光芒甚是玄妙,余沧海虽把一身毛孔打开,但那些毒物毒气也近不得身。

而后,余沧海又把青光涌出头顶,正是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的法门。稍稍运转心法,青光中的葫芦便轻轻晃动,下一刻便有数十道真气从葫芦口喷射出来。

真气一出青光,上下翻腾,游走变化,被余沧海伸手一抓便化作一道剑光。剑光吞吐,居然有二尺长短。

而后,余沧海毫不停歇,只把双手连抓,那剩下的五十二股真气皆化作一道剑光。只因真气浑厚不一,所以这所化剑光亦是有长有短。长的又近三尺,短的也有一尺七八的样子,纷纷在其周身飞驰。

余沧海眉头微皱,知道又要耗费一些功夫。

想他之前在白鹭县中把所有剑光洗练,练成一百零七道半尺长短的剑光用去了足足有九百多头道兵,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但是,却不是说这剑光难炼,而是那些个小妖道行有限,根本没有甚修为。只能以九道剑光合而为一,才堪堪练成半尺剑光。

但是此番余沧海度化的五十三头道兵之中每一头都不是之前可以比拟,最次的也是开了周身穴窍,高出他那虾兵蟹将好几倍的道行。更有几头向野牛精那般的妖精,一身道行也和那白蛇大王相当。所以,当余沧海双手掐印,以心法祭炼剑光,费了一番功夫之后,居然练成三十六道二尺六寸长的剑光。

剑光练成,余沧海也不停顿,伸手一拍便把这三十六道剑光收进青光之中。然后,沉下青光,整个人便双手掐印,闭目盘坐。

他这是要修炼炼罡的心法,把道行从凝煞升至炼罡了!

前文有言,练气修行,当把一身真气尽数凝炼了地煞之气后,便可炼煞成罡,增进道行。余沧海所习的根基法门乃是黄鳅真形图,虽后来得了真武老仙机缘,练成第一种变化,把黄鳅真气变化成了真鳅之气。但也只是把真气凝练,多了弄浪避水的神通而已,根本并没有改变。

所以,那中年大叔传的炼罡法门依然有用。

余沧海所得的炼罡法门唤作九龙玄水真罡法,以这法门修习,能把一身玄冥真煞炼成玄水真龙。而后真龙壮大,一分为九,九龙运转,便可成就九龙玄水真罡。

虽不知这九龙玄水真罡法成就高低,威能强弱,但能出自那中年大叔的手,余沧海也是放心。心法余沧海早就烂熟于心,并且其中关窍早已明白个通透,这番练来,并无多少难处。

只见,余沧海双手连连掐印,把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的那条真鳅尽数汇聚到丹田气海之中。真鳅聚集,在丹田气海之中游走嬉戏,好不自在。而后余沧海念头一动,那所有真鳅皆化作一股真气,真气合成一道,又复变作一条真鳅在其丹田气海之中游动。

这真鳅在余沧海丹田气海之中绕着那小葫芦游了九圈,而后便缓缓从丹田之中游将出来,在其奇经八脉之中游走。

不知过了多久,那条真鳅在游走之时足足散开了七七四十九次之后,才又回到余沧海丹田之中。真鳅模样没有变化,但是那一身寒冽气息却是少了一丝。

余沧海心存疑惑,万分不解。

他此番运转了一遍心法,却突然发现,真气虽有变化,但似乎并未增长甚么手段。远不像他在凝煞之初,虽只炼进了一丝玄冥真煞,但法术中都带有一些玄冥真煞独有的寒冽之气。

现在倒好,运转了一遍炼罡心法之后,不但手段未有增加,反而那玄冥真煞的寒冽之气少了一丝,让他的法术手段威能也降低了一丝。

余沧海反复斟酌,但也不得解惑。

不由得,余沧海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句话来!

还记得,那中年大叔在传法他法门之时曾经和他说过一句:“练气凝凝煞求的是外物,行水磨工夫。炼煞成罡靠的是心法,要一蹴而就。”

在此之前,他因境界缘故,虽能理解第一句话,但对于第二句话却是一直都不能明了。想那句“练气凝凝煞求的是外物,行水磨工夫。”正是说了练气之时需炼化天地水精之气以助涨真气,真气凝煞就要寻玄冥真煞炼进其中,以显手段威能。

但是,这句“炼煞成罡靠的是心法,要一蹴而就”他却是一直都不曾明了!

中年大叔在传他法门之时,因他境界太低,所以对于炼罡这一境界只是传了心法,指出其中关窍,并未详细分说。

不过,若是这般就出去的话,不说能有他一席之地,恐怕那争斗余波就能让他身死道消。但他修行五载,道心早已坚定无比,虽不得解答,但也不会这般放弃。

只见余沧海双眼之中流露出一丝坚定神色,而后便又把眼闭上,双手掐印,再次运转那九龙玄水真罡法的心法来。

“炼煞成罡靠的是心法,要一蹴而就。”余沧海心中反复念叨。

既然中年大叔说了要要一蹴而就,即便因此手段降低,他余沧海也当无悔无怨。

真鳅在奇经八脉之中运转游走,每聚散七七四十九此次,那真鳅身上的寒冽之气便会少了一丝。

只因在沼泽之底,余沧海并不知日月变化,不明时辰轮转,只道那真鳅身上的寒冽之气又少了七十一次之后,这真鳅身上再也没有一丝寒冽之气。

少了寒冽之气,余沧海的太上龟蛇御气术便少了五分霸道!

但这番不分张弛的运转心法,也使得余沧海筋疲力尽,念头分散,再也不能运转心法。

无奈下,他只能把那真鳅收归丹田,以图日后再度感悟炼罡玄妙。

但是,当那真鳅落入其丹田气海之后,却并不老实。不知是不是余沧海念头分散,不能再度控制那真鳅的缘故?只见,那条真鳅身上猛地升腾出一片轻灵之气。

这片轻灵之气无形无质,余沧海虽眼不可见,但却又能真切的感受到其存在。轻灵之气从丹田之中窜出,而后化作三十六股,一路向上,没做丝毫停顿,直接冲破天灵,在其头顶汇聚。

刹那间,余沧海只觉得周身一震,股股清凉气息顺着周身毛孔进入身体之中,直让他精神大震,而后不等其反应过来,那三十六股轻灵之气居然在其头顶翻腾变化,变作一条五爪水龙来。

这水龙周身云气缭绕,有水桶粗细,五丈长短,正是那九龙玄水真罡法练就的玄水真龙。玄水真龙方一出现便一口把那混元金斗衔在口中,而后又绕余沧海一个盘旋,便带着余沧海缓缓升起。

余沧海任由玄水真龙裹身,只把双目微闭,负手而立,细细感悟这须臾之间的玄妙。

就在方才,当那真鳅化作三百六十五道真气在其头顶聚成水龙之时,他便明白了那句“炼煞成罡靠的是心法,要一蹴而就。”的意思。

只是此刻这九龙玄水真罡法还有最后一步功夫方才算修成,若是耽误过去,他恐怕此生都无法修成这个法门,再也无缘那长生自在。

第六十章 :炼煞终成罡,九龙搅风云

想那中年大叔是何许人也?余沧海虽然不知其来历跟脚,但三载朝夕相伴,同桌共餐,偶尔也能感觉出那流露出来的霸道不凡气势。 //

黄鳅真形图是中年大叔所传,九龙玄水真罡法亦是他所传下,两者都非普通法门,乃是证道长生之法,远不是那些个旁门杂家的法门所能够比拟。更何况,余沧海这根基法门黄鳅真形图之中还夹杂有真武老仙传下的机缘。

真武老仙何许人也?乃是这方世界修行之人共尊的道门老祖。

道祖机缘,世间又有几人能够得到?

只不过区区十三人而已。

真武十三子,皆是长生仙!

而今余沧海终于到了炼煞成罡这一步,中年大叔所传法门也开始显露出不凡来。

九龙玄水真罡法,当以九条玄水真龙共御而起,搅动天地风云,方能在莫大威慑之中成就炼罡境界,练成九龙玄水真罡。

闲言少叙,却说那火云仙秦天火以赤红长剑化作火羽仙鹤后,毒龙大王虽未见过,但也感受到那火鹤厉害,顿时便收起了轻视之心。他乃是一头毒蛟成精,毒龙山土生土长的妖怪,天生便有一股子狠戾气息。这方把乌黑长鞭收了,毒龙大王便就势在半空中化作原形与那火羽仙鹤争斗。

这番争斗,二者都毫不留手。

秦天火誓要把这长虫擒下,救出自家爱女,挽回面皮。毒龙大王亦是要把这位岳丈拿下,好让自己与夫人拜堂成亲,再也不受阻拦。

只是,这二人道行相差无几,虽说那毒龙大王所修乃属水行,相克秦天火的法术。但是,毒龙大王并无甚么法宝,一根鞭子还是用他蜕下的蛟皮炼成。除却法宝。他一身手段都是在化作原形之时。而那秦天火却是有赤炎长剑法宝,以法宝化作火羽仙鹤与之相斗,倒也是旗鼓相当。

话说这二人从早斗到晚,又从晚斗到早,接连大战了三日三夜却也未分出个胜负来。只是二人每每交手,都会有法术余波传到下方,可怜了那些个小妖们。

火光洒落,水汽蒸腾,让这毒龙山一方的小妖不知死伤多少。

而在两人争斗的第二日,秦天火便也就不耐了,本要让身后二人出手帮忙,没想到这毒龙山居然又来了两位妖精。 这两位妖精一个是蜈蚣成精,一个是花妖成精,虽未交手争斗,不知其深浅高低,但也让秦天火一众生了顾忌。

更让其不敢妄动的,乃是这两个妖精皆带了一队妖兵前来。

那蜈蚣精手下的一队妖兵都是些蜘蛛、蟾蜍、壁虎之类的毒虫,而那花妖手下的妖兵却都是些花枝招展的女妖精。秦天火三人看的明白,这些个女妖精都是一只只蝴蝶成精。表面看上去弱不禁风,但一身道行却也不容小觑。

每一队妖兵数量虽然不多,只有十七八头,但也都是各家妖王精挑细选出来的。若是这些个妖兵一拥而上,虽不能让他们有性命之忧,但解决起来也颇为麻烦。

但就在这日傍晚,原本早已成为一方焦土的沼泽之中忽地传出一声龙吟。而后伴随龙吟之声,泥土翻飞,从那沼泽之中居然窜出一条五丈来长,水桶粗细的水龙。

水龙口衔金斗,在一年轻道人周身盘旋。

好道人,身披周天星斗衣,头顶金银混元斗,身绕玄水五爪龙,端的是好大气派!

这年轻道人当然不是旁人,正是那余沧海!

秦天火与毒龙大王虽被龙吟惊动,察觉到下方有人,但也不能就此收手。这两位三日间早就斗出了真火,哪里还肯罢手,此番突然有人从下方冒头,也不过让二人多分出了一些心神罢了。

余沧海负手而立,双眼微闭,身上道袍鼓荡,颇有一股不凡气势。

下一刻,待余沧海缓缓睁开眼睛,便稍稍打量着四周情况!

只见那银须老者身后站的还是那黑须、红脸两个中年男人,没有甚变化,在他意料之中。但是那毒龙所在一方却是多出了一男一女来。

那男的一身绿油油的长袍不说,就连两颗眼珠子也是碧绿颜色,一见就知是妖怪成精。至于那另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妇人,却也是一身妖气!两人身后各有一对妖兵,皆被其以手段护住,站在其身后妖云上,以免平白被毒龙大王和那银须老者争斗余波灭杀,遭了无妄之灾。

“这两个妖怪便是那百足老祖和百花姥姥了罢!”余沧海虽未见过两人,但他现今已是半只脚踏入炼罡境界,望气之术这般使将出来,倒也隐约通过气机变化看出两人的跟脚。

只见那百足老祖嘿嘿一笑,面色不善,指着余沧海骂道:“小崽子,莫要在那里显摆,米粒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你这点道行在你家百足爷爷与白花姥姥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还是快快回家吃奶罢!”

余沧海眼皮一翻,未做理会,眼下他还有最重要的事儿要办!

轻轻抬头,便见半空之中那火羽仙鹤与黑蛟斗的正欢,似乎没有注意到他!

但是,他既然出来了,便也不会低调做人。

修行中人,管他道门正宗还是旁门杂家,又或是妖精畜生、山石花草,虽嘴上都说比的是道行,但若是没有手段,即便你能长生不死,也是不敢出来说话。

说到底,一切还要看各自手段高低!

只见余沧海伸手一召,便把那混元金斗托在手中,而后轻轻一拍腰间乌云兜,那乌云兜便化作一朵方圆一丈的乌云出现在脚下。

下一刻,只见余沧海双手掐印,那玄水真龙忽地仰头发出一声龙吟。

龙吟震天,上入九霄,下穿幽冥,彻响这方天地!

龙吟兀在耳边,那玄水真龙便似困龙升天,双爪张开,猛的往上空飞腾而去。

玄水真龙上空,正是那毒龙大王与火羽仙鹤的争斗之地。火云仙秦天火在旁见的分明,那水龙虽不知是和法术,但也看的出是水行法术。又加上之前毒龙大王以水龙破了他的火云法术,秦天火便自以为这小道人是那长虫的帮手,顿时怒骂一声:“小贼找死!”

而后便掐动印决,往那火羽仙鹤摇摇一指!

顿时间,火羽仙鹤一声“鹤鸣”,双翅煽动,便俯身朝玄水真龙飞去。

却说那毒龙大王,虽现今化作了原形,但一见这小道人便知是前些日子逃走的人儿。他本就因连连与岳丈斗了三日却未把其拿下,心中起火。这方又见这小道人施展法术,顿时便把蛟尾一摆,双爪朝下,往那玄水真龙身上抓去。

两位炼罡强者一同对他施展手段,这可是余沧海修行至今第一次遇到。

不过,即便如此,他心中不但并未有丝毫恐惧,反而有一些疯狂猛然滋生。

修道求长生,但却非苟且偷生!

既然你们两个一同对我出手,我当要看看能把我余沧海怎么着?

只见余沧海站在乌云兜上双目陡睁,道袍鼓荡,一身真气在经脉之中疯狂搬运,整个人不退反进,居然随着那玄水真龙缓缓升空。

而那玄水真龙似乎要感受到余沧海的疯狂念头,气势也是愈发强大,直把四周方圆数里的水精之气都搅动起来,而后在即将遇到那火羽仙鹤和黑色蛟龙之时,猛然间分散开来。

不等场中诸人惊讶,这方圆数里的水精之气疯狂向中央汇聚。只不过是呼吸功夫,当余沧海托着混元金斗离那毒龙大王和火羽仙鹤还有三四丈距离之时,在原本玄水真龙的地方突然间水精之气炸开,紧接着便是一连九声龙吟之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这九声龙吟一声接着一声,来的突然,在场诸人不管是那秦天火和黑须红面男人,还是那毒龙大王、百足老祖,百花姥姥三妖,皆是念头震动,身形顿了一顿。

至于百足老祖和百花姥姥身后妖兵,虽有自家大王庇佑,但也被这九声龙吟震的纷纷摔倒,一时间居然爬不起来。

好家伙,待场中众人反应过来,只见那小道人周身居然盘旋了九条水龙。九条水龙皆于之前那条水龙一般,五丈长短,水桶腰身。

与此同时,余沧海站在乌云兜上猛然一声长啸,紧接着便是高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之中包涵了太多东西,在场诸位虽不明所以,但也能从那笑声之中感受到一种张狂自然、极度欢愉之情。同时,这几位皆是面色变化。他们虽人妖有别,眼光见识各有不同,但都能看出那位狂笑小道人的道行境界已和他们一般,也已是炼罡境界。

五载修行,终至炼罡!

但见余沧海收了笑声,一身真气亦是渐渐平复下来。紧接着,他便是伸手一召,那九条玄水真龙便齐齐往其头顶汇聚,从其天灵之中钻入身体。

下一刻,余沧海周身便涌起一道黝黑光华。光华闪动,隐约有九条玄水真龙在其中显现,正是那九龙玄水真罡。

第六十一章 :踏火鹤,擒毒龙(一)

真罡玄妙,收发由心,余沧海手托混元金斗,淡淡看了一眼场中诸人,而后便缓缓收了九龙玄水真罡。 这真罡外显黝黑光华,在体内却变作三百六十五股轻灵之气又复汇聚到那条真鳅身体之中。只是,此番三十六股轻灵之气却是比之前粗壮了不少。

炼煞成罡,余沧海此番终于跨入了这一境界。但是,他现今也只不过是初入炼罡境界,若想达至圆满,还需把那九条玄水真龙周身尽数开了真龙穴窍才行。现今他虽然练成九条玄水真龙,也不过是一幅空架子而已。

九龙玄水真罡法玄妙无比,霸道无比,修炼起来也麻烦无比。他心中也有一些其他炼罡法门,但却未有一种和这法门相似。

就好比那银须老者,余沧海虽不知其法门,但见其施展法门,也能猜出那银须老者定是把一身煞气练成一只火羽仙鹤来。

但也只是一只罢了,远不是他这法门,要聚成九条玄水真龙!

不过虽说在这步功夫上要比旁人麻烦不少,但是若是他现今也把九条玄水真龙一身真龙穴窍尽数开辟出来,那一身修为当是那银须老者的九倍。

余沧海低头,看着下方已经变作焦土的沼泽,轻唤了一句:“你们出来罢!”

在场诸人不明这位小道人为何这般说话,但随着那声音落下,便有五个身影破开焦土,从四面八方飞了出来。

“拜见老师(主人),请老师(主人)责罚!”水盈儿一众上了乌云,纷纷跪在余沧海身前,好似之前商量好说法似的。

做人弟子仆从,若不能为其分忧,当是一份罪过。

余沧海看着眼前这一众,虽都有些狼狈,但却没有丝毫损伤,心中甚是快慰,笑道:“尔等能够保住性命,已是莫大的功劳,当无罪过!”

“尔等皆跟随我不少时日,虽道行低劣,但平素也有几分功劳,老爷我当庇佑尔等!”余沧海又道:“你们都起来罢,就在这乌云上运炼心法,以恢复真气。”

水盈儿、胡三娘一众听了,哪里还会说话,只是磕头谢恩,而后便盘坐在乌云之上。

虽说眼下不仅有银须老者那三位炼罡高人,而且还有毒龙大王三位妖王,他们虽只能仰视,但在他们心中,自家老师方才可是大显手段,也是炼罡强者。

道行相当,那便是要看各自手段高低了。 //

在虾兵蟹将等一众心中,自家老爷向来都是手段惊人,何况现今也是炼罡高人了。所以,他们在听了老师主人的话后,便把四周都当做空气儿,一心一意在乌云上闭目打坐,运炼真气。

却说这方余沧海又是显露手段,又是召回手下,看样子竟然没把他们一众放在眼中,让他们心头起火。不过,就是方才那一连九声龙吟,之后虽不见这小道人再施展手段,也让这一众人各自心中顾忌。

毒龙大王又变回人形,站在百足老祖身侧,望着余沧海嘿嘿笑了两声,但却未有言语。反倒是那秦天火,伸手召了火羽仙鹤之后,那火羽仙鹤又复化作一柄火焰长剑,消失在他手中。

而后,秦天火望着余沧海,也知道方才是自家误会了,笑道:“小道长,你是谁家弟子,难不成不认识老夫不曾?老夫烈焰门主秦天火,想来你家老师也曾和你说过老夫火云仙的名号。那妖孽自持手段杀我贤婿掳我爱女,着实该死,既然你而今也跨入炼罡境界,那当该出一份力。”

不等余沧海说话,一旁的毒龙大王突然“嘿嘿”一笑,道:“小家伙,本王可是放过你一条小命,你不珍稀,今儿怎又回来送死?”

余沧海把眼前情形看的分明,那双方各有三个人,本不分高低,只是这毒龙山一方却是占着自家山门里利处,百足大王、百花姥姥两位妖王又各自带了一对妖兵,占了一些上风。

依照目前情形来看,他的选择便会决定场中形势变化。

余沧海嘿然,并未直接理会秦天火,而是转头对毒龙大王道:“你放过我一条性命?嘿嘿,若不是你这长虫起了淫心,今日哪里还有余某的命在?至于余某是不是来送死,你方才不也试了手段了么?怎还在那说些没味道的话,好不害臊。”

“小子找死!”毒龙大王听后,顿时骂了一句。但眼下情势为妙,他也只能按下怒火,不能把这小道人弄死。

秦天火忽地在旁又继续笑道:“余小道长,既然你与这畜生有仇,那当该同老夫联手,一举捣了这毒龙山,也好救回老夫爱女。”

余沧海听来火大,还什么“余小道长”,不过他也不把怒火显在脸上,只在那笑道:“与你联手?若不是你那女婿女儿想来个杀人夺宝,追了余某不知多少里,又怎会在此地丢了性命,遭了劫难。在余某看来,你这老匹夫也有管教不严之罪哩。”

秦天火哪里想到自家会得到这般言语,不过也不由的他不信,他那贤婿爱女此番出来不就是为了这种事儿的么?

果然,还是让自己给猜重了!

秦天火心中暗叹了一下,他当时在烈焰门接到所谓的“喜帖”之时,便猜想可能便是自家贤婿爱女是追旁人去的,若不然怎会无缘无故进了妖窝?

顿时间,他便知道,眼前这位姓余的小道人定然不会站在这一方。

能够统摄一门,即便烈焰门不过是旁门杂家,小门小派,他秦天火也非仁慈之人,既然不能站在自己一方,那当该早机会第一时间灭了。

只见秦天火不动声色,只抬起左脚轻轻往前迈了半步,而后真气运转,伸手一挥,手中便又出现那柄火焰长剑来。长剑悬浮半空,此次居然不等秦天火施法念咒,便直接变化成那火羽仙鹤来。

火羽仙鹤双翅扇动,直接往余沧海扑来。

火羽仙鹤来的突然,先后不过两三个呼吸功夫!

余沧海冷笑一声,虽见这火羽仙鹤气势厉害,但也有心试试手段。他兀自站在乌云兜上,只把混元金斗在乌云上空悬浮,以金银光芒护住水盈儿一众。而后也不是使其他手段,只把双手一搓,四周水精之气便往其双手汇聚。

呼吸功夫,当那火羽仙鹤飞至身前,那水精之气便聚成三根水箭来,正是那聚气成兵的手段。

水箭周身恍若琉璃打造,晶莹剔透,上面各有一条真鳅盘旋,真鳅周身还有一枚枚龟蛇符箓缠绕其中,若隐若现,好不玄妙。这三根水箭一出来,便被余沧海念头操纵,于手中化作一个“品”字装,往那火羽仙鹤双翅及鹤头射去。

秦天火见那余小道长不念咒不施法便能凭空施展水箭,虽不知其厉害,但火羽仙鹤乃是他法宝参杂法术所变,当不能受损。

顿时间,秦天火便操纵火羽仙鹤双翅扇动,要先避开水箭,而后再把那余小道长烧个干净。

在他眼中,这位余小道长不过是刚跨入炼罡境界,即便那九条水龙玄妙,也远不及自家在炼罡尽皆浸淫几十年来的厉害。

只是他不知余沧海手段厉害,那火羽仙鹤虽腾空而起,但那三只水箭却是紧跟其后,半点也没耽搁,直接射中那火羽仙鹤双翅和鹤头。

但见那火羽仙鹤这方一被射中,那边便猛然发出一声“鹤鸣”,而后周身羽毛上的火光齐齐暗淡,不及之前的一半。

秦天火心中大惊,做梦也想不到那位余小道长随便施展出来的水箭之术居然有这般威能。要知道,在他眼中这水箭之术也不过是由水精之气汇聚,虽有三根,即便他大意使得火羽仙鹤被水箭射中,也不该一举被灭了一半火气。

下一刻,秦天火周身气势鼓荡,把一身真气尽数调动起来,要施展手段把那火羽仙鹤收回。

却说余沧海见这火羽仙鹤卖相不凡,没想到却是个“银样蜡枪头”的货色,他只不过随手施展聚气成兵的手段,就这般简单的灭其一半火气。

能有这种想法,却是余沧海误会了。那秦天火虽只是一小门小派的门主,但也有几分威名。若不然又怎能与那毒龙大王斗了三天三夜,不落下风?他只是错估了那太上龟蛇御气术的玄妙罢了。

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既然有“御气”二字,当然不是这般简单。想他之前在凝煞境界时,虽施法术,但威能也是一般,便是因为他虽懂法门玄妙,不能尽数调动水精之气的缘故。

炼煞成罡,看似一步功夫,但只要跨入,便可御气施法,借天地之威,成就手段玄妙。

不过,不等他心中欢喜,又见那秦天火要召回火羽仙鹤,他当然不准。

“既然对余某施展了手段,怎就这般收回?”余沧海一声长笑,只把真气鼓荡,那混元金斗猛然间飞出一道金银光华截住仙鹤去路,而后一脚踏出,整个人便凌空而起,脚下竟然没有任何祥云法宝,就只见站在半空之中。

这方余沧海一步踏出,那边秦天火便知道不妙,可是自家之前托大,把火羽仙鹤直接送到这位余小道长身前,哪里这般容易就召回来?跟何况,前方还有金银光华挡路,更是增添了难度。

却说余沧海又是往前踏了一步,整个人便出现在火羽仙鹤上空。

只见此时的余沧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眼神色淡漠,好似看着一只蝼蚁般。

轻轻抬脚,余沧海便一脚踏在那火羽仙鹤脊背之上。

下一刻,那火羽仙鹤便是连连长鸣,双翅扇动,虽洒下数十道光火,但却半点用处也无,根本拜托不了余沧海的踩踏。

第六十二章 :踏火鹤,擒毒龙(二)

余沧海踏剑而立,伸出右手,五指或曲或伸,四周水精之气便猛然在其指间汇聚。 而后,余沧海伸手一拈,便有三滴恍若小指大小的水滴出现。

水滴缓缓坠落,直接落在那火羽仙鹤身上。

“小贼住手!”

秦天火心中大惊,只得在那叫了一句,就见自家火羽仙鹤在余沧海脚下火光渐渐暗淡,不等他再次施法,便又复化作一柄长剑。

只是此刻这长剑周身却是半点火焰也无,成了一柄普通精铁长剑!

余沧海淡笑而立,遥遥看着秦天火,脚下猛的用力,便直接送入一股真气进了长剑之中。而后,秦天火便觉得自家祭炼了几十年的宝贝彻底没了联系!

“小贼找死,老夫定于你不死不休!”秦天火心中悲痛万分,但也只在嘴上说了一句,却是不敢再上前施法了!

眼前这位余小道长虽然年岁不大,不过初入炼罡境界,但是那手段却远不是他可以比拟。这方才只是一个照面,他虽有托大在前,但却直接失了法宝,吃了一个大亏,让他不由得警惕起来。

余沧海负手而立,脚下一动,便又回到乌云之上!

“秦天火,你那女婿女儿起了歹心,要杀人夺宝,追杀余某不知多少里路,此番我只略施手段,毁你法宝,也算是化解恩怨了。但是,若是你再不识趣儿,当别怪余某下辣手斩了你!”

余沧海望着火云仙秦天火,心中没有一丝欢愉。像烈焰门这种小门小派,他当初也听中年大叔说过,因不得长生,所以有时候或许会为了一个法宝,一段法门而拼命争斗。

练气修行,求道长生!但这方世界之中修行之人何其之多?不说那五大阀门,就是像烈焰门这种小门小派便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门中都有百十弟子,更何况再大一些的二流三流门派了,或者那些遍布天下的大小道观了。

这其中修行之人何止亿万,但是又有几人能够证道长生?这其中绝大多数人只不过在修行求道途中,获取了一些凡人不能拥有的力量罢了。

至于长生,也只是一句笑谈!

下一刻,待余沧海说罢,便伸手一挥,便有一道剑光飞出,往那毒龙大王所在斩去。

剑光手臂粗细,两尺六寸长短,杀气蒸腾,恍若实质,霸道非凡!

在余沧海看来,不管那秦天火对他是否起了杀心,也都是人身,还能提点一句。但是对于那毒龙大王,余沧海虽还未起杀心,但是却有另外一种打算,当要与其试试手段。

再者,这长虫不堪教化,杀人抢人全凭喜好,当要教训一番。

毒龙大王见这小道人再与自家“岳父”争斗之后,居然还敢出手惹他,顿时便心中大怒。

不过,那剑光迅捷,不容他多想。他可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宝贝,若是遇到一些和他同样的妖精,或许还能施展一些法术手段。但是这个小贼人手段厉害,法术当不管用,只能化作原形争斗。

只见毒龙大王猛然化作一条黑蛟来!

黑蛟左爪向前,上前水汽充盈,要把这剑光抓灭。

余沧海剑光哪里会这般容易就被毒龙大王抓在手中?他见毒龙大王化作原形,便把那剑光操纵,先是躲过黑蛟左爪,而后剑光猛地加速,直接斩在那黑蛟身上。

只听得那黑蛟一声怒吼,张口喷出一口黑蒙蒙的雾气,却是毒龙大王修炼已久一口真气。

这真气厉害,一遇到剑光,便把其吹的往后翻滚。

余沧海双目炯炯,直直盯着那黑蛟,不知念头之中做什么打算。

下一刻,余沧海只把青光涌出头顶,又放出一十七道二尺六寸长短的剑光来。剑光化作一股洪流,与之前那道剑光汇成一处,直直飞向毒龙大王。

若是毒龙大王知道眼前这小贼施展的剑光乃是他的孩儿所炼,也不知作何想法。余沧海当然不会言明,待那一十八道剑光飞到毒龙大王身前,不等其施展手段,便又有了变化。

但见那一十八道剑光在毒龙大王身前猛然分散开来,不等其反应过来,便直接把他笼罩在内。

统摄灵兽灭杀经乃是北冥万剑宗秘传,后半部分载了各种剑阵,余沧海之前虽知其中玄妙,但因道行原因,一直都是施展那八门金锁阵法。此番他业已是炼罡境界,又练成三十六道二尺六寸长的剑光,当要试试其中新的手段。

此番他以十八道剑光把毒龙大王困在其中所布下的阵法唤作十八泥犁地狱剑,以剑光化作泥犁地狱,行杀伐之道,威能远超八门金锁阵。

余沧海虽从未拿出来与人争斗,但心中也极为自信这手段。

妖精争斗,多数都是近身搏斗,像他之前与岳父争斗三日三夜不近其身的缘故也是因为有那火羽仙鹤。再者,在他心中,岳父可是自家人儿,若是把其摘了头颅,洞中的夫人还不与他拼命。一个处置不当,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却说那毒龙大王,这方刚一变作原形,吐出一口真气把那剑光吹开后,要飞至那小道人身边一爪把其头颅摘下,没想到下一刻便身陷剑阵之中,好似来了另外一方天地之中。

这处天地到处都是剑光穿梭,杀气充斥其间,好生凌厉,让他根本不敢直接出手。

但是,他也是一方妖王,在毒龙山逍遥快活多年,当然不会这般束手就擒。只见毒龙大王四爪奔腾,蛟尾摆动,张口便吐出一颗拳头大小,黑中参绿的妖丹来。

这妖丹上水气毒气混肴,一出来便悬在黑蛟头顶,垂下股股真气护住周身,以免被那剑光钻了空子。而后,毒龙大王便在真气之下细细打量这方世界,要找出其中破绽,一举破开剑阵,出去把那小道人抓死。

奈何剑阵玄妙,剑光不停穿梭,这一刻还是这种变化,他刚找到其中破绽,下一刻又变的玄妙莫测,让他不明所以。

“小贼,有本事便与本王面对面的争斗,使这般阵法算甚么本事?”毒龙大王心中烦躁,在剑阵中不中飞腾,张口喝骂。

余沧海虽在乌云兜上,但那十八泥梨地狱剑阵乃是他所布下,其中诸般变化他都了然于心,这方毒龙大王喝骂,那边便直接笑道:“你这长虫好生有趣儿,若是余某这手段不是自家本事的话,又怎么拿来于你争斗?既然你无法破阵,便让余某把你擒了罢。”

余沧海这方言语,在场诸人皆听的清清楚楚。

好家伙,刚刚不但把火羽仙鹤灭了,这方又要把毒龙大王擒住,真是好生霸道。

不过,不等场中诸人念头转动,余沧海只把双手掐印,那十八泥犁地狱剑阵便有了变化。

只见,那一十八道剑光纵横穿梭,在黑蛟周身一连划下十八道剑痕,直接破开毒龙大王妖丹垂下真气,而后十八道剑光又猛然间合在一处,眨眼便斩在那颗妖丹之上。

顿时间,毒龙大王只觉得内丹几乎散开,周身筋骨无处不疼,五脏六腑因与内丹牵连,也受了震荡,一张口便喷出一口血来。

毒龙大王再也不敢把妖丹放出,赶忙摆动蛟尾,张口便把妖丹又复吞进腹中。

要知道,这颗妖丹可是他一身修为所在,若是这般被剑光斩碎,那他一身修为将彻底散开,再也没有资本在毒龙山称霸。

却说余沧海见毒龙大王被自家剑光斩了连连吐血,心中欢喜,下一刻也毫不停歇,又复催动剑光往那毒龙身上斩去。

剑光厉害,又有剑阵玄妙!

只是几个呼吸时间,那黑蛟便被剑光斩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高声痛叫。

“小道长莫要再斩了,本王服了!”毒龙大王哪里想到会有这般结局,知道若是再不出口讨饶,恐怕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了。

余沧海听了,也不再使剑光斩那黑蛟,而是双手一搓,便有一条数丈来长,拇指粗细的水绳出现手中。而后余沧海一方撤了剑阵,一方便使水绳捆住黑蛟。

“你可知错?”余沧海一手提着水绳,把那黑蛟拉自身前,一手召回剑光,把青光收进丹田气海之中,才淡淡开口,道:“我与司徒青山夫妇虽误入你这毒龙山,但却未惹你,你却不分好歹,只凭喜好杀人。若非余某还有些手段,恐怕那日便是你爪下亡魂了。”

“本王错了,本王再也不敢了!”黑蛟周身鲜血,双眼之中尽是恐惧,此刻命在旁人手中,哪里还敢说半句硬话,求道:“若是道长放过本王,本王定痛改前非,受道长教化。”

余沧海听这黑蛟一口一个“本王”,知道这长虫不过只是空口说话,哪里就会相信。但是,他之所以与其争斗,心中也是自有打算。方才那番话说来,也不过是找了个借口罢了。

“你这畜生虽有道行,却是不受教化,余某当不会信你!”余沧海开口又道:“若是余某这般任由你说两句话便糊弄过去,也白活了这么多年。你所犯下了罪过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能抵,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想多造杀孽。若是你还识趣,便自愿由我束缚,听我教化百日。百日之后,余某便放你回去。”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二十六章 与人为奴怎比自在为王?

却说毒龙大王一听这位道长不信他的言语就有些心慌,但是听到后来却发现只需被教化百日便可,顿时心中暗喜,忖道:“虽说这小贼手段厉害,终究还是年幼,百日就百日,待他日本王脱困,在寻帮手与他争斗,讨回面皮。”

这方毒龙大王念头转动,那边余沧海却是粗眉微皱,脸上露出一丝不耐,道:“余某见你这长虫天赋异禀,才不出手斩你,你怎还心中不愿?罢了,既然你自家找死,我就成全你罢。”

说罢,伸手一召,便有一道剑光在指尖出现。

毒龙大王见了,哪里还敢多想,顿时便按下心思,连忙说道:“道长误会本王了,道长心怀慈悲,本王怎敢不应?”

“善!”余沧海点头,屈指一弹便有一枚混肴他念头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落入黑蛟头顶,又道:“余某虽答应不杀你这畜生,但你天生不堪教化,还需有些束缚才是。方才那道符箓,乃是余某在你身躯之中中下的一道禁制,若是你敢藏有二心,生死当在余某一念之间,你好自为之罢。”

毒龙大王不敢乱说,只求能挨过百日光阴,小声道:“甘愿受道长束缚!”

余沧海脸上没甚变化,伸手一拉,那捆在黑蛟身上的水绳便化作水精之气四下消散,而后先是收了混元金斗,又催动乌云缓缓落下,待他站在已经化作焦土的沼泽上后,才开口道:“你杀人夫婿本就不该,怎又能逞强与人结亲?此番你既然受我教化,当不该如此,这便放了那妇人罢!”

余沧海说罢,便伸手把那又化作巴掌大小的乌云兜挂在腰间!

黑蛟虽被剑光斩的皮开肉绽,但一身修为却是还在,余沧海刚一收了束缚,那毒龙大王便又变作人形。只是不等他站稳,便听了这番让他目瞪口呆的言语。

毒龙大王虽强掳了秦乔儿,但却欲做一对长久夫妻,有只因他伶香惜玉,故而在那秦乔儿拼死抵抗之下并未得逞,经过数日口舌,百般讨好,才与其说通,要操办一场婚事,在秦天火的见证下,方才答允做他夫人,与他欢好。

这下倒好,婚期将近,岳父也请来了,这小道人却是出言让他放人。

毒龙大王觉得虽被这位小道人下了禁制,但真气搬运时并未觉得有甚不妥,这方又说到夫人,那顿时便满脸不愿,降下身形,来到余沧海面前,提着胆子说道:“道长有所不知,本王虽杀了那没用的男人,但却并未用强,此番操办婚事也是夫人答应,还请道长收回成命罢。”

“你这畜生休要在那乱说,败坏老夫名声,老夫爱女怎会答应与你这长虫苟合?”余沧海还未说话,一旁在半空中的秦天火听了,顿时怒骂道:“定是你这畜生用了手顿,迷惑老夫爱女心智!”

余沧海皱眉,与毒龙大王道:“若是真如你所说,是那妇人自家愿意与你结亲,两家欢好,我也不会强拆你们。但若是你用了手段,又在这拿话哄我,当让你试试余某手段。罢了,你还是去唤那妇人出来当面对质罢。”

毒龙大王听了,顿时脸露欢喜之色:“道长深明大义,本王这就唤我家夫人出来。”

说罢,又转头对秦天火道:“岳父莫要生气,当真是夫人愿意与小婿结亲,不是小婿乱说哩!”

秦天火只觉得脸上无光,骂道:“你这畜生还不快把那小贱人唤出来?”

毒龙大王脚下一顿,便直接飞向洞府,而后不过几个呼吸时间,他便带了那秦乔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秦乔儿虽在毒龙大王洞府待了数月,但毒龙大王对她百般顺从,也未受到伤害,故而在余沧海眼中,还是那副打扮。只是看上去,比之前清瘦了不少,楚楚可怜,更加让人觉得怜惜。

秦天火见自家爱女衣衫整洁,也不顾及毒龙大王在侧,只把火云催动,落下身形,来到秦乔儿身边,道:“乔儿,你……你这些日子受苦了!”

秦乔儿这些日子在洞府之中朝夕盼望父亲前来,这方一见到父亲,心中虽有无数话儿,到了嘴边却是只化作两个字来:“爹爹!”

秦乔儿说罢,便伏在秦天火肩膀上痛哭起来。

“岳父!”毒龙大王见自家夫人痛哭,虽是满身狼狈,但脸上兀自流露出一丝心痛神色,低声唤了一句。

秦天火虽心念自家爱女,但现今见女儿无恙,伏在自己身上痛哭,便想起那已经死去了贤婿来。这方又听这畜生说话,顿时便怒道:“你这畜生,还说未用强,今日老夫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你斩杀,以祭我那贤婿在天之灵!”

话语说罢,便轻拍爱女后背,柔声道:“乔儿你且过去站在你两位师叔身后,看为父为你报仇!”

原来那黑须红面两个中年男人见门主下来,自己也随了下来,站在秦天火身后。

秦乔儿一听,连忙从其父肩膀上抬起头来,哽咽道:“爹爹莫要如此,大王并未对女儿用强,此番唤爹爹前来,正是为了让爹爹做个见证,好让女儿与他成亲。”

“什么?”秦天火一听,顿时怒从心中起,一巴掌打在秦乔儿脸上,骂道:“好个不知羞耻的小贱人,你果真这般不守妇道,要与一个畜生结亲。你这便与我回去,此生也莫想要再出山门半步,省的你再出来丢人现眼。”

秦乔儿站在那里,任由脸上泪水滑落,却是一句话儿也说不出!

毒龙大王在旁见夫人如此,顿时便上前一把拉过秦乔儿,搂在怀中,而后才对秦天火道:“岳父怎这般狠心?小婿与夫人一见倾心,乃是真心相爱,若是有错,也都在小婿身上,与夫人无关。”

“你、你,你这该死的畜生!”秦天火气的浑身发抖,伸手指着毒龙大王,居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毒龙大王也不说话,只是往前跨了一步,把秦乔儿挡在身后!

“哈哈,秦掌门也莫要如此想不开,既然令爱都已经同意,秦掌门为何还要如此固执?”一直都未出声的百花姥姥不知何时也按下云头,带着一队小妖站在沼泽一方。

只听那百花姥姥开口笑道:“若是烈焰门因此能与毒龙山结亲,他日烈焰门弟子历练之时,别说在毒龙山,就是到了姥姥的百花谷,也会卖今日的一份颜面,不会于你烈焰门弟子为难!”

百足老祖亦是落下云头,在旁高声大笑:“是极,是极,待毒龙与令爱拜堂之后,你烈焰门便是我等妖王的亲戚,当不会再与你门中弟子为难。”

秦天火不愧久居烈焰门门主之位,此刻倒是也冷静下来,知道出手也占不了便宜,兀自冷着面皮:“哼,我烈焰门虽是小门小派,却不是尔等畜生所能巴结。小贱人,老夫再问你最后一句,你当真要与一条长虫畜生成亲?”

这最后一句,秦天火却是对毒龙大王身后的秦乔儿所言!

秦乔儿听到,顿时便缓缓从毒龙大王身后走了出来,道:“女儿已经死了夫君,大王虽是妖身,却对女儿千依百顺,值得托付终身,还望爹爹成全!”

说罢,便闭口不语,低头站在那里!

“哈哈,想不到我烈焰门居然还养不了你这不知廉耻的小贱人?罢了,老夫就当没有生过这等不要脸的小贱人,日后你若敢说与烈焰门有半分干系,老夫定亲自上门斩了这小贱人!”

秦天火怒极而笑,只丢下一句话,便驾起火云,要与那黑须红面两人打道回府!

事情到了如今的局面,自家爱女都说明要与畜生成亲,他哪里还有颜面再留在此处?与其在这里丢人,还不如现在回去约好好友,再杀上这毒龙山。只要斩了这条长虫,料想自家爱女也会收了念头,与他一同回到烈焰门。

至于说辞,还不是任凭他来说?

突然,一直没有说话的余沧海仿佛看够了戏儿,见秦天火要走,便出言道:“秦掌门还请留步,余某位有话要说!”

说罢,不等秦天火回头,余沧海便又对毒龙大王道:“此事果真如你所言,余某本不该干涉。但成亲大事,一要父母之命,二要媒妁之言,你虽是妖身,若要和秦掌门千金成亲,也要遵从这个礼数儿!若是不讲这般礼数,那便是无媒苟合,有悖天道人伦,余某当不答应。”

毒龙大王看着余沧海,不知该如何回答!

“嘿嘿,与人为奴怎比得上自在为王?”一旁的百足老祖嘿嘿一笑,忽地开口,对那毒龙大王道:“想你毒龙也是一方妖王,往里日与我等在一起把酒言欢,好不自在。没曾想现今你毒龙想要成亲却还要一个小道人恩准,真是好大的笑话!他日若是传将出去,老祖看你还有何颜面与我等并肩称王?”

一旁的余沧海听了,顿时一声冷哼,转头看着百足老祖,淡淡说道:“你是甚么东西,只不过是条毒虫成精的畜生,余某说话你又甚资格在那里搭腔?”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二十七章 剑斩百足蜈蚣精

百足老祖没想到这小道人居然霸道如斯,不过他刚刚才嘲笑了毒龙大王那句“与人为奴,怎比得上自在为王?”,即便这小道人手段再厉害,他此番也绝不会认怂。

只见百足老祖嘿嘿笑道:“黄口小儿,毛都还未长齐,便敢出来大放厥词,你家大人没有教你什么叫天外有天么?毒龙怕你,老祖我却是不怕你,若是你手段厉害,那便使出来给老祖瞧瞧。若不然,还是回家吃奶去吧。”

他也是一方妖王,当然不会还未出手便直接认怂,即便日后不会传了出去,恐怕他也没甚颜面再统摄身后那些孩儿。

余沧海之前便讨厌这个百足老祖,此番又听其说起什么“大人,吃奶”的话来,顿时便起了杀心。

杀心一起,余沧海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的真气便齐齐运转,周身更有一股森然寒意!

只见余沧海一步踏出,头顶便涌出一股青光,那青光中葫芦轻摇,便有三十六道二尺六寸长短的剑光喷出。剑光在其周身化作一道洪流缓缓游走穿梭。而后余沧海便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似的,对着那百足老祖淡淡说道:“你出手罢,若不然你此生便再也没有机会出手了!”

百足老祖心中大怒,心道这小道人这般瞧不起人儿,当让其瞧瞧老祖厉害。

下一刻,百足老祖嘴角扯起一抹冷意,伸手在自己丹田处一拍,那一身绿油油的长袍便自动分开。但见那长袍里面布满密密麻麻,恍如拇指大小的一只只眼睛。

场中众人一眼望去,虽不细数,但也只那眼睛也有百十来只。

眼睛虽一般大小,但神情却不相同,有狠戾,有阴邪,有张狂,有痛苦,有欢喜。虽只是一只只眼睛,但却把诸般情绪全都包含在内。

“小儿,这便让你瞧瞧老祖手段!”百足老祖嘿嘿一笑,把百十只眼睛齐齐放出一道道光华。光华墨绿,如绣花针般粗细长短,聚成一股,虽无声无息,但也让人毛骨悚然。

余沧海脸缓缓闭上眼睛,上仍旧没有表情,只是伸出右手,把五指猛的攥紧,那三十六道剑光便合而为一,化作一道三丈来长,水桶粗细的剑光。

剑光刺眼,恍若神龙,让人睁不开眼!

而后,余沧海闭目弹指,那剑光只闪过一道银光,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众人眼中!

数个呼吸之后,待场中诸人反应过来,耳边才突然传来一阵雷鸣之声!

剑气雷音!

余沧海杀心既起,当对那百足老祖使出了这手最具杀伐的剑气雷音手段!

“这?剑气雷音剑术?”秦天火早年也曾游历天下,听说过这等绝世剑术。不过,他虽然听说过,却是没有见过。只是此刻见这剑光迅捷,并且过后再有雷鸣之声传出,便猜想出这为余小道长使的可能便是这种绝世剑术。

秦天火虽猜出余沧海所使的手段,但是场中诸人却没有人来回答!

此刻除了余沧海兀自在那闭目站立,包括秦天火自家在内,都纷纷拿眼望向那百足老祖!

只见百足老祖兀自站在那里,但却神情呆滞,满脸恐惧,绿袍下的百十只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齐齐闭上,至于那百十根墨绿一般的绣花针光芒却是不知到哪里去了。

“嘿嘿,小儿,好高明的手段!”那百足老祖忽地咧开嘴角,发出一声笑声,说了一句话后,便整个人便忽地化作两瓣儿!

不等场中诸人惊讶,那原本已经化作两瓣的百足老祖居然各自化作一股真气飞向余沧海。

余沧海也不多说,只是伸手一召,那两股真气便合成一道,没入青光之中消失不见。

却是方才余沧海在施展剑气雷音的剑术时,把一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藏在剑光之中。紧接着,那原本飞出不见得剑光,又忽地化作三十六道剑光从九霄飞驰下来,没入余沧海头顶青光之中。

而后,他也不顾忌诸人,只把龟蛇八步运起,连踏几步,绕着那百足大王留下的一队小妖走了一圈。

下一刻,那十几个小妖便纷纷化作一股真气,进入余沧海头顶青光之中。

剑气做雷音!在余沧海买迈入炼罡境界之后,终于可以不借助剑阵之威,勉强以三十六道二尺六寸长的剑光施展出来。

只见余沧海缓缓睁开双眼,眼中情绪复杂,低声自言自语:“李仙子,不知何时余某再能见到你?或许那个时候你已不记得当初在白鹭县上空的山野小道了罢!”

北冥万剑宗,此方世界五大阀门之一,天下修行之人无不敬仰,敬畏,恐惧。因为万剑宗所有弟子皆是奉行代天杀伐,以剑道证长生。余沧海有幸得传统摄灵兽灭杀经,虽练出剑光,但却一直不能尽悟其中玄妙。

就在方才,当余沧海充满杀意施展出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时,便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北冥万剑宗,仙子李玄英,统摄灵兽灭杀经,联系这三者的并非其他,而是一股杀机。

若无杀机,又怎能代天杀伐?

若无杀机,有怎能程之为灭杀经?

若无杀机,又怎能发挥出剑气雷音无上剑术的威能?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地覆天翻!

想他余沧海自修行以来,虽不是慈悲之人,但却也非嗜杀之徒。若是要走杀伐之路,才能让他能够把统摄灵兽灭杀经的威能发挥出来的话,他自问做不到。

杀人救人,并非随个人喜好!

若是没有一个理由,他当真下不去手!

余沧海摇摇头,把这诸多杂念驱除开外,而后才抬头看向毒龙大王,道:“我方才于你说的话,你明白没有?”

虽只是轻轻一句话儿,毒龙大王只觉得冷气嗖嗖。刚刚那道剑光虽是眨眼即过,但却仿佛在他心中划下一道永不磨灭的烙印。

他自从开了灵智,懂得修行那日开始,便从未想到世间还有这等剑术。若是在给他一次机会,他定然会先把眼前这位斩了,绝对不会留其性命!

只是,世间没有后悔药吃!

“本……小妖明白,小妖明白!”毒龙只觉得周身恍若针扎,好不自在,再也不敢自成“本王”,只在那低声又道:“若是岳父不应,小妖绝对不敢再做他想!”

“善!”余沧海点头,继而又转头望向秦天火,笑道:“不知秦掌门意下如何?若是秦掌门不愿令爱与这畜生成亲,那便把令爱带回去罢。余某既然要教化这畜生百日,当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父女因此事而不合。再者,余某此番所为,也算是换了当日青山兄一桌酒席之情!”

秦天火叹了一声,道:“余道友能使出这般绝世剑术,想来便是北地剑宗传人。我那女婿有眼无珠,虽是死在这畜生手中,也是命该如此,怪不得旁人。只是老夫心中有一事不解,还望道友能为老夫解惑。”

余沧海不知者火云仙秦天火会这般言语,但人家把话说到这般地步,他却也不好拒绝,只道:“秦掌门误会,余某并非万剑宗弟子。不过,若是秦掌门所问若是余某能够解答,定当告知。”

秦天火只道这位余道友不想摆明身份,摇头苦笑:“老夫不解,既然道友有这般绝世剑术,为何还与老夫使别的手段争斗,在老夫看来,若是道友一上来便使出这手段,老夫定和那蜈蚣精一般,被一剑斩做两瓣儿。”

余沧海道:“却是秦掌门教误会,余某与秦掌门并无仇怨,却怎好妄下杀手?方才也是秦掌门你施展手段在先,余某才不得不以手段护身,只是毁了阁下法宝,还望秦掌门勿怪。”

“老夫技不如人,又有甚资格怪罪道友?”秦天火苦笑,道:“想道友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手段,他日定是长生中人。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虽在红尘挣扎而不得脱身,但也明事情因果。若是因手段不及,便怨恨旁人,道友也忒小看老夫了。”

余沧海见秦天火似乎看破一切,心中也是叹息,倘若他日自家不能长生,即便有再高手段,在长生真人面前,也是这般无奈。顿时便面露陈恳,道:“秦掌门心胸广阔,沧海佩服。既然在下毁了秦掌门法宝,当有补偿才是。”

不等秦天火说话,余沧海接口又道:“在下不才,但见秦掌门虽祭炼了仙剑,却是又把其中掺杂了火气。剑修一道贵在精纯,把火气掺杂在仙剑之中虽可以增添一些威能,但却落了下乘。以余某看来,若是秦掌门一心祭炼仙剑,当能剑光如一,剑气通玄。”

“道友指点之恩,老夫永不敢忘!”

秦天火哪里不知余沧海是借着补偿其法宝的借口来指点与他,顿时心中感激,躬身行了一礼。

要知道,想他烈焰门传承至今也不过两百多年,他虽得了一些剑术残篇,但苦于无人指点。又因他修炼火行法门,故而便在祭炼仙剑之时把火气也掺杂在仙剑之中。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二十八章 当众炼剑

正如余沧海所言,他在刚开始掺杂火气之时,那仙剑威能果然提升不少,只是随着他日夜祭炼,这仙剑却变的不伦不类,再也不似正宗剑修那般,一剑斩出,便能破除万法!只能苦心参悟,另辟道路,配合着万火化灵禁法,把那火焰仙剑化作一只火羽仙鹤与人争斗!

余沧海侧身避过,不受秦天火大礼!

“乔儿,爹爹再问你一句,你为何要与这长虫成亲?”秦天火见余沧海避身,也不勉强,只扭头对秦乔儿劝道:“难不成你忘记爹爹从小是怎么教你的了么?要知道人妖有别,虽有妖精能够化为人形,但若要成亲,也是有悖天道人伦呐,你从小就乖巧,而今怎就这般糊涂?”

“爹爹,请恕女儿不孝。但是爹爹你知道我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活的么?”秦乔儿听了,猛地抬头直视秦天火,神情甚是激动:“我从小就不喜修行,但是爹爹喜欢,所以我就去努力修行。待我长大后,爹爹又喜欢我那夫君,所以我便喜欢了夫君,嫁给了他。夫君说,要为烈焰门寻些机缘,便要出来……呵呵!”

说着,秦乔儿便看了一眼余沧海,而后又继续说道:“所以,我便与夫君出来了。前些日子我那夫君因看上了这位余道长的法宝,便要来抢夺,我不愿,可是还是跟来了。夫君去了,我万念俱灰,只知道该随夫君一同下那阴曹。但是,却是大王劝了我。这些日子来,我也想明白了,我长这么大从未为自己活着,小的时候是为爹爹你活着,后来出嫁了便为夫君活着。现今夫君去了,所以我便想为自己活下去,想自己做一次主。”

“爹爹,你知道么?这些日子以来,是大王天天劝说我,天天关心我的想法。我不愿与他无媒苟合,便让他请爹爹前来,我知他心中不愿,但为了我,他还是请了!”不知何时,秦乔儿清瘦的双颊上已有了两道泪痕,但她似乎没有丝毫察觉,兀自说道:“我知道,爹爹若是知道此事,定会生气,可是我只求爹爹就当我那时已随夫君去了。爹爹放心,待那日拜了天地,跪了爹爹,世间便再也不是烈焰门的秦乔儿,只有毒龙山的毒龙夫人了。”

秦天火怔怔不语,脸上尽是愧疚之色。

半晌,才长叹一声:“罢了,你愿意嫁他,便嫁给他罢!”

“多谢爹爹成全!”秦乔儿终于控制不住,跪在秦天火面前,放声大哭!

毒龙大王见了,也上前一步,与秦乔儿一同跪在秦天火面前:“小婿多谢岳父,这毒龙山虽然简陋,但却是小婿的家当,还请岳父莫要嫌弃,移驾洞府说话。”

秦天火看着跪在面前的一人一妖,终究还是不能狠下心肠转头回烈焰门,轻声说道:“你们起来罢!”

毒龙大王与秦乔儿听了,又磕了三个头后,才起身站在那里。

“乔儿,爹爹还有一句话要于你说!”秦天火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而后停在秦乔儿的清瘦的脸上,柔声道:“不管你嫁给谁,嫁的是人是妖,爹爹只想告诉你,烈焰门永远是你的娘家,你们随时可以回去。”

“爹爹!”秦乔儿这方刚刚收住眼泪,一听秦天火此言,顿时又大哭起来。

秦天火伸手抹去爱女脸上的泪水,笑道:“好了,怎么都这般大了还喜欢哭?眼下客人都在家门口,怎就不请人进去坐坐?”

毒龙一听,终于缓过一口起来,知道这位岳父到底还是同意了!

“道长还请移步小妖洞府!”毒龙转身对余沧海笑了笑,邀请余沧海进去自家洞府。见余沧海点头后,毒龙大王又转身对百花姥姥道:“百花,你我早就熟识,你也就莫要客套了,回洞叙话罢。”

百花姥姥娇笑一声,道:“毒龙你都这般说话,若是姥姥我还推迟,那也忒不识趣儿了!”

当下,在余沧海唤醒水盈儿一众之后,便与秦天火百花姥姥等一同往毒龙大王洞府走去。

待一众人分了主次坐定之后,毒龙大王便遣孩儿前去准备酒席。

好在这些日子中,毒龙大王为了操办酒席有所准备,若不然就凭他毒龙山的穷酸,哪里会准备这些无用的东西。

对于妖精来说,还是血肉来的快活。

余沧海见这毒龙洞中布置妥当,但都是一些新添的物什,料想便是那妇人所为。他当然不会点破,只在那端了茶碗抿了一口,才道:“毒龙,余某还有一事需向你言明。”

顿了顿,余沧海才接口又道:“打今日起,你每日功课之时需在我身旁打坐修行!”

毒龙大王不明余沧海如何会这般说话,要知道,但凡修行之时,怎能容旁人在侧?只是,他此刻已被这位余道长下了禁制,生死都在其一念之间,哪里还敢多言,只得点头答应:“小妖记住了!”

秦天火在旁见自家这位妖精贤婿神情,便知其不愿,顿时便骂道:“毒龙你莫要这副表情,不知好歹,能得余道友教化,乃是一场莫大机缘。他日能够成道与否,还要仰仗道友这百日教化。”

毒龙大王不敢接话,只把那茶水一口灌下。

余沧海连连摇头:“秦掌门言重了,余某也不过是初入炼罡,离那长生逍遥尚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而后,余沧海又拿眼瞧向百花姥姥!

“怎么,余道长还要教化老身百日不成?”百花姥姥烟眉一挑,娇笑道:“难不成老身还有这等机缘,当真是好大的福气呐。”

余沧海摇头:“百花你也莫要拿话来挤兑余某,余某哪有甚资格教化于你?只是余某有一事相求,还望百花你能答应。”

“余道长手段通天,能有甚事来求老身?”百花姥姥不解。

余沧海道:“余某修行至今,虽有几个麾下,却都不堪大用。百花你身为一方妖王,手下皆是良才美玉,真让余某眼热。所以,余某便想厚颜从百花你那讨几个孩儿,以供日常驱使。你放心,余某却也不会白要你的孩儿的。”

百花姥姥听了,脸色顿变,足足过了七八个呼吸时间才含笑道:“不知道友想要从老身这讨几个孩儿呢?”

“不多,十二个便够了!”余沧海笑道。

“什么?”百花姥姥一听,顿时便坐不住了,从那椅子上站起身来,寒声道:“道友真是好大的口气,这一张口便是十二个孩儿。你可知道,老身这十二个孩儿都是从谷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乃是老身坐下最为乖巧的?”

余沧海似乎没有察觉百花姥姥一身气势,只在那缓缓端起茶碗,细细品尝了一口。

而后,余沧海才抬头开口:“百花你无须动怒,若是不愿,你直接说出来便是,余某万万不会强求。”

“道长,若是你需要一些孩儿驱使,小妖送你几个便是!姥姥你也莫要着急,一切都好说,坐下说话,坐下说话!”一旁的毒龙大王连忙开口,先是对余沧海说话,而后才转头对那百花姥姥招手。这可是他毒龙的洞府,下月初三便是他大喜的日子,若是此刻这位余道长与百花姥姥动起手来,到时候他又在哪操办婚事?

百花姥姥听了,也抹不开毒龙大王的面子,便冷面又坐了下去。

余沧海没有说话,只把茶碗缓缓放下,眼皮耷下,而后便摊开右手,掌中便出现一道真气来。

场中诸人虽不明这位余道长所做为何,但也看的分明,这道真气真是那百足老祖尸身所化。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玄妙,包括秦天火在内,都从未见过。

之前那百足老祖在被余沧海剑光劈成两瓣之后居然化作真气被其收了,就让在座的诸人心中泛冷。

把人斩了便斩了,怎还能变成真气?

百花姥姥看着那道真气在余沧海掌见翻腾变化,脸色陡变,她只道这位余道长在这个时候使出这番手段,当是为了震慑于她。

只是她道行虽和百足老祖相当,但手段却是不及他。

所以,即便她见余沧海放出真气施展威慑手段,也不敢接话!

毕竟,之前那道剑光也在她念头之中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但是,随着那真气变化,百花姥姥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一股恐惧的神色来。

他瞧的分明,那股真气在余沧海掌中不住的翻腾变化,居然逐渐变短变细,与此同时,更有一股杀伐之气从那道真气之中流露出来。

当那股真气还有六七尺长短的时候,余沧海突然中指食指并拢,化作剑指,往上一点。顿时间,那股真气便一分为二,化作两道三尺来长的真气。

紧接着,两道真气在其指尖纠缠变化,成了两道三尺七寸长短的剑光之中,便安定下来,悬浮在余沧海指尖不动。

剑光刺目,两股杀气恍若实质,扭成一股直冲上空!

虽不见余沧海有何动作,但那杀气所至,这毒龙大王的洞府顶上便悉悉索索洒下一片灰尘!

待众人抬头望去,便瞧见那洞府顶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个碗口大小的窟洞。

窟洞深不见底,众人见了,心中纷纷冒出一股寒气!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二十九章 人事

“余…余道友手段高深,老夫真是佩服!”火云仙秦天火只觉得口干舌燥,颏下银须抖动,暗自吞了一口口水,苦笑道:“只是正宗道门玄妙手段却不是我等有福气能够观摩的,道友还是收了这剑光罢!”

余沧海右掌一抓,便把那两道三尺七寸长的剑光收进丹田气海之中,而后才歉笑道:“秦掌门勿怪,方才余某忽得感触,这才冒昧在各位面前献丑练剑。”

说着,余沧海又拿眼看向百花姥姥,含笑点头。

百花姥姥虽见这位余道长摆出一副笑脸,但在她看来,这位道长双目之中却是有着无边森然寒意,直让她周身发冷,整个身体似乎都麻木了一般,动都动不了一下。

秦天火在旁似乎没有察觉百花姥姥的异样,接口又道:“我辈修行,虽需日日打熬真气,但这一点灵感却也是至关重要,道友福缘深厚,灵感随手可得,真让老夫羡慕!”

“秦掌门谬赞了!”余沧海端坐不动,又开口道:“余某在这毒龙山也开了一处简陋住处,此间还要回去闭关打坐,就不打搅各位了,告辞!”

说罢,便站起身来!

毒龙大王一众一听,也纷纷站起身来!

“酒席马上备好,道友不喝上一杯才走?”秦天火不知这位余道友为何突然要走,但他也不敢挽留,只说了一句客套话。

余沧海含笑摇头,抬步迈了出去。

当他余沧海走到百花姥姥身边时,只撇了一眼,也不停顿,便走了出去。

待余沧海在毒龙大王洞府门口招呼一直等候的水盈儿一众,便飘然往自家洞府而去。

此番一来一去,虽只有几日光景,但对于余沧海来说,却是天翻地覆。

想之前他出来时,不过凝煞圆满,还要偷偷摸摸的度化毒龙大王手下小妖。而今不但已经跨入炼罡境界,还毁秦天火仙剑,生擒毒龙大王,剑斩百足老祖,并以其尸身所化真气练成两道三尺七寸长的剑光。可谓是翻掌间把毒龙山一方弄的是风起云涌,天地变色,人妖敬畏。

要知道,那统摄灵兽灭杀经中所载,能够练成三尺七寸长的剑光便是小成手段,远不是之前半尺剑光火二尺六寸剑光可以比拟。同样,若是余沧海再练出一十六道剑光的话,以他目前初入炼罡境界,那十八泥犁地狱剑阵当和一些道门大派弟子一较高下。

但是,余沧海若想把这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正修至小成,还需要练成三百六十四道三尺七寸长的剑光,而后以剑光布下周天灭杀剑阵方可。

当然,若是能够练成一千二百九十六道九尺八寸长的剑光布下十方混元斩仙灭绝大阵的话,当属这方天地的绝顶人物。

只是这前后三个多月的时间中,余沧海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位李仙子现今的道行手段不知道又增加了多少。

“李仙子,嘿嘿,剑气雷音,不知余某能否在那不老谷中再见到你?”余沧海端坐石床,低声自语,嘿嘿直笑,双眼之中泛出一抹异色:“恐怕那时候,当余某在你面前施展出剑气雷音的剑术时,你再也不会说我丢你剑宗的剑术了罢。”

那日在白鹭县上空,李玄英在使那一手剑气雷音的剑术之前说的那一句:“是日后再让我瞧见你把这法门使的如此不堪,不等别人拿你,我第一个便把你斩杀当场,免得丢我剑宗脸面。”

余沧海至今都记在心中!

不老谷丹元法会还有三载不到的时间,余沧海虽不敢肯定那日他一定能见到李玄英,但当他以剑光斩了百足老祖后,心中便有了打算。

既然这统摄灵兽灭杀经非剑宗真传弟子不传,想来那位李仙子定也习得。若是他余沧海能在丹元法会前把这这法门炼至小成,当让天下英豪看看。

即便他余沧海只是一个小渔郎出生,也当有比肩五大门阀真传弟子的实力!

所以,他才开口向百花姥姥讨那十二个小妖。

原本在他凝煞之时,便打算暗自把毒龙大王一众孩儿尽数度化了。但是,当他到了炼罡境界之后,明白接下来需要把九条玄水真龙周身尽数铸就真龙穴窍之后,便抛开了这个打算。

毒龙大王虽只是一条毒蛟成精,但想来一身穴窍却也和那真龙穴窍有些关联。若是他能够观摩毒龙大王周身穴窍,那对他日后修行当是一绝大的机缘,省去极多功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在余沧海出了毒龙洞府之后,秦天火一众便又坐在那闲聊,等候毒龙大王手下孩儿把酒席上来。

“姥姥,以本王来看,你还是先回百花谷吧!”毒龙大王思索了片刻,便开口于那百花姥姥说道。

百花姥姥摇头苦笑:“毒龙你的好意姥姥又怎会想不到,只是有那位在这毒龙山中,你认为眼下我还能走的掉么?”

“那位虽手段厉害,但本王看来却非嗜杀之辈!”毒龙道:“若不然,即便加上岳父,以那手绝世剑术,我等几个加在一起也不够他一剑斩的。”

“那位虽非嗜杀之辈,但却极有城府。”百花姥姥道:“难不成毒龙你当真以为方才他真的是突有灵感,才乘势练剑的?以我看来,练剑是假,告诫威慑姥姥我才是真的。”

秦天火在旁似乎没有听到两人所言,只在那闭目养神,不知心中作何打算。

妖精算计,他当然不屑说话!

那百花姥姥顿了顿,继而又道:“若是此刻我敢踏出毒龙山半步,恐怕便和百足老祖下场一般了。”

毒龙大王皱眉摇头:“都怨本王,若非本王遣孩儿前去请你,也不会让你陷入这般境地。”

“大王,奴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一直没有有做声的秦乔儿忽地开口。

与此同时,秦天火亦是猛的睁开眼睛,盯着自家爱女。

毒龙大王一听,连忙开口:“夫人既然有话要说,也就莫要卖关子了,这毒龙山就是你的家,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秦乔儿浅笑,道:“以奴家看来,姥姥还是把那十二个孩儿送给那位余道长好了。”

百花姥姥一听,顿时便面色不善。

不过,既然现在这位已经将要成为毒龙夫人了,那怎么说她百花姥姥也是要卖几分面皮的。

“夫人何出此言?”毒龙大王不解,连忙开口说话。

要知道,这每一个孩儿都是都是他们花费功夫收拢来的。若是这般平白送给那位,即便毒龙大王现今自己被下了禁制,心中也是极不情愿的。

秦乔儿道:“奴家也知道那十二个孩儿对姥姥来说也是极其喜爱,但是我想问姥姥一句,是孩儿重要,还是姥姥你的命重要?”

百花姥姥一听,顿时便知道这位未来的毒龙夫人话语之中的意思,脸上露出一丝感激之色,道:“夫人好意,姥姥我感激不尽。若非夫人提醒,恐怕我还在钻牛角尖呢。这些孩儿虽是我花费功夫收拢来的,但不管怎么,也是比不上老身自家性命重要。罢了,就把这十二个孩儿送于那位了罢!”

说找,百花姥姥便长叹一口气来!

“是极,是极,孩儿没了,还可以再收,若是自家性命没了,一切都是空谈!”毒龙大王也在旁点头,而后便看向自家这位夫人,心中越发爱惜!

就在此时,一旁的秦天火忽地开口,道:“毒龙,以老夫看来,你也挑几个懒惰的孩儿,一同送给那位余道友罢,也算是一点人事!”

毒龙大王能做一方妖王,也绝非痴呆之辈。这一听自家岳父所言,稍稍转动念头便知道其中意思,顿时便点头道:“岳父言之有理,小婿这就去挑选孩儿,然后便与姥姥一起把送给那位。”

说罢,毒龙大王便起身往洞外走去。

只是当他清点孩儿之时,却发现自家孩儿不知何时已经少了一半,顿时便让他心中又惊又怒。他这毒龙山向来没有外人,这时突然少了一半,而且他又见那位余道长把百足老祖练成剑光的手段之后,也猜想道定是那位所为。

不过,即便知道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上门讨个说法不成?

当下,毒龙大王只是暗中吞下苦水,挑选了十二个平素就懒惰的孩儿之后,同百花姥姥的十二个孩儿一起,一并给余沧海送了过去。

……

半月光阴捻指过,毒龙山虽在那日余沧海一众施展手段搞的大伤元气,但也恢复了几分。

这日在余沧海开辟的洞府之中,毒龙大王正与余沧海一同端坐在洞中!

只是,此刻这洞府却是比半月之前要大上不少,四周有十数丈来宽,高也有七八丈的距离。

但见毒龙大王周身真气鼓荡,气机感应之下,一股股水汽在其周身盘旋,也有几分玄妙。反观余沧海,虽与毒龙大王正面盘坐,但却未运炼真气,只把右手掐印,指尖有一股拇指粗细的真气缠绕,脸上时而欢喜,时而疑惑。

那真气在他指尖缠绕变化,翻腾不休,似乎渔船在那演练甚么玄妙。

忽地,余沧海猛的睁开双眼,伸出左掌在那毒龙身上一拍。

顿时间,毒龙大王便化作一条七八丈长的黑蛟出现在洞中。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章 赤童子(二更)

“毒龙,你继续运转真气,莫要惊慌!”余沧海不等那黑蛟说话,只吩咐了一句,又在那催动指尖真气。

毒龙大王方才突然间被余沧海拍入真气,化作原形,心中就滋生出一股恐惧。但此刻又听其言语,他当然不敢有违余沧海命令,心中虽然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在那运转真气。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余沧海指尖那股真气忽地有了变化。

只见,那股真气在余沧海指尖蜿蜒扭曲,升腾变化,忽地变作一条五六寸长,小指粗细,四爪翻腾,青中带黑的蛟龙来。

余沧海看着指尖那条小青蛟,脸上尽是欢喜之色。

他这半个月来,每日里都让毒龙大王来此运炼真气,以求通过其真气运转之时窥视出那一丝真龙穴窍的奥秘。

虽说毒龙大王心中不愿,但奈何那日余沧海在送入一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时,一并分出了一丝念头在其中。所以,当他把那枚符箓混入毒龙大王真气之中时,即便其心中再怎么不愿,只要一运炼真气,他便可借助其中的念头,把其周身经脉穴窍“看”的明明白白。

只是,他虽明白毒龙大王一身穴窍经脉,但却一直都无法从中参悟出真龙穴窍的奥秘来。

同时让其没有想到的是,他却在这参悟真龙穴窍的奥秘时,误打误撞下居然悟通了那蛇蛟变化。

这黄鳅真气的三种变化之中,他已经于凝煞境界练成了真鳅变化,后因他今日才跨入炼罡境界,本以为还要个一年半载才能悟出那蛇蛟变化,没想到因毒龙大王乃是一条毒蛟成精,这番接连半个月观察其经脉穴窍,今日居然一举以真气练成了蛇蛟变化。

这番意外所得,当让他心中无比欢喜!

余沧海见那黑蛟还在那方不辞劳苦的运炼真气,眼中便闪出一抹感激之色。念头转动,便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只见,他先把那条小青蛟收归丹田之中后,便猛地催动丹田气海之中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来。下一刻,那条黑蛟便周身颤抖。

毒龙大王心中惊恐,不知为何此刻自家身体之中的真气忽然不受控制起来。真气运转,在他周身经脉之中运炼游走,霎时便有了变化。

只见,原本那真气之中的一股股妖气在这般运转之中,居然渐渐消散。与此同时,那真气亦是变得与之前不同,“孱弱”了一倍有余。

“道长救我!”黑蛟哪只道家法门玄妙,只得求那位余道长救他。

余沧海面露笑容,含笑道:“莫慌,莫慌,是余某念你有功,这才赐下机缘与你。你只需牢记真气运经脉,静待此番功行圆满。”

毒龙大王此刻身不由己,虽然听了这位余道长言语,但心中却有八九分怀疑。不过,他现今生死都在其一念之间,哪里又能自家做主?

“多谢道长!”毒龙大王也是个伶俐的人儿,虽心中怀疑,但还是口中称谢!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那黑蛟便起了变化。

原本那黑蛟水桶粗的腰身似乎便细了一圈,但随着其真气之中的妖气散开,更有一股正宗道门的轻灵之气在其周身隐现。

当功行九转,那毒龙大王的一颗妖丹之中的妖气不但尽数消散,而且每当有真气从那妖丹上涌出,便会发觉这新生的真气居然比之前凝练了一倍有余。

黑蛟就地一滚,便又化作人形。下一刻,毒龙大王便真心实意的跪在余沧海面前,恭声拜谢:“多谢道长成全,小妖永世不忘!”

余沧海淡淡看着跪在面前的毒龙大王,眼中忽地出现一抹厉色,寒声道:“此番我传你机缘,乃是正宗道门传承,你虽记住法门,但却不可说出去半句,如若不然,即便天涯海角,我都当把你剥皮抽筋,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毒龙大王只觉得浑身发冷,哪敢违背这位余道长的言语,急忙道:“小妖不敢!”

“嗯,你且回去罢!”余沧海点点头,忽地又似乎想起什么,又与毒龙大王道:“明日便是你成亲的日子罢,从明日起,三日之内你无须来此!我喜清净,也就不去为你道贺了!”

毒龙大王磕了三个头后,才起身道:“道长放心,只要还在这毒龙山,定不会有一人来打搅道长的!”

余沧海挥挥手,便转身走到石床上端坐!

毒龙面露感激之色,弯腰退了出去。

此番余沧海既然把一道真气练成了蛇蛟变化,那当然先放下那真龙穴窍的事儿,把周身真气尽数练成蛇蛟变化才是。

前文有言,他在白鹭县松风观中得了真武老仙的一丝机缘,黄鳅真气有了三种变化。那第一种真鳅变化带来的避水弄浪神通就让他颇为欢喜,现今又有机会练成蛇蛟变化,当要看看那翻江倒海的神通。

双手掐印,余沧海把心神念头尽数沉入丹田气海之中。

此番余沧海丹田气海之中气象甚大。左有混元金斗悬浮旋转洒下道道金银光芒,右边一团青光包裹葫芦在那演化杀伐玄妙,中间更有有一条真鳅在那摇头摆尾,缓缓游走。真鳅轻灵之气裹身,不似凡间之物。直让他这丹田气海五光十色,极是好看。

现今,更有一条寸许青蛟与那真鳅嬉戏玩耍。

两者体积虽然相差甚大,但与那青蛟相比,真鳅就显得有些虚幻,不似那般真实。

余沧海念头这一进入丹田气海,稍稍搬运心法,那真鳅便一口吞了青蛟,而后一个摆尾,便缓缓在丹田气海之中缓缓变化!

只见那黄中带黑、黑中泛青的真鳅身上青色越发浓重,到最后居然整个变成一条青中带黑的真鳅。或许不该说成真鳅,因为现今这真鳅腹下业已长出四爪,那真鳅头颅亦是化作蛟龙模样。

蛇蛟变化,在余沧海悟出了其中玄妙之后,此刻终于把丹田气海之中那条真鳅练成了。

青蛟只有原本那真鳅的一半粗细,一半长短,此刻正在原本真鳅游走的地方,四爪翻飞,盘旋游走。

洞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当余沧海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已是翌日中午时辰!

只听得一阵锣鼓声从远处传来,余沧海不用想便只定是那毒龙大王在那里大肆操办。

稍稍感应,他便发现自家的一众麾下都不在四周,余沧海摇头苦笑了下,便猜出那几人定是被毒龙大王给请了去。

虽说他给了毒龙大王一场机缘,但因人妖有别,又加上之前当毒龙大王第一日来此运炼真气之时,他又在其面前把那送来的二十四个小妖尽数练成了剑光,所以也不能算作亲近。倒是王老货一众,各个都是妖身,特别是水盈儿,更是一条水蛇成精,天生就和毒龙大王亲近,所以这番前去贺喜到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现今锣鼓声在耳边作响,却是影响了他的清净。

待余沧海从石床上下来,几步走过,便来到另外一处高山上!

侧耳细听了一番,见那锣鼓声不能传到此地,余沧海便就地坐在山顶上的一处黑石上。因此处甚高,雾气渐厚,一阵寒风吹过,余沧海便觉得兴致大好,当下便从乌云兜中摸出一坛水酒,一个人看那云雾翻滚,独饮起来。

云雾翻滚,变幻莫测,偶有一丝五彩霞光从那云雾中射出,正是下方毒瘴光芒。余沧海不知坐了多久,但那手中的酒坛却是第三坛了!

“咦呀,这位道友真是好兴致,不知在下可有幸与从道友那里讨上一碗酒喝?”

只听得一声恍若八九岁孩童的清脆童音在余沧海耳边响起,而后便有一道红光破开云雾,在其面前落下。

待余沧海睁眼望去,却是一身穿火红衣服,后背了一个二尺来高的红皮葫芦,头顶用红绳扎了个朝天辫子的小童。

小童看上去八九岁,五官极其精致,张口露出一口白牙,对着余沧海招手,笑道:“在下本从此地路过,没想到却被一股酒香引来,特地向道友讨一碗酒喝哩!”

余沧海闻言,笑道:“在下余沧海,不知道友尊姓大名?若是道友想喝酒,余某这里倒是还有几坛!”

说罢,便从乌云兜中又摸出一坛酒递给小童!

“旁人都唤我赤童子,若是余道友不弃,便也唤我赤童子罢!”赤童子伸手接过酒坛,也不道谢,只说了一句,便拍开封口泥,仰头灌了一口。

“哈哈,真是好酒,解馋呐!”赤童子哈哈一笑,解开红皮葫芦放在一旁,也就地对着余沧海正面坐下。

余沧海笑道:“酒是好酒,可惜余某没有备下酒的小菜,倒是亏待赤童子道友了!”

赤童子连忙挥手,道:“余道友哪里话,此地风景甚佳,又有道友这等豪爽的人儿,即便没有那下酒小菜,也胜过一桌上好的酒席哩。”

“我见道友风尘仆仆,似乎有甚要事?不知赤童子道友打哪儿来,又要到哪里去?”余沧海又道:“若是道友不方便说,却是余某冒昧了!”

赤童子又灌了一口酒,才摇头道:“余道友无需这般客套,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哪里会不方便说?我是从那南方火焰山而来,应邀前去翠云山斗法,只是路上有几件事儿耽搁了,心中着急,这才弄的这幅摸样。只是我向来好这一口,所以一闻到道友酒香,这便忍不住下来讨上一口。”

说着,赤童子还样了样手中酒坛!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一章 翠云山斗法(一)

话说这赤童子正是那南方八百里火焰山的真传弟子,别看他现在这副孩童模样,只因在七八岁修炼真气之时,心思未定,一心要把真气修炼的比旁人浑厚,奈何火焰山一脉真气霸道无比,冠绝天下,岂是当时他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容易修炼的?当时便走火入魔,还老师发觉的早,救了他一条命。只是真气乱走经脉,一不小心伤了手少阳三焦经脉,虽现今他已有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但样子却是永远长不大了。

不过他生性豪爽,不但不在乎这些,而且还在游历江湖之时,闯下了一个赤童子的名号!

余沧海虽游历江湖已有一段时间,但却从未听说过这赤童子,这方一听,便在心中细细思量,斟酌赤童子口中言语,便有了打算,而后才道:“余某一介山野小道,孤陋寡闻,却没有听说这等天大的事儿!不知那翠云山斗法于哪天开始?若是道友可以带契,余某倒也想过去见识一番天下英雄!”

赤童子一听,顿时便一拍大腿,高声笑道:“道友既然有心,在下又岂敢不从?我看现今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不若你我这就上路罢!”

余沧海摆手,道:“余某还有一些琐事需要安排,还望道友稍待片刻!”

“当该如此!”赤童子哈哈一笑,浑不在意。

余沧海微笑起身,一脚迈出,人便到了那山腰之处,而后又是一步踏出,整个人便到了山脚,进入毒瘴之中!

“咦,这位余道友脚下功夫倒是颇为玄妙,怎之前就没听说过有哪家出了这等人才?”赤童子虽惊讶了一下,但也并未放在心上,只低声说了一句,便又在那继续往肚中灌酒。

却说余沧海一路来到自家开辟的洞府之中见水盈儿一众还未回来,也不生气,只把中指食指并拢,一道三尺剑光在指尖吞吐,下一刻便在那石洞中刻字留话,交代一番。

余沧海也没有过多啰嗦,待他再次来到那山顶之时,前后也不过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有劳道友久候,我们这便上路罢!”余沧海拱手一笑。

赤童子一见余沧海,便提起那一旁的红皮葫芦,翻身起来。

“道友请!”赤童子把红葫芦负在身后,也是拱手一礼。

余沧海道:“余某可不知那翠云山的去处,还是道友先请!”

赤童子也非啰嗦之人,只把身子一纵,便飞至半空之中,与此同时,他那脚下也出现两团拳头大小的暗红火团。

火团被九天罡风一吹,顿时便发出“呼呼”声响!

“不愧是五大门阀之一火焰山的传承,这手段好生玄妙!”余沧海暗自点头,而后脚下一动,整个人便凌空而起,待其站在赤童子身边之后,脚下亦是出现一朵白云。

赤童子咧嘴一笑,也不说话,只催动脚下暗红火团,整个人便化作一道红芒往那西方而去。

余沧海见赤童子遁术迅捷,也起了一较高下的心思。

只见他一步迈出,整个人便出现在三百丈之外,脚下同时也出现一朵白云。而后,余沧海也不停歇,只把龟蛇八步玄妙尽数施展开来,于九天之上抬步行走。

这龟蛇八步在他到了炼罡境界之后,也越发的玄妙起来,虽还达不到“八步踏出,遨游四海”的境界,但每步落下,便有一朵白云托身,与赤童子一同赶路倒也没有被甩下,只是呼吸功夫,便与其并肩而行。

二人这般并肩而行,不分日夜,连行了七日七夜,那赤童子才停住身形,转头笑道:“余道友且看,前方便是翠云山了!”

余沧海也见那前方有一高耸入云的高山。

这山于正常山峰不同,虽也是怪石嶙峋,树木葱葱,但那山顶上空却是悬浮一块方圆不知多少里的碧绿云彩。云彩聚而不散,虽有九天罡风吹拂,但兀自悬浮不动,好不玄妙。

“咦,那下方有人斗法?”两人虽离那翠云山还有数十里的路程,但余沧海一眼望去,便瞧见从那山腰云雾遮挡处偶尔闪出一道宝光,知道乃是有同道中人在那斗法所致。余沧海歉意一笑:“却是贫道脚程慢,连累道友也来迟了!”

赤童子摇头挥手,道:“道友莫要如此谦虚,你步法玄妙,身法迅捷,想来乃是传承真武一脉。我虽使尽全力,却也不能拉道友半步哩。对了,道友可知这翠云山斗法所谓何故?”

余沧海摇头:“正要求道友解惑!”

赤童子笑道:“那不老仙翁寿慈悲心肠,不忍我等修行之人一世蹉跎,故而要借一千两百岁寿诞之际,广开丹元法会,当众练出一炉延寿丹,以赐后辈有缘之人,增其百年寿元,望能多一些长生念想。只是,这一炉丹药能有几枚?我在师门也曾向老师问过,即便仙翁乃是长生仙人,但一炉最多也不过能练出七枚罢了!呵呵,天下修行之人不下万亿,年轻一辈也有万万,但却只有七人能得此机缘。虽仙翁言明赐给有缘之人,但这其中便有了说法。”

余沧海虽知有那丹元法会之事,自家更是一路往西,欲一见天下英豪,却是不知这其中细枝末节。如今赤童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顿时便知这其中因由,叹道:“感情这翠云山斗法便是要在丹元法会之前比个排名,事先定出个先后来!只是没曾想仙翁一念慈悲,却让这天下修行之人凭空多了一场杀孽争端。”

赤童子点头,接口又道:“道友言之有理,所以便有我等我家各有一人前来做个见证,略尽绵薄之力,以免到时血流成河,徒增仙翁因果!所来惭愧,不怕道友笑话,这翠云山斗法之事我等五家长辈虽都知晓,但却也都懒得出面,是故只派了我等小辈前来。”

余沧海还不便在这上面接话,只转口说道:“眼下天下英雄齐聚翠云山,非有一年半载不能平息了。余某一介山野小道,虽不敢争夺仙翁机缘,但也想乘此机会一见天下英豪!”

“道友既起了争斗之心,我等便下去罢!“赤童子又看了一眼,便与余沧海一同往那翠云山而去!

这翠云山山腰处有一数倾大小的平台,中央处正有两人在那里施法争斗。

这平台光滑如镜,四周或坐或站,有百十位修行之人。这些人各处不同门派,余沧海一眼扫过,虽不知跟脚,但从那一身气息便可看出,多数都未得道门正宗传承。

两人这一刚到平台上空,便听那东面传来一声笑声:“赤童子你素来不管何事都是最先到的,而今怎么就晚了七八天?”

“不晚,不晚,这翠云山斗法的日子不还长着呢么?”赤童子面不改色,与余沧海一同往那东边落去。

只见这平台东面靠前的位置有一处空地,四周并无其他修行之人,只有四人在那端坐。这四人有男有女,余沧海一眼望去,居然还有熟人。

“咦,赤童子,这位道友面生,星玉却从未见过!”两人方才站定,余沧海便听那靠左第一个身穿紫袍的青年男子对赤童子笑道。

赤童子伸手拉过余沧海,笑道:“这位道友乃是我半路遇到!”

“在下余沧海,见过各位!”余沧海对那四人摇摇拱手,笑道:“此番余某不请自来,倒是冒昧了!”

一旁的赤童子接口笑道:“余道友,我来为你介绍,这位便是当今凌霄天宫七太子朱星玉,此次我等五家能齐聚翠云山,也都是七太子的功劳。”

“几年未见赤童子你,没想到你倒是练了一副好嘴皮子!”七太子朱星玉打趣骂了一句。

余沧海也在那在此拱手:“见过七太子!”

“余道友无需客套!”朱星玉对余沧海倒是不摆架子,拱手笑了笑。

赤童子又指向七太子右侧一身穿道袍,带玉冠,腿上放了一柄长剑,神情倨傲的少年道人。

不等赤童子说话,余沧海便忽然开口,道:“宋道友多日不见,想来道行亦有精进!”

“原来你们认识,这也省了我一些口舌!”赤童子一听余沧海所言,顿时在旁笑道。

那神情倨傲的小道人正是和余沧海在碧波潭争斗过一场的真武观弟子宋书柏。

余沧海虽换了一身装扮,不是那渔郎打扮,但宋书柏也早就一眼认了出来。只是余沧海不来与他打招呼,他也不屑先说话。

这方一听余沧海说话,宋书柏也笑道:“原来是余道友,你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

赤童子不等二人继续说话,又挥手指那右侧一身穿白衣,剑眉星目,十七八岁的冰冷少年道:“这位乃是北冥万剑宗李玄奇,一手剑法我是见着就怕!”

李玄奇没有说话,只拿眼瞧了瞧赤童子!

“原来是剑宗高弟!”余沧海面色微变,拱手于那李玄奇道:“余某倒是有幸曾与贵宗李仙子有过一面之缘!”

“哦?”李玄奇抬眼望向余沧海,双目中似有两道剑光射出,而后便又把眼皮垂下,看着身前那光华如镜的地面,淡淡说道:“原来你便是那个得了我剑宗法门的人,前些日子我倒是听胞姐说过一回。”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一章 翠云山斗法(二)

“正是在下,当日李仙子搭救之恩,余某铭记在心,永不敢忘!”余沧海点头,面露感激之色。

李玄奇忽地又把双眼直视余沧海,似笑非笑:“身怀我剑宗秘法惹出事来还需旁人搭救,你真是…嘿嘿,你真是为我剑宗长脸呐!改日若是有空,李某当要看看你把我剑宗秘法使的是如何不堪。”

余沧海听来也是心中暗自起火,他平素虽温文尔雅,但也有一身傲骨在,即便眼下面对剑宗传人,心中也没有半点恐惧,只淡淡说了一句:“余某随时恭候!”,而后余沧海便转头向那右侧一位身穿玄色道袍的道人,笑道:“这位便是东海碧游宫的道友了罢!”

碧游宫亦是修行水行一脉,与余沧海所修同源,故而能够感受到那道人一身充沛的水力。

“贫道黄龙,见过余道友!”黄龙道人似乎对余沧海极为欣赏,这一听余沧海说话,顿时便站起身来,于余沧海执礼。

余沧海虽不知这位黄龙道人为何会这般热情,但他也不会失了礼数,亦是抬手还礼。

“余道友若是有空,他日可来碧游宫坐坐,贫道定当扫榻相迎,恭迎道友!”黄龙道人笑道:“只是还望道友莫要让贫道久等才是,哈哈!”

余沧海笑道:“不敢,能得道友厚爱,乃是沧海莫大的荣幸,他日定亲自上门拜访道友!”

这黄龙道人右侧乃是空摆放了一个蒲团,想来是给赤童子留的,在那蒲团右侧盘坐了一妙龄女子!

几大阀门之中,只有不老谷弟子他还不曾认识,余沧海转身对这最后一位妙龄女子笑道:“想来这位便是不老谷的道友了!”

“这位便是不老谷的穆青儿、穆姑娘。”不等那位妙龄女子说话,一旁的赤童子便连忙开口,很是热情的说道:“余道友有所不知,穆姑娘身为不老谷真传弟子,不但道行高深,手段玄妙,而且慈悲为怀,悲悯天人,不忍见百姓受苦,往日里时常出门帮助百姓,素有慈心仙子的美名,我向来都极为佩服的。”

“赤童子师兄谬赞,青儿也不过是略尽人事罢了!”穆青儿约二十二三岁,瓜子脸蛋,穿了一身绿色衣裳,粉黛不施,头上也无什么装饰,颇显素雅,在与赤童子说罢,便对余沧海微笑点头:“青儿见过余道友!”

“沧海见过慈心仙子!”余沧海也执礼笑道。

赤童子又在旁招呼,伸手一指那场中正在斗法的两人,道:“余道友既然来了,那便与我等一同坐下观看各位道友施展手段罢!”

翠云山斗法已有七八个日子,每日里都有一些晚到的修行中人前来,所以余沧海和赤童子这方下来,诸人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正要见识诸位道友妙法!”余沧海淡淡一笑,就要就地坐下。

就在此时,那李玄奇忽地开口:“你是什么身份,别以为你得了我剑宗一手秘法,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妄于诸位师兄相提并论,这里哪有你做的地方?其他几位道友拉不下面皮来说,乃是看在我剑宗的份上,你是什么东西,还不快滚?”

这方话音刚落,那边李玄奇右手拇指食指一搓,便有一道银白剑光从其指间飞出,往余沧海胸口斩来。剑光充盈庚金之气,虽然厉害,却没有一丝杀气,看样子这李玄奇也没突下杀手,而是真是要把余沧海赶走。

余沧海见这位剑宗弟子,李玄英的胞弟咄咄逼人,这般看不起他,心中顿时恼怒,剑光虽然凌厉,他也丝毫不惧,只在心中冷笑一声,伸手并指,挥手一划,同样便有一道剑光从其指间飞出,迎向李玄奇那道剑光。

两道剑光皆有三尺七寸长短,虽无声无息,但这方一遇到,顿时便发出一声庚金之物撞击的声音,好不刺耳,让这平台上百十修行之人齐齐转首望着这方,不知这边为何会斗起法来。

“即便你得了我剑宗秘法,但怎能知我剑宗秘法玄妙?”

李玄奇见余沧海居然能挡住他的一道剑光,顿时便站起身来,收了剑光,身形不动,整个人却缓缓升空,周身散发出一股混肴着霸道、张狂,俾睨天下的气势。

“二位怎就这般拼斗起来?”一旁的赤童子脸色尴尬,这位余道友可是他带来的,李玄奇如此行事,当没把他放在心上。不过,他们可都是五大门阀弟子,素来交情极深,也不能为了这等小事撕破面皮。

毕竟,不管怎么说,余沧海虽和他投缘,但交情却也不深,只能算是初认罢了。

余沧海淡淡一笑,亦是收了剑光,于赤童子笑道:“道友好意,余某感激不尽,只是这位剑宗高第屡屡逼迫,余某也是任人拿捏之辈,当要讨教正宗剑宗手段!”

余沧海面虽带笑,但语气却愈发森然,特别是那“正宗”两个字,恍若万载玄冰一般,让赤童子不禁皱眉。心道:“这位余道友也是一身傲骨之人,眼下这一场争斗是免不下了!”

想到此处,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把身子腾空,双目如电,炯炯有神,望去那场中诸人之时,亦有一股凌人的气势,道:“今日剑宗高第欲与这位余道友施展手段,为勉被剑光误伤,尔等散开罢!”

说罢,也不顾众人惊诧,又复降下身子,解开红皮葫芦,盘坐在黄龙道人右侧蒲团之上。

另外几人听了,只有那七太子朱星玉开口道:“二位争斗归争斗,只需点到为止,可千万莫要失手伤了和气。”

至于其他几人,真武观宋书柏脸上似笑非笑,低头看着腿上长剑。

倒是那黄龙道人,眉头微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暗叹一口气来。只是,他此刻却把一身真气缓缓调动,整个人身子前倾,双眼不住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余沧海一脚踏出,人已在半空之上,与那李玄奇相对站立。

“咦,没想到他不但得了我观中聚气成兵的法门,还把龟蛇八步的身法练的如此玄妙,怪不得敢与玄奇道兄争斗!”宋书柏见余沧海一脚迈出便来到半空之中,顿时便看出来这步法乃是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龟蛇八步身法。他可是把这太上龟蛇御气术所有法门尽数习通,这方一见,脸上虽不露异样,心中却在暗自忖道:“改日我当找个机会看看他到底把我观中法门学的几门?”

一旁的七太子朱星玉忽地开口:“真武观不愧为天下道门祖庭,道祖慈悲,传下妙法造福不知多少我辈中人,星玉汗颜,我凌霄天宫远不及也!”

“七太子言重了,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如不了大家法眼!”宋书柏淡笑,眼中抹过一丝得意神色,口中谦虚。

两人这方说话,上空那李玄奇和余沧海却是周身气势凝重。

李玄奇凌空站在那里,杀伐之气在其周身吞吐,在余沧海定住身形之后,才淡淡开口:“既然你要见剑宗正宗法门,李某当不会让你失望。罢了,你就再接我一道剑光罢!”

李玄奇从自家胞姐那里听闻过余沧海这个人儿,但他乃是万剑宗真传弟子,又怎么会把其放在眼中,方才那一道剑光不过是试探罢了,即便余沧海能够接住,他亦是没有把其放在眼中。

李玄奇这方话语刚落,那边右手中指食指并拢,捏成剑印,顿时便有一道银白剑光在其指间吞吐!剑光虽从其指间冒出不过数寸,但那杀伐之气却是让场下四方百十修行之人心中皆出现一股冷意,忍不住齐齐往后退了半步。

至于盘坐在下方的朱星玉一众,却是云淡风轻,只拿眼去瞧两人,神情并无甚么变化。

反观余沧海,在李玄奇这一把剑光露出指间,顿时便觉得丹田气海之中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蠢蠢欲动,若非他强制压住,恐怕当下头顶便自动浮现青光来。

“还请道友赐教!”余沧海负手而立,只在那淡淡说了一句,也不有什么动作。

李玄奇冷哼一声:“找死!”

说罢,伸手一挥,那指间剑光顿时便飞射出来。

在李玄奇心中,他只所以说那废话,不过是让余沧海做足准备罢了。

没想到这位身穿星斗道袍的小野道居然凭地托大,当是找死!

李玄奇既动了杀心,那这剑光当没有半点留手,须臾便到了余沧海眉心前!

余沧海身形不动,只把右手变掌,一股金银光芒在其掌中浮现,反手挡在眉心处,一把握住那道银白剑光。任由剑光在掌中吞吐,却是半点也没有伤到他。

“咦?”下方宋书柏惊讶了一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余沧海。

那黄龙道人见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整个身子突然放松下来,对宋书柏笑道:“这位余道友手段倒也不在我等之下啊,虽不是我们五家弟子,但当有高人调教。”

宋书柏点点头,没有做声!

一旁的赤童子嘿嘿一笑:“我早就知道余道友身手不凡,不然又怎会给各位引荐?恐怕李道兄今日遇到硬手了!”

忽听余沧海一声长笑,到:“剑宗正宗传承当真不凡,余某领教了!李兄为剑宗正宗传人,我这山野小道当要请教一手才是哩!”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一章 翠云山斗法(三)

余沧海说罢,只把右手猛的攥紧,那掌中银白剑光顿时发出一声“噗嗤”的声音,化作一股庚金之气恍若银粉一般四下散落,落到下方平台之上。

李玄奇这道银白剑光与他的剑光不同,不是仙剑所发,就是由剑丸而出!但余沧海看来,这道剑光应该是由剑丸所发。毕竟,若是祭炼制仙剑,只要没有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皆需要和那李玄英一般,常年剑不离身。

即便这李玄奇再天资高绝,也万万不能以这般年纪到达人剑合一的境界。所以,这李玄奇当与那李玄英不同,走的是练就剑丸的路数。

天下剑修虽多,但也无法跳出万剑宗所传的祭炼仙剑之法和练就剑丸之术,何况这李玄奇还是剑宗真传弟子。两者修炼到最后,成就倒也不分高低,只看自家磨练。像余沧海所得的统摄灵兽灭杀经虽然霸道,能把道兵练成剑光,但无论如何却是使不出炼剑成丝的手段的,不属当下剑修正统,乃是一种取巧的手段。

不过,若是余沧海能得到练就剑丸之术,把剑光之中炼进庚金之气,当也会省下极多的功夫!

炼制剑丸虽是剑宗秘传,但余沧海也从统摄灵兽灭杀经中知道一些,定把庚金之气混肴本身真气,而后气走经脉,垂落丹田。不然,当和他这统摄灵兽灭杀经所炼剑光一般,虽杀伐厉害,但却不是自家真正功夫。

却说余沧海一把把李玄奇剑光捏碎之后,周身气势猛涨,道袍鼓荡,双眼炯炯,亦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下一刻,余沧海右手抬至胸前,五指微张,各有一道两尺六寸长短的剑光在其指尖吞吐。

李玄奇方才见自家的一道剑光居然被这野道单手抓住攥灭,心中也微微惊讶,这方又见其五指指尖的剑光聚而不散,有两尺六寸长,杀气恍若实质,知道自己是小觑他。

不过他也是心高气傲之辈,之前这野道敢负手等他施展手段,他现今亦是要如此,方能显出正宗剑宗传人的高傲。更何况,两尺六寸的剑光,他亦是没有放在眼里。

场下诸人见李玄奇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似乎浑不在意那位余道人施法,虽不知为何,但也都纷纷闭紧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余沧海嘿然,只把五指攥紧,那五道剑光顿时合成一道,有成年人合抱来粗,十米来长,恍若撑天巨住耸立在其面前。

剑光如龙,杀气照眼,凝成一股,直入九霄。只把上空云气冲散,露出个数人合抱粗细的窟洞来。

“李兄接招罢!”

余沧海说了一句,五指变化,呼吸间化作剑指往李玄奇虚斩过去。

顿时间,那十来米的剑光像是天柱倾斜,亦是顺着余沧海的姿势缓缓往李玄奇当头斩去。

“咦,这是什么剑术,怎就这般玄妙?”场下诸人也有一些颇有见识之人,见那十米来长的剑光本来有成年人合抱粗细,但随着缓缓斩下,居然逐渐变细,这个晃眼变成了水桶粗细,下一刻呼吸又变成笆斗粗细。

也有些不知所谓,没甚见识的人在那小声议论:“感情这位余道长不过是银样蜡枪头的的货色,虽使出一道剑光,但却凭地无用,居然控制不了!”

但不管这些人如何议论,包括七太子朱星玉在内,那盘坐在蒲团上的五人皆拿双眼死死盯着那道剑光,眼皮动都不动,神情凝重。

“炼剑成丝,你又怎么可能使出这般剑术?不对,你这绝不是炼剑成丝的手段。”李玄奇抬眼见那剑光在离自家头顶还有三四尺距离的时候,只有筷子粗细,便寒声说道:“没想到你不仅得了我剑宗灭杀经文,居然还有其他机缘,李某方才就小看了你一次,现今看来还是小看了你!”

说罢,那李玄奇猛地仰头张口,吐出一枚拳头大小,光灿灿,圆坨坨的剑丸来。剑丸上有九窍,悬浮在他头顶,肉眼可见之下,正汩汩冒着小手指粗细一道道剑光。

“太乙混元剑丸?”

李玄奇也在江湖中闯下偌大名号,这拿手的剑丸之术场中诸人虽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但也有识货之人,顿时便惊讶出声。

场上争斗,瞬息万变,那太乙混元剑丸方一出现,便从那上面齐齐飞出九道银白剑光汇聚成一道,迎向其头顶三尺处只有头发粗细的那道剑丝!

不等李玄奇抬眼望向余沧海,只见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那十来米长,头发丝粗细的剑丝蜿蜒扭动,下一刻便消失的原地!

“剑气雷音,这怎么可能?”只见李玄奇身子顿了顿,那九道剑光汇聚成的一道剑光猛的散开,而后那枚太乙混元剑丸上发出一声恍若鸡蛋破壳般的声音,有一道头发丝般粗细的裂纹在上面显现。

太乙混元剑丸似乎受创极重,这裂纹刚一出现,便自动从李玄奇口中钻了进去。

紧接着,半空之中才有一声隐约雷音传到场下!

下方诸人不懂这千军一发之际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们只瞧见那李玄奇在吐出剑丸之后,便有九道剑光飞出,同时那根剑丝也消失不见。

似乎,这争斗就这般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忽地,那李玄奇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而后他似乎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整个人便失去知觉,直直从那高空往下掉去。

要知道,两人争斗都在平台上空十来丈的地方争斗,若是李玄奇这般掉下去,不说摔的个骨肉为泥,也当去掉半条命去。

不等众人惊呼,只见一道紫影在李玄奇身下出现,而后双手一托,便稳稳托住李玄奇的身子,缓缓往下落去。

这紫色身影不是旁人,正是凌霄天宫七太子朱星玉!

伸手一挥,那五道剑光有凭空出现,没入其身体之中。余沧海站在半空,脸上不但没有一丝赢了争斗的得意神色,反而脸色煞白,身子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下一刻,弄浪神通由心而起,顿时那平台上便凭空升起一个浪头。

浪头拔高,有十来丈高,带到余沧海脚下时,便稳稳托住他的身子缓缓下落。

下方的黄龙道人和赤童子也发觉余沧海的异样,只是不等他们上去,便见余沧海脚下浪头,也只好按下身子,静待余沧海下来。

一战成名!

场中四方虽不知这位身穿星斗道袍的道人是何身份,但就凭方才与李玄奇一战,当可让他在这翠云山一战成名。

李玄奇是谁?可是天下五大门阀之一的北冥万剑宗真传弟子,一颗太乙混元剑丸杀气盈天,不知有多少同辈之人见了都避而不及。

没想到现今却正面斗法被人以剑光击败,若非亲眼看见,又有几人能个相信?

哪家弟子能凭借剑术手段击败剑宗真传弟子的?

一时间,场下诸人纷纷交头接耳,向四周打探这位道人到底是谁?

余沧海脚踏浪头缓缓下降,说来也是神奇,那十来丈高的浪头在把其身形托下之后,居然又不见了踪影,平台上居然连一丝水汽也无。

“余道友好手段,好算计,李某认栽了!”

不知那七太子使了什么手段,李玄奇虽脸色难看,还有一抹红晕,但也转醒过来。他缓缓摇头,轻轻推开七太子搀扶,看着余沧海淡淡说道:“待三年之后,李某定当亲自上门再向余道友讨教高招。希望到时候余道友的剑术还是这般凌厉,不让李某失望才是。”

“余某小胜半招,还望李兄莫为往心里去才是!”余沧海拱手,说了一句之后,便缓缓走到穆青儿身旁盘膝坐下。

这一次,李玄奇却没有开口说他没有资格坐在这里,也是转身往那蒲团上走去。

余沧海只道,打今日起,他便和这位李玄英的胞弟彻底结下了仇怨。方才争斗说来话长,但前后加在一起也没有半柱香的功夫。

他虽不曾把混元金斗祭出,但却是先以混元金斗的金银光芒挡住李玄奇的剑光。而后又施算计,先是故意让李玄奇以为他使的是炼剑成丝的手段,动其心神,最后又在其吐出剑丸之后,才猛然发难,以三尺距离施展出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不但一举破开其剑光,更是在那剑丸上斩出一道痕迹来,让李玄奇一身道行倒退起码三年。

故而李玄奇才有三年之后再与其斗剑之说!

“想我修行进五载,近来更是争斗厮杀,现今却没想到借助剑宗弟子才打响名号!”余沧海缓缓调动真气,调养他方才应为施展手段而震上的经脉。同时,更是在心中不住忖道:“想当初大叔不想我沾到他的因果,没想到而今方才出门,这就惹下一身的因果。”

“大叔,或许当我再见到你的时候,这一身的因果也不比你的名号身份带给我的少了罢!”余沧海心中叹息,他从通天河出来,虽为了能够有朝一日再站在中年大叔的身前,证明他有资格知晓大叔的名号身份。但这一路上所经历的事儿,也让他心中渐渐明白!

原来,这江湖,有些时候当真身不由已!

或许,当初大叔真是为了他好才不说出自家的身份罢!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一章 翠云山斗法(四)

余沧海不由得摇摇头,抛却这心中的杂念!而后便盘坐在平台上,双目微闭,缓缓运炼真气。

“诸位道友,今日天色也晚了,不若我等休息一日,明日再行斗法之事如何?”凌霄天宫朱星玉站起身来,先是撇了一眼余沧海后,才拱手向那四方诸人,笑道:“丹元法会之期尚早,想诸位也不会在乎这一日半日罢!”

场中诸人念头虽还在方才那长争斗之中,但一听七太子言语,纷纷出言附和,不敢不给其面子。

在他们一众只是些小门小派,或者是无门无派的人当中,假若能够让七太子看重,或许还有机会一步登天,在凌霄天宫弄一个仙官当当!

前后不过一炷香功夫,场中诸人皆已经四下散去,或是打些野味,或是寻一处没人的地方打熬真气,只留余沧海等七人在这空荡荡的平台之上。

“方才余道友与李师兄相斗当真是剑气纵横,剑光照眼,精妙绝伦,贫道汗颜!”

就在此刻,那宋书柏忽地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转身对余沧海笑道:“只是,贫道有一事不解,还望余道友解惑!”

余沧海本按下念头,正在那里调养真气,这一听宋书柏所言,顿时眉头微皱,缓缓睁开眼来,道:“宋道友乃是真武观高足,怎会让余某这山野小道解惑!”

“正因贫道乃是真武观弟子,所以才心存疑虑!”宋书柏正色道:“我真武观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传承甚广,道友能得到一两种法门也属正常,只是贫道不解,方才道友那手凭空弄浪的神通却是我真武观不传之秘。贫道不才,虽是真武观弟子,但却一直未曾有缘习得,还是在观中师长面前见过一回!所以,贫道想问,这神通可是道友从我真武观中学得?”

“不是!”余沧海心中有些恼怒,但还是忍住怒气,淡淡说出两个字来,

宋书柏又道:“哦?那余道友所学可是我真武观在外游历的师长所传?”

“不是!”余沧海声音已经愈见寒冷!

“那么,这神通便是道友偷学来了的!”宋书柏呵呵一笑,指着余沧海道:“既然你一不是在真武观中所学,二又不是我真武观在外游历师长的传人,那么这神通所得之处还需道友为贫道解惑才是!”

“阁下方才不都说这神通是余某偷学来的么?再者,我一身所学与你何干?”余沧海淡淡说了一句,却不再称呼其“道友”,只唤了一声“阁下”。

说罢,余沧海便又缓缓闭上眼睛!

宋书柏见这位余道友如此“不懂礼数”,顿时怒极而笑,道:“哈哈,莫不是当初道友与贫道在碧波潭斗法之时输了一手至今还不能忘怀?”

“你是什么东西?”余沧海双眼不睁,只在那淡淡说道:“在余某心中,那碧波潭的事儿早就不放在心上。难不成堂堂真武观高弟因这等小事还一直牵挂着余某不曾?在余某心中,若非今日遇到阁下,恐怕不消几日,我不再也记不得你这个人了!”

“余道友好生霸道!”宋书柏倒是还有几分涵养,虽被余沧海几句话气的是七窍生烟,但还是按下怒火,道:“看来道友以为学了我真武观的一些手段,便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中了!”

余沧海眼皮一动,便又睁开眼睛,望着宋书柏道:“余某从未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中,只是阁下虽是真武观高弟,道祖门人,但或许还不能位列天下英雄之列罢!”

“是与不是,或许与道友做过一场便知!”宋书柏从小到大都未被人这样说过,顿时便满脸不屑,道:“只是道友似乎有恙在身,贫道也不想落下个乘虚而入的头衔!”

余沧海一手撑地,待站起身子之后,才道:“余某虽非巅峰状态,但若是阁下兴致浓厚,倒也能舍命陪君子!”

“不知天高地厚,当给你一番教训,好让日后莫要目中无人!”宋书柏冷笑一声,伸手一挥,五指一抓,余沧海周身便有五道水精之气化作五条胳膊粗细的水龙。

水龙不过二尺来长,但皆活灵活现,恍若水晶铸就,一起张牙舞爪往余沧海周身飞腾而去!

就在此时,不等余沧海施法,他便觉得头顶上空一阵燥热,而后便是一身霹雳骂声:“宋师兄你也是真武观高足,怎就这般不要脸,还要来个车轮战?”

终于,那一直盘坐的的赤童子按耐不住,出手了!

余沧海乃是他带来的,之前李玄奇与其交手就使得他心中就有些不快,只是念在五家教好的分子上才没出手阻拦。

这真武观的宋书柏不但一身傲气,只道他是道祖一脉,虽表面与他们谈笑风生,但心中并不把他们五家放在眼中。让赤童子虽是一副孩童模样,但心中却极为明了,历来心中就有些不爽。只是这又没有撕破面皮,所以他往日也好忍受。

而今,赤童子见这宋书柏在余沧海身受暗伤的情况下居然还出手与其为难,顿时便忍不住出手了。

只见,赤童子话音刚落,余沧海头顶便凭空出现一只七尺高的火猿。

火猿通体赤红,手持一根乌黑大棒,有碗口粗细,双眼暗黄,一股子暴戾志之气从其一身火红猴毛上散发出来。

好火猿,这一出现便把那手中铁棒一挥,须臾功夫便击散那五条水龙!

而后,赤童子的身形便出现在余沧海面前,与宋书柏正面相对!

“玄火神猿?”宋书柏后退一步,双眼直视赤童子,皱眉道:“赤童子,我真武观与你火焰山素无恩怨,你这般做,就不怕挑起两家争端么?”

赤童子嘿嘿一笑,把手中红皮葫芦一摇,那玄火神猿便化作一道火光被收进葫芦之中。而后才道:“宋师兄,你莫要拿这等大话来唬我,我赤童子也不是三岁小孩子。我这方出手,又与师门何干?我辈修行当胸怀坦荡,济世救民,你身为真武观弟子,道祖一脉更当如此。余道友方才与李师兄一番争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身受内伤,而你却不顾面皮又自出手。我赤童子看不过去,所以这才出手阻拦!”

“哼!”宋书柏一声冷哼,拿眼望向余沧海道:“就给你七日时间让你养伤,待七日之后,贫道当让你明白,不管你那神通到底是从哪偷得?但既然被我瞧见,就要还给真武观!”

说罢,宋书柏又转眼看着赤童子道:“赤童子,你言之有理,却是贫道冒昧了!只是,你不该拿话骂我。”

赤童子撇撇嘴,道:“你既然做得出来,就怕了旁人骂么?”

“贫道从不把他人言语放在心中!”宋书柏道:“但赤童子你身为火焰山门人,贫道若是不教训你一下,旁人还到我真武观不如你火焰山了。”

赤童子道:“就看宋师兄手段了!”

“你我门中师长往日里皆有来往,若是你我真身上阵,恐会伤了和气!”宋书柏道:“你方才一手玄火神猿好似玄妙,贫道不才,倒是想再见识一番这手段!不知赤童子还能不能使的出?”

赤童子见宋书柏点名要他使出玄火神猿的手段,顿时眉头微皱。但他向来对自家这手法术自信的很,也不怕输给宋书柏,顿时便道:“宋师兄言之有理,若是你我真身来斗,这手中没个轻重,若是一下失手把你打死,恐也难逃老师责罚。不过,既然你要看看我这火猿,当不会让宋师兄失望!”

说罢,赤童子只把手中红皮葫芦摇晃,口中念了几句真言,便有一道火光从那葫芦中飞出,在半空中化作一周身火红手持铁棒,暗红眼珠的火猿来。

“真是一张毒口!”宋书柏心中恼怒,但见赤童子放出火猿,也不再说话,只把双手掐印,这平台上空的水精之气便纷纷向火猿面前汇聚。

也就两三个呼吸功夫,水精之气便在那火猿面前聚成同样一只身高七尺的猿猴来!

这猿猴活灵活现,双眼幽蓝,周身水波荡漾,乃是一头水猿。好水猿,手中也提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棒子。

但这棒子与那火源的不同,亦是由水精之气汇聚而成,不但周身晶莹剔透,而且上面龟蛇符箓时隐时现,与真正的水晶棒子也无差别。

赤童子转身对余沧海点了点头,咧嘴一笑,便就地盘坐。

宋书柏亦是同赤童子一样,盘坐在地,双目微闭!

二人这一番作为,却是把念头都沉入那半空之中的火猿水猿之中,不敢有丝毫大意。

好家伙,只见那火猿暴躁无比,抓耳挠腮,只把手中黑铁棒子抡起,朝那水猿当头砸去,看气势,不管这水猿是否由水精之气凝聚,也要把其砸的脑浆迸裂!

这水猿正是宋书柏以聚气成兵的法门施展,这方又沉入了他的念头,只见那一双幽蓝的眼珠子当中露出无边的傲气,虽见火猿铁棒砸来,他也似乎不慌不忙,只在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神情,而后才双手撑起水晶长棒,迎向那黑铁棒子。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一章 翠云山斗法(五)

却说宋书柏在与余沧海在碧波潭斗法之时也不过是开了周身穴窍,与余沧海当时的道行相当。但他不像余沧海无门无派,需要出门寻地煞之气。真武观中现成的留有他凝煞所需的地煞之气。

只因他老师怕他修行太过顺利,这才找了一个借口往碧衣仙子处送信,以磨练其心性。

但是他天生了一副修道的根骨,虽耽搁了一些时日,但当其任务完成,回到真武观中后,只花了两个来月功夫便凝煞圆满。而后又用三日功夫体悟炼煞成罡的玄妙,便一举跨入炼罡境界,这才被师长安排了这翠云山斗法的一个任务,好为他增添些江湖阅历。

他修道至今时日尚短,一切都水到渠成,又加上观中师长喜爱,故而便养成了一个视天下同辈修行中人都不如他的念头。

论门派,真武观乃是天下共尊之地,道祖道统。

论修行根骨,他亦是天资卓绝,不输于任何人之下。

之前余沧海与剑宗李玄奇斗法胜出,在他眼中不过取巧手段而已。在他心中,余沧海不过是通天河畔的一个山野小道,学了几手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法门罢了。即便余沧海得到甚剑宗秘法,他亦是没有看上这个人儿?

真武观,天下修行门阀共尊之地。

即便他只是真武观中其中一个真传弟子,亦是不是那区区通天河畔的山野小道士能够比拟。

原本在他心中,余沧海永远都不值得他出手。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他原本并不看重的山野小道士居然能够使出他都没有资格学的神通之术。

所以,宋书柏在看到之后,即便他再看不起那个山野小道,他亦是要问清缘由!

至于这火焰山赤童子,虽闯下了些名号,但也只能勉强出现在他眼中。当然,能够让看入眼的原因七层乃是因为其身后的火焰山。

在宋书柏看来,既然你赤童子成名的法术便是这手玄火神猿,那我便以聚气成兵的法门变出一只“玄水神猿”来与你争斗!

在你最拿手的法术上击败你,方能显出我惶惶真武之威!

闲言少叙!

话说那玄火神猿暴戾无比,抡起一根铁棒便当头往那水猿砸去!水猿也想试试火猿力气,故而也不躲闪,只把双手撑起水晶棒子抵住那碗口粗细的黑铁长棒。

这一个是南方火焰山秘传法门,那一个又是真武观聚气成兵的绝妙手段,各中玄妙虽不同,但高低也相差不大。两根棒子这一相撞,顿时“轰”的一声,一道光华闪过,顿时火气四射,水汽蒸腾,更有一股狂风凭空升起。

余沧海只觉得双眼霎时便失去了用处,几个呼吸才反应过来。

待火气坠落,水汽消散,那一火一水两只神猿仍旧持铁棒相对!

“好本事!”那火猿忽地哈哈大笑,口吐人言:“原来宋师兄还真有些手段,你我今日就战个痛快,切莫让我失了兴致。”

水猿亦是口吐人言,淡淡说道:“你既然想战,贫道当要舍命陪君子!”

好个暴戾火猿,一听见那水猿说话,手中棒子一挥,身子往后一翻,便与那水猿有十来丈的距离。下一刻,火猿周身上下热气升腾,一身火红猴毛上似乎有火星冒出,道:“那便来罢!”

下方众位一见那火猿凶威滔天,身上那暗红火焰吞吐,心中也有些诧异。毕竟,几家素来交好,往日里除了北冥万剑宗弟子喜欢行杀伐之道外,他们并不怎么在人前显法。

赤童子这手法术乃是火焰山秘传,唤作玄火神猿变,讲究的便是以自身为烘炉,炼化天地玄火化作神猿,而后降服神猿。

玄火神猿变乃是成道之法,只是太过霸道,所以需要借助外物,降服之前不能时时都在身体之中。

看赤童子随身负着红皮葫芦便可之道,这玄火神猿日常定是在那葫芦之中。

七太子朱星玉要为李玄奇护法,以免他被两人争斗误伤。慈心仙子穆青儿当然不会让火焰山与真武观撕开面皮,故而也起身到那赤童子和宋书柏肉身所在处盘膝坐下,分出一半心思为两人护法。

在穆青儿来看,这二位不管怎么争斗也好,谁输谁赢也罢。反正借着翠云山斗法之说,都无伤大雅,但两人的肉身却是半点不得有损。

黄龙道人知余沧海身上有伤,所以也对其微笑点头,唤道:“余道友有伤在身,可是万万耽误不得,若是信得过贫道,不若这就到贫道身边打坐疗伤罢!”

他与黄龙道人也无甚交情,余沧海不明所以这黄龙道人不知为何会对他如此热情,但就凭他这一番言语,也是心中微热,拱手道:“多谢道兄!”

说罢,也不看天上两只神猿争斗,便走到黄龙道人身后闭目盘坐,运炼真气。

火猿话音刚落,就见眼前红光一闪,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

于此同时,那只水猿忽地把手中水晶长棒一挥,往自家右下方扫去。

下一刻,又是一阵狂风凭空刮起,火气水汽乱飞。却是那火猿不知何时出现在水猿右侧,正抡起黑铁长棒往那水猿小腿上砸去。

“赤童子,你若是想凭这等手段与贫道争斗,却是小瞧贫道了!”水猿转头撇了一眼火猿,幽蓝的眸子里露出不屑之色,淡淡说道:“没想到堂堂火焰山高弟居然还是一个偷袭的小贼!”

“找死!”

这火猿愈发暴躁,也不多少,只暴喝一声便抡起黑铁长棒往那水猿身上招呼。

水猿亦是要堂堂正正把这火猿击败,故而也是抡起水晶长棒与其争斗!

这一打,好不热闹!

你一棒抡来,我一棒砸去,只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狂风呼啸,似乎都把那上空一朵绿云绞散。原本那些个修行之人在听了七太子的话后纷纷觅地修炼,没曾想有被这一场争斗惊动,皆又往这平台上飞来,想看个究竟。

这玄火神猿不愧为火焰山秘法,虽不停与那水猿争斗,但却不见丝毫疲惫之色,反而越战越勇。

只见那火猿在半空中把一根黑铁棒舞成一片,棒棒不离水猿周身。

反观水猿,虽无火猿暴戾,但一身气息却也是越发深幽,道道玄妙光芒在那水晶长棒的升腾出来,为其增添了三分神秘!

忽地,只见那火猿把手中黑铁棒往那水猿腹一捅,在水猿以水晶长棒拨开之后,便猛的往后一跳,整个人便到了数丈之外。

而后,见其伸手往自家后脑一抹,待伸开手掌时,手心处便出现一根火红猴毛。火猿把那猴毛往口中一丢,闭口连嚼了几下,张口便猛的吹气。

顿时间,那一截截猴毛便化作十来个和他一模一样,手持黑铁长棒,周身火红的猿猴来。

好手段,不愧为火焰山秘传,正是那借物化身之术!

“赤童子,你也太小看贫道了,居然使出这种无用的化身之术。”水猿虽站在那里不动,但那火猿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这一见其使出化身之术,顿时便轻笑道:“管你化身亿万,又能奈何贫道?”

“休要在那打嘴炮,看我手段。”赤童子心中自有计较,也不多言。

下一刻,当下那十来个火猿一同挥动手中黑铁棒,上下左右的往水猿身上砸去。

至于其真身,也与一种火猿一起,只是却悄悄转移身形,往水猿身后而去。

水猿一时间虽不知道这众多火猿哪个才是真身,但他也不慌不忙,只把手中水晶长棒抡起,舞成一片,以静制动,护住周身。

火猿这手借物化身之术乃是火焰山秘传,极为玄妙,虽然不能和真身一样,但却也有真身将近三层的力量。

同样,这数十来根黑铁棒子棒先后往水猿周身砸去,即便这水晶长棒玄妙厉害,那水猿亦是身形颤抖,险象环生。

就在此时,但见那火猿真身绕道水猿身后奋起全身力气,抡起黑铁长棒便往那起后脑砸去。

“不好!”

那水猿心中感应,心神震动,须臾间便明白了那火猿的算计,只是他此刻想要转身已来不及了,无奈下只提起六层力气,把水晶长棒往身后扫去。

“砰,轰!”

一声巨响在场中出现,那水晶长棒应声而断,化作无尽水精之气消散四方。

水猿知道胜败就在此刻,这方水晶长棒断裂,下一刻他便脚下一动,整个人便来到火猿左侧,正是那龟蛇八步的玄妙。

若是此刻余沧海能够瞧见,定会吃惊不已!

这位真武观的真传弟子居然能把龟蛇八步使成这种境界,已是在其之上!

电光火石之间,但见那水猿双手一撮便又有一根水晶长棒出现在手中,而后往前一伸,那水晶长棒便递到火猿后颈处。

火猿正处上风,哪里会让水猿得逞。

只见其火猿身子一矮,先是躲过水晶长棒,而后周身火气蒸腾,就势转身,又把黑铁长棒往水猿身上招呼。

至于那十来个化身火猿,也纷纷抡起黑铁棒子往水猿身上招呼。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一章 翠云山斗法(六)

就在此刻,那火猿忽见那水猿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心中虽不知为何,但却也警惕起来。只见那水猿伸出去的水晶长棒并不收回,而是肉眼可见下猛然长大变粗。

火猿也察觉到那水晶长棒的变化,但不等他反应过来,那水晶长棒便有了成人合抱来粗,八九丈来长,恍若撑天巨柱横躺。

长棒缓缓转动,只是一个照面便把那借物化身之术变的十来只火猿砸的粉碎,化作一截截火红猴毛散落下去。

火猿真身哪里还敢停留,顿时便纵身往旁边纵身跳去,想先逃开再说。

但水猿又怎么放过他?

只见那水猿把手中巨棒操纵,照着火猿后背便压了上去。火猿无法逃脱,被那巨棒压个结实。不出一个呼吸的功夫,那火猿便在巨棒下化作一道火光,又自飞回红皮葫芦之中。

与此同时,只见那盘坐不动的赤童子忽地脸色变的无比苍白,整个身子不住颤抖,猛的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

“赤童子,你无恙罢!”

慈心仙子穆青儿见赤童子额头汗珠滚落,身子软软往后栽去,连忙伸出玉掌抵住赤童子后背,送入了一股真气。

慈心仙子乃是不老谷真传弟子,修行的乃是乙木法门,最擅疗伤养身,故而赤童子在得了这一股真气之后,便觉得自家经脉好似久旱逢甘霖一般,虽没有治好伤,但经脉之中的温润清凉,也使得他脸色也好了不少。

“有劳青儿师妹!”赤童子虽面色依旧苍白,嘴角挂着血迹,但还是转头微笑。

就在赤童子转头说话间,那半空之中的水猿只把双手一搓,那根恍若通天巨柱似的水晶棒子顿时化作无尽水精之气消散四方。而后,那水猿微微低头,看向正在那盘坐运炼真气的余沧海,淡淡说道:“余道友,贫道就给你七日时间养伤,免得旁人说我乘人之危,不要面皮!”

说罢,那水猿也猛地化作一股水精之气消散开来。

待一股微风吹拂,前来平台上的众人才纷纷缓过神来!

方才那水猿的手段对他们来说,太过不可思议。一个个心神震动,怔怔站在那里。

“宋师兄手段玄妙,我赤童子不及!”赤童子咧嘴嘿嘿一笑,见那宋书柏也睁开眼睛,倒也光棍。输了便是输了,赤童子心中自有一股傲气。今日输了,日后再讨回来便是。

宋书柏轻笑道:“火焰山不愧为天下五大阀门之一,手段之玄妙也让贫道大开眼界!”

……

三日后!

此间已是寒冬时节,天气愈发寒冷,从昨晚开始,这翠云山便寒风呼啸,飘起了巴掌大的雪花。

还好这大雪来的快,去的也快。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平台上时,那下了一夜的大雪也停了下来,只留下半人来高的厚厚积雪。

这半人高的积雪对于普通凡人来说或许是一场天灾,但对于这些修行人来说,却也算不得什么。只见那每个人或是施展出一阵狂风,又或是降下一片火气,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把这数倾大平台上的积雪弄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些浅浅水迹。

却说余沧海这三日虽然每日都到这平台上来,但也只是坐在慈心仙子穆青儿的右侧打坐练气,并未有甚动作。至于七太子宋书柏几人,也不过来打搅他,任由他作为一个闲散人。

不过,这三日以来,倒是让余沧海与赤童子、黄龙道人的关系愈发亲近起来。

今日余沧海又按往常一样,也不嫌身下平台还有水迹,兀自坐在盘坐在那,双手掐印,双目微闭,调动起丹田气海之中那条青蛟来。

青蛟摇头摆尾,四爪翻腾,恍若一条真的青蛟在那嬉戏玩耍,好不灵动。

就在此时,余沧海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在下一真教土行尊者门下弟子百里轩,不知可有资格向余道长讨教一手,还望道长不吝赐教,在下感激不尽!”

余沧海眉头微皱,心中不喜这个时候有人打搅他,睁眼一看才瞧见身前站了一个大概二十二三岁,穿了一身土黄衣衫,身材矮胖,面色憨厚的男人。

这人浓眉大眼,一眼看上去憨厚淳朴,正拱手向余沧海行礼!

余沧海虽心中不快,但还是拱手道:“原来是百里道友,多谢道友看的起余某,只是在下有伤在身不便出手,还望道友恕罪!”

“嘿嘿,余道友好大的架子,是看不起我等小门小派的人罢!”那百里轩还未说话,四周人群之中便传来一声讥笑,转口又道:“百里轩,你是什么东西,还是快回来罢,别在那里丢人。”

这人的一句话却是把余沧海、百里轩都讽刺在内了。

“哈哈,就是连剑宗弟子都拜在余道长手中,你难不成以为你百里轩比剑宗高弟还要厉害?”

“区区一真教算什么东西,大猫小猫两三只,还是回家凉快去吧!”

“百里轩,看你一副憨厚模样,怎这般不要脸,你不知余道长身上有伤么?”

“余道长,这矮胖子不懂事儿挑衅你,你就出手打发了罢。在我们看来,即便道长你有伤在身,这百里轩也不及你一根指头厉害。”

……

这三日间,余沧海虽只在那打坐练气,但也明白此次翠云山斗法的规矩。

这所谓的规矩,其实说起来并无甚么规矩。只要上这平台之人,你若是想前去与其斗法,便可主动上前。只要那人答应,两者便可施展法术手段,一较高低,争一争先后。

也就是说,即便是凌霄天宫的七太子朱星玉,只要你认为自家手段能胜,亦是可以主动上前。

当然,这斗法只是比手段高低,并不是生死相斗,所以皆是点到为止。若是你敢暗下杀手,七太子一众也不是白来的,当然会出手制止。

一时间,那人群之中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好不热闹,直让那百里轩满脸肥肉变得通红。

“原来我当真没有资格与余道长交手!”百里轩说罢,脸上神情悲痛,又看了两眼余沧海,便缓缓转身。

余沧海眉头微皱:“百里道友且慢!”

说罢,余沧海站起身来!

“既然百里道友前来赐教,余某哪敢不从!”余沧海笑道:“只是余某有伤在身,还望百里道友勿要下重手才是哩!”

“余道友,这个百里轩貌似憨厚,实则教化至极,他这是要借你的名声来一步登天的。”就在余沧海话音刚落,耳中突然传来一声极细的声音:“若是道友不便,贫道倒是可以代劳。”

暗自传音的不是旁人,正是那碧游宫黄龙道人。

余沧海也不回头,只在那缓缓摇头。

却说那百里轩一听,顿时便转过身来,满脸激动:“多谢余道长,在下……在下这便出手了!”

“请!”余沧海神色一正,星斗道袍无风而动。

此番能上这翠云山的,只有极少数一两位是凝煞境界,绝大多数都是炼罡境界。所以,这百里轩虽然貌不惊人,但也是实打实的炼罡境界。

只是看不出其跨入炼罡境界多久,道行多深!

但见那百里轩眼中抹过一道厉色,双手合在一处猛的一搓,而后便又伸手朝余沧海脚下一指,便有一道道土刺从其脚下蔓延,直往余沧海而去。

“咦!”余沧海神色微动,没想到这百里轩看上去憨厚老实,居然使起手段来干脆利索,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但若是凭这区区土刺就想拿下他的话,也是万万不能。

只见,余沧海身不动,衣袖一挥,便有一道水浪从其脚下出现,托住他的身子缓缓升起。

百里轩一见,口中念咒,又是伸手往余沧海脚下地方一指。只见,那原本只有尺余的土刺居然渐渐拔高,似乎不把余沧海脚心刺穿决不罢休。

但是,余沧海这弄浪神通之玄妙可是他所能理解。余沧海皱眉低头,见土刺在白浪之中节节拔高,并不因在水中儿便成一滩烂泥,也很是神奇。但他有伤在身,所以并不能多动真气,那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手段他并不打算使出来。

余沧海就在白浪浪头踏步而行,每当他一脚落下,那平台上便凭空升起一道白浪托住他的身子。与此同时,余沧海右手也捏成剑印,一道三尺七寸长的剑光在其指尖吞吐。

且说那百里轩一见余沧海指尖剑光,顿时双眼目光猛的一缩,身子连连往后退了七八步。他也不等余沧海把剑光放出,双手变不住掐印,口中真言念的飞快。

顿时间,在百里轩面前便接连冒出三道土墙。

土墙有二三尺后,两人多高,把两人从中隔开。

余沧海淡淡一笑,那指尖剑光便划过一道光芒往百里轩飞去。他虽没使出剑气雷音的手段,但剑光所到之处,也是眨眼便到,中间虽然有三道土墙阻挡,但丝毫没有停留。

余沧海站在浪头之上,俯视那剑光接连破开三道剑光,直往那百里轩眉心刺去。

但是,不等那剑光刺穿百里轩,百里轩伸手往怀中一摸,而后等其拿出右手,往前一洒,便有一股黄色烟雾来。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一章 翠云山斗法(七)

烟雾滚滚,但除了把百里轩和那剑光自家包裹之外,并不往外扩张。在外人眼中,此刻那场中央好似忽然多了一团土黄烟雾。

“咦?”余沧海虽看不到那黄雾之中的情景,但感应之下,操纵剑光在黄雾之中穿梭了七八个来回却并不见百里轩的身影。

“土遁之术?”余沧海念头微动,便猜想那百里轩施展的是土遁之术。

但他双眼所到之处,并不见那平台有何异样。看来,这位一真教的弟子还是有些手段。

就凭这一手土遁之术,便在那黄风观的黄大仙之上。

想之前在神风洞时,那黄大仙虽然布下了九曲黄沙灭绝阵,但在那之前余沧海亦是能察觉到黄大仙在地底的动向。现今这百里轩的一手土遁之术无声无息,任凭余沧海把真气运转双目,亦是半点察觉不到。

与人争斗若是连对方的动向都不知道,那即便余沧海有再多的手段,也无法施展出来。

余沧海脸上不动声色,但心神却是紧绷,他只能以静制动。

足足过了十数个呼吸时间,余沧海就在浪头之上站立,只把剑光收回,双眼看着那团黄雾,一动不动!

或许那百里轩终于忍不住了,只见那团黄雾突然剧烈翻滚,开始渐渐往四周扩散。只是眨眼功夫,那黄雾便笼罩方圆十来丈的距离。

“余道长小心了!”

一声极其沉闷的声音从地底传出,余沧海虽分不清百里轩的所在之处,但也把身子缓缓拔高。

“轰,轰,轰!”

随着百里轩声音落下,那下方平台好似地震了一般,一阵阵轰轰从那黄雾中声传出,好似有什么庞然大物从地底钻出一般,直让四方众人都站不稳身子,纷纷在那骂咧咧的,道这个百里怎么弄出这般大的动静。

“这是什么东西?”

随着黄雾翻滚,余沧海也瞧见那黄雾之中居然站了一个三人来高,肚大腰圆的黄泥巨人来。

“吼!”

这黄泥巨人浑身似黄泥堆成,先是猛的一吸,把平台上的黄雾尽数吸进身体之中,而后又把双手捶胸,仰天发出一声巨吼,便有一股无形巨浪喷出!

那黄泥巨人一步踏出,便来到余沧海身下。而后,只把那足足三米来长的手臂伸出,张开蒲扇般大小的手掌往其脚下抓去。

那手掌虽离余沧海的双足还有一些距离,但余沧海也能闻到一阵泥腥味。

泥腥味从下而上,所到之处似乎把余沧海的身子都化作了泥土一般。

此时此刻,余沧海也知道这百里轩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也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儿。下一刻,余沧海也不再留手,伸手一拍丹田,头顶顿时便浮现一团青光,青光中葫芦摇曳,一个轻晃,便有一十八道两尺六寸长的剑光飞出。

这剑光每一道都是杀气盈盈,矢矫如龙,一出来便化作一股剑光洪流围绕周身旋转,往身下穿梭而去。

余沧海也不会把这剑光使的这般简单,虽说他现今有伤在身,但他也不想被人小瞧了。

只见,那十八道剑光穿梭之时,飞腾变化,这方刚一迎向那双蒲扇大手,便骤然变化,直接摆下十八泥犁地狱剑阵,连着泥土巨人一起困在剑阵之中。

十八泥犁地狱剑阵厉害,这方刚一布下,下一刻那剑阵之中的有无数剑光往那泥土巨人身上斩去。剑光所到之处,虽不能直接把泥土巨人绞的粉碎,但也有一片片黄泥被剑光从泥土巨人身上削了下来。

一时间,杀气滚滚,泥土乱飞。

“百里道友,我们这般争斗就此作罢吧!”余沧海脚踩白浪缓缓落下身子,对着那半空之中的事吧泥犁地狱剑阵中道:“道友手段厉害,余某胜不了你,不若你我就算作平手罢。”

那泥土巨人被剑光逼迫的一步不能妄动,只在原地把双臂挥舞,这一听到余沧海所言,顿时粗声道:“余道长手段玄妙,却是我百里轩输了!”

原来,不知那百里轩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藏在泥土巨人之中。

余沧海伸手一挥,便撤了剑阵,沉了青光后,才含笑道:“此番与道友一场斗法,当真让余某大开眼界。”

这方余沧海话音刚落,那边那泥土巨人周身泥土便齐刷刷往下落,待数个呼吸之后,百里轩的身形才出现在众人眼中。

只见百里轩满脸苦笑,道:“余道长虚怀若谷,在下输的心服口服!若是道长不弃,改日在下定当在向道长讨教手段。”

说罢,又拱了拱手,才转身离去!

余沧海见百里轩退去,也不说话,便转身往后走去。

“余道友一手好俊的剑术,贫道真是打开眼界!”黄龙道人虽盘坐在蒲团之上,但见余沧海过来,亦是起身笑道:“看的贫道有心痒难耐,忍不住想和道友切磋手段了!”

余沧海苦笑道:“黄龙你还在这笑话余某,方才若非侥幸,余某可就输了!”

黄龙道人摇头,道:“道友谦虚了!”

“余道友手段厉害,怎么会输?”赤童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只是三日功夫,那与宋书柏斗法时所受的伤便已经痊愈。

余沧海摇头苦笑,但也不再接话。

当下,黄龙道人和余沧海便盘子坐下!

或许这百里轩开了个好头,挑起了众人的兴致,这方余沧海与百里轩刚一退下,那边便有两人上平台中央斗法。余沧海看了两眼,那其中一人使得是一手符箓之术,挥手之下,便能凌空虚划,一张接着一张,皆有玄妙气息在符箓上显现,场面甚是华丽。

至于另外一人,却无这般华丽场面的手段,只把铁塔一般的身子站在那里,任由符箓加身,他只在那把手中的一杆铁杖挥舞的泼水不进,僵持不下。

余沧海暗自摇头,这两人一看便是无门无派之人,不知得了什么机缘能修炼到炼煞成罡境界,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那此生也只能到此了。

虽然余沧海他现今也是炼罡境界,但即便有真武老仙机缘,他亦是没有把握进入下一境界。

所以,当下他也不再看下去,只把双眼微闭,念头沉进丹田气海之中。

却说经过这三日疗伤,余沧海虽还没有尽数恢复,但也好的七七八八,倒也不怎么影响施展手段。既然那真武宋书柏有言,给他七日时间养伤,那么他当要趁此时间把蛇蛟变化练成!

毕竟对于他和宋书柏那场争斗,这几日来,他心中已有打算。

既然宋书柏因为弄浪神通才要和他争斗,那么他当要以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手段来试试这个真武观真传弟子在这手段中到底到了何种境界。

要知道,练成这蛇蛟变化不但能让他有翻江倒海的神通,亦是能让他的真气比之前凝练数倍。

水涨船高,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诸般手段亦是威能增加,或可与宋书柏一战!

好在他之前已经把丹田气海之中的那条真鳅练成青蛟,所以他有十成把握能在接下来的四日时间把一身穴窍之中的真鳅尽数练成青蛟。

只见那青蛟摇头摆尾,四爪翻腾,先是绕着余沧海丹田气海转了一圈,而后便突然一分为七,化作七团青中带黑的真气分别进入他背上的根基穴窍之中。

这根基穴窍乃是余沧海修行之始中年大叔借助大蛇精血给他开启的,乃是他修行这一法门的根基。一直以来,这七处穴窍之中的真气余沧海都花费比其他诸穴要多一些功夫。所以,这七处穴窍之中的真气亦是比另外那些穴窍的真气要浑厚,和丹田气海之中的一股真气一般大小。

余沧海把所有心神尽数分入七个穴窍之中,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当那七条真鳅尽数变成青中带黑,生有四爪青蛟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但是,不等他观察时辰,便陡然间面色大变!

只见原本分处在根基七窍中的七条青蛟忽地不受他的控制,齐齐从穴窍中冲了出来,而后便往丹田气海之中游走。

前方黄龙真人亦是察觉到了余沧海的变化!

与此同时,丹田气海之中那条青蛟亦是在余沧海丹田气海之中猛的从其中钻出。

当八条青蛟在丹田外遇到之时,便齐齐化作一股手臂粗细,青中带黑的真气。八道真气一般无二,直接汇聚成一股笆斗粗细的真气来。

真气变化,眨眼间便有变成一条青蛟。

余沧海不知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真气变化。

按照以往修行,他一身穴窍之中的真气不管分散也罢,聚在一处也好,皆是由他操纵。但现今不管余沧海怎么操纵,也不能把这条青蛟分开,让他眉头大皱,想不出其中缘故。

这新出来的青蛟不管是那根基穴窍还是丹田气海,皆没有丝毫留恋,只在其周身经脉之中游走。

说来也是奇怪,即便这青蛟遇到其他穴窍之中的真鳅时,也无变化,只与那真鳅玩耍一会,便又游走到下一处穴窍之中。

“难不成这蛇蛟变化还有其他玄妙我没有悟出?”余沧海心中暗忖,只能随着那条青蛟在其周身经脉之中运转。

当这青蛟一连在其周身经脉,诸般穴窍之中连游了九次之后,才停了下来,沉入其丹田气海之中。

但是,此刻余沧海后背上那七处根基穴窍之中却是一丝真气也无。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一章 翠云山斗法(八)

寒风呼啸,刮在脸上生疼!

时间已是半夜!

“余道友,莫不是修炼出现什么岔子了?”

余沧海这方刚一睁开眼睛,黄龙道人的话语便响起在耳中,语气之中全是担心。

“有劳道友久候,此刻已无大碍!”余沧海心中甚是感动,没想到黄龙道人居然为其护法到现在。

黄龙道人呵呵一笑,递给余沧海一个酒坛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倒是道友你虽是修行中人,已是炼罡境界,但毕竟有伤在身,虽不怕寒风,但还是喝口酒水御寒才是,以免被邪风入体,徒增麻烦。”

“多谢!”余沧海伸手接过酒坛,仰头灌了一口,才大笑道:“好酒!”

黄龙道人见余沧海如此爽快,心中也极为高兴,又陪他喝了一会儿之后,才起身道:“眼下天色已晚,贫道就不打扰道友了!”

“如此,余某恭送道友!”余沧海也起身伸手拉住黄龙道人的手臂,笑道:“走罢!”

……

待余沧海回到自家这几日的开辟出来的洞府,又盘坐在石床之上,沉思起来。

眼下七处根基穴窍和丹田气海之中那条青蛟变化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只是这黄鳅真气的三种变化乃是得至真武老仙,并且之前那宋书柏在见到他的弄浪神通所表现出来的神情余沧海亦是可以猜测,这三种变化定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现今七处根基穴窍之中没有一丝真气,让余沧海心中有些忐忑。

蛇蛟变化的种种玄妙他已尽数了然于胸,若想知道此番青蛟的变化,那只能把剩下的穴窍之中所有真鳅尽数练成蛇蛟变化才行。

修行求仙本就是逆天而行,余沧海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当一路披荆斩棘,不能有半点犹豫。

想到此处,余沧海虽在黑暗之中,但双目亦是射出两道坚定光芒。

当下,余沧海也不再犹豫,只把丹田气海之中的那条比之前大了数倍的青蛟缓缓调动,从丹田之中游走出来,走到一处还未穴窍之中。

青蛟这方刚一进入穴窍,下一刻便化作一团轻中带黑的真气融入那条真鳅之中,而后行功变化,不过呼吸功夫,这条真鳅便练成了蛇蛟变化,化作一条青蛟来。

果然,当余沧海尝试着把青蛟分离时,那青蛟只在穴窍之中游走玩耍,并不分开。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决定把周身穴窍尽数练成蛇蛟变化,并且与宋书柏斗法之期临近,也容不得余沧海多想。

接下来余沧海便又搬运青蛟,让青蛟化作九团青中带黄的真气分别进入九处穴窍之中。

这番九个穴窍一起行功,倒是花了十来个呼吸时间,余沧海才把那九条真鳅尽数练成蛇蛟变化,化作一条青蛟在穴窍之中玩耍嬉戏。

像是滚雪球一般,余沧海又把这每条青蛟化作一股真气之后,分成两团分别进入下一处穴窍。

一十八个穴窍一起行功,虽然极难,但好在余沧海有分处念头操纵十八泥犁地狱剑阵的基础,倒是也可以缓缓行功。

但是,当他把这十八个穴窍之中的真鳅尽数练成蛇蛟变化之后,却再也不能分成三十六团真气进入穴窍。

不为其他,乃是他精力有限,虽说这蛇蛟变化的种种玄妙他都知道,但也不能强制勉强行功。

就这样,余沧海一次炼化十八个穴窍,待天明时分,他一身穴窍已经有一百二十多处被练成了蛇蛟变化。

余沧海缓缓收功,当所有青蛟尽数合成一条沉入余沧海丹田之后,他只觉得周身一震,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在脑海划过,但是不等他抓住这股玄妙,下一刻又找不到了这种感觉。

他也心中明了,定是他只练成了三分之一的穴窍所致,所以也不着急,便缓缓起身往那平台上走去。

今日是他与宋书柏斗法之期的第五日,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余沧海一手十八泥梨地狱剑阵震慑了那些人,今日倒是没人敢再来挑战他。

既然没人挑战,余沧海也乐得清闲。

在与黄龙道人、赤童子闲聊了两句之后,余沧海便又在那盘坐修炼,争取一早把剩余的穴窍之中的真鳅全部练成蛇蛟变化。

翌日!

当一抹阳光从洞外射进盘坐在石床上的余沧海身上时,只见余沧海周身微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其那身道袍下传出,而后一股玄妙的气息从其丹田气海之中开始,渐渐往余沧海周身穴窍蔓延。当这股玄妙尽数把余沧海包裹在内时,余沧海猛的张开眼睛,也不顾忌此刻翠云山有百十位同道中人,一声仰头便是一声长啸。

啸声传遍翠云山,不仅惊动所有还在打坐的修行道友,而且这啸声直冲天际,直把翠云山上空那快绿云都震荡了两下。

“这是真气归元才有的气象!”

与此同时,不管是凌霄天宫的朱星玉,或是真武观的宋书柏,碧游宫的黄龙道人,还是火焰山的赤童子,不老谷的慈心仙子,甚至连万剑宗的李玄奇都纷纷面色大变,齐齐往余沧海洞府所在的方向看去。

“你到底是哪位高人弟子,怎么如初炼罡便能有真气归元的气象?”七太子面色瞬间又恢复正常,脸色也变成原样,低声道:“原本你并不能入我眼中,但现在却是有资格入我麾下了!”

“归元?”宋书柏在听见这声啸声之后,脸上傲气也散了三分,淡淡低语:“嘿嘿,就凭你一区区野道也配进入归元境界?待斗法之期一到,我便让你瞧瞧什么是道祖真传。”

黄龙道人也在离余沧海不远处开辟出来一个洞府,此刻黄龙道人盘坐在石床之上,在听到余沧海这声啸声之后,忽地把头转向东方,神情甚是恭敬,翻身拜了一拜之后,才喃喃低语:“老师,或许你自己都没想到,他能成长到这般境界吧。呵呵,修行不过区区五载,不但剑斩剑宗真传,而且还能在炼罡境界就能悟出真气归元的玄妙,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咦,余道友好悟性!”赤童子把玩着手中的红皮葫芦,咧嘴大笑。

慈心仙子穆青儿睁开眼睛,而后有缓缓闭上,继续运炼真气,没有说话。

李玄奇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即便归元又能如何?三载之后,李某定会把你斩在剑下!”说罢,张口一吐,那枚太乙混元剑丸便在其面前悬浮。

只是,那剑丸上面一道头发丝粗细的裂纹却显得颇为刺眼!

……

一时间,包括宋书柏在内,天下修行的五大门阀皆被余沧海这一声啸声惊动。但是,不知为何,即便余沧海一声啸声弄出这般大的动静,几人像是约好了一般,在惊讶之后,皆又恢复原来模样,继续在那打坐修炼。

练气修行,前面几个境界便是开窍筑基,凝煞炼罡,现今这翠云山上所有修行之人皆在这个境界徘徊,只是真气深厚不同,手段高低有别。

把真气之中炼入地煞之气后,便要以法门手段炼煞成罡。

真气炼煞靠的是外物,炼煞成罡用的是心法。

在炼煞成罡之后,便是要把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的真气尽数归一,一同收拢进丹田气海之中,这一境界称着真气归元。

真气归元,靠的便是悟性!

余沧海刚入炼罡境界,九条玄水真龙身上的穴窍未开,当然不可能直接跨过这步进入真气归元境界。

当他把一身穴窍之中的真鳅尽数练成蛇蛟变化,化作一条青蛟收进自家丹田之后,那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不等他去扑捉,便自动印如脑海,让在在须臾之间明白这青蛟变化的缘由。

余沧海在松风观得了真武老仙的机缘之后,黄鳅真气便有了三种变化,其一为真鳅变化,其二为蛇蛟变化,其三为青龙变化。

真鳅变化练成之后,余沧海便有了避水弄浪的神通。

这避水弄浪的神通虽看上去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段,但却无须念咒,由心而起,一念即发。

但是当余沧海现今在彻底练成蛇蛟变化之后,便明白其中的玄妙。

此刻余沧海虽不施展翻江倒海的神通,但也明白,之前避水弄浪的神通不过算是一种小的手段,只有拥有了翻江倒海的神通之后,这真武老仙的机缘才彻底显现出威能来。

翻江倒海,当然要莫大的力量才行。

若是只凭余沧海原本的手段,即便拥有了这神通,也不过是在水中多翻几朵浪花,万万谈不上翻江倒海的莫大威能。

但是,当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的青蛟尽数合而唯一,那就等于把其一身真气合成一股,在力量上,当然比之前多了三百六十五倍之多。

余沧海虽不知道他现今能不能挥手间翻江倒海,但心中也颇为自信,因为水涨船高,因为真气凝成一股,那太上龟蛇御气术的诸般手段的威能亦是比之前增加了三百六十五倍。

即便那宋书柏是真武观的真传弟子,余沧海此刻亦是不惧。

不过,既然他现今把一身真气尽数归入丹田气海之中,那么当他把九条玄水真龙身上尽数开了真龙穴窍之后,当一举跨出炼罡境界,直接进入真气归元的圆满境界,比旁人要少了无数功夫。

余沧海一声长啸之后,便又沉寂下来,他此番身上暗伤已复,开始体悟太上龟蛇御气术中诸般手段的玄妙。

虽然他现今这手段威能比之前增长了三百六十五倍,料想那真武宋书柏已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修行求仙乃是为了长生逍遥,他以后的路还很长。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二章 斗法宋书柏(上)

光阴捻指过,余沧海与真武观真传弟子斗法之日终于到了!

这一日众人皆早早来到平台之上,等候余沧海与宋书柏的斗法!

要知道,宋书柏前几日和火焰山真传弟子赤童子的一场斗法可谓是精彩绝伦,不但能够以玄妙手段化作一只水猿,而且那最后的通天巨棒好似撑天柱子一般,到现在还留在众人心中。

至于余沧海,之前虽不显山不露水,但一手绝世剑术不但力敌万剑宗真传弟子李玄奇,而且最后那一手剑术更是在李玄奇那枚太乙混元剑丸上斩处一丝裂缝来,让他一举扬名天下。

更何况余沧海那日一声长啸惊动翠云山诸人,他们虽不知这声长啸之中的玄妙,但也让在这翠云山上的众人居然更为期待今日的斗法。

一个是天下共尊的道祖门人,一个是籍籍无名的山野小道。

两人此番到底孰胜孰负,包括与余沧海较好的黄龙道人、赤童子在内,都看不出结果。

余沧海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身白玉星斗道袍加身,缓缓来到平台之上,于慈心仙子穆青儿右方坐下,闭目打坐,脸上不见丝毫异样。

倒是那宋书柏,不知为何到现在却是不见人影。

更让众人不解的是,现在就是那凌霄天宫的七太子朱星玉也不在平台之上,不知到哪里去了。

众人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有些人失去了耐心,开始在那里小声私语起来。

“怎么回事,难不成堂堂真武观的弟子还会怕一个山野道人不成?到现在还不来,以我看一定是这样。”

“放屁,真武观是何等存在,即便那位余道长手段厉害,我看宋真人也没放在心上,定是不屑前来斗法。要知道,真武观的弟子可都是为了追求证道长生而存在的,哪里会向我等为了一些小事大动干戈。”

“非也,非也,莫不是兄台忘记了,这斗法之期可是真武观那位定下的。既然是他定下的,也没道理不来。以在下看来,定是真武观那位在昨晚修炼之时突有感悟,所以这才来迟了。”

“我说,你们几个在那乱说什么,今日斗法势在必行,我们只需在此慢慢等候就是了!”

这只是四方诸人的一小部分在那闲聊!

……

此时此刻,在宋书柏开辟出来的洞府之中!

“宋师弟,不知今日斗法你有几成胜算?”七太子朱星玉盘坐在石床上,神色凝重:“那日余道友的一声啸声想必宋师弟也听到了吧?为兄困惑,不知是哪位高人能调教出这般在炼罡境界就能明悟归元玄妙的弟子。”

宋书柏缓缓一笑,似乎不知道今日乃是他和余沧海的斗法之日,往手中茶杯上吹一口气,顿时便有一股白雾出现在两人面前,白雾翻滚,变幻莫测,两三个呼吸之后,宋书柏才抬头笑道:“那位余道友不过是得了我真武观一些鸡零狗碎的手段,即便有高人调教提前悟出真气归元的奥秘,但又能如何?观中师长慈悲为怀,不忍天下修行之人终日蹉跎,没有傍身之术,这才传下一些功夫。但是,我真武观真正的手段又有几人能尽知?”

“宋师弟此话倒也在理,但师弟一颗心思都在证道长生之上,所以为兄担心师弟不屑修炼那些傍身小术……”

不等七太子说完,宋书柏便挥手打断,笑道:“多谢师兄好意,小弟我虽授老师教诲,以求早日证道长生,但这傍身之术上也用过一些苦工。”

在翠云山上敢直接打断七太子话的人也只有这位出自真武观的真传弟子了!

朱星玉浑不在意,笑道:“既然如此,那为兄也就放心了!”

“不过,既然师弟有把握胜过那位余道友,还望师弟到时候能手下留情,点到即止,毕竟我等修行不易,余道友能以这般年纪修炼到炼罡境界,而且还悟出归元玄妙,他日或许也是长生中人。”不等宋书柏说话,朱星玉又接口道:“为兄看来,师弟只要让天下人瞧瞧真武观的惶惶威严便可以了。”

宋书柏眉头微皱,但转瞬便恍然大悟,笑道:“没想到那位余道友真是好福气,居然能得师兄看中。小弟不解,虽说那位余道友还有几分悟性,但一看便是桀骜不驯之人,师兄又怎会想把其收归麾下。不过师兄放心,只消到时候那位余道友能够坦言那弄浪神通的来历,小弟定不会为难于他便是。”

朱星玉笑道:“能有师弟最后这句话,为兄今日也算是没有白来。至于那余道友虽看上去是个桀骜不驯之人,为兄还要把其收归麾下,乃是在为兄这几日看来,这位余道友乃是以为知恩图报,重情重义之人。难道师弟不知,为兄现在手下就却少这样的人才?”

“小弟愚鲁,平手最不擅长的便是这权贵之术。”宋书柏把茶杯放下,接口又道:“恐怕现在那些人都等急了,我们这便过去罢,免得人说小弟仗着真武观的威严摆架子。”

“莫说师弟不是这种人,即便师弟真的摆架子了又有几人敢说?”朱星玉也起身下了石床,与宋书柏携手往洞口走去。

宋书柏含笑摇头!

当二人来到平台上时,四方诸人顿时便惊动起来。

“来了,来了,宋道长来了!”

“还要你说,我又不是没长眼睛,我当然看到宋道长来了!”

“期待了七日的斗法终于要开始了!”

朱星玉上前走了一步,朗声拱手:“诸位,星玉因昨日修行出了岔子,这才邀请宋师弟为助我修行,耽搁各位时间,星玉深感惶恐,还望诸位原谅星玉!”

宋书柏眉头微皱,没想到朱星玉居然找了这样一个借口来。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儿,当然不会说真相让其下不来台。

凌霄天宫的七太子都这般放低姿态,即便四方诸人心中再有不满,也纷纷拱手,口道不敢。

“此番因为星玉之故耽搁了诸位不少时间,想来大家也等着急了罢。”朱星玉含笑又道:“既是如此,那就请宋师弟和余道友上场吧。”

余沧海一听,便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对着宋书柏拱手笑道:“宋道友,请!”

宋书柏看了余沧海一眼,淡淡说道:“若是余道友能够坦言说出怎么得到我真武观不传之秘弄浪神通,贫道当不会再度纠缠道友。”

“余某说了你便会信么?”余沧海哈哈一笑:“余某不过区区通天河畔的一个小渔郎,即便是说出实话,在宋道友心中也是偷盗来的了。即使如此,余某也多说无益,还是做过一场罢。”

“既然余道友铁了心,那贫道当该让道友看看什么才是道祖正宗!”宋书柏说罢,便也不再多言,一脚踏出,人已在场中央的半空之中。

好手段,不带丝毫烟火之气,不仅身法玄妙,配上宋书柏一身卖相,更有一股缥缈仙家气派,正是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龟蛇八步。

余沧海负手含笑,亦是一步踏出,人便到了宋书柏面前。

虽说余沧海此番施展的亦是龟蛇八步,但却又与宋书柏的不同。

宋书柏的龟蛇八步缥缈灵动,余沧海的却是在玄妙之中多了一些杀伐霸道。

能有这般差别乃是因为余沧海不仅修炼了真武观的太上龟蛇御气术,而且还有以代天杀伐著称的剑宗真传秘法统摄灵兽灭杀经。

虽说余沧海一颗道心坚定,心怀慈悲,但日积月累之下,念头受统摄灵兽灭杀经熏陶,这一举一动都有一些杀伐霸道在其中。

“想当初你我在碧波潭斗法之时,用的便是一手聚气成兵的法门,不若今日还用这手段罢!”宋书柏淡淡一笑,道:“我真武秘法万千,贫道不知余道友学去了几手,若是贸然使出其他手段,便算是贫道欺负道友,就当贫道输了!”

余沧海点头,道:“想当初在碧波潭时,宋道友一手聚气成兵的手段远在余某之上,今日既然道友说了,余某也想试试在这聚气成兵的手段上还差道友几分。同样,若是余某使出其他手段,亦是算余某输了。”

“既然道友答应,那便请吧!”宋书柏当然不会先出手,想之前在碧波潭时便是余沧海先出手的,而今虽然过了些时日,当还要其先出手。

余沧海哈哈一笑,道:“想当初余某与道友用这法术时便是聚出一杆长枪,那今日余某便以长枪再讨教道友手段罢!”

说罢,余沧海双手一搓,手中便出现一杆长枪来。

想余沧海当初在和宋书柏于碧波潭斗法时聚水精之气成的长枪晶莹剔透,枪身有黄鳅雕刻。但他当初在黎山镇时见灵鹫妖王的一手聚气成兵之术聚水精之气而成的方天画戟便如精铁铸就,当时就偷学了不少手段。后来余沧海也时常体悟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玄妙。所以,此番余沧海再聚水精之气而成的长枪虽不似灵鹫妖王的方天画戟那般真实,但周身上下亦是黝黑精亮,枪身雕刻一条蛟龙,平添三分霸道。

枪尖一划而过,更有一道寒光照眼。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二章 斗法宋书柏(中)

这长枪,当称之为蛟龙黑枪!

“嗯?”

宋书柏没有出声,但余沧海这一手聚气成兵的手段高低旁人看不出来,他不但身为真武观的真传弟子,而且还传承了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法门,可是看的极为清楚。这分明到了另外一种极其高深的境界,让他心中颇为惊讶。

能够把聚气成兵之术修炼到这种境界的,在真武观一众修行太上龟蛇御气术的弟子之中私下里称之为“弄假成真”。

所谓弄假成真,就是即便是以聚气成兵的法门施展出万千兵刃,但每一柄兵刃皆如真的一般,即便仍在那里,十数年也不会消散。

现在余沧海以聚气成兵之法聚水精之气而成的长枪虽然还没有达到这种境界,但是在宋书柏眼中却是已经跨进了“弄假成真”的门槛了。

怎么可能?

这太上龟蛇聚气术中的诸般法门他可是有老师教诲指点,虽说这诸般傍身之术不能长生,但宋书柏亦是下过一番苦工。

其他的不用多说,就是前几日他和赤童子一场斗法所使的便是一手聚气成兵的手段。当时,那水精之气聚成的水猿栩栩如生,神态逼真,威能滔天,若是不知跟脚之人,定会认为那便是一头水猿成精,决然想不到是他以手段临时聚水精之气而成的。

可是,现在当他看到余沧海以水精之气聚成的长枪兵器时,脸上的那股睥睨天下的傲气终于消失了。

能够在没有老师的教诲下,区区这么短的时间便把这门手段修炼到如此境界。

到底这位余道友有多高悟性?

宋书柏眉头微皱,但是眼下斗法在即,当容不得他去细细思考。虽说余沧海这一手聚气成兵的法门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但是他亦是不惧。

因为,他的一手聚气成兵之术也是到了“弄假成真”的门槛。

能有此种震惊,却是宋书柏不知余沧海这段时间的际遇了!

要知道,余沧海在黎山镇从灵鹫妖王那里“偷师”了聚气成兵的多少玄妙。灵鹫妖王是何等境界,在太上龟蛇御气术上浸淫了三千载,后来更是在灵飞真仙的点化下,立地证道,一举修成了长生妖仙。即便以他现今炼煞成罡的境界,亦是不能完全从一杆长枪中体现出来他所从灵鹫那里“偷师”学来的玄妙。

更何况,后来他在与司徒青山夫妇斗法时,他虽不知司徒青山夫妇的一手万火化灵禁法的玄妙,但也从中得了不少感悟,对他这手聚气成兵之术的手段亦是有所提升。

却说,就在余沧海那方刚施展手段聚成一杆长枪,宋书柏念头转动,紧追其后,亦是双手一搓,掌中便有一股龟蛇真气显现,下一刻,便聚四方水精之气成了一杆长枪。

好长枪,枪身银白,上面雕有龟蛇盘绕,活灵活现,恍若真实。这龟蛇虽不似余沧海那杆黝黑长枪上的蛟龙那般霸道,这龟蛇却另有一种逍遥自在的神态,当称之为龟蛇银枪。

只见龟蛇银枪随手划过,便有一道银光呈现在四方诸人眼中,尽显一股堂皇气派。

论卖相,一黑一银两杆长枪倒也不分上下。

余沧海手握黝蛟龙黑长枪,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出之前在碧波潭与宋书柏斗法时候的情景。这番他一见其聚成一杆银白长枪,顿时嘴角便扯出一道冷笑,道:“宋道友,小心了!”

说罢,余沧海就在半空之中施展龟蛇八步的玄妙。

一步踏出,人便来到宋书柏面前,同时左手托枪,右手一抖,那蛟龙黑枪便往宋书柏肋下捅去。

这一番动作,正是之前他在碧波潭与宋书柏斗法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他这是要做什么?”电光火石之间,宋书柏亦是回想起当日情景,此番眼见蛟龙黑枪捅来,他直把手中龟蛇银枪一挥,眨眼便荡开余沧海的蛟龙黑枪。

而后,宋书柏乘势抖动龟蛇银枪,只见那银枪枪尖挽出九朵枪花,恍若九轮皓月挂在枪尖,直接往余沧海胸口大穴点去。

余沧海面色不动,只按照当日斗法情景,只把后退半步,蛟龙黑枪一摆,刹那间亦是抖出九朵枪花,和那龟蛇银枪枪尖对在一起。

“余道友好精妙的枪法!”

不知是不是故意,宋书柏和那日一样,亦是在此刻开口夸赞了余沧海一句。

紧接着,他后退两步,手中印枪顺势一抖便忽地脱手而去,化作一道银光往余沧海咽喉处袭来。

想当初,他就是凭着这一手变化,在银枪到余沧海近前时,变成水晶长绳困住了余沧海,胜了一手。而今,余沧海从开始出手以来,便按照当日斗法情景,把所有的招式都施展了一遍。宋书柏虽不知余沧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既然这位余道友道要重回当日情景,他亦是不惧。

真武弟子便有真武弟子的傲气!

道祖传承当有道祖传承的威严!

想当初我能凭借这一手出其不意胜了你,今日即便你知道我接下来的手段变化,我亦是要用这一手胜了你,让你彻底的心服口服!

且说余沧海见宋书柏挥手甩出银枪,脸色不变,只把右脚抬起,轻轻往下一跺。

虽说眼下他们是在半空之中,脚下没有任何依托之物,但余沧海的龟蛇八步也有了一定火候,只见他一脚跺下,似乎把虚空踩踏,四方诸人只听得一声“轰隆”,而后这方天地好似都被震塌了一般。

下一刻,余沧海便把手中蛟龙黑枪舞的泼水不讲,和当初那般,欲拨开宋书柏刺来银枪。

果不其然,当那银枪一到余沧海近前,便忽地变作一根由水精之气聚成长绳,长绳亦是拇指粗细,灵动异常,眨眼便往余沧海周身绕去。

只见余沧海嘴角抹过一丝冷笑,手中蛟龙黑枪瞬息万变,枪尖处的一点寒光先是一分为二,而后二分为四,须臾间便在其周身化作三百六十五点寒光。

而后,不等长绳绕身,那三百六十五点寒光忽地合而为一,化作一轮好似太阳似的,有脸盆大小的刺眼光辉。光辉之下,正是那杆蛟龙黑枪。

但见蛟龙黑枪似缓实急,霎时便迎向长绳。

时间似乎都在此刻静止,万物都为之失去颜色。余沧海方才跺脚的震荡还未平息,此刻蛟龙黑枪的枪尖便点在长绳上。

想之前在碧波潭斗法时,余沧海的长枪虽然力大,但却浑然不受力,只能被长绳困身,但现今他一身真气已然化作一条青蛟在丹田气海之处,力量比增长了三百六十五倍。

又加上现今余沧海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所以这方蛟龙黑枪一点在长绳之上,下一刻那长生便猛然顿住,而后便像是受了莫大震动,在四方诸人眼中,居然一截截的断裂开来,又复化作水精之气消散四方。

一力降十会!

即便你变化长绳欲以柔克刚,但我自刚中带刚,以莫大力气直接破了你的手段,你还怎么以柔克刚?

四两或许能拨千斤,但我若是万斤,乃至十万斤,百万斤呢?

到此刻,方才显出余沧海此次斗法的算计!

“想不到余道友处心积虑便是为了破除贫道这一小小手段,真让贫道甚感欣慰!”宋书柏脸色先是变了变,而后又恢复正常,满脸傲气,笑道:“只是,倘若道友以为破了贫道的这手手段便能赢了此番斗法的话,那也忒小瞧贫道了!”

余沧海伸手一握手中蛟龙黑枪便化作水精之气消散不见,而后才摇头道:“余某也只是在道友要以聚气成兵之术斗法才偶然想到,却是道友误会了。再说,方才一场交手不过算是试探,难道宋道友方才区区几招便把聚气成兵之术的玄妙尽皆演化出来了么?”

“道友不愧的得了我真武观法门,就是想法也和贫道想的一样!”宋书柏忽地转身,一步踏出便在十数丈开外,而后便又转身,直接盘坐在虚空之中,笑道:“既然如此,贫道也当与道友显现手段,彻底把这聚气成兵之术的玄妙演化出来才是!”

“善!”余沧海抚掌而笑,一身白玉星斗道袍无风鼓动,亦是转身往后走了十数丈盘膝坐在虚空之中。

场下四方诸人不解为何两人会一前一后后退十数丈,但莫名的心中却有一股压抑气息,在这股压抑气息之下,他们别说讲话了,就是连呼吸都比之前轻了不少。

下一刻,也不见宋书柏和余沧海施法,场下四方诸人只觉得这方天地之中猛然间便的干燥起来,虽说前两天还下过一场大雪,但现今随着他们的呼吸,好似这方天地陡然变成南方地界一般,数年不下一场雨水,空气中无比干燥。

“咦,快看!”

随着一声惊呼,众人连忙往半空之中看去。

只见,不知何时开始,宋书柏和余沧海的身后皆有一团数十丈,淡黑色的气团。

气团翻滚不休,似乎里面藏有什么绝世凶兽,蛮荒异兽一般,一股股强烈的气息从其中流露出来,为这平台平添了一道狂风。

又过了十来个呼吸,当下方平台上主人皆觉得口干舌燥,皮肤干裂,双目生疼之时,宋书柏和余沧海身后的两团淡黑气团终于停止了动静。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二章 斗法宋书柏(下)

这团淡黑色气团不是其他,正是这方天地的水精之气汇聚到浓处时的外显之色。五行之中,那庚金之气为白色,乙木精气为绿色,葵水精气为黑色,离火精气为红色,戊土精气为黄色。

二人所聚的水精之气虽不是那葵水精气,比其底了一个档次。水精之气透明无色,但当其汇聚到极致,浓厚到极致时,便会变作葵水精气。

现今这两个气团乃是淡黑色,虽有了一些葵水精气的颜色,但还属水精之气。

想之前余沧海和宋书柏以一手聚气成兵之术各自试探了一手之后,二人心中便明白,若只是这般“小打小闹”的话,是根本分不出胜负高低的。

既是如此,那当该把聚气成兵之术的诸般玄妙尽数施展出来方可斗出个胜败。

聚气成兵之术虽只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一种傍身护道的手段,但却包含诸般法门,种种玄妙,以人身的弱小根本无法尽兴施展。

所以,二人便同时想到那聚气成兵之术中所载的最高法门,法身之法。

所谓法身之法,便是以聚气成兵之术,聚四方精气成就一个法身,而后以念头沉入其中,便可化身亿万,变化万千。

只是这法身之法虽然威能巨大,但却要耗费无尽精气。

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根基法门修炼出来的真气乃是龟蛇真气,亦是属于五行之中的水行一道。同样,余沧海原本修行的黄鳅真形图所练出来的黄鳅真气也是五行之中的水行。虽后来他在得到真武老仙的机缘后,现在把黄鳅真气练成了青蛟真气,亦是属于水行。

所以,两人这以施展法身之法,顿时便把翠云山这方天地之中的水精之气抽的一干二净,造成翠云山之外方圆百里的水精之气一同往这汇聚而来。

“轰,轰,轰!”

一连数声轰鸣声传出,但却不是宋书柏和余沧海身后气团的动静,而是这方天地被两人抽干了水精之气之后,翠云山四周方圆百里的水精之气一同往这里汇聚的结果。

只见,宋书柏和余沧海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皆同时双目微闭,皆分出七成念头进入自家身后的淡黑色气团之中。

下一刻,那身后的气团更是在这震天的轰鸣声当中忽地收缩起来。

却说此番两人身后那团淡黑色的气团变化,在下方诸人眼中,猛地汇聚成两个身高七丈的巨人来。巨人虽由水精之气汇聚而成,但在法身之法的玄妙下,肉眼看去却找不出半分破绽。

这两个巨人站在余沧海和宋书柏身后一动不动,恍若远古巨人似的,一股股让人心悸的气息往四周散发出去,似乎只要这两个巨人动手,举手投足间便会打破这方天地。

但见这两个巨人各自抬脚,齐齐跨过两人,往中央踏了一步。

此刻两个巨人虽处于半空之中,但去如履平地,没有半分虚浮。

顿时间,场下四方诸人皆觉得头顶一暗,靠近场中央的只能瞧见两个巨人那小船一般的大脚,远些的也只能看到两个巨人恍若撑天巨柱一般的小腿。

众人知道这是宋书柏和余沧海显出手段,只是眼下平台之上已不适合他们观看,故而在那两个巨人各自从宋书柏、余沧海身后跨出之后,也纷纷施展手段飞至半空,遥遥望着两个巨人。

这其中一人身披道袍,头戴玉冠,脸上神情傲气,正是那真武宋书柏的模样。另外一位却是身穿白玉星斗道袍,两道粗壮的眉毛下,神情淡漠,正是余沧海的样子(后文皆称本名)。

好家伙,这两人这一把聚气成兵之术中的法身之法施展出来。不但和本人一模一样,就是连神态举止都一般无二,端是玄妙无比,让那观看诸人都心中惊叹。

原来,世间还有这般手段!

与此同时,七太子朱星玉和黄龙道人一众亦是各自施展手段飞至半空,遥遥看着两个巨人。

“七太子你凌霄天宫广纳天下英雄,眼光见识远在贫道之上,不知此番宋师兄和余道友斗法哪位胜算较大?”黄龙道人站在一朵祥云之上,转首朝朱星玉笑道:“贫道久居东海偏远小地,却怎么也看不出这两位谁高谁底!”

朱星玉踩着一团紫烟,苦笑摇头,道:“说来惭愧,星玉本以为宋师弟乃是道祖真传,有师长时刻教导,手段或会玄妙一些,没想到这同样的一种手段,余道友居然和宋师弟不相上下。星玉眼拙,亦是分辨不出。”

“以我看来,这两个巨人虽皆是七丈来高,但明显余道友的巨人要凝实些,故而可以看出余道友对这手法术的体悟要比宋师兄深。”赤童子踏着两团火光,脸色红润,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想来那日与宋书柏斗法所受的伤已然痊愈。

七太子和黄龙道人也看的出那两个巨人的差别,但斗法之时千变万化,余沧海虽对这手聚气成兵之术要高过宋书柏,也不一定就说他绝对能胜。

“不然,虽说余道友面前的那个巨人要凝实一些,乃是因为周身气质不同的原因。”李玄奇周身隐约有一道剑光缠绕,虽接赤童子的话,但双眼亦是望着那两个巨人,只听他又道:“宋师弟面前的巨人气质飘渺,恍若真仙临凡,所以看上去要虚幻一些。”

一直很少说话的慈心仙子穆青儿在李玄奇说罢后,也忽地开口,道:“此番斗法,到底孰高孰低,我们只消等上半日,便知结果。”

赤童子转头穆青儿站在一枚方圆三尺的绿叶上,赔笑道:“穆姑娘言之有理,是我妄言了!”却是不接李玄奇的话。

七太子和黄龙道人相视一眼,哪里不明白赤童子的心思,只在那苦笑摇头,也不再言语。至于李玄奇,自从和余沧海斗法败阵之后,这几日来,周身气势越发凌厉,虽不出手,但众人亦是感受到一股滔天杀意在其身上吞吐。

却说那宋书柏和余沧海两个居然站在半空之中本没有动静,只拿拳头大小的眼珠子瞧着对方。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只听那宋书柏突然开口:“贫道再问你一句,余道友你那神通到底是从哪得来,来路是否清白?”

虽像是家常闲聊,但却恍若惊雷,声音直接传出数十里去。

好在这翠云山方圆数百里之内人迹罕至,若不然就凭这一句话,还不把那听到的凡人百姓吓死?

只见,那余沧海居然伸手一招,平台上便凭空升起一道丈许白浪,而后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那白浪便缓缓升空,被其抓在手中把玩,似笑非笑:“宋道友说的是这手神通么?既然道友屡次说这神通是你真武观的,那么余某便想知道,你可有证据?”

一声轻问,却也响声震天!

“哼,天下间除了我真武观还有哪家能有这般神通之术?”那宋书柏面露傲色,双目射出两道睥睨天下的目光,冷哼道:“贫道说是我真武观的,那便是我真武观的,何须所谓的证据?”

“既然如此,还请宋道友也施展这神通出来给诸位道友瞧瞧罢。”下一刻,余沧海哈哈一笑,道:“哈哈,想来宋道友也是极精通这门神通了。”

“放肆!”

宋书柏哪里会这弄浪神通,并且他那日也曾言明自家无缘习得这神通之术,此刻余沧海说出这般话来,分明是在耍弄他。

此时此刻,宋书柏再也不想和余沧海多言,只见其双手一搓,四方水精之气便疯狂往其手中汇聚,而后眨眼功夫便有一柄薄如蝉翼,通体晶莹,恍若琉璃雕琢的长剑出现在手中。这长剑长有一丈二尺,剑身龟蛇图形雕刻,端是堂皇大气,飘渺灵动。

下一刻,只见那巨人提着琉璃长剑抬脚便往余沧海走去。

好家伙,宋书柏不但以聚气成兵之术聚四方水精之气成了这七丈高的巨人,而起在把自家念头沉进巨人身体之中后,更能随手再次施展聚气成兵之术。

现今,那巨人一步踏出,四方诸人只觉得双目恍惚,正是那龟蛇八步的玄妙。不等众人看清,那琉璃长剑往余沧海胸口刺去。

反观那余沧海,眼见琉璃长剑刺来,嘴角顿时便扯出一丝冷笑,只把手中白浪一抖,那白浪便消失不见,而后余沧海亦是双手一搓,四周水精之气便在其手中聚成一根水鞭往长剑裹去。

既然之前有言要以聚气成兵之术比斗,余沧海当然也不会施展别的手段。所以,他方才毫不犹豫便把那水浪散去、

只是此番余沧海先是散去水浪,而后才施展聚气成兵之术,就慢了一手。

不过,余沧海亦是个高傲的人,慢了一手便慢了一手,难不成因为这样便会输了么?

只见,余沧海脚下后退两步,手中水鞭似苍龙出洞,一个扭转变化,便往宋书柏手中的琉璃长剑裹去。

不等水鞭缠绕,长剑忽地变化,变刺为挑,先是把水鞭挑开,而后便毫不停歇,剑尖变幻,又直接往那余沧海肋下刺去。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三章 张狂霸道(第二更)

此番两个巨人交手,虽看上去轻灵飘渺,但那巨人身形所在,亦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两人争斗的剑光鞭影更是把四周诸人逼的一退再退,深怕一不小心受了波及。

下一刻,只听见余沧海猛地仰天一声长笑,笑声彻响九天,紧接着便有一股张狂霸道气势显露出来,好比九霄雷声落下,直把四方诸人震的身形动摇,好更有几个道行浅的差点一头栽倒下去。

同样,宋书柏亦是在这一声张狂的笑声之中手中的琉璃长剑顿了顿,剑势也呆滞了半分!

机会难得!

不等这些人稳住身形,那余沧海伸手一招,指尖印决变幻,聚气成兵之术由心而起,随着那其食指拇指一撮,那水鞭忽地一个变化,便变作一枚高有三寸,上尖下圆,通体黝黑,由葵水精气组成的小山虚托在手中。

若非众人皆是修行众人,就凭此刻余沧海那方圆一尺多的手掌,根本无法瞧见那只有三寸大小的小水山。

好家伙,余沧海不仅在呼吸间施展出了聚气成兵之术,而且更能把水精之气刹那间操纵到了极致,成了葵水精气。

与此同时,四周水精之气好似受到余沧海的气势影响,更是在肉眼可见之下,疯狂的往其掌心上空那三寸水山汇聚。

下一个刹那,宋书柏亦是在余沧海聚成水山时安定了动摇的心神,手腕一抖,又使琉璃长剑往余沧海胸口刺去。

眼见那琉璃长剑便要刺穿到余沧海胸口,余沧海却视而不见,只把右脚一抬,便往前一步,瞬间来到宋书柏身侧,而后变托为按,一个翻掌,便把那小水山便朝着其脑袋按下。

小山虽小,和宋书柏的脑袋一比,更是如芝麻一般,但此刻在余沧海张狂的气势中,却有一股让人心悸的力量。

霸道,无边的霸道!

宋书柏虽然狂傲,但瞥眼瞧见水山当头砸下,也知道厉害,电光火石之间,他只把提着琉璃长剑的右手一抖,那长剑顿时便变作一团水光。

随着宋书柏双掌一摊,那水光便被拉成一张方圆丈许,薄薄的一层水幕。下一刻,不等黝黑水山当头,只见其脚下一动,先是后退半步,而后双手虚托,往前一撑,那水幕便挡在两人之间。

这一番交手说来麻烦,但不过在眨眼功夫便发生。

两人皆是把聚气成兵之术的玄妙演化到了一种极其高深的境界,但之所以各有不同却是因为两人所受教化和经历不同所致。

要知道,这两人皆修的是五行之中水行,但宋书柏自修行之始便受到真武观中老师教化,讲究的乃是以柔克刚。

他虽在凝煞之前游历过一段时间,但除了与余沧海在碧波潭争斗过一场之外,并未遇到过什么生死相搏之事。而他往日在修炼太上龟蛇御气术时,除了自家一个人演练外,便是和观中师兄弟一同。

都是同门师兄弟,所以在演练法术手段之时当然是点到为止。又因真武观乃是道门祖庭,门中弟子不缺证道长生之法,所以这傍身护道之法并无几人用心演练。所以,一来二去,宋书柏即便资质悟性再高,除了把这一手“柔”的玄妙演化到了极致外,这法术手段施展起来便少了几分杀伐果断的味道。

而余沧海却是不同,他先是受了中年大叔教化三载,三载之中,朝夕相伴,时常与其演练法术手段。中年大叔虽不提自己的来历跟脚,但偶然流露出来的威严霸道气息也早已在他心中留下烙印。

并且,当他孤身出了小渔村后,一路经历多少争斗,先是斗白龙大王,把那方圆五百里水路之中的妖王水主除了一个水盈儿之外,尽皆收为道兵,可谓是杀伐果断。

后又在白鹭县中因见识浅薄与朝廷仙官密部瘟仙争斗,若非剑宗李玄英相救,他现今或许已成了凌霄天宫的囚徒。但是,当李玄英最后的那一手剑气雷音的剑术施展出来后,便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颗要与天下英雄比肩的念头种子。

再后来,他更于黎山镇中偷师灵鹫妖王,学的无数聚气成兵之术的玄妙!

想灵鹫妖王可不比毒龙大王等一众穷山恶水的妖王,麾下三千妖兵威震一方,一手聚气成兵之术堂皇霸道,对余沧海影响尤深。

所以,不知不觉中,余沧海虽也修的是水行,但却与宋书柏不同,他走的露出乃是水行之中的浩浩霸道。并且,因受统摄灵兽灭杀经的影响,这霸道之中更有一股杀伐果断的气势。

闲言少叙,却说当余沧海手按三寸黝黑水山往宋书柏脑袋砸去之时,见宋书柏以水幕抵挡,想要以柔克刚,让他的水山无功而返,心中便有一股疯狂的念头涌出。

既然你任由我砸来,那我便要看看你这水幕能抵挡的了我水山几下。

“砰!”

只见那水山毫不停顿,当下便砸在那水幕之上。水山虽小,但力量确实浩大无比,当下便有一声震天巨响响起。不过,虽有一声震天巨响发出,但那水幕只是往内陷了一陷,而后当水山力穷,便又恢复原样。

“好!”

余沧海一声高喝,而后也不停歇,伸手一抬,那水山便又飞起,而后只见其又把手掌按下,那水山顿时又往那水幕砸去。

“砰,砰,砰,……”

随着水山一次次砸向水幕,在水精之气疯狂的汇聚之下,那水山渐渐从三寸来高长到一尺来高。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间便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

“这哪里还是修道人斗法的手段,分明是那未开化之人争斗是的野蛮做法。”

四方诸人见那余沧海抓着已经长大至三尺来高的黝黑水山一下一下的往水幕上砸去,不但不见其力竭,反而瞧见那巨人气势越发浓烈,四周水精之气更是化作十数股大腿粗细,一起疯狂的往那黝黑水山之中汇聚。

与此同时,一连被余沧海以黝黑水山砸了一炷香时间的宋书柏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傲气?只见他眉头皱起,双手撑着一丈方圆的水幕随着那黝黑水山一次次砸下,身形都会晃动一下,似乎随时都会被余沧海的水山破了手中手段。

此刻这位出生通天河畔的小渔郎的气势一次次高涨,那黝黑水山砸在自家水幕上的力量亦是一次强过一次,若还任由那水山砸下,不足半柱香的时间,这水幕定抵挡不住了。

原因无他,乃是那黝黑水山随着时间推移,水精之气的汇聚,体型越发巨大,力量亦是越来越强。

只是眼下他一身气势完全被余沧海压制,除非施展龟蛇八步逃离此放战场,而后再用其他手段破了水山,不然一时半会他也没有法子。不过,他之前可是把话说的清楚,若是他此刻施展了聚气成兵之术之外的手段话,便是输了这场斗法。

以他宋书柏的傲气,即便是这场斗法输掉,也不会当众食言,施展别的手段的。

但是,就在宋书柏念头转动之间,那正在提着已经有三尺六寸高的水山一下一下往水幕上砸的余沧海似乎也有些吃力,脸色通红,只见其右手手臂上的肉筋凸起,好似一条条手臂粗细的虬龙一般,恐怖异常。同时,那脸上的表情也好似有些不耐,双眼之中似有两团怒火再烧,一股子杀伐之气渐渐从其周身流露出来。

而后,宋书柏便见其伸出空着的左手,猛的一攥紧,那四周水精之气便比之前更分出九道往其左手汇聚。

“他这是?”

宋书柏开始还不知道余沧海的打算,但当余沧海左手拇指食指一撮,一枚只有寸许来高,通体黝黑的小水山在其左手掌心上空悬浮时,便顿时脸上大变,忍不住的后退了半步。

一心二用!

余沧海能够在施展了法身之法后,以七分念头还能一心二用,在与他争斗时还能分心施展聚气成兵之术,终于让宋书柏心中感到一丝恐惧。

“难道世间真有如此天资高绝之人?”

宋书柏念头疯狂转动,但余沧海岂能容他多想?这方一见到宋书柏后退,余沧海的气势更是高涨,当下便往前迈了半步,右手继续提着黝黑水山往那水幕上砸去。

与此同时,余沧海的左掌上悬浮的小水山亦是在那疯狂的汇聚水精之气,没有丝毫停歇。

“哼!”宋书柏一声冷哼,双目怒睁,脸上表情亦是变的狠戾,腰杆也猛然间挺直起来。只见其那撑起水幕的双手往前一兜,就要把余沧海提着的水山兜住。

与其束手束脚的任由这个小野道发疯,不若拼起一搏,或许还有转机!

即便是输,也不能让这个小野道一直张狂。不然,他日传了出去,我真武宋书柏还有何颜面再立足于天下同道人面前?

只见,那水幕这方刚一迎上余沧海右手的黝黑水山,宋书柏双手变化,分别抓着水幕两边,反手就兜了过去。

“嘿嘿,此刻才想反击,晚了!”余沧海嘿嘿一笑,见宋书柏抓水幕反手兜来,也不停留,只把一身力气尽数运至右臂,抓着那黝黑水山便继续往水幕砸去。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四章 威震天下(第三更)

以柔克刚?

呵呵,余某倒要看看你宋书柏凭这区区一层水幕是如何的一个克制法!

与此同时,只见余沧海本来平托的左掌忽地变化,中指拇指往中年收拢,捏成拈花状,把那枚寸许来高的小水山捏住,而后屈指一弹,那枚小水山便化作一道黑光往宋书柏眉心急飞而去。

小水山只有寸许来高,这番一被余沧海屈指弹出,又加上两个巨人皆有七丈身高,所以相比之下,即便是四方诸人眼色再好,也有些看不清楚。

宋书柏之前虽被余沧海的一心二用惊动,也暗自留心,但当他双手用水幕去兜那方大水山时,即便瞧见飞射而来的黑光,黑光迅捷,眨眼便到,只是他此刻却是抽不开手。

无奈之下,宋书柏只好把头往旁边一歪,想先躲开黑光的袭击,而后再作计较。

但是,当他手中水幕这一兜住那黑黝黝的大水山时,只来得及往下一带,把那水幕拉至胸前,不等他继续施展手段,便觉得一股沛然大力从那水幕中传出,在他还未反应过来,做出应对之策时,那股力量便顺着双手传进自家身体之中。

顿时间,宋书柏便觉得在这股力量下身体剧震,五脏六腑都受了震动,别说躲避余沧海左手弹出的黑光了,就是双手抓的水幕亦是“嗤啦”一声,从中被撕裂开了。

而后,在宋书柏的双眼之中,余沧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那抓住黝黑大水山的右手像是狂龙出洞,当胸捅来,他只觉得胸口一痛,一股莫大力量直接传遍全身,似乎都把他这法身之法施展出来的身体之中那七成念头震散开来。

“他怎么会有这般大的力气?”当宋书柏最后一个念头出来之后,便猛然间觉得眉心一疼,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觉。

原来,余沧海不但以右手抓住水山砸向宋书柏胸口,而且还暗自操纵弹出去的小水山。这小水山所化的一道黑光虽被其避了过去,但在他的操纵下,亦是一个回旋,便直接射入宋书柏的眉心之中。

这番争斗发生不过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四方诸人先见宋书柏以水幕把余沧海右手水山兜住,还道是这位真武观的真传弟子终于要反击了,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接着瞧见那黝黑水山便撕开水幕,一下砸在宋书柏的胸口。

在肉眼可见下,那黝黑水山直把宋书柏胸口直接砸出一个高有三尺多的窟洞。

而后,不等他们惊讶,那余沧海左手弹出了黑光便直接洞穿宋书柏的眉心。下一刻,他们便瞧见,那位真武观的高弟整个身子便猛然间化作无尽的水精之气四下消散不见。

“怎么可能,为什么这位真武观的高弟炼还手之力都没有,直接就被那个变得一身张狂之气的余道长给打爆了?”

此时此刻,四方诸人,都面色大变,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那个方才被打爆的人可是天下道门祖庭真武观的真传弟子,前几日还力压火焰山的真传弟子赤童子,并非他们一众小门小派弟子,或是无门无派的孤魂野鬼。

而凌霄天宫七太子朱星玉等人也目瞪口呆,觉得不可思议。在他们看来,不拘是宋书柏也好,还是那余沧海也罢,即便今日斗法会有胜败,但绝不是眼前这般直接一方被碾压的情况。

并且,不但是真武观的宋书柏败了,而且还是在真武观传承法门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聚气成兵之术被打败!

却说余沧海见宋书柏被他一下打爆后,只觉得胸中无不畅快。想当初他第一次和其在碧波潭斗法之时的情景,以及之前宋书柏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余沧海便再也忍受不住,把黝黑水山托在掌中,仰天便是一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震天动地,霸道、张狂、爽快、欣喜,四方诸人虽一个个皆面色变化,但亦是能从这笑声之中感受到种种情绪。

只见,随着余沧海的仰天长笑,从其双脚开始,那巨人便肉眼可见之下化作无尽水精之气消散四周。

当笑声还回响在这片天地,那巨人的身形却消失的干干净净,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啪!”

随着两个巨人的消散,这方天地的水精之气的浓厚程度已然达到了极致,只见拳头般大小的雨点从天而降,淋在诸人身上,笼罩翠云山一方天地。

一直闭目盘坐在半空之中的宋书柏在漫天雨点之中也缓缓睁开眼睛,或许是因为方才最后余沧海那一手太过霸道,直接伤了他的神魂念头,只见宋书柏脸色苍白虚弱,虽未张口吐血,但那嘴角处却慢慢的流出一丝血迹,但转眼间便被雨水淋散。

“贫道输了!”

宋书柏站起身来看着也睁开眼睛的余沧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淡淡的说了一句:“在这聚气成兵之术上,贫道远远不及道友,贫道心服口服!”

余沧海虽说放在一番争斗张狂霸道,但当此刻真身睁开眼睛时,却还是那副淡然表情。这一听到宋书柏说话,余沧海便摇头,道:“此番斗法余某侥幸胜了一手不假,但在聚气成兵之术上,道友的手段亦是和余某不相伯仲。”

“至于那弄浪神通,并非之前余某不说,乃是即便余某说了,道友亦是不信也!”余沧海又道:“这弄浪神通乃是余某在白鹭县中跪拜真武老仙金身法相只是偶然间获得,并非余某偷盗。”

宋书柏脸色变化,在听到这句话后,便长叹一声:“却是贫道误会道友了。”

“贫道见道友能把一手聚气成兵之术施展到这般境界,心中困惑,不知道友到底得了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几道手段。”宋书柏接口又道,却不管是否冒昧,只把心中疑虑尽数抛出。

在他看来,不管余沧海怎么回答,对于他来说都已不是那么重要。

但是,若不把这疑虑抛出,恐怕日后会在他道心之中留下一道阴影,影响他日后修行。

余沧海这方一听,顿时便想到在青阳观前,自家结拜大哥的那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话来。

不过,余沧海想来心中坦荡,虽知道要是自家说了实话,恐怕日后将会麻烦不断。但是,我辈修行,当心无挂碍,坦坦荡荡,若是只因学了太上龟蛇御气术而不敢说出的话,他日还求什么长生?

修仙求长生,但却非苟且偷生!

当下,余沧海轻笑道:“太上龟蛇御气术博大精深,余某有幸学了一些,除了无缘见到那根基法门之外,其余的一些傍身护道之术倒都学过。”

“什么?”四下诸人一听,顿时齐齐惊呼,眼前这位年岁不大的余道长居然除了根基法门之外,那真武观的太上龟蛇御气术都给学全了。

不知何时开始,四方诸人皆在念:“五家共尊真武观,真武观有老神仙,老仙门前十三子,皆是长生仙家人;门人慈悲教众生,龟蛇御气能传承。若把龟蛇随身绕,凝煞炼罡可进门。”

余沧海现今已是炼煞成罡境界,又加上几乎学全了太上龟蛇御气术,那当有资格拜入真武观之中。

“恭喜余道友,此番不但名扬天下,而且还有机会拜入真武观中,得传道祖法门,贫道真是羡慕啊!”黄龙道人在听到诸人口中所念,顿时便呵呵一笑,朝着余沧海大笑点头。

赤童子也在一旁哈哈大笑,看样子极为开心,似乎方才不是余沧海与宋书柏斗法,而是他赤童子上阵一般:“余道友,他日当你拜入真武观之时,不管我身在何方,都会前去与你道贺的。到时候我可要再向你讨上一坛水酒哦。”

“当要算上贫道一位!”黄龙道人再也旁接口。

余沧海拱手笑道:“余某资质低劣,不敢有此妄想。不过,若是赤童子和黄龙你两个要找我喝酒,无需等到日后,今晚我们便可大醉一场。”

“余道友无需妄自菲薄,道友既然能得到师祖青睐,他日定也是我真武观弟子。待此番仙翁法会结束,道友便随贫道一同去观中罢。”宋书柏心中也是惊讶,但他之前与余沧海一场斗法也让他心神疲惫,故而也不想多言,又道:“道友机缘深厚,这丹元法会之时,仙翁的机缘当有道友一位。”

说罢,便转身抬脚一步踏出,来到那蒲团上盘膝坐下。

威震天下,一步登天!

这位余道长前几日虽胜了剑宗的李玄奇,但也不过是扬名天下,但方才那一场大战之中的张狂霸道气势,和最后直接把宋书柏打爆的场景,当让他威震天下。

同样,宋书柏最后的一句话,更是在四方诸人心中掀起疯狂的浪潮来!

试问,天下间的修行之人,有几个不想拜入道祖门下的?

这场因为水精之气太过浓厚而带来的雨水只下了一炷香的时间后,翠云山这方天气便又晴朗起来。

似乎因为余沧海与宋书柏的一场斗法太过精彩,勾起了诸人心中的兴致。又或是他那最后的一句话,当余沧海也下场之后,也分落四方的诸人之中便有一位走到平台中央。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五章 木椿妙法

这人身穿灰衣,遥遥对慈心仙子穆青儿拱手,道:“在下陆离,无门无派,不知可有资格向慈心仙子讨教几招?”

这位名叫陆离除了脸色蜡黄,身材消瘦,一副有病在身的样子,一眼望去并无其他什么出彩之处。

不等慈心仙子点头,那赤童子便悄悄走到其身后,低声说道:“我看这陆离虽说和青儿姑娘你一样都是炼罡之境,但观其周身真气隐晦,也是个有手段的人。穆姑娘你道行虽然不低,但平素极少争斗,心思都在救助百姓身上,所以这手段上,恐怕有所不及。”

“赤童子道友有心了,只是旁人都当众开口,青儿身为不老谷弟子,当不容拒绝!”慈心微笑点头,说罢便抬脚要往场中走去。

“赤童子,陆某今日乃是向慈心仙子讨教,你又何必在那拉拉扯扯,阻挠别人斗法,难不成不老谷的仙子还要听你火焰山的号令不曾?”只听那陆离朗声高笑:“若是赤童子你手痒,待陆某向慈心仙子讨教之后,再与你斗上一场便是。”

原来方才赤童子见慈心仙子要上场,心中一急,便忍不住伸手拉住慈心仙子衣角。

“找死!”赤童子哪里允许这个陆离在那里呱噪?顿时便怒气上头,暴喝一声,脚下一动便要上场教训一番这个乱嚼舌头的人儿。

“陆道友勿怪!”慈心仙子连忙伸手拉住赤童子,对其摇摇头,而后便又转身对陆离笑道:“青儿能够得道友看重,实乃是青儿的荣幸。只是赤童子素来这个脾气,还望陆道友勿怪。”

说罢,身形一动,便来到场中,于那陆离面前一丈处站定。

“嘿嘿,不敢,不敢!”

陆离见慈心仙子上场,嘿嘿一笑,也不再废话,脚下一动,便踩出一个玄妙步法来。同时,右手中指食指并拢,掐成剑印,凌空虚画。

片刻之间,一道透出蒙蒙青光的玄妙符箓在其面前悬浮。

“好生玄妙凌空画符,果然有几分手段!”慈心仙子虽见这位陆道友一手凌空虚画的本事玄妙,但她可是天下五大门阀之中不老谷的传人,所以心中丝毫不惧,只把一双素手挥动,四周便凭空生风,而后便有一股股乙木精气往其面前汇聚。

下一刻,只见慈心仙子屈指一弹,便有一枚小指甲大小草木种子落入地下。

随着慈心仙子伸手一引,那已经汇聚有笆斗大小的乙木精气顿时便像一个漏斗般,源源不断的往地下那枚种子中送去。

而后,随着乙木精气的送入,那枚种子肉眼可见之下便发出一根嫩芽,嫩芽抽动,眨眼便长至三尺来高,小腿粗细,周身碧绿的小树来。

慈心仙子所习根基法门唤作万木长青功,这手法术便是其一脉相承的手段,叫做木椿妙法。她虽然不擅争斗,但一身真气却也十分精纯,这般手段施展下来,无不搬运如意,完全没有半点生涩。

“还请仙子评鉴陆某这道符箓如何?”陆离含笑而立,在等慈心仙子施法结束,才缓缓开口。

说罢,不等慈心仙子说话,便伸手一点,那枚玄妙的符箓便化作一团青光往其面门飞去。

“正要讨教陆道友手段。”慈心仙子虽不知陆离学的乃是哪种法门,这符箓之术虽看上去排场不大,但亦是有莫大玄妙。

身为不老谷弟子,既然已经开始斗法,那她当也不会堕了不老谷的名声。

慈心仙子说完,那面前那绿树忽地一个抖动,上面便飞起两片绿叶迎向陆离符箓所化的青光上。

轰!

一声巨响顿时在场中响起,更有一股狂风在两人之间出现,只把慈心仙子吹的衣袂翻飞,秀发乱舞。至于那陆离却是在狂风之中眯起双眼,面色沉重。

旁人不知他跟脚,但他自家却是明白,想他身怀法术之中只有这一手符箓之术威能尚可,可以是用来对敌使用,至于其他一些上不了台面手段若在此时拿出来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

“陆道友好精妙的手段!”慈心仙子待风势稍缓,才在那含笑开口。

说罢,她便双手掐印,口中默念真言咒语。

陆离双眼一眯,便看见那一道道淡淡的乙木精气在汇聚到绿树上之后,那三尺来高的绿树像是吃了一记补药似的,不但上面绿叶抖动,更有一条条绿芽枝条抽出。

一时之间,陆离摸不清慈心仙子的法术威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绿树越长越大,最后竟然化作一颗七尺来高,上面树枝绿叶盎然的大树来。

这绿树虽是乙木精气汇聚,但在四方诸人眼中却又显得无比真实。

只见那慈心仙子脚踏玄妙步法,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七尺绿树前。也不见慈心仙子有何动作,其身后那七尺绿树上忽地枝条抽动,恍若十数只手臂一般,直接往陆离所在方向抽打过去。

陆离无奈,只能脚下迈步,身形连连闪动。

若是平常争斗,陆离他早就找借口开溜了。

毕竟这慈心仙子现在施展的法术玄妙无比,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又加上自家的符箓之术无功,一时间到也拿不出手段的对敌。可现在乃是两人翠云山斗法,别的不说,若是他就这般认输,当再无机会争夺丹元法会的机缘。

再说了,这慈心仙子虽是不老谷弟子,但却是女身,陆离他又怎会这样直接认输?

说来话长,但也就是电光火石之间。

陆离念头不纯,心中乱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一不小心便那七尺绿树上的枝条竟然抽在肩膀。他只觉得肩膀顿时便火辣辣的传来一股剧痛,便急忙错开步子,往一旁躲避那继续抽来的枝条,但肩膀上的灰衣却被那枝条抽的破碎,显得颇为狼狈。

“陆道友小心了,莫要以为青儿乃是女身便手下留情。”慈心仙子站在七尺绿树前嘴角含笑:“青儿这妙法尚不成熟,还不能收放自如,失手之处还望道友莫要怪罪。”

嘿嘿!

陆离嘿嘿一笑,但却笑而不语。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陆离虽说无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了。再者,向他们这般无门无派的孤魂野鬼,自有一股狠戾气势。

下一刻,陆离一个转身避开一道抽打过来的枝条,真气运炼,便有一股墨绿盈盈的光芒从其周身穴窍之中涌出,在他周身组成一层墨绿光芒。

“咦!”一旁的赤童子见这陆离身上墨绿光芒虽薄,不但飘渺灵动,而且还极为坚韧,任由那枝条抽在身上也是无恙,心中也颇为惊讶

同样,慈心仙子见陆离使出那一层护身光芒,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位陆道友的一身罡气却是如此玄妙。

“陆道友,你这护身罡气虽然玄妙,但用来与青儿争斗却是不妥。”慈心仙子笑道:“五行之中,有金木水火土五法,你这罡气虽然神奇玄妙,但对于青儿来说却是无用。真所谓五行相克相生,你这罡气乃属水行,正好能助涨我这木椿妙法威能。”

慈心仙子话音刚落,身后的七尺绿树便又抽出了几个枝条直接的抽打在那一层青光之上。这墨绿光芒也甚是神奇,虽说每次抽打青光都会泛起一阵涟漪,但是下一刻便又自动复原,不见丝毫损伤。

可是,此刻陆离却是发觉不妙!

因为,随着每一次枝条的抽打之中,墨绿光芒之中都会有一些真气被枝条带动,滋养慈心仙子身后的七尺绿树。

渐渐的,那七尺绿树越发灵动,上面的枝条绿叶更是比之前显得的青翠欲滴,仿佛都能滴出水来一般。

“陆道友,你若是不敌认输便好,为何要这般任由青儿姑娘施法?”一旁的赤童子哈哈一笑,朗声道:“难道陆道友看不起青儿姑娘,连出手都懒得出手不曾?若是这般,若是道友一不小心伤到哪里,我又怎好意思再与你上场斗法?”

“赤童子,你莫要在那得说风凉话。”陆离咬牙切齿,眼珠转动,嘴角便扯出一丝笑容来:“不知那日你和宋真人斗法时所受的伤养好了没有?”

赤童子虽听出这陆离是在拿话讽刺他,但一见其这副狼狈模样,顿时也不在意,只在那哈哈笑道:“即便没有养好,拿下你也不是举手之劳罢了!”

陆离不再言语,双目陡然间射出两道狠戾之色。

只见,陆离脚踏玄妙步法,口中更是不住在那念动真言。

下一刻,只见那周身墨绿光芒忽地往其身体内收去,而后陆离便猛然拔高半尺,一身灰色衣裳亦是被撑破,化作一条条碎步挂在身上。同时,便有一道道青黑色的肉筋鼓起,恍若虬龙盘绕,那蜡黄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这是什么手段?”

陆离本在那里闭目盘膝,运炼真气,但听赤童子和那陆离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很是火热,心中便有些好奇,想看看这个陆离到底是什么货色。

没想到这方刚一睁眼瞧去,便望见那陆离居然变得恍若另外一个人一般,从原来的瘦弱身体,居然变成壮硕汉子,当真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道门修行,只炼化诸般精气,肉身躯壳虽然重要,但也不会花心思修炼。

因为,只要能证道长生,这肉身躯壳便可就此抛弃!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六章 怒临毒龙山

话说陆离这一手变化,顿时便让站在其面前的穆青儿心头震动不已。

她虽出身不老谷,眼光见识不凡,但亦是没有听说过有什么法门能把肉身练成这般模样。同样,由于她离得最近,所以看得清楚,此刻这位陆道友不但身体变得壮硕,而且那两颗眼珠子亦是隐约有红光闪过。

红光虽一闪而过,但穆青儿看的分明,那红光暴戾无比,好似山间吃人的野兽在闻到血腥味一般。

不等她反应过来,只见陆离伸出比原先粗壮了一圈的手臂,一把便把抓过抽打来的一根枝条。而后,只见其脚下一迈,便顺势往前跨了一步。

嘿!

陆离一声暴喝,左脚往前一踏,便犹如牛魔踏地一般,顿时这平台便是一震。与此同时,他更是右手用力,一身气血鼓动,在身体之中流动时,竟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下一个刹那,慈心仙子也反应过来。

她在那把素手掐印,七尺绿树上的枝条顿时便动。当一根根枝条噼里啪啦的抽打在陆离身上时,除了让那已经变得精铁一般的皮肤多几道红印之外,并无什么大碍。

只见,陆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下一刻周身一震便把手中枝条挣断。紧接着,他好似疯了似的,一路披荆斩棘,不顾周身枝条抽打,脚下一跺,便往慈心仙子所在方向踏步而去。

慈心仙子虽面色正常,但双目之中却有两道惊恐之色。

不过,既然此番斗法还未分出个胜负,她当要使出全部手段才是。

眼见陆离一步步接近,慈心仙子深吸一口气儿,双手又捏印决,身后那七尺绿树便又分出几根树枝在头顶上结成一个犹如华盖一般的护身之物。

至于那那抽在陆离身上的一根根枝条,力量也越发的大了起来,仿佛要把其抽的皮开肉绽,鲜血横飞方才罢休。

但是,除了了一道道红印之外,那抽打在陆离身上的枝条并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只见,陆离最后一步踏出,便到了慈心仙子面前。

下一刻,他抡起钵大的拳头便往慈心仙子头顶上护身华盖锤去。

管他万般妙法,我只一拳下去,当可破除一切阻碍。

噼里啪啦!

慈心仙子头顶那枝条结成的华盖被陆离一拳捶的支离破碎,紧接着不等她再施手段,那陆离便又提起拳头往那华盖上锤去。

慈心仙子双腿微颤,被这一拳捶的是气血涌动。当然,若非有头顶华盖护身,这一拳足足能把她给砸的爬在地上。

“穆姑娘!”赤童子一看陆离瞬间发威,顿时变觉得不妙。

不过,翠云山斗法皆是点到为止,所以他虽见穆青儿处于下风,但也知其没有性命之危,便忍住没有出手,只是在那里惊呼。

这慈心仙子能拜在不老谷中,也非凡俗。她之所以落在下风,一来便是她不善争斗,二来便是方才陆离变化太过惊人,让他念头受了震荡。

不过,此番危险临身,她的潜力也被逼迫出来。

真言法咒瞬间念出,她那身后的七尺绿树忽地抖动起来,枝条抽动,使那华盖又结实了几分,硬是又挡住了陆离的第二拳头。

与此同时,那七尺绿树另有一些枝条拧成一股,一个横扫,便对陆离拦腰扫去。

陆离嘿嘿一笑,拳头一紧,便又一拳砸出,直接砸向那拦腰扫来的枝条上。

一阵巨力传来,陆离只觉得喉咙一舔,便一口鲜血吐出。

不过,此刻陆离凶性已经被激发出来,念头之中尽是杀戮,全然不顾五脏六腑受到的震荡,脚下更是没有后退半步。

紧接着,陆离又抡起拳头,一连对着那华盖砸了八拳。

轰轰,轰轰,轰轰轰!

随着陆离的拳头落下,那华盖上绿叶乱飞,更有一截截枝条断裂,化作道道乙木精气四下飞散。

终于,在陆离第八拳落下,那华盖终究不敌陆离拳头上的大力,全部消散不见。

而后,只见陆离咧开满身血迹的大口,不顾惊慌失色的慈心仙子,化拳为抓,一把掐住慈心仙子的脖子,把其提到半空。

“畜生,还不快快放手?”

赤童子一见,哪里还能忍住,当下便是一声喝骂,而后脚下一动,便要往场中赶去。

但是,不等他动身,只见一道紫影便出现在陆离面前,下一刻那陆离便被倒飞出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至于慈心仙子穆青儿却是安然无恙的落在地上。

“此次翠云山斗法,星玉早就说过,只能点到为止,不可妄起杀心,既然你已经占了上风,为何还要想下杀手?”

这紫色身影正是那凌霄天宫的七太子朱星玉!

此刻的七太子却无半分温儒雅之气,虽是对着那躺在地上的陆离所言,但四周诸人听了也纷纷觉得心中骤然一寒,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位七太子在陆离伸手掐住穆青儿的脖子时,终于动怒了!

鸦雀无声!

或许陆离被七太子一击给打晕了过去,虽然身形渐渐恢复原样,但却没有丝毫声息传出。

“青儿姑娘,你无恙吧?”赤童子也来到场中,走到穆青儿身旁轻声问道,神情甚是担忧。

穆青儿苦笑摇头:“师兄有心了,青儿无恙!”

“老师,老师!”

就在这方天地处于一片寂静之时,翠云山上空突然出来一声呼唤。

“哪家妖孽敢到这来撒野?”

四方诸人虽都是些小门小派或是无门无派的人,但哪一个不是心气高高傲,志向远大之辈,若不然也不会来翠云山斗法,争夺丹元法会的一个机缘了。

当他们听到这呼唤之后,抬头一瞧,便望见那上空的一朵妖气,虽看不出其跟脚,但也看出那驾驭妖云的小妖道行不高,顿时便大怒起来。

想我等在翠云山斗法,你一个小妖敢来这里寻什么老师,不是找死么?

又加上他们方才被七太子对陆离说的一句话受了惊吓,顿时便想出手把那小妖擒下来。

但是不等诸人出手,余沧海便忽地起身,望着那个身影,皱眉道:“三娘,你怎么来了,盈儿她们呢?”

方才呼唤的正是胡三娘!

他这一听自家老师说话,顿时也不顾下方有百十个修行高人,急忙按下妖云,直接跪在余沧海面前哭道:“不好了,老师,不好了,盈儿妹妹和老王他们都被那端木上人擒去了!若非盈儿妹妹拼杀相助,三娘也不能逃脱毒手哩!”

什么?

余沧海一听,再也控制不住。

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诸位道友,余某手下遭劫,这便先走了,日后定当再来翠云山与诸位道友说*道。”

话音犹在耳边,但余沧海和胡三娘的身影却消失不见!

“余道友,可否要贫道帮手?”黄龙道人高声喊了一句,却听不见余沧海的回话。

却说余沧海连连施展龟蛇八步,呼吸功夫便消失在九天之上。

“三娘,你且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余沧海方才听了胡三娘的话后,心中激动,所以这才急忙往毒龙山赶去,但是当他行了半个时辰之后,便想到还不知事情始末。又加上他虽然现今一身真气尽数成了一条青蛟,龟蛇八步的玄妙比之前要增长不少,但若想赶回毒龙山也非一日之功,故而余沧海便又把乌云兜招出,放胡三娘出来问话。

胡三娘此刻情绪已然好了不少,一听余沧海问话,便道:“自那日我与盈儿妹妹等一起去参加毒龙大王大婚,回去老师洞府见了留言后,便老实在那等候,没想到那个端木上人见盈儿妹妹姿色好看,便想把其收为小妾,盈儿妹妹当然不愿,又加上老师不在,所以那端木上人便起了歹心!”

“怎么?毒龙大王没有出面么?”余沧海眉头一皱。

胡三娘道:“毒龙大王在成婚之后终日与其夫人厮守在一起,哪里有闲心管这等事儿。”

“哼!”余沧海冷哼一声,又道:“端木那厮发难,老王他们可有伤亡?”

胡三娘回道:“因有盈儿妹妹拼死阻拦,故而在三娘逃走时不曾见老王他们有事。只是他们虽然性命无碍,但因与其斗法,所以皆受了不少的伤!”

“好了,我看你这真气虚浮,一颗内丹都要散去,这便进乌云兜中休息罢!”余沧海点点头,又把胡三娘收到乌云兜之中。

好在他此番真气凝成一股,龟蛇八步玄妙水涨船高,故而只花了三日光景,余沧海便再次回到毒龙山。他此番也不下去,只把身形站在云雾之间,便把一身真气运遍全身,张口一声轻喝:“毒龙,你还不快滚出来?”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传遍整个毒龙山,直把这一山妖精惊动。

却说毒龙大本来正在睡觉,没想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响雷般的叫声,顿时便把其惊醒。自他成亲以来,他终日呆在洞中一步也不踏出,所以并不知端木上人在他毒龙山抢人的事儿。

余沧海现在一声轻喝,毒龙大王虽不知为何,但却感受到那声音之中的无尽怒火。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七章 端木上人

却说毒龙大王被余沧海一声叫声唤醒,心中顿时便慌了起来,连忙张口唤了两声:“夫人,夫人!”,看看能否问出个因由,想出个对策来。

但他唤了两声,也不见夫人出现,只道夫人可能到外面散心去了。

毒龙大王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只把真气运转,脚下一动,整个人便飞出洞府。

当毒龙大王这一出了洞府,便见那半空之中的余道长。

余沧海虽不言语,负手而立,但周身却隐约散发出一股让他心悸的气息,好似暴风雨来临似的,连忙上前弯腰行礼,恭声道:“不知余道长唤小妖所谓何事?”

“你这些日子过的挺自在的呐!”余沧海似笑非笑,看着毒龙大王。

毒龙大王不明所以,只得赔笑道:“道长说笑了,小妖这些日子只是陪伴夫人,虽看似自在,但却没有道长一人修行来的逍遥。”

“我来问你,可有一个叫端木上人在你大婚之日来毒龙山道贺?”余沧海也不想和毒龙大王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故而便直接把话头言明:“你可知,那个甚端木上人的胆大包天,居然抢走了盈儿和老王等?”

“什么?”

毒龙大王一听,顿时冷汗直冒,心神大震,差点一跟头栽了下去,他这些日子虽天天和夫人厮守在一起,但也忘不了眼前这位余道长的当初的那一手无双剑术。

现在可好,怎么端木那厮就抢走了其麾下,惹怒了这位杀神?

不对,虽然端木那厮手段厉害,但也万万不是这位余道长的对手,怎么可能就把其麾下抢走呢?

念头转动间,毒龙大王便道:“小妖平素和端木上人并不怎么熟识,只是念在同为一方妖王,故而也曾遣孩儿却请,还记得当日端木也有言要去拜见道长,只是后来小妖大醉,所以就不曾关注这个事儿。怎么?难不成端木还能在道长面前强抢了盈儿姑娘等人不曾?”

“哼,余某要是在毒龙山,就凭那甚么端木上人也能在在我下眼皮底下抢走盈儿等人?”余沧海一声冷哼,声音之中充满煞气,继而挥手又道:“既然那所谓的端木上人敢抢我麾下,那余某便要让他付出代价。此方地界我不熟悉,你便带我一同去端木上人那里走上一遭罢。”

“小妖遵命!”毒龙大王不敢违背,躬身道:“端木上人向来在断魂崖居住,离小妖这里倒也不算远,只有七百里路程,不知道长打算何时启程?”

余沧海哪里还会耽搁,当下便道:“事不宜迟,你我这便上那断魂崖走上一遭罢。”

当下,毒龙大王也顾不得和自家夫人交代,直接带着余沧海往断魂崖而去。

……

断魂崖!

崖上冷风呼啸,崖下雾气蒸腾!

毒龙大王站在那里,看着身穿白玉星斗道袍的余道长,半句话也不敢说出。

余沧海站在断魂崖上已有一炷香的时间,这一炷香的时间中他并无像之前那样,虽有满身怒火还强制压下。

此刻余沧海面无表情,毒龙大王站在身虽然不知这位余道长心中想法,但他亦能感受到这位余道长周身上下那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杀伐之意念。

“你说那里便是端木上人的洞府所在了?”过了半晌,只见余沧海伸手一指,指间便有数道剑光缠绕,终于开口道:“怎么这断魂崖却如此冷清?”

虽有寒风呼啸,但毒龙大王额头上亦是有汗珠滚滚落下,恭声道:“此地正是端木上人洞府,只是小妖也不知为何会这般冷清!”

“嘿嘿!”

余沧海也不说话,只嘿嘿一笑,伸手一挥,那指间数道剑光便猛地合而为一,下一刻在毒龙大王眼中便直接往端木上人洞府所在崖顶斩去。

剑光虽无声无息,但所到之处那十数丈之外的崖顶像是快刀切豆腐一般,须臾间便被削去了一截。而后,断崖落下,发出“轰轰”之声,从上滚落而下。

“贱婢,本上人不欲和你为敌,但并不代表本上人便怕了你!”

只听见一声怒吼从端木上人洞府中传出,而后在余沧海眼中,便有一身穿灰袍,五十来岁年纪模样,留了一撮山羊胡子的老者满脸怒火的飞了出来。

这老者一身妖气翻滚,正是统摄这断魂崖的端木上人!

“原来不是那贱婢。”端木上人这一站定身形,便瞧见方才用剑光斩他洞府的并不是那个冷面贱婢,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小道人,顿时便指着余沧海骂道:“小贼,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来我断魂崖撒野?不对,莫不是你这小贼是那贱婢请来的师兄弟么?”

“咦,毒龙,你不在家好生享福,来我这断魂崖做甚?”端木上人也瞧见余沧海身后的毒龙大王,顿时便心中惊讶,但下一刻他便猜想出毒龙大王前面的小贼便是那个被其吹上天的“余道长”。

不等端木上人继续说话,余沧海便淡淡说道:“余某无门无派,没有甚师兄弟。不过端木上人你敢抢我麾下,也算是有些胆子。现在余某位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乖乖放出我那几个麾下,余某便留你一个全尸。若不然,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到最后,余沧海的语气愈发森然,恍若万载寒冰一般。

“上人,你怎就被猪油蒙了心,干出抢余道长麾下的事儿来?”毒龙大王也从余沧海身后走出,愁眉苦脸的望着端木上人,道:“你还是赶紧把人放出来罢。”

“哈哈,笑话!”端木上人一听,顿时便怒极而笑,指着毒龙大王骂道:“想不到堂堂毒龙山大王,今日居然甘愿做人家仆,我却再不屑与你为伍。”

说罢,端木上人又指着余沧海道:“本上人统摄一方,历来看上什么便都直接抢过来,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你方才既然敢毁我洞府,想来也是仗着几分本事,也罢,本上人这几日心情不好,今日就拿你出出气儿。”

说完,只见端木上人右手五指一张,便有一枚巴掌大小,下面四四方方,上半部分雕有一异兽的暗黄色印章出现在掌中。

“小贼,且看老祖宝贝!”

端木上人一身真气翻滚,掌中那枚暗黄印章顿时便缓缓悬浮至其头顶,随着其话音落下,那暗黄印章便微微倾斜,“嗖”的一声往余沧海所在方向飞射而去。

“区区手段也敢拿来献丑,真是不知死活!”

余沧海一眼扫过,虽见那暗黄印章底部了刻两个通红的篆字,但也没有细看是什么字儿。

但见他冷哼一声,只把五指虚张,顿时便又五道剑光在其指间吞吐,而后不等那暗黄色印章飞来,那五道剑光便合而为一,化作一道丈许剑光斩向那枚印章。

“哐当!”

只听得哐当一声,那枚暗黄印章虽被余沧海剑光斩退,但不知其是什么材质祭炼,居然不见丝毫损伤。

“哈哈!”端木上人见眼前这位余道长的剑光奈何不得自家宝贝,顿时便心中大定,再也不忌,只把真气运转,操纵着那枚印章又复往余沧海飞去。

余沧海方才那一手也不过是试试这个端木上人的手段,没想到还真有几分本事。

下一刻,余沧海不再试探,只伸手往丹田一拍,头顶便浮现一团青光,青光中葫芦摇晃,瞬间便飞出十几道剑光来。

剑光飞腾变化,和之前那五道剑光合成一处,当空便布下十八泥犁地狱剑阵。剑阵方一出现,并不与那枚印章硬接,而是往端木上人飞出。

与此同时,眼见那枚暗黄印章飞来,余沧海只把混元金斗祭起,让金斗在青光上空悬浮,准备用金斗来硬接那枚暗黄印章。

这混元金斗自在黎山镇受了一些损伤以来,余沧海一直都把其放在丹田气海之中温养,虽然后来温养好了,但他也没有拿出来与人争斗。

虾兵蟹将乃是从他刚出门历练时便被其度化,跟在身旁,虽道行浅薄,但胜在衷心。至于王老货和水盈儿,一个是他的坐骑,一个是他的记名弟子,当不能有任何伤害。

此番端木上人既然敢强掳水盈儿,余沧海心中的杀机自从见了胡三娘之后,便再也克制不住,一发的涌现出来。

既然你敢如此猖狂,当让你付出代价才是。

若不然,他日传了出去,还道我余沧海无能,居然连自家的记名弟子和坐骑和麾下都护持不住呢。

自余沧海在翠云山先胜剑宗李玄奇,后又力压真武观宋书柏后,身上那股气势便渐渐培养出来,再也不是刚出小渔村的那个小鱼儿了!

只见那混元金斗周身星光闪烁,洒下道道金银光芒,任由端木上人那枚暗黄印章飞来,那金斗只稍稍倾斜,而后便一动不动,静待印章飞来。

与此同时,当那十八泥犁地狱剑阵飞至端木上人身前时,端木上人心中便觉得一寒,顿时脚下一动,便往右方退了丈许距离,不让剑阵临身。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八章 “覆地”印章(求收藏)

想他端木上人既然能在断魂崖,统摄一方,位居妖王,除了一身道行不在毒龙大王、百花姥姥等妖王之下外,更有奇遇得来的印章宝贝。

当然,端木所依仗的并非只是那枚印章宝贝,他脚下的功夫亦是不凡,平素争斗时若是遇到手段厉害的,他不敌的,皆能保住性命。

所以,即便余沧海的十八泥梨地狱剑阵厉害,他在发现之后,亦是没有被困在剑阵之中,而是退到一旁。同时,端木上人更是猛地操纵印章宝贝,要把那位余道长砸的骨肉分离。

只消砸死了这小贼,即便剑阵再厉害,也当烟消云散,没有半分威胁!

但是,他却小看了余沧海的混元金斗。

当那暗黄印章散发出一层土黄色的光芒飞至混元金斗前时,不等端木上人再度加力催动,那混元金斗口中便忽地射出道道金银光芒,光芒玄妙,让人一眼看去竟然有一种心神都沉浸其中的感觉。而后,更有一股莫大吸力传来,直接把那印章吸进金斗之中。

端木上人心神剧动,到现在才想起当日毒龙大王说的话来。

不过,事已至此,当容不得他再乱想。

只见这位统摄断魂崖的妖王居然在那脚踏北斗七星步,手中掐印,口中念动真言,露出一派道门弟子才有的施法手段。

“嘿嘿,没想到你居然还得到道门正宗的传承?”余沧海这一见端木上人的动作,便心中明了,只在那嘿嘿一笑,而后任凭端木上人如何施展手段。

要知道这混元金斗祭炼手法乃是传承中年大叔,余沧海更在祭炼之时不但参考了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法宝祭炼之法,而且还夹杂自家这身白玉周天星斗道袍上的玄妙,可谓是威能莫测,远不是端木上人可以揣测。

若非他受道行境界影响,这混元金斗的玄妙当还不止于此!

当端木上人施展全部手段来操纵那枚暗黄色印章,想要把其从这位余道长头顶那金斗中挣脱出来时。不管他如何施展手段,却再也感应不到自家那宝贝的踪迹,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顿时间,端木上人便慌了神儿!

“怎么这小贼比前些日子遇到那位剑宗的贱婢还要麻烦?”端木上人心中不解,要知道这印章宝贝乃是他偶得机缘得到的,平素心中极其喜爱,没想到这一交手便被人收了去。不过,他心疼归心疼,但也知道不是这位小贼的对手,当下便起了逃走的心思。

心思既起,端木上人又见那剑阵往自家所滚滚而来、

“小贼,切莫猖狂,他日待本上人搬来救兵,定把你剥皮抽筋,折磨个千遍万遍!”端木老祖脚下一动,便往后方飘去,同时张嘴骂道:“那日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余沧海也不追赶,只在那里屈指一弹,便有一团青光包裹着符箓往端木上人急速飞去。

端木上人不知青光玄妙,只在那把衣袖一挥,想要扇退青光,同时,他更是要转身逃走。

没想到这青光凭地玄妙,这一沾上端木上人衣袖,不等其反应过来,下一刻便顺着其衣袖上的真气进入到端木上人的身体之中。

而后余沧海不等端木上人说话,又把十八泥犁地狱剑阵操纵起来,化作一股滚滚剑光往其斩去。

却说端木上人只觉得一团清凉进入自家身体之后,便顺着周身经络往丹田气海之中游走而去。他也是老成精的人儿,哪敢让青光进入丹田,当下一边快速往前逃去,一边又分出数股真气包裹住那团青光,不让其进入自家丹田气海。

“道长,我们还追不追?”毒龙大王见余沧海几手功夫先是把端木上人的宝贝收了,而后又以剑光惊退,便连忙叫道:“如今这端木失了法宝,一身手段不及往常三层,正是追击的大好机会。”

余沧海伸手召回剑光,又把青光沉入丹田之后,才挥手道:“且让他多活几日,我自有算计。毒龙你且去端木上人的洞府把那所有小妖驱赶过来,他既然敢抢我麾下,我就要彻底断了其跟脚。”

毒龙大王躬身领命,往端木上人洞府收拢小妖去了!

待毒龙大王走后,余沧海才伸手一招,把混元金斗托在手中。心念一动,那枚暗黄色印章便从金斗中飞了出来。

“覆地?”余沧海把玩着跳动不已的印章,看着那印章底部的两个通红篆字,口中轻轻念出两个字来。

感情这暗黄色印章唤作覆地印,余沧海虽不知这印章玄妙,但就凭这印章能硬接他剑光一击而不损坏,当有一些不凡威能。只是每个法宝皆有其操纵心法,余沧海当然不知这覆地印的操纵心法,故而一时片刻也弄不清其中玄妙。

当下,余沧海也不继续把玩这枚覆地印,只往其中打入几道真气,防止其被端木上人操纵逃脱后,便扔进乌云兜中不管不问。

“主人,是你来救俺老王了么?”

就在余沧海刚把覆地印丢进乌云兜中,耳边便传来一声激动的呼喊。

“老王?”

这声音余沧海熟悉无比,正是那王老货的声音。

只见老王一副模样极其狼狈,一出现便跌跌撞撞从飞奔到余沧海身侧,而后一把抱住余沧海大腿哭道:“主人呐,你总算来了,俺老王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你且莫哭,且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余沧海眉头一皱,也不踢开王老货,道:“既然你来了,那盈儿和虾兵蟹将呢,她们怎么不来见我?”

王老货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道:“主人不知,盈儿姑娘被那个李玄英抢走了!”

“什么?”

余沧海心中不解,水盈儿不是被端木上人抢来了么,怎么又被李玄英抢走了?

“你且说盈儿怎么被李玄英抢走了?”余沧海问道:“难道虾兵蟹将也被那李玄英抢走了不曾?”

王老货摇头:“不是的,只有盈儿姑娘一个人被李玄英抢走了。主人不知,那日端木上人看上盈儿姑娘的美色之后,便想纳其为妾,俺老王当然不愿,便与其动手,没想到那厮手段厉害,俺老王打不过他,便被其擒住了。后来……后来三娘去给主人报信后,盈儿姑娘和虾兵蟹将都被擒住了,端木那厮又把俺们往这里带来。”

“这路刚走到一半,俺老王便瞧见那日在白鹭县中遇到的李玄英,当下,俺老王也不顾被端木那厮毒打,当下便求其救命。”王老货顿了顿,又道:“没想到那李玄英虽然厉害,但也只抢走了盈儿姑娘,老王我却还在这里受罪,终日受端木那厮的毒打。”

余沧海当然不会全信王老货的话,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就是水盈儿是被李玄英给救走了!

“虾兵蟹将呢?他们怎么不出来见我?”余沧海皱眉又道:“老王你也莫要哭哭啼啼,我这不是来就你们了么?”

余沧海这一说话,那王老货便又大哭起来:“主人呐,蟹兄弟虽然平素话不多,但没想到却是一个爆裂性子,俺老王虽然被端木那厮抓在洞中日日折磨,但也坚信主人会来搭救。没想到蟹兄弟不堪受辱,没忍住骂了两句端木那厮,便……”

“便怎么了?”余沧海心中一动,便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便被端木那厮烧了一锅螃蟹汤给吃了!”王老货哭的愈发伤心,足足过了好几个呼吸才抽泣道:“虾兄弟本也想学蟹兄弟一般,还是俺拼死护住,才保了虾兄弟一条命,只是端木那厮可恶,这些日子直接把虾兄弟一条命都给折磨了一大半去,奄奄一息,眼见就不成了。”

不等王老货说完,余沧海的身形便消失不见。

当余沧海再度出现是,双手正托住一个人儿来,不是那虾先锋还是谁?

只是此刻的虾先锋不但奄奄一息,而且不是之前那样化作人身,兀自顶了一颗虾头在那。

余沧海双目泛红,周身微微颤抖。

“老王,你且到乌云兜中修养罢。”说罢,伸手一挥,便把王老货收进乌云兜中。

下一刻,余沧海也不迟疑,只把丹田气海之中那条青蛟催动,伸手一拍,便直接印在虾先锋头顶。而后余沧海运炼真气,轻声一喝:“虾先锋,你且收拢心神,观想脑海龟蛇图形,老爷自会为你疗伤。”

此时此刻,余沧海却和当初那中年大叔传他法门一般,把龟蛇符箓之形直接打入虾先锋脑海,让其观想图形,参悟法门心法。

虾先锋本来一条命都去了一大半,神魂念头都浑浑噩噩,这一得到余沧海轻呼,下一刻脑海之中便出现一龟一蛇缠绕图形来。

他虽不能尽知这龟蛇缠绕的玄妙,但也曾在锦三手下做先锋时观想过一道残缺符箓,故而也不费力,只在那稍稍观想,便明悟其中一些玄妙。

于此同时,余沧海把真气缓缓运至双手,源源不绝的送入虾先锋身体之中。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三十九章 祭炼剑光

余沧海现今可是炼罡境界,他一身真气尽数练成了一条青蛟,举手投足间威能增加了三百六十五倍不说,原本炼罡境界的真气就比刚刚开窍筑基境界的真气精纯无数倍,更何况这一身真气还练成了蛇蛟变化,比正常炼罡境界的真气又凝练了数十倍。

“噼里啪啦!”

真气这一进入虾先锋身体之中,便势如破竹,那从未被冲开的穴窍便一个接着一个,像是炒豆子似的,一阵噼里啪啦响声之后,只用了一炷香时间的功夫,那周身三百六十五个穴窍便被尽数冲开。

余沧海当然不会拔苗助长,为虾先锋以后修行留下隐患。故而,他也毫不吝啬,不但助虾先锋冲开一身穴窍,更在每个穴窍之中留有一丝真气,以温养虾先锋肉身,助其稳固修为。

同时,虾先锋的念头也渐渐回转过来,按照余沧海所传心法,直接搬运真气运炼周天,观想龟蛇符箓种子,要把这一身修为尽数化为己有。

要知道,余沧海此番助虾先锋开辟周身穴窍并不是为了要把其炼成剑光,而是打入的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龟蛇图形,乃是正宗道家手段。虽说他亦不知道这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根基法门,但龟蛇符箓所带的一身正宗道门气息亦能为虾先锋打下坚实根基。

同样,余沧海在和中年大叔学法时,不仅学了黄鳅真形图,而且对其他一些根基法门亦有所了解。故而,他不但在虾先锋脑海之中打入了龟蛇图形,而且还挑了一样从中年大叔那里得来的根基法门传给虾先锋。

虽说这根基法门不如他所修炼的黄鳅真气,但在龟蛇符箓的玄妙之下,同样让虾先锋以后有一丝机会能够证道长生。

而且,他在虾先锋周身穴窍留下的真气之中并无自家一丝念头,完全是无主之物。只要虾先锋按照他所传法门,功行九转,把这些真气之中全部打入自家烙印后,便可一举跨入周身穴窍圆满,半步凝煞的境界了。

又因为余沧海的真气乃是炼煞成罡之后所成,故而,当虾先锋把这些真气练成自家之后,他虽还未凝炼煞气,但施展手段起来,威能当不再凝煞圆满之下。

虾先锋此番因祸得福,获得天大机缘,可谓是鱼跃龙门,再也不是之前可以比拟。

只是,那蟹将却是身死道消,再无此机缘了!

当余沧海收功之后,脸色也有些苍白。

毕竟,方才这一番动作下来,不但让他一身真气消耗了不少,更让他念头也有些损伤,心力耗费颇大。

要知道,直接在人脑海之中打入法门图像可不是炼罡境界轻而易举就能完成了,非要归元境界,乃至更高道行方可。

余沧海也不在说话,只在虾先锋身旁盘膝而坐,运炼真气,恢复心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便瞧见面前跪了一个人儿。

这人身材消瘦,骨架宽大,赤裸着上半身,样貌虽然有所变化,但余沧海亦是一眼可以看出这人正是虾先锋,他手下虾兵蟹将之中的虾兵!

“小的拜见老爷,老爷传法之恩,小的永世不忘!”虾先锋因余沧海的真气只顾,让他样貌大变,但这对于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就凭借今日机缘,日后他的成就或在水盈儿之上。

当然,这也是在余沧海不传水盈儿法门的前提之下的。

余沧海微微点头,也不吩咐其起来,而是在那淡淡说道:“嗯,此番你虽然受尽劫难,但也算是因祸得福,从今往后你可要好生用功,切莫辜负老爷我的一番期望。”

“小的定好好努力修行,即便肝脑涂地,定也不会再丢了老爷的脸面!”虾先锋低头说话,语气之中尽是坚定。

“你现今已有了修行法门,但却无傍身之法,我这就传你一手聚气成兵的手段,你要好生修习!”余沧海点头又道:“若是你日后依旧忠心耿耿,老爷我当再传你法门手段!”

说罢,伸手一拍,那聚气成兵的法门便送入虾先锋脑海之中。

虾先锋连连磕头,口中不住说道:“小的此生都不会辜负老爷,请老爷明鉴!”

“好了,你到乌云兜中修炼罢。”余沧海说罢,伸手一挥,便把虾先锋收到乌云兜之中。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毒龙大王也把端木上人的一众孩儿收拢聚集,压到余沧海面前等候发落。

余沧海细数一下,居然有一百五十多个小妖,不但最低的都开了周身穴窍,那其中道行深厚,相当于凝煞圆满境界的居然有五十多个,让他颇感意外。

不过,他心中既然已经有了打算,便也不多想,当下便从丹田气海之中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之中分出数十枚符箓来,而后屈指一弹,便把靠近前面的几十个小妖身体之中各自打入一枚符箓。

“自今日起,这断魂崖便再也不是端木那厮的了!”余沧海心中暗忖了一句,便直接闭目,开始催动起丹田气海之中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来。

却说端木上人的这一众孩儿方才只知道有人惊动了大王,这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被毒龙大王用手段把他们聚在一处,赶到这位小道长面前。

他们哪里还敢说话,只能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任由这位小道长施法,可谓是听天由命,心中祈祷能过去这场劫难。

但是,余沧海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后,只见方才那几十个被打进统摄灵兽灭杀经的小妖便一个接着一个,纷纷化作一道真气进入到余沧海身体之中。

后方小妖一见,哪里还能安稳。当下便想施展手段,看看能不能厮杀出一条出路,逃过这一场劫难。

不说余沧海的手段道行就是他们望尘莫及,就是一旁的毒龙大王亦是和他们原本的大王道行相当。跟何况,他们虽有道行,但却无甚手段。

故而,这方他们还未躁动起来,那边毒龙大王伸手一挥,便有百十道真气滚滚而出,分别把他们定在原处,直接掐灭他们的念想。

余沧海也不在意,在把那数十个小妖尽数化作真气之后,便又弹出数十枚统摄灵兽灭杀经文的符箓来。就这样,余沧海前后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把这断魂崖上端木上人的一众孩儿尽数练成了一股真气。

“毒龙,此番辛苦你了,想来你那夫人在家也等急了,你便回去罢。”余沧海抬眼看了一眼毒龙大王,淡淡吩咐了一句。

毒龙大王躬身道:“能为道长差遣乃是小妖的福分,不知端木上人……”

余沧海挥手打断,道:“无妨,端木上人那里我自有计较,就不劳你了!”

“是,小妖告退!”

毒龙大王只觉得这些日子不见,这位余道长一身气机越发玄妙莫测,哪里还敢呆在这里,当下便转身告退,回转毒龙山去了。

而余沧海在毒龙大王走后,便就地在那把方才收的一百五十多道尽数练成剑光,而后又以统摄灵兽灭杀经中的玄妙,把所有剑光练成二百一十道三尺六寸的长短之后,才堪堪收功。

时间已是午夜,任由寒风扑面,余沧海兀自盘坐在断魂崖上不住演练统摄灵兽灭杀经文之中的玄妙。

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乃是他得自通天河中的一处水府,本以为其中玄妙他早已悟透,没想到随着他道行精进,愈发觉得这经文博大精深,每一次的演练都让他受益匪浅。

“果然不愧是天下五大门阀之一的秘传手段,当真不同凡响,玄妙莫测!”

不知为何,但凡余沧海演练起这经文之中的玄妙时,他的脑海之中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在白鹭县中遇到的李玄英!

想到李玄英,他又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那最后一手剑气做雷音的绝世剑术来。

余沧海现今虽然也练成了这手剑术,但却还未达到收发由心,还需提前运炼一番,借助五道剑光之威方才可以使出这手剑术。

想当初,李玄英在九天之上挥手间便是一道炽白光华的九尺剑光,剑光飞射,直接便在他眼前施展出了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

嘿嘿,余某能在你那胞弟李玄奇的太乙混元剑丸上斩出一丝裂纹,那也要在你李玄英面前施展一手真正的剑气雷音的剑术来!

本来余沧海这一日先是和端木上人斗法,后又助虾先锋疗伤已经耗费了不少心里,更何况他方才更是把一身剑光皆练成了三尺六寸长短,人也有些筋疲力尽。

不过,此番当他想到李玄英时,不知为何便又从心底涌出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极其火热,即便是这断魂崖寒风呼啸,亦是不能浇灭这股力量。

当下,余沧海也不歇息,只把青光涌出头顶,又在那双手掐印,要练出九尺剑光来。

虽说他现今二百多道剑光皆是三尺六寸长短,但若要想练出一道九尺八寸来长的剑光也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三道剑光合成一道这么简单的事儿。不过,他之前还在凝煞境界时便有祭炼剑光的经历,此番虽然艰难,但也不过是耗费一些心力功夫罢了。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四十章 异变

只见,剑光在其头顶青光中吞吐游走,矢矫变化,一会儿杀气蒸腾,一会儿又没有丝毫气机。与此同时,那青光之中的葫芦亦是轻轻摇晃,任由剑光在那里钻来钻去,像是一个死物一般,没有丝毫反应。

好不怪异,好不玄妙。

当半个时辰之后,只见余沧海猛地睁开双眼,而后伸手一招,头顶青光之中便有一道九尺八寸长短,如清水似的光华飞出。

这光华不是其他,正是余沧海此番耗费功夫祭炼的剑光!

统摄灵兽灭杀经中有载,只有把剑光练成九尺八寸长短才算是真正的大成!

当然,练出一道剑光也是远远不够,他还要练成一千两百九十五道剑光,布下十方混元斩仙灭绝大阵方才算是大成。

余沧海原本是打算先练出三百六十五道三尺六寸长的剑光,以布下周天灭杀剑阵来达到统摄灵兽灭杀经小成威能的。但是,当他知道水盈儿被李玄英救走后,便知道自己与其相遇的日子不远了。

而当他心中有一股热血冲脑,一心要和李玄英那般时,便再也不想其他,直接练出来九尺八寸的剑光来。

想他现今已然练出二百一十来道三尺六寸长短的剑光,离那周天灭杀剑阵已然不远了!若是按照正常情况,他只需再花些功夫,收拢一些道兵,便可练出三百六十五道三尺六寸上的剑光,达到统摄灵兽灭杀经的小成手段。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决定,当然要断绝一切后悔的念头才是!

所以,即便要想把一千两百九十六道剑光全部练出来,不知还要等到时候,余沧海心中亦是没有一丝后悔。

或许,当初在白鹭县时,李玄英的那一手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不但把他心中的一丝慈悲给斩了,而且还斩了他回头的路!

话说,剑光好生厉害,不但杀气凝成实质,更在游走飞腾之时仿佛要把四周虚空割裂似的。而后,余沧海也不停歇,先是把这道剑光没入青光之中,而后又收到葫芦中后,才继续以那三尺六寸长的剑光祭炼九尺八寸长的剑光。

一道一道九尺八寸长短的剑光被祭炼出来,余沧海双眼微闭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忽忽半夜光阴转瞬即逝,当天际一缕金光洒下之时,余沧海也用半夜功夫祭炼出了一十六道九尺八寸长的剑光。

同时,此刻余沧海头顶青光之中的两百一十多道剑光也只剩下三十多道了!

终于,当那最后三十多道剑光又被练成两道九尺八寸长的剑光后,余沧海头顶青光之中只有一枚七寸来高的葫芦静静的悬浮在青光中央。

但是,不等他睁开眼睛,只见余沧海头顶青光像是烧开的水一般,忽地沸腾起来。

紧接着便是余沧海脸色变化,一会儿通红如血,一会儿又变的蜡黄。

终究,当余沧海睁开眼睛时,便再也忍不住,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然后,那青光之中的葫芦一个摇晃,像是积蓄够了所有力量似的,居然带着青光直接从余沧海头顶飞起,脱离了他的念头。

要知道,此刻余沧海可未操作葫芦!

只见,那原本只有七寸来高的葫芦先是把四周所有青光尽数吸进之后,居然肉眼可见之下渐渐长大。

此时此刻,余沧海虽然脸色不好,但亦起身站了起来,双目炯炯的盯着那已经变作半尺来高的葫芦。

“难道我此番祭炼的手法有问题?”余沧海两条粗眉紧紧皱在一处,双唇紧闭,心中尽是不解。要知道他昨晚虽然耗尽了心力来祭炼剑光,但也没有贸然贪功,完全是按照经文上法门所载,没有出半点错误。

既是这样,现在这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为何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异样变化?

不过事已至此,余沧海也没有半分对策,只能站在这里看着那枚符箓种子变化。

当那葫芦长大至九尺来高的时候,便渐渐停了下来。但是,下一刻那葫芦口便又涌出一股股极其精纯,恍若手臂粗细银白光华在其周身盘旋游走。

而后,这断魂崖四周的庚金精气便好似万川归海一般,纷纷往那葫芦口中汇聚。

“难道这没符箓种子居然还能自己炼化庚金精气不成?”余沧海心中惊讶,没想到他还没有得到炼化庚金精气的法门时,这葫芦居然就能自己炼化庚金精气。

要知道,现今他虽然祭炼出了九尺八寸长的剑光,但因为只是以道兵所化真气祭炼,故而便少了那庚金之气特有的锋利。

余沧海到现在遇到的正宗剑宗传人李玄英、李玄奇姐弟外,并无见过其他剑宗传人,故而这剑光手段虽然差了一些锋锐之气,但尚且还能使用。

至于他为何能在李玄奇的那枚太乙混元剑丸上斩处一丝裂纹,除了剑光之威外,也有极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李玄奇没有看得起余沧海,不知他在使出练剑成丝的手段之后,还能猛然间用出剑气雷音的手段。

余沧海的那场斗法,虽然胜了,但那心中算计却是占据了七层!

若不然,就凭李玄奇的那一枚剑宗正宗传承的太乙混元剑丸,两者硬拼剑光之下,胜负虽然不知,但起码以余沧海当初的剑光手段,决然不会那般容易就在那枚太乙剑丸上斩下一道裂纹是真的。

闲言少叙,却说这断魂崖上虽然尽是山石,但也含有一些庚金精气。所以,那葫芦虽在那远远不断的把四周庚金之气引来,一时半会的功夫这庚金之气倒也不会断绝。

余沧海此刻虽然面色苍白,但双眼之中也渐渐流露出一股喜色!

只见余沧海伸手招,手中便出现一杆水叉,正是当初在通天河把白色精化成真气之后所得。

虽说这水叉乃是其从碧游宫中偷来,是件不错的宝贝儿,但余沧海也毫不犹豫,一点也不心疼,直接提着水叉往那葫芦前一送。

下一刻,只见那葫芦口中蒙猛地射出一道剑光来。这道剑光正是昨晚余沧海耗费功夫祭炼的九尺八寸长的剑光。

剑光方一出现,那水叉之中的庚金之气便纷纷往剑光之中汇聚。

此刻这葫芦好生霸道,前后不过十数个呼吸功夫,那水叉之中的庚金之气便尽数被剑光吸引,又复飞进葫芦之中。

余沧海见那葫芦上渐渐流露出一丝银白光华,也不犹豫,当下伸手一招,又把当初从黑熊精处得来的巴掌大小的百炼精铁扔到那葫芦口处。

只见,这葫芦像个无底洞一般,即便刚刚才把那水叉之中的庚金精气尽数炼化,现在在遇到百炼精铁之后,亦是以剑光飞出,源源不断的把其中庚金精气吸进。

“好大的胃口!”

余沧海嘿嘿一笑,当下便毫不犹豫,把乌云兜中除了那枚覆地印章之外的所有庚金之物尽数丢了出来,仍在了那个葫芦下方。

而后,余沧海脚下一动,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这断魂山上的一百五十多头妖精虽然已经尽数被他练成剑光,但端木上人的此处家当也有一些庚金之物,故而余沧海便想把那所有的庚金之物尽数搬到此处,以供这枚符箓种子炼化。

好在余沧海有乌云兜这件宝贝,所以此番行事虽然麻烦,但也不算太累。

当那葫芦把那端木上人的洞府之中所有的庚金之物尽数炼化之后,又把源源不断的炼化四周庚金之气半个时辰之后,终于不再引庚金之气前来炼化来!

“好家伙,终于够了!”余沧海吐出一口气来,心中也有些侥幸。

若是这九尺来高的葫芦一直在这炼化庚金精气,那他对端木上人的打算可就落空了!

却说,随着那葫芦停止炼化庚金精气之后,便又渐渐变小起来。

“咦,还有这番变化?”余沧海见这葫芦渐渐变小,心中也是惊讶。不过,他虽然不懂这葫芦的变化玄妙,但料想当这葫芦再度变小之后,便会不再有变化了。

果不其然,当这葫芦从九尺来高变成七尺来高,又从七尺来高变成五尺来高,而后渐渐缩小,当这葫芦又复变成七寸来高时候,便悬浮在那,不再变化了。

余沧海面露喜色,伸手一抓便把这葫芦抓在手中。

只见,此刻的葫芦虽然还是七寸大小,但是因炼化的无数的庚金精气,故而变的周身银白。伸手把玩了一下,余沧海便又发现,现在这葫芦不但有十来斤重,周身上有一道道纹路,而且完全就是一个庚金之物。

“法宝?”余沧海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来!

到现在,余沧海才算明白为何方才这葫芦会有那般变化,感情这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种子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护道手段,而是一种祭炼法宝的手段。怪不得当初他在观想出这枚符箓种子之后,并不像龟蛇符箓种子那般能与他的真气融为一体。

天下五大门阀果然不同凡响!

不过,转念间余沧海心中便又有疑虑。

既然这统摄灵兽灭杀经是祭炼法宝的手段,那么为何经文中只字未提?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四十一章 灭杀葫芦

这一刻,在余沧海心中隐约感觉到,他所得到的统摄灵兽灭杀经并不是完整的法门,乃是一篇残缺法门。

要知道,在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之中,前半篇记载的都是统摄道兵之法,以度化道兵来练成剑光,虽有种种玄妙,但却无炼化庚金精气的法子。在后半部分之中,也只是记载了各种不同剑阵,以剑光布下剑阵,增长手段威能,完全是旁门杀伐之道。

余沧海修行至今,虽离证道长生还有无数的路要走,但是他受了中年大叔三载教化,眼光见识也不在五大门阀的真传弟子之下。

故而,在此番这葫芦异变之后,余沧海便可推断出,在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之前,当有一篇炼化庚金精气,沟通真气的法子。

同样,在这经文之后,亦是有祭炼这庚金葫芦的法门。

不过,他虽然没有这前后法门,但此番能有这番机缘也并非坏事儿,或者可以说是天大的机缘。

要知道,即便在北冥万剑宗之中,但凡弟子修行,刚开始并不是像余沧海这般直接以道兵炼化真气,而是修炼根本法门,或是祭炼仙剑,或是培育剑丸,总之身体之中的庚金精气皆会充盈无比。

在万剑宗之中,若是哪位弟子有福缘被传了统摄灵兽灭杀经文之后,便会在修炼之时以真气温养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种子,每日炼化一些庚金精气,一步接着一步,每练成一道剑光,皆会打熬炼化,培育符箓种子,最终修炼出和余沧海手中这枚七寸大小的庚金葫芦来。

当然,若是余沧海修行的根本法门便是庚金一脉,那也不会有现今的变化了。

这葫芦正像余沧海所猜测的那样,正是一件法宝!

这统摄灵兽灭杀经炼到最高境界,正是要练成这枚庚金葫芦。而他现今虽然误打误撞把庚金葫芦炼了出来,但也不过是初成,若想大成还共要练成一千二百九十六道九尺八寸长的剑光,而后在不断的炼化庚金精气,圆满之后,才算是彻底炼成了这枚庚金葫芦。

只是这件法宝转司杀伐,唤作灭杀葫芦,乃是万剑宗七杀葫芦中的一种!

余沧海虽然得了统摄灵兽灭杀经,但哪里又知道在万剑宗之中,还有另外六种法门。每一种法门皆是祭炼法宝之法,虽和祭炼仙剑、培育剑丸的路数不同,但亦是有莫大之威,是证道长生之法!

并且在万剑宗之中,还有一种即便是真传弟子都不知道的隐秘。

这隐秘便是,若是哪人能够在证道长生之前同时练成七枚杀伐葫芦,并且悟出七个葫芦之间的玄妙,那不但能以此证道,而且更能一举和道祖平起平坐。

只是,历代以来,虽说万剑宗天资卓绝之人从不缺乏,但也没有一人能把七枚七种杀伐葫芦全部炼出来的。毕竟,祭炼一种杀伐葫芦就要耗费无穷的功夫,要是祭炼七个的话,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练成。更何况,光是练成七个葫芦还不够,还需悟出这之中的玄妙。

七杀葫芦虽然难炼,但对于像万剑宗这样的五大门阀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拿这灭杀葫芦来说,只要万剑宗舍得,随便拿出一位真传弟子出来,而后赏赐其些道兵和庚金精气,用不了一年半载便可练成。

只是,这剑宗弟子皆以培育剑丸或是祭炼仙剑以求长生,哪里还会愿意花功夫来祭炼这七杀葫芦。

七杀葫芦虽妙,若是不能悟出七个葫芦之间的玄妙,但也只是七件法宝,除了能够增长手段外,并无其他什么用处。

修行之中,万剑宗虽讲究的是代天杀伐,但目的亦是为了证道长生!

故而,这七杀葫芦在万剑宗虽然非真传弟子不传,但也没有多少愿意人来修炼!

余沧海按下心中杂念,又把玩了片刻这枚庚金葫芦,才催动真气,把其和混元金斗一样,收归到丹田气海之中温养。

待余沧海功行九转,把一身真气心力尽数恢复之后,便欲起身去追赶那端木上人去。

别看余沧海在端木上人逃走后也不追赶,乃是因为他砸最后弹入端木上人身体之中的那枚符箓中混有他的一丝念头。

念头感应下,不管那端木上人逃到哪里,余沧海皆会把其给揪出来的。

不过,不等他离开这断魂崖,便瞧见天际猛然飞来一道剑光。

剑光落下,余沧海便瞧见李玄英和水盈儿的身形站在面前。

“老师!”

水盈儿没想到居然会见到余沧海,当下便从李玄英身后走了出来,跪在余沧海面前。

余沧海低头看着水盈儿,道:“既然你无事,那便到乌云兜中修行罢。”

说罢,也不顾及李玄英,伸手一挥,便把水盈儿收到乌云兜中!

“余某多谢李仙子出手相救,若是不然,我这记名弟子可就平白遭了一场劫难了!”而后,余沧海抬头看着李玄英,拱手道谢。

一身白衣的李玄英似乎对余沧海把水盈儿收进乌云兜中没有丝毫意见,这一听见其道谢,双眸之中也不流露出丝毫感情,只淡淡说道:“无妨!”

余沧海见这位李仙子一幅生人勿进的模样,也不再说,只在那接口又道:“不知李仙子今日到此所为何故?难道是要斩了那端木上人么?”

“这畜生不知天高地厚,虽然有几分手段,但却不受教化,当然该死!”李玄英道:“我今日前来,正是要把其斩在剑下。”

“仙子恐怕要空跑一趟了!”余沧海笑道:“余某虽然不及仙子手段,但既然端木这厮敢抢我手下,那我当要让他知道后果!”

李玄英一听,又抬眼看了看那昨日被余沧海削去的一截崖顶,烟眉微蹙。

这端木上人的手段她也曾领教过,虽说她有剑宗正宗传承,但端木上人的一枚印章坚硬无比,她几次前来虽说能胜,但却奈何不得端木上人,让她只能无功离去。

此番她耗费了些时日,又把剑光打熬的精纯几分,故而便又来到这断魂崖,看看能否一举把端木上人的那枚印章破掉,斩了端木上人。

只是,她没想到余沧海居然说出这番话来!

“就凭你?”

下一刻,李玄英瞥了一眼余沧海,淡淡说道:“你有什么手段依仗,居然敢说这样的大话?”

余沧海嘿嘿一笑,道:“就凭我!余某手段虽然低劣,只是山野小道,但那端木上人却还未放在眼中。”

说罢,余沧海抬起右手,中指食指并拢,下一刻指间便有一道银白剑光吞吐。

“还记得那日李仙子一手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好生霸道,这些日子以来都好似烙印一般印在余某脑海。近日余某恰好也练了一些手段,这就让仙子指点一二罢!”

说罢,余沧海也不等李玄英说话,只把剑指微曲,那指间剑光扭曲变化,肉眼可见之下,便化作一根头发丝粗细的剑丝来。

练剑成丝,当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练成了灭杀葫芦之后,余沧海终于能够不借助取巧手段,堂堂正正的施展出这手和剑气雷音一样的绝世手段。

但余沧海又怎会只在李玄英面前露出这一手手段!

下一刻,当那剑丝绕在余沧海手持上后,余沧海双目猛睁,好似有两道精光射出,顿时间那道剑丝便从其指间自动脱落,缓缓飞至余沧海头顶。

而后,在李玄英眼中,那剑丝先是绷的笔直,而后便猛地化作一道水桶粗细,九尺八寸长的银白剑气。

只见,那银白剑气像是困龙升天一般,不留丝毫余地,直接往九天之上飞射而去。

这剑气银白,杀伐霸道,眨眼便到十丈之外的半空之中。

而后,也不见余沧海什么动作,只见那剑光矢矫变化,化作水桶粗细,直冲九霄!

数个呼吸之后,这断魂崖上才有阵阵雷音传来!

炼剑成细丝,剑丝化剑气,剑气做雷音!

时隔数月,当余沧海再次见到李玄英时,终于在断魂崖上使出了他对统摄灵兽灭杀经的修炼成果儿!

一股寒风吹来,余沧海在使出这一手段之后,便负手而立,也不看一旁的李玄英,只把双眼瞧向远方,脸上没有一丝神色。

原本李玄英还是那副没有丝毫感情的样子,但当余沧海先是显出一手练剑成丝的玄妙手段之后,她便烟眉微蹙,而当余沧海又以剑丝化作剑气,施展出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之后,她的神情终于变了!

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

即便以李玄英的傲气,在此刻也不得不动容余沧海的手段。

想当初在白鹭县时,这个小道士的剑光不过只有七寸长短。在那个时候,余沧海对于统摄灵兽灭法经的修炼连入门都没有。

没想到今日余沧海居然能够使出这手不再她之下的手段来!

“这些日子来,我本觉得我剑宗秘法落在一个外人手里终究不妥,本想再次遇到你时废了你这一个手段,没想到你居然误打误撞的祭炼成了!”李玄英方才眼中的一丝异色一闪而过,眨眼间那双眸之中又没有一丝情感。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四十二章 灵鹫山庄

余沧海兀自连头都没回,望着远处,嘿然:“虽说这经文乃是仙子你万剑宗所有,但也是余某机缘所致,从一处水府中所得。物华珍宝,惟有缘之人得之。既然这经文被余某有缘得到了,那便算是余某之物,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旁人随手废掉的。”

“看来你以为你练成了练剑成丝、剑气雷音的手段后,便可以不把我万剑宗放在眼中了?”

忽地,李玄英脸上露出一幅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余沧海背影。

余沧海缓缓转身,双目坦然,直视李玄英,淡笑道:“余某虽是山野小道,无门无派,不像仙子乃是剑宗真传弟子,身份尊贵。但是,余某也受过教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万剑宗贵为天下五大门阀之一,雄踞北冥苦寒之地,教化众生,余某心中向来只有恭敬,万万没有看一丝不起的念头。”

“只是,余某虽然不才,但也不是任由旁人随便拿捏之辈。”不等李玄英说话,余沧海继而又道:“修仙求长生,但却非苟且偷生,想来这句话仙子也是知道的罢。”

“你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你也是心有傲气之辈!”李玄英又复收了神色,看着余沧海道:“我辈修行求道,当该有如此心性。但是我今天就要收回我剑宗秘法,你又能仗着一手剑气雷音的手段阻挡?”

“李仙子若想收回,那余某也不会束手就擒,只能试试仙子手段了。”余沧海摇头又道:“仙子或许不知,前几日余某正好见了玄奇兄,与他在翠云山切磋了一场。那一场,余某就是以贵宗秘法,在玄奇兄的那枚太乙混元剑丸上斩了一记!”

“哼,信口雌黄!”

李玄英一声冷哼,刹那间周身便涌出一股恍若寒气,似乎要把这方天气都给冻结了一般,却再也不想和余沧海多说一句。

只见,李玄英伸手一招,只见便出现一道炽白剑光。

剑光吞吐,杀伐之气充斥这方天地,似乎连呼啸寒风都被凝结了三分。

余沧海虽见李玄英招出剑光,但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仙子救我麾下,余某也懂得知恩图报,却又怎能出手?”

说罢,只见余沧海脚下一动,整个人便在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端木上人之前逃跑的方向。

“余某还要去斩了那端木上人,以报他抢我麾下之仇,就不陪仙子了!”余沧海声音远远传来:“与其斗剑伤了和气,还不若仙子和余某赌斗一场。若是仙子能在余某之前斩了端木,那到时候余某便任由仙子收回秘法,绝不还手就是。若是仙子不屑比试,那只能来日再从余某这里讨回贵宗秘法了!”

“不知天高地厚!”李玄英收了剑光,见余沧海身形已然消失不见。以她的心气,哪里会怕什么赌斗?

当下,李玄英也催动脚下仙剑,化作一道剑光往那方向飞去。

却说那日端木上人在被余沧海收了覆地印章之后,又见其剑阵厉害,便知自家不是敌手,故而便卖了个破绽逃开。

不过,若是让他就此找一个地方躲藏,端木上人也是心有不甘。

他也是有些好友之人,故而这方刚一逃脱,那边便想着去搬救兵,要再来像那位“余道长”找回面皮。

端木上人脚下功夫也颇为玄妙,这番又是全力催动,前后不过大半日的功夫,他便来到一处山庄外。这山庄用巨石建造,方圆占地数十亩,虽然周边没有凡人居住,但一眼望去,也颇为威武雄壮。

端木上人抬头看那两扇大门上挂着的牌匾上写着“灵鹫山庄”四个烫金大字,面色变了变,好几个呼吸之后,才恢复脸色,上前报了名号,让那门口守卫通传。这守卫虽也是一小妖成精,但却不似凡间城堡,需要塞些钱钞,这一得了名号,便微笑点头,转身往庄中走去。

虽说那守卫一路小跑进去,但也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回转回来:“有劳上人久候,我家二大王因有要事,故而不便前来迎接,还请上人先到客厅小座,上人请。”

这守卫看上去不过凝煞境界,但却不卑不亢,站在端木上人面前也不弯腰,只抱拳说话。

端木上人点点头:“有劳这位兄弟了!”

说罢,便与那守卫进了灵鹫山庄的大门,往客厅去了!

……

“二哥,你怎就这般怂包,你可知小妹我在这都等你两个月了,好不容易盼你闭关出来,怎么听了四哥六哥出了事儿后,你也不想去救?”

此刻,在这灵鹫山庄后堂之中,一个面若二十二三的妙龄女子满脸怒气的站在那里骂道:“想当初我们九兄妹结拜之时可是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二哥你怎就忘了?好,好,你不出面,我去求灵鹫大哥去。”

这女人不是旁人,正是黎山镇旁,黄岐岭神风洞的野猪精九娘娘!

想那日她在黄风观中静候两位哥哥去把那小贼道和小秃驴擒来,没想到等了七八天也不见回来,心中便慌了神儿,只是他道行低下,只有凝煞道行,故而又拖了三四天的功夫才敢出去打探,没想到当她到了黎山镇后,便见那里已成为一片废墟,除了一些个逃得性命的凡人外,并不见自家两位哥哥。

九娘娘一见,心中也慌了神儿,知道两位哥哥可能出了事儿。想到此处,她也顾不得其他,便一路驾着妖风往灵鹫山庄前来,要请大哥出面。

可是,当她到了灵鹫山庄,不但得知大哥不在庄中,而且就连二哥三哥都在闭关之中。无奈之下,她才耐着性子在庄中等候。

这一等就是两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等二哥出关,她刚一说出因由,便见自家这位二哥满脸为难,完全和她想的不一样。

“九妹啊,你着急什么,且等为兄把话说完好不好?”这灵鹫山庄的老二乃是一头青牛成精,不但道行相当于道门修行的归元境界,就是性格也极为稳重,往日里这灵鹫山庄的一些事儿都是他在打理。

青牛精亦是有义气之人,更何况往日里对这个最小的妹妹也是极为喜爱,这一见其发怒,便连忙上前拉住九娘娘,赔笑道:“九妹你莫要如此,四弟、六弟出事的事儿二哥我早就知道,只是……”

“什么?”九娘娘一听,顿时大怒,指着自家二哥骂道:“你既然早就知道,还有闲工夫闭关,怎不去搭救?”

“我没去,可是大哥去了!”青牛精一身玄色袍子罩在身上,周身上下不但没有半分妖气,而且周身经脉之中皆空荡荡的,身真气亦尽皆收拢到丹田气海之中那枚妖丹之中。

妖精修行和常人不同,若是没有道门传承,他们需先开了灵智,而后才能吞吐日月精华,练成一枚妖丹。而后,也不需凝煞炼罡,只顾在那吞吐日月精华,待把一颗内丹修炼圆满,便可破碎内丹,结成元神,达到长生不死的境界。

但是,这般修行看似简单,但却极耗费功夫,按照正常来说,没有数千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把一颗妖丹修炼圆满。再者,即便是修炼圆满了,那破碎内丹的一劫上,万不存一,完全靠运气。

同样,因却了凝煞和炼罡的功夫,那法术手段施展起来,便不及同样境界的道门修行之人。

当然,像那虾先锋和水盈儿却因得了余沧海传承,故而不需走这个路数。

虾先锋尚且不说,像水盈儿虽然原本已经练出妖丹,但在得了余沧海的传承之后,便可按照法门,先是把内丹中的真气转化,而后在一步步凝练煞气,炼煞成罡。

又因她原本已经练出一颗妖丹,故而只需按照法门把真气归元,收进一颗妖丹之中后,便一举跨过归元境界,直接相当于道门的玄丹境界了。

闲言少叙,却说九娘娘从青牛精口中得知大哥前去搭救两位哥哥后,便面露喜色:“大哥去了?那四哥、六哥怎么不回黄风观,是因为受伤了在这闭关吗?”

在九娘娘心中,只要是自家大哥出面,那还有什么事儿不能办妥?所以,她不用二哥说话便知四哥、六哥无恙。

当下,心中便再也不着急了。

青牛精看着九妹的脸色,心暗叹一声,终究还是和其说了实话:“九妹,你莫要想的太好,你可知道,不但四弟、六弟没有回来,就是连大哥也不会回来了呐。”

“啊?”九娘娘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三四个呼吸的时间,九娘娘才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连大哥都栽了?那两个贼人的手段我也试过,别说是大哥了,就是四哥也该是手到擒来才是啊。”

青牛精道:“想那日大哥出去之后,不过半日功夫,我便接到大哥传讯回来。”

“大哥没有多说,只道这灵鹫山庄他两百年之内是不会回来了!”青牛精又道:“大哥还说,四弟、六弟的事儿,让我不要给四弟、六弟报仇,他自会处理。并且吩咐我等在灵鹫山庄好生修行,以求早日证道长生!”

不等九娘娘说话,青牛精又道:“妹妹你还不知,那个时候大哥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亦知道大哥已然证道长生了!”

九娘娘只觉得自家周身力气似乎被抽尽了一般,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双眼无神。

到底那两个贼人有什么手段,为何连已经证道长生的大哥都……

“启禀二大王、九大王,端木上人已在客厅等候!”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妖传话的声音!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四十三章 联袂上门(求收藏)

“二哥,你先去吧!”

九娘娘动都没动,就这样瘫坐在地,声音低沉,幽幽的说了一句。

不知何时,她那双颊上已然滑落两道泪痕!

“四哥、六哥,是九妹对不起你们呐!”

青牛精暗叹一声,本想伸手把九娘娘扶起来,但待他伸了伸手,碰到其手臂时,便又只怜惜摇头,转身往门外走去。

“四哥、六哥,没想到却是因为妹妹的一场私心,让你二人平白遭了劫难呐!”在青牛精走后,九娘娘便再也忍受不住,伏地大哭起来。

在九娘娘看来,若非她看上了朱紫国的太子,又怎会发生这接下来的事儿?

九娘娘心中不解,为何那两个看上去道行都不高的小秃驴和小道贼怎就变得这么厉害,不说六哥都栽了,以灵鹫大哥的手段为何还是没有法子?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辰,那九娘娘才猛地抬头,露出两个哭肿了,好似核桃似的眼睛,恨声说道:“妹妹现在没有本事,无法给二位哥哥报仇。但两位哥哥在天之灵可要保佑妹妹,他日妹妹修炼有成,当亲自把那两个贼人斩杀,给两位哥哥报仇!”

在九娘娘心中,既然大哥都救不回来,那四哥、六哥也是凶多吉少,没了性命!

说罢,这九娘娘便就地盘坐,开始运炼真气,修行手段!

经过这一场事儿之后,她终于明白,当恩怨来了,还要靠自家手段方可。即便结义哥哥手段再厉害,还不一样没有法子?

若是,她当初在第一次见面就把那小秃驴给打杀了,还有后续的事儿么?

若是,她和六哥不请四哥帮手,还会有后来的事儿么?

若是,她现在有和大哥一样的手段道行,那还需等两百年的时间么?

不管对方有什么根脚,有什么厉害手段,她都会不顾一切前去与那两个贼人拼命,即便落的个身死道消,那也不枉结义时说的那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话了。

……

且说青牛精一路到了客厅,见端木上人正在那里端坐喝茶,还未站定,便按下心中不快,连声笑道:“上人不在断魂崖享福,怎么有空来灵鹫山庄?”

“二大王不知,端木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哩!”端木上人放下茶碗,起身拱手,道:“端木此次前来,乃是有事相求二大王,还望大王为我做主呐。”

说罢,端木上人便躬身行礼,神色甚是诚恳。

“哦?”青牛精不知这端木上人为何说出这番话来。但他平素就和其交好,故而也不好拒绝,当下伸手扶住端木上人,道:“上人言重了,你我二人虽未结拜兄弟,但也义气相投,情义更甚亲生骨肉。你的事便是我老牛的事儿,但凡你有所吩咐,老牛我定当竭尽全力就是!来,我们坐下说话!”

二人分了主次坐定,青牛精才缓缓开口,道:“上人还请细细分说此间因果!若是老牛力所能及,当义不容辞!”

端木上人也不隐瞒,当下便从毒龙大王大婚,他在毒龙山见了水盈儿之后心起*,动手抢走了美人儿开始,细细分说一番和余沧海的恩怨,末了才道:“我也不知那小道人是哪家师门教出来的弟子,却是欺人太甚,怎就那般厉害。端木无能,被人抢了宝贝,只能来求二大王帮手!”

在端木上人心中,即便是他先起了心思要强抢余沧海麾下,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难不成,我端木上人身为一方妖王,统摄断魂崖百十多个孩儿,看中了一个美人儿还要隐瞒不成?

青牛精沉吟片刻,才道:“以上人来说,那小道人的法宝乃是一金斗模样的法宝,老牛不才,却也不曾听过哪家门派弟子能有这般宝贝。若是老牛猜测不假,那金斗宝贝定是其机缘所得到的。只是,那小道人使的剑光……”

端木上人道:“难道二大王猜测那小道人乃是北冥万剑宗的弟子?”

“剑宗弟子向来精诚如一,即便机缘所致得了其他宝贝,也决然不会修炼别家法宝。所以,在我看来那小道人绝对不会是剑宗弟子!”青牛精挥手,道:“不过,即便那小道人不是剑宗弟子,但也和剑宗有莫大干系。毕竟,天下间能那剑光手段威能施展到像上人所说的那样,年轻一辈中,也不是一些小门小派的弟子能有的。”

端木上人笑道:“却是二大王不知,端木虽然不才,但也与那剑宗弟子交了几手,万剑宗虽然厉害,但就凭那贱婢却还破不了本上人的覆地印!”

“哦?”青牛精一听,又问端木上人这其中的具体事儿:“难不成这其中还和剑宗弟子有关?”

端木上人面色尴尬,顿了段,才道:“想那日我本已得手,没想到半路遇上一个剑宗弟子,那贱婢毫不讲理,二话不说便与我交手……。虽说那贱婢破不了我的覆地印,但却让他抢走那个美人儿,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平白欢喜了一场。”

青牛精亦是摇头苦笑:“北冥万剑宗虽是天下五大门阀之一,但门中弟子皆信奉甚代天杀伐之道,老牛我每每遇到也很是烦躁。”

“那不知二大王意下如何?”端木上人心急自家覆地印被余沧海抢去,一心想要赶紧抢夺回来,便道:“若是二大王有时间,不若我们这便去我那断魂崖走上一遭罢。那小道人既然没有追来,以我看来,定是他看中了我那一山孩儿,想要祸害我的跟脚家当哩。”

青牛精挥挥手:“既然那人还有些手段,并且可能和剑宗有干系,我等还是要商量妥当才是,且不能贸然行事。以我看来,若是能叫上三弟,那才能稳稳擒下那人,不会留有后患。”

“不知三大王现在何处,可有时间儿?”端木上人也认识灵鹫山庄的三大王,只是这三大王乃是一头黑虎成精,性子不似青牛精这般温和,极为暴躁,故而也和他不太亲近。

端木上人虽和三大王不太亲近,但也只其手段道行在自己之上,同时他也见识到余沧海的厉害,故而也觉得青牛精说的有道理,想多拉一个帮手。

青牛精道:“我那三弟正在闭关,不过上人也莫要着急,三弟明日午时便能出关,到时候你我再一同去找那人也不迟哩。”

端木上人无奈,只好按下心中急躁,就此在灵鹫山庄等候三大王出关。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余沧海按照自家念头感应,一路施展龟蛇八步,凌空往灵鹫山庄赶去。

果不其然,不等他走上片刻功夫,那李玄英便驾驭仙剑从后赶来。

李玄英一双美目看着前方,任由九天罡风把她一身白衣吹的衣袂飘飞,也不见丝毫异色。

“不知等下寻到端木上人之后,是仙子先出手,还是余某先出手?”余沧海暗自操纵龟蛇八步,和李玄英并肩而行,转头笑道:“只要仙子吩咐,余某莫敢不从。”

李玄英道:“区区端木上人,若是你想出手,那你便出手罢!只要斩了端木,我还是要从你身上收回我剑宗秘法。”

“难道仙子就不能宽容一下,更何况某在得到仙子的告诫之后,并未在这手剑光上丢了剑宗的颜面。”余摇头苦笑,沧海尝试着用话语来说服李玄英。

他之前虽在李玄英面前施展了一手剑术,并不是因为他和其有什么仇怨。乃是因为当初在白鹭县时,李玄英的一手剑气雷音的剑术在他心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象所致。

虽然这李玄英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说起话来不讲丝毫颜面,但她不仅救了水盈儿,让其免受一场侮辱之外,还在白鹭县中从那四个瘟仙手中救下余沧海。

所以,虽说余沧海说的强硬,但不到万般无奈之下,他亦是不愿和李玄英动手的。

只是这李玄英咬定要把他统摄灵兽灭杀经的功夫收回,余沧海又怎会答应?

即便如李玄英说的那样,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乃是万剑宗秘法,可是他一身手段之中有一半都在这上面,更何况,现今这统摄灵兽灭杀经文更是练成了一个庚金葫芦在其丹田气海之中,余沧海是万万舍不得的。

李玄英道:“我所行事,想来没有宽容一说。这经文本就是我剑宗所有,我收回来也是理所当然。”

“若是我就此拜入剑宗门下,仙子是否就不会收回这经文了?”余沧海看着眼前渐渐出现的一座宏大山庄,便道:“看来你我今日想斩了端木上人并非易事了,没想到他居然躲在这里!”

李玄英看着面前的山庄,道:“你来路不正,我万剑宗是不会收你入门的。”

说话间,两人便在离那山庄还有百丈距离之外定住身形。

余沧海浑不把李玄英的那句话放在心上,伸手一招,那腰间乌云兜便化作一方圆一丈的乌云,而后才笑道:“还请仙子在我这宝贝上歇息片刻,待余某前去叫门!”

“无需麻烦!”

只见李玄英说罢,伸手一挥便有一道剑光飞出,直接斩向那百丈之外的山庄大门处。

待挥了这手剑光之后,李玄英便驾驭飞剑来到乌云兜上落下身形。

好家伙,这李玄英不愧是万剑宗弟子,怎就这般霸道?

余沧海眯眼望去,见那守门的两个小妖在这一道剑光之下不但被斩成两瓣儿,就是那门上的牌匾亦是被斩的粉碎。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四十四章 剑斩黑虎(求收藏)

且说那灵鹫山庄被李玄英一道剑光先是斩杀了两个看门的守卫,而后又斩破了门上牌匾后,顿时便惊动了山庄中的一众妖王!

“哪来的鸟人敢来灵鹫山庄撒野!”

只听见一声暴喝,那灵鹫山庄之中便纵起一道黑色妖光,待妖光定住,余沧海便瞧见一身高九尺的大汉站在那山庄上空!

这大汉双眼恍若铜铃,满脸黑毛半尺来长,额头上更是隐约显出一个“王”字。他身上穿了一件黝黑发亮的护身锁子甲,手中提着一柄精光内敛,丈许长的斧子,正满脸怒气的望向这里。

“原来是一头黑虎成精!”余沧海暗自点头,但他也听到这虎精所言,顿时便在心中忖道:“原来这山庄便是灵鹫妖仙的跟脚,怎么端木这厮还和其有干系?”

不过,他既然来到此处,当也不能退却!

不管今日能否斩了端木上人,也要上前试试手段才是!

“兀那黄口小儿,方才可是你在放肆?”

这黑虎精正是灵鹫山庄的三大王,他今日午时刚一出关,不等其喝酒吃肉,便被二哥拉去见端木那厮,心中本就有些不快,憋了一些怒气。

若非看在二哥面皮,他哪里会理会端木上人?

这下倒好,还不等他明白事情因由,出去给端木上人助拳,自家的山庄外居然有人敢来撒野。

黑虎精本就是个火爆性子,既然有人在门口撒野,他哪里还能忍住,当下便提了兵器飞了出来,要把那撒野之人劈成两瓣儿。

李玄英刚一听这黑虎精叫骂,便上前一步,就要说话。但就在此时,余沧海却是先她一步,直接从她身旁迈过,朝那黑虎精说道:“余某此番是来寻端木那厮的,你这头黑虎还不快快放人?”

就在此时,那灵鹫山庄之中又复升起一青一白两道妖光,正是青牛精和端木上人。

“小贼,你居然还敢追来?”

两人这一在黑虎精身旁站定,那端木上人便认出了余沧海,顿时便指手骂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敢来灵鹫山庄放肆,小贼,今日定让你不得好死!”

下一刻,端木上人便低声和青牛精说道:“二大王,就是这小贼抢我宝贝,还请二大王做主!”

余沧海在那呵呵一笑:“端木,你敢趁我不在时,强抢我麾下,当该想到后果儿!怎么,你以为你躲在灵鹫山庄之中,余某就拿你没有办法了么?”

“端木,你也忒怂包了,且看我黑虎上去把那小畜生劈成两瓣儿拿回来洗吧干净做下酒菜!”黑虎精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端木上人,而后便抬头望向余沧海,骂道:“小畜生,你有甚么手段,还敢在我山庄门前撒野?”

“且吃我一斧!”下一刻,只听黑虎精一声暴喝,提着斧子便往余沧海飞来。

余沧海转头对李玄英笑道:“看来这一场余某只能占先了,仙子稍后,且让余某去试试那畜生的手段!”

这方说罢,余沧海脚下一动便消失在乌云兜上。

人在半空,只见余沧海伸手在丹田气海处一拍,那枚庚金葫芦便从头顶冒了出来。

而后,余沧海毫不停顿,伸手一招,那庚金葫芦便出现在掌中。

与此同时,黑虎精也提着斧子来到余沧海面前。

只见,黑虎精一声大喝,手中用力,那斧子便直接往余沧海腰间扫来。

好家伙,这斧子不仅有一丈来长,就是那斧头也有三尺来宽,寒光甚是照眼,刚一挥出,便带着一股暴戾气息把余沧海身上的白玉星斗道袍都吹的鼓动起来。

眼见这斧子扫来,余沧海脚下一错,眨眼间便来到黑虎精身后,而后那手中庚金葫芦便猛地飞出一道剑光斩向黑虎精的后脑。

剑光银白,虽只有一道,但也让黑虎精觉得后颈一寒,一层鸡皮疙瘩冒出。

当下,他也顾不得转身,直接转动手臂,使那斧子往后一挥,便荡开了余沧海的一道剑光!

“好斧子!”

余沧海见自家剑光居然在那斧子上没留下一丝痕迹,便暗赞了一声。同时,他念头一动,那庚金葫芦之中又复射出一道剑光往黑虎精后腰斩去。

就这眨眼功夫,黑虎精也转过身来。

这黑虎精身为灵鹫山庄的三大王,道行手段虽不及大哥二哥,但亦是相当于道门之中炼罡圆满的境界,比余沧海初入炼罡的道行要高上不少。

他这方刚一转手,便瞧见又一道剑光往自家腰间斩来,顿时把一身真气猛的提起,手中斧子恍若手臂一般,下一刻便出现在那剑光之前,直接荡开剑光。

“小畜生,莫不是你只会使背后偷袭的手段,可敢与你家黑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黑虎精虽然一声暴喝,但手中斧子却不停顿,只见其双手握住斧柄,脚下不动,但整个人忽地拔高三尺,直接当头往余沧海劈来。

别看黑虎精一副粗汉的模样,他亦是极有心计之人。

想他和灵鹫妖王结拜多年,虽得不到正宗道门传承,但往日里切磋之时,亦是见灵鹫妖王使过龟蛇八步。

这龟蛇八步的玄妙,他亲身领受了不知多少回。所以,这一见这小畜生使出,顿时便想以言语挤兑,让其与自己正面争斗!

且不说余沧海和黑虎精在场中斗的热闹,那乌云兜上的李玄英在见到余沧海手中的庚金葫芦之后,便烟眉微皱,暗忖:“怪不得他短短时间便把灭杀经修炼到如此境界,能使出剑气雷音的手段,原来他已经炼出了灭杀葫芦!”

“灭杀葫芦一成,以我现今到手段要想废了其手段,却是万万不能了!”下一刻,李玄英又复恢复到原来那一副没有丝毫神情,冷冰冰的模样,只是心中暗道:“若是任由他拿着我剑宗秘法在外行走,岂不是显出我剑宗无人?”

与此同时,那方青牛精见自家三弟虽然不能占据上风,但也没处下风。故而,也毫不担心,只在那伸手一招,便出现一块方圆丈许的黑色皮革。

这皮革黝黑发亮,方一出现便有阵阵玄妙气息散发出来,兀自悬浮不动,不知是什么异兽身上的毛皮打磨而成。

“上人,那小道人却练了一手好身法,看来三弟这场有的斗了,不若你我现在这歇息片刻罢!”青牛精伸手一引,示意端木上人上去。

端木上人当然不会拒绝,不过他也看到在乌云兜上站立的李玄英,这边刚一在黑色皮革上站定身形,他便与青牛精到:“二大王,那贱婢便是万剑宗弟子!”

“剑宗弟子?”青牛精皱眉,低声道:“看来这小道人真和万剑宗有干系!”

“二哥,二哥!”

就在此时,九娘娘也驾妖风上这黑色皮革之上。

她原本正在庄中修行,亦是被李玄英的一手剑光惊动。这方她一出来观看,便瞧见那与自家三个争斗的正是他恨及了的小道人。

当下,她哪里还会忍住,连忙到青牛精身旁哭道:“二哥,那小贼道就是害四哥、六哥的元凶,你可要帮两位哥哥报仇啊!”

“什么?”

青牛精这一听九娘娘说话,顿时便双目怒睁,原来这小道人便是让自家两位弟弟遭受劫难的贼人。他亦是有义气之人,只是因大哥吩咐,他才按下性子在山庄中闭关。

若不然,他哪里会等到九娘娘前来报信,早就出门找这厮报仇了。

没想到这小贼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不过,青牛精也不想以多欺少,故而只在那喊道“三弟,这小贼便是害四弟、六弟的仇人,你莫要在那玩了,赶紧出手解决了这贼人,给两位弟弟报仇啊!”

好家伙,原本黑虎精双手握斧就使出了八分力气,这方一听到二哥所言,顿时便鼓起全身力气,满身煞气的朝余沧海劈下。

且说余沧海虽然只是初入炼罡境界,但因他练成了蛇蛟变化,一身真气尽数归拢丹田气海,这力气上便比正常炼罡境界厚重了三百六十五倍。

所以,他虽见黑虎精一斧子当头劈来,先是把身形降下丈许,而后便在那猛地调动真气,把手中庚金葫芦轻轻摇晃。

顿时间,那葫芦之中便接连飞出一十六道九尺八寸长的剑光来。

“与你这畜生动手还需三百回合?”余沧海面露不屑,只淡淡说了一句:“一招足矣!”

随着余沧海说罢,那一十六道剑光与之前放出的两道剑光眨眼功夫便聚到一处,有水桶粗细。而后,那剑光好似困龙升天,从余沧海身前,带着一股极其精纯的杀伐之气往上飞射而去,直接斩向黑虎精手中的那柄大斧。

而后,只见一道极其刺眼的光芒在场中亮起,好似当空的一轮太阳似的,让两边的人儿都忍不住的眯起双眼。

“呔!”

黑虎精一声暴喝,须发张狂,双手握住大斧,居然硬是抵住了余沧海的剑光。

下一刻,在众人眼中,却见那黑虎精一身锁子甲好似纸糊的一般,居然一片片从其身上脱落掉下。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四十五章 太素仙剑

紧接着,众人只听见从那场中隐约传来一声雷音之后,便瞧见黑虎精手中的巨斧被剑光一带,便猛然往上空飞去。

同时,黑虎精的身子亦是随着那柄斧子一起往上空飞射。

“啊!”

伴随着九娘娘的一声惊呼,只见那黑虎精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双臂耷拉,手中的斧子便再也握不住了,直接从其手中掉落,往下坠去!

与此同时,那剑光似乎困龙升天,带着无尽杀伐之气,擦着黑虎精的身子,直冲九霄,待到了百丈之外后,才猛地分散开来,化作十八道九尺八寸长的剑光!

好生霸道!

余沧海在使出这一手剑光之后,身形又复出现在乌云兜上,一手托住庚金葫芦,一手负在伸手,含笑而立,不再出手。

也是这黑虎精道行深厚,虽被余沧海一手剑气雷音的剑术斩掉了兵器,整个人被顶出几丈距离,但呼吸功夫便定住身形,没有随那巨斧一起坠落!

“好手段,嘿嘿,真是好手段,这一仗我黑虎认栽了!”

此刻的黑虎精看上去极其狼狈,这方刚一说罢,那边他便伸手一招。紧接着,那斧子便又化作一道精光飞回到他的手中。

黑虎精虽然恨及了这个让他四弟、六弟遭劫的小贼,但手段不及旁人,多说也是无用,也只能讪讪回转过去!

待黑虎精刚一落到黑色皮革之上,不等青牛精等人上前问候,便见其面上抹起一股红晕,身子颤抖,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而后,在众人眼中,黑虎精一身气势瞬间便消散不见,整个人变的无比虚脱,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

端木上人在旁看的仔细,黑虎精这一口鲜血之中,还夹杂了一些指甲大小,黑呼呼的内脏。

原来,在方才那一次交手中,黑虎精不但败了,而且还连五脏六腑都被那剑光震碎了一些!

“二弟(二哥,三大王)!”

青牛精等人本来以为黑虎精虽然吃了败仗,但身体当该无恙才是,没想到那小贼出手如此狠毒,不但胜了,而且还下手把其击的重伤!

此刻,青牛精一众却是忘记若非刚才那一剑光擦着黑虎精的身子而过,就凭那一股杀伐之气,和一往无前的气势,就当直接把其轰成渣!

却是他们误会余沧海了!

方才一场争斗,虽说只有数十个呼吸时间,但须臾间便能定出胜负,若是余沧海不使出全力的话,现在身受重伤的恐怕就是他了!

或许,可以说被一斧子劈成两瓣儿!

只是,余沧海虽能以十八道九尺八寸长的剑光汇聚一股,使出剑气雷音的手段,却是能放不能收,不能操纵由心。

若不然,他方才就不会在那黑虎精被击败之后,只能勉强操纵剑光偏离一些,还让剑光向上飞射百丈距离了!

却说九娘娘快步上前扶住黑虎精,忙道:“三哥,你不要紧罢!”

黑虎精苦笑摇头,却是不再说话。

在他看来,方才一仗可是丢了大人儿了。以他灵鹫山庄三大王的威名,不但不敌那小贼,而且还是那小贼留手才让他重伤而回,当真是丢人丢到家门口了!

“小贼出来受死!”

青牛精本是听九妹说出这小贼就是让他四弟、六弟遭受劫难之人,就心中起火。这方又见其出重手伤了自家三弟,顿时便再也忍受不住,伸手一招,双手之中便出现两杆兵器。

随着青牛精一声叫骂,他便驾起一道青色妖光来到场中!

余沧海虽和黑虎精一场斗法耗费了不少真气,让他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但这一听那青牛精出来叫阵,也不害怕,兀自对着李玄英笑道:“还要仙子捎待片刻,待余某去战那青牛精一场。”

李玄英面无表情,却是从乌云兜上一步踏出,口中淡淡说道:“既然方才你都斗了一阵,那这青牛精就交给我罢!”

说完,也不回头,便驾驭仙剑来到青牛精面前。

“贱婢,别以为你是剑宗弟子就能在这强出头!”青牛精骂道:“我老牛今日要杀的是那小贼,你出来作甚?”

李玄英道:“我想斩你,这便出来了!

说罢,伸手一招,那脚下仙剑便自动飞出!

仙剑古朴,似有一股苍凉气息传出,余沧海眯眼望去,只见那仙剑剑柄上刻了两个古朴的篆字。

“太素!”

原来,李玄英这柄性命交修的仙剑唤作太素!

余沧海在乌云兜上看的分明,他虽不知这仙剑厉害,但也知道,凭李玄英的性子,当不会修炼一柄威能太次的仙剑。

果不其然,那仙剑方一飞出,便自动悬浮在李玄英身前,虽一动不动,但自有一股杀伐之气直从九霄。

也不知李玄英使的是什么手段,虽然仙剑从脚下飞出,但仍旧凭空站在半空之中,如履平地。

“敢在灵鹫山庄敢如此猖狂,即便我老牛今日把你打杀了,料那剑宗也无话可说。”老牛心中愤怒,只想把这剑宗弟子打杀之后,再去把那小贼给打杀了,方能解心头只恨。

到了现今这个地步,即便没有端木上人的缘故,青牛精也要把余沧海打杀了。

灵鹫大哥是有吩咐,但如今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他还需有什么顾忌?

青牛精说罢,一身玄色袍子无风鼓动,持了兵器便往李玄英扫来。

他所使的兵器乃是两杆金光闪闪,手臂粗细,上面布满玄奥纹路,一尺长短的金锏。

这金锏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炼制,这方一被青牛精挥动,那边满天风云似乎都都其搅动起来,让场中凭空升起一阵旋风。

只见,在这一阵狂风之下,那两杆金锏眨眼功夫便到了李玄英腰间。

李玄英一双美目中射出两道冷光,见这两杆金锏扫来,也不后退,只伸手握住剑柄,斜着一挑,只听得“叮叮”两声,那青牛精的金锏被被荡开。

“这贱婢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青牛精眉头微皱,此番交手他虽没有吃亏,但也觉得一股莫然大力从那手中两杆金锏上传来。

这力量好生玄妙,不但把他金锏荡开,更有一股极其锋锐的气息传进他的身体之中,让他经脉都有一股撕裂之感。

反观李玄英,虽一剑荡开了青牛精的金锏,但身形却是微动,似乎站立不稳。

只是,她性子好强,却是没有后退半步,兀自提着太素仙剑静静的站在那里。

而后,李玄英脚下一动,手中仙剑上吞吐半尺来长的炽白剑光往那青牛精斩去。

别看这剑光只有半尺,但却恍若实质,杀气吞吐间,即便是身在乌云兜上的余沧海,亦是能感觉到那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

李玄英剑法玄妙,不知比余沧海高了多少倍。她与余沧海不同,不以道兵祭炼剑光,修行至今只祭炼一柄太素仙剑,以求人剑合一,化身万剑,证道长生。

同时,在青牛精眼中,不拘他如何躲避,都逃不开仙剑斩杀。

不过,他青牛精身为灵鹫山庄二大王,一身道行相当于道门修行的归元境界,硬拼力气之下,哪里又会怕只有炼罡境界的剑宗弟子李玄英。

“贱婢找死!”

当下,青牛精一声暴喝,手中金锏似乎化作两条金龙,猛地合在一处,往上一抬,便猛的迎上李玄英手中的仙剑。

李玄英虽见这金锏厉害,但脸上也没有丝毫感情,手中不停,只把仙剑握住,真气送入其中,毫不犹豫的斩向那两道金锏之上。

“叮!”

声音清脆,但却极其悠远!

同时,随着太素仙剑和青牛精的金锏再次相接,那场中便有一股沛然大力从中传出。

这一次,不管李玄英如何控制身形,但还是连连后退了一丈距离方才定住。

一丝鲜血从李玄英嘴角滑落,化作一滴极其鲜艳、刺眼的血滴落了下去。

“李仙子?”

余沧海在后看的明白,方才的一方交手,李玄英一手剑法虽然玄妙,但硬碰硬之下,终究不是那青牛精的对手。

李玄英没有回头,兀自又提把手中的太素仙剑握的更紧。而后,在余沧海眼中,那一股股极其锋锐的真气源源不断的送入仙剑之中。

下一刻,那太素仙剑似乎化作一条银龙,带着李玄英,不顾一切的往青牛精斩去。

原来,这李玄英已经摸到人剑合一的门槛了!

青牛精哈哈一笑,方才那一场交手让他一生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这一见那贱婢又持剑斩来,他也毫不在意,只把左手金锏竖起,右手金锏横摆,化作一个“十”字装,而后猛的一绞,便迎上李玄英仙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天地似乎都失去了色彩!

在众人眼中,李玄英那一往无前的身影猛地在金锏面前定住,而后不等她再施展剑法,青牛精只把右手金锏分开,而后不顾满脸苍白的李玄英,直接握住金锏砸向那柄太素仙剑。

这一下,青牛精用出了全身力气,誓要把这贱婢的仙剑砸落,打杀了这贱婢。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四十六章 幽冥鬼地(求收藏)

千钧一发之际,眼见李玄英就要被青牛精打杀,余沧海便再也站不住了。

不管怎么说,这李玄英都是因他余沧海的缘故才来灵鹫山庄的!若是因此而让其被那青牛精杀了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再者,李玄英不但在白鹭县上救了他一次,而且还从端木上人手中救下水盈儿,让其免受一场劫难,对余沧海有恩。

余沧海恩怨分明,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玄英被青牛精打杀,视而不见!

当下,余沧海便脚下一动,把他领悟的龟蛇八步的玄妙尽数施展出来,整个人恍若鬼魅一般,直接出现在李玄英身后。

而后,就在那金锏即将砸到太素仙剑时,余沧海指尖便有一道剑光飞出,直接斩向青牛精的眉心。

在这个时候,他当然不可能直接救下李玄英。唯一的办法只能先以剑光惊退青牛精,而后才想法子。

果然,青牛精一见余沧海的一道剑光往自家眉心刺来,即便他有相当于归元境界的道行,亦是不敢托大。不说这剑光杀气充盈,有多厉害,就是方才自家三弟与其争斗时,他在一旁也见识了余沧海的手段。

所以,不等这剑光临身,青牛精便把金锏回扫,一道金光闪过,当下便荡开了那剑光。

好机会!

余沧海心中暗喜,他哪里会错过这次机会?

只见,余沧海伸手一抱,便从后拦腰抱住李玄英的细腰,脚下一动,下一刻便消失不见!

待余沧海的身形再次出现,已是在那乌云兜上!

“灵鹫山庄不愧威震一方,余某佩服!”余沧海面露微笑,伸手一挥便收了乌云兜,而后才道:“今日余某还有要事,便让端木上人你多活几日,留你一颗头颅,待来日余某再来向你讨回。”

说罢,脚下一动,一步踏出,人便在数十丈之外,待他话音落下,余沧海抱着早已昏迷不醒的李玄英,消失不见!

“小贼休走!”

青牛精哪里肯罢休,催动妖光就往余沧海消失的方向飞去。

不过,即便这青牛精道行高出余沧海一大截,那脚下妖光亦是追不上余沧海的龟蛇八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之,他便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余沧海的气息,只能含恨而回,与一众人再商量对策。

此番余沧海逃走,却不是他怂包!

同时,眼下李玄英身受重伤,他只能先寻一个去处为其疗伤才是!

当然,那青牛精道行太高,他虽未出手,但也知道自家绝对不是对手。与其在那意气用事丢了性命,还不如暂避锋芒!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道理中年大叔早在他刚刚修行时就交给他了!

却说余沧海一路抱着李玄英以龟蛇八步在九天之上走了两个时辰之后,便发觉怀中李玄英的气息居然渐渐衰退。

即便他怕青牛精追来,也是不能在走了!

无奈下,余沧海只能降下身形,先寻地方为其疗伤才是!

待余沧海还在半空之中时,便瞧见此处群山连绵,不见一丝人烟!

“咦?”

这方他刚一落下,便眉头大皱。他现在落在一处山坳之中,两旁不但树木枯萎,没有一只鸟兽,更隐约有一股阴冷煞气顺着他周身毛孔往身体之中侵袭!

但是,李玄英现在气息越发衰落,不但昏迷不醒,就是那嘴角更有一丝血迹缓缓流出。血迹滑落在李玄英的一身白衣之上,染红了一大片。

当下,余沧海先是从李玄英手中把那柄太素仙剑拿开,放到一旁。而后才把李玄英盘坐摆好,便盘坐在其身后坐定,用双掌抵在其后背之上,缓缓的把真气送进李玄英的身体之中。

下一刻,那李玄英虽然还昏迷不醒,但却似乎受到了莫大的痛苦,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

余沧海一见,哪里还敢在送真气,当下便把双手拿开!

李玄英这一失去支撑,整个人便软软倒在余沧海怀里!

想余沧海修行的根基法门属于五行之中的水行,李玄英为剑宗弟子,不用想便知修行的根基法门属于五行之中的金行。

五行不合,余沧海当然不能以自家真气为其疗伤!

念头转动间,余沧海也明白其中道理!

只见他眉头皱起,稍稍思索,便又把李玄英扶起坐好,而后伸手往丹田气海处一拍,那枚庚金葫芦便悬浮在其头顶!

既然自家真气不行,那他也只能用这庚金葫芦来为其疗伤!

余沧海对于修行一道也是极为有见识之人,李玄英因和青牛精争斗受伤,乃是因为身体受到极大震荡,伤了经脉之故。

又加上她还在炼罡境界,周身穴窍之中的真气没有归于丹田,昏迷不醒之后,那一身真气在震荡之下便失去了控制,在穴窍经脉之中乱撞。

所以,当下他所需要做的便是以这枚庚金葫芦来沟通李玄英身体之中的真气,进而捋顺真气,便可让其渡过此劫。

好在余沧海对统摄灵兽灭杀经修行的颇深,对庚金葫芦操纵由心,所以这葫芦方一出现,在他的操纵下,便有一股庚金之气缓缓垂落而下,而后,他有分出一丝念头混在庚金精气之中,进入了李玄英的一处穴窍内。

“嗯?”

这方他刚以庚金精气进入李玄英的这处穴窍之中,便发现里面有一柄半尺来长的银白小剑在那里左右乱撞。

余沧海以念头看的清楚,这柄小剑和那太素仙剑极为相似!

好家伙,李玄英不但祭炼了太素仙剑,就是一身穴窍之中都练出的真气都是剑形!

不过,也不容余沧海多少,当下他便操纵这这股庚金精气缓缓靠拢那柄半尺来长的银白小剑,试图让其平静下来。

一炷香之后,那股庚金精气才从李玄英身体之中窜出,回到庚金葫芦之中。

隐约间,这股庚金精气似乎粗了一些!

余沧海吐出一口气儿来,方才他虽只抚平了一处穴窍的真气,但也颇为费神,耗费了不少心力。但是,现在李玄英身受重伤,又哪里容他休息。

下一刻,那庚金葫芦之中便一连冒出九股庚金精气。

若是一个一个穴窍去抚平真气,那不知要多久才能完事。恐怕不等他把李玄英一身真气抚平,这李玄英便重伤而死了!

所以,余沧海只能竭尽全力,一次帮李玄英平复九处穴窍。

且说这九股庚金精气方一出现,余沧海便分化念头,分别进入其中,而后精气垂落,直接钻入李玄英的九处穴窍之中。

光阴飞逝,转眼间天色便暗了下来。

就在余沧海帮李玄英疗伤之时,这处山谷却发生了变化。

这处山坳原本树木枯萎就有些怪异,没想到天色刚刚变暗,那地面之上便有一丝丝灰黑色的烟雾冒出。顿时间,这山坳便变得阴冷无比。

“怎么回事?”

余沧海恰好也在此时帮李玄英又平复了九处穴窍,收回念头,醒转过来,发觉了四周异样。

他也顾不得再给李玄英疗伤,摘下乌云兜便往前一抛。

乌云兜在这山坳之中化作方圆数三尺大小的一片乌云悬浮不动,余沧海便抱着李玄英上了乌云兜。

“你们去看看,这山坳到底怎么回事儿?”

因要给李玄英疗伤,故而余沧海也分不开身,只能把水盈儿、胡三娘等人从乌云兜中召了出来,吩咐他们前去查探。

说罢,余沧海便又催动庚金葫芦冒出九股庚金精气,而后双目微闭,分化念头。糅进精气之中,进入李玄英身体另外九处穴窍之内。

诸人不敢违背,纷纷从乌云兜中飞下,查探这山坳异变。

但是,水盈儿、王老货刚一下去,这山坳之中的灰黑烟雾便猛地有了变化。

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而后这山坳地底便隐约传来阵阵哭号、呻吟、惨叫、谩骂之声。

这些声音混肴在一起,让人听了好不烦躁!

“老王,你走的地方多、见识广,可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虾先锋在这一两日的时间中也稳固了修为。他虽然道行精进,不是之前可以比拟,但还是心中发毛,忍不住向一旁的王老货问话。

同时,水盈儿和胡三娘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停住身形,要听那王老货能不能说个所以然来。

王老货跟随余沧海至今,虽说也风光过,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待遇。故而,他虽然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是爽极了!

只见,王老货眨眼往四周瞧了瞧,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俺老王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貌似也听说过类似去处。若是俺没有猜错,这地方定是早年死了无数人,才形成了幽冥鬼地!”

幽冥鬼地?

不说虾先锋,就是水盈儿和胡三娘都从未听说过这个词儿!

就在王老货话音刚落,这山坳之中忽地灰黑烟雾翻滚,阵阵阴风疯狂刮起,一个个恍若透明的身影从地底冒出,随着阴风往他们一众人和乌云兜上的余沧海李玄英飘去!

“怨气阴魂,果然是幽冥鬼地,主人怎么来到这样地方?”王老货一把拉起旁边的虾先锋,同时口中对水盈儿、胡三娘喊道:“盈儿妹子、三娘妹子,这地方邪乎的紧,俺们还是先为主人护法才是。”

水盈儿等人虽然心生恐怖,但这一听,也觉得有理,当下众人便又复飞到乌云兜上,分处四方!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四十七章 怨气阴魂(求收藏)

却说余沧海和李玄英联袂在灵鹫山庄与青牛精、黑虎精争斗,李玄英不敌,被青牛精重伤。

余沧海不忍见李玄英死在青牛精手下,故而出手相救,以龟蛇八步觅地为其疗伤。奈何不等他寻到好的去处,李玄英便气息衰落,性命危在旦夕。

无奈之下,余沧海只能就此按下身形,落在一处荒凉山坳中。虽余沧海也察觉出这山坳有些异常,但李玄英的伤却不容他再寻地方。

所以,他也只能在这山坳中为其疗伤。

果不其然,他刚刚才以庚金精气混肴自身念头为李玄英抚平十处穴窍之中的真气,这山坳之中便因天色变化而阴风阵阵,发生异变。

但他为李玄英疗伤又分不开身,不能施展手段,只得遣水盈儿、胡三娘一众等出来打探,为其护法。

只是,余沧海想不到的是,当他再次把念头混入庚金精气之中沉入李玄英穴窍之内后,这山坳之中居然从地底飘出无数怨气阴魂来。

这怨气阴魂乃是人死之后的一股怨念所化,虽保留人身死前形状,但却没有一点人性,终日在死亡之地飘荡!

……

话说水盈儿、胡三娘等人听了王老货的话后,又见这山坳中怨气阴魂疯狂扑来,也不敢再出去查探,只能在乌云兜四面落下身形,为余沧海护法,让自家老师主人不受怨气阴魂侵袭。

却说水盈儿、胡三娘等人这方刚到乌云兜上站定,还未来得及商量对策,随着阵阵哭号、呻吟、惨叫之声,便瞧见前方左右皆是疯狂的怨气阴魂。

阴风在山坳之中刮起,阴魂铺天盖地,一望无际。

似乎,在这山坳在此刻化为另一个天地。

阴风呼啸,怨气升腾,在漫天灰黑雾气之中,那无尽的怨气阴魂像是猫儿闻到了鱼腥味,疯狂的往这乌云兜上扑来。

一阵阵阴风吹来,顿时便让水盈儿一众人心生恐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

但是,在他们身后可还有老师主人盘坐,怎允许他们后退!

就在此时,那铺天盖地的怨气阴魂也已经扑到四人面前,把这乌云兜上下左右尽皆围个水泄不通。

好在这乌云兜也颇为玄妙,怨气阴魂虽是疯狂,但一时半会也破不开那滚滚乌云。

就在眨眼功夫,四人变收敛心神,各自准备好了手段。

水盈儿在一众人之中道行最高,眼见前方尽是这身形透明的怨气阴魂,她只把一双素手一搓,掌中便出现一根手臂粗细,一丈长短,上面波光粼粼的水鞭来。

水鞭恍若真物,正是余沧海所传她的聚气成兵之术。

经过这些日子的苦修,水盈儿这手聚气成兵之术愈发的纯熟,愈发的玄妙,威能亦是增长不少。

只见,水盈儿右臂虚抬,手腕微动,那水鞭就好似灵蛇出动,须臾功夫便往那最前面的一个怨气阴魂裹去。这阴魂身前也不知道遭到了多少苦难,不但只剩下上半个身子,就是连那头颅亦是被砸的稀烂。

虽被水鞭裹身,这怨气阴魂亦是疯狂的挣扎,半分不停的往水盈儿扑来。

水盈儿自开了灵智以来,却也从未见过这等怨气阴魂,不知怎么来对付。但是,不管她也是有数百年道行的水蛇精,哪里会有丝毫迟疑?

但见他把水鞭一挥,一摆,一抖,那阴魂随着她的动作又倒飞了回去,当下便砸倒三五个疯狂扑来的阴魂。

紧接着,不等水盈儿再次施展手段,她面前便又被出现一个面容苍老,神情狰狞,双眼之中泛起疯狂之色的老者来。

这老者比方才那个冤魂看起来还算整齐,除了胸口之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洞之外,其他地方却不见一丝伤痕。只见他扭动着身子,双眼之中的疯狂之色愈发浓重,一刻不停的往水盈儿飞来。

水盈儿虽见自家方才击退了那怨气阴魂,但却不能把其打灭。只是,此刻容不得她再想其他手段,只能故技重施,先是直接以水鞭裹起这阴魂,而后便把其甩了回去。

只是,怨气阴魂无穷无尽,若是当她真气耗尽,便是她们为难之时。

当下,水盈儿便也不再留手,念头转动,一方以右手持鞭不让面前阴魂靠近,同时又暗自提神运气,把自家那个祭炼数百年的竹篮法宝给祭了出来。

好法宝,这方刚一被水盈儿祭起,下一刻便带起一股青光在其头顶悬浮。而后,也不见水盈儿施展手段,那竹篮之中便猛地飞射出七八股水光来。

水光柔弱,虽只有拇指粗细,但威能却也比她当初在通天河和余沧海斗法时增长了不少。

只见,这水光方一出现,便在半空之中蜿蜒扭动,灵动流转,分别往几个怨气阴魂飞射过去。

下一刻,那阴魂刚一被水光绕身,便被其威能击散,化作一股灰黑雾气四下消散。

可是,怨气阴魂无穷无尽,虽被那竹篮水光击散了八九个,但也只是九牛一毛,一点也不能缓解水盈儿的情况。

却说这怨气阴魂乃是生前有大怨念之人死后所化,虽然被余沧海一众身上的血肉气息吸引,但却没有一丝生前的本我意识。

所以,即便水盈儿的竹篮法宝所放出的水光厉害,他们亦是和之前一样,在漫天阴风之下,疯狂的朝众人扑来。

就在此刻,在水盈儿右侧的胡三娘也发出一声娇喊!

只见,胡三娘脸上带煞,那身粉色衣衫在阵阵阴风之中衣袂飘飞。随着其一声娇喊,那双纤纤细手便飞出一团栲栳大小的红芒往面前怨气阴魂飞去。

红芒厉害,方一遇到怨气阴魂便把其击退到三尺之外。

虽说胡三娘乃是一只白狐成精,天生手段威能不大。但她修行至今,一身道行和水盈儿相比也只是稍弱一筹。

只是,她没有得到余沧海的传承,不懂其他手段,只能凭借一身修为,施展她最惯用的手段。

只见,胡三娘每一次出手皆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之感。那一双极其秀美的眼眸中不但没有丝毫妩媚神色,反而射出两道冰冷目光。

她以往行走江湖,游历红尘,懂人情世故,知世间疾苦,知道对这种没有丝毫人性的东西讲不得半点情面。

同样,在胡三娘、水盈儿与怨气阴魂打斗,不让其扰了自家老师时,那王老货与虾先锋亦是没有闲着,也和怨气阴魂施展手段,不让其惊了身后主人。

却说王老货见多识广,深知此凶险万分,心中滋生恐惧,但他也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敢生丝毫惫懒之心。

要知道,身后可是自家的新主人儿,若是因为他的缘故让主人被这怨气阴魂侵袭了身子,扰了行功,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只是,他平素懒惰,不但只开了周身穴窍,道行远远不及胡三娘、水盈儿。就是护道傍身的手段亦是只有余沧海所传的那脚下生风,腾空驾云之法。

这两种法门虽然玄妙,却是为主人代步之用,不是用来争斗,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当然,若非他一身真气被身后那位新主人给尽数转换,之前从老主人那里学得的手段还能使出几手来。

现在倒好,他只能和胡三娘一样,凭借本身修为来与这怨气阴魂争斗,搞得惊险万分,苦不堪言。

再说这已经变得骨骼宽大的虾先锋,却是威武霸气,大发神威!

此刻,他也和水盈儿一样,以聚水成兵之法来与怨气阴魂争斗。

不过,他却是用不惯水盈儿手中那软绵绵的水鞭,他所施展聚气成兵之术聚出的乃是一杆水叉。

只见,这水叉恍若琉璃铸就,里面不但有龟蛇虚影缠绕游走,那水叉身上更是雕琢了一条蛇蛟来。

好家伙,光凭这水叉的卖相,便能抵得上余沧海的三分手段。

当然,他能在周天之境把聚水成兵之术施展到这般境界,并非是他天资有多高,乃是因为之前他在断魂崖被余沧海疗伤时,得到了其留下的真气之故。

但见虾先锋往前踏出半步,手中水叉或是横扫,或是斜挑,或是直接刺出,随着那水叉舞动,这怨气阴魂皆不能尽他周身三尺距离,好生霸道。

尽管他们几个使出全部手段来抵挡,一时半会那怨气阴魂也不能伤害到他们,但实际情景却是不容乐观。

这般施展手段,若是怨气阴魂不退,他们终有真气耗尽、筋疲力尽之时。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他们再为身后的老师主人护法,就是他们自己也会淹没在无尽的怨气阴魂之中,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这方水盈儿、胡三娘、王老货、下先锋死人一刻不停的与怨气阴魂争斗,那乌云兜中央的余沧海却也又把李玄英身体之中的五处穴窍内的真气抚平。

九股庚金精气从李玄英身体之中钻出,又复进入到那在两人头顶悬浮的灭杀葫芦之中。

当余沧海念头回身,再次睁开眼睛之时,也瞧见眼下情况,不由得让他两道粗眉紧皱!

但是,不等他思量对策,那面前李玄英身子一颤,又张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四十八章 万魂炼体(求收藏)

且说那日在翠云山上,面色蜡黄的陆离与不老谷弟子穆青儿一场斗法虽胜,但动了杀心,被凌霄天宫七太子朱星玉制止呵斥,羞愧之下顿时便晕了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之后,不说四周同道中人在那里叽叽喳喳,就是朱星玉等人也在那冷眼看他,顿时陆离便灰溜溜的离开翠云山,再也没有颜面争夺丹元法会的机缘。

这陆离本只是一穷苦家的孩子,只因少年时遇一奇人传了他一根基法门和几手符箓之术后,便飘然而去,独留他一人苦苦修行。

也算陆离他天资不凡,只花了五六年的功夫便把周身穴窍尽数打通,气转周天,只差寻到地煞之气炼进真气之中,便可到凝煞境界。

没曾想,当他出门游历之时,却又另得机缘,获得已经失传多年的鬼道秘法残篇。只是他当时不过周天境界,虽得秘法,但也历经折磨,九死一生,在身体之中落下病根,终日显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但是,即便这鬼道秘法只是残篇,但却诡异非常,不过几年功夫,陆离不但把一身原本修炼的真气尽数化去,而且还以所得鬼道秘法“万魂炼体术”一举修炼到炼罡境界。

但因他所得传承不全,没有控制心神之法,故而每每施展鬼道秘法之时,皆会被蒙蔽心智,变得极其嗜杀。

因这番缘故,他才在和穆青儿斗法之时,虽占上风,但最后还是动了杀心!

不过,陆离虽无门无派,但却也有求道长生之志,这番一出翠云山,他便收拢念头,又寻地方来修炼鬼道秘术。

鬼道秘术失传多年,诡异无比,虽有诸般不可思议之手段,但修行之时亦是有种种条件。远不似道门正宗在修行之时,只需打坐练气。

所以,陆离在修行万魂炼体法门之时,便要寻到阴魂鬼物聚集之地才能,若是不然,即便他再花功夫,也只是事倍功半。

好在他游历之时也寻到一些个阴魂鬼物聚集之地,这方陆离刚一从翠云山出来,便直接奔离此地最近的一处有阴魂鬼物的地方去了。

……

且说余沧海再次念头回身之后,也睁眼瞧见此刻严峻情景。但是,不等他念头转动,思量对策,那李玄英又复吐出一口鲜血来。

当下,也容不得余沧海再多想耽搁!

电光火石间,只见余沧海伸出右手屈指连弹,顿时便有四团拳头大小,龟蛇虚影在其中缠绕的青光盈盈的气团分别落入水盈儿、胡三娘等四人身体之中。

“盈儿,虾先锋,你二人因观想出龟蛇符箓,故而我传你们的手段是专门对付眼下境况的驱邪治鬼之法,你们需分出心神赶紧参悟。”

余沧海虽然没有见过这怨气阴魂,但他在三年之中与中年人学法之时,也从其口中听说过一些。再者,又加上此情此景,所以他也不难猜出。

而后,余沧海继而又道:“三娘、老王,你们二人虽未观想过龟蛇符箓种子,但此刻乃是非常时期,我不但把驱邪治鬼之法传授给你们,就是龟蛇符箓亦是在其中,能不能观想出来,就看你们此番机缘了。”

太上龟蛇御气术中包含诸般法门,其中这驱邪治鬼之法又分伏妖、捉鬼、锁神、镇魔、收魂五种手段。这法门讲究的便是以真气凌空虚画,于掌中炼符施法,极为玄妙!

说罢,那头顶灭杀葫芦中便又垂下九股庚金精气来!

下一刻,余沧海即便已有些疲倦,但还是分出念头混入这庚金精气之中,钻入李玄英穴窍之内为其疗伤。

那边水盈儿、虾先锋等人一得到老师主人传授法门,顿时便精神大震,气势增长。

只见水盈儿手腕抖动,和之前一样先是以水鞭裹住一个怨气阴魂,而后又把其抛开。同时,她亦是分心二用,又催动头顶竹篮法宝射出数道水光,击散几个阴魂。

紧接着,水盈儿乘此空隙,只见她手腕一抖,那水鞭便猛然化作一股水精精气四下散开,而后她又双手一搓,十指摆动,顿时便有数十条小手指粗细,八九寸来长的水蛇出现。

这水蛇不是活物,乃是她以聚气成兵之法聚成!

想她本身便是一条水蛇成精,故而这边聚出晶莹剔透的水蛇之后,只见那蛇身上面鳞片密集,幽幽发光,好不灵动。

水蛇方一出现,便从其身前往前方那一个个怨气阴魂扭动飞去。

下一刻,当那水蛇一遇到怨气阴魂之后,便又猛地炸开。顿时间,便有一股沛然大力从中传出,把那怨气阴魂纷纷炸的往后倒飞回去。

而后,水盈儿乘此机会,便把刚才老师打入她身体之中的那团青光引入脑海,顿时间,一种她之前从未见过的法门便在其脑海出现。

驱邪治鬼之法!

只是这驱邪治鬼之法玄妙无比,岂是她一时片刻就能悟透?

不过,这水盈儿也是心思灵巧,她在念头转动间先是把这法门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之后,而后便专门把那第二种手段,捉鬼符箓拿出体悟。

水盈儿虽然一心三用,但那怨气阴魂却也一时半会进不得身!

不过,那边和水盈儿一样得到驱邪治鬼法门的虾先锋却是没有水盈儿这种分心手段。虽然他施展这聚气成兵之术时,威能不再水盈儿之下,威风凛凛,但也只是因为余沧海在其体内留下的真气之故。

他现今道行只在周天境界,虽然手段厉害,真气浑厚,但却远远比不上水盈儿胡三娘了。短时间施展手段尚还罢了,若是托的太久,那他恐怕会第一个坚持不住。

所以,虽说他亦是被余沧海传了法门,但却不敢现在就分心参悟,只在那里把手中水叉舞动,不求有功,但求不让那阴魂进身。

倒是一旁的王老货,他一身真气本就被余沧海化作黄鳅真气,和余沧海真气相通,里面有龟蛇虚影闪现,这方一得到龟蛇符箓之形,他先是把这两个法门印入脑海,而后居然须臾间便在丹田气海之中观想出这枚符箓种子来。

只见这老货眼珠转动,一方挥手弹出几团黄鳅真气保持不被阴魂进身,一方又以黄鳅真气送入那枚龟蛇符箓种子之中。

“虾兄弟,你赶紧来搭把手,俺真气消耗的厉害,要恢复一下!”

原本这老货只不过周天境界,这方一这般施为,顿时便让他一身真气消耗加剧,差点把他吓死,只能在那大叫。

虾先锋无奈,但也不会任由着老货被怨气阴魂吞噬!

毕竟,往日里他和这老货也颇为亲近!

所以,此番一听这老货求助,他顿时往这边跨了一步。同时,他又施展聚气成兵之法,把手中水叉从七尺来长变作九尺来长。

水叉舞动,或挑或扫,不但阻挡了他身前的阴魂,就是这老货身前的怨气阴魂亦是被那水叉阻挡在外。

只是,虾先锋这方施为,也让他一身真气消耗的颇快!

而那老货一见,也不多说,当下便就势盘坐在乌云兜上,一边运转法门恢复真气,一边以黄鳅真气往丹田气海之中那枚龟蛇符箓种子之中送去,以求早点让龟蛇符箓“破壳”而出。

与此同时,他更是在脑海之中体悟那驱邪治鬼之法的玄妙!

到了现在,这老货也算是拼了老命了!

但就在此刻,只听那胡三娘一声惊呼,而后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传进几人耳中。

怎么回事?

水盈儿本在那一心三用,以求早日把捉鬼符箓的玄妙体悟出来,没想到旁边的胡三娘却是发出惨叫之声。

当下,她也顾不得再体悟法门,只转头朝胡三娘望去。

只见,那胡三娘前方正有一个面色惨白的阴魂扑来。那怨气阴魂的双手前伸,只差数寸便抓到胡三娘的脸上,好不惊险。

而胡三娘此刻也香汗淋漓,面色苍白,她虽也瞧见这阴魂,想施展手段把其逼开,但却无那红芒飞出。

原来,胡三娘方才在得到余沧海所传法门之后,在没有观想出龟蛇符箓种子的情况下,便想试试能否施展其中手段。

没曾想她刚一调动真气施法,便觉得自家丹田气海之中那枚妖丹上下跳动,下一刻便有数股真气从内丹之中冒出,在其周身经脉之中乱撞。

真气乱撞,别说施展那驱邪治鬼之法,就是原本手段短时间中也使不出来了。

眼见那怨气阴魂就要扑到胡三娘身上,一旁的水盈儿却是暗自操纵头顶竹篮法宝,分出一道水光把那阴魂击散。

只是此刻的胡三娘别说在给余沧海护法,就是自己本身都护持不住!

“姐姐,你还是先打坐休息,这里就交给我了!”

水盈儿虽不知胡三娘为何会突然如此,但也看的出她此刻也是施展不出手段。当下,她也顾不得再体悟捉鬼符箓的玄妙,只分出一半心思来操纵竹篮法宝,以水光不让阴魂侵扰到余沧海。

“有劳妹妹!”

胡三娘转身点头后,便在乌云兜上盘坐,安抚丹田之中的那枚跳动不已的内丹。

时间一点点流逝,怨气阴魂虽被水盈儿以竹篮法宝射出水光击散一些,但却似九牛一毛,看上去还是无穷无尽。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四十九章 人剑合一

“盈儿姑娘,这怨气阴魂也忒难缠了,俺快坚持不住了!”

虾先锋见胡三娘和王老货还在打坐,心中暗暗叫苦,只叫了一句后,便大喝一声,提起所剩不多的真气,又复把已经挥舞慢下来的水叉疯狂舞动起来。

水盈儿此刻也香汗淋漓,脸色憔悴,不说一身真气要消耗的七七八八,就是念头也转动的越来越慢了。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两人即将绝望之时,这山坳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喝,而后便有一道身影从漫天怨气阴魂中腾空而起,飞到乌云兜前方。

这人一身灰衣,周身有一层墨绿光芒忽隐忽现,凌空盘坐,背影消瘦,却看不见面目!

下一刻,也不知灰衣人施展了什么手段,只见这山坳中漫天怨气阴魂像是遇到了莫大恐怖之事似的,那疯狂的脸上尽皆现出一股恐惧之色。而后,不等他们回身逃脱,那灰衣身上便出现一股莫大吸力,像是长鲸吸水一般,一个个怨气阴魂便化作一道被那灰衣人吸去。

而后,就在水盈儿、虾先锋眼中,那灰衣人徐徐传动,待正面对他们时,她们便瞧见这灰衣人年岁不大,脸色蜡黄,二十来岁的模样。

若是余沧海此刻睁眼,便能认出这黄脸人便是当初在翠云山和穆青儿斗法的陆离!

只见陆离双目微闭,双手十指在胸前或曲或伸,捏了一个怪异的印决。那漫天怨气阴魂所化的灰黑光芒好似万川归海一般,纷纷往那印决中汇聚。

水盈儿、虾先锋两人虽不认得陆离,但见怨气阴魂不再往乌云兜上疯扑,也暗自吐出一口气儿来。当下,他们便在乌云兜上一边打坐练气,一边暗自观察那上空的灰衣人。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玄英身体之中忽地窜出九道庚金精气,而后余沧海便缓缓睁开眼睛!

“陆道友!”

余沧海方一睁眼,便认出陆离,当下便轻笑道:“原来是陆道友出手相救,多谢了!”

陆离一听有人说话,霎时便收了印决,直接落在乌云兜上,笑道:“陆某本在此地修行,本以为是哪位陌生道友误入此地,没想到却是余道长,陆某真是甚是意外。”

随着陆离收了印决,那无尽的怨气阴魂又复往乌云兜疯狂扑来!

“哼!”

但见陆离一声冷哼,伸出右手,拇指指甲在中指食指上一抹,便有一道血光出现,而后只见其脚下一错便来到乌云兜边缘,而后他便凌空虚划,呼吸间便有一道散发出幽幽红芒的符箓出现。

下一刻,陆离也不停顿,又转到另一侧并指虚划,在半空中画出一道暗红符箓来。

三四个呼吸之后,当陆离一连在乌云兜四周画出八道暗红符箓之后,便又复回到余沧海面前。

余沧海一眼望去,见那八道符箓遥遥呼应,红芒练成一片,虽薄薄一层,但居然把外面的怨气阴魂尽数挡在外面,玄妙异常,心中也感惊讶。

“陆道友好精妙的符箓之术!”余沧海笑道:“只是余某此刻尚有要事,不能与道友促膝长谈,还要劳道友在此等候才是。”

陆离道:“无妨,这些日子我都会在此处修行,道友只管放心,只要有我陆某在,区区怨气阴魂当不足挂齿!”

余沧海含笑点头,那头顶灭杀葫芦中又复垂下九道庚金精气,而后他便分化念头,双眼再次闭上。

陆离一见余沧海又闭上眼睛,知道这位余道友定是在关键时期,故而也不打搅,脚下一顿,周身便冒起一成墨绿光芒,又复飞到半空之中盘膝而坐。

反倒是水盈儿和虾先锋,虽见老师主人说的轻巧,但他们哪敢大意,当下便暗自小心,一边打坐练气,一边又分出一半念头在那位老师口中的“陆道友”身上,深怕老师主人被其暗算。

却说陆离这方一在半空之中盘膝而坐,下一刻便又双手掐印,而后这山坳之中的怨气阴魂便纷纷化作一道灰黑光芒进入他那双手所掐印决之中。

他所修炼鬼道秘法唤作万魂炼体术,讲究的便是容纳阴魂鬼物炼化己身,以把肉身强大无比,走的乃是肉身证道的路子!

只见,随着那一股股灰黑光芒汇聚到陆离双手印决之中后,他便暗运心法,催动起万魂炼体术来。

霎时,在水盈儿和虾先锋关注下,这人的身躯之中居然泛起阵阵热浪,而后便好似有什么活物在其衣服下面游走不定,把那一身灰衣绷的紧紧的,甚是怪异。

与此同时,在陆离那已满是汗珠的脸上,隐约有两道红芒从其微闭的双目中射出。顿时,便有一股狂暴、嗜血的气息从其周身散发出来。

光阴飞逝,转眼间便过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日,只见那面色微微苍白,双手掐印的李玄英忽地身体一震。

下一刻,当她睁开眼睛之时,便有两道银白光芒从其那一双美目中一闪而过。

而后,也不见李玄英有什么动作,只见那一旁的太素渐渐猛然间发出炽白刺眼光芒,直接飞到李玄英身前。

就在余沧海眼中,这李玄英伸手一握,便把那太素仙剑抓在手中,而后整个人腾空而起,好似和手中太素仙剑合而为一,眨眼便化作一股炽白光华直冲天际!

“人剑合一?”

余沧海两道粗眉紧紧皱在一起,三四个呼吸之后才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来!

自余沧海把李玄英待到这处山坳为其疗伤开始,在第五日时,李玄英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便被其安抚,转醒过来。

李玄英虽然醒来,但由于受伤甚重,故而又花了十日时间来修炼疗伤。

让余沧海没有想到的是,这李玄英不但今日伤势尽去,而且还一举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当真是不可思议,不愧为天下五大门阀之一万剑宗的真传弟子!

就在余沧海心中感慨之时,那李玄英又复驾驭太素仙剑飞驰下来!

“鬼道邪术?”

不等余沧海上前恭贺,只见李玄英一双美目死死盯着那正在闭目打坐的陆离身上,手中太素仙剑直指前方。

随着李玄英口中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后,那一身气息便越发寒冽,好似北冥寒潮,让人直从心中涌出冷意。

余沧海一步踏出,人便站在陆离面前!

望着太素仙剑那杀气吞吐的剑尖,粗眉皱起:“你要做什么?”

“凡修鬼道,皆为天地不容!”李玄英一双美眸之中不带丝毫色彩,洁白如雪的衣角在被一阵寒风吹起之后,显得颇为刺眼。

“你要杀他?”余沧海上前一步,站在正在闭目盘坐的陆离身前,淡淡说道:“这半个月来,他为你我日夜护法,以求你不被此地冤魂侵袭!”

李玄英道:“我行代天杀伐之道,他既修鬼道,为天地不容,当该被我所杀!”

余沧海望着那没有一丝情绪的双眸,摇摇头!

李玄英不语,但手中那太素仙剑却是愈发的凌厉起来。

“李仙子,你要杀他,便先杀我罢!”

终究,余沧海口中缓缓吐出这几个字来!

“我本就要把我剑宗秘法从你身上收回,既然你要现在动手,我便成全你!”李玄英两道烟眉微皱,转眼间便又恢复正常。

余沧海淡淡说道:“不是我要动手,而是你不该杀他!”

李玄英却不再说话,但其手中的太素仙剑却是直接往余沧海胸口刺来!

仙剑凌厉,上面有半尺剑光吞吐。

即便这余沧海救她一命,李玄英亦是没有丝毫犹豫!

余沧海右手抬起,中指食指并拢,捏成剑印,而后往上一扫,便有一道银白剑光飞出,荡开李玄英的太素仙剑。

“既然你要从我这里拿回经文,以这种手段恐怕还是不行!”余沧海心中暗怒,语气虽然平淡,但一身气势却是渐渐升起。

“哼!”

李玄英一声冷哼,脚下一动,整个人便飞至半空,而后股股真气送入太素仙剑之中,整个人仿佛在此刻和仙剑合而为一。

人剑合一!

只是,他现在身后还有陆离在那里接受传承,容不得他后退半步!

也罢,就让我余沧海试试你剑宗李仙子的人剑合一到底有多大威能罢!

既然你李玄英要从我余沧海这里收回剑宗秘法,我便使出来给你看看,看你到底怎么收回这统摄灵兽灭杀经?

电光火石之间,那灭杀葫芦便出现在余沧海手掌。

之前那五日之中,余沧海一直以这灭杀葫芦之中的庚金之气和李玄英身体之中的真气沟通,为其疗伤,无形之中,这灭杀葫芦居然比他在和黑虎精争斗时,更加凝练。

而且,余沧海托在手中亦是觉得这葫芦的重量增加了不少!

只见,一道剑光接着一道剑光,须臾间那一十八道九尺八寸长的剑光便在余沧海面前聚成一股。

就在此时,李玄英持着太素仙剑,人剑合一,化作一股决然的气势往余沧海斩来!

“好!”

余沧海一声轻喝,右手把灭杀葫芦猛地握紧,紧接着,那一股水桶粗细的剑光猛地爆射而去,化作一股银白剑气似困龙升天般,直接往李玄英飞去!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五十章 阎罗浮屠 十八泥犁

剑气雷音!

在这一刻,因为陆离传承了鬼道秘法之故,余沧海为保他不让李玄英斩杀,终于以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对上了李玄英的人剑合一。

无声无息!

两人虽然都使出了一手绝世剑术,一眼望去场面极其浩大,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息!

但见那水桶粗细的剑光在遇到李玄英的太素仙剑之后,虽有一股霸道无前的气势,但还是被其挡住,停了下来,不能前进一分。

这场面就好似破提而出的凶猛洪水,正奔腾前行,咆哮张狂之时,忽地又遇到一河提,顿时便被挡住不前。

任凭那河水洪流在凶猛,亦是只能拍打河提,不能越雷池半步。

只见李玄英一手持剑,斜冲向下,任凭满头秀发飞舞,她那好似白玉雕琢的五官上恍若万载不变的寒冰,仍旧不见丝毫神情。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天地,似乎在这一刻失色!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间,又或许是一万年,当这山坳中隐约有一阵低沉的雷音传来之后,余沧海那以十八道剑光合成的一股而使出的剑气雷音剑术终于用尽了力量,后劲不足,开始四下飞散!

紧接着,那太素仙剑上便猛地爆发出一股恍若实质,锋利异常的杀伐之气,直接穿过剑光,往余沧海眉心斩来。

“果然不愧是剑宗弟子,当真是行代天杀伐之道!”余沧海哪里会这么容易让李玄英一剑斩了!

统摄灵兽灭杀经的手段远不止这点!

只见余沧海那握住灭杀葫芦的右手微微一晃,那四下飞散的十八道剑光游走变化,须臾间便在李玄英周身布成一个玄妙无比的阵法来。

剑光穿梭,游走变化,杀伐锋利,一道接着一道,一层绕着一层,霎时便分不清哪道剑光是哪道剑光,这剑阵还有什么破绽。

只有一座恍若银白浮屠的剑塔徐徐旋转,倒立在半空之中!

十八泥犁地狱剑阵!

这才是余沧海误打误撞练成灭杀葫芦之后,现今对统摄灵兽灭杀经的最高手段!

一股让人心悸的力量从那十八道穿梭游走的剑光之中传出,第一次的让人剑合一的李玄英顿住身形,凌空站在那里,四下打量,烟眉微蹙。

“十八泥犁,阎罗地狱?”

李玄英身在剑阵之中,虽有剑光往身上斩来,但皆被其手中的太素仙剑荡开。而后,只听李玄英两道烟眉松开,双目望着阵外余沧海,没有一丝情感,极其空洞,淡声低语:“没想到你能把我剑宗秘法使到这般程度,我还是小看了你!”

余沧海微微摇头,只把手中灭杀葫芦摇晃,下一刻那银白浮屠,十八泥犁地狱剑阵便急速旋转起来。

顿时间,这山坳之中便充斥一股带着银白光华的杀伐气息。

这气息四下飞射,但凡遇到山石泥土,皆被化为齑粉,好不霸道。

与此同时,只见那身在浮屠之中的李玄英在说罢之后,便一手握紧太素仙剑,一手在胸前捏出一个玄奥的,好似兰花一般印决。

随着这印决出现,李玄英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道穴窍其中齐齐钻出一柄三尺来才的银白小剑。这银白小剑和其手中的太素仙剑一模一样,方一出现便化作一股股真气源源不断的往那太素仙剑之中汇聚。

紧接着,只见那太素仙剑在得到李玄英修炼多年的真气之后,便猛然间光华大震,好似头顶大日一般,发出无量光芒。

而后,李玄英也不管此刻还在剑阵之中,只把太素仙剑调转,剑尖摇摇指着余沧海,口中淡淡说道:“若是我这一剑还斩不了你,那你便有资格拥有我剑宗秘法了!”

“资格么?”

余沧海一声轻笑,一身白玉星斗道袍无风鼓动,一层淡淡玄光紧接着便从其穴窍之中骤然冒出,而后,只见他手托杀葫芦缓缓升空,待到和李玄英同一高度之时,才定住身形,道:“既是如此,那便看看余某到底能否接下仙子这一剑罢。”

说罢,手中那灭杀葫芦便有缓缓摇动起来!

李玄英没有说话,她虽身处十八泥犁地狱剑阵之中,但也视那些游走剑光如清风一般,须臾间,只见其人剑合一,那太素仙剑上猛的射出一道刺眼光华,也不顾有银白浮屠阻挡,直接往余沧海斩去。

“咔嚓!”

恍若九天银龙,那太素仙剑上的剑光率先斩在那银白浮屠之上,而后便有一声“咔嚓”之声彻响这处山坳,直把在那闭目修炼万魂炼体术的陆离惊醒。

只见此刻陆离一身灰衣恍若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里里外外皆被汗水湿透,同时那蜡黄的脸上亦是布满黄豆大小的汗珠。

“咦,余道友怎么与她争斗起来了?”

这十来天之中,陆离也时常和余沧海闲聊,知道这位白衣女子是北冥万剑宗真传弟子。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既然余沧海不顾为难来为其疗伤,为何这位剑宗弟子还要与其争斗?

但陆离也非多话之人,虽不知这二人为何争斗,但也没敢说话打扰余沧海!

就在陆离转动念头之间,那李玄英的太素仙剑虽被银白浮屠阻挡,但仍旧一点一点往余沧海眉心逼去,势必要以一剑之威直接破掉十八泥犁地狱剑阵,直接把余沧海斩在剑下。

“啪!”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这李玄英当真不愧是剑宗弟子,居然硬生生的把那银白浮屠破开一个巴掌大小的洞来,而后不等陆离惊呼,李玄英继续持着已经消耗了所有剑光的太素仙剑,勇往直前,没有一丝犹豫,直接斩向余沧海眉心。

“好手段!”

余沧海虽见自家十八泥犁地狱剑阵被破,不但不退,并且也不施展其他手段,只在那轻说了一句之后,便把掌中灭杀葫芦托在眉心之前,任由李玄英的太素仙剑站来。

“叮!”

一声脆响从那葫芦上响起,而后李玄英的身子便停在那里,半分也前进不得!

“你挡了我这一剑,从此以后这秘法便归你所有了!”

只见李玄英面色苍白,挥手收剑,丢下一句话之后,便又驾驭太素仙剑,人剑合一,直冲天际,消失不见!

“今日你能护住他,若是日后我知他用鬼道秘法做了天道不容之事,定会再来杀他。到时候,不知你还能不能护住……”

清脆声音隐约从九天之上落下,让那下方陆离脸色大变。

“好一手人剑合一,没想到到最后还是余某输了!”余沧海伸手一摇手中葫芦,那已经复原的银白浮屠便猛地化作十八道剑光又复回到葫芦之中。

而后他才抬头看向李玄英消失的背影,嘿嘿直笑,缓缓吐出一句话来:“想当初你留下一道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之后御剑而去,今日又留下了一手人剑合一的手段,嘿嘿,嘿嘿,好一个剑宗李玄英呐!”

余沧海自家心中明了,虽然刚才一场争斗看上去不胜不败,但其实是他输了!

在统摄灵兽灭杀经手段上,他已经使出了他当下能使出的最高手段,以十八泥犁地狱剑阵化身剑阵浮屠,却还是被其一剑破掉,若非最后他以手中庚金葫芦阻挡,此刻已然被其斩在太素仙剑之下。

只是,这李玄英说一不二,说了只使出一剑,便只使出一剑。

即便她以人剑合一的剑术破除了余沧海的剑阵,亦是在最后太素仙剑被灭杀葫芦阻挡之后,不再出手,御剑远走。

“余道长大恩,在下铭感五内,永不敢忘!”待余沧海降下身形,陆离便双手抱拳,弯腰鞠躬。

他之前虽不知这位余道长和那位剑宗弟子为何大打出手,但在那剑宗弟子最后留下的一句话里,他也听个明明白白,原来方才那番争斗正是由他而起。

余沧海把灭杀葫芦收归体内,伸手扶住陆离,笑道:“陆道友哪里话,你能一连五日为我护法,让我不被此地怨气阴魂侵扰,这番恩情又有几人能比?道友切莫生份,还是和这几日一样,唤我道友即可。”

“余道友!”

“陆道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携手相视,开怀大笑!

“没曾想我所得鬼道秘法在剑宗弟子眼中居然为天道不容!”待二人就地在这山坳中坐定之后,陆离才道:“想那日在翠云山中,若是我使出了鬼道手段,恐怕就出不了翠云山了!”

余沧海也回想起那日这位陆道友和穆青儿斗法时,在最后居然能把肉身便的甚是强大,心有也有些好奇。同时,他也想起当初中年大叔也有所提及,便道:“这鬼道法门消失已有万年之久,道友真是天大的福缘呐!”

“甚么福缘不福缘的,恐怕我日后寸步难行了!”陆离摇头苦笑。

余沧海这几日虽然和陆离时常闲聊,但却未说道其修炼法门,此番稍稍思索,便道:“我看不然,虽说这鬼道秘法霸道异常,以炼化阴魂鬼物来强大肉身,但却也非为天地不容的法门。别的不说,若是不因为道友帮手,恐怕前几日我那几个手下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陆离苦笑不语!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五十一章 再炼乌云兜 沧海传法门

“对了,方才我见道友修炼行法之时,似乎受到莫大的痛苦,难不成这鬼道法门修习起来还这般艰难不曾?”余沧海转言又道:“道友虽然已是炼罡境界,但身体之中似乎留有甚么难除病根?”

“此事要从我当初得到这鬼道法门传承时说起了!”陆离看着眼前这位余道友目光坦荡,心中也再隐瞒:“想当初我在游历寻找地煞之气时,偶尔落入万年前鬼道宗门黄泉门旧址之中,虽在那得到传承,但因当时道行所限,故而不但未有全部得到传承,而且还九死一生,落下了这一身的病根。”

陆离又道:“至于修行之时所受痛苦,乃是因为这法门太过霸道的缘故,若是能得到全部传承,当不会如此!”

“原来如此,想来以道友的福缘,这法门日后定能得到全部传承!”余沧海道:“恕余某冒昧,不知那黄泉门旧址所在何处,若是日后有遐,我也想去见识一番万年前搅动天下风云,让天下道门震动的鬼道宗门的旧址。”

陆离笑道:“不远,就在那西南地界祁连山脉之中,离此地只有七万余里。若是道友想去,我近日正打算在往那里走上一遭,看看能否得全传承。不怕道友见笑,我虽是一介散修,但也想在修行路上多走上一截。”

“如此,便有劳道友了!”余沧海哈哈大笑:“不知道友还有几日动身?”

陆离转首看了看这山坳,道:“此地不知当初发生你甚么惨事儿,居然有如此之多的怨气阴魂。陆某不才,之前虽只这处地方,但因翠云山斗法之故,故而也没有把此地阴魂尽数收取。而今陆某身在此地,若是还不把此地阴魂尽数收了,那日后或会出大乱子。”

“余道友放心,多则七八日,少则四五日,我便会把此地阴魂尽数收取,到时你我便可一同前往那黄泉门旧址。”陆离接口又道:“只是道友手段高深,力压真武观弟子,不像我灰溜溜的从翠云山上下来的,稳占仙翁的一份机缘……”

余沧海不等陆离说完,便笑道:“道友哪里话,这几日我正也要把之前惯用的法宝祭炼一番。再说,道友悲悯天人,我甚是佩服,即便没有事儿,也不差这几日的时间,无妨,无妨!

当下,二人又聊了几句之后,便各自打坐修行!

毕竟,不管是陆离还是余沧海,他们虽非大门大派的弟子,但也是有心要求道长生的。两人即便极为投缘,但也不会浪费修行光阴!

却说余沧海盘坐练气,功行九转之后,便把腰间乌云兜摘了下来。而后伸手一拍,水盈儿、胡三娘等人便纷纷出现在其面前。

“这几日我要把这乌云兜再祭炼一番,你们且在此地修行!”余沧海只吩咐一句,便又把心神全部放在手中的乌云兜上。

这乌云兜乃是以诸天云禁妙法,在雷雨天气采集乌云雷电祭炼而成,分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和三十六道天罡禁制,以前他只有凝煞境界,所以只把那七十二道地煞禁制给祭炼完全,至于那三十六道天罡禁制却是因道行之故,没有祭炼。

现今他虽然初入炼罡境界,九条玄水真龙的穴窍未开,但是毕竟是到了炼罡境界,所以这乌云兜之中剩下的三十六道天罡禁制也能祭炼了。

只见余沧海闭目存神,一炷香之后,便猛地睁开双眼,下一刻他便调动真气,缓缓往乌云兜中送去。

这三十六道天罡禁制各不相同,余沧海虽早已体悟出其中诸般玄妙,但这真气一进入其中也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堪堪祭炼了一道天罡禁制!

而后,余沧海也不停歇,又复继续往乌云兜中送入真气,要一鼓作气把剩下的三十五道天罡禁制尽数给祭炼完成。

修炼无岁月,一日光景眨眼过,即便余沧海这一日之中没有丝毫停歇,以全部功夫来祭炼乌云兜,也只不过祭炼了十一道天罡禁制。

这番他一睁眼,不等恢复心力真气,便瞧见一旁正在打坐练气的胡三娘周身震动,待一阵噼里啪啦声音之后,胡三娘才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娇媚的面容上更是露出欢喜之色。

“不错,你能在半月功夫之中不但把龟蛇符箓种子观想出来,而且还把这种子培育出来和周身真气炼为一体,也颇为不易了!”

余沧海一眼望去便把胡三娘现今状况看的分明,含笑点头道:“此番你虽然道行有所精进,但也只能算是开始,日后还需日夜努力,争取早日把一身妖气化去才是!”

“三娘多谢老师教诲!”胡三娘对着余沧海拜倒,语气恭敬:“老师放心,三娘定不会让您失望!”

“好了,起来罢!”余沧海点头:“你跟随我也有些日子,一直忠心不二,此番能有所成就,我心中也颇为高兴。若是他日我炼就玄丹之日,便和盈儿一样,正式把你收归门下。打今日起,你便先做我第二位记名弟子罢!”

此时此刻,水盈儿、王老货、虾先锋三人也先后收功醒来。

“恭喜姐姐了!”水盈儿款款移步,上前扶起胡三娘。

胡三娘起身拉起水盈儿的手,粉面带笑:“怎么还叫姐姐,盈儿大师姐!”

“二师妹!”水盈儿也是心思灵巧之人,顿时便反应过来。

二女相视一笑,为这荒凉山坳增添三分色彩!

余沧海看一旁面露羡慕之色的虾先锋和王老货,虽不见这二人说话,但心中也看的明白,当下便对王老货笑骂道:“老王,你可是老爷我的坐骑,难不成这又起了什么歪心思不曾?”

王老货干笑两声,连连摇头:“却是老爷误会俺了,能为老爷代步可是俺的荣幸,怎么会起别的心思呢。倒是虾兄弟,以俺看来,也是想做主人的记名弟子哩。”

“老王,你休要乱说,俺什么时候告诉你这话了?”虾先锋在旁一听,顿时吓的半死,恨不得一掌把这乱嚼舌头的老货拍死。

别人不知这位主人的厉害,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余沧海似笑非笑,转眼看着虾先锋,道:“哦?这么说你是不想拜我为师,在我门下修行了?”

“主任误会俺了!”虾先锋一听,连忙跪在地上,道:“俺做梦都想拜在主任门下,只是俺知道自家福缘不深,所以……所以一直不敢奢求!”

要说这虾先锋的经历也甚是坎坷,他本是扬州通天老祖麾下的一员先锋,只因锦三要到青牛镇水路任职河神,这才把他给抽调出来。

在刚遇余沧海之时,本想在新上司面前显摆一番,没想到方一交手便被抹了灵智,没有了过往因果,一生只忠于余沧海。

在跟随新主人之后,他虽勤勤恳恳,但却被那端木上人折磨的半死。

好在余沧海还算体恤他,不但为其疗伤,而且还在其身体之中留下真气,传其法门,让他以后有一丝证道长生的希望。

却说余沧海在听了虾先锋的话后,先是微微一怔,而后便摇头道:“你虽然跟脚低劣,但也要莫要妄自菲薄。要知道,我传你那法门虽不出名,但若是一路修下去,也是有机会证道长生的。罢了,你也算是跟我的时日最久,就做我第三个记名弟子罢。”

“多谢主人,不,多谢老师!”虾先锋一听,顿时便伏地拜倒,连连磕头,一双虎目之中泪珠滚滚而落,心中无比激动!

“起来罢,你如今也是我记名弟子,切莫做那女儿姿态!”余沧海望着身前三个记名弟子,莫名的想起传他法门的中年大叔来,道:“你自通天河中而生,今日我便赐你一个何通天的名字,希望你日后好生修行,切莫辜负了我这一番苦心。”

“恭喜何师弟!”水盈儿和胡三娘在旁一听,也知道老师对这位三师弟颇为喜爱,故而便在那出言道贺。

现在唤作何通天的虾先锋又对余沧海拜了拜,才起身对水盈儿、胡三娘,哽咽道:“大师姐,二师姐,俺……俺自今日起便叫何通天了!”

一句话,道尽了他心中的激动!

余沧海此刻心中也欢喜无比,当下也不说话,右手伸出,屈指一弹,便有两团青光分别进入水盈儿、胡三娘脑海之中,而后才道:“这根基法门我之前便传给通天了,是一种能够证道长生之法,你们既然做了我的记名弟子,那便再也不能只凭本能来修炼了!”

“多谢老师!”水盈儿、胡三娘哪里还能站住,当下便跪在余沧海面前大哭起来。

余沧海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而后便在原地运炼真气。当他把一身真气尽复,而后又寻到陆离闲谈了几句之后,才回来继续祭炼乌云兜。

三日后,当一缕阳光洒在这个山坳之中时,只见余沧海掌中的乌云兜猛地一震,而后直接跳起,来到这山坳上空化作一块方圆数亩大小的乌云来。

乌云滚滚,其中隐约有紫色雷电闪过!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五十二章 两界仙门

遮天蔽日!

这山坳本就不大,被这乌云当空一盖,天色顿时便暗了下来,好似天气突然从早上变为夜晚似的!

“道友这法宝当真玄妙,威能莫测,我今日可算是大开眼界了!”陆离也在这山坳之中修行,乌云兜这般变化,当然把其惊动。

他虽不知这铺天盖地的乌云是何法宝,但就凭那其隐约闪烁的紫色雷霆,也让他从其中感受到惶惶天威,心中甚感压抑。

余沧海起身道:“只是一件代步之物罢了!打扰道友清修,还望道友恕罪才是!”

说罢,伸手一招,那乌云便有化作巴掌大小回到余沧海掌中,悬浮不动

至通天河以来,那个白蛇精从碧游偷盗来的宝贝终于被余沧海彻底给祭炼了!

“我观此地昨晚已无一个怨气阴魂出来,想来道友也功成圆满了!”余沧海不等陆离说话,便又道:“恰好我也刚把这代步之物祭炼好,不若我们这便往那祁连山脉去罢!万年前的鬼道遗迹,余某可是心仪许久了!”

陆离点头:“正该如此,我也要看看能否把那传承得全,一窥鬼道法门全部!”

当下,余沧海也不把三位记名弟子和那王老货收进乌云兜之中,而是把乌云兜祭起,化作方圆一亩大小的乌云,于上空三千丈处驾驭乌云,往那西南地界而去。

……

西方地界山峦众多,一层叠着一层,一峰接着一峰,山峦之间多毒雾瘴气,凡人不易巨著。即便偶有一些小村落在山谷之中生活,也都被大山隔绝,不能与外界往来。

祁连山脉,连绵数千里,峰峦叠翠,奇兽众多,凡人不敢深入其中。又因其地处西南,好似一座天然屏障,把西方地界和南方地界隔开,当地人又称之为两界山。

两界山中,因有多处生长地煞之气的地方,所以往日里多有旁门散修或是小门小派之人来此寻找合用煞气,用以炼进真气之中,助涨法术威能。

又因有万年之前鬼道宗门黄泉门的旧址,所以还有一些个自命福缘深厚之徒来此寻找其遗留下来的法门,得其真传,要一举练成和五大门阀弟子一样的高深手段。

长久以来,这连绵千里的山脉之中可谓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好不热闹。时日以久,倒是有十数旁门高人在此开宗立派,以求把道统传承下去。

开宗立派,当然要选好的地方。

以区区数千里的山脉,又有几处好的去处?

厮杀争斗在所难免!

时至今日,这祁连山脉之中共有六家修行门派,或是诵经念佛,或是存神养真,或是医卜星象,或是奇门遁甲,或是炼法祭宝,又或是驱邪画符。

六家各有不同,只因不得真传,道行手段相差不大,故而也难分出高低,终日在这山中往来争斗,势要分出胜负,统摄这两界山一众修行之人。

却说这一日,两界山靠西的一处半山腰处有一个方圆十来亩的平台,平台靠山一方又一块光滑如镜的青石山壁上刻了“北斗门”三个大字,好不霸道。

其下又北斗七星方位建了七座庭院楼阁,楼阁间以石桥相连,旁有凉亭相伴,下有清泉小溪流淌,若是凡人瞧去,定会以为是哪座神仙福地。

北斗星君身披七星道袍,端坐高台,伸手轻捋了捋颏下银须,先是瞥过下方数十个弟子,双目又往一边的七个空余蒲团望去,眼中隐约有一股忧虑划过。

“弟子们,这北斗七星的玄妙我往日里虽和你们演了不知多少回,但尔等却少有人能够领悟其中三昧,只能在门外蹉跎!”

只见,北斗星君伸指面前先是划了一个半圆,而后便轻飘飘的虚点七下。随着他苍老话音落下,在下方弟子眼中便看见那高台之上有七点星光出现,正是那按北斗方位所布。

“老师恕罪,弟子虽得妙法,却是资质低劣,让老师失望了!”北斗门一众弟子听了,纷纷面露羞愧之色,齐声告罪。

北斗星君暗叹一声,这北斗门传到他这一代已是第三代了,虽在他苦心经营之下,比前面两代要兴旺不少,但另外那几家亦是兴旺传承,让他不能完成先师遗命,一举统摄这两界山其他五家修行门派。

不过,北斗星君又怎会轻言放弃,他也算是雄才大略之人,故而深思熟虑之后,便定了一个“七日说法”的噱头。

所谓七日说法,便是在每月初一日开始,广开山门登台说法七日,不拘是北斗门下弟子,就是一些个无门无派的散修之人,亦是可以在旁旁听,参悟北斗玄妙。

他这番不辞劳苦,除了让门下弟子能够体悟更多的玄妙之外,另外的目的便是要吸引那些个无门无派之人,让其拜在北斗门之下。

七日说法一出现,便在这两界山中掀起轩然大波,刚开始的两年的确让北斗门多收了几个弟子。但随着这“七日说法”渐渐流传开来,让两界山方圆数千里的散修之人皆慕名而来。

一时间,北斗门好不热闹,北斗星君眼见先师遗命便可完成,没想到其他五家一见,也开始纷纷效仿。你北斗门弄甚么“七日说法”,那我龙象菩提寺便在每月初三开“莲花法会”,演绎佛门神通。

一时间,这两界山可谓是各种盛会接连盛开,一家比一家排场大,一门比一门气派足。除了北斗门的七日说法,龙象菩提寺的莲花法会之外,还有麻衣派的“天机日”,遁甲宗的“方寸天”,诸如此类。

当真是,你家谢幕我上场,只为博君入我门!

闲言少叙,且说北斗星君见今日说法除了自家弟子外,并无一个散修之人,心中就有些无奈。只是他既然开了七日说法的头,那也不能因此而断。

故而,即便他再不愿,也在门下弟子话语落下之后,把衣袖一挥,那七点星光便齐齐往半空飞去,直升了二十多丈的距离之后,才猛地化作笆斗大小的七点星光在北斗门上空洒下道道星光,演化玄妙。

“老师,那北斗星君又在那显摆这手七星化神的手段了!”

离北斗只有五十里地的另一个山头上,正是精研望气算命之道的麻衣派。

虽说从麻衣派望去,那北斗门上空的七点星光之中的玄妙已然大打折扣,但还是惊动了其一众正在看老师演法的弟子。

麻衣派掌门自号六壬先生,看上去四十来岁,身穿白衣,头戴方巾,做文士打扮,一脸正气。

只见六壬先生也不抬头,只把藏在袖口之中的右手伸出,而后在众弟子面前连连掐动,口中念念有词。一炷香之后,才抬眼望着下方弟子,淡淡说道:“北斗门的七星化神虽然卖相甚大,但看个几十遍也无新意了,尔随我修行至今,已得我麻衣派三分真传,怎还这般没有定力?”

“弟子知罪,以后再也不敢了!”之前那位说话的弟子一听,连忙翻身拜倒。

六壬先生当然不会惩罚这位弟子,当下便接口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起来罢!”

“老师,昨日弟子以老师传下的六壬金手指算了这五日之内并无雨水,为何今日会有一朵乌云飘来?”就在此时,靠近六壬先生最近的一个也做文士打扮,一身青衣,看上去也有三四十岁的弟子行礼问道。

六壬先生身为麻衣派掌门,不但能提前算出旁人福缘气运,对于最为简单的天气变化,他亦是能随手算出。所以,这方他一听弟子所言,当下手指捏动,呼吸功夫便把这两界山接下来的天气变化算的清清楚楚。

依照他的推算,这两界山半月之内,绝对不起有一颗雨点落下。

但是,当他抬头望去,却见从那西方之地缓缓飘来一朵乌云。这乌云不知有多高,刚开始只有巴掌大小,但转眼间便有方圆一丈。

“咦,怎么会有乌云从西方飘来?”

六壬先生向来对自家这六壬金手指的算法极为自信,不然也不会自号六壬先生了!当下便对那位弟子笑道:“虽有乌云飘来,但却是路过,不会在两界山停留!”

此时此刻,其下一众弟子也纷纷掐动手指,紧接着便是一阵惊呼声传出!

与此同时,那当那乌云飘到一众人头顶上空之时,居然停滞不前,好似专门和六壬先生作对似的!

顿时间,壬先生身居众位弟子之前,面色由白转红,而后又由红变青,好不精彩!

这朵乌云正是余沧海的乌云兜所化!

“没想到小小的一个祁连山脉居然真如道友所言,有如此多家门派在此开宗立派,余某今日算是长见识了!”余沧海呵呵一笑,转头对陆离说道:“不知道友和哪家门派相熟,我等也好下去拜见。”

陆离望着下方麻衣派,笑道:“我虽和道友说了这祁连山脉的一众门派,但是却未告知道友,这其中的一个门派还和我有泼天大仇哩。”

陆离蜡黄的脸上虽然带笑,但语气却是无比森冷!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五十三章 削肉拘魂 抽筋束魄(一)

“哦?不知哪家门派和道友有仇?”余沧海奇道:“道友当初能在这满山修行人的眼皮底下传承到鬼道法门,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因果恩怨不成?”

“正是和那鬼道传承有关!”陆离道:“我也和道友说了,此地共有六家门派在此广收门徒,欲一统此地修仙门阀!”

余沧海点头:“不错,若非道友相告,我也不知这小小的祁连山脉之中居然有龙象菩提寺、北斗门、麻衣派、遁甲宗、神符宗、化神宗六家门派。只是还请道友言明,到底是哪家门派当初与你结下恩怨?”

陆离站在乌云兜上,身上渐渐流露出一股煞气,而后只见其伸手往下方一指,道:“就是下方这麻衣派!当日我就是因为这麻衣派的掌门一句话才误落黄泉门,虽得到一些传承,但也因福得祸,九死一生,差点一命呜呼,身死道消。”

“嗯?”余沧海粗眉微皱,拿眼往下方瞧去。

陆离道:“道友也知,我少年时所得机缘修行的乃是符箓之道。所以,在来到这祁连山后,便和那神符宗颇为交好,并且当时我也有拜入神符宗的打算。没想到六壬那厮看上去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暗地里却对我起了不轨之心。”

“至于此间琐事暂且不说,道友稍后便会得知。却说我当时懵懵懂懂,不明其中所以。虽隐约感到被六壬那厮算计,但九死一生出来后,身受重伤,半点手段也使不出,哪里还敢找其讨个说法?只能偷偷遁走,觅地疗伤。直到不久前,我才想明白,原来那厮见我不愿拜入麻衣派,后又得知我要拜在神符宗之后,于他麻衣派不利,才起了龌龊之心。”

余沧海道:“修道之人怎能有如此恶毒心思?不过这麻衣派和道友既有此番因果,不知道友今日有何打算?”

“当然找六壬那厮算算旧账了!”

陆离转身拱手,道:“那厮当初也不过是炼罡境界罢了,虽说现今过了几年,但料想他那道行还是不得精进。还请道友稍待,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要从乌云兜下去!

余沧海笑道:“你我既然一同前来,当要一同下去!”

而后余沧海也不等陆离说话,便按下乌云,往下方麻衣派落去!

却说六壬先生的脸上正阴沉不定,把双手藏在袖中,正暗自推算之时,忽地又听下方弟子惊道:“快看,那乌云怎地下来了!”

“咦,看来今日定然有一场暴雨了!”

……

一时间,麻衣派一众弟子在那里议论纷纷,浑然没有注意六壬先生的面色愈发难看起来。

他虽然传承不全,没有证道长生之法,但身为两界山六家宗派之一的掌门,眼光见识还是有些的。此番这乌云徐徐降下,他便在心中确定,这哪里是什么雨云,分明是哪位道友的代步法宝。

只是,能驾驭这般气象的法宝,想来道行也不在他之下。

两界山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六家门派明争暗斗,稍一不注意便会被其他几派群起而攻之,落的个身死道消,派散人亡的下场。

当下,六壬先生也没有多余时间思量。只见其猛地从蒲团上站起,白袍鼓荡,先是对门下弟子喝道:“尔等还不快快收敛心神,还要在那里丢人不成?”

说罢,便又仰首高声笑道:“不知是哪位道友驾临我麻衣派,还请下来一叙,好让敝派一尽地主之谊。”

“六壬先生,你还记得我陆离么?”

这方六壬先生话语刚落,那边陆离便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便泛起一层墨绿光芒,先从乌云兜上飞起。人在半空之中,便是一声大笑:“时隔多年,陆某可是分外想念六壬掌门呐!”

话音还未落下,陆离的身影便直接落入麻衣派一众弟子之中。

“陆小友?”

六壬先生先是听得陆离言语,而后又上下打量一番,见其周身有炼罡绿光涌出,心中惊讶。虽然陆离当初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但现今也认了出来:“我还道是哪位陌生道友驾临我麻衣派呢,原来是陆小友,没想到多年不见,小友道行精进,愈发风采照人,真是可喜可贺!”

与此同时,余沧海也在半空之中收了乌云兜,带着三位记名弟子和王老货轻飘飘的落下身形,于陆离身后站定。

“好大的排场!”

六壬先生一眼扫过,见又落下几位“道友”,心中震惊不已。

但他身为麻衣派掌门,自有一股掌门气派,心中虽然震惊,但面皮上还是云淡风轻,拱手朝陆离身后,笑道:“原来还有其他道友驾临我麻衣派,这几位道友面生的紧,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贫道姓余,无名无派,山野小道!”余沧海见陆离还未撕破面皮,故而持礼道:“这几个是贫道弟子,不敢污了先生法耳!”

麻衣派一众弟子皆为男生他们原本不过是一些散修之徒,虽拜入麻衣派之中,做了其门下弟子,受六壬先生教化。但六壬先生本就无证道长生之法,他们跟在其坐下修行,求道之心又哪里会坚定不移。

这一见水盈儿和胡三娘这等绝色的美人儿,便纷纷两眼泛直,暗吞口水,一个个都不知起了什么龌龊心思。

“原来是余道友!”六壬先生虽为余沧海一众心惊,但也是炼罡境界,故而转眼间便安定心神,拱手行礼!

前方的陆离见六壬先生还是和当年那一副模样,淡淡说道:“先生素来以推演算命之术闻名,不知可算出陆某今日会来?”

“说来惭愧,六壬道行有限,虽算出这几日有贵客临门,却是未算出这贵客便是陆小友!”六壬先生哪里会在一众弟子面前丢了面皮,他虽未算出这位“陆小友”今日会来,但也淡笑颔首,把这话头就此扯开,道:“敝派虽小门小派,但还有一些清茶,陆小友、余道友,请里面说话!”

陆离道:“不敢打扰先生说法,陆某今日前来乃是有一事要问先生!”

“小友有何疑问?”

这几句话的功夫,六壬先生也回想起他当初算计陆离的事儿来,他不用推演便料想眼前之人定是问罪而来。

不过,但在他看来,即便当初是他算计了陆离,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此番再说,哪里还有什么证据?他向来对自家口舌也颇为信任,故而在六壬先生心中,即便眼前这几人道行再高,只需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也会安然度过。

陆离笑道:“陆某想问先生,可算出此番陆某前来所谓何事?”

“六壬不才,但也算的出!”六壬先生望着这面色蜡黄,似乎身患大病的“陆小友”,语气幽幽,周身气势渐渐变得飘渺玄妙,难以度测!

陆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周身气势渐渐变得森然,一字一字的吐出:“既然算的出,那你还不跪下请罪?”

“什么?”

麻衣派一众弟子之中也有早年就拜入麻衣派之中的,所以这方一听,便也能认出陆离。不过,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岁不大,脸色蜡黄的“小陆离”会对自家掌门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在他们眼中,自家老师不但手段莫测,而且更能一言定人生死!

“陆小子,你也不怕大风刮了舌头!”只见靠近六壬先生,一身青衣,同样书生打扮的麻衣派弟子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陆离骂道:“老师虚怀若谷,礼贤下士,对你以礼相待,你怎敢说出这不知羞耻,不知死活的话来,还不跪下谢罪?”

陆离双目直视六壬先生,连看都没看那青袍弟子一眼。

但是,陆离不看他并不代表他就能无视其谩骂之言。

只见陆离缓缓伸出右手,五指或曲或伸,下一刻那右手上便蒙蒙涌出一层薄薄的绿色光华。

而后,不等那青袍弟子再度开口,陆离便淡淡说了一句:“不知羞耻?嘿嘿,陆某说话,哪有你在哪插话的份儿?六壬,这便是你麻衣派的教化么?”

说罢,只见其手掌一翻,遥遥轻拍一掌。

顿时间,便有一个和陆离右手一模一样,但却由绿光组成的手掌往青袍弟子缓缓飞去。

这绿光手掌似缓实急,虽在众人眼中入乌龟一般,不急不忙的前行,但呼吸功夫便到了那青袍弟子身前。

却说这青袍弟子拜入麻衣派也有十来年的光阴,也有凝煞道行。他虽不是最早跟随六壬先生,但因刻苦用功,所以平素甚得其喜爱。

同样,六壬先生在其心中也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青袍弟子这方一见陆离施法,他虽不知威能如何,但也想为麻衣派,想在老师面前争个面皮。只见他把双手抬起,后退半步,双手并指,顿时间便有一股乳白真气透过指尖冒出。

随着这青袍弟子双手虚画,刹那间便在面前凌空画出一个一尺方圆的“八卦”图形来!

先天八卦图!

这手功夫也是六壬先生的拿手手段!

就在这青袍弟子刚刚施法结束,那绿光手掌便轻轻按在那八卦图形之上。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五十三章 削肉拘魂 抽筋束魄(二)

“嗤啦!”

众人只听见“嗤啦”一声,那八卦便应声而破,片刻也未挡住。下一刻,那绿光手掌毫不停顿,便直接按在那青袍弟子胸口。

说来奇怪,这绿光手掌破开八卦图形时霸道厉害,但是打在青袍弟子身上却恍若清风拂过,不但没在其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只在其身上青袍带起一阵涟漪,便消散不见!

“哼,区区手段也敢拿来……啊……”原本这青袍弟子以为受了那绿光手掌之后最起码会真气震荡,没想到却如清风一般,顿时便心中大定。

但是,不等他把那句“区区手段也敢拿来献丑”说完,便猛地觉得周身上下一阵剧痛传来,一个没忍住便是“啊”一声惨叫出来。

下一刻,青袍弟子便在那浑身颤抖,额头汗珠滚滚而落。

与此同时,麻衣派一众弟子眼中也渐渐冒出一股恐怖神色来。

只见,那青袍弟子虽然还站立颤抖,但这呼吸功夫便经历了百年光阴似的,随着其身子抖动,那原本光洁脸上便渐渐冒出一道道皱纹。

而后,满头黑发也从黑到灰,从灰到白。

待众人以为眼花,揉眼再看时,那青袍弟子便像是苍老了数十岁,已从三四十岁的壮年,眨眼功夫变成了古稀之龄。

“天心?”

六壬先生没想到陆离手段这般厉害,自家弟子居然一招也抵挡不住。

名为天心的青袍弟子哪里还能说话,只见其佝偻着身子,想回头看一眼自家老师。只是,任凭他怎么用力,也只是把苍老的面容动了动,而后便就此断了气息。

陆离咧嘴一笑:“六壬,你这弟子不懂礼数,陆某便出手帮你教训了。”

说罢,陆离挥手间便有一根三尺来长,惨白颜色的哭丧棒出现在手中。哭丧棒轻动,那麻衣派弟子天心头顶之上便窜出一团栲栳般大小的绿光,往这方飞来。

绿光中,隐约有七个人影被包裹其中,正是和那天心之前长的一模一样。

“好毒的手段!”

此时此刻,在麻衣派一众弟子的惊呼声中,六壬先生再也不能保持那副处事不惊的神情,双眼一束,冷声吐出这四个字来:“拘魂锁魄?”

随着六壬先生话音落下,那已没有丝毫气息的天心的身躯便“噼里啪啦”发出一阵声响之后,像是一截经过无尽岁月侵蚀的朽木一般,一段一段落在地上。

陆离手握哭丧棒,把那团青光收进之后,便缓缓摇头,看着那已经化作一堆青袍的天心,道:“我这手段非先生所言,乃是唤作拘魂束魄手。只是手段初学不过几年,有些不到之处,还请先生指点!”

“你今日来此到底为何?”

六壬先生往面前扫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痛惜,而后便周身气势大涨,指着陆离说道:“若是你要报我当初算计你的仇怨,尽管使出手段。我麻衣派虽小,但也不是任由你拿捏的!”

但见陆离伸手一指,那地上青袍之中忽地飘出一张苍老人皮,正是那天心所化。而后,那人皮缓缓飘荡,直接挂在六壬先生身后,那画了一副先天八卦图的墙壁上。

陆离一身气势越发让人不可琢磨,越发森然:“是么?你麻衣派加上你算来,现今有三十一人罢!不错,看来这几年你也花了不少心思。想当初我来的时候,这麻衣派只有二十二个弟子!”

“你要灭我麻衣派?”事到如今,包括麻衣派一众弟子在内,皆明白眼前这位黄脸小厮并未简单来找麻烦的,而是来灭其满门的。

陆离转头对余沧海笑道:“道友,还要麻烦你一番,我虽不惧这麻衣派上下,但他们若是四下逃走,我却也不能斩草除根!”

“道友既然心有决定要了结因果,余某保证,这麻衣派上下还剩下的三十人之中,绝对不会有一人出得了这麻衣派的大门!”

此时此刻,余沧海心中虽然觉得陆离有些太过残忍,但既然是六壬先生算计在前,陆离对他又有护法之恩,他倒也不能拒绝。

只是,在余沧海心中,却是明白为何那日李玄英方一醒转过来,见到陆离在修炼鬼道秘法之后,要出剑把其斩了的缘由了!

正宗道门之中,管他恩怨算计,争斗厮杀,哪怕有不共戴天之仇,只消出手斩了仇人,便会了结因果。余沧海自问自己飞慈悲之人,但却万万不会像陆离这样。

杀人便是杀人,为何还要拘人三魂七魄?

哪怕说是因法门手段所致,但人都死了,何须如此把其魂魄拘来日夜折磨?

同样,即便是为了威慑敌人,也不该把其人皮拘起挂在墙上!

“找死!”六壬先生听余沧海和陆离两人说话,似乎把他麻衣派上下都看成了死人儿,顿时便大叫一声,右手一翻,便有一巴掌大小,通体金光闪闪,三寸来厚的金牌出现。

这金牌徐晃一下,那上面以朱红笔迹刻下的把“八卦”图形顿时便发出一道幽幽光柱朝陆离射来。

与此同时,六壬先生围着陆离脚踩八卦方位,左手五指上缠绕一层金光,正不住捏动,口中暴喝:“众弟子,且随为师斩杀敌人,为天心报仇!”

但是,麻衣派一众弟子之中,最高道行也不过是凝煞圆满境界,并且一众弟子之中只有一两个乃是从小就跟随六壬先生修行的,其余的多是半路拜在麻衣派之中。

并且,之前他们已经见识到那黄脸敌人的残忍手段,天心的人皮还挂在解惑堂之中,哪里还敢出手?即便有老师命令,这一众弟子之中也有七八个起了逃走的心思。

至于水盈儿、胡三娘、何通天、王老货四人虽未得到老师主人吩咐,但见麻衣派一众弟子施法前来,便纷纷转身争斗。

但见水盈儿、胡三娘、何通天三人好似心有灵犀一般,皆使出了那手聚气成兵之术。只不过,三人聚水精之气而成的兵器却是不同。

水盈儿、何通天聚水精之气而成的分别是一根水鞭和一杆水叉,至于胡三娘却是聚出了一杆水幡与麻衣派弟子争斗。

倒是那王老货,虽然得传龟蛇符箓、驱邪治鬼之法,但眼下状况却是不适合拿来争斗,只在那愁眉苦脸,弹出黄鳅真气与麻衣派弟子争斗。

好在他们四人并未是不要命的与麻衣派一众弟子厮杀,方才他们也听的明白,这些人的性命,陆离都是要亲自打杀的。

故而,即便他们一人分别对了好几个麻衣派弟子,但手段用来自保,却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危险。

且说余沧海,有水盈儿等人在那争斗,他也并未出手。只是,当有麻衣派弟子要逃走时,他便以龟蛇八步走到其身旁,而后也不施展剑光手段,只把真气运转双手,照那弟子身上一拍,便封了其一身真气,而后甩臂一仍,便把那弟子仍了回去。

反观陆离,一见六壬先生手中法宝红光射来,脸上笑意不减,只把手中哭丧棒挥动,便有一股白森森的光芒从那哭丧棒中射出,迎上六壬先生的红光。

下一刻,一红一白两道光芒这一相遇,便发出“轰”的一声,而后白光消退,红光斜飞,看上去不分上下,但两人心中明白,方才这一番交手,却是六壬先生胜了一筹。

虽说陆离以万魂炼体术在短短几年时间直接进入炼罡境界,但毕竟所传法门不全,真气运转起来不是那么运转如意。

再者,他这哭丧棒法宝也是新炼,虽祭炼法门玄妙,但材料却只是一根白骨,比不上六壬先生多年来耗费心血祭炼而成的八卦金牌。

不过,即便六壬先是的八卦金牌威能厉害,但却又不及陆离的哭丧棒玄妙。

所以,那红光虽能击散哭丧棒所发森森白光,然却也被其击的斜飞出去,进不了陆离的身子。

但是,六壬先生能在两界山开宗立派,也是身经百战。他方才在以法宝发出一道红光之后,也未把所以希望寄托在手手段之中。

此时此刻,六壬先生也绕着陆离以脚踏八卦方位走了一圈。

待陆离再度挥动哭丧棒,以森然白光朝六壬先生飞射而去时,便瞧见其双目之中划过一道暗喜。

电光火石之间,陆离心中也觉得不妥。当下,他便催动真气,周身墨绿光芒大震,脚下一错,便腾空而起。

可是,就在他身子方才离开地面不过半尺距离时,六壬先是左手便猛地屈指接连弹出八道金光,下一刻,在陆离周身便有一道方圆丈许的八卦图形出现。

这八卦图形方一出现,便猛地朝天射出八道乳白光华。乳白光华于麻衣派上空十数丈距离汇聚,直冲天际。

陆离身处这光华之中,便觉得一股*之力围绕周身,硬是把其定在那里,让他一动不动。

眯眼望去,陆离发现,他此刻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不但不知六壬先生身在何处,就是余沧海诸人和麻衣派一众弟子也都一个不见。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五十三章 削肉拘魂 抽筋束魄(三)

从眼下情况来看,即便陆离无门无派,没有师长教导,他也知道方才在一个照面之中便又被六壬先生给算计,困在了阵法之中。

“原来这厮除了推演算命,居然还精通阵法!”陆离蜡黄的脸上显出一丝凝重,四下打量眼瞎境况。

不过,即便他现在被困在阵法之中,看不到余沧海等人,但陆离的双目之中亦是没有一丝恐惧、惊慌的神色!

比起当初在黄泉门遗迹传承万魂炼体术时,六壬先生的区区阵法还吓不到他!

再者说,现今他可是和六壬先生身处同一境界,都是炼煞成罡!更何况,他还有鬼道秘法在手,又怎会这般简单的栽在一个阵法之上?

低头朝下望去,陆离瞧见之前他所站的位置不知何时开始,出现了一张由乳白雾气刻化,纵横穿梭,方圆丈许的八卦图来。

随着那八卦图徐徐旋转,一股股*之力从下方缓缓升起。*之力好似千丝万虑,越积越多,控制着他的身形,让他现在只能立地半尺,不能再拔高身形。

下一刻,当他又抬头望去之时,便瞧见头顶之上数十丈的距离处亦是出现了一个八卦图形。

两张八卦图一上一下,一模一样,都有方圆一丈大小。配合着从下升腾而起的八道乳白光华,陆离便觉得这阵法便好似一个牢笼一般,让他看不清敌人方向,不能施展手段。

不过,这头顶脚下两张八卦图虽一模一样,但却还有不同。

不同的是,这两张八卦图虽都徐徐旋转,但所旋转方向却一顺一逆,完全相反。

随着上下两个八卦图形正反旋转,一股股扭曲之力往陆离身上缠绕而来。初始时他尚未觉得出什么不妥,但就在他上下四周打量这阵法之时,便觉得加诸在身上的扭曲之力居然越来越大。

筋骨血肉随着这扭曲之力渐渐泛起一阵阵麻疼,真气运转之时,亦是有些呆滞。

“他这是要把我给碾成一滩肉泥!”陆离心中一声冷笑,虽不知这正反八卦阵的玄妙,但也知道六壬那厮的目的。

就在念头转动间,只见陆离一手握住哭丧棒,而后蜡黄的脸上抹起一股红晕,下一刻,那周身墨绿光芒便猛地化作三百六十五股往其身体内收去。

而后,陆离额头青筋渐渐鼓起,两颗眼珠子亦在此刻闪出一层血光。

呼吸功夫,陆离的身子先是猛地拔高三尺有余。紧接着,那一身灰衣也“撕”的一声被涨破裂开,露出里面精装鼓涨的筋肉。

“啊!”

陆离一手提着哭丧棒,一手握拳,脸上神色狰狞狂躁,仰头便是一声长啸。

下一刻,只见陆离周身之中隐约有一股霸道惨烈气息翻涌而出。随后,那一根根青黑色的肉筋在其四肢跳动,恍若虬龙盘绕一般,好生霸道。

啸声兀在阵中回想,已变作巨人似的陆离脚下一动,便凌空踏出,身体便腾空半尺。与此同时,肉眼可见之下,陆离不仅周身气势大涨,那身高亦是又拔高数寸。

想当初他在翠云山和木老谷真传弟子穆青儿斗法时,因顾忌那五大门阀弟子在场,所以虽使出这炼体秘术,但也未用全力。

那个时候,陆离不过只使出一分万魂炼体术的威能罢了!

但见陆离在一步踏出之后并未停歇,而是又接连踏出六步。

这每一步看似简单跨出,但其周身气势却是一截一截高涨。待到他七步落下,不仅一身霸道气势充斥在这正反八卦阵之中,就是身高也又长了一尺多高。

此时此刻,传承了万年之前的鬼道宗门黄泉门道统的陆离,终于显露出了不凡气度来!

鬼道黄泉门,万魂炼体术!

这十个字已经消失在这方世界万载之久!

以亿万阴魂锻造肉身,最终以体证道的路数虽和当下道门不同,但亦是一条康庄大道!

却说陆离和余沧海一众在麻衣派闹的天翻地覆,亦是惊动了两界山其他的五个宗门。

这方六壬先生刚以阵法把陆离困在其中,那边离的最近,正在那演化北斗七星玄妙的北斗星君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只见,北斗星君一见麻衣派中涌出八道乳白光华,顿时便在心中惊讶:“嗯?怎么六壬那假书生好端端的把先天阴阳逆反八卦阵摆出来了?难道有什么良才美玉在麻衣派中,他迫不及待的便显摆手段来?”

想到此处,北斗星君便再也坐不住了,伸手一招,那半空中的七点星光便落入袖口之中。而后,他只对门下弟子吩咐了一句:“尔等在此好生修行,为师去去就来!”

说罢,北斗星君颏下银须微动,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齐齐涌出一股星光。而后,星光汇聚,分处七股,分别进入身上那七星道袍上的七点星光之中。

看上去,北斗星君这身道袍亦是不凡的宝贝!

下一些,北斗星君身子一纵,便消失在高台之上。等再次显出身形之时,人已经十丈之外了!

“咦,原来是有麻烦上门了!”

北斗星君也是老成精的人儿了,这方离麻衣派还有十数丈距离时,便瞧见在那先天阴阳逆反八卦阵四周的争斗场景。

北斗星君见六壬先生盘坐在那先天阴阳逆反八卦阵旁不住掐印念咒,也不上前。他只把身形定住,寻了一个那方不易看见的去处隐藏身形后,才偷偷拿眼望去,神情不定。

他对这个三十年前孤身在两界山开宗立派的六壬先生来说,可谓是又爱又恨,心中极为无奈。

这两界山中本来只有五家门派,但三十年前六壬先生孤身来到此地,先是与各个门派交好,而后便言明想在此处传承道统。

当时,在五家掌门心中,六壬先生精通推演之术,若是与其交好,那在遇到劫难之时,让其指点两句或许便会化险为夷!

并且,他们五家哪个不是传承数代?

在当时的五家掌门心中,就凭借六壬先生区区一人,即便能开宗立派,也难收到弟子。

所以,包括他北斗星君自己在内,当时也就同意,做了个顺水人情!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前后不过数年光阴,在六壬先生的经营下,麻衣派在两界山中一年比一年名声大。往来散修之多,可谓是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久而久之,这麻衣派的虽底蕴不及其他五家,但其门下弟子却已经能和他们分庭抗礼了。

两界山就这么大,麻衣派离他北斗门又最近。所以,感到最为无奈的便是他北斗星君了!这些年中,但凡有一些散修过来慕名拜师,十个之中有六个都会在两家之间衡量之后,选择麻衣派。

所以,即便北斗星君看见麻衣派一众弟子与几个面生的人动手时,并未第一时间前去帮手,而是躲在一旁,任由麻衣派陷入争斗之中。

北斗星君这般心思暂且不说,且说余沧海一间陆离被困在阵法之中后,心中也微微惊讶。不等他上前解救陆离,便听得那六壬先生轻喝:“众弟子,作乱贼人已被为师困在阵法之中,尔等还不齐心协力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帮凶擒住?”

众位弟子一听,不管是方才还有逃走打算的弟子,还是一直都在奋力拼命的弟子,一个个只到老师手段厉害,之前被陆离残忍手段震动的心神也安定下来。一时间,这麻衣派二十多个弟子皆面露喜色,手段又凌厉不少,往余沧海等人身上招呼。

顿时间,水盈儿等人压力陡增,现象环生!

余沧海心中暗叹声,却也不再留手!

只见他伸手在一番,那庚精葫芦便在掌中出现。下一刻,余沧海托住葫芦,轻轻晃了晃,那葫芦口处便接连飞出八道剑光。

剑光有九尺八寸长短,方一出现便在场中游走穿梭,矢娇如龙!

“盈儿、三娘、通天、老王,你们且到我身边来!”余沧海屈指一弹,便有一道真气飞出,击飞一个上前的麻衣派弟子。

水盈儿等人一得到吩咐,便纷纷施展手段拜托周围麻衣派弟子,而后便齐齐往余沧海四周汇聚。

麻衣派一众弟子虽也看到剑光,但却不知其中玄妙,纷纷紧随水盈儿等人身后飞奔而来。

但见余沧海一声冷哼,而后不等麻衣派一众弟子反应过来,便觉着四周空间转换,眼光所到之处皆是森然剑光,让人不寒而栗。

八门金锁剑阵!

对付区区麻衣派的一众弟子,余沧海却是不屑使出那十八泥犁地狱剑阵来!

不过,余沧海虽以八门金锁剑阵困住麻衣派一众弟子,但也为下杀手!毕竟,不管怎么说,这麻衣派和他无怨无仇。若是妄下杀手,也与他心念不合。

可他这一番手段施展下来,虽看上去云淡风轻,但却使得场中六壬先生和场外北斗星君面色陡变。他们看得分明,那八道剑光穿梭游走之间,只是须臾功夫便把那二十多个弟子困在其中。

而后,他们虽从外面透过剑光还能看见里面弟子,但里面的弟子却像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撞,不知敌人就在眼前。

不老谷中争机缘 第五十三章 削肉拘魂 抽筋束魄(四)

“余道友好高明的手段!”六壬先生盘坐在那阴阳逆反八卦阵旁,冷言道:“我麻衣派和道友并无仇怨,不知道友为何要以剑阵困我弟子?难不成道友只凭这小贼的一句话,便要把我麻衣派一众杀个干净么?”

余沧海道:“贫道既受人之托,当忠人与事。先生也莫要拿话挤兑贫道,贫道并未起杀心。若不然,先生认为我这剑阵只能用来困人?再者,眼下并非没有回转的余地,若是先生放出我那陆道友,那贫道也自当撤了剑阵,不伤先生弟子分毫!”

“这小畜生一来就出言让我下跪认错不错,还下狠手斩了我那弟子,又该如何来说?”六壬先生冷哼:“并且道友也瞧见,这小畜生还拘其魂魄,挂皮于壁,残忍无道,半点不把我麻衣派放在眼中。我麻衣派虽偏居两界山,小门小派,但也绝非任人欺辱拿捏。”

“先生既然当初起了算计,就该想到会有今日之因果!”余沧海淡笑:“若是先生非要拼个鱼死网破,贫道不才,虽不敢保证能救下陆道友,但先生门下二十九位弟子却皆会就此灰飞烟灭!倘若那时先生阻拦,贫道也不介意剑下再多一条亡魂。”

麻衣派共有三十弟子,除去那已经化作人皮挂在六壬先生身后墙壁的青袍弟子天心外,就只有余沧海八门金锁剑阵之中的这二十八位弟子了!

六壬先生眉头大皱,若是他门下所有弟子皆死在剑阵之中,那麻衣派将就此在两界山除名!更何况,眼前这位看上去面上带笑,但他也知道并非好惹之人。

余沧海见六壬先生不答,又抬眼看了看那八卦阵,笑道:“若是先生以为拖延时间让陆道友在这阵中身死道消的话,那贫道……”

余沧海顿了顿,而后轻摇庚金葫芦。

顿时间,那葫芦口出有射出一道九尺八寸长的剑光来!

而后剑光变化,不等六壬先生反应过来,便猛地化作一股银白剑气冲天而起,没入九霄,眨眼便消失不见!

三四个呼吸之后,场中才有阵阵雷音传出!

剑气雷音,六壬先生虽未亲眼见过,但也是听说过这种绝世剑术的!

原来,眼前这位余道友的手段厉害如斯!

“罢了,今日之事并未在下挑起!”六壬先生见余沧海谈笑间使出了这般手段之后,暗叹一声,道:“若是以道友所言,不知此獠可否就此罢手,放下过往恩怨,离开我麻衣派?”

“此点贫道不能做主!”余沧海缓缓摇头!

六壬先生一听,也在心中决定,是绝对不能就此把陆离放出来的。

他方才虽在争斗之中以阵法困住陆离,但自家心中也很是明了。多年不见,当初的那位陆小友现今道行手段都已不在他之下了。

能出其不意的困其一次,难道还能故技重施困其两次么?

若是他此刻答应了眼前这位余道长的话把其放了出来,那自家门下弟子也有不知多少回死在陆离手中!

“既然道友这般说话,那我麻衣派上下今日就算拼个血流成河,也不会任人宰割!”六壬先生脸上露出一抹狠戾之色,道:“就不知道友手段如何,能不能把在下也就此斩杀了!”

余沧海面色不便,心中暗叹,却是没有说话。

但是,就此此刻,只听见那八卦阵中隐约有一声暴怒隐约从其中传出。而后,便有一股沛然大力从中传出。这力量来的极其突然,地面震动下,当下便让他们脚下不稳。紧接着,那八卦阵上的白雾亦是被这股力量震得翻滚翻滚不已。

“先生阵法虽然玄妙莫测,但或许还困不住陆道友呐!”陆离拿眼一看,便瞧的分明,顿时便放下心来。而后,他也不再与六壬先生多言,就此转身到一旁打坐修行。

此时此刻,麻衣派上下除了六壬先生之外,已是空荡荡的,他既以剑阵困住其门下二十九位弟子,那此间也没有他什么事儿了!

水盈儿、胡三娘等一件老师盘坐闭幕,也不顾的方才消耗了不少真气,就此分处四周为其护法!

再说这阴阳逆反八卦阵乃是六壬先生的拿手手段,麻衣派能在两界山后来居上,此阵也功不可没。所以,当陆离被困在阵中之后,在六壬先生心中从未想到他还能从其中出来。

同时,此阵虽有白雾阻挡,但他亦是能察觉到阵中状况。

在方才的一声隐约的暴怒之后,他也顾不得和余沧海多说,只在那双手掐印,操纵阵法,不让陆离从中破阵。

却说陆离化身巨人在八卦阵中凌空连踏七步之后,一身气势已然达到巅峰。虽说眼下阵中有道道扭曲之力加诸在他的身上,让他每一次行动的越发困难。但万魂炼体术讲究的乃是以肉身证道长生,力量强大无比,远非道门正宗修行人可以比拟。

此时此刻,陆离双目通红,满脸暴戾,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下一个呼吸,陆离整个人便就此往下方落去。

眼下陆离脚下乃是方圆丈许的八卦图形,这方他刚一站稳身子,不等他跨步前行,便觉得好似陷入泥潭,脚下那股*之力顿时又大了不知多少。

“吼!”

但见他收起哭丧棒,双手握拳,仰天便是一身巨吼。

而后,他也不分甚“乾、坤、坎、离”等八个方位,只把双手握拳,躬身弯腰,后背筋肉鼓起数寸,好不精壮,照着那八卦图形上抡拳砸去。

“砰!”

虽是双拳砸下,但却不分先后,只发出“砰”地一声巨响。而后在这两股力量之下,这八卦图形顿时便顿了顿,好似要散开似的。

下一刻,连带这整个八卦阵种都震荡起来,把其中充斥的扭曲之力都震散开来。

当真是无比霸道的一拳,即便陆离没有得到全部传承,但此番看来,也显现出这鬼道法门的霸道之处。

陆离抬头望四周瞧了瞧,而后咧嘴嘿嘿一笑,又复抡起钵大的拳头,往地面那八卦图形上砸去。

“砰,砰砰,砰砰砰!”

随着七声巨响,陆离又弯腰接连砸了七拳之后,这八卦图形上面那纵横交错的白色光华也开始渐渐四下散开,整个图形亦不能再度转动。

既然这阵法唤作阴阳逆反八卦阵,那少了下方这个八卦图形,整个八卦阵的玄妙却也不能发挥出十之一二。紧接着,在阵外的余沧海看去,这八卦阵白雾翻滚,四下消散,已隐约能看到里面那个恍若巨人的身影!

余沧海在翠云山见过陆离斗法,这些日子也时常何其说*道,故知道这身影便是陆离本人。

可那一旁脸色无比难看的六壬先生却是认不得这个身影!

六壬先生万万没有想到自家这拿手阵法居然这般便被破了,方才他还在想怎么和余沧海讨价还价,救出门下弟子。可转眼功夫他便彻底失去了这个机会,只能任由门下所有弟子被困在那剑阵之中,生死在人一念之间。

白色雾气四下消散,六壬先生也看到那恍若巨人一般的身影。

“嗯,这是什么怪物,那小畜生呢?”六壬先生的脸上阴沉的似乎都能滴出水来。

但听那巨人跨步从阵中走出,居高临下的看着六壬先生,道:“六壬,你以为凭这区区阵法便能困得住陆某位么?”

什么?

六壬先生顿觉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法门,怎么能把自家身体练成这般模样?难不成这小畜生出去几年,已把人身化为妖身了么?

随着陆离话音落下,便抡起拳头往六壬先生砸去!

六壬先生念头震动,见那钵大的拳头当头砸来,哪里还能坐住?只见其就地一滚,先是往一旁躲开,而后待其身形站稳,那手中八卦金牌便又射出一道红芒往陆离飞来。

“嘿嘿!”

陆离咧嘴大笑,脚下不停,继续跨步往六壬先生走去。与此同时,当那红芒射来,他并未躲闪,而后伸手一抓便把那红芒抓在手中。而后,就在六壬先生眼前,陆离“呔”的一声,拳头用力,便把那红芒捏散,消失不见。

“拿命来罢!”就在六壬先生双目露出惊讶神色之时,陆离有张开那蒲扇般的手掌,直接往其头顶盖去。

下一刻,只见六壬先生脸上闪过一道狠厉之色,脚下一错便躲开陆离手掌,而后挥手先收了掌中八卦金牌。紧接着,六壬先生双手合在一处,待其再分开时,已有一根拇指粗细三尺来长的精铁锁链出现在两手之间。

这精铁锁链上布满一道道玄妙符文,一股晦涉的力量在上面震荡,让人莫名的感到心悸。

“小畜生,且看法宝,今日就让你吃吃苦头!”六壬先生骂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来我麻衣派猖獗?”

说罢,六壬先生攥住一头精铁锁链的右手收回腰间,而后左手猛地一甩,那精铁锁链便忽地变长,好似苍龙出洞,直接往陆离飞射而来。

陆离哈哈大笑:“区区一根锁链就想与陆某争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罢了,陆某这就把你打杀了,免得再浪费时间!”

而后,只见他伸手便往那锁链抓去!

第二章 定名沧海 河神锦八(三)

锦八凌波站在河面上,神色阴晴不定,两颗暗黄色的眼珠子流露出一股狠戾之色,继而脸上又变出一股自信,自言自语:“受了你爷爷的宝贝一击,即便现在逃走,但也晚了。爷爷虽不能把你当场打杀,但料想你也会受尽折磨而死,没有几日可活了。”

说罢,锦八也不去追寻余沧海,只在那伸手把那红鳞法宝召回,便转身挥手分水,踏步走入水中,往自家水府喝酒睡觉,过一个闲散自在的青牛镇河神。

随着锦八进入河中,那分开的河面又复缓缓合拢。

数个呼吸之后,此处便又恢复之前平静,半点也看不出之前此地还发生过一场争斗!

……

却说余沧海在召出水墙之时便动了逃走的心思,此时此刻,他早已身在通天河畔十里之外的山林间闷头行走。他此番被锦八背后偷袭,身受重伤,当然不敢还留在河面之上。

为了不被追杀,故而余沧海只能在河畔树木山林之间俯身急走,以龟蛇八步的玄妙逃走!

但是,他此刻所逃走的方向却不是小渔船所在的方向!

原因无他,若是他此刻逃回家中,万一被锦八寻到,即便他还能仗着龟蛇八步逃走,但日后也不能再回小渔村之中。

余沧海又在山林间以龟蛇八步行走一炷香的功夫,回头不见那河神锦八追来,才停下脚步,就此盘坐在一颗大树下歇息。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大叔刚走我就被人从后面偷袭,真是丢死人了!”余沧海面色苍白,脸上神色阴晴不定,双目之中射出的目光极其后悔,暗忖:“我余沧海今日被人偷袭,吃了大亏,这个梁子怎么也要找回来才是!”

一抹金光透过头上树叶洒下,余沧海四下打量了一番,见此地还算僻静,便就此地盘坐练气,运功疗伤。

好在余沧海在遇到中年大俗之前,打小就吃惯了苦头,养成了一个坚定的性子。眼下他虽然身受重伤,但还是可以忍耐,没有乱了方寸。

只是,他现在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不说,更有一股异力在自家身体之中乱走。

这异力所到之处,余沧海只觉得皮肉筋骨尽皆疼痛难忍,让他一时间居然不能安定念头观想脑海黄鳅真形,修行疗伤。

“锦八那厮的红鳞法宝当真厉害,痛煞我也!”余沧海忍不住咧嘴吸气,低声皱眉,道:“这下麻烦大了,恐怕这伤不是一日两日便能修养好的了!”

念头转动间,余沧海便缓缓闭目,尽力收拢心神念头。

如此这般,余沧海足足花了两个时辰的功夫才堪堪把念头收拢,于树下观想脑海之中黄鳅真形,运转法门玄妙,以周身开了的两百七八十处穴窍沟通四周水精之气来温养后背受伤皮肉。

但见那一股股水精之气从四周汇聚而来,一丝丝进入余沧海身体之中,滋养其肉身经脉。虽说这水精之气无色无形,但聚少成多之下,只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周身便像是有一团白蒙蒙的水汽翻滚包裹,煞是奇异。

好在此地无人,故而余沧海这般气象也并未惊动那些个不懂修行的凡人百姓,徒增烦恼。

修行无岁月,两日光阴转眼逝。

此时月朗星稀,月白光辉透过头顶斑驳树叶洒落下来,照在余沧海身上。

只见,余沧海双目缓缓睁开,徐徐出一口浊气。

在这两日时间里,那后背皮肉之伤虽然恢复了五层,但身体之中的那道异力却是没法驱除,只勉强把其压制,不让伤势加重,影响日后修行。

至于具体如何根除,还需他日后再做功夫。

他此番因被锦八从背后暗算,故而心中也变得极为警惕,虽这两日里他腹中时有饥饿,但也不敢出去打野味。无奈之下,只能喝一些清水裹腹。

好在他修行已有些底子,虽两日不吃,但倒也能无甚大碍。

抬头看了看,眼下正是深夜,余沧海心中琢磨那锦八可能也把小渔村查过,故而就小心翼翼的以龟蛇八步往自家小渔船所在通天河走去。

也是那锦八懒惰,只道余沧海被他法宝所伤,死在某处,故而并未放在心上,还和往常一样,在水府中睡觉。

即便余沧海现今已跨入修行门槛,但只要他还在小渔村中生活,那小渔船是万万不能丢下的。不说他为了生计,就是这三载修行之时,他也时常以真气沟通水精之气滋养小渔船。

虽说那小渔船不是法宝,但若是有修行之人望去,也自会察觉到其中的不凡之处。

只是这两日里小渔船随波飘荡,想来也不再原处了!

当余沧海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于下游处寻到那小渔船之后,便趁着夜色,把其划到日常放置地方栓了缆绳。

此间琐事暂且不提,且说余沧海回到家中之时,已是下半夜了。待他草草吃了些之前剩下的饭菜之后,便于床上盘膝坐下!

前文有述,余沧海虽然把身体之中那股异力压制,但不管用什么法子,也不能驱除。虽说后背已经不疼,但他知道,若是不把这异力驱除体外,终将是一个隐患。

一番思索之后,余沧海也并无什么好的办法把经脉之中的异力驱除,唯一想到的便是多开几处穴窍,在道行增长之时,把那异力一举驱除体外。

下一刻,就在余沧海打算运气修行之时,经脉之中那股异力却忽地躁动不安起来。这异力虽不他以真气压制,但并非死物,只要他有一丝不注意,便疯狂挣扎,似乎要冲破束缚一般。

顿时间,一阵阵痛楚袭遍全身。

这个两日来,余沧海一直饱受这种痛苦!

他虽经历了不止一次,但还是忍不住咧了咧嘴,吸了一口凉气。

余沧海两条粗壮的眉毛微动,双目隐约射出两道狠戾之色,心中对那河神锦八更是越发的恼火、愤怒。

此仇当不共戴天!

只有把那锦八打杀,方可解他心头只恨!

收拢念头,余沧海先是以真气又复把那异力压制,而后便双目微闭,心神念头便沉浸在法门玄妙之中。

顿时间,这屋里屋外的水精之气便缓缓往其周身汇聚。

只见,那水精之气透过其所开的两百七八十个穴窍进入之后,便顺着其周身经脉往其背后七个根基穴窍汇聚。而后,七处根基穴窍或是鼓动,或是旋转,或是微跳,好生玄妙。

紧接着,便有七道黑中泛黄的真气落入其丹田气海之中。

此时此刻,余沧海丹田气海之中那条二尺来长,灵动非常的黑黄泥鳅猛地扭动身躯,仰头张口,尽数把那七道真气吸入腹中。

一夜无话,当余沧海功行九转,外面已然天明!既然身体之中那异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够驱除,故而余沧海也不着急,只能求道行精进时,再另行设法。

当下,余沧海便和往常一样,生火做饭,驾船捕鱼,练气习法!

忽忽三个月光阴捻指即过,这一日余沧海正在船头盘膝打坐,忽地周身猛地一震,而后便接连发出六声“噗、噗”之声。

下一刻,当他睁开眼睛之时,便伸手并指,在面前划了个圆弧,而后那指尖便有一道薄如纱帐似的淡红烟霞缠绕翻腾。

余沧海望着那淡红烟霞,嘿嘿冷笑:“嘿嘿……锦八,你那宝贝当真厉害的紧呐。没想到区区一道异力,便让余某花了三个月的功夫才堪堪驱除。”

那指尖上的淡红烟霞不是他物,正是三个月之前锦八以红鳞法宝偷袭,打在他背上后留下的一道异力。

这三个月之中,余沧海饱受这道异力折磨,终日受到彻骨之痛。直至今日,当他把一身穴窍开了三百零五个后,才一举驱除了这道异力。

“既然我今日功行圆满,驱除异力,那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余沧海咧嘴寒笑,屈指一弹,那道淡红烟霞便飘至面前,而后他伸手一握,便把那烟霞抓在手中。下一刻,随着余沧海话音落下,那烟霞便被他一把握碎,消散不见。

“罢了,今日天朗气清,正是杀你的大好日子,余某这就了解此番因果罢!”但见余沧海起身站在船头,望着那金光闪闪的河面,面色又复恢复正常,低声轻笑,神情像极了那传他法门的中年大叔。

下一刻,只见余沧海伸手挥袖,下方河面便无风起浪,小渔船缓缓往锦八那河神水府漂流而去。

这小渔船不急不缓,当来到锦八水府上时,时间已然过去了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之中,余沧海站在船头,双唇微闭,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锦八,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余沧海伸出右手照那面前河面虚抓,而后五指划动,那原本平静的河面便猛地出现一道方圆数尺大小的漩涡。

随着他话语吐出,那右手轻轻一抬,漩涡中便有一条水龙从中飞窜而出。

水龙有大腿般粗细,但神情呆滞。这方刚一窜出水面,待飞至丈许来高时,便又见余沧海右手虚按。

下一刻,那水龙便掉头钻入漩涡之中。

顿时间,这处通天河面便猛然间发出“轰”的一声,彻响四方。

第二章 定名沧海 河神锦八(四)

河水飞溅,白浪翻滚,让一旁的小渔船起伏颠簸,左右摇晃。

若非有余沧海站在上面,就凭这一番阵仗,莫说是这不大的小渔船,就是再大上几倍的大渔船,也将翻个底儿朝天。

白浪化水珠,噼里啪啦的落下!

“是谁,敢在你家爷爷的水府上放肆?”

下一刻,在噼里啪啦的声音之中,锦八那尖细的声音从水下传出。而后就在余沧海眼前十丈之外,那通天河面忽地横着分开丈许,河神锦八满脸怒色,手抓红色鳞片踏浪水而来。

“小贼,你居然没死?”锦八这方刚一站定身形,便瞧见那船头上的余沧海,顿时便心中吃惊。

余沧海见那河水又复聚拢,冷笑一声,不屑说道:“余某的命硬的紧,你那区区法宝却还要不了余某性命!再说,余某大好男儿,若是死在你这只知背后偷袭的畜生手中,岂不可惜?”

“小贼休要逞口舌之力,爷爷我今日就把你打杀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锦八一听,顿时便恼怒不已。当下,他也不再说话,只把手中红鳞法宝祭起,发作一道红芒就朝余沧海飞射而去。

余沧海淡笑摇头,暗自调动丹田气海之中那道黄鳅真气。

而后,只见其双手十指连动,或曲或伸,掐动出一个印决。下一刻,那下方河水顿时便好似烧开的热水一般,沸腾翻滚,阵阵水汽升腾起来。

而后,只见其双手一搓,四周水汽便疯狂往其手中汇聚。

当那红芒离余沧海还有三四尺距离时,余沧海双手一分,两手间便出现一张水光盈盈,一尺方圆的水网来。水网玄妙,似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散发出来。

一眼望去,那纵横交错,如拇指般粗细,水波盈盈的水绳上隐约有无数小指般大小的黄鳅在上面游走嬉戏。

而后,余沧海不退反进,脚下一动,龟蛇八步由心而发,直接望前踏了一步。下一刻,只见余沧海像是从河中捞鱼一般,把手中水网往前一兜,便把那红芒的兜入其中。

这水网不知是什么法门凝聚,端的是好生玄妙,上面虽有拳头大小的窟窿,但若仔细望去,那每个窟窿上都有一层薄若蝉翼的水幕,任凭那红芒在其中穿梭游走,却也不能逃脱。

不等锦八反应过来,只见余沧海一声长笑,便凌波站在那翻滚的河面之上。紧接着,但见其单手抓住水网,另一手拇指、食指、中指在胸前轻轻一搓,那四周水汽便又疯狂往其指尖汇聚。

“小贼,胆敢收你家爷爷法宝?”

此时此刻,青牛镇河神,扬州通天老祖的外孙锦八见自家宝贝被收,心中又惊又怒。

只见其一声尖叫,那两个暗黄色的眼珠子便闪出两道精光。

而后,锦八便提起气真气,双手挥舞,下方河水之中顿时便飞出三团笆斗大小、清盈盈的水团来。而后水团跳跃,直往余沧海面门飞射而来。

这三枚笆斗大小的水团成“品”字状,不分先后,皆带着呼啸之声,似乎要把余沧海砸个皮开肉绽方才罢休。

反观余沧海那里,四周水汽已然在在其指尖聚成方圆一尺,白蒙蒙的一团水汽来。这团水汽徐徐旋转,虽不见余沧海继续施法,但四周水汽却还是不停的往其中汇聚。

眼见水团呼啸而来,余沧海脚下一动,便来到右侧三尺之处的河面上。

说来奇怪,虽说余沧海身形变换,须臾间便来到三尺之外,但那指尖白蒙蒙的水汽团却并未停留在原处,而是和他一样,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一同来到此处。

而后,不等锦八再次施展手段,只见余沧海后退半步,抽手并指,在那水汽团轻轻上一指。

紧接着,在锦八不可思议的神色中,那汽团猛地翻滚,须臾间便射出一道白蒙蒙的,尽由水汽组成,尺许长短的“雾箭”来。

这雾箭有拇指来粗,虽不是由人开弓而发,但却也迅捷无比,只是呼吸功夫射到锦八面前。

锦八只觉得周身一冷,那两颗暗黄的眼珠子猛地一缩,顿时便有一股恐惧之色从中流露出来。此番对仗,眼前这小贼所施手段比之三个月之前可谓是天翻地覆,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太上龟蛇御气术!”电光火石之间,锦八念头急转,脑海中猛地浮现出这七个字来。

好在锦八也有些手段,虽被余沧海这般手段震惊,但千钧一发之际,脚下一错,身子往旁微侧,堪堪躲开了这道雾箭。

雾箭飞射十数丈后,才在那河面上化作一股水汽消散开来。

“沧海兄弟切莫动手!”那道雾箭几乎擦着胸口射过,霎时锦八周身便冒出一层冷汗,叫道:“正是:大水冲到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没想到沧海兄弟你居然是真武观高足,为兄不才,却也与真武观有些关系哩。”

余沧海手中不停,又在那汽团上一指,下一刻便有一道雾箭往锦八射去。

而后,余沧海才冷笑道:“余某无门无派,却非真武观弟子,不敢巴结河神大人!”

锦八早就注意余沧海的手段,这一见又有一道雾箭射来,不等那雾箭临身,便提前躲开,而后才连忙挥手,尴尬道:“即便沧海兄弟不是真武观弟子,但所施展手段却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不假。沧海兄弟有所不知,为兄所学,亦是这种法门哩。”

锦八这边说话,那边也不是施展手段,而后伸手往自家丹田气海处一拍,头顶便有一团青光盈盈的光团飞出。

余沧海眯眼望去,见那青光之中有一条寸许小蛇扭曲游走,正是龟蛇符箓之中的蛇形符箓。

“原来这厮观想的也是龟蛇符箓,只是所得法门不全,只有一枚蛇形符箓罢了!”余沧海看的明白,不过他三个月之前便是受了锦八的言语,与其成称兄道弟,才被其背后偷袭。若非中年人所传法门玄妙,此番他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此番虽说见其观想的乃是龟蛇符箓之中的蛇形符箓,但却不会再次上当。当下,余沧海只在那淡淡说道:“余某管你修行的是哪种法门,既然你之前暗算于我,那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说罢,余沧海便连连在那汽团上点了三下。

顿时间,在那白雾翻滚之下,便有三道雾箭不分先后的从其中飞出,直往锦八射去,誓必要把其斩杀当场。

锦八见这位“沧海兄弟”铁了心要把自家斩杀,顿时间便目露恐惧之色,吓的魂飞魄散,一边往一旁逃开,一边叫道:“沧海兄弟切莫动手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等到了幽冥阴曹,河神大人去和那阎罗说罢!”

余沧海淡淡说了一句,念头转动,抬脚轻轻在河面上一顿,那通天河中忽地窜出一条水龙来。这水龙清澈透明,有大腿粗细,正是之前那被余沧海聚出来的那条。

锦八虽是一方河神,擅操纵水流,但哪里能想到这位“沧海兄弟”顿足间便有一条水龙从自家身下钻出。并且,他此刻所有心思都在其面前的那团水汽之上。

这方一个不察,锦八只来得及在身前召出一条水墙作为阻挡。

这水龙虽无半点灵性,但却是余沧海之前就算计好的手段。并且,由其蓄劲而发,端是有一股沛然大力。

只见那锦八仓促间召唤的那座水墙只没有阻挡水龙半分,而后便轰然又化为河水落入下方通电河中。紧接着,锦八便眼睁睁看着那条水龙当胸撞来。

下一刻,锦八只觉得胸口一阵巨力袭来,胸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便往后倒飞回去。

哗啦啦!

水龙在撞到锦八之后,便也就此散开,发作清水落入下方。

下一刻,只见一根雾箭从那坠落的清水中激射而出,当胸射入锦八身躯之中。顿时间,在锦八胸口处便出现一个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窟洞。

鲜血汩汩而流,顺着锦八身躯落入下方通天河水之中。

至于那雾箭,却是穿过锦八胸口后,有复化作一股水汽四下消散。

“啊?”锦八只来得及一声惨叫,就此魂飞魄散!

望着没有一丝气息,缓缓落下的锦八,余沧海脸上没有一丝欢愉之色,只在那怔怔站了几个呼吸后,便提着水网回到自家那艘小渔船中。

一丝微风吹来,余沧海站在船头伸手一挥,那小渔船便缓缓往来路漂去。而后,余沧海便散了那水网,把锦八那红鳞法宝拿在手中把玩。

这法宝一眼望去便只是由鳞片祭炼,余沧海虽被其异力折磨了三个月的光阴,但此番方拿出来一看,便瞧见这法宝不知何时开始,上面一丝玄妙气息也无,除了比那普通的鱼鳞大了数十倍外,并无什么特异之处。

“难道这法宝是锦八那厮的本命法宝不成?”余沧海暗自忖度,粗眉紧皱!

……

那远在扬州通天河水路上有一处数百丈来快的河面下,坐落了一个金碧辉煌的水府。水府在河底占地极大,里面阁楼林立,无数身披盔甲的小妖或是列队巡视,或是聚在一处厮杀操练。

但是,这水府之中靠西南的一处拐角处,却是没有一个小妖出现,显得颇为幽静。

并且,这处地方和其他地方不同,并未有什么亭台阁楼建造,有的只是一座小茅屋孤零零的在此。

却说就在锦八被余沧海以水汽聚成的雾箭射杀之时,在那茅屋之中一个正在盘膝打坐,身穿青袍的白须老者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睛。

老者虽面无表情,但身上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随着这老者眼皮抬起,那双目中便射出两道金光。金光过后,这原本寂静屋中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凭空出现一声“咔嚓”之音。

第二章 定名沧海 河神锦八(五)

却说那白须老者方一睁眼,便伸出右手在面前屈指掐算。老者拇指连连掐动,一道道玄妙莫测的气息从其指尖散发出来,充斥在这屋中。

随着时间流逝,那老者双眼陡睁,神情猛地变的无比暴怒,青袍无风鼓荡,周身气势这一刻猛地暴涨起来,好不霸道。

下一刻,那白须老者一身霸道气势又忽地收归身体之中,显露出一副淡然模样,自语道:“本老祖的外孙,即便再不受待见,那也不是旁人随便就能打杀的!不管你是谁,既然你敢杀了老八,那本老祖便要灭了你满门。”

声音虽轻,但自有一股森然!

这白须老者不是旁人,正是统摄扬州通天河水路,麾下小妖河神无数,锦八的外公锦化龙,锦老祖。

锦化龙说罢,右手五指伸直做掌,便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古朴铜钟出现。

这古朴铜钟方一出现,便自动悬浮在其面前,一动不动。铜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周身上下有一股淡淡的沧桑气息流露出来。

只见锦化龙屈指一弹,霎时就有“当”一声传出。

这钟声不大,但却传的极远,只是眨眼功夫,便传遍外边占地方圆百亩的水府。

铜钟不知有什么玄妙,又或是锦化龙手段莫测,这钟声虽须臾间传遍这水府的大小角落,笼罩无数小妖,但除了只有七八个人听到之外,其他的一些小妖皆没有丝毫反应。

不等那七八人面色变化,锦化龙屈指连弹,又在那铜钟上弹了六次方才作罢。

而后,锦化龙便收了铜钟,双眼微闭,又开始打坐起来。

七声钟声一道接着一道,不管那几人吃酒睡觉、打坐修行,皆被惊动。

“外公怎么使了血脉铜钟?”一个原本正在闭关打坐,身穿白衣,满脸红鳞的人在第一声钟声传来之后,便被惊醒。

但是,当接下来的七声钟声传来,这人便连忙起身,化作一道红芒往外飞去。

“铜钟七响?”在另一处方向,一个手持黑铁长枪,正在操练小妖,身披盔甲,满身红鳞的人儿在听到七声钟声之后,面色忽地大变,忖道:“血脉铜钟七响,难道发生甚么大事了不成?”

当下,他也不多做思量,把长枪一扔,连交代都没交代,便化作红芒往锦化龙所在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当这七声钟声落罢,那剩余几人便不约而同的放下手中的事儿,化作一道道红芒往锦化龙所在方向飞驰而来。

锦化龙此处布局气象却和那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楼阁不同,一眼望去,就好似那世俗之中皇宫脚下的一处农家小院一般。不过,虽是如此,但却没有半点突兀之感。

好似,这处水府之中就该有眼下这个小院落似的。

这水府身处河底,不知离那河面多少丈?

抬头望去,在那上空七八十丈处的距离有一层青光盈盈的光膜。光膜上一周天星斗排布、点缀了无数拳头般大小的明珠。明珠闪烁光华,让人一眼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光膜外,有无穷的河水缓缓流淌。偶有一条鱼儿从河水中游来,撞在那光膜之上后,也未受到伤害,只是被轻轻弹起,又复消失在那上空河水之中。

若是凡人百姓能来此处,便会以为来到传说之中的东海龙宫了!

闲言少叙,却说这处小院外面有半人来高的青竹栅栏,一条碎石铺就的青石小路蜿蜒向前,直通向外。栅栏四周也没什么小妖看守,显得颇为清净。

十数个呼吸之后,只见一道红芒从远处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飞射而来,落在青竹栅栏外显了身形。

这身形高有九尺,负手而立,身披烫金龙袍,颏下寸许黑须虽未说话,但却隐现一股霸权在握的气息。龙袍鼓荡,隐约间,从那颈下裸露的皮肤上看到一层布满细密的红鳞,好似什么妖怪成精。

“孙儿锦一拜见爷爷!”这位唤作锦一的威武汉子往后退了半步,双手持礼,躬身对着那青竹栅栏里,碎石小路尽头处的小茅屋恭声拜倒。

茅屋的两扇木门虚掩,锦化龙在里兀自闭目打坐,没有说话。

锦一未得自家爷爷吩咐,不敢起身,保持着躬身模样,也不再开口说话,于那里一动不动。

又过了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从此处水府四周,接二连三的有红芒在青竹栅栏外落下,显出身形。不过片刻功夫,便又有七个身影出现在此处。

这七人之中有穿白衣的,有传红衣的,也有身披盔甲的,更有两人光着上半身,什么上衣没穿的。并且,这几人方一显出身形,便各自有不同的气息显露出来,有阴冷,有淡然,有市侩。

后来这七人不但体型衣着、流露出来的气质不同,而且那七颗头颅也不似锦一那般是人的模样。这后来七人虽有眼耳口鼻,但脸上却布满红鳞,似化形还未完全,没有完全脱离妖身。

“大哥!”

这七人见锦一躬身在那,皆拱手唤了声大哥。而后,便和其一般,拱手持礼,对着那小茅屋道:“孙儿(外公)拜见爷爷(外公)!”

“进来吧!”

数个呼吸之后,那虚掩的两扇木门才缓缓打开,锦化龙的声音从茅屋中传出。

“是!”

锦一把人皆拜了一拜,而后才面露恭敬,抬步往那茅屋走去。

众人接连进入茅屋,在看到那盘膝而坐的锦化龙后,先是拜了一拜,而后便分别在其两侧站定。

这茅屋不大,待几人都进来之后,便显得颇为拥挤。

不过,锦一等人脸上却没有半点异色,皆面色恭敬,一言不发。

锦化龙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几个孙儿,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也未第一时间开口。

屋中气息沉重,似乎是暴雨来临前一般,极其压抑。

半柱香之后,锦化龙才忽地开口,道:“我自在此处统摄一方水路以来,留下自亲血脉无数,但在第三辈之中却只有九人有福缘开了灵智,能修行求道,传承我锦鲤一脉。”

“外公大恩,孙儿(外孙)永不敢忘。”锦一等人连忙躬身说话。

锦化龙并不理会,而是接口又道:“想老八生性懒惰,不喜修行,我才给了他一个差事,让他去那偏远小地磨练心性。没曾想,方才我闭关修行之时,忽地心血来潮,从鸿蒙中惊醒。掐算之下,居然发觉老八已然被人斩杀了。”

什么?

锦一等人一听,顿时脸上便出现震怒之色。

但是,在自家外公面前,他们却不敢多说。

只有锦化龙右侧第三人两颗暗黄的眼珠子流露出伤心神色,泪水啪嗒啪啦的就落了下来,往中间踏了一步,哽咽道:“啊,八弟死了?不知外公可算出是哪个贼人下的毒手?外公,您一定要把贼人抓来剥皮抽筋……”

这流泪的乃是当初锦化龙第三个传授法门,为其外孙,赐名锦三。

不等锦化龙说话,那站在首位的锦一斜眼瞥了瞥那裸露上半身,身体有些瘦弱的弟弟,眉头微皱,低喝道:“三弟,你虽平素和八弟最为要好,但八弟如今落难,我等定会为其报仇。再者,爷爷自有计较,你怎能就此乱了分寸,在这插话?”

“大哥!”

锦三伸手抹泪,又复退了回去,不再说话。

锦化龙挥挥手,道:“我这推演法门虽得自真武观,玄妙无比,但方才在算是老八被人斩杀,至于那仇人却还未推算。此番我唤你们前来,一是要在你们眼前推算那贼人相貌,二来也算是传授你们这门推演之术。”

“多谢爷爷(外公)!”

众人心中一听,顿时便齐声拜谢。

只见锦化龙盘坐不动,双手十指或曲或伸,在胸前掐出一个印来。而后,就在前方众人眼中,一股莫名气息混肴着水精精气往那印觉中汇聚。

数个呼吸之后,那水精精气便在其指尖汇聚成一滴青中带黑,指甲般大小的水珠来。

“咤!”

锦化龙一声低喝,散了印决,双手翻掌虚按,那水珠便缓缓在众人眼中缓缓摊开,化作方圆尺许的一层水幕。

下一刻,锦化龙银须抖动,张口便吐出一团黑光,黑光若鸡子般大小,这一出现便直接落入那水幕之中。与此同时,锦化龙双手再变,化掌为印,往那水幕上一点。

顿时间,便有一颗绿芽从水幕中钻出。

锦一等人哪里见过这般玄妙手段,一个个纷纷睁大眼睛,眼都不眨的盯着那绿芽。

绿芽从水幕中缓缓抽出,越来越粗,越来越高,当一炷香之后,呈现在众人眼中的便是三朵巴掌大小的青绿荷叶,荷叶间有一朵粉红莲花盛开,散发出阵阵清香。

“这……这是什么手段,怎么能凭空造物?”

一时间,即便众人知道爷爷(外公)道行高深,手段厉害,但也在念头转动间,纷纷觉得不可思议。

锦化龙没有说话,而是伸出右手,用拇指指甲在中指第一关节轻轻一划,便有一滴散发着红芒的鲜血从指间飞出,落入那多粉红莲花之中。

紧接着,就在众人眼中,那莲花上忽地涌出一团血光。

血光之中,隐约有一个身影出现。

虽然场中诸人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包括锦三在内,皆还是一眼认出那人影正是他们的八弟(八哥),锦八。

只见,在那血光之中锦八身子腾空后退,而后不等他们惊呼,便有一根雾箭飞射而至,当胸把其射杀。

第二章 定名沧海 河神锦八(六)

“八弟,你果真就这般落难了啊!”锦三一见那血光之中的画面,顿时便又大哭,对着锦化龙道:“外公,你可要为八弟报仇啊!”

锦化龙虽之前就掐算出来锦八被杀,但此刻看了其被雾箭射杀之后,还是忍不住眼圈泛红,恨声说道:“待看清那贼人模样,我定要去把那贼人抽筋剥皮,挫骨扬灰,以慰老八在天之灵。”

锦化龙说罢,便暗运法门,伸手往那粉红莲花上虚点了一下,誓要看清那害自家外孙的贼人模样。

粉红莲花上血光猛地翻滚,眨眼功夫,那场景好似时光倒流一般,一切都开始往相反方向流转。

只见,锦八毫无声息的从通天河之中缓缓升起,而后一根雾箭便从那已倒下的锦八胸口倒射出来。紧接着,一股清水从其面前河水中倒卷而上,在锦八恐惧神色下,聚成一条水龙。水龙倒飞,又复落入下方河水之中。

画面转换,但见那雾箭一路倒射,须臾间便没入一团翻滚不定的水汽之中。水汽团翻滚不定,有两根手指从其上抽回。

“哼,敢杀我锦化龙的外孙,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锦化龙一声冷哼,伸手在胸前划了个圆弧,再次往那粉红莲花上虚点一下。

顿时间,便有一股玄妙气息从其指尖飞出,直接进去到那莲花之中,使得那莲花微微摇晃,带起下方水幕泛起阵阵涟漪。

与此同时,余沧海此刻正盘膝坐在船头,低头把玩着那锦八留下来的红鳞法宝。

只是,不管他如何查探,这片红鳞之中却无丝毫法宝应有的气息。

原本,他还打算把这法宝祭炼一番,留待日后使用,以多一个傍身手段。但红鳞现今却变得好似凡物,让余沧海颇为无奈。

忽然,就在他思索该如何处置这片红鳞之时,余沧海猛地觉得周身发麻,一股冷意从心底涌出,霎时便让他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

要知道,不管是凡人百姓也罢,还是像余沧海这般身有道行的求仙之人也好,但凡在临大事之时皆会提前有所察觉,谓之心血来潮。

所以,余沧海心中明了,既然此番莫名其妙心中泛冷,那就绝非空穴来风,是即将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这方余沧海刚一绝的不对劲,不等他施展法门掐算,便猛然间有一股玄妙莫测的气息先是在其血肉骨骼中涌出,而后便从其周身十二万九千六百根毛孔中钻将出来。

这每一道气息恍若蚕丝粗细,虽无色无形,但在余沧海念头之中亦是能感受清晰明了。

“嗯,怎么回事?”

气息这一从其周身毛孔之中钻出,余沧海便猛地周身一震,整个人好似遇到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浑身颤抖,几乎瘫软在小渔船上。

他虽不明此番变故,但三载修道之中,念头锻炼的还算坚定,只在呼吸功夫便收拢了心神,感受周身外那十二万九千六百道气息变化。

那气息无人操纵,但却在其周身盘旋游走,待一连盘旋了九圈之后,便在他头顶交织穿梭,结成一个无色无形的华盖,把余沧海笼罩在内。

下一刻,就在余沧海念头感应之中,那华盖便缓缓旋转起来。

只是,不等余沧海思索此番变故,那华盖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攻击了一般,便猛地颤抖起来。紧接着,华盖越转越快,好似脱缰野马似的。

此刻虽是烈日当空,但在余沧海念头之中,那华盖却在这颤抖之中大方光华,笼罩方圆数丈距离。光华之中,此间天地似乎都变得鸿蒙不清。

余沧海身处华盖之下,虽未施展手段查探,但却也隐约感受到现今这个天地之中,除却华盖笼罩范围,四周方圆数丈距离之中,气机已然混乱不堪。

……

却说那扬州通天老祖水府之中,锦化龙刚施展手段要把斩杀他外孙锦八的贼人样貌算出来时。那团血光却是猛地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血光之中的画面就停留在那团水汽上。

任凭那血光如何震动,其中场景却仍旧没有丝毫变化。好似,那其中的光阴在这一刻停止了倒流一般。

“咦?没想到还有几分手段,居然能抵挡住我这血脉推演之法。”锦化龙颏下银须微动,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惊讶了一句。

不过,他既然能统摄扬州通天河一段水路,当然也有些道行。

并且,这门推演之术乃是他从道祖之地,真武观中传承出来,端的是无比玄妙。

往日里,锦化龙仗着这门手段,不知推演出来多少祸事,从未失手过一次。所以,此番那血光之中的光阴虽然停止倒流,让他惊讶了一下,但是他兀自相信这手段能够推演出来。

若是没有把握,他又怎会借此机会把第三代血脉尽数召唤而来,传授法门?

当下,锦化龙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掐印,脚下一动,便绕着中央那莲花荷叶踏出玄妙步子。同时,他口中更是念念有词,一声声低沉而又混肴不清的真言从其口中吐出,在这间小茅屋中震荡。

青袍翻飞,锦化龙共一连踏出七步,待到其第七步落下之后,他的身形不但刚好落在原地,口中真言亦是在这一刻念毕。

只见,锦化龙双手缓缓推出,印决之中猛地射出一道白芒,笼罩在那粉红莲花之上。

随着白芒落下,那水幕便一圈圈的泛起涟漪来。顿时间,一股股玄妙气息从水幕中升腾而起,直让那荷叶莲花皆抖动摇晃。

紧接着,那朵粉红莲花上便一连射出九道粉红光华,直入那上方悬浮的血光之中。

这血光这一得到九道粉红光华,便安定下来。而后,那血光忽地四散出一股刺眼红光,徐徐转动起来。与此同时,那血光之中的场景好似老龟拉车,缓缓流动。

就在此时,那团血光上方三尺距离的虚空处像是被人用双手撕开一般,猛地张开一个尺许的裂缝。裂缝中,射下一道光华,直接把那莲花荷叶以及最下方的水幕皆笼罩在内。

“这是什么神通?”锦化龙一见那光华,便再也不能保持之前淡然模样,失声惊呼。

而后,只见其双手持礼,朝那裂缝躬身拜倒:“不知哪位前辈隔空施法,晚辈锦化龙,添为此处通天河水主。只因血亲遭难,这才贸然施法打扰了前辈,还望前辈见谅。”

此时此刻,锦化龙心中哪里还有为外孙报仇的心思?只想这位“高人”能够高抬贵手,饶恕他的冒犯之罪。

旁人看不明白,锦化龙心中却是极为明了。

那光华之所以突然出现,分明就是对着他所施展的手段而来的。只是,他心中不解的是。既然这位“高人”有这般玄妙莫测的手段,那为何还会自降身份把其外孙打杀?

裂缝中光华不减,源源不断的照射在那荷叶莲花之上。

“不对,若是真有这般手段,为何方才我还能推演到那两根手指?”

转念间,锦化龙便心中明了,站立身躯,再也不看那裂缝,而是死死盯着那团几乎消散的血光,骂道:“小畜生,没想到你家师长好生疼爱你,居然在你身躯之中布下这般手段。”

十来个呼吸之后,那团血光在裂缝中的光华照射下,终于消散开来。而后,就在众人眼中,先是那朵粉红莲花花瓣凋零,而后青绿荷叶枯萎,最终下方那水幕蒸发后,那裂缝才渐渐合拢,光华消散不见。

至此,锦化龙的推演之术终没能推演出来到底是谁斩杀了他外孙锦八。

“老三,你素来和老八亲近,此番因那贼人有师长相助,我这法子是推算不出他的样貌了。”锦化龙看着面前几个目瞪口呆的孙儿,最终把目光停留在锦三身上,道:“现在你就去点两队妖兵一个先锋,一同持河神赦令,去青牛镇做一个河神罢。”

不等锦三说话,锦化龙便挥手道:“你此去并非真的去做河神,而是要查出那杀害老八的贼人。对了,你青阳叔叔离那里不远,你也可去让其帮忙查探。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说罢,锦化龙便转身盘坐,双目微闭。

这一众人哪里敢多说一个字,只在那躬身行礼:“孙儿(外孙)告退!”

至于那锦三得了外公的吩咐,去点妖兵先锋不提。此刻那余沧海盘坐在小渔船上粗眉紧皱,脸上尽是思索之色。

就在方才,那华盖在一番急速转动之后,便忽地四下散开,又化作一股气息融入他的血肉之中。只是,不管他现在如何查探,那股气息好似消失了一般,没在他血肉之中留下丝毫痕迹。

看着手中那巴掌大小的红鳞,余沧海双眼之中射出两道坚定神色,而后只见他伸手一甩,那红鳞便被他远远抛出,落入通天河之中。

小渔船缓缓前行,不急不忙,余沧海驱散脑海之中的杂念,有复在那船头闭目打坐。

只是,在他此刻心中,他已明白,方才一番变故,定是和他打杀那锦八有关。至于为何自家身体之中会有这样一股气息,他只稍稍转动念头便明了是大叔所为。

同时,余沧海也在兴中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往日修行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上的诸般手段时,是不能在通天河上施展了。

第三章 聚水成兵 虾兵蟹将(一)

光阴捻指过,距余沧海打杀锦八又过去了九个多月,这也代表他修行至今,已经有了四载岁月。小渔村仍旧还是那般模样,唯一不同的,只是在原本余沧海家那两间茅屋后方建了一宅庭院,几间红砖黑瓦的房舍。

这九个月之中,余沧海可谓是小心翼翼,修行练法都在自家院落之中,每日里到通天河上除了捕鱼之外,从未施展过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手段,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出来寻仇。

好在这几个月之中,他并未遇到什么陌生人儿。

所以,那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的放了下来。

眼下正直一年五六月分的天气,空气中已然有了些燥热。

金乌高悬,让那大好通天河水上好似镀了层鎏金,波光粼粼,金光万道。

通天河畔,小渔村中!

但见这村中央摆了十七八桌的酒席,正在那欢声笑语,吃菜喝酒,好不热闹。小家村落没甚规矩,不拘是大人小孩,男人女人,少女老妇,尽皆挤在一桌上嘻嘻哈哈,好不快活。

“小鱼儿,你此番将要远行求仙,可是有大志气,若是日后有成,可要多多提携我们这些老家人哩。”有一年约双十,面容娇好,身材颇为丰满的少妇端起一碗烈酒,起身大笑道:“今日嫂子在这敬你一碗酒水,你可要多多提携你家哥哥哩。”

那少妇甚是豪爽,满满一大碗烈酒仰头便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下。烈酒顺着嘴角流下,把那一对酥胸都打的微湿,使得同桌在场一些个汉子纷纷暗自吞了一口口水。

“刘家嫂子,我当然不会忘记你们的。”说话间,另一桌上便站起一十六七岁,面容还有些稚气的青年来。

不用多想,这青年正是那刘家嫂子口中的小鱼儿,被中年人起名余沧海的小鱼儿。

余沧海仰头灌了一碗烈酒后,才苦笑道:“刘家嫂子,我现今已然有了大号,你也是知道的,怎么还唤我的小名?”

“是咧,是咧!”顿时便有几人喝道:“刘家嫂子,你就只管你家男人,沧海兄弟日后有成,我们小渔村乡亲不管老幼,他都是会提携的。”

“沧海兄弟如此顾念旧情,居然以我们小渔村的渔字为姓,可见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来来来,沧海兄弟,我们兄弟喝上一碗。”

有刘家嫂子开头,众多村民也都热乎起来,纷纷要和“沧海兄弟”喝上一碗。

且说那余沧海,此刻心里却是颇为无奈,他的大号哪里又是小渔村的“渔沧海”字,乃是另有人为他起的“余沧海”。

想起那人,余沧海心中顿时一片火热和一股不舍。若非是四年之前他在通天河中捞起那人,也不会有他这四年的学道光阴。自己此番远走行道求仙,除了修行所需,另外便是再见到一年前离开之人,一述心中感激。

“大叔,你的教导小鱼儿都记在心里,你为我起的沧海名字,我也知道你的苦心,你放心……”

余沧海暗自把心头杂念压下,一时间也不知灌了多少碗烈酒,直让一些个颇为活跃的乡亲们纷纷钻进桌子下面后,这才端起一碗烈酒高声说道:“各位叔叔婶婶,我余沧海三岁起父母便葬身通天河中,尸骨未见,自那日起便承蒙你们照顾,若不是你们施舍,我也不知道早就饿死在哪个旮旯里面了,今日我以家财换了这一顿酒席算是略报各位往日的救命之恩了。现今我余沧海要远行求仙,就此一碗酒水向各位告别了。”

说罢,余沧海双眼之中已然泛红,不顾的众人唏嘘,仰头灌下烈酒。

此时,只见一年岁和他相仿的青年挣扎着从桌子下面爬起,一手撑着桌子,一边高声哭道:“小鱼儿哥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抓鱼,现今你有了出息要出门求仙,兄弟我还有爹娘,就不陪你一起了。总之,你一路小心,若是不能拜在神仙门下,你尽管早日回来,你那宅院兄弟我会日日替你打扫。”

“小虾儿兄弟有心,日后我但凡有成,自会回来,再与你一起下河抓鱼。”余沧海再也忍不住心中不舍,上前一把抱住小虾儿兄弟,高声哭道:“来,你我兄弟再喝一碗。”

这一次酒席直接从中午吃到傍晚,可谓是杯盘狼藉,不拘是大人小孩,皆人人一身酒气,面上带红。

玉兔升起,当余沧海从自家宅院中走出的时候,身上的酒气已然消散干净,倾耳微听,他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意,或许因为白日的一场酒席,今晚的小渔村比起往日要安静不少,一家家都在睡梦之中。

余沧海也不着急,在小渔村中缓缓前行,双眼张望,似要把这夜景记在心中。

当他一路来到通天河畔之时,时间已然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他双脚一顿,整个人纵身一跳便来到之前停放在岸边的一艘小渔船之中。

脚下轻轻一震,那缆绳自解。

清辉洒落,波光粼粼,小船顺流而下,缓缓前行。

这方世界之中,浩瀚无边,无边无际,共分东南西北中五方。

其有东方乃无尽汪洋,分处四海,岛屿众多,一望无际,虽偶有渔人捕鱼糊口,但也不是安居乐业之地。西方之地到处穷山恶水,瘴气毒物遍布,常人亦是不能居住。

其余两地之中南方天气炎热,八百里火焰山人迹罕至,北方终年被冰雪覆盖,庄稼不能生长,都是人烟稀少,非久居乐土。

独中央之地最为繁荣,得天独厚,气候宜人。其中名山大川数不胜数,神仙福地星罗排布,百姓也都男耕女织,安居乐业。

众多玄门术士道观也都在此开支散叶,传承道统,追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说。

余沧海站在船头,忽有一阵微风吹拂,顿时一扫心头不舍,高声做歌:“求仙路,何其难,万丈红尘吾往前,而今踏上小船头,孤月挂头做灯悬,闲来做歌笑天下,滔滔通天莫阻拦。莫阻拦,莫阻拦,沧海而今求仙去,不把长生誓不还!”

歌声悠远,直传了二三十里之远。

正是:一朝散尽全家财,身游通天为求仙。

且说那余沧海一声高歌直把心中所有杂念有吹的干净,便盘坐船头打坐修行,运炼真气。

自打他从开窍筑基修行至今,已然有了四个年头,周身三百六十无处穴窍尽皆打开,三百六十五个穴窍之中的黄鳅真气全数归拢为一,在周身经脉之中不住穿梭运行,吸纳炼化四周水汽,用以壮大自身真气。

他这四年来除了每日修行读书外,闲暇时间便以自家真气沟通淬炼这艘小渔船,虽然没甚大的用处,但这小渔船上所有木板船桨尽数充斥着一股子水精之气的温润之色,平添几分快捷轻盈。

月光如水,烟波浩渺。

这段通天河水甚是平静,除了偶有微风吹拂外倒也没甚打搅余沧海修行。

不过,让其不知的是,在他一腔豪情做歌之时,那通天河底却有两个精怪被惊动,在那里嘀咕不休。

这两只精怪虽都长了一副人形,但却是一个顶着虾头,一个满身红鳞。那虾头人身的身材高大,手持一柄三股铁叉,颇为威武壮硕。满身红鳞的身材瘦弱,却是持了一口钢刀,满面紧密红鳞,两颗暗黄的眼珠子流露出一股傲气。

在这两个精怪身后共十几个河虾螃蟹蛤蟆,鲫鱼黄鳝水蛇等都没有化作人身的小精怪排列整齐,分列两队,没有半分躁动不安,一副随时听命的模样。

看样子,似乎是在巡视这方水域。

“三爷,那小子好生无礼,居然口出狂言,完全没有把你瞧在眼中,真是作死,莫不俺虾先锋这去使出手段把其擒来剥皮抽筋,权当做下酒小菜?”那自称为虾先锋的虾头人身的妖怪露出一股子讨好的表情,腆着脸笑道:“那小渔船卖相也有几分不凡,若是取来给三爷做一分家私收藏,在大爷二爷四爷五爷六爷七爷九爷面前,倒也显得家底丰厚不少。”

那三爷也听见余沧海那厮的高歌,又被虾先锋言语煽动后,也起了心思:“如此,便劳烦先锋前去走上一遭了,若是此番得胜归来,日后俺定当在外公面前美言几句,求外公赐给兄弟两门法术护身。”

虾先锋得令,点了一队小妖,把那三股铁叉扛在肩头,故意要在三爷面前卖弄手段,使了个纵水的手段,把身后小妖一兜,便猛地往上窜去,不过三四个呼吸的功夫,那虾先锋便在通天河面上露出半个身子来。

“兀那小厮,你也忒呱噪了些,大晚上鬼叫个甚?”那虾先锋一出现在河面,手中铁叉一挥,四周河水便被定住,身后一队小妖整齐排列,加上自家天生一副威武身躯,倒是颇有几分威武的气象,看着仍旧盘坐在船头的余沧海,破口大骂:“此番俺虾先锋奉了这青牛镇河神锦三爷的赦令特来拿你,你还不快快缚了手脚上前认罪,当可少吃几分苦头。”

余沧海先是见河水翻涌,白浪高涨,自家小船又被定住,心中就有些吃惊,这方才听到那自称是虾先锋的精怪所言,心中除了吃惊之外,恐慌,激动,欢喜等诸多情绪都滋生出来。

余沧海没有想到,这番他方一出了小渔村,便遇到眼前阵仗!

第三章 聚水成兵 虾兵蟹将(二)

不过他也颇为相信自家手段,毕竟一年前他和那锦八河神的争斗还历历在目,恍若发生在昨日。不过,当他听到那“奉青牛镇河神锦三爷的赦令”等字眼之后,心中也在暗自嘀咕:“打杀了一个锦八河神,没想到现在又来了一个锦三河神,难不成这两个河神还是兄弟不成?”

“你这厮好生无礼,俺虾先锋与你说话,你为何不答?”那虾先锋见余沧海兀自坐在船头,心中火气又加了三分。

余沧海此番回过神来便又听到那虾先锋叫骂,便淡淡说道:“这段水路又不是你家所开,我为何不能在此高歌?你这畜生问我话,我为何要做回答?”

不知不觉中,那中年人的神态举止都深深烙印在余沧海心中,他此番说话,和那中年人的语气一般无二,淡然中带着一丝不屑,把那虾先锋气的是暴跳如雷,四周河水猛然翻滚起来,托住身子便持叉往余沧海叉来。

原本余沧海见那虾先锋一出来便使手段定了周遭河水,没想到现在却像是凡人武夫一般,只顾持了铁叉刺来,虽是御水而行,但也只能露出半个身子。

当下,余沧海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脚下一动,便出现在虾先锋身后,伸手在那虾先锋头上拍了一巴掌。

却说这虾先锋虽被开了灵智,平素里有些小心思,但余沧海那玄妙身法他却是见也未见,只觉得身后先是传来动静,而后头顶便被拍了一巴掌。

顿时间,虾先锋只觉得周身震动,一股极其浩大的真气从头顶传下,差点*自家周身穴窍,便大吃一惊,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儿。

须臾间,见余沧海脚下连动,绕着那虾先锋连连转动,这一刻还在其身后,下一个刹那又到了右侧,直把那虾先锋转的是晕头转向,连灵智都被蒙蔽了一分。

却说那虾先锋见不管南北西东,自家周身都是那青年小厮的身影,晃的眼花缭乱,顿时便恼怒起来,使得手中的铁叉护住周身,舞的是滴水不漏,这才张口骂道:“你这小厮好生耍赖,为何要使这般取巧手段,若是真男人,你就和俺正面较量个三百回合,也显出堂堂男儿气概。”

余沧海正想试试自家手段,顿时便收了步法,定了身形,凌波站在虾先锋正面,长笑道:“某家余沧海,正是大好男人,铁铮铮的汉子,这就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只是,此番较量好生无趣,不若添些彩头?你这虾先锋长的还算精壮,若是不敌某家手段,就到我船中做一个家仆,服侍某家日常起居。至于你身后这些憨货,挑个把灵性足的留下来凑数,剩下的便做一锅鲜汤罢。”

“呸,俺虾先锋是何等的身份,乃是真汉子,怎会屈服于你这小厮。不过,你既然提出彩头,俺也自当接下。你若不敌俺的手段,俺也不多要,你把刚刚那身法交给俺,俺便给你一条活路。”虾先锋虽被眼前这厮语气气个半死,但也起了想把这厮刚刚玄妙身法归于己有的念头来。

毕竟,这厮身法虽好,但身板太弱,看样子远不是他的对手,又加上他还有一队妖兵手下,手中还攥着压箱底的手段,哪里又会虚?

“如尔所愿!”余沧海淡淡说了一句,便暗自调动气海之中那股黄鳅真气,顿时间,龟蛇两枚符文闪动,伸手一搓,被那虾先锋定住的四周河水变分出四道到他的手中汇聚成一柄晶莹剔透的长枪来。

这正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聚气成兵的手段!

想当初他在和锦八争斗是,聚水精之气而成的水网亦是这门手段!

虽说这太上龟蛇御气术讲究的乃是御使万气为己用,但余沧海修行的黄鳅真气乃属水行,又加上身处通天河上,这般御气聚兵的手段,便以四周水精之气成了一柄长枪兵刃。

余沧海从未学过使枪的功夫,但也知道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那虾先锋使的一柄三股铁叉,他也不好拾人牙慧,便乘势聚了一柄长枪。

这长枪晶莹剔透,乃是他以黄鳅真气为引,龟蛇符箓为基,聚集四方*之气而成,正好用来试试虾先锋的手段。

那虾先锋一见这厮双手一搓便出现一杆晶莹剔透的长枪,顿时便大笑了一声:“哈哈,你这厮当真有趣,居然敢用水做的长枪来敌俺手中的铁叉,你可知俺这铁叉有四十来近重,真是不知死活,自家找死哩。”

话语刚罢,那铁叉便到了余沧海近前,要把其身上捅穿,多留六个个窟洞。

虽这铁叉来势凌厉,余沧海也有心试试这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手段,当下便用双手托住枪身,抵住刺来铁叉。

“咣当!”

只听见咣当一声,余沧海身体不由得下沉到膝盖处。却是他仓促间只使了八分的力气,弱了虾先锋一筹。不过,那水汽汇聚的长枪却是没有丝毫损伤。

“再来打过!”余沧海哈哈一笑,脚下一动便又重新踏在水面,挥枪便往虾先锋胸前捅去,这一次出手,却也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虾先锋有心速战速决,两手猛地握紧铁叉,就势往那长枪砸去,却是他见这厮刚刚力气不及他,想以自家力气硬生生的收拾这厮。

“咦,没曾想你这厮也有几分力气!”虾先锋见自家使足了力气的一手铁叉居然没有荡开眼前这厮的长枪,便有些惊异,怪叫道:“俺虾先锋就和你这厮比比力气!”

说罢,那铁叉便被舞的滴水不漏,和余沧海手中的长枪战将起来。

那虾先锋身后小妖一见,也在那为虾先锋鼓吹打气,以增长自家先锋的气势,让这不知好歹的小贼立马俯首称臣。只是这些小妖土生土长,不曾见得过大世面,翻来覆去也就那一两句:“先锋大人雄壮,先锋大人威武!”,颇显苍白。

虾先锋有意卖弄,腰板挺直,整个人都显得壮硕三分,手中三股铁叉更是越发威猛。

余沧海虽没有锻炼体魄增长力气的法门,但四年来日夜被黄鳅真气滋养身子,也有一把好大的力气。一见那虾先锋和自己拼比力气,也有心试试力气,顿时便枪枪使出十二分的力气和那虾先锋手中的铁叉战将起来。

一时间,枪来叉往,斗的是好生热闹,百十回合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直把余沧海战的是大汗淋漓,好不畅快。

“住手,既然你我力气不分高低,就让你看看俺虾先锋的看家手段。”虾先锋见自家力气不能力压这厮,恐三爷在下面等急,便卖了个破绽猛地回身。

余沧海眉头微皱,不知这虾先锋要使出什么看家手段。只是,自忖有身法傍身,想来打不过跑还是没有问题,总不会有性命之忧,便站在那里暗自恢复力气,任由虾先锋施展手段。

“这厮凭地托大,真是自家找死,怪不得俺虾先锋也!”虾先锋见这厮居然敢大咧咧的站在那里任由自家施展手段,心中顿时便冷笑了三声。直把铁叉一挥,猛地一拍自家丹田,张口便喷出八道符箓,符箓揉成一团,如拳头般大小,灰蒙蒙,光闪闪,一出现便落在身后那一对队妖兵孩儿头上,须臾间便融入那一个个妖兵身体之中。

虾先锋身后妖兵多是河虾螃蟹蛤蟆,本一个个趴在河面,在被打下那团符箓之后,周身上下顿时便涌出一股灰光,灰光汇聚,乃是每个妖兵的自家真气,一股脑的涌向虾先锋周身穴窍。

只听得那虾先锋怪叫一声,整个气势便猛地涨了一倍有余。

“嗯?这货也懂得太上龟蛇御气术?这是其中豢养道兵增加法力真气的手段。”余沧海虽只站在那里任由虾先锋施法,看似毫不在意,但自家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中的黄鳅真气早就汇成一股,尽数收拢在丹田气海之中,待寻了机会便可猛地喷发出来。

那虾先锋张口喷出的符箓若是换做旁人或许不知,但他余沧海却是极其熟悉,那符箓虽是残缺不堪,但分明却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龟蛇符箓中的蛇形符箓。

想他自观想出那龟蛇符箓种子来,到现今足足过了三载有余,即便虾先锋的蛇形符箓残缺,余沧海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不容余沧海多想,那虾先锋得了身后八个小妖的真气法力,一身法力真气猛地长了一倍,信心大涨,持了三股铁叉,猛地便往余沧海刺来。

在余沧海眼中,那铁叉恍若带动四周河水,又好似化作一条数丈长蛇想他扑来。

“不过,那符箓却是残缺,虽有道兵,也只得十之二三的真气法力。”须臾间,余沧海暗自忖道,脚下不停,避开那铁叉来势,同时丹田之中的黄鳅真气猛地喷涌而出,呼吸间便运炼了一个大周天,周身水汽汇聚,恍若绕了一条大泥鳅似的。

下一刻,余沧海一手持枪迎向转身刺来的铁叉,一手屈指弹出,便有一道符箓飞出。

这符箓和之前那虾先锋突出的符箓极其相似,也是揉成一团,拳头般大小。却是黄中带黑,光华内敛,上有长蛇玄龟浮现,正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诸般法术的根基符箓,龟蛇符箓。

这龟蛇符箓被余沧海揉成一团,屈指弹往虾先锋身上。

却说那虾先锋见眼前这厮只弹了一枚符箓出来,顿时便有些不屑,把手中铁叉一转,便想打碎符箓。没曾想,那符箓一遇到铁叉便自动化作一股流水,顺势从他双手浸入自家身体之中。

“你这厮又使得什么鬼手段!”虾先锋隐隐觉得不妥,但那符箓进入自家身体之中后,便丝毫察觉不到异样,他便顾不得其他,想乘着气势,一鼓作气擒下这厮,只得叫骂一声后,便又提着铁叉往余沧海身上刺来。

余沧海站立不动,微笑不语,只是暗自催动自家丹田气海之中的龟蛇符箓种子,那虾先锋刚刺到一半的铁叉便猛地掉在河中,紧接着便双眼失神,周身气势变化,一身真气呼吸间便变的黄中带黑,与丹田气海中汇聚成一条小手指粗细,三寸长短的黄鳅来。

“小的虾先锋,拜见老爷!”只见那虾先锋在河面上打了一个滚,化作一身高九尺的壮汉,再无半分精怪模样,跪在河面,拜在余沧海身前。

余沧海笑而不语,伸手又是一弹,一道龟蛇符箓便落进那八个妖兵之中的一头看上去颇为壮硕的螃蟹头上。不过呼吸功夫,那螃蟹边变作一矮胖汉子,一身真气尽数化作一条黄鳅落进丹田气海之中,和那虾先锋所化壮汉一般,跪在余沧海面前,口称老爷。

“你二人乃是河虾螃蟹所化,今日得我点化,日后便为老爷我的虾兵蟹将罢。”余沧海心头欢喜,眼中尽是喜色,忖道:“这两个道兵虽然卖相上差不多,但这虾兵在化成人身之后,一身穴窍开了足足有七八十个,那蟹将就次了些,只有四五十处穴窍开了。”

“余道友好生霸道,为何强收我麾下先锋为家仆也?”

不等余沧海示意自家的虾兵蟹将把那剩下看不上的精怪擒了烧汤,便有一个不善的声音从河下传来。

第四章 锦三河神

却说余沧海以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的道兵法门,用龟蛇符箓种子糅在一处点化了虾先锋和一个螃蟹为自家道兵家仆后,不等自家欢喜,便有一个颇为不善的声音从河下传出,扰了自家欢喜,心中颇有些恼怒不爽。

“不知是谁家藏头露尾的小辈,莫不敢出来见某家余沧海一面?”余沧海示意虾兵蟹将站在自家身后,暗运黄鳅真气混在声音之中往下方通天河水传去。

余沧海言语刚毕,面前三丈处的河水陡的一分,便有一满身红鳞,眼珠暗黄,手提一口钢刀的精怪出现。那精怪踏浪而立,浪头足足有一丈高下,方才停歇。

“余道友好生霸道,这虾先锋乃是我麾下先锋,乃是有了主的,为何这般不讲礼数,收为自家仆人?”那满身红鳞的精怪语气虽淡,但却充满怒气,不等余沧海回话,便又指着虾先锋所化中年壮汉,骂道:“好你个虾先锋,莫以为得了旁人点化,化成人身便不认得老恩主了么,还不快快过来认罪,本河神只消打你一顿,还让你做一个先锋。”

这满身红鳞的妖怪正是之前虾先锋口中的青牛镇河神锦三爷,乃是得了外公赦令,明面上来此任职河神,实际上却是暗中查探那杀害八弟的凶手。

只是当日锦化龙未推算是余沧海模样,所以即便现在他面对自己寻了九个多月的凶手,亦是认不出来。

这锦三本以为自家先锋能手到擒来,把余沧海的渔船抢来据为己有,没曾想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渔船未得到,还使得虾先锋自己也被人点化,叛投了别人。

那虾先锋被余沧海以龟蛇符箓收做道兵后,不仅一身真气化作黄鳅真气,就连过往灵智也被抹了去,从此只认余沧海为自家主人了,没了之前的因果。

所以,任凭那锦三爷在那里喝骂,虾先锋却在余沧海身后低眉顺眼,好似锦三爷的话都是放屁一般。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现今这虾先锋已受了余某点化,甘愿做我家仆,这位道友还是请回罢。”余沧海有心不提道兵之事,故意说虾先锋甘愿做他家仆,就想挑弄一番这满身红鳞的妖怪。

那锦三爷脚下一跺,便有数道河水炸开,骂道:“唤你一声道友乃是本河神大度,你这厮可知道本河神乃是扬州通天老祖麾下锦太尉也,特奉了老祖符诏特来掌管青牛镇一方通天河,以保这一方雨水太平,这虾先锋乃是我麾下先锋,你敢收为家仆,莫不怕老祖降罪,把你剥皮抽筋,受尽折磨。若你还算识趣,还是早早还了我先锋,本河神大度,还能既往不咎,若不然……哼哼,也叫你见识见识本河神的手段。”

“管他哪家老祖,余某概不认得,你若想讨回你家先锋,那是看看你手段如何了。”余沧海刚收了虾兵蟹将,正想一试手段,哪里会这般容易认怂?

再者说,经历了锦八的事儿之后,余沧海哪里还会相信这个锦三河神?

那锦三爷见这位“余道友”虽然年幼,但语气却是颇为强硬,又加上之前他在水下见识到了余沧海的手段,虽有几分以仗,但也自知不是敌手。本想上来搬出后.台恐吓一番,没曾想这货居然听了之后战意大盛,不但不怂,反而跃跃欲试,这又如何是好?

余沧海见这满身红鳞的妖怪脸色变化,一双暗黄眼珠咕噜咕噜直转,不知打了什么歪念头。也不多说,把丹田之中的龟蛇符箓种子稍稍鼓动,便有一道龟蛇符箓透过指尖弹出,往那锦三爷头顶落去。

那锦三爷不愧授了什么扬州通天老祖的符诏,也有几分见识,一见龟蛇符箓厉害,也顾不得收拢自家小妖,一个翻身便化作一尾尺许长的红鳞鲤鱼落进河中,而后又使了一个手段,须臾间便不见了踪影。

“好家伙,这货看上去气势颇重,没曾想却是个怂包货。”余沧海哪会想到那锦三爷居然连手段都没使出便化作原型遁了去,待反应过来早已不见那尾鲤鱼的踪影,只得暗叹一口气后,忖道:“这怂包虽然逃了,但剩下的小妖却有几个卖相不凡的,当为我收做道兵。”

当下,余沧海便挑了三头卖相不错的小妖分别弹出一道龟蛇符箓,呼吸间便化作自家道兵。这三头新得的道兵有两头乃是灰鳞鲫鱼所化,另外一头却是一周身碧绿的蛤蟆所化,化作人身后倒是尽数为男身,周身穴窍也开了从四十到六十处不等。

余沧海又命道兵把剩余小妖收拢在一处,挑了一头卖相颇差的黄鳝精宰杀洗净后,便在小渔船中生起锅灶,加水烧汤。

余沧海也不敢放了剩下小妖,毕竟这地方离小渔村不远,不过二三里的路程,若是这些小妖没了束缚,胡乱闯到小渔村中,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当一锅黄鳝汤下肚,余沧海也有了计较,待分出十道头发丝粗细的黄鳅真气进入余下小妖身体之中之后,便吩咐自家道兵带到河中操练修行,若是日后有修行不错的,当可赏赐一枚龟蛇符箓,收做自家道兵。

却说那锦三化作红鳞鲤鱼一口气逃出二十里之后,才又恢复成满身红鳞的人形。

锦三吃了如此大亏,不说虾先锋叛逃,就连麾下其他小妖也一个不剩,不由得思索起来:“本三爷现今清洁溜溜,若是回去求外公为我报仇,他日定会被其他兄弟挤兑嘲笑。再者,外公交代的任务还未完成,俺却不好就这般回去。对了,恰好那青阳叔叔就在不远处的青阳观中落脚修行,俺何不前去求他?”

想到此处,那锦三爷又化作红鳞鲤鱼往前游了三十里水路后,才变作满身红鳞的人身上岸,待上了河岸,锦三爷稍稍辨了方向,使了个踏浪的手段,脚下顿时便涌出一道浪头,往青阳观去了。

待到第二日中午十分,那锦三爷便到了青阳观前!

这青阳观建造在一处荒山上,四周并无人家,观主唤作青阳道人,座前也就两个道童以供日常趋势。那锦三爷一到青阳观前,也不顾叩门通报,兀自一把推开大门,咧嘴便哭将起来。

“叔叔,叔叔,你可要为侄儿做主啊,侄儿俺可受了天大的委屈!”锦三丝毫不理道童劝阻,直径来到青阳道人打坐的堂前,坐在地上大哭不已:“侄儿昨晚差点被人擒去做一锅鲤鱼汤哩,叔叔神通广大,可要为侄儿讨回手下,挣回颜面啊!”

这青阳道人白面无须,一身鹅黄道袍,手持一柄百年桃木拂尘,面前摆了七个大小相同的黄皮葫芦,一派仙家气象,在听见锦三爷大哭后,眉头微皱,上前伸手扶起锦三,问道:“侄儿快快起来,你前些日子不是才从我这观中路过,持了老祖的符诏前去青牛镇做那庇护一方雨水的河神么?难不成那青阳镇有甚厉害的妖怪,那侄儿的手下尽数擒了去?”

“可不是哩,侄儿虽刚到那青牛镇不久,但却从不惫懒,往日里日夜巡视那方水域,没曾想居然遇到一个泼皮小厮,那小厮无赖的紧,先使手段把侄儿麾下虾先锋点化了去,后又要把侄儿麾下其他孩儿煮了吃,侄儿当然不允,便上前与那厮理论,那厮无赖,居然要还要把侄儿擒下烧汤。若非侄儿有外公传下的手段,现在便成了一锅鱼汤了,叔叔,你可要为侄儿做主啊。”

说罢,不管是眼泪鼻涕满脸,便都一把抹下。

“那厮有甚跟脚,居然能点化虾先锋,侄儿你且细细道来!”

这青阳道人本是一落魄秀才,屡次不能高中,在一次科举中,被考官下黑手落榜后,不想返乡被人嘲弄,便起了自寻短见的念头,寻了一处山崖纵身跳下。

本以为一生就此了结,没曾想却因祸得福,大难不死,居然得了一卷道书。这青阳道人也该有修行的机缘,在没有老师的教诲下,自家把那道书上所载法门尽数悟通,独自修行到了周身穴窍尽数打通的境界。

奈何那道书本就残缺不全,到了这一境界也没了以后路数,才出山行走江湖。

若是一般旁人,或许会寻到那当初下黑手的考官家中,灭其满门。但这青阳道人却是有大智慧,独自在山崖出站了三日三夜,回想过去种种后,大笑三声便把过往一同抛弃。自此便做道人打扮,自取了个青阳的道号。

在这青阳道人行走江湖间,偶然打听到那扬州老祖道行高深,手段通天彻地,便孤身一人寻到老祖门前跪了七日七夜。

那通天老祖怜悯起求道之心,便传了他一卷煞气洗练之法,让其在门下修行。

合该青阳道人有修行的机缘,在老祖门下甚的其欢心,又加上之后做了两件极得老祖欢心的事儿,便被老祖破例收为义子。此番因为要凝炼煞气,便在通天河畔建了这青阳观。

且说那锦三爷把遇到余沧海的事儿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后,才眼巴巴的看着青阳道人:“青阳叔叔,俺听那小贼自唤作余沧海,你老可要为侄儿做主。”

“锦三侄儿,那余沧海能以符箓点化虾先锋的手段,想来乃是正宗道门的豢养道兵的本事,我却是讨不回来了。”青阳道人长叹一声,道:“我劝侄儿还是去扬州寻你外公,想以义父的神通手段,不过是翻手的小事儿。”

锦三爷一听,又大哭起来:“叔叔有所不知,若是侄儿此番回去,虽说能讨回手下,但日后恐怕都会被自家兄弟嘲笑,终生抬不起头了。难道师叔如此狠心,眼睁睁看着侄儿被人欺辱不成?”

第五章 青阳道人

“罢了,侄儿,我给你指一条明路,若是你能办成,别说讨回麾下先锋孩儿,就是把那厮收归麾下做一员大将也未尝不可。”青阳道人被锦三爷哭的无奈,便道:“此去西方一百二十里处有一座深潭,唤作碧波潭,潭中有一高人唤作碧衣仙子。碧衣仙子向来耳根颇软,又和老祖交情深厚,手段神通广大,你此去说明缘由,道明身份,想来能请来仙子为侄儿你讨回公道。”

锦三爷听闻,抹去眼泪,道:“侄儿这就前去请碧衣仙子,只是这一来二去路程颇远,还请叔叔把那小贼留下数日,以免侄儿回来寻不得人。”

“无妨!”青阳道人一挥拂尘,便又详细指点了锦三那碧波潭四周的景致。

这方锦三听了青阳道人的话去碧波潭求碧衣仙子不提,却说那边余沧海在渔船上也不挥桨摆渡,任由小船顺溜而下,悠然前行。

饿了捕了一尾鲜鱼烧汤裹腹,渴了一瓢河水饮饱,好不逍遥自在。

忽忽三五日过去,小船也随波漂了一二十里的水路。

这一日天色渐亮,通天河面上雾气蒸腾,飘渺如仙家胜景,余沧海盘坐船头运炼真气,待功行九转,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的黄鳅尽数从穴窍中钻出进去,收发由心。

气机牵引下,余沧海周身水汽凝聚,化作一条数丈来长,白蒙蒙的泥鳅。

这泥鳅活灵活现,嘴角九须飘逸灵动,恍若一条成了精怪的泥鳅。

张口吐出一口浊气,余沧海挥手间河中便冒出一中年壮汉,壮汉手中托住一拳头大小的污泥,污泥转动间隐约有一阵阴寒气息窜出。

微微点头,余沧海往那团污泥上一点,便有一道头发丝般粗细,泛着黑光的精气飞出,兀自缠绕在其指尖。

那大汉见黑光精气飞出,又自潜入河下不见。

却说那黑光精气在余沧海指尖缠绕盘旋,恍若一条水蛇般灵动,散出一股子让人心悸的阴寒气息。屈指一弹,那黑光精气便被弹至半空,而后张口一吸,余沧海便把这丝黑光精气吸入腹中。

而后,这余沧海便按心法所载,把这丝黑光精气炼化进自家丹田气海之中的那条黄鳅之中。

这一番功夫虽不过在呼吸之间,但却是得了真传的凝煞之法!

隐约间,那黄鳅周身似乎有一股寒气飘出,但转瞬间便又恢复正常。

且说那日余沧海在收了几头道兵之后,便起了心思。他现今已是周身穴窍全开,到了可以凝练煞气的地步。这凝练煞气关乎着日后个人成就高低,余沧海也不敢大意。此番他出门修行本就打算寻一处煞气汇聚之地以供自己凝煞的,没曾想却先得了道兵。

这凝煞一关,因法门五行所属,首要的便要先分出五行之别来。他修行的乃是黄鳅真气,属五行之中的水行,所以这凝煞一关当然要选水行煞气。

凝煞一步,因煞气皆驳杂不纯,便需花费功夫洗练精纯,而后才能以凝煞法门把煞气炼化进真气之中。这一步的好坏关系日后丹成的高低不说,因真气之中凝练了煞气,诸般法术都连带着会有地煞之力,远不是开窍境界施展法术所能比拟。

这一步功夫若是在道门传承之中,师门大多会留存一些供弟子所需,所以并不多费功夫。但像余沧海这般无门无派的孤魂野鬼,就要自家辛苦出门寻找。

但凡煞气,俱都在极其污秽之地汇聚,余沧海要凝练的煞气最为合用的唤作玄冥真煞,更是阴寒霸道。他本以为要到极其阴寒的地方才可寻到,在得了道兵之后,便想到从这无尽的通天河水底淤泥之中,命道兵日夜帮其收集洗练,再加上他的凝煞法门,这一夜下来,倒也勉强凝成一丝玄冥真煞。

只是若要按照这般速度,他若想把周身黄鳅真气尽数凝煞圆满,非要二三十年的时光不可。不过每日畅游通天河之余,手下道兵又都善于潜入水底,这一丝玄冥真煞倒也算的上是他畅游通天河的意外之喜了。

待得余沧海把那一丝玄冥真煞凝练进黄鳅真气中后才缓缓睁开眼睛!此时天色已然大亮,万道光辉洒下,又平添了几分通天河的气势。

“咦?”

余沧海睁眼望去,见那河岸处突出一块七尺来高的青石,青石光滑如镜,上面端坐一鹅黄道袍的道人,那道人白面无须,手持一截黄竹,正悠闲的钓着鱼儿。

那道人见余沧海看他,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道长好生悠闲,小子乃是捕鱼出生,若是不嫌弃,这恰好有刚抓的几尾活鱼,道长这就拿回去罢!”余沧海转身从船舱中拎了几尾今日的口粮,脚下一动,便踏水而行,来到道人身旁。

世间多奇人,余沧海虽是到了要凝练煞气的地步,但也没脱得樊笼,仍旧有生老病死,又加上这黄袍道人气质不俗,他也想卖得一份交情。

“如此有劳这位小友了!”那道人也不客气,更不为余沧海的身形所惊讶,伸手接过递来活鱼,笑道:“小友虽衣着朴素,但气质却似清风拂面,能以如此年纪跨入凝煞境界,想来师承不凡。贫道今日能得小友几尾活鱼,也是一番造化。”

余沧海因得了那中年人的指点,不许说出传承门路,早在出门前便想好了说法,当下毫无迟疑的笑一声,道:“小子名唤余沧海,乃是二十里之外小渔村人氏,因小时偶遇奇人,得传教诲,初窥修行门径。今日见道长道骨仙风,才冒昧打扰,还望道长恕罪。不知道长在那处道观修行,可否赐下道号,小子日后当登门拜访。”

“余道友虽为俗家居士,但也是我道门中人,当可称呼一声道友。贫道青阳子,在添为青阳观观主,往日倒也享一方香火。”这青阳道人正是那锦三的叔叔,今日本就来此特地等候余沧海,没曾想这位“余道友”虽然年岁不大,但谈吐文雅,气质不凡,哪有那侄儿说的不堪,是一个偷袭暗算的无赖。

余沧海一听这道人说了道号,心头惊讶,看着青阳道人道:“原来是青阳道长,道长此番前来,是为了那青牛镇河神锦三爷的事儿罢。这事儿说来也是小子鲁莽,还望道长恕罪。虾先锋,你还不快快出来拜见青阳道长?”

这余沧海最后的一句话却是对那河水下的虾先锋所言。

那虾先锋虽被余沧海以龟蛇符箓收为道兵,灵智已失,但往日里种种到也记的清楚。那日里余沧海见锦三爷逃走,心中也起了主意,这几日里倒也把那锦三爷的跟脚来历问个清楚。

其中,这青阳道人余沧海倒是特意多问了几句,原因无他,只因这青阳道人的青阳观就在附近,想来那锦三逃走,若要寻求援兵,这青阳道人当属第一。

只是,虾先锋虽和锦三一同任职,但却不知还要寻那啥害锦八的凶手。

所以,到如今余沧海也不知那逃走的锦三在此地任职的目的便是为了他而来的。

却说这青阳道人一身道行乃是凝煞圆满,余沧海他即便有中年人的传承,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手段也是万万不敌。这关乎境界道行的差别,已不是法术手段所能弥补。只是倘若就这般因为恐惧而另寻别路,余沧海也是不能。

修行求长生,但若遇事都避开的话,那怎得修行长生的逍遥?

青阳道人见一中年壮汉从河中分水而出,依他的眼光见识,当然一眼便可望见这中年壮汉的跟脚乃是虾先锋所化。

当下心中也暗自忖道:“余道友所得传承当属正宗道门手段,这虾先锋虽被其收为道兵,但能在短短时日化作人身,也是一番造化。观其之前周身气机引动下有灵鳅显现,我倒是没曾听说。我之前怎就听信侄儿的言语,被猪油蒙了心,给他指了碧衣仙子的去处?”

不过余沧海既然已经把话挑开,青阳道人怎又会藏着掖着,伸手拉住余沧海的手道:“余道友光明磊落,倒是贫道显得小家子气了,这虾先锋既然已被道友收做了道兵,也是他的福缘,比跟在那我侄儿麾下要强上千百倍了。既是如此,道友岂能有罪?之前前几日贫道误信了我那侄儿的谗言,指点其去寻碧衣仙子来主持公道,余道友还需早日避过才是。”

“多谢青阳道长言明,沧海感激不尽,只是若因此小事就行那躲避之事,修行路上我还能走上几步?”余沧海哈哈一笑,毫不在意,继而又转了话头:“若是青阳道长不嫌弃,不妨上我那小渔船中小坐片刻,我这道兵虽然道行低劣,一身穴窍不过开了七八十个,但却也乖巧伶俐,烧起鱼汤来,也算得上是一种美味。等烧了鱼汤,你我二人在品尝一番这通天河鱼的鲜美?就不知道友可忌荤腥?”

“如此甚好,有劳道友了!只是余道友也忒生分了些,唤我青阳道友即可!贫道虽是道人打扮,但却是不忌荤腥。”那青阳道人见余沧海没有丝毫做做姿态,心中更是欢喜,道:“道友放心,若是那碧衣仙子前来,贫道定当上前分说仔细,不会让道友被人误会。”

“青阳道友真乃高人也!”余沧海反手拉过青阳道人,大笑着往那河中小渔船走去。

第六章 玄冥真煞 北极寒沙

待一锅鱼汤烧开,余沧海亲自盛了一碗递给青阳道人后,才笑道:“小子出生渔村,没甚精致的家什,青阳道友莫要嫌弃瓷碗粗糙。”

“自古英雄不问出生,道友虽初出江湖,但日后这江湖中定有道友的名号。”青阳道人接过瓷碗,先是细细品了一口,大叫了一声“好”,而后便仰头喝完碗中鱼汤。

“贫道食量甚大,也就不客气了!”说罢便自己那了汤勺,兀自往碗中舀汤。

余沧海道:“青阳道友真性情!我曾听手下道兵有言,道友现今已是凝煞圆满,一身真气尽被练进了煞气,想他日运煞炼罡,真气归元,玄丹指日可待。”

“不怕道友笑话,贫道虽机缘巧合得了一卷道书,但道书上所载除了三十六种护身手段外,那根基法门却只有开窍筑基的法门,这凝煞法门还是在义父门下所求。”青阳道人闻言,脸上五官似乎拧成一团,愁苦道:“我那义父乃是扬州通天老祖,掌管一方水域,平素待我甚是深厚,只是义父手中也没有我这法门所对应的炼罡之法。”

余沧海不由奇道:“不知青阳道友所得道书上所载的是何法门,炼罡之法怎会如此难求?”

“那法门唤作灵鹤练气术,近五行之中的水行,义父所传我的凝煞法门也不是完全适合,只是凝煞无法,勉强以玄冥真煞炼化进真气之中。”青阳道人一边言明自家法门,一边在指尖迫出一道真气。这真气黝黑阴寒,在其指尖化作一指甲大小灵鹤,灵鹤飞舞,颇为轻巧。

“哦?我这到有一种炼罡法门或许适合道友。”

那中年人在传授余沧海修行法门之时,并不死板,乃是引诸般杂家法门以开其眼界。这灵鹤练气术余沧海虽未听过,但观那灵鹤飞舞,心中恰好想起中年人曾说过的一种炼罡的法门来。

他这番言明炼罡法门并非他不懂人情世故,乃是他听到青阳道人的际遇后,不由得想到自家往后。那中年人所传他的法门也只到炼罡境界,至于后续,还需他自己来寻。

青阳道人之所以把自家事情向余沧海全盘托出,一是因见余沧海心中坦荡,虽一身灰衣,但举手投足都颇具华彩。二来,也有三分诉苦的意味。毕竟,他身为青阳观观主,受一方香火。门下道童当不可说,偶有一些香客居士,他也是一副神仙做派。

没曾想,余沧海小小年纪居然有他苦等了十年功夫的炼罡法门。

一时间那青阳道人居然呆在那里,就连手中瓷碗掉落也不察觉。整个人除了惊讶怀疑之外,欢喜之情更是涌入心中。

余沧海自明白青阳道人的感受,待轻声说了两句那炼罡法门之中的玄妙之后,便闭目微笑。

却说那青阳道人本还有一分怀疑,但在听了余沧海的两句口诀之中,这点疑惑再也不存,当下一挥手便在两人之间出现了七个黄皮葫芦:“贫道本以为此生都将被困在凝煞境界,没曾想道友却是贵人,而且胸襟广阔,这七个葫芦唤作玄冥真煞葫芦,乃是贫道这些年凝煞的剩余。若贫道说的没错,道友的凝煞所需,定是这玄冥真煞,而今就送与道友了。”

“青阳道友这是何意,你我一见如故,我听道友所言,急需这炼罡法门,这才把话言明。”余沧海心中颇有不快,他本是雪中送炭之意,没想到却被青阳道人误会要拿捏与他,气道:“若是道友看不起沧海,自可就此离去,权当沧海高攀了。”

青阳道人连连挥手,苦笑道:“道友误会贫道了,贫道三十年前便到了周身穴窍大开的境界,后花费三年时间才从义父处求的凝煞法门,于十载前凝煞大成,这炼罡的法门贫道可谓是想了十载,盼了十载,一时得闻法门,心思凌乱,这才做出肮脏的事儿来。贫道见道友心胸广阔,乃是可交之人,若是道友不弃,你我结为自家兄弟如何?”

两人本都是修行中人,虽没有世俗中那般礼数,但此番情投意合,便双双跪在船中,以苍天为鉴,厚土为凭,结为异性兄弟。

磕头之后,两人便携手站起,相视大笑。

“小弟余沧海双亲早故,只有那传我修行法门的大叔被兄弟认作了亲人,可是大叔早已离去,此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小弟本以为此生孤苦,没想到如今又多了大哥一个亲人,小弟余沧海拜见青阳大哥!”

忽地,余沧海又翻身拜倒,言语之中已有些哽咽。

青阳道人虽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的年岁,白面无须,但实则已知天命了。若是按照年岁来算,足足能做余沧海的祖父。不过修行求仙,年岁不管,只问道行境界。虽之前他误听那锦三侄儿的言语,以为余沧海是一无赖偷袭之辈,没曾想见面才知其心胸坦荡,光明磊落,是可结交之人。

余沧海这方拜下,青阳道人授了礼数,才便伸手扶起,笑道:“你我兄弟今日相聚,乃是前世的福分。法宝不拘能傍身护道,亦能助涨修行。为兄见贤弟已得了真传,但为何却无一趁手的法宝?”

“大哥见笑了,小弟虽知法宝一说,但却无炼制法宝的材料,日后若是有缘,想来小弟也能炼就以趁手的法宝。”余沧海尴尬一笑,又道:“大哥你且坐下,小弟这就把那炼罡法门告知大哥。”

青阳道人挥手间,手中便出现一通体银中泛金的钵盂,这钵盂一出现,便流露出一股极其冰寒的气息。

只听青阳道人道:“炼罡法门一事稍后再说也不迟哩,我等虽是修行中人,少了凡俗繁杂的礼数,但既然为兄受了贤弟一拜,那为兄也当还礼才是。”

青阳道人顿了顿,继而又道:“这钵盂乃是以北极寒沙和一些其他材料所铸,乃是为兄性命交修的法宝,想当初为兄可是九死一生才得了那北极寒沙。贤弟现今尚无趁手的法宝,为兄无能,不能帮贤弟炼制法宝,但当初的北极寒沙却也还剩下数百来粒,这就送与贤弟了。”

说罢,青阳道人把那钵盂翻下,顿时便有一粒粒银中带金,寒气充盈的北极寒沙落下。这北极寒沙刚一出来,便被青阳道人以真气法力包裹,缓缓飘到余沧海身前。

“如此,便多谢大哥了!”余沧海也不矫情,双手十指连弹,顿时便有数股黄鳅真气喷涌而出,一股脑的包裹了那数百粒北极寒沙。

青阳道人见余沧海收了北极寒沙,才笑道:“贤弟尚需稍稍祭炼一番,收到自家丹田气海之中才是,以免这寒沙失了灵性。”

“既然如此,有劳大哥稍等片刻。”余沧海闻言,便盘膝坐下,开始以自家黄鳅真气祭炼手中的北极寒沙。

青阳道人也不闲着,道:“你我兄弟所修法门虽然不同,但皆属水行,这北极寒沙乃是庚金之气凝结,其中又夹杂了玄冰寒气,收到自家丹田之中后,因五行相生,在日夜温养间,也能助涨自家真气。”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余沧海已把那北极寒沙尽数收进自家丹田气海之中,而后毫不迟疑,便把那炼罡法门一字一句的告知青阳道人。

这炼罡法门虽是玄妙,但青阳道人片刻间便明白其中窍门。他此番得了法门,心中哪里还能容下他物,只来得及对余沧海说上一句:“贤弟勿要生分,那玄冥真煞为兄要之无用,贤弟只管取用。”便开始搬运法门,争取早日跨过炼罡境界。

须臾间,青阳道人周身便显现出一股悟道的气息。

余沧海摇头苦笑,从一旁拿出一个玄冥真煞葫芦后便出了船舱。

他手下那虾先锋倒也伶俐,虽没有他的吩咐,但却把小渔船引到岸边,拴了缆绳,兀自又潜入河底为自家老爷洗练玄冥真煞去也。

余沧海也不敢在小船中打坐运炼真气法力,深怕在气机感应之下影响了哥哥的修行,便踏步来到那青石上。当余沧海坐定,先是把玩了一番手中的玄冥真煞葫芦后,才缓缓把心神沉淀在自家丹田气海之中。

那北极寒沙在其丹田其中聚成一团,散发出让人心悸的寒气,就连一旁盘旋游走的黄鳅似乎都呆滞了不少。但在这源源不绝的寒气下,那黄鳅真气像是得到了淬炼,每一刻都精炼不少。

与此同时,那一团寒沙在真气滋养中,灵性缓缓增强,虽不能做到聚散由心,但想来也无需多久时日。

待周身真气调至完美,余沧海才把那玄冥真煞葫芦打开。

那玄冥真煞葫芦不过巴掌大小,但却有二三十斤的重量,沉甸甸,摇动时传出一股水响。余沧海知晓,这乃是玄冥真煞被自家大哥洗练到了极致,才有的聚气成水的现象。

当那葫芦一被打开,便有一股小手指粗细,精黑深寒的玄冥真煞涌出。余沧海也怕浪费,翻手又把葫芦盖好,只留几寸长短的玄冥真煞,而后张口一吸,那玄冥真煞便被其吸入腹中,以心法祭炼进自家黄鳅真气之中。

这股玄冥真煞精存至极,即便余沧海凝练煞气的法门玄妙,但也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堪堪炼进自家黄鳅真气之中。紧接着,余沧海继续依葫芦画瓢,又把那玄冥真煞葫芦打开,放出一股玄冥真煞出来。足足四五个时辰过去,余沧海才炼化了十余股一般大小的玄冥真煞。

“呼!”

一口浊气吐出,余沧海只觉得自家黄鳅真气比凝煞之前沉重起码三倍有余,丹田气海中恍若悬了一枚铁砣,沉甸甸。稍稍搬运真气,这黄鳅真气居然只得平常十分只二三灵动。

第七章 灵鹤游天 龟蛇八步

修道求仙,先是以法门不同,需开根基窍以沟通天地元气。像余沧海所习的黄鳅真形图,开的便是那黄鳅七窍。而后才能以这七处穴窍来沟通四周天地水精之气以打通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真气运炼周天。

此步功夫,修道中人又叫周天功夫。

若是放在凡间,一身功力已算得上当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是修道中人少有人去习那凡间武艺。要知道,即便是那些旁门杂家,散修之流,虽无证道长生法门,但也不会自甘堕落,与凡人武夫一比高低。

武人多争斗,喜杀伐之道。

求仙为长生,爱逍遥自在。

若让一开了周身穴窍的修道人和凡间武人正面对方,十几个修道人也不是凡间武人的对手。

在开了周身穴窍,真气运炼周天之后,便可凝炼诸般煞气于真气之中,进而炼煞成罡。此番凝煞炼罡,又唤作炼法之境。但凡到了这步功夫,举手间带天地之力,不拘是法术神通,均超越周天境界数十倍,已不是凡间武夫所能对敌。

余沧海此番凝炼了十来股玄冥真煞,虽离凝煞大成,炼煞成罡的功夫还差十万八千里,那黄鳅真气已不是之前可比。若是此番再施展那聚水成兵的功夫,所聚兵刃不仅会凝练十数倍,并且还有玄冥真煞的阴寒气息一会充斥其间。

只是他方才凝煞,新成的黄鳅真气尚未运炼周天,还需细细打熬,便能继复以往真气运转由心的地步。余沧海虽是第一次凝煞,但那中年人早把此番种种告知与他。见青阳道人仍旧在船舱之中炼煞成罡,他便盘膝不动,心思沉淀丹田之中,运转心法,调动黄鳅真气运炼周天。

功行九转,当余沧海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已是傍晚时分,青阳道人也早已醒来。

“贤弟,想来那碧衣仙子也不能一时半刻到来,不如先到我那观中小住几日,哥哥虽得了法门,但还有几处疑虑需贤弟解惑。”青阳道人甚是开心,见余沧海收功,便笑道:“只是贤弟这代步小船放在此处恐有不妥,不知贤弟要怎么处置?”

余沧海见青阳道人周身被一股灵动之气缠绕,整个人似乎都年轻了几岁,知晓这是自家哥哥炼煞成罡有了小成才有的气象,道:“大哥相邀,小弟哪敢不从,这小船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再说还有自家道兵看管,放在此处应当无妨。此番大哥炼煞成罡,只是半日功夫便有如此境界,真乃旷世奇才也。”

“贤弟莫要嘲笑大哥,我只因困在凝煞一途十余载,才有此番厚积薄发,方能在半日之间窥了炼罡门径,今日之后,他日若要炼罡大成,不知还需耗费几个春秋才成哩。倒是贤弟却在短短时日便周身真气如铅汞一般,汩汩做声,才是旷世奇才呐。”

青阳道人抚掌道:“既然贤弟应允,我们这边上路罢。”

“你我自家兄弟,也莫要在此互夸了罢!”余沧海哈哈一笑,召回那虾先锋交代了几句后便和青阳道人并肩而行,往那青阳观方位而去。

那青阳观离此地有五六十里的路程,若是凡人百姓,脚程快的也要一日光景,但余沧海与青阳道人皆非凡俗。只见那青阳道人微笑不语,脚尖点地,衣袖飘飞,手持一柄拂尘,一步过去,人已在一丈开外,恍似仙人,凌空虚渡。

余沧海见哥哥这般,一手提着七枚玄冥真煞葫芦,虽不似青阳道人那般飘飘欲仙,也使出那龟蛇八步的功夫。但见其一步踏出,沉稳落地,仍如正常行走,脚下一丈地面却似缩小成了一尺之地,整个人也到了一丈开外。

他在初习太上龟蛇御气术时,那中年人就曾有言,若是这龟蛇八步大成,八步之间当可遨游四海。余沧海现今离“八步之间,遨游四海”的境界差了不知多远,但一步落下,缩一丈为一尺却也难不倒他。

“咦,没想到贤弟居然有如此高明步法。”青阳道人有心考校自家弟弟,没想到却见其有如此玄妙步法,心中惊奇。

余沧海笑道:“哥哥身法恍若飞仙,小弟不及也,不知哥哥这步法是哪种功夫。”

二人虽你一言我一语,但脚下却是丝毫不停,两三句话的功夫,身后通天河便没了影踪。

“我这身法名唤灵鹤游天功,虽讲究灵鹤游天,但哥哥资质驽钝,现今也只能做到如此。倒是贤弟你,以如此凝煞之初便能有如此威能,想来脚下功夫也是玄妙莫测。”青阳道人挥动拂尘,整个人又往前行了数丈距离。

余沧海接道:“我这步法唤作龟蛇八步,乃是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傍身之法,只是小弟修行时日尚短,还未得其中精髓。若是哥哥想学,小弟现下便出给哥哥听。”

“没想到贤弟所习的便是真武观中流出的太上龟蛇御气术,这法门流传甚广,只是大多都残缺不全,多为十之一二,能有十之二三者已是大幸,不知贤弟所得能有几层?”青阳道人闻言,心中微动,又道:“愚兄所得三十六种傍身之术虽不及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但法术贵精不在多又是一脉相承,贤弟好意愚兄心领了。”

余沧海对青阳道人毫不隐瞒:“小弟所得太上龟蛇御气术中除了那根基法门外,其余如这龟蛇步法,统摄道兵之法,聚气成兵之法,祭炼法宝之法,降妖伏魔之法,趋吉避凶之法等诸般傍身之术皆有所得。咦,哥哥这道观虽然不大,但却清净自然,甚善修行练气,倒是一处好去处。”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青阳观门前。青阳观因地处偏僻,观中只有两个道童,所以门前并无通报之人。

青阳道人停在门口并未进去,而是转头正色看着余沧海,道:“愚兄不知所传贤弟法门之人是哪位高人,但贤弟所修根基之法却不是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法门,想来那位高人也不是真武观中的真人。能传下如此诸般傍身法门,却远非我等可以揣测。只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贤弟切勿忘记,对于我等无师门传承的游魂野鬼来说,这其中的诱惑何其之大。他日行走江湖,贤弟万万不可告知他人你得了如此之多真武观的傍身法门。”

“多谢哥哥指点!”余沧海虽一手提着玄冥真煞葫芦,但也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青阳道人一手拉过余沧海,抬步便跨过青阳观的大门,笑道:“自家兄弟何须客气,贤弟既然有此机缘,也当该告诉贤弟一个鱼跃龙门的消息哩。”

“鱼跃龙门?”余沧海闻言,神色一动,道:“哥哥莫要在那卖关子,还是赶紧告诉兄弟。”

青阳道人笑道:“不急,且让为兄唤道童前来烧几个小菜,你我兄弟边吃边谈也不迟哩。”

青阳道人这方话音刚落,那边就有声音传来:“原来是观主回来了,不知观主此去可否顺利?观主可知,我等的好生辛苦呐。”

余沧海抬眼一看,却是两个同样身穿鹅黄道袍的道人出现。只见这两人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身材矮胖,正在那偷看自己。

“观主,这位小哥是?”那矮胖少年道人见青阳道人身旁还有一位,连忙问道。

至于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却是一位大约三十多岁许的中年人。中年道人长相凶恶,从左眼角处有一数寸来长的疤痕,那伤疤狰狞,恍若一条大蜈蚣趴在脸上。在颏下还留有寸许黑须,如钢针一般。

青阳道人道:“这乃是我的结义弟弟,是你们的叔叔!”

“云鹤拜见叔叔!”那矮胖少年性子跳脱,口舌也快,虽说拜见,但兀自站在那里笑嘻嘻的说道:“叔叔面生的紧,云鹤之前可从未见过,此番倒是第一次拜见。”

这小胖子好生无赖,言下之意便要让眼前这年轻的叔叔赏赐他第一次见面礼哩。余沧海可是一穷二白,虽听懂这矮胖小子的意思,但也没甚法子,只好笑道:“云鹤侄儿有礼了!”

那云鹤小胖子见这叔叔如此不上道,哪里还会啰嗦,只得讪讪站在那里。

至于一旁的中年人,在两人说完之后才双手抱拳,只说了句:“长风见过叔叔!”便再无下文。

一旁的青阳道人随口吩咐云鹤长风两人去厨房炮制酒菜后,才拉着余沧海往后堂厢房走去。青阳观本就不大,不过片刻功夫青阳道人和余沧海便在后堂中坐下。

“哥哥,刚刚那云鹤长风两位侄儿倒是各有特点,难不成便是哥哥选的传人?”余沧海道:“云鹤侄儿倒也罢了,只是那长风侄儿一身杀伐之气裹身,当不适合哥哥传承呐。”

青阳道人点头:“贤弟言之有理,这长风本是一家世俗武林门派铁枪派的门人,只因抱打不平,屠了一恶霸满门后,被逼的走投无路来到观中避难,我见其一身正气,便留他在观中做一个道童,顺道磨练心性,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磨去一身杀伐之气。”

“哥哥真是慈悲心肠,普度众生啊!”余沧海不由得感慨:“虽说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但若无哥哥这般慈悲之人引导,世人又能有几人可一窥修行之门?对了,不知哥哥之前说那鱼跃龙门的好消息是甚,真是急煞小弟也。

青阳道人抚掌大笑:“没曾想贤弟也是个急性子。贤弟既然得了那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法门,想来对真武观也有所了解罢。”

“不瞒哥哥,小弟虽偶尔听过几句,但却无甚了解,还望哥哥言明。”余沧海苦笑不已。

第八章:五大阀门

青阳道人道:“我等修行中人,皆分五行,这之中便有五家门阀凌驾在众多门派之上。这五家各属一行,乃东海碧游宫,南极火焰山,西荒不老谷,北冥万剑宗,中州凌霄殿。五家之中水火木金分掌四方,以定四极。凌霄殿得天独厚,统摄中州亿万人杰。”

“哥哥说这么多,不知道和那真武观有甚么关系?”余沧海不解。

“五家共尊真武观,真武观有老神仙,老仙门前十三子,皆是长生仙家人;门人慈悲教众生,龟蛇御气能传承。若把龟蛇随身绕,凝煞炼罡可进门。”

青阳道人神情萧索,一首孩童般的歌谣缓缓唱出,直让余沧海哑口无言,睁眼愣在那里。

当余沧海正沉浸在青阳道人的言语中时,那云鹤也不叩门,直径笑嘻嘻的端了几样小菜和一壶烧酒进屋。按下念头,兄弟初聚,把酒言欢,此间琐事暂且不表。

待酒足饭饱,两人也到了修行功课的时辰,青阳道人便安排余沧海在西方的一间厢房住下。

当下几日,余沧海每日里和青阳道人说*道,凝煞练气,好不自在,为等那碧衣仙子前来。

却说那余沧海于闲暇之时倒也没有因辈分差异,而是找来长风道人求取长枪武艺。凡间武学,虽因杀伐而生,但也有可取之处。那长风并无藏私,但凡余沧海有问,他都尽力解答。

又三日,正直清晨光景,当余沧海聚气为枪以枪法和长风厮杀的不分上下时,青阳道人便兀自前来寻他。

“贤弟这一手枪法好生漂亮,若是去参加武举,当该是拔得头筹哩。”青阳道人见余沧海手握水晶长枪或翻或挑,或刺或挡,虽无那长风的一身杀气凛然,但无不浑然天成,毫无丝毫破绽。

余沧海见哥哥前来,挥手间便散了手中长枪,脚下一动便脱离了战场,来到青阳道人身前,笑道:“哥哥莫要笑话小弟,这凡间武学虽然精妙,但也只能起到锻炼体魄使用。小弟学来,也只为增加几两力气,哪会去考甚武举。”

长风见两人聊的自在,也不打扰,便悄悄退走。

“贤弟,为兄那锦三侄儿迟迟未请得碧衣仙子前来,我等这般等待也不是办法,修道长生当该心无挂碍,怎可终日记挂等人的心思?”青阳道人心中早有计算,接着说道:“不若贤弟与为兄一起往那碧波潭走上一遭,了结此番因果。若是我那侄儿没有寻到碧衣仙子,你我权当拜会仙子了,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余沧海晓得哥哥是为自己打算,心中甚是感激,笑道:“我辈修行当该迎难而上,哥哥一番好意,小弟怎敢不从?只是小弟出来也有几日,那几个道兵还需回去交代一番才是哩。”

“贤弟无需如此,些许跑腿小事,待哥哥唤长风前去交代一番便可。”青阳道人道:“现在天色尚早,不若你我兄弟这就出门,那碧波潭为兄去过几次,不过区区一百三十里,半日即到。”

余沧海也不犹豫,点头答应。

待青阳道人吩咐长风几句后,便于余沧海出了观门,往西方而去。

呼呼半日光景,当金乌高悬头顶,两人便离那碧波潭不远。

“咦,此处怎有如此多的凡人?”青阳道人远远望去,只见那碧波潭处居然有二三十个人儿。那些人儿多是一身灰衣,做家仆打扮,一动不动跪在那里。

碧波潭方圆丈许,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潭面平静,无一丝涟漪。

青阳道人与余沧海一同来到这碧波潭前欲了结那锦三的事儿,没曾想却见到潭外却是跪了二三十个不懂修行的凡人儿,让二人顿感惊讶。

“哥哥且稍等片刻,待小弟前去问个明白!”余沧海笑了笑,便跨步往那碧波潭走去。

余沧海和青阳道人本离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儿有二三十丈的距离,但数步之下,他便来到一众人身侧。他一身灰布衣衫,一幅农家渔夫打扮,又加上行走起来虽一步十丈,但却无其他气象。

“这位大哥,不知你们所为何事,为何要跪在这里?”余沧海蹲下身子,轻声向一个看上去颇为老实的中年汉子询问。

那中年人也不知跪了多久,满脸疲惫,待听见余沧海的话儿后,抬头看了看,才答道:“这位小哥不知,我家老爷孝心,听说碧衣仙子慈悲,带着我等不远千里来到此处,为的便是求上一颗仙丹治病哩。咦,小哥是这方人士吗?不知有没听说过碧衣仙子?”

余沧海闻言,抬头一看,却间那潭便跪了一位身穿锦衣,后背宽大的人儿,想来便是这人口中的老爷了。只是他心中不解,这求丹治病和孝心有甚关系?

“多谢这位大哥,那碧衣仙子的谁没有听说过,就是不曾见过罢了。”余沧海笑道:“你家老爷相隔千里都能来此求丹,真是不易,不知这位大哥可否见过那碧衣仙子?”

那中年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一股子兴奋之色,把疲惫都冲淡了三分:“小哥有所不知,俺张老根活了半辈子自问什么姑娘没有见过,但那碧衣仙子却是俺见过的女子之中最为漂亮的,怎么说呢,恐怕仙女也不过如此了罢。对了,若是小哥想见到碧衣仙子的容貌,只需等上两个时辰,那仙丹就炼好了,到时仙子自会出来的。只是……”

说着,张老根居然便的吞吐起来!

“哦?不知张大哥有甚难言之处?”余沧海闻言,又道:“若是不方便说的话,小弟也不勉强张大哥。”

张老根讪笑:“哪里,只是前些日子从外面突然来了一道红光,红光落下,却是一满身红鳞的人儿,以俺张老根的猜测,这人八成是什么妖怪,若不是老爷还跪在这里,俺们早就跑喽。”

“不知那满身红鳞的人现在何处?”余沧海知道这满身红磷的人就是锦三,他此番到来为的便是了结那锦三的因果,当然要问个明白。

张老根道:“那妖怪虽然一身妖气,但却是个吃素的,来到潭边只是问了这地是不是碧波潭,便又化作红光进了潭中,到现在也不见出来哩。”

好家伙,感情这锦三爷在碧波潭中做客呢!

当下余沧海又闲聊了两句便起身告辞,回到青阳道人身边。

“贤弟,可有甚消息?”青阳道人笑道:“这些凡人为何要在此跪拜?”

余沧海把那张老根的话简单的说了下,又疑惑道:“哥哥,那碧衣仙子到底是何来路,为何这些个凡人居然不远万里来此求药?”

“贤弟有所不知,这碧衣仙子可知不简单哩!”青阳道人眼中流出一丝羡慕,道:“真武大仙有十三弟子,其中第七弟子乃是灵虚真仙,灵虚真仙早已是长生仙人,逍遥自在。那碧衣仙子不是旁人,正是灵虚真仙得道前,在世俗留下的的第二十七代玄孙女。”

余沧海心头大震,但转念间便发现其中不对:“既然这碧衣仙子乃是那灵虚真仙的后人,为何会在此处开辟家业,做一个无根无依的修行中人?”

“贤弟有所不知,碧衣仙子心高气傲,不喜别人说她受了灵虚真仙的庇佑,这才孤身一人出了真武观。”青阳道人道:“想我等无门无派之人,哪个不是眼巴巴的望着自家有朝一日能够入的真武观的大门?”

“碧衣仙子的确使人佩服,我等男儿不及也!”余沧海也是心有感慨:“何况这碧衣仙子也有大慈悲心肠,浪费自家修行时间炼制丹药,更是少有人能够比拟!”

青阳道人点头:“不错,这碧衣仙子虽还未结成玄丹,但每当历练红尘之时,凡人但有疾苦,她都会前去帮忙,或许这便是和她少时的机遇有关吧。”

“少时的机遇?”余沧海不解。

青阳道人摇摇头:“此间事为兄也不甚明了,只听旁人说这碧衣仙子少时甚是疾苦,好几次都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那灵虚真仙心血来潮,下山救了碧衣仙子,恐……”

二人闲聊了几句,便就地坐下运炼真气,静待那碧衣仙子出来。

两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逝,当余沧海又炼化了几股玄冥真煞,功行九转后,那碧水潭忽地有了变化。只见那原本平静的水面忽地泛起阵阵涟漪,而后不等四周跪拜之人惊呼,那潭水便分作两半,而后便有三道身影缓缓升起。

余沧海离的较远,看的不甚真切面目,但也知晓那其中一身穿碧衣,身材玲珑的玉影便是那碧衣仙子。只见碧衣仙子脚踏朵朵莲花,手中托了一物,缓缓飘到那跪拜在地上,身穿锦衣的人儿面前。

余沧海腰间挂了三个葫芦,转头看了一眼青阳道人:“哥哥,既然碧衣仙子出来,那锦三爷露了身影,我等这边去吧。”

“大善!”

“万三今日能的仙子慈悲垂青,炼制仙丹,他日定当为仙子建庙烧香,以显仙子无量慈悲之心!”

当余沧海和青阳道人来到碧波潭前,便听见那身穿锦衣的男人语气激动的叫道。

“沈员外无须多礼,还请快快起身,若无员外常年行善,那扬州百姓哪有今日的好日子过活?只是碧衣道行有限,沈老爷子乃是当世大善人,可惜是寿元到头,碧衣心中甚感惭愧。”碧衣仙子声音温婉,把手中的盒子交到沈万三手中,交代道:“此次碧衣共炼制九枚丹药,员外每三日服食一粒,一月后尊夫人便可怀上孩子,也算是了却沈老爷子的心愿。”

沈万三虽是富甲一方,又已经人到中年,但听其提到自家老父,也心中悲痛,伏地痛哭:“可怜老父一生行善,但也逃不了黑白无常的勾魂锁,躲不去阎罗王的索命贴,万三该死啊!”

其身后家仆一见自家老爷痛哭,也纷纷大哭起来,把这碧波潭弄的是哭声震天,愁云惨淡。

“兀那余小贼,你还敢来,今日俺定不于你干休!”

就在一众凡人痛哭之时,青牛镇河神锦三一身红磷,使出一个弄水的神通,脚下水浪翻滚,双手变爪,往余沧海抓来。

第九章 真武宋书柏

话说那锦三一见余沧海顿时便火冒三丈,耻辱怨恨一起涌出,不顾其身边的乃是自家叔叔青阳道人,*法术就往余沧海袭来。只见锦三整个人好似化作一道红光,变爪为掌,提着一巴掌大小的火红鳞片,看样子正是从自家身上蜕下的鱼鳞。

余沧海一身手段本就不在锦三这厮之下,何况这几日间他一边凝练玄冥真煞,一边和青阳道人说*道,道行境界早非昔比。但见其脚下一动,整个人便来到青阳道人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锦三。

“咳,侄儿莫要如此,现都是自家人了!”青阳道人哪里不知道他这么结拜弟弟的想法,没想到看上去淳朴的人儿,居然会如此滑头,不过现状如此,他也不能站在那里不说话,只好上前一步,道:“侄儿那虾先锋已被沧海贤弟收做自家道兵,也算是得了机缘,我看……”

“叔叔,你怎帮外人说话?”那万万没有想到青阳道人会出来说话,不解的在那狂叫:“这小贼欺俺太甚,今日定不与其干休,叔叔若是还认俺这个侄儿,就请叔叔出手擒住这厮,好让侄儿把其剥皮抽筋,以慰侄儿前日所受之辱。”

青阳道人见锦三惨烈,兀自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余沧海一见,也不想为难自家哥哥,暗叹一声便从其身后站了出来,叹道:“青牛河神,你我本无冤无仇,那日余某不过是在船中唱了一首小曲,你便差遣麾下先锋前来与我为难。余某虽无杀伐之心,但也有自保的手段,那虾先锋欲取我性命,某家也不能任由宰割。今日余某与青阳哥哥来此,便是为了了结此番因果,碧衣仙子慈悲,还请仙子为沧海主持公道!”

说罢,便双手抱拳,遥遥对那碧衣仙子行了一礼!

方才碧衣仙子本在那里细听余沧海和锦三的恩怨,没想到这余沧海言辞诚恳,居然让她出来主持公道,当真大出她的意料之外。那锦三前几日来到她碧波潭中让她为其讨回麾下先锋,她当时正是炼制丹药的紧要关头,便没有仔细打听,本曾想待沈员外的事了之后,再仔细询问一番锦三的事儿,没想到这一出来便遇到青阳道人和余沧海来到碧波潭外。

青阳道人与她也有几面之缘,虽一直困于凝煞境界,但为人坦荡,平素也出手帮助百姓,倒是与她算的上是志同道合。

她虽对锦三和余沧海的事儿不甚明了,但现下也明白个大概。

当下催动脚下莲花,缓缓飘至两人中央,先是对青阳道人行了一礼:“青阳道长来我碧波潭为何要在外面等候,碧衣因炼制丹药怠慢了道友,还望道友恕罪。”

“仙子慈悲,青阳哪敢怪罪!”青阳道人现今一身煞气已有三分被炼成了罡气,整个人的气势已大不相同于以往,苦笑道:“一方是贫道的侄儿,一方为贫道的结拜贤弟,为了不偏袒任何一方,此番我这锦三侄儿和沧海贤弟的事儿倒是麻烦仙子了。只是这事儿恐有误会,我这贤弟为人坦荡,还望仙子明察……”

“叔叔!”锦三连忙叫了一声,把青阳道人的话噎在口中。

“仙子,这厮抢俺先锋,辱我甚狠,你要为锦三做主啊!”锦三知道自家手段本就不及余沧海,现青阳叔叔又两不相帮,心中也乱了方寸。这一见碧衣仙子来此,便大哭跪地,求碧衣仙子为其做主。

余沧海亦是上前一步,道:“仙子慈悲之心沧海亲眼所见,若是仙子有甚吩咐,沧海莫敢不从!”

碧衣仙子向来耳根破软,听不得这些话,若是余沧海和青阳道人不来,她倒是在听了锦三的话后去那通天河为其讨回虾先锋,但现今两人前来,言语亦是诚恳,到让她好生为难,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师姐慈悲心肠,为那沈员外之事,已然炼了月余丹药,想来也是疲惫了,不若此事就交给师弟来处理如何?”忽地,一小道人从碧波潭上踏水而来,正是之前和碧衣仙子一起出来的身影。

这小道士披道袍挂玉佩,踏云鞋带月冠,持拂尘负长剑,端的是离尘脱俗,飘飘欲仙。虽于那不言不语,面带微笑,淡然无为,但在场众人亦是能够感受到那股视万物为刍狗的傲气。

“那就有劳宋师弟了!”碧衣仙子正感头疼之际,一听见有人帮忙,顿时便欣喜应允。

这小道士含笑点头,便转身看着余沧海。

“余道友,贫道宋书柏,添为真武观门下一个修行弟子,今日能得见道友也是万分荣幸。恩师常教导贫道,众生万物皆为平等,贫道也都一直秉承修持。这锦三虽是卵生带鳞的畜生,但道友也不该强掳其手下先锋,还望道友可怜这厮艰难,放那先锋回归旧主,贫道在此拜谢了!”这名唤宋书柏的小道士一番话说来那叫一个慈悲心肠,不卑不亢,让在场众人纷纷暗自点头。

和余沧海相仿,宋书柏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却生了一副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虽充斥一股子傲气,但也气质潇洒,言语得体,礼数周全,让人顿生好感。

莫名的,余沧海心中烦躁,滋生出一股嫉妒心思,冷言道:“若是余某不应呢?”

“哈哈,终究是余道友抢人手下先锋,倘若道友不应,贫道只好厚颜试试道友手段了!”宋书柏哈哈一笑:“若是贫道侥幸胜了一手,还望道友体谅贫道的一番苦心,放那先锋归附旧主罢。”

余沧海不语,眉头微皱,转头看了一眼青阳道人,只见青阳道人面色沉重,微微摇头,只示意余沧海莫要应敌,却也没有言语。

“如此,余某便讨教宋道友高招!”余沧海哪里不知青阳道人的心思,这宋书柏乃是真武观门下,想来一身手段惊人,他或可不敌。只是若任由人几句话就让他把自家道兵想让,也是万万不能。

说罢,余沧海搬运黄鳅真气,来到一处空地,施展出太上龟蛇御气术中御气成兵的手段。

眨眼功夫,在场众人只觉得四周水精之气汇聚,于那余沧海手中聚成一杆长枪。这长枪晶莹剔透,周身有黄鳅雕刻其上,散发出一股子深邃冰寒之气。此次手段,比之前在通天河上和虾先锋对战时高明了数倍。

他这段时间在青阳道人那里日日向长风讨教枪法,所以这般便使了出来。

“没想到余道友也学了我真武观的道统,就是不知得了几分手段哩。”宋书柏嘴角微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不屑神色。

说话间,也施展出那聚气成兵的手段,汇聚四方水精之气成了一杆长枪。这枪身亦是晶莹剔透,但上面却有龟蛇盘绕,灵动游走,透出一股堂皇大气。

光论卖相,比余沧海那杆要超出许多。

他们这方使出手段,可让四周凡人大开了眼界。一个个神情之中出了兴奋之外,还参杂了一丝恐惧。想他们半身劳作,哪里见过这种仙家手段?

“感情这位小哥乃是仙家真人,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张老根躲在众人身后,脸色可谓是好看的紧呐。

一旁一人听到,便问:“咦,老张,你认识那位真人?”

张老根哪里还敢议论,苦笑着摇头挥手,却是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话说余沧海见宋书柏亦是在挥手之间使出聚气成兵的功夫,心中也有较量一番的意思。但见他脚下一动,一手托抢,左跨半步,便往宋书柏肋下刺去。

宋书柏本出生于官宦之家,只因天生一副修道的根骨,才被真武观中游戏人间的门人度化修行。他修行至今已有三载时间,不但周身穴窍尽开,根基亦是打的极其牢固,此番因为凝煞在即,教他老师怕其修行太过顺利,心性恐有不妥,这才给了他一个任务,命其下山来碧衣仙子处传训。

他来到碧波潭也有些日子,只是那碧衣仙子一直在炼制丹药,他只好在潭中等候。恰逢前几日锦三前来,两人聊了几日,锦三添油加醋,在其面前把余沧海说的是卑鄙无耻,偷袭下流,极为不堪,所以此番才上前为锦三出头。

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上诸般护身法术他皆有所修,习的根基法门亦是其中所载,可谓是得了正统道祖传承。在他心中,像余沧海这种只是偶然的了一些残缺法门的人儿,哪里有资格在他手中过招,根本不配做他的敌人。

只是这余沧海霸道,居然出手抢人人手下,他当人不能不管。

只见宋书柏把手中龟蛇长枪一挥便荡开了余沧海的黄鳅长枪,而后枪尖抖动,缥缈如九天星光,瞬间便笼罩余沧海胸口大穴。

在宋书柏心中,即便这余沧海已经开始凝煞,但也不配他用法术。既然余沧海以凡间武学对敌,他宋书柏也不是没有手段。他这枪法乃是得至真武观,枪尖所致虽无半分杀伐之气,但却有另一种凌驾于众生的气势。

余沧海所使的枪法乃是得至青阳道人门下道童长风的枪法,这枪法本身就是应杀伐而生,更是极其精妙,只是他乃是修行中人,所以这般使来杀伐之气只有三分,其余七分乃是稳重枪势。

只见余沧海手中黄鳅长枪一摆,刹那间挽出九朵枪花,和那宋书柏的枪尖对在一起。

“余道友好精妙的枪法!”宋书柏夸赞了一句,后退两步,手中长枪顺势一抖便忽地脱手而去,化作一道晶光往余沧海咽喉处袭来。

余沧海知这枪式厉害,双脚纹丝不动,只把手中长枪舞的泼水不进,欲拨开刺来长枪。

只不过那宋书柏的长枪一到余沧海身前,便忽地变做一根水晶长绳,这长绳虽只有拇指粗细,但却灵动异常,呼吸间便在余沧海周身绕了三圈。

余沧海手中长枪虽然力大,但却完全不得着力,拨不开绕身长绳,被捆了个结实!

第十章 因果(一)

宋书柏一见自家手段建功,也不继续施展手段,而是微笑站在那里:“余道友手段当真不凡,只是这御气成兵毕竟得至我真武观,贫道侥幸胜了一手,还望道友信守承诺,让那虾先锋回归旧主罢。”

“你以为这般手段便能困住余某?”余沧海见宋书柏如此托大,当下心中冷笑一声,手中长枪忽地化作一团水精之气,而后催动丹田之中那道黄鳅真气,顿时间便有阵阵寒气透过他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冒出,寒气于那团水精之气一融合,便化作一条丈许来长,活灵活现,如寒冰铸就的黄鳅来。

这寒冰黄鳅方一出现,摇头摆尾,先是张口喷出一股白蒙蒙的寒气,把困在周身的水晶长绳冻成一根冰绳,而后一个摆尾,便把那冰绳拍碎。而后黄鳅也不消散,只在其周身盘旋游走。

这寒气正是余沧海凝练了玄冥真煞和那北极寒沙中的寒气汇聚而成,想他一身真气已经凝练了四葫芦玄冥真煞,离大成只有七分,端的是霸道无比!

“余道友好霸道的手段!”宋书柏脸色一变,便欲上前施展手段。

就在此时,那碧衣仙子忽地叹息一声:“宋师弟,余道友,你二位已交了几手,何不就此罢手,非要争的个你死我活么?锦三道友,你因麾下先锋小妖被余道友收为道兵,所以才有此番因果。想余道友习的乃是那太上御气术中的道兵法门,这法门碧衣也有所了解,端是玄妙无比,既然已被收为道兵,那是再也要不回来了。若是锦三道友不弃,碧衣潭中还有几个家仆,这就送于道友如何?”

“碧衣仙子慈悲!”青阳道人在旁一听,心中甚是感动,上前一步对着锦三骂道:“侄儿,既然仙子说话,你还在那里计较甚么,还不快快拜谢仙子恩德?”

这锦三虽是鲤鱼成精,但也甚是精明,当下便收了哭声,跪地拜谢。

且说那宋书柏一见碧衣仙子出面调停,哪里还会再为其出头?在他心中,这锦三不过是个卵生带鳞的畜生,之前出面,不过是见余沧海一幅乡巴佬模样,不知其深浅,又加上他秉承老师教诲,心中念一个公道,这才出手和余沧海施展手段。

在听见碧衣仙子所言之后,才想到那锦三麾下恐被余沧海以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道兵法门度化。这法门他也习得,怎不知其中玄妙?

所以,宋书柏抬头对余沧海微笑点头后,便退居一侧,不再言语。

余沧海心中感激碧衣仙子一番大德,但却不明白宋书柏为何要对他点头微笑。但他亦是个有礼数的人儿,虽心中不解,但也报以微笑。

“沧海多谢仙子!锦三道友,他日若是余某遇到根骨卖相上佳的,当为道友寻几位,以做道友麾下先锋。”余沧海先是抱拳对碧衣仙子行了一礼,然后才转头对锦三笑道:“之前种种皆是误会,你是青阳哥哥的侄儿,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锦三虽不情愿,但不敢再无赖下去,只好闷声不语!

当下碧衣仙子命沈万三领家仆离去后,又邀请几人去那碧波潭中歇息!余沧海和青阳道人知碧衣仙子因炼制丹药甚是劳累,便出言告辞。

碧衣仙子也不挽留,送了几个小妖于锦三之后,便目送三人离开。

“没想到多日不见,师弟天资高绝,道行精进,做师姐的恐怕不消几日便不及师弟你了。他日师弟证道长生,可要多多提携师姐。”碧衣仙子笑道:“想来师弟也累了,我们这边下去罢。”

宋书柏笑道:“师姐哪里话,小弟离那长生逍遥还有十万八千里,现今不过初入修行门径罢了。”

这碧波潭外面不过一丈方圆,但水下却是甚大,一个光罩下里面没有一丝水汽,几颗夜明珠点缀中,把水下照的宛如白昼。锦三领了碧衣仙子送其的几个精怪仆人,便也告辞往青牛镇一方水域走去。

“师姐真是慈悲!这几个仆从送走,潭中倒是无人打理了!”宋书柏坐罢,从怀中摸出一块白玉递给碧衣仙子:“灵虚老祖甚是想念师姐,不知师姐何时才回观中。以小弟看来,这碧波潭虽是一处好去处,但也颇为冷清,不比观中师兄弟在一起说*道热闹哩。”

“多谢师弟好意,只是碧衣向来喜欢清静,这碧波潭也住的习惯,就不忍离去了!”碧衣仙子笑了笑,便把那白玉放在额头。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后,碧衣仙子才缓缓睁开眼睛:“原来不老仙翁寿辰将至,多谢师弟万里前来传讯了!”

宋书柏见自家任务已然完成,也不多坐,当下便站起身来,持礼道:“既然老师交代业已圆满,小弟这就回去了,争取早日凝煞炼罡,三年后在不老谷中再见师姐仙颜!”

说罢,也不顾碧衣仙子挽留,便飘然离去,端是潇洒无比。

话说青阳道人、余沧海和锦三回到青牛观中已是晚上,云鹤长风早已睡下,余沧海拱手告退,便回到自家房中打坐练气,体味今日于那宋书柏交手所得。

锦三见余沧海离开,便低声对青阳道人道:“叔叔,不知那事儿叔叔可有眉目?要知道,俺此番来此地做甚么河神,可就是为了查探杀害八弟的凶手的。”

“说来惭愧,我这些日子从那些香客口中也有询问。”青阳道人面色尴尬,道:“虽从那些个香客口中得知,这青牛镇中有几个所谓的神仙,但我前去查探之下,也只是些欺神骗鬼之流,不说手段了,就是连一丝道行也无,万万不会是杀害锦八侄儿的凶手。”

“还请叔叔多留心,俺毕竟也来此八九个月了!”锦三颇为无奈,他这些日子里,明面上是巡视一方水域,但实则是为了查探有无道行的修行之人。

转念间,锦三对门外瞧了瞧,把声音又忽压低,道:“叔叔,你说他会不会……”

不等锦三说完,青阳道人便挥手道:“侄儿莫要多想,我那二弟虽手段高深,但见识不浅,决然不会下手斩杀锦八侄儿,和义父结仇的。”

“可是……”锦八面色犹豫。

青阳道人道:“好了,侄儿你今日就这我这观中歇息一日罢。你放心,既然是义父交代,我当然会尽心去办的。”

锦三无奈,只得按下念头,往另一间厢房歇息去了!

翌日,金乌初升,余沧海便早早起来,来到青阳道人门前出言告辞。

他在这观中也住了有些时日,现今锦三的事儿已经了结,是该继续出门历练,见识外面世界!

修行中人本就求个逍遥自在,青阳道人见二弟去意已绝,只是按下心中不舍,拉着余沧海的手,把其送到观门口,眼圈泛红:“贤弟,你此番出门,还需处处留心。要知道人心险恶,有些时候绝非凭借手段就能解决。他日若是遇到难为之事,你只管回来寻愚兄。愚兄不才,虽手段低劣,但也当与贤弟共同进退。”

余沧海心虽与青阳道人相处不久,但听到此言也心中感动,顿时便涌起一股不舍,躬身持礼:“大哥修要如此说话,你我兄弟情义,若是小弟遇到难为之事,当来找大哥避难。只是此去你我兄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小弟在此恭祝大哥道行大进,早日的证长生大道。”

“承贤弟几眼,他日你我兄弟当一同共赴长生!”青阳道人伸手扶起余沧海,笑道:“你我兄弟皆为修行之人,也莫要再做如此女儿姿态。”

“哈哈!”余沧海哈哈一笑,翻手握住青阳道人双手,两道粗眉下双目炯炯。

忽地,余沧海念头转动间,对着青阳道人说道:“大哥,小弟还有一事要请教大哥,不知大哥可只这青牛镇之前的河神锦八?”

“嗯?”青阳道人闻言,心中猛地涌出不详预感,问道:“难道贤弟和我那侄儿认识?”

余沧海一听,立马跪倒,道:“小弟犯了大错,不知那锦八是大哥侄儿,争斗之时下手把其射杀,还请大哥发落。”

青阳道人刚刚在听到二弟说出锦八侄儿时就有不好预感,眼下见二弟言明,顿时便心中矛盾,双目望着前方弟,怔怔不语。

“大哥,这事儿乃是小弟所为,虽然那锦八偷袭在先,但小弟也万万不该出手把其斩杀,还请大哥莫要为难,只管惩罚小弟,即便大哥要小弟偿命,小弟也心甘情愿。”余沧海见大哥不语,伸手拉了拉青阳道人手臂,继而高声喊了一声:“小弟乃是真心求大哥惩罚,还望大哥莫要如此。”

“哎!”

青阳道人心中长叹一声,伸手把余沧海扶起,道:“贤弟绝非嗜杀之人,这其中应由还请贤弟细细分说。”

余沧海也夸大,只按照当日发生情况,把其中因由简要分说了几句后,便又躬身道:“大哥,这事儿虽是那锦八背后翻脸偷袭小弟,但说到底还是小弟在那水府上施法打扰在先,终究还是小弟有错。”

“这事要是这般看来,贤弟……”青阳道人刚说到一半,忽听身后观众传来一声暴喝。

“小贼,原来是你,还我八弟命来!”

锦三暴怒的声音这方传来,紧接着便又一道红芒从观中飞射而出,直往余沧海眉心而来。

第十章 因果(二)

就在此时,不等余沧海施展手段,只见青阳道人脚下一错,侧身对那红芒一挥衣袖,便把那红芒扫回。而后,便转头对余沧海道:“贤弟,此事错不在你,你既然要出门游离,那愚兄也不留你,你我兄弟来日再见。”

青阳道人说罢,便头也不会,转身踏入青阳观中。

“大哥!”余沧海间那观门猛地关上,急忙高叫一声,抬脚就要往青阳观走去。

就在此时,青阳道人的声音突出从观中传出,好似细丝一般,直接钻入余沧海耳中:“贤弟,听愚兄一句,此刻你万万不能留在此地,莫要让我为难。再者,这事既然错不在你,有为兄在,你只管放心游历便是。”

“若是你还认我这个大哥,那就离开罢!”青阳道人的声音急促,这方刚一落下,下一刻那观中便传来锦三的大叫。

“叔叔,你怎就放了那杀害八弟的凶手,难道你就不怕外公问罪么?”

余沧海听了青阳道人的话后,虽想进去当面与锦三说明,但又不敢违背大哥命令,只好无奈转身,往通天河畔走去。

龟蛇八步玄妙无比,随着余沧海几步踏出,转眼间便不见他的身影。

此时此刻,在青阳观中,青阳道人望着面前面色愤愤的侄儿,脸色也颇为难看,数个呼吸之后,才道:“侄儿,此事另有因由,错不在二弟。”

“青阳,你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你可知道八弟就是被那贼人杀害的?”锦三伸手指着青阳道人骂道:“枉当年外公见你可怜,传你法门,更收你为义子,没想到你不但不为八弟报仇,而且还出手阻挡,你还是人么?我看你虽然生来人身,但还不如俺知道何为情义。俺倒要看看,你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外公。”

青阳道人虽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但自知理亏,随意也不想和锦三多说,只把衣袖一挥,便背着观门盘膝而坐,低声道:“侄儿你也莫要如此说话,义父那里我自会前去交代,眼下还请侄儿在我这小观众多留三日罢。”

说罢,便双目微闭,不在说话。

锦三自知不是他口中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对手,只得恨恨转身,在青阳观众操练那几个从碧衣仙子处讨来的小妖,以做发泄。

……

且说当余沧海来到停放小船的河畔时,便见一矮胖中年人正坐在青石上一动不动,这中年人正是他之前收的螃蟹精。

余沧海一扫心中不快,心中笑了笑,感情这些个道兵还会轮值,看护他的小渔船。

“蟹将,你且去寻你的其他兄弟回来,耽误了几日,我们这就上路了。”这螃蟹精虽是他收的道兵,但只因他从小爱听说书,便把其和那虾先锋起了个“虾兵蟹将”的名号来。

那蟹精一听,顿时从青石上跳将下来,连忙说道:“前几日弟兄们在河底洗练煞气之时遇一水眼,水眼下有一处水府,我等兄弟不敢妄动,老爷要不要下去看看?”

“水府?”余沧海一听,也有些心动:“既有如此造化,我当然要走上一遭,蟹将你前面带路就是。”

当下,余沧海口中念咒,施了个避水的法术,便缓缓沉入水面。

说话间,一众道兵在听见召唤后也都纷纷从水下赶来,见自家老爷又沉入水中,也不问清缘由,便各自跟随其后,往那水眼方向潜去。

待余沧海跟在虾兵蟹将一众道兵身后游了半炷香的时间,便发现了一处水眼,水眼不大,只容一人通过。余沧海吩咐一众道兵守在外面,便孤身一人穿过水眼。

这一进入水眼,余沧海便发现这蟹将所说的水府到真是一个好地方,好去处。水眼之后全然没有一丝流水进入,除了四周比外面水气要浓厚不少外,其他的都如正常居所。

抬头看了看,才发现头顶上有一层光膜撑起,光膜发出幽幽光芒,照得水府上下倒也颇为明亮。

余沧海前前后后看了一番便发现,这处水府不但有修行之处,而且还有正堂,后堂之分,厢房也有好几间。其中书房,客厅应有尽有,并且在在书房后方还有一间兵器库。余沧海进入其中稍稍打量一番,便见其中不过里面都是一些凡品,其中十有八九都被锈的不能使了。

看到这兵器库之中还有几柄一看就材质不凡的兵器,余沧海顿时动了念头。

这些兵器虽是凡间兵器,但是年深日久之下,上面也沾染了不少水精之气。毕竟,这些个兵器都是又精铁之物锻造,里面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庚金之气。

但凡精铁之物,天生都有亲近水精之气的功夫。所以,只要是这兵器库中没有被水气锈坏的兵器,其上无一不是充盈了水精之气。

当下,余沧海便拿起一杆如方天画戟一般的兵器,运炼真气,吸收其中的水力来。这黄鳅真气霸道无比,短短百息时间,在那方天画戟上一裹,其中的水精之气便被吸收一空。

余沧海看也不看,随手便把其仍在一旁,又拿起另外一柄长剑出来。

这兵器库中没有被水气锈坏的兵器有七八十柄左右,余沧海也足足用了七八炷香的时间才炼化完毕。现今余沧海丹田气海之中的黄鳅可谓是大补了一番,身形大了半圈不说,就是威能也增加了不少,比得上一个月的修行功夫。

而后,余沧海又走到其余几间厢房

“这水府的原主人倒是会享受,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布置。”余沧海一脚踏进,便瞧见这屋中的布置居然还有一张大床,不由的笑了笑。想修道之人,终日里都是打坐练气,哪会和凡人一般躺在床上睡觉休息。

“咦,这是甚么?”

待余沧海走到床旁,陡然间发现在床头放有一块亮白色,一尺见方的丝布来。

丝布华贵,似蚕丝织就。

余沧海拿起丝布,心中又是一番惊讶。

这白色丝布上,绣的不是一些花纹,而是一些如黄豆般大小的文字来。粗粗一看,余沧海便瞧得这些文字上所说的,居然是一篇傍身道兵的法门。法门玄奥,比起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上所载的法门亦不遑多让。

当下,余沧海也不顾自家道兵在外等候,直接盘坐在床上,仔细研读这法门。

半个时辰之后,余沧海把把白布收好,陷入了思索之中。

这白色丝布上所记载的,乃是一篇名为统摄灵兽灭杀经的道兵法门。

法门经文虽然玄奥,但是余沧海仍旧能够窥得其中一二。这统摄灵兽灭杀经前半部分讲究的便是通过秘法真言念诵经文,用以度化凡兽,收为自家道兵。

经上所载,只要每日七遍,通过秘法真言念诵七七四十九日经文,凡兽便可通灵。通灵之后,即是可以修行法门,炼化成自家道兵,或是增进自家真气法力,或是排兵布阵,演杀伐之道。

道门喜豢养道兵,一是为日常看护打理洞府,伺候自家起居。二来便是在对敌之时,汇聚道兵真气法力,用以傍身。所以说,这统摄灵兽灭杀经虽然神奇,但仍旧只能算是一门护体保身之法罢了。

但,这统摄灵兽灭杀经的后半部分却甚是玄妙,大出余沧海的意料。

这后半部分上载有数个阵法,只待修成之后,度化无数凡兽成为自家道兵,再按照后面所载,排兵布阵,于战场上行那杀伐之道,端的是厉害无比,杀气盈野。

若对正常道门弟子而言,或许会一笑了之,想他们在门派修行,师门长辈都会赐下道兵护身,和统摄一路道兵法门。但是余沧海却是不同,他不缺成道法门,亦有收取道兵法门,只是他没有统摄道兵,派兵布阵之法。

太上龟蛇御气术上所载的道兵法门虽然玄妙,却之时豢养道兵为己用,其中并未统摄布阵之法。

统摄道兵,派兵布阵,演代天杀伐虽是的小道,但余沧海哪里又会舍弃不用?稍稍忖度,余沧海便直接在那床上盘膝而坐,便依照法门所示开始观想那符箓种子来。

前后不过十数个呼吸功夫,余沧海便于丹田气海之中把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种子观想出来。

这种子如青豆般大小,一被观想出来便被余沧海送了一道黄鳅真气进去,只是呼吸时间便“破土而出”,化作一道葫芦形状,杀气腾腾的符箓来。

正是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

和龟蛇符箓不同,这统摄灵兽灭杀经讲究的乃是以此符箓控制道兵,排兵布阵,行杀伐之道。虽得黄鳅真气滋养,但却不与龟蛇符箓种子相同,只在丹田气海中悬浮,不能和黄鳅真气炼成一体。

当下,余沧海也不出去,就此在这水府之中体悟经文上所载玄妙,待到偶有所得之时,他便就地演练手段,浑然忘记水府外还有道兵等候。

忽忽数日就这般悄然流逝,在那青阳观中,至余沧海走后的第三日,青阳道人便猛地睁眼,带着锦三往锦化龙水府而去。

第十章 因果(三)

却说锦三也不带从碧衣仙子处讨来的小妖,只身一人跟着青阳道人一路往前行,闷头不语。

两日之后,他们便来到扬州通天河水府外。

青阳道人看着那滔滔河神,双目之中射出两道坚定神色,心中已有计较。待两人持了令牌,破开水府外的光幕之后,便进入其中。

这一进入水府,锦三便脚下不停,直接化作一道红芒往外公所在飞驰而去。

来到外公日常所居小院外时,那锦三才突然眼圈泛红,泪水啪嗒啪啦落下,大哭道:“外公,你可要为八弟做主啊!”

锦化龙乃是一条锦鲤成精,一身道行相当于人类炼煞成罡境界,在两人刚到院外时便就察觉。此番一听外孙大哭,伸手一挥,那茅屋的两扇木门便猛然打开,而后便道:“老八,发生什么事儿了?”

“咦,青阳孩儿,恭喜你道行精进,一举跨入炼罡境界了!”

锦化龙虽未出来,但也感受到青阳道人一身轻灵之气,知道这位义子现今已然和他一般道行了。他素来喜爱这个求道之心坚定人身的义子,故而又开口道贺了一句。

“若非当初父亲传法,就没有今日的青阳。”青阳道人躬身持礼。

锦化龙道:“好了,你们进来说话罢。”

锦三虽然恨及了青阳道人放走那杀害八弟的凶手,但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随青阳道人一同进入茅屋之中。

“老三,我吩咐你前去打探你杀害老八的凶手,不知可有眉目?”锦化龙看着满脸泪水的外孙,眉头不由的皱了皱。

不等锦三说话,一旁的青阳道人便跪倒在锦化龙身前,老实道:“启禀父亲,那杀害八侄儿的凶手已然查出,只是……”

这方青阳道人刚一说话,那边锦三便接口恨声道:“外公,你不知道,若非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那杀害八弟的凶手早已在此地伏法了。”

“放肆,老八你怎如此说你叔叔?”锦化龙喝了一句,转而奇道:“青阳,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青阳道人不敢说谎,只老老实实的说道:“父亲,杀害八侄儿的乃是孩儿结拜兄弟,此事孩儿万万不敢隐瞒。只是,这其中另有缘由,还请父亲明查。所以,孩儿便阻拦三侄儿在我那小观中住了三日,以让我那义弟远走。”

“有何因由,你且细细说来!”锦化龙知道这位义子不会无故那般行事,但神情也不由得冷了起来。

青阳道人颇为无奈,只把余沧海和他说的一字不落的和义父说了一遍,末了才道:“虽说那事因八侄儿背后偷袭在先,但也是我二弟的错。此番孩儿前来,不求父亲放过我那二弟,只想求父亲慈悲,让孩儿代替二弟。父亲想怎么惩罚,孩儿绝无怨言。”

这一番话,青阳道人在让余沧海远走时就已想好的了。

并且,在他也知道,那八侄儿素来不受义父待见,想来此番也没有什么大的惩罚,至多不过是吃一顿鞭子罢了。

以青阳道人现今已然踏出炼罡道行的境界,一顿鞭子倒也伤不了他的根基。

不过,青阳道人却是没有想到锦化龙对于血脉之亲的看重。

“我也不想去查你说的是真是假,亦是不会去管老八是对是错。”锦化龙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看着那跪在面前的青阳道人,淡淡说道:“既然你那结拜弟弟杀害了老八,那就拿它的命了偿还罢。老三,待会你去寻你大哥,着你大哥点二百妖兵,去一举把那杀害老八的凶手禽来,现在刮妖台上斩七七四十九日,然后我才要亲自把他破皮抽筋,挫骨扬灰。”

末了的这句话,锦化龙是对一旁的锦三说的。

“是!”锦三一听,顿时满脸喜色,大声道:“此番定把那小贼擒来,以慰八弟在天之灵。”

“父亲!”青阳道人面色悲苦,赶忙唤了一声后,又在那连连磕头。

锦化龙看着眼前义子,淡淡说道:“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说?”

“求父亲念在孩儿份上莫要去为难我那二弟!”青阳道人猛地抬头,陈恳求道:“孩儿愿替二弟接受一切惩罚。”

锦化龙看着眼前这个义子,脑海之中回想过往种种,数个呼吸之后,才叹道:“你可知道,杀害我自亲血脉的,便是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说要代他受罚,那可是要在刮妖台上受尽千刀万剐,折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才一刀斩了性命。你既是我义子,认我为父,为父又怎么让你这般枉送了性命?”

“孩儿多谢父亲顾念旧情!”青阳道人道:“但是孩儿既然与二弟结拜,那也有兄弟之义。此番即便是身死道消,孩儿也绝不后悔,求父亲念在孩儿的份上,就答应了罢!”

锦化龙不语,起身扶起青阳道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终究还是父子之情占了上风,叹道:“孩儿,为父知道你向来念及情义,此番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多说无益。但是,我又怎会舍得让你因此而身死道消?罢了,罢了,这仇就此作罢吧。”

说着,便挥挥手,仰头长叹一声:“哎,只是可怜了老八!”

“老三,你也莫要再说,下去吧!”锦化龙又见一旁满脸不忿的外孙,摆手道:“你下去好生修行,争取早日彻底化为人形。想我锦鲤一脉,三代血亲之中,只有八人有机会修行求道了。老八,你莫要让我失望。”

锦三心中不满,但却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对外公拜了拜,恨眼看了一眼青阳道人,转身走出茅屋。

青阳道人见义父如此,心中满是愧疚,当下便正色道:“父亲,孩儿知你念及父子情义。但八侄儿既然是被我二弟打杀,做兄长的当该有所交代。父亲不杀孩儿,孩儿便自去刮妖台受罚。若是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孩儿侥幸不死,那孩儿便养好伤之后,再往刮妖台上走上一遭,无休无止,以慰侄儿在天之灵,也好让父亲在众位侄儿面前有个交代。”

“你无须如此!”锦化龙摇头。

青阳道人再求:“求父亲应允!”

“不准!”锦化龙颏下银须抖动,双目一瞪,一身青袍无风鼓动,却是动了真火。

青阳道人没有说话,而是躬身行礼。下一刻,就在锦化龙面前,青阳道人伸手并指,在面前划了半个圆弧,直接往自家丹田气海处点去。

“你……你做甚么?”锦化龙伸手抓住青阳道人手腕,周身气势早已消散,心中震惊不已,失声道:“难不成你还要以死来威胁为父么?”

青阳道人低声,但语气却是极为坚定:“孩儿不孝,但定要让父亲在各位侄儿面前有个交代。既然父亲不准孩儿上那刮妖台,那孩儿只能自废道行,从此做个凡人,再也不求长生大道。只是父亲当日传法之恩,孩儿只有来世再报了!”

“你……你呀!”锦化龙虽知这位义子重情重义,但万万没想到他会这般行事,无奈之下,又怕其自废道行,只得点头答应:“罢了,你既然非要上刮妖台,那便去吧。希望你此番所受之苦,你那结义二弟能够知道……”

青阳道人又跪在锦化龙面前,一连磕了九个头之后,才道:“多谢父亲成全,父亲大恩,孩儿永世不忘,只是此生不能再侍奉父亲了,孩儿……孩儿这便去了!”

说罢,便起身转头,往木门外走去。

在青阳道人心中,一个是对自己有天大之恩的义父,一个又是和他结拜的义弟,他这般做,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锦化龙看着义子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

此时此刻,锦三却是来到这水府中央的一座宏伟堂皇的主殿之中。

“大哥,八弟落难不久,凶手还未找到,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待锦三穿过大殿,来到后堂之时,便瞧见锦一正在用膳。他也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旁边,从旁拿起一个酒壶,仰头连连灌了几口。

锦一一身烫金龙袍,在见三弟灌了几口酒后,才道:“三弟哪里话,爷爷不是吩咐你去寻杀害八弟的凶手了么?你何时回来的,是不是寻到凶手了?你快带我过去,我要好好抽那贼人几鞭子!”

锦一所说的鞭子,乃是这水府之中日常惩罚小妖的抽骨鞭。

抽骨鞭,虽抽在身上,但实则是疼在骨髓里。每一鞭子下去,那受罚之人便好似万蚁钻髓,轻的都是疼个五六天,端是一种残忍致极的法宝。

“若非……若非青阳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那凶手此刻都已在刮妖台上受苦了!”锦三面色不忿,恨声道:“还请大哥多点些妖兵,去把那杀害八弟的凶手擒来。”

锦一代爷爷统摄这水府已有数年,念头转动间便知事情绝非像三弟说的这般简单。只是,他素来了解自家三弟,只在那不动声色的问道:“哦?难道三弟见过那杀害八弟的凶手不成?这其中的还和青阳叔叔有甚干系,还请三弟分说。”

锦三闻言,他可不管是不是自家八弟是不是先背后偷袭的,他只想把余沧海擒来报仇,所以当下便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末了,锦三又道:“大哥,你可要为八弟报仇啊!”

锦一眉头紧皱,数个呼吸之后才点头道:“既是如此,当该把那贼人擒住。三弟,你我也莫耽搁,这就去点些妖兵去!”

第十一章 八门金锁 老货王莫蛤

不说青阳道人因顾念兄弟情义代余沧海上刮妖台上受罪,锦三和锦一这方出了大殿,便前去点了一百妖兵,十位先锋一同浩浩荡荡的出了水府,前去把其擒拿发落。

此间种种,待锦化龙知晓之后,已是半日之后了!

话说余沧海在这处水府之中一连修行了七八日后才出了水眼,误打误撞之下居然躲过了锦三一行的搜查,让其无奈而归。

这方他刚一出水眼,便看见虾兵蟹将和一众道兵已然在外等候。

余沧海也不说话,直接挥手抹去了除虾兵蟹将外的几头道兵身体的龟蛇符箓后,又暗自催动真气,屈指连弹,一枚枚葫芦形状的符箓便落尽这些个道兵身体之中。

“老爷,这是?”那虾先锋不知一众兄弟得了什么造化,眼巴巴的看着余沧海。

余沧海笑道:“此番老爷我得了手段,正拿这些货色演练杀伐法术。你两做我的虾兵蟹将,还算的上机灵,故不想让尔等染上杀伐之气。虾先锋你也再莫啰嗦,继续为我洗练煞气罢,我们这就赶路了。”说罢,一挥手,那一众被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度化的道兵纷纷化作一道真气进入到余沧海丹田气海之中。

道兵化作真气入体,却不进黄鳅真气之中,而是尽数汇聚到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种子之中,顿时便让那符箓种子长大了七八圈。

接下来,余沧海便继续沿着通天河一路前行,缓缓行走。

这一路,余沧海倒也行的甚是悠闲,不摆桨,不扯帆,任由河水流动,每日里除了打坐练气,演练统摄灵兽灭杀经上的阵法外,便体悟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诸般法术手段。

这一日夜晚,余沧海坐在船头,隐约便看到前方坐落一座高山。

这高山虽不巍峨,但上面也郁郁葱葱,隐约间倒也看到山峦起伏,不知有多少座山川在其身后坐落。余沧海瞧去,便在心中有了打算,想在进入此山之后打些野味犒劳一下自己。想他随中年大叔修行开始,每日里肉食不断,嘴巴都被养得叼起来。这些日子来,只是鱼肉,早已吃的厌烦,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这余沧海令虾兵蟹将抓了一只野兔宰杀剥皮,清洗干净后,便生火来烤。不过片刻时间便香气四溢,那野兔上的油滴落在火堆上发出嗤嗤的声音,让余沧海忍不住的舔了舔嘴唇。

只见余沧海坐在火堆旁紧紧盯着手中焦黄的野兔,身旁放置一个装满玄冥真煞的葫芦,原本青阳道人送于他七枚玄冥真煞葫芦,经过这些日子祭炼,便只剩下这一葫芦了。

待野兔烤熟,余沧海也不顾兔肉滚烫,便自顾自的坐在火堆旁大口的吞吃起来。一边吃着,余沧海还不忘解开腰间另一个葫芦,灌了几口酒来。

这些玄冥真煞葫芦其中煞气被炼化一空后,余沧海见其倒有些奇异,便挑了一枚卖相不错的用以装些水酒,以供平日引用,倒也甚是方便。不消片刻,那一只野兔便被余沧海连肉带骨头的吞进了肚中,同时那葫芦之中的酒也被喝了半个葫芦。

吃饱喝足,余沧海才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脚下一蹬,便就近上了一颗树上呼呼大睡起来,想借此机会彻底放松一次儿。当然,在余沧海上树的瞬间,余沧海还不忘熄灭了那火堆。虽说火堆可以让一些野兽不敢前来,但这样一来也暴露了自家的藏身之所。

就在余沧海渐渐进入梦乡的时候,其丹田气海之中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种子忽地一震,惊醒了正在熟睡的余沧海。

余沧海知道,这是自家道兵在给自己提醒。他虽说没有除外历练过,但是在中年大叔三载教导之下,也明白一些简单的防护之道。在他睡觉之前,他也让自家的道兵分别在方圆数丈之外,为自己看守,以免自己在睡梦之中着了一些妖怪的道。

所以,就在余沧海惊醒的瞬间。那原本躺在树上一动不动的余沧海,顿时像一个野猫一般,一个窜动遍跳到另外一颗树上。

下一刻,不等余沧海细细观察,便有一个绿影进入余沧海眼帘。

只见,那绿影没一次跳跃,都带动四周尘土飞扬,树木摇晃,片片树叶纷飞飘落。余沧海一个不下心,差一点被震的掉下树来。

与此同时,那虾兵蟹将和一众道兵纷纷而至,围住了那绿影。

绿影停顿,余沧海也看的仔细。

“好家伙,这蛤蟆精卖相不错,块头也当真不小?”余沧海一看这仿佛是一块碧玉雕琢,周身上下如琉璃一般的蛤蟆精,便起了心思。想道家修行,皆喜欢抓捕灵兽以作日常代步之用,他之因在小渔村修行,一直没有自家的坐骑,而这蛤蟆精一看便知是一头异种,卖相上佳,足足有两人来高,趴在地上给自己当坐骑正是合适不过。

“嘿嘿,我当真是运气来了。”余沧海一个跳跃便站在地上,嘿嘿直笑:“你这蛤蟆精不错,恰好缺一个代步坐骑,你就来了。”

蛤蟆精不动,只是一双琉璃似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余沧海,那一尺来长的信子不时的在面前吞吐。同时,更有两道绿雾在其鼻孔处吞吐。

“我说你这蛤蟆精,终日在山中晃荡,若是一不小心伤了凡人,可就是大大不妙,就给做我坐骑吧。”余沧海上前一步,手中一挥,便有一根水精之气凝结而成的长绳,要困住那蛤蟆精,同时口中不停的说道:“你做了我余沧海的坐骑,也算是得了造化。他日我修道成仙,也当还你一个正果。”

蛤蟆精甚是谨慎,在看见余沧海长绳挥来,哪里会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见那蛤蟆精双腿用力,一个跳跃便从余沧海头顶飞过。与此同时,一股腥臭的绿雾从蛤蟆精口中喷出,直接喷向余沧海面门。

“敬酒不吃吃罚酒,八门金锁,众道兵给我困住这不知好歹的畜生。”余沧海心生火气,这蛤蟆精居然敢拿毒物喷自己,顿时脚下一动,暗自催动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以道兵演化八门金锁阵,同时黄鳅真气外铄,化作一条数丈来长的黄鳅,黄鳅盘旋周身,霎时便驱散了毒雾。

那虾兵蟹将暂且不提,一众道兵在体内符箓催动下根本不存在消极怠工,余沧海话音刚落便齐齐的往半空之中的蛤蟆精飞去。

下一刻,八道影子分处八方,堵住了蛤蟆精。八门金锁阵一成,任凭那蛤蟆在其中不住跳跃,但就是脱不开阵法玄妙。与此同时,只见那虾兵蟹将也甚是机灵,分别放出一道法力,从蛤蟆精头顶落下,生生的把蛤蟆精打的头昏眼花。

余沧海也不罗嗦,顿时一挥长绳,便缠住了那蛤蟆精。接下来余沧海也不耽搁,就在蛤蟆精被余沧海几个道兵轰的晕晕乎乎的时候,脚下一动,便弹出一枚符箓来。

当然,余沧海还想把这蛤蟆精收为自家坐骑,当然不会下狠手收了蛤蟆精。所以这番弹出的符箓乃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驾驭道兵的符箓。

符箓中龟蛇盘旋,散发出幽幽清光。

清光道道垂下,威慑四周,让那蛤蟆精一时间不敢妄动。

“大仙稍待,俺王莫蛤甘愿当大仙坐骑!”就在千军一发之际,那蛤蟆精忽地开口讨饶,让余沧海迟疑了片刻。

“你这蛤蟆精到也是一个异种,没想到居然能打通周身穴窍,既然答应做我坐骑,还不快快化作人形?”余沧海看着这绿油油的蛤蟆,心头甚是欢喜,道:“今日你乖乖的做我的坐骑,也当给你个造化哩。”

说罢,余沧海催动真气,那枚龟蛇符箓就势落进蛤蟆精的头顶。须臾间,那龟蛇符箓便在蛤蟆精丹田气海之中安家,几个呼吸的时间一身真气尽数被龟蛇符箓化作黄鳅真气。黄鳅真气游走不停,龟蛇虚影忽隐忽现。

这门道正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的坐骑法门,和道兵法门不同,这收坐骑可是要和主人一身真气互通,方可驾驭自在。

自此,那名为王莫蛤的蛤蟆精生死只在其一念之间,再也不能逃脱。

只见那蛤蟆精就地一滚,便化作一身穿绿衣,神情猥琐的矮胖老头,这老头刚一出现,便一脸巴结之色,不顾一旁的虾兵蟹将满脸鄙夷,上前走到余沧海面前,弯腰说道:“小老儿王莫蛤参见新主人,日后定把主人伺候舒坦,决不让主人有半点不满!”

余沧海只觉得浑身发冷,鸡皮疙瘩起了满身,挥手道:“你这老货且离我远些,我还有话问你!”

王莫蛤满脸委屈,呼吸间便有眼泪在眼眶中打滚:“主人莫不是嫌弃俺老王?”

“罢了,我怎会嫌弃你,你莫要摆出这幅委屈模样,你且告诉我,你怎么会在此地,往日里有无祸害凡人性命?”余沧海顿觉这头蛤蟆精极品,皱眉问话。

这老头伸手往脸上一抹,便像是瞬间换了个脸似的,笑道:“俺老王可是秉承老主人的教诲,一直都守在这山中,半步也没有出去过。再者俺老王除了蚊虫飞蛾,倒也算的上吃素的好妖,没曾伤过一个凡人性命。”

“老主人?”余沧海一听,忖道:“难不成这王莫蛤是别人的坐骑?若是如此的话,我此番可是又换了大错了,想之前收虾先锋已是惹了满身的麻烦,我可真是倒霉哩。”

老头见这新主人提起他的老主人,顿时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主人不知,俺老王的老主人可是功参造化,手段通神,所到之处,敌人莫不俯首称臣。想当年,俺老王随着老主人遨游东海时,就连那东海龙王都笑脸相迎……”

余沧海听来,脸色愈发难看,道:“那你这老主人现在何处?”

“就在这山中啊!”老头不解:“若不是老主人在此,俺老王又怎么老老实实呆在这山中二十载?新主人不知,俺秉承老主人的教诲,从不在白日出门,深怕吓了入山打猎的凡人。没过三五日,俺只是在夜晚出来寻些吃食。恰好今晚俺老王肚子饿,这才出来看看有无野味儿,没曾想却是遇到了新主人你哩!”

第十二章 沧海得道袍,蛇精起歹心

“都怪我我出门没看黄历,真是倒霉透顶,怎一出来便遇到这种事儿。”余沧海很是无语,但也没甚办法,既然已经收了这老货为坐骑,只得上他那老主人面前解释清楚。只不过听那老货所言,想那老主人也是有大神通之人,万万不是他能比拟。

“老王,你现在便带我到你老主人那里!”余沧海心头烦躁,只顾吩咐了一句。

那老货倒也乖巧,在听到新主吩咐,就地一滚,便又化为原形:“主人,那路途也不算近,还请移步上老王背上。”

余沧海先是挥袖把一众道兵收到丹田气海之中,又吩咐虾兵蟹将跟在身后,才脚下一跺上了那老货王莫蛤翡翠一般的背上落座。

那老货见新主坐稳,后腿一蹲,往前一跳,便在三丈开外,往老主人那里去了。

余沧海第一次坐在自家坐骑身上,虽感清风迎面,但心中却无多少欣喜,脸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余沧海面色一动,从丹田气海之中便分出一道真气,真气在余沧海面前化作一道道文字图形被余沧海一拍,随手便打进了座下王老货的身体之中。

“此法门乃是脚下生风,腾空驾云之法,你日后要好生修行。”余沧海双眼微闭,淡淡对着王老货说道:“倘若你敢有丝毫惫懒,浪费我这一番苦心,也有手段让你吃些苦头。”

王老货心中欢喜,连连点头。想他自被老主人开了灵智,赐了名字,传授修行法门至今,虽已是周身穴窍大开,但他那老主人手段通玄,哪里又会看上他的修为。若不是他向来乖巧伶俐,早不知被老主人丢在哪处穷山恶水了。

这番得了法门,他虽未说话,但也在心中发狠,要修出个成果给新主人瞧瞧才是哩!

话说这脚下生风,腾空驾云之法乃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上所载法门,除了代步坐骑能够修行之外,连余沧海自家也不能修行。即便另外的虾兵蟹将,也是同样无法修行。当然,若是没有余沧海打入法门,这老货也是无法修炼。

“你这老货还不快快赶路,切莫耽误时辰!”余沧海见这老货身体抖动,居然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便拍了一巴掌,骂道:“若是你这老货有什么龌龊心思,别怪我给你苦头吃。”

这老货本满心陷入喜悦之中,被余沧海一巴掌拍在头上,顿时便清醒过来:“老王多谢主人赏赐,俺这就赶路。”

说话间,这老货在树林之中不停跳跃前行,甚是利索。现在他刚刚被余沧海转换了一身真气,故而之前的手段都施展不出来。虽说,方才余沧海又给了他那脚下生风,腾空驾云的法门,但这短短片刻功夫他又怎会修行成功?所以,只能像往常一样,以跳跃来为余沧海代步。

但见这老货也是有意卖弄,所到之处,地面震动,树木折断。不过,虽说这老货跳跃之时场面甚大,一幅横冲直撞的架势,但是在其背上的新主人却是安稳无比。

坐骑代步,虽不比他自家行走快捷,但也别有一番逍遥乐趣。

一炷香时间不到,余沧海也忖度好一番措辞,只待见了那老货的老主人后分说仔细,也有三分可能了结此番因果。与此同时,那老货也把余沧海带到一处山谷之中。

一抹清辉洒下,平添几分幽静自然。

这山谷中杂草丛生,杂草间有一巨石,巨石上长满青苔,旁边有溪水潺潺!待王老货跳到巨石上后,便停下身子,出言让余沧海下来。

余沧海哪会啰嗦,起身下了坐骑后,那老货便又化作人身。

王老货抬头看了一眼余沧海,上前走了两步。

余沧海便在王老货的拨弄下,于左方在杂草之中看到一个山洞。余沧海也觉得奇怪,上前几步站在洞口。不过,他却是没有发觉一旁的王老货闷声不语,双眼之中流下的两滴泪水。

这洞口方圆有三尺来宽,里面漆黑一片,余沧海一时间也看不清。不过,他也相信这王老货不敢害他。所以,转头问道:“你那老主人便在里面?”

王老货一听,抿嘴点头,双眼之中更是哗啦啦的落泪。

“咦,你没事哭个甚?”余沧海不解,问了一句便不再多言,不知这老货是不舍得老主人还是其他,低头往洞口走去。

“在下余沧海,只因一时失察,错收了前辈坐骑,这番前来负荆请罪,还请前辈见谅恕罪!”一跨进洞中,便觉得四周一暗,一时间他到也没有适应过来。

洞中空旷,除了他的回音之外,并无旁人回答。

待余沧海又往前走几步后,便也隐约间可以看清这石洞之中的环境来。这洞到也不深,方圆空间到有一丈来宽。余沧海眯起眼睛,借助外面射进来的月白清光,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只见这石洞虽小,却也五脏俱全。四周石壁上被开凿的一个个空洞,上面还有一卷卷竹简在其中。余沧海没有在意,便继续打量起来。不过,当他看到中央那石桌上伏了一个人影,便一切都明白了。

想来,那老货口中的老主人已然死去了。

在那老货口中,他的老主人可是道行高深修为通玄,手段不知多高,但修行中人不得长生,终究是镜花水月,要往阴曹地府走上一遭。

余沧海心中感慨,脸上神的变化。

只见那石桌上还放有油灯火石,便上前取了火石点了油灯。

待油灯燃起,余沧海边发现那石桌上伏的人形露出来的手臂早已化为森森白骨。不过那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材料,除了满是灰尘之外,到也没有化作齑粉。

伸手轻轻一点,那伏在石桌上已经化为白骨的人儿顿时便发出一阵噼哩啪啦的声音,原本还好好的一副白骨呼吸间便成了灰烬。

“按照那老货的说法,他这老货的老主人死的时间差不多有二十年了!”虽是白骨满地,但余沧海没有半点恐惧,只顾忖道:“不过,这一身衣服倒是奇怪,能够二十年的时间没有损坏,想来也是一件异宝。”

余沧海想罢,便毫不犹豫,伸手扯下那上面满是灰尘的衣服,当空一抖,顿时间,整个石洞便全是灰尘,那油灯也在灰尘中熄灭。

“咳!”余沧海憋住气,拿着衣服顾不得细看,便往洞外走去。

待余沧海走到洞外,才打量手中的衣服来。

只见,那衣服乃是一件道袍样式,摸在手中温润清凉,遍体如白玉一般。抖开一看,那白色道袍上半点尘土没有,如刚刚织就的一般。上面更是有点点星光在其中,余沧海仔细一瞧,便发现那点点星光正是按照周天星数排布。

“当真是一件异宝!”余沧海脱去周身衣物,便把这白玉星斗道袍披在身上,又吩咐虾兵蟹将取来一截树枝,削成发簪。而后,把头发挽成道髻,以发簪拢好,作道人打扮。

在碧波潭时,那宋书柏一身卖相可是在余沧海心中留了极深的印象。

余沧海乃是修行之人,又加上他一直都是做渔夫打扮,所以也不管这道袍是不是从一推白骨之中扒下的,先给自己套上再说。

“你也莫要哭哭啼啼,既然现今你作了我的坐骑,当了却前尘因果。”余沧海看门口仍旧流泪不停的老货,长叹道:“我辈修行,不得长生,终究要化作一柸黄土。”

四下打量这山谷,余沧海继续说道:“既然你那老主人已然化作一堆白骨,这山谷到也不错,葬在此地到也安静。也罢,我封了洞口,让你那老主人从此之后无人打扰。”

说罢,便走到巨石前左右看了看后,运炼真气,下一刻便把那巨石托在头顶,自嘲的笑了笑道:“我扒了他一件道袍,收了他的坐骑,现在亲自给他造一个安身之所到也算是两清了。”

言毕,那余沧海便用巨石封住了石洞。

“念你还算有情有义,今晚就在此住下了,明日你再于我赶路罢!”余沧海见那老货怔怔看着巨石封住的洞口,吩咐一声便在一旁打坐练气,不再言语。

话说余沧海此番收坐骑,得道袍,却是惊动了这方圆大山之中的一个妖精。

在离此地下游一百四十里路的通天河水眼之中,有一个修行有成的白蛇精。这白蛇精跟脚也是不凡,本是东海碧游宫之中的一个看门小妖,后来因犯了过错,怕被惩罚,便偷了几件宝贝之后,逃到这通天河之中逍遥自在。

后来这白蛇精偶然间发现了这处水府,把水府中的老主人降服之后,便闭门苦修神通二百余载。而这白蛇精也甚是聪明,又加上怕被碧游宫门人找上门来,在修成神通之后并没有出来兴风作浪,为祸人间。只是遣麾下收拢了方圆一百里水路之中的几十个小妖在其下侍候自己,做一个闲散自在的大王。

恰逢余沧海施展法术,以道兵布八门金锁阵,杀气盈天时,正逢这白蛇精带着手下妖兵驾云巡游,看的个清清楚楚。这白蛇精甚是机灵,见那阵法厉害,只是偷偷按下云头,一路跟随余沧海来到山谷后,便又驾云回到自家水府之中。

那白蛇精身穿银白皇袍,头戴帝王之冠,一进入自家水府,便有一身材妖娆的女妖精端着酒壶过来。这白蛇精生性好淫,一把便把那女妖抱在怀中,上下下手,同时对下方吩咐:“龟丞相,今日本大王偶遇一颇有手段的小子,恐是扬州老祖麾下得力干将,我这白龙宫一直逍遥自在,不尊他的符召,那条老鱼早就视为眼中钉了,你且去给本王查探一二。此番定让他有来无回,好显显本王的手段!”

这白蛇精所言的白龙宫正是这座水府位居这通天河下的一处水眼之下,原本方圆不过数十丈大小,后来经过白蛇精几百年的经营便成了现今这一幅气势磅礴的水下白龙宫。

只见这白龙宫之中四周镶嵌了一个个犹如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四周更是琉璃珊瑚点缀,其下站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小妖。

在白蛇精下方,一个身后背着一个龟壳,容貌苍老,身材矮小的乌龟精。这乌龟精正是此处水府的老主人,只是性子软弱,在被抢占水府之后,见其手段厉害,便灭了报复的心思,在水府处做一个出谋划策的丞相。

龟丞相一听白蛇精所言,顿时往中央踏出一步,拱手道:“老臣谨遵大王法旨!”

说罢,便领了法旨,施展手段穿过水眼,在通天河之中借水遁之术往白蛇精所指的方位游去。

第十三章 心起算计,飞针暗偷龟丞相

这方白龙宫的白蛇大王起了歹心,那边的余沧海却全然不知,他可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只待功行九转后,余沧海今日功课已然完毕,睁眼见那王老货仍旧眼泪往往的看着巨石,心中忽有所动。

只见余沧海暗自催动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顿时便有十数道真气透过他周身穴窍飞出。这些真气一出现,便于余沧海身前化作一个个人身来。

“拜见老爷,不知老爷召唤我等兄弟所为何事?”众道兵一落下,便纷纷拜倒不语,只有一身材瘦弱,恍若二十三四年岁,甚是机灵的道兵出言问道。

余沧海稍稍沉思,便开口:“此番放尔等出来,是有一份机缘送与你们。你们现今也算是老爷我手中的一门手段,只是这修为境界却是忒磕碜了些。”

这些道兵之前都是锦三和虾先锋麾下小妖,共有一十六位,出去他挑出来的螃蟹精和宰杀烧汤的黄鳝精,现在在他面前的共有十四位儿。这方才领头说话的,原本余沧海并未看上,只是赏赐了一道黄鳅真气,没曾想后来日日洗练煞气时,机灵乖巧,做事用功,这才把其和其他几位小妖尽数赏赐了一枚龟蛇符箓。

现今在余沧海面前的道兵共有十四位儿,周身穴窍开了二三十到四五十个不等,以目前他的眼光,却是有些瞧不上了。

“你且过来,老爷我见你一身真气已然开了三十四处穴窍,想来这段时间修行也算用功,这就给你一份机缘。”余沧海伸手一指那带头道兵,命其到身前。

这道兵本是一尾白鱼成精,虽然平素机灵,但奈何根骨太弱,任凭他如何努力修行,也不及其他兄弟精进,这一听到自家老爷吩咐,顿时便满脸喜色,连滚带爬来到余沧海身前:“多谢老爷成全!”

余沧海哪有心思于自家道兵废话,当下便催动黄鳅真气,一手按其头上,把真气源源不绝的渡了进去。

也算是这白鱼精机灵,在余沧海黄鳅真气一进入其中,便明白老爷是要帮其打开穴窍,当下便按照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上所载的法门开始搬运那股子微弱真气。

余沧海虽未修炼过这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真气,但丹田气海之中已然观想出了其符箓种子,明了其法门运转玄妙。这黄鳅真气一进入那道兵身体之中,便在其控制下于那道兵真气融成一股,呼吸间便顺着这道兵之前开过的三十四处穴窍走了一圈。待到第三十五处穴窍之时,原本在这道兵心中犹如天堑似的关口,一个刹那便被冲了过去。

顿时,那道兵感动的稀里哗啦,恨不得现下就为老爷去死。

就在这白鱼精道兵感恩戴德之际,余沧海一鼓作气,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把其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尽数打开,让其从一个只开了三十四处穴窍的小妖,一瞬间变成了比虾先锋修为还要高深的道兵。

想那虾先锋,虽得了余沧海的龟蛇符箓,但现今才不过开了八九十处穴窍!

“此番老爷我耗费自家真气为你打开周身穴窍,虽但根基不稳,你还要耗费一番苦工,仔细把每处穴窍温养打熬,方算打劳根基!”余沧海只吩咐了一声,便又挥手招了一个道兵,继续以自家真气助其开通周身穴窍。

那道兵见自家老爷又帮助其他弟兄开窍,也不敢出言打扰,只是跪在地上磕了九个头后,便按老爷所示,温养每一处穴窍。

当余沧海把一众小妖道兵尽数打通周身穴窍后,便吩咐其隐藏四周温养穴窍,自家在巨石上打坐行功,恢复消耗真气。

且说那龟丞相水遁之术甚快,一炷香的时间便依照自家白蛇大王的指点,来到之前余沧海以道兵布八门金锁阵的地方。不过,这地方早已经人去楼空,出去地面上残留的一堆灰烬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龟丞相无深怕因自家查探不利平白得了一顿惩戒,不敢阳奉阴违,就此回到白龙宫中。所以,当下便继续依照大王指示,寻那处小山谷。

待龟丞相来到小山谷,见余沧海在巨石上盘膝打坐,知晓是这人便是大王口中扬州老祖麾下的敌人,便施了一个小小的障眼法,化作一道骨仙风的白须老者走近说话:“小友好生悠闲,老朽有几句话要请教一二,不知可否?”

龟丞相倒是不像一般的精怪没甚手段,他这障眼法甚是玄妙,把周身上下妖气隐藏不说,气质也是大有变化,彬彬有礼,完全没有半点妖怪模样。当然,这也是因为这龟丞相修行日久,水滴石穿的功夫。

余沧海早就知道有人前来,此番听其主动说话,也不点破,只是睁眼拱手,含笑道:“不知老丈要问些什么话,小子余沧海,但有所知,定当相告。”

“大善!”那龟丞相所化白须老者一看余沧海身后那虾兵蟹将和王老货时心中惊奇不已,稍稍斟酌,便抚须笑道:“小友此番年岁便气机翻涌,老朽汗颜。此番不告而来,是想和小友打听一件事情来。”

虽说龟丞相用了小小的障眼法,但是余沧海隐藏在四周的道兵和虾兵蟹将都是水中精怪,气机感应下,便略这老者来路。龟丞相虽然年老,但也不过依靠本能修行,几个障眼之法,哪里及的上太上龟蛇御气术的玄妙。

“你还请老丈言明?”余沧海也不点破,道:“只是小子也是刚到此地,恐会让老丈失望了。”

“如此便多谢小友了!”那龟丞相并不在意,言辞陈恳:“刚刚这山中不知为何突然金光大盛,杀气盈天,妖气沸腾,老朽清修之地离此处不远,恐是哪家的小妖不懂事礼,这才前来看看,以免伤及无辜凡人百姓性命。恰逢小友也在此处,老朽便冒昧来询问情况。正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小友知晓,还请告知老朽,让老道前去收服那作乱的小妖。”

好家伙,龟丞相所化白须老者自问自家这这一番话说来倒也没有半分不是。按理来说,若是平常人定会拱手告知自己。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自家的一番话可是惹恼了眼前这排场甚大的小友。

只见龟丞相话音刚落,被余沧海刚打通周身穴窍的八个道兵纷纷化作一道真气从山谷四方飞射而来,真气落下,分处八方,一股杀伐之气霎时便扑向龟丞相。这杀伐之气和之前已然大不相同,冲盈了七八倍不止,只是一个照面,那龟丞相的障眼之法便被破的干净。

与此同时,余沧海也不罗嗦,双手一搓便有十数根水精之气汇聚而成的细针往龟丞相身上射去。

正所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这两样皆是狠毒之物。除却其中毒性不说,后者黄蜂尾后针更是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便着了到了。

“小友为何突下杀手,老龟言语之处可是没有得罪小友丝毫。”那龟丞相被余沧海的道兵以八门金锁阵的杀气打破了障眼法之后,老脸一红后,便开口喝道:“老龟修行日久,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此番前来只是询问,小友友为何要用这般杀伐之道来?”

说话间,余沧海聚水精之气而成的飞针已然射到龟丞相身上。

余沧海一见,脸上顿时浮现喜色,但下一刻却又变成一幅无奈之色。那十数根飞针在余沧海亲眼见证下,射入这身背龟壳的妖精身体上,但却完全没有丝毫作用。

这龟丞相原本正在说话讨礼,却没想到眼前这位小友居然会使出暗地里的勾当。还好他天赋异禀,防御之术在同境界下堪称无解。若不然,刚刚可就倒下了。

话说,余沧海他心中坦荡,怎可能看得起那藏头露面,东遮西掩之人,所以心中本就有些鄙视。又加上这老龟一出现便番大言大语,看似慈悲,但却心怀不轨,暗中套话。他虽坦荡,也不喜耍赖偷袭,但却不是呆傻之辈。

而且这老龟居然还出口不凡,借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幌子,说什么要收服了那作乱小妖,以免祸害平凡百姓。试想,在那树林中施法的人正是他余沧海,作乱的小妖也是他手下道兵和现今已为自家坐骑的王莫蛤。

既是如此,来人是敌非友,当立于不败之地为上策!

即便心中已有了算计,余沧海心中也不敢有丝毫大意。这老龟既然敢孤身前来,那定有一番依仗。若不以雷霆万钧之势降服,恐他自己将会陷入危险之中。故而,他早已暗中以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种子沟通自家道兵,让几个道兵布八门金锁阵来围杀这老龟。

八门金锁,当可困住来敌!

聚气成针,为立不败之地!

可怜余沧海一番算计,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居然是一直老龟成精,龟壳厚重,以细针怎能破之?那老龟也是修行日久,虽只通了周身穴窍,但体内真气浑厚,远不是余沧海可以比拟。

“你这老龟今日藏头露尾,心中定不是好事儿!”余沧海撇撇嘴,道:“若是不见到你的真面目,任由你来调戏,我岂非傻子不成?现今如此,你我当该显显手段才是哩!”

第十四章 杀气灌脑,沧海棒捅白龙宫

余沧海冷言嘲弄两句后,突然神色变冷:“你这老龟,再敢不说实话,今日余某当掀了你这龟壳,炮制上一锅王八汤喝。”

龟丞相生性胆小,遇事最擅躲进自家龟壳之中,没甚尊严,若不然也不是在被白蛇精夺了洞府后还为其效力,跪拜称臣。只见那龟丞相听了余沧海的话后,一颗心都凉了一半儿。而后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四下张望,见四周八个和自家一般境界的妖精各个杀气滔天,双腿发软,差点没有当场跪下。

“小友饶命呐,就是借老龟十个胆子,也不敢戏弄小友。只是奉了我家大王的赦令,这才无奈出来,打扰了小友清修,还望小友饶恕老龟贱命呐!”龟丞相额头冷汗直冒,刚刚他做梦都没想到这长相和善的“小友”居然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神儿。早知如此,就该在得到赦令时借病不出,也不过是让大王抽上几鞭子的事儿。

余沧海闻言,心中大吃一惊,面上却不变化,兀自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冷言道:“你家大王的赦令?你这老龟好大的口气,此方扬州通天水域,皆尊通天老祖符诏,不知你家大王又算甚么,敢口出狂言,颁下赦令?”

“小友有所不知,我家大王乃白龙宫白龙大王也,只是喜好清修,这才没出来争夺统摄扬州水路的虚名。”龟丞相见余沧海面露不耐,不知其心中还有甚想法,小心翼翼道:“我家白龙大王心存仁慈,庇佑此方百姓,之前因小友施法惊动了我家大王,这才命老龟前来查探缘由。”

“哼,那白龙王是怕余某是通天老祖麾下,前来找其麻烦的吧!”余沧海冷笑一声:“堂堂水宫大王,居然有这等龌龊心思,余某却是不屑为之,你且回去传话,若是你家主子再敢来挑衅余某,当让他见识余某的霹雳手段。”

说罢,伸手一挥,那八个道兵尽数化作一道真气进入到余沧海丹田之中。

好个胆小的龟丞相,哪里还敢说上半句场面话?脚下一动,便往谷外飞驰而去。

且说余沧海本就不想理会那所谓的白龙大王,但当八个道兵纷纷化作一道真气进入到自家丹田气海中那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之中时,这枚符箓种子却是突然起了变化。

只见这葫芦模样的符箓种子在得了八道真气之后,居然在其丹田之中徐徐转动起来,紧接着葫芦口倾泻,一股精纯的杀伐之意从葫芦口处窜出,呼吸间便到了余沧海眉心穴窍。

下一刻,余沧海只觉得一股霸道无比的杀伐之气灌脑而入,直让其脑海之中的黄鳅真形变得暴戾无比,不等其安定念头,余沧海便在这股杀伐之意下,心中杀意大起,周身真气转动,一股更胜之前八门金锁阵数倍的杀伐之气冲天而上,直把那飞驰而去的龟丞相吓的丢了三魂七魄。

“不好,这厮对老龟我起了好大的杀心!”龟丞相心中暗暗叫苦,哪敢回头观望,只是使出全身手段,闭眼往通天河飞驰而去。他自问自家那水遁的法术快捷迅速,只要到了通天河中,便可陡然间增加十倍,到那时便可逃出升天,再也不要见到身后那尊杀神。

余沧海一看老龟飞驰,哪里肯依,却不顾前一刻还明言放过。他此时心中出来满腔杀意之外,已无其他半丝情绪,只觉得那老龟之前的言语作为乃是故意调笑与他。只见其脚下一动,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龟蛇八步顿时由心而起,数丈距离只在一步之间。

随着他修为道行的增长,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的种种手段皆有体悟。

于此同时,分属在山谷中剩下的几头道兵已是化作一道道真气进入到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之中,又平添了余沧海几分杀伐之气。

那虾兵蟹将和王老货也无需自家恩主吩咐,纷纷跟在其后,往那老龟杀去。

原本通天河离此地并不算远,又加上龟丞相不要命的逃跑,即便余沧海龟蛇八步玄妙,但不能再须臾之间抓住老龟。呼吸间,那通天河就在龟丞相眼前,不等其心中欢喜,便陡然觉得背后传出一道大力,而后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原来余沧海已然追至龟丞相身后,只因心中杀伐之气充斥,这才一脚踢在老龟背上,发泄心中杀意。

这龟丞相皮糙肉厚,虽被余沧海从背后踢了一脚,但也无甚大碍,反而趁势往前一扑。只听得噗通一声,龟丞相已然落进滔滔通天河水之中。

待龟丞相落水,只听哗啦一声,那龟丞相便化作原形,施展水遁之术,往那白龙宫逃命。

余沧海此刻只想把这老龟捉住,撬开龟壳,熬上一锅王八汤来,以解心头气恨,当然不会就此放弃。也不管河水翻滚,脚下丝毫没有停歇,踏着河水紧追老龟不放。

只见,一个磨盘大小的老龟在前方以水遁之术飞逃,后方余沧海脚踏河水,凌波而行,满身杀气。余沧海身后,又有一周身碧玉的蛤蟆和那一高壮一矮胖的虾兵蟹将坠在后面,奋力追赶。

“虾将军,不知新主人为何发怒,非要杀了那老龟?将军追随主人日久,不像俺老王还是新人,想来能够揣摩主人心思。”那王老货虽化作原型半身露在水面上,但面上仍可看出一副巴结神情。

虾先锋心气正直,只顾闷头赶路,却是不理会这擅长溜须拍马的猥琐老货。

……

一百三十里水路不过花了一炷香的时间,龟丞相便逃到自家白龙宫前方,这才把悬着的一个心放进肚子里。龟身一动,便钻进了水眼,逃进了龙宫水府之中。

这水眼在白蛇精的数百年的经营之中藏的甚深,而且又有其从龙宫之中偷出来的宝贝护住,余沧海虽施了避水之术,追到水眼前。但不知玄妙,一时却也下不去这处水眼,只是以聚气成兵术化作一杆长棒猛击水眼。而那王老货和虾兵蟹将也追赶前来,一见主人如此,无需吩咐便在余沧海身旁施展手段,要打破水眼。

“不好了,不好了,大王,不好了!”那老龟一进白龙宫水府,就地一滚,便又重新化作背负龟壳的龟丞相,神情慌张,脚下踉跄,摔跪在白蛇精脚下,高声叫道:“那小贼打上门来了。”

“竟有此事?”白蛇精一惊,一巴掌把龟丞相扇到一旁,怒骂道:“好个没用的老货,要你还有甚用?真是白白浪费吃食,待本大王前去打退了贼人,再回来慢慢与你清算。”

白蛇精头上帝王冠震动,怒火滔天,又上前踢了两脚龟丞相,直把龟丞相踢的哭爹喊娘才稍稍散了些怒气。而后,便让其下小妖拿来他的水叉兵器,点了十数个妖兵出了水眼。

“兀那小贼,为何来犯本大王的水府,捣我门户?”那白蛇精一出水眼,便看见余沧海手提一根丈长粗棍往自家身前捅来,顿时把手中水叉往前一挥,抵住长棍,骂道:“今若有半句说错,本王定把你剥皮抽筋,下酒解恨,方可算抵了罪过。”

余沧海一看,大吃一惊,脑海之中顿时便清明了不少。

双手一挥,那长棒便复化作水精之气消散,故意骂道:“想来你这泼泥鳅便是那私占水府,不尊老祖符诏的白龙王罢,那老龟言语挑衅,无礼至极,你身为恩主,也有管制不严的过错。此刻只有把那老龟交将出来,让余某把其龟壳敲碎,方能罢休。而你,只有跪下成心认罪,方可饶你一命。若不然,待老祖挥兵而至,尔定化作齑粉。”

如此一番言语,却是余沧海故意把自己的身份说的模糊,往那扬州通天河老祖头上引。

“哼,你这小贼大言不惭,岂知本王的根脚和神通?”那白蛇精听得余沧海在那大放厥词,见其年幼无须,顿时便怒及而笑:“若你此刻跪下求饶,本王或许还会把你收进水府,做一个本王的人宠。如若不然,且看本王擒住你这小贼,洗吧干净后上锅煮了,谅那条老鲤鱼也拿本王无策。”

“泼泥鳅,切莫满嘴放炮,若有胆量,且和余某大战三百回合再说。”余沧海也知道今日光靠打打嘴炮是不可能的了,当有一番争斗才是。

“小贼无知!”那白蛇精一扫手中水叉,大笑道:“本王乃是得道碧游,岂是你这小贼能够比拟?本想放你一马,但你却不知悔改,待本大王一叉下去,在你身上捅几个窟洞来。”

不等余沧海说话,那白蛇精又道:“本想在此地就结果了你这不知好歹的小贼,但本大王怕污了这洞府大门,还是随本大王上去打过。”

说罢,也不理会余沧海答应不答应,便带着手下妖兵,往河面飞去。

余沧海一看这白蛇精要和自己在河面对阵厮杀争斗,也乐得同意。

待余沧海来到河面,便看见那白蛇精已经把手下妖兵排列整齐,分布在左右,自家更是弄了一个十尺来高了浪头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甚是威风凛凛。

“兀那小贼,且吃本王一叉。”想眼前这小贼已经打到他洞府门前,若是不把其捅几个窟洞,以后还怎么统领手下妖兵?那白蛇精此番却不废话,手提水叉,脚下浪头翻滚,往余沧海刺来。

这水叉乃是他从东海碧游宫偷出,分三股,周身通体为深海精铁打造,其中更是被滋养了无数年。后又被白蛇精以自家真气法力温养了几百年,早就炼的通灵,端是威能无比。

余沧海一看那白蛇*叉刺来,上面水力浩瀚无穷,心中也是一惊。当下便在白浪之上踏出一步,躲到一旁。

第十五章 乌云当头罩,水雷炸沧海

余沧海可无驾驭浪头的法术,见那白蛇精居高临下持水叉刺来,先是踏步避开,而后暗自催动足底涌泉穴窍中的黄鳅真气,真气外铄,聚河中无尽水精之气顿时便在自家脚下形成了一条一丈来长,水桶粗细的黄鳅来。与此同时,余沧海更是一心二用,聚气成兵,水精之气分出数股,成了一条晶莹剔透,龟蛇符箓游动其中的水鞭。

而后,余沧海脚踏黄鳅,把手中长鞭一挥,便荡开了那白蛇精刺来的水叉。

因白蛇精私自叛逃出碧游宫,哪会有炼罡法门传承,现今也不过是凝煞大成境界。他呆在白龙宫两百多年,心思都在祭炼从碧游宫中偷出了几件宝贝儿身上。在他看来,只要把这几件宝贝祭炼妥当,遇敌争斗之时,放出宝贝便可建功。

且说那水叉被水鞭荡开口,白蛇精便觉有两道的符箓气息透过手中水叉而来。这两道符箓一龟一蛇,他当然认得,乃是真武观中流出,扬州通天老祖的看家手段。

须臾间,这白蛇精便在心中肯定,他之前的判断没有错误,眼前这小贼定是扬州通天老祖麾下。龟蛇符箓有玄妙莫测之威,白蛇精不敢硬接,只想转身避过。

余沧海哪里会允,脚下黄鳅游走间,紧缀其后,同时暗运法门,丹田气海之中那条黄鳅周身顿时便符文密布,龟蛇两道符箓忽地合为一体,成了一种新的变化,而后伸手一拍,便印在了白蛇精的后背上。

下一刻,白蛇精一声惨,便被打落了浪头。

“小的们,一起去撕了那厮,为本大王阻挡些许时辰。”白蛇精后背生疼,倒吸一口冷气,把手中水叉往后挥去,借力往前跳开,恨声道:“且看本大王用宝贝拿他。”

那些小妖一听自家大王说话哪敢不听,顿时一个个的拿着各种兵器,口中吆喝着往余沧海跑去。余沧海睁眼一看这十来个小妖虽是声势浩大,但一个个也都在开了一两百个穴窍之间,不足为虑。不过,卖相却是上佳,当下便起了心思。

心思一起,余沧海暗运丹田气海之中的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又复分化出十来枚符箓来。

既是双方争斗,当然是能省一分力气便是一分力气。这些小妖虽不足为虑,但灭杀起来也要费上几分力气力。既是如此,还不如收为自家道兵,助涨真气,或可一举镇压那白蛇精。

余沧海手中一挥,那十来枚符箓种子清光如水,飞向迎面而来的几个小妖。

这些小妖不识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的厉害,那白蛇精却是心中大惊。顿时也顾不得手中刚刚拿出的宝贝,连忙又催动浪头,上前挥动手中水叉,要打灭那些符箓种子。

余沧海当不能让白蛇精如意,手中水鞭随手而出,势必要荡开白蛇*叉。

一时间,鞭裹叉挥,打得好不热闹。但余沧海水鞭只不过是随手施展,却不及白蛇精百年钻研。那符箓种子接连被白蛇精打的青光破碎,灭了四五枚。

不过,却也有几枚符箓种子进入了几个小妖身躯。

随着余沧海催动丹田气海之中的符箓种子,那些小妖身体之中的真气呼吸间便被转化,化作统摄灵兽灭杀经中法门真气,换了主人。

而后,那些被余沧海新收的道兵便纷纷化作一道真气,收进了丹田气海之中,以增添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的威能。

“兀那小贼,胆敢如此欺我?”白蛇精一看自家小妖化作真气汇聚余沧海周身,心中震动,惊奇不已,挥动水叉之时,口中骂道:“且看本大王宝贝拿你。”

余沧海冷笑不语,运炼真气,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一个吞吐,所有道兵尽数在其身前排列,站在河面之上。“多谢老爷成全!”所有道兵尽数跪下拜倒,口称老爷。

白蛇精一看,气的可谓是七窍生烟。后退两步,把手中那宝贝对着余沧海就是一抛。

这白蛇精抛出去的宝贝迎风便长,须臾之间便化作一个方圆一丈的大小的网兜。网兜周身乌云缠绕,云气蒸腾,雷声轰鸣,上面更有丝丝葵水精英凝聚成拳头般大小点缀其上。

这葵水精英乃是天下万水之本源,玄妙无比。

余沧海不识这乌云一般的网兜是何法宝,但也能感受其不凡之处。

这乌云一般的网兜却是大有来历,乃是这白蛇精从碧游宫盗取的宝贝之一,乃是在雷雨天气时采集乌云雷电以诸天云禁妙法祭炼,名为乌云兜,端是玄妙无比。

只要被这乌云兜兜住,不管你是人是妖,都要遭受上面的葵水精英凝聚而成的水雷轰炸,一个不好便是皮开肉烂,销金断骨。

余沧海本想挥动水鞭来把这乌云兜荡开,但这水鞭乃是以水精之气汇聚,虽有龟蛇符箓玄妙,但威能却是大大降低,不合用也。

也就是这刹那间的功夫,那乌云兜迎风便涨,化作三米方圆,对着余沧海当头罩下。余沧海无奈,只得把脚下黄鳅散去,脚下一动,施展出龟蛇八步,暂避一旁。

可那乌云兜也是玄妙非常,余沧海虽心中警惕。但在白蛇精的操纵下,乌云兜好似一朵乌云,片刻不离余沧海头顶,把其上下四方都笼罩在内,往下一裹,把余沧海兜入其中。

好家伙,余沧海只觉得周身一紧,整个人便来到另一处空间。空间不大,方圆不过三四米,灰蒙蒙一片,四周点缀一颗颗拳头大小,雷声轰鸣的水雷。

同时,更一股股玄妙至极的力量汇聚丹田气海。霎时,丹田气海之中那黄鳅真气便被定住不动,任由其怎么驱使,也无丝毫作用。余沧海心中大惊,以心法调动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的黄鳅真汇聚成一股儿,在丹田之中左突右撞,想摆脱乌云兜的束缚。

“小贼,既然入了本大王的宝贝,怎能能让你逃脱。”白蛇精一见自家宝贝建功,兜住了这天杀的小贼,顿时心中欢喜,哈哈大笑。虽只余沧海奋力挣脱,但也浑不在意,大笑道:“且让本大王把你拿下,剥皮抽筋,炼油点灯,解心头气愤。”

余沧海心中恐慌,但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虽在乌云兜之内双眼不能见自家道兵,但气机感应下,仍旧以十几头道兵布下两座八门金锁阵。

这两阵互相辉映,杀伐之气交融一起,把白蛇精及乌云兜皆困如其中。

白蛇精乃是凝煞圆满境界,道行远在一众道兵之上。何况其修行法门乃是东海碧游宫所传,虽不得炼罡法门,但根基法门亦是得了真传。只见那白蛇精张口一吐,便有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光灿灿,圆坨坨,的内丹从口中吐出。

这内丹迎风转动,在白蛇精自家头上悬浮不动,任由杀伐之气裹来,也近不得身。

但凡精怪通灵,皆能吞吐日月精华修行,待水滴石穿,便能练气成丹。只要内丹一成,便可凝煞炼罡,神通傍身。而余沧海的几个道兵,虽说也是妖精化形,但是周身之中却被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转换成道家真气,走的路子却不是旁门妖修的路子了。

八门金锁虽然玄妙,因布阵道兵境界太低,只通了周天穴窍,也是不敌那白蛇精的一颗妖丹。只是一个罩面,几个道兵便被那妖丹震的连连后退,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倘若不是几个道兵真气被余沧海化为同源,连成一股,就凭这白蛇精一颗内丹便能了结几个道兵的性命来,结束此番争斗。

白蛇精以自家内丹护住周身,口中便念念有词,伸手对余沧海身上的乌云兜就是一点。伴随真言咒语,那乌云兜上的葵水精英所凝聚有拳头般大小的水雷便接连对余沧海轰炸起来。这水雷霸道无比,十来颗下来,便把余沧海轰炸的劈开肉烂,鲜血横飞。

“痛煞我也!”余沧海劈头散发,满身鲜血,大叫一声。他心中明白,若是任由这般下去,不消片刻便是自家的死期。

死期将至,余沧海的念头反而冷静下来,虽还有杀气当胸,但却不能影响其分毫。

须臾间,种种念头转过,只见余沧海站在那里忽地双目紧闭,外面十几头道兵忽地化作一道道真气穿过乌云兜,进入到他丹田气海之中的统摄灵兽灭杀经当中。

“小贼,现在吃苦头了罢。”那白蛇精见余沧海把道兵收回,也毫不在意,此番他胜券在握,洋洋得意道:“若是你这厮早跪地求饶,本大王说不定还不饶你一命哩。”

余沧海当然没有说话,反而在道兵归身之后,就地盘坐在乌云兜之中,把那灵兽灭杀经中诸般玄妙推演到了极致。水雷炸开,余沧海周身鲜血淋淋,若非有那道袍护着,恐怕其现在只剩一身白骨了。

转眼间便是十几个呼吸过去,只见余沧海丹田之中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一个摇晃,便有一道光华射出。这光华清如水,杀气内敛,不见一丝杂质,一出现便裹向一旁的黄鳅身上。

好似冰雪消融,这一道光华射过,余沧海气海之中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消融开了。与此同时,那黄鳅终得自由,在丹田气海之中一个盘旋,待游到那团北极寒沙旁,居然一口吞下。

话说一旁的白蛇精只听见水雷轰炸,那小贼却无半点声息,便知这厮被自家宝贝炸死。只是他向来谨慎,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待乌云兜之中的葵水精英凝聚的水雷也消耗的七七八八才上前施法,拎起乌云兜,伸手驱散了上面的雾气,睁眼往其中看去。

按照白蛇精的想法,这小贼定是皮开肉烂,断骨分筋。

第十六章 大小诸天云禁妙法

前文有言,那余沧海被白蛇精以乌云兜兜住后,先是定住丹田黄鳅真气,让其施展不了手段,而后又被那葵水水雷连番轰炸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可谓是吃尽了苦头。

后因他把统摄灵兽灭杀经所有道兵尽皆收拢到那枚符箓种子之中,糅二十来头道兵真气为一道杀伐青光才挣脱乌云兜控制,使得黄鳅真气重新脱困。那黄鳅真气一脱困,便好似困龙升天,一股子混合了统摄灵兽灭杀经中杀伐意念的霸道气息油然而生,一口吞了那数百粒北极寒沙。

黄鳅真气此番作为,也是余沧海的无奈之举,可以说是困兽之斗。

这乌云兜玄妙异常,若是任由这般下去,他也支撑不了多久,所以无奈之下,他便想到了一种可以破除此番困境的方法。

而那黄鳅真气在吞了数百粒北极寒沙之后,周身上下寒气更胜以往,平添了三分凌厉。而后,那黄鳅猛的张口一吐又吐出了几十粒来。这几十粒北极寒沙上像是蒙上了一成黑黄雾气一般,圆润无暇。

这层黑黄雾气不是其他,正是余沧海修行至今,凝了玄冥真煞的真气之中那一点精粹。

余沧海伸手一招,那几十粒北极寒沙便出现在手中。虽说现今他满脸都是鲜血,但神情却甚是平静。紧接着,余沧海毫不停歇,轻轻一抛,这几十粒北极寒沙便悬浮在他面前。而后双手掐动印决,一道道不同的禁制从其指尖飞出,印到那一颗颗北极寒沙之中。

当从余沧海指尖飞出七十八道禁制后,那几十颗北极寒沙才各自被打入了一道禁制。

这七十八道禁制虽各不相同,但却同源而生,正是那诸天云禁妙法所用。该妙法禁制分大小两种,小诸天云禁妙法共有三十六道禁制,合天罡之术。大诸天云禁妙法有七十二道,为地煞之数。余沧海在跟随中年大叔修行之时,亦是学过这大小诸天云禁妙法的地煞天罡禁制。

其中那天罡禁制需要有炼罡境界方可施展,他现在道行还远远不够。

且说那七十二粒北极寒沙在被打入一道大诸天云禁妙法禁制之后,各自在余沧海面前排列,雾气蒸腾,寒息内敛,组成一团拳头般大小的云朵来。

恰逢此时,不等余沧海继续施法,那白蛇精却把乌云兜打将开来。这番打开,余沧海就势催动真气,缓缓坐在河面之上,任由水波漂流,他也一动不动。

话说这白蛇精打开乌云兜一看,气的是七窍生烟。这小贼虽然满身血污,但居然兀自盘坐在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也不多说,白蛇精把乌云兜张开,便要把余沧海继续困在其中,以水雷炸死。

此番余沧海已然行动自如,何况还准备了手段。

只见余沧海盘坐在那也不起身,只是把手一指,面前那团拳头大小,散发着丝丝寒气的小云朵便缓缓飞向又当头罩下的乌云兜。

这乌云兜余沧海看的明了,亦是由七十二道云禁地煞禁制祭炼而成,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北极寒沙祭炼出一份出来。

按照余沧海的猜测,那白蛇精虽有乌云兜这件宝贝儿,可施展起来却并未发挥出全部威力,那么便说明这白蛇精并未得诸天云禁妙法的传承,所以他才敢赌上一赌。

只见,那团小云朵在飘到乌云兜上时,就好似同源之水一般,没有一丝阻挡,缓缓融了进去,和其中的七十二道禁制融为一体。下一刻,那白蛇精面面色大变。想他得自这宝贝以来,花费二百年时间体悟其中禁制,虽不得传承,但凭借水滴石穿的功夫,也祭炼了二十七道禁制。

也不知道这小贼施了什么妖法,那原本属于他的宝贝,忽地不听使唤来,任由他如何催动,那乌云兜好似闻了腥的猫一般,缓缓往那小贼飘去。

而后,在白蛇精满身惊恐的眼神中,那小贼伸手一提,这个自家的宝贝儿便平静的躺在其手中。

“小贼,你使的甚妖法,本大王这宝贝为何不听使唤了?”一时间,白蛇精自家都不曾想到,他居然会说出这般丢人的话儿来。

余沧海笑而不语,伸手一指,便有一道水流从身下河面逆流而上。河水蜿蜒流转,只在余沧海周身一绕,其一身污血便被清洗干净。任由头发披在肩上,余沧海才似笑非笑的看着目瞪口呆的白蛇精来。

“白龙大王,此番你还有什么手段宝贝,余某都接下了。”余沧海淡淡一笑,道:“倘若是没有手段,便把那老龟交出来罢。”

说罢,余沧海便站起身来,徐徐把乌云兜挂在自家腰间。

那白蛇精现今哪里还不明白,这小贼是以手段收了他的宝贝儿。他不知深浅,却也不敢再拿出其他宝贝出来,深怕被那小贼施妖法夺了去。甚至,就连手中的水叉都不敢再次挥出了。

他虽然成就了妖丹,有两百多年道行,但皆耗费在几件宝贝上,并没有修炼什么厉害的法术手段。

当下,这白蛇精顿生退走的心思来。

心思一起,也不顾身后小妖,急忙按下浪头,往自家水府白龙宫逃去。

至于余沧海,当然也不会拦截白蛇大王。想他现在一身是伤,打坐疗伤才是正理儿。同时,一看四周还有几个小妖,伸手点了几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后,便收做了自家的道兵。

一切都是那老不死的王八惹的祸事。

这白蛇精逃进自家水府之中后,只觉得满心委屈。当闭了门户,开了禁法,瞧见龟丞相仍旧躺在地上装死,满心委屈便又化作无尽愤怒,上前又拳打脚踢起来。

当余沧海一身伤痛恢复的七七八八之后,已是半日时光过去。睁眼一看,这才见那虾兵蟹将和那蛤蟆老货躬身站在一旁,神情惶恐。想之前他与白蛇精的一番争斗,可谓是差点交代在这。虽知他们是因境界相差太多,但因也不见这几个货色出力,心中也有些不快。

“老爷我知道你们几个打的什么心思!”余沧海淡淡说道:“既然你们临阵怠工,当可把你们剥皮抽筋,给你些惩罚才是。”

不等虾兵蟹将有甚言语,那王老货忽地跪倒,大哭道:“主人错怪俺老王了,俺老王对主人可是忠心耿耿,恨不得为主人去死,奈何那蛇精乃是老王的天敌,还不等俺效忠,那腿便软了。还是两位将军给力,伸手把俺拉到一旁躲避,若不然主人现在可就见不到老王了。”

“启禀老爷,小的因境界相差太大,恐给老爷添乱,这才躲到一旁!”那蟹将倒是实在,连同虾先锋一起跪在那里后,只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

余沧海本就没想惩罚他们,只是说出来吓唬一番而已。一听这些言语,也知道明白他们的苦处,顿时脸色便好了些:“既是如此,老爷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虾兵蟹将,此番老爷我发簪断了,你们且去寻一根结实的木料,削成发簪送与老爷我。”余沧海挥挥手,又道:“老王,既然你方才说的忠心耿耿,老爷我就交代给你个任务!”

王老货一听,顿时叫道:“单凭主人吩咐,俺老王火里火里去,水里水里游!”

“你且去那水眼处叫阵,唤那白蛇精出来!”余沧海说罢,便闭目不语,任由着老货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终究,这老货还是不敢违背自家新主人的命令,一个人跑到水眼处叫骂起来。

刚开始这老货还有些胆怯,但在叫了几句后也不见白蛇精出来,胆子便大了起来。从正常叫阵,到后来把白蛇精一家老小,妇孺亲人,皆问候个便。王老货言语是越渐难听,越见难堪。

白蛇精还没出来,倒是一旁的余沧海没没曾想这货居然还有这般口舌,实在是听不下了,便封了双儿穴窍,求一个耳不听为静。

话说那白蛇精也当真是听不下去了,无奈之下便想把已经被自家折磨成奄奄一息的老龟交出去,以求封住那蛤蟆精的一张毒舌。

“大王啊,老臣跟随大王数百年,求大王你大发慈悲,千万别把老臣交给那天杀的小贼手里啊。”那龟丞相跪在白蛇精身前,哭喊道:“那小贼手段法术厉害,老臣若是去了定是性命不保啊。”

“你这个作死的老王八,若不是你本大王怎么失了宝贝,还被人在门口叫骂,平白丢了颜面。”那白蛇精听外面叫骂声难听,上前又踢了一脚那老龟,恨声道:“现今那小贼在外面骂的难听,本大王只好把你这老王八送出去,以求图个清静。”

“大王且慢,老臣有言。”那龟丞相一看白蛇精要把自己送给那小贼,顿时连连磕头,哭道:“大王不如从后门出去,请姑姑来助拳,当可一举擒了那小贼,重新夺回宝贝。”

这龟丞相口中所说的姑姑乃是在三百里之外翠屏山之中的一只水蛇精,只是因为这白蛇精一直觊觎其容貌身段,故意示好,这才来往频繁。故此,那龟丞相在保命之时,才想起这个法子来。

“你以为本大王没有想到?”那白蛇精一听,踢了一脚龟丞相,恨声道:“那小贼法术厉害,本大王若是去寻盈儿前来助拳,那此处家当又当如何,难道交给你这个不堪大用的老货吗?”

说罢,便一把拎起龟丞相,往水府大门走去。

第十七章 沧海祭炼乌云兜,老龟一朝作冤鬼

那龟丞相一看自家大王要把自己送给水眼外的“小友”,顿时便吓破了胆,屎尿齐出,大哭:“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呐。求大王看在老臣一片忠心,伺候大王多年的份上,千万莫要把老臣送与那小贼啊。大王不方便前去,这道路老臣也是知晓的,老臣愿前去跑腿,大王只管在家便是。再者,若大王此番把老臣送将出去,也就是说明大王怕了那小贼,日后传了出去,大王还怎么在这方水路之中立足?想大王数百年的英明,怎能这样平白丢了面皮,为旁人留下笑柄?”

白蛇精一听,脚下一顿,便把龟丞相仍在一旁。

“你这老王八说的倒也有些道理。”白蛇精点点头,道:“倘若就此留下笑柄,本大王当真无甚颜面。也罢,你这老王八就从后门去请本大王的盈儿去。待打退了小贼,抢回宝贝后,你也算是将功赎罪。”

那龟丞相一听,顿时大喜,换了身衣裳后,便孤身一人从白龙宫后门去了。

又过了三日,王老货整了整衣衫,兀自又到那水眼处叫骂。打这老货从小到大,从未像这三日这般风光过,也从未想过,他一个蛤蟆精居然能把自家天敌堵在家中随便叫骂。

这老货越发爽快,好似一个泼妇一般,一丝节操都无。

正午时分,金乌高悬,只见通天河面上一艘小渔船似缓实急,往余沧海一众驶来。这小渔船上并无人划桨,也无扬帆,若是被凡人见到,定大呼不可思议。

待这小渔船驶到余沧海近前,便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后,那虾先锋忽地从河水下冒出,恭声道:“老爷,虾先锋幸不辱命,把老爷的座船寻了来。”

只见余沧海身披白玉星斗道袍,头发拢成道髻,上面叉了根颇新的发簪,满脸微笑:“此番辛苦你了,这小渔船虽不是甚宝贝,但也是老爷我打小用惯了的,能够从百里之外寻到,也颇为不易了。你且休息半日,再和一众兄弟到河底洗练玄冥真煞罢。”

虾先锋得了自家老爷的夸赞,满心欢喜,道:“小的不累,这就为老爷洗练真煞去了!”

说罢,便又沉入水下!

那虾先锋和一众道兵被自家老爷吩咐在通天河底洗练玄冥真煞不提,余沧海抬脚上了小渔船后,便从腰间摘下巴掌大小的乌云兜在手中把玩。

这三日来,他虽一边吩咐王老货每日到水眼处叫骂,一边又遣虾先锋去寻小渔船,但自家也没闲着,以黄鳅真气的滋养之功,他也花了三日时间才堪堪把一身伤给养好。按他的打算,今日便要离开此地了。毕竟,说破天去,他和那白蛇精龟丞相也无甚大仇怨。之前一追百里水路,不过是因为他被统摄灵兽灭杀经中的杀伐意念蒙蔽了念头罢了。

只是现今他忽然又有了想法!

这乌云兜乃是白蛇精的宝贝,他三日前仓促之下不过是以大诸天云禁妙法禁制同源之妙,这才夺了过来。恰好现今那白蛇精被吓破了胆不敢出来,此处水域倒也算是平静,便想在此把乌云兜给彻底祭炼了。

余沧海本就不是墨迹的人儿,既然想到此处,便直接坐在船头,开始祭炼乌云兜来。

但见余沧海伸手一指,那乌云兜中便飞出一团拳头大小的云朵,正是他三日前以北极寒沙打入云禁妙法禁制而成的小云朵。

乌云兜乃是以云禁妙法禁制,采集乌云雷电祭炼成,用这些北极寒沙乃是画蛇添足,多余了。待余沧海把那七十二粒北极寒沙收归丹田气海之中后,并无丝毫停歇,而是运炼黄鳅真气,开始祭炼起那乌云兜中的诸天云禁妙法禁制。

这诸天云禁妙法祭炼制的宝贝很是玄妙,除了能够向之前白蛇精那般困人以外,最重要的便是用作代步只用,那水雷不过是增添了一些护身的妙用。若不然,在驾驭乌云遨游之时,被敌人儿随手就驱散了云气,还有甚用处?

当然,这乌云兜还有一处用处乃是现下余沧海最为喜欢的。这用处不是代步亦不是争斗困敌,而是自有一方天地。想他修行至今,虽有法门妙术,但日常使用之处不是放在身上便是留在小渔船之中,忒不方便。

方才说道余沧海把黄鳅真气送入乌云兜中开始祭炼其中的云禁禁制,要彻底把这宝贝归于私有之物。因余沧海得了诸天云禁妙法的传承,这黄鳅真气一进入乌云兜之中,须臾之间便祭炼了一道禁制。而后余沧海并未停歇,一鼓作气的把丹田气海之中的黄鳅真气往乌云兜中送去。

也是余沧海根基牢固,黄鳅真气浑厚,凝煞的功夫已然有了四五层,不消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便把这乌云兜中七十二道地煞禁制祭炼了一半儿,比那白蛇精两百年的祭炼功夫还要多上九道。

此番祭炼宝贝便可看出,若是不得真传,耗费百年光阴也不敌旁人盏茶功夫。

而后,余沧海真气虽未消耗多少,但也没有继续祭炼,而是召唤一众道兵与那兀自骂的正爽快的王老货沿着河水一路往东赶路。

没曾想,这王老货一听要走,居然还有些恋恋不舍。不过自家新主吩咐,他也不敢违背,只是化作原形和一众道兵一起潜入河底洗练玄冥真煞去了。

话说那白蛇精在水府中被折磨了三日,若不是手下剩余的孩儿劝住,早已忍不住出去灭了那老货。此番耳边陡一清净,他反倒是觉得不适应来。只是这白蛇精谨慎,怕是那小贼用的记谋,不但不出门查探,反而又仔细检查了一番自家水府的禁制,才继续在白龙宫中等待龟丞相的消息。

这白蛇精不知的是,三日前那龟丞相从白龙宫后门出来之后,故技重施,仍旧以障眼法变化成一个白胡子老头在山间疾行。

也该这龟丞相倒霉,还没行了二三十里路,便又被一人迎面挡住去路。

只见这人恍若二十一二岁的年纪,一身青袍,唇红齿白,书生打扮,胯下骑一青牛在那里缓缓晃荡。

“老人家,敢问要往哪里去?”那书生骑在青牛身上,拱手一礼,颇为客气。

龟丞相心中有事,哪里还敢耽误,也不答话,只顾闷头行走。

“见山不是山,老龟变神仙,书生打招呼,恍若对牛言!”这书生也不生气,伸手拍了拍胯下青牛,说了几句是诗不像诗,反像是顺口溜的四句话来。

那龟丞相本不欲搭理,但一听这四句话,顿时后背冷汗直冒,知道是遇了高人,赶忙转身,恭声说道:“老龟乃是此方水域白龙宫白蛇大王座下龟丞相,只因有贼人上门欺辱,故被大王命令出来请姑姑前去助拳,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竟有此事?”那书生眼珠一转,道:“你且说说那贼人是什么模样,有甚神通,王某是否相识。若是相识,你这老龟也不用去请什么姑姑,那白龙宫想来不远,王某便前往帮你家大王化解恩怨,也算是结一段善缘。”

那老龟不敢妄言,便把余沧海的样貌手段说的是明明白白。

书生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听你所言,没曾想你口中的贼人居然是王某的师侄哩。你且前方带路,我这就与你一道前去,帮你家大王化解此间恩怨。”

龟丞相一听,顿时面露喜色,伏地拜倒,口中言谢。

那龟丞相心想,既然有如此好事,那也不要多费脚力前去请姑姑来助拳来。不过,就在老龟转身之时。其身后的书生却是面露阴笑,双手一搓,便有一道阴气森森的黑光窜出。这黑光没甚声息,对着那老龟后颈处一绕,那老龟的头颅便像是被刀切一般,就地滚落。

正是:生有千年长寿命,拜贼为主口称臣;身无依命傍身法,今朝归天作冤魂。

那老龟也可怜,直到身首异处也想不到那书生为何会在背后偷袭,让他白白丢了性命。

“这老龟当真愚笨,本以为要再废些口舌,没想到这般轻易得手。”那书生伸手召回黑光,看了看身前已经化作原形的无头乌龟,嘿嘿笑道:“既然有此丰厚血食生魂,哪里就此放过?”

说罢,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周身黑气隐现,有五寸来高的葫芦,口中一掐印诀,那葫芦便自动飞到无头乌龟上空。葫芦口朝下,一股阴风倒出后,那书生又施法术,便从老龟尸体之中勾动出来一道生魂。

且说这书生,乃是五神洞弟子,名唤王阴阳。这五神洞非道门正宗,而是旁门杂家,求不得长生,但专行鬼道,手段极其阴毒。

王阴阳在收了老龟的生魂之后,便又着胯下青牛上前吞吃了老龟的尸身。这青牛当然不是凡人农家耕田所用,而是他费尽心思培养的坐骑,不吃青草,专爱生嚼血肉。只是那龟丞相身上的一幅龟壳倒是颇为坚硬,青牛啃不动,王阴阳也不敢留下痕迹,怕留有后患,便挥手收了龟壳,催动胯下青牛,缓缓往东行去。

至于那白龙宫的白蛇精,又在宫中待了两日也不见老龟把盈儿请来,心头也有些猜疑,以为那老龟怕吃罪,独自一人跑了。而后,又见这两日间那老货再也没有在水眼外谩骂,便偷偷打开水眼往外看去。

白蛇精当然见不到余沧海,此刻的余沧海已经身在二十里水路之外,悠然坐在船头呢。

第十八章 水盈儿,灭杀剑光

白蛇精寻不到余沧海的踪迹,便又回到自家府中。不过,他实在是舍不得那乌云兜就这般被那小贼夺去,寻思半晌后,便吩咐孩儿紧闭门户,驾起一股妖风往翠屏山飞去。

这白蛇精业已是凝煞圆满,和之前那青阳道人一般境界,只因不得炼罡法门,这才无甚寸进。不过,他一身真气倒是打熬的极其精纯,遁光快捷,不消半个时辰便来到翠屏山。

“妹妹可在家中?”白蛇精知晓盈儿不喜他直接闯进洞府,便在外面高喊了一声。

白蛇经话音刚落,便有一道灰芒出现,在其面前化作一个年约二十的妙龄女子来。这妙龄少女身穿淡绿衣衫,妖娆婀娜,瓜子脸蛋,柳眉杏眼,端是好看。那妙龄少女名唤水盈儿,道行深厚,正是白蛇精此番前来求助的正主儿。

水盈儿款款一笑:“哥哥今日有遐,不在白龙宫中享福,来我翠屏山作甚?”

“妹妹有所不知,哥哥这几日被一小贼欺辱上门,连番折辱,可谓是丢尽了面皮。哥哥虽知妹妹喜好清静,但却不得不前来打搅,求妹子能够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助哥哥找回面皮。”白蛇精满脸愁苦,长叹一口气来。

水盈儿虽是一条水蛇成精,但也有大心气,一心只想追求长生大道,平素极少参与到这等恩怨之中,这方一听白蛇精所言,顿时便心中警惕,问道:“哥哥且说那人是何跟脚,道行手段如何?”

“那贼人姓名哥哥却是不知,只听得他自己说姓余,乃是一黄口小儿。道行不高,凝煞只有五六层的功夫,但手段却极其不凡,还抢了哥哥的乌云兜,若不然哥哥怎会在那小贼手中吃亏?”白蛇精恨声说道:“哥哥这双眼睛还未瞎,那小贼定是锦化龙那厮的手下,不然也不会习得龟蛇符箓。”

锦化龙,正是扬州通天老祖,掌管一方水域,锦三那厮的外公!

那白蛇精说着,不由得又想到被堵在自家水府中被一个蛤蟆精辱骂了三天的丑事来,心头一酸,继续道:“哥哥此番着实委屈,本在府中好好修行,没想到那小贼依仗手段欺辱上门,整日里在门外辱骂。哥哥无奈,才让手下丞相来请妹妹的。”

“恩,哥哥不授锦老祖符诏,此番被其麾下欺辱,到有这番可能”水盈儿听得那小贼乃是扬州通天老祖麾下,知晓这其中的恩怨,稍稍沉思,转而便摇头:“不过,你那老龟却是没有来我住处。”

“那老货果然畏罪潜逃了。”白蛇精一听,顿时落实了心中的想法,恨声说道:“此番哥哥被人欺辱,也与这老货脱不了干系,他日寻到定让那老货尝尝哥哥手段。”

水盈儿也抹不开颜面,只好答应白蛇精,与其一道沿着通天河往东寻找抢人宝贝的小贼。

当日傍晚,余沧海正坐在船头静心养气,突觉后方有两道妖风,转身一看便明白个大概。与此同时,亦是把水底的一众道兵都收归到自家丹田气海之中。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大王好生客气,余某既已经离开,怎敢劳驾大王相送数十里?”余沧海见一白一灰这两道妖风在自家前方落下,顿时便长笑一声。

这方白蛇精手提水叉,那边水盈儿手臂上却是挎了一个竹篮,二人神情各不相同。

余沧海话语刚落,那白蛇精身旁的水盈儿便微笑道:“余道友好生悠闲,奴家水盈儿,于翠屏山练气修行。此番前来打搅道友,不过是想从道友手中讨回我家哥哥丢失的法宝,还望道友应允。”

余沧海一听这名为水盈儿的少女说话,心中暗自不快,故意说道:“水道友此言不当,你家哥哥丢了法宝为何在在余某这里寻找?以余某看来,既然是丢失了,就该去丢失的地方寻找才是哩。”

“好个不要脸的小贼厮,上门欺辱本王不说,还依仗手段强抢本王宝贝。”那白蛇精一听,顿时大怒,上前一步,吼骂道:“小贼你今日若不交出本王的乌云兜,定不与你干休。”

“大王既然说了是被余某抢了,又怎会还给你?不过,若是你们二位有什么手段,那尽管使出来便是,余某定会接下。”余沧海面色不动,因一番争斗,反让他这两日对统摄灵兽灭杀经上玄妙又有体悟,正要试试手段。何况,他现今已把乌云兜祭炼了六十七道禁制,护身当无大碍。

余沧海淡淡一笑,又继续说道:“若是余某手段不行,那时任凭二位处置便是。”

“余道友年岁不大,却好生霸道,奴家只好讨教道友手段了。”水盈儿虽是一幅小女儿姿态,但也只光凭口舌是讨不回哥哥的宝贝,只得做过一场。

水盈儿说罢,其腹中的那一枚有数百年道行的内丹便缓缓转动,股股真气传进了手中的竹篮上。

只见,那竹篮上面水光盈盈,一道道看似柔弱,但及其坚韧的水光在上面流转不停。而后,那竹篮忽地从其手臂上脱落,自动悬浮在水盈儿身前。只是一个转动,那竹篮上边射出一道水光,对余沧海当胸袭来。想这水盈儿一心求道,祭炼的宝贝又怎会差?。

且说余沧海在水盈儿以竹篮施法,化作一道水光袭来之时,丹田气海之中的黄鳅真气也缓缓游走起来。而后,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种子轻轻一抖,便有一道青光冒出。

这青光一出现,便裹住这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升腾而上,往其头顶天灵穴窍而去。

水光迅捷,呼吸间便临近余沧海胸前。

但见,余沧海的头上忽地冒出一股青光。青光如水,包裹一个数寸来高的小葫芦,正是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那种子一出现便自动倾斜,葫芦口对着那一道水光,喷出一道剑光来。

此间变化,正是这几日余沧海对那统摄灵兽灭杀经中所载玄妙的体悟。

“余某这手灭杀剑光也是刚刚练成不久,还请水道友评鉴一二。”余沧海一瞧自家这剑光建功,心中顿时大定,淡淡笑道:“不过这剑光生疏,若是失手把二位斩杀当场,还请二位莫怪。”

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中新的玄妙甚是霸道,乃是以二十一股道兵真气熔炼一炉,而后又化作剑光,行杀伐之道。而余沧海在悟出来这道法术之后,顿时明了其中的厉害。恰好又有这两个蛇精送上门来,顿时间便想试试手段。

而后,余沧海又施法术,那葫芦口中又喷射出一道道剑光。这剑光乃是全部由道兵真气熔炼而成汇聚,每一道便是代表那一个道兵。直到在半空之中出现了二十一道剑光之时,余沧海才伸手一点。

顿时间,那二十一道剑光杀气腾腾,恍若洪流般往那水盈儿身前竹篮斩去。

那水盈儿也看出其中霸道,但奈何其修行了几百年来除了这一个竹篮宝贝之外,并无其他护身宝贝。当下便急速催动腹中内丹,全力运转那胸前竹篮,想以竹篮威能来抵挡住面前那煌煌剑光。至于那一旁的白蛇精,完全被余沧海释放出来的剑光震惊,若是他知晓眼前这小贼有如此手段,打死他也不会再惦记那乌云兜了。

宝贝虽好,但也要有命用才是哩!

只见,那四十九道剑光瞬间便射在了水盈儿的竹篮之上。即便是那竹篮上有坚韧的水光,仍旧不能抵挡剑光之威。这一道剑光虽说只是开了周身穴窍的道兵真气熔炼,但是有统摄灵兽灭杀经妙法祭炼,二十一道剑光合在一起,也比得上炼罡境界的手段。

不出几个呼吸,那竹篮便被剑光射的支离破碎,上面已经有了多处伤痕。

“道友请手下留情,请听奴家一言。”水盈儿一看自家苦修的宝贝不敌,惊的是香汗淋漓,急忙开口求饶:“还求道友莫伤了奴家这苦修来的宝贝。”

余沧海一听,也不无故毁人法宝,当下便捏了法诀,把那二十一道剑光重新收拢在头顶葫芦之中。而后便似笑非笑的看着水盈儿和那白蛇精,不言不语。

“多谢余道友手下留情,奴家在此谢过了。”水盈儿赶忙收回自家宝贝,一幅心痛摸样,道:“今日之事定是我家哥哥不懂事冲撞了道友,奴家误会了。”

“误会?”余沧海一听水盈儿所言,冷笑道:“余某本来好好赶路,是你们来这的,现在不敌余某的手段就说是误会,这样的场面话余某不爱听。”

“道友明察秋毫,是奴家错了。”那水盈儿一听余沧海滴水不进,心中也甚是急切。今日她本与哥哥来找余小贼讨回宝贝,不想到却落到这般尴尬处境,顿时心中的怨念都转移了一旁白蛇精身上。

话音不落,水盈儿忽地脚下一动,便转身看着白蛇精。

“妹妹?”那白蛇精一看自家妹妹忽地周身真气波动,顿时间心中大骇,赶忙说道:“哥哥错了,求妹妹莫要生气。”

水盈儿心中惶恐余沧海迁怒与她,哪里还会听进去白蛇精的言语,顿时便想伸手打其一巴掌。但手至半空,却又想起这位哥哥往日里对她的种种好处,顿时便叹了一口气,收回手掌。

“道友明鉴,今日全都是我家哥哥的过错。奴家愿意以道友为尊,但凡道友有何差遣,无不遵从。”那水盈儿也看出余沧海不是平常修行之人,身上手段颇为惊人,道:“奴家虽然手段低劣,但这方圆五百里水路里,还是能够说的上话的。若是道友愿意,奴家愿意把这方圆五百里水路的水主都召来拜见道友,共尊道友为主,日积月累下,也能积攒一份家业。”

“哦?看不出你居然还是这方圆五百里水路的妖王,余某却没有闲工夫和你们扯这些事情,不过……。”余沧海一听水盈儿所言,本想直接拒绝,但转念间心中却起了心思。

想他现在只不过是收了二十多个道兵,那统摄灵兽灭杀经便有如此威能,若是他收了更多的道兵,那统摄灵兽灭杀经中的种种玄妙当可施展。

第十九章 白大王返身献媚,余小贼计收道兵

“无妨,若是道友愿意,奴家这就唤这五百里水路的妖王前来拜见道友,不会耽搁道友太多时日。”水盈儿一听,连忙开口说道:“奴家虽是妖精,但却有一颗求道长生的愿望,就让奴家侍奉左右罢。”

感情这水盈儿是有这种打算!

“我就说你怎么会如此热心,原来你这做这个打算。”余沧海一听,心中便恍然大悟,笑道:“余某修行之始,学的便是‘凡有九窍者,皆可修仙’这句话,只是余某年轻识浅,却是没有资格收你做弟子的。但你求道真心,我这倒是有一法门,你若愿意倒也可以学去。”

余沧海也是一颗求道长生的心思,更知妖精修行的难处。此番一听,顿时有几分佩服水盈儿头来。想这些个凡兽修成的妖怪,除了凭借本能吞吐太*华,哪还有甚传承?像水盈儿那竹篮法宝也不不过是她数百年修行当中凭借真气祭炼的,万万比不上道门传承玄妙。

“多谢老师成全,盈儿愿意。”水盈儿知晓道家法门珍贵,这一闻言,当头便对着余沧海拜倒,口称老师,持弟子礼道:“只是盈儿还求老师大发慈悲,我这哥哥也是无知,求老师原谅他的莽撞。”

“罢了,就成全你了。”余沧海长叹一口气,把头顶符箓种子收进丹田气海之中。

白蛇精一听,也不敢说话,当空拜了一拜,驾起一股妖风往自家白龙宫而去。

余沧海待白蛇精走后,才从太上龟蛇御气术符箓种子上分出来一道符箓,伸手弹给水盈儿,道:“余某并非那扬州通天老祖麾下,是那条白蛇误会了!此符箓乃是龟蛇符箓,传自太上龟蛇御气术。盈儿你且收好,当观想而成后,我再传你法术。”

“多谢老师传法,盈儿感激不尽。”水盈儿伸手接过,稍稍感悟便知是正宗道家玄功。想那扬州通天老祖锦化龙也不过是学得几手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法术,便可统摄一州水路,称尊做主,可见这龟蛇符箓在水盈儿这等没甚传承的妖精心中是何等的尊贵。

太上龟蛇御气术虽多有传承,但能有几人有机缘像余沧海一样,学得这般全?

水盈儿双眼泛红,兀自又拜了拜,才哽咽道:“老师慈悲,盈儿这就去召那些水主妖王前来拜见老师。多则三五日,少则三两日盈儿便会回来。”

“恩,你且去吧。”余沧海任由水盈儿把自己唤作老师,也不强加要求。想他当初跟随中年大叔学法修行时,哪日不是持弟子礼?

水盈儿得了首肯,便催动遁光去召这方圆五百里水路的各家妖王去了。

此中繁琐,就此带过。

话说,余沧海在那水盈儿走后不久,那白蛇精居然又驾风而来,不知是甚打算。

但见那白蛇经按下妖风,忽地跪在余沧海船头前跪下:“求前辈允我伴随左右,小蛇不求前辈能传我法门,只要能伴随前辈左右,小蛇便无憾了!”

“呵呵,大王莫要拿这等言语哄我!”余沧海见白蛇精模样,笑了笑,便不再言语。余沧海虽然初入江湖,虽不知晓这白蛇精去而复返所为何故,但打的定不是这个主意。

白蛇精面色挣扎,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终究却是长叹一声,道:“前辈明鉴,小蛇也知若是这方圆五百里水路中的妖王水主尽数拜前辈为尊的话,那此地便再也没有小蛇容身之地。如若那般,还不如现下就先拜了前辈为主,还算拔个头筹。”

“你到是说了一番实话!”余沧海笑道:“不过,以大王的手段,想来除了这方圆五百里水路之外,天下之大尽可遨游!”

“两百年的家业,怎可这般容易放弃!”白蛇精苦笑摇头,又拜了一拜:“求前辈恩准,留一方家业于小蛇!”

余沧海面上没有一丝情绪,看着跪在面前的白蛇精,不知想些什么,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才突然开口:“既是你认我为主,我当传你一道法门,以留傍身护道之用。”

说罢,从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中分出一枚符箓,屈指弹往白蛇精头顶!

白蛇精之前并未走远,那水盈儿得传法门时他可是看得清楚,在听说水盈儿要把方圆五百里水路的水主妖王都召来时,他心中便有些慌乱,这才彻底放下面皮来拜这抢人宝贝的“小贼”为主。

只是,他怎会想到眼前这位“小贼”居然如此大度,听不得几句好言,便赐下道门传承!不过,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虽都是符箓传承,但一个是余沧海真心传法,一个却是抱着收为道兵的打算。

并且,余沧海在传水盈儿法门时,是把龟蛇符箓交给水盈儿,让其自家观想,但给白蛇精的时候却是直接弹往他的头顶!

这分明是收为自家道兵才使的法子!

余沧海非但不傻,而且极其精明,那水盈儿一心求道,传其法门倒是未尝不可。但是这白蛇精却是不妥,若真心拜在他麾下,当可赏赐一枚龟蛇符箓。但其去而复返,为势所迫,一心为自己快活,当不可真传。

“这货得了法门怎还在那里发呆?”余沧海见白蛇精好似泥塑的一般,不道谢也不修行,便故作生气,骂道:“我这法门怎会传给你这样不识好歹之人,真是气煞我也。”

说罢,余沧海又做出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来。

“老师莫要动气,小蛇这就用功修行,这就用功修行。”那白蛇精一看余沧海模样,赶忙说了一句后,便就地盘膝而坐。

至于余沧海一看那白蛇精开始修行,又随口指点了几句那统摄灵兽灭杀经上的法门玄妙,便不再言语。

当那白蛇精按照法门,催动符箓把自家内丹真气之中转化出一股新的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气之后,已是晚上时辰。这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气比他之前的真气凝练了数倍,白蛇精欢喜不已,但也不再继续修行,而是好生伺候起这位年岁尚轻的老师来。

余沧海也不做客套,安心享用,而后又随口指点了那白蛇精几句,让其感激不尽。

白蛇精这般伺候,打的便是这个念头。

果然,这位老师得了享用,又指点了他几句,让其受用匪浅,明了其中一些玄妙。

白蛇精更是连夜打坐修行,生怕耽误了自家功课。而余沧海,却是没有以本身真气来催动那符箓种子,毕竟那白蛇精乃是炼就了内丹的蛇妖。若是被其发觉的话,还要多费一番手脚。

不过,有了白蛇精自家全速催动符箓种子,再加上余沧海不时从旁的指点。虽说只是三日的功夫,那白蛇精内丹之中的真气便被转化成七七八八。

余沧海一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在白蛇精打坐运功时,催动起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来。

功行七转,那白蛇精一身内丹法力尽数被转化成了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气。余沧海也不多说,挥手间便抹了白蛇精灵智,收归到自家丹田气海之中去。而后,又把丢落一旁的水叉装进乌云兜中,这水叉可是好宝贝。

正是:背主偷宝碧游宫,占人水府自受用;百载逍遥镜花月,竹篮打水一场空!

且说余沧海在把那白蛇精化作一道真气进入到丹田气海之中时,顿时间那一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便起了变化。

各位看官知晓,这白蛇精乃是炼就了内丹的蛇妖,炼就煞气,已有两百年道行,真气何其浑厚。当这股真气一进入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之中后,便与其他二十多股真气纠缠一起,直至每一道真气都是一般强弱,比之前深厚了一倍左右,这才停了下来。

又一日清晨,当余沧海炼化一丝玄冥真煞后,水盈儿便带了几个妖精驾风而来。

“老师,盈儿此去甚是顺利。”水盈儿一看余沧海,连忙拜倒,道:“这方圆五百里水路之中加上盈儿共有八路妖王,尽皆炼就了一颗内丹。只是我那哥哥却是不在家中,盈儿怕老师等急,便先返回来了,还请老师恕罪。”

余沧海淡淡点头,想那白蛇精现下已在他丹田之中化作一道真气,成了他的道兵,水盈儿寻不到,也是无罪。

“你这道人,听水妖王说你有道家玄功?”不等余沧海说话,在水盈儿身后左侧一个身高将近九尺的黑脸大汉高声喊道:“俺老熊今日前来就是想看看真假,若是你这道人骗俺,老熊可要定你一个扰人的罪过。”

“老师,这位乃是乞灵山的黑熊妖王,生性耿直,还望老师包涵。”水盈儿深知老师手段,在听见黑熊精话语之中无半分尊敬,急忙说道:“老师手段高明,盈儿更是得传老师法门,不会有假的,黑熊妖王放心便是。”

水盈儿这话说到最后,乃是转身对那黑熊精说的。

“嘿嘿,到底是不是真的,还要看这位道友能否拿得出水蛇妖王你说的道家正宗法门了。”忽然,那六个妖王之中,一个身披蓑衣的中年嘿嘿一笑,说道:“我们这些妖王今日前来一是好奇,二来嘛也是想瞧瞧那道家法门到底如何的玄妙。”

不等水盈儿介绍,余沧海也一眼看出这蓑衣中年的跟脚。

这蓑衣中年色惨白,身上还有一道道阴冷之气传出。观其气机,那头顶上隐约有一个冰蚕显现,正是一条冰蚕成精。

“某家余沧海,秉慈悲之心,见尔等们修行不易,欲传承教化。”余沧海一看这六路妖王各个凶神恶煞,心中倒也有些发怂。虽说他现在有了那灭杀剑光的手段,但是毕竟修行日浅。若是这些妖王一起群而攻之,别说其他,就是他道行手段再高明一倍也不是对手。

第二十章 得闻仙翁寿辰至,沧海再施道兵法

余沧海怎会传这些个桀骜不驯的妖王水主法门,他是要收道兵哩!

只消这些个妖王水主成了他的道兵,那么这方圆五百里水路可以说是风平浪静,再也不会有妖孽害人,也算的上是一桩功德。

“只是,我这法门得来不易,要传尔等便有两个说法。”余沧海话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其一便是尔等得了法门之后,当安心休息,切不可再行些伤天害理之事,庇护此方百姓。”

“老师放心,来路上盈儿已和各位妖王言明老师的慈悲。”水盈儿一听,连忙笑道:“此番众位妖王水主得了教化,当受老师束缚,不知老师还有甚么吩咐?”

“法不可轻传,亦不可以空取。有道是白手传法继事,后人当饿死矣!”余沧海抚掌而笑:“我等虽修道求仙,但还未证长生,俗礼亦不可免,尔等可曾准备人事?”

余沧海这句话说来并非贪图这些个妖王水主钱财,而是古礼。想他之前于中年大叔学法,虽未付钱钞,但一来他对其有救命之恩,二来每日里都生火做饭,打渔烧汤,虽说是孝敬,但亦是人事。同样,他传水盈儿法门,也是应为其日后将伴随左右侍奉与他。

“这些乱七八糟的,俺老熊当有所准备哩。”那黑熊精哈哈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木盒,道:“俺老熊那乞灵山没甚宝贝,这盒内的乃是一块百炼精铁,本欲留待俺日后炼制宝贝用的,这边送与你了。”

黑熊精的神情颇为不舍,上前把木盒递给渔船。

余沧海伸手接过,并未就此打开,便又看着其他几位妖王水主。在余沧海看来,这传法的“人事”不过是走个过场,他的目的可是要把眼前这几位儿妖王水主尽数收为道兵的。

一旦成了他的道兵,这些个“人事”不都算是他的了么?

当下,几位水主妖王纷纷上前行“人事”,以求余沧海传下法门。不过,那冰蚕精却并未上前,等到几位妖王纷纷行了“人事”之后,才双手一拱,道:“在下这里有一个消息,不知能否抵挡那人事?”

“妖王请说!”余沧海此时心中比那几个妖王还要着急传法,心道:“不论这冰蚕精说出什么消息,皆可抵挡人事。”

冰蚕精道:“三载之后九月初六那日便是那不老仙翁一千两百岁寿诞,仙翁传下法旨,将于不老谷中开丹元法会。若是余道友能得仙翁垂青,想来一步登天并非难事,不知此消息能值道友传法人事?”

“大善!”余沧海一听,顿时抚掌大笑。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哩,所谓一步登天都是夸大其词,修道长生还需靠自家努力,旁人帮不得甚大忙。但若是能够在丹元法会上结识天下俊杰,或可打听出中年大叔的消息。

当下,余沧海便从丹田气海之中分出了六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弹到了那些妖王头顶。与此同时,他也在仔细观察那众多妖王的表情,深怕他们其中有人能发现端倪。

显然余沧海多虑了,那些个妖王一看自家面前光点之中传出道道正宗道家真气,哪里还会多想,任由其落尽头顶,把那光点融合进自家的内丹里面。

而后,一众妖王便就此盘坐在通通天河水面之上,体悟其中玄妙。这些个妖王水主皆有凝煞圆满的道行,凌波而坐当如平地一般。

“老师,盈儿有话要禀告老师。”水盈儿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发话。

“嗯?”余沧海看了一眼水盈儿。

水盈儿万福一礼:“前日盈儿在回到我那翠屏山之时,下面孩儿禀报说有一骑着青牛的粉面书生把我那哥哥手下龟丞相斩杀了。”

“骑牛书生?”余沧海面色不动,反问了一句。

“据盈儿手下小妖所言,正是如此。”水盈儿点点头,道:“我那孩儿还说,那书生甚是阴险,是从背后偷袭下手。”

余沧海挥挥手,淡淡说道:“此事不要伸张,我自有主张。你且好生修行,争取早日观想出符箓种子来,莫辜负了这机缘。”

“现今我有所感悟,需借此地说法七七四十九日,稍时你于那几位妖王商量,送些资质好的小妖过来,我亲自教导。”余沧海念头一动,便又继续接口说道:“你告诉他们,这七七四十九日之中,凡有不明之处皆可可来到此处,我自会为其解惑。”

“老师慈悲!”那水盈儿一听,便退到一旁,等一众妖王醒来。

又是十几日过去,余沧海坐在高处看面前一个个身形怪异的小妖,心中大喜。那日众多妖王回去时,便各自留下了带来的小妖,以供他教导。

至于那水盈儿,也在两日后送来了十来个小妖,求余沧海教导。

这样算来,现在余沧海面前也有了七八十个小妖。这些小妖都是各种妖怪成精,样貌怪异不说,周身上下更是妖气外露。眼下无人打搅,他可以尽力的把眼前小妖尽数收为道兵了。

“尔等小妖得传我道家法门乃是天大的机缘,若是努力用功他日成道也未尝不可。”余沧海高喝一声:“也罢,今日我便耗费些真气也为尔等打下根基,成就无量功德。”

那些个小妖本就通了灵智不久,余沧海一番话又说的尽是玄妙。当下便一个个恍若坐下云端,满脸疑惑的看着余沧海。

余沧海一看这七八十个小妖呆傻,浑似没有开化灵智一般,顿时便怒道:“尔等还不赶快坐下,用心听我教化!”

余沧海这一句话暗中用上了自家的真气,顿时把那些小妖惊的一愣,纷纷盘膝坐下等待眼前这位儿高人教化。

以余沧海现今的境界想一股脑的分出七八十枚统摄了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儿,所以他便有了其他打算!

只见,余沧海盘坐不动,头顶涌出一股青光,一段段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经文缓缓从其口中吐出。青光恍若华盖,笼罩身前在那七八十个小妖,好大一派气象。

余沧海口中经文不停,手中一道道真气不停的通过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传进身前七八十个小妖之中。即便是余沧海真气高深,一时间也无法全部把这小妖体内的真气转化。足足花了两日时光,余沧海在不停的以本身真气催动那些小妖真气转化的同时。

忽然半空之中传来一股真气,真气有手臂粗细,几乎凝聚成实质,正是有妖王被那统摄灵兽经符箓转化而成。

余沧海睁眼一看,顿时大喜,笑道:“真乃及时雨也。”

说罢,伸手一挥便把这股真气收归自家的丹田气海之中。余沧海顿时便觉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又恢复了三分,不似先前的萎靡。而后,余沧海便以这新来的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气一鼓作气都传进了面前小妖身体之中。

这两日里余沧海本就强行转化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气,把那些小妖一身真气真气转化的七七八八,一身妖气也只剩极其微弱。下一刻,那一个个小妖原本周身上下妖气尽数消失,纷纷化一道真气归入余沧海的身体之中。

只见,丹田气海之中那一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一得这七八十道真气后,像是要破土而出一般,不住的缩小、膨胀。

似乎,下一个刹那便会爆炸开来。

余沧海当然不会任由其发展,身上虽一动不动,但却把那符箓种子在头顶显化。

经文妙法有载,此间种种乃是因其中每到真气浑厚不一,需尽数捋平方可。但见余沧海以把所有真气融合一起,相互绞杀一番后,便平衡了每一股真气。

“那黑熊精真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居然是他最先转化了周身的内丹真气。”余沧海收了青光种子,心中暗自打算。

而后,余沧海便把那黑熊精所化的一道真气又复唤出来,化作黑熊精模样。

这黑熊精虽说化形出来,但也不过是真气所化,其中更念头早就在其把一身真气转化时,被统摄灵兽灭经符箓灭杀干净,现今不过是余沧海把自家念头附了一丝在这黑熊精上罢了。紧接着,余沧海又从丹田气海之中分出了数十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出来,投进黑熊精身体之中。

那黑熊精在得到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之后,便又重新化作一道真气,往乞灵山飞去。

余沧海这是不放过任何增加真气的机会,借助黑熊精的外形去收复其剩余的小妖作为自家道兵。待见那黑熊消失不见,余沧海又静坐修行功课,淬炼黄鳅真气不提。

那乞灵山不远,离余沧海原本所在不过一百五十里地。只是两个时辰,那道真气便又重新化作黑熊精,进了洞府。睁眼一看,发现这洞府虽说甚是宽大,但却不甚整洁。不由得,那黑熊精皱了皱眉头,唤了两旁小妖咐:“本大王得了天大的机缘,尔等前去整顿孩儿们,俺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瘟疫害众生,野道起争端

此番话语当然是余沧海附在上面的念头所言。

想那黑熊精早已被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化作了一道真气,神魂念头更是都被绞消散干净,彻底消失在这个天地之间。黑熊精手下小妖本就不多,加上之前送给余沧海的十来个小妖,现今这乞灵山上也不过有六七十个小妖。这些小妖各有其责,看门巡山的不说,更有那些已经化为人形的小妖每隔一段时间会下山找村民收取血食,以为奉养。

所以,待那两个小妖整顿好全部之后,已然过去了三个时辰。天色渐晚,余沧海又着小妖点起火把,便站在一高处开口喝道:“孩儿们,大王俺如今得了造化,要带你们一起去享用仙家圣境哩。”

余沧海这一开口,便抛出了一个天大的馅饼来。

“启禀大王,俺们早就盼望今日,还请大王尽快带俺们前去吧。”那黑熊精六七十个孩儿之中也不乏全部开了灵智的小妖,当然也还有些浑浑噩噩的雄壮走兽。在余沧海说罢,便有一个脸上还长有黄毛的獐子精尖声说道:“只是大王的此处家当却是要丢下了,俺还有些不舍哩。”

说罢,那獐子精还不忘做出一副不舍之态。

“好你个不知轻重的东西,此处肮脏不堪,怎比得上仙家福地?”余沧海不知道这獐子精的姓名,只能喝骂一声,又道:“既然本大王要带你们去仙家福地享受了无边圣境,那洞府之中的一些黄白之物却时不能带走。”

这黑熊精不知道在这乞灵山经营了多久,洞府之中除去一些十来柄刀枪剑戟不说,更有不少黄金白银。大概估摸,这些黄金白银加起来差不多有七八百两之多,让余沧海眼馋不已。不过,他现今只有念头附着真气,没有带乌云兜过来。

所以,余沧海在斟酌了一番之后稍稍取了几锭黄金后,便打算把这些黄金白银都散给山下的一些村民,毕竟这黑熊精这么多年来也从山下收刮了不少牛羊猪狗等血食,权当是积攒一场功德了。

“尔等两个,且给你们明日一天的时间,把本大王洞府之中所有的黄白之物都送往山下村民之手。而且,要言明本大王这些银子就当还了这些年的血食钱钞。”余沧海随手点了眼前两个化形比较完全的小妖,道:“切记不能伤了山下村民,否则定把尔等拿来煮着吃。”

“哎,得令!”那两个小妖当然不敢违背自家大王言语,顿时又叫了几个小妖帮手去洞府之中整理那众多的黄金白银了。

不过,让余沧海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那两个小妖按照吩咐把乞灵山下每个村庄都一一送了些金银之后,那些村落之中居然还有一些给黑熊精建了庙宇,立了牌位每日香火供奉,号黑熊大仙。

试想一下,往日里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妖怪,除了整日里在山上操演便是下山收取血食。虽说这乞灵山上的黑熊大王在收取血食说是为了照顾村民,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被山上的一些小妖祸害,哪里还会需要其扶持照顾呢?

现今倒好,那黑熊大王居然大发慈悲之心,散尽了所有的财物助其生存,可见已是仙家中人。

且说余沧海见那两个小妖去整理金银,也不浪费时间,便直接整顿小妖,打算明日一过便往自家真身所在的方向赶路。

又过了一日,余沧海便带着那六七十个小妖一路专门寻一些僻静之所往真身所在的方向走去。若是避开不过,便白日修行夜间赶路,对那些小妖管束的甚是严厉,深怕一不小心撞见的其他一些修行之人。

待花了五日光景,那些个小妖才在余沧海念头的带领下来到他真身所在。当然,余沧海没有放过其中任何一个小妖,尽数收为了道兵。

接下来几日,陆陆续续有妖王把周身真气转化成了统摄灵兽灭杀经真气,自动化作一道真气飞到余沧海身体之中。而余沧海也故技重施,上那各个妖王山门洞府收了其下小妖。等那六路妖王和手下小妖尽数被余沧海收为道兵,其丹田气海之中统摄灵兽灭杀经的符箓种子中充盈了七百四十九股真气。

……

话说在余沧海收了这五百里通天河四周所有的水主妖王及麾下小妖之后,又过去了五六十个时日。这天余沧海正让自家坐骑王老货在那天上修行腾空驾云的功课,与水盈儿坐着小船通天河往东走的时候,却渐渐发现四周人烟渐渐多了起来。

水盈儿不比虾兵蟹将,她现今已然观想出龟蛇符箓,被老师传了聚气成兵的法门,正是勇猛精进之时,余沧海当然不会让其浪费修行时间为其洗练玄冥真煞。

话说,余沧海收了那五百里通天河水域的妖王水主之后,更是得了一些地煞之气。这些煞气虽不全是玄冥真煞,品质低劣,但以法门洗练一番,倒也能收集不少,够他在凝煞的功夫上达到八成,省去极多功夫。

且说此处区域甚是繁华,支流众多,稍稍打听,便知此地乃属白鹭县管辖。

余沧海也不想再凡人眼中显露仙家手段,便支起船桨,做一个真正的渔人来。想他从小到大并无见过什么大的县衙州府,此番既然遇到,当然要进去一观,以增长自家游历见识。

寻了一处支流小河,余沧海吩咐虾兵蟹将把小渔船看护好后,便带着水盈儿上岸,进了白鹭县之中。这白鹭县他从未来过,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水盈儿也是一心苦修求道长生,没来过此处地界。不过,还好城中有自有河道支流穿梭,他便顺着河岸,游走在人群之中,缓缓前行。

忽地,一座座花船映入余沧海眼帘,周围凡人百姓都驻足观看。那花船上甚是热闹,一些妙龄少女在甲板上嬉笑玩耍,更有阵阵歌声从其中传出,不由得让其有些呆了。

花船只是路过,不知要到哪家。

待那几座花船缓缓远去,水盈儿伸手扯了扯余沧海衣袖,他才惊醒过来。

余沧海不由得苦笑了一番,他刚刚发呆倒不是因为那花船上的妙龄少女容貌,而是见这繁华胜景,恍若镜花水月,心中居然产生了些许感叹。修行之人最怕的就是沾染上红尘因果,下山游历也不过是为了积攒功德。

见这花花世界,那在其中打滚而不自知的众生,余沧海居然有一丝担忧出现。这红尘虽好,但到头来终究不过是一场空而已。即便拥有再多的钱财,享受再高的权利,也换不到长生逍遥,终难逃生老病死的路数。修行一途虽是处处坎坷,但若能够成道长生,那便会逍遥自在。

摇摇头,余沧海自嘲的笑了笑。想他自身现今也不过在凝煞之境,成道长生之日不知还需多久,怎会为这些个堕落凡胎担忧?

却说余沧海带着水盈儿寻了一座酒楼吃上一顿,又买了几坛竹叶青后,便失了兴致,欲离开这白鹭县。但就在余沧海刚出酒楼不久,忽然觉得周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旁的水盈儿亦是烟眉微蹙,面显困惑之色。

余沧海心中吃惊,赶忙把真气运转周身,于双目之中汇聚。

下一刻,便觉得这个天地已大变了模样。

虽说四周还是人来人往,但在余沧海双眼之中也些人各个脸上都有一道青黑暗黄之气显现。同时,四周空气之中更被一成灰雾笼罩。抬眼再看,别说是余沧海所待此处街道,就是这整个白鹭县上空都被灰雾笼罩。并且在九天之上分四方有四道灰雾垂下。

灰雾迎风便散,缓缓落进这白鹭县之中。

“怎有妖人敢在此施使用邪术?”余沧海一看顿时明了,刹那间也不顾四周百姓,只待吩咐水盈儿在原地等候,便召唤那王老货便化作原形从上空缓缓落下。

余沧海脚下一顿便上了坐骑,而后伸手一拍,那王老货脚下生风,缓缓往上飞去。

四周百姓一看有道人飞升而上,顿时便拜倒一片,口呼仙人。

话说余沧海骑坐骑上了九天之上,便看清了这上空情形。只见,在四周分别占有四人,那四人一个红脸、一个黑脸、一个黄脸、一个青脸。手中或拿葫芦、或持毒幡,又或是手持钵盂,头顶丈高黄伞。那葫芦毒幡钵盂黄伞均是冒出一股股大腿粗细的灰雾,往下方飘去。

“妖道,尔等为何要在此施法害人?”余沧海一看,顿时大怒,爆喝一声道:“下方不过是平常百姓,尔等不去扶持不说,为何还要散播瘟疫毒雾?”

“你这小道士说话好不中听,我等乃是授真武观符诏,得凌霄天宫元明帝皇册封,为密部瘟仙,享六品俸禄。而今特领了法令,来白鹭县散播七七四十九日瘟疫。”那黄脸的手持葫芦叫道:“念你山野小道,今日又是初犯,还不快快下去,莫耽搁本官施法。”

“嘿嘿,余某修行虽短,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笑话。”余沧海嘿嘿一笑,道:“余某只知道那真武观乃是道门主庭,统摄天下。元明帝更是一代明君,怎么会颁下这等荒唐赦令。余某不管你们修行的是何邪术,但若是伤害下方百姓却是不能。他们本就被红尘迷惑,尔等为何还要多加灾劫?”

余沧海此次却是误会了,这几人却实是密部瘟仙,得到元明帝赦令来此散播瘟疫。虽说这天下四方升平,百姓丰衣足食,但其中帝王之道岂是区区他余沧海所能明了?

且说那黄脸瘟仙一听余沧海如此说话,顿时大怒,道:“野道不知好歹,今日就把你降服,待押解天宫听候发落。”

说罢,那黄脸瘟仙召回葫芦,口中念念有词。待咒语念毕,又把葫芦往上一抛,双手一撮,葫芦中便飞出一道黄雾。

黄雾凝聚,遇风不散,散发出阵阵恶臭。

余沧海哪里会让黄雾近身,须臾之间便在头顶喷出一道青光,青光中隐现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这符箓种子也是葫芦形状,一出现便把葫芦口微微一斜,便有道道剑光射出。剑光浩瀚,杀气内敛,化为一道洪流,只是一绞便把那黄雾绞碎。

这黄雾被剑光绞碎,便就势消散开来。

余沧海周身有黄鳅真气护身,倒是无碍,但是那黄雾却是顺着九天罡风缓缓往下方白鹭县落去。

第二十二章 北冥万剑宗,仙子李玄英(一)

“妖人胆敢杀人灭口!”余沧海也知道自家不是这几个怪人的对手,毕竟他才凝煞境界。只是这几个怪人修行的乃是瘟疫毒雾之术,不是那杀伐手段,他才以灭杀剑光挡住了那黄脸妖人的毒雾。

不过,这黄脸瘟仙既然能享用六品仙师俸禄,已是炼罡圆满之境,只差一步便可练就玄丹。

那黄脸瘟仙一看黄雾被绞碎之后落进了下方白鹭城之中,顿时也顾不得回答余沧海的话。赶忙念动咒语,想把那四散的黄雾收回来。可现在乃是在九天之上,罡风甚大,四散的黄雾哪里容易这么收回?

“弟弟们,快快帮哥哥收了那万蝗毒煞,若是落进了白鹭城之中,你我不免都要吃一个失职之罪果。”那黄脸瘟仙连忙喝道:“待收了毒煞在来惩治这不知好歹的野道人。”

那黄脸瘟仙双眼之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又恨声说道:“今日这野道不明所以,误了你我兄弟,定不于他干休。”

“哥哥说的对,这野道当真不知好歹,不知哪家道观会教出这样没有教养的弟子?”那红脸瘟仙手持钵盂,也赶忙收取四散的万蝗毒煞,口中喝道:“待来日兄弟们停休之日,定要上门问罪一番。”

待那四人费了一番功夫之后,才把那四散的万蝗毒煞收拢了七七八八,仍旧有一些落进了下面的白鹭城之中为凡人百姓多置一份灾劫。

正是:沧海不明帝王道,却使凡人枉遭殃!

那四人也不去想如何治理下方白鹭城之中的百姓,把一切的怒火都洒波在余沧海身上。只见,那黄红黑青脸四个瘟仙纷纷把余沧海围在中间,咬牙切齿,神情狰狞。

“兀那野道,今日之事全是你的罪果,还不快束手就擒?”那青脸瘟仙手持毒幡对余沧海一摆,喝道:“若仍是无理抗争,别怨我兄弟手下无情。”

顿时间,便有一道黑雾从毒幡之中飞出,往余沧海身上裹来。与此同时,那黄脸的、黑脸的、红脸的都催动自家的葫芦、黄伞、钵盂法宝对余沧海而来。

余沧海虽说头上有青光护体,但毕竟才凝煞之境。又加上这四人都为炼罡圆满之辈,手中又有法宝。只见那头顶青光之中又分出数百道剑光,剑光浩瀚,化作一条剑光黄鳅在其周身缠绕。

好在这四人修行的不是杀伐手段,手中的法宝也都是散播瘟疫使用,所以余沧海才能抵挡四人联手攻击。若不然,换做另外一个炼罡之境,稍稍修行了一些杀伐手段的修士,别说四人围攻,就是一人出手,也只需一个照面便把余沧海擒住。但,即便这四人所修的不是杀伐手段,但也在十来个呼吸之间,余沧海便抵挡不住。

只见,余沧海周身剑光被那黄伞上的黄光抽空绞散,又重新回到丹田气海之中。

而余沧海一见自家剑光被破,周身也是大震。

就在余沧海念头震动之间,那黄伞上的黄光又是一绞,便被打落坐骑,往下方掉去。若是余沧海此番掉下,定会摔个粉身碎骨,化作一滩肉泥。

但这四人哪里允许眼前这野道就这般容易死去,他们还需要借余沧海来抵此次灾劫。若是不然,定会被那元明帝严惩。毕竟,不论如何也是由于他们自己失职才造成下方白鹭城百姓受万蝗毒煞的疾苦。

下一刻,那四人纷纷按下云头,往余沧海不住下落的身体飞来。

且说余沧海一间自家被打落,四周无借力之处,念头之中也涌现出一股绝望的情绪了,让其忘却他还有那乌云兜的宝贝儿。

但就在余沧海要闭上眼睛,准备就此摔个粉身碎骨,没想到眼角突然发现了一道剑光。那剑光刚进入余沧海眼帘之时还在数十里之外,但须臾之间便到了自家身下。不等念头转动,那剑光只是一拖,在那黄黑红青脸四人之前救下了余沧海,送到碧水蟾蜍背上。

那黑脸瘟仙一看剑光速度极快,只是刹那之间便救下了余沧海后,吃惊道:“观其剑光,似乎是北冥万剑宗一脉,此事倒是麻烦了。”

当下,四人又纷纷踏云而升。

且说那剑光救下余沧海之后,只是一个旋转便在其面现化作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少女面色冰冷,五官恍若寒冰雕琢,脚下踏了一柄仙剑。

余沧海念头之中甚是惊奇,没想到在万分危急之下会有人出手帮助,在坐骑上拱手道谢:“多谢姑娘相救,这几人使瘟疫害人,还请姑娘主持公道。”

那白衣少女似乎没有听到余沧海的说话,而是冷声对接踵而来的四人,道:“什么时候凌霄天宫的人这般不要面皮了,以多欺少不说,还以炼罡境界欺负一个只有凝煞之境的小辈?”

白衣少女这一说话,顿时如万载寒冰,让那四人从内到外都打了个冷颤。

“原来是北冥李仙子,我等四兄弟有礼了。”那四人相互看了一下后,才有那黄脸瘟仙手持葫芦上前干笑道:“今日之事乃是这厮不明所以,误了我兄弟四人职责之顾,使得下方百姓多了一重灾难病苦。是故,要把这厮擒住,押解到天宫治罪,绝对没有半点以多欺少的念头。”

“押解到天功治罪,他是你凌霄天宫的人么?”李仙子面色不变,淡淡的说了一句。

且说那黄脸瘟仙一听李仙子所问,心中忖道:“这野道当然不在天宫司职,更不尊真武符诏。不过,若是就此说明,或许还有一番波折。今日之事,我兄弟定要擒住这野道给帝君发落,以抵挡罪过。”

“李仙子,这野道何德何能,当然不曾位列仙班。”那黄脸瘟仙念头转动之下,指着余沧海说道:“但我观这野道似乎也不是北冥万剑宗的传人罢?若李仙子不顾后果强行出头的话,我兄弟四人倒也不好交代。”

“你说他不是我北冥万剑宗的传人?”李仙子破天荒的没有发怒,只是淡淡说道:“即便当真如你所言,我万剑宗行事还需要向那朱皇帝言明么?”

“你就在此把刚刚那护身剑光给这几个人瞧上一瞧罢。”李仙子转头看了看仍旧面色未定的余沧海,道:“我北冥万剑宗虽也尊那真武符诏,但也不是和某些人一样,把自家当做正统,目空一切,视凡人百姓性命为草芥。”

余沧海一听李仙子所言,也明白自家可能是当真误会了那黄黑红青脸四人。只是,事已至此,解释也是徒劳,只有靠李仙子才能走过现在危机。

不过,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乃是北冥万剑宗的传承?

也不多想,只是催动丹田气海之中的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从指间射出一道剑光来。

剑光精纯,杀气盈天!

那黄脸瘟仙一看剑光,顿时间便眉头一皱,之前怎么不曾注意这厮手段,剑光如一,杀气凛冽,居然真的是北冥万剑宗的传承。

“北冥万剑宗传承久远,这野道偶然间得一手护身之法也属正常。”那黄脸瘟仙虽见这野道使的是万剑宗传承剑光,但也看得出其根基法门并非是走的是炼就剑丸的路数,便道:“若是李仙子就凭一手剑光就说这野道是剑宗传人,那也忒糊弄我等兄弟四人了吧。”

“我说是,那便是。难道我剑宗收传人还需要得到你们的同意么?”李仙子一身杀伐气息越发浓重,冷声道:“若是你们还纠缠不休,那今日也当做过一场,看看谁家手段高明些了。”

“李仙子剑丸已成,手中剑光更是代天杀伐,我等兄弟不及。”那黄脸瘟仙一看李仙子一身杀伐气息几乎凝结成实质,强笑道:“只是今日之事我等兄弟也是占理,还望李仙子莫要撕破面皮为好。”

“若继续纠缠,需先问过我三尺剑光。”李仙子一身白衣在这九天之上没有被天风吹动一丝,更是站在仙剑之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李仙子…”余沧海心中也甚是感动,低声喊了一句。

“李仙子为何如此霸道,完全不讲礼数?”那黄脸瘟仙怒道:“我兄弟几人见李仙子乃是女流之辈,故才好言相劝。我等兄弟修行的虽是瘟疫之术,但也不会丢元明帝君的颜面,因为李仙子你一句话转头就走的。”

“既然如此,且凭手段说话。”李仙子干脆利落,话音刚落便一道三尺来长剑光从指尖射出,往那黄脸瘟仙头顶劈去。与此同时,李仙子手中亦是又射出三道剑光分别斩向其他三人。这三道剑光远不是余沧海的剑光可以比拟,三尺来长,杀气凝结恍若实质。

顿时间,那葫芦、毒幡、钵盂、黄伞纷纷鼓动各种毒雾,往迎面袭来剑光笼去,只待自家毒雾能污了剑光。

剑光何等精纯,任凭那四个瘟仙如何鼓动手中法宝,都无法撼动其半分。须臾间,那李仙子所发剑光便划破了那青脸瘟仙手中毒幡,破了其瘟疫之术。

“区区手段便是天宫之法?”李仙子身形不动,淡淡说道:“看来所谓仙师也不过如此。”

说罢,驱使剑光又往黄脸瘟仙手中的葫芦斩去。

“李仙子手下留情,我兄弟四人今日认栽了。”那黄脸瘟仙一看李仙子剑光斩来,深怕自家法宝被毁,连忙把葫芦收在身后,高声说道:“只是,他日帝君怪罪下来,还望李仙子和今日一样霸道。”

说罢,那黄脸瘟仙带着剩余三人纷纷逃走,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的剜了两眼余沧海。

那李仙子一看几人逃走,倒也没有追去。而是收了剑光,才转身看着余沧海。

“今日多谢李仙子了。”余沧海一看那四个瘟仙逃走,干笑道:“若不是李仙子出手搭救,余某下场还不知道如何呢。”

“我只问你,那统摄灵兽灭杀经乃是我家秘传,你非剑宗弟子,是从何所得?”李仙子并无客套言语,而是盯着余沧海双眼,只待其一个回答不好,便一道剑光把其斩杀当场。

第二十二章 北冥万剑宗,仙子李玄英(二)

余沧海眉头微皱,并未就此作答,反而从腰间摘下乌云兜往前一抛便化作一朵乌云,踏上之后并吩咐王老货到一边玩耍,才笑道:“李仙子救命大恩,沧海永不敢忘,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乃是在下在溧阳县所辖通天河畔一处水府所得。至于其中细节,且容余某慢慢道来!”

他不知眼前这救命恩人心中有何打算,也懒得妄加揣测。只是他向来心中坦荡,并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儿,便直截了当把他从水府中得到统摄灵兽灭杀经一事全盘托出,并无丝毫隐瞒。

“想来你也不敢拿瞎话哄我!”那李仙子听候,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缓缓说道:“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乃是我万剑宗秘传,非真传弟子不可得,既然你有缘习的,我也不好再追究回来。但是,我这边却是要告诫你一句,剑宗秘法非人人可见,若是你胡乱传人,当受我剑宗一脉弟子全力追杀,再无商量余地。”

余沧海一听,顿时心中长舒一口气,笑道:“李仙子大度,余某多谢!”

“你休要谢我!”李仙子秀眉一皱,冷声道:“那法门非我传你,也不会传你。不过,我剑宗秘传手段在你手却这般不堪,我念你之前不知,便给你一次机会。若是日后再让我瞧见你把这法门使的如此不堪,不等别人拿你,我第一个便把你斩杀当场,免得丢我剑宗脸面。”

说罢,那李仙子伸手一挥,便又一道剑气射出。

这剑气浩瀚,有水桶粗细,炽白光华,九尺来长,一出现便直射远方,而后足足过了三个呼吸的时间,余沧海耳边才传来阵阵轰鸣之声。

剑气雷音!

这便是眼前这位李仙子的手段么?

余沧海暗自苦笑,这剑气雷音的剑术他当然知道,乃是剑修一道极为高明的手段,非炼就一枚剑丸不可,非有绝高天资不可,非有真传秘法不可!

那位李仙子在使了一手剑气雷音的手段之后,稍稍转头看了余沧海一眼,便驾驭仙剑,化作一道剑光飞驰远去。

“仙子救命之恩,在下永不敢忘,不知仙子可否赐下芳名,好让余某牢记于心,日夜感恩!”余沧海见李仙子远去,才突然想起还不知这位救命恩人的芳名,也忒不懂礼数了,便连忙高喊一声。

那李仙子所化剑光迅速,等余沧海话语传出,只剩下黄豆大小的身影!

“万剑李玄英!”冰冷,无一丝情绪的声音,远远传来,再也不见佳人芳踪。

余沧海待李玄英走后,并未就此驾驭乌云兜下去,而是把那两条浓重的眉毛皱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词:“万剑宗,李玄英。嘿嘿,万剑宗,李玄英……”

翻来覆去,余沧海不知道把“万剑宗,李玄英”念叨了几十遍,才面无表情的驾驭乌云兜往下方飘去。他从骑坐骑上来到现在已是半个时辰的过去,下方在那跪拜的百姓早虽说偶有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越聚越多,在一起纷纷讨论。

虽说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但居然有人传的是有鼻子有言,这方说那人乃仙风道骨,白须老道,一朝功德圆满,便飞升天阙,那方便立马有人摇头,说是那仙人本是这座酒楼前的一乞丐,只因受了劫难,才在此避祸,此番灾劫圆满,便又重新位列仙班。

诸如此类,让一旁水盈儿听去,却是哭笑不得!

余沧海不敢就此下去,反正他有乌云兜遮挡身形,便挑了一处无人的小巷落下,而后才去寻水盈儿。却不曾想,此番余沧海却是又遇到一些因果。

话说那日白蛇精座下龟丞相被五神洞弟子王阴阳偷袭致死,收了生魂后,数百年修行一朝为空。那背后偷袭的王阴阳却无过多想法,只顾骑着青牛,一路往东,并与前几日也来到白鹭县之中。

王阴阳生性风流,专喜半夜进别人家闺房之中,行肮脏之事。今日王阴阳正借着游玩的借口,欲寻一两位上佳的货色,没曾想却是遇到余沧海白日飞天,惊动四方百姓。当其一路寻来,便瞧见酒楼门前人群之中的水盈儿。

水盈儿本就道行高深,又加上这段时间观想出了龟蛇符箓,一身妖气早就消散的七七八八,就加上余沧海特地吩咐,故此王阴阳居然一眼望去,只觉得眼前这美人儿清秀脱俗,不食人间烟火,远不是他这两人寻到的货色可以比拟。

王阴阳自问他虽然风流,但绝非下流,白日调戏的龌龊事儿他怎么也做不来的。故此,他只是把手中玉持扇轻挥,颔首微笑。

水盈儿早有气机感应,这粉面书生第一眼望向她时她便有所察觉,待一眼望去,心中顿时一惊。远处那书生除了没有骑牛外,和自家孩儿所说暗算老龟的人并无其他分别。若非余沧海吩咐,她便想就此离去,不想与这等背后偷袭的小人站在一处。

只是老师吩咐,她哪敢不从,无奈下只好对那粉面书生浅笑点头,算是回应。这王阴阳也算的上是颇有风度,待水盈儿浅笑后,便潇洒转身,就此离开。

且说那些个凡人百姓说的头头是道,反倒是他们口中的神仙真身前来却是无一人认得。

余沧海寻到水盈儿之后,便想带其一起离开白鹭县,继续游历。可当水盈儿把那粉面书生的事儿分说一番后,余沧海却是又起了心思。

“既然要我等遇到,想来不把这段因果了解,这白鹭县是不便出去了。”余沧海点点头,稍稍沉思便道:“我辈修行,当是迎难而上,没有遇事而避的道理。也罢,你我就在这白鹭县住上一日罢。”

说罢,便带着水盈儿寻了一处颇为清净的客栈住了进去。

余沧海一住进客栈,吩咐小二莫要打扰后,便盘坐床上回想今日的事儿来。

那四位所谓的瘟部仙官他并未放在心上,反倒是那李玄英,最后那手剑气雷音的剑术,在余沧海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想他出道以来,除了一些个大小妖王水主外,便是自家哥哥青阳道人和那碧波潭的碧衣仙子以及那真武宋书柏了。这几位虽都不凡,但对他来说,倒也算是情理之中,日后定可追赶。但这李玄英,年岁不大,恍若双十年华,但一身手段却是通天彻地,远不是他可以比拟。

萤火之光与皓月光华也不过如此了!

若是三载之后,那不老仙翁的丹元法会上都是这般人物,哪儿还有他余沧海落脚之处?

嘿嘿,好一个统摄灵兽灭杀经,本以为不过是个旁门护身手段,豢养道兵之法,没曾想居然是北冥万剑宗的秘传法门,他余沧海真是好大的机缘。怪不得这法门走的乃是杀伐一途,那北冥万剑宗的传人,在中年大叔的口中,向来不都是代天杀伐的么?

伸手一拍,余沧海头顶便喷出笆斗大小的一团青光,青光如水,里面包裹一枚葫芦,正是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

只见,这符箓种子一抖,便有一道真气飞出,真气凌空变化,待被余沧海伸手捞下时,已化作一道剑光。这剑光不过数寸长短,杀气充盈,很是不凡,但却远远无法比拟那李玄英的一道剑光了。

余沧海神情不动,又复从那符箓种子之中分出六道剑光来。

七道剑光在余沧海指尖吞吐,杀气只在一掌之中。

余沧海眉头微皱,口中念念有词,真言心诀,那七道剑光不停穿梭纠缠。但见余沧海双眼猛的一睁,脸上出现一股狠色,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而后却又得“噗”的一声,余沧海却是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鲜血侵染胸前道袍,平添了一抹凌厉!

不知何时,那九道剑光已经聚成一道,九股杀伐气息亦是拧成一股!

半尺,现今在余沧海指尖的剑光,已然有了半尺长短!

余沧海见那指尖上的半尺剑光,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反而有一丝悲哀。

想之前那每一道剑光便是代表着一位道兵儿。这些道兵皆是妖精而化,却因他余沧海的缘故,被抹去了灵智。现今他把七道剑光合而为一,化作一道半尺来长的剑光,这些道兵至此再无存在过这片天地间的痕迹。

“剑气雷音,嘿嘿,剑气雷音!”余沧海咧嘴惨笑:“好一个北冥万剑宗,好一个仙子李玄英,好一个剑气做雷音,余某心中的一丝慈悲,都被你斩杀的干干净净!”

说罢,余沧海还双眼之中再也没有不舍,伸手一弹,那剑光便没入头顶青光之中。而后,余沧海毫不停歇,又复分出七道剑光合而为一。

当余沧海炼就一百零七道剑光之后,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之中再也没有半尺剑光以下的了,天色亦是到了晚饭时辰!

余沧海知晓,他此番这般,不过是初入统摄灵兽灭杀经中的门径罢了。想之前他以道兵布下的八门金锁阵,连其中百一威能都没有显现出来。而今,若想达到小成,他当需把剑光祭炼到三尺七寸长短,然后再以三百六十五道剑光布下周天灭杀剑阵,当可达到统摄灭杀的小成威能。

若要大成,则需一千两百九十六道九尺八寸长的剑光布下十方混元斩仙灭绝大阵方可!

浩瀚修行路,他现今不过是初入门径罢了。

就在余沧海把青光收进丹田,打算唤水盈儿一同前去用膳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温润的男声:“在下王阴阳,得知道友在此地落脚歇息,便冒昧前来打扰,还请道友恕罪。”

话语刚落,这边便有三声咚咚咚的敲门声!

第二十三章 粉面书生桃花扇,夜掳娇娘话长生

三声敲门声刚一传入余沧海耳中,水盈儿便化作一道芒出现在余沧海眼前。

余沧海不等水盈儿说话,便挥手示意其站在一旁,而后不慌不忙的把胸前血迹整理干净,才开口道:“王道友屈尊降贵,余某甚感荣幸,道友快快请进!”

说罢,伸手一挥那房门便自动打开!

“在下不请自来,甚感羞愧!”王阴阳一身青袍,手持玉扇缓步踏入。他嘴上虽说羞愧,但神情却是不卑不亢,举手间风度翩翩,若非余沧海知其跟脚,决然不会把其往那背后偷袭的阴险小人上去想。

余沧海盘坐床上并非起身,而是伸手虚提,笑道:“王道友还请坐下说话,盈儿倒茶!”

水盈儿向来乖巧,这王阴阳她虽然不喜,但老师吩咐,她仍旧上前为其倒了被茶水:“前辈慢用!”

余沧海对王阴阳乃是以“王道友”称呼,当与其平辈。即便是余沧海没有收她为徒,但她一直都是执弟子礼,所以即便她极不情愿,还是称呼一声“前辈”。

“原来姑娘芳名唤作盈儿,真是好名字,好名字啊!”王阴阳双目之中不露半点情欲,待伸手接过茶水先是在鼻尖轻嗅,而后浅尝半口,便轻闭双目,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样。足足过了十来个呼吸的时间,他才缓缓睁眼,笑道:“盈儿姑娘真乃天仙下凡,这区区一杯茶水在姑娘手中,恍若变作了瑶池佳酿,余香缭绕,回味无穷。”

“前辈说笑了!”水盈儿知晓这位“王前辈”话里话外的意思,只在余沧海身侧略微万福,便不再言语。

倒是一旁的余沧海,笑眯眯的在那看着王阴阳在一杯茶水上大作文章。不过,他虽懒得与这位王道友闲扯,但也抹不开面皮,只道:“道友能把一杯普通至极的茶水说成瑶池仙酿,真乃趣人儿。”

“水是好水,人是佳人!”王阴阳似乎仍旧沉浸在那杯水盈儿为其倒的茶水之中,又端起来细细品尝了一口才笑道:“在下乃五神洞玄阴真人门下弟子,今日见道友一腔慈悲,为了凡人疾苦便孤身与那凌霄瘟部仙官施展理论,在下好生敬佩。不知道友在哪家仙宫修行,说不定你我师长还有渊源哩。”

余沧海淡淡一笑:“余某于山野小观修行求道,岂敢污了道友仙耳。”

“道友谦逊了!”王阴阳笑而摇头,把手中玉扇轻轻打开,道:“若是山野小观又怎会调教出道友这般人物?更何况,道友年岁不大,但却把徒儿调教的如此听话,好让在下羡慕。”

那玉扇品相不凡,上面绣了一支寒梅。寒梅怒放,隐约有幽香在屋中散开。

“不知道友此番屈尊降贵所谓何事,还请道友告知余某。”余沧海话音一转,便不再说这些没甚营养的话语。

王阴阳一听,顿时把手中玉扇合拢,站起身来对余沧海作揖,神情恭敬:“在下不敢隐瞒道友,倒是真有一件事儿请道友应允。”

“王道友请说!”余沧海一听,心中疑惑。

王阴阳站起身来先是看了一眼水盈儿,然后在转头望向余沧海:“不瞒道友,在下此番下山历练,为的便是度一位与我有缘之人进山修行,传承衣钵。今日路上偶遇高徒,便知晓她便是与我有缘之人,若是道友愿意,还请答允让盈儿随我进山修行,在下感激不尽。”

好家伙,感情这王阴阳是看上水盈儿了,这才不要面皮上门讨要。

余沧海听罢,只想大笑三声,然后指着眼前这王阴阳骂上一句:“好你个不要脸的家伙,看上人家姿色便是看上人家姿色,还找什么有缘之人的借口,真是羞煞余某。”

不过,余沧海也算有些城府,便故作不知其意,笑道:“王道友误会了,盈儿并非余某弟子,也从不干预其自由,若是盈儿愿意与道友修行,余莫不敢干涉。”

余沧海此番话语说了不咸不淡,却把一旁的水盈儿吓坏了,顿时便跪在余沧海面前,哭道:“盈儿知晓没有福分作老师的弟子,此生只想伴随老师左右,求老师莫要赶盈儿走。”

“我也没说不要你,你哭个甚?”余沧海知水盈儿乃是真心,便长叹一声:“只是你与王道友有缘,我怎能断你机缘?”

水盈儿兀自抽泣:“若是如此,还请老师赐盈儿一死罢!”

“盈儿姑娘切莫说那寻短见之事,王某怎会为难与你?”余沧海与水盈儿几句话下来,倒是把一旁的王阴阳急个半死,这便一听其要寻死,再也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急道:“盈儿姑娘不愿意,在下这便离开便是。”

说罢,对余沧海一拱手,便转身离开,没有一丝迟疑。

待王阴阳走后,余沧海见水盈儿仍旧跪在那里抽泣,心中也有些感动,便伸手扶了一把,让其起身:“盈儿莫要多想,那王阴阳安的不是好心,我又怎会看不出来。罢了,今日遇到这等事儿,你且回去休息罢,莫要耽误了功课。待那聚气成兵之法你练习纯熟了,我再传你一门手段。”

水盈儿一听,顿时转哭为笑,从一个梨花带雨须臾间变幻成了雨后海棠,美妙不可方物:“多谢老师,盈儿这就去用功修行!”

这方事了,余沧海也没放在心上,从腰间乌云兜中取出一道玄冥真煞,又顾凝练煞气了。

光阴流逝,玉兔当空!

转瞬间已是三更天,白鹭县也渐渐寂静下来。水盈儿此番大悲大喜,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平复念头,这才开始修行功课。她方才把那龟蛇符箓中的玄妙结合自家内丹又体悟了一番,便毫不歇息,又在屋中演练那聚气成兵之法,以求老师早日再传她新的手段。

不过,就在其以聚气成兵之法在身前聚成一根飞针上下穿梭之时,门外忽地飘来一股腻人的粉红烟霞。水盈儿刚一察觉,周身便无丝毫力气,一身真气恍若沉入海底,再也运炼不了,只得瘫在床上眼睁睁看着王阴阳推门而入。

“盈儿姑娘安好,王某此番不请自来,还望姑娘休要生气!”王阴阳也非急色的人儿,他自问自家乃属风流才子一流,向来喜欢与佳人先谈谈天儿。

水盈儿气的满脸通红,想她乃是修行了数百年的水蛇成精,没曾想居然被人下了迷药。本想张口唤老师搭救,却只是*一声,并无丝毫声音传出。

王阴阳做这等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算是老手,明知那位余道友在侧,又怎会犯这样低劣的错儿?

“盈儿姑娘休要惊慌,王某本不想对姑娘无礼,此番只想来找姑娘说说话。”王阴阳大大方方坐在水盈儿身边,笑道:“我见姑娘不食人间烟火,也是我辈求道中人,不若你我结为道侣,共赴长生道路。即便日后不得长生,你我相伴一场,倒也不失镜花水月。”

说罢,使那玉扇轻抬水盈儿下巴,不管其满是怒火的美目,柔声又道:“姑娘放心,王某绝非薄情寡义之人,终身当不负姑娘。”

“王道友深夜造访,却为何走错了门径?”余沧海一身轻笑,忽地传入王阴阳耳中,不等其神色变化,便有一道半尺长短的剑光从门外斩来。

剑光迅速,杀伐凌厉,直把王阴阳惊的是一身冷汗。

仓猝之间,那王阴阳也顾不得其他,先是使手中玉扇一挡,而后身形窜动,便从床上起身,来到屋中左侧。只听得“叮”的一声,那玉扇便被余沧海剑光斩出一道缺口。王阴阳顾不得心疼自家玉扇受损,双眼之中射出两道精光,却也是被那位余道友激起了心中的凶性。

想他出道至今,哪吃过这般大亏?

既然已经撕开了面皮,王阴阳也毫不留手,手中玉扇一挥,便有一道粉红烟霞冒出。这烟霞聚而不散,在其周身围绕,却是一种护身的手段。王阴阳真气运转,伸手一招,便在掌中出现一枚黑黝黝,阴森森的令牌来。这令牌似似乎为精铁所炼,长有七寸,宽有三寸,上面符文密布,隐约有冤魂惨叫,透出阵阵阴冷气息。

但见,王阴阳把玉扇往腰间一插,左手持令牌,右手捏印决,脚下如风,在屋中连踏五步,口中念念有词,而后只见其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张口喷出一口精血在那令牌上,喝道:“五方力士,听吾号令,随吾而行,急急如律令!”

王阴阳神态狰狞,手中令牌忽地飞出拇指粗细的五道黑光,黑光垂地,化作五位身披黑袍的人儿来。但见这五人站成一排,皆青面獠牙,从左至右,手中分别持了黑罐、皮袋、长剑、铁锤、红壶。

“咦,这五神洞虽无甚大名声,但手段倒是也有几分玄妙?”余沧海一从门外跨进,便瞧见王阴阳施法,心中有些惊奇。

这般手段,需踏斗布罡,持令念咒,绝非道兵之法。但能凭空变出五个所谓的力士出来,也可见其不凡之处

“五方力士,赦!”王阴阳把手中令牌朝余沧海一指,那原本站立不动的五人,纷纷持了黑罐、皮袋、长剑、铁锤、红壶各种宝贝往余沧海围来。

第二十四章 太上龟蛇,驱邪治鬼

余沧海今日间屡遇争斗,前后手段天差地别,业已把七百四十九道真气炼成一百零七道半尺剑光。余沧海瞧见瘫软在床的水盈儿心中便起了怒火,脚下一动,身形立马出现在床边,一拍腰间乌云兜,便把其收了进去,以免被后面手段伤害。

而后,见这五方力士又袭来,他也有心试试手段,身形不动,站在床边,头顶却是涌出一团笆斗大小的青光,青光浩浩,似水泛波,须臾间便分出八道剑光。

剑光半尺长短,悬浮半空,分处八方,把这五方力士和那王阴阳尽数笼罩在内,于外界隔绝!这八道剑光皆杀气蒸腾,直冲霄汉,直把这白鹭县大小修行中人尽数惊动。剑光又绞,屋中桌椅板凳一切诸物皆化为齑粉。

正是那八门金锁阵的手段,统摄灵兽灭法经中后半经文所载诸般大阵中最为靠前的阵法!

区区旁门五神洞,虽有些手段,不可登大雅之堂,无甚资格让他布下周天灭杀大阵!

八门金锁阵玄妙无比,王阴阳一边令五方力士上前与余沧海厮杀,一边打量四方空间,欲破阵而出。但在其眼中,不管前后左右,但凡目光所致,皆有煌煌剑光穿梭游走,让他眼皮直跳,心惊胆战。

北冥万剑宗乃当世五大门阀之一,门下弟子行走江湖之时,凡遇不平之事,皆代天杀伐,惩恶除奸。更何况,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乃是其秘传法门,非真传弟子不传,更重杀伐。

王阴阳虽有烟霞护身,但也有自知之明,不敢硬碰那剑光,只得另做打算。他也是个极聪慧的人物,眼前这阵法玄妙,便把矛头转向眼前这位云淡风轻的“余道友”。

只要拿下了他,这阵法当不足虑。

当下,王阴阳错步与余沧海正面站立,右手印决变幻,那五方力士凶威更甚,黑罐、皮袋、长剑、铁锤、红壶各种宝贝纷纷化作一道流光往余沧海袭来。

余沧海冷笑一声,双手一搓,便使出聚气成兵的法门,凝聚出一杆长枪。

这长枪虽是水精之气汇聚,但枪身上那黄鳅恍若真实,寒气充盈。余沧海一手托枪,一个横扫,便把五道流光荡开。而后余沧海抬步上前,抱枪拨尾,如青龙戏水,虽是一枪,但却那枪尖寒芒却是同时点向五方力士。

五方力士虽说看似人身,但是却不是血肉之躯,若是凡铁枪头他们当然不惧,奈何这杆黄鳅枪上寒气逼人,他们也只得暂避锋芒,纷纷往自家宝贝所化流光抓去。

余沧海一见这五方力士退却,手中长枪忽地消散不见,右手持剑指,脚下连踏,眨眼功夫便从这五方力士周身游走了一圈。

下一刻,余沧海的身形便又重新站在原地。

这番争斗说来啰嗦,但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等王阴阳反应过来,那五方力士刚把自家宝贝抓在手中,便齐齐的从头到脚,化作十瓣。

原来,余沧海之前在五人周身以龟蛇八步游走了一圈时,右手剑指也分别往那五方力士身上点了一下,各自打入一道剑光。

正是:拨把抱枪龙戏水,落步拿批鬼难分

“余道友好霸道的手段!”

王阴阳瞧见自家的五方力士被劈做十瓣后,并未露出什么伤心神色,而是撇撇嘴,说是夸赞倒不如说是嘲讽了一句。王阴阳这方言毕,那被劈做十瓣的五方力士却忽地化作黑烟,而后又在余沧海面前重新聚集成了手持宝贝的五方力士,和之前一般无二。

余沧海一见,顿时明白这五方力士乃非血肉之躯,与自家把道兵化作真气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这五方力士也非道兵所化,观其所化黑烟之中有阴魂嘶喊,他稍稍思索便明了所谓的五方力士乃是阴秽之物所炼,顿时便有了计策。

这方王阴阳嘲讽了一句后,便又捏印决,欲驱使力士与余沧海争斗。那余沧海猜出五方力士的跟脚后,便也不使剑光手段,而是暗运黄鳅真气,调动龟蛇符箓种子,左手提至胸前,右手捏剑指虚画。

一道道玄奥轨迹在余沧海左掌显现,玄奥轨迹交错,呼吸间便被画出七八十道来。余沧海得中年大叔传授太上龟蛇御气术,除了那根基法门之外,里面诸般手段他都有习得。

此番手段,正是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的驱邪治鬼之法!

这法门不似那聚气成兵的手段,乃分五种,分别是伏妖、捉鬼、锁神、镇魔、收魂五种手段,皆需以龟蛇符箓种子炼符。炼五枚符箓,便掌五种手段。

现今余沧海所画的便是那第二道符箓,捉鬼符箓,能捉阴魂鬼物!

王阴阳印决捏毕,余沧海捉鬼符箓业已画成。

眼见五方力士又使宝贝前来,余沧海错步上前,待来到那手持红壶的力士面前便使左手往前一拍,捉鬼符箓威能顿时显现出来。

王阴阳本浑不在意,只道这位余道友虽然手段霸道,但却奈何不得他这五方力士,只顾在后方持令牌捏印决,闲暇之时便睁眼来瞧。

没曾想,那位余道友看似平平淡淡的一掌,却直接把那手持红壶的力士拍成一团黑烟,而后黑烟翻滚,又被吸入其手掌之中,立马脸色大变。

“欺人太甚!”眼见自家费尽心血培育的五方力士接连被那位余道友收归左掌,王阴阳面若死灰,心痛如刀割,悲呼一声。

“阁下夜入女儿家的闺房,又使肮脏手段,却非我辈中人,日后切莫以道友称呼。”余沧海看那王阴阳面若死灰,也不上前,只是淡淡说了句话。

“余贼,速还我力士。”那王阴阳神情憔悴,指着余沧海骂道:“如若不然,你便眼睁睁的看盈儿姑娘一身修为烟消云散罢。”

王阴阳心中陡生一股无力,他观这余贼和他一般,也是凝煞境界,本以为有五方力士的手段,不说取胜,但也当保证不败,却是没想到这贼人手段却如此惊人,手中剑光杀气腾腾不说,居然还能在挥手间就收了他压箱底的五方力士。

余沧海并未作答,而是淡淡说道:“若非余某还有些手段,盈儿此刻恐已遭了阁下毒手。我辈修行,求的是自家长生逍遥。阁下还未长生,却祸害起凡人百姓。余某若是今日放你出去,日后不知晓有多少家姑娘还要遭殃。”

“余贼,你要把王某留在此地,莫不怕鱼死挣网破?”王阴阳一听,顿时脸现狠戾之色,再无之前的书生潇洒:“王某手段虽不及你,但若要我性命,当也要从你这身上刮下一块肉来。”

余沧海轻笑:“余某何时说要取你性命?”

性命攸关,王阴阳也非愚笨之人,一听余沧海所言,便问:“阁下不放王某出去,又说不要我性命,那不知阁下欲如何处置我?”

“只消日后阁下不能再以手段祸害凡人便可,余某劝阁下还是把那迷烟解药拿出,或可还能少吃些苦头。”余沧海心中早有计策,头顶青光稍稍一颤,那四周八道剑光便齐齐往王阴阳周身汇聚,而后一个照面,那护身烟霞便被绞碎。

王阴阳见这八道杀气腾腾的剑光在自家眼皮前穿梭游走,知道自家方才说的鱼死网破之语都是笑话,急忙高叫:“且慢!”

说罢,伸手一招,便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花瓷瓶出现。抛给余沧海后又道:“只消让盈儿姑娘嗅上一口,当可解了迷药!”

余沧海把水盈儿从乌云兜中放到床上后,便把青花瓷瓶在其鼻尖打开,示意其深吸。

果不其然,不消三四个呼吸的时间,那水盈儿便从床上坐起身子,眼圈泛红:“多谢老师搭救,若非老师,盈儿今日定难逃此人侮辱。盈儿求老师一件事儿,还望老师答允。”

“你且说来!”余沧海不解。

也就这几句话的功夫,水盈儿便觉得自家真气已然恢复了三成,便起身跪在余沧海面前,道:“自跟随老师以来,受老师教诲,终日修行学法,盈儿永不敢忘。今日此人先使迷烟暗算盈儿,后又欲下手侮辱,幸亏老师搭救。此番盈儿求老师答允,容盈儿这去斩了此人,以解心头之恨。”

“余贼,这便是你所谓的说的不会要王某性命么?”忽地,一旁的王阴阳冷笑一声,骂道:“早知如此,王某就该让这贱人给我陪葬。”

说罢,任凭面前八道剑光,神情泰然!

余沧海虽没有说话,但头顶青光却又泛起一阵涟漪。紧接着,那悬浮在王阴阳面前的八道剑光陡然间合而为一,化作一手臂粗细,四尺来长的剑光。

王阴阳见到,顿知今日便是他的死期,再也不报任何念想,反而长笑一声,做歌曰:“学法修道炼玄火,红尘游戏欢喜果;欲觅娇娥走仙路,而今却知我非我。”

当着四尺剑光一出现,余沧海脸上便泛起一阵红晕,而后见其右手掐印,往那剑光上一点,顿时间那剑光便有了变化,化作一根头发丝般粗细,筷子来长的剑丝。

剑丝扭曲缠绕游走,缓缓落下,当到王阴阳丹田处时,便钻了进去。

只见王阴阳在剑丝入体的瞬间,脸色陡然变得苍白,浑身颤抖,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你废了我?”

“阁下常以这身修为手段害人,今日余某便散了你一身道行。”余沧海伸手一招,那剑丝便从王阴阳丹田处飞出,绕在指间,脸上没甚表情,又道:“我见阁下喜书生打扮,又满腹文采,倒不如再苦读两载,或许还能提名金榜!”

“哈哈哈!”

王阴阳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失了去,也不再与其多说,只是大笑了三声,便转身离去。

“余某一介俗人,在此良辰美景下却乱使手段,扰了佳客雅兴,真乃罪过也!”余沧海待王阴阳走后,忽地又说了一句。于此同时,绕在指间的那道剑丝也飞往窗外。

第二十五章 张郎夜读圣贤书,却有狐娘轻叩门(一)

炼剑成丝,乃是和那剑气雷音一般的高深手段,余沧海这般道行当然没有练成。他现今之所以能把八道剑光合而为一炼成剑丝,乃是一种取巧的手段,并非真正的炼剑成丝,也是余沧海的无奈之举。

他本无剑,又怎能炼剑成丝!

他之前欠缺考虑,布下八门金锁阵时,杀气冲霄,惊动了白鹭县中大大小小的修行中人。但后悔已是无用,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果不其然,在水盈儿下床拜倒之时,余沧海便发觉窗外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位。这些人周身真气吞吐,皆为有道之士。

余沧海乃是路过白鹭县,不懂此地人情世故,水深水浅,是友是敌。所以,他这才取巧使出这炼剑成丝的手段,以作震慑之用。

这般取巧的手段一出,外面的不速之客顿时便被惊走了一些,但却还有几位仍旧在那徘徊不定,藏在暗处。无奈之下,余沧海便直接拿话挑明,逼那几个躲在暗处的“佳客”现身。

“余道友勿怪!”

余沧海话音刚落,窗外便传来一声颇为尴尬的声音:“贫道松风观青松,今日有幸得见道友玄妙手段,便多留了片刻,还请道友恕罪,日后有遐,还望道友屈尊松风观。贫道定当扫榻相迎,与道友说*道。眼下天色已晚,道友还有家务事要处理,贫道这就不打扰道友歇息了。”

那名唤青松的松风观道人声音愈渐消退,却是连个面都没敢留下。

至于剩下的几位“佳客”,却是连话也没有说出,四下离开。

“松风观,青松!”余沧海站在屋中低声念叨了一句,又过了片刻,才低头对着水盈儿说道:“盈儿,你且起身罢。”

即便余沧海放过那王阴阳,水盈儿不敢违背老师言语,这番一得到吩咐,便应了一句,抬头起身:“咦,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水盈儿刚一抬头,便瞧见老师满脸苍白,身子轻颤,仿佛一股风便能把其吹走一般,赶忙上前扶住余沧海,焦急道:“老师是受了什么暗算么,打不打紧?”

余沧海伸手一召,那剑丝便又回来,化作八道剑光没入头顶青光之中。

“噗!”

一口鲜血喷出,余沧海头顶青光顿时间便散了去:“盈儿,你且扶我回去,为我护法!”

“是!”水盈儿不敢耽搁,施了个法术,两人便出现在余沧海的房间之中。

“老师!”待水盈儿把余沧海扶到床上,这才请轻唤了一声。

余沧海顾不得解释,只道:“你且为我护法,莫要别人打扰,一切琐事明日再说。”

说罢,便缓缓闭目,运炼黄鳅真气。且说北冥万剑宗一脉走的乃是代天杀伐的路数,这统摄灵兽灭杀经更是其秘传法门,余沧海他现今不过是凝煞境界,炼成一百零七道半尺剑光已是他目前所能驾驭的极致。之前他使手段聚八道剑光炼成一根剑丝已然超出了极限,那股杀伐气息在气机感应之下,直冲脑海,让其脑海之中的黄鳅真形身处无边杀意之中。

若非他之前已有过一次经历,恐怕就不是废掉王阴阳一身修为这么简单了。

杀意从那丹田气海中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种蒸腾而上,源源不绝,直往其脑海灌去。脑海中,那条黄鳅穿梭于污泥之间,上空尽是滔天杀意。

这黄鳅乃是他观想黄鳅真形图所出,聚集智慧,是他所练法门根本。余沧海念头一动,心神尽数沉入黄鳅之中,稍稍舒展筋骨,便觉得此刻他就是这条黄鳅,这条黄鳅便是他。他并无甚静心法门,只得以本身念头来抵挡那股源源不绝的杀意。

余沧海已把这门心法修炼到凝煞境界,一身黄鳅真气业已凝炼了七八成的玄冥真煞。这玄冥真煞的寒冽气息也显现出来,只见这黄鳅游走穿梭,周身寒气缠绕,任凭那头顶杀意滔天,滚滚垂落,随生随灭,他也只顾坚守本心,任由冲刷,不受丝毫影响,好不霸道。

一夜光阴缓缓过,当余沧海睁开双眼之时,已是第二日正午时辰。

余沧海瞧不见水盈儿护法,顿时便粗眉微皱,心道:“好个惫懒的人儿,枉我传她法门。”

却在此时,门外忽地传来水盈儿温怒的声音:“奴家说过不知多少回了,老师正在闭关,概不见客,老丈你就莫要再问,也莫要再等了。”

水盈儿话音刚落,便有一苍老声音传出,这声音诚恳,但却甚是焦急:“姑娘莫急,我家少爷命在垂危,老爷拜求四方均不能治,恰逢今早得了青松真人明示,说有高人在此落脚,故才冒昧打搅。求姑娘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给老朽一个盼头,救一救我家少爷性命呐。”

“老丈,你这话说了都有七八回了!”水盈儿哪敢让人打搅老师闭关,语气极其坚决:“老师闭关,你且回去罢。”

“姑娘……”那苍老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余沧海一听,顿时恍然大悟:“盈儿,既然人有所求,你且让他进来罢!”

水盈儿得老师吩咐,当下便应了一声,让开身子,缓缓把门推开。

只见,一身材高大,满头白发的老者刚一进门,连看都没看余沧海便伏地跪倒:“求真人救一救我家少爷罢!”

余沧海不受老耆大礼,虽是盘坐床上,但须臾间身形便出现在那老者身侧,伸手扶起,道:“老丈切莫行此大礼,沧海不敢受。沧海区区修道中人,医不得伤痛病苦。”

那老者没曾想自家求了半晌的真人居然这般年轻,先是愣了一愣。又见这位真人虽然年岁不大,但气质温润,又有青松真人传话,忙吩咐身后仆从把备的厚礼拿进来,才道:“真人有所不知,我家少爷所患并非病疾,乃是被狐妖吸了阳气,非真人不能搭救。”

余沧海摇头不接那老者递来礼物,只言问道:“狐妖害人?沧海道行尚浅,恐让老丈多跑一趟了。这白鹭县中能人辈出,老丈为何不去求别家真人?”

“真人有所不知,我家少爷乃张家是三代单传,传后独苗,老爷夫人见少爷日渐衰落,求遍了方圆百里之内的真人,但却皆奈何不得那狐妖。老爷无奈,眼见少爷命在早晚,心火攻心,也一病不起。若非青松真人今早传言,张家恐这两日便是……”

说道难处,那老者声音减低,眼圈泛红,也讲不下去了。

余沧海接连两次听到青松的名号,眉头微皱,但听这老者言语,也顾不得多想,便道:“既是如此,还请老丈带路,沧海这就前去看看,略尽绵薄之力。盈儿,你且赔给掌柜些钱钞,那些座椅板凳因我而起,当该如此这般。”

说罢,余沧海伸手丢给水盈儿一锭黄金。

“真人慈悲!”那老者一听眼前这位真人同意,顿时大喜,顾不得什么礼数,伸手抓住余沧海的手臂,老泪纵横:“真人这就随老朽前去,马车已然备好。”

…….

马车转过几个街口,余沧海一行几人便来到一处宅子前。

这宅子朱红大门,门前坐落两个两人多高的石狮子,雄壮威武,两个镶金的“张府”大字挂在门头,甚是气派。

“余真人,请随老朽移步!”张府门前,那老者业已知晓余沧海姓甚名谁,神情激动,恳求道:“一会还要仰仗真人仙法,为我家少爷驱除狐妖,老朽在此替我家老爷拜谢了。”

老者面上皱纹沟壑纵横,乃是这张府管家,在里面伺候了大半辈子。

“张管家放心,降妖伏魔乃是我辈学道之人的天职。在下虽道行不高,但既然前来,但也定当竭尽所学,为张少爷驱邪保身!”余沧海抬眼看了看那朱红大门,点了点头,便随张府管家一起往张府走去。

话说这张府的少爷被狐妖魅惑之事已然不是什么秘密,白鹭县中也早传开了。

张府老爷虽是靠行商发家,但平素甚有善名,又因喜增添香火,县中修行之人大都卖些薄面。此番独子于家中被狐妖上门魅惑,这些个真人便纷纷前来降妖,可是那狐妖道行高深,皆兴致而来,败兴而去。

张老爷无奈,不肯让自家独苗等死,便耗费家财,备以重礼求那些真人再度出面,以把独子拔度苦海。

可是,也不知道是这些道观真人都是骗吃骗喝的假道还是这狐妖当真太过厉害。这些个真人之中只有那松风观的青松真人送了一瓶丹药延续张家少爷性命,以算往日的香火情面。这一来二去,且不说那些个道观名声大臭,而且张少爷的境况也愈发的严重,任凭青松真人丹药神奇,也不得延续几日性命。

此间因果,不能不表。

自余沧海跨进钱府门槛,虽有小厮前来引路,但皆被那张管家挥手驱走,由他亲自前往。一路上,余沧海都不知道过了多少门户,走了多少回廊,那张管家才停下脚步。

“余真人,前面便是少爷书房。少爷自打被狐妖魅惑以来,都是呆在里面。”

张管家暗叹一声,这也不知是第几次带真人仙师过来了。

第二十五章 张郎夜读圣贤书,却有狐娘轻叩门(二)

余沧海知晓那张家少爷此刻就在书房之中,也不就此贸然进去除妖,只在口中轻轻念了两句真言,而后使手指把左眼皮一抹,便往那书房房顶瞧去。

张管家见眼前这位余真人并未说话,不知其作何打算,只好又把眼光看向水盈儿。

水盈儿笑而不语,只缓缓摇头,示意其不要乱说,以免打扰老师。

话说余沧海这门法术唤作触光,乃小术耳!

但凡众生,不分仙凡,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人畜,皆有灵光裹身。当余沧海这一施展法术,便瞧见那书房房顶上有一层惨绿灵光飘荡。灵光摇曳,其中还参杂了几点粉红光芒,却把这书房周遭都围困在内。

正所谓:鬼光阴黑,妖光惨绿!

“果真有狐妖害人!”余沧海心中透亮,回头示意水盈儿护住张管家,以免被他法术误伤,而后脚下一动便来到那书房门前。

但见那书房房门大开,里面书卷纸张洒落满地,窗前做了披着白色长袍的少年郎,少年郎一手抵头,一手放在桌上,正痴痴傻笑,浑不在意嘴角口水。若非这少年郎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倒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若是常人看去,定说这张家少爷成了呆傻之辈,对着空气傻笑。但在余沧海眼中却是那少年郎面前有一身穿粉衫,面容娇媚的女子在那翩翩起舞,好不迷人儿。

余沧海有真气法术傍身,一眼便看出这女人跟脚,乃是一白狐成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若是一直狐狸在那骚弄姿首,即便舞姿再妙,也只在他心中平添了一丝恶心。

余沧海负手而立,一声轻咳,那娇媚女子便被惊动,杏眼怒睁,指着余沧海骂道:“你个小道士又是被那张家老爷青来捉我的么?也不知你有甚本事,小小年纪就敢来阻我报仇。念你尚且年幼,给你一次教训,这般就回家罢。”这狐妖说话间便走到余沧海面前,伸手一挥便有一团栲栳大小的红芒飞射而出,直射其面门。

余沧海虽施了触光法术,但也一直没显露手段,这狐妖便以为其是哪家道观的小徒,私下受了钱财,不知天高地厚前来惹她,便想驱走了事。

见这团红芒不过是这狐妖真气外铄,并无玄妙符文手段,余沧海轻笑一声,暗运黄鳅真气,伸手便把那红芒抓在手中,稍稍用力,那红芒便应声而灭。而后才道:“余某见你也非弑杀之辈,为何要魅惑凡人,枉乱别人性命,你要知这张家少爷乃是三代单传,家中父母皆靠其传后,散播香火。我今日也不想于你为难,只消你答应我自此不再害人,自放你离去。”

“这张家于我有泼天大仇,不让其家破人亡定不与其干休。”那狐妖面色铁青,骂道:“小道士你再不知好歹,我定不在留手。”

余沧海暗叹一声,右手捏剑指,便在面凌空虚画。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伏妖符箓便虚空成形,而后余沧海衣袖一挥,那伏妖符箓便兀自消散,才笑道:“你说你与张家有泼天大仇,这其中因果余某却是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若是你愿意,当可与我分说,余某或可为你做主。”

余沧海此番出手的乃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正宗传承,驱邪治鬼之中的伏妖符箓!

狐妖虽不识这小道士所画的是何符箓,但那符箓昙花一现的功夫便让其感到极为不适,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心中惊恐。顿时间,这狐妖便知眼前这位小道人乃是真有大手段之人,不是欺神骗鬼之流,自家万万不是敌手,当下便老老实实把她与张家的恩怨分说了一番。

这一分说,便是三载之前的成年旧事了!

话说那位张家老爷也是一脉单传,习字学文没甚本事,经商却颇有天赋,几十年间,倒是把寒门变作朱门,于白鹭县建了这张府,为家中积攒偌大家产。正所谓饱暖思*,何况这位张老爷也不想自家就一个孩儿传后,只想多生几个好让他张家开枝散叶,也能光宗耀祖。

奈何他那夫人肚子不争气儿,不管他夜夜耕耘,却仍旧没甚变化。一来二去,这便起了纳妾的心思。只是这夫人乃是于他大小长大,青梅竹马,吃尽穷苦才熬来这般好日子,哪能愿意于别人分享?张老爷平素便就惧内,这方还没有提起,便被自家夫人在脸上抓了几道血痕。

光明正大行不通,那咱就暗度陈仓,大好爷们怎能被区区夫人耽搁!

恰逢此刻这狐妖想要见识一番大好繁华世界,化作人形游戏人间。巧遇张家老爷之后,见其出手大方,成熟稳重,举手投足皆能牵引她一颗芳心。又被张家老爷也一番花言巧语,趁着酒性便修了燕好。她虽狐妖,但动了情愫,便一心一意跟着这男人。张老爷也不想与这美妙人儿就此没了缘分,便于城东盖了别私宅,来一个金屋藏娇。狐妖天生魅惑,虽不故意施展魅术,但张老爷也尝到在自家夫人处从没尝过的妙处,自此便流连忘返,心思都在床笫之间

张家夫人见老爷数月都不与其燕好,天天呆在城东,说甚经营生意,便生了疑惑,暗自查探。终究,这纸是保不住火的。一日间,这狐妖与那张老爷正修燕好之时,被张夫人堵个正着。这下倒好,正妻抓个现成,那张老爷只能全盘脱出,苦苦哀求,想让自家夫人同意。

张夫人来路本就有心思,只道那女人还能顺从,便给自家老爷个颜面,让其收为小妾,传承香火。但一见这狐妖,张夫人便起了恐惧之心,想她身为一介女流,在看到眼前这可怜楚楚的人儿都生了怜惜之心,若是把其收回家中,那他正房的地位恐怕不用两年便不复存在了。

红颜祸水!

当下,便狠下心来,不顾两人哀求,着带来家丁要把狐妖一顿暴打。狐妖一颗心思都在张老爷身上,直把一双美目去瞧这个托付终身的人儿,却没曾想到那张老爷向来惧内,竟是一句爷们话也不说,让她伤透了芳心。

奈何这狐妖百年道行,之因这些时日与那张老爷阴阳调和,已有了两三个月身孕,一身手段那是半点也使不出,只能眼睁睁的瞧见自家那还在腹中的孩儿在家丁拳脚之中就此夭折,端是无奈至极。张夫人不知自家这一番作为让张家香火就此断了一脉,还着张老爷发誓再不于狐妖见面,才就此罢休。

狐妖可怜,只能回到自家洞中,调养了三载光阴才把身子养好。

在她心中,既然那张家夫人害了她的孩儿,那她就害了张夫人的孩儿,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也算是这狐妖痴情,没有拿张老爷出气,若不然凭张老爷的身板,在狐妖施法魅惑之下,早就精尽人亡,一命呜呼,去见阎王了。

余沧海听这狐妖把事情始末说了一遍,才觉好笑,好个张老爷,既然惧内便就老老实实,还搞什么金屋藏娇,这番惹怒狐妖报仇,这单传的孩儿恐怕都没有命了。他又前后斟酌了一番,对这狐妖说道:“人妖相恋本就与礼不合,更何况你还瞒着别人怀下孩儿,更是天地不容。那张夫人虽恶,但却也是上天借其手来惩戒于你,余某劝你就此收手,当为时未晚。”

“小道长你好不讲理!”那狐妖本说的自家心肝都疼,以为眼前这位小道士会可怜她,没想到却是得到这样一句“天地不容”的话来,顿时便怒道:“我胡三娘虽是狐狸成精,但也恩怨分明。那张老爷见我之时,花言巧语哄我,好吃好喝供我,说我是甚宝贝儿,心肝儿,要于我厮守一生。我为其怀下孩儿,便想为其留下一脉香火,哪里错了?你不于我主持公道便罢了,反倒是说我一番不是。既是如此,那当手底下见真章,我胡三娘也算是死过一次,也不在乎再死一次。”

余沧海暗叹一声,忖道:“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本以为是狐妖作乱,祸害凡人百姓,怎想是遇到这般烦心事儿!”

“胡三娘,余某手段你也曾见到,若是这般不识趣儿,当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儿。上天有好生之德,错事都在那张老爷身上,于这位张少爷却无干系。你也是命苦,我不想于你为难,还是就此离去罢,切莫要再害人了。”

余沧海长叹一声,只顾劝道:“想来你能开了灵智,修行成精也是有莫大机缘,为何要白白浪费此番机缘,堕落与凡尘苦海之中?若不得长生,终究还是梦幻一场。”

“长生何其难?”胡三娘一声轻笑,脸上甚是意外,没想到这小道士却和其他道人不同,也算讲理,那一句“你也是命苦”,正好说在她的心坎之上,道:“我三娘修行,只懂吞吐日月之法,此生不敢奢求那长生大道。若是此间恩怨能了,三娘也当回到山中,再也不出来了!”

就在此时,一旁的水盈儿忽地笑道:“老师,盈儿有一妙计。”

至于那一旁的张老管家在那胡三娘现身之时便已吓的昏了过去,此刻被水盈儿放在一旁。

“盈儿莫要卖关子,你既然有妙计,还不速速说来!”余沧海也没了主意,这一听水盈儿说话,顿时眼光一亮。

水盈儿上前两步,笑道:“不若让盈儿于三娘做个姐妹罢!”

第二十六章:太上真龙御水决

余沧海一听,顿觉头大,这盈儿出的甚妙计,居然要把胡三娘留在身边,想他现今不过是凝煞境界,哪有功夫再调教狐妖,不妥,万万不妥!

但凡妖精,之所以喜游戏人间,也是长生无望,耐不住寂寞,若是有人教导,谁不想求那长生之道。

与红尘逍遥百十年,皇图霸业,万贯家财,终究也是一场空。

所以,那胡三娘一听水盈儿所言,顿时便知道机缘就在眼前。她虽看不出眼前这小道长道行高低,但那水盈儿可是数百年道行的大妖,万万不是她区区百年道行可比。既然水盈儿都心甘情愿称这位小道长为老师,那她还能挑三拣四,不识趣儿不成?

果然,不等余沧海拒绝,那胡三娘便跪倒在地,语气之中再也不似之前的怨恨,只顾恳求:“求道长大发慈悲,三娘定会真心跟随道长。若是道长愿意收留三娘,三娘当放过此番恩怨,再也不与张家为难。若不然,道长便出手杀了三娘罢!”

余沧海瞪了一眼水盈儿,又听胡三娘说的可怜,才无奈说道:“三娘你起来罢,这张少爷因你而起,你当该救他一救。待此番因果了解,你当再也不能留恋红尘中事儿,一心修行,争取早日得证长生大道。”

“三娘谨遵老师教诲!”胡三娘一听,连连磕头。

水盈儿见自家多个姐妹,便上前扶起胡三娘,笑道:“胡姐姐,老师可是好人哩!”

……

且说余沧海带着水盈儿与胡三娘也不与张管家解释,只道是狐妖已除,张少爷当无大碍,便出了张府大门。

“老师,我们这便要走了罢!”水盈儿知晓老师平素苦修,来这白鹭县已耽误了修行功课,便道:“若是出了白鹭县,还求老师考校一下盈儿这聚气成兵的手段是否达到要求!”

“无妨!”余沧海站在两座石狮子中央,脸上没甚表情,淡淡说道:“眼下倒也不忙出城,你们且随我上那松风观一趟。”说着,余沧海撇了一眼胡三娘,有些气愤的说道:“青松道人送了这般大礼与我,余某当去还礼才是哩!”

胡三娘不知余沧海所言何意,倒是那水盈儿心思玲珑,知晓自家老师八九不离十是气不过被那青松道人摆了一道,要上门找那青松道人的麻烦。

不过,在水盈儿心中,老师的事儿便是她的事儿,做徒儿的无需想太多,只要紧随其后便可。

也是这青松道人没甚面皮,自家偷窥别人不说,还连个面都不敢露,只说几句场面话便灰溜溜的散开。又见其手段高明,便自动上了张府,出言说他余沧海能够驱除狐妖,搭救张少爷性命。

这下倒好,张少爷的性命当是无碍,可他余沧海却是惹了一身骚,落了个狐妖在身边。倒不是余沧海不想收这胡三娘,只是平白被人摆了一道还就这般离开,也忒丢人了些。

当上门与其分说一二,方能解气儿。

那松风观在白鹭县之中也甚有名气,平日里香火旺盛,余沧海三人只是稍稍打探便明了方向。修行中人讲究的乃是打坐练气,而后聚气成丹,进而化作元神长生不死,但这体魄在日夕沟通天地精气之时,倒也比凡人来的强壮些。

不消顿饭的功夫,余沧海便远远瞧见那缓缓飘起的香火烟霞下的琉檐飞瓦,顿时心中大喜。又找了个没人的小巷,余沧海便对两人言道:“尔等虽已化作人身,但一身妖气却还没有彻底炼化,这道观之中多有真仙念头留居,你们却是不能进去。”

说罢,也不顾水盈儿和胡三娘所言,一拍腰间乌云兜,便把两人收了进去。

待一切事了,余沧海才照着方向,往那松风观赶了过去。

待离那松风观大门近前,见那门槛都有几分残破,余沧海不由得微微摇头。想他修行求道,所居之地虽无要求,但也要图个清静。这松风观虽琉檐飞瓦,香火鼎盛,但身处闹市之中,终日里人来人往,却是少了一份安宁。

门口道童虽身穿道袍,但却无修炼出真气,乃是凡人子弟,见余沧海身披道袍,周身气机飘渺,也不为难,做了个稽首便任由余沧海进门。

这松风观虽身处闹市,四周阁楼林立,但规模却也不小,余沧海这一路走过前殿,直接走到那中央大殿之中。

刚一进门,余沧海便瞧见一披发跣足的金身,端坐于殿堂之上。

这金身高数丈,旁边塑有龟、蛇二将,正是真武老仙法相!

没曾想,这松风观中供奉的居然是道门老祖,真武老仙的金身,余沧海一身手段乃是从其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学,当该执弟子之礼跪拜。再者,这天下间但凡道门修士,有几人在见到真武老仙金身之后不是执弟子之礼的?

余沧海平定念头,来到中央那处蒲团前双手执礼,面容严肃,缓缓下跪。

话所这松风观虽香火鼎盛,但大多在那前殿跪拜财神老爷去了,甚少有凡人百姓来这处大殿跪拜真武金身。凡人众生,虽知真武老仙乃道门老祖,但他们却不修道,不练气,不求长生,拜他却没甚实惠。

倒是余沧海这般又是身披道袍,又是执弟子之礼跪拜,顿时便惊动了这正殿之中扫地的小道人。这扫地小道人只道是自家观主来了访友,也不敢打搅余沧海,只顾往后堂跑去,要禀报自家老师。

不知是这真武老仙金身之中当真有老仙的一点念头,当余沧海三拜之后,那金身忽地有了变化。

……

却说那九天之上有一浮岛,不甚大,却有烟霞缠绕,岛上奇花异草盛开,飞禽鸟兽自在,真乃神仙福地。岛上有一去处,乃是三进宅院,不甚大,却有石桥清泉、凉亭古井。

只见一披发老者端坐云床之上,神游太虚,不知年月。忽地,那老者缓缓睁开眼睛淡淡一笑:“呵呵,凭地却与我有缘。”

一声轻笑,便唤来坐下金童道:“你且去莲花池中取一粒三分熟的莲子抛于那白鹭县松风观中!”

金童得令,不敢耽搁,躬身退去!

倒是右方玉女不解问道:“老爷,是甚人能有如此天大机缘?”

“通天小渔郎!”那老者只说一句,便又兀自闭目打坐,神游太虚。

话说那金童得了老爷法令,不敢耽搁,先是去后方莲花池中挑了一粒三分熟的莲子,而后便施展手段出了悬空小道,往那白鹭县飞去。

这刚一出门,便遇到一黑须道人,道人远远瞧见金童,便高声唤道:“金童儿,你不与家中伺候老师,又偷跑出来惹事?”

金童听闻,赶忙笑道:“却是灵虚师兄误会了,今日老爷神游归来,忽地唤我摘一粒莲子投往白鹭县松风观之中。”

灵虚道人一听,顿时大吃一惊,问道:“这莲子乃是老师亲手所栽,连我都无甚福缘享受,却不知老师让你摘得是几分熟的莲子?”

“三分熟哩!”金童笑道:“灵虚师兄,老师法令可不能耽搁,我这就去了!”

灵虚道人不敢阻拦,只是笑道:“金童儿你投了莲子莫要贪玩,不然老师又要罚你哩!”

金童面色通红,也不接话,兀自驾云往那白鹭县方向飞去。

那金童来到白鹭县上空投掷莲子之时,正逢那余沧海跪在真武金身面前。莲子落入金身之中,便有青色光华洒下,笼罩余沧海周身。

青色光华罩身,便有一点青光透过其头顶天灵而入,而后便落进余沧海丹田气海之中。余沧海瞧的真切,这点青光乃是一莲子所化,一落进自家丹田之中便化作一道玄之又玄的文字。

余沧海先是惊讶,而后便是狂喜,进而便面露感悟神情,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脸上时而迷茫,时而困惑,时而欢喜。

这段文字隐约有真龙缠绕,刚一出现便于那黄鳅融为一体。

顿时间,余沧海心中便有种种感悟。

这些感悟他虽不能尽数理解,但仓促之间也知晓自家得了大造化。

“太上真龙御水决?”余沧海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想他原本修行的根基法门乃是中年大叔所传黄鳅真形图,当时那中年大叔也曾言明,这黄鳅真形图虽玄妙无比,能够证道长生,但却残缺不全,并非完整法门。

让余沧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所谓的黄鳅真形图居然是从道祖法门之中推演而来。他此番方一得到经文,便刹那间恍然大悟,明了这法门真正名字,心中又惊又喜。

余沧海知晓,他所修行法门根本不叫甚黄鳅真形图,乃是唤作太上真龙御水决,是道祖所传。他虽未修行过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根本法门,但念头转动之间,也只自家这法门不在其之下。

太上真龙御水决,讲究的乃是以真龙之形御使万水,虽不及太上龟蛇御气术变化万千,驾驭五行,但却胜在精纯如一,所修真气威能浩大。

第二十七章 白云托月清辉洒,苍松迎客茶作席(一)

只是他眼下虽然得全太上真龙御水决的根基法门,却不知这法门衍生而来的傍身手段,让他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不过,要想把他原本修行的黄鳅真气彻底转换成太上真龙御水决,真气还要有三重变化要练。这真气的三种变化便是,真鳅变化、蛇蛟变化,青龙变化!

只有把自家身躯之中的黄鳅彻底练成这三种变化之后,余沧海才算是跨入太上真龙御水决的门径,所修根基法门方能和天下五大门阀弟子并肩。

让余沧海更为惊喜的是,虽说为了要把太上真龙御水决修炼而成要花功夫练成三种变化,但是当他日后每练成一种变化之后,便会多处一种神通。

三种变化对应三种神通,分别是避水弄浪,翻江倒海,行云布雨,端的是不可思议,玄妙莫测!

要知道,神通与法术不同,无需念咒施法,与那婴儿出生便知吃奶一般,天生便会的!

余沧海虽明了此间种种,但却不敢这般修行,他现今身处松风观中,是要找那青松道人讨个说法的。

当把此间因果了结,方可闭关修行!

青松道人正于后堂打坐修行,运炼真气,刚得弟子禀报,便瞧见自家道观上空隐约有一道青光落下,顿时大吃一惊,待其急忙走到大殿,便瞧见一青年道人跪于真武金身前,面色平静,身上有青光笼罩,青光中隐约有真龙出现。

他当然认得这年轻道人便是昨晚使出炼剑成丝手段的“余道友”,本以为自家一句客套话,却没曾想这位道友当真来了,而且还在他松风观中得了莫大机缘。

“余道友好大的机缘!”青松道人手持银丝拂尘,又嫉又惊,暗叹一声,只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究要来。只是眼下他还不知这位“余道友”的脾气,也不好撕破面皮,故而面上露出欢喜之色。

当青光散去,余沧海才睁开眼睛!

“在下余沧海,冒昧前来,还望青松道友恕罪!”余沧海不言他所得机缘,站起身来微微一笑,便望着这青松道人。

青松道人身披玄色道袍,持银丝拂尘,鹤发童颜,颏下有一缕银白长须,甚是仙风道骨。

“余道友机缘深厚,手段高深,老道佩服。”青松道人甚有气派,笑道:“道友屈尊驾临,我松风观倍感荣幸,来来来,我们去后堂说话。”

余沧海也不想在供奉真武金身的大殿起事端,便点点头,于那青松道人往后堂走去。

待分了主客座次,弟子上了茶水之后,青松道人便吩咐弟子离开。

余沧海端起茶碗,闻着茶香,缓缓说道:“余某今日前来就是要找道友讨个说法,待了结此间因果,在下便自当离去,不再打扰道友。”

说罢,余沧海便暗自催动丹田气海之中那枚统摄灵兽灭杀经符箓种子,顿时间便有一股杀伐之气透体而出,让一旁的青松道人心悸不已。

“这厮手段高明,想来也是大家弟子,怎的如此小气?”青松道人心中微叹,故作不解:“余道友不知要个甚么说法,这倒是让老道为难了。”

余沧海虽说此番在那大殿中得了机缘,心中欢喜,但一事归一事儿,这青松道人摆了其一道他还是要来讨个说法的,淡淡说道:“余某有两句话要请教道友!”

“请道友赐教。”青松道人云淡风轻,似毫不在意。

“这第一句余某要问道友,为何道友会在余某与人斗法之时,在暗中窥探?”余沧海浅尝了一口茶水,便把茶碗放下,粗眉微皱,道:“若非余某耳目还算伶俐,恐被人窥视而不知了!再者说,道友仙风道骨,想来也非是那不懂礼数的俗夫莽汉。”

这厮年岁不大,但拿话挤兑却是言辞锋利!

青松一听,似乎不明余沧海所言,又加上心中也早有计较,便笑道:“余道友于我等修行的白鹭县中大显手段,杀伐之气直冲九霄,若是老道还闭门在家,不闻不问,日后传了出去不说无颜再见其他道友,就是与这一方百姓也无法交代?”

“我辈修行,虽为了那长生逍遥,但既受此方香火,当该庇护此地百姓!”青阳道人面色一正,脸上没有一丝背后偷窥的尴尬。

余沧海微笑摇头,暗讽道:“还一个庇护此地百姓,道友或许不知,自昨日起,这白鹭西县百姓恐要遭受一场瘟疫之害喽!”

青松道人在听见余沧海的话后,也有些讪讪,面皮微红,道:“凌霄天宫赦令,老道即便有心,也万万不敢忤逆元明帝圣意。”

余沧海冷笑道:“你又为何把凡人百姓的事儿推倒余某面前,若非余某还有些手段,今日恐已成了那狐妖手中冤魂,这手借刀杀人的计谋使在余某身上当真妙儿,但却是小看了余某。”

且说那胡三娘和水盈儿虽在乌云兜中,但外界话语仍旧听个明白,余沧海此番一说,那胡三娘顿时便眼圈泛红:“盈儿妹妹,三娘并未与老师争斗,怎有这般说法?三娘好生委屈,是不是老师讨厌三娘,要找个借口把我赶走,妹妹你可要劝劝老师啊。”

水盈儿笑道:“姐姐多虑了,老师这是找借口于这青松道长为难哩,你切莫多想,既然老师收下你,便不会赶你走的。”

胡三娘一听,心中方才踏实了些,便又打量这乌云兜的空间来!

青松道人面色微红:“咳咳,那个……既然余道友此刻无恙,想是那狐妖已被驱除。张家少爷至此无恙,当是一桩功德。余道友年岁虽少,但一身手段高深,老道甚是佩服呐。”

余沧海猛地站起,脸色一正,指着青松道人,骂道:“好你个老匹夫,你不但不庇佑此地百姓,而且还背后算计余某,当真是好不要脸。”

青松道人即便是面皮再厚,也被余沧海一番劈头盖脸的话骂的心中起火,当下便冷声道:“余道友好大的威风,好大的慈悲心肠,老道修行数十年来,却还是头一遭这般被人上门辱骂。既然道友知晓那凌霄天宫的瘟仙散播瘟疫,不知道友又如何处置的?”

余沧海浑不理会青松道人言语,又大声骂道:“余某就是骂你这老匹夫了,你又能如何?枉你还有脸供奉道主金身,想道主惶惶仙威,能就不把你这满腹肮脏心肠的老匹夫给给度化了!”

“余某不才,虽道行手段低劣,从不曾享受此方香火,但也敢上九天之上阻止那散播瘟疫的贼人,不知那时你这老匹夫在哪?”余沧海继而又骂道:“余某若是你,早就无脸再在此地立足,远遁深山老林自生自灭了。”

“竖子无礼,且看老道手段!”

青松道人被余沧海接连骂的是满面通红,七窍生烟,当下便猛地站起,手腕一抖,那手中拂尘便化作万道银丝往余沧海当头罩去。

余沧海冷笑一声,道:“那余某就见识一下道友的手段。”

脚下一错开,人便来到一旁,而后他也不施展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手段,只把丹田一拍,头顶便涌出一团青光,青光中葫芦摇晃,霎时便有一道剑光飞出,直接把那万千银丝斩断。

青松道人面色变化,没想到这那剑光如此厉害。

念头转动间,青松道人心中便有计较。

只见他后退半步,摆手道:“道友且慢,老道与道友并无甚深仇大恨,杀伐手段不适合在此间施出,倒不若你我各自显显手段,分出个高低,点到即止如何?”

正所谓:老而不死是为贼。眼前这位余道友年岁虽轻,但那手炼剑成丝的手段在其眼中当如高山一般巍峨,又如深潭一样幽深,琢磨不透,超越不了。所以,余沧海话音一落,青松道人便有了心思。

“当该如此!”余沧海虽不知这青松道人葫芦装的是甚灵丹妙药,但他本就是来此讨回面皮,也不想大动干戈,只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自看这青松道人手段。

只见,青松道人伸手一招便有一粒松子在掌中出现,紧接着一挥手中拂尘,四周便凭空生风,一道道乙木精气在其面前汇聚,而后那青松道人伸手一点,乙木精气便落入下方木桌之上。

不知何时,那枚松子便已经放在桌上!

乙木精气落入松子之中,那枚松子顿时间便发芽抽条,扎根于木桌之上,眨眼功夫便长成一颗数寸来到的松树,松树枝条招展,恍若一人在那里伸手迎客。

苍松迎客,这手法术正是青松道人的拿手手段,虽非杀伐之术,但能在方寸之间施展,也可见其玄妙之处。若非真气精纯,运转由心,哪能这般云淡风轻的施展出来?

想他青松虽然修行了几十年也不过是凝煞境界,那是因为他没甚好的传承。他大小便天资聪颖,这首苍松迎客的法术并非传承他人,乃是其自家琢磨出来的。

“好精妙的手段儿!”余沧海见青松道人使出这般精妙的手段,心中也有些钦佩,便笑道:“不知道友这法术唤作甚么,余某可是见所未见。”

青松道人笑道:“区区小术本不足挂齿,既然余道友问了,当该告知道友,这法术乃是老道自家所演,只因这棵苍松形似主人招手迎客,便起了个苍松迎客的诨名,还望道友莫要笑话老道。”

第二十七章:白云托月清辉洒,苍松迎客茶作席(二)

“苍松迎客!”余沧海在心中仔细咀嚼这手法术,顿时明白这青松道人的意思,心思一动,便端起茶碗笑道:“余某也有小小手段,还请道友指教。”

“道友妙法,定让小观大放光彩!”青松道人本以为这位余道友能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也有手段。他这番作为可谓是走了一个取巧的手段,等于是他在出题,让余沧海来答。

余沧海没甚多言,只是在手中把玩茶碗!

但见那碗中水汽渐渐升腾,于那棵苍松顶上缓缓飘荡,白蒙蒙一片,恍若流云一般。水汽时聚时散,隐约中居然有一轮明月缓缓升起。

明月当空,被一朵白云托起,洒下一片清辉!

“妙,妙,妙!白云托月清辉洒,苍松迎客茶作席!”那青松道人抚掌大笑,一连叫了三个“妙”字,才笑道:“道友大才,这般信手拈来,便有这般美妙意境,老道自愧不如。”

余沧海淡然一笑:“道友谬赞了,在下也不过是借着这苍松迎客的意境,才能偶得妙法,当是不分高下,不分高下。”

修道中人本就率性而行,两人这般于方寸之间演化手段,意气相投,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味道来。至于那窗外偷窥等小事儿,也如风扫落叶,当不足道也。

当下,二人撤掉法术,又吩咐道童把屋中打扫一番,换了茶水后,便心有灵犀,直接坐而论道起来。

光阴流淌,茶水不知换了几遍,两三个时辰眨眼即逝。

青松道人虽只是凝煞境界,但修行几十年,见闻之广博远非余沧海可以比拟,每当一句话说来,都让其眼中一亮,甚感此行不虚。而余沧海虽是年幼,但有那中年大叔三载教导,一些修行之中的见闻见解也是一针见血,也让青松甚有收获。

“不知道友可否听说那丹元法会的事儿?”青松道人间余沧海谈吐不俗,忽地又笑道:“倒是老道多嘴,想来道友此番出门历练便是对着那机缘去的罢。”

余沧海笑道:“那丹元法会的事儿在下却有耳闻,只是现今尚早,还不着急!”

“道友此言差矣,丹元法会虽是不老仙翁借一千两百岁寿诞而赐机缘,却只于二十五龄以下道友!”青松道人摇头笑道:“若非老道已是古稀,早便往那不老谷赶去了。虽说那丹元法会还有三载时间,但此地离那不老谷却也颇耗费脚程,又加上天下少年英雄皆想争一争这般天大的机缘,恐这一路上再也不会太平。道友若是有心,不妨早去些时日,也好谋定而后动。”

余沧海一听,顿觉有理,又加上天色已是傍晚,他也不想在这白鹭县中多呆,便欲起身告辞,当下便起身拱手:“多谢道友告知,他日若是余某有幸得了机缘,当回来再拜谢道友。余某已打搅道友多时,就不打扰道友修行,这便告辞了!”

就在此时,不等青松道人说话,门外却突然传来一声洪亮佛号!

“阿弥陀佛,青松,老僧给你送造化来了!”话音落下,便有一高大僧人迈步而入。

僧衣站在门口,顿让这屋中又暗了三分。

青松道人在听见声音之时,心中便已知晓,这方那高大僧人刚一进门,他便对余沧海笑道:“余道友,这位乃是金刚寺主持,龙象大师,也是老道好友!”

“咦,原来你在这里?”龙象这一进门,便瞧见端坐一旁的余沧海,先是惊讶一下,然后便面露喜色,转头对青松道人叫道:“青松,你快与老僧一起,把这他擒下再说。你还不知,这可是你我的大造化。”

说罢,一挥黄色僧衣,带起一股狂风,张开蒲扇大手便当头往余沧海抓去。

余沧海不知这龙象和尚为何会突然对他出手,但既然如此,他当也不会任由那手掌临身,当下冷哼一声,身躯不动,伸手一拍自家丹田,须臾之间便在头顶涌出一团青光。

青光中葫芦轻晃,霎时便有一道剑光飞射而出,直往龙象和尚手掌斩去。

“果然有几分手段!”龙象和尚哈哈大笑,僧衣鼓荡,周身隐约有一层金光浮现,下一刻变掌为爪,毫不停顿便往那剑光抓去。

同时,龙象和尚分出心神,对一旁的青松道人叫道:“青松,他乃是那杀害锦老祖外孙的凶手,此番你我只需把他擒住,待送到扬州水府之后,锦老祖自少不了赏赐!”

原来,那日锦三与锦一顺着通天河没找到余沧海之后,便打着外公的名号,与周边一些个道观佛堂之中把余沧海的样貌消息散播出去。并且,锦三怕这些人不上心,还故意说了只需把杀害他八弟的凶手擒住,外公自会送其一份机缘的话来。

锦化龙虽是统摄扬州通天水路,但因道行高深,故而这扬州地界之中,但凡修行之人,皆以其为尊。此番一得到消息,一些个想得其机缘的,便动了心思。

只是因为松风观中供奉了真武老仙法相,锦三又知自家外公和真武观中有牵连,故而不曾来此下令,所以青松道人虽见余沧海,但却不知这个事儿。

至于龙象和尚,昨晚他亦是被余沧海的剑光惊动,前去暗中窥视,只是当时被余沧海的手段震惊,故而当时并未想到。

这一夜半日之中,他静思之中便突然回想起来。

所以,才有龙象和尚来松风观找青松道人商量对策一幕。

只是,龙象和尚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口中所谓的大造化居然就在松风观中,这才在一个照面之中直接对余沧海出手。

顿时间,青松道人便顿觉为难。

想他方才才和余沧海说*道,脾性相投,真心相交,没想到这方却又听到龙象和尚的话。

修行之人,一切种种皆不如证道长生来的实在。

如何才能长生?

法门,机缘,皆至关重要!

若是真如龙象所说那般,只消把余沧海擒住送去便能有一份锦老祖的机缘,那或许他的道行还有机会精进。

只是……

念头转动,终究青阳道人还是没有被锦老祖机缘而失了心念,而是对龙象和尚道:“龙象,这位余道友乃是老道好友,你万万不可如此,还不快快住手?”

就在青松道人说话时,那龙象和尚刚好把余沧海剑光攥在手里。

只见,龙象和尚周身金光涌出,双目怒睁眼,气势大盛,余沧海眯眼望去,隐约从其身后见了一头巨象仰天长嘶。

而后,就在两人眼中,那龙象手中用力,猛地把余沧海这道剑光攥灭。

“好手段!”余沧海轻喝一声,身形一动便来到门外,而后那声音才传进屋中:“青松道友,若是你这好友再这般无礼,休怪余某不讲情面了!”

下一刻,青松道人便和龙象和尚联袂而出,站在余沧海面前。

“嘿嘿,和尚我无礼?”龙象和尚和青松道人年岁相差不大,虽一身僧衣,但在那高大身材之下,也能看出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只见他咧嘴一笑,伸手在那光头上摸了摸:“你敢妄下杀手,把锦老祖外孙斩了,就该想到在这扬州地界寸步难行!”

“龙象,你我相交数十载,怎就贸然在我观中动手?”青松道人方才就在屋中忖度,此刻在龙象和尚说话之时,心中便有了计较:“余道友乃是老道新交好友,你切勿再出手,以免伤了你我数十年的交情。”

龙象上人心中甚感诧异,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转头看了看这位老友,脸色阴晴变化,数个呼吸之后才忽地咧嘴笑道:“罢了,既然是你老道士的好友,老僧方才算是打搅了,告辞!”

龙象和尚说罢,僧袖一挥便往松风观后门走去!

此刻余沧海心思全在那龙象和尚的一番话上,也没说话,只在其走后才与青松道人道谢告辞。

青松道人似有心事,也不挽留,直把余沧海送到观门,才拉住其手,诚恳道:“老道在此恭祝道友早日得闻大道,长生逍遥。”

“承道友吉言!”余沧海哈哈一笑,飘然而去。

话说余沧海一路来到停放小渔船的地方后,不见虾兵蟹将看管小船,也不在意,只把水盈儿和胡三娘放了出来,便站在岸边皱眉沉思。

这两日来,他在白鹭县中发生了太多的事儿,不由的让他多了些心思考量。

想方才那龙象和尚的一番话说出,他才知道斩杀锦八的因果并未了结。他当然记得之前大哥所言,所以一时间颇为犹豫,不知眼下该如何是好!

一炷香之后,余沧海双目隐约射出两道坚定神色,伸手一挥,便有一道剑光射出,而后不等水盈儿胡三娘惊呼,那剑光便把这小渔船肢解,化作甲板船身等物,收入乌云兜之中!

“哪个敢动你家王爷爷的船儿?”忽地,一声苍老暴怒,威武霸道的声音从水下传出。

话音刚落,那虾兵蟹将和王老货便分水而出,怒气冲冲的跳出身来。

“怎么,这船成了你这老货的了?”余沧海知道那声乃是这王老货骂出,顿时便笑骂道:“让你好生修行脚下生风、腾空驾云之术的么,你这老货怎么在此于虾兵蟹将厮混偷懒,莫不是皮痒了?”

王老货一看是自家新主,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跪下,道:“主人误会老王了,这船乃是主人的,绝不是老王的。那手段俺老王早已练的纯熟,又因甚是想念主人,又不敢在凡人面前施展手段,只好来此等候主人。倒是主人,您怎么把这小船拆了?”

“眼下尚有要事!”余沧海负手而立,淡淡说道。

第二十八章:碧波潭中求碧衣

却说当余沧海从松风观出来之后,那青松道人微微存思,呼吸之后,双目之中便猛地射出两道光芒,抬脚往金刚寺而去。

他与龙象和尚相交数十年,深知其性格。方才在他的面子上,那龙象没有继续为难自己新结交的余道友,但在锦老祖的机缘诱惑下,这事儿恐怕并非这般简单作罢。

果不其然,当青松道人来到金刚寺之后,并不见龙象和尚,而后他从那小沙弥口中询问知道,龙象和尚在方才回来之后,便吩咐了一句,孤身一人往扬州水府而去。

青松道人暗叹一声,忖道:“余道友,老道已尽人事,但却错过一步,这就帮不了你啦,愿你吉人天相,平安度过此番劫难。”

而后,青松道人便又回到自家道观之中修行求道。

……

余沧海在通天河畔把水盈儿、胡三娘一众收进乌云兜中,坐在王老货的脊背之上,于那半云半雾之间往那青阳观而去。

方才他一番念头转动,便知道,只有把锦八的因果了结之后,方能继续游历。若是然,心有挂碍,在日后修行之时,终究是一个隐患。

要了结锦八因果,那首先便是在上青阳观走一趟,问问大哥那所谓的锦老祖的跟脚。

毕竟,那锦老祖可是自家大哥的义父。

余沧海当初从青阳观出来时,一路上并未着急赶路,而是在小船上缓缓飘荡,又加上水盈儿、白蛇大王的事儿,他足足花了数月功夫才到这白鹭县。

但是,此刻余沧海心急赶路,命王老货全力飞行,只用了大半日的功夫便来到青阳观上方。

眼下已是半夜时分,月朗星稀,微风拂面,余沧海轻拍王老货脊背,令其在青阳观前降下身形。这老货经过半日的飞行,也累的疲惫不堪,这一等余沧海从其背上下来,他便就地一滚,又复化作一猥琐老头模样毫无形象的躺在地面。

余沧海瞥了一眼王老货,一拍乌云兜,便把其收进其中。

“大哥,小弟深夜上门,还望大哥勿怪!”余沧海一声轻喝,话音便传进青阳观中。

而后,只是数个呼吸功夫,那紧闭的观门边缓缓打开,云鹤那乱蓬蓬的脑袋便钻了出来,待他看清余沧海模样,便把大门拉开,笑道:“原来是叔叔,观主不再家呢!”

“嗯?”

余沧海心中一顿,继而问道:“不知侄儿可知大哥上哪去了,何时去的,有没有交代会何时回来?”

“哦,自叔叔走后的第三日,观主便出去了,没有交代何时回来。”云鹤似乎还没睡醒,顿了顿,才道:“对了,叔叔不知,观主是去锦老祖那里了,想来是老祖念及父子情义,把观主留下那里叙旧……眼下天色已晚,叔叔还是先进来歇息,明日云鹤才与叔叔细细分说。”

说着,云鹤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余沧海听了,稍稍忖度,便知大哥出事了!

若是真按云鹤所言,那锦老祖念及父子情义把其留在那里叙旧,那为何会有松风观中龙象老和尚的那一幕。只是,他眼下只是自家猜测,不知大哥具体如何了。

不过,以余沧海来看,既然大哥是那锦老祖的义子,想来在水府之中也不会受到为难。这么久不曾回来,恐怕是锦老祖不欲让大哥给他传讯,故而强留在那。只是,看那龙象老和尚的样子,锦老祖并未把自己杀害锦八的事儿放下,而是要把自己擒回去。

“叔叔,叔叔?”云鹤见余沧海面露沉思之色,只好又唤了两句。

“嗯?”

余沧海抬眼见一连焦急的云鹤,便笑道:“我也只是路过此处,既然大哥不在家,我这去了。”

“哦,叔叔放心,待观主回来之后,我会告诉观主叔叔你来过的!”云鹤点点头。

余沧海点头:“告辞!”

说罢,余沧海不等云鹤说话,便转身施展龟蛇八步,几步之间便不见踪迹。

云鹤挠挠头,打了个哈欠,不知为何这位年轻的叔叔大半夜的也不在观中住上一晚。不过,他眼下瞌睡从上脑,哪里又会多想,只转身把大门关上,又复回去继续睡觉。

却说余沧海脑子思索,不知不觉间便来到通天河畔。

望着面前那平静水面,余沧海怔怔出神,脑海之中尽是锦八的因果。

还记得数月前他在青阳观前听大哥所言,把锦八的因果留下,在通天河上游历。现今看来,当时的他是错了。

自己的因果,当该自己了结才是。

即便是结拜兄弟,哪有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有把麻烦留给兄弟的道理?

渐渐的,余沧海的双目之中射出两道坚定神色,自言自语道:“既然是我结下的因果,那就该让我来了结。既然你锦老祖满扬州的要把我拿下,我便亲自上你门中,看你又能如何。”

说话间,余沧海周身便渐渐涌出一股凌厉气势,直把他一身白玉星斗道袍吹的鼓荡起来。

“不过,眼下我只是凝煞境界,不说万万不及那锦老祖,就是孤身独闯扬州水府也是十死无生,还要想个对策才是。”

余沧海两道粗眉紧紧皱在一处,脑海之中把这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尽数回想一遍。

渐渐地,余沧海便双眉展开,张口缓缓吐出四个字来:“碧衣仙子!”

在余沧海心中,他虽只和那碧波潭的碧衣仙子只有一面之缘,但那碧衣仙子不但道行高深,而且耳根颇软,既然能不惜帮助沈万三炼制丹药,想来心肠也是极好的。

更何况,余沧海亦是知晓,自家大哥和那碧衣仙子也有些交情。既是如此,若是能请得其出面,和他一起前往扬州水府,这场因果或许便可就此了结。

毕竟,那碧衣仙子还是道祖门下十三位真仙之一,灵虚真仙的第二十七代血亲后人。想来,即便那扬州锦老祖再厉害,也会卖其几分面子。想到此处,余沧海脚下一动,龟蛇八步由心而发,往碧波潭而去了。

只见余沧海披星戴月,御风而行,白玉星斗道袍衣袂飘飞,一副仙家气派,待来到碧波潭外时,已然过去三个时辰时间。

眼下天色已然蒙蒙亮,一股冷风拂过,余沧海站在潭边,高声道:“在下余沧海,求见碧衣仙子!”

这方余沧海话音刚落,那边那碧波潭中便分水而出一个手持拐杖的老翁。老翁不知有多少年岁,满脸皱纹不说,更是弯腰躬身,一副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模样。

那老翁凌波站在水面,一副管家打扮,周身上下虽不露一丝气势,但余沧海一眼望去,也不由得双目一束。好家伙,这碧波潭随随便便出来一个便比其乌云兜中水盈儿道行还要高深的多。

不等那老翁说话,余沧海便拱手道:“在下余沧海,曾和碧衣仙子有过一面之前,此番冒昧上门求见,还望老丈代为通传。”

“我家主人正在歇息,余小友稍待,老奴这便去禀告主人。”老翁上下打量了一番余沧海,虽见其只是凝煞境界,但那一身白玉星斗道袍却是不凡之物,故而语气还算客气。

余沧海道:“有劳老丈!”

老翁颔首点头,只把手臂轻抬,手中拐杖轻轻在水面上一点,那碧波潭水便由其脚下而分,整个人便缓缓落了下去,不带丝毫烟火之气。

余沧海见那老翁返回碧波潭中,心知着急亦是无用,故而就地盘坐,念头收拢,体悟法门玄妙。

忽忽半个时辰转眼即逝,当一缕金光从东方洒下之时,那一直平静的碧波潭终于有了动静,水面泛起阵阵涟漪。而后,便有一碧一灰两道身影分水而出。

与此同时,一直闭目而坐的余沧海也在此刻睁开眼睛,起身站立。

“余道友勿怪,碧衣因正在行功紧要关头,故怠慢了道友,还望道友恕罪。”碧衣仙子还是那身绿衣装扮,言语之间甚是有礼。

余沧海虽非第一次听到碧衣仙子的声音,但仍觉得那声音传入耳中,好似有一汪清泉流入心田,让人觉得甚是舒服。

“仙子哪里话,沧海是有求而来,冒昧之处,还望仙子海涵!”余沧海不敢无礼,当下便持礼躬身。

“既然道友有事,还请道友莫嫌弃舍下简陋,到潭中一叙!”碧衣仙子含笑轻声,周身虽无一丝气势,但却给余沧海一众沐浴春风之感。

余沧海道:“既然仙子有情,沧海就叨扰了!”

“道友请!”

“仙子请!”

当下,余沧海便与碧衣仙子还有那老翁下了碧波潭。

好在余沧海之前在通天河中在得那统摄灵兽灭杀经时见识过那个小水府,此番他虽下了碧波潭,见了其中诸般景色,但却视而不见,只与碧衣仙子含笑说话。

待二人分主次坐定,又有潭中小妖上了素果清茶之后,碧衣仙子才对余沧海微笑问道:“不知道友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余沧海不敢隐瞒,只把他和锦八和锦三的因果前后分说后,又把大哥青阳道人的事儿说了一遍之后,这才道:“这事乃是沧海自己结下的因果,所以当该有我前去了结。不管我有没有过错,也万万不能让结义大哥被困与扬州水府之中。”

“所以,沧海此次前来便想求仙子能与我一同前往扬州水府走上一遭。”余沧海站起身来,拱手道:“只求仙子念在和我那大哥还有些交情的份上,让锦老祖还大哥一个自由。”

第二十九章:青二白大

却说余沧海从前到后把事儿说了一遍之后,又弯腰拱手,求碧衣仙子出面帮忙。碧衣仙子素来耳根软,听不得这等言语。更何况,余沧海刚才语气陈恳,她听了之后也不觉有假。

在碧衣仙子心中,既然是锦八背后偷袭,让其饱受三个月折磨在先,那么把其打杀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对于碧衣仙子来说,不管她有多慈悲,在遇到这种情况下,她亦是会毫不留情把其斩杀。

对修行求仙之人来说,这般从背后偷袭,坏人根基的事儿,就好比被人背着自己把父亲妻子给杀死了,此仇不共戴天,当然要报。

再者说,那青阳道人和她也有几分交情,算的上是一个好友。既然好友有难,那她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也当前去援手。

并且,这扬州地界中,旁人怕锦化龙,她碧衣现在却是半点不怕。

锦化龙,在扬州地界修行人中都尊称呼其锦老祖,境界低的都以其为尊,境界高的也要卖其三分面子。这其中的原因余沧海不知,但碧衣仙子却是心中无比。

想那锦化龙之所以能够如此,便是因为他乃是道祖一脉,真武观中的一尾锦鲤在年深日久下修炼成精。后来真武观中见其还有些根骨,这才给了他一个统摄扬州水路的差事。

而碧衣仙子却是灵虚真仙第二十七代玄孙女,虽因喜欢清静和济世救人一个人在碧波潭开了洞府,但却从未与真武观失了联系。若非如此,前段时间也不会有宋书柏来此传讯。

这些事儿说来话长,但碧衣仙子在听见余沧海的言语之后,呼吸功夫便起身笑道:“既是如此,碧衣就随道友一起往那扬州水府走一趟。”

“多谢仙子!”余沧海一听,顿时一颗悬着的心便安定下来,再度弯腰拱手:“仙子大恩,沧海永不敢忘。”

碧衣仙子道:“道友哪里话,这也算是碧衣分内之事。对了,不知道友打算何时起身?”

“我那大哥不知如今到底是什么境况,当然越快越好。”余沧海面露尴尬之色:“说来惭愧,沧海孤陋寡闻,却不知那扬州水府的去处。”

碧衣仙子婉尔:“扬州水府所在,锦老祖也曾来此请我去过几回,道友不必担心。既然道友心切,不若你我这便上路罢。”

“有劳仙子!”余沧海面露喜色。

待二人出了碧波潭,余沧海也不召出王老货,只把腰间乌云兜摘下往半空一抛,便化作一朵方圆数丈的乌云出来。

碧衣仙子见余沧海自家有这般玄妙的代步法宝,心中虽觉不可思议,但却微笑见祭出一朵九瓣莲台,而后轻移身躯,盘坐在那莲台之上。

当下,余沧海便踏上乌云兜,与碧衣仙子一同往扬州水府去了。

……

话说那金刚寺的主持龙象和尚从松风观出来之后,心中极其不甘,他深知老友青松道人的性格,知晓无法在松风观中擒住那杀害锦老祖外孙的凶手。

不过,龙象和尚心中虽是无奈,但终究还是在锦老祖的机缘下,舍不得,放不下,无法放过这场大造化。

只是,他方才与余沧海一场交手,也明白只凭自己恐怕无法把其留下,又加上这白鹭县中只有青松道人和他道行相当,其他的不过都是一些开窍筑基境界,故而也帮不上忙。

再者说,这番造化当然是越少人参与越好,若不然知晓的人多了,锦老祖的机缘分到他手里恐怕还不够塞牙缝呢。

所以,一番忖度之下,龙象和尚先是回到寺院之中交代了两句,而后便孤身一人往扬州水府赶去。

白鹭县离扬州水府所在本就不远,只不过二百多里脚程,龙象和尚施展手段,前后不过半日便来到水府上方。

在月白光华之下,龙象和尚见那滔滔河水,先是把一身僧衣理了理,而后扬声道:“白鹭县金刚寺龙象欲求见通天老祖,还望老祖赐见。”

龙象和尚一连说了三遍之后,那面前滔滔河水之中便猛地分开,从中钻出两个手持兵器,人身鱼头,满身鳞片的小妖。

“兀那和尚,你有何时求见我家老祖?”只见左方一满身青鳞的小妖张口喝道:“老祖公务繁忙,若是没甚大事的话,和尚你还是回去罢。”

龙象和尚不敢放肆,赶忙拱手笑道:“老僧见过两位大人,只是今日我在县中遇到了那杀害八爷的贼人,这才特地前来报信。”

锦八虽数月前就被余沧海射杀,但这下方水府之中除了锦三等八个人之外,并无其他人知晓,龙象和尚这方刚一说罢,就见那青鳞鱼头的小妖猛地把手中兵器一顿,便张口喝道:“你这和尚怎乱嚼舌根,八爷何等人物,来日可是仙家中人,怎会遭难?”

“你这就和尚当真无礼,若是还不快滚,就别怪俺们兄弟把你擒下了。”右方那鱼头小妖一身白鳞,也在此时张口喝骂。

龙象和尚本以为自家会被奉为上宾请入水府,没想到这两个小妖全然不知事儿,顿时便心中恼怒。不过,他虽然不惧这两个小妖,也万万不敢出言得罪,只在那赔笑道:“两位大人误会和尚了,这事儿可是三爷亲口说的,至于真假,两位大人只消问一问三爷,便知老僧所言不虚。”

“老僧也是好意,若是因为两位大人之故让那贼人走脱了,恐怕……”龙象和尚说到此处,便突然闭口不语。

这两个小妖不过是下方水府之中众多看门小妖中的两个,一身穴窍也不过开了二三十个,哪里有什么见识。

这方一听龙象和尚所言,心中便有些慌乱。只是,他们在往日看门之中,也见识过不少拜访自家老祖之人,此番虽然心中慌乱,但神情上还算镇定。

“哥哥,不知这和尚说的是真是假,要不你我兄弟先回去到三爷那里问问?”青鳞小妖转头低声道:“若是这和尚说的是真,那俺们兄弟也算是立功了。”

白鳞小妖本正在思量对策,此刻一听,顿觉有礼,只是他心中还有些犹豫,小声问道:“二弟,若是这和尚诳俺们兄弟,三爷那里恐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两位大人放心,老僧从来不打诳语,你们只管下去询问,老僧就在这里等着。”龙象和尚当然把这两个小妖言语听见耳中,便笑道:“若是三爷惩罚了两位大人,你们只管上来找老僧出气便是。”

两个小妖一听,顿觉得是个好法子,四眼相望点头。

那青鳞小妖对龙象和尚喝道:“和尚你且在这里等着,待俺们兄弟下去找三爷问问,若是你诳俺们,让俺们被三爷打板子,少时定让你吃吃苦头。”

说罢,两个小妖便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龙象和尚讶然一笑,没想到这两个小妖这般好哄。若是他自家真是拿谎话来诳他们,又怎会还在此地等他们出来?

摇摇头,龙象和尚便就地盘坐,静待那锦三爷前来。

让龙象和尚想不到的是,那两个小妖这一进入河水之中,待持令牌开了水幕之后,不等他们去寻锦三,便被两个小妖堵住。

“白大青二,你们让俺老蟹好早呐!”只见一矮胖身子,顶着着一个蟹头的妖精道:“俺老蟹今儿可是搞到一坛好酒,特地你来寻你们兄弟的。”

唤作白大青二的两个鱼精一听好酒,那鱼头上的四颗眼珠子便在蟹精身上下下打量。

果然,那蟹精的右手上提着一弹被黄泥封住的黑坛子。

“嘿嘿,老蟹,你不愧是俺们的好兄弟!”青二嘿嘿一笑,把手中兵器往旁一抛,上前一步,伸手就往蟹精手中的酒坛抓去。

白大虽然馋嘴,但是还未忘那龙象和尚说的事儿,当下便道:“二弟,俺们还有公务在身,你怎这般馋嘴,还不快快与我去寻三爷?”

青二向来好这一口,眼下一见那漆黑酒坛,早就把龙象和尚的话抛在脑后,这一听大哥所言,顿时便停住身子,转头道:“大哥急甚,就要那和尚多等一会,等俺们兄弟享用了美酒之后再去见三爷不迟哩。”

说罢,又转身往蟹精手中酒坛抓去。

那蟹精往后退了半步,道:“青二,你们兄弟要想喝俺这好酒也成,不过你可要把那珍藏的香豆拿出来与俺老蟹一同分享才是。”

“好你个老蟹,原来是打俺们兄弟的香豆的注意,不成,不成,那香豆可是俺们兄弟花了老大的功夫才搞到手的。”青二一听,顿时把那鱼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

老蟹道:“你以为俺这好酒就不花功夫了不成?白大青二,要想喝酒就把香豆来换,若不然俺老蟹就一个人独享这美酒啦。”

说着,那蟹精还不忘把手中的黑坛提到面前,用手抠开一处封口黄泥,闻了闻,一副陶醉模样。

酒香四溢,顿时便传到青二白大鼻孔之中。

“二弟,既然老蟹不答应,你还是与俺走吧!”白大眼珠转动,偷偷咽了口口水,弯腰把青二方才丢下的兵器捡起来,才道:“这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花功夫就能从宫中搞到。但是俺们那香豆可非水下之物,乃是那凡间百姓烹饪的,可遇不可求哩!”

白大这番话虽然是对青二说的,但却故意说的极大,让那蟹精忍不住的把口水都留将下来。

“罢啦,罢啦!”只听那蟹精恨声道:“白大青二,俺老蟹也不占你便宜,一口酒换五粒香斗,你们干是不干?”

“一粒!”

不等青二说话,白大便在旁直接开口!

“四粒!”

蟹精兀自不死心,喘气道。

白大双眼死死盯着蟹精,断然道:“二粒!”

“不成,三粒,最少三粒,若是你们不答应,俺老蟹就一个人把这坛美酒给喝了!”蟹精的身子忽地颤抖,最终才咬牙说出这句话来。

“成交!”白大双目之中闪出一抹狡黠之色。

青二一见,顿时便满脸欢喜,伸手又往那酒坛抓去。

蟹精把酒坛藏在身后,看着白大:“香豆呢,你们兄弟可别想哄俺。”

“香豆被俺们藏起来了,俺这就带你过去。”青二一连吞了好几口口水,伸手拉过蟹将,便抬脚往前走去。

至于那白大,也与青二一同往前走去。此刻他已被蟹精的酒坛中的酒想勾动,把龙象和尚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至于方才冷静的神色,不过是他强自忍耐装出来的罢了。

第三十章:上门

不说白大青二被蟹精的一坛水酒勾动,把龙象和尚的事儿抛到九霄云外,以香豆换取美酒去。待他们把自家藏起来的香豆取出之后,几口美酒下肚,便甚么也不记得了,只顾在那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美酒,让河岸的龙象和尚从晚上一直等到第二日上午也不见锦三爷出来。

龙象和尚虽然心中焦急,但却也不敢放肆,只得按下心中怒火,不时的往那滔滔河水望去。

却说余沧海驾着乌云跟在碧衣仙子之后一路往扬州水府而来,只是他道行所限,没有把乌云兜中那三十六道天罡禁制也给祭炼,速度不及碧衣仙子的九瓣莲台,让他颇为无奈。

好在碧衣仙子脾气好,虽被余沧海拖累,但玉面上不但没有一丝不愉之色,反而悄悄的降下莲台速度,与其并肩前行,温言闲谈。

余沧海跟中年大叔修行三载,一些见识虽未亲身经历,但耳目渲染之下,往往所说之事也让碧衣仙子眼中一亮,心中诧异。

想当初余沧海一身农家渔郎打扮,虽有些手段,但在碧衣仙子眼中不过是个山野小修罢了,她当时能说上一句“道友”,五分是自家性格所致,五分乃是看在青阳道人的面子。

眼下不过数月功夫,余沧海不但卖相大变,一身白玉星斗道袍看上去及其不凡,就是其脚下乌云也能看出是出自大家之手。

若只是这般倒还罢了,或许碧衣现在乃是以为余沧海是这段时间机缘所得。

但是,通过这闲聊之间,碧衣仙子不但发觉余沧海一身气度不凡,言语之间的谈吐亦不再那些名门大家的弟子之下,这就让她心中奇异了。

终究,碧衣仙子还是按捺不下心中困惑,于莲台之上转首笑问:“不知道友师承何门,碧衣眼拙,却是看不出来。”

余沧海知晓碧衣仙子跟脚,但他虽然只是通天河畔的一个小渔郎,但以来有中年大叔熏陶,二来又在松风观得了道祖机缘,浑然没有一丝自卑,淡笑道:“沧海乃是青牛镇小渔村人氏,大小父母葬生与通天河中。只因机缘所致得异人传授法门,才有缘窥探修行门径。”

“哦,想来传授道友法门的高人乃是哪位名门高人了?”碧衣仙子道:“若非如此,也不可能调教出道友这般人物。”

余沧海道:“说来惭愧,沧海虽学法三载,但对于恩施来历却是半点不知。”

中年大叔虽未收余沧海为徒,但在余沧海心中却是早把他认作老师了!

“哦,这倒是奇了!”碧衣仙子念头转动间,便不在这事儿上多说,开口又道:“碧衣记得道友之前与宋师弟切磋时所施展手段乃是出至太上龟蛇御气术,这般看来,道友却是和真武观也有一些香火之情了。”

余沧海笑道:“仙子哪里话,真武观乃是道祖传承,沧海不过是有幸学的一手傍身手段,却是不敢高攀。”

碧衣仙子含笑不语,只把一双美目往下去看。

“道友,扬州水府就在下方,我等下去罢!”碧衣仙子把莲台定住,转头对余沧海道:“不管怎么说道友都是杀害了锦老祖外孙,这言语上道友可要……”

不等碧衣仙子说完,余沧海便接口道:“仙子放心,此来沧海心中已有打算,即便那锦老祖因此故要了我这项上人头,沧海也无话可说。”

“道友言重了!”碧衣仙子摇摇头,挥手间那白玉似的素手上便出现一枚三指来宽,七寸来长,通体恍若水晶一般的令牌来。

余沧海看的分明,那令牌虽晶莹剔透,但上面却雕琢了一龟一蛇两个形状。

龟蛇收尾相接,自由一股玄妙。

碧衣仙子也不说话,只暗运真气,而后屈指往那令牌上一点,顿时间那令牌便化作一道白芒从其手中飞出,直接落入下方河水之中。

“道友,我们下去罢,想来那锦老祖无须片刻便可出来了!”碧衣仙子朝余沧海微笑点头,而后便把莲台缓缓降下。

余沧海当然不会再此停留,亦是把乌云降下,随碧衣仙子往下方通天河畔落去。

却说龙象和尚本正在那等待锦三爷的召见,没想突然之间便觉得头顶一暗,待其抬头望去,不但见了一朵乌云,而且还在乌云旁边隐约瞧见一朵莲台,顿时间他便知晓是有同道前辈驾临。

不等他思索忖度,便瞧见那乌云莲台缓缓降下,而后便有两道身影在其面前落下。

“嗯?”龙象和尚一见余沧海,顿时便心中恐慌,他以为眼前这人是知道自己来水府送信,故而邀请好友前来找他的。

余沧海没有想到会在此地看到龙象和尚,不过念头转动间便猜个八九不离十,感情这龙象和尚在松风观中因青松道人的缘故没有找自己麻烦,现在却是来这报信来了。

虽说余沧海此次是来了结锦八因果的,但在猜出龙象和尚来此的目的之后,顿时脸色便冷了下来,冷笑道:“原来是龙象主持,法师不在金刚寺诵经礼佛,不知来此又是为何?”

“阿弥陀佛,老僧还道是哪位高人来此,原来是余施主。”龙象和尚似乎对余沧海的脸色视而不见,起身合十,道:“自昨日与施主一别,老僧对施主甚是想念。”

“想念?嘿嘿,法师是想念余某这项上的一颗头颅吧!”余沧海语气森然:“法师在松风观中留不了余某,今日来此是想求锦老祖去擒我的罢。”

“不劳法师如此费神,此番余某前来正是要找锦老祖了结因果的。”不等龙象和尚说话,余沧海挥手,脸色闪出一抹嘲讽:“只是让法师平白少了一份造化,却是余某的不是了!”

说罢,余沧海便看了不看龙象和尚,转身对碧衣仙子笑道:“没想到一份因果却让如此多的人挂念余某,真是让仙子看笑话了!”

碧衣仙子认不得龙象和尚,故而也未上前说话,只对余沧海道:“想来今日道友这番因果了结之后,便又自会清净。”

碧衣仙子认不得龙象和尚,龙象和尚却是听过她的名号。

原来这个恍若二八的女施主便是那碧衣仙子!

“原来是碧衣仙子驾临,老僧龙象见过仙子!”龙象和尚不敢无礼,往前跨了一步,双手合十。

碧衣仙子虽不齿这龙象和尚的作为,却也颔首轻声:“法师有礼!”

“哈哈哈哈,仙子驾临寒舍,真让老朽甚感荣幸!”

就在此时,那面前滔滔通天河水之中先是传来一声爽朗大笑,而后便猛地翻滚起来。随着那话音传入三人耳中之时,一个身穿青袍的老者便从水中飞射而出!

余沧海双眼微眯,这青袍虽从水中而出,但却不怒自威,周身上下更无一丝水迹。老者虽未表明身份,但他也不难猜出这人便是统摄扬州通天河水路的锦化龙,锦老祖。

果不其然,这老者刚一站定身形,那一旁的龙象和尚便双手合十,躬声道:“龙象见过老祖!”

这青袍老者正是锦化龙!

锦华龙本以为只有碧衣仙子一人,没想到这方刚一上来便瞧见除了碧衣仙子之外,居然还有一僧一道两人。

他之所以亲自上来,全是碧衣仙子的缘故。现在虽听见龙象和尚在旁打招呼,他瞥眼一看,只是微微点头,便含笑望着碧衣仙子。

“碧衣冒昧前来,倒是打搅师兄了!”碧衣仙子持礼缓声。

锦化龙作为真武观中的一尾锦鲤成精,她现在这般称呼不但没有不妥,反而更是拔高了锦化龙的身份。

要知道,即便以锦化龙现今炼煞成罡的境界,亦是无福正式拜入真武观之中。

锦化龙一听,颏下银须抖动,哈哈大笑,伸手一番,把之前消失在碧衣仙子手中的那枚令牌递出,道:“师妹客气来,来来来,我们去寒舍说话。”

碧衣仙子接过令牌,伸手虚引,道:“这位乃是余沧海、余道友,碧衣此次前来正是为了余道友之事的。”

“见过锦老祖!”余沧海上前一步,持礼躬身。

嗯?

锦化龙虽早就看见这个身披白玉星斗道袍的小道人,但却没想到他便是杀害自家外孙的凶手!不过,虽说仇人就在眼前,但他却也答应了义子青阳道人不与其为难。

当下,锦化龙淡淡说道:“你要感激你那大哥,若非是他,今日你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还请老祖言明!”余沧海不解。

“哼!”锦化龙见碧衣仙子都为其而来,故而也未这般便撕破面皮,只是语气却是越发森然:“你以为我锦化龙的外孙是旁人想杀就杀的么?别以为你有师长留下的蒙蔽天机之法,我若要杀你,你绝对活不到今日。”

余沧海两道粗眉紧皱,心中却是越发不解这位锦化龙言语之中的意思。不过,他既然是为了了结因果而来,只好耐着性子恭声道:“老祖手段滔天,沧海自知远远不及。不过,若是因沧海之故让大哥被困,却非沧海所愿。”

“他是我孩儿,我怎会困他?”

锦化龙道:“只是我那孩儿却是因你之故,此刻正在刮妖台上受千刀万剐之苦。你若是还有良心,就去看看他罢!”

第三十一章 若道谁人肯立志,不把长生不留名

余沧海也不通得此方地理,虽辨认了方向,知晓了西方去处,但也不再犹豫,只把水盈儿胡三娘等一众尽数收进乌云兜之中后,便坐上王老货的脊背上往那西方地界而去。

这一走,好不潇洒,果真一派仙家气象,但也不知有多少劫数磨难在等着他。

正是:当时鱼儿通天游,今日沧海御空行;若道谁人肯立志,不把长生不留名!

却说王老货于九天之上,腾空驾云狂奔了一夜,累的是气喘嘘嘘,但也不敢和身上新主来说,只得心中暗暗叫苦:“俺老王怎这般命苦,老主人去世后把俺约束在那山中,受尽了寂寞,此番遇了新主,却没曾想是个不会体恤坐骑的主。”

见那天边缓缓升起一道红霞,余沧海也不知这一夜光阴到底走了多远,便寻思着下去寻人问个路儿。

余沧海虽起了心思,但只瞧见下方之中山峰渐多,层层叠叠,空气更是的湿润了些,黏糊糊的粘在脸上,很不舒爽,可并无发现人迹儿。这西方地界不似中原大地,虽山峦起伏,树木茂盛,但却不善耕种,民风多以打猎为生,和中原地界百姓相比,多了几分疾苦。

那老货又飞行了半个时辰,直把他累的是口吐白沫,筋骨酸软,余沧海才于下方见到一处小镇。当下,余沧海便着那老货寻个没人的地方落了脚,这才把水盈儿一众从乌云兜中放了出来。又找人打探了下地界,才知道此镇唤作黎山镇,已是中原与西方地界的交界之处。

西方地界多穷山恶水,此地虽是两界相交,但却也不似中原地界平静。

余沧海道了句谢,这才带着一众往那这镇中唯一一处大的酒楼醉仙居走去。这黎山镇虽已是两界交汇之地,但因四周皆是山峦,故并不富庶。

醉仙居说是酒楼,但也只有两层小楼,下面是大堂,上方为雅座儿。

修行中人虽善于打坐练气,餐风饮露,几日不吃不喝也无甚关系,但只要还未长生,脱去凡胎,这五谷杂粮终究是必不可少的。

余沧海一众除去那王老货长的猥琐之外,皆都卖相不俗,且不说那虾兵蟹将是一高一矮,一个壮硕,一个大肚圆圆,因是妖精成精,故而在凡人眼中也有几分煞气。

反倒是余沧海,这几步路的功夫,凡被人瞧见,皆多上下打量了一番。不为别的,就因为其两旁左右各有一绝色的人儿。胡三娘天生魅惑,一举一动,不管男女,皆都心动。水盈儿温文尔雅,恍若大家闺秀,落落大方。

“怎两朵鲜花就这般被猪给拱了?”

虽说余沧海周身轻灵,一派仙家气象,但在这些个凡人百姓眼中,却是配不上两位绝色美人儿的。

余沧海也没甚心思听这些议论,兀自带着一众往那醉仙居走去。

且说余沧海一行刚到醉仙居大门,便听到屋中传出一声:“小二哥,先给佛爷切二斤熟牛肉来,再来两坛子上好美酒。对了,再找两位姑娘来陪佛爷喝酒吃肉,佛爷有的是银子。”

这和尚嗓门好生洪亮,传了足足有半条街去。

乖乖,这是哪家秃驴,怎这般不守清规戒律?

佛门修行不似道家练气,佛门之中若要入门,便先要要受持五戒,而后才能在日夜诵经之中修持,体悟神通。喝酒吃肉找姑娘,这可都是大忌讳。余沧海虽没与佛门中人打过交道,但也曾听说过。

不过,旁人家的事儿,他倒也懒得过问,权当做没曾听得,便进了酒楼,在小二哥的带领下,往那楼上走去。

“道长且请留步!”

不等余沧海几人上楼,那洪亮的声音便又响起:“佛爷见道长器宇不凡,这两位女施主慧根深厚,甚是与我佛有缘,若不嫌弃地小,可否共饮两碗?”

余沧海闻言望去,且见一靠窗拐角处果然坐了一个和尚。

这和尚虽声音豪迈,又不守戒律,但却也只有十六七岁,长的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若非头顶戒疤,待他日续了头发,当是一位偏偏佳公子也。

余沧海懒得理会,只稍停脚步,淡淡说道:“余某福薄,不敢打扰大师雅兴,这便上去了。”

说罢,便抬脚上楼。

也不见那和尚什么动作,忽地出现在余沧海面前,伸出油腻腻的手拦住,笑道:“有趣儿,有趣儿,道长身披玄门道袍却不称贫道,倒是和佛爷一般,虽剃了个秃瓢,但却也不曾唤自家小僧。不过,你这厮怎么这般不爽利,佛爷要与施主喝上两碗,却还搞甚婉拒,忒不爽快了!”

余沧海见这小和尚身形一动,不带丝毫烟火便来到自家面前,知晓这和尚也是位奇人。不过,若凭步法就能折服与他的话,那他的龟蛇八步也白学了。

当下,余沧海便冷笑一声道:“余某忒不爽快?倒是大师你,找余某喝酒吃肉恐怕是假,乃是为了美娇娘罢。”

那和尚一听,也不顾满手油腻,讪笑着往那秃瓢抓去,而后便又正色说道:“非也,出家人怎会做出抢人妻妾的事儿?佛爷虽喜欢小娘子,但这两位一看便知乃是施主的妻妾,施主且莫误会佛爷了。”

“既是如此,大师怎还不让路?”余沧海对这厮的言语很是无语,只道是个浑人。

那和尚一愣,道:“怎么,施主不来与佛爷喝上两碗么?”

余沧海见这厮虽不守戒律,但也算得上坦荡,又加上他的确要找人问问此方地界的人情世故,当下略微做思索,便点头答应:“既然大师盛情邀请,余某当恭敬不如从命。”

话说那一旁的小二哥也是个机灵人儿,这方一听,顿时吆喝了一句儿:“诸位捎待,容小的这就为几位拼凑座椅。”

当那小二哥又拼了两张桌子,上了些酒菜,这才退了一边。

那小和尚甚是爽快,这方刚一坐下,便给余沧海倒了满满一大碗酒,大笑道:“佛爷我生平还是第一次与穿着道袍的施主喝酒吃肉,来来来,你我干了!”

“大师海量!”余沧海知道这小和尚的脾气,故而也不说甚礼数,只把酒碗端起,仰头灌了下去。

余沧海平素也甚少拿出威严,便默许主仆共坐一桌。倒是这一僧一道,主仆一桌的场景,一旁的食客大感怪异,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酒过三巡,那小和尚面色已有些微红,打了一个酒嗝,忽道:“佛爷我俗家姓姚,后来剃了秃瓢后便有了法号,唤作三德和尚,不知余施主高姓大名?”

“在下余沧海,乃是一介俗人,却非出家道人。”余沧海微笑道:“不知三德大师在哪处佛堂修行,怎么会来到此地?”

三德小和尚先是大笑:“原来当真不是道友而是施主,要不然余施主也把头剃了,你我自此做个师兄弟?施主放心,佛爷我别的不说,但凡喝酒吃肉,决计少不了你的。即便是日后你看上哪家师太了,佛爷我都先让着你便是。”

这番话说来,直让一旁的水盈儿胡三娘面色羞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等余沧海说话,三德小和尚却又恨恨说道:“想佛爷当初也是翩翩少年郎,却不曾想遇到那老贼秃,说甚么只要做了和尚,美酒好肉那是唾手可得。那曾想佛爷我是上了贼船了,还搞甚五戒,佛爷一怒之下便找个机会把老秃驴敲昏了过去,这才偷偷溜走的。”

“哦,没想到三德大师还有这等心酸事儿。不过,既然大师已然出来了,为何却不续发还俗?”余沧海一听,顿时笑道:“余某见大师乃是豪爽汉子,莫不是嫌续发太过麻烦了罢。”

三德小和尚破天荒的脸上一红,才道:“佛爷哪里不肯还俗,只是自从剃了个秃瓢之后,不管想甚法子,这头发却是再也没有长过。”

余沧海无语,只道佛门经文玄妙。

且说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那酒楼外突然来了七八个人儿。

只见为首的一人乃是一中年汉子,家丁打扮。这汉子一脚进门,便直接往余沧海一众走来:“兀那两位小娘子,我家官人说了,要请二位小娘子前去谈谈心,吃一桌酒菜儿。”

余沧海听罢,顿时一愣,也不说话,便给了那王老货一个眼色。

这老货平素就颇为伶俐,顿时便明白自家新主得心思,顿要起身便听那三德和尚一声暴喝,吓的这老货顿时又怂了回去。

“呔,尔等何许人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美女,当真没把佛爷看在眼中?”那三德小和尚一拍桌子,也不起身,大喝道:“还不快快滚蛋,莫不然佛爷打的你家主人都不认得你哩。”

那中年汉子一听,顿时便恼怒起来,但又不敢忘记自家官人交代下来的事儿,便按住性子,骂道:“哪里来的小贼秃,我马三今日可是来请两位小娘子的,和你这秃驴有甚关系?两位小娘子,你们也莫愣在那里,这就与你马三哥哥走罢。”

小和尚一听,顿时气的满脸通红,本想找周围人儿评理,但却未想到别说那些个食客了,就是掌柜的小二哥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三德大师,此等小事怎能影响你我喝酒?”余沧海呵呵一笑,端起酒碗便又灌了一碗下去。

余沧海也不回头,只是淡淡说道:“老王,若是老爷我十个呼吸之内再听到有人在耳边呱噪,那老爷我今晚的下酒菜便是那道红烧老蛤蟆了!”

王老货一听,顿时心中暗暗叫苦,这新主怎么这般不讲礼儿,别人来找茬,管他一个坐骑啥事?不过为了新主晚上吃的不是红烧老蛤蟆,他也只能老实听话。

想这老货乃蛤蟆成精,虽长的有些猥琐,但这七八个凡人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口一个的事儿。

顿时间,这老货便起了杀心。看着眼前这一个个人儿,仿佛就是那田间飞舞的蚊虫,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嘿嘿阴笑起来。

第一章 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

且说那方王老货起了杀心,要把这几个白日强抢小娘子的货色连皮带肉的吞入腹中,这方余沧海又怎能答允。他虽不曾拿眼来瞧,但听那老货阴笑,便道今日要坏事也。顿时间,余沧海不等那老货发难,便又兀自说道:“若是平白害人性命,那你就自家拿命来填罢!”

说罢,也不顾那老货神情变化,兀自端起酒碗,与那三德小和尚喝起酒来。

这三德小和尚也无心思喝酒,只把一双眼皮不住眨巴,不时的瞧瞧两位小娘子,又再看看这位余施主,不知心里想些甚么。

那王老货一听自家新主发话,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气势顿时便泄了劲儿。当下,再也提不起半点杀心,只顾垂头丧气,伸手往那马三抓去。

这中年汉子马三虽只是凡人百姓,但平素里不知帮自家大官人做了多少坏事,抢了多少美人,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眼见这猥琐老货当胸抓来,顿时便后退一步,伸手一挥,示意身后一众上前群殴。

马三的意思很是明了:在这黎山镇中,只要是自家大官人看上的小娘子,那便要给弄回家中。既然好请不动,当该动些拳脚了,以显露大官人的威武。

不过,他却看错了人儿,也做错了事儿!

这老货人虽长猥琐,还对那小道士言听计从,但却是蛤蟆成精的妖怪,见那马三回退,顿时心中便冷笑一声,也不上前,只把真气暗运,那手臂便陡然间又伸长了半尺,一把抓住那汉子。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主人只给了十个呼吸时间,就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违背主人的命令,只见王老货好不威风,伸手一抖,那马三便被扔出门口,滚出七八丈远。至于那后面几位气势汹汹的家丁,在王老货连抓带扔之下,不过眨眼功夫,便躺在外面“哎呦,哎呦”乱叫。

只见那老货拍拍手,似乎还未尽兴,便又走出门外,来到那马三身旁踢了两脚,嘿嘿笑道:“今儿俺老王心情好,就不吃荤了,再敢来惹老王的主人,管你甚大官人,皆把尔等洗吧干净上锅炖了。”

马三兀自又叫了几句,见这老货转头又进了酒楼,便骂道:“真是白养了你们几个,怎么这般不顶用,还不把我扶起来。哎呦,这老货下手真狠哩。”

这一众平素在黎山镇欺男霸女惯了,此番虽然落难,但余威尚在,街上百姓也不敢看笑话,只是自顾自的忙活。倒是那几个家丁,这一听到,也不顾身上摔的疼痛,纷纷爬起,把马三扶起来:“马三哥,这几人想必是硬茬子,该如何是好?”

马三听后,冷眼撇了一下酒楼,恨恨说道:“这厮力气大,你们又是些没用的废物,还需回去禀报大官人,先认个过错,再多带些兄弟来。你,你,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别让这那两个小娘子走脱了,不然你我可是吃罪不起。”

说罢,便往街东头走去。

话说那三德小和尚也耳目伶俐,虽见门外游荡着两个小厮,也浑不在意,笑道:“不曾想余施主麾下还有这等皆良才美玉,佛爷不及也!”

那老货一听别人赞他,顿觉浑身舒爽,一双小眼不时的瞟向自家新主,心道:“主人也是,怎就不夸赞老王两句?”

“皆是些歪瓜裂枣,当不足夸!”余沧海淡淡说道,浑不在意一旁的虾兵蟹将和那王老货委屈神色。倒是水盈儿和胡三娘,在听到自家老师的话后,只是淡淡一笑兀自在那小声闲聊。

捻指算来,又过一炷香时辰,已酒足饭饱,余沧海便打算告辞了。但见三德小和尚一笑,对着水盈儿胡三娘道:“此番麻烦上门,佛爷我虽没甚本事,但区区几个恶霸,当不足虑也。二位小娘子莫慌,佛爷我这就前去赶人,万不会打扰娘子雅兴。”

说罢,也不顾两人面色通红,脚下一动,身形便在门口出现。

这小秃驴当真好不要脸!

余沧海见这厮脸皮忒厚,心中不由暗骂:“他那师傅当真是瞎了眼,怎么会收这样的弟子,岂不是坏了佛门清净?”

他二人年岁相差不大,余沧海稳重温润,三德和尚赤子童心,倒也算是教了个朋友。

却说那三德小和尚站在门口,虽做和尚打扮,但和那流氓无赖一般,把腰一掐,猛然大喝:“佛爷今日再此款待美人喝酒吃肉,若是再来打搅,当把尔等都剃成秃头,收进佛堂之中。”

此言一出,顿时四周百姓纷纷小声私语,哪家佛堂的和尚敢这般明目张胆,光天白日之下居然请美人喝酒吃肉,当真是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假和尚。

“小贼秃,本官人的事儿哪要你来管闲!”只见一众人中有一身穿锦衣,年若二十七八的,生的是相貌魁梧,端的一个风流才子。

这人唤作陆子兴,乃是黎山镇上一恶霸,只因是一把生意好手,倒卖物资于中原西地之间,到有些家财,又因结识了些镇上流氓无赖,故此自称呼为大官人。又因其不讲脸面,平素喜欢逗那些姿色上佳的夫人娘子,百姓怕他,不敢唤其大名,皆称呼其为陆大官人。

三德见这厮高出他一个头来,心中颇为不爽:“佛爷懒得管你闲事,但你把注意打在那两位美人身上,佛爷却是不得不管了。”

“贼秃作死!”陆大官人懒得啰嗦,四周乡亲都在,若是今日讨不了那两位美人儿,他日后还有甚脸面在黎山镇逍遥快活?挥手间,其身后二三十个家丁便摩拳擦掌,往那三德小和尚奔来。

“佛爷乃方外出家之人,怎能与尔等污秽凡胎动手?”三德哈哈一笑,就地盘坐,双手合十,眼皮垂下,道道梵音从口中念出。

“小秃驴,你这是给自家念往生经么?”为首一人正是之前那领头汉子马三,见这小和尚不但不躲,反而坐在那里念经,顿时哈哈大笑。

但官人在旁,他却也没有丝毫停顿,直把钵大的拳头往那小和尚俊脸上砸去。忽地,这小和尚周身涌出宏大金色佛光。佛光浩大,好似一轮太阳,照的马三睁不开眼来。

待其适应了之后,睁眼一看,便觉的惊奇。

他好似来到另外一方世界,四周天空好似琉璃铸就,隐约中有一尊佛陀,脚下所踏的也不是青砖,而成了朵朵金莲,耳边更有阵阵梵音传来。马三听得烦躁,忍不住便叫骂了一声:“小贼秃,凭地使的甚妖法,吵死爷爷我了。”

梵音不断,也不见那小和尚答话,这马三却渐渐觉得这梵音之中包含无上玄妙,每听一句,他心中便有无限欢喜。当下,马三也顾不得自家官人交代,兀自就地盘坐,双手合十,一副慈眉善目模样,与那梵音一起念将起来。

且说那陆大官人,本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等自家仆从结果了那小秃驴便可坐享美人儿了,不曾想那小和尚忽地浑身冒光,把一众家丁笼罩进去之后,只是一个呼吸,这些个平素甚是衷心的仆人,纷纷坐在地上,与那小秃驴一样。

难不成?

陆大官人惊起一身冷汗,他也读过几年书,识了几个大字,方才看出这小贼秃乃是奇人,顿时便想溜走。可不等他转身,只听一洪大声音在脑海之中想起:“释迦演净土,极乐分十方,金刚结胎藏,佛爷坐中央。既然佛爷我都开始念经超度大官人,那大官人还是来罢!”

陆大官人只觉得脑海好似炸裂了一般,浑浑噩噩,身子再也不受自家控制,也和那些个家丁一样,缓缓走到那小贼秃面前,盘膝而坐,双手合十,虔诚念经。

“咦,这小师傅好生厉害,陆大官人怎就这般在其坐下听讲?”

“这事儿太过蹊跷,俺们还是先回去罢,别多生事端。”

“快走,莫不一会大官人醒来,还要找俺们麻烦!”

一时间,四周百姓见陆大官人一众像个虔诚信徒一般在那里闭目念经,从一个恶徒变作了一个善徒,不但不上前感激,反而想着赶紧逃走。

三德小和尚也不管这些事儿,他直把周身佛光笼罩这陆大官人一众,梵音也只在金光之中唱起。和尚只顾把经文念完,才起身往酒楼走去,并不去管陆大官人一众仍旧盘膝坐在那里闭目念经。

“快快快,两位娘子快拿些酒来,这破经文忒长了些,佛爷我念的是口干舌燥!”三德也不施展神通,兀自快步走到桌前,高声嚷嚷。

水盈儿不理会这小和尚,倒是一旁的胡三娘,闻言便拿起酒坛,给那三德倒了一碗酒,微笑的递到和尚手中。

“佛爷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嘿嘿!”三德嘿嘿直笑,连忙端起酒碗便一口灌下,直把袈裟佛衣都浸的半湿。

“三德师傅,你这经文好生厉害呐!”余沧海兀自微笑,待那三德又灌了一碗酒后才开口笑道:“若非佛光浩瀚,余某倒以为是我道家豢养道兵的手段哩。”

三德一把擦去脸上酒水,又抓起一把牛肉塞进嘴中,才道:“余施主好眼光,这经乃是那老秃驴扔给佛爷的,唤作甚么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平时遇到争斗也颇为好使,就是忒长了些。佛爷一直有心,日后定把这经文中的糟粕都给去掉,独留一句话来,娘的,那才是佛爷的手段。”

“小法师,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一旁的王老货脸皮颇厚,舔着脸,献媚似的笑道:“若是没处丢去,就与俺老王做一顿血食罢,俺可是怀念这人肉的香味啊!”

第二章 四海皆可兄弟,岂异姓不如骨肉

“怎地,老货你还曾经吃过人肉?”余沧海淡淡的撇了一眼王老货,神色甚是平静:“看来跟着余某甚是让你受委屈了,要不我这就割下一块肉来,先给你解解馋?”

那老货一听,顿时才想起自家新主还在一旁,连连摆手:“没有,没有,老王乃是吃素的,决计没吃过人肉,都是玩笑话,都是玩笑话,主人勿要当真。”

“玩笑话?”余沧海冷笑一声:“若是余某不给你点记性,恐怕我这主人在你心中也算不的甚么?”

王老货知晓自家主人当真发怒了,顿时吓的浑身颤抖,连忙跪在余沧海面前哭道:“老王不敢了,求主人饶过老王这一回罢。”

一旁的三德小和尚忽地笑道:“余施主,这蛤蟆精虽然不堪调教,但也颇为衷心,我佛慈悲,施主便放过他这一回罢,就当卖佛爷一个面子。”

余沧海当然不想惩罚这王老货,只是这老货太过丢人了些,才出言吓上一吓,此番得人劝说,便顺势而下,道:“三德大师慈悲为怀,余某怎不卖大师面子?老货你先起来罢,若是再犯,当严惩不贷。”

那老货一听,又磕了一个头,才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再也不敢乱说。

“对了,三德大师,不知这几个凡人百姓你打算如何处置?”余沧海也不再理会王老货,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三德小和尚。

三德和尚道:“无须怎地处置,这几人既然已然被佛爷度化,日后便再也做不得恶事,此生都会念佛诵经,行善积德,待会佛爷就打发他们回家,以免看着心烦。”

“佛门妙法,真让余某大开眼界!”余沧海听言,顿时笑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师虽不持戒,但普度众生之心让沧海好生敬佩。”

三德听言,心中大爽:“余施主真乃佛爷知己也。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红粉骷髅,骷髅红粉,这些佛爷早已参透,倒是那些俗人,见佛爷这般吃肉喝酒,说甚不守清规戒律。以佛爷看来,余施主乃是佛爷这世上唯一的知己了,要不咱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三德说罢,眼巴巴的看着余沧海!

余沧海没想到这三德居然突然间要于他结为异姓兄弟,顿时有些吃惊,愣在那里!

“怎地,施主莫不是看不起佛爷?”三德和尚见其不说话,顿时心中有些不爽,端起一碗酒来灌下:“若是如此,佛爷这便去了!”

余沧海一听,连忙笑道:“大师此言差矣,余莫怎么会看不起大师,只是方才被大师的豪爽所惊,大师莫怪,莫怪!”

“那施主就是答应了?”三德和尚一听,顿时眉开眼笑。

余沧海呵呵一笑:“四海皆可兄弟,岂异姓不如骨肉?能与大师结为兄弟,相互扶持,也是沧海的福缘。”

三德和尚大笑:“好一句四海皆可兄弟,岂异姓不如骨肉?从今儿起,佛爷便是有兄弟的人了!兄弟放心,他日你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酒同喝,有肉同吃,有美人……”

余沧海赶忙挥手,打断三德和尚的话,另起了个话头,笑道:“想这假道人与假和尚结为异姓兄弟,当让次方百姓见证一番,当可留下一段佳话!”

三德无不同意!

当下,余沧海便着虾兵蟹将到后院唤出掌柜小二哥。

且说那掌柜和小二哥早已吓的半死,只道这些惹了陆大官人,他这酒楼可算是彻底要关门了。这方又听甚道人与和尚要结为异姓兄弟,顿时再也不顾忌其他,气势汹汹的从后院走了出来,指着余沧海一众骂道:“好你个假和尚道士,你们凭地无耻,为何在在我这酒楼惹事,此番得罪了陆大官人,不仅你们有麻烦,就是我这醉仙居也要关门,还要甚牛羊,没有,没有!”

余沧海看了一眼水盈儿和胡三娘,只道红颜祸水,才起身对那掌柜的抱拳:“掌柜的放心,那陆大官人决计不会找你麻烦,这不,,那官人已受了佛法慈悲,此番正在门口忏悔哩。”

掌柜的一听,那还了得,陆大官人在自家酒楼门口忏悔,那他一家老小恐怕此生了不得安身了!顿时便气的发抖,指着余沧海:“你,你,你…”

这掌柜的满面通红,半晌也说不出话来,终究长叹一声,道:“罢了,你们走罢。陆大官人的性子这黎山镇谁人不知?待他缓过神来,就有你们的苦头吃了!”

一旁的三德和尚此番就想赶紧把这结拜的事办了,听了那掌柜的话后,双手合十,一幅慈悲模样:“小陆呐,你且和这位掌柜施主说说!”

小陆?那掌柜的一听,差点把眼珠子瞪了出来,这小和尚年岁不大,居然敢唤陆大官人叫小陆?

只见那陆大官人本还在闭目念经,这一得到言语,便缓缓睁眼,一幅慈悲模样,走到那掌柜的身旁,先是行了一礼,而后双手合十,道:“子兴自知罪孽深重,还往掌柜的念在同处一镇的份上,便饶了子兴以往的过错罢,稍后子兴便会把以往欠下的钱加倍还给掌柜!”

好家伙,这还是横行黎山镇的陆大官人么?

掌柜的不明所以,赔笑道:“大官人说笑了,大官人不欠小店的钱!”

陆大官人一听,顿时哭道:“子兴过往罪孽深重,难道掌柜的就不给子兴一个改过的机会么?”

“大官人切莫如此,官人欠小店的钱,官人欠钱还不行么。”掌柜的心慌了,深怕被外面的父老乡亲见到,连忙道:“小店这就去准备牛羊,这就去!”

说罢,再也不想呆在这,往那后院跑去。

至于一旁的人儿,除去余沧海三德和尚之外,其余的尽皆傻了!这小和尚好生霸道啊,区区一篇经文,便让一个人好似换了一幅心肠一般。

“大师,子兴罪孽深重,这便回去散去家财,以弥补过往罪孽!”陆大官人又走到三德和尚面前,虔诚言道:“子兴此生别无他求,只想在这黎山镇中行善积德了。”

三德和尚哈哈大笑:“不忙,还有一事儿让你去办,佛爷今日要和你余叔叔结为异姓兄弟,杀牛宰羊,于这街道上宴请黎山镇百姓,以做个见证,你且去挨家挨户去请。”

余叔叔?

余沧海很是无奈,怎么他就摊上这样一位异姓兄弟!

这陆大官人办起事儿来当真爽利,前后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在这大街上摆下了八十桌酒宴。余沧海和三德和尚皆不祭拜天地,也没甚麻烦事儿。

当镇中百姓即将聚其时候,那三德和尚在酒楼中似乎想到一件事儿,忽地言道:“此番你和佛爷结为异姓兄弟,但这个次序也排一排,二弟,你说是不?”

余沧海抬眼看了一眼三德和尚,水盈儿一众都被其吩咐出去帮忙,所以也无须顾忌甚老爷主人威风,淡淡道:“次序当然要排,这简单的很,看三德你长的年幼,就做那弟弟罢!”

“佛爷我怎地小了?”三德一听,顿把桌子一拍,双眼瞪的老大,好似要把余沧海一口给吞了下去。

余沧海毫不在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嗓门大也不顶用!”

三德无奈,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小声道:“要不,要不咱就写了生辰八字,叙齿罢!”

余沧海一听,顿时笑道:“此言大善!”

当二人叙了齿,便听那三德和尚哈哈大笑,声音传出一条街去:“哈哈,余老二,余二弟,终究佛爷还是哥哥,哈哈哈哈!”

余沧海也颇为无奈,这厮长了一幅年幼模样,怎地年岁居然比他还要大上两岁,顿觉无语。不过,余沧海念头一转,也起了心思,便笑道:“二哥豪爽,来我们兄弟以茶代酒,喝上一碗!”

“甚么,凭地佛爷才是二哥?”那三德一听,顿时大怒,指着余沧海骂道:“若不是你这厮已与佛爷结为兄弟,佛爷定收了你这无赖的家伙!”

余沧海面露无辜,望着三德和尚:“二哥,兄弟之前还结拜了一个大哥,故你只能排在老二,我没告诉你么?”

“甚么?”三德和尚一听,顿时大怒:“即便如此,也该佛爷我做大哥,让他当老二才是。余老三,你且说说,那老二现在何处,佛爷这就去与他分说。”

“弟弟不知哩!”余沧海摇头:“二哥有所不知,大哥当非我辈俗人。”

三德一听,问道:“此话怎讲?”

“青阳大哥非凡人,胸中藏纳日月,挥手皆是通神,闲时笑诵黄庭,忙来演义乾坤。若要见他,还要看缘分哩!”余沧海不急不忙,缓缓道来。

三德和尚一听,顿时也没了脾气,垂头丧气道:“既然如此,佛爷也只好让他做大哥了!哎,姚老二呀姚老二,佛爷我凭地命苦?算了,算了,佛爷还有一事要与弟弟商量。”

“二哥请说!”余沧海见这三德和尚吃瘪,心中也是暗爽!

“佛爷见弟弟这几位下人不是都是些水中精怪,倒是那三娘不错,却是一条白狐成精,不若弟弟就送于佛爷如何,他日用来暖床,佛爷也是记得弟弟恩情!”三德和尚拿眼往外瞟了瞟,小声说道:“弟弟已有了那蛇精,这狐妖想来弟弟也消受不了!”

……

这一日黎山镇好生热闹,八百人聚在一起见证了一和尚与一道人结为异姓兄弟。一顿酒席,直喝道第二日天明,这才纷纷散去。

这一僧一道虽都喝了不少,但却也没甚事儿,只见那三德满身是油,一手抓了一块牛肉,一手拎着一酒坛,在余沧海耳边小声道:“三弟,今儿你我结为自家兄弟,那佛爷也当于你有福同享,待会哥哥带你去看看好东西!”

“有福同享?好东西?”余沧海撇了一眼这位姚二哥,道:“你还是先说说是甚好福?”

“母猪洗澡!”

三德和尚颇不好意思,用佛衣把满嘴上的油摸尽,这才小声说道。

第三章 步步生莲,神风劈面

余沧海听的一听这位刚结拜的二哥,顿觉无奈,不想在这话上接茬,便道:“二哥,你我现今已是自家兄弟,弟弟这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三弟有甚话来,但说无妨,佛爷听得!”三德和尚浑不在意,兀自道:“都是自家兄弟,有甚话不能说的,弟弟也莫要再卖关子。”

余沧海点点头:“我等兄弟修行,虽佛道有别,但求的皆是那长生之道。我见哥哥手段不凡,境界更是高深,为何还要堕落凡俗,不一心修行,以求早日得成大道?要知百年光阴捻指过,片刻也耽误不得啊。”

余沧海这番话说来,可谓是发自肺腑,只求这位哥哥莫要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没曾想三德和尚一听,顿时摇头道:“弟弟误会了,正所谓长生一途,各有不同,大道三千,只取其一。弟弟欲做那出世高人,逍遥自在,但佛爷走的却是游遍红尘苦海,于芸芸众生之中磨练心性,以求他日得证佛陀果位。”

“哥哥言之有理,但那母猪洗澡之事却是为我辈不齿之事,哥哥还是莫要再提。”余沧海也只这位哥哥的修行路数,说了一句,便不想再说。

三德和尚一听,顿时便道:“三弟误会,佛爷虽说要去看那母猪洗澡,但也是一场功德业果哩。”

“哦?哥哥还请细细分说!”余沧海一听,心中一动,便道:“若真是一场功德,那弟弟当义不容辞。”

三德和尚又灌了一口酒,才道:“弟弟有所不知,他日佛爷游历之时,于那西方小国朱紫国中也呆了一段时日,恰逢那国王贴出榜文,说甚七王子被妖怪掳了去,佛爷秉承慈悲心肠,便多方查探,一路追随,于那黄岐岭神风洞中见了朱紫国的七王子,你猜怎的?”

余沧海不知,只道:“哥哥莫要吊人胃口,这七王子被妖怪掳走,难不成还于母猪洗澡有干系不成?”

“怎地没有关系?”三德和尚嘿嘿一笑,道:“那黄岐岭中住了一妖精,这妖精乃是一头山中母野猪成精,这野猪精甚是了得,也不知得了甚机缘,修行了不过区区一甲子的时日,便化成人形。只是这母猪不堪教化,虽化成了人形,但却不思进去,起了*,专喜俊男,便挑了个日子于那朱紫国中掳了七王子去,做了一对露水夫妻。”

余沧海也觉得惊奇,便道:“这此中因由,哥哥又怎会知晓这般明了?再者,既然哥哥已经见了那七王子,为何还不出手把其搭救出来?”

三德和尚心中颇为无奈:“弟弟不知,那日正逢那猪妖出门,佛爷便进去救人,可是那七王子却是自家不愿意走哩。正所谓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既然是这七王子自己不愿走,佛爷又怎能强人所难?至于这其中干系,皆是那七王子告诉佛爷的。佛爷无奈,便于这黎山镇喝酒吃肉,以求再寻他法。”

“哥哥言之有理,不管怎地,这凡人妖精相配,都是有悖伦理!”余沧海还点点头,念头一转,又道:“哥哥说了这么多,还没说于那母猪洗澡有甚关系?”

“弟弟有所不知,那七王子之所以不愿走,以佛爷看来,并非是夫妻情深,乃是那母猪化作的人形太过漂亮,若是让其见了那母猪原形,嘿嘿!”三德和尚嘿嘿一笑,神情甚是猥琐,与那王老货已不相上下。

余沧海疑惑道:“若当真如此,哥哥为何不直接收了那猪妖,然后让七王子看其原形不就成了?”

“佛爷原本打算就是如此,但那母猪不知从哪学的手段,擅长使一口邪风,甚是厉害,吹的佛爷是满眼流泪,哪里还能施展神通?这不,佛爷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眼睛治好。”三德面色尴尬,道:“只佛爷我耳朵还算伶俐,听得那母猪每日傍晚都要洗澡,若是在那个时辰弟弟去把七王子救出,藏在一旁,佛爷再小施手段使那猪妖现形……”

余沧海道:“既是如此,我等兄弟当该走上一遭!但那等计谋,弟弟却是不屑来使。区区一只猪妖,二哥尽管放心,当手到擒来。”

三德和尚又道:“三弟,不知方才佛爷与你说的那事?”

“哪事儿?”余沧海眉头微皱,不知所以!

三德和尚讪笑:“就是那条白狐!”

余沧海撇了一眼三德和尚,淡淡说道:“那狐妖虽非我弟子,但也受了我的指点,算是一个晚辈,若是哥哥想要,当无不可,只消哥哥唤几声叔叔来听,那三娘自归于你了!再者,这世间只有个火居道士,那里有个火居的和尚?哥哥莫要再说了!”

三德和尚一听,顿时气的牙痒,但也知眼前这位弟弟说的有礼,无奈下只好于余沧海商讨,欲去那黄岐岭神风洞擒妖。

却说余沧海把一众手下都收到乌云兜之后,又于那醉仙居之中丢了几锭黄金,便挟同二哥一路往那黄岐岭而去。

两人不滚风,不驾云,只拿双脚踏地,向西南而去。

三德和尚脚下神通甚是玄妙,与余沧海的龟蛇八步有异曲同工之妙,唤作步步生莲足神通。三德和尚虽未达到那一脚一莲华,一步一世界的境界,但也一步踏去,便有数丈之远,脚下隐约有莲花显化,不论山川沼泽,均不受丝毫影响。

二人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便来到那黄岐岭之中。

三德和尚也算轻车熟路,几步落下,便带着余沧海来到一处洞口!这洞口旁立下一块青石,上刻“黄岐岭神风洞”六个大字。

余沧海放出水盈儿一众,便欲吩咐王老货前去叫门。

三德和尚道:“且稍等,待佛爷想出个对策再叫门不迟哩。

说话间,那神风洞大门忽地打开,只见一恍若二十二三的妙龄女子款款走出,身后也无一个手下。这女子瓜子脸蛋,五官清秀,若是不知其跟脚,哪里想到会是一头母野猪成精。

只见那女子站在洞口,娇笑道:“小和尚,你怎地又来了,这几位莫不是你请的救兵不成?奶奶在家中好好度日,你为何三番五次来与我为难?难不成我那神风厉害你一个人享受还不够,还要邀些好友前来一同享受?”

三德和尚脸皮颇厚,浑不在意这猪妖说些甚么,只道:“姑娘,佛爷慈悲为怀,只要你放了七王子,佛爷也不与你为难便是。若不然,嘿嘿,定把一这洞府砸了,看你还有甚去处?”

那女子闻言,气的是面皮泛青,冷笑道:“莫要以为你们人多,奶奶也是不怕,只管施展手段便是!”

好个狂妄的猪妖!

余沧海在旁一听,心中起火,吩咐水盈儿道:“盈儿,我传你法门你修行也有些时日,这便去于那猪妖施展手段,也算考校你是否用功。”

水盈儿得了老师吩咐,上前踏了一步,道:“姑娘,奴家水盈儿,不知姑娘芳名,还请赐教,以方便稍时施展手段。”

那猪妖被人打上门来,心中本就不爽,又见那道人吩咐麾下来与自己对敌,分明是看不起自己,更是火上浇油,收了笑脸,怒道:“你家奶奶唤作九娘娘,你只唤九奶奶便是。”

水盈儿也不想光打嘴炮,只把双手一招,便凭空出现一根由水精之气汇聚的长鞭,道:“九娘娘,你接招罢。”

说罢,把那长鞭一摆,就好似一条毒蛇吐信,便往那九娘娘腰间裹去。

只见那九娘娘冷笑一声,伸手一招,洞中便飞出一柄精铁铸就的钉耙来,这钉耙有九齿,上面寒光照眼,端是一柄凌厉兵器。九娘娘刚握钉耙,手腕一动,那钉耙便如青龙出洞,只是一个照面便把水盈儿的长鞭绞碎,又复化作精气消散。

“好宝贝儿!”水盈儿娇喊一声,也不退去,双手一搓,便有一杆水晶长棒当手,往那钉耙砸去。此番水盈儿已知晓这野猪精的钉耙厉害,在凝结水晶长棒之时,故意又把其弄的结实了三分。

但没曾想,这长棒于那钉耙对敌不过两三个回合,便又复被打碎。

水盈儿也不施展自家竹篮宝贝,兀自又聚一把长剑,又于那九娘娘厮杀起来。

余沧海在一旁看的分明,知道这也不怪水盈儿那聚气成兵的手段不纯熟,而是那猪妖的钉耙太过厉害。也不想让水盈儿受伤,便要唤其回来。

余沧海还未开口,但见水盈儿忽地十指张开,指缝间陡然飞出十数跟绣花针来。这绣花针很是阴险,也是水盈儿无奈之下才以聚气成兵之法而成,不合她的性子。

九娘娘一见这绣花针上下穿梭,笼罩其周身大穴,顿时便把钉耙舞成一片。只听的,叮叮响声,那十数根绣花针却是一根也没有刺中她一片衣衫。心中大怒,九娘娘手中钉耙不停,直把樱桃小口连连三张,脚踏巽位,忽地吐出一口气,迎着水盈儿的面便喷出一口黑风,好生厉害。

正是:阴阴冷冷四方变,无踪无影黑风乱,一朝吹进五脏去,便把阴曹觅判官。

“盈儿小娘子快快退回,这妖风厉害!”一旁三德和尚一见,上前已是晚了,只来得及叫喊一句。

水盈儿被这猪妖劈脸喷出一口黑气,只得觉得双目一痛,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淌,一身手段更是半点也使不出来,无奈下只把眼口紧闭,卖了个破绽,听取三德和尚言语,转身逃回。

第四章 姚三德施手治眼疾,王老货降妖有妙计

话说那水盈儿被九娘娘邪风劈面,双眼流泪,在得了三德和尚吩咐后,便转身逃走。没曾想,她回头还没走两步,便觉得脑海昏沉,周身酸麻,没忍住腿下一软,便昏了过去。

“九娘娘,佛爷见你今日也累了,不如你我罢战,且休息一日,明日你我来施展手段如何?”三德和尚脚下一动,上前扶住水盈儿,兀自对那猪妖笑道:“佛爷知你食量甚大,也懒得用那车轮战对你哩!”

九娘娘乃是野猪成精,平素一天要吃上七八顿,这方施展了一番手段,也觉得腹中饥饿,便冷笑一声:“今日且饶过尔等,若是还识趣儿,这便退去吧,也莫要再来惹我,若不然,定让尔等都试试奶奶这神风威力。”

这九娘娘说罢,便又回去神风洞,闭了门户,吩咐手下准备吃食,又与那七王子温存一番。

此等琐事,暂且不表!

却说余沧海一众见这猪妖闭了门户,也不做停留,只寻了一处树林安身。

“当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猪妖邪风当真厉害,余某托大了!不知哥哥还有无良计?”余沧海见三德和尚把水盈儿平躺在地,暗自把自家手段都拿出来对比一番,却长叹一声,不管是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的剑术还是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法门,皆对这猪妖的一口邪风无可奈何。

三德和尚摇摇头:“那猪妖的事儿不忙,倒是盈儿姑娘,被邪风吹进眼里,还需及时救治,若不然恐会落下病根!”

“不知哥哥可知这猪妖的邪风唤作甚么,有无对症之药?”余沧海心中也是担心,又转头看了看兀自昏迷不醒的水盈儿,神色凝重。

三德和尚道:“前些日子佛爷也曾打听到那猪妖的邪风唤作甚小三昧神风,若是凡人被其吹中,当场便会魂飞魄散,像我等修行中人,只消被吹了一口,道行低的,便犹如盈儿姑娘这般,浑浑噩噩,三日若不施救,一身道行便会烟消云散!”

“哥哥既然知道这邪风唤作小三昧神风,那想来定有治眼之法!”余沧海道:“若不然,哥哥今日恐就不在此地了!”

三德和尚从袖中拿出一个陶瓷瓶儿,笑道:“弟弟放心,佛爷是何等人物,区区邪风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佛爷这清净杨柳露专治眼疾,只消在双眼之中各自滴入一滴,便能解除病痛,更能明目,比之以往更加看的清楚明了。”

说罢,便走到水盈儿身旁,伸手掰开水盈儿眼皮,在其左右眼中各自滴入一滴那清净杨柳露来。

“弟弟,盈儿姑娘想到也是得了你的法门教导,还需你以真气助她醒来才是!”三德和尚拍拍手,笑道:“待盈儿姑娘醒来,我等便可商量那应对之策。”

余沧海点头:“当该如此!”

说罢,余沧海暗运真气,伸手一弹,便有一道混合了龟蛇符箓的黄鳅真气弹入水盈儿丹田气海之中。

霎时,那水盈儿便幽幽转醒!

“盈儿姑娘,切莫多想,还是先打坐运炼真气为妙!”三德和尚见水盈儿醒来,连忙又吩咐了一句。

水盈儿本迷迷糊糊,这一听有人吩咐,也顾不得道谢,便就地翻身盘坐,掐了个印诀,运炼真气。

忽忽两三个时辰转瞬即过,当水盈儿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只觉得双眼比往常更有百分光明,连忙起身拜谢:“盈儿多谢三德伯伯,多谢老师!”

三德和尚与余沧海纷纷点头,只见那水盈儿又道:“请老师治盈儿败阵之罪!”

余沧海挥手道:“那猪妖邪风厉害,你又只施展聚气成兵的法门,此番败阵,当不怨你。只是,我等还需商讨出一个策略,方能把那猪妖一举拿下。”

三德和尚一听,在一旁讪笑不言。若是他有法子拿那猪妖,也不会郁闷的跑到黎山镇喝酒解愁了。

一时间,众人竟然无一人言语。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忽听那王老货出言:“主人,俺老王有一法子,不知可不可行?”

“尽管说来!”余沧海一听,心中吃惊,便道:“若是真能建功,当记你这老货一场功果。”

王老货嘿嘿一笑,道:“那猪妖的小三昧神风虽然厉害,在俺老王看来,还需吹到人眼方能有用。俺老王没甚本事,但却有一点手段乃是天生就有了。想俺老王从小就能吹一口气儿,虽无甚威力,但想来把那邪风吹回去还是可以的。所以,以俺老王看来,盈儿姑娘明日仍旧上前于那猪妖叫阵,待那猪妖使邪风之时,俺老王在旁也吹出一口气儿,保管那猪妖邪风不能进盈儿姑娘的身子。”

三德和尚闻言,顿时抚掌大笑:“此计甚妙!”

余沧海闻言,也觉得此计可行,便点点头道:“老货你这法子不错,若是真能建功,老爷我当给你些赏赐。对了盈儿,待明日叫阵之时,我在于你一道剑光,当可敌住那猪妖钉耙,虽不能斩杀猪妖,但也可保不拜。”

眼下天色已是正午时分,余沧海又吩咐虾兵蟹将前去打些野味,用以裹腹。

……

一夜光阴捻指过,翌日余沧海一众又来到那神风洞门前,水盈儿得了吩咐,便提着花篮,兀自上前拍门。不过几个呼吸时间,那神风洞大门便缓缓打开。

只见今日那九娘娘却不是一人出来,身后还跟了一队小妖。

“本以为尔等吃了苦头便会离去,没想到今日还敢来此,真是找死!”九娘娘提着钉耙站定身子,便又骂道:“今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儿来与你家奶奶交手,快快出来,你家奶奶还要与夫君喝酒,切莫耽误了时辰。”

水盈儿昨日虽败下阵来,但今儿可是得了老师剑光,并且还有王老货在旁,便上前一步,笑道:“九娘娘,盈儿也不与你为难,你本妖精,为何还要与凡人结亲?你可知他家父母终日在家担心,哭的眼睛都瞎了呢,还是快快放七王子出来罢。”

“手下败将还敢出来找死,今日你家奶奶定不留手!”

九娘娘说罢,挥起钉耙便于那水盈儿交起手来。

果然,此番这九娘娘每一钉耙下去,皆带起阵阵狂风,比昨日力气不知大了几倍儿。水盈儿这竹篮可是他修炼了几百年的宝贝,虽不及九娘娘的钉耙,但每一道水光下去,便缠在那钉耙上,让其舞动起来愈发困难。

以柔克刚!

这便是水盈儿昨晚自家想出来的法子,她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儿,昨日虽有老师教导,但自家毕竟吃了败仗,心中也有些不服,这一日下来,终究让他找出了这对应之策。

“盈儿姑娘好生聪慧,这一日功夫便想到对应那钉耙之法,他日再得弟弟教导,长生有望矣!”三德和尚见水盈儿以水光对敌,便自笑道:“盈儿姑娘虽是妖身,但一颗玲珑心也当佛爷钦佩。”

“哥哥见笑了!”余沧海听闻,也是微笑道:“弟弟也是见盈儿求道心坚,这才把其留在身边。”

话说那王老货见这猪妖与水盈儿对阵,也偷偷的走到一旁,暗自鼓足了劲儿,只等那猪妖使出邪风手段。果不其然,这九娘娘见水盈儿水光麻烦,绕来绕去,知道一时半刻也拿不下她。又恐夫君在洞中等急,便把钉耙一挥,站了巽位,把樱桃小口张了三张,对着水盈儿面上吐出一口气儿。

此番再施邪风,水盈儿也有计较。

只见那邪风吹来,水盈儿忽地脚下一踏,便往王老货身旁走去。

王老货一见,顿时便把老脸憋的通红,猛的张口喷出一口气来。

王老货平素也不爱干净,这口气吹出,顿时间这四周便出现一股腥臭味来,直把离的最近的水盈儿烟眉微蹙,恨不得一脚把其踢开。

虽说这王老货的一口气的难闻,但却也把那九娘娘的小三昧神风吹的倒飞回去,直接吹进了九娘娘的眼中。

“咿呀呀!”九娘娘这一被自家神风吹进眼中,顿时便知道甚叫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痛苦,双眼顿时便也睁不开来,只把眼泪哗哗流淌。

水盈儿一见这老货一口气儿果然厉害,也不停顿,顿时便把老师于她的一道剑光放出。

只见那一道半尺来长的剑光须臾间便来到九娘娘的手腕处,九娘娘眼不能见,剑光斩在手腕,便觉得一股剧痛,那钉耙再也握不住,应声而落。

而后,水盈儿有放出数道水光,先以三道水光把那九娘娘捆了结实,而后水光分处,把其身后一众小妖皆捆住不动。

“好个卑鄙下流,居然以多欺少,真不要脸!”九娘娘倒在地上,双目兀自流泪,张口大骂。

水盈儿不忍言语,只顾脸色微红,退在一旁。倒是一旁的王老货,见自家果然建功,便嘿嘿上前,道:“猪妖,这也是你家老王爷爷厉害,还不快快唤七王子出来?”

好家伙,这话在王老货嘴中说来,居然都成了他的功劳,当真是好不要脸!

王老货话音没落,那九娘娘便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贼人,你家奶奶就是死了,也不让尔等害了我家夫君。夫君,贼人厉害,你快从后门走罢,九娘于你无缘,只有来世再续夫妻之情了。”

九娘娘这最后一句,却是转头对那神风洞喊出的。

第五章 人道世间多情人,虽是妖身亦痴心

人道世间多情人,虽是妖身亦痴心,一遭大难来落头,哭求夫君寻他人!

话说那野猪精九娘娘被水盈儿以水光捆住,便知大难当头,此劫难过。她虽是妖身,但却非无情之人,这方刚被捉住,那方便连忙叫喊,要自家夫君从后门逃走,却是怕眼前几人伤了她家夫君。

只听得九娘娘话音落下,那神风洞中便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虚浮,听来便知是那不懂修行的凡人百姓。

“诸位法师真人请手下留情,切莫伤害我家夫人!”

只见那神风洞中跑出一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人,这人身披紫色长袍,披头散发,一副睡眼惺忪模样,想来方才还在睡觉。虽是如此,但在此几人也能看出这人生了一副剑眉星目,俊俏脸蛋。不用说,这人正是那朱紫国的七王子。

七王子刚一出来,便跑到那九娘娘身旁,伏地搂住九娘娘,哭道:“九娘,你怎会如此模样,真是疼煞我也!”

说罢,又抬头对着余沧海一众道:“诸位真人法师,我家夫人虽是妖身,但却从未作过那伤天害理的事儿,尔等为何又要痛下辣手,不让我夫妻在此安稳度日?小法师,那日我也和你说过,我与九娘乃是真心相爱,你怎地还如此固执,非要拆散我们夫妻?”

三德和尚暗叹一声,上前一步道:“七王子,你可知你此番被这猪妖捉来,虽日夜享受鱼水之欢,快活无比。但有没有想过你那父王母后是怎地度日的?再者说,人妖有别,有悖天道人伦。你每快活一日,那阳寿就折了一日啊。此间种种,佛爷那日便告知与你,让你传话与这猪妖。想来,若是这猪妖当真与你是真心,又怎会不顾你的寿命?”

“甚么?夫君,你怎不把这话告诉九娘?”那九娘娘一听,顿时大哭,也不知那眼泪是因神风所致,还是自家伤心,只听那言语伤心:“你我夫妻情深,你若告诉九娘,九娘怎敢再留你在洞中?”

七王子长叹一声,又把九娘娘搂的更紧,小声劝说道:“九娘,你莫要如此,我并非故意瞒你。”说罢,便又抬头对那三德和尚道:“小法师,你乃方外出家之人,又怎懂那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道理。我乃不孝之人,父王母后的养育之恩,只有来世再报。”

忽地,那七王子又大笑道:“你说我快活一日便少了一日寿命,但你可知,若是我离开九娘,即便我能长生不死,但也无半点快活欢喜,那多活几年又能如何?人活一世,百载光阴,我甘愿以寿元换取快活欢喜,又与小法师何干?”

三德和尚无言以对!

余沧海无言以对!

在场诸人皆无言以对!

休管他是人是妖,只要人家相爱,哪怕是以寿元换取夫妻缘分,又与尔等何干?

“法师,真人,九娘不敢奢求,只求各位大发慈悲,把我这夫君送回去罢。”那九娘娘忽地从七王子怀中挣脱出来,连滚带爬的离开其身旁,跪在三德和尚面前,抬起头来,任由眼泪流淌,淡淡说道:“九娘此生已无他求,只愿老死在这洞中,再也不出去了!”

七王子见九娘娘如此,顿时便哭道:“夫人,你莫要这样,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你的,你莫要赶我走!”

“哎,佛爷……佛爷我,哎!”三德和尚面色古怪,双眼之中尽是迷惑,忽而转头看向余沧海,问道:“三弟,佛爷错了么?”

余沧海负手而立,脸上无甚表情,只是平淡说道:“你我此番前来,为的是救人性命,为的是天道人伦,你若错了,那我也便错了!”

“老师,三娘有几句话想说,不只可否?”一直没有做声的胡三娘忽地站了出来,对二人行礼。

余沧海看了一眼胡三娘,道:“有甚话,你便说来。”

三娘含笑,走到那九娘娘身前,道:“九娘娘,你能求老师与姚伯伯送你家夫君离去,可见是真心爱他。但是,九娘你知道么?你错了!”

九娘娘眼不能睁,但也知是那狐妖说话,便问道:“不知九娘哪里错了!”

“你错就错在不该让你家夫君爱上你,错就错在不该爱上你家夫君,错就错在既然爱了,即便死在一起,也不应分开!”胡三娘脸上没甚表情,就像是个木偶一般,兀自说道:“你既然爱上了你家夫君,那就该此生与他在一起,即便是死,也该与他在一起的。”

九娘娘摇头,不再理会胡三娘,兀自对着三德和尚磕头:“求法师送我家夫君回家罢!”

三德和尚不语。

七王子缓缓走到九娘娘身前,低声道:“九娘,你知道的,我不会走!”

九娘娘脸上忽地露出狰狞表情,对着七王子骂道:“你个天杀的,你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到心思,你不走,不就是舍不得老娘这幅皮囊么,老娘这就让你看看你我的真身!”

九娘娘虽然破口大骂,但眼中那泪水却是流的更快,只是不知是被小三昧神风吹的还是其他!

只见,那九娘娘就地一滚,一股黑烟翻腾而出,下一刻黑烟散去,九娘消失不见,出现的却是一头丈许来长,一人多高的黑毛野猪。

野猪眼不能睁,泪水哗啦直淌。

七王子见了,没有半分犹豫,兀自上前,一把抱住那野猪,低声哭道:“九娘,九娘,九娘!”

“你若真的爱他,便不该让他流泪!你若真的爱她,就不该逼她在你面前化作原形!”胡三娘又说了一句,便转身往后走去。

三德和尚长叹一声,屈指连弹,便有两滴清净杨柳露进入那野猪眼中。

就在此时,忽听远方传来一声喝吗骂:“贼人,胆敢害我九妹?”

话音犹在耳边,便有一股黄风落下!

黄风消散,便有一身披杏黄道衣,嘴边留下两撇八字胡须的矮胖道人出现。这矮胖道人高不过三尺,却是肚大滚圆,持拂尘,负长剑,也不看余沧海一众,兀自走到那野猪面前,一脚把七王子踹开,骂道:“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怎地在家门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丢煞人也!”

这矮道人脚力颇大,直把七王子踹出三米来远。

那野猪虽得了三德和尚的清净杨柳露,但一时半会亦是不能睁开眼睛,只凭借声音知晓是自家哥哥来了,便开口道:“六哥,你凭地来了?”

那道人见自家九妹不但化作原形,又眼不能睁,却就恼恨,遂变了颜色,从怀中取出一木盒扔给一旁的七王子,柔声对那野猪言道:“九妹你痴心一片,前些日子与我吃酒时说要为你家夫君传后,这些日子哥哥我多方去求,终于求来一颗化精仙丹,或许对九妹有所帮助。”

那矮道人伸手一拍,便给九娘娘送入一股真气,见其能睁开眼睛,便指着余沧海一众,骂道:“九妹,你怎就化作原身,是这几人下的毒手么?若有委屈尽管说来,哥哥虽一心炼道,但也知帮自家人哩。”

只见九娘娘就地一滚,又复化作一妙龄女子,眼圈泛红,看了一眼七王子,才转头对那道人道:“六哥费心了,那丹药恐小妹再也用不到了。至于这几位真人法师,乃是来带夫君回家的。六哥,小妹知你脾气暴躁,但也莫要为难他们,就放他们离去罢。”

那矮道人冷笑一声:“九妹,咱自家的事儿当自家关了大门再说,这几个贼人敢来与你为难,想来是有几分手段,六哥我今日当要试试,莫不然他日传了出去,还道我等兄妹无能,白白被人欺辱上门!”

但见那矮道人脚下不动,人已来到七王子身旁,伸手一提,而后一丢,便把其丢入神风洞中,而后才淡淡的看着余沧海等人,道:“我这妹夫虽无甚用处,凭地窝囊,但也不是尔等想带走便能带走的。”

三德和尚此番被那九娘娘与七王子以言语说住,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也懒得废话,上前一步,喝道:“你这小小黄鼠狼也敢在佛爷面前大放厥词,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这三德和尚能一眼便看穿这矮道人的跟脚,凭的便是他已经悟了佛门神通之中的天眼通!这天眼通乃佛门五神通之一,只要悟出了该神通,便可照见三千小世界。佛门亦是有云:凡六道众生,无不能照。可见这天眼通的霸道之处。

“哼,英雄莫问出处,贫道虽是妖身出,但也有求仙问道心,不试试手段,怎就怕了你这贼秃!”那矮道人冷笑一声,也不与三德和尚打嘴炮,只把手中拂尘一扬,便有三千银丝笼罩其身。

“手段虽妙,但佛爷与你比的却是神通,妖道还须拿法术来!”

三德和尚见那黄鼠狼精虽矮,但扬手见四周尽是那拂尘银丝,知晓这黄鼠狼精手段厉害,高叫一声,脚下一动,便来到一旁。而后,三德和尚也不与其施展武艺,只把双手合十,那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缓缓从口吐出。

霎时间,三德和尚周身便有道道金光涌出。金光所到之处,半空中隐约有梵音阵阵,地面似涌起朵朵莲花,直把这神风洞口照的恍若佛门圣地一般。

那矮道人八字胡须抖了一抖,收了拂尘,口中念咒,脚下一跺,整个人便化作一股黄沙消失不见?

一旁的余沧海先是一惊,而后暗自施展触光法术,才知晓那矮道人是到了地底,正往三德和尚所站位置钻去。

“哥哥小心,这妖道擅使土遁之法,且勿被他钻了脚心!”

余沧海怕自家二哥被那道人偷袭,赶忙叫了一句。

第六章 九曲黄沙困僧道,真火三昧炼金斗

三德和尚也是开了天眼通的人儿,早把那黄鼠狼精的动向看的清楚,只见他身形不动,周身金光在其脚下汇聚,似乎凝成实质,成九瓣莲台,把其身子缓缓托起。

“好个胆小的黄鼠狼,居然躲进了地底,看来还不如俺老王哩!”王老货因建了功,胆子也大了起来,听自家新主说这矮道人钻进地下,便嘲笑起来。

那矮道人土遁之法甚妙,可谓是神出鬼没,这一会儿在水盈儿身后出现洒下一团碎石,下一刻又到了王老货面前冒头丢出一快污泥,直把几人搞的是人心惶惶,不知这矮道人所要为何。

三德和尚兀自在那半空之中缓缓念经,把那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威能发挥到了极处,要把这矮道人度化了去,奈何这矮道人穿行在地底之中,佛光不能照身,梵音不能入耳,一时间也拿其无甚办法。

余沧海心中困惑,见那矮道人虽然于地下穿行,但却不是直行,而似九曲十八弯,并且每至一处皆是一般深浅,仔细看去,刚巧离地面三尺七寸距离。忽地,余沧海又见其所到之处,不时丢下一团黄沙。黄沙聚而不散,虽处不同位置,但却似连成一片。

余沧海哪里还不明白,顿时脸色大变:“哥哥小心,这妖道要使阵法困住我等!”

说罢,他也不怕那矮道人说他以多欺少,毫不留手,直把头顶浮出一股青光,青光中有一数寸大小的葫芦,葫芦口倾斜,便有道道剑光飞出,正是那统摄灵兽灭杀经中法门。

那剑光出来,直入地底,要把那矮道人逼出来。

水盈儿一众也听了余沧海提醒,纷纷暗运真气,小小提防,往余沧海四周靠拢。

话说那剑光刚一进入地下,便见那矮道人化作一股黄风飞出,于那神风洞口现了身形,冷笑道:“现在才知道爷爷布下的是阵法,晚了,这便让尔等常常爷爷这黄沙阵的厉害。”

矮道人说罢,站了巽位,猛的一跺脚,余沧海一众脚下便地陷土沉,而后手中拂尘一挥,八字胡须抖动,张口便有一道狂风吹出。

余沧海只来及把水盈儿一众收归乌云兜之中,又把真气暗运,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要逃离那矮道人阵法。奈何,那矮道人一口狂风吹过,霎时便黄沙滚滚,就把余沧海一众皆笼罩其中。

三德和尚虽在半空之中,但那狂风厉害,与那九娘娘的小三昧神风相比,远更甚之,直道金光破碎,人也落了下来,没有脱开那阵法笼罩。

这矮胖道人虽是黄鼠狼成精,但也想一窥那长生大道,故自家起名黄大仙,黄沙阵正是其看家本领。为炼这阵法,他耗费两百在光阴才堪堪炼成。

黄沙阵,又名九曲黄沙灭绝阵,以九曲阵为基,内有藏黄沙十八团,交相辉映,迂回蜿蜒,源源不绝。大阵若起,里面便自成一方世界。世界中,黄沙满天,上不知天,下不知地,中不见人。风沙所致,犹如利刃加身,若无护身本领,当筋骨血肉化为齑粉。

就凭这一手段,他便在其一众兄弟当中以区区三百年道行位居老六,压下那有五百年道行的七弟,端是威能滔天。他虽是黄鼠狼成精,但心思伶俐,知晓凭借他一人手段是不敌眼前这一众人的,又刚好那三德上和施展佛门神通,要把他度化,将计就计,这黄大仙便就势遁入地底,暗自布下了这黄沙阵法。

且说那九娘娘也知晓自家六哥的手段,见其遁入地底之后,便猜想六哥或许要布下这黄沙阵。故此,她便不动声色回到洞口,怕自家也入了大阵之中。要知道,这黄沙阵厉害,她之前也是见过。若非提前离开,这大阵并不认得她是自家人。

此刻见门外黄沙滚滚,虽有狂风呼啸,但具在数丈方圆,外面半点黄沙也无,心中放心,上前一步,强笑道:“六哥大阵厉害,料想这几人也活不过明日。六哥若不嫌弃,这边进小妹洞中喝上一杯如何?”

黄大仙面露倨傲之色,道:“既然入了我这大阵,即便是长生中人,若不脱了几层皮儿也休想出来。只是这几个贼人让九妹吃了好大苦头,若是这般就让他们死去,也难解心头之气。”

九娘娘道:“不知六哥要怎的惩罚这几人?”

“嘿嘿,当再吹三口神风进去,方能让他们饱受折磨而死!”黄大仙嘿嘿冷笑,转头有对九娘娘柔声言道:“九妹,六哥劝你也莫要堕落那欢爱之中,一心修炼手段方是正理。想大哥他凶威滔天,手段玄妙莫测,更创下灵鹫山庄偌大基业,便是那长生仙人也要给几分薄面。我等兄妹虽结义情深,但九妹你再不加紧修行,恐拖了我等兄妹后腿哩。”

九娘娘面露羞愧之色,低头道:“此番小妹已然明白,明日把夫……把那人送回去后,便与洞中苦修小三昧神风,以求他日能像六哥一般,炼成真正的三昧神风。”

那黄大仙一听,也不再言语,只是站了巽位,口中一张,八字胡须抖动,便又吐出三口气儿,而后便不再管那黄沙阵,只与九娘娘前后进了神风洞中。

话说余沧海此刻只觉得漫天皆是黄沙,虽知道自家二哥也在阵中,但却半个人影也看不见。一脚踏出,只觉得拔脚不动,却是被黄沙陷住脚跟。余沧海心中焦急,却也无半点计策。

忽地,上空又有三股邪风吹来,那黄沙翻滚,霎时间,余沧海眼不敢睁,口不敢张开,只觉得周身上下恍若被千刀万剐,若非有道袍护身,恐一个照面便被黄沙刮的骨肉分离。

危难临头,余沧海念头反而平静下来,头顶股股青光垂落,一百零七道剑光喷射而出,在周身游走飞腾,隔开一个方圆一米的空间来,余沧海盘坐其中,那黄沙也再近不得身。

此番余沧海手段一出,倒是一时半会那黄沙也奈何不得他,当保无恙。

只是剑光虽有三尺,但却渐渐消磨,黄沙漫天,无穷无尽,若是他不能在剑光消磨殆尽之时破开此阵,便会再度陷入无边黄沙之中。

余沧海缓缓闭目,任凭外面狂风呼啸,黄沙漫天,他仍旧不动不摇。

想他修行至今,根基法门黄鳅真形图不说,虽已有凝煞的八成功夫,但这也只是道行高低,非手段法术。而他最初学的那真武观中传承出来的太上龟蛇御气术倒是一些手段法术。这太上龟蛇御气术中倒是有诸般傍身法术。

但不管是那龟蛇步法,统摄道兵之法,御气成兵之法,祭炼法宝之法,降妖伏魔之法,趋吉避凶之法在这一刻看来都无甚用处。

至于其后来得的统摄灵兽灭杀经虽是北冥万剑宗真传,却只是杀伐之道,但此刻也只能用来抵挡那滚滚黄沙。

“黄沙,黄沙?”余沧海缓缓睁开眼睛,口中不住念叨。忽地,只见他面色一喜,青光浮动,那剑光便自动分出一个缝隙,让那黄沙刮进来一股,而后伸手一召,便把那一股黄沙尽数抓在掌中。

紧接着,余沧海左手一番,掌中也出现一团银中泛金的沙来,正是那北冥寒沙。

这北冥寒沙乃是他结拜大哥青阳道人所赠,留待他日后祭炼法宝所用。只是他一路行来,除了练气修行,便是日夜凝练北冥真煞,并无空闲时间来祭炼法宝。这北冥寒沙一直都在其丹田之中被黄鳅真气滋养。

祭炼法宝!

他不仅有太上龟蛇御气术当中便有祭炼法宝之法,而且那中年大叔也传了其法宝祭炼之法!余沧海虽未祭炼过法宝,但只因有了北冥寒沙,故而也对自家法宝有所考量。

此番他身陷黄沙阵当中寸步难行,除去把法宝祭炼有成外,也并无法子能破开这阵。

只见,余沧海双手各自把玩这两种不同沙粒。那寒沙,寒气凛冽,虽是庚金之物,但却夹杂了寒冰之气。那黄沙,杀伐锋利,虽在掌中,但也狂暴翻腾,不堪降服。若是两者相熔,祭炼出来的法宝不仅有北冥寒沙的凛冽寒气,而且还有那黄沙的狂暴锋利之威,当是余沧海祭法宝的上佳材料。

余沧海也非优柔寡断之人,这方一想到祭炼法宝,下一刻便开始动手。他又使那剑光分开,让那黄沙又刮入几股,待其抓在掌中,估量分量已够,便闭了剑光,只把黄鳅真气源源不绝送入右掌,便抹去其中那黄鼠狼精留下的烙印。

而后,余沧海又运真气,那眼口鼻中各自喷将出来一道拇指粗细的真火。三道真火于其面前汇聚,成了一道手臂粗细,红中带黄的真火来。

这真火大有名堂,非修行之人不可炼,非得道门真传不可有,正是那精气神所炼三昧,养成离精的三昧真火。他这三昧真火虽是秘传,但目前来说也只能炼成一道,用来争斗当然无用,若是祭炼法宝,却也刚好。但凡练气修行,那精气神皆充盈无比,若不然就凭借这一道三昧这火,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余沧海先是把那黄沙在三昧真火中炼化,熔成拳头般大小的一团的浆水。而后双手掐印,在那浆水之中打入了七七四十九道禁制。禁制落下,那团浆水也有了形状,恍若金斗一般,但却宽下窄,有成年人两个拳头大小。

北冥寒沙之中蕴含寒冰之气,不能再放入三昧真火中烧,余沧海只把那真火熄了,以真气托住那渐渐凝固的金斗,才分出三百六十五粒北冥寒沙来。这北冥寒沙经过他这段时间的温养,恍若自家手臂般如意,一出来,便纷纷飞往那金斗上,成周天星斗排布。

但见余沧海额头已密密麻麻布满汗珠,但双眼却是越发凌厉,在那三百六十五粒北冥寒沙打入金斗中之后,他双手又再掐印,接连打入三百六十五道禁制。

禁制一成,那金斗便忽地大方光华,徐徐旋转,道道玄妙气息从金斗之中涌出。

只见余沧海猛的站起身来,托起金斗,哈哈大笑:“外有周天演玄妙,内藏乾坤纳三才;法门自有高人授,真火炼成金斗来;三灾九难成混元,他日长生有沧海。”

第七章 三德和尚阵中憩,混元金斗收黄沙

话说那黄大仙与自家九妹迈步进了神风洞中之后,见那七王子居然躲在角落中在落泪,心中起火,便骂道:“真是个没有出息的货色,枉你还是一国王子,白生了一副皮囊。若非看在九妹的份上,早就把你扫地出门,省的在家丢脸。”

九娘娘一往情深,心中虽是舍不得夫君,但也要把自家夫君送归家中。她不认同那狐妖所言的:爱他便是死也要在一起。在她心中,既然她爱他,那就不能害了他性命,即便她心中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也当如此。

九娘娘念在夫妻一场,虽要即将别离,但也不忍见自家六哥骂他,便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六哥莫要再说,小妹明日就要送他回去了,我们兄妹且吃酒去罢。”

说罢,心中伤感,也不想多言,便吩咐手下摆上酒席。酒席摆好,九娘娘也不着七王子陪酒,只与黄大仙两人在那里吃酒谈天。

酒过三巡,那黄大仙也有了七分醉意,摇头晃脑,正要与自家妹妹讨个去处,小憩片刻,却忽地脸色大变,八字胡连连抖动。那九曲黄沙灭绝阵乃是他祭炼了两百年的功夫方才炼成,早已心灵相通,他丢下的十八团黄沙之中每一粒皆有他的真气烙印。

所以,即便他身处神风洞中,那洞外大阵也能感应个八九不离十。没曾想,就在方才,他忽然觉得自家的十八团黄沙少了三团!

要知道,他那十八团黄沙于阵中九曲十八弯迂回蜿蜒,首尾相接,可谓是源源不绝,连绵不断,决然不会无故少了三团。

定是那两个贼人搞鬼!

想到此处,那黄大仙顿时化作一股黄风消失在神风洞中,待其身形出现,便来到那黄沙阵面前。黄大仙满脸怒色,怒骂一句后,站了巽位,张口往那阵中接连吹出三昧神风。

却说余沧海在九曲黄沙灭绝阵中被逼无奈下,祭炼出混元金斗来。这金斗乃是他亲手所炼,与那乌云兜不同,心中很是喜爱。

此刻混元金斗业已炼成,当破开此阵才是。

在余沧海心中,他那位二哥三德和尚可是也在这黄沙阵中,他有剑光护体,但却不知二哥有甚手段?若是再耽搁时间,恐怕二哥会有不测。

但见余沧海伸手一招,那一百零七道剑光便纷纷没入头顶青光之中,而后小葫芦摇摆,青光便又沉入自家丹田气海之中。只是稍稍感应,余沧海便只这一百零七道剑光上威能已被磨灭了三层,让他心疼不已。

不过,不等余沧海心疼自家剑光,那黄沙便又滚滚而来。

余沧海站立不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只把金斗祭起。

那金斗飞至头顶,徐徐旋转,金银光芒洒下,只待黄沙扑来,却半粒近不得其身,源源不断的被收入金斗之中,极其玄妙。

恰逢此时,只听半空中传来一声怒骂:“小贼,胆敢打你家爷爷黄沙注意,当真是作死!”

话音落罢,便又有数股狂风吹进,却是那黄大仙在阵外传音,又使三昧神风吹进阵中,要把那小贼刮的骨肉分离。这九曲黄沙灭绝阵虽是他炼成,但是只要起阵,便也认不得他这个主人,他若敢进阵,也逃不了黄沙刮体之苦。

余沧海早就知那神风厉害,故而也不做声,只把眼口闭上,任凭神风扑面,他那道袍倒也能护住身体,仍旧使金斗收取黄沙。这九曲黄沙灭绝阵中共有一十八团黄沙,余沧海祭炼金斗之时,用去了三团,这方又使尽全力,以金斗收取黄沙,不过数个呼吸,便又收了五团。

余沧海这金斗好似一个无底洞儿,黄沙滚滚,只要到了此处,便是有来无回。随着这大阵被其收了八团黄沙,任凭那神风一口口吹进入,却也威能大减,头顶虚空也渐渐明朗起来。

这方余沧海以金斗破阵,那边三德和尚却是吃尽了苦头。他先是被那黄大仙神风吹散佛光,九瓣金光莲花座破碎,掉进阵中之后,还没来得及叫阵,便被漫天黄沙掩住口鼻。

顿时间,那黄沙滚滚,三德和尚只觉得恍若掉进了刀山地狱之中,无处不痛,忖道:“佛爷我平素也只是喝些酒吃点肉,并无对佛祖不敬,咋就遭了这般大罪。”

只是现下哪有时间让他在那嘀咕,黄沙无孔不入,他那佛衣袈裟又非甚佛门宝物,须臾间便被那黄沙刮的支离破碎,周身上下鲜血淋漓,皮开肉绽,头顶那秃瓢都好似被掀了一层皮似的,甚是恐怖。

只见三德和尚张口一吐,便有一拇指大小,恍若琉璃一般的紫色宝珠出现。这宝珠一被三德和尚吐出,便自动悬浮在其头顶,洒下一层佛光把其笼罩在内,隔开外界黄沙狂风。

好宝贝,佛光洒下,恍若宝幢当头,不仅能挡得住黄沙,就连那狂风也半点也吹不进来。

“好在那老秃驴没有骗佛爷,这摩尼宝珠当真不凡。”三德和尚沐浴在佛光下龇牙咧嘴,拿眼偷看那佛光外的漫天黄沙,小声嘀咕:“那畜生这大阵真是厉害,佛爷我今日算是认栽了。”

说话间,只见那三德和尚原本已经皮开肉绽的身体,居然肉眼可见的又长出新的血肉皮肤来,甚是玄妙神奇。三德和尚也无其他办法,他这摩尼宝珠虽能以佛光护住他身体,但却无法破阵。无奈下,只好眨巴双眼,看着那佛光之外的黄沙,发起呆来。

光阴捻指过,三德和尚见那黄沙奈何不得那摩尼宝珠放出的佛光,也彻底放下心来。这边心神一松动,那方他便犯起困来,不过片刻功夫,这货居然在佛光之中酣睡起来,当真是心宽无比。

不知不觉中,此方天地之中再也不是黄沙漫天,愈见清晰明了,日光洒下,照在三德和尚身上,也使其悠悠转醒:“咦,那黄沙凭地没了?”

三德和尚见佛光之外虽是狂风呼啸,但却不见半粒黄沙,顿时惊讶一声,便翻身看去,只见那弟弟负手站在那里,头顶悬了一金斗,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三德和尚咧嘴讪笑,顶了摩尼宝珠便踏步往余沧海身边走去。

这大阵没了黄沙,他又有佛光罩身,天眼通下,此方世界之中皆睁眼能见,虽脚下九曲十八弯,但却阻止不了他的身形,步步生莲足神通随身而出,呼吸间便到了余沧海身侧。

三德和尚把佛光从余沧海当头罩下,隔去外界狂风,这才笑道:“三弟这宝贝当真厉害,居然能收取这大阵黄沙,断其根本,怎之前没听三弟说过?”

余沧海本来以金斗收了一十五团黄沙之后,正在思索这该怎样散去邪风。忽然觉得狂风不见,刚要睁开眼睛,便听到二哥声音。

睁眼一看,便见二哥虽然无恙,但那身上袈裟佛衣却是破烂不堪,便笑道:“还请二哥见谅,这法宝也是弟弟刚炼成,唤作混元金斗。倒是二哥怎么回事儿,这佛光如此玄妙,既然能隔开邪风,想来那黄沙亦是沾身不得,为何会弄这幅模样?”

三德和尚讪笑,心道若是说出实话岂不是在自家弟弟面前丢了颜面,没了面皮,便与余沧海说道:“三弟有所不知,佛爷虽见这大阵黄沙漫天,但也想试试手段,看看能否破开大阵,这一来二去便把袈裟扯破,倒是让三弟见笑了。”

三德和尚不等余沧海说话,便又接口说道:“既然三弟能有法宝收了这阵中黄沙,想来要破开此方世界也是不难。不知三弟有甚妙法说来与佛爷听听?”

余沧海方才只是思量如何散去那邪风,却没思索如何破开此处世界。

这九曲黄沙灭绝阵虽自成一方世界,但实际上也只有神风洞门前空地大小,黄大仙站在洞口,本因黄沙阻挡看不见阵中情形,但在那一十八团黄沙尽数不见之后,便把阵中情况看的清清楚楚,也见了那小贼道收取自家黄沙。只把他气的满面通红,咬牙切齿,恨不得这便上去啖其血肉。

九娘娘也出将洞来,把里面情形看的分明,面色担忧,款款上前,说道:“六哥,那小和尚法宝好生厉害,居然能隔开六哥的三昧神风,当真是不可思议。”

黄大仙本还在那猛吹神风,想要把那收他黄沙的小贼道吹死,没想到那小贼秃居然有能抵挡住他神风的宝贝,顿时便只光凭三昧神风是奈何不得二人,也住口站在一旁。

这也是他冤枉三德和尚了,若非他被黄沙刮的皮开肉绽,无奈下才吐出摩尼宝珠来的。若是当先他便知这摩尼宝珠能隔开邪风,以他的性子,又怎会不拿出来隔开九娘娘的小三昧神风?

“九妹放心,这大阵虽方圆不过数丈,但却自成一方小世界,现今虽无黄沙,但大阵威能犹在,纵然是困,只消半月,这两个贼人便被饿死!”黄大仙面色忽青忽红,阴晴不定。

九娘娘在旁忽地轻笑:六哥虽然失了黄沙,但以小妹来见,却也是一桩好事哩。”

“此话怎讲?”黄大仙不知为何自家九妹会说出这等伤人的话来,即便是他极喜爱这妹妹,脸上也出现温怒之色。

九娘娘笑道:“只消半月,六哥便能多得两件宝物。那小和尚的宝珠暂且不说,乃是佛门宝物,能隔绝三昧神风,当是威能莫测。至于那小道人的宝贝,金光中掺杂银光,卖相却也不凡。所以,小妹这才说六哥遇了一桩好事。”

黄大仙一听,顿时哈哈大笑:“九妹言之有理,是哥哥错怪你了!”

第八章 剑气雷音,二怪逃遁

却说余沧海与三德和尚被困在九曲黄沙灭绝阵中,历经艰辛才得以兄弟重聚,让二人好不欢喜。而那阵中黄沙有余沧海金斗收取,三昧神风也被三德和尚摩尼珠佛光挡在外围,近不得身,这九曲黄沙灭绝阵已是名不副实。但是,此阵虽不能伤害两人性命,但却九曲十八弯,自成一方天地,任二人一个龟蛇八步,一个步步生莲足神通皆不能走出。

一日光景缓缓过,余沧海与三德和尚在佛光之下各自皱眉,思索那破阵之法!

“三弟,以佛爷看来,若要出这大阵,却是半点也取巧不得,唯有以手段强行破开此界,方才可行!”三德和尚也没袈裟佛衣来换,身上还是挂着那破破烂烂布条。

余沧海点头,双眼看着佛光之外,道:“不错,这一日一夜工夫你我二人按说不知走了多少里地,但九曲十八弯,一弯套一弯,一曲绕一曲,却还在阵中。可见,光凭步法取巧已然无用,若是二哥有手段破开此阵,也莫要藏着掖着,尽快使将出来罢。”

余沧海虽与三德和尚结拜不久,但也只其性子,故此才有此话。

三德和尚苦笑摇头:“佛爷只会念经度人,哪有甚手段。三弟不知,就是这摩尼宝珠还是那老秃驴在为佛爷剃度时扔下的,佛爷之前并不知还有隔绝邪风黄沙妙用。倒是三弟你,既然能有宝贝收取黄沙,不知可有手段破开此阵?”

佛门修行,多在普度众生,争斗杀伐手段却是极少的!

余沧海缓缓摇头,道:“我所学之中,并无手段能够破开此界。”

“哎,看来你我兄弟要交代在这里喽!”三德和尚叹气道:“佛爷听闻,我等修行中人,佛道不同,正邪对立,人妖有别,但只有那北冥之地,万剑宗们中才有那一剑破万法之术,可惜你我兄弟皆不修剑道,不懂那无上剑术。”

“北冥万剑宗,一剑破万法!”余沧海一听,脑海之中顿时浮现出一脚踏仙剑,身穿白衣的少女来。

北冥李玄英,剑气做雷音,当能一剑破万法!

余沧海捏了剑印,伸手一挥便有一道半尺剑光射出:“二哥,小弟不才,正有那剑宗传承。”

三德和尚一见,顿时眉开眼笑,道:“佛爷就说天无绝人之路,没曾想弟弟却是有那万剑宗法门。只是,以佛爷看来,三弟这剑光不过半尺,若是要破开此阵恐还不行。”

余沧海点头:“不错,若是能以这区区三尺剑光便破开此阵,那我等兄弟也不用在此为难一日一夜了。”

“还请二哥为我护法,我要修炼几日,到时或许便能破开此阵!”余沧海接口又道:“只是这几日劳烦二哥了!”

三德和尚大笑:“你我兄弟无需如此客套,三弟还是快快修炼吧,佛爷都有些饿了!”

“待你我兄弟出去,再喝他个三天三夜!”余沧海高声一笑,把那混元金斗收进丹田其中,就地盘坐。须臾片刻,他便在佛光下进入那无念无法,无情无物的清净境界之中。

那统摄灵兽灭杀经虽经文不多,但以余沧海目前境界看来,却也是博大精深,想要吃透其中玄妙,也非朝夕之功。他现在只在念头之中把那经文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的念叨,以求多些感悟。

这一坐,余沧海便坐了七日光景,当其再次睁开双眼时,见二哥也在旁双手合十,闭目低声念经。余沧海没做打扰,只把青光喷出。青光浮在头顶,那小葫芦轻轻摇动,便有一百零七道剑光飞射而出。

余沧海双手掐印,只把剑光在青光之中操纵演练。剑光穿梭游走,蜿蜒翻腾,灿烂夺目,这一刻恍若蛟龙翻身,下一刻又似云龙探爪。剑光眼见缩短,从那每一道剑光先是从半尺来长变短了一寸,而后又忽地变短一寸。最终,当那一百零七道剑光只有七寸来长时,才堪堪停了下来。

余沧海额头上已密布汗珠,双颊泛红,似乎在受着极大的折磨。

这番剑光缩短并非威能降低,而是余沧海把那剑光压缩,以增长其威能。渐渐的,那一百零七道剑光之中忽地飞出一道来。

这一道剑光刚一出来,便被余沧海伸手抓住,而后双手在一起猛的一搓,那七寸剑光便从拇指粗细变作筷子粗细。余沧海双手不停,又搓出七道剑光来。

当八道剑光一成,便按八门金锁阵排布。

八门金锁一成,顿时杀气滔天,把一旁的三德和尚惊醒。

余沧海思来想去,这统摄灵兽灭杀经中只有这八门金锁阵他使的最为纯熟,又加上这几日更有感悟,这才想借此阵法破阵。

“我这三弟当真是好手段,不愧是万剑宗传承,好大的杀伐之气!”三德和尚不敢出声打扰,只在一旁暗忖:“只是杀气太甚,恐会影响心性,日后佛爷我还需找个日子与他说说才是,以免误了修行。”

余沧海粗眉紧皱,看着面前剑光,伸手一指,那青光之中又有八道剑光分出,而后这八道剑光被搓成筷子粗细后,便分别于那八门金锁布阵剑光合而为一。

顿时间,杀气更甚,鼓荡翻腾。三德和尚不敢说话,只是觉得浑身发冷,头皮发麻,无奈下便往后退了半步。余沧海摇头,又从青光中调出八道剑光,待搓成筷子状,又与那布阵剑光分别合而为一。

就这样,余沧海接连用了八八六十四道剑光合成八道剑光,布下八门金锁阵后,那杀气近乎成了实质,若非余沧海刻意束住,早就冲破佛光。

“三弟,你这弄出来的是甚东西,佛爷光是看去,就觉得头皮发麻。”三德和尚早已经退至佛光边缘,这方见余沧海停下动作,那边便连忙问道。

余沧海周身隐隐颤抖,也已控制不住,只来得及说:“二哥莫慌,成败在此一举,且看小弟手段!”

说罢,那八门金锁阵布阵所用的八道剑光忽地合而为一,化作一道灿烂夺目,光华照眼的剑光。剑光有数丈来长,水桶粗细,混淆着杀气,直接穿过佛光,往那九霄冲去。

剑光过处,恍若困龙升天,数个呼吸之后才隐约有雷音传出。

剑气雷音,余沧海静坐七日,使出全身手段把六十四道剑光合而为一,借助八门金锁阵威能,才堪堪使将出来。但这却非真正的剑气雷音,他因修为限制,才不过是摸到了这门无双剑术的门槛。

即便如此,若是传了出去,他余沧海的大名在小一辈中也将搅动一方风云。若是他日,余沧海能够挥手间便使出剑气雷音的手段,当能和李玄英等齐驱并驾,威震一方。

三德和尚在旁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恍若琉璃破碎,一阵刺耳声音传出,这九曲黄沙灭绝阵终于破了。大阵既破,那九曲十八弯再也不能束缚黄大仙吹入的三昧神风,纷纷从破开处往外刮去。

却说那黄大仙与九娘娘正在洞中吃酒,忽听洞外传来一道支离破碎的声音,便脸色变化,知道不妙。当下也顾不得说话,只得对视一眼,便联袂往洞外跑去。

黄大仙这一与自家妹妹出得洞口,那方便瞧见黄沙阵被一道剑光捅破,直冲九霄,那阵中三昧神风更是狂暴吹出。

黄大仙也来不及解释,只把九娘娘一拉,口中念咒,带着她借土遁逃离。这洞中其他小妖,没有手段护身,主人又逃离,纷纷被那三昧神风吹的魂飞魄散!

而后,只见那阵中忽地走出一团佛光,正是余沧海三德和尚二人。

这黄岐岭神风洞方圆数里之内虽说尽是被三昧神风刮的天昏地暗,但二人在佛光之中却是半点影响也无。只见余沧海伸手一招,那原本由六十四道剑光合而为一的剑光又复散开,化作六十四道剑光从九霄之上落下,没入佛光之中,进得其头顶青光葫芦内温养。

“哈哈,终于出了这黄沙阵,这几日可是把佛爷饿苦了!”三德和尚哈哈大笑,天眼通所到之处见那洞中小妖纷纷死在邪风之下,并不见那黄大仙和九娘娘夫妇,便与余沧海道:“弟弟,想那七王子业已被送回朱紫国中,妖道恐在外面还未回来,你我兄弟不如去大吃一顿如何?还有佛爷这袈裟破了,还要置办几件才行。”

余沧海此番不仅祭炼了混元金斗,又摸到剑气雷音的门槛,心中也极为高兴,顿时点头应允。待二人顶着佛光,出了黄岐岭之后,见那邪风并未吹到此处,三德和尚才收了摩尼宝珠。

余沧海把水盈儿一众从乌云兜之中放出,才与三德和尚携手往那黎山镇而去。

水盈儿一众不知老师这几日经历了好大一番劫难,那乌云兜中虽不见狭小,但也呆的烦闷,这一出来,众人虽不敢问清缘由,但都长出了一口气。

话说那黄大仙带着九娘娘从地下出来之后,已是离开黄岐岭二十里之外了,只见那黄大仙面色泛青,叫骂道:“这两个小贼欺人太甚,定不与其罢休。”

九娘娘知晓自家六哥神风厉害,料想她那副家当也留不住,心中也是不忿:“六哥,那两人手段厉害,方才小妹隐约见了那一道威能滔天的剑光,心中便觉害怕。六哥你虽手段高深,但却失了黄沙阵,不若我们去请大哥?”

第九章 展翅一动八百里,翱翔九天食活心

黄大仙摇头:“大哥有偌大基业需要打理,这等事儿对他来说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以为兄看来,只能传讯给四哥了。若是四哥前来,拿下那两个小贼只在翻掌之间。九妹,你那神风洞的家当丢了,不如这便去我那黄风观坐坐,好等四哥前来。”

“只是四哥向来喜欢云游天下,逍遥快活,不知几日能到?”九娘娘道:“若是耽搁太久,小妹怕那两人走远了,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黄大仙笑道:“四哥手段莫测,身法迅捷,展翅间便是八百里。以为兄看来,最多不过两日,四哥定能来此!”

兄妹二人商量妥当,便驾起一黑一黄两股妖风,于半云半雾间,往那西南黄风观而去。

且说黄大仙和九娘娘与黄风观门前落下妖风便有童子迎接,二人心中烦躁,随手打发了童子之后,便与后堂之中坐定!

这方分了主次坐下,那边黄大仙便拿出一快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圆形黄玉来。这黄玉上符文密集,烟霞氤氲,卖相极其不凡,端是一件好宝贝儿。

只见那黄大仙滴入三滴胸口热血,又小声念叨几句,而后才掐了印决往那黄玉上一点。顿时间,那黄玉便射出一道肉眼不可见之光华直飞天际,消失不见。

“九妹,你我稍稍休息片刻,方才为兄也察觉四哥与我等相聚不过八九万里的距离,想来只消两三个时辰,四哥便会前来。”黄大仙收了黄玉,对九娘娘笑了笑。

九娘娘因前几日听了那小和尚的言语,知道若是与夫君再行那欢喜之事,自家夫君当命不久矣。便于第二日,在万般不舍之下,把自家夫君送回朱紫国中。这番下来,她也是心力憔悴,精神萎靡。这方一得到六哥所言,顿知若是四哥来了,那也一时半会恐也静不下来,便点头答应,起身到一旁厢房中小憩。

而那黄大仙在九娘娘走后,又吩咐弟子打酒烧饭,准备酒席,以供四哥来了享用。

话说,在离黄风观南方八万里的一处州府之中,有一七层楼高的酒楼上,靠窗位置正有一身着烫金长袍的干瘦汉子在那独坐吃酒,神态甚是惬意。

这汉子虽是干瘦,但却长了一副鹰钩鼻,犀利目,偶尔往旁边望去,顿时便有两道精光从双眼之中射出,煞气甚重。

忽地,只见东方飞射出一道光华,光华肉眼不可见,只透窗而入,便被那干瘦汉子伸手抓住。只把那光华拍入脑海,这中年汉子便知是兄弟召唤。

兄弟有难,他当然要去。

只见那汉子也不顾旁边食客,只把身子一晃,便化作一头苍鹰飞向了九霄,惹得一众食客大呼小叫了半晌。

只过了半个时辰,那干瘦汉子所化苍鹰便在黄风观中落下:“六弟,你向来都不参于争斗恩怨之中,为何今日传讯与我,难不成有甚难事不成?”

那黄大仙于九娘娘早就在黄风观中等候,这见自家四哥前来,黄大仙露出一副悲苦模样,八字胡须抖动,道:“若是无事,怎敢打搅兄长逍遥?还请四哥先移步后堂,酒席早已备好,就等兄长上座。”

这干瘦汉子正是他一众兄弟之中的老四,乃是一头数百年道行的苍鹰成精,唤作程万里。程万里自问豪爽,豪气干云,振翅便又八百里,喜逍遥自在,喝酒御风。

程万里也不客套,一双鹰目精光乍现,露出两道寒光。他方才得了六弟传讯,那酒也没有吃好,这方有酒,那是再好不过。

酒过三巡,黄大仙也与自家四哥分说事情始末,又敬了一杯酒后,才道:“若是四哥能出手擒住那两个贼人,那小贼秃的宝珠便是送与四哥,算做小弟的一点心意。”

这程万里本听到六弟说那两个贼人手中有厉害宝贝之时,便起了心思,这方又听黄大仙把话说明,也颇觉得不好意思:“六弟哪里话,你我兄弟情深,你的事便是四哥我的事,休要再提法宝之事。以六弟说来,那两个贼人不过是仗着两件法宝厉害,想来以我的身法,出其不意倒是能一举擒下!只是,还需六弟与我细说那两贼人模样,好让为兄莫要抓错人哩。”

黄大仙哪能不说,顿时便把余沧海与三德和尚的样貌形容了一遍。反正,一僧一道在一起本就少数,何况两人年纪尚轻,倒也容易辨认。再者,这方圆数百里外也没有几个县衙乡镇,这两人只要不是躲藏起来,想来也不难寻找。

这程万里也想早点擒下贼人,好看看六弟说的法宝到底如何玄妙神奇,待又喝了一杯酒后,才起身笑道:“六弟九妹稍待片刻,想那两个贼人也未走远,哥哥这便去了。”

程万里化作一头苍鹰,身上羽毛幽光闪烁,卖相不凡。这苍鹰身法快捷,双翅一展,便自拔空,往那神风洞方向飞去。

“九妹,那两个小贼甚是狡猾,四哥乃是直性子,六哥我颇不放心,你且在此督促弟子再准备一桌酒席,六哥我也过去看看,也好有个照应。”黄大仙在程万里走后,沉思片刻,便起身于那九娘娘言道。

九娘娘点头:“六哥此去小心,小妹在此当备酒席恭候。”

话说那程万里化作一头苍鹰,稍稍展翅便来到神风洞上空,待拿眼望去,顿时心中火大,这黄岐岭神风洞乃是他九妹的家当跟脚,居然就这般没了。想他们一众兄弟姐妹结义,这九妹虽然道行手段都是最低,但却最讨他们欢喜,此番洞府被贼人毁去,即便没有甚法宝,他也当义不容辞。

当下,程万里也不做停留,只在方圆百里之内寻找。

此地本就属中原与西方交接之处,多山峦,少平原,若是余沧海一众躲在深山之中他又哪里能寻到?还好当他来到那黎山镇上空之中时,便一眼望见一年轻道人和一和尚在镇中行走,便知遇了正主。

“好贼人,毁了我六弟的黄沙阵不说,还把九妹的神风洞捣毁,此番当不能放过。”虽然那一僧一道身后跟了几个妖精,但他也浑不在意,只把双翅扇动,半空中化作一长有双翅的人身往两人扑来。轻轻扇动双翅,便有一股狂风落下。

余沧海与三德和尚此番在那醉仙居中吃饱喝足,稍稍打听,便得知这黎山镇中并无卖袈裟佛衣的店铺。要知道,此方世界道门兴盛,佛门稀少,稀稀拉拉几座寺庙也香火不多,所以这镇上无卖袈裟佛衣的店铺也算正常。

毕竟,这黎山镇也非甚繁华大镇。

不过,不等三德和尚气馁,那掌柜的便告知他们,陆大官人因得了他的点化,故此要在黎山镇建造佛堂寺庙,让他们过去看看有无袈裟佛衣。

他们这番在阵中行走,正是往那陆大官人的家宅而去。

忽地,余沧海只觉得头顶一暗,四周凭空升起一阵狂风,直把这黎山镇房屋都吹塌了几间。于此同时,余沧海只觉得周身一冷,浑身汗毛炸立:“不好,有妖精作乱!”

那龟蛇八步随心而起,待余沧海话音落下,人已在三丈之外,躲避了那程万里一抓。与此同时,那三德和尚也是一脚踏出,脚下凭空出现莲花虚影,人也到了一旁。

“咦,没想到你两个小贼人还有几分机灵!”程万里落在一处房顶之上,看着下面两人,双目露出两道精光,惊讶了一下,咧嘴笑道:“敢惹我六弟九妹,今日即便是长生真人来了,也救不了尔等性命。”

话语说罢,猛的扇动双翅,顿时便有无数狂风刮起,把这黎山镇吹的是房屋倒塌,人仰马翻,只是呼吸功夫,便不知道友多少凡人百姓死于非命,平白遭殃。而后那程万里伸手一抓,便有一二八女子被其抓在手中,不等其求饶,伸手一掏,那女子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便被掏出。

程万里随手把那女子丢到一旁,细细咀嚼那热气腾腾的心脏,满口鲜血,嘿嘿笑道:“小贼,这只是开胃小菜,待会爷爷就把尔等的心肝掏将出来下酒,看看有甚不同,敢于我六弟九妹为难。”

“我佛慈悲!”三德和尚此刻面露慈悲神情,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佛号!

余沧海见这黎山镇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横尸遍野,那大好的花样女子就这样被其随手吃了心脏,只觉得热血当头,脸上虽不变色,但胸中杀机顿起,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孽障,安敢无故害凡人性命,今日定把你打的魂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余沧海头顶便浮现一团青光,青光中剑气飞射,伸手一指,那剑光恍若洪流,眨眼间便射到程万里身前。

于此同时,那三德和尚也在一旁双手合十把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缓缓念出。顿时间,佛光升腾,梵音阵阵,笼罩一方,朵朵莲花虚影随生随灭。却是这位小和尚动了真怒,要把这头苍鹰强制度化。

佛说众生平等,不论凡人百姓,仙人佛陀,又或是飞鸟走兽,蛇虫鼠蚁,皆不分高低贵贱。这头苍鹰仗着手段高超居然就忘杀凡人性命,当要把其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第十章 僧道遭劫命旦夕,佛陀降临降鼠鹰(一)

却说那九天之上,白云烟霞之中,浮岛仍旧缓缓飘荡,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也不知从哪里来。这日,那披发老者本正于云床之上神游太虚,却忽地睁开眼睛,连唤了两声:“童儿,童儿!”

那金童应声而来,跪在老者面前:“老师唤弟子前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老者道:“你且去唤你灵飞师兄前来!”

那童子奇道:“灵飞师兄向来清净,于浮玉山中闭门炼道,运攒五行,凝练精神,不知老师有甚麻烦事需要唤灵飞师兄。”

老者笑骂道:“让你去,你且去,切莫耽搁了时辰!”

金童不敢再问,只得应了一声,磕了三个头便出了退将出去。既然老师吩咐,他当是半点不敢耽搁,这方一出来,也顾不得收拾东西,只驾了一朵祥云,往那浮玉山而去。

且说这金童一路上也顾不得欣赏风景,只把祥云隐在九天白云之中,不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便于浮玉山上空停下。这浮玉山通体似是白玉雕琢而成,上面并无甚奇花异草,小溪石桥,只有无穷白玉于那烟霞之中悬浮转动。

金童也不下去,只在祥云之中唤道:“灵飞师兄,老师唤你,老师唤你!”

说话间,只见那浮玉山上突地纵起一道金光,待金光落下,便化作一身披金色长袍,手持羽扇的中年男人来。这中年男人不怒自威,虽在祥云之上,但却似乎身处刀山火海之中。童子只觉得头皮发麻,汗珠滚滚而落。

“金童师弟,不知老师唤我何事?”那中年男人正是其灵飞师兄,这方见童子如此,那边轻轻一挥羽扇,这边一声轻笑,祥云上便恍若刮了一场清风。

金童不敢多说,只道:“老师也未交代,只让师兄前去!”

灵飞点头,化作一道金光便消失在祥云上:“金童师弟,既然老师吩咐,为兄也不敢耽搁,我且先去了。”

话音落下,天际已不见金光。

金童苦笑摇头,只把祥云催动,又缓缓往那浮岛飞去。

却说那灵飞所化金光来到浮岛之上时,也不过是盏茶间的功夫,可见他飞遁之术迅捷,远非金童所能比拟。这方刚落下浮岛,那边耳边便传来一声:“灵飞徒儿,且到后堂说话!”

灵飞不敢多言,待进了后堂之后,便跪在那老者面前:“弟子灵飞拜见老师,不知老师有甚事需要吩咐?”

那老者道:“你可还曾记得你那头秃鹫小鸟?”

“弟子记得,那小鹫儿乃是弟子未成道时留在身边的坐骑,后来弟子成道,欲避世修行,却发觉那小鹫儿心中起了野心,故而便随手打发了!”灵飞跪在地上,头不敢抬,只道:“这些年弟子也偶有观察,那小鹫鸟虽建了一座甚么灵鹫山庄,聚拢一帮兄弟,但却也未有做甚伤天害理的事儿,故而也未放在心上。难不成这小鹫鸟忘了弟子约束,在凡间兴风作浪不成?”

老者摇头笑道:“倒不是那头秃鹫犯了伤天害理的事儿,而是为师神游太虚之时,发现今日正是那头鹫鸟成道,脱去凡胎之日。只是这扁毛畜生还有一桩劫难,非你不能化解!他终归是得了你的传承,算是我真武一脉,你此去救了鹫鸟后,便可让其在我世俗山门前看守门户,若是那厮不懈怠,八百载之后,当可算是我门中弟子。”

灵飞得令,那老者又交代了几句话:“此外,这恩怨与我门下另外一位弟子有关,你且莫鲁莽做错了事儿。”

“不知是哪位师兄弟?”灵飞不解,只得问道:“还望老师言明,以免到时候伤了自家兄弟情分。”

那老者笑道:“此番还不是师兄弟,到时你自会明了,去吧!”

……

前文有言,那余沧海与三德和尚见这头苍鹰精居然视凡人百姓性命如那蝼蚁,心中恼怒,纷纷施展手段,要把这该死的扁毛畜生擒住。

“区区手段也敢在爷爷面前显摆?”那程万里双翅一动,先是把余沧海剑光扫回,而后又把三德和尚佛光绞碎,端的是霸道无比。

而后不见其什么动作,只见两片黑光飞射,分别射向余沧海与三德和尚。

至于一旁水盈儿王老货一众妖怪,程万里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在他眼中看来,这几头妖精,不过是那家养的畜生,虽有些道行,但却是半点野性也无,根本不值得他去出手。

这两片黑光不是他物,乃是程万里周身羽毛所炼,共炼成七百二十六根,每一根皆如飞剑一般,如同手臂,能破除手段,绞杀敌人,端是有莫大威能。余沧海与三德和尚心悸,只觉得被一股杀气锁定,不管逃到什么地方,皆取巧不得,只能以自家手段对敌。

这两人此番也动了真火,但见余沧海伸手一召,那混元金斗便出现掌中,往上一抛,便自在头顶悬浮,洒下道道金银光芒,任由那黑光射来。

只听见一身恍若金属相接的刺耳声音,余沧海倒退三步,脸上浮现一抹鲜红,张口一喷,吐出一口鲜血来。却是那黑光威能巨大,他虽以混元金斗挡住,但却也把五脏六腑震荡,受了内伤。

反观三德和尚,一见这黑光袭来,无奈下直把那摩尼宝珠吐出,希望那老贼秃的宝珠厉害,能抵挡住黑光。也是这宝珠厉害,不知是甚材料所炼。只见那黑光一遇到佛光,却是半点也近不得他身。

当真是佛光当头罩,万法不沾身。

程万里见这小贼秃宝珠果然厉害,顿时便起了贪念,直把双翅一挥,便有数十道黑光飞向佛光,硬要把其佛光破开,擒住小贼秃,夺取宝珠。

恰逢此时,那黄大仙也驾妖风寻来。

只听那黄大仙高叫一声:“四哥,莫要去管那小贼秃,宝珠一时半会破不得,还是先夺取这小贼道法宝要紧。”

程万里一听,也觉得六弟说的有理,顿时便扭转黑光,把那数十道黑光转向余沧海!

余沧海一见,顿时便知要糟。只是区区一道黑光便使得他五脏六腑都受了震荡,这番数十道黑光前来,当是要他命也。

遇敌争斗,容不得他半点疏忽,只见余沧海把周身黄鳅真气搬运,以全部精力催动那混元金斗。顿时间,那金斗上星光闪烁,周天星光汇聚一斗,恍若把九天星光尽数操纵在手。

黑光眨眼便来,一旁的三德和尚只来得及叫道:“三弟,快到佛爷这佛光之中来。”

话音没落,那数十道黑光便接连撞余沧海头顶混元金斗上。顿时间,余沧海后退十数步,金斗光芒暗淡,又复进入他丹田气海之中,却是一时半会不能出来用以争斗了。

余沧海暗自苦笑,连连喷出数口鲜血,脸上苍白,站在那里不住颤抖,此刻他五脏六腑皆已震荡厉害,受损严重,真气溃散,一身手段再也不能使出半点。

“三弟!”三德和尚一声高呼,却间那苍鹰精双翅一展便来到余沧海身前,伸手一抓,便有数真气当头打入,封了其周身穴窍。

与此同时,水盈儿一众见老师主人被人擒住,即便知道自家手段低劣,也纷纷施展手段往程万里袭去,要救下老师主人。

程万里嘴角流出一丝冷笑,只分出五道黑光,便把水盈儿一众逼迫的连连后退,半步也上前不得。程万里把已经昏迷的余沧海丢给黄大仙,笑道:“六弟,你且在旁掠阵,且看哥哥破那小贼秃佛光。”

三德和尚见三弟生死未仆,双眼尽赤,但他一身手段都在那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之中,哪里还能奈何这扁毛畜生?

一见这程万里前来,他突然把那摩尼宝珠收归体内,任由其抓在光头上,以真气封了周身穴窍,半分也不抵挡,只在心底忖道:“三弟,佛爷和你结拜时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佛爷没甚本事,此番因果因佛爷而起,只能陪你一起往那阴曹中走上一遭了!”

当这最后一个念头冒出,他便昏了过去。

程万里不知这小贼秃为何突然束手就擒,但他也乐得高兴,只听见那黄大仙在旁笑道:“四哥好手段,这两个小贼当真手到擒来!”

不等程万里说话,两人忽地脸色大变!

“我佛慈悲,大王还请手下留情,切莫伤了老僧这徒儿!”一声佛号中不带半点烟火之气,虽不见人,但犹如直接有人在他耳边响起,顿时便把程万里惊的一声冷汗,手中动作顿了顿,拿眼望去,只见天边缓缓飘来一朵莲花模样的白云。

这莲花白云缓缓而动,似缓实快,眨眼就到了程万里头顶。

这白云远远看去不过巴掌大小,但真到了此处,却是有方圆数里大小,笼罩一方。

白云说停就停,呼吸间便有一道佛光洒下,笼罩程万里余沧海一众头顶。

佛光之中隐约有梵音唱起,又有檀香阵阵,好不玄妙。

“不好,这佛光有问题!”程万里于黄大仙被佛光照身,只觉得脑海混沌,似乎有一尊大佛在那里说法讲经,周身真气都呆滞了三分。

程万里知晓遇到了高人,但也没有道理把到口的肥肉丢弃,故而也不丢下三德和尚与余沧海,只给黄大仙一个眼色,上前把余沧海提在手中,双翅一动,便要腾空飞走。

黄大仙得了兄长示意,又见兄长腾空,只把咒语念动,脚下一跺,便自沉入地底,借土遁逃离。

第十章 僧道遭劫命旦夕,佛陀降临降鼠鹰(二)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两位大王与老僧甚是有缘,怎就这般不辞而别?让老僧好生伤心呐。”但见那白云之中缓缓飞出一九瓣莲台,莲台上端坐一老和尚,慈眉善目,大肚滚圆。

也不见这老和尚有甚动作,只把双手合十,那头顶白云便演化出道道虚影。虚影似幻似真,里面有佛陀菩萨,罗汉金刚,大鹏天龙,无数佛子信徒在其中念经诵佛,梵音阵阵,端是一方净土佛国。

而那程万里此刻却变作一芝麻大小,正于那佛国之中飞腾奔走,上下乱窜。但是,不管那双翅如何扇动,皆不能逃脱这佛国之中。

一沙一佛国,佛门无上神通!

老和尚伸手一点,程万里便从佛国之中掉了出来,又复化作人身带翅的模样,气喘吁吁,手中兀自抓着余沧海和三德和尚。

程万里知晓自家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方刚一照面,便被耍了一通,顿时也被激起了血性,兀自骂道:“老贼秃,凭地挡爷爷去路?”

那老和尚呵呵一笑,只把一身肥肉乱颤,也不说话,又是伸手一点,那地面之中似乎化作一池清水,清水中朵朵莲花含苞待放,甚至还有鲤鱼在其中缓缓游走,好一个逸致莲花池塘。拿眼望去,黄大仙正在莲花池底淤泥之中不住游走。伸手一捉,那黄大仙便被提了出来,而后老和尚随手一扔,便把其仍到一旁。

“两位大王,老僧今日冒昧打搅,不请自来,是有事求两位哩!”那老和尚呵呵一笑,浑不在意,轻声说话。

好家伙,这还是有求于人!

“老秃驴,有话就说,别在那拐弯抹角!”程万里骂道:“即便你手段厉害,想留下爷爷,也当刮下一层肉来才行!”

说罢,七百二十六道黑光在其周身缓缓游走,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拼命的架势儿。

那老和尚呵呵一笑,端坐莲台,似乎浑不在意,只把眼光望向程万里手中的三德和尚身上:“这位大王莫要生气,老僧这徒儿不知怎的惹怒了大王,老僧先赔礼了。还望大王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放过我这徒儿如何?”

老僧忽地又对着那兀自昏迷不醒的三德和尚喝道:“小秃头,怎的这般无用,还要为师来搭救你。”

这老和尚的一句话,听在程万里与黄大仙耳中不过云淡风轻,正常人家说话。但在三德和尚耳中却如九天霹雳,洪钟大吕,不管他现今还在昏迷当中,也使得他真气汇聚,念头重拾,悠悠转醒过来。

“老秃驴,你咋来了,是来看佛爷的笑话么?”三德和尚这一睁眼,虽不能挣脱程万里束缚,但却也见到那老和尚,只见其脸色变化,精彩纷呈,数个呼吸时间后才高声大叫。

程万里愣了,这小和尚是怎说的话?他不是那老和尚的徒弟么?怎么又徒弟敢对师傅如此说话?

反观那老和尚,听了三德和尚的大叫后,也不生气,只在那笑道:“小秃头,要不是为师,现在哪里还有你的命在?你也忒无用了些,为师赏赐给你的那摩尼珠你怎就自己收了,要知为师乃是有大神通之人,虽说那珠子不过是随手炼制,也不是旁人随随便便就能破开的。”

“呸,什么你赏赐给佛爷的,那珠子分明是你拿来诱惑佛爷的,若非如此,佛爷现今不知道在哪逍遥,用的着当一个小秃驴不成。剃头前还说甚美人娘子大把的来,现在可好,说甚持五戒,真是放屁!”三德和尚忽地大怒,虽在程万里手中但却半点没有不自在,拿手指着那老和尚骂道:“佛爷既然出来了,那也就不要你这老秃驴管生管死,佛爷就喜欢自家收了珠子,管你何事?”

“我佛慈悲,真是气煞我也!”那老和尚被三德和尚骂的满脸通红,再也不是一副笑呵呵模样,身形一动,便从莲台上下来,不等程万里防备,那老和尚便从其手中抓着三德和尚回到莲台之上。

只见那老和尚撸起袈裟,把那蒲扇般大小的巴掌照着三德和尚那小秃头上就拍:“小秃驴,老僧乃是你的师傅,怎就拿话骂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好让你这小秃驴长长记性。”

说罢,只听见“啪啪啪啪”一阵乱响,却是那老和尚把三德和尚的光头上都拍的通红,一根根手指印在上面显现。

三德和尚怎是那老和尚对手,虽不住挣扎,但却没甚办法,只能咬牙切齿,眼睁睁看着那老和尚巴掌拍下:“怎地,佛爷我说的不对么,明明就是你这老秃驴诓我在先。既是诓我,又怎地不许佛爷来说?”

一旁的黄大仙已然看的傻眼了,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倒是程万里,见这老和尚先是以言语喝破自家真气束缚,后又身形一动,在其完全没有反应的情况下从其手中救人,便清醒过来,知道自家万万不是对手。这方又见那对和尚师徒在那大骂,便上前一步,拱手道:“程某还有要事,这便不打搅二位法师,告辞了!”

老和尚连头也没有回,兀自在那收拾三德和尚!反倒是三德和尚,虽被这老秃驴拍的头皮生疼,但却叫道:“扁毛畜生,你不放过佛爷的三弟便想走了么?老秃驴,你要是不把佛爷三弟也救出来,那就让佛爷也去死吧。佛爷可是一诺千金,说同年同月同日死,那便同日死。怎地?老秃驴你瞪佛爷作甚,让你救你就去救,怎么凭地不爽快?”

老和尚无奈,才转头讪笑:“大王,你看老僧就这一个徒弟,还指望他传承衣钵,万万不能让其去死的。要不,要不大王你就放了那小子罢,算是卖老僧一个薄面,就一个薄面,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程万里气的半死,不说他六弟的黄沙阵被这两个小贼破了,就是那九妹的洞府都被其捣了,更何况,他心中还惦记着那法宝。这老和尚厉害,无奈之下才放过那小和尚,没曾想现在还要他放过这小道人,当然不行!

不等程万里说话,那莲台上的三德和尚又道:“老秃驴,你凭地自家说过的话都忘记了?”

老和尚不解,奇道:“为师说过什么话?对了,你这小秃驴,莫要说的难听,要唤老师!”

三德和尚撇撇嘴,道:“你和佛爷说过,畜生就是畜生,不管修行到甚境界,还仍旧是畜生。既是畜生,你为何还要说甚大王,真昧良心呐!”

“大王莫要介意,这小秃驴不懂事,都是玩笑话!”老和尚先是对程万里歉笑,而后才转头指着三德和尚骂道:“小秃驴莫要多事,为师还不是为救你这小秃驴?再说,即便人家真的是畜生,为师喊两句大王便不是畜生了么?”

三德和尚翻了个白眼,闭口不语,只把双眼看着程万里手中的三弟!

“大师真会开玩笑!”程万里冷面道:“这小贼人与我等兄弟有泼天大丑,当不能放过,告辞!”

说罢,程万里说罢,便给了黄大仙一个眼色,转身欲走。

老和尚在莲台上叹气:“大王说走就走,老僧可还没有答应呐!”

“那就请大师赐教!”程万里把余沧海丢给黄大仙,也懒得多说,只把周身黑光演化的愈发灵动!在他看来,不管何事,光靠打嘴炮,即便说破天去,也是不顶用,非要看自家手段,分个高低,才能说话。

老和尚没有理他,而是转头对那三德和尚道:“为师教你的经文你念起来和蚊子叫一般,怎能顶用?且看为师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

那老和尚说罢,在莲台上盘膝而坐,合掌念经。

那程万里一见,顿时便化作原身,把七百二十六道黑光绕在双爪之间,双翅一展,便往那莲台上的三德和尚扑去。他知道自家手段不及这老和尚,只有出其不意擒下那小贼秃,方才有机会讨价还价。

老和尚眼皮耷拉着,似乎浑不在意,只在那缓缓念着经文。刚开始还好,那经文从他口中念出不过是正常声音,但渐渐这,那梵音愈见洪亮,道道佛光随着梵音涌出,只把这方天地映成了黄金铸造。

梵音佛光交相辉映,直把黄大仙程万里皆笼罩在内!

程万里真气浑厚,虽感不适,但那双爪黑光却能不断绞碎周身佛光。但是那黄大仙却无甚手段,不过数个呼吸时间,念头之中便只剩下无尽梵音,整个人就地盘坐在佛光之中,把余沧海丢在一旁,双手合十,闭目诵经。

反倒是一旁余沧海与水盈儿一众,虽沐浴在梵音佛光之中,却是半点异样也无,甚是神奇。

“老贼秃,休害我六弟!”程万里在那莲台四周四下飞腾,本欲要把那小和尚擒住,没想道自家六弟却是先着了那老和尚的道,强自皈依佛门,从此只信仰佛祖,再无兄弟情义。

老和尚兀自念经,只把那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每一个经文都诵的愈发洪亮。梵音唱响,佛光洒下,任凭程万里双爪黑光连番绞碎,却也有漏网之鱼。

渐渐的,那程万里一身精黑羽毛恍若是镀上一层鎏金,随着他一声戾鸣,便又重新化作人身,与那黄大仙身旁落下,双手合十,闭目诵经!

“老秃驴,你也凭地无用!”三德和尚撇撇嘴,酸溜溜的说道:“降服这区区畜生还要你把经文念了三遍,真是丢人呐!”

老和尚又是一巴掌拍在三德和尚头顶,骂道:“若非为师要让你这小秃驴体悟经文玄妙,只需念出一句,这两个畜生便会自动皈依我佛,还需如此麻烦?”

三德和尚咬牙切齿,小声嘀咕:“是你自己讲究排场罢了。”

老和尚听了,举掌就打!

“你是哪家贼秃,敢害我灵鹫的兄弟,不想活了么?”

一声极其尖锐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而后便是一道银白光芒闪过,直接划破佛光,场中便落下一个人来!

第十一章 灵鹫妖王,阿弥陀佛

“原来是灵鹫妖王驾临,老僧有失远迎!”那老和尚见自家佛光被破,也不动怒,只在莲台上呵呵一笑,又转头对三德和尚道:“小秃驴,你且在一旁老实呆着,别没大没小乱说话!”

三德和尚不语,只给水盈儿一个眼色,示意她们把余沧海扶到一旁!

水盈儿哪里不明白,便与胡三娘一同上前把老师扶到一旁后,不再说话。也是水盈儿还有些道行,虽费了一些手脚,但也让余沧海转醒过来。只是,那被封住的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她却是半点法子也无。

余沧海这方醒来,便从水盈儿口中询问了一些他昏迷过去之后的状况。

且说那老和尚言毕,场中便落下一道银光!银光散去,却是一位身穿银甲,恍若二十三四岁的男子凌空虚站。男子双眼似鹰,虽不言不语,却不怒自威,霸权之气隐现。

这男子正是那程万里与黄大仙的结拜大哥,灵鹫山庄庄主,灵鹫妖王。灵鹫妖王统摄一方,麾下八千妖兵,端是手握大权,一言定生死!

“老贼秃,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强度我灵鹫的兄弟?”灵鹫妖王盯着那老和尚,话语虽轻,但却有无边霸气!

老和尚伸手摸了摸肚皮,笑道:“妖王误会了,却是这两位大王与老僧有缘,老僧虽在琉璃净土世界诵经礼佛,但也不辞劳苦万里前来。今日两位大王入我佛门,也是一场功德哩。”

“功德,哈哈,功德?真是天大的笑话!”灵鹫妖王闻言,顿时哈哈大笑:“我灵鹫的兄弟虽是妖身,但也属道门,甚么时候和你这老秃驴,和那甚佛门有缘了?你若是识相,便快快放了我家兄弟,解了束缚,若不然,嘿嘿!”

说到最后,灵鹫妖王一双鹰眼陡地射出两道精光,直勾勾的看着那老和尚,气势愈发凝重,煞气愈发凌厉。

老和尚笑道:“听妖王的意思,难不成还要留下老僧不成,老僧虽佛法不精,但也不是随便来一扁毛畜生便能留下的了的,还要看妖王手段如何了。”

这老和尚虽言语带笑,神情云淡风轻,但言语之中也争锋相对,半点也不落下风。

灵鹫妖王摇头:“你这老秃驴想来也是佛门高人,还有几分手段,我灵鹫虽然狂妄,但也看不出你道行深浅,料想你也是证了菩萨果位。灵鹫不才,当留不下老贼秃你,但是你若不解了我兄弟束缚,你那弟子也当成为我灵鹫山庄八千妖兵中的一员。我灵鹫纵横天下三千年,向来言出必行,若不信,老贼秃你倒是可以试试。”

“我佛慈悲,老僧乃是方外出家之人,本不应与妖王争斗。只是妖王一再逼迫,老僧倒也想见识一番妖王手段!”那老僧合掌,道:“我这徒儿平素虽不敬老僧,但怎么说来也是我佛本弟子,更是老僧的衣钵传人,并且小秃驴可是人身,万万做不得妖兵,也不会做妖王妖兵。”

说罢,但见那老和尚便开始缓缓念经,经文浩瀚,正是那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琉璃净土国……”

老僧虽是缓缓念经,但每吐出一个经文,便有一朵莲花虚影从其口中吐出,莲花坠地,落地生根,不过呼吸时间,那莲花便铺到灵鹫妖王所在地面。

灵鹫妖王冷笑一声,伸手虚提,便有一杆方天画戟出现手中。好大戟,端的似精铁铸就,上面寒光凛冽,煞气蒸腾。

灵鹫妖王轻挥方天画戟,便有一道寒芒划过,须臾间便破了百十朵莲花。

却说余沧海本在旁站立不动,冷眼旁观,但一见这灵鹫妖王使出方天画戟,便吃了一惊,暗自忖道:“这灵鹫妖王怎使得也是聚气成兵的法门,但不知道比我高明了多少倍。难不成这灵鹫妖王传承的也是那太上龟蛇御气术?是了,定然是的,这灵鹫妖王虽是妖身,但却无半点妖气裹身,周身上下虽然煞气杀气浓重,但那根本法门却是道家真法,想来这灵鹫妖王所得到法门比我还要全,根基法门定是这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怪不得这聚气成兵法门施展出来混元一体,没有一丝呆滞。”

灵鹫妖王虽只使了一手聚气成兵的法门,但似乎却包含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诸多法门。在余沧海眼中,好似言传身教,手把手的演义其中诸般玄妙,让他以往对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不解之处豁然开朗。即便是那个传他法门是中年大叔,在此刻余沧海心中,在这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法门上也万万不及灵鹫妖王了。

要知道,那中年大叔是怕余沧海受到他的因果牵连,并未把其拿手法门传授给他,而是传了其黄鳅真形图作为根基法门,后又捡了太上龟蛇御气术传给他,作为他的傍身手段。虽说这太上龟蛇御气术少了根基法门,不怎么混元如意,但也足以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而这灵鹫妖王,非但得了太上龟蛇御气术的全部传承,更在其中浸淫了三千多年,不论眼光见识,都远远在余沧海之上。若非余沧海现今周身穴窍被那程万里封住,就是这片刻功夫所得,此刻再度施展手段来,也使得他在这聚气成兵的法门上增长三层功夫。

余沧海的这番念头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转动,只见那灵鹫妖王兀自虚空站立,只把手中方天画戟挥动,便绞碎周身朵朵莲花。任是那老和尚手段玄妙,一时半会也为难不得灵鹫妖王。

老和尚不急不忙,缓缓念动十方极乐胎藏金刚弥陀经,经文吐出,舌绽莲花,梵音阵阵,佛光浩瀚。

灵鹫妖王似乎也不着急,并不主动施展手段,只把方天画戟挥舞,演义聚气成兵的法门。

倒是余沧海,可谓是受益匪浅,二人每多争斗一个呼吸,他便多悟出来一份玄妙。只见余沧海面色通红,神情虽是疲惫,但双眼炯炯,精光乍现,偶尔间更是手足舞蹈,不能自拔。

他这番动作落在身后一众人眼中,倒是把这些人弄的莫名其妙,还道是老师新主受不了打击,变得疯癫了。

“小子,敢再我灵鹫身上偷师,当真是有天大的胆子!”那灵鹫妖王本并没有在意这蝼蚁一般的东西,没想到这番念头所致却发现居然有人在旁偷师。

想他这太上龟蛇御气术乃是有高人传授,未得允许万万不能让旁人学去,这小道人道行低劣,虽有几分悟性,但却是胆大包天,居然敢从他手段之中体悟法门玄妙。

既然如此,当不能留其性命!

只见灵鹫妖王说罢,身形一动,便来到余沧海身前,也不顾身后莲花朵朵,只把方天画戟往前一捅,便要结果了这个背后偷师的小道人。

余沧海周身穴窍被封,龟蛇八步的玄妙亦是不能施展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方天画戟在眼中越来越大。

一旁众人别说水盈儿了,即便是那三德和尚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佛慈悲,妖王怎在老僧面前妄动杀心?”

倒是那老和尚,却不能见余沧海遭了灵鹫妖王的毒手,身形一动,便从莲台上下来,出现在余沧海灵鹫妖王之间。也不见这老和尚动手,只见其双手合十,便有一道佛光抵住那方天画戟,任是灵鹫妖王道行高深,也破不开这薄薄一层佛光。

“哈哈,老贼秃,你救得了这个,难不成你还能救的了你那徒儿?”灵鹫妖王哈哈大笑,把方天画戟一挥,脚下一跺,便化作一道银光往那莲台上飞射而去,与此同时,只见灵鹫妖王屈指一弹,便把一团青光盈盈的符箓弹出。这符箓有龟蛇盘绕,玄妙莫测,正是那龟蛇符箓。

他这是要把三德和尚收为道兵!

三德和尚盘坐在莲台一侧,脸上没甚表情,只拿双眼平静的看着灵鹫妖王,淡淡说道:“畜生,你灵鹫山庄与佛爷兄弟结下因果,若是此番佛爷不死,当再与你这畜生计较!”

三德和尚一直以来都没把道行手段看的很重,在他心中游戏人间,喝酒吃肉才是逍遥自在,修行中人。但这数日之间,经历的事儿让他明白:“原来佛爷之前都是错的,若是没有道行手段,终究也和这黎山镇百姓一样罢了!只是佛爷这错,却是让数百凡人百姓性命来偿还,来唤醒,却是好大的罪孽!”

灵鹫妖王不语,只把那龟蛇符箓催动,要在那小秃头头顶落下。

“哎!”

一声轻叹,却是那老和尚站在余沧海身前发出,只见那老和尚仿佛换了个人似的,满面欢喜化作无尽慈悲:“灵鹫,老僧本不欲与你为难,没曾想你却起了这般狠毒心思!”

说话间,只见那九瓣莲台忽地喷出九道佛光。

佛光暗金,却是由一段段经文组成,玄妙莫测,隐约有梵音唱响。

九道佛光皆有手臂粗细,这一喷出,便于三德和尚头顶虚空汇聚。骤然间,一团恍若太阳的光芒在半空照亮,直把那灵鹫妖王的龟蛇符箓融化在无尽佛光之中,半点也未剩下。

灵鹫妖王一双鹰眼眯起,望向那团浩瀚佛光,陡然间脸色大变,失声道:“阿弥陀佛?老贼秃你证的是佛陀果位,是端坐西方净土琉璃界中央的至尊佛祖?”

第十二章 证道(一)

老和尚笑而不语,一脚踏出,人便来到那莲台之上。

与此同时,那团由九道手臂粗细的浩瀚佛光忽地散开,好似天火流星,繁华胜景。隐约间,似乎有一尊佛陀虚影出现,端坐虚空。老和尚端坐莲台,双手合十,闭目念经,顿时间那佛陀虚影便缓缓下降,与那老和尚合而为一。

但见那老和尚忽地有了变化,虽还是大肚滚圆,但周身上下恍若黄金铸就,金光闪闪,异香阵阵,庄严宏伟,正是那端坐净土世界中央,享佛陀果位的南无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一手虚托,一手做拈花状放在膝盖,脑后浮现一圈佛光,佛光浩瀚,有数亩大小,演化琉璃净土世界。

阿弥陀佛虽端坐莲台,但却仿佛居于无上琉璃佛国中央,有无量威严,无量智慧,无量慈悲。佛光之中更是有无量光华照射而出,洒向四方。佛光所在,泥土青砖皆化作琉璃、玛瑙、金银、玻璃、赤珠,端的是把那阿弥陀佛衬托的庄严宏伟,慈悲自在。

灵鹫妖王负手而立,见那老和尚演化佛陀真身,脸上惊讶神色却是变化成无边傲气,淡淡道:“即便老贼秃你证了佛陀果位,成就琉璃净土佛祖,但在我灵鹫面前也如镜花水月,动摇不得我半点求道坚心。区区佛门手段,在我道门真法面前,皆是旁门左道。即便是装饰在再过华丽,再庄严,再宏伟,也难登大雅之堂。”

说罢,灵鹫整个人周身气势暴涨,头顶亦是喷出一团青光,青光如笆斗大小。一脚踏出,那团青光便猛然撑开,在其头顶化作一亩方圆大小,却不如阿弥陀佛头顶琉璃净土世界大。

但见那青光中居然有无数妖兵排列整齐,整装待发,气势凝成一股,在半空演化出一条巨蛇与一只巨龟,其中龟蛇缠绕,演义道门无上玄妙。

阿弥陀佛道:“孽畜,即便你得了道门真法,又能如何?不得长生,畜生终究也还是畜生,安敢在此妄语?”

佛音洪亮,每一字皆恍若九天神雷,砸在灵鹫妖王神魂之中。

“道门玄妙岂是你这老贼秃所能尽知?”灵鹫妖王往前一步踏出,那数千妖兵身上纷纷涌出一股真气,真气飞入龟蛇身躯,使得那头顶青光之中龟蛇愈发灵动,一个盘旋,那青光忽地从一亩方圆变作三亩大小。

青光浩瀚,好似一方世界,居然把那阿弥陀佛演义的琉璃净土世界逼退了三分之一,当真是不可思议。

“道门真法果然玄妙!”阿弥陀佛缓缓道:“只是你不得长生,念头终究还不纯净,容易受到蒙蔽。灵鹫,你错了,你今日前来可知那三千载苦修将成竹篮打水,水中明月?我佛慈悲,老僧本不欲妄动杀念,但你却要害我佛门弟子,老僧的衣钵传人,今日怎么说也要将你留下,以施惩戒,弘扬我佛门无量威严!”

说罢,阿弥陀佛再也不言不语,只把佛光撑起,琉璃净土缓缓生长,其中莲花若梦幻泡影,一朵生,一朵灭。

每生一朵,便有一道梵音唱响;每灭一朵,便有一道佛光炸开!

生生灭灭,流转轮回,演化佛门琉璃净土世界!

下一刻,不管那灵鹫如何运转玄妙,催动真气,一龟一蛇即便是缠成一团,皆不能阻挡那琉璃净土一丝。青光龟蛇世界眼见缩小,从三亩大小变作二亩大小,又变作一亩大小,最终,当琉璃净土把灵鹫妖王都笼罩在内,那头顶青光也变的只有笆斗大小。

“老贼秃,我灵鹫就是死,也不会做那秃驴佛兵!”灵鹫妖王知道自家远远不是阿弥陀佛对手,但兀自站立不动,神情狠戾。只是,那一身银甲不知何时已经破烂不堪:“想我灵鹫修行三千年,纵横三千年,逍遥三千年,快活三千年,今日即便死去,那也够了!”

只见那灵鹫妖王周身诸穴忽地炸开,整个人化作一团血光投进头顶青光之中。青光震动,八千妖兵亦是在同一时间炸成血水,把那青光染成血光。

那龟蛇齐声哀鸣,口咬足,足交口,亦是猛然炸开。

阿弥陀佛默然不语,只是眼睁睁看着那团笆斗大小的血光,双手合十!

“无量仙尊!”一声轻喝在场中响起,那团血光前突然落下一道金光,待金光散去,便出现了一个身披金袍,手持羽扇的中年男子来。这男子不是旁人,正是那灵飞。

灵飞一出现,也不施展手段,但四周佛光却也不能加身。

阿弥陀佛端坐莲台,合掌笑道:“灵飞真仙不在浮玉山养道炼真,怎有空来此?”

灵飞笑道:“佛祖从须弥金山降临凡俗,灵飞不敢不来!”

“不知真仙今日前来所谓何事?”阿弥陀佛又道:“难不成这头秃鹫孽畜还和真仙有旧,倒是老僧冒昧逾越了,真仙勿怪!”

灵飞道:“这小鹫儿虽不堪教化,却也是我成道前所收,添为代步坐骑。也是今日它该在佛祖手中受难,怪不得佛祖。只是,此番劫难已满,还望佛祖慈悲,就绕过这小鹫儿罢。”

“真仙有命,老僧不敢不从!”阿弥陀佛一道佛光裹去,便把那程万里黄大仙收到袈裟之中,对灵飞笑道:“既然此番因果了结,老僧也该去了。还望真仙去那须弥山坐坐,老僧定扫榻相迎,再与真仙说*道,共话长生。”

“他日有遐,定要去打搅佛祖!”灵飞持礼。

阿弥陀佛微笑点头,又对莲台上的三德和尚道:“徒儿,你可愿与为师回去修行?”

三德和尚看着阿弥陀佛,缓缓低下头来,道:“愿意!”

“老僧告辞!”阿弥陀佛又对灵飞和尚告辞!

三德和尚忙道:“等等!”

说罢,便挥手对余沧海喊道:“三弟,佛爷去念经了,你也莫要想我,你我兄弟他日定会相见,到时候你我再大喝他三日三夜罢!”

余沧海挥手告别,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秃驴,带佛爷走罢!”三德和尚忽地变得有气无力,直接躺在莲台上,闭目垂泪。

待阿弥陀佛坐着莲台离开之后,灵飞才转头望向身前那团笆斗大小的血光!

只见灵飞轻挥玉扇,伸手一指,那血光便沸腾翻滚,而后便从其中飞出一只秃鹫,秃鹫就地一滚,便又重新化作灵鹫妖王模样。血光缓缓变化,渐渐成了青光,那原本化为血水的八千妖兵皆又出现在青光之中,妖兵上空,又有龟蛇盘旋,缓缓没入灵鹫妖王头顶。

“拜见主人!”灵鹫妖王睁眼见了灵飞,立马双膝跪地,声音哽咽。

灵飞看着灵鹫妖王,淡淡道:“小鹫儿,你可知道错了?”

“小鹫知错!”灵鹫妖王又把头埋了下去:“主人,小鹫不该给您丢人,小鹫错了,主人尽管责罚小鹫罢。”

灵飞长叹一口气:“哎,你此番宁愿身死也不愿被人度去,是你道行手段不及旁人,错不在你。我问你可知错,却不是说你这个。”

灵鹫妖王不解,只得求道:“小鹫愚昧,求主人教化。”

“我当年传你法门,收你为坐骑,乃是你天资根骨具是极佳,是个修道的苗子,又颇为衷心的缘故。但却修行三千年都未证长生,你可知为何?”灵飞淡淡道:“乃是因为你不能放下,执念太深的缘故。当年你不肯随我回山修行,建了甚灵鹫山庄,自号灵鹫妖王,还陆续结拜九位兄弟姊妹,虽看似逍遥,但却是假自在,终有一日会烟消云散。此番你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走了一遭,难道还放不开,放不下么?若是你此刻放下,那便是你证道长生之时。”

灵鹫妖王一听,先是怔怔出神,冷汗直冒,过了数个呼吸时间才反应过来,面露感激之色,道:“主人教诲小鹫永生不忘,现在小鹫也明白了,不管甚霸权基业,在长生面前皆是笑话,只是小鹫心中还有一事,只有把此事办妥了,我才能放下所有,证道长生,再有资格为主人代步。”

灵飞皱眉,骂道:“证道长生在即,你还如此不堪教化,真是气煞我也。”

灵鹫妖王转身一指余沧海,而后才对灵飞言道:“主人切莫因小鹫生气,这贼人甚是可恶,害的我那四弟六弟皆被佛门度了去,此怨若是不解,小鹫万万放不下啊!”

灵飞得了老师指点,还未落下身形便注意到余沧海了,这一听灵鹫所言,顿时明白老师口中所言的劫难是甚么。阿弥陀佛把其逼迫的自杀并非劫难,不能让其证道,而是那小道人才是其心中的执念。现在,灵飞终于明白,这事儿为何要让他来。

因为,这是他灵飞的坐骑。

“某家余沧海,若是灵鹫妖王要我性命,这便来取罢!”余沧海也听见二人说话,这一闻言,顿时上前一步,淡淡说道:“若是余某的死能换来妖王证道,倒也算得上是不虚此生了。只是,不知妖王能不能要了余某性命?”

灵鹫妖王骂道:“小贼休要猖狂,杀你比碾死一只蝼蚁还要简单!”

第十二章 证道(二)

“你不能杀他!”灵飞心中明了因由,当然摇头不允。

要知道,这余沧海日后可是他灵飞的师弟,真武的门人。能入老师法眼,那日后极有可能成为真武第十四子。所以,即便现在这位未来的师弟道行再低,哪怕只是一个凡人,也不是那小鹫儿有资格动的。哪怕那小鹫儿此刻证道长生,亦是没有资格。

灵鹫妖王闻言,顿时便哭求:“主人,小鹫不才,虽是妖身,但也知兄弟情义。此番我两位弟弟因这小贼而遭劫难,当拿他的命来偿。求主人答允,求主人答允呐!”

灵鹫妖王连连磕头,求灵飞答应!

灵飞猛的瞪眼,厉声道:“我说你不能杀他,便是不能杀他。即便你因此不能放下,到死不能证道长生,也是不能杀他。有我在,哪怕是他的一根汗毛你也动不了的。再者,我既然说了,那你也给我记住,我不但要你不能杀他,就连杀心也不能起。”

“若不然,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灵飞接着又冷笑道:“这么多年过去,我想你应该还是记得我手段的!”

“求主人给小鹫一个解释,不然小鹫死不瞑目!”灵鹫妖王不解,不懂自家这位主人为何如此不念旧情,非要帮助一个蝼蚁一般的存在。

灵飞冷笑:“看来这些年来,你的胆子倒是长大不少,敢如此对我说话,那就让我试试你这位灵鹫妖王有何手段从我口中讨解释?”

“小鹫不敢,小鹫再也不报仇了!”灵鹫妖王哪里敢动手,这一听到自家主人说话,顿时便想起往日的种种,吓的浑身冰冷。

灵飞看着眼前灵鹫妖王,也回想起往日诸事,心中一软,暗叹一声,道:“罢了,你那两位结拜弟弟虽被阿弥陀佛强自度了去,但也不是没有念想,只要你能证道长生,日后也有机会上那须弥金山讨回自家兄弟的。我之所以不让你动他,乃是因为他得了一枚三分熟的莲子!”

“莲子,哈哈,三分熟的莲子?真是好大的机缘啊!”灵鹫妖王哪里还会不明白,只见其缓缓给灵飞又磕了头后,便站起身来,仰天长笑:“四弟、六弟,不是大哥不帮你们报仇,而是大哥不能、不敢,你们放心,日后大哥我定亲上须弥金山把你们救下来!”

灵鹫妖王说罢,忽地转身看着余沧海,淡淡说道:“你与我灵鹫兄弟的恩怨,今日就作罢了!”

不知何时,灵鹫妖王双颊却是划过两道泪痕!

“此事因余某而起,本无甚化解不开的恩怨,若是那日余某还活着,定当陪妖王一同去那须弥金山求阿弥陀佛放过妖王两位弟弟。当然,妖王不嫌弃余某道行低劣才是。”余沧海周身上下虽无半点真气涌动,但也落的坦荡,摇摇拱手。

灵鹫妖王嘿嘿一笑,忽地转过身子,仰天道:“有你这句话便够了,希望你到时候莫要忘了。”

“余某不才,虽道行低劣,但也一诺千金,定不会忘!”余沧海先是摇摇对灵鹫妖王说了一句,而后又对灵飞拱手,以示感激。

那灵鹫妖王说罢,周身气势便开始变化,越发轻灵,越发玄妙,越发的不可捉摸。只听灵鹫妖王一声长笑:“江湖纵横百万日,只道我辈立名声;一朝生来一朝死,才把长生脱凡尘。”

余沧海知道,灵鹫妖王这句话说完,便是成道之时了!

只见灵鹫妖王就地盘坐,双手掐印,闭目而坐。下一刻,那头顶便涌出一团笆斗大小的青光,青光如水,上有龟蛇缠绕,下有八千妖兵。而后,从其丹田气海中忽地冒出一团金光,金光有拳头大,正是灵鹫妖王的一颗妖丹。

这妖丹一出来,便缓缓飞进青光之中,被那龟蛇嬉戏。

刹那间,那青光猛的收拢,只有芥子大小,而后有忽地变为原来模样,只是那八千妖兵,黄金妖丹却不见踪影,却是这须臾间尽数化为乌有,只有那一龟一蛇在那盘旋缠绕。

龟蛇缠绕游走,相互嬉戏。这一刻猛然间化作一头秃鹫在其中展翅飞腾,下一个刹那又重新变作龟蛇,妙不可言,玄之又玄。

修行三千年,一朝脱凡俗!

而后青光落下,又复进入灵鹫妖王,或者可以说是灵鹫妖仙身体之中。

“你既已证道,此番还有一个差事需要你去办!”灵飞在旁见那灵鹫妖仙睁开眼睛,才道:“若是你把这差事办好了,当有机会位列真武门人。走吧,去那世俗山门!”

灵鹫妖仙纵身一跃,便化身一头秃鹫,秃鹫口吐人言:“主人,还让小鹫儿为你代步罢!”

“善!”灵飞点头,上了那秃鹫背上,对余沧海一众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便破空而去。

“终于走了,真是让俺老王都透不过气来!”

一直在后面的王老货见那秃鹫驮着灵飞破空而去后,便毫无形象的摊在地上,这一会的功夫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并且这事儿都是在他眼前发生的,真把他吓个半死。那虾兵蟹将也是满身大汗,不住的喘着粗气,倒是水盈儿胡三娘两人,虽面色苍白,但也没有那般夸张,还算沉稳。

水盈儿上前一步,扶住余沧海,低声道:“老师,眼下该怎么办?”

余沧海四下望了望这个几乎成为废墟的黎山镇,叹道:“这一镇百姓平白受此灾难,乃是我的罪过,你们几个前去查探一番,看看还有无活口。上天有好生之德,能救则救,不能救的,便给葬了罢,我要在此闭关,不管有事无事也莫要人来打搅我。”

水盈儿一众怎敢不允,即便余沧海现在周身真气被封住,一身手段半点也施展不出来,但是在他们眼中,这位老师主人变的更加深不可测。毕竟,那灵鹫妖仙和灵飞真仙的对话他们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连灵鹫妖仙都不能动自家老师主人,何况他们了。

再者,还有那位三德伯伯,可是阿弥陀佛的衣钵传人,光是来头就让他们想起来都恐惧。

程万里和黄大仙手段厉害吧,还不是挥手间就被阿弥陀佛度化了?灵鹫妖仙厉害吧,本来只差一步便能证道长生,还不是在阿弥陀佛手段下被逼的自爆?

当下,特别是那王老货,比往日里更加卖力,纷纷在黎山镇废墟上寻找有无生还之人。

余沧海见了,也不多想,只转身走到一处断壁处盘膝坐下!

他现在可不是周身穴窍被封住那么简单,他的五脏六腑皆在与程万里争斗中受了震荡,若不尽快把内伤治好,恐怕会伤及根基,影响日后修行。

余沧海不敢贸然按照往常那样来搬运丹田气海之中的真气,只是极其小心的调动其中一丝黄鳅真气。但是,这丝真气一动,顿时便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周身上下三百六十五处穴窍皆齐齐震动,恍若数百针尖同时此进了他的穴窍之中。

“噗”的一声,余沧海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再一次被震动,伤上加伤,雪上添霜。余沧海无奈,再也不敢妄动,只得强忍身躯疼痛,端坐体悟法门玄妙,以求从中找出治伤之策,温养五脏六腑之法。

这黄鳅真形图乃是那中年大叔所传,端的是玄妙莫测,博大精深,是根基之法,成道长生之门。余沧海修行至今,有八成功夫都在这一根基法门之上。但前些日在在松风观中他偶的真武老仙机缘,使得那黄鳅真气有了三种变化,时间仓促,他倒是没有怎么花心思体会。

不觉间,金乌西坠,玉兔初升,却是到了夜晚。

这黄鳅真气的三种变化乃是真鳅、蛇蛟、青龙三种,每一种变化都有一种神通。真鳅变化若成,他便会有弄浪避水的神通。蛇蛟变化若成,他变化有翻江倒海神通。青龙变化若成,他当有行云布雨神通。

余沧海此刻周身穴窍被程万里封住,真气不得搬运周天,便不能以水精之气温养五脏六腑。只是,他之前也发现,若是他调动丹田气海之中的黄鳅真气,便会气机感应,周身穴窍皆入针扎,痛苦万分。

黄鳅真气他修炼数载,若要不生气机感应,只有修炼成那第一种真鳅变化,便可像之前他修行那般,缓缓炼化四周水精之气,把一个个穴窍打通。

明了此间玄妙,余沧海当下便开始仔细感悟这第一种真鳅变化的种种玄妙!

好在他还有观想黄鳅真形图的底子,对黄鳅真气修炼的如意随心,此番下来,不过三日功夫,余沧海便把这第一种真鳅变化的种种玄妙了然于心。

只见,余沧海双手缓缓掐印,四周水精之气透过呼吸进入腹中,而后缓缓下沉,融入到那条黄鳅之中。而后余沧海又缓缓吐出浊气,再度呼吸水精之气沉入丹田气海之中。

若是依照正常修行,当需以毛孔穴窍来炼化水精之气,但奈何他现在周身穴窍被封住,就好比那从未修行过,开过窍的凡人一般,只能用口鼻呼吸之法来炼化水精之气。

第十三章 烈焰门,司徒青山

好在他已经有修行的底子,丹田之中也有一条黄鳅在那摇头摆尾,更有北极寒沙,混元金斗,不是毫无根基的凡人百姓。

这般修行,余沧海足足花了五日功夫,才堪堪把那真鳅变化练成。

只见,此刻余沧海丹田之中的黄鳅真气虽只有数寸来长,小指粗细,但却黄中带黑,黑中泛青,比之前凝练了数倍,精纯了数倍,当可称之为真鳅之气。

随着心法运转,那真鳅在余沧海的丹田之中忽地消散开来,化作数道水精之气在其周身游走,催动气血,演五行相生玄妙,滋养五脏六腑。

只见,余沧海张口连连吐出数口污血,脸色也好看了些。

也是水精之气天生善于滋养肉身,就这一会的功夫,他那五脏六腑所受伤害已然好了三成,稳定了下来。眼下,真鳅变化业已练成,便可逐一打通周身被封穴窍,以恢复道行。

但见,那周身经脉之中的水精之气又复在其丹田缓缓聚拢,化作一条真鳅来。此番,余沧海好似重头修行一般,要重以自家手段,重新开窍筑基。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中年大叔在旁教导。

原本修行,当先开窍,后筑基。但此刻余沧海周身穴窍被封,独有丹田气海之中新炼出来的一道真鳅之气。没办法,眼下只能以此为根基,反推逆行,打开那七处根基穴窍。

好在余沧海对那七处穴窍所在早就烂熟于心,但见那真鳅散开,化作七道水精之气缓缓游走到那七处穴窍之中,小心翼翼的温养那七处穴窍,以免引起其中黄鳅真气反应。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但见月光洒在余沧海脸上,猛然露出一股狠戾之色,而后便见其连连喷出一口鲜血来,后背处更是接连发出“噗噗”声音,细细数来,恰好是七声。

“老师?”水盈儿虽然得了老师吩咐,不准别人打搅,但她向来心细,这几日虽然不停帮助黎山镇百姓,但心思却是留了一大半在老师身上。此番一听余沧海所在有异,顿时便快步过来,面露担忧之色,小声道:“若是需要盈儿帮手,老师尽管吩咐便是!”

余沧海缓缓睁开眼睛,哑声道:“无妨,盈儿你且去帮助那些百姓罢。”

水盈儿见老师双眼之中尽是血丝,迟疑道:“老师已连坐了三日,虽说打通穴窍至关重要,但有我等伺候老师,倒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不若休息片刻,切莫要累坏了身子。”

余沧海摇头,挥手示意水盈儿退下。

他方才本想以水精之气滋养根基穴窍,以求个徐徐图之,没曾想那他周身穴窍早已和黄鳅真气炼的浑圆如一,无奈下才狠下心来,一鼓作气,连连以穴窍内的黄鳅真气和外面水精之气强制冲破程万里真气封锁,一股脑的把七处根基穴窍尽数冲开。

这番下来,让他原本好转的内伤又复加重几分,才猛然间吐出一口鲜血来。

不过,他心中倒也不急,既然这七处根基穴窍已开,那么便算是开了穴窍,筑了根基,只待日后养好伤后把周身穴窍缓缓冲开。

余沧海收拢心思,把心神缓缓沉入那七个根基穴窍之中,而后便运转心法。

只见,那根基穴窍之中皆有一条数尺来长的黄鳅在里面摇头摆尾,正缓缓吞噬水精之气。这七条黄鳅乃是原本的黄鳅真气,还需要他把其炼成真鳅才可。

那真鳅变化已然了然于胸,同时又可源源不断炼化外界水精之气,所以不过一夜工夫,那七条黄鳅尽数被他炼成了真鳅变化,变得黄中带黑,黑中泛青,只有半尺来长,却是凝练了数倍。

捻指算来,又过了五六日的时日。

这五六日的时日当中,余沧海并未去以真鳅之气冲开被封的其他穴窍,而是把心思尽数放在滋养五脏六腑之上。

前文有言,这水精之气素来就善于滋养肉身,何况余沧海还懂五行相生的玄妙,虽只有五六日功夫,但余沧海之前所受的内伤也尽数复原,差的便是穴窍还未冲开而已。

静坐了十来个日夜,余沧海终于站起身来,在这黎山镇中缓缓行走。

他所到之处,这黎山镇虽说有水盈儿王老货一众帮助,但也是残垣断壁,没有一间好的房屋。余沧海心中叹息,只道这是他犯下的罪孽,当可把剩余百姓安置好后才能离开。

待他又唤来水盈儿,知道这黎山镇只剩下不过两三百的人口之后,即便他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但也心神打动,整个人晃了晃,若不是水盈儿在旁扶住,早就摔倒在地。

“罪孽啊,罪孽啊!”余沧海眼圈泛红,对着水盈儿道:“盈儿,你一定要把这剩下的人口安置妥当,切莫再为我增添罪孽。”

水盈儿点头:“老师放心,盈儿定不负老师所托,这便去了。”

就在水盈儿离开不久,天际忽地落下两道火光,火光散去,便显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那男的面貌威武,青袍罩身,只是有几分流利匪气。女的上身穿了一件碎花衣衫,下身配了一件黄丝群子,面貌虽不如水盈儿胡三娘,但也算上佳,似小家碧玉。

两人皆三十来岁左右!

这两人见余沧海负手而立,虽不知其道行深浅,但一身道袍却是颇为不凡。只见那男的拱手笑道:“在下司徒青山,这是在下拙荆。见过道长。敢问这位道长,此处可是黎山镇?”

“贫道姓余,见过二位,此地正是黎山镇!”余沧海不知二人深浅,持了一礼。

司徒青山笑道:“原来是余道长,不知者黎山镇为何成了这幅模样?”

“此事说来话长!”余沧海道:“司徒施主所来何事?若是要吃饭住店,眼下却是不行了!”

余沧海此刻所站的位置正是那醉仙居的所在,因离他与程万里争斗的距离颇近,故而这醉仙居二层小楼却是一点也没留下,尽数化为了齑粉。

司徒青山道:“道长误会了,我与拙荆前些日子听闻此地有仙人争斗,把整个黎山镇都毁了,便想来此看看此镇百姓有无生还,没曾想却是道长慈悲为怀,先我夫妇一步,好让青山佩服。”

“司徒施主谬赞,贫道也只是略尽人事而已。”余沧海虽然认为这黎山镇遭此劫难乃是因他的缘故,但却也不会与司徒青山分说,故而又道:“贫道还要看看这黎山镇百姓有无需要帮助,这便不打扰二位了!”

司徒青山拱手笑道:“我夫妇二人也要为黎山镇略尽绵薄之力,也不打扰道长了!”

说罢,司徒青山夫妇便往黎山镇西边走去。

余沧海望着两人背影,一双粗眉微皱。这十来日中,余沧海虽每日打坐疗伤,但也知这黎山镇生还百姓皆被水盈儿一众安排在黎山镇西边,那东边不但没有一人,反而连房屋都比较少。以这司徒青山夫妇此刻行动看来,这二人来此绝非为了甚救助百姓。

当下,余沧海唤来水盈儿,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在这黎山镇中缓缓行走。

人间疾苦,百姓灾劫,若非亲身经历,又有几人能懂?

余沧海心中悲苦,想前些日子他与三德和尚结义是还宴请镇中百姓,没想到几日功夫,便因他的缘故,使得这全镇百姓遭此劫难。

若是他不来的黎山镇,不遇到三德和尚,还会有这番灾难么?

若是他手段高深,当场就把那黄大仙与九娘娘擒住,还会有这番劫难吗?

若是……

他心中有千般自责,但事已至此,除了尽力补偿外,他并未想到其他方法!或许,只有这般,他才能觉得稍微安心些。

当晚,也不知那司徒青山夫妇从哪里弄来了些酒菜,寻到余沧海后便邀请他吃酒。

余沧海本欲拒绝,但却也想知道这司徒青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下,余沧海也不唤水盈儿一众,只孤身一人与那司徒青山夫妇吃酒。黎山镇已成为废墟,三人也没甚讲究,只寻了一处避风的去处,搬来还算好的座椅坐定。

那司徒青山夫人言语不多,只在旁含笑为二人添酒。

酒过三巡,两人在门面上也熟络了不少。若是外人看去,倒是颇有几分故友的味道。

司徒青山面皮已有些泛红,大笑道:“余道长年岁不大,但气度却是不凡,不知是哪家门派高足?”

“青山兄真是折煞贫道,贫道区区山野道人,哪有甚门派栖身?倒是青山兄为人豪迈,不知在哪出仙山修行?”余沧海打了个哈哈,笑道:“贵夫妇慈悲仁义,当真让贫道汗颜。”

司徒青山连连挥手:“哪里,哪里,让道长见笑了。我夫妇出生白狮山烈焰门,小门小派,入不得道长法眼。二人今日只在这废墟之中看看能否寻到前些日子争斗留下的蛛丝马迹,看看是哪位高人在此不顾凡人百姓生死?青山不才,也愿为这一镇百姓讨一个公道。”

“哦,不知青山兄可有结果?”余沧海一听,顿觉惊讶,这番争斗已经过去十来天,即便还有些痕迹遗留,但也不宜推演出是何人所致。

司徒青山脸上虽无变化,但神情甚是得意:“青山不才,却也找到些蛛丝马迹,推断出是哪位高人在此施法。”

第十四章 手挥无风能起浪,身怀避水游四海

余沧海闻言,也不动声色,只顾接口笑道:“不知是哪位高人不顾凡人性命,罔自在此施法争斗,害了这一镇百姓?”

“若是再下没有推断错误的话,其中一位在此争斗的正是那黄风观的观主黄大仙!”司徒青山道:“这黎山镇虽说已在争斗中成了废墟,但也可从留下的蛛丝马迹中看出那施展土遁之术留下的痕迹。青山不才,但方圆百里之内,就只有那黄大仙擅施这土遁之术了。”

司徒青山不等余沧海接口,颇有几分卖弄的味道,又继续说道:“道长或许有所不知,这黄大仙乃是一头黄鼠狼成精,除去那一口三昧神风外,不仅炼有九曲黄沙灭绝阵这般杀伐阵法,而且还擅使土遁之术。”

“青山兄真乃奇人也,贫道不能及!”余沧海一听这司徒青山居然能从土遁之术中推断出是那黄大仙所为,心中也有几分佩服。

只是这司徒青山却是推断错了,此地于那黄大仙有关不假,但黎山镇遭劫却是其四哥程万里所致!而且,那九曲黄沙灭绝阵虽然杀伐厉害,但也被他祭炼混元金斗所破,阵中黄沙此刻尽数在他丹田混元金斗之中。

余沧海又道:“青山兄想来心中已有计较,不知何时动身黄风观,贫道虽手段低劣,但也当为这黎山镇一镇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他当然不会把自家周身穴窍被封,一身手段半点也使不出来的事儿拿出来说,毕竟这司徒青山夫妇他才认识不到一天,不知人心黑白。再者,那黄大仙已被阿弥陀佛收为佛兵,即便是去,定也无功而返。

司徒青山拿起酒碗又与余沧海喝了一碗,不动声色的在余沧海腰间乌云兜上撇了一眼,而后神情淡然的笑道:“道长有所不知,那黄大仙还有一结义妹妹,乃是黄岐岭神风洞洞主,唤作九娘娘。这九娘娘素来喜欢清静,少与人争斗,在下却也未曾打听其有甚惯用手段。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余沧海对这九娘娘可是知根知底,心中偷笑,但嘴上却兀自接口:“不错,遇敌争斗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青山兄既然欲为这黎山镇百姓讨一个公道,当需查探清楚,谋定后动才是。”

不过,余沧海也懒得在问那所谓另外的高人是谁,只顾找了个借口,甚是豪爽的说道:“青山兄见谅,贫道今日功课未做,这便告辞了,明日若是青山兄需要用得上贫道的地方,贫道定义不容辞,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游,任由青山兄差遣。”

“不敢打搅道长用功!”司徒青山拱手点头。

待余沧海走远,不见身影后,那司徒青山夫妇才低声说话。

“夫君,这位余道长看上去不像是哪家大派弟子,我们这般算计是否有些不妥?”司徒青山夫人话不多,看上去颇为贤惠,在余沧海在的时候,并未说过两句话。

司徒青山摆手,道:“夫人言之有理,为夫这双眼睛向来未有看错的道理,这位……嘿嘿,这位余道长虽谈吐有礼,性格温润,但却未有那些大派弟子的傲气。”

“那?”司徒青山夫人眼中有些不忍。

司徒青山道:“夫人切莫多言,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位余道长虽然与你我夫妇并无仇怨,但他却不该把法宝外露。我烈焰门小门小派,若是任由这般下去,不知哪日就断了道统。此刻正逢不老谷丹元法会在即,天下英雄齐聚不老谷,为夫当然要有所打算。这位余道长想来也是要去那不老谷撞撞机缘的,与其到时候他死在别人手里,不如为我烈焰门添一份机缘。嘿嘿,为夫自有计较,夫人只管听我安排便是。”

却说这方司徒青山夫妇暗自商议要把余沧海腰间乌云兜抢去,来个谋宝害命。那边余沧海来到一处避风的墙脚后,便唤来水盈儿王老货一众。

“你等今晚要小心那司徒青山夫妇,那两人说的虽然好听,但以我看来,定是生了歹心!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还是早作打算为妙。”余沧海一一安排,皱眉道:“三娘,你常在人世走动,懂人心黑白,今夜你要小心前去监视,以免那两人趁夜偷袭。老王,这两日恐怕还要劳累你一番,你需养足精神,待此间事了,老爷我许下的好处,也没有忘记你,到时自会给你。”

胡三娘王老货见自家老师主人说的严肃,不敢不从,纷纷点头,退将下去。

余沧海又道:“虾兵蟹将,你二位乃是最先跟老爷我的,老爷我也是极为器重,只因道行低下,现今周身穴窍还未全开,故而一直都不为我所重用。你们放心,他日老爷我定会还给你们一个正果,也不枉你等跟我一场。今日你二人就守在我左右,为我护法罢。”

虾兵蟹将得令,磕头起身,走到余沧海两侧!

“老师,不知有何事吩咐盈儿去办,老师只管说来,盈儿定当竭尽全力,把事儿办妥。”水盈儿见场中只剩下她一人没有事儿,故而也就直接问了起来。

余沧海道:“我本打算日后缓缓冲破穴窍封锁,徐徐图之,但眼下歹人在侧,不允如此,只有行冒险之法。你道行远胜其他几人,又观想了那龟蛇符箓种子,就在此助我冲破穴窍,恢复真气。”

“盈儿定不负老师所托!”水盈儿点头,心中感激。

要知道,这助人恢复真气的事儿并不是随便拉一个人过来就行的。道行修为不说,其他的尚还在其次,最主要的还要得到极其的信任才是。若不然,在助人恢复真气时候突然发难,不但真气不能恢复,而且还有性命之忧。

既然老师让她帮忙,可见是极其信任她,把她看做了自己人儿。

当下余沧海也不顾水盈儿这些念头,又吩咐了两句冲破穴窍的窍门便双手掐印,把心神缓缓沉入丹田气海之中。

只见那条真鳅在丹田之中摇头摆尾,缓缓围绕着混元金斗,煞是玄妙。余沧海以心法所示,把那条真鳅调动,运转经脉,缓缓游走。

与此同时,水盈儿也在其面前盘膝坐定,一双素手按在余沧海胸口,送入一股混肴了龟蛇符箓的真气。这股真气虽然浑厚,但却只有龟蛇虚影盘旋,远不及余沧海真气凝练。

只见,这真气一遇到真鳅,便被其一口吞了下去,好似蛇吞象一般,顿时便让那真鳅肚大滚圆,猛的摆尾,便冲破了程万里真气封锁,进入那一个穴窍之中。

顿时间,余沧海周身微微颤抖,面色平静,一声极其微弱的“噼啪”声传出,而后便又恢复原样。

终于,余沧海周身被封住的穴窍在水盈儿的帮助下被冲破了一个。而后,余沧海毫不停歇,又把真气调动,游走经脉,来到下一个穴窍之中。于此同时,水盈儿又送入了一股真气被那真鳅吞入腹中。

就这样,水盈儿一连送入十三道真气,连助余沧海冲破十三处被封锁的穴窍才停了下来。

余沧海这十三处穴窍冲破封锁,并未第一时间把其中真气收归真鳅,而是把水盈儿送入的真气又尽数反送回去。水盈儿本真气心神都消耗了不少,这一重新得到真气,顿时觉得周身一震,道行竟然在这一刻有所增加。

“老师!”水盈儿心中感激,一声娇喊,却被余沧海制止。

水盈儿知道老师正在关窍之中,也不敢打搅,只缓缓收拢真气,把这十三道比之前凝练了一倍有余的真气重新炼化进内丹之中,以求混元如意。

却是水盈儿这番得了造化,她接连送入十三道真气进入余沧海身体之中,被那真鳅吞了之后,虽在冲破穴窍之时有所消耗,但因被余沧海心法运转,故而也凝练了些。只是余沧海也没有时间帮助水盈儿凝练真气,但他的黄鳅真气本就比水盈儿真气凝练,何况现在还练成了真鳅变化,虽是无心之举,但也让这十三股真气比之前凝练了一倍左右。

且说余沧海反送真气回到水盈儿身体之后,便调动那条真鳅,运转经脉,把十三条黄鳅尽数吞入,而后沉入丹田气海,运转真鳅变化,把那十三条黄鳅尽数练成真鳅变化。

这一前一后,余沧海只话了小半个时辰时间,便缓缓睁开眼睛。

但见余沧海盘坐不动,伸手一召,那地上便猛的起了一道浪花,浪花半尺来高无风自起,聚而不散,恍若一道水墙,而后余沧海把手臂往前一伸,在那浪花中搅动了一番后便又拿了出来。只见,那手中却无半点水迹。

手挥无风能起浪,身怀避水游四海。

余沧海低声念叨,脸上尽是欢喜神色。让一旁的水盈儿虾兵蟹将脸色茫然,不懂老师主人使的是何种法术,为何不念咒便能挥手起浪,遇水不沾。

“嘿嘿,这弄浪避水的神通果然玄妙!”余沧海盯着右手,嘿嘿笑道,几个呼吸时间才对水盈儿道:“此番你助我冲破穴窍功不可没,他日我成就玄丹之日,便是正式收你为弟子之时。”

水盈儿闻言,连忙翻身拜倒:“老师厚爱,盈儿永世不忘,此生将伴随老师左右,伺候老师!”

不等余沧海说话,那胡三娘忽地化作一道无声无息的白芒前来。胡三娘一出现,也顾不得跪拜,只道:“老师,那两人果然不安好心,居然说要在寅时使手段害老师!”

第十五章 转战千里

前文有言,余沧海遣胡三娘前去监视那司徒青山夫妇,看其有什么计谋。果不其然,那两人当真是没安好心,要于寅时发难。

余沧海念头转动,几个呼吸之后才对胡三娘道:“三娘,你且去把老王唤来。”

胡三娘得令,不敢有违,便又转身去唤那王老货。

待王老货前来,余沧海又道:“老王,此番司徒贼人发难,老爷我一身穴窍被封,真气匮乏,手段不及,还要仰仗于你。”

王老货上前一步,收了猥琐模样,神情凛然,道:“主人但凡有所吩咐,俺老王定不负所托,甘愿为主人去死。”

“好你个老货,哪里要你去死?”余沧海笑骂了一句,又道:“你做我坐骑本就辛苦,老爷我万万舍不得让你去死,此番你只需驮了老爷我一路往西边飞去便可。”

还好余沧海刚刚冲破了一十三个穴窍,已能动用了些真气,故而也能使用腰间乌云兜。伸手一拍乌云兜,余沧海先是把把水盈儿一众收进其中,而后又命王老货化作原形,便抬步上去坐定。

王老货甚是机灵,也不弄出大的阵仗,只顾轻轻施展手段,缓缓腾空而起。眼下正是深夜,这番动作下来,倒也未惊动那镇中司徒青山夫妇。当王老货升了一千来丈后才四足飞奔,往那西方而去。

余沧海端坐王老货脊背,默默运炼真气,一炷香时间之后,他眉头忽地一皱,转头往后一看,便瞧见后方飞来两道火光。

“果真是阴魂不散,这司徒青山还是追来了!”余沧海心中暗叹,他本不欲争斗,故而在得了消息之后才偷偷避开,没曾想这司徒青山夫妇却是远远追来,想来偷袭不成,便撕破面皮强抢了。

轻拍脊背,余沧海命王老货又加快了三分脚程。

“余道长,怎这般不辞而别,让在好生下不解。那黎山镇百姓仍处于苦难之中,当为其讨了公道才是哩。青山不才,愿明日便与道长一同,往那黄风观走上一遭。”

司徒青山声音远远传来,这九天之上虽有罡风吹拂,但传到余沧海耳中却也甚是清楚儿。

余沧海深深呼吸一口气来,并未答话,也不理会身后追赶的那两团火光,而是把心神沉入丹田气海之中,调动那一条真鳅,要冲破几个穴窍,好让自己真气恢复一些。

他此番虽被程万里封了周身穴窍,但因他悟通真鳅变化,故而在每冲破一个穴窍之后,把其中的黄鳅真气练成真鳅变化后,那一股真气便会凝练数倍。若是他此刻把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尽数冲开,道行虽然没有精进,但真气凝练,法术手段的威能皆会比之前提升的数倍。

既然那司徒青山夫妇撕破了面皮,余沧海当然要尽最大能力调整好自家状态。好在他之前已经冲破了一十三处穴窍,有了自家冲关的资本。

这般前后追逐,小半个时辰忽忽而过,当余沧海周身连连发出数十声“噼啪”的声音后,那身后两团火光也越来越近,相距已不足半里。

此番余沧海端坐王老货脊背之上,虽罡风扑面,但却神情淡漠,也不往后去瞧,只顾把那十三道真鳅之气尽数凝练在丹田气海之中那条大真鳅之中。

这以真气冲关好似滚雪球一般,每冲破一个穴窍,原本的真气便会壮大一分,若非他还要花会时间去把新冲破穴窍的真气练成真鳅变化,就凭这个势头,当能一鼓作气冲破百八十个穴窍来。

但就是这小半个时辰,也让余沧海接连冲破二十七个穴窍,并把每个穴窍之中的黄鳅真气都尽数练成了真鳅变化。

眼下敌人渐近,余沧海也不能再继续冲破穴窍,心中酝酿手段,口中却是淡淡说道:“青山兄讨还公道是假,谋算贫道法宝是真罢!”

但见那司徒青山夫妇驾驭火光从后而来,黑烟滚滚,两人在离余沧海还有数丈距离时,便听见其口中所言。顿时间,那司徒青山也懒得再费口舌,彻底撕破面皮,只把双手掐印,一团暗红火焰便从其指尖射出,直往余沧海后颈飞来。

余沧海嘿然一笑,也不做声,只把五指张开,便有五道剑光飞出。这五道剑光飞腾变化,于那团暗红火焰前半尺处猛地合而为一,从半尺剑光变作一米来长,只是一个照面便把火焰绞碎。而后剑光不停,又斩向司徒青山。

司徒青山见剑光厉害,双手掐印,口中念念有词,伸手一指,便有一道火蛇从其指尖飞出。这火蛇有成人手臂粗细,两尺来长,蜿蜒扭动,周身火焰滚滚,带起阵阵黑烟,把那剑光抵住。

余沧海在王老货脊背上笑道:“青山兄远送百里,贫道深感欣慰,这便告辞了!”说罢,伸手一指,便又把那剑光收回,命王老货全速往西飞去。

司徒青山于九天之上面色铁青,半晌没有说话。

“夫君,这位余道长剑光好生厉害,若非他手下留情,今日你我夫妇就彻底交代在这了。”一旁妇人见自家夫君不语,也明白他的心思,故而驾驭一方火红锦帕缓缓上前,柔声劝说。

司徒青山一听,忽地面色变化,道:“不对,你我被这小道人给骗了!”

妇人不解,问道:“夫君此话怎讲?”

司徒青山恨声道:“若是这小道当真手段如此厉害,为何还要半夜偷偷逃跑?再者,这小道方才虽然使出一道剑光厉害,杀气腾腾,但却只是起威慑作用,并无半点杀意。唤作旁人,当不会就此留手。以为夫看来,若不是这小道只会这一道剑光,那么便是他身患隐疾。你也再勿多言,且随为夫追那小道人。你我遁术快捷,即便为夫推断错误,手段不敌那小道人,遁走却也不难。”

司徒青山脚下亦是踏了一块锦帕,和那妇人一般,这方一说罢,那边便催动脚下宝贝。顿时间,火光缠绕,黑烟滚滚,往那王老货去路追去。

话说那王老货卯足了劲儿一口气飞奔了几百里,累的气喘吁吁,才把速度降下来。

余沧海只道那司徒青山夫妇见识了他剑光厉害,知难而退,所以并未在意,就此便与九天之上运炼真气,冲破穴窍,以待天明时找一去处再下去休息。

但没曾想当他又冲破三十来个穴窍时,身后又飞来两道火光,正是那司徒青山夫妇联袂追赶而来。

“主人,那两人怎地又追来了,真是阴魂不散,这可如何是好?”王老货也发觉到身后来人,故而口吐人言,道:“俺老王现今手脚酸麻,却是不能再全速飞行了!”

余沧海缓缓收拢真气,回头看了一眼,才淡淡说道:“之前老爷我以剑光之威斩了那司徒青山的火焰法术,后又与那火蛇术对拼了一记,本以为可以起到威慑之用,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有几分机灵,居然能从这一道剑光中推断出我的状况,又自追来。我看他是铁了心要把老爷我留下了,此番当有一场硬仗。老王你且莫慌,只管尽力飞行,老爷我自有对策!”

王老货听了主人的话儿,又抛开四足,急速奔腾,开口道:“主人此番真气并未恢复,不若让盈儿姑娘也出来,为老爷分担些,放心,俺老王还是能驮的了两个人的。”

余沧海摇头:“无需如此,你且安心前行!”

他现今一身穴窍已然冲破了五分之一,虽不能有全盛之威,但因真气凝练了数倍,故而法术手段威能也增加了数倍,和之前来比,倒也差不了多少。

余沧海之前在施展剑光手段时就看的分明,那司徒青山夫妇虽然能一路追来,但靠的也不是自家法术,依仗的也不过是脚下锦帕宝贝。遁术快捷,不见得手段就高,所以在他心中倒也起了争斗的心思。至于那司徒青山夫妇的道行,当在凝煞境界。

王老货此番也是拼了命也,于九天之上飞奔向西,脚下带起一阵云气。余沧海坐在王老货脊背之上,沉入全部心神,搬运丹田气海之中那条真鳅,一鼓作气冲破那被封住的穴窍。

既然争斗避免不了,那多一分真气,便是多一个手段。

这次余沧海并未在冲破穴窍之后就把那穴窍之中的黄鳅真气练成真鳅变化,而是把那黄鳅真气潜在穴窍之中,继续往前冲关。

半个时辰眨眼便过,当余沧海一鼓作气冲破一百五十个穴窍之后,那司徒青山夫妇也离他不远了。此刻,加上他之前凝练过的七八十个穴窍,已经有二百二三十个穴窍冲破封锁。

见这王老货实在是走不动了,余沧海便从腰间摘下乌云兜,往半空中一抛,乌云兜便化作方圆三尺的一团乌云,而后往前抬步,整个人便踏了上去。

这乌云兜煞是玄妙,虽是在雷雨天气以诸天云禁妙法采集云气祭炼,但当余沧海一踏上去,便像是踩在实地一般,稳稳当当。余沧海又把王老货收归进去之后,便负手而立,脸色平静,远远望着司徒青山夫妇两人。

“青山兄,你此番撕破面皮,苦苦相逼,却是坏了你我之间的一场交情!”余沧海见司徒青山夫妇不过数丈距离,才暗叹一声,缓缓说道:“若不然,他日你我相见,当能再度把酒言欢。”

第十六章 万火化灵禁法

“黄口小儿,怎与你再费口舌?”司徒青山被余沧海耍了一通,却是彻底撕破了面皮,不想再与余沧海浪费口舌,只把双手掐印,冷笑一声,叫道:“若是你还识趣儿,就莫要再使那空城计了,这般计谋与我无用。你若留下腰间法宝,我也不与你为难,当放你离去。如若不然,今天定要将你斩杀,方谢我心头之恨。”

他却是没有瞧见余沧海眼下脚下踩的乌云正是之前那腰间法宝所化,还道是这位余道长怕法宝被抢,收归了起来。

司徒青山说罢,便驾驭锦帕法宝缓缓上前一丈,手中印决连连,却是有数条火蛇从其指尖飞出,直往余沧海腰间绕来。

余沧海见这司徒青山上来便又施展火蛇法术,心中冷笑,只把头顶涌出一股青光,青光中葫芦抖动,连连放出七八道剑光出来:“却要与青山兄试试手段!”

剑光迅捷,虽不过半尺,但杀伐锋利,杀气袭人,须臾间便迎上火蛇。火蛇有成人手臂粗细,两尺来长,火焰缠绕,黑烟滚滚,虽被剑光斩来,拦腰而断。但不知那司徒青山使了什么手段,那火蛇断了又续,居然瞬间又恢复原样,蜿蜒盘旋。

“咦,好生玄妙的法术!能有如此玄妙传承,却不曾想落入草寇之流!”余沧海先是惊讶了一声,而后便又出言讽刺了一句。他之前虽见过这火蛇法术,但只以为是区区法术凝结,却是没曾想到这数条火蛇居然被剑光斩断之后还能恢复如初,倒是有那几分玄妙。

话说这司徒青山原本不过是世俗中的一无赖混混,只因根骨极佳,适合修炼,故而被那烈焰门门主秦天火偶遇之后度了去。也算他机灵,在入了烈焰门之后不但把那不好的毛病尽数改了去,而且还努力修行,一心为烈焰门着想,深得秦天火器重。后又与秦天火独生爱女秦乔儿生了情愫,便一下从一个混混变作了烈焰门门主贤婿。至此,司徒青山又得到那秦天火真传,授了万火化灵禁法法门,乃是烈焰门下一任门主唯一人选。

只是,这烈焰门不过是旁门传承,传承不过两三百年,非道门正宗,虽有万火化灵禁法传承,但却非成道之法。只因这烈焰门乃是火行传承,他又是下一任门主,故而司徒青山一心要把其发扬光大。虽不能像火焰山那般诸派敬仰、人人敬畏,但也要雄踞一方,出几个长生真人。

此时正逢不老仙翁一千两百岁寿辰,丹元法会广聚天下英雄之际,故而这司徒青山便起了心思,与岳丈说明之后,便出门看看有无像余沧海这般有好宝贝的,年岁又不大的落单人儿。秦天火也怕自家爱女贤婿在外遇到高人,故而又传了一手火云飞遁法的遁术后,才放两人出来。

在司徒青山心中,只有先让烈焰门底蕴增加了,才有机会更进一步得到成道法门。

却说那司徒青山见自家火蛇果然不惧剑光,心中便安稳了些。既是如此,那当要一鼓作气把这位余道长拿下。

只见司徒青山双手又掐印决,指尖连连飞出三道火箭来。

这三道火箭恍若实质,似精铁铸就,通体暗红,火光熊熊。司徒青山伸手一指,那三道火箭便分作三处,分别射向余沧海眉心、胸口、丹田三处。

“好毒辣的心思,这是要我的命呐!”余沧海见这三道火箭厉害,念头转动,也想试试自家手段,故而也不放出金斗,只把双手一搓,便有三道由水精之气汇聚而成的水箭出来,正是那御气成兵的法术。

与此同时,余沧海亦是又暗自操纵剑光,布下八门金锁阵,以阵法威能,一举把那数条火蛇绞碎,再也不能复原。而后才收了剑光,沉下头顶青光,要以自家本身手段来与之争斗。

这司徒青山的万火化灵禁法余沧海之前虽未见过,但一眼望去却像是那太上龟蛇御气术中的聚气成兵的法门。只是这聚气成兵却非万火化灵禁法那般单一,还要看修行之人是何种根基法门,若是余沧海修行的也是火行法门,那么这般施展手段,亦是聚集离火精气成诸般兵器了。

话说此处乃是九天之上,罡风凛冽,即便是有些水精之汽也都被吹散了,本不能施展这聚气成兵的法术。只是他脚下乌云兜之中却是水精之气充盈,这手段施展起来倒也能拿得出手。

只见这三道水箭不过拇指粗细,恍若水晶雕琢,内有龟蛇缠绕,外有一条黄中带黑、黑中泛青的真鳅在那上面游走不定,摇头摆尾,活灵活现,卖相也不比那三道火箭差,各有千秋。

“轰,轰,轰!”

自古都有水火不容之说,这火箭水箭一经相遇,顿时便连连发出三声轰炸声!三声连成一片,只把一股气流迎面而来,逼迫的余沧海晃了一晃,身形不稳。

好在那乌云兜还算玄妙,虽有强劲气流,但却兀自在那一动不动,当空悬浮。反倒是那司徒青山脚下的锦帕,却是不如乌云兜了。只见,那司徒青山连同脚下锦帕被这气流吹了连连往后退了数尺距离才堪堪停将下来。

一场争斗,表面上看来是余沧海占了上风,但实际上却是不分上下。九天之上斗法,比的不仅仅是手段玄妙,还要看脚下宝贝高低。当然,若是现今他两人都是炼煞成罡的境界,自身便能御风飞行的话又另当别论了。

练气修行,凝煞境界只能驾驭煞气,于云雾之中飞行。非但不快,反而还颇为消耗真气,故而余沧海一直都不曾靠自家手段驾风而行。但若是把煞气炼成罡气,便似鱼跃龙门,可御风于九天之上,日行万里,端的是逍遥快活。

“这位余道长手段当真厉害,夫君恐难完胜。”司徒青山夫人正是那烈焰门主秦天火的爱女秦乔儿。秦乔儿见自家夫君并未占的上风,又担心夫君吃亏,故而也不怕旁人说她以多欺少,只见她在后把一双素手捏印,顿时便有朵朵火焰兰花从指尖飞出。

这兰花若非通体火焰,当和真的也无差别。

秦乔儿共放出十七八朵火焰兰花,一朵接一朵的往余沧海飞去。

余沧海这方在乌云兜上稳住身子,那方便见兰花当胸袭来,虽有些狼狈,但也在意料之中。若是这妇人不助司徒青山那还叫怪了,难不成会帮他余沧海么?

只见余沧海脚下一动,先是错开火焰兰花,而后双手一搓,聚水精之气,在指尖亦是出现一朵朵晶莹剔透的兰花来。

兰花若水晶雕琢,比之那火焰兰花,当有另外一种绚丽!

一朵朵水晶兰花从其手中飞出,直与那火焰兰花撞在了一处。

但见这一朵水晶兰花与火焰兰花相撞,余沧海的身子便顿了一顿,当十七八朵火焰兰花尽数被其以水晶兰花灭了之后,余沧海脸上也出现一抹血红。

别看这火焰兰花无半点杀气,但其中蕴含的力道居然比那司徒青山发出的火箭还要凝练三分。余沧海心中苦笑,却没想到眼前这两人之中道行手段高的居然不是司徒青山,而是那个言语不多的妇人。

司徒青山大喜,也不给余沧海缓过劲来,只把双手掐印,顿时间又有数条火蛇飞出,直往余沧海周身裹来。

余沧海心中苦笑,果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及人多,这两人任何一人道行都不在他之下,何况他现今周身穴窍不过冲破了二百二三十个,并且其中还有一百五十来个穴窍中的黄鳅真气并未练成真鳅变化。

眼见火蛇前来,余沧海也不与其争斗,只把脚下一震,乌云兜催动,往西方急速飞去,遁走逃离。

司徒青山一见这位余道长驾驭乌云逃走,只道这位道长没了手段,顿时间便精神大阵,脸上尽是狂喜之色。在他看来,想要在他火云飞遁法下逃脱乃是万万不能。

要知道,这火云飞遁法号称火行遁术第一快捷,乃是其岳丈秦天火的成名法术,不管是追人还是逃跑,都是一流的遁术。想他那岳丈就是靠这手火云飞遁法才得到那火云仙的名号。何况眼下正在九天之上,风势又好,风助火势,正能助涨遁术。

此刻天色已然渐明,司徒青山眼光锐利,虽说那乌云眨眼便飞出数十里,但也能看个明了。故而,司徒青山回头与秦乔儿笑道:“夫人,这小道人已无手段,且与为夫追去。”秦乔儿面露不忍,但还是驾驭锦帕宝贝与司徒青山一起往余沧海所在方向追去。

两人联袂而行,于九天之上化作两道火光消失不见,只留下滚滚黑烟。

那乌云兜乃是以诸天云禁妙法祭炼,虽说余沧海道行有限,但这段时间以来,他也把其中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尽数祭炼。若是他现今到了炼煞成罡的境界,那这乌云兜当可一举被他祭炼通透。不过,即便他现今只祭炼了七十二道地煞禁制,但这诸天云禁妙法可也号称云禁遁术中第一快捷之术。

火云飞遁法虽是火行遁术第一,但也属于云禁遁术,不及诸天云禁妙法快捷。只是余沧海只祭炼了其中七十二道地煞禁制,并未把诸天云禁妙法全部祭炼,故而目前这两道遁术在速度上倒也相差不多。

第十七章 一 朝破牢笼,长啸动九天

却说余沧海端坐乌云兜上一面以真气催动乌云兜,一面又分出心神要把那一百五十处新冲破的穴窍之中黄鳅真气练成真鳅变化,当可算的临危不乱,处之泰然。

这真鳅变化虽是新学,但他一夜间不知使了多少次,早已纯熟无比。这方又是恰逢临敌之际,危难当头,更把其潜力多逼出来三分,故而虽是分处心神运转变化心法,但也不过数个呼吸功夫便把其中一处穴窍中的黄鳅真气练成真鳅变化。

后方那司徒青山夫妇所化火光穷追不舍,誓要把这位余道长的法宝抢夺到手!

那一百五十来处穴窍之中的黄鳅真气,在这般前后追逐之中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被其尽数练成了真鳅变化。虽是如此,余沧海也不着急回头对敌,只分出三成功夫来驾驭乌云兜,其余七成功夫都用来冲破剩余被程万里封住的一百三十五个穴窍。

当余沧海把周身被封锁的穴窍尽数冲开之后,又花了些时间把其中的黄鳅真气尽数练成真鳅变化,也只不过用了大半个时辰光景。

此刻他周身穴窍全开,其中黄鳅真气尽皆练成真鳅变化,让余沧海道行猛然间增加了一倍有余,虽还是凝煞的七八成功夫,但已不同往日了。那统摄灵兽灭杀经的手段虽未增加,但太上龟蛇御气术中所载诸般手段却是水涨船高,威能增加了数倍。

在余沧海看来,即便只是施展太上龟蛇御气术的手段,也够与司徒青山夫妇争斗了!

此刻天色已然渐明,当一抹金光从其后方洒下,给这九天之上又平添了几分华彩。

余沧海把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之中的那一条真鳅尽数合成一道在经脉中缓缓游走。顿时间,气机感应下,那在余沧海周身便有一条一丈来长,半尺粗细,云雾缭绕的真鳅缠绕周身,好生玄妙。

于此同时,余沧海脑海之中的黄鳅真形图亦是有了变化,虽还是在无尽污泥之中翻滚穿梭,但却变得黄中带黑、黑中泛青,可以唤作真鳅真形图。

好真鳅,周身恍若星斗密布,道道玄妙光辉汇聚交往,多了一些霸道、灵动,少了一丝呆滞、自然。比之以往,这真鳅更是少了一分虚幻,多了一些真实。

一朝破除牢笼,余沧海只觉心中无不畅快,只把乌云兜停下,仰天长啸一声。啸声远远传出百里,好不快活。

眼下才是到了真正争斗的时候!

只见那司徒青山夫妇化作两道火光从后联袂而来,余沧海转头长笑一声,道:“青山兄,这一日间你我不知行了多少理路,也该下去歇息片刻,喝上一杯水酒。再者,余某恰好新悟出来一道法术,当让青山兄品鉴一二。”

此刻余沧海却是在懒得称自家为什么“贫道”,他本就不是出家道人,只不过因那周天星斗道袍的缘故,惯作道士打扮,这般称呼倒也没有错误。

余沧海说罢,也不等司徒青山说话,便按下乌云兜,往下方落去。反正,在余沧海心中,这司徒青山可不会就这般简单放过他,定会下去于他争斗。

这一夜功夫余沧海先是在王老货背上飞行,直把那老货累的四肢酸软,后又驾驭乌云兜逃遁,不知走了多少里脚程。

一眼望去,只见前方大山层层叠叠,峰峦起伏,云气升腾,却是没有半个村落,当真是来到了西方地界。下方数十座大山层层围绕,山峦中央云气蒸腾,瘴气翻滚,五彩斑斓,居然让人看不清其中景色。

余沧海也不害怕,只把真气护住周身,便直接穿破瘴气,落了下去。

“夫君?”秦乔儿见余沧海按下乌云,烟眉微蹙,轻唤了一句。

司徒青山挥手道:“定要看那小道人耍的什么把戏,夫人你且随我下去。”说罢,二人便按下锦帕宝贝,化作两道火光顺着余沧海落下方向,沉入瘴气之中,不见了身形。

话说那余沧海按下乌云兜,一路破除瘴气下来之后,才发现这瘴气居然有数十里厚,真是一处天然屏障。此地不仅上有毒云瘴气,下方还尽是污泥沼泽,沼泽中毒虫鼠蚁,更有阵阵恶臭传来,若非他有真气护身,早就头晕目眩,一头栽将下去,端是一处穷山恶水。

好在有龟蛇八步玄妙,余沧海收了乌云兜站在那沼泽之中也不会掉了下去。

不过数个呼吸时间,余沧海便见那司徒青山夫妇联袂而来。

“青山兄,你看此地如何?”余沧海淡淡一笑,伸手一指那沼泽之中的毒虫,道:“这些毒物虽天生剧毒,但也活得自在,但此番却是将要因为你我争斗平白遭受一场劫难哩。”

司徒青山双手掐印,顿时便有一道火光飞出,把其周身方圆丈许的瘴气尽皆烧个干净,以免瘴气沾身后,才淡淡道:“虽是穷山恶水,但区区毒瘴又能奈何得了我司徒青山?”却是司徒青山误会余沧海故意选了这个去处,以为要借此地天然毒瘴来与其对敌,故而才有此话。

余沧海收了笑脸,只把双手一搓,四周方圆数亩的毒雾瘴气尽数被搅动了起来。顿时间,便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直让那司徒青山夫妇连连后退。只见余沧海伸手又是一指,那毒雾瘴气便猛的聚在一处,化作一方圆三尺大小,四四方方的毒瘴桌子落在两人之间。

这桌子恍若真实,没有半分虚幻。

“此地环境不雅,毒物瘴气居多,余某只能借花献佛,用这毒雾瘴气聚成一方雾桌,方能与青山兄再度把酒言欢。”

但见,余沧海伸手一挥便有两坛酒水落在那瘴气桌子上。

这司徒青山也是豪爽,伸手一招,那其中一坛酒水便飞到手中,而后打开酒坛,咕噜咕噜的仰头灌下。

“好酒!”司徒青山随手把那酒坛仍至一旁,才道:“这坛酒水就权当是你还我的,也算是礼尚往来,现今倒要见识道长手段!”

余沧海伸手一引,那另一个酒坛之中便自动飞出一股酒水进入口中。

待满饮一口,余沧海才高声笑道:“果然是好酒,却是少了那下酒小菜。不过把酒言欢时,正是挥剑杀人日,也只能用青山兄项上人头来做余某下酒小菜了。”

说罢,便不再多言,只双目灼灼的看着司徒青山夫妇!

“正要与道长分个高低,见个生死!”司徒青山见这四方皆被毒瘴笼罩,下方又尽是毒虫鼠蚁,知道这位余道长定是不打算逃了,所以才与余沧海喝酒,方能显出他的气派。

司徒青山见余沧海周身有泥鳅缠绕,气派不凡,即便他不惧这位小道长,但也是万分小心,深怕阴沟里翻了船。

故而,在司徒青山说罢,先是把锦帕宝贝收了,而后又暗自吩咐夫人到一旁掠阵,这才缓缓后退,口念真言,双手掐印,连踏数步,数个呼吸后才有一条水桶粗细的火龙从其指尖窜出。

这条火龙好生霸道,周身火焰翻滚,三丈长短,四爪奔腾,暴戾无比,一出现便往余沧海飞来。

余沧海眯眼看去,见那火龙所到之处,下方沼泽之中的毒虫都被烤死了无数,顿知厉害,与之前火蛇威能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既然他现今周身真气尽复,又练成了真鳅变化,当要试试手段才是。念头一起,那方便有一条水龙从其指尖飞出。水龙也是水桶粗细,三丈来长,翻滚扭动,飞向那条火龙。

却是余沧海依葫芦画瓢,用聚气成兵的手段聚成一条水龙来对敌那司徒青山的火龙。

就在这两人于毒瘴沼泽中争斗之时,却是惊动了这沼泽之中的一位妖王。

也是余沧海落下的位置处于沼泽边缘,并未进入沼泽中央。若不然,他这方进了毒瘴,那方恐就有妖王出面,也无需再施展法术手段了。

在这沼泽中央却另有一处不高的大山,大山隐在毒雾之中,山上光秃秃的,除了一些毒草之外,只有一处妖怪洞府,洞府藏在山腰,若非知根知底,倒也难以寻找。

只见这山脚毒瘴翻滚,便有两个人形从其中走出。

这两人皆是赤裸着上半身,一个手持钢叉,一个提着大刀。虽是一副人身,但却一个顶着狼头,一个顶着兔子头。

正是一狼一兔两个妖精!

那兔精把手中大刀扛在肩上,对那狼精说道:“野狼大哥,你说甚人敢来毒龙山放肆,怎就闹出了动静,惊动了大王,让我等兄弟平白多了一份差事?”

那狼精偶而抬头,望向毒瘴深处,双眼之中便有两道绿光射出:“切莫多言,你我赶紧前去打探,千万莫要懈怠,若不然惹怒了大王,少不了你我兄弟一顿鞭子。”

“是咧,是咧!”兔精不敢多言,只与那野狼精踏着沼泽往余沧海等人方向去了。

这一狼一兔两个妖怪往日就在这沼泽之中操练,对这地形熟悉无比,前后不过两柱香时间的功夫,二人便远远瞧见一条火龙与一条水龙在半空中翻滚争斗。

顿时间,这两个妖精便觉得周身酸麻,吓的呆在那里半步也不敢上前。

“野…野狼大哥,这是仙人打…打架么?”这兔子精平素便在这毒龙山生活,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足足半晌才反应过来,小声问道。

那野狼精也是心生恐惧,没见过这等场面,不过他也不想在自家兄弟面前落了面皮,故而深吸一口气儿,摆出一副淡定模样,道:“哪里是仙人打架,只是一些道门高人斗法罢了。我等既已探了明白,这便回去禀报大王罢。”

说罢,便一刻也不想呆在此处,转身往来路而去。

兔精见了,哪里还敢留下,只把头顶一双兔耳朵摆了摆,便急忙转身,消失在毒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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