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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宇天际》


柳生卷 一、不打不相识

一、不打不相识

静的,也可以是惊涛骇浪。静也好,动也罢,都不过是水的一种表现。有时候,表面的水波不起,但内中确实波涛汹涌……

剑是兵器中的君子,数百年来,剑在武林中的地位总是高于其他兵器。许多门派也都在使剑,武林那些领袖门派有一大半是如此。刀在武林中也是历史悠久,刀在军事用途中比剑要大,但地位总比不上剑。

曾经有一人把刀的名声发扬光大,提起他的刀,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人便是关羽——关云长。关羽的大刀适合于马上,虽然武林中也有用大刀者,但却不能发挥至关羽的地步。因此武林中已无第二人的名气能盖过这位武圣关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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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艘大船靠在港口,船上走下一名儒生,二十岁左右,腰间挂着一把东瀛刀。他便是吴越天,天下最有钱的公子哥。他的父亲就是天下最有钱的大商人之一。此子天资聪颖,自幼好儒学,十岁便能驳倒国学馆数位大儒。

天朝乃是儒学发源地,更是传播四海,在异地生根发芽,融入当地文化中。

六年前,吴越天听说高丽有位儒学大师,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便义无反顾漂洋过海前去与那人学习。三年后有转站前往东瀛,这一去又是三年。因他一到日本便与东瀛剑道大师交好,更获赠一把名刀,因此在那的汉人人便给他起了个“儒刀”的称号。

虽然家学渊源,富有四海,但从吴越天的面相上来看,却一点没有春风得意的样子。

今次,他匆忙回国,是因为他的父亲过世。

下了船,他便马不停地的往家中赶。

因其父生前交?友甚广,所以家中前来吊唁的人士便不少,三教九流,什么的人都有。

这日父亲下葬后,吴越天正在家中摆宴答谢。

这时,书童急急忙忙拿着一封书信走了进来,交给吴越天。一接到信,吴越天就感到这封信不平凡,信封上,包含?着无上的剑意。

但吴越天还是不动声色看完书信后随手交还给书童,接着又继续与人交谈。待到下午把最后一批客人送走后,又命书童把信拿过来。

其实,信中的内容他已记在心中,这是封挑战书,大致的内容是已知道吴越天这次回来奔丧,希望他节哀顺变。想与他比试一下,地点在昆仑山中的一座平顶山峰上,署名是叫“剑尊”。

吴越天又仔细将书信看了几遍,将信交到一旁的书童手中。

那书童看完之后,非常生气的将信揪成团,扔到地上“真是岂有此理。”

但吴越天却一点也不生气的问道:“你觉得我该去吗?”

不耻下问,是一个好习惯。对于不知道的东西,不理解的问题,迷茫的选择,都可以问。问那些贩夫走卒,问一问饭庄的酒保,问一问茶馆才茶博士。没准,这里面就有卧虎藏龙之辈。

书童不屑的说:“这样的人比地上的蚂蚁还多,总不能来一个应一个。这人真是的,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少爷可是战胜过东瀛第一刀神的。”说到这书童面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不过吴越天还是决定于对方一战,有时候,问一个人,未必是不知道答案,也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做,而是想让对方给自己一点意见。

自己刚入中原,名声还未传出来,但那个人就已经知道了,这说明对方不是一般人。他不仅是个文人,也是一个武者。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确实很想与那个不简单的人一战。

没过多久,整个江湖都传的沸沸扬扬,曾经战胜过东瀛第一刀神的“儒刀”接受了“剑尊”的挑战。

天下人都知道,如果剑尊向某个人挑战,那说明这个人的武功已在江湖前三名,就算不敌剑尊,死在他的剑下也是一件可以扬名立万的事情。

虽然,剑尊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是很好。但他做的事情,却往往成为很多人的谈资。

三年前,“剑尊”于昆仑山同时挑战当时天下最强的十名剑术高手。这十人每位都有做武林盟主的能力,剑尊同时挑战这十人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这简直比登天还难,比刺杀当今皇上的机会还渺茫。可结果却是十人中死了九个,另一位叫“剑痴”的与剑尊一同消失了,在当时可说是天下震动,谣言每天都在增加。

有人说是剑痴与剑尊联手杀死了其他人,有人说剑尊是魔门中人,有人说他是神秘的魔尊府的主人。更离奇的是有人说他是地狱的恶鬼,会带着阴兵来屠?杀正派高手一边一统天下。

那时可说是天下大乱,江湖中人人自危,朝廷与武林进行了历史上的第三次合作。朝廷派兵进驻各大门派,一些小的帮派则进入了官家指定的驿馆。但就这样三个月过去了,江湖中动手的大事没有,却有几条大新闻,“十剑”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人发现了。

人们又开始新的盛传,剑尊不是地狱的魔鬼,而是天神下凡来到人间惩奸除恶的。人们又开始寻找这位剑尊,有许多人都跑到那时他们比武的地方找线索。剑痴虽然没有看到尸体,但离开的时候已经受了伤,地上还有他流?血的痕迹。(也不知那血迹是如何保留下来的。)

所有人想相信他没离开昆仑山,只有找到剑痴才能知道剑尊的真正身份,找起来才不那么费力。但他和剑尊一样也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江湖每天都有大事发生,时间一长众人对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虽然找人的事放下了,但争论没有停,江湖中还是有不少人站在十剑这一方的,而两方的支持者也有不少的争论。

这次比试与上次决斗所引发的效果不同,上次所有人都认为是有人为了出名而做的闹剧,而这次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见识一下剑尊庐山真面目以及高超剑术的绝佳机会。

剑尊也是猜出这次事情闹得有点大,所以他选了个很特别的山头,山不高,但占地面积却很广,周围长满了茂密的树林,在山脚下什么也看不到。如果你贸然冲上去,便会感到一股强大的剑意,渗透到每一根树枝,每一片叶子。似乎山中的一切都是利剑,只要你再上前一步便会被万剑穿心。

山下聚集了许多武林中的高手,黑白两道的人都有,连魔尊府的人也到了。虽然他们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之露出一双眼睛,但光凭气势就知道他们不简单。

这当中,黑白两道中许多绝顶高手都出动了。他们在武林的中的名声、江湖中的地位,比十几个门派的掌门,几十个帮派的帮主都要高。

可就凭他们的实力,始终无法上到山顶。

吴越天上去有一炷香的时间,“一刀屠龙”雷天刚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大声对大伙嚷道:“不如我们一齐冲上去,我就不信他剑尊真的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难不成他有三头六臂。”

“鬼面书生”周天平劝道:“不要那么冲动,不管他到底是不是那么厉害‘十剑’中死了九个可是真的,我看我们还是再等一会好了……”

雷天刚一跺脚,道:“等等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时逍遥门门主逍遥王却在一边推波助澜道:“不用阻止他,让他大胆的向前冲,如此强的剑意,我正好看看他‘一刀屠龙’能走几步,也可以借此证明一下剑尊是不是像传说中的那样。”

“你……”被逍遥王这么一说,雷天刚立时没词了,他可不想成为炮灰,无奈之下他只能与大伙一起等。

正在众人争论不休的时候,山上忽然刀气大盛,一下子掩盖了原本存在的剑意……

刀气一闪即逝。

就在这时,山顶上传来几声狂笑,这是胜利后的笑声。笑声里中气十足,一点也没有决斗后内气衰竭的迹象。

“儒刀”下山时身上还带着伤,伤口在心脏位置,没有人知道经过,儒刀没有向任何人说起。和经过相同,比试的结果也成了人们争论的焦点,因为儒刀一下山便有人立即上山。但出人意料的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剑尊的行迹,现场也没有打斗的迹象。

所以有人就猜想,这是不是吴越天自己弄出来的,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人生在世大都为了名利二字,他吴家富有四海,利当然是不少,所以为名而做出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在文方面,有国学馆圣言堂的辩论在他,所以在武的方面制造名声也能理解。

当然当时在场的武林人士都不信,因为那股强大的剑意可是在吴越天上山之前就有的。

还有那最后的笑声中所包含的真都说明山上至少有一个绝顶高手,而这样的高手不是你有钱就能请得来的。

在吴越天回去的路上,每天都有武林人士宴请他,或欲与其结为兄弟;或想将爱?女许配给他,或要让自己的子、女拜他为师。每天应酬这样的酒宴,使得他的行程一延再延。

这时他才知道,进行比试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可惜为时已晚。等到他回到家中,已是三个月以后了。

到家时正值中午,老管家听说少爷回来了,连忙迎上去:“少爷,您终于回来了,你的朋友已经等你好些日子了。”

“朋友!”吴越天听了心中疑惑不已,朋友?他现在虽然很出名,也结识了不少江湖名人,但还没有一个人敢自称是他的朋友。年长的放不下架子,而那些年轻的又自叹不如。

吴越天“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老管家:“不认识。”

难道是他以前在东瀛的朋友?“他来了多久,现在在哪?”

老管家回忆道:“两个月又二十天,我记得很清楚,他是在您与人约定比试后十天到的。”

时间刚刚好,是他原本回来的路程。

这样吴越天又犯疑了:“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朋友?”他忽然想到,如果是他在东瀛的朋友,老管家一定会提到书童吴心,但现在他却没说,这说明他是中原人士。

老管家道:“他是拿着少爷你的龙玉来的。”

听到这吴越天摸了摸腰间带子上的欲坠,绑玉的结还在,玉已经不见了,而吴越天的脸上也浮起一丝微笑。记忆又飞回到昆仑山中,他与“剑尊”就这样互相注视着对方,刀、剑都在鞘中,似乎谁都没打算动。但在意念中,他们已经交手数百招了,就在这时有人向山上闯来,打断了他们的比试。两人都知道,是该到了结的时候。刀剑同时出鞘,也同时命中对方,但从两人的身上却看不到剑拔弩张,只是在两人的脸上都有微微的笑容。

刀已收起,但剑还在手,手中握剑的“剑尊”割下了吴越天腰带上的玉龙。

“你这是干什么?”吴越天问道。

剑尊回答道:“在下李天行,想和你交个朋友。”

吴越天:“交朋友在下当然乐意之极,只不过刚交的朋友你就拿人家东西,这有点说不过去。”

李天行道:“礼尚往来嘛。”

吴越天问道:“我可没收到你什么礼。”

“礼我已送了,相信不久你就能收到。再说你吴家那么有钱,我拿着这块玉到你们家的当铺换点钱,这玉还不是到了你手里。”说着李天行已转身离开,他离开的方向就是万丈深渊。

但吴越天知道,他可不会闲着没事跳崖玩。他虽然仅仅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被江湖喻为以剑嗜血的杀人魔头,但刚才的交手中,他们的意境已经交流,他们的刀剑已经交谈,他可以肯定,他们两人日后一定会成为生死与共的朋友……

柳生卷 二、得友万杯亦无多

二、得友万杯亦无多

“少爷……少爷”随着老家人的呼喊,把吴越天的思绪拉了回来。

“少爷你怎么了?”老管家关心地问道。

吴越天解释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有趣的事,你赶快带我去见那人吧。”

还没进饭厅,便听见碗、筷的碰击声,显然这人吃得很急。

厅中,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堆满了碗碟,桌子是用红木做的,桌下的八张凳子则是由梨木制成,而凳子面铺的是暖玉。

厅内四周放着几张小桌,上面摆放着几盆花,花香菜香融合,不但不腻,反而使人胃口大开。

绕过满是字画的屏风,吴越天可是吓坏了一跳,这人的食量可真不小。

吓归吓,但吴越天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径直走到那人身旁的一张凳子上坐下,笑着道:“李兄行动好快,早我两个多月。”

李天行放下筷子,道:“我不像你朋友多、应酬多。我想吃饭也没有人请,所以只好到你这来弄点果腹的东西。”

吴越天:“到我这里来只能果腹,你说的在下万分惭愧。”

李天行夹起一块肉放在碗里,道:“我送你的礼物觉得怎么样?”

吴越天欠身道:“恕在下才疏学浅,至今没有参透这其中玄机。”

李天行道:“我送你的礼物叫做‘名’。”

“名!?”

李天行:“不错,正是名。诸葛武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岳王爷精忠报国;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你们儒生不都是为了一世清誉连性命都不要了。”

如李天行所说。

人生在世,不过名利二字。

利,自然不用解释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见世上的人,如果要活着,就必然会为了利益而奔波。而当该得到的利益得到了,该享受的生活享受了。人们就开始追求更高的东西——名。

说到名,那可是比利跟难获得的。

为了名利奔波而舍弃其他,甚至性命的,自古以来,大有人在。但真正得到他们的,少之又少。

唯利者,往往在追求的过程中,见苗头不对,便果断放弃眼前的利益。因为对他们来说,性命才是最大的利益。

但对于那些追求名的人来说,一旦踏上这条路,便没有回头了。因为一旦回头,就会得到完全相反的结果。因为利益只有一种,而名,却是有两种。有时候,你希望是流芳百世,但结果却是遗?臭?万?年……

听了李天行的举例,吴越天道:“你说的这些名可都是流芳千古。”

李天行:“我送给你的名也不是遗?臭?万?年。名这东西本身没有好坏,就看你怎么把持它。只要你有一身浩然正气,处处为天下苍生着想,就算有些小人在背后捣鬼,你又何惧哉。”

听到这,吴越天不禁放声大笑,对着管家道:“老吴,开几坛陈酿,我要与我的好朋友喝上一千杯,今天任何客人我都不见。”

“一千杯,你想醉死我呀!不过为了朋友,一万杯我也奉陪。”

夜已深,今夜出奇的静,似乎不忍打扰这对好兄弟的相聚。“剑尊”与“儒刀”还在花园中品酒畅谈。清冷的月光照在那一对白玉杯中,微风轻轻吹拂他们的面颊。在银白色的月光照耀下,两人的脸都有些许微红。

但两人都没有放下酒杯,或许他们喝的不是酒,是寂寞。高处不胜寒,但像他们这种站在武学巅峰的人物,并不怕寒,怕的是什么也没有。没有了寒意,没有了阻力,也没有了动力。

“你为什么要杀死‘十剑’?”吴越天突然问道,他也不知道是为何?在此时问这个问题,可能是借酒“壮胆”吧。

李天行道:“因为他们该杀,他们与‘三尊、五帝、四天王’一样想统一天下,成就霸业,当上武林皇帝。我若不出手,苦的就是天下百姓。”

吴越天自然不是很相信,虽然已经有传闻说十剑暗地里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侠义之名连朝?鲜、东瀛都传到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们是这样的人:“你怎么敢这么肯定?”

李天行:“他们来应我的约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他们没有做亏心事,我只是说了一点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怎么就紧张的要一起来杀我灭口?”

吴越天又问道:“那为什么不让他们互相残杀呢?”

“因为这些人都太聪明了,‘三尊、五帝、四天王’这些人有的隐秘,有的强大,有的亦正亦邪还不能让群雄围杀。而‘十剑’则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天下人眼中他们就是武林的领袖,他们崇高的地位甚至超过了武林盟主。只有‘十剑’才可以带领他们扫尽天下邪魔外道,使武林太平,他们利用这点排除异己。像之前比较出名的‘华山十二龙’在云南被‘五帝’阻杀;‘少林十七尊’与‘方、色、音、数、祭、祀’六刹与河南一战,还有武当‘七星子’与‘三尊’一战等,使得正道各大门派实力大减,都是他们从中搞的鬼。”

确实,有一段时间,武林中正、邪、中立三道打得不可开交,正道为此大伤元气,不得不请当时的四圣出面,才得以平息。

吴越天笑了笑道:“所以你杀了他们,让正派武林得以休养生息。只不过邪派并不知道‘十剑’的真正面目,没有他们的钳制,邪派便会肆无忌惮,他们应该笑得睡不着吧。而且你也成了众矢之的,为武林所不容。”

李天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豪气干云地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李兄有如此豪情,我再敬你一杯。”说吧两人又是一饮而尽。

李天行把酒杯放下,继续道:“不过要说最笑得睡不着的,应该是武林盟主沈德明,他只怕是睡着了也要笑醒了。”

说到这,两人都大笑起来,他们笑得很开心,就像两个小孩子。现在又有谁看得出他们就是天下闻名的“儒刀”与“剑尊”。

吴越天在县城外的一座山下有一处庄园,此山虽不是什么名山,但清晨起来观日出,晚时闲来数星辰,也是别有一番情趣。这里一共有四座山,其中两座已被吴家买下,这四座山之间有一片天然湖泊。

此时“儒刀”与“剑尊”正在湖边钓鱼。

李天行突然问道:“这么大一个湖,你这么不把他买下,用于养鱼,这又是一笔收入。”

吴越天不答反问道:“李兄可知我家为何只买下两个上头?”

“愿闻其详。”

吴越天道:“要说论财富,我不敢说富甲一方,在商界还是小有名气的。当然我们可做不了一家独大,那江南李家也是一大户,对面两座山就是他们买下的。我们两家先买山,再买下山下的地,一直买到这个湖。为了买这个湖,两家也争执过好几次,后来我父亲与李老爷子都觉得,两家都是生意人,以后难免打交道,不能为这样的一个小事而上了两家的和气。于是大家决定都不买下这条湖,并在湖中修建一座合利亭,有合则双利之意。每月初一、十五,我们两家都会在湖中放生。”

“难怪……”

“难怪什么?”

李天行:“难怪这湖里有这么许多生灵。”

吴越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来也巧,你也姓李,说不定你们五百年前真是一家人呢。”

李天行无趣的说:“要不了那么久,六岁以前我们还是一家人。”

吴越天听了眼前一亮:“原来李兄是江南李家的人,幸会,幸会。”

但李天行听了却是神色黯淡:“不是说过了,我六岁以前是李家的人,六岁以后我就与他们家没什么关系了。”

“这是为何?难道李兄家中有什么变故。可否说给愚兄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得上什么忙。”

李天行将鱼线拉上来,换了新饵。他的动作是那么的熟练,神态是那么的悠闲,但吴越天知道,他内心在挣扎,这是他的心结。

李天行一边把鱼饵放入水中,一面用毫不在意的口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在我六岁的时候父亲过世了,留下这偌大一个家业和我们三兄弟。为了争夺家产,两位兄长先拿我开刀,于是一场意外便发生了。或许古话说得好:不怕算错命,就怕起错名。我大哥李天福真的到天上享福去了,这场争斗也因我大哥的病逝而终结。”

吴越天这才明白,原来这位武林中谈之色变的李天行,原来也有这样的过往。“既然这样,以李兄今时今日的能为,为何不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天行答道:“我父亲老来得子有了我,而我母亲在生了我之后便去了。我想父母在天有灵也不希望我们这样,虽然他们这样待我,但我总没有因此而死。我大哥虽然在争斗期间死去,但他身患绝症,大夫早说他过不了四十。这是父母在天有灵,不希望我们因身外之物,导致兄弟争斗而死。如果我现在为了一点点钱财而去与兄长争斗,百年之后我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

说到这里,李天行面带怒色笑道:“你看你,把我的鱼都抢光了。”说着收起鱼竿,拿起鱼篓转身便走。这时候吴越天鱼篓中已有四、五条鱼,而李天行有的,只是空篓……

柳生卷 三、柳生无刀

三、柳生无刀

生气,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坏事,他是情绪的发?泄,有助于调整状态,重新面对新的挑战。

李天行不是魔,也不是神,他是人。是人,就会生气,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生气。而这次的生气,竟然只是因为没有钓到鱼这么简单,想想也有点匪夷所思。

吴越天并没有因他突然的生气而感到意外,也没有阻止他的离去。

因为在同一时间内,他也拿起鱼篓转身而走。就在这时,地上突然伸出两双,手抓?住了他们两的脚。这一抓本是想把他们定在原地,好让躲在水中与树上的同伴去伏击他们。

可地底的这两人却没想到,两人功?力厉害到如此地步,这一抓非但没有定住对方,反而被李天行和吴越天拖出一丈多远。

地底之人无奈缩回手,从地?下跳了出来。与此同时,电光火石的瞬间,水中与树上的人也一齐跳出。

“嗖、嗖、嗖”的几声,数十支飞镖射?向场中两人。吴越天一看,便知他们是柳生无刀的人。但见他气定神闲,手中长杆一挥,“咄、咄、咄”,飞镖已打在鱼竿上。十数人见状,忙拔刀冲向两人。

他们的动作不但快,而且整齐一致、配合有度、进退适宜、攻守有方。不过就算再快,在吴越天与李天行的眼中也只不过如老太太穿针一般。他们的刀还没来得及拔?出来,吴越天就已经出手了。

他手中的鱼竿又一挥,定在竿上的飞镖迅速射?出,打在对方的手腕、膝盖上。若非吴越天手下留情,他们现在已经是废人了。

李天行走上前,面带亲切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咬着牙说道:“要杀就杀,我们来了就没想过能活着离开。”

吴越天则站在原地冷冷地说道:“回去告诉柳生无刀,如果他想报仇,可以找我公平决斗。如果他觉得实力不够,可以在回去练练,不必派人偷袭。他这样做,只能增加不必要的伤害,也会让我看不起。”

说着他便与李天行一同离开。

这期间吴越天没有说话,只是自己一个人静静的走,而李天行也没有说话,也只是默默地跟着。他知道吴越天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说话。朋友,就是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说话的时候就默默的陪同。

如果在朋友不想说话的时候,你却偏偏不断的问他,关心他。这样的朋友,虽然是好朋友,但却做不了知音好友。

就在这时,身后所有人都拔?出腰间短刀,准备要切腹自尽。只见李天行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用?力挥动手中的鱼竿,一股轻柔的真力透过鱼竿传到了鱼线上。通?过这股内劲,李天行把鱼线控?制的如自己的手臂一般,鱼线准确的打在每个人手腕的穴位上。

“打输了便要自?杀,这种逃避方式,同样也是对武士这种职业的不尊重。”

在回去的路上,吴越天的心情完全恢复过来了,而且心情出奇的好,好似今天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只有让吴越天开心人。一路上他对李天行的武功大加称赞。“李兄武当《柔云诀》果然了得。”

“哪里,哪里。吴兄谬赞了。”

吴越天客气道:“李兄不但学得了武当绝学,也学到了他们的慈悲之心。”

“如非吴兄先出手时就手下留情,也轮不到小弟出手。”

“那钓?鱼呢?我收获了这么多,你却一无所得,怕不是愚兄的钓?鱼技术与运气好过了头这么简单吧?李兄的鱼线一入湖中,便用真力把鱼饵震落。为了防止空钩也能钓到鱼,你还将鱼钩用真力绷直,在收起鱼钩的时候,鱼钩又被你弄弯了。不知我说得是否正确。”听了他的话,李天行一愣,接着便是两人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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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偏僻的地方,一座普通的院落。但屋内的装饰,却非中土模样。屋内正中间,跪坐着一个三十岁的中年男子。他正面对着墙壁闭目养神,在他面前的墙上,写了个大大的忍字。忍字的下面放着一个长几,几上放着个双层刀架,架子上分别放着一把六尺来长的大刀和一柄一尺多长的短匕?首。

他的左边站着一男一女,正是他的两个弟?子一郎和惠子。而他的身后则跪着十几个人,显然他们便是伏击吴越天和李天行的人,飞镖还插在他们的身上。

听了这些人转述了吴越天的话,无刀缓缓地睁开双眼,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做打乱?了我的计划。我早就说过我这次是秘密前来,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那跪在最前头的人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属下明白,属下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以便收集更多的情报。”

“真是多此一举,我根本不是他‘儒刀’的对手。”这时柳生无刀站起身来,走到刀架前,拔?出了他的刀。无刀并不是没有刀,正相反,他不但有刀,而且刀还很锋利、很快,也很薄。

他出道以来,不知和多少使刀名家比过武,就因为他的刀太过于锋利,几乎每次都被人把刀打断。而死在他手上的,都是那些打断他刀的人,如果连他手中的刀斗无法打断,也就没有资格死在他的手里。

手中无刀,但手就是刀,手刀比真刀更快、更利,也更狠。

现在无刀手中的刀还在,也还很锋利、很亮、很薄。刀身反射烛火光照在那些下属的身上,每个人的心都是一寒,寒意未退,刀光已经闪动,每个人的咽喉上都多了一道血痕。

抚?摸?着自己的刀,柳生缓缓的说道:“作为一个武士,决斗当然要公平,但要成为天下第一,用点手段也是可以的。”

作为一个可以为了胜利而断刀的武士,自然可以为了目的,而做出各种事情。

只是这些事情,不能被那些败事有余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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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段日子,江湖中发生了一件奇怪的大事。

江湖中发生大事是很正常的,但奇怪的事就不多了。这件事被称为奇怪的大事,那么就说明它不仅让人震?惊,还让人好奇。

这是一件事,但却由很多事组成,只不过这些事的过程、目的以及效果都差不多——就是各大门派都有武功秘籍被盗取。

盗书的共有三人,其中两个人是吸引其他人的注意。这些人武功诡异,虽然不欲争斗,但一旦杀?人,便绝不留情。他们杀?人都是在咽喉上一刀致命,手中的兵器,也是东瀛刀。

中原武林,用刀的历?史悠久,各种各样的刀也层出不穷。但要说到东瀛的刀,在江湖中,也只有一个人。

一时间天下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吴越天的身上,他家也被暗中监?视起来。虽然如此,还是有不少门派的武功秘籍被盗,不过大家还是认为这是吴越天做的,因为以他“儒刀”的身手,天下谁能监?视得了他。

有些人真的沉不住气了,直接冲到吴越天的家中。为首的便是雷天刚,“千手弥?勒”笑和尚等这些武林中的不属于任何门派的人物。而那些被盗走秘籍的门派,反而没人来。

各门派没有人来,就是因为这次发生的是一件奇事,被偷的都是各派的入门基本功。这些基本功不要说刚入门的新徒?弟,就是这些门派周围的百?姓偶尔也能从下山的弟?子中学到一招半式。

这些门派的掌门都不笨,被偷去的都是入门的基本功,被杀的也是一些资质不佳的弟?子。为了这些就去得罪“儒刀”,要是最后查出来凶手不是他,那他们的脸可就丢大了。枪打出头鸟,棒捶顶头羊,这些道理身为一派之首的他们比谁都会用。

吴越天的家中已来了不少人,但谁也不敢多上前一步。雷天刚站在前排大声问道:“吴越天,你为什么杀死那么多人?”

吴越天也不火,做生意讲究一团和气:“我没有杀他们。”

雷天刚可不信这狡辩:“你不用狡辩,我们已经查过了,那些被杀的人,伤口都在咽喉,而且是以东瀛刀所致,那不是你是谁?”

吴越天听了觉得很好笑:“你从哪得知我杀?人时在咽喉上给人致命一刀,我自学艺后,虽有与人切磋,但从未杀过一人。若是凭着伤口想当然的说,我也可以说是阁下所为。”

雷天刚怒道:“你胡说,我学的乃是达摩祖师所创的《屠魔刀法》,怎么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法杀?人。你说那些人不是你杀的,那他们是谁杀的。”

吴越天真是哭笑不得啊:“这倒奇怪了,别人被杀死,你就问我要人。那现在有人用东瀛刀到处杀?人,引得天下群雄都来找我,你说这陷害我的人是谁?”

“这……这。”雷天刚被他逼得一时无话可说。

“一语断魂”颜一语忙打圆场道:“吴少侠不要动怒,他是个粗人,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只不过这些事闹得有点大,而且凶手都是以东瀛的武术,所以想问问您有什么线索。”

吴越天原本也不想和一个粗人生气,但颜一语的话反倒让他动气了,找到证据就是他,找不到证据就把问题推给他,这是什么道理。

虽然吴越天为人和善,但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这道理他还是懂得。所以吴越天只是冷笑一声道:“对方若是真的想掩饰自己的身份,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颜一语道:“我曾经调?查过,对方的杀?人方式只有东瀛的柳生无刀,但他现在人还在东瀛。所以我想请吴少侠亲自出手,查出对方的身份,找出他们背后的阴?谋。”

“说得简单,天下那么大,我又怎么知道敌人会去哪?”

颜一语道:“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猜测,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武当山。”

“既然你已经知道对方的动向,还来找我?干什么。东西被偷了当然是报案了。”

颜一语已经听出吴越天语气中的不快,连忙吹捧道:“我已经报案了,京?城六扇门的捕快也已经动身了。不过对方武功高强,思来想去,只有请吴少侠前去助阵,才可确保万无一失。”

“你就不怕我真的是凶手,请我到那里,刚好引狼入室?”

“这……”

吴越天也不等对方反应,袖子一挥转身便回到内室,身后只留下一句:“你们放心,会有人对付他们的。”说罢便让人送客。

其时以吴越天的脾气秉性,断不会因为几句话而恼?羞?成?怒,但现下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的名头冒得实在是太快了,有多少人眼红,若是他不能镇得住眼前的人,以后不论是他本人,还是他们家的生意,都很难再得到别人的尊重。

与其到时候忍无可忍与人刀剑相向,不如现在就确立自己的威势……

柳生卷 四、刀有欲,剑无息

四、刀有欲,剑无息

据记载,春秋战国时,老?子的弟子尹喜,得老?子所受《道德经》后,辞官辗转到武当山三天门下隐修,开创武当山修道养性之先河。汉武帝命将军戴孟到武当山采药,事毕,弃官学道,得玉佩金铛之书,石精金光之符,能日行七百里。

汉末殷长生入武当修炼,得太阳神丹之诀,丹成,驭气飞行,周游六?合。晋代谢允,弃官入武当修道,得冲寂之妙,能飞行绝壁。唐吕洞宾擅剑术,尝游武当。李道子,居武当山南岩修炼,所传太极功,名先天拳,亦名长拳。此外还有诸葛亮、陈抟、邓安道、田蓑衣、张道贵等前贤大德,在此修功炼性,得道成真。

唐宋时期,武当道门内逐渐形成了四大门派——龙门、天罡、太乙、清虚。四大门派各具特色,各有所长:龙门主道,天罡主剑,太乙主字,清虚主手。

真正将武当武术弘扬光大,泛化于俗的,当是元明时期的武当高道张三丰。

张三丰,又名全一,君实,辽东懿州人,生于元,定宗二年。他道德崇高,精通三教经书与诗词歌赋,游遍名山大川达三十余年,家学渊源有天师道根基,承陈抟、火龙真人真传,通晓道门天元、地元、人元三种大丹修炼之旨,既精少林,又复从而翻之,创武当内家拳法。

明太祖朱元璋和成祖朱棣先后多次请他进?京,他都避而不见。明代皇帝先后多次封他为“真仙”,“真人”,并为他在武当山北麓敕建规模宏伟的遇真宫,铸造鎏金铜像安奉,遣六品提点官住庙率众梵修,加以崇祀。

此外,张三丰还开创了“龙行大草”、“太乙神剑”、“太极十三式”等书体功法。张三丰所创之武学,是以“令天下众豪杰延年益寿,不徒作技击之末”为目的。

近日,武当派聚集了不少门派掌,有东北的三丰自然派,太乙铁松派,京城的太乙神剑门,江南的武当南派,山东紫霄玄真门,天津的犹龙派,云南的乾坤门,武汉的榔梅派。

上述门派都是武当分支,因担心武当有事,所以前来助阵。

就在几个月前,少林派出事了,不久后就是少林分支。江湖有句话,叫“北尊少林,南崇武当”。这两派并为武林泰山北斗,现在少林已出事了,如果武当再闹一出,这江湖就要大乱了。

所以,除了山上这些与武当有渊源的门派,山下还来了不少门派的长老、护法,连六扇门中最出色的两位捕头,诸葛智、司马和也来了。

武当,藏经阁,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从这里到山下的每一条山道都把守着人,道观内也埋伏着不少高手。

夜,格外的安静,天空无一丝亮点,数十双眼睛,从各个房间望向藏经阁。每个人眼中,除了映照闪烁不定的火光,还充满愤怒、恐惧。毕竟能在这段时间,把黑、白两道,各帮各派闹翻天,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不仅要有胆识,还要有智谋,更要有能力。

就在这时,远处发生了一些骚?乱,而且看样子是好几个方向同时发生。由于人数太多,离藏经阁越近的,越看不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越是这样,众人的心中越是不安。

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围已经让出了八条通道,每条道上都站着六、七个蒙面的黑衣人。他们右手握着刀,左手拿着火把,身上布满炸?药。现场的气氛紧张到极点,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这炸?弹炸了是小,伤到自己可就不划算了。

就这样,对方很快的都集中到藏经阁门前。其中有一人很恭敬地说道:“少林、武当都是武林泰山北斗,不久前在下前往少林游玩了一下,发现原来见面不如闻名。本以为武当武术渊源自少林,比之少林多有不足,今日一见却大相径庭。在下此次前来,不过是借阅一下武当入门功法,还望凌阳道长行个方便。”

还未等凌阳开口,那颜一语已经先说话了:“先生到底何人,你隐藏的好深啊,以我的情报竟然没有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您说来借阅,可这么大阵仗,我一点也看不出半点借的成分。难道你口中所说的借,就是以死相向的意思吗?”

那人淡淡的回答道:“颜先生这两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真让在下大开眼界,不愧为武林三快之一。”他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份功力,已压倒此处大部分人。

就在他话刚说完,那些蒙面人手中的火把离身体更近了。这一举动,让周围所有人都不住往后退,现在藏经阁门口只有四个六十多岁的道人。紧接着外面又有点小动静,虽然很隐秘,但还是没能逃过蒙面人的耳目。

只听其中一个人道:“我劝大家就不要白费心机了,我们这次前来早有准备,炸?药的导火线是防水的,手中的火把也是水浇不灭的,身上的炸?药更是火点、风吹、水浇都会爆炸。就算你们弄断导火索,熄灭火把,只要我们用刀把包裹炸?药的油纸划开,大家就同归于尽了。我不是危言耸听,大家不信可以试试。”他的话刚说完,周围的人又向后退了不少。

四位道长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可奈何的让出一条道。

藏经阁内非常干燥,也不放任何照明物,申时以后就不准再进入。因此门上,已经挂着一把大锁。

但蒙面人柳生无刀可不管这些,一挥手,刀劲已将铜锁切为两半。

关上门后,柳生无刀打着火折,借着微弱的光亮,和以往偷书的经验,他很快找到武功秘籍的存放区。

就在他准备翻找武当入门功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柄剑斜刺了出来,剑未到,剑气已至。火光一瞬间被这剑气给割成两半,接着便瞬间熄灭。柳生无刀的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一般人在这情况下,都会手足无措,但柳生无刀不是一般人,多年的修行让他的五感异常敏锐,长期的生死决斗使他的反应超常的快。

凭着刚才眼角余光看到来剑的方向,他第一反应就是用刀去挡,因为挡比躲的效果好得多,也更超出对方的意料。

刺客,在行刺之前,总是把每一步都算计好。对方是蓄势待发,自己在这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躲避的步子必然沉重,这会给刺客另一个机会。

自己主动反击,应该也在刺客的算计之中,但与对方交上一招,至少可判断出对方的实力以及位置。

这些想法,都只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柳生无刀是个武士,与人对决都是正大光明的,但是他在刺杀方面却是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他在东瀛有两个忍者朋友,分别是伊贺天忍、甲贺神忍。他们分别是两大忍者门派的宗主。

这两人的关系虽然是仇敌,但他们与柳生无刀的关系很不错,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从两人的口中了解到关于刺杀的方方面面。这些都给了他极大的自信心,他相信在黑暗中,除了神忍、天忍,就算“儒刀”吴越天也奈何不了他。

但随着这一刀的落空,他的想法也落空了,自信更落空了。人,在黑暗之中,最渴望的就是寻找光明,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柳生无刀也是如此。所以,他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打着火折。

就在他准备吹着火折的时候,心中突然一寒,火折轻了不少。他用手一摸,更是惊出一身冷汗,火折露出的那一节被削断。但他可以肯定,火折的光被熄灭之时火折并没有断。

也就是说,在黑暗中,那人突然改刺为削。而且这一切把握得那么准,刚好把露出的那节给削掉。如果当时那人不是改刺为削,而是改刺为砍,那么他柳生无刀也要改名为柳生无手了。

就在惊叹同时,他又感觉到对方从右边刺了过来。与刚才那下无声无息的行动不同,这下他不仅感应到对方的剑,更感应到对方的人。

柳生无刀赶忙左脚往后一踏,身子向后一移躲过了这一剑,紧跟着手中刀猛的横砍出去。这一刀他又开始有自信了,对方的剑长三尺,而他的刀六尺,对方的剑还没碰到自己,他的刀已经把对方拦腰斩断。

但可惜的是他这一刀又走空了,对方又没了消息。紧接着剑又从上面刺了下来,这次柳生无刀既没有挡,也没有躲闪,而是等剑触碰到他的毛孔,那时他会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对方的剑。对方的剑一旦被抓?住,那人一定有一刹那的震惊。因为,他是在用死亡,做反击。而对方震惊刹那的瞬间,便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剑还在下落,柳生无刀也还在等,但他等到的不是剑,而是震惊——对方又消失了。

他现在感到恐惧,柳生无刀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永远会赢,不过他并不认输,只要有一搏的机会,他就不会放弃。

“你不是武当派的,为何来管着闲事。”

内功深厚的,可以千里传音,也可以密音入耳。柳生无刀功力深厚,自然能做到,但他现在却是把声音控制在他周?身五尺范围内,只要对方一答话,他就可以判断对方的位置。

“你有何证据?”对方果然回答了。

双方一问一答,说得都非常简单,但他们说得每个字都不简单。柳生无刀的声音只有在他五尺内才能听到,而对方的声音却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飘忽不定。

看来,这一局柳生无刀又是一无所获,但是他不放弃:“我听说你们中原武林中有‘三快两慢’之说,这两慢便是龙凤镖局办事慢,往往在限定时间到的最后一刻才把镖送到,可从未失过镖。这第二慢就是武当凌阳道长的太极剑出手慢,总是到别人的兵器到他半尺内才出手,可却从来都是后发而先至。掌门的剑都慢的出名,手下的门人还不都竞相模仿。即使有人使剑快,也快不到哪去。可你的剑却比我的刀还快,恐怕就是武当凌清师太的剑法也没这么快,所以我断定你不是武当派的。”

柳生无刀把气场封在五尺范围,除非对方内力可以穿透自己的气场,不然他就一定在五尺之内,但不管怎么样,对方都上当了。柳生无刀表面上声音平和,但他每说一个字,都会加深一分内力。对手若是用真力强行突破气场,就会被他的内力震得气血翻腾,如果他在自己五尺内用内功抵挡,也会内息不畅。

柳生卷 五、沉鱼落雁

五、沉鱼落雁

黑?暗无光的藏经阁内,柳生无刀为了要对付未知的对手,使尽了浑身解数。

可是,柳生想要的效果,还是没达到。敌人依然用他那飘渺不定的声音说道:“你也不是中原人,为何来这捣乱。”

柳生无刀问道:“你又有何证据?”

对方的话让柳生无刀有点错愕,虽说他确实是东瀛人,但汉语却说得极佳。就算是专门教书的国学大师,也不一定听得出来。而且他还故意在别人面前露?出一点破绽,这样,几乎所有人都反而认为他是在冒充东瀛人作案。

“你刚才说你们中原武林有‘三快两慢’,‘你们’二字,暴?露了你不是中原人。你虽用虚虚实实之法,让天下人都将矛头指向吴越天。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武功很纯,要是修?炼了来自其他门派的武学,反而影响他本身的功?力。这明显就是栽赃。天下间跟吴越天有仇,又并非中土人?士的,我暂时所知晓的只有一个。你说我说得对吗——柳生无刀。”

柳生无刀现在心中万分震?惊,但还是强自镇定道:“你真的很聪明,不过聪明的人往往不长命。”

“怎么?你打算引爆?炸?药?”说这话时,对方依然很冷静,一点也不慌张,似乎是在说一件很久以前的事,一件众所周知的事,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这当然是有可能的,但我的最终目的还没达到,所以我现在还不会走这一步,除非我死了。”

“那太好了,我也不想在武当杀?人。只要你不从这拿走任何一样东西就可以了。”

柳生无刀冷笑一声:“你是不想杀还是不敢杀?”

那人也冷哼一声:“黄?泉水。”

只这三个字,像两柄千斤重锤砸在他的心头,长期的苦心研制,就这么简单的被破?解了。

原来,东瀛有一种特殊的液?体,虽说是液?体,但却不能与其他任何东西相溶,火不能烧,水不能侵。每次,柳生无刀便是命人带着黄?泉水来,将盗取的秘籍放入其中。若是真的引爆火?药,也可保证秘籍无事。

但看样子,这一点已经被别人看透了。

柳生无刀知道,今日是输了:“一本书换一条命,这交易非常划算的,只是我想知道今天是输在谁的手上。”

“这里是武当山,是真武大帝得道升仙的地方,自然有神灵庇佑。”他的语气表示,他就是神。

“我从不信鬼神,但今天这样的情况,也由不得我不信。败在神灵手中,输了也无怨言。”说着便转身出门。

外面,只听一声唿哨,柳生无刀带着所有蒙面人往山下逃去。

众人立刻向无刀逃跑的方向追去,只听凌阳道长高呼一声:“穷寇莫追,让他们走吧。”

这些人自然知道,如果把敌人逼急了,引爆?炸?药同归于尽对自己没好处,只是碍于面子,总不好来帮忙捉凶手,人跑了自己还无?动?于?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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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午饭时间,镇子中最大的饭庄里,已是人山人海。其中有一张桌子上放满了菜碟,不过多半已经吃完了,桌旁的地?下放了四五个酒坛子,也已经空了。

桌子上正扒着一个人,看样子也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由于此人的脸被手埋起来了,看不清什么样子,多大年岁,不过估计不过二十出头。

此人头发蓬松,身上的衣服也是又旧又破,但就是没人在意他。因为一锭黄橙橙的金元宝正放在他的桌旁。任谁拿着一锭大金元宝去吃饭,基本上都不会有人正面注意他的衣着,因为不敢。

不管你叫了多少菜,或是穿着都么不讲究,都有钱压着,除非你只要了一碗白米饭。

拿一定金子,去饭庄,只吃一碗米饭。

周围的人,还真不知道,该去注意这个人,还是他的金子。

此时,两顶轿子被抬到饭馆门口,轿子前后随行保护的有数十人,各个趾高气扬、器宇轩昂,一看便知是会家子。

由此看来,较中人也不简单。

香风轻动,轿帘掀开,从里面个走出一位美?女。两人长得一模一样,都有十六、七岁,竟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其中一位身穿天蓝色上衣,下?身一条深绿色的裙子,脚下一对草绿色的鞋子。另一位身穿碧色上衣,荷红色裙摆,藕色的鞋子。那蓝衣女子文文静静地站在轿前,而另一位碧衣少?女已然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小二,这点我们包下了,把这里的人全都请走,他们的钱由我来付。”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锭拳头大的金块。

这店是镇上最大的店,能到这店里吃饭的人,自然也都是镇上较有钱的。但这毕竟只是个镇子,又有谁见过这么大的金块(按照当时的情况,能看到拿出两吊钱的,都不多),看到过如此的阵势,众人自然都匆匆离去,同时也乐得有人替他们付钱。只有那个醉鬼,依然扒在桌上一动不动。

那少?女走上前来,用手在桌子上,“乒乒乓乓”盘子掉了一地,可店中无一人敢上前说一句话。只见那醉鬼抬起头,整个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用那双朦朦胧胧的眼睛看了她好一会,接着又睡下去了。

“你……快起来,这店我们包下了。”

“凭什么?”这回那醉鬼连头都没抬。“钱我可是预先给过了。”

少?女一听笑了:“原来是为了钱,这好办,你的钱我来给,这总可以了吧。”

那醉鬼用手摸了摸旁边的金元宝说道:“可惜我的钱觉得这环境不错,他不想走了。”

“它不走我让它滚。”说着少?女便用手?抢他的金子,但这金子竟镶在桌子上,任少?女怎么拿也拿不动。

这时醉鬼又说道:“昨日我占了一卦,算命的说我今日在这个位置可有桃花运。刚才在梦中确实有一美?女要以身相许,醒来一看,美?女没看到,骂街的泼?妇倒是有一个。明天就把那算卦的摊子给砸了。”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当场哄堂大笑。

这下少?女可真受?不?了?了,她出道至今可曾受过这个气:“我句句忍让,你却得寸进尺,您当我柳如鱼是好欺负的吗?”

醉鬼对她的话依然无?动?于?衷:“鱼是好东西,小二来盘清蒸鱼,我补补脑。”

眼看醉鬼完全是跟这批武林人?士叫嚣,谁敢答应。见没人应答,醉鬼气得重重地把桌子一拍,这才听到有人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马……马上来。”

柳如鱼气得拔剑就要砍他,此时另一名女子已飘然来到柳如鱼身边,按住她的手道:“如鱼,不要多生事端。”

“姐,不是我,是这个人太不给我们‘沉鱼落雁’面子了。”

“住嘴。”少?女恶狠狠的对妹妹说道:“我们出道时间不长,靠江湖上的朋友帮忙,武林前辈的抬举才挣得一点名声,你可别丢?了咱们峨眉派的脸。”

这时醉鬼才抬起头,看了看她道:“看来那算卦的摊子保住了,真有美?女来了。”

柳如鱼听了这话气得满脸通红,但惧怕姐姐,也只好作罢。但心中亦是不满,心道:你是我亲姐姐吗,别是有人易容的吧,哪有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

话说这“沉鱼落雁”是江湖上给她们姐妹两的称号,姐姐柳如雁,妹妹便是那脾气不好的柳如鱼。两人都是峨眉派前任掌门的关门弟?子,由师?姐“风雷师太”代师授艺。

出道不久,做了些行侠仗义的事,也有些名头。江湖中人把她们两与江南烟雨阁的陈碧月、花羞颜合称为“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这柳如雁与“儒刀”吴越天自小就有婚约,现在两人都到了适婚的年龄。

只不过前不久吴越天的父亲去世,接着江湖中?出现盗取秘籍事?件,大家把这件事都归到吴越天身上。现在真?相大白于天下,大家又说他最近厄运不断,应该冲冲喜。

吴越天自幼学儒,一个孝字在心中的分量极重,坚持要首先三年。这下可把江湖中那些好热闹的人急坏了,他们轮着番换花样的劝吴越天。

“江湖中人就该放开些,不要那么迂腐。”

这种话当然不能说服他,于是大家就从儒家这个方面去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大家在江湖上混的,过的都是刀口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你别看你儒刀先在武艺高强名动天下,说不定哪天就有人超过你。到时候你死在别人的手上,或许被暗箭所伤,那时你想娶都来不及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谁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那时你在九泉之下怎么有脸见自己的父母。”

这话说得他还真的有点动了心,接着江湖中不少出家的道?士又加了一把劲,给吴老先生作了七七四十九日的道场,这才使吴越天同意。

其实,吴越天同意先在成亲,主要还是为柳如雁着想,毕竟大家都来劝吴越天完婚,如果他执意不可,大家就会想是不是柳如雁有什么地方不好。

而这些人当中表现最积极的便是峨眉掌门“风雷师太”。近年来,峨眉的名气已大不如前了,以往少林、武当、峨眉并举的局面变成现在的“北崇少林南尊武当”。到了这一代终于出了几个武学奇才,但“风雷师太”自幼出家,很少下山走动,因此便让自己代师授艺的两个师?妹下山多创些名堂。

此时峨眉与吴越天联姻,借着吴越天那如日中天的声势,峨眉派必将再创辉煌。是以吴越天一提出要和柳如雁完婚,她立即派人将两人以及嫁妆护送下山。

柳生卷 六、酒店风?波

六、酒店风?波

现在店中,有峨眉派的门人,其他门派的弟?子,还有一些江湖有名声的侠士。人多混杂的地方本应热闹非凡,但一来,这里女眷不少,再有,怕怠慢了这位未来的吴夫人,以后在江湖上不好混,是以此刻店中并不是很嘈杂。

就是那一开始就活跃之极的柳如鱼,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自从那醉鬼点的菜上来之后,店里面就再也安静不下来,他吃东西时发出的声音难听至极。

那柳如鱼被她闹得实在忍无可忍,冲上前去喝斥道:“我姐喜欢清静,请你不要发出这种怪声。”她说这个“请”字时,是咬牙切齿,恨不能把对方放到嘴里,用牙齿磨成粉,再混着清晨甘露泡出来的大红袍,漱完口之后,一并吐到北海海眼中去。

那醉鬼听了,也不满道:“想清静还不简单,到深山老林里去,那地方儿清静,反正这里是静不下来了。”

“怎么安静不下来,只要你……”刚说到这柳如鱼突然停住了,因为她已听到,有许多人向这儿赶过来。

在场的众人中,属柳家姐妹的修为最高,接着在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其他人先后都听到动静。外面的这些人动作快而齐,不一会已来到店门口。

为首的,是一男一女,他们身穿和服、脚踏木屐,腰间挂着一长一短两把刀。此二人,正是柳生无刀的两名弟?子——渡边一郎、惠子。

只见渡边缓步走入店中,高声问道:“请问,谁是柳如雁小?姐。”

只见一身蓝裳绿裙的柳如雁站起身来,道:“小女子便是柳如雁,不知二位找小女子有何贵干?”

渡边道:“家师听说柳小?姐近日将与吴越天吴少侠完婚,所以特命我等前来护送小?姐。”

柳如鱼警觉地问道:“护送?护送需要这么多人吗?”

“人多安全些,贵派,不是也请了不少人来。”

“人多,外面反?抗成功的机会才小得多,是吧?”店内其中一人,突然站起来说道。

渡边干笑两声道:“这位朋友说哪里话,只不过吴少侠与家师在东瀛相交已久,一直没机会再续旧日之情,所以这次特别嘱咐,一定要我们护送。如果诸位不允许,那在下回去可是很难交代的。”

“你如何交代,与我们何干。”柳如鱼挑衅的说道。

“看来我们想要自己去,还要费一番功夫了。”柳如雁一改刚才那文弱气质,厉声说道:“我柳如雁初入江湖,武功不济不愿惹事,但也绝不怕惹事。”

还在门口一直没动静的惠子听到这话,只说了声“好”。这“好”字一出口,她手一招,身后无数人立时拔?出刀要冲进去。

“等一下。”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住了所有人的行动。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个醉鬼。只见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很轻?松地把桌子上的金锭拿起来,送到柜台上,说了声:“不用找啦。”

接着,又摇摇摆摆地走到门口,对惠子道:“你们这么多人进这么个小店,也不怕挤。”说完他便走出店门,骑上自己的黄马,向远方而去,马一边走,他一边说:“这么好的天,出外郊游多好,你们这些人呐,却在这么好的天气里打架,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环境、浪费情调。”

他虽然这样说,但店中却没人敢辩驳,连柳如鱼也是如此。因为他的两手绝活已经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虽说此人施展了两手绝活,却没有一项是用手的。他刚才从店中?出来,明眼人已看出,他走得是十分精妙的步法,但却不是酒中高手的醉八仙步。不过功夫平平的人自然看不出来,所以他又施展了一项绝活——讲话。

讲话谁不会,只要你不是哑巴。有的人?大声讲,有的人小声讲。离得近语气平和,离得远语气粗犷。能说会道的,能一口气说个不停;说话上瘾的,能对着镜子说个不停。就算是那种不善言语的闷葫芦,也能在别人说上十句、二十句的时候,回上一两个字。

总而言之,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况下,说话的语速、语?音、语气都不同。而这位醉鬼的绝活就是语?音相同,他的马在缓缓前行,身?子离众人越来越远。但唯一不变的,就是说话的声音,大小一点也没变。

等到那人骑马走远了,渡边才说道:“柳大小?姐,出来说话吧,再这么僵持下去,你们既走不了,我们也完成不了任务。”

“来就来,谁怕谁。”柳如鱼第一个拿起武?器冲了出去,她准备把刚才受的气一起朝对方撒出去。

一看柳如鱼冲了出去,余下的人也不愿落后。

柳如雁其实真不想惹事,但事情逼到这份上,她也无可奈何。就在她出店之前,又看了一眼刚才醉鬼用餐的桌子,这不看还好,一看可把她吓一跳。

让她吓一跳的地方,正是醉鬼放金子处。那里原本被醉鬼放置的金子已经拿走了,剩下的应该是深深的压痕。但现在压痕已经被填平了,而填平压痕的正是金子的一部分。

柳如雁现在终于明白,如鱼为何刚才没办法把金子拿掉。一张普通的桌子,它的夹力是有限的,就算这金子压得再深,只要功?力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取出来。

但那人不仅将金子压在桌子里,还用真力将陷进桌子内的那一部分溶化成金水,将金锭与桌子棉牢牢粘在一块。年纪轻轻却让柳如雁大开眼界,那人腿上功夫了得,内功?修为深厚她都见识过,却没想到强悍至如此地步,江湖中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只怕他的修为,不在吴越天之下。

柳如雁正想着,外面已传来兵器交接之声。她知道,不出去是不行的了。想罢,她抽?出自己的短剑冲了出去。

此刻店外,己方的人除了柳如鱼和一些江湖人?士,其他峨眉弟?子都已招架不住了。本来他们这次的人就不多,这次风雷师太嫁师?妹,自觉没人会在这时与她峨眉派作对,更何况对象是名震天下的吴越天。

就算是“剑尊”,也不敢此刻在太岁头上动土。

所以这次,派下山护送她们两的,都是从没下过山的弟?子,那些有实力的,都已护着大批嫁妆先去吴府。

谁也没成想到,在半路上会发生这种事,是以一交上手,峨眉派的弟?子就败象已现。

不过还好,有江湖中人拼命抵?抗,再加上柳如雁加入战团,敌人一时半会倒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俗话说的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所以柳如鱼一上来便对准了渡边。

峨眉派的武功讲求一个“奇”字,奇就奇在江湖中很少用的偏门兵刃,在峨眉派中却是最平常不过的。

柳如鱼所用的武?器就是一柄极难控?制、细如薄纸的软剑,剑在她手中灵巧自如,就好似水中的游鱼一般。

而她的对手渡边所用的长刀,多以砍劈为主,被软剑缠住了,只能使出三分攻势。虽然此时柳如鱼打得对手难以招架,但心中也是大为吃惊,她自觉修为已达到风雷师太九成功?力,再加上手中兵器的奇异,才使对手落得下风。

这一仗,让以往一向自负的她,也变得小心翼翼。以后在武学之道上勤勤恳恳,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另一边,柳如雁与惠子之间的打斗也是稳坐上风。只是柳如雁天生菩萨心肠,不喜杀?人。即使这次面对敌人,她也未下杀手。她所使的是一把一尺七寸的剑,柳如雁的功夫以轻功与飞针见长,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飞针是不会出手的。

即便如此,柳如雁的剑还是让惠子章法大乱。虽说柳如雁剑下留情,但惠子则是痛下杀手。要强的她,早把柳生无刀的话抛到脑后去了。只是对于柳如雁,他根本无计可施,双方就这样相持不下。

这时,远处有数十匹马向此行来,马速并不快,坐在上面的人也很悠闲的交谈着。

可能是听到这边的打斗声,于是赶紧打马过来看看,骏马飞驰而行,不一会便来到近前。

领头的是一青年,约有二十五岁左右,此人叫姓张名觉,外号“无敌剑客”。紧随其后的,是他的弟?弟“百战刀王”张明。

这兄弟两有段时间在江湖上名声大噪,据说哥?哥张觉与当年“十剑”中的剑鬼印证剑法,对剑四百余招而后败下阵来。

“剑鬼”之所以有这个称号,是因为除有限的十几个人外,其他与其比剑的人,都成了剑下鬼。

“剑鬼”的剑一旦使出来,就连自己也控?制不了,所以与他比剑之人不论正邪,要想活命,只能靠实力讲话。

张觉能在他手下走四百合,并能活下来,其实已证明他的剑法了。而他的弟?弟,刀上的功夫更强于哥?哥,曾有人预?言,他们是新一代的“天剑绝刀”。

在那一刻江湖中,都这样传,但只有“武林三快”没有随大流。

他们只给这兄弟两四个字的评价——技至于此。

之后这兄弟两的武功有多少增长,无人得知。不过“剑尊”一人独战“十剑”名动神州,之后与“儒刀”吴越天一战,让这兄弟两已再无法有更大的成就。但他们现有的实力,却不输于任何一派的掌门。

在这兄弟两之后的,又是另一对兄弟——独孤兄弟,大哥独孤求败,二弟独孤求胜。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语断魂”颜一语,此人五十上下,一身文士打扮。你别看他温文尔雅,但他聪明过人,对人对事往往能一语道破玄机,不过更厉害的是他口?中的暗器,所以江湖中没人敢看轻他。

随后有几位武林名宿,其中有一位年方二十的白衣女子,就论其相貌一点不输于柳家姐妹丝毫。

此女子叫百晓生,她与颜一语、吴不知两人合称“武林三快”。百晓生不仅年轻貌美,而且武功了得,她们家世代为武林排榜论实力,所得的结果,从无差错。

这些武林高手都齐聚于此当然不是巧合,他们都是去喝“儒刀”的喜酒——只不过,新娘子正在与人对战。

这些人都已赶到店门口,只是尚未有一人出手。大家都想看看,这位未来的吴夫人,是否像江湖传闻那样,是新一辈的佼佼者。几回合看下来,大家相信柳家姐妹果然名不虚传,但与她们大打出手的又是何人,武功竟不属于一些帮?派的掌门。

正在此时,只见一六旬老者,手持一杆丈二银枪冲入战团。只见老者双手一抖,舞出几个枪花,枪锋闪动。接着就听到几声惨叫,最后便是刺客倒地呻?吟。这些人加入战团,立时让战局大大改观,渡边也立即让手下住手。

他手中握刀,一指那老者道:“你是何人,来此管我们的事?”

那老者笑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若对此事袖手旁观,又怎么对得起手中这杆‘霸王银枪’。”

这话一出口,渡边脸色立时大变:“你是‘银枪战神’楚天龙。”

楚天龙乃是江湖四大家族中银枪楚家的家主,其子楚破风二十余岁已是武林盟主沈德明座下四大护?法之首,若是他插一手,自己的任务一定完成不了。更何况与他同来的人,各个武功不凡。

只听楚天龙厉声喝道:“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行?凶。”

此时百晓生已走到近前,她在不远处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渡边和惠子的武功路数,她当然知道是怎么会事,柳生无刀在她排的中土以外高手榜中排第五。是以一看到渡边,她就笑着说道:“你师父想胜了吴大侠,可以亲自找‘儒刀’,不必如此行?事。”

看到这情景,渡边知道这次的任务是无法完成了,再这么下去,连柳生无刀的行踪都要暴?露。

一声呼啸,众人急退。

刺客都走了,但众人却没有一个人去追,大家都想看看儒刀是如何解决这件事的。

毕竟,在江湖中,不管谁结下梁子,都不希望别人随便插手。更何况敢和儒刀作对的人,谁也不敢轻易交手。万一他们是诱敌深入可就麻烦了,还是先把新娘子安全送到为好。

柳生卷 七、婚宴风?波

七、婚宴风?波

今日,是吴越天与柳如雁喜结连理的日子,吴府内真是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吴家为了喜庆,就是整个镇子,也锣鼓喧天。由吴府出钱,让家家户户都摆了酒席。就连大街上也摆满了流水席,让路过的、远近村镇的人,一起分享这喜庆的日子。

这江湖上,想巴结吴越天的人很多,而吴越天为了和武林朋友加强关系,所以下了很多请帖。而且只要有心结交的,就算没有收到请帖,也能到吴府内喝一杯。

现在吴府内,人多得吴越天与柳如雁根本忙不过来,柳如雁在客厅照顾客人,吴越天则准备到大门口去迎接客人。

不过,还没到大门口,就听到柳如鱼在与别人争吵:“你这个人怎么就是跟你讲不通呢?不是跟你说过了,要喝喜酒到街上去喝,那就是给你们准备的,你干嘛非要进去喝呢?”

那人一听就不高兴了:“那么多人都能进去,凭什么我不能进。”

“他们都是有请帖的,你要是有请帖,我就放你进去。”

那人很不服气道:“你别在这骗人了,我刚看到有不少人没有请帖也进去了,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被那人一说,柳如鱼也没有借口了,但她就是不想让这种土里土气的人进。于是改口道:“其实也不是不准你进。”

那人不等她把话说完,就立刻接口道:“那我就进去了。”说着便往里冲。

柳如鱼连忙拦住他说:“你先别急,等我把话说完。我不让你进去,其实是为了你好。”

“不让喝喜酒还说为我好,这世上哪有这道理,我又不是与里面的人有仇,进去了还怕有人打我。”

柳如鱼解释道:“那是你还不懂这其中的原因,等我说完了你就明白了。在这里面喝酒的都是武林高手。现在大家都高兴,还要练几下助助兴。若在平时倒也没什么,现在他们都喝多了,出手也没轻没重,万一把你伤着怎么办。伤得轻点,把你弄得四肢残废,我们吴家是大户人家,养你一辈子倒也没什么。要是伤得重,你连小命都没了。”

那人不服气道:“你看你,手没我粗,腰比我细,个头没我高,腿比我短。我看你在吴府出来进去都不知多少趟了,我也没见你断手断脚,怎么我一进去就有事,难道我好欺负。我不管,反正今天我是一定要进去喝一杯的。”

柳如鱼的脾气不好,所以她被姐姐千叮呤万嘱咐,今天不论如何不要与人发生争执。是以她又把火压了压说:“你这个人怎么就是跟你讲不通呢?不是跟你说过了,要喝喜酒到街上去喝,那就是给你们准备的,你干嘛非要进去喝呢?”

那人道:“那么多人都能进去,凭什么我不能进。”

“他们……”说到这柳如鱼也不跟他费话,再这么说下去,又是一个循环,于是她准备趁姐姐不在,直接把那人赶走。

想到这,她一把握住了对方的手腕,扣住了他的脉门,用力一捏。这一手柳如鱼只用了二分力,目的是为了让来人知道厉害,只要对方一叫痛,离开便行。

谁知道她这一下,对方却没什么反应,柳如鱼想也没想就又加了几分力,但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柳如鱼的力道已经用上十成,但对方还是没反应,这没反应才让柳如鱼感到害怕。眼前这人是个高手,而且修炼的内功十分古怪。

自己的真力进入对方身体内,既不是泥牛入海的内家功,也不是劲气反震的外加功,而是那种实实在在打中对方。就好像,是一碗水倒入一缸水中一般。既没有用自身的水包裹住那一碗水,也没有反弹出来,而是互相融合。

这种感觉,让柳如鱼特别难受。若是自己的真力如泥牛入海,她会立即收功。若是被对方反弹,她也会提升功力抵挡。但这种感觉,就是没感觉。好像不是自己的真力打入对方的体内,就好像是对方自己体内的真力在自我运行。而自己的真力也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一般……

那人看来也有些不耐烦了,一抖手腕便从她手中挣脱:“既然这里没我的位置,那我就不进去了,告辞。”说着来人转身就走。

面对来人说走便走,柳如鱼也不知该怎么办,是让他走好呢,还是把他留下来呢?

柳如鱼不留人,吴越天可不能不留。

其实,两人在门口吵闹他都听到了,刚听到柳如鱼不让对方进,吴越天就想出门说说。但听到对方的声音,吴越天又止住了这个想法,他想听听这两人吵起来是什么样的。

但当听到来人要走,吴越天不能再无动于衷了,连忙抢步来到他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兄弟别生气,这都是为兄的不是,咱们进去,我给你开一坛陈酿,好好给你赔罪。”说着硬将来人拉了进来。

眼前这一幕可把柳如鱼看蒙了,她到吴家不少天了,看吴越天对每个人都很客气,但从未见他对如此亲近。

酒席宴已经开始了,但柳如鱼却始终没有见到刚才那人。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狂笑,接着就听有人大声说道:“吴兄大婚,兄无以为贺,两手空空而来,望吴兄不要将我拒之门外。”说着就见柳生无刀带着百十来人进入大厅。

只见吴越天像看到老朋友一样迎了上去:“柳生兄终于来了,你要是不来,我这酒也无法喝得安。”

两人有说有笑,大多数不明就里的人都以为他们是至交好友。但柳如鱼看无刀身后两人,立时开口骂道:“原来是你们呀,你们还有胆到这里来。”

“如鱼,不得无礼。”吴越天厉声说道。接着又向柳生无刀拱手道:“柳生兄,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柳生无刀望了望两个弟子道:“都是这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的错,我本想,吴兄要娶风雷师太的师妹,但峨眉离此路途遥远。我怕中途有什么不测,便派他们护送两位小姐。谁知这两个家伙不知轻重

,冲撞了两位小姐,还好两位小姐身手了得,身旁又有高手同行,不然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为此我特来向吴兄请罪的。”

“柳生兄言重了,我这小?姨子天生脾气火爆,言语中也有不到之处。这些小事也算不得什么,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吧。”

柳生无刀一摆手:“那倒不用了,我此次前来,除了代我这两个徒弟来赔罪,还有就是想向你挑战。一个月后在泰山一战,我不带人,你可选一名觉得可信之人去做公证人。”说完,柳生无刀带着人转身便走。

这下大厅可就炸了锅了,所有人虽然嘴上都不再提这事,而是小声议论泰山比武的事。

“一剑嗜血”程天熬对身旁的师弟——华山掌门奚越门道:“掌门师弟,这吴越天还真是流年不利啊。前不久办丧事的时候,有个‘剑尊’下战书,现在办喜事,又有个不开眼的东瀛人来捣乱。”

奚越门道:“不知道这次吴越天会让谁去做公证人。”

一边的点苍派掌门何?文昌说道:“既然这次比试在泰山,公证人应该是泰山掌门,不过现如今五岳派结盟,各位大可推荐。”

“战天剑”韩锋听他们说来说去就只在五岳间转来转去,心中自然不服:“既然是推举武林公证人就该放眼整个江湖,不能只在五岳之间选,我个人觉得少林掌门就很合适。”

“可少林也属于嵩山呀。”何?文昌提醒道。

“武书生”林士平道:“现在的比武已经不光是江湖恩怨,是两国间的比武,所以这次一定要派一个不管在朝廷还是在武林中都德高望重之人。”他这话一说,周围的人都知道是谁。

颜一语听了后问:“他老人家出任公证人是最好不过了,就不知他会不会出面。”

这些人所说的人,正是全国最大的学馆“圣言堂”的馆主董和斌。此人文武双全,文可安邦、武能定国,六扇门的六位名动天下的捕头都是出自他门下,朝廷地方上,也有很多官员是他的门生故吏。

原本,吴越天打算大排酒宴三天,但被柳生无刀这么一闹,大家也没什么心情喝酒,早早的便散了。在吴越天启程前,准备好前往泰山。

今晚的月亮特别大,可再大也打不过吴家的家势;今晚的星星特别多,但再多也没有吴家的财产多;今晚的风特别柔和,不过多柔和也没有吴越天的新婚妻子柔和。“相公”这是柳如雁第一次这样叫,还有点不好意思:“天色不早了,你该早些休息了。”

“先不忙,妳先坐下来陪我喝一杯。”新婚当日出了这等事,吴越天对这位妻子,多少有点愧疚。

“相公,今天你已经喝得不少了,等过段时间再喝吧,酒喝多了伤身。”

这时柳如鱼也在为白天来人下战书的事睡不着,见两人还没睡,便上前来问:“姐姐、姐夫,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你们怎么不早些休息,还在这干嘛?”

“妳姐夫想今晚喝酒赏月,不过他白天喝得太多,我正劝他呢。”

这时就在柳如鱼的背后传出一个声音:“大嫂说得不错,喝酒伤身,而且白天也喝了不少,不如咱们喝茶吧。”说着他朝柳如鱼的耳边大声喝道:“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泡茶。”

这人一说话可把柳如雁吓坏了,她与妹妹虽然背对着那人,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他身后的人绝不简单。

要知道柳如雁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轻功身法,江湖百晓生排的轻功榜他虽然排在后五十名,但也是江湖少有。排在她前面的都是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

所以说,在年轻一辈中,根本没人几个人的身法能无声无息的来到她身后。而今次,人来到她身后她却不知道,无论如何她也不敢想象。这次来成婚,她所见到的高手一次比一次让人惊惧。

那脾气火爆的柳如鱼的愤怒更大于惊讶:“你……你什么东西,敢指派我。”

她一眼便认出这人是白天与她在门口发生争执的那人,自他被吴越天拉进大厅后,就一直想问吴越天他到底是什么人。不过现在被他这么一指派,立时就把其他的事都给忘了,光顾着发火。

就在她准备继续破口大骂时,柳如雁已先拉着她向厨房走去。“今天仆人们都忙了一天,让他们多休息一下。妳从小到大都是舞刀弄枪,连个茶都不会泡,以后怎么嫁得出去,趁今晚有空,我好好教教妳。”

吴家大院中的“静心亭”内,“儒刀”、“剑尊”正在喝着好茶,上品的好茶、上等的紫砂壶。以十年以上的荔枝枯木烧制的凝夜露水冲泡。品茶的高点,也是刚刚制作出来的。

“柳生无刀邀你去泰山比武是有意义的。”李天行首先打破沉默。

“我明白。”吴越天回答道:“作为儒家的子弟,在那里动手就要想到孔老夫子的‘仁’,他是想我刀下留情。”

“那你真打算这么做吗?”

“也许,柳生无刀只是随便选了个地方。”打这下来,两人又没有话说,只是默默地品茶。“在想什么呢?”这次是吴越天先开口问道。

“找你报仇的人已向你下战书了,决斗结束后你就逍遥自在了,但我的仇人到现在还没有行动,我的这颗心终是放不下。”

“你的仇人是谁?”吴越天好奇地问道。

“是十剑中仅存的剑痴。”

“是他!他果然没死。不过,就算他没死,也不是你的对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天行叹了口气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他若收了一个聪明绝顶的徒弟,学会血雨剑法中的一剑必杀,怕只有剑神和剑仙才能胜得了他。”

“剑神、剑仙?”吴越天显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恕我孤陋寡闻,我自回中原至今,还没听哪个提起过剑神、剑仙这样的人物。”

“姐夫,你别听他胡说。”亭子外的柳如鱼人说道:“中原武林中根本就没有剑神和剑仙这两号人物。虽然我不知其中真是原因,但事实就是这样。”

吴越天看着李天行微微一笑:“既然天行这样说了,就一定知道些内容,不知天行可否一解我心中疑惑?”

“这秘密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打听到的,这可是连武林三快都不知道的绝密消息,我要是说了,那两人怕是要和我拼命。”

“既然能让天行如此感到害怕,看来这剑神、剑仙还真不简单。那我就不勉强了,万一他们两真的找你拼命,那谁去泰山做公证人呀。”

李天行听了,差点一口喷了出去:“让我做公证人,你开玩笑吧?”

“怎么?不愿意?”

“酒宴上很多人都推举董和斌做公证人。”

“我和柳生无刀决斗只是个人恩怨,我根本就没想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我们轻装简行去泰山就行了……”

柳生卷 八、无刀未必胜过有刀

八、无刀未必胜过有刀

泰山,自古以来,便是天下众岳之首。历代君王,莫不以能去泰山封禅为荣。无数文人墨客,也都在此留下许多华丽的诗篇。来到泰山上,自然便有了一览众山小的气魄。

泰山之上,有无数奇花异草,尤其是那些人际罕见之处。

只可惜,在此胜景之下,却要行那生死之斗。

不过,两人决斗选择的时间比较好,山上已下了两天的大雪,山路被?封,早已没有了旅人的喧哗。雪地之中,只有三个人。

三个人,三种气势。一个是,刀霸天下的气魄;一个是,天地长存的浩然正气;一个是,自然并存的灵气。

在这宁静的天地间,三股气互相吸引、对抗。

“剑尊”李天行是这场决斗中唯一的观众,也是他们的公证人。

他人,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身上落满了白雪,都快把他包成个雪人了。

反观另一面,柳生无刀与吴越天,情景就完全不一样了。只见两人周围三尺内,都未有雪花飘落,就连地上原有的积雪,也因二人的真力,逐渐开始融化。

就在这一瞬间,柳生无刀突然有所行动。只见他,飞速的绕着吴越天疾奔,看样子,是在找吴越天的破绽。

半盏茶的功夫,吴越天发现,柳生无刀在自己面前闪现的次数明显面多。这不仅是因为他身法变得更快,而且他人也变得更多。

李天行和吴越天都明白,这是日本忍术中的分?身术,这招很像剑痴的血影剑法。不过血影剑法是以气御血,以血凝剑。每一道剑影,都是真的,比之凝气聚形威力更强。

而此刻,柳生无刀的分?身当中,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他的,都是为了迷惑对手。

似乎,是为了增加决斗的气氛,山上的雪越来越大了,风也更加狂?暴了。风雪交加已阻碍了吴越天的视觉与听觉。

虽然,他已尽量去躲开无刀的攻势,但身上,还是留了几处轻伤。忽然间,吴越天闭上了眼睛,他不去听也没有看,以自己无上的意念去代替自己的眼睛与耳朵。

当感觉都被迷惑了的时候,心的启迪,才能真正的发挥。

这之后,虽然有数道幻影从他身边掠过,但他却一动未动。这表明,他已经能完全分清虚实。

柳生无刀脸上那得意之色消失了,紧接着,又有两道?人影冲了出去,刀光如电一般刺向吴越天,这当中有一个是真身。

但真的无刀也未能使吴越天睁开眼,看到这种情况,无刀自以为得手了。可惜,他错了,在他的刀离吴越天脖子不到一寸的时候,一道银光闪过,刀被折断、脱手。人,也被震退一丈开外。

柳生无刀猛吸了几口气,才稳定心神。面对如此快绝的一刀,柳生无刀不但不恐惧,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如果没有一点实力,吴越天也不配做他柳生无刀的对手,而没有刀的柳生,才是最可怕的无刀。

在东瀛,柳生无刀的名气已超越了各个流派的派主,因此,要想得到一把好的刀,一点也不困难。

可是,他却从没这样做过,身边,永远是一柄普通的刀。所以与人比试,几乎都被人把刀折断。

但他却从来不在意,他认为:有一把好的刀在身边,确实能增加气势,也可多一些赢的筹码。但这也有缺陷,一旦你习惯了用好刀,哪一天,那柄刀不在你身边了,你会变得无所适从。所以,在无刀看来,刀只是用于对敌时的一种工具,关键时刻,还得看自己的实力。

没有刀的柳生无刀,右臂伸得笔直,手掌也伸得笔直,全身上下的内气全尽于此。大地,似乎在颤?抖,天空,似乎也跟真颤?抖,没有颤?抖的,只剩下他们三人。

一刹那间,无刀的手挥了出去,无形的刀光射?出。刀锋所过之处,地上都留下一道深一尺的裂痕。柳生无刀能感觉到;李天行能感觉到;吴越天更能感觉到。

但在刀光未进入吴越天一尺范围内的时候,他还未动。

刀气离他只有七寸,突然间,吴越天睁开了双眼。只一瞬间的功夫,天地间所有的正气,似乎全?集中在他身上。在电光火石之间被释放出来,整个山体都为之一震,就连山下的那些等待结果的那些人,都为之一震。

那是怎样的一刀,那是人力能释放的,还是天地才能承受的?

刀气被震散了,柳生无刀也已倒在地上,生死只在刹那间分晓。

天地间一片宁静,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对死亡的恐惧。

吴越天也是人,他也怕死,怕有一天死在决斗场上。但路还是要走的,日子也是要过的。

“剑尊”已经走了,地上只留下一串脚印,没人知道他要去哪,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吴越天没有杀柳生无刀,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这样的人以后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即使是在知道他偷那么多武功秘籍的原因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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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是对以前美好事物的怀念,一位大官告老还乡后,抱着他的孙?子,回忆年青时杀了多少贪?官,修了多少桥,补了多少路;一位将军卸甲归田后,回忆他年青时在战场杀敌,如何保卫国?家。

当然了,回忆也有可能是残酷的,大多数人不愿意去回忆。

看着墙上的画,他又开始回忆六年?前的事,在昆仑山上,他与另外九位兄弟应约而至,为的是教训一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刚弱冠之年的青年,开口便把他们的计划了解得一清二楚,这个少年绝不能再走下山。

杀气一出,十人同时拔剑。原本一个青年再怎么有能为,也不值得让他们十人一起出手。但那少年却露?出了一点杀意,这点杀意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惧,手不由自主的握住剑柄,脚也不禁向后退了半步。

十个人,十把剑,围住了这个青年。十道电光直射?向这个青年,但十道电光却没有那青年的一道电光快。出剑、收剑,一瞬即逝,每个人的心口不为都中了一剑。

“师傅”

一个少年冷淡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胸前的伤疤,自从他被“剑尊”刺中胸口以后,他就特别感谢他的父母。若不是他的父母把他生得和别人不一样——心脏长在右边,可能他早已死了……

“你的任务失败了。”剑痴面无表情的脸上,传出他苍老而无奈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子资质很高,若认真培养,二?十?年后定能帮他及几个兄弟报仇,他很感谢老天爷。

可是,他又很恨这个老天爷。

因为上天不给他多一个机会,他已身患绝症,时日无多了。所以他要在离世之前好好地训练自己的弟?子,让他学好“血雨剑法”以便获得“剑痴”这个称号,然后再找到祖师爷留下的绝招“一剑必杀”。

少年默默地低下了头,站在那一动不动,不敢发出一言。过了一会,“剑痴”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扔给少年,语重心长地说:“你先把药粉撒在伤口上,休息一个时辰后到对面的洞中找我。”

少年自从跟随剑痴,大小伤势无数,但这是师父第一次给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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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吴越天与柳生无刀在泰山一战之后,他与妻子柳如雁就没闲下来,先是去峨眉拜访“风雷师太”。接着是走访各门各派,和他们建立友好的关系。

柳如鱼自然是在家看?守,不过和她一同留守的还有那无所事事的“剑尊”李天行。她对李天行的态度并没有因他的身份而改变,争执的事情每天都有发生,众家仆也早就习惯了,如果某一天这种争吵消失了,大家反而会觉得奇怪。

不过这奇怪的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李天行在住了小半年后,留了一封信就不辞而别了,信上说他要换个方式过几天。

李天行走后,第一个不习惯的反而就是成天与他争吵的柳如鱼,她看完信后便立即冲了出去。也不知是他着急没看到前面的路,还是走路的没看清路。

才走出大门口,她就撞上一个迎面走过来的男子。她这次走路走得很急,但与那人一撞后反将自己撞倒在地。

那青年男子忙上前将他扶起,连连跟她道歉:“对不起姑娘,你没事吧?”

柳如鱼本来就脾气差,加上这件事让她心情不好,所以不管有理无理,张口便骂:“怎么会没事,你这人是不是不看路。”此时她才仔细看看这人,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长得挺英俊。

“对不起,对不起。”那小伙子一个劲的道歉解释:“我刚才在看这座房子,所以没注意到你,万望姑娘原谅。”

“看房子?”此时柳如鱼已不管身上的尘土与疼痛,好奇地问:“你看房子干什么?这房子可不卖的。”

“我知道这房子不卖。”那人说道:“我在这周围绕了几圈,一个人也没看到,我只是想看看这是不是吴府。”

柳如鱼道:“你不识字呀,这匾上不是明明写着吴府吗?”

“我是想问这是不是‘儒刀’吴越天吴少侠的府第。”那人恭敬的问道。

“这就是他家,不过他人现在不在家,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会转达他的。”

那人道:“姑娘误会了,我是到这里来找?人的,不过不是来找吴少侠,而是另一个人。”

“谁”

“李天行。”

一听到李天行这个名字,想到他的不辞而别,她气就不打一处来,于是脱口而出说了句“他死了。”

一听到这三个字,那人原本红?润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语气也变得颤?抖:“他死了!他怎么死的?”

“她该怎么死就怎么死,我也管不着。”

“那他葬在什么地方?”

“我要知道他死在那里,我早就把他找回来了。”

柳如鱼越说越气,但那年轻人听到这话时,行才放了下来,转身便走。临走时,他还是对柳如鱼说道:“姑娘,以后要对这人尊重点,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

柳如鱼被他这么一说,反而叫起真来:“我就是要说他‘死’,你能拿我怎么样。”

本来那人已经走远了,但听到这话猛的一回头,手一抖,一把一尺来长的剑飞了出去。剑很快,快得让柳如鱼还没来得及拔?出一半的武?器,那把一尺长的剑已触到她的咽喉。就在剑要刺破她的皮肤时,那把剑突然停止了所有的运?动,硬生生地定在半空。这剑说来就来,说停就停,难道它会飞不成?不过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就在这时,他看到剑柄末端有一个小环,环上还绑着一根细细的金丝。“以线御剑!你是‘飞剑’陈平,陈八爷。”

“正是在下。”在他说话间,剑已收回“记住我的话。”

“天地八侠”中的陈平已到了,那么其他七人呢?他们来干什么?是不是因为李天行杀了“十剑”,所以他们来对付他的。要知道,十剑的阴?谋已经败露,但江湖中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柳如鱼想得头都大了,若在平时她才不会因为这些问题而烦恼。她哪是用脑袋想问题的人,她的问题都是由拳头解决的。她突然觉得自不怎么讨厌李天行了,反而有些……

《柳生卷》——完

柳生卷 外传:这一天

外传:这一天

这世上每天都发生无数的事情,同样的,这一天,武林中也发生了不少事。

如果有一天,江湖中什么事也没发生,没有帮?派火并,没有阴?谋算计,或许,这才是江湖真正的末?日了。

就比如今天,龙凤镖局接到一单货物,并指名道姓由两位总镖头钱龙吟、钱凤舞亲自护送。现在快过年了,还要总镖头亲自出手,自然不管是货物还是佣金都不可能是小数目。

龙凤镖局之所以在江湖上有“两慢”之一的称号,是因为他们做事很慢,总是在规定的最后一刻方才把财物送到。不过他们慢也是有原因,就是他们做了最充足的准备。也正因为如此,这个年镖局谁也没办法过好。

从接镖的那一刻,大家就都开始准备起来。

虽说走镖是拿脑袋玩,还赶在过年的时候,但十倍的红利,以及半个月的休假,还是让所有人都忙得不亦乐乎。

而这一天,对于江湖四大家族中的绿笛何家与红琴王家却如噩梦一般。

现在的两家,都乱成一锅粥了。皆因有一个人失踪了,王家家主王世绩的弟?弟——王世业。

若在平时,二少爷离家游玩,还不至于这样紧张。但今天可不同,今天是王世业与何凤轩喜结连理的日子。更重要的是,王家自从在武林立足一来,世世代代都是以琴声名震天下,但到了这一代,王家家主王世绩却不善弹琴,反而学会了家中从不看好的《知音剑法》。

这样一来,下代的传承就靠王世业了,但就在这关键时候,他却留书出走,要皈依三清教下。王家与何家不明其中因果,只得派人不断在各个道?教名山寻找。王家家中富庶,自然不懂王世业为何要出家。

这其中原因,全由一首《三官曲》。

不久前,王世业在回家的途中经过四川,就顺道游玩了一下都江堰,在那他遇着一位老道。

四川本就道?教兴盛地,有一两个道?士也没什么好好奇的。只不过引起王世业注意的是那老道弹奏的曲子。琴声美,琴意更体现了这位道?人对天下万物的深情。对于琴之一道,王世业自以为天下已难出其右,但也被这美妙的琴声所吸引。

一曲终了,那道?人重重地吐了口浊气,对身旁的王世业道:“施主听我这一曲,可否给点评价?”

听道?人这样说,王世业便也就不客气起来:“道长这曲子十分优美,曲中对天下苍?生的悲悯之情,是意如言表。只是道长心态过于消极,只有在争斗中才能进步、才有获得。”

对于这样批驳,那名道?人也不生气,只是说道:“施主也是此道中人,不如也抚一曲吧。”

看到对方的气度,王世业自知对方是个高手。

“既然这样,那在下就现拙了。”说着王世业接过琴,盘腿而坐,一上来便是家传的《百乐渡魄》。一时间,引来无数游人驻足欣赏。这场面比之刚才老道抚琴时的情景不可同日而语。

初时,琴声婉转,中途却已经显杀伐之音,结尾再以一股征战天涯之意,引无数人前赴后继。

很多围观的人,因为他这一曲,而毅然从军。

一曲终了,王世业把琴交还予道长,并问:“敢问道长,不知晚生这一曲如何?”他虽然很谦虚的问,但眼神中已透露?出一股得意之色。

老道笑着道:“王家的《百乐渡魄》果然非同小可,此曲中有一股气吞山河之势,让人听了有一种驰骋疆场、快?意江湖的冲动。但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夕,此曲不可久持。你的曲子就如一盘美味,刚吃下去让人回味无穷,但久了也便腻了。五味令人口爽,反而更能让人迷茫。”

王世业听他这样评论自己最自豪的曲子,心中难免不服气:“道长,您的曲子如同一盘青菜豆腐,过于清淡,只能适合于你们出家人。”

“施主此言差矣,天下最淡的食物是米饭,最淡的饮品是水,最淡的味道是气。你说这只适合于出家人吗?”

“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手底下见真章。”说罢,从背后取出菲云琴,也不管老道同意不同意,自顾自的弹奏起来。乐声还是那么美,又吸引了不少人。但这次显然不是为了演奏,而是为了比试,琴音中已明显带有真力。

周围的人哪里受得了,只听了一会变觉得头昏脑胀,但又被这美妙的乐声吸引不愿离去。

道长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手的话,这些人很快会当场七窍流?血而亡。道长的手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只见他的手随意的抚动,但周围的游人立时感到神清气爽,刚才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全部消失。

王世业的琴声中气焰高涨,似乎要把对手吞噬,而道长却不紧不慢,如大风大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波逐流。

正如道长所说,这样猛烈的攻势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渐渐地风浪平静了些,而那一叶孤舟,也已成为一块经得起海浪的岛屿。一曲终了,王世业的脸色大变,因为他的曲子已完,正在重头再来,而对方的曲子却似无穷无尽。

人说人生如戏,这话绝对没错。刚才的一曲,王世业就如过了一辈子似的。起初他是一名快?意恩仇的武林豪客,在江湖上杀尽恶?霸败类。后来他成为了一名将军,转战沿海驱除倭寇,又到边关将外敌全部赶回去。

但一将功成万骨枯,此刻的战场上只剩下他一人,而他也整天生活在孤独之中。

只有短短的一会,王世业的脸色已变得时红时青,虽然手上的琴还在不断的弹奏,但道长已知他现在面?临着走火入魔的迹象。

不过还算幸?运的是,道长的曲子有抚平他内心戾气之功效。对于王世业来说,这首曲子如同他黑?暗中的明灯,指引着他的方向。王世业从幻想中?出来时,已是满头大汗,他用手先擦了擦汗,便立即给老道跪下:“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那道长淡然一笑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施主不必放在心上。”

王世业接着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万望道长能答应。”

“你有何请求但说无妨,若我能做到的会尽量答应。”

“我想请道长收我为徒。”

“这……”听到这,老道显有为难之色:“我师傅与你们王家祖上交好,你们王家的琴法独步武林,怎么能拜我为师呢。更何况如我门下必须出家修行,你……”

“师傅请放心,我还有个哥?哥,用不着担心,只是眼下家兄招我回去有事。还请师傅赐下名号,待我事了之后便去侍奉您老人家。”

“贫道三官,不过是在青城派闲居罢了。”

老道自报名号后,王世业听了大吃一惊:“原来师傅是青城派和原掌门的师?兄三官道?人,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三官道?人连忙将他扶起来:“先别忙,你先回去和你家兄长商议一下。如果他同意了,你又没后悔,到时候你再上山拜师也不迟。”此时王世业还不知道大哥帮他安排了婚事,不然他也许连家都不回了。

看着这封信,王世绩气得发?抖,因为信上不仅说他要出家,还让大哥娶何凤轩。

原来王家兄弟与何凤轩、何云斌姐弟两自小在一块玩。王家兄弟虽是双胞胎,但何凤轩就爱跟王世业玩。但生性像男孩子,喜欢舞刀弄剑的何凤轩与王世业根本说不到一块。每次话说不上三句,王世业便去找何云斌一同抚琴吹?箫,而剩下何凤轩就去向王世绩哭诉。王世绩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陪她一块练剑,时间一长,王世绩的琴业便荒废了,反倒是剑术上有了极大的成就。

长大以后的王家兄弟时常去何家,只是兄弟两的目的不同。但在双方父母的眼中,何凤轩与王世业已经是一对了。虽然四位老人在武林的争斗中去世,但这件事还是定下了。王世业显然不同意这门

婚事,但自从父母过世以后,王世绩就挑?起这个家。对于这个唯一能继承家传绝学的弟?弟,他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现如今,大哥给他安排了婚事,他明着里自然不能反?对。但暗地里,他却知道哥?哥对何凤轩的情,为了她,大哥连家传绝学《百乐渡魄》也放弃了,现在他只有逃婚一个办法。

王世绩把信收进怀里,趁别人都在忙,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跳墙而出,施展轻功向何家赶去。还在两家相隔不远,王世绩不一会便赶到了何家。何家的人对这位王家大老?爷再熟悉不过了,只是他们都觉得奇怪,这吉时都快到了,他不在家帮着张罗,跑到这来干什么?王世绩也不管别人什么眼神,径直向大堂走去。

大堂内何云斌正吩咐下人忙碌着,看到王世绩来了,也是和奇怪,刚想上前问问他出了什么大事。但话还没出口,便被王世绩拉着走向何凤轩的房间去。王世绩对何家就跟对自己家一样熟。何云斌看到他那眼神就知道出大事了,也不问什么,跟着他便走。来到房?中,王世绩把弟?弟那封信叫出来给两人观看。看完信后,何云斌立时便要冲出去找王世业,而何凤轩则在一旁低低地抽泣。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王世绩首先打破沉默:“第一个就是取消婚事,一切后果由我们王家承担。”

刚说到这,何云斌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们承担,王家说娶就娶,说悔婚就悔婚。我们何家的面子往哪搁,我姐以后还怎么见人,人家一定会认为是我姐的错,所以王世业那畜?生才不要她的。”

“好了,你少说两句。”何凤轩喝止道:“就用第二种方法。”

“姐,你也不听听那混?蛋说得是什么方法就答应。”

“你不用说了,我答应嫁给王大哥。”

不管对谁来说,这都是最好的办法。酒桌上,群雄开怀畅饮。在他们眼中,新郎新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但只有新郎新娘心里自己知道,他们之间有一堵永远也翻不过的高墙。

这边新?婚第二天就开始找?人,那边“八侠”中的“盲剑客”岳君也在忙着找?人,找一个叫何琳的女人。

当然,他并不是因为喜欢对方,他既没见过她,更不认识她。虽然何琳长得很美,但对于一个瞎子来说,外表的美与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总是不断的找?人比武,而且只要对方输了,便

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了,要她停止杀?戮也并不是很难,只要有人打败她或者干脆杀了她。说来也奇怪,虽说她自己是个女子,但她每次找?人比武,都只找?男性。还说,谁要是能打败她,她就嫁给谁。

正因如此,所有与她动手的男人没有谁愿意下杀手,结果页可想而知。

这话传出去,立时被列为江湖怪人的行列,男人在外都说她想男人想疯了,女人们则称她是江湖中的“花木兰”。不过她行踪诡秘,只有她找?人,别人却无法找到她。

可惜所有人都没有死心,男人总是希望她能找上自己,女人们则希望能被自己找到。

在那一段时间,吴不知、百晓生、颜一语三人的家都快被人挤爆了,最后三人竟被?逼的离家出走。刚开始的时候,仅是男的找她,到后来找她的女性也不少。只因她杀的不仅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并

且都是清一色的帅哥美男。只是时间一长,大家发现“三快”没有一人想透露她的行踪,也就不再登门拜访,改为明察暗访。到了这时三人才敢回家。

但这件事还没有完,总要有人解决此事吧。经过整个武林的不懈努力,终于查出她所使用的武功。是一门从唐朝末年就已经失传的《抚袖神功》,与周良所习的《金袖神功》本为一套。

此功是易破外家硬气?功,善克内家护身气。有些女性提出让少林寺的高僧去收服她,因为少林的如来金身罩才能破她的神功。但大多数男性都是不同意的,因为练成如来金身罩的没有七十也差不多

,而对方只找青年俊朗的小伙子下手,所以由少林寺的高僧出手多半不成。

说这些话的人全是有私心的,都想胜过她以抱得美?人归,于是在江湖上有了她在各个地方的传言。

八侠卷 一、请不要强行逆天

一、请不要强行逆天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有自私自利的,有德高望重的,有卑鄙无?耻的,有无私奉献的……

这世上有很多有情有义之人,同样的,也有那种无情狠辣之辈,至少这里便有三十多个。

三十多名大汉,手提钢刀,面无表情的围?攻三个人——三个残疾人。

一个盲人,世界总是处于黑?暗之中。

一个双?腿残疾坐在轮椅上,不管去往哪儿,都将成为别人的负累。

另一个则没有右手,终身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

对付三个残疾人,要动用三十名武功一流的杀手,说明两点:一、这些人非常残?忍。二、这三个残疾人的实力不一般。

与对手的残?忍相反,这三个人都是有情之人,不过,在面对穷?凶?极?恶之人的时候,他们该绝情的时候,一点也不会留下仁慈。

那独臂之人左手虽握住剑鞘,但剑已不在鞘中,在他的右手。

一个没有右手的独臂人,不是应该以左手握剑吗?没有右手的他,又怎么还能继续用右手持剑?

准确地说,他那只没有胳膊,空空如也的袖子,正用袖口裹?住剑柄。虽无手,但更胜有手,剑使用起来更灵巧,可从任意角度攻击对手,也不用怕别人再砍他的右手。

不过以他现如今《金袖神功》的功?力,也没什么人能砍到他的手。而为了防止左手被砍,他那把剑鞘也是一件武?器。他的剑有三尺来长,但剑鞘却长五尺,末端镶有枪头,俨然就是一杆短枪。

三国时期的赵子龙,便是凭着一杆枪,一柄剑,冲入曹军几十万大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地。这个人,是否也拥有赵子龙的勇武……

另一边的那名盲人,左手持一根六尺长,拇指粗细的竹竿,此刻他已从竹竿中抽?出一把三尺五寸长的剑,剑身无刃,一剑刺出,必穿体而过,带走一片娇艳与生气。

他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动起来却如风如影,比谁都快、准,可以说一剑毙命。看来,他的《风林竹影剑法》又更进一层。

那坐轮椅的人功夫更是不简单,虽然一双?腿不能动了,但他那把剑还在身边。剑一出鞘,白光一闪,天地也为之一亮了,这就是《天光地明功》的威力。只不过吃顿饭的功夫,三十名大汉都已倒地身亡。

就听那盲人不屑道:“无情宫的人也太小看我们了,这三十个不要说围?攻我们三个,就我一个也能击毙全敌。”

那独臂人称赞道:“七师?弟的听力更胜从前,连是什么派的人都能听得出来,看来这应该是以剑气去感应周围的事物。”

盲人忙解释道:“哪里,哪里。三十个人全部战死,无一声惨叫,也只有无情宫的人能做到对自己这样无情。只不过,我猜不出他们这么做出于什么目的,明知道这些人来什么效果也起不到,还要白白地让他们来送死。”

那断臂剑客笑着道:“七师?弟你也不用这么费力的想,咱们当中有人知道原因,问问不就行了。”

盲剑客问道:“这么说来,难道是四师?兄已经知道原因?”

断臂剑客道:“我哪有那本事,我说的当然是二师?兄。”

那坐轮椅上一直没说话的人听后,连忙说道:“你们可别乱说,我也没这样的本事。”

断臂剑客道:“二师?兄你就别谦虚了,你虽然不知道,难不成我们那个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中晓人和的二嫂也不知道吗?”

轮椅上的人听大窘,连忙说道:“可不能胡说,我们和她之间可是清清?白白,姑娘家的名誉可是比性命更重要。”

两人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那盲剑客边笑边说道:“二师?兄,我双目被毁也就算了,你这好好的也睁着眼说瞎话呀。谁不知道你是非她不娶,而她则非你不嫁,若非至今找不到师傅替你主婚,怕是你连娃娃也有了。”

听到这二师?兄脸不由得一红,连忙岔开话题道:“听说无情宫?内一直都分为无杀、绝情两个派系,这两个派系不合,可能他们这样做就是借我之手打?压对方……”

这师?兄弟与那“飞剑”陈平以及另外四人合称“天地八侠”。

这八侠分别是:老大“双剑”李堂,老?二“无行剑”姚光,老三“长剑”韩义,老四“独臂剑”周良,老五“无语剑”温和,老六“断剑”吴空,老七“暗影剑”岳君,老八“飞剑”陈平。

这八人都是世间俊朗才干之辈。

只不过这其中姚光、周良、温和、岳君都是身有残疾,也因此江湖人都称他们是“南四俊、北四残”。

这八人原本都是富家子弟,后家中发生重大变故被师尊所救,是以同病相怜的他们感情特别好。而姚光他们也因家中的变故成为残疾,这八人出道六年来,名声直逼武林名宿,帮?派掌门、世家族长。就连像“无情宫”、“啸天门”这些邪道?门派也把他们列为比少林、武当掌门还要在意的人。

更厉害的是,他们出道这么长时间,却没有几人对他们的过去了解清楚。

他们刚出道的时候,就连“武林三快”中的百晓生也不知他们的来历。后来?经过她多方的努力调?查,终于查到他们的过往。

不过,百晓生并没有公开这些资料,所以江湖中人还是对他们的过去一无所知,只是对他们的侠义精神十分钦佩。百晓生之所以没有公开,是因为这是她跟姚光之间的约定。

在同师学艺期间,八人竟然发现,将他们满门屠尽的居然是同一伙人。不仅如此,他们还了解到,不仅是他们家,还有很多商贾大家家中也遭到荼毒。为了查清凶手,他们隐藏自己的过去,同时又与恶势力作斗?争,目的就是逼那些人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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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无行剑”姚光正在她的那间小屋中喝?茶,他到这里来是打听他师父的行踪,可是她也不知道那人在哪。如果连百晓生也找不到的人,怕是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找到。

“我曾在吴越天的喜宴上见到过,后来打听到他在吴家住了小半年。这消息我告诉了陈平,但等到他去那的时候,他人已经离开了。”

姚光听着她的描述,非常气愤地说道:“都是那些恶贼,武功不行,逃脱术却如此的强。为此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不然我们早见到师傅他老人家了。”说着姚光把手中的茶杯放下,推着坐下的轮椅便要走。

“你要走?”她以恳切地语气问道:“我们刚见面你就要走,难道你来找我就只是为了打听他的消息吗?”

姚光道:“在这样待下去,若是传出去,怕是对你的名声不好。”

“我不要什么名声。”

“可是要是被师傅知道了……”

“师傅,师傅,你就知道师傅,难道没有师傅你就不活了吗?”百晓生越说越来气,他知道姚光与他师傅的关系,但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谁愿意他整天活在别人的光环里。

“师傅从歹?徒手中将我救出,又教我武功,师傅就如我的再生父母,为了师傅我就是死了也没关系。”

“难道你就不能为我而活吗?”

姚光并没有回答,推着轮椅来到门口。门开着,夕阳照了进来,照在了他的脸上,虽说是寒冬腊月,但知道身后还有个女子在关心他,他就觉得好暖和。就连吹在他脸上,那如钢刀一般的寒风,他也浑然不觉。

一片片叶子落了下来,就落在他的面前,叶子是春三月的那种嫩叶。本该给人清新自然的颜色,但现如今在姚光眼中,却如同看到死人一般。虽说他面前什么人也没有,但他明白很快就会有人来,因为人未到,杀气已至。本是十二月份,突然出现绿叶本就不平常,更何况这绿叶是一个人的独有标志。

无情宫红花绿叶两护?法之一的“绿叶”崔水叶立马就来。

姚光退回屋中,门被轻轻关上,他脸上的气色很是凝重。眉头紧锁的他,知道现在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百晓生却用兴?奋语气说道:“你急着要走,就是怕有人来追杀你,而你无法保护我!你也太小看我百晓生了。”

姚光正色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无情宫的护?法武功深不可测,这次对敌不要说赢的几率,可能就连小命都保不住。听我的话,待会我缠住崔水叶,你趁机杀出重围,不要……”

不待姚光说完话,就听到外面那震耳欲聋的说话声:“姚光,怎么大男人还躲在房内要女人保护,你们八侠一个月内平了我们北方一十八个分舵,那时的豪侠气概到哪里去了,有种出来和我打。”

门开了,百晓生推着轮椅陪姚光一同出来,只见姚光面带笑容地说道:“崔护?法不必激我,今天我们两个人当中只有一位能活着离开柳林村。你是打算一个一个的车轮战,还是所以人一齐上。”

崔水叶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杀了天地八侠这么大的一个功绩,当然是我亲自上了,不过我这次来这的目的就是要杀你。杀?人,不在乎过程,不在意手段。所以当我胜不了你的时候,我带来的这些人会一起上。如果还是杀不了你,我们只有撤退了。你不要觉得不公平,这不是一对一的江湖比武,我们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你要怪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姚光道:“我从没怪过你们,我师父在教我们的时候,就说过这方面的理论知识,今天只不过是来点实践罢了。不过,你说一齐上都打不过我,就离开。那我就劝你们现在便离开,不然到时候想走都来不及了。”

崔水叶听吧以后哈哈大笑:“姚光,如果早半年我还对你有所忌惮,不过现在却不用怕。”

“这我倒想听听是何原由?”

“你别跟我装冷静,我早对你这《天光地明功》有所了解。这天下武学大多以天人合一为核心内容,不论这刚猛一系的武功,还是那阴寒一脉的,都是阳中有阴,阴中含阳。不过你所习的《天光地明功》却是中土以外的武功,理论上没有这一概念,但在修?炼上却是找这种平衡。万物生长都是依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而《天光地明功》却违背了春夏养阳,秋冬养阴的规律。所以在春夏时修?炼缓慢,到了秋冬之季却进步神速。”

说到这,姚光的脸色已经变了。握着轮椅扶手的双手,越来越紧,恨不能找个机会,看出催水叶的破绽,一招毙命。

但崔水叶不管不顾,依然自顾自的说:“不过很快的,创出这门武学的人就发现这样做是逆天,所以后世凡修?习这门武功之人,都是春秋苦练,秋冬时巩固。如此这般,五十年后必然天下罕有敌手。只是,你如此年纪便有这般深厚的功?力,一定是不分时日勤修苦练所致的结果。可是这样的练法,你还没有走火入魔、逆血暴筋而亡,怕是有个功?力极为深厚之人保护你,你才只废了一双?腿。我们的人还发现,你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消失的无影无忌,我猜你这时一定是让什么人在给你治疗。”

姚光长叹了一口气,这声叹息,已经承认了一切,这一叹,也包含了无尽的杀气:“看来你们知道的还真不少,可惜我这双?腿永远也治不好了,就像有些罪恶的心,只能切除,无法?治疗。”

催水叶听了,大笑数声,不为对方杀气所动:“你还想隐瞒,你去治疗的根本就不是你的这双废腿,而是平息你体?内那股乱窜的真气。而这股真气只有在秋冬之季才会出现,为了平息它,你在这个时间段不能使用真力,这股气是越到年关越有可能爆发。江湖中人都会认为你姚光嫉恶如仇,但事实上你杀那些江湖败类,只不过是排除体?内的过余的真力。是以你们八人在春夏之际便会分开行动,到了秋冬季节,又会一起行动,这样做正好可以掩饰你躲起来的消息。”

姚光听了他的述说,也知道隐瞒不下去,只能微微一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们的情报还真是准确,连这样隐秘的事情也能查到。这么推想,那三十名杀手也是你们派来试探我,看我能否使用真力,而不是因内部派系不合而让他们过来当炮灰,以剪除对系势力。”

“姚大侠果然聪明,那样的饭桶,不要说三十个,就是死三百个也不会对我们系有任何影响。而且我门中分为两个派系也并非最近开始的,而是创派人为了激励内部发展的一种手段。创派祖师曾有过规定,门派内部不可因门主之位而争斗,门主由长老给两系提三个难题,等双方完成后?进行评判。”

“崔护?法把派内的情报都告诉我,就不怕你们门主怪?罪于你?”

“对一个死人说再多的话也没事。”

“看来在崔护?法的眼中,我已经算是个死人了,既然这样,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话可说了……”

终于,催水叶放下了那不似杀?人的手,抬头看向姚光。

八侠卷 二、紫晶丹

二、紫晶丹

姚光坐在他的轮椅上,手中握着那把尚未出鞘的宝剑。他背后站着的,是他愿意为之付出性命的人,而他面对的,却是想要他付出生命的人。

崔水叶虽然不是姚光出道以来,遇到的最强的敌人,但这一战,无疑是至今为止最凶险的一战。

天,已经开始有点昏暗了,周围也出现了一些火把。杀气弥漫下的整个柳林,本已栖息的鸟兽,全都被这阵阵杀气惊走。

在黑?暗中,寻找亮光是人类的本能,因此有些人已经开始点亮火把照明,可是火苗刚一窜起来,便被那无边的杀气所熄灭。

当天际的最后一丝阳光,被地平线所吞没;火把上的最后一点火光;被杀意所熄灭。天地间的一切动静,都被两人身上的寒意所覆盖、杀意所泯?灭。

就在由亮转暗的瞬间,只听“嘭”的一声,这股宁静终于被打破。

崔水叶的右掌重重地击在身旁的柳树上,枯枝败叶纷纷飘落。这些枝叶在尚未着地时,便被崔水叶左手所发的真力卷起,如飞刀似刃般射?向姚光。

而与此同时,催水叶人也飞了出去,在“飞刀”之后蓄势待发。如果姚光的剑去打落“飞刀”,便无法躲过他的这一掌。

崔水叶的发的“飞刀”实在太厉害了,看似随意试探的一击,竟把姚光的位置全部都封死了,姚光没办法躲避,他只能将“飞刀”全数击中。

崔水叶的手上戴着一副手套,是由纯钢打造而成。他自信,以姚光现在的能力,是根本不能接下这一掌的。因为他相信无情宫的情报,姚光的这个长期的伤痛,经过治疗差不多已经快要复原了。

到来年开春就会痊愈,这时的他心中定然有一线希望,在战斗中定然不会抱有全力拼杀、同归于尽的决心,那么姚光就输定了。

只不过,烂船尚有三斤钉。就在他的掌,离姚光不到一丈的时候。姚光拔?出了他的剑,刹那间,一丈内亮如白昼。

崔水叶只感到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他的身?子虽然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但已用真力护住全身。

在白光中,催水叶能感觉到“飞刀”全部被震落。之后一只手掌与他的手相击,掌力较强,但比他还是弱了点,所以他有些高兴。

强光过后,催水叶的视力已经开始恢复了,而姚光也隐隐被他压?制住了。可就在他得意的时候,一把剑斩向他。

他虽然看不清,但那股剑气已让他提前做出反应。那只空下来的手,已经根据剑气预先推知它的运行轨迹。

剑一下子被他握在手中。

这是没有任何招式上的花样,纯粹是真力的比拼。不过崔水叶相信,时间一长,胜负自分。

崔水叶的自信,除了对自身武功的肯定,还有一部分来自他对组?织情报的信任。

可是,这世上能称得上绝对的事少之又少。计划没有变化快,更何况是根据情报所做出的作战计划。

但一个组?织想要发展壮?大,其中成员一定要对这个组?织绝对忠心,和绝对信任。不然人心向背,这个组?织便和一盘散沙一般。

崔水叶很相信他们的情报、他的组?织。不过可惜的是,他们所调?查的情报当中,至少有两个失误。

其中一个是姚光的师傅“剑尊”李天行,这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能力更不简单,其背后隐藏的秘密,江湖中无人得知。

当年,郑和下西洋时,曾带回了几棵树的种子。这种树适应能力强,成活率高,但木质松?软、干燥。当地人把这种树当柴烧,任意砍伐。

当郑和带着这些种子回来的时候,那些树几乎快要绝种。

而在回来的路上,由于保管不当,只剩下两颗,其中一颗被他送人了。另一颗他献给了永乐皇帝,而永乐又把这颗种子赐给了当时的张天师。

这种树,在当地被当柴烧,但却被郑和像宝一样给带了回来。这是因为,郑和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这种树内部松?软而不松散,把它制?作器?具后,用桐油侵过以后,会变得坚?硬无比,就连郑和带去的最好的刀剑也不能将它毁去。

不过郑和知道,这个秘密一旦被公开,那么就会天?下?大?乱。这种材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比三国时的藤甲兵有过之无不及。

这样的宝贝制?作成本低,可再生,若是被各地的藩王知道那还了得,是以郑和到死也没有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只是郑和不说,并不代?表没人知道。得到种子的两个人,都知道这个秘密。

不过幸?运的是,这两个人都没有大用这种材料,张天师只是将它制?作成木剑。而这个秘密,也只有每代的张天师。

另一人,虽然将这秘密告诉给了自己的师?弟妹,但自从这颗种子被种下以后便再也没人管过它。

时光飞逝,这三人也都有了自己的传人,其中小师?弟更是与“剑尊”关系甚好,时常邀请李天行来游玩。

这当中,有一次就被李天行看到这些成长的大树,李天行立即请对方送他几棵来制?作一架轮椅。

他知道姚光的行动全靠坐下的轮椅,一旦被毁坏,姚光便完全处于被动。

另外,在姚光练?功出事以后,剑尊还传姚光一套卸劲的功?法。

是以崔水叶的强大真力,都被姚光给卸到坐下的轮椅上。不过影响这场战斗的结果,却是另一个失误。

那就是——人心。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难懂之心。崔水叶一直认为,姚光不想以死相拼,总会找机会逃走,打不过就逃是八侠的一种另类的特色。

但因为有百晓生的存在,他只有两种选择,要不然是两人全身而退,要不然就是与敌同归于尽。

因为再这样下去,自己也会变得全身瘫痪。这样不仅会害了百晓生,更重要的是她也不会遗弃自己,如此一来连她都没活路。

这样的想法,让姚光有了以命相搏的行动。他不再管体?内的变化,真力被他一点点地提升,他周?身也开始变得亮了起来。

白光照得催水叶又再次看不到,同时他也感到不对劲。他虽然不怕死,但并不代?表他就想死。他想撤开,但双手已被对方钳制住了,他没办法,只有回头招呼手下。

这些人,每一个都不好对付,就在崔水叶发动群攻的命令,百晓生也拔?出了她的剑。

这些人实力确实不弱,配合起来更是天衣无缝,不过就算这样也胜不了百晓生。

只是姚光却为此而分神。

高手比拼最忌讳分心,这一点点小的微动,已被崔水叶把握到了。

“百晓生在武林中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这些手下现在奈何不了她。但我这些手下每天都经历严格的训练,他们的体能我是了解的,这样的僵持时不会持续多久的。”

真力比拼,实力不足的人不要说讲话了。连呼吸的节奏也会变得不由自主,但崔水叶却要冒这个险,来影响对方,好增加自己的胜算。

就在这时,一道极快极强的剑气急飞过来,眨眼间一个人被切为两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破了崔水叶的计划,姚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崔水叶的脸则变得惨白。

他的眼睛虽然被姚光真力幻化的光芒刺得看不见,但他的耳朵还是很灵的。这些人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们配合的步子他更是不知听了多少遍。

可是刚才,他突然发觉少了一个人。这个人原本是站在最外围,就算百晓生的剑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做到隔着这么多人,而把最远的人给杀了。

这么说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对方有了新的增援,而且实力还不弱。这与他所得到的情报有所不同,难不成真是敌对派系捣的鬼。

就听姚光笑着说:“你说的不错,这样的僵持果然没有持续多久。”

崔水叶也不与他多说废话,运足十成功?力,一定要尽快脱身。就在这时,有两个人从那柳林中走了出来,只听其中一个手持双剑的人对旁边的人说道:“果然不愧为无情宫的人,连对一个女子也不留情。”

他旁边那个皮肤黝?黑,一脸老实的如同乡下人的壮汉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用留情了。”

听了这两人的话,那些围?攻百晓生的人并没有停下手来,只是派了两人前去试探。面对来人,手握双剑的人,唯一的动作就是把双剑收回背上的剑鞘中。

反倒是那个农?民走了上来。

这人长相老实,穿戴朴素,唯一和农?民有所不同的是,他肩上扛的不是农具,而是一把六尺多长的大剑。那两人看他是这么一副模样,根本没放在心上,其中一人冲上去就要砍他。但连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的刀还没砍中对方,就听“咔嚓”一声,那人胸前的肋骨已被打断,接着整个人被抛在空中。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另一人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剑已击碎他的胸骨,人也被轰倒在地。这一下无情宫的人可炸开了锅,少了三人无法组成阵势,脚下的步法也变得凌?乱,被百晓生趁机斩杀数人。而那两人此时也加入战团,对敌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看来姚光是没事了,可这时他的极限已经到了,就这样一口血喷了出来。崔水叶知道,现在是逃跑的绝佳时机,连忙双掌发力,借住反震之力逃遁。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掌杀不死对方,不然的话自己也不能活着逃走,不过他更知道,现今姚光就算不经脉尽断而亡,也是个终身瘫痪。

姚光躺在屋内的椅子上,百晓生则坐在床沿关切的望着他,而那个“乡下人”正在帮姚光熬药。姚光带有歉意地说道:“这次来本想查找一下恩?师的行踪,不想反累了三师?弟帮我煎药。”

原来那两个人也是八侠中人,背背双剑的乃是“双剑”李堂,一套武当五十四路《降妖伏魔剑》名震天下。这套剑法源自武当《真武剑》,共一百零?八式,分为三十六路伏魔剑和七十二路降妖剑,本也可一人使双剑,但为了能更快的学会这套剑法,后被李天行改编成李堂现在所使剑法。

至于那扛着一把长剑的则是“长剑”韩义,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乡下种田的。而事实也是如此,他家祖上确实是农?民,后来靠种地发了大财,一切与农有关的他们都参与。

在韩义爷爷那辈的时候,出现过四大族,他们分别代?表了士、农、工、商这四个阶?级的领军人物代?表士。族的就是当时国学馆圣言堂的馆主,农族的代?表是韩义的爷爷,工的代?表则为武林“神工”家族族长,商的代?表则是陈平的爷爷。

若非后来陈家被灭门了,也轮不到李天行与吴越天两家双分天下。

这韩义是小妾所生,刚出生?母亲就因大出?血而亡,所以自小他就被所有人都看不起,只有家中一个老下人对他不错。虽然韩家已是万农之首,但韩义还是被安排干下人的活,一直到韩家被灭门。

韩义虽然从小就受到不公的待遇,但他心地善良,从小不记恨任何人。为了不让家人不开心,自打成年后他便搬出去与农?民一起住,也正因如此他才逃过这一劫。

八侠都是同病相怜,最听不得见外的话,是以李堂对姚光说的话很不高兴:“我们都是一家人,本应互相照顾,二师?弟怎的说这样的话。”说到这他也觉得自己的话重了,于是语气缓和下来道:“师傅我们已经见到了,是他告诉我们无情宫的人将对你不利,所以让我们赶来救你。师傅他说他与人有约,三个月后与我们团聚还要为你主持婚礼。”

听到这,姚光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

此时要已经熬好了,只见韩义拿着药端到姚光身边:“快趁热喝了吧,早点好起来,我们一齐惩奸除恶。”

“这……这药。”一旁的百晓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药是由极热极寒八种药材配合而成,此药霸道之极,就是一个身?体健壮之人喝了,也会立时七窍流?血而亡。更何况姚光的内伤如此之重,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大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义忙把药放下。

李堂笑着道:“三师?弟,你难道认为师傅他会害二师?弟吗?”

“这……”

李堂接着道:“师尊自然知道这药的厉害,不过配上这个就会药到病除。”

说着李堂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被打开瞬间,屋内立即香气四溢。再看这盒子里装着的是一颗丹药,药丸全身透?明,周围有一团紫气流动,凝而不散含而不发。

“紫晶丹!”看到此药丸,百晓生不由得叫了起来。

“怎么?你知道这药。”姚光问道。

“此药叫紫晶丹,吃了之后什么样的内伤都会立即痊愈,再加上碗中的这些药,不但伤势痊愈,就是这段时间因内伤而停滞的功?力也会增长。据说这丹药只有金丹葛家上两代的家主葛炼才会制?作,不过此人现在若是还活着的话,差不多也有一百五十多岁。而且此人脾气古怪,为人亦正亦邪,怎么可能会把这么贵重的紫晶丹赠予你。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师傅他不仅武功高强,而且非常有人缘。”

李堂此时已听出其中玄机:“听听,这师傅一同意你们的婚事,立刻改口称师傅。”

这话把百晓生与姚光都说的脸通红。

“赶紧吃药吧。”一旁的韩义催促道。

其实百晓生这次改口,不仅是因为李天行认可她,更是她对李天行的认可。葛炼有个快脾气,凡是向他求药的人,都要给他试药一个月。为了徒?弟而能做到如此,这样的师傅不好找,就为此“剑尊”就值得她称一声师傅。

就在这时,房顶上传来鸽子叫,百晓生知道是最新的情报来了。于是她学着鸽子叫了几声,紧接着一只全身灰色的信鸽从窗户飞到她的手上。看了发来的消息,百晓生对三人道:“六年?前在昆仑山被师傅打败的剑痴现如今有消息了,三天前他的弟?子继承了他的这个称号出现在江湖中,现在已投到西厂厂公张永手下做事……”

八侠卷 三、血雨剑

三、血雨剑

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我想,你在街上随便拉个人问问,大多数人都会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的说——是大明的天下。

但是,私底下却也有不同的声音。他们会谨慎的回答,不是他姓朱的天下。

大明朝,却不是朱家的天下,这些人难道脑子有问题?

因为在朝?廷中,有太多有权有势的人了。这些人把持朝政,欺?上?瞒?下、蒙蔽圣听。西厂厂公张永,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皇帝朱厚照与堂弟朱厚熜迷恋炼丹求仙,便把朝政交给了国师不死道?人。

正所谓半君如伴虎,或许你上午当?权指掌朝堂,但到了下午便入了黄土。一方掌?权以后,便会打?压异己。

所以东厂、西厂、锦衣卫的掌舵,现如今都赋闲在家,等着皇帝的再次宠信。为了能在皇帝召见的时候能及时赶到,又不落人口舌,张永便就近在京?城的豪宅中住下。

此刻,张永正坐在院中的太师椅上,读着老朋友的信。说是老朋友,其实只不过是个还有利?用价值的称呼。

天正下着鹅毛大雪,院中的雕梁画柱、亭台楼阁、假山怪石,与这大自然的美景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仙境。

雪已经下了一会儿,张永的身上,却没有一片雪花。

不过青年的剑痴,却连看夜没看一眼,他只是低着头,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他本身就是一尊高度仿真的雕像。

张永的手下也没有欣赏这美丽,一个个都死死地盯着剑痴。生怕他突然发难对张永不利,下一个瞬间,雪花变成血花。

只有张永不同,他看完信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赏雪,约有一个时辰。雪是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可当它们落入凡尘的时候,便预示着要被这世间污染。

直到雪停了,张永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这才上下打量一下这个小伙子,说道:“你师傅是我的老朋友,他求我的事我一定帮忙。但我这不是善堂,总不能谁来,我都收留。我的手下不仅要对我忠心,还要有能力、会办事。”

刚说到这,张永的护卫中走出两个人,一把把张永身后两个侍女的头发揪住,把她她们拖了下去。

接着张永问剑痴道:“知道她们犯了什么罪吗?”

“公公长时间坐在那里赏雪,身?体都僵硬了,而她们却无?动?于?衷,这样的人不配留在公公身边。”

话音刚落,就听到那两个侍女的惨叫,这凄惨的声音在张永的耳中,却如一曲动听悦耳的歌声。

“那不知贤侄会做什么?”张永又面带微笑的问道。

“公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回答的简单,聪明会做事的人我这需要,不过听命干活的人也不能缺。”

“不仅说得简单,做得也简单。”

张永好奇地问道:“有多简单。”

“杀。”

“不错,杀确实简单。但我这不是寸草不留,不是每件事都要用杀?人来解决。你先下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你难道不准备试试我的能力?”

听到这,张永的手下脸色都是一变。只听张永道:“做我手下有三个条件,第一就是听话,对于我的要求,你只能说是。不过,你这样说了,我也就试试,你就……”

张永想了想道:“我的下属有个高天德,建了个叫紫龙门的小帮?派。这些年办的还是不错,不过他在山东设立的分舵,总是与一个叫啸天门的有利益上的冲?突。

你去跟他们的分舵主说一声,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瓜分我们原本就不多的利润。那个分舵主,是啸天门四大护?法之一铁手铜脚陈铁汉的弟?子。

据说这人已学到他铁手的功夫,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其他人不同意,你让他们别说话就行了,千万别伤他们。”

山东,乃是文化古城,靠?山临海,龙蛇混杂。许多帮?派、商号都在此建立分号。而啸天门与紫龙门,则是争得最凶狠的两家。

年关将至,此处的分舵主“铁拳”,正在和几个手下商量着海外货物的事,并准备把前几天来的几个东瀛浪人招揽过来。现在一切都可以确定,众人都在谈谈如何过这个年。

就在此时,一名家将急匆匆地冲进来说道:“不……不好啦,外面有人杀进来了。”

众人听了,都是一阵骚?动。堂堂啸天门的一个分舵,竟然有人打上?门来,难道是紫龙门的人干的?

铁拳果然是见过一些场面的,遇事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问道:“来了多少人?打到哪了?”

“就一个。”话刚说到这,“剑痴”已来到大堂。

铁拳立即站起身,但想了想,他还是忍住冲动。对方敢一个人杀过来,实力定当不俗。忙抱拳施礼,笑着道:“朋友,不知到此有何贵干?”

剑痴不答反问道:“你就是陈铁汉的大弟?子?”

“正是。”

“有人要我取下你的双手,并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铁拳右手边的一人听到这话,立即起身喝道:“好大的口气,今天我们让你这不知死活的离开,咱们也就没脸在道上混了。兄弟们,给我上。”

一声令下,堂内外所有人都一齐冲杀过来。但这些人还未到他一丈范围内,便给他的剑气绞杀。这场面不但血?腥,而且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大半人已气绝身亡。

此刻,铁拳已经坐立不住了。只见他双?腿一蹬,飞扑过去,双手撑爪,招招不离剑痴的咽喉。

剑痴一边以剑抵挡,人一边不住后退,不一会他已出了大厅。剑也不知刺了多少下,每一剑都被对方挡了下来,并发出金属一般交击之声。

那些幸存之人看到如此情景,不由得叫好起来,因为在他们眼中,“铁拳”已完全占上风。厅外场地宽阔,更适合铁拳大开大合的招式。

打了十几个回合,双方招式已了然于胸。

就在此时,“剑痴”的剑忽然往上一挑,刺向铁拳的咽喉。铁拳急忙双手护住喉?咙,身?子向后一翻,退出一丈外。

他的手在发?抖,那是疼痛的感觉。但此时剑痴却放弃对他的进攻,反去追杀四散的武师。当他在院角处杀死最后一人时,发现身后又出现一人,一名剑客。

那人见他回过头来,一句话也没说,拔?出剑便朝他刺来。冷森森的剑气,直扑剑痴面门而来。

对方的剑法并不是很快,但却很稳重。明亮的剑光,冷若冰霜的表情。两人的剑招相似,都是以最简单的剑法,务求以最快的时间将对方制伏。

但不同的是,对方的剑法清爽明快,每一招横平竖?直,如天上明月一般。而剑痴的剑招,出招简单,却招招留有后手。一招被破,便立即有后来的变化反制。

剑痴与他拼了百余招,竟无法从中找出对方的破绽。就在这时,剑痴大喝一声退出战团,左手手指在血雨剑上轻轻一划,伤口流?出的血立即被剑身吸嗜。

“在与人比斗时,若是对手有异样的举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根据自身实力判断对方的动向,另一个就是逃,除非你是真正的天下无敌。”这是剑客的师傅跟他说的。

看样子,这人并没有要逃的打算。只见他猛冲上前,重重地劈了下去。面对这样的进攻,剑痴提起剑很轻?松地挡了一下。

兵器相交,火花一闪。

剑客被震退了八步,而剑痴虽失了血,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就在这时,剑痴手中的血雨剑发生了变化,吞噬鲜血的剑身散发着血红色的暗光,并伴随着剑吟声,这剑吟并非清脆响亮,而是如鬼哭神嚎一般。

血光照在剑痴的脸上,显得非常诡异,而更让剑客吃惊的是,剑痴一挥动手中的剑,便有一柄血红色的剑影凝聚在空中。

而随着剑不断的挥舞,血色剑形越来越多。

以血凝剑,以气御血。

现在剑客已明白对手的厉害了,其招式威力之强,已在凝气聚形之上了。看到这情形,那名剑客也用手在剑身上轻?抚了一下,剑身里是也发出一道淡淡的白光。

“当当当”,血红的剑与发着白光的宝剑相碰撞,发出频繁的交并之声。剑影如潮水一般泳向对方,剑可以伤人,但人却毁不了剑。

一道道剑影从剑客身边划过,留下一道道伤痕。那剑客知是敌不过对方,脚一点地,退至身后的房顶,用?力一挥剑,剑身上的白光射?了出去。

这是剑客凝聚功?力的一击,这一下威力巨大,所过之处,竟然将那些剑影毁掉,而且直朝剑痴飞去。等剑痴挡下这一剑后,那名剑客已经没了踪影。

一般来说,一名剑客就算被杀,也不会逃跑,这是作为一名剑客的尊严。但这名剑客还有事没有做,在这之,前他不能死。

更何况,他的恩?师也对他说过:“命是很宝贵的东西,不要因为一点冲动的想法,就抛弃他。既然打不过对方,不如逃走。回去后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输,怎样去破?解敌人的招式,下次遇见他会不会再输。”

因此,剑客逃了。

“剑痴”也没有追,因为他知道,就算把对方追到杀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而且很可能因此而任务失败。

“铁拳”骑着快马飞奔向码头,看来他准备乘船逃走。他从分舵一逃出来,便马不停蹄的往这赶,并且他还做了很多假象。

这些是他多年得出的经验,在江湖上闯,过的是刀头添血的日子,谁都不知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所以各大帮?派都会有几个共同点:一、对敌时绝不能留情,斩草要除根。二、及时享乐。三、为自己准备好后路,不管什么样的路。

铁拳自认为他这三?条做得都很不错,可惜他遇到了剑痴——这个长期生活在深山老林,精于狩猎善于追捕的野孩子。

铁拳所布的假象对他全无效果,但铁拳此时很得意,因为他已远远地看到码头了。就在这最后关头,突然一道红光闪现。

看到码头的铁拳却看不到马头,不过由于马的冲势太强,没有了头也奔出一、二丈远才翻倒在地。铁拳知道自己这次是跑不了了,既然这样,他也要对手付出极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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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锦盒内的手,张永笑呵呵地说道:“这次的任务完成得不错,看来他的手不是铁做的。你去取他的手,其他人有没有开口反?对?”

“有。”

“那你怎么做的?”

“按公公所说的,要他们别说话。”

“那有没有伤人?”

“一个人都没有伤。”

“好很好。这次的任务有什么叉子吗?”

“在进行任务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名剑客,身手不错,跟我对了一百多招,最后被我的‘血影阵’杀退。”

剑痴知道,要想在张永手下有所作为,一定要忠心不二。说?谎是一定不可以的,即使任务完成的不完美,也不可吹嘘自己。

这样的意外让张永很不愉快,看来情报组要倒霉了:“有没有弄清这人的身份?”他这话不仅是说给剑痴听的,也是说给情报组听的,意思是立即查明此事。

“没有,他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说。”

“你的武功不弱,再加上你师傅传给你的一甲子功?力,能跟你拼上一百招才败下阵来,其实力已不简单。但自始至终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只有可能是无情宫的护?法,或者是天地八侠中的老五——‘无语剑’温和。但无情宫的人可没那么好,会单独出来惹事。”

这时一只鸽子飞到了打听,很显然这是给张永的密报,但谁也不敢动它。张永不喜欢那种说一句做一件算盘珠子似的人物,但也不喜欢别人越俎代庖,做他要坐的事。

这是张永很喜欢的一件事,美其名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只见张永一伸手,鸽子立即被吸到他的手中,轻轻一用?力,鸽子便被捏死了。“长毛的畜牲,还要我亲自动手。”

说着,张永从它脚下取走信筒,看完信后张永冷冷地一笑:“刘瑾呀刘瑾,你终于忍不住要对杨一清下手了。”接着他又自言自语道:“那我到底是管这事呢,还是让他们两死一个好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回答,他们都知道,张永在想问题的时候,最不希望别人打扰他。权衡再三,他最后决定帮杨一清,因为两害相权取其轻。

这一天,张永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保住杨一清的命。但剑痴却没有接到这个命令,张永只是让他休息。

剑痴的能力他试探过了,同时也被他当作一张留手的王牌,不能随便使用

八侠卷 四、先解决别人的问题

四、先解决别人的问题

岳君和不少江湖同道一样,在寻找一个叫何琳的女子。当然,其他人找到现在都找不着,自己一个瞎子就更不用说了。于是他在无奈之下,只能去求助于江湖三快之一的百晓生了。

人有人路,鼠有鼠道。大侠、英雄也有不知道、做不到的事,他们也要去求人。

但这种人,习惯性的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高大全的形象。

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有了一种优越性。所以他们所为的求人,也就变成递帖拜访、试探。但做大侠不是为了名声,就如同当?官的为民请?命,不仅仅是为了名留青史,而是真心实意为民请?命。

所以,求教于别人对于八侠来说,一点也不稀奇。不耻下问才能进步。

百晓生听了岳君的想法,先是愣了一下,转眼便言待微笑,语带高调的说:“原来我们的岳君岳大侠也动了凡心啦!不过说的也是,她长得确实很美。”

岳君被她说得脸一红:“二嫂说笑了,我一个瞎子。别人再美,我也看不见,我只不过是想阻止她再行杀?戮罢了。”

百晓生依然调笑道:“好,说得正义感十足,就看在你为武林着想的份上,给你点消息。”说着她便起身出了屋子。

岳君知道,她是去祖传的宝库给他找关于对方的资料。

过了一会,百晓生拿着一本发黄的书走了进来,并气喘吁吁地说道:“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这辈子来还。幸好我爷爷给我留了一些家底,不然咱家的金字招牌,就这么给砸了。”说着还咳嗽几声,岳君也闻到书上的霉味。

百晓生翻开书说道:“据我爷爷书中的记载,何琳练的神功叫《抚袖神功》,与‘独臂剑’周良所习的《金袖神功》本为一套。分男女修?炼,至大乘后便是难有敌手。

此神功是将如波浪一样奇柔无比的真力,通?过袖子传入对方的身?体?内。等到那股气劲遇到一点阻力时,便突然变为刚猛,让人措手不及将对方心脉震伤。

而且不管对方练得是《金钟罩》、《铁布衫》,还是护身真气都防不住。皆因她传出的轻柔之气在传入你身?体?内的时候,已将你的护身真气一点点打散。

不过你的《混元真气》与别人的不一样,别人的护体真气使用前必须要自行运功护体。虽说可以修?炼到运用自如的境界,但也有有所不及的时候,而你的《混元真气》在练成之后会自行护体。

这样虽然会很浪费真力,但被人偷袭时受伤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这样比无欲随发的境界来的要快得多。”

岳君听了,调侃道:“看来我占了功夫上的便宜。”

“占便宜的不仅仅是你一个人,根据书中记载,唐明皇李隆基也一样。”

“也一样,这么说唐明皇也会这门功夫,这怎么可能!”岳君听了心中一震没想到,早年勤于政事,开创开元盛世,晚年醉心梨园的李隆基竟然也是武学高手。

“怎么不可能。”百晓生翻了一页纸道:“隋朝灭?亡后,杨家的后人一直想覆?灭大唐,回?复大隋江山。

他们思前想后,觉定训练出一些绝色佳丽来霍乱朝纲。而《金袖神功》与《抚袖神功》就是他们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用来刺杀皇帝所用的。

这个机会没等多久,没过多少年,就有他们的人做了李?世?民的儿?媳?妇。只要等到皇帝驾崩,这天下就要大乱?了。只不过谁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半路杀出了个武则天。

女皇进宫前曾是袁天罡的亲传弟?子,一身《天罡七星》已达六星功?力。女皇登基后,表面上大肆诛杀李唐后人,巩固自己的地位。

实则,这些人都暗中与杨家有往来,或贪图美色,或想得到旷世神功,或欲借他们在民间的势力坐上皇位。自此以后,杨氏后人几乎灭绝,直到很多年后杨家又死灰复燃,并出了一位武学奇才——杨玉环。”

“什么,杨玉环竟是隋朝杨氏后人!”岳君听了,更是惊叹不已的说道。

“真?实的历?史已不得而知,这只是我爷爷记的,上面还说杨玉环曾有两次要直接刺杀李隆基,一次被高力士所阻,另一次被李白所败。

这样直接了当的杀不了皇帝,那就换一种方法,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安史之乱开始了。等到李隆基逃到蜀中,终于发现了杨家兄妹的秘密。

他一手将大唐带入盛世,又眼睁睁的看着他由盛转衰,悲愤交加的他,决定单独找到杨玉环,准备把她带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亲自处决。

杨玉环终于等到千载难逢的机会,手下不留情的她一掌狠狠的拍在李隆基的背上。不过这一掌之后两人都是大吃一惊,两人都没想到对方会武功,更让杨玉环没想到的是,李隆基不但会武艺,而且那《混元真气》少说也有一甲子的功?力,完全把她的《抚袖神功》给克制了。

虽然史书上说杨玉环是中将联?名上?书处死,但实际上却是李隆基给他们下了暗示,而那时的杨玉环已被废了武功,根本无力抵挡。虽说气是出了,但盛世大唐就此一蹶不振。”

听到与所知的杨贵妃与唐明皇的浪漫史完全不同的内容,岳君心中不觉暗叹:现实真是比想象更无情。

正在这时,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声喊道:“百晓生,你给我出来,今天你若不说出何琳的下落,咱们可就没完。”

门外那人边说边走近,从他沉重的脚步,岳君可以听出来,此人不仅身形胖重,而且手上兵刃的分量定是不轻。以岳君的耳力,本应老早就听到有人来,只是他过于沉迷历?史的内容,惊?骇于事实的离奇。

此刻那人已来到房子近前,只听“碰”的一声。应该是那人把兵器砸在地上,以给他们警示。

岳君心道:看来此人倒不失光?明正大。

屋内的百晓生听到来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他还真是有一颗坚定的心啊,这么多想打听她消息的人之中,只有他还坚持到现在,看来你有事要做了。”

“他是个怎样的人?”岳君先问道。

“人倒是不坏,只是有点呆头呆脑的,所以做事就有点混了吧唧。说也奇怪,不知为什么,他对何琳就那么执着,为了她银子也花了不老少,这里也不知来了多少趟,所以还是请你赶紧把何琳娶回家吧。”

说到“娶回家”三个字的时候,百晓生故意把声音加的重了些。

其实,百晓生原先与他们说话时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她与姚光两人的事还没有确定,她怕在其他人面前说错一个字,那些师?兄弟们在背后说她闲话。

一次两次还不打紧,时间长了肯定要出事,所以不管其他人怎么开他们的玩笑,她总是微微一笑。其实用小脑想想也知道,八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只因恋爱中的人都是白?痴这一定律导致。

不过自从那次,李天行首肯了他们的事。她心中的大石才就此放了下来,随后心胸也全部敞开,与其他人说话也随便了许多。

师?兄弟们来此打听消息的次数也加多了,平日里打打杀杀,但到了这里就如到自己家一样,总免不了要开几句玩笑话。而说的最多的一句,便是:“什么时候办喜事呀,我肚子里的酒都空了。”

每次遇到这样的话题,百晓生总是说不过他们,这次终于让她有了一个机会了。

岳君虽然现在被她说得无言相还,但总算还好给他找个机会岔开话题。“我先把外面那人赶回家。”说着便推门如逃命似的走出去。

外面那人本以为,是百晓生终于被他的诚意打动出来了。谁知站在面前的,却是个陌生的男子,于是气呼呼地大叫道:“百晓生,你偏心。我花了那么多钱,来了那么多趟你都不肯见我,现在却把消息给了别人,这不公平。”

听他这说话的语气,就是个大小孩,岳君知道他没有恶意,便客客气气的说:“兄台,不是百晓生偏心,是因为何琳武艺高强,她怕兄台去了,万一有个闪失,不好向你家人交代。”

那人可没岳君这么好的修养,大声嚷道:“什么不好交代,你是看她长得美想娶她。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你就能知道她的行踪。”

“兄台误会了,在下找她只是不想她再随便伤人,并没有其他意思,而且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的行踪。”

那人才不听岳君这些解释:“你说这话谁信呀。”

“在下是个瞎子,怎会知道她的美丑,兄台不要误会。”

“是吗?”那人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个……”说到这,他的话锋突然一转:“虽然你是个盲人,但我答应过俺娘的事一定要做到。”说着他举起自己放在地?下的巨锤朝岳君砸去。

武?器未到,但那劲风已扑面而来。岳君不是韩义,不会跟他硬碰硬,对于这样的强敌,就要以巧破千斤。

思绪刹那间巨锤已至,岳君身?子一侧,退后数步,躲过了这一击。只听轰的一声,大地上多了一个坑,溅起尘土飞扬。但巨锤落地的一瞬间,又被那人提起,向岳君横扫过来。岳君身?子一斜,又躲了过去。如此再三,岳君知道不管怎么劝他都不会停手,只有以实力降服于他。

想到这,他在躲过对方一记重锤下,飞身来到对方头顶,一剑就刺了出去。这一下?身法之快,大出那人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岳君有这样的能耐。只不过岳君身法快,出剑的速度却并不怎么样,那人提起巨锤便轻?松挡了下来。只听“叮”的一声,剑尖碰在锤身,借助反弹之力,岳君退了回来。

刚一落地,岳君便以自己极快的身法来到那人的左侧。“兄台停手吧,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等你坐下来再说吧。”那人显然知道自己在速度上是很吃亏的,是以他一边说这话一边抡起重锤朝岳君扫去。眼看这一锤就要扫到,但见岳君身形一晃,又来到那人的右侧,同样的是身法不慢,剑法不快。看到岳君身形晃动,那人就知道不妙,左脚向前重重的踏在地上。硬生生地将挥出去的一锤停在半空,并朝相反的方向砸去。接着又是“叮”的一声,双方又再次分开。

岳君所使用的剑法名叫《风林竹影剑》,当年创造这套剑法的高人,自?由便在这竹林中修?炼。在密集的竹子中舞动剑法可以身?子不碰到竹子,但他知道这样的身法在武林中有不少人能做到,他要创

出一套独特的武功。

有一天清晨他在林中散步,走得有点累了,便靠在一棵竹子下休息。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群竹随风摇曳。那人忽然发现,这最密集的地方就是竹子随风飘动时的影子,因为他动的时候没有痕迹,碰到了也没有感觉。那位高人当下便有了感?悟,于是用了一生的时间创造出了这一套《风林竹影剑法》。这套武功可以说把身?体的所有感官都调动起来,对于岳君不能视物的人来说是最合适不过了。

岳君不但身法了得,剑法更快,只不过此刻对敌他却没有用那么快的剑。对方人并不坏,憨憨的还挺可爱,所以他抱着能治一服不致一死的想法和对方打消耗战。如果岳君的剑法快了点,对方必然以躲闪为主。但岳君的剑不快,对方定会抵挡。如此大的一只锤头,抡起来就要不少力气,何况将抡到一半的兵刃突然停下来,再朝相反的方向挥过去。

不一会儿那人就累得气喘吁吁,只见他将大锤子往旁边一丢,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岳君也收了兵器,笑着道:“兄台,现在咱们可以好好地聊聊了吧?”

“有什么好说的,我答应俺娘的事都做不到。”说着竟要哭出来了。

岳君忙劝道:“兄台别急,你答应令堂什么事,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上什么忙。”

那人擦了擦眼泪道:“我没有答应什么‘令糖’、‘令盐’的,我只答应我娘。我娘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让我娶个媳妇儿能让她抱孙?子。所以我就出来打听,后来我听说谁要是能打败何琳,她就嫁给谁,于是我就出来找她。可是咱们找也找不到,后来就听说百晓生知道她的行踪,于是我就到这里来了。我都来了好几趟了,但总是见不到人,今天终于要见到她了,但是我又打不过你。”

听了他这话,岳君真是哭笑不得:“兄台,这事你有没有跟你母亲商量过。”

“我娘一让我娶媳妇儿,我就出来找了,已经几年没回去见她了,镖局的事也很长时间没管了。”

“兄台是哪个镖局的?”

“我是龙凤镖局的。”

“龙凤镖局!可是钱龙吟、钱凤舞的龙凤镖局。”

那人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我是他们的大哥。”

岳君问:“那你便是钱思父了?”

那人回答道:“对呀!你怎么知道的?”

岳君:“钱兄的大名我如何不知道。”

钱思父:“那你既知我的大名,就把何琳的下落告诉我吧。”

岳君说:“这个可不行。”

听岳君这样一说,钱思父一脸沮丧道:“你又不肯把她的行踪告诉我,那还要这大名干什么用。”

“我虽不能将何琳的行踪告诉你,但却可以让你娶到媳妇儿。”

“真的吗?”钱思父听了后兴?奋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有什么办法,你快说,我会记得你一辈子的好。”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把想娶媳妇儿这件事告诉你的弟?弟妹妹,他们就能帮你办到。”

“真的吗?你没骗我?”钱思父像一个看到大堆糖果的孩子般激动。

“那是当然的。”

“那好,我走了。”说罢提着锤头转身就走,但刚走了一步他就停住了,转回身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是按照你说的这个办法还是找不到媳妇儿,我就去找你。”

岳君被他说得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人倒也粗中有细:“在下岳君。”

钱思父边走边说道:“你的名字我记得了,以后我要是娶到媳妇儿,一定请你喝酒。”

百晓生手中拿着一张纸条笑着说道:“没想到岳大侠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没解决,反倒给别人做起红娘来了。”

“钱思父的母亲吃了一辈子苦,年老的时候想抱孙?子,我们做晚辈的,能帮就帮她一点。”

八侠卷 五、大鹏始反巢,落叶终归根

五、大鹏始反巢,落叶终归根

在武林中,游走在江湖的人万万千,想要出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你有惊天动地的能为,或者要做出几件惊天动地的事。

这条规律,不要说是在武林来了,就算是市井,也是如此。

是以各行各业都有个祖师爷,大家争相以祖师爷为目标。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但在武林中,不仅有状元,还有其他的称呼,盗中的元?帅、将军,又或者是曾经一统正邪两道的武林皇帝。

要想?做惊天动地的大事,除了要平时刻苦修?练,气魄胆识,还要有一定的运势,以及各种在内因素、外在原因,才能成就今天的你。

大家都知道,龙凤镖局有个钱思父,更知道钱思父有个母亲。那么,他的母亲是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呢?让天下人都知道她。

——答?案就是什么事也没做。

这龙凤镖局乃是天下第一大镖局,原本这镖局不叫龙凤镖局,总镖头更不姓钱。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天下第一镖局也是从名不见经传开始的。直到一个乡下人的出现,改变了整个镖局的命运——或者说命运的道路上,刚好让这个人经过。

那钱家兄妹的父亲钱大鹏,原本就是一个乡下种地的,他有个堂?妹叫钱小鹊,自小两家就订了娃娃亲。长大后的钱大鹏,很想去外面闯一闯。

而且,他也并不想娶这个堂?妹。但父母之命不可违,在无奈之下,与堂?妹成了亲。可在成亲的第二天,他便收拾行李,往城里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在天津,他加入了当时已小有名声的大鹏镖局。

在镖局里,他与同事之间关系不错,为人老实,别人有什么事他都愿意帮忙。而且能吃苦,又上进好学,在局子里升得最快,也最得?人?心。

老总镖头也觉得,这乡下小伙不错,是可以把镖局托付于他,于是就把女儿嫁给了他。

婚后小两口生活甜?蜜,还生了一双儿女。老镖头去世后,镖局就给了女婿。之后经过钱大鹏兢兢业业的运营,镖局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最终成了天下第一镖局。

镖局的名字也在儿女十岁生日那天改为——“龙凤镖局”。

时光飞逝,转眼间俊朗少年鬓斑白。钱大鹏在五十大寿那天,退出江湖。以后的他,喜欢独自游玩,把镖局里的事都交给了儿女。

有一年,他在黄山观看冬天的日出,因天气突变下起了大雪,造成了交通阻塞,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一个人在外过年。

此时的他,感觉到无比孤单。往年在镖局里过春节,迎来送往的朋友不计其数,那是何等的热闹,那时的他总是想躲清静。

年青时,他刚到城里也是一个人过年,那时的他才二十出头,吃苦就当是为以后享福做准备。

但现在不同了,已过天命的他苦也吃了,该有的名利也都享了,此刻却一个人在外过年,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

那一刻他想到了家,不是现在的龙凤镖局,而是自己的家乡,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自从他来到城里,除了头几年往家里寄了点钱之外,以后就再也没与家里人通消息了。家中的父母安在,那个过门仅一天便守活寡的妻子是否还好。

这么多年没有祭祖,不知他们泉下有知,可会怪?罪他。想到这他一刻也不能安生,待到路一通他便写了封信到镖局里报平安,而人已在回家乡的路上。

家乡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儿时的玩伴大多已不在。而自己在家乡人眼中,也是名声不好。

有的人说他做了山贼;有的说他赚了不义之财被人给害死了;有的说他欠了别人的赌债被活活打死;也有人说他为了钱娶了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钱大鹏可不管这些,他径直往家里走。家还是那个家,那间小土屋。这间土屋是当年为了让他与堂?妹两人成亲,两家人特意把自己的房子拆了给他和堂?妹建的。

一晃眼那么多年过去了,这房子依旧还在,只是外面补了又补、修了又修。这房子不要说是在钱大鹏眼里,就是在同村人的眼中它也是最旧最破的。

钱大鹏觉得妻子早已改嫁了,这他也能理解,毕竟他是个极不负责任的男人,而且名声又那么差。

但当他推开家门的时候,妻子依然在等他回来。而且堂?妹还有个儿子,只可惜这儿子是个傻?子。钱大鹏看到屋内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心中极为伤心,特别是看到这个傻儿子。

他觉得这是个惩罚,是祖先们对他这个不孝子的惩罚。他决定要把她们母?子俩接到城里去享福,但在回去的路上,他开始后悔自己过于草率的行为。他现在的妻子能否接纳他们娘俩,自己又如何面对现在的儿女。

虽说当年岳?父在招他入赘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自己的家底全都说了,不过那时他们娘俩都住在乡下,对大家都没有影响。但现在是要把人接到一起住,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只不过人已走在路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谁知回到家中以后,妻子不但不吃这位大太太的醋,还对她非常照顾,而且要自己的女儿对待她像对待自己一样。

这样的和谐当然是钱大鹏最希望的了,只是他不知道这和谐的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原来二太太已经身患绝症,他希望能在死前可以多让丈夫开心一点,这样她走的时候也能少点遗憾。

终于在那年的中秋节,钱夫人因药石无医撒手人寰,悲痛之下钱大鹏也一病?不?起,在年终的时候随妻子去了。好在他的三个孩子都和睦相处,钱小鹊也老有所养。而钱大鹏这种对糟糠之妻不离不弃之情,也在武林之中传为一时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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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百晓生那里,岳君得知何琳在此处附近活动,于是他马不停蹄地赶来。为了怕何琳离开,他没有在山下镇子里住一晚,而是连夜上山。

这山并不算高,山上的路虽说有点陡峭,但过了半山腰就平缓很多了,山上林木茂?盛,若是春季来郊游踏青绝对是个好去处。

只不过现在是深冬,树上的叶子早已全都败落,山路也是泥泞不堪。入夜后寒意更浓,山上的冷风更是寒彻透骨。

岳君已不知走了多少里路,也不知还要走多久。不过他的运气总算还不错,找到了一个遮风挡雪的山洞,升起了一团火。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缓缓地走了进来,岳君虽然看不见,但已知来人不简单。对方步伐凝重、平和,手中拨着一串念珠,嘴上轻念着经?文。

此人来到岳君面前,顿了顿,合掌施礼道:“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听声音,那是名僧人,年纪应该很老了,但中气十足,语气和蔼。

岳君也站起来还了个礼,并请那僧人坐下。

既然有人来,又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于是岳君添了一把柴,把火烧的更旺,也去去僧人?体?内的寒气。

干坐着无聊,岳君便先打破沉默道:“不知大师?法号,现居哪座宝刹。隆冬时节到此有何贵干?”

那僧人一听笑了起来:“施主还真是有趣的人,一来就问我这么多问题,难道施主是官?府的人吗?”

岳君也自觉问得太多,忙道歉道:“是在下口拙,让大师见笑了。”

那僧人道:“名号取出来就是给别人叫的,说出来也无妨。贫僧法号白石,自幼在少林寺出家。”

白石一自报家号,可是把岳君吓一跳。武林中现在各门各派中年龄辈份最高的当属三教四圣。

少林派的白石僧、武当派的清风道?人、昆仑派黑发剑叟,以及华山派的林中医仙便是四圣。这四人平时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能再次遇见。

“原来是少林派的白石禅师,久仰久仰。在下虽目不能视物,但听大师的佛音,真乃在下三世修来的功德。”

白石听后笑道:“施主谬赞了,我就是个没用的老和尚,说得都是没用的唠叨,哪里是什么佛音。”

岳君问道:“不知大师这时节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白石道:“也没什么事,只是要进山苦行一番。”

“啊!听大师说话的语气中气十足,但大师现在该有百岁高龄,年老不讲筋骨为能,大师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苦行。”

白石淡然一笑道:“多谢施主关心,老衲空活一百有九,至今尚未悟得我佛真谛,所以此次特来苦行的。”

岳君道:“大师,天下名山如此之多,为何您却选择了这么个荒山。”

白石道:“越是有名的山,世俗的纷扰就越多,反而不如此处清静。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个时节,施主不在家与家人团聚,怎也来到这?”

岳君惨然一笑道:“大师见笑了,我家人早已被屠?杀殆尽,只留下我一人苟活于世。”

白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打佛号:“阿弥陀佛,逝者已去,施主请节哀。”

岳君道“大师不必介怀,我知死者不能生还,只希望能早点为他们报仇,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白石:“善哉,善哉。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望施主能放?下?屠?刀。”

岳君:“大师,请恕在下言重,我没有大师如此的境界,更何况这些人还在不断的制?造杀?戮。若是杀一人可救众生,那么这份杀伐罪责,在下愿意见承担。”

“阿弥陀佛,施主大爱。那么施主此时到这山上来,是有了那批歹?徒的行踪。”

“那些人行踪诡异,多年来我只是找到一点线索。不过这次前来倒不是为了此事,而是最近有一个叫何琳的女子,杀了不少人。听说这段时间在此处有她的身影,是以我想把这件事先解决。”

“不愧是‘天地八侠’,岳施主这先人后己的胸襟确实值得老衲钦佩。”

岳君很是惊讶的问道:“大师竟然知道在下的身份!”

“自是知道,不然我怎知你虽无家人可团聚,却还有比亲人还亲的师?兄弟。天地八侠的名头近年来可是响彻大江南北,每次见到李天行那小子,他总是夸自己收了几个好徒?弟。今日有幸得见,确实没有辜负天下人对你们的期望。”

“大师竟然识得家师!”这话说的岳君心中一愣。李天行的名字在江湖中绝少人知道,而他剑尊的身份,也算是臭名昭著。

“我与他师?兄清风从小一起长大,他这个师?弟我自然认得。”

“大师您弄错了吧,家师在江湖上身份很隐秘,但我们做徒?弟的还不至于弄错。他老人家虽然在武当派的地位不低,但也就与掌门人凌阳道长同辈,如果照大师这么说的话,凌阳道长还要改口称他师叔。”

“听上去不可思议,但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能。就如你们八侠是他的弟?子,这说出去谁信,首先他比你们都小,而且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太好。要知道忠于十剑的人可不在少数。如果你还是不信,左右闲来无事,我就把这其中的缘由说给你听。

江湖人都把我、清风道?人、林中医仙、黑发剑叟称为仙人。其实我们都是普通人,只不过活的比别人稍微长一点,武功好一点。我们四人当中,以清风老道的武功最高,只不过他一直没有一个好的继承人。因此他一直在寻找那样的人,直到数年以前……”

八侠卷 六、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六、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数年之前,那时的李天行生于富豪之家,那时的他,还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

可是好景不长,六岁那年,李天行的老父亲去世。当时李天行的两位兄长心中就一直都想独霸家产,早就开始明争暗斗了。

虽然当时李天行才六岁,但大宅内的各种争斗,早已把他教育的是少年老成。父亲一走,他便也逃出家门,就这样他过着苦行僧一样的生活。

他知道,家里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要想活命自己只有往西北苦寒之地。

在家千般好,出门半日难。

但即便这样,小李天行也觉得,外面比家里好。至少,他的路,掌握在自己脚下。

这样一个富家少爷,孤身一人在外,竟然没有被拐骗,也算是个奇迹了。

哪知他不识路途,一路上竟来到云南大理。虽然李天行因家中变故流浪在外,而且小小年纪就世故老成。

但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就被大理这湖光山色所吸引。再加上此处民风淳朴,这里的人对谁都待如亲人,于是李天行逃亡的脚步也就止于此。

一日,他游耍得有些累了,便在一片小湖边休息。刚好从远处走来一名老道,这位道长一派仙风道骨,鹤发童颜。一身月白色道袍,真似谪仙下凡。

此人,正是“清风道?人”。

清风是来拜访一位老友的,与李天行一样,也被这奇幻如画的美景所吸引,于是多呆了几天。今日也是游赏得有些累,看到不远处有一片小湖,于是便走过去歇歇脚。

当他第一眼看到李天行的时候,可给他激动坏了。虽说他未能了道成仙,但俗话说的好:人老精、马老灵,兔子老了鹰难擒。

这活了快一百岁的人精,只一眼就看出,这七岁大的孩子骨骼精奇、面有富贵,左耳天轮、天城、天郭整齐,这说明七岁前受亲人恩泽,或是承受祖先馀荫福佑。然而他右耳形状不同,当在此年纪与双亲分离。

被一个人像看珍奇动物似的这样看,李天行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便开口道:“老道长不用看了,就算你看得再准,我也没有卦钱给你。”

清风道长手捻须髯,面带微笑地说:“我知你与双亲分开,但从你面相来看应生于大富大贵之家,怎么会无钱呢?”

李天行心想,这道长确实有些能耐,便开口说道:“道长说的没错,只可惜我的富贵全在于我的双亲,他们一旦离开,我也只是一贫苦之人,何来金钱。”

老道一听,轻?抚银髯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不如你跟着老道我,不仅能有口饭吃,还有书读。”

谁知少年李天行却轻蔑的说道:“读书?读什么书,读书有何用。当今朝?廷之中有多少饱读诗书的人,但真正有能力,有担待的有几人。”

清风听到这有些不大高兴,他本想晚年收个徒?弟以继成衣钵,是以他一看到李天行便动心了。谁知这孩子却没有上进心,不免有些失望。

但想想这孩子现在还小,以后好好培养就是了。想到这他便说:“当然是博览天下群书,以后文可为相。如果你想学武,以后当将成帅也无不可。这样便可以安邦定国,济世为怀。”

“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说得是没错。但道长如此的身份,却怎的说出儒生的话来?得了功名,也不过是享受些荣华富贵,这也不过是最下等的享受。”

此语一出口,清风不由得一惊:“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种话,那你认为什么是中等享受?何为上等享受?”

“与知己好友归隐山林,过自?由自在的生活,这是中等享受。而最上等的享受则是:天地与我并存,万物与我为一。体性抱朴,以游世俗之外。”

这样一番言?论,却出自一个七岁顽童,清风顿觉得他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心中的喜悦再也掩饰不住了,于是他直截了当地说:“你做我徒?弟如何?”

“做你徒?弟,我对算命看相可没兴趣。”

清风并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和这样的孩子,说道理是打动不了对方的。只见他身?子一纵,人已飞到了湖中心,只见他双脚立于湖面之上一动不动,如站在平地上一般。

他再回头看那孩子,发现李天行呆呆地看着他脚下的水面。他知道,自己的这一招,已经把对方震住了。

“怎么样?不信我有如此能为,怕我作假?那你下到水里试试。”

可就在这时,他发现那孩子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是怎样一种笑?似乎是明白一切的笑,但又不同于豁然开朗的大笑。

清风在此之前只见过一次这样的笑,那是他的师傅在升仙以前一个月的时候。那一天师傅在静?坐的时候突然微微一笑,那是悟出无上大道的笑,那是放下一切执念的笑。

那笑容,清风一辈子都不会忘,而如今,他从这孩子身上又看到这笑容。一个孩子,怎么会发出这样的笑容,难道他在这么短的一瞬间,已经悟出了这么功夫!

清风简直不敢相信,他在花甲之年方才能做到,而眼前的只不过是个孩童。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那么深厚的真力支撑。

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只见站在湖边的李天行全身发力,纵身一跳来到清风的面前。当然,双脚也是立于湖面如履平地。清风忽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把他的手拉住,使出轻功在前面飞快的奔驰。

对于轻功,他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除了昆仑派“黑发剑叟”的《凌空踏虚》可与他相提并论外,他已没把什么轻功放在眼中。想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情况,他回头看了一眼。事情的发展和他想的一样,那笑容又出现在李天行的脸上,只见他深吸一口气,身?子向前一倾便提步飞驰。

就这样一老一少,一前一后飞快地疾奔着。先是老者在前幼在后,跑了一会两人竟并驾齐驱,但到后来两人的距离又拉开了,李天行慢慢地被甩开了。

清风知道,无论这孩子又多么的聪明,资质由多高,他始终是个孩子。轻功除了身法、骨骼的要求,对体力、真力的要求也不低。一个孩子的体力有限,有没练过内功,所以很快就跟不上了。

清风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于是他想传给那孩子一项绝技,那可是他九十多岁的时候才能使用的轻功绝技。

这项绝技不但能使轻功高人一等,而且几乎只消耗一点体力与内力。只见清风突然双?腿停止奔跑,脚虽然停了下来,但身?子没有停。只见他人浮于地面四尺高,而且前行的速度更快了,这便是他的独门绝学《驭气行》。

几息间,清风便把李天行甩得没了踪影。他知道那孩子很聪明,但不让他看明白,他也学不会这门功夫。于是他又折回去,果见李天行坐在草丛中,大口大口地喘气。

清风来到他的面前,笑着道:“你挺聪明的,不知我这飞在半空的本事你觉得怎么样?”

说罢他又双脚离地飞了起来。清风这门神功不同于一般的轻功,他不需要用内力辅助。这门功夫之所以能使人浮起来,而且是行如疾风,全凭脚下那运行自如之气。要运行这股气,就要学习他那特殊的形气法?门。

清风在回来与他说话间,李天行已看出一些门道,是以清风刚走,李天行便已浮在半空。

不过他只会运气,不懂行气,因此一开始行起来晃晃悠悠。但在试验了各种呼吸方法,他已经找到了窍门,很快两人又并肩而“飞”。

幸好此刻不是夜晚,也无人看见,不然真的会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也不知行了几时,清风长啸一声停了下来。身边的李天行虽然初学此功,但已能运用自如,与清风一前一后都稳当着地。清风高兴地看着李天行,半天说不出话来,反而是李天行首先开口:“老仙人为何要收我为徒?”

“因为你资质极佳,可以继承我的衣钵。”

只见李天行笑笑道:“您老是出家修行之人,怎么反而如此执着?人的才智、体质各不相同,教他们的老?师应因材施教,不可一沉不变。修?道亦是如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你教我的是可以学得来的,而真正的道是教不了也学不了。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您所传的,只能让我了解有哪些‘道’,哪些‘道’远,什么‘道’近,真正走‘道’的人却是我自己。道祖老?子大宗师出关时并不想留下什么,因为他不想天下人都走他的路,而忘记了自己的‘道’。至于《道?德经》一书,也只是指引别人所求的真意,希望后人不要误?入?歧?途。南华庄子也讲道,但他却不盲目的跟老?子的‘无为’之道,而是重新开辟了‘逍遥’之路。”

这样的话,没有几十年的人生体悟是根本说不出来的,而且听在别人耳中也只当做是小童戏语,但在清风的耳中却如暴雷震天动地一般。自从师傅仙逝以后,这几十年来他一直效仿师傅练武、悟道、看书、打坐,想从师傅生前的言行举止中参悟什么。

这些年虽然有些小成,但总难以有更高的突破。有时他也会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一种修?炼方式。但转念一想,师傅便是如此得道的,他的方法绝不会错,定是自己的资质不够尚不能完全体会。不过他相信只要自己勤加苦练,自己一定会成功的。

但如今听到这小童之话,他方才醒?悟,原来自己一直都错了。这正是道?德经所说的: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这一席话若非至理名言,便是小孩子说的胡话。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以你的资质、悟性,我是教不了你了,若是吾师定会很高兴收你为徒。只可惜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不然……”

“好啊!”还没等清风说完,他便答应道:“我拜他为师不就行了,反正他的本事您都学到了,您代师授徒不就可以了。”说着便给他下跪。清风心中一惊,这小子倒是会捡便宜。但他心中也是十分高兴,把李天行扶起来,拉着他的手,两人齐施《驭气行》消失在旷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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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白石僧人述说着师傅的过往人生,岳君的最早已张得合不上了。他还清楚的记得,多年?前,他家遭到歹人的屠?杀。家中除了他以外,无一人逃脱,敌人也并不打算放过他。在追杀途中,他双目失明。

或许是天不亡他,他遇到了当时刚出师不久的李天行,也就是他现在的师傅。不仅保住了一条命,还习得一身武功,更得知在自己之前竟有六位师?兄与自己有着相同的遭遇,很显然是同一批人所为的。

自此之后,他们师?兄弟八人一边为武林铲除败类,一面寻找仇家。在这期间,他们所看到的师傅,整天总是嘻嘻哈哈、无忧无虑,哪知他也有这样的过去。他一直以为,自己兄弟八人的身世凄惨,可是,比起自己兄弟家人的死别,他们兄弟之间的死斗,也就不算什么。毕竟,自己虽然现在能力有限,但终有一天能找到仇人。可师父呢,他的仇人是谁呢,是自己的亲人吗?

此时白石僧人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只听他口诵一声佛号道:“那时清风说这件事给我们听时,我们不相信,当他把李天行带到我们面前时,我们都大感惊讶。他年老还得了个这样的传人,以后他行走江湖还不把那些德高望重说得脸红脖子粗。在我们四人当中,以清风的修为最高,但我们都是修佛论道之人,早把名利看淡了,是以我们从不选出第一。

不过听他这样夸赞李天行这小子,心中难免有点不服气,还与他打赌说:二?十?年后,我们三人若还有一人活在这世上,便与他比个胜负。谁知他竟自负地说,只要十年,咱们四人便不是他的敌手。那时我们都以为他因为有了一个传人,所以自傲起来,因此决定到时候好好挫挫他的锐气。

可谁知才三年多一点的时间,那孩子竟然跟我们打成平手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听说江湖上最近又出了个吴越天,外号叫‘儒刀’,据说把李天行小子都给打败了。江湖中新一辈中有这许多人才,真是难得,如果都能为百?姓谋福利,才是天下之福。”

就在这时,山洞外一片嘈杂,只听洞?口有一人?大叫道:“岳君,你给我滚出来。听江湖中的朋友说,你要杀我老婆,今天我把我老婆带来了,我看你怎么杀。”

洞中,只听白石僧口宣佛号,问道:“敢问岳施主为何要杀别人的妻子?”

岳君也觉得奇怪,自己并没打算杀谁的妻子。

“大师,这事可能有点误会,待我出去和他们解释一下。”说着他便提起青竹杖径直往洞外走。此时的他,似乎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一般,走路一点也不像瞎子,这山洞就如同他的家一般,不需要借住竹竿的指导,很轻?松的就来到洞外。

岳君出来时洞?口还刮着大风,但岳君却准确地知道对方在什么位置,并主动朝对方抱拳施礼道:“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怎么谈到杀你妻子呢?可能是这其中有人挑?拨。我杀的人都是该杀之人,而杀死的女人也是数年以前的事了。我看不如这样,在洞中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我们请他老人家来评评理如何?”

只听另一个声音说道:“谁跟你是朋友。岳君,你别和我们打哈哈,我师?兄说你杀了你就杀了。”

世间有很多栽赃的方法,不过这种当着面,说这样立即就被揭?穿的谎?话还是不多见。这不是栽赃,而是蛮狠不讲?理。在武林中,不讲?理的人?大多武功不高,高手的话,除非天生脾气火爆,不然即使骂人也会文质彬彬。

说话的人虽不是一流高手,但也是会家子,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是因为他平时强横惯了,二是因为他话一说完,就听一女子道:“你敢咒我死,等我伤好了,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那人也不生气,反而调笑道:“我说岳君杀了我嫂?子,你却说我咒你,看来你承认是要嫁给我大哥了。不过嫂?子要杀小叔子,师?兄你也不管管。”

那个被称为师?兄的人说:“你放心好了,等她过了门,我就废了她的武功,保管她以后不敢对你动手。”

岳君被这三个人的话弄得有点糊涂,那两个男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杀了他的妻子,但他妻子却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而且她并不想嫁给那男的。两人反倒像是强抢民女。听那女子说话声,似乎身受重伤,说话时气息短促。因为山上的风太大,岳君也听不出更多是消息。

那女子听了两人的话,愤怒地说:“你再不住嘴,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只听那师?兄笑道:“怎么不是,江湖上传闻只要谁打败了你何琳,你就嫁给谁。我一出手便拿住了你,你难道不该嫁给我?至于你那句生不如死,应该是欲×仙欲死吧!”说着这师?兄弟两哈哈大笑起来。

八侠卷 七、不为红颜依然杀了人

七、不为红颜依然杀了人

岳君听到这才明白过来,那名女子便是他追了很长时间的何琳。

看样子,那两人把她给打败了,但似乎何琳对此并不服输。

而自从在百晓生那得到何琳的行踪后,天下间也得知岳君要阻止何琳这一消息。一路上有不少人在跟随岳君,他们一面暗地里跟?踪,一面相互铲除对方。等到了这山林里,完好的也没有几个,碰巧又让这师?兄弟遇到何琳。

不过打败了何琳还不行,还有岳君。因为八侠一旦出手,这事就算解决了。所以这两人不仅要打败何琳,还要在天下人面前立威。照此看来,这场打斗是不可避免的了。

有时候,不可避免的打斗也可能是不必要的打斗,是以岳君试图化解道:“何姑娘,你说过谁要是能打败你,你便嫁给谁,这句话天下人都知道。那些被你所杀的人,都是为了这句话而死在你的剑下。我四处找你也只不过是为了能减少你的杀?戮,现在既然已经有人能打败你,你为何要违背誓言,连我也要受牵连?”

岳君是没看到,他这几句话把何琳给气得,原本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并伴着不住的咳嗽:“死瞎子……你……你懂什么,本小?姐才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这人若是凭真本事将我打败,那么我嫁给他也无可厚非。但在这之前我已经身受重伤,像他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我怎么会嫁给他。”

这话说的有点道理啊!

那人被何琳这么一说,心中不快道:“你说什么呢,什么趁人之危。你敢说被你杀死的人中就没有已先受伤的。就算你说没有,那又有谁信,在他们眼中你只是个杀?人女魔头。”

岳君一听,觉得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兄台,何姑娘说得对呀,如此行径绝非大丈夫所为。你虽不能要求别人怎样,但自己要做到问心无愧。不如你先把何姑娘给放了,待她伤势痊愈了,你们再选个日子比试如何?”

哪知那人对岳君的话根本就不屑一顾,就好像他不存在似的,转头对何琳说:“夫人此言差矣,任何人做事不都是为了一个结果,过程只不过表现手段的一个方法。你找?人比试,还不是为了能找一个好的如意郎君。现在我已经胜了,你又何必在意这么多呢?”

说到这,他语气猛然一变:“岳君,我们夫?妻两说话你插什么嘴。天下人都知道你要对何琳下手,而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如今便要帮她了结了你。”

“兄台,你……”

岳君还想说什么,但那人已不给他任何机会了。

对方一点江湖规矩也不讲,说出手就出手。岳君还没有拔剑,就感到两股寒锋逼向自己。但见岳君脚下一使力,身?子急向后退,同时抽?出细剑刺向对方。

岳君不是杀?人魔,不会随便杀?人,他的剑只是要封住对方的武?器。

只听“叮”的一声,岳君的剑不但没有封住对方的剑,反而被对方封住了。封住对方的武?器,未必要有绝强的武功,只要你有一柄好的武?器;一柄能克制对方的兵器。

那人所使的是一对钩,在这双钩上,那人是极有自信,就是那钩住对方兵刃的一招,已不知封住过多少人的攻势。钩住了多少人的灵魂。那是无常的钩,死亡的钩……

虽然在武功不强兵器有强?势的情况下,是可以封住对方的兵器,但那件兵器并不是那个人。虽说武功练到最后是人与兵器合一,但兵器既然是人的一部分,在它被?封住了的那一刻,它便脱离的主人。

所以他能封住对方的武?器,却封不住对方的人。何况他这次封住的是岳君的剑,岳君的剑有尖。谁的剑没尖?但他的剑却没有刃,剑身光滑,如锥子似的。

剑身光滑,只要一拔剑,就从对方双钩的封?锁中抽?出来。敌人尚未反应过来,岳君已刺出几十剑,那人虽然奋力抵挡,但也中了十多剑。岳君本就没有伤人之心,只是划破了对方的衣服,并没有真正伤着对方。

正想叫停之际,忽然感觉到脑后又有一股寒气逼来。他连忙把头一低,脚下一转步,险险地躲过这一击。

岳君明白,对方分明是要置自己于死地。想到这,刚躲开一击的他,回收便刺了一剑,这一剑没有杀意,但杀势却增加了一分。当然对方手上的功夫也不弱,一剑不中,调转剑头便挡下岳君的一招。

这时,那使双钩的也加入战团。他本来武功就不弱,只不过出道以来从没输过,所以难免有些轻浮自傲。再加上他看岳君是个瞎子,认为他的名头只是跟其他七侠混出来的,更增加了他的轻敌之心

。此刻他调整好状态再战岳君,可就和刚才大不相同了。

对方双钩一剑着实了得,以何琳的武功,就算以最佳状态胜了他们,只怕受的伤也不比现在轻多少。对方是长期配合的,时而双钩打外,单剑击内;时而钩下三路,剑刺面门。岳君转眼被他们打得手忙脚乱,已迫得向后退了很远。

不过这两人的功夫并非独霸一方,配合起来也没达到天衣无缝的境界,速度就是他们的破绽。武林中的武功都是以快打慢,就算是以慢著称的人,也是后发先至,似慢实快。

但快也要有个度,蜗牛有了千里马的速度,他也是受不了的。出招快不是坏事,但却破?坏了两人之间配合原有的默契。

使剑刺的速度要比钩削稍微快一点,这使他们的配合出现了破绽。岳君瞅准了这个机会,在剑没刺中他后将收未收,而双钩又未及至下,一剑刺中对方右腕外关穴。“当”的一声,长剑落地。长剑落地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但岳君挥剑的速度连一刹那都不用。

在长剑落地的声音还未响起的时候;在双钩离岳君的脖子还有五寸的时候,他的细剑已抵住对方的咽喉。

那人的反应也是绝快,一看到剑尖,身?子便立即向后一撤。可是当他落地的时候才发现,除了自己脚下的位置变了,其他的什么都没变,岳君的剑依然抵住他的咽喉。

师?弟的剑还在地上,他没有立即捡起来。他看到了师?兄受制,也看到师?兄急退时岳君立即跟上,两人的距离完全没变。拿捏这样准确,他自问做不到,所以现在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偷袭不成,反而可能惹怒岳君,伤了师?兄。

岳君这一剑没有刺下去,和来人无怨无仇,何必结下这梁子呢。

可惜事与愿违,他的剑终于还是刺破了对方的喉?咙。岳君没有动,师?兄不能动,师?弟不敢动,三个人的精神都非常集中,没有在意那能动的人。

何琳可以动,所以她动了,她在那人的背后重重地推了一下。因此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杀,他就这么无可奈何的杀?人;虽然被杀不是他的本意,杀?人也是他没想到的。他死的时候,脸上还是一脸惊愕,似乎不相信这个事实。如果再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他一定会愤怒地望着对方。

可惜生命不能重来,时间不能重来,僵硬的表情也不能重来。

静。

一刹那的静。

一刹那间,三个没有动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是震慑住了。被杀的惊愕,杀?人的惊讶,以及一旁的惊恐。但这没有任何动作静,还是被开始行动的声音打破。只听何琳用命令的口吻对岳君道:“还有一个,赶快去把他杀了。”

岳君道:“你我已联手杀了个不该杀的人,我并非你的杀?人机器,你若要动手,我第一个杀的便是你。”

何琳心中那个怒:“你这人怎么这么笨,你没听说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可是为你着想,免掉你以后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不用假惺惺的在那里演戏了,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何琳本来还想骂两句,但想到岳君那副嘴?脸,便不再说话。

岳君以剑指着他道:“你走吧,带上你师?兄的尸体,我不会杀你的。”

那人没好气地说道:“岳君,虽然你放了我,但我一点也不感激你。咱们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虽然你们天地八侠的名气挺响,但咱们昆仑派也不是小门小户,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那人扛起尸体,纵身远去。

此时战场上只剩下岳君与何琳,岳君的剑没有收入鞘中,而是对准了何琳。

“接下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了。”

何琳问道:“我们两有什么事?”

岳君说:“你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何琳:“那是他们技不如人,命该如此,怪不得别人。”

岳君:“但我不能放任你这样杀?戮下去了。”

何琳:“原来嫉恶如仇的岳大侠也有动?情的时候。”

岳君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你再杀?人了。”

何琳:“那好办呀,杀了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何况像我这样心如毒蝎、杀?人如麻的女人,你也不会手软的。”

岳君:“我没想过要杀你。”

“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大侠还真不容易做,又要持剑卫道,又不愿意滥杀无辜。”说道滥杀无辜的时候,何琳的语气特别加重了一些。

“我已经了解过了,你所杀的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你这种以杀止杀终究不是办法。”

何琳:“我只管年轻俊美的少年郎,至于他们是好是坏与我无关。既然你不肯杀我,那就采用另一种方法,打败我,然后娶我。”

岳君真的惊了,江湖儿女豪放不羁,但像这样当着面说你娶我的还这是不多见。

“姑娘言重了,我身负血海深仇,大仇不报怎能娶妻。”

何琳不禁叹了口气,在她面前说大话的人真的很多,也很露骨,一上来就是:我是来娶你的。不过像岳君说得这么委婉的还真不多:“我真不知是该说你自大呢,还是说你自信,或者说你眼睛不好,耳朵也退化了。我是说你胜了我,我便嫁给你,从此以后听你的,不过你要是技不如人,那你的血海深仇就只能像阎?王爷申?诉。”

“好,到时候,我就算拼了一条命不要,也要阻止你。”

“用一条命来换取一个胜利,就凭你这句话,就算结果真的是这样,我也会为你守一辈子活寡,而且发誓终身不杀一个不该杀的人。”

何琳是个刚毅的女子,说出的话一定会兑现。岳君虽然不了解她,但她说话时的那种坚定是做不得假的。“何姑娘,你又何必把话说得这样绝呢?”

“你管不着,我乐意,等你能管我的时候再说。”

此时的何琳,说话的语气已和刚才完全不同,反而像是邻家小妹妹在同你撒娇。岳君无奈的摇摇头,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女人翻?脸不翻书还快。

何琳边说边来到他身边,猛的用双手把他脖子搂住,幽香随之扑鼻而来。这一下动作可打出岳君的意料,也大出他的反应。

他自出道以来,大小阵仗也打了不少,也救过不少?女子。但这些女子都把他当大英雄一般崇拜,从来也没有女子如此大胆,与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当对手来攻的时候,他可以根据对手的气势,招式的劲风来拟定反击策略。或挡、或躲、或闪、或避。或不挡、不躲、不闪、不避直接反击。

但面对何琳的这一搂,岳君的所有经过大脑的反应都没有了。他的心脏开始以一种有规律中无规律的狂跳,他的血液以一种超越血流量的方式翻腾不已。

小时候,大人在教育孩子的时候,都会告诉孩子,他们的体?内住着两个小人,一个是天使,一个是魔鬼。当你面?临选择的时候,天使与魔鬼都会出来左右你的思想。天使和魔鬼都有自己的名字,他们叫做超我和本我。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叫做本我的魔鬼在这场战斗中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岳君开始有些不能自已了。但就在这关键的时候,叫做超我的天使使出了他的绝招——“理”。

存天理,灭人欲。一个理字束缚了多少思想。这种由男性提出的思想,最终被男性所抛弃,转而嫁接到女性身上。但一个被女性应用的思想,一定要被男性所重视。就在这个时候,长期被岳君重视却忽视的“理”出现了,并逐步占据了他的思想。他的大脑又开始活动了,那些须经过大脑的反应也都逐渐能控?制了。他的全身不在麻木,他的嘴也可以正常的分?泌?出唾液。

“何……何姑娘,你这是干什么,还请你自重。”

扒在岳君背上的何琳自然能感觉到他刚才的反应,全身麻木,心跳加速,但现在全然变了一个人。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明明想?做一件事,却偏偏要克制住,不仅自己克制,还规定异性也要克制。这就像男人不明白,女人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做出意想不到的事一样。

何琳既不明白,更不想明白,她只觉着岳君比那些开口说实话的人要可爱、要好玩。可她没发现,要是以前她遇见这种人,她只会觉着呆板、迂腐,恨不能上前给他两巴掌。

一个女人一旦发现他觉着好玩的物件,一定是死命不放,一直到她觉得无聊的时候。在何琳眼中,他还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所以她决心,继续玩。

“你不是说要打败人家嘛?我现在身受重伤,你若不管我,就算我的仇家不来找我,我也熬不了多久。你虽不杀我,我却因你而死,到时候我化作厉鬼天天来找你,让你下半辈子不得安生。”

若是有心人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岳君不是个有心人。当天使超我战胜了魔鬼本我的那一刻,他不再是有心人,而是个有理的人。面对何琳的无“理”取闹,岳君真不知该怎么做,只好问(他现在说话已经很流利了)道:“不知何姑娘现在有什么吩咐。”

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岳君的极限,但也仅仅是让何琳有点满意:“也没什么,只是这儿有些凉,想进山洞暖和一下。”

她说话时,嘴已经贴近岳君的耳根,原本恢复了常态的脸一下子有红到耳朵根。他现在只希望背后的何琳没有看到他的窘态,想到这他连忙低下头,背起何琳往山洞里走。

离洞腹越来越近,他都隐约可以听到白石僧小声地念经。

但就在这时,原本在他背上安安静静的何琳,却突然“呀”的一声跳到地上。红着脸,对岳君怒道:“洞里怎么有人?”

岳君被她刚才的反应闹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洞中有一位前辈高人。”

何琳一直以为,岳君是打算把那两人骗到山洞中,在用计杀了他们。她没想到,岳君说的都是真的。

只听白石僧人双掌合?十道:“听这位姑娘说话的口气,似乎受了内伤。老衲略懂一些医术,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屈尊让贫僧瞧瞧?”

“不用了。”何琳狠狠地说道,其中的怒意比刚才在洞外骂那两人更大:“岳君,你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在这期间拟最好希望我死,因为有这位大师在,我做鬼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不然等我伤好之后,你的死期也就到了。”说罢便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岳君给她弄得莫名其妙,刚才还小鸟依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突然变得如十世仇人。最让岳君不解的是:她不是伤得很重吗?不过幸?运的是她会遵守约定,在这段期间不会再出什么事了。白石僧人又开始默念他的佛?经了。

岳君这件事算是暂时解决了,但江湖上每天有太多大事发生了。

百晓生每天坐在家中都会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情报,她会根据这些情报排列出许多排行榜,如红颜榜、英雄榜、阴邪榜、武功帮等。她就是靠着这些养活手下无数的情报人员……

——八侠卷(完)

八侠卷 外传:剑痴的生存之道

外传:剑痴的生存之道

山里的水汽比外面多,气候总是要比外面低。当然,这原因也是多方面的。

尤其是现在,雪已经不知道下了多久。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如白纸一般。山林内的动物们,该躲在窝里过冬的过冬;该刨坑冬眠的冬眠。没有了生气,感觉自然更加寒冷。

雪地之中,尽是枯树断枝。偶有几片枯黄的残叶,躲过了瑟瑟秋风,却难逃冬雪飘絮,被压在雪地里,只露?出一小角。

在这连寒风也不愿意多呆,匆忙而过的地方,却还残存着一捧杂草。

雪已不知下了多久,早已没过人的膝盖了。能露?出头的杂草,也早已被没有过冬的动物啃食殆尽了。但奇怪的是,这捧草不仅在动物的口下得以留住全尸,而且似乎还没有死透。

凡是死亡的植物,都是失去水分,全身枯黄且僵硬。但这捧杂草却不一样,如刀子似的劲风吹过时,杂草随风摇摆,感觉很有柔韧性。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初生的嫩草。

但你若再上前一些,你就会惊奇的发现,这些草是黑色的;再仔细一些的看,你就会骇然发现,这些不是什么野草,而是人的头发。

大雪早已封山,就连那些最出色的猎户,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上山,这里又怎么会有头发呢?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人的头发,而不是别的什么。

在这种极度恶略的环境中,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山下村子里有人家中穷困潦倒,实在熬不过这个冬天,只能涉险上山来,挖些可以果脯的东西来。不料到了山中便迷路了,最后最后活活饿死,又被雪埋了……

风雪依然未停歇,已经阻碍了视野与听力。但若是感官极其敏锐的话,还是可以看到,远处一个黑点,慢慢向这边移动。那个黑点在雪地里前行,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仔细一听,其频率要比正常人走路要高一些。显然,来的并非是人类。

就在这时,一个让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被埋在雪地里的那个人的脑袋,突然动了一动。

确实是动了动,而不是风将头发吹动了。看来,这个人还没有死透。但这样一来,那个黑点若是久未进食的野兽,那这个人还是趁早死了算了,免得死前还要受苦。

那黑点还在向这边一动,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这时,那个脑袋又动了动。这次动作比较大,几乎是将头抬了起来。

一张稚?嫩的孩子的脸露了出来。这孩子最多十岁上下,小?脸冻的通红。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大冷天一个人在外面。难道是出来赏雪迷了路,那他的家人一定急死了。看到那个黑点向这边移动,孩子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是一种猎物上钩了的诡异的微笑,这一笑让人心底的凉意比外在的冰天雪地更寒冷。

这孩子叫什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很随意的称呼——野小子。

野小子这个称呼,是师父这样叫他的。

野小子自懂事以来,就一直住在山上,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有个师父。他的师父是个满头白发的男人,但总是喜欢披散这头发,也看不清年纪。

师父的本领很大,曾用两根手指打穿了一直野兽的头颅。从那天起,野小子就一直期望能从师父那学到这个本领。但师父却总也不教他,只让他重复做一些基本的,单调的,枯燥乏味的动作。比如冬天跳入冰冷的水中游泳;身上背着不知多重的东西跑山路;站在水缸的口上沿着边沿不断的跑,缸内是辣椒粉,缸外是一种长满刺的植物……

时间久了,他也觉得不耐烦,便有疏于练习的倾向。这事很快被师父知道了,不过他的师父一点也不生气,只是平静的说道:“既然不想?做这些,就不要做了,我会安排一些其他事给你的。

自此之后,野小子就很少在家中住,大多数时间是在山上做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一次,在山林中来了一群猎户,其中还有一些孩子。这些孩子有说有笑的,一下子就吸引了野小子,也跑上前去和他们玩。

他这一冲出来,可把那些大人吓坏了,以为是什么怪物出现了。因为当时野小子住在山中多过住在屋子里,头发从不梳理,碍事了就直接扯断;身上痒了,就到河里打个滚;衣服早已成布条了,身上裹?着兽皮。

待仔细一看,是个野孩子,便和身边几个人呵呵一笑,道:“哪来的野小子啊。”

野孩子虽然长期在丛林中生活,生存能力很强,但却极少和人交谈,根本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还傻乎乎的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叫野小子的。”

其中有一个年纪最大的孩子听了,心中一乐,上前说道:“这还看不出吗,野小子就是那种有生没养的野人,你不正是这样吗?”

说罢,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野小子虽然没怎么与人接?触,但并不傻,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不仅侮辱了他,更侮辱了他所尊敬的师父,所以他也不必再和对方交谈什么,冲上前对准那个孩子便是一拳。这一拳太突然了,没人会想到这种情况,更没想到这种结果。

被打的孩子是这些孩子中最大的一个,有一把子力气,曾跟猎户们上山打过猎,大家都说他以后是新一代的头领。但没想到的是,这位未来的头领,竟被一个来历不明,身材瘦小的孩子给一拳打晕了。这一来,众人都愣了一下,但很快的大家反应过来,晚起拳头就上。

野小子长期在山林之中,执行那些师父交给他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些任务,比对付这些人要困乱多了。所以,这些在山中狩猎的人,没几下就被放到了。

人,在自然界中,耐力不是最强;爆发力不是最强;承受力不是最强。还时常勾?心?斗?角互相残杀,不死不休,但人类还是站在了食物链的最顶端。这证明,他们比那些山中野兽更难对付。

那些猎户虽然被野小子三下两下给放到了,但他们不是空着手来的,他们手上带着武?器。这些武?器原本是要用来对付凶猛的野兽的,但现在却要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名不正则言不顺,这句话多用在有名望的人做大事方面。

但这句话却更被普通的百?姓所接受。

就如眼前这些人,手中拿着武?器就要去打野小子,但嘴里还是要先喊几句让自己信服的话来:“大家不必留手,这东西虽然是站着的,但他不是个人……”

他这一说完,便有人应和道:“对,他不是个人,是个山怪,大家一起上,为民除害……”

“对,我们人多,不用怕。”

于是乎,众人理直气壮地朝一个孩子动起手来。

今天是野小子完成任务的最后期限,如果午时正刻还没回来,就算他完成了任务,他的师傅也算任务失败。

果然,野小子于一盏茶以后来到房前。但他始终是来迟了,所以师父连望也没望他一眼,便转身回屋,将门关上。

野小子知道,自己回来晚了,师父生气是应该的。所以他没说一句话,只是来到门前跪了下来……

“你回来晚了……”屋内传来师父冰冷的声音。

“是的,但只是因为……”

“不必解释,解释是懦夫的表现。”

不等野小子将今天被一群大人打的事说出来,他的师父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你该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

“记得,十二个时辰内,我会让自己活下来的。”

“说的简单,看样子你有几天没吃东西了,现在的你,只怕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之后,便在没有声音了,屋内如此,屋外如是。连他们养的那条?狗,也感觉到这不寻常的气氛,不敢出声。或许,是它感觉到更恐怖的气息,已经忘记了再出声。

第二天,屋内的白发人猛然睁开了眼。他是被吓的,被梦中所发生的事情所吓的,同时也被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所惊。他立即起床,来到面前的墙上,看着墙上的画,回忆着梦中的情节与过往的事实。好一会儿,他的心情才得以平复。

这时,他又想起了让他猛然醒来的第二个原因——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情——犬吠。

屋子的主人养了一只狗,是用来报警用的。

虽说以他的功?力,听到的动静要比狗还要细微。但他时常会做梦,梦到一些恐怖的事情,这时的他根本就无发听到外面的动静,甚至连狗叫也不一定能将他唤?醒。但不管怎样,那只狗每天早晨都会叫,风雨无阻。但今天……

想到这,屋子的主人立即拉开门。野小子还在门口跪着,而空气中却传来血?腥味和烤肉的香气。

那人眼光一闪,发现屋外一角有一团炭火,上面还冒着青烟。在旁边还有毛、皮和骨头。

看到这,那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但这笑容一闪即逝,旋即又面沉如水,问道:“你干的?”

“不错。”

“他和你生活在一起很长时间,你竟然能这么忍心。”

“先要生存,才能生活。”

听到这话,白发人异常愤怒,一挥手,一股大力将野小子掀飞,接着喝骂道:“你把他杀了,以后要是有野兽来袭,谁来给我报警。”

“我。”

“为了生存,你竟然可以做出这样的事。”说这话时,白发人面带笑意。但转瞬间,他面色冷峻的说道:“这样才够资格做我的传人。”

紧接着,白发人问道:“你很想学我的本事,对吗?”

野小子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

“怎么?你不想学吗?”

“不”

“那就是不敢。”

野小子再次沉默不语……

“好,你要你能完成我的要求,只要我会的全都给你。还会给你一个名字,让天下都知道,以后再也没人敢嘲笑你了。”

听了这话,野小子猛然抬头,他惊的不仅是师父愿意教他本领,更惊的是师父竟然知道别人因他是野小子而嘲笑他。

师父许诺,只要能把山中最凶猛的一只棕熊给打回来,便算完成任务。

熊,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是极其凶猛的生物。尤其是白发人说的“最凶猛的”。

山中猛兽众多,但在众人口?中名声在外的,就是那最凶猛的野兽。不管是在狮子老虎之中,还是在同类只见,根本没有对手。很多以打猎出名的人,也多三三两两联手来这山中打这只熊。但结果只有两个,要不然没有碰到,要不然就是尸骨无存。

就算是朝?廷,也在山林外树立了牌子,让那些想打那只野熊的人不要逞能。但这也只是一个牌子,没有任何约束力,每年还是有很多人为此而成为肥料。

白发人让野小子这么做,到底目的何?在。是他心理扭曲想要残?忍的杀死这个孩子,还是仅仅为了那只被杀掉的狗报仇,或者是真的……

野小子常年在山中生活,身?体得到锻炼,但除了皮肤黝?黑以外,其他的都看不出锻炼的样子。因为要按师父限定的时间完成任务,野小子时常数天不吃不喝与野兽对峙,或者完成任务后就急急忙忙赶回去。所以就算与同年人想必,他也是很瘦小的,让这么一个小孩子去完成许多大人都完成不了的事,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但野小子却并没有在意这样的困难,以往他不知完成了多少成年人也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务,这些任务几乎要了他的命,而结果也只是换来一口饭。

可这次不同了,只要完成了,就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应该说,这次的任务,是野小子所接受的任务中,最幸福的一件。

虽然这次的任务异常凶险,但却没有以往那般诸多限?制,野小子终于可以没有诸多限?制了。他可以吃饱、睡足,之后便是完成任务。

那只熊的踪迹并不难找,问题是如何才能打到他。

野小子选择在了秋天。这时的熊都忙着储存能量,准备过冬。而这就是野小子的时机。

他总是在棕熊将要觅食的时候出击,由于他天生灵活,加上早已部署,因此那头棕熊总也捉不住他。而当它放弃追捕的时候,野小子又开始进行偷袭。这是一场精神、体能的比拼,看谁先倒下。

秋去冬来,棕熊没有被野小子打?倒,也无法收拾这个家伙。

转眼间,已到了这个季节最冷的时期。大雪封山,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野小子依然在山林间——那只棕熊冬眠处等待……

野小子没走,难道是想在棕熊冬眠的时候进行偷袭,但如果引起那野兽做困兽之斗可是不明智的选择。

当然,聪明的野小子没有选择这个本办法,但是他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等。

等,是这世上最奇妙的事之一,有时候等会让人兴?奋,有时候会让人焦躁不安,有事会让人无可奈何。但不管你用哪种心态去对待,你都必须去等。从一出生,人就开始等到,一直等到死亡。甚至有很多帝王在以后也一直在等待,等待他们宠幸的高人将起死回生的弹?药炼制出来。

野小子在等待,等待这棕熊的醒来。

熊是在冬眠,不是死亡,所以它一定会醒来。而且不是在春天,是在这个冬天最寒冷的时候,因为它饿了。

饿了就要吃,这是生物的本能,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亦或是被踩在众生脚下的蝼蚁……

棕熊饿了,它在冬眠以前,没有储存足够的食物。因为野小子的阻击,所以它一直是身上带伤,腹中无物。这种感觉一直让它忍无可忍,所以它也终于从冬眠中醒来。

饿极了的熊开始兴?奋了,因为它发现了食物。它迫不及待的冲上前,用厚实的熊掌扒?开积雪。

突然之间,棕熊发出一声惨叫,人立而起退后几步,方才前肢着地。在它右掌所按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掌印,不仅是压?迫形成,也是血?印出来的。

熊的右掌上被刺入一个短棍,棍身不长,不到一尺,有蜡烛粗细,一端被削尖,正刺入熊的右掌上。这么一根短棍,对于厚实的熊掌来说,不算什么。只见它用左前肢保持平衡,要把掌心的短棒拔?出来。

就在这时,雪地突然爆裂开来,藏身其中的野小子高高跳起,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根三尺多长的长棒。那棒?子的也被削尖,重重的扎在棕熊的右肩上。棕熊在此怒吼而起,胡乱的去抓背上的利物。那野小子就正等着这个时机,那棕熊一站起来,他便双手用?力,借住长棒跳到半空。身?子打了个转,双脚重重的踏在棕熊的面上。

这一脚可不是普通的一脚,在野小子的鞋上可是装了无数尖刺,这些刺对棕熊那一身皮毛或许没什么,但对棕熊的眼睛、鼻子却是致命武?器。

终于,那只棕熊受不住一轮狂攻,向后反倒在地。那支插在它肩膀上的长棒,终于抵受不住地面的推力,穿过了棕熊的肩胛骨。卸去了棕熊的一只手,但不代?表这只熊就完了,它还能战斗,还能做困兽之斗。只见他以剩下的三只熊掌,死命的追击野小子。

野小子也知道,这只熊是不好惹的,是以他一落地便拼命的往前跑。

终于,在棕熊的穷追之下,野小子被深藏在雪中的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他只来得及翻个身,便看到追来的熊在此人立而起,以全身的力量关注在左掌上,压了下来。

忽然,野小子笑了,这又是他的计策。只见他被绊倒的脚用?力往上一拉,雪地里历?史冒出一排刺马桩。这些刺马桩每根都有成?人双掌合围那么粗,就这样对准棕熊。而这时棕熊的身?子已经向前倾斜,来不及收回。就在下一瞬间,野小子完成了任务。

师父看着面前棕熊的尸体,问道:“你是怎么完成的?”

“拼命。”野小子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以你的实力,就算拼命,也不一定能完成。”

“除了拼命,还有信念。”

“哦!什么信念?”

“活下去。”

“你既然都拼命了,就不该抱有活下去的念头,这样会让你胆怯,不能报以全部的精神去拼命。你心中想的,只能是杀死对方。”

“打败对方的手段有很多,杀掉只是其中一个。我最终的目的就是打败对方,打败对方,就是要自己站着,对方倒下。这样的前提是,你要不被别人打到。成功之路,就是要打到你路上说有的拦路人。若是对方比你强,你就投靠他,让他养着你,等你有了能力,再将他打到。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白发人笑了,很爽朗的笑:“我一声痴,为剑而痴,痴于剑的招式。但你却痴于结果。也许,只有你这样的痴,才能站在最后,才能杀死那个以剑为尊的人……

刺杀卷 一、古寺惊变

一、古寺惊变

少林寺——千年古刹。

少林寺位于河南省登封市嵩山五乳?峰下,因坐落于嵩山腹地少室山茂?密丛林之中,故名“少林寺”。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是孝文帝为了安置他所敬仰的印度高僧跋陀尊者,在与都城洛阳相望的嵩山少室山北麓敕建而成。

自达摩老祖在此开宗立派以来,历代少林武僧潜心研创和不断发展的少林功夫而名扬天下,素有“天下功夫出少林,少林功夫甲天下”之说。可以说不管什么时候,少林寺都是武林泰山北斗,天下第一大派。即使单打独斗不是天下第一,但其综合实力却是无出其右。

少林武功套路高达七百种以上,又因以禅入武,习武修禅,又有“武术禅”之称。

少林功夫包含少林七十二绝技、少林拳术、少林派棍术、少林派枪术、少林派刀术、少林派剑术。

少林武术兵器除上述刀、枪、剑、棍以外,还有三股叉(南方又称大钯)、方便铲、套三环、峨嵋刺、月牙铲、和戟镰、秀圈、方天画戟、双锤、大斧、双斧、三节棍、梢子棍、七节鞭、九节鞭、双鞭等。少林套路有空手夺刀、空手夺枪、单刀对枪、空手夺匕?首、棍穿枪、草镰合枪、梢子棍合枪等。

少林派技击散打有:闪战移身把、心意把、虎扑把、游龙飞步、丹?凤?朝?阳、十字乱把、老君抱葫芦、仙人摘茄、叶底偷桃、脑后砍瓜、黑虎偷心、老猴搬枝、金丝缠法、应门铁扇子、拨步炮、少鬼攥枪等。气?功是少林功夫的一大类,少林寺流传的气?功有“易筋经”、“小武功”、“站桩功”、“益寿阴阳法”、“混元一气?功”等。软硬功夫练法有多种,有卸骨法、擒拿法、点穴秘法、短打?手法、各种用?药法、救治法等。

少林功夫的要旨是禅武合一。少林寺是佛教禅宗的祖庭,禅宗以明?心见性、顿悟成佛为要旨。在佛门眼中,参禅是正道,少林功夫传人释延芫曰:拳勇一类乃是末技,僧众们不过是借练?功习武达到收心敛性、屏虑入定的目的。同时也有强壮身?体,益寿延年的效果。

清晨的少林寺安宁祥和,青山绿水、苍木碧草,把少林点缀的更如人间仙境。

可就在这样一个地方,这么个时间,却传来了一声——惊叫、惨叫。叫?声显得——惊慌、恐惧。

如此大的动静,惊动了正在早课的众僧,也惊飞了尚未睁眼的群鸟。

随着叫?声,众僧纷纷赶来。声源发自了心大师的屋前。几个脚步稍慢的小沙弥赶来时,现场已被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虽然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却可肯定这事不寻常。

提起少林派的了心大师,那名气绝对超过少林掌门。了心的一身外家硬气?功,再加上手持一根伏魔杵,确已达到降妖伏魔的境界。

年轻时的了心喜欢云?游四方,好打抱不平。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但遇到他的黑?道中人,后半生算是毁了。为此他师父悲雪没少说他,随着年龄的增加,性子方面有所改观,但还是喜欢下山打抱不平,因此在江湖上的名头也十分响亮。而少林派更是看重他这点,虽说少林依然是天下第一大派,但近年来能叫出名号的已经不多了。要想重振昔日雄风,还就需要了心这样的人物。

因此,在众僧的心中,他已然成了下一任主持方丈,更是武林盟主的一号种子选手。是以不久前,掌门悲云大师让他下山历练,为的是让他了解武林中现在的动向,等到回山后就进入闭关,直到武林盟主选?举的时候。

寺内有一位刚入门的小沙弥,本来是安排他服侍了心,等过些日子和其他新来的一同学艺。但由于了心下山,便提前让他习武。昨天晚上因练?功太累,早上起来有些晚,急急忙忙穿好衣服赶去做早

课,因走得太急,在了心的房前摔了一跤。等爬起来却看到了心的房门没有锁,这让他觉得很奇怪。

了心虽然走了,但他仍然要每天打扫了心的房间一遍,之后再把房间门锁上。但现在,门锁却开着,还挂在上面。难道是自己昨天粗心,房门没锁?如果是这样,那么巡察的僧人也会把门锁好。后来想想也对,一定是自己锁了门,但没有锁好,而巡察的看到锁在上面,也就没有仔细查看。于是就出现锁挂在门上,却没有锁的这一幕。

想到这,他忙走上前准备把门锁重新锁好。可就在他走到门前的时候,却闻到一股不属于寺中的味道——血?腥味。

少林寺内全是出家修行之人,从不沾荤腥。新入寺的僧人也会在师傅的指导下练?功,所用的武?器也都并非利器,因此很少有受伤流?血的。所以对于血?腥味,寺内的僧人都特别敏?感。

现在了心大师房门前的血?腥味特别重,因此那小和尚也就不自觉得把房门打开。

待他双手颤?抖的拿下挂在门环上的所,紧张的打开门,他便看到一幕惨?剧,紧跟着就是一声尖?叫。

了心的尸体就躺在产房正中?央的地上,全身上下有许都伤口,周围都是在寺内有极高威望的人。而那小和尚也在其中,他现在吓得全身瑟瑟发?抖,正用颤微微地口气向方丈述说着事情的经过。虽然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但方丈还是下令严守此事,而那小和尚也以后跟着方丈左右。

知道此事的人都知道,了心的武功在同辈中可是首屈一指,就是师傅、师叔们想要胜过他,也要使出十二分力。就算在江湖中,了心的一身功夫就算胜不了杀他的人,想要保命还是可以的,但现在了心不但被杀,尸体还被送了回来。

按照小和尚所说,凶手应该是在禅房锁好之后,潜入寺内将房门打开尸体放进去的。并且对方还知道了心的住所,这说明此事是早已预?谋好的。

了心年轻时喜好打抱不平,下手又特别的重,得罪了不少仇家。但现在这种时间,发生了这种事,分明是对方在向整个少林派挑衅。

了心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完全违背了佛门的思想,这注定他一辈子成不了禅林大师。但他这个人有理想、有抱负,若是为一派掌门,必能使该派声震四海。是以方丈悲云才把他视为下?任掌门的不二人选,因为他也是这种人,他所缺的仅仅是能力。悲云不但要让了心掌管少林,还要他一统武林,成为天下正道武林盟主。

是以方丈不仅在他有天赋的武学上予以指导,只要他想学,悲云都会教他。对待了心,悲云比对待自己的徒?弟还好,同时了心也觉得掌门对他比自己的师傅悲雪对自己更好。

现在了心死了,最伤心的自然是悲云,伤心欲绝之下,他萌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报仇。

出家人都是慈悲为怀善?念为本,讲究: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种善因、求善果。

但现在悲云要报仇。

报仇是一种执念,执念会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听不清周围人的话。一旦被执念所包围,就很难再挣脱开了。悲云有了报仇的执念,也说明他多年修行的禅境毁于一旦。

要想报仇,就必须知道杀?人凶手是谁,那么验?尸就是很关键的环节。能杀死了心的,绝非无名之辈。

高手都是经过多年修?炼而成的,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经过无数次的修?炼,这种修?炼也使得他们的招式成了习惯、惯性,会不自觉的显示出来。从死者的伤口可以发现对手的习惯、武功、兵刃,从而判断出?凶手。退一万步来说,对手真的是个武功了得,却从不显示名号的人物,悲云也决定将伤口的情况交给“武林三快”以及六扇门的人。

了心全身上下有很多伤口,这说明对方和了心的武功不分上下,很难直接把他打败,只有在他身上不断制?造伤口,将了心活活耗死。

了心的尸体上的伤口共分为两类,分别为刀伤和剑伤,这让事实的真?相简单了许多。如果大家没分析错,那么凶手就有“刀剑齐出,寸草不留”的“杀”。

“杀”,是一个动作。

“杀”,是一种想法。

“杀”,更是一种目的,一种结果。

当这个动作、这个想法、这个目的、这个结果结合到一起的时候,“杀”——就是一个人。

“杀”是那个人的代号,真正的名字谁也不知道,杀手本就不该有名字,不能有名字,不需要有名字。

杀手只需要杀?人,只能杀?人,只有杀?人。

“杀”属于一个叫“寸草不留”的组?织,江湖中有名的杀手风影、君子杀手,都来自这个组?织。

这是个以盈利为目的的组?织,既然要盈利,就要有生意。

不过,像他们这种组?织,总不能随便在大街上租个门面铺子,然后写上金字招牌“帮你杀?人,寸草不留”。这样肯定不行,不但不能被人知道,就算是雇他们的人,也不知道位置。因此他们只有自己寻找目标,这个组?织中情报人员的庞大,与朝?廷中的东、西两厂,锦衣卫以及“武林三快”不分高下。

不过他们只重视对自己赚?钱有利的情报。比如说江湖中哪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想铲除异己,又苦于怕事情做得不够干净,让人知道。

这时,寸草不留就会找上?门,双方经过谈判,一个月后事就办成了。

“寸草不留”组?织内部有很多杀手,其中有三个虽不是一流,却是很出名的:杀、风影、君子杀手。

三人虽然都是杀手,但风格却完全不同。君子杀手虽是杀手,但却从不愿多杀?人,只会杀指定的目标。而且目标为武林败类,或者道貌岸然之辈。如果雇主要杀的人过多,或并非大奸大恶之徒,那么她是不会出手的。

风影在选择对象上就没有那么多讲求,但只有一点,她杀的人必定是有资格让她拔剑的。

至于三人中最强的“杀”,那就更是来者不拒了,从他的名字就能知道。只要上头有任务,他就会杀,好像别人的血便会让他产生快?感。他虽对屠?杀的对象没有选择,但杀?人的方式一定是他自己的方法,人一定要死在他的刀剑之下,留在对方身上的刀剑伤口数量一定要相同。也正是这个原因,悲云才断定凶手是寸草不留这个组?织干的。

不过,虽然知道凶手是谁,但他充其量不过是个杀?人工具,所以还要想办法找到指使他们的元凶。这要比寻找杀?人凶手更难,即使你剿毁了这个杀?人组?织,抓?住了幕后老大,你也难从他们口?中得知委托人的消息。这是他们行走江湖的信?誉,无此不以立足江湖。

既然以少林派眼下的能力查不出元凶,那就只好麻烦江湖朋友,不过“六扇门”的人是不能麻烦的。虽然他们都是江湖中人,但总归吃的是皇家饭,被武林中人知道,别人还不说他们就跟市井老百?姓一样,遇事就报官。更何况因前不久有人要劫龙凤镖局的镖,六位捕头正全力缉拿元凶,哪有时间管其他事。

不过在悲云的眼中武当、龙凤镖局竟然到这一步,要靠官?府的力量,这样的事他可不会做。江湖事江湖了,就算是找朋友帮忙,也要找江湖中的朋友。这件事首要找的就是武林盟主——沈德明。

刺杀卷 二、三界

二、三界

这段时间是沈德明最忙碌的时候,不仅仅是沈德明,历届武林盟主在这个时间段都非常忙。这时正是新老交替的时候,有能力、有名望、有志向的人都会在此争一下,搏一次。而现任的武林盟主又不服老,还想再任一届,于是武林中的各种明争暗斗就开始了。

不仅正派武林是这样,就连邪派武林也在这个时候选新的盟主。他们的争斗,可比正道武林花样多了,阴?谋阳谋、明争暗斗、正面挑战、背后暗?杀,只要能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于正邪两道而言,他们正处于内忧之中,无法?制?造外患。但于整个武林那些挡在最前线之人而言,却是一间好事,因为两方面都自顾不暇。

在了心死后没多久,沈德明发布了他上?任以来的第二道“江湖令”——捉拿指使人杀了心的幕后元凶。

还记得,上一次发布这道令,还是因为“十剑”被“剑尊”所杀。

这次死了个了心,其实在江湖中没什么大事,比他有能耐、名气的大人物被杀,在江湖中也是再正常不过。江湖之大,无边无际。再凶猛、庞大的鱼,在江湖之中,也只是一个过客。

是以他的死,只能引起一滩水花,却不能对其他求生存的鱼,做出什么影响。只是了心此时的身份,以及死的时机都不对。

了心现在是新一任武林盟主的候选人,且是很热门的那种。而在不久以后,新盟主的选?举就要开始了。如果沈德明此刻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那么江湖上的舆?论矛头都会指向他,认为他就是幕后主?使者,通?过刺杀竞争对手来保住自己的地位。

悲云自己也知道,要想快点抓?住幕后真?凶,就要多面撒网,在“江湖令”发出之后,他又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找上了“武林三快”。

这三人都不是开善堂的,他们的付出与回报是一比一。但为了了心,悲云这次也不惜花重金。

就在这些人为了此事而四方奔走之时,悲云也没有回到寺内等候消息,而是亲自去追查真?凶。

首先他给元凶定了个范围,这人一定是正派中人,因为如果是邪派中人干的,他一定会大肆渲染。这样不仅可以扬名立万,还可以在邪道武林盟主的选?举上多得一些选票。

既然邪道已经排除在外,那么正道武林之中也要划定一个范围来追查元凶。

这个想法他并没有跟沈德明说,而沈德明的想法也和悲云不一样。沈德明认为,了心这么多年来所杀、致?残、废武的邪道中人不在少数,会不会是这些人的亲朋好友找了心报仇。

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他们找到了“寸草不留”,不然但凡有一点机会,他们都要亲自手刃仇人。

沈德明分析的不无道理,悲云也觉得这样的情况是有可能的,所以,他才找吴不知等人,帮他查找了心多年来所结下的仇家,以及最近的动向。而悲云自己,则暗地里调?查这次武林盟主选?举中报名参加的其他选手。

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昆仑派掌门吴英之?子——吴斌。

昆仑派是江湖大派,其创始人也是武林的一代豪侠。只不过昆仑派地处西域,门下弟?子又甚少在中原武林走动,给昆仑派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这样时间一长,这个门派在人们心中成了非正非邪的中立地方。

昆仑派自认为是正派,不愿和逍遥门、长乐宫这些中立帮?派来往,还时常与邪派作对。在长期得不到支持下,昆仑派已是人丁单薄的被独?立在武林之外。这样使得昆仑派内的许多绝学无法得到传承



终于,在传到上代的时候,派内出了个奇材。说他是奇材,并不是指他在练武方面,而是在处理派内事物上。他上?任没多久,就积极改?革,使昆仑派内人丁兴旺,聚?集了大量的人才。而现任掌门吴英就是他得意弟?子,更有其他十一名弟?子将派内的十二项绝学全部继承。

为了能让昆仑派武学扬名立万,他还派遣众?弟?子下山闯荡。

到了吴英继承掌门之后,昆仑派的声势几已达到创派时的鼎盛,接下来就欠缺一个正名的机会。而机会就这样来了,十年一度的武林盟主选?举就要开始了。

运气是给没有准备的人准备的,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

吴英早就有了准备,他只是在迎接这次到来的机会。只要这次能让昆仑派的人成为武林盟主,再为江湖做几件大事,那么昆仑派就是天下第一大派了。

吴斌——吴英之?子,在派内功?力仅次于七八位师叔师伯,被大家看成是昆仑派接?班人的他,参加了这次武林盟主的选?举。这几十年来,昆仑派经营得确实不错,声势之大,已进入天下前五大门派。

可声势大并不代?表名声好,中原各派对他们都敬而远之,再加上昆仑派内确也出现过几个不肖之徒。

哪个门派没出过一两个叛?徒,其实也属于正常,但大家对于昆仑派太有偏见,于是一些小问题就被放大了。因此在追查元凶的时候,悲云第一个把目标对准了他们。他认为那是吴英为了儿子能顺利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特意找?人清除路上的障碍……

先不说悲云忙着追查凶手,再说另一个忙碌的人——百晓生。

她就快要成亲了,虽然她与姚光都不喜欢张扬,但必要的人还是要请的。为此她特意推掉了悲云的事,而把所有的人都散出去,把喜帖送到四面八方的其他八侠手里。

其实,八侠并不难找,他们做的都是侠义之事,可以说不必什么密探,就光江湖传闻便可知他们的行踪。只不过,最难找的就是他们的师父李天行。

当年武林盟主发“江湖令”连朝?廷都惊动了,并派人帮忙缉拿,但最终都无功而返。现在仅靠她,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手上有的,仅仅是一点线索。那时为了救姚光,以身试药三个月,为姚光求来一粒丹药。这么说他人应该在仙人谷。

仙人谷。

可以说在江湖上不是一个传说,说他不是传说,那是因为整个江湖都没有关于他的一丝消息。

武林中有很多地方很神秘。有沙漠深处、深山老林。

同样有些地方是武林中人都不知道的,更有甚者连百晓生都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

不过总算百晓生知道有这么个地方。那里只收纳年过七旬,曾经武功排在前十名的武林高人。这些人会在隐退之后得到仙人谷的邀请函,同意的人会被接到仙人谷,至于其他的事后安排,都交给仙人谷。这些就是百晓生手中关于仙人谷的全部消息。至于仙人谷在哪,去到那的人都要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就算这点消息,在武林中也是独一无二的了,那与百晓生齐名的吴不知、颜一语还有东厂、西厂等,连仙人谷都没听说过,至少百晓生是这么想的。那么李天行到底在不在仙人谷呢,百晓生自然不知道,她这也只是猜测而已。因为不管从任何一个角度而言,葛炼都符合去仙人谷的条件。

不过不死心的她,还是派出了所有人前去寻找。只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其他八侠的回信还未到,李天行的贺礼已经送至,是一对翡翠鸳鸯。

此后,没过多久,其他八侠都陆陆续续赶到。

婚期将至,再加上师?兄弟常年四处奔走,聚少离多。所以这次大家把肩上的担子全都扔了,开怀畅饮。

八侠的名头都很大,但这次最出风头的却不是新郎姚光,而是“盲剑客”岳君。

一个何琳让他跟整个昆仑派闹翻了,江湖中那些原本道貌岸然,后来却被八侠揭?穿的伪?君?子便借题发挥,说岳君是为了女人而滥杀无辜的淫贼。

后来虽有少林名宿白石僧人出面澄清,但昆仑派依然没有就此罢休。昆仑执?法堂长老发出话,要岳君绑缚何琳亲自上昆仑请?罪,不然到时候整个昆仑派会让八侠从武林中消失。

八侠之中有四位身有残疾,因为身?体上的残缺,对他们心理上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虽然在李天行的教育下没有走歪路,但多少在他们的性格上有所体现。

如“盲剑客”岳君,因为自卑,所以对任何人、任何事他都把自己放在最后。只不过他的名头太响,在这样的光环包围下,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任何事都不争胸怀大度的人,很少有人往其他方面想。

同样的,自卑也能让人产生自傲,“独臂剑”周良就是这样一种个性。对于昆仑派放出这样的话,他是一百个不服气,只因昆仑离中原太远,到了那也未必就能找到他们的所在。要不然他早单枪匹马杀过去了。

这也难怪,谁让他以前解决的武林败类中有一些是昆仑派的人。

因此他这次以来到柳林庄,便拉着岳君去找昆仑派:“七师?弟,听说最近有些昆仑派的人因为一个女人对你有不友好的动作?”

岳君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忙解释道:“四师?兄严重了,我们只是有点小误会,现在我还在为不小心伤了人命而后悔不已。”

对于岳君和他完全相反的个性,他可不喜欢:“有什么好后悔的,等二师?兄成亲后,我们一齐杀上昆仑派,我倒要看看他吴英有何能为,还让自己的儿子去争武林盟主。”

岳君本就有些自卑,被周良这么一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长剑”韩义天生性子憨厚,与岳君有些相似,在对待事物处理方法上也差不多。在这件事上他虽也觉得岳君很吃亏,但八人一同攻上昆仑,这像什么话。

于是忙劝解道:“四师?弟,今天是二师?兄大喜的日子,可不敢说什么打呀、杀呀的。”

这时大师?兄“双剑”李堂也听到周良的话,了解他的李堂深知他性格冲动,却虚心好学,佩服那些有本事的人。“四师?弟,昆仑派也是江湖中的大派,在最没落的时候派内仅有十余人,但到现在仍然立足于江湖之上,可见其派内确有人物。还记得老五在山东遇到的那个神秘年轻高手吗?谁敢保证他昆仑派中就没有这样的人物,更何况还有个黑发剑叟这样的人物。”

“这……”周良自知说不过,忙改变语气道:“我也没说一定要打上昆仑,只是为老七你感到不平,你是为了何琳才跟昆仑派结下梁子。这丫头不但不感恩图报、以身相许,还以德报怨说伤好之后第一个杀你,你说天下哪有这等事。”

岳君忙解释道:“四师哥也不要这样说,至少她答应以后不再伤害无辜。”

周良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行,不要忘了我们兄弟曾发誓,要一起手刃仇人的。所以说何琳到时候找你,你就把她交给我,我倒要看看她的《抚袖神功》与我的《金袖神功》哪个更厉害。”

“你那么想试试,不如我给你找个小师?妹,教她《抚袖神功》,让你和她天天比武,比到你不想再动武为止。”

这人一说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激动不已,连忙全都迎了上去:“徒儿拜见恩?师。”

来人正是久未露面的剑尊——李天行。只见他轻轻一托手,所有行礼之人皆被一股轻柔之力托起。“你们这是干嘛,我年龄比你们都小,你们给我行礼,这不是折我的寿吗?”说着与众人笑着走进喜堂。

喜堂并不奢华,屋内装饰的十分喜庆,一张大桌、十副碗筷,几道?家常菜。这就是武林风云人物的婚事,一切都很简单。

因为心与心的交流本就不复杂。

在酒席宴上,众人都关心李天行的动向,因为那颗丹药可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拿到的。虽然百晓生什么也没说,但八侠通?过自己的调?查,这种丹药只有江苏的葛家才会炼制,但葛家现任家主已没有能力炼制这种丹药。这更让八侠好奇了,问百晓生,她也只是推说自己正在查寻当中。今日见到李天行本人,大家心中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李天行把面前的一个四喜丸子咽下,又灌了几口酒,才抹抹嘴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去仙界玩了玩。”

“仙界!”

李天行的话让人听不懂,江湖中人素来不信鬼神,难不成李天行说的是人间仙境。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在八侠的想法中,李天行就算不在这里,也是在风景似仙境的地方游玩。或许他在那

有“亘古无双圣经天下第一仙山”之称的武当,与那几位道长谈玄。

但百晓生却说了个八侠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师傅所说的仙界,莫不是三界门的仙界吧。”

这话说得大家更糊涂了。周良是那种有话就说的人,有他在,众人的疑问都会被提出。

现在大家只要等一会就行了,一切疑问都会由这位代言人提出。

刺杀卷 三、庄园、客栈、酒楼

三、庄园、客栈、酒楼

果然,百晓生的话一说完,周良便开口问道:“二嫂,你说什么呢,什么仙界。难不成世上真有神仙,那我改天一定要问问他们,天下为什么有那么多奸邪之人?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平之事。”

百晓生面带尴尬的望了望李天行,其实她这么说也只是个猜测。如果说仙人谷在她看来是个很神秘的地方,那么三界门就是个传说,一个只听说过名字的传说。毕竟她在小时候见过仙人谷的谷主,还与谷主的掌上明珠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虽然这些记忆她早已封存起来了。

看到百晓生脸上的表情,李天行知道她也很好奇。于是他向椅背一靠,后脑枕在双手上,闭上眼说道:“姚光啊姚光,你可真有福气啊!娶到这样一位妻子,真是无所不知。确实,我去的地方叫三界门,那是一个很隐秘、很古老的门派。

那三界门之所以称三界,是由圣界、神界、仙界组成。他们可说是与整个武林无关,却又有一点关系。

本朝自永乐帝登基后,便下令江湖中不再有剑神这一称号,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因为犯了皇家的忌讳。由于锦衣卫、东厂的势力,民间再无人敢提这话题。但事实上永乐是将这称号传给了一个人,并让她的传人世袭此称号。这人正是三界门中的人。

这三界门不但神秘,而且有很多世间罕见之物。比如姚光坐下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承受强大压力的椅子,便是我从那要来的。”

话说到这,姚光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看到姚光这样,百晓生也跟着跪下。

只见姚光俯身一拜道:“恩?师的大恩大德,姚光没齿难忘。请师父代为转告他们,我欠他们的一定会还的,绝不叫师父为难。”

李天行大笑着把姚光扶上椅子,为他倒一杯酒,说到:“我们都没有什么亲人,这么多年来,我们早亲如一家人了。为了这张椅子,我确实欠了他们一份人情,这份人情我也是会还的。只不过,以你们的能为是帮不了我的。幸好这件事没什么危险,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在柳林庄小住了几日,众人都要各自离去。这时李天行却把大家都叫住,给他们分?派任务。这是李天行在他们出师以后第一次给他们分?派任务,同时也说明这事在李天行眼中比较重要。

要李天行以长辈的身份给大家安排事情,他还真有点不习惯,是以他此刻都是背对大家,只听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想必都知道,少林派的了心被杀,掌门人悲云为此四处寻找凶手。

据我所得消息,此刻他已亲自前往昆仑暗中查访。当年,我少年轻狂,一口气连杀‘十剑’,现在想来有些后悔。事虽没做错,但行动有些鲁莽。这‘十剑’中有三人是少林俗家弟?子,所以我心理上总觉得欠他们的。因此我想让你们在这件事上尽一份心,也好弥补我当年一时的冲动,为少林惹下的麻烦。”

八侠听到李天行这样说,齐齐抱拳道:“但凭师傅吩咐。”

“好!”听到这样的话,李天行心中也有些激动:“姚光,你新?婚不久且行动不便,你就先留下把伤养好。岳君、李堂,你二人去找何琳,将其带到昆仑派,把事情的原委说明。周良、温和、吴空

,你们三人作为先头部?队,前往昆仑。先给吴英掌门赔礼,同时也在暗中帮助悲云大师,切记不能让少林、昆仑两家刀兵相见。不过你们三人到昆仑也是比较危险的,最好商量个时间,到时候不管岳君、李堂有没有找到何琳,都一同前往昆仑派。至于韩义、陈平,你两的任务比较重,你们要去对付‘寸草不留’。”

得到李天行的指派后,韩义与陈平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四川的松潘卫。

“寸草不留”这个组?织神秘之极,做事从不留下可追查的痕迹。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百晓生终是从李天行口?中找到蛛丝马迹。李天行临走的时候对大家说了一句话:“四川那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巴蜀之地有天?府之国的美称,那里以山区为主,沃野千里、土肥水甜。汉高祖刘邦以及刘备都以此立足,但最终的目的都为了北伐中原。其中有很多的原因,经济的落后便是其中之一。

松潘卫,四川的一个州县,经济交通都不发达,但这里却有着一栋与此地极不相称的建筑——客栈。

不仅有客栈,还是建在城外。这些本都不奇怪,在城外设一小客栈,助那些行脚商或赶不上城门关闭的人歇息,本就是互利互惠。

但要记住,那不仅是个小客栈,而是一座大宾馆,一座天下间最豪华的宾馆。在如此之地如此境下,还建了一座比京?城最豪华客栈更奢侈的宾馆,这到底是何意?难道他们不想赚?钱了吗?他们拿什么支持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捞回本钱?

由于地处偏僻,只要花些钱上下打点,谁又会去管这栋怪异的建筑。

也是由于地域偏僻,缺乏管理,这里没有一个像样的官道。

韩义、陈平两人骑着两头小毛驴,在那长期用双?腿走出来的崎岖的山道上颠簸。

只听陈平说道:“这穷山恶水的,说来也奇怪,连个强盗都没有。好歹出来个不长眼的,让我活动活动筋骨也好。再这样下去,身?子都要散了。”

渐渐的,眼前道路变得有些宽,两旁的高山似被人凿宽。越往前走路越宽,到最后前面的路竟有五十仗宽,却被一大片翠绿的竹林挡在前面。两人只有下驴步行,步行穿过竹林。

走了一段路,才来到此行的目的地,那座在不该在这地方建的宾馆。

只见宾馆当头写着“白春楼”三个字。

宾馆甚是奢华,建筑用的材料都是上等之选,刷木料的漆,刷墙的石灰,都加入了上等香料,是以在竹林前便可闻到阵阵幽香。走入宾馆两人这才发现,这何止是宾馆,简直是庄园。用庄园做宾馆,拿宾馆当客栈,这样的事古今未闻。而从名字上看,这应该是一间酒楼。

园内的假山怪石全都是在全国各地精挑细选,奇花异草也各显美态,建筑物的墙壁上都涂抹上了彩色的粉末。这些可不是单纯的粉末,是将各种宝石、玉石捣成粉末涂在墙上。

这里每个小地方都布置得精致非常。

韩义、陈平两人都生活在大富之家,那韩义更是士、农、工、商的农族第一家,但即便如此,两人还是被园内的景象所震?惊。走在其中,只觉周围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配合的浑然天成,不可多一分,不能移一寸。

虽然天已近黄昏,但许多穿着熏香华服的美少年与少?女正忙忙碌碌地在房檐、山石、栏杆、枝头挂上金粉灿灿的灯笼,照的园内犹如旭日东升般明亮炫目。

一名身穿淡青色绫袍的少年正指挥着众人,看到韩义、陈平二人,即放下手中的工作,上前躬身施礼道:“二位客栈是打尖还是住店。”

韩义问道:“不是说这里是酒馆吗,怎么还能住店。”

那少年回答道:“我们这自然能住宿,只不过以往的客人都是只吃饭不住店,可能是觉得这的住宿比较贵吧。时间一长这就变为酒楼了,两位客官这样问,是否住店。”

陈平问道:“这里真的来过客人?”

少年笑道:“瞧客官说的,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没客人我们这点还怎么办下去呢?”

韩义道:“别的不论,就光看你们这的衣服,也知道这里的花费不少了。”

陈平在一旁接口道:“不管你们这是豪华如宫殿,还是破旧似狗窝,只要不是黑店,我们就敢住。”说罢两人便往店内走。

那少年看到此景,不但没有在面前领路,反而伸出双手拦住他们:“两位客官请慢行。”

“怎么?怕我们付不起房钱?”韩义因先天长相,时常被当做乡下的农?民而让人看不起。那少年伸手把他们拦下,韩义第一个便有这样的想法,是以他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那少年连忙解释道:“两位客官误会了,来的都是客,小的怎敢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想问问两位是否有预定过。”

陈平一旁问道:“这倒奇怪了,难不成你这店房已经住满客人了?”

“客官说笑了,现在店内的客房全部空出,一个客人也没有。只不过本店虽小,也没什么生意,但各家有各家的规矩。如果不提前预约,小店是不接待的。”

韩义冷哼道:“客人一个也没有,规矩倒是有一大堆。”

陈平则冷笑一声,讽刺道:“这也算是小店!我们虽然没有预约,但多付你钱就是了,你们打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轰的。再说,这天色已晚,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我们露宿荒山吧。”

听说要预约,陈平可以绝对的肯定,这有问题。所以他要住这,目的是要探探底,只是不能做得太明显。

听说这两人没有预约,那少年便是一惊,但这表情转瞬即逝(虽然还是被陈平捕捉到了),很快又恢复成笑脸。只不过这笑已与刚才的笑不同,刚才那表情分明是对待上宾奉承的笑。而如今的笑却是冷笑,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笑。

这个人不简单,他的实力不一定强,但他身上的杀气怕还在崔水叶之上。在这苦寒之地建立一座奢华如宫殿般的客栈,立了一个必须要预约才能住宿的规矩,再加上一个实力不俗的少年。这让两人感觉这趟来对了,即使与寸草不留无关,这里面也酝酿着其他什么阴?谋。

“那么我们在此吃顿饭总可以吧?”陈平首先退了一步。他知道,要在吃饱的虎狼面前保住小命,一定要让它们觉得自己没危险。示弱是他们在李天行门下学得的第一课。

只是那少年依然没动,带着冷若冰霜笑容的那张脸,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来没办法了。”陈平做了个无奈的姿?势“我们只有露宿荒山了。”说着便拉着韩义往外走。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厅堂内传来盈盈笑声,接着便听到女子说道:“两位客官请留步。”

听到喊声,两人便停步转身,只见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站在两人面前。那大院到大厅有五十步,那女子发出笑声时还在后堂,说话便到了院子,两人转身就在面前。要知道两人已来到大门口,那女子却能在转瞬间来到两人近前,这份轻功殊不简单。

不过更让两人在意的是,她身上那让人胆寒的杀气。你别看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弱女子,那杀气怕是只有斩杀了千?人才有。但现在却出现在这女子身上,不知是被杀者的不幸,还是她的不幸。

那女子的长相可算是江湖中少有的美,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可让男人神魂颠倒。她不仅长得美,而且很会打扮。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脸上的淡妆,完全与这庄园似的客栈相配合。

可惜韩义、陈平的思想完全不在这上面,他们两个人四只眼睛,全盯着对方的手、脚、腰、头。一切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地方,他们全都没有放过。

被两个人盯着,那女子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忙给两人做了个福,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皓齿。

“两位若不嫌弃荒野小店简陋,就请屈就住一晚吧。”说着转身给两人领路。

那女子说话时,两人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当真是呵气如兰。那一转身,更如翩翩起舞一般。若非那一身杀气,两人当真会以为自己身在仙境,面前的正是天上的仙女。但那女子不是天上的仙女,而两人也非一般人,他们没有呆着当场流口水。他们只是缓步跟上,并与那女子保持一定距离。

在这个距离,不管那女子用什么样的攻击,他们都有九成把握可以挡下。

那女子领着两人往客房走,在走到那少年身边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板起脸对那少年说道:“你怎可如此对待两位客官,现在天色已晚,你难不成真叫二位露宿荒野吗?”

那少年被她这么一说,不禁退了半步,站定后立即用他那微带颤?抖的声音说道:“不……不是这样……只因……只因规矩如此,我才……我才……”

“规矩是死的,难道你也是死的?”

这“死”字一出口,那少年吓得又退了一步,脸色也变得惨白。

那少年的武功其实也不弱,但仍然被她吓个半死,可见她有多么可怕。虽说那女子的武功是比少年高出不少,但可怕的人不一定要有可怕的武功。只要能让别人感到恐惧,却又不知为什么恐惧,这才是真正的恐惧。

那女子停下说话的功夫,韩义、陈平已走到近前。女子能停,但自己可不能停。对方可能已猜出他们的身份,但戏还是要演。否则在情况不明下动手,己方肯定吃亏。

他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正是人困马乏之机。要是在这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利于他们的时候惹对方动手,那可是太不明智了。

当然,在不了解自己实力之前,对方也不会贸然出手,所以今?晚是安全的。

刺杀卷 四、一种结果,两条路

四、一种结果,两条路

两人被安排在相邻的两间房,分开之时,陈平小声对韩义说道:“今?晚只管安心休息,明天一早便离开,千万不要多事,到外面查看”

这是个宁静的夜,原本日夜都有仆人轮番换班的客栈内,所有人都已安睡。

当然,仆人以外的人就说不定了。

这个庄园的主人在建造它的时候,真是花了大心思,其中融合了各式各样的风格。上至秦汉,下到元明;近及各省,远达西洋。但独有一间房与众不同,这便是那杀气袭人的女子所住之室。

一屋、一床、一桌、一烛、一椅、一杯、一清茶,还加上一个人。一个此时此刻不应该在这的人——那个少年。

白日里的女子,此刻正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手中握着杯子,细细的品茶。而那少年则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后。

那女子放下茶杯,和声细语的说道:“今天吓着你了吧?”

少年赶忙说道:“不敢、不敢,小?姐这样做定当有原因的。”

“你既然说我所做是有原因的,可知我为何要留下他们两?”

“这个……小的不知。”

女子问道:“你觉得这两人的武功如何?”

少年回答道:“这两人武功了得,以小的的眼界,确实看不出他们的高低,只怕他们的武功只比小?姐略逊一丝。”

听了少年的话,那女子不由得笑出声来:“你可真会说话,可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两人虽非绝世高手,但也不是泛泛之辈。论单打独斗,我一个也胜不了。”

“既然如此,小?姐何必把他们留下?”

少?女解释道:“他们的真意是来打探园中事情,即使你不把他们留下,他们想来还是会来的。我们现在将他们留下,又在他们面前显露了一身杀气,他们今?晚反而不会有什么行动。”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她没有说的原因……

少年问道:“小?姐,就算如您所说,他们今?晚没有任何行动,那么明晚呢?”

“明天有明天的事,过了今?晚再说。”

“原来小?姐早已想好了对策,小?姐真乃女诸葛呀。”

“什么诸葛不诸葛的,不要辱没了先贤。我不过是头被?逼急了,想跳墙的狗而已。只是这墙太高。我已跳不过去了。如果明天与那两人闹翻大打出手,他们一定会全力对付我,那是你不必管我,全力逃跑。”

那少年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丢下你独自逃生。而且我与小?姐联手,我来牵制他们,小?姐您也不一定会输给他们。小?姐您气质高贵,为人和善,又留他们在此过夜。我想就算他们真的要杀?人,也会对我们这个赶他们走的人下手,又怎会对您这样一位杀手中的君子动手。”

听了这话,那女子又是一阵笑,不过这笑声中明显带有自嘲之意,其中包含了无尽的辛酸。

“江湖中人称我为君子杀手,说我是杀手界的君子,说白了我不过是个杀手。这两人不是傻?子,是名动江湖的八侠,他们一眼就能辨别出我们所散发的是真杀气还是假杀气。你没有杀过人,他们不会为难你这个无辜少年的。”

说话间,那少年已小声抽泣起来:“小?姐,我们可以找他们说理。小?姐,你也是无辜的,只因家中遭便才误?入?歧?途的。”

君子杀手被他这么一说,心神不由为之一震,接着便叹道:“是啊,我也生活在书香门第,自幼饱读诗书。可惜家门不幸,遭到歹人屠?杀。我有幸得令尊相助才逃过一劫,可他老人家却与你大哥双双死于歹?徒的刀下。自此我便发誓要好好照顾你,我为组?织卖命,却不让你加入;教你武功,但不准你显示;我让你学会释放杀气,却不许你杀?人。我这么做是希望你不要像我回不了头,如果你明日非要和我一起死,那我死后有何面目见你九泉之下的父兄。我这一生没什么可后悔的,唯一可叹的就是运气不佳。”

那少年应和道:“是啊,小?姐若不是家门之祸,现在应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女,不知会有多少王孙公子登门求亲。”说到这他不由得脸一红。

但君子杀手却摇摇头道:“我说的不幸并非家门之祸。须知家?破?人?亡的事天下时常有,那八侠各个与我经历相同,而且他们都是家中唯一活下来的,比之你我相依为命尚且不如。只是他们幸?运的是,他们走对了路、跟对了人。同样学武,我用来杀?人,他们用来救人。我背上背负了太多的怨念,他们肩上担起更多的期望。背上的怨念大一厘,脚下的步子便重一分;肩上的期望多一毫,身上的动力便大十分。我的包袱只有自己顶,而他们的担子却能兄弟其担当。”说着她的眼中不禁露?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听君子杀手这样说,少年立马想脱口而出,说愿意和她一起背负这包袱。

只是话还没说,君子杀手已下开口了:“夜了,都早些歇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的。”

少年已然退去,但君子杀手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安歇,反而走到院子里去吹吹风。与少年的谈话,让她想到以前痛苦的回忆,此时她的心已难以平静。她希望有人来平复她的心,更希望是她心中的那个人,那个从小就被人看不起,却会在她面前不要命救她的那个人。

心中有事,不能安心睡觉的还不止她一个,韩义早已抢先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但与君子杀手不同的是,他连自己心中为何不安也不知道。他没有听从陈平之言,在房?中安心休息,但也没有出来打探,只是睡不着到院子里坐坐。

“长夜漫漫,客官也无心睡眠。”说着话,一身绿衣的君子杀手正向韩义走来。

韩义赶忙站起身来,头一低,施了个抱拳礼。只听他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脚已后退了两步。难道他真的怕了眼前的这个女子?

君子杀手用手捂着嘴,轻轻笑道:“义哥?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一单独和女孩子在一起,就会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被她道破自己的秘密,韩义心中更是不安。这秘密可是他的死?穴,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就怕单独和女子在一起,这秘密就连李天行也不知道。

就在此刻,他心念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就是他转辗难眠的原因。伸出右手指着君子杀手“你……你……你。”他连说了几个你字,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君子又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韩义的右手。韩义被她这么一抓,立时脸红得更厉害了。

她出手并不快,但韩义却觉得比他身平所遇的所有敌人的攻击都迅捷;她的手劲也不是很大,但韩义这么夜挣脱不了。

“别动,我只是看看当年送你的礼物。”她的话明显带有撒娇的成分,可传到韩义耳中,却真像有魔力似的,他竟然真的就不再把手往回缩。

君子杀手把韩义的袖子缓缓裸起,背腕上有一道伤疤。男人身上有伤疤本就没什么,更何况是韩义这种江湖人。但对于君子杀手来说,这伤疤本不该有。只见她对着伤疤轻轻吹了吹气,用手抚?摸?着伤疤。她的手不知杀过多少江湖豪杰,但现在做这样的事,却显示出无限温情。

她一边抚?摸?着伤疤,一边和声细语的问道:“伤口还疼吗?”她这话根本不像一个精明杀手该问的,十多年?前的皮肉之伤,现在还怎么会疼。

但韩义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回答道:“不疼、不疼,一点也不疼。”

他这话也像有魔力一样,君子杀手听后竟笑了出来。

笑是一个人应有的表情,君子杀手作为一个正常人,自然会笑。尤其是她身在一个勾?心?斗?角的杀手组?织里,虚与委蛇、逢场作戏,什么样的花?招不会,何况是笑。但这次的笑却是真笑,是真心实意的笑;是没有心计的笑;是放下包袱的笑。是久违了的真情流露。

韩义确实有单独与女子在一起就脸红这一毛病,但知道面前这女子的真?实身份后,他反而能放宽心,脸上的害羞与紧张之色也已退去。

君子杀手依然面带关切地说道:“以你现在的这样情况,有没有找过大夫去除这个疤。”

而韩义只是笑笑道:“那哪行,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只见君子杀手裸起自己的袖子,面带歉意地说道:“可惜义哥?哥送给我的礼物,已被我换了一碗粥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家的事我都听说了,不管怎么样,只要保住命就好。”确实,人在饥饿的时候,一碗热饭比金山银山都值钱。

韩义的话君子杀手好像不赞同,她一把甩掉韩义的手,怒声说道:“什么叫没关系,只要保住命就好。你知不知道为了保命,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真希望当初和家人一起死。”说罢他转身就走,既不回头,也不给韩义说话的机会。韩义真的不懂她这么些年的辛酸,确实,他们有着和君子杀手相同的经历——家?破?人?亡。

但仅仅是在这件事上。同病相怜的两人,在人生的道路上他们有着不同的际遇。

韩义在家?破?人?亡后遇到了师傅和有着相同遭遇的师?兄弟。师傅的悉心教?导,还有师?兄弟们的互相鼓励,为他指向了一条康庄大道,此时的他才真正感到家的温暖。偶尔他也想起过她,但因为身有要事,兼且连百晓生也找不到她,久而久之这事就放在一边。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再睡好。

第二天一大清早,两人便留下银子不辞而别。晨风带着山间的寒气,一遍遍刮在两人的脸上,周围的空气都带着大自然植物的清新,让人闻着心情舒畅、精神百倍。他两人表现出来的只有两个字——沉重。

沉重的表情以及沉重的脚步。

韩义心情沉重,是因为他终于见到儿时的玩伴,但对方已经误?入?歧?途,今后见面可能就会刀剑相向。陈平脚步沉重也是因为那个女人,他觉得那女子不仅武功高强,头脑更是不简单。昨晚他本想借着被赶出店后再夜探庄园。因为人在想要保护秘密的情况下,反而会露?出破绽。

但却被那女子留下了,这样他们就处在被监?视的一方。所以他才让韩义安心睡觉,不要出门打探。不仅如此,她让所有的仆人、门丁晚上全部休息,好像在告诉他:你们晚上随便查,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别人的一招,不仅打乱?了他当晚的计划,连他家下来的一步棋也不能走了。而最让他担心的是,韩义昨晚与那女子见过一面,今天早上就失?魂落魄。看来这女子与韩义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以后的路他要仔细斟酌。

刺杀卷 五、封城

五、封城

巳时初,两人终于来到松潘卫。不过,还没入城,便见城门口聚?集了大量的人。显然是城内出了什么大事,现在已封闭城门,不让人进去。

两人走到城楼下才看清,被拦在城外的,各个都是农?民打扮,还有一些当地的族人。他们背上背着竹筐,里面装着各色植物,应是早上上山采药现在回家的城中百?姓。可让他们两觉得奇怪的是,阻止人进城的并非是官军,而是一些苗人。

这些苗人有的头上盘着蛇,肩上蹲着蛤?蟆,有的手中玩?弄着蜥蜴。你时不时的从一些苗人腰包上看到几只毛?茸?茸触角和带钩刺的尾巴。再看那些在城内阻止别人出城的,则为汉?人武师打扮,他们各拿兵刃,腰间挂有镖囊。

两人到城门口,看见一老者好像急于回家,正在和那些苗人交涉。但由于语言不通,说了半天也没说通。老人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面闯,那苗人更急了,一把将老人推?倒。旁边几个年轻人忙将老者扶起来,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去和他们理论。

韩义、陈平两人走上前,把地上的竹筐捡起来,把散落到地上的草药放回竹筐,递还给老人。那老人忙拱手称谢。

陈天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

那老者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们都是这城中的普通百?姓,平时都是早晨到山中采些苍术、黄精等药材到城里来换钱。往日这个时候回城从没有阻拦,今天不知怎么的,来了一伙人就是不让我们进城。我家老婆子得了病,正等着我回家给她煎药呢,这下可怎么好。”

两人知道,要想让两边都放行,必须说服拦路的人才行。两人向城门走去,背后还传来老者的呼喊,是不想他们两人强出头。

两人走到城门口,只见上来一个苗人拦住他们,用很不流利的汉语说道:“这里不准通?过。”

“凭什么不让过。”陈平还未说话,韩义就抢先怒道。

他本身也是出生在农?民家,所以对那些个农?民天生有种亲切感,因此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他非常气愤。

那苗人见到韩义这乡下汉字身?体强壮、膀大腰圆,又看到他背后背着把剑,认为他是个混人,心中不免有?意思惧意。但转念又一想,他们这边有那么多人,还怕一个种田的不成。

想到这,他腰也直了,胸也挺了。

“说了不让过,就是不让过。你再不走把你打得连筷子也拿不了。”

这下可真的把韩义说活了,他要真的是个普通的农?民,现在指不定被打成什么样了。火撞顶梁门,韩义想也不想,一把将那人拎起来。

那人肩上蹲着一只蛤?蟆,他们身上带着这些毒物,原本就是在对方不备,或技不如人时偷袭敌人所用。但现在这只蛤?蟆在韩义气势所震慑下,竟然逃进那人的袋子内。

那人自知不敌,便大声呼哈周围的同伴。韩义将那人仍在地上,从背后抽?出那柄粗?长的大剑。周围来的众人一看这架势,知道韩义不好惹,他们并不急于攻击,而是大声喝骂。

这样一来,城内的同伴便知道这里出?事?了,等城内的两位大老?爷?子来了,这是就好办了。

果然,城内的汉?人看到外面发生争执,便派了个人通知城内两位大老?爷,而他们则前来看看。

见到援兵来了,那些苗人也有了底气了,身?子也不再后退,有两个人竟拔?出腰刀砍向韩义。他们的刀一碰上韩义的剑就直接给磕飞了。只要一个人出手,那么后面的攻势便如潮水般涌来。只不过这潮来得快,退的也快,转眼间这些人都两手空空,兵器散落满地。这些人已退到城门内,但还没有放行的打算。不少人都将手伸进腰袋内,应该是准备要放暗器。

韩义也将剑横于胸前。

就在这箭拔弩张的时候,忽听城内有人?大声喊道:“住手,统统住手。”

其实这些人被打掉了兵刃,没有一个人再敢动手了,那人这样喊主要是想让韩义手下留情。

韩义顺着声音望去,见城内有两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向这边赶来,这两人中其中有一人是苗人打扮。在他们两人身后数丈外,手下们也都拿着兵器向这赶来。韩义看到,两人还没过来,这些拦路的人就已经恭恭敬敬地让开一条道。那汉?人的轻功要比身旁的苗人略高一分,先一步出得城门。

这些人看到两位大老?爷到来,心中已经在想待会两位老?爷如何帮他们教训这个农?民。幻想中的画面还没有出现,幻想中的疼痛已经传到他们的脸上。只见那中年汉?人在众人脸上都甩了两耳光,他这一举动不但手下吓坏了,连那苗人也是一脸惊愕。

那人教训完手下之后,赶忙上前给韩义抱拳施礼道:“不知韩三爷与陈八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我这几个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两位,我回去后定当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看到来人如此客气,韩义的火气也消了一半,当下抱拳回礼道:“先生言重了,不知先生尊姓大名,为何要封?锁城门不让这些人出入?”

那人笑道:“在下唐斯,是唐门中一无名之辈。这位朋友可不得了,乃是苗门第一高手苗通?天。”旁边那苗人听到唐斯如此推崇他,脸上渐现得意傲慢之色。接着唐斯有为苗通?天介绍两人。听到韩义、陈平两人的名字,苗通?天脸上的傲气立时退却。他自知在苗门中他有通?天之能,但在名满天下的天地八侠面前,他的“天”也只不过是坐井观天。

这时只听唐斯叹了口气说道:“二位,其实我等也不想封门,我们又不是官?府,怎么有资格封城门,只是这简中原由一言难尽,还请二位进城一叙。”

陈平回头望了望还堵在城门口的众百?姓说道:“难道就只有我们两个进去?”

唐斯也看了一眼其他人,对手下说道:“放行。”

进入城中的一所大宅院内,两人被安排在豪华的房间,并设宴款待二人。

酒席宴前,唐斯大献殷情,只是这让陈平?反而很不舒服,他浅尝了一口酒,说道:“唐先生,苗先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了吧。不然这酒你喝得没味道,我们也喝得没心情。”

唐斯知道,再这么隐瞒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想请别人帮忙,就要先坦诚相待。于是他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给两人深施一礼,道:“还望两位救我等于水火之中。”

韩义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最受不得这个,连忙把唐斯扶起来,说道:“唐先生千万别行如此大礼,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我们定会尽力帮忙。”

望着自己老实的师?兄,陈平也没什么话可说,只有听唐斯说关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在数年之前,唐门老门主得了一场大病,以唐门之能,原本只要调养数月就能恢复。但就在这时,不知什么原因,地处云贵一带的苗门突然发难。老门主一听到这消息,心中着急上火,病也就更严重了。为了能让门主安心,门主的长子带领唐门精英去抵挡苗门的进攻。这惨烈战争最终导致的后果,就是少门主的阵亡。在这一打击下,老掌门一命呜呼。新一任门主理所当然的由他五岁的小儿子接任,而辅佐少门主的则是他的舅舅与母亲。

这对兄妹确实有些能力,一上来就整顿发展,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唐门开始考虑关于苗门的事。根据唐门的情报所得,在老门主得病期间,苗门的门主也同时遭人暗算,歹人还留下是唐门所为的线索,这才致使两大家族大打出手。

后经多方查证,是云贵川一代的一些小帮?派,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联手挑?起的。在那一战中,继任上代掌门的大哥也战死了,可说这次的一战对两家的都损失惨重,双方都需要好好回?复怨气。于是两派决定,先放下恩怨,将那些小帮小派一并铲除,还定于此处和谈。这所宅院就是为了这次和谈而特意修建的。

听到这,陈平不由得哈哈大笑:“你们唐门、苗门可真是大手笔,为了一次和谈就建造一座大宅院。不过你们在此和谈,为什么要阻止其他人出入城呢?”

唐斯叹道:“这正是我想请二位帮忙的事,我们双方和谈的代?表双双遇?害了。”

谈判的双方都遇?害了,这可不是小事情,要知道双方代?表都是两派内举足轻重的人物。这样一来,两派不仅会内部发生内乱,两派之间更会发生火拼。在这正、邪两道武林选?举新武林盟主的关键时候,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幕后黑?手不简单。

“唐先生,被害的两位到底是什么人?”听过述说,陈平也知道事情可大可小,忙正色问道。

“正是两派的代掌门。”

陈平一听大惊失色,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能将两派的代掌门杀死,那得多大能耐:“唐先生,两人死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唐斯道:“这就是我们奇怪的的地方,两人死的时候什么动静也没有,我们是看两人交谈了很长时间还没出来,于是我们便派了手下前去探问。下人回来说他没敢进去,只是在门口敲门问了问,但里面没有动静。我们感到事情不对劲,便大着胆子闯了进去,哪知两人已经死了。他们死的时候竟然什么异状也没有,只是趴在桌子上如睡觉一般。”

韩义问道:“那可否带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

唐斯忙站起来道:“正想请两位移驾。”说着便在头前带路。

两人被带到宅中一栋两层的屋前,屋子的周围布满了哨兵。特别是二楼,门窗紧闭,走廊、房顶上都安排了人。看到唐斯与苗通?天来到,众人纷纷过来行礼。两人也不管这些,直接带着陈平、韩义来到二楼。

只见唐斯与苗通?天分别从怀里各拿出一把钥匙,插在门锁的两头轻轻一拧,只听“吧嗒”一声,锁被打开了。

一旁的陈平说道:“两位做事可真是小心谨慎,连?锁都要用这种两把钥匙同时插?入才能打开的。”

唐斯和苗通?天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出陈平话外之意:是说双方都互相不信任,认为对方是杀?人凶手。不过陈平的话未说绝,唐斯更不会点破这层纸。

冷场的时候,笑永远是最好缓冲。只听唐斯干笑两声道:“陈大侠言重了,只不过是为了保护现场,以便追查凶手。”

刺杀卷 六、推理

六、推理

房内的布置果然是一动未动,除了两具尸体外,就连屋内的气味也没有漏出去多少。

“这是什么香,闻起来舒服极了?”韩义深吸一口气问道。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苗通?天?道:“这是我苗门特有的草药香。这种香可以使人提神醒脑,更可有助内功的修?炼。”

陈平道:“照这么说,两人就不是被人在空气中下毒而亡的了。”

听了陈平这么一说,唐斯与苗通?天不由得一笑。那两人都是常年练毒的好手,体?内早已充满了毒,什么样的毒才能把他们两毒死。

韩义又问道:“两位代?表的尸体有否检?查过?”

唐斯道:“已经检?查过了,身上没有一处伤口。”

“有没有把尸体解剖?”

“这……此事事关重大,只有回去后得到门主许可才能解剖。”

陈平想了一会到:“可否把那个第一次进门询问的下人叫来,我要问一问。”

其实那下人唐斯早已问了几遍,他没看到任何可疑的人,根本问不出什么。但陈平要问,也不好意思不许。那下人来到屋内,恭恭敬敬的给四人叩头行礼。

陈平吩咐他起来,并让他坐下,问道:“你就是中途来二楼询问二位代?表有什么需要的?”

那下人忙站起来道:“回老?爷的话,正是小的。”

陈平示意他坐下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忙要站起来回话,陈平又让他坐下回话。“回老?爷的话,小人叫小八。”

陈平听了微微一笑,道:“你叫小八,我在众兄弟中也排第八,这还真巧。那小八,我来问你,你敲门的时候,里面就一点动静也没有?”

小八回道:“是的,屋内一点声音也没有。”

“那你就没觉得什么可疑,想进去问问,或再多观察一下?”

“小的也觉得奇怪,但门口守卫说两位老?爷在里面商谈重要的事情,不让小的多待。”

陈天问:“那你知道守卫是谁吗?”

“小的不认识,那些守卫都是几位老?爷的亲兵,小的哪有这个荣幸。”

陈天很理解的说道:“说的也是,这些人都是眼高于顶,哪会看得起小人物。照你说的意思,当时所有的守卫你都不认识?”

小八回答道:“当时只有一个守卫。”

“只有一个?”陈平想了一会,道:“这么重要的事,确实不能过早的泄?漏。我想守卫的一定是二位的亲信,不知唐先生可否把那人领来我看看?”

唐斯听后一惊:“我并不认识那人,他应该是苗先生安排的吧。”

苗通?天听了脸色也是大变,他本来汉语就不好,这下说起话来就更不清楚了:“我……我,我不认……不认识那人。”话说到这,似乎已经真?相大白了,唐斯立刻下令全城搜?捕可以的人。

但谁都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样,这样的搜寻,不过是大喊大闹,做做样子罢了。

唐斯气得直拍桌子:“当时怀疑楼上出事,我还问过他里面有否异常,怎么就没记住他的样子。”

陈平摸?着下巴道:“好厉害的对手,一般人杀了人都会急忙躲避。他杀了人不但不急匆匆的离开,还稳当当地站在门外跟没事人似的。同时他还利?用了人对不起眼事物不在意的的心理。能把一切都算计在内,看来只有寸草不留这样的杀手组?织的人才能做到。”

苗通?天听说是寸草不留的杀手所为,心中也闪过一丝惧意。但为了鼓劲,还是提高嗓门喝骂道:“好一个寸草不留,竟敢同时向苗门、唐门挑衅。”

陈平补充道:“何止是你们苗门、唐门。可能你们还没得到消息,前不久寸草不留的杀手将少林下一任方丈主持,也是下一任武林盟主最热门的候选人了心给杀了。”

这消息说出来,苗通?天与唐斯都是一惊:“那我们就联合少林以及被寸草不留暗?杀之人的好友、师门一齐灭了寸草不留。”

陈平摇了摇头,道:“在这件事上,少林方丈可比你们要聪明多了,他只是在追查是谁花钱请了寸草不留,惹了他们可比死更可怕。要知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在你们清剿寸草不留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逃脱,那么以后你就睁着眼睛睡觉也没用了。”

走出屋子,陈平指着门口问道:“这就是当时凶手所站的位置?”

“正是。”

陈平弯下腰在两边门上看了半天。身旁的唐斯不耐烦了问道:“陈大侠,可有什么线索?”

陈天直起腰,抱拳说道:“这凶手我虽不敢肯定,但也有一分把握,我们师?兄弟这就告辞了,最后奉?劝各位,千万不要惹寸草不留。”

看到师?弟离开,韩义也只得跟在后面,虽说他是师?兄,但论聪明才智他是赶不上人家。既然陈平要离开,必然有他的理由。

出了大宅,陈平立马向城外走去,韩义一边跟在他的身后,一边问道:“师?弟,我们这是去哪?”

陈平头也没回地说道:“当然是回客栈,昨晚人家留我们住了一晚,总要跟她道声谢才是。”

韩义听了一愣,复又跟上去问:“师?弟,你是怀疑……”

陈平打断他的话说:“什么都不要问,去了那就知道了。”

现在的酒楼和昨天的有不一样的地方吗?当然有了,那时在晚上,酒楼在灯火的照耀显得光辉夺目。而在日光的照射下,此处又似人间仙境。同时,两人的心情也和昨晚不同,昨晚是旁敲侧击,现在是正面对敌。

除了客观环境和主观思想不同外,还有一样不同——大门。

昨晚大门敞开,现在却是紧闭。

是因为时间还早尚未开门,还是因为杀了人怕敌人来袭,所以已经潜逃。一切的答?案都在这门后面,不管是从里面用木栓反?锁,还是虚掩的,只要韩义一推,门一定会开。不过夺门而入,两人都不想?做。陈平只是上前敲了敲门环,不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昨晚那个少年,只见他笑呵呵地说道:“两位客官好有兴致,早晨刚走就回来了,难道是觉得住在小店很舒服,今天想再住一晚上?”

陈平拱了拱手道:“在下不是来住店的,而是来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

“一个女人。”

那少年脸色一变,怒道:“看你这人斯斯文文的,怎么说话如此之话,你把这当什么地方了。”

“不管你生气也好、愤怒也好。她,我们今天是见定了。”说着也不管那少年是否同意他进去,一把将门推开。

今天园内很是安静,因为人基本都走完了,除了那少年就只剩下一个君子杀手。此时她正坐在园内的一个小亭子内。今天的她也和昨天不一样了,今天的她没有了杀气,不是那种刻意隐藏,而是自然而然。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过杀气,她的一举一动都如大家闺秀。

此时的她正在亭内细细品味一本书,石桌上摆着一个香炉,旁边有一杯清茶、一盘点心。看到两人的到来,她一点也不惊讶,放下书轻轻的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

陈平走到亭子外便止步了:“小?姐好有闲情逸致。”

君子杀手笑笑道:“公子不也一样,不在城里办事,却到这荒野小店来转悠。”

陈平悠闲道:“城中死了两个人,我们只是来追查凶手的。”

君子杀手惊讶道:“原来两位是衙门里的捕快,失敬,失敬。”

“小?姐说的哪里话,我们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见到路上有些坑,喜欢填平罢了。”

这时那少年已来到亭内,手中握着一把剑,指着陈平道:“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江湖大侠们,只知道来欺辱我们可怜人。小?姐,我在这抵挡他们,你赶快走。”

君子杀手对此并不着急,好像来人根本杀不了她似的:“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江湖有多少高人。如果陈八爷想杀我们,十丈之内我们都跑不了。不过捉贼拿赃、捉奸捉双,如果没证据,我相信八侠是不会随便向妇孺出手的。”

陈平用欣赏的语气说道:“好一个君子杀手,只一句话便把我们将在这了。如果我今天不找出证据,还真对付不了你。只可惜我只找到了一些线索,但却没有十足的证据。”

“那你说说看,也许听了你精彩的演讲,我一高兴就承认了。”

陈平道:“我的线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一点气味。我在案发现场外的门边,闻到一点汗臭味。这是很奇怪的事,现在天气还有点凉,怎么会有汗臭。而且唐门、苗门也不会让这种人当守卫。接着我听说没人安排守卫,不仅如此,凶手杀了人之后,不但没有立即离开,还站在门口等到尸体被发现。唐斯与苗通?天说这是对他们两派的挑衅,但我却认为这是凶手无可奈何之举。”

“怎么无可奈何?”少年明显被陈平的分析吸引了,竟不由自主地问出来。

“因为凶手中毒了,为了能将毒排?出体外,他只能在门口把毒拍出来。而在这汗臭之中,我还闻到一股淡淡地香气,这是小?姐你身上所散发出的。”

听到陈平的述说,那少年一脸惊恐地望着君子杀手:“小?姐……你……”

只听君子杀手拍手称赞道:“果然不愧为八侠,这份能力只怕六扇门的六位捕快也不如。你说得不错,我确实中毒了。我原本以为计划精密,没想到那两人的命那么长。我已经比原定时间要尺进入屋内,可没想到他们两还是撑住最后一口气,以含沙射影之功将毒?打入我的体?内。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你们要杀要剐随便,我已懒得反?抗。”

“小?姐,不可以。”

“我又不是朝?廷的捕快,没权力抓你。再说我就是有这样的想法,我师?兄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刺杀卷 七、毒发

七、毒发

就在这时,只听到一人用蔑视的口气大声说道:“人说天地八侠在武林中惩奸除恶,各个都是响当当的好汉,今日一见却是见面不如闻名。亏我还把你们当贵宾毕恭毕敬,没想到你们却与杀?人凶手联?合?起?来对付我们。”说罢,只见无数人从园外跳了进来。

对于他们,陈平也很无奈:“唐先生、苗先生,在下可从没有要对付你们的意思,这杀?人凶手我们也是刚刚得知。”

苗通?天手握一根长棍指着陈平道:“你既然知道了凶手,为什么还不打算出手?”

陈平摇摇头道:“我已经说过,凶手不过是个执行者,关键还是花钱买凶的人。”

唐斯把手中折扇一合,道:“幕后黑?手我们要找,杀?人的工具我们也不能让它留在这个世上。”

陈平叹了口气道:“这我们就没办法了,既然我们遇到这事,就不能不管。若是被寸草不留知道了,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我还想以后每晚都能睡个好觉。”

“看来你们今天是打算和我们两派结下这个梁子了。”苗通?天按耐不住地道。

陈平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对亭中的少年道:“一会动起手来,你就拼死保护你们家小?姐,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亭中的君子杀手,却一点大战来临前的紧迫感也没有,反而很轻?松的说道:“陈公子,看来你还真不会做生意。”

陈平听后一愣,问道:“那如何才能算是会做生气?还请小?姐赐教。”

君子杀手道:“你如果帮他们,今后的敌人只有我们寸草不留。可你们却要帮我,那你们以后只能独自面对唐门和苗门,因为杀手只讲金钱,不谈情面。”

陈平道:“照你这么说,苗门、唐门也不会算账。如果他们今日放了我们,那么他们以后会树立我们一个敌人,因为他们根本找不着寸草不留的任何线索。但是如果他们今日不放过我们,那以后明的要面对我的师?兄们,暗地里还要防着暗?杀。这日子怎么过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根本不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他们越是表现得这样轻?松,其他人就也是不敢轻举妄动。可有一些小喽啰可就沉不住气了,举起手中的兵器便冲了出去,也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要砍谁。就在颈项被山风吹过之后,他们就再也不用知道了。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

这一下子使得场上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就连刚才还悠闲自若的陈平与君子杀手也是脸色一变。

只见君子杀手仰天长叹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她话一说完,只见君子杀手身边突然出现一名女子。

她的出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是因为她的样貌,而是因为她的衣服。她是从头到脚都被衣服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样的装束分明就是夜行的时候才穿,但她却在白天打扮成这样,这说明她很小心谨慎不让别人看到她的样子。而且她衣服上的颜色也让人很眼花,蓝一道、绿一道、深一道、浅一道没有半点规律,看得他们都替染料师傅觉得累。

那女子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我行我素的人,她一点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只是冷冷地对君子杀手说:“我说过,这世上只有我可以杀你,除此之外谁要想杀你,就必须先让我倒下。”

她们正说话间,韩义已来到亭中,以长剑直指那女子道:“你若要杀她,也须先让我倒下。”

那女子听到这样的话,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韩义,才对君子杀手道:“真有本事,像你这种杀?人如麻的工具,竟也能找到为你拼命的人。虽说是个乡下人,不过看样子就为人老实,值的你托付终身,你比我要幸福。”

说着她来到韩义近前说道:“大个子,小绣就交给你了,在我杀她之前你一定要用生命保护她。不然你就是死了,我也会把你挖出来挫骨扬灰。”她这话说得,似乎就真的是要把君子杀手托付给他,韩义也被他说的脸通红。

这边说话越来越没谱,好像打情骂俏一般。那边的苗通?天与唐斯就更紧张了,原本韩义、陈天就不那么容易对付,现在又多了个神秘女子。听他们说话如此清闲,周围应该还有埋伏,这样想着,两人就有了撤退的心了。但仗还没打就退,这要是传扬出去,他们以后也没脸在江湖中走动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轱辘、轱辘”的轮?子声,声音由远而近向大门而来。本来门外是一条长长的阶梯,但轮?子行走在上面却一点间断也没有,声音也听不出意思颠簸,就好像压在平展的地面上。不一会儿,只见一男子坐在轮椅上来到院内,在他的后面还有一位美丽的少?妇。

陈平见了他们,微微一笑道:“两位新?婚不久,不在家好好享受,却不远千里到此作甚?”

那少?妇也不甘示弱道:“我们夫妇两新?婚过后,打算游历一下名山大川,这你么也管。倒是你们俩来此干什么,不是让你们来查事,怎么你们还弄得谈婚论嫁了?”

来人虽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但唐斯已猜出来人的身份:“阁下莫不是大名鼎鼎的无行剑姚光?”

姚光一拱手道:“区区在下,怎敢称得上大名。反倒是唐先生,现在在唐门的地位又大大提升了一步。”

他这话真是一针见血,他本身在唐门就是第三号人物。老门掌一死,代掌门又被杀,大家一定会把矛头指向他。就算其他人不讲,派内的那些个长老也会用异样的眼睛盯着他,更何况还有一个居心叵测的外姓人。

姚光的话如他的剑一般,刺穿了唐斯,也刺中了苗通?天。他现在的处境和唐斯一样,如果不抓?住凶手,那他连苗门也待不下。

想到这他不由得大声喝骂道:“我们正是为凶手而来的,是你们八侠多加阻挠。”

姚光道:“原本看你们如此表现,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你们和凶手联想到一起。但现在这阵势,连我们也不放过,这分明就是杀?人灭?口嘛。”

“你……你。”姚光说的不错,今天卖他们个人情,他们会帮自己开脱。但这也说不定,而且闹了那么大动静,就这样放人,自己的面子也没了。“但你们现在不但不帮我们缉凶,反而包庇凶手,这叫我如何相信你。”

姚光道:“我们何时说要包庇凶手了,只是让您别杀她,我们好讯问出幕后指使者。怎么?难道你们怕她把你们都供出来?”

“我……我才不怕,只不过我们苗、唐两派有的是让人开口的药,不用担心她不说。”

陈平笑道:“你们这样严?刑逼供,说不定到时候她真的反咬你们一口。那到时候我们想帮你们都帮不成。”现在事情已经僵住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这是那穿迷彩服的女子可耐不住了,大喝一声道:“你们到底打不打,我兄弟都是按时间算钱的,你要是不打我就让他们收工了。”她言下之意就是还有埋伏,你们不怕死就来打。

原本两人就有撤退的打算,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管是真是假,现行离开再说。

“我就觉得很奇怪,名满天下的八侠也会因为要救一个杀手而对唐门、苗门为敌。”

陈平不甘示弱道:“杀手也会为救朋友而树敌?”

“我才没有要救她,只是要在公平的情况下亲手杀了她。”

姚光道:“我们也不是要与他们为敌,只不过唐、苗两门已成水火,若不想看到他们再这样继续下去,只有是他们联?合?起?来对付另一个敌人才行。”

那女子挑衅道:“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你就不怕我从中作梗?”

“请便。”

对方撤退后,那神秘女子也离开,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给君子杀手:“等你的伤好了之后,我会公平和你一战的。”

见有威胁的人都走了,众人悬着的心也放下了。特别是君子杀手小绣,只见她脸色突然一变,一口血喷了出来,人也跟着昏了过去。

韩义连忙用双手把她抱在怀里,口?中不断地呼唤着小绣。姚光与百晓生忙上前为她把脉。他们两一个是无所不通,一个是久病成医。但对于小绣的突然昏倒,他们却是一筹莫展。因为小绣既不是得病,也不是受了伤,而是中了毒。中了唐门、苗门两派首号人物的毒,这是两人毒发生亡前的最后一搏。

这点从她吐出的血就可以肯定,血色呈墨紫色,并带有一股恶心的腐臭味。气味散开后,连周围的花草也开始迅速枯萎。这样厉害的毒本来半柱香不到就能把她化为血水,但或许是因为她的运气比较好,两人的最后一搏,都用上了自己生平的用毒绝学。这两种毒?打入小绣的体?内,反而缓和了毒性发作,再加上她运功逼毒,所以才能撑到现在。

这突发事?件,让一旁的少年吓坏了,也不管周围的人是好是坏,一个劲地拉着韩义,显然没了主心骨。韩义的定力自然比他要强,但此刻也是心乱如麻,只能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姚光。

关键时候,还是百晓生比较理智:“咱们先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把她带回中原,说不定有什么高人能治她。”

“那咱们快点吧!”韩义迫不及待的将掌心贴在小绣的背上。其他人也纷纷将内力传到她体?内。

晚上,众人就在园内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动身出发。

——《刺杀篇》(完)

刺杀卷 外传:春天?秋天!

外传:春天?秋天!

要了解一个朝代,不仅要读他的正史,也要了解他的野史。

本朝最大的谜题,就是关于永乐称帝后,建文帝的去向。关于野史的记载,上面是各种好奇之人想像,以及那些想要保护建文帝的忠臣,故意设下的陷阱。

据传闻,当年永乐帝登基前,曾受到武当、正一两派的高道指点迷经。登基之初,因建文朝臣不服,而导致朝?廷内部不稳。

后来也,是因为得到两派高道的支持,才平定天下。为此,他特意命人制?作了一个罗盘送给两派共同拥有。但不管放在哪一派,都会让对方不满,因此皇上下令,有两派轮流保管。

至于为何只做一个罗盘,当时就有人猜测,是不是因为皇帝顾忌两派的势力,所以将一分恩赐让两派平分。

若是他们明白这份意思,便安分守己,朝?廷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若是他们没明白,就让他们争这份功劳,互相牵制。

但这其中真正的原因,就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

今年,刚好由武当派来保管,朝中掌?权人纷纷都觉得,用国?家的正规军来送一个小小的罗盘,实在太过大材小用。

而且,要是让心怀不轨的人知道这件事,即使他们不知道罗盘其中的含义,也会于半路上抢夺,反而不能很好的保护罗盘。

于是,皇帝听从众人的意见,下了一道旨意,由龙凤镖局来护送,为了安全起见,在送镖的途中,各州、府、县都要予以全力配合,方便行?事。

可以想象,龙凤镖局在江湖中的信?誉本就很好,再加上有官?府的人事先开道,扫除障碍,按说这趟镖应该走的很顺利。

但就是这么一趟镖,在进入湖北省境内的时候,遇到劫镖的了。

既然敢劫龙凤镖局的货物,自然有不俗的能力,也知道他们保的是什么。所以敢让对方知道自己的真面目,以免以后自己麻烦,也不能给他们背后的人带来什么把柄。

当他们拦在路口当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以手指了指运送的货物。

钱龙吟知道,看到镖车上的龙凤旗,以及一路走来他们喝的:“龙凤齐鸣,天下安平”的口号。还敢拦他们路的,这帮人必定是个硬茬子。

于是他先上前抱拳施礼道:“诸位朋友,在下龙凤镖局总镖头钱龙吟,因保一趟货物路经贵地。没有拜山那是在下的失误,待走完这趟镖以后,我们定当亲自登门拜访。此些许小钱不成敬意,还望各位寨主行个方便。”

说着,钱龙吟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平放。立时便有位镖师,托着一小包银子放在他手上。

劫镖的共八人,两人一组,共四组。穿着四种不同颜色的衣服,好像他们并不是一伙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用不同衣服来分工。

只见其中一人向前走了两步,双眼笑着从怀内摸出一粒拇指大的珍珠托在手掌,也没见他手怎么动,只是轻轻一挥。那粒珍珠化作一道白线射?了出去,目标正是钱龙吟手中那包银子。

银子外的布包消弭了撞击时的声音,却抵不住那股力道。钱龙吟只感到手一轻,那包钱已落到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小堆珍珠粉。他这一手立时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不仅是龙凤镖局的人,同时也有来劫镖的人。

场中只有两人对他这手绝活视若平常,其中一人和他穿着同样的衣服,应该是对他的实力有所了解,所以表现得很平常。

而另一人则是身着一身绿衣的青年,同样全身裹?着只剩一双眼睛,但只看这对眼睛,就让人有一股寒意,让人觉得盯着他的是一只野兽。

此时一名镖师对于敌人的无礼,实在忍无可忍。他自从两年?前加入龙凤镖局以来,不管多远的路,都是顺风顺水的,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他,提起手中的刀,喝骂着就冲将出去。钱龙吟也没想到,自己手下有这么火爆的人,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腰,但为时已晚。就在他拉住对方的一瞬间,感到他身?子一抖,再看时,那人额头上已多了一粒石子,有一半镶在他的头骨里。

钱龙吟明白,现在多说一个字,都是在浪费力气,还不如握紧武?器实际点。

但现在对方则不然,不禁轻佻地抬起腿用手掸了掸脚尖的尘土,还大声说道:“不好意思,鞋里进了沙子,用?力一跺脚就这样了。”

他抽剑的速度很慢,好像真的连这点力气也要节省。剑被拔?出来的声音很轻,似乎不愿打扰到身旁安息的灵魂。但他的剑在抖、他的手在抖、他的人在抖……

看到总镖头拔剑,手底下的人也都纷纷亮出武?器。接着喊杀声与兵刃碰击声惊走了林中栖息的鸟兽,当然也引来了两名过路的武林豪侠。

“震天神龙”安世源和“震八方”陈星武。

这些劫匪都是有备而来,他们各个武艺高强,尤其以那使珍珠打掉银子,以及那绿衣少年。

安世源、陈星武以及钱家兄妹联手才与两人战成平手,而其他人面对平时训练有素的众镖师,却似豪不感吃力。这样,战局就变成了由四人联手,到偶有一两人跳出战团,去帮助那些镖师。

就这样苦苦支撑着,竟没有让对方劫镖成功。一直打到太阳快下山,负责接应的湖北总兵赶到,敌人才觉得劫镖无望,一声唿哨纷纷退去。

百晓生的情报虽然没有那么详细,但该有的细节,她该知道的内容都有。剩下的就是分释内容,百晓生世代相传,绝不是靠买情报这么简单。

愿意买情报的人,都是根据情报来布置任务,至于情报之外的情报,则不是他们考虑之列。并且他们获得的都是单一的情报,也没办法做出分析。

但百晓生就不一样,作为在武林中数百年屹立不倒的家族,他们必须对武林大势以及未来发展做出长远的打算以及对应。

放下情报的百晓生,把自己所知的和分析的结果,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进行梳理。

这次运送的是朝?廷的东西,江湖中人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次来劫镖的人是刘瑾、张永等人。所以他们第一个想到劫镖的,便是魔门中人。

不过刘瑾也知道,这东西是很重要的,如果一不留神被抓?住把柄,连命都不保,所以最好的方法是等其中秘密解?开,再去寻找宝藏。但这些平时勾?心?斗?角、老奸巨猾的权臣们,却偏偏用了这么笨的办法,而且还没得手。

想到这百晓生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些人这么可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突然,“没有得手”这四个字在她脑海里灵光一线,问题终于想通了,关键问题就在这。不管是刘瑾、张永,还是江彬、安化王,他们都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这次却花了大工夫而没有捞到任何好处。那只能说明一点,他们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抢夺镖物。

江湖中绝大多数人自不知道镖箱中是何物,但看到有钱家兄妹亲自押运,甚至连春节也不过了,必然认为是大批的金银珠宝。再由目的地是武当而联想到,是由哪个信?徒给的香火钱。龙凤镖局与武当在江湖地位可都不一般,没哪个门派、帮会闲着没事惹他们。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大家自然把目光投向魔门。龙凤镖局被推举为天下总镖局,有谁敢劫他们的镖,就是跟天下所有的镖局过不去。再有武当派,天下教?徒众多,又有不少分支。即使武当与龙凤镖局知道事态严重,想息事宁人,但其他人也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而且这事朝?廷对此的关注度很高,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动皇帝。

皇帝一听此事勃然大怒,一气就病了,一病就更加不上朝了(其实他本来也没上什么朝)。这样一来朝中大臣也都惶恐不安,这就是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不过还好国师不死道?人传皇上口谕命六扇门彻查此事,若查出此事是谁干的,上至皇亲贵胄,下到文武百官,一律决不轻饶。

很明显这话是针对朝中四大党,文武大臣们也都明白,这是长生不老堂在打?压异己,各个都暗自心中称快。当然此时东、西两厂以及锦衣卫也都不能闲着,每个人都要出去寻找线索。

如此一来对谁都是一场厄运,朝堂庙野势必大乱。天?下?大?乱对百?姓来说是灾?难,但对某些人来说则是机会。而在江湖中,对于魔门的声讨舆?论,一浪盖过一浪。

同一天空下,同样的情报,颜一语和吴不知得出同样的结果。只不过颜一语只是无奈地说了一句:“天下百?姓苦矣。”

但吴不知却比他洒脱得多了,只见他放下手中的情报,缓步来到窗前,窗子还未打开,已有淡淡的桃花香传来。

吴不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道:“春天来了。”

一推窗,果然院中的桃花已竞相绽放。桃林内时有鸟儿的清鸣,为无边的春意添加了几分乱色。赏了一会桃花,初春的风毕竟还带有一丝凉意,吴不知也觉吹得有些许不舒服,便又关上窗回到座位上。

看着桌上的纸,他是越看越气,最后竟把这价值千金的情报揪成团,用内力震成碎片。

他把头搭在椅背上,闭上眼静静地沉默了好一会,才又睁开眼道:“春天来了,正是万物复苏、生长发芽的时节,但武林中却是一派秋天肃杀之景。”

吴不知说的一点没错,此时已进入武林中的秋天,因为没十年一度的武林正、邪两道的盟主的选?举就要开始了。

所有有能为成为盟主之人,都有可能成为被杀的对象,特别是那种自身武功并不强,但却特别有名望、有才干的候选人。现在有不少正派之人想借此机会对劫镖的魔门进行打击,再加上六扇门介入此案,东、西厂和锦衣卫利?用办案排除异己。最混乱的武林正一步一步走到人们面前。

儒道卷 一、高手与钱

一、高手与钱

蓝天、白云、青草、绿林,一派美景,但走在大道上的人,却没有心思注意这些。他们注意的是那些一般人不会在意的地方,因为他们的情况很特殊,是几个势力诛杀的对象。

这里面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当中有一个杀手,寸草不留的君子杀手。

君子杀手在刺杀唐门、苗门的两位谈判首?脑之后身中剧毒,被两派围堵时让八侠给救了。虽然两派的人暂时撤退了,但事实上众人都肯定他们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找机会暗?杀他们。这两派都是用毒高手,所以对他们的暗?杀,众人只能暗中提防,却不能主动出击。

当然,这两派慑于八侠的威名,也不敢真的与他们为敌,只盼着他们真的能从君子杀手的口?中探知雇凶?杀?人的幕后黑?手。

这一点,百晓生当然已经想到了,但他们还是小心翼翼的,因为他们要对付的,是一个比唐门、苗门加起来更加恐怖的组?织——寸草不留。

表面上君子杀手是被他们所救,但事实上也可以说是被他们所俘。这种情况,杀手就一定要自尽,以防止秘密泄?露。但如果这些杀手因为怕死而不愿自尽,那就要组?织代为办?理了。

也正因如此,众人才及早上路,等到了自己的地盘,才能有主动权。

众人晓行夜宿,不日来到峨嵋山脚下。

这天中午,众人走的有些乏累,便在官道旁的一个茶棚内歇息。棚内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喝完茶的人,正在小睡,他的黄马也在一边啃道旁的青草。这样的人,自然惹得众人的警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踏銮铃之声,显然有大队人马往这边来。

不一会儿,就见一少?女骑着一匹骏马走在最当前,她身后跟着一辆华贵的马车,马车两边则是大量的护卫随从。

众人也没多注意这些人,他们现在正急着赶路,也没那个必要去在意他们。

小茶棚设在一条三车路口,为的是让过往的行人好休息。这伙人经过三岔口便向与众人相反的方向,估计是要上山祈福烧香的。由于人马过多,扬起了不少尘土,有一些便落入白衣少年的杯子中。少年自幼便与小绣两人四处流浪,遭尽了白眼,最是不喜欢那些有钱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更是怒火中烧。只因小绣中毒在身要及早赶路,不然他早和对方骂上了。

现在他只有把茶水倒掉,在马屁?股后面骂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弄这么大排场,一定是平日做了亏心事,现在去庙里请佛祖保佑。”

他话刚一说完,前面的马队便停了下来。只见为首那骑马的女子,调转马头向这边走来,显然她已经听到这边的话。

只见她来到茶棚前,下了马来,便大声喝骂道:“刚才是谁说我做了亏心事的?”

少年见对方发?怒了,觉得很解气,于是便火上浇油道:“我说的,怎么样。”

那女子一把揪起了他的衣襟:“你敢说我做了亏心事。”

“谁做了谁心知肚明,不然你这么大火气干嘛。”面对来势汹汹,少年也毫不示弱。

这时陈平上前解围道:“柳小?姐,发这么大火作甚,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被陈平称为柳小?姐的,正是峨眉派的柳如鱼。

吴越天现在是名动江湖,自他与柳如雁成亲后,掌门人风雷师太就时常邀请他来山上小住几日。柳如鱼此次正是陪同她姐姐、姐夫一同回山看望风雷师太。

原本吴越天打算就他们三人同行,但柳如鱼却认为他们都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出门一定要讲些排场。她为人并不坏,就是脾气差了点。过早的成名也让她得意忘形,变得有点瞧不起人。再加上她总认为天地八侠要对李天行不利,是以她对陈平他们也一并不客气。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飞剑陈平,陈八爷。既然如此,看在陈八爷的面子上,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我要提醒八爷一句,这样的下人还是要多管?教管?教,不然以后可要堕了八爷的名头。”说完头也不回便去牵马。

哪知她身后的君子杀手小绣可受?不?了?了,一拍桌子便站起来,说道:“姑娘当着他人的面就说出这样的话,只怕也没受过什么家教吧。”

这话又把柳如鱼给激怒了,只见她把兵刃取出来,指着小绣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说我没家教。”

小绣还没有回答,一旁正在午休的茶客醒了,只见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才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峨眉派的柳如鱼可真没教养,看到别人午休,还叫那么大声。”

“你……”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只怕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她道歉,她也饶不了那两人。

柳如鱼只看了一眼那男子,便认出了他。正是当日在送亲时,那酒馆中遇到的那个将金子镶入桌子里的人。

“好呀,人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当日的帐还没有跟你好好算,今日?你倒送上?门来了。今日在场所有人得罪我都无事,唯独你,我不能放过。”

那人听了柳如鱼的话,非但不紧张,反倒放声大笑道:“你不放过我,你有那本事吗?连剑尊李天行那家伙在两百招内也胜不了我。要真打起来,你把你姐夫从车上叫下来,或许能保得住你的命。”

他的话把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剑尊的实力非同小可,能与他打上两百招还不分胜负,那是怎样的实力。而且他说的话不由得人不信,知道剑尊叫李天行的虽不多,但也不少,其中有一小部分都在这,这不由得他们不惊。

特别是柳如鱼,自从李天行走后,她是千方百计的打听他的下落,无奈总是没什么消息。今日听到有人认识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那人面前,也不管那人同意不同意,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说道:“只要你说出李天行的行踪,这钱就归你了。”

那人看着这钱,眼睛都直了,若无那眼眶挡着,只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那丑态别提多讨厌了,少年看着他的样子,真恨不能上前暴打他一顿,他这样子怎么可能与李天行对上两百招而不败呢?虽是这样,但在柳如鱼看来,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小绣是个冷血的杀手,她做事从来都是以最小的代价来收取最大的回报,不必要的事她连想都不想。但现在她却要做一件闲事。

只见她缓步来到那人桌前,从身上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说道:“只要你不把李天行的行踪告诉她,那么我和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现在的柳如鱼在别人眼中有点像个泼?妇,但当这个泼?妇遇到一个比她更不?要?脸的泼?妇,那她只能做两件事。第一件就是生气、跺脚加骂街。第二件就是和对方扭打起来。所以她的柔剑又一次从腰间的剑鞘中取出。而此时那男子已完全不再注意刀剑相向的凶险,他的手里、眼里只有钱。

“金钱、女人、权?势,这三种是对男人最大的考验。杀手不愧为杀手,一下子就找出人性的弱点。钱我收了,消息我定当不会告诉她的。至于姑娘嘛,我就无福消受了,我可不想再睡着的时候脖子上多了窟窿。更何况姑娘现在身重剧毒,现下还好好的,说不定下一刻就是一滩水。”

听到这样的话,韩义可来了劲了。他虽然和小绣认识,但她毕竟是寸草不留的杀手,落到他们手上,对方不是来救人就是准备杀?人灭?口。如果让那些人知道这情况,灭?口的几率会大大增加,所以小绣中毒这事他们都是保密的。但这人能一眼看出她中毒了,定然有办法解毒,就算他不会解毒,也说不定能指条明路。

于是他赶忙上前拜了一拜,道:“这位公子果然神通广大,竟能一眼看出她中毒了,不知公子可有办法解她的毒?”

“我确实看出她中了毒,也看过不少解毒的书,但却从来没试过。更何况我也不知道她具体中了什么毒,怎么解。光辨别这些毒就需要不少时间,我正在被人追赶,任何地方都不能待长。”

说着,他把桌上的那叠银票揣入怀内,便转身要去牵马。

这时柳如鱼一把拦在他的面前,没好气地说道:“你只要说出他的行踪,我可以给你比这多十倍的钱。”

那人听了一愣,接着便笑道:“你有那么多钱吗?你姐夫虽然说家大业大,不在乎这些钱,但你这样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一个数字就送出去。他拿出去无事,难道你用得也无愧吗?”

柳如鱼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顽皮,受到师傅的责骂,何曾遭到过这样的羞辱。

眼看她手中的柔剑就卷向对方的脖子。

半路上吴越天已握住了她的手,紧接着就见柳如雁在她脸上就是一巴掌。

只听柳如雁怒声责备道:“都怪我与师?姐平时太溺爱你了,才养成了你现在这动不动就拳?脚相向的坏脾气。这次回峨嵋山,我定要让师?姐好好的管?教于你。”

柳如鱼受委屈的道:“姐,你不知道,是他先羞辱我的。”

“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你如果对别人以礼相待,那别人没事羞辱你做什么?”

眼看两人再说就要闹翻了,吴越天忙上前阻住妻子,接着向那人躬身行礼道:“在下正是吴越天,这位正是在下的妻妹,她若有什么对不起阁下的地方,我愿带她向您道歉。”

那人仔细地看了看吴越天,道:“你就是打败了李天行的天下第一刀?客——吴越天?精、气、神内敛,神态自然平和,如果不出手绝对不会让人看出你是个高手。”

吴越天笑笑道:“兄台谬赞了,那是多得李兄相让,我才侥幸胜了他一丝半毫。”

那人听了却是哈哈大笑:“想让!那也是你有本事他才让你。如果换了当年的十剑,就算他每人让十招,也不过是在一百零一剑将他们杀死。”

“剑尊”杀“十剑”,这是江湖中尽?人?皆?知的事,为此江湖上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过他是怎么杀了十剑的,八侠不知道,吴越天不知道,就连这一代的剑痴也不知道。但现在这个人却道破天机。每人让十剑,第一百零一剑将他们全杀死,这是不是说,李天行杀这十人的时候只用了一剑。或者说他在每个人身上都刺了一剑,而这连刺十下的速度,让那十人连一剑都来不及出。

这人的一句话,终于让在场的所有人知道李天行的实力,也知道自己的差距。

小绣在寸草不留待的时间虽不算长,但了解的事却不少。

寸草不留刺杀任务的失败率极低,远的不说,就说近百年来只有两次不成功。

一次是刺杀十剑中的人,那次是他们组?织损失最惨重的一次。寸草不留判定一次行动是否成功,看其实际付出有没有超过预计财务。如果超出计划财务,那么即使刺杀成功也算行动失败。如果达到预计财务还没把对方杀死,那么首领就会下达终止行动的命令。终止行动的命令,在整个寸草不留的失败史上,也不过五次。而近百年来的行动失败,都是以终止行动而结束的。

如果说第一次行动失败的原因是损失惨重,那么第二次行动失败,就算是寸草不留自建立以来,最窝囊的一次行动。

寸草不留内的杀手分天地玄黄四个级别。玄级专门负责跟?踪、追查、收集情报等,而这些情报由黄级来传递,再由地级杀手执行。像君子杀手等都属于地级杀手。但这次刺杀的目标是李天行,鉴于他的实力,由地级杀手来来打探情报,再由天机杀手完成。

不过历时了一年多的时间,竟然无法寻找到李天行的行踪。

君子杀手现在终于知道了,她在那次行动中,输的不冤。

儒道卷 二、谁都希望被尊重

二、谁都希望被尊重

这边,吴越天还在和那人交谈,只听那人道:“哪天有空我们较量一番?”

吴越天?道:“朋友相交,何必一定要拳?脚相向呢?”

那人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习惯、性格、爱好。风?流名士相遇喜欢舞文弄墨;艺人相遇喜欢推杯换盏。我交朋友就一个要求,好好地和我打一架,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不管你是正、是邪、是善、是恶,都不再我考虑的范围之内。”

吴越天听了一愣:“没想到朋友你交朋友还有这样的习惯,不过这也看出你是个性?情中人。”

“是呀,所以我现在的朋友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不过你只能算是个预定朋友,等有空我们打上一架也就算正式的朋友了。”说话间,那人已经解?开马的缰绳。

吴越天回中土已有一年左右了,但生意场上、江湖上的应酬太多了,他所见到的都是一些利字当头的人,所以他现在特别希望能遇上一些和李天行一般交心的朋友。

“天地八侠”这个名头在武林众多年轻一辈中是最响的,就连一向和对方不和的柳如鱼,也在他面前称赞过他们。现在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他自然不能错过。

只见他先掸了掸本就没沾染灰尘的衣服,走上前躬身施礼道:“在下吴越天,敢问阁下是否大名鼎鼎的无行剑姚光?”

姚光虽然双?腿不便,但还是双拳一抱,身?子微微一躬道:“在天下闻名的儒刀面前,我哪有什么大命。不才在下正是姚光,不知先生有何赐教?”

吴越天?道:“赐教说不上,八侠之名天下皆知,今日若是相见不相识,定然会成为在下的一大憾事。”

姚光道:“吴兄过奖了,我哪有什么大名,只不过做了几件小事,被江湖朋友吹嘘了一番。反而是吴兄才称得上名动天下,由其是与家师李天行一战,更让在下佩服。”

吴越天听了一愕:“李天行竟然是尊驾的师傅,那我们就更不能一别而过了。我这次陪同内子会峨眉,不如几位随我一同上山小住几日?”

“是啊,既然已经到这里来了,也应该让我们进一下地主之谊吧。”一旁的柳如鱼兴冲冲地说道。刚听到八侠是李天行的徒?弟,她对众人的态度立马有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韩义上来一抱拳道:“多谢吴先生的美意,只是我等还有事不能耽搁,下次有机会定当上?门讨饶。”

“兄台便是以内功见长的长剑韩义吧,不知诸位有什么要紧的事,可否告知在下。我虽不才,但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听到这样说,韩义心中已然动容了,这吴越天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说实力武功不在李天行之下,说财力占天下四分之一,连海外诸国也有他们吴记的商号。如果他真的肯帮忙,那小绣的毒八成可解。

韩义是个实在人,有什么就说什么,心里想什么也全都写在脸上。可他忘了小绣,那只是他眼中的小绣,在别人眼中她则是寸草不留的君子杀手。

君子杀手出道至今,除了在刺杀李天行的任务上失败过,她便再也没有失过手。这当中除了她本身武功外,还有她的沉着冷静、观察入微。别人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神,更何况是韩义这单纯的表情。

所以在韩义说话之前,她已抢先开口道:“并非八侠不愿上峨眉,只因我们当中有人不受峨眉的欢迎。”

“这位姑娘说笑了,八侠都是顶天立地的血性男儿,他们的朋友也都是人中龙凤,怎么会不受欢迎呢?若是姑娘担心在下的妻妹,她虽脾气不好,但人还不坏。”

小绣用一种不屑的口气说道:“吴公子说得不错,沉鱼落雁峨眉双娇,初出茅庐便杀了‘天南地北’四大淫贼,一举成名后又做了不少侠义之事。这些大家都知道,所以没人说她是坏人。但是吴公子了解我吗?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八侠的朋友?说不定我还是他们的俘虏。我既非什么人中龙凤,也不是什么女中豪杰。我是个杀手,一个隶属于最恐怖组?织的杀手,我这一辈子只需知道两件事:杀什么人,要消耗多少财力。”

她的话一说完,柳如鱼在此拔?出她的软剑:“原来你是寸草不留的杀手,那很好。我有好几个师侄是死在你们手下,我正愁找不到凶手,今天被我撞见,你算是倒霉。”

小绣毫不在乎地说:“我虽是个杀手,但并非什么人都杀,你说的那些同?门师侄还真不是我杀的,他们根本不值得我出手。你找不到凶手,就拿我开刀,可笑,原来名门正派中也有不讲?理的。”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就算你没杀我的同?门,也有许多无辜的人死在你的手下。”说着,她也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

她知道,自己说不过那个妖女的,与其用嘴说,不如用剑说来得更实际一些。

峨眉派现任掌门是风雷师太,顾名思义,出手疾如风、猛如雷。那柳如鱼传闻功?力不在掌门之下,就算真的稍有不如,也差不到哪去。她这一下出手当真快如风、迅如雷,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夹杂着雷霆之势向君子杀手卷来。剑还未到,剑上澎湃之力已将她的衣袂吹得不住翻抖。

不过小绣对这一剑却是置若罔闻,是不屑还手,还是无力动手。她虽没有出手,但却有一把短剑从她身后射?出,贴着她的脸颊射?了出去。剑尖刚好打在柳如鱼的软剑上,只听“叮”的一声,短剑缩了回去,软剑也停在当下。

原本柳如鱼的剑夹?着滔天巨势卷向对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想后招了。“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夕”,来势越猛,去势也就越快。拖对自己没有好处,一瞬间她想到对方会用什么招式,而自己又用什么招式反击。但唯独她没有想到对方不动,所以她心神就是一愣,就在这刹那间,那柄短剑挡下了她的软剑。

柳如鱼的剑势如飓风,可拔起参天古树;可推?倒万丈高楼,却掀不翻地上的一根小草。那把短剑就是一棵小草,一根小草抵挡了一场飓风,又将迎来另一场更强的龙?卷?风。柳如鱼的脾气是比她剑更让人恐惧的风暴。

“陈平,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要救这人人得而诛之的杀?人魔头不成?”

陈平走到她面前道:“这位姑娘确实杀了不少人,但那都是些该杀之人。而且我们是拼命才从唐门、苗门两派之中把她抢下来,抢来的时候还是活的,若是被你杀了,那我们的辛苦不就白费了。而且如不能从她口?中得到些好处,我们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柳如鱼退后两步,以剑指陈平道:“你们可是剑尊李天行的弟?子,怎可做出这样的事,难不成你看这女子貌美,就像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看到你们这样也是情有可原,像他那种人能教出什么好弟?子,岳君不就是个好例子。”她这话不仅骂了八侠,也褥了李天行。

这些人当中韩义最是着急,他不明白,小绣就算不想和他们去峨嵋派,也不用直接表明身份呀。这样一来,就算吴越天与李天行关系不错,他也未必会放过小绣。

而且他知道,因为他,所以才让师?弟如此为难,现在为了这事,就连师尊的名头也波及到了。他实在忍无可忍,冲上去就想解释,但却被陈天拦了下来。陈天拍着他的肩笑了笑,韩义明白,这是在说一切交给他,他会处理。

只见陈天?朝吴越天一抱拳道:“吴先生,您与家师是挚友,应该了解他的脾气,我们做这样的事他自然不允许。事后我自会向他请?罪。”

柳如鱼见陈平不但没有退让的打算,反而转过头与吴越天交谈,她已不再发火。一个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一个人的愤怒也是有极限的,她这一天遇到太多让她生气的事了。先被人讽刺,接着被人羞辱,之后让人作对,现在被人无视。怒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她所能做的只有动手了。

但在此之前,她还是要说一句:“你若再不让开,那我就只好代你师傅清理门户了。”

这时有一人正顺着山道上往下走,只见他一边悠闲的走着,一边用懒散的语气说道:“我徒?弟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我自会处理,还用不着峨眉派来管。”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就知道是谁来了,不过不同人的脸上有不同的表情。吴越天自然是高兴,有段时间没和着朋友畅谈了。陈平等人的脸上则是惶恐。而面目表情最复杂的则是柳如鱼,她先是兴?奋,但转瞬间便转为愤怒。但当所有人循着声音望去的时候,又转为一个表情——惊讶。来人尚未走近看不到面目,但与众人记忆中那个人记忆中那个一剑摄天下,潇洒剑客李天行完全不同。

这人头发散乱,衣衫褴褛,活脱脱就是一个要饭的。走近来众人就更不敢相信了,只见来人满面泥土,衣袖裤脚都开了数道口子,身上更有一股异味。但事实就是事实,陈平、韩义、姚光以及百晓生都已跪下行礼。

李天行忙以内力将姚光推回到轮椅上:“都是威震一方的侠客了,别动不动就下跪。”

柳如鱼可受不了他们这番客套:“你怎么这副打扮,还像不像个江湖侠士。”

“我乐意,你管不着。谁规定江湖侠士就不能穿成这样,照你这么说,丐帮的人就不能出侠士了吗?”李天行头也不回的说。

听了这话柳如鱼也不生气,用一种讽刺的口气大声说道:“难怪人常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此时李天行才转过身,面对着她说道:“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倒是说说清楚。”

柳如鱼摆出一副教书先生的摸样,一边给两手负于背后绕着李天行转,一边摇头晃脑地说:“你身为人师,就应该做出为人师表的样子。像你这样,难怪会教出这样的徒?弟。”

李天行依然以一种请教的姿态问道:“我教出怎样的徒?弟呢?”

“所为名门正派,却甘于与寸草不留这样的杀手组?织为伍,这要是传出去,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武林正派人?士。”

但听李天行语气一改,说道:“谁说我就一定要教出正派豪侠,难道我就不能教出几个江洋大盗、海洋飞贼来。他们打家劫舍得来的钱分我一点,那我的日子才好过呢。再说就算我没教?徒?弟,也不能见那些武林正派人?士。我杀了江湖十位名宿,武林盟主沈德明发布的江湖令到现在还没有撤销。”

“你……”

“我……我什么我,你别老是开口一个杀?人魔,闭口一个女魔头。别人也是人,也是有尊严的。”

这样的话终于让小绣动容了。在江湖中她也算是有名有利的人,但唯独缺少的就是尊严。

柳如鱼不服道:“什么尊严不尊严的,她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讲尊严。”

“杀?人本身没有所谓的尊严,关键在于对方是否有尊严的死。”

“人都死了,谁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方法。”

其实柳如鱼这样说已经是强词夺理了,因为寸草不留杀?人,除了个别人都是很给死者尊严的。

儒道卷 三、我追你躲

三、我追你躲

“姑娘会针织女红吗?”

显然李天行不想在那个问题上争辩。

“不会。”

李天行又接着问:“姑娘可会洗衣做饭?”

柳如鱼没有回答,但从她铁青的脸色,李天行已经知道答?案了。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每个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你在一方面下苦工,就会会略另一方面。

人说:上天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户。你要是打开一扇门,就会忘了打开一扇窗户。柳如鱼本身就不是那种上的厅堂入得厨房人,就算她不学武功,她也不会做这些,更何况学会武艺的她更加不屑做这些事。

李天行道:“照这样看,姑娘和杀手没什么两样,都只会杀?人。”

柳如鱼道:“那可不一样。”柳如鱼怒不可遏的说:“我杀的都是江湖败类,她却是只要有钱,什么人都杀。”

李天行道:“争名夺利,江湖中有几个人不是这样,只不过你争名她夺利。”

柳如鱼道:“确实,江湖中人都是这样,可我所作所为都不是为了名利。”

李天行道:“那你又怎么知道她杀的就不是江湖败类?”

这话听得柳如鱼都觉得好笑:“江湖中人谁不知道,寸草不留为了钱杀了不少武林正道?人?士。”

李天行却是心中有些不满道:“你口?中所说的江湖,是真?实的江湖,还是你心目中的江湖。”

柳如鱼争辩道:“什么真?实江湖、我的江湖,江湖就是江湖,难道还有几个江湖。”

李天行道:“你可知道在寸草不留内有个很特别的杀手,她只杀不仁不义之徒。”

“你是说那个只杀该杀之人,被誉为杀手界的君子杀手。”

“看来我们的江湖还是有些相同之处的。”

但柳如鱼此时却话锋一转道:“那都是邪魔外道传出来的,根本不能相信。”

李天行也激起了争辩之心:“为何不能相信?难道你口?中所说的邪派就不是武林的一部分,只有正派才是整个江湖?”

“那当然,邪派人中的话怎么可信。”

“你说的邪派不就是因为背信弃义、两面三刀、朝秦暮楚……”

“这难道还不够吗?”

“这些你们看不起的东西,千百年来被多少人运用在战场上。宋朝时宋江在水泊梁山占山为王,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但你们却说替天行道。他们口口声声说劫富济贫,试问,那些富人靠自己的头脑赚?钱,有什么错?衙门内监狱里被?关了多少无辜的人,他们之所以被?关?押,就是因为你口?中的正说他是邪。”

柳如鱼已被他反驳的没话可说,而她也不想再争辩什么。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有许多大的纷争,其实最初可能只是因为一点小事,甚至参与纷争的当事人自己也闹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事而争斗。这场争辩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起,李天行与柳如鱼早就不在乎,他们只是为了争辩。而这场争辩的意义又是什么,他们也没有去关心。

这样的争是一种执着,只有放下执着,才能变得轻?松无比。李天行本身不想争斗,他也只是好玩。而柳如鱼不再争辩,放下了这个执着,这场争辩也就结束了。

只见柳如鱼走到韩义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要想救她只管就,就算你要娶她我也会全力支持你的。”

韩义被他这么一说,脸立时红了。这句话可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一旁李天行也不管这些,在身边的桌上拿起一个茶壶便喝了起来。直到一壶喝完,他才擦了擦嘴,长出一口气,问身旁的姚光道:“有没有看到一个骑黄马的年轻人从这里经过?”

“是有个骑黄马的年轻人,刚向那走。”

李天行顺着姚光所指的方向,果然道上有一排马蹄印。李天行立即施展轻功追了过去。吴越天看事情似乎不对劲,也紧跟了上去。

看到两人都走了,柳如鱼也急了:“姐,我们赶紧追。”

说着也不管柳如雁是否同意,也追了出去。柳如雁看着这三人真是无语,这里有现成的马他们不骑,却偏偏要用跑的。要说吴越天、李天行也就算了,以他们的轻功可以追的上千里马。但如鱼呢,她就是拍马也赶不上两人。只见她折回身来到队伍里交代了一番,骑上马,拉着妹妹的坐骑也追了过去。

韩义看到这情形,也赶忙要追出去,但却被姚光拦了下来。

“二师?兄,你这是干什么,为何不让我去追。”韩义不解地问。

只见陈平又坐了下来,让茶博士又加了水,在这继续喝?茶。

小绣看着韩义傻乎乎地站在那,心中实在不忍,于是让他先坐下,解释道:“你师傅的轻功很好,这天下能追上他的马没几匹,能追上他的人也不多。刚好这里有个能与他并驾齐驱的吴越天已追了上去,他们两联手,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既然追不到他们,又确定他们无事,你又何必去追。”

确实如小绣所说,李天行、吴越天已行了很远……

这是一条山道,左边是高大的山崖,右边的斜坡则直升向万丈深渊。

就在这时,疾速中的李天行突然停了下来。在他身后一直跟着吴越天,也立刻使了个千斤坠,让身?子定了下来。

“李兄,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你有没有发现马蹄印有什么不同?”

吴越天回头看了身后的蹄印,又看了看面前的蹄印,道:“不错,马蹄印一开始到这都是在山道的正中间,左右摇摆不大,但到这里之后却突然向右,如果再过那么一点,可能会滚下万丈深渊。”

李天行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同?”

吴越天蹲下?身?子又仔细看了看:“马蹄印又加深了。”

“不错。”李天行向前走了几步,道:“这边的马蹄又恢复了原样,在道路的中间,而且深浅也是一样。”

吴越天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这样看来在这个地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使得马背上的承受力增加了,而在马跑出下一步后,重又回到了从前。”

李天行在斜坡看了看道:“这里最多的是石头,能增加马背上重量的自然是石头。”

吴越天接着道:“但在下一步马背上的重量又变回从前,那就是说他把石头放在马背上,自己却跳下马,这么说他人一定躲在附近。”

“那也不一定,此人聪明过人,我们所能想到的,他也一定想到。”说着他手一指下面的斜坡,只见一片绿色植物矮丛中,有一小块空出来。李天行当先跳了下去,走到跟前一看,果然地上丢?了一件衣服,衣服内还包着不少石头。

吴越天也跟上来说道:“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去追吧。”说着两人又继续追了出去。

在此之后,山道上又恢复了宁静。天蓝蓝、云白白,在这样的天空下登山郊游是一种多么惬意的事。但世上大部分人都没有这样的心情,他们绝大多数的时间在拼搏、在忙碌。在这拼搏、忙碌当中他们最终的目标又是什么?这些人总说不能输在人生的起跑线上,但人生的终点又在哪?

这样的宁静一直持续了半柱香以后,柳如雁、柳如鱼两姐妹骑着马疾驰而过,马蹄在道上溅起一片尘土。之后这儿又恢复到一片寂静,就这样又过了半个时辰,左边山坡上终于有了动静了。

只见一青年从植物丛中跳了出来,他一面用手掸去头上、身上的杂物,一边对着面前的斜坡大声喝骂道:“出来吧,窝在那里你们不累啊!打一架定结果,你胜了我就跟你回去。”

这是就看下坡也有了动静,只见有两人跳了出来,正是应该早已走远的李天行和吴越天。

只听李天行也很无奈的说:“你以为我天天追你,弄得跟乞丐似的我乐意,要不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我早乘舟下扬州了。”

那人道:“说的不错,等下次我再逃出来也要快活一番。不过这次,我要跟吴越天比一下。”

“你要跟他打?”

那人道:“当然,我跟你打了那么多架,对彼此的武功都熟悉。要是打起来,没个三天、五天分不出胜负,不如和他打来得快,而且我要求不过分,只要让我打得过瘾就行。”

“这……”李天行有点为难的看着吴越天,道:“吴兄,你看……”

吴越天向前迈了半步道:“既然这位兄台想指点一下我,在下自然是却之不恭了。还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那人道:“你叫我道仙好了。”

“道仙?好奇特的名字。”

道仙道:“这不是名字,只是一个称号,这是我派每代世袭的称号。”

“既然如此,就请道兄赐教,不知道兄是想比试拳?脚,还是想比兵刃。”

“吴兄号称‘儒刀’,刀法上的功夫自然不弱,我就与你比兵刃。”

吴越天?道:“好,那不知道兄所使何兵器。”

道仙左右看了看,发现山坡上有几根竹子。于是他伸掌为刀,将竹子取下来,削掉上面的枝杈,把竹头削尖。

以尖头指着吴越天?道:“枪。”

“那就请道兄不吝赐教了。”说着拔?出腰间那把刀。

刀一出鞘,即便听到一声刀吟。

儒道卷 四、三招,一个朋友

四、三招,一个朋友

刀一出鞘,只见林中百鸟皆倾巢而出。

同时,李天行也施展轻功跳到山崖绝壁上,欣赏这场比斗。

只见“道仙”此时以枪指吴越天,含笑而立,但下一刻他的枪已刺了出去。

吴越天不闪不避,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双手握刀反手一挡。

道仙的枪不是神兵利器,连一般的枪也不如,就是一根竹竿,哪里能碰上吴越天的刀。是以在两件武?器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道仙把枪在腰间一盘,以枪柄攻向吴越天的另一边。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便找,吴越天反应也是极快,双手一转,挑?起刀,以刀背打在枪杆上。

一声闷响之后,两人分开。紧接着吴越天长刀垂地,自下而上反劈了上去。

“道仙”依然不与他硬碰硬,立起长枪一档刀侧。待刀头准心和位置都对他无害,又以枪柄击向吴越天的腰。

吴越天的刀虽然没有砍中对方,但刀势却未停,刀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下,以刀背打在枪杆上。

转眼间,两人已交手两招了,第一招“道仙”攻,吴越天守;第二招吴越天攻“道仙”守。这两招攻守转换各有不同,但结果却一样,刀背碰枪杆。两人对面而立,互视一笑,都有种英雄惜英雄之意。

第三招,两人都不准备再守,同时攻了出去。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道仙”的枪占着长度上的优势,眼看枪尖就要突破吴越天的脑门。在这关键时刻,吴越天头一扭,险险地躲过。而他脚下更没有停,刀刃直划向“道仙”的脖子。“道仙”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手腕一用?力,枪杆回扫直向吴越天后脑。吴越天脚下一蹬,身?子向后一翻,躲过这一击。

这一下没打中“道仙”还有后招,他双手握枪,接着刚才回收之势,单脚在地上打了个转,一招回马枪刺了出去。这借旋转之力刺出的一枪,比平平刺出的威力要大。

吴越天双脚一落地,就见对方的枪尖向自己的胸口。还好他反应也快,把刀护于胸前,接着枪的推势,身?子不住的后退。“道仙”则得势不饶人,不断的以枪杆扫去,而吴越天不愿借助刀兵之利,总是以刀背挡住。

两人都拥有着雄厚的内力,一个猛攻,一个全守。不到二十下,就听“吧嗒”一声,枪杆最后一节被打断震上半空。吴越天也在这时一愣,他认为是自己的刀胜过对方的武?器,这样的话就算自己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但“道仙”可没想那么多,在吴越天愣的当口,“道仙”一枪刺了出去。而恰好在这时,那一小节震断的竹节刚好落在吴越天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这时“道仙”的枪也刺到了,枪尖抵住断竹,断竹抵在吴越天的鼻梁上。

“道仙”微微一笑道:“我的枪再前进一寸,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吴越天也微微一笑道:“我的刀要是往上一寸,你的下半生也毁了。”

听了他的话,“道仙”只感体下一阵寒意。低头一看,只见吴越天的刀在自己裆下一寸。

一阵沉默,紧接着便是豪气盖云的笑声。

“道仙”扔掉了那杆竹枪,吴越天也把刀收了回去。

只见“道仙”晃了晃脖子,道:“不知我等的比试,两位看得可过瘾?”

李天行拍着手道:“精彩,真精彩。”

此时李天行旁边的草丛中站起一人道:“吴先生的刀法精妙绝伦,而你的枪法却单调乏味,一味敲打。若非吴先生不愿以利刃胜你,只怕你连一个回合也撑不住。”说着那人与李天行一同跳了下来。

那人近三十岁,中等个头,一身儒生公子服,背上背着一副卷轴,宽约两尺。

来人走到吴越天面前,深施一礼,道:“在下‘儒圣’,我师?弟这次逃出来给兄台造成了不便。若他有什么对不起尊驾之处,我愿做出赔偿。”

吴越天也回了一礼,道:“兄台言重了,我只是与令师?弟切磋一下。”

“儒圣”口气谦虚,但听在吴越天的耳中,却觉得傲慢无礼。只是当着他人的面,不好说出来。

但“儒圣”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抱拳一笑:“兄台是不是觉得在下过于狂傲?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古以来儒家可称圣?人的,不过寥寥数人。在儒学方面有大成就者,亦不过称大儒。而我却恬不知耻,自称儒圣。”

吴越天默而不言,不知该如何应答。

“儒圣”呵呵一笑,接着道:“其实‘儒圣’这个称号与我师?弟‘道仙’之号一样,都是世袭的,不然在下也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用这样的名字。”

吴越天连忙赔礼道:“那是在下想太多了,我在此向兄台告罪了。”说着吴越天便要弯腰施礼。

“儒圣”忙一把将吴越天扶住,道:“兄台本无错,何来告罪之说。”

一旁的“道仙”与李天行都各自捂住腮帮,口?中不住说道:“酸,真酸。”说罢,四人都是哈哈大笑。

只见“儒圣”走到李天行面前道:“我此次下山就有两件事,一件是把天机卷改动一下。另一件事就是为了我的师?弟师?妹。”

“二师?姐怎么了?”道仙听了关切的问道。

“她今年二十三了。”

“我明白了。”李天行若有所思的说道:“那么时间地点呢?”

儒圣道:“这一届由他们定。”

“我明白了。”说着李天行便跳下山坡,连招呼都不打就扬长而去。

对于李天行这种行?事作风,吴越天是知道的,所以也不觉得奇怪。而“儒圣”、“道仙”两人也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说什么。李天行走后,儒圣也与吴越天话别,押着师?弟离去。

回去的途中,他与折返回来的妻子相遇,一同回到茶叶铺。此时所有人都还未离去,吴越天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姚光等人,并邀请他们到峨嵋山小住几日。姚光再三推辞,并且立即出发。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真不知该样什么样的词语形容,一路走来,不知要经过多少美景。但众人都是心中有事,哪有心思欣赏沿途,他们恨不能一步就能回到中原。

人就是这样,眼前总有忙不完的事,为了这些事,反而忽略了身旁看不见的事。等到眼前的事结束了,才想起自己忽略了的遗憾。但现在被眼前的事遮挡了双眼与心眼,根本想不起来,也没工夫去想这道理。

这日,一行人来到岳州。

虽说现在朝居混乱,但各州府还是热闹非凡。

原本到了中原,众人就该到各处便寻良医,为小绣解毒治疗。但众人却都未这么做,因为自救了小绣之后,一路上走来,他们都被人跟?踪了。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跟?踪他们的是“寸草不留”的人。

小绣是“寸草不留”排的上号的人物,对组?织内部的事情知道的不少。这次被“八侠”所抓,他们当然不能视若无睹。只不过众人实力都不弱,面对面的从他们手中抢人,那绝对是不明智之举,所以他们要等待机会。

诸人也明白,此时此刻大家都要呆在一块,绝不能单独行动。因为对方也不是一般的江湖邪派中人,那些人可能会因众人的名头而要求一决高下,以便提升江湖地位。但寸草不留的杀手可不同,他们只求目的,至于手段是否正大光?明,则不再他们考虑之列。

现在众人的衣食住行都万分小心,因此也不敢去请大夫,万一医生与药铺都被他们收?买,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众人几次把对方甩开,又几次再度被跟随。

但这次与前几次不同,前面几次都是大家入了城,留宿一夜之后才被发现。但今天他们却发觉,一进城他们就被人盯上了。

韩义紧走几步来到姚光身边,低下?身?子问道:“师?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姚光微微一笑,语气悠闲的道:“那还用说嘛,当然是找城中最好的客栈住下了。”

韩义听了就是心中一震:“这……这样的话不就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一旁的百晓生听了不禁扑哧一笑:“我们现在难道就没有暴?露行踪吗?敌人早就盯上我们了,之前我们之所以能几次逃过他们的跟?踪,是因为他们没有安排好。现在我们一入得城内就被人跟?踪,说明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不管我们找多么隐秘的地方下榻,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韩义赶紧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姚光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不是已经说了嘛,享受最好的待遇。”

尚贤居,是城中最好的一家客栈,也正是姚光等人选择住宿的地方。韩义虽然说是跟随众人一同进入厅堂,但眼神却警觉的望着周围。万一敌人突然发难,他也第一个保护住小绣。想到这,他上前两步走到小绣身旁。

——《儒道篇》(完)

儒道卷 外传:宝藏

外传:宝藏

百晓生家中排了很多榜,这些榜是她动用了无数眼线,以及花费了不知多少心思才排列出来的。所以说,这榜就算不是百分百准确,也差不多。

她现在所看的情报,就是与“红颜榜”排名第九的方雨清有关。这方雨清是江湖帮?派“正大光?明堂”的圣女,这“正大光?明堂”可是武林中的一个异数,此帮?派亦正亦邪,实力与峨眉、青城等门派差不多。

但他们真正出名的,却是行?事“正大光?明”。不论做什么事都要四处公布,就连收个徒?弟也要让黑白两道的人全知晓。他们与行?事诡秘的魔尊府相比,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久以前,朝?廷中的一位官?员无意间看到了方雨清,之后便被她的美貌所打动。在多方准备之下,便请人向她说媒提亲。

不过正大光?明堂并没有答应,还把这件事到处宣扬,闹得满朝文武把他当笑柄。

这下,可激怒了这位大人,可就在他准备实施恶?行的时候,正大光?明堂却已将拒绝提亲的原因公布于众。关于这位大人贪?赃枉法、买?官卖?官、草菅人命等诸多罪行一时间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位大人也因为种种恶?行曝光,在家畏罪上吊自缢。

但在百晓生的情报中,却得到确实的消息,这位大臣的死因,却与安化王有关。安化王要谋反,这事朝中人都知道,但却从无人敢提起。这并不表明朝?廷没有忠臣,忠臣想要跟奸?臣都,至少也要和奸?臣一样聪明。因此大家都以安化王来钳制刘瑾等人。而刘瑾等对安化王日益膨?胀的野心并非不知,只因他背后有个更强大的人——甯王。

对于这些,正大光?明堂是否知晓呢?如果知晓,那么他们也并非“正大光?明”。如果他们不知晓,就这么冲动行?事,难道不怕这背后的池子过深吗?

当你知道一个不允许知道的秘密,你就要想办法自保的方法。守着秘密躲一辈子,但对于正大光?明堂来说,他们是躲不掉的,所以他们只能用截然不同的方法。

公开秘密。

秘密一旦公开,就不再是秘密,既然不是秘密,别人也不会因为一件公开的事而杀你。除非别人是个疯?子,在得知你知道一加一等于二以后,说一句你知道的太多而杀了你。

但,这样做的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实力。

不管正大光?明堂是否知道那个官?员是个牺?牲?品,至少他保住了自己,因为他帮朝?廷几个党派一个忙。朝?廷出了这样一个官?员,自然成为大家的焦点,这时低调行?事的人就可以做他们要做的事了。

他们要做都没做的事。

不久前的“老君诞”,龙凤镖局要护送一批镖前往武当。龙凤镖局在江湖上也有不少年头了,但却不及要保护的镖的历?史长。

原来,当年燕王朱棣夺了建文帝的江山,怕有朝一日自己的子孙中有同样无?能之辈,于是私底下留了一大批宝藏。更请来当时符箓、丹鼎派的道?门奇人:武当张三丰以及天师道张?宇初。让这两位世外高人选一处宝地将财宝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两位道爷也同时选择了海外的一个小岛。

之后永乐将所有有关国?家海外的地图销毁,并重新制?作地图。新地图中那个小岛也被抹去。当时参与制?作新地图,知道宝藏地被抹去的工匠全部被杀。那个小岛自己就是一个先天的奇门遁甲,若非多年?前一个世外高人的发现,至今无人知晓。

之后,永乐为了防止后世子孙在危难中无法找到那个岛,便又请两位道长制?作了一个特殊的罗盘,来指示宝藏的秘密。

众所周知,道?教虽奉太上老君为教?主,但真正的创始人却是张道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是道?门领?袖的天师道却与全真道齐平。作为天师道现任天师的张?宇初自然心中不服,于是他要与全真道派的领?袖张三丰分割高低。在前面选藏宝地,设计罗盘的比试中,两人不分胜负。

而刚好此刻,永乐因杀?人太多了,所以时常做而梦,虽经大夫开了不少安神药将此病压?制,却烙下了个病根,什么也吃不下。于是便求治于两位仙长。

张?宇初先是开坛做法超度了那些被杀的死者,接着又祈求了一场雨,以铜盆接了满满一盆。而张三丰则从身上的蓑衣上取下一小块,以铜盆内的水将其煎熬。待到熬成一碗水后让永乐帝服用。果然,一碗水下去,永乐当下就感觉着五内翻腾,不久便把长期郁结于体?内的污浊之物排除。

病好之后,永乐帝对两人更是以国师礼敬之,见君不跪,入朝不参。因为他实在太高兴了,觉得本朝有这样的能人,真是大明之福。

其实两位道长所作的一般人人也会做,首先超度亡灵只是走场面。只因张天师之名代代相传,所以张?宇初说超渡了,那便是超渡了,这纯粹是心理作用。至于那求雨,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懂得观天象,在下雨的时候做法就行了。现在是隆冬时节,雨水寒气重,再加上那件从未洗过的蓑衣,永乐想不排都不行。

永乐病好之后,对两人更是大加封赏,还命人修建了武当宫观群,与北?京紫禁城遥相呼应,称之为紫金城。还要留两人常驻京?城,两人自然过不惯这样的生活,于是便以为皇帝求仙丹为名离开皇宫。虽然皇帝对两人都大大的封赏,但胜负还未分了,所以江湖事江湖了。

当时武林中公认的最强的三人,是两道一僧。这两道便是两位张道爷,一僧则是少林派的掌门人。不过在数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少林掌门为争夺武林盟主,在与张?宇初的比试中败下阵来,回去后便郁郁而终。在这件事上,张?宇初也觉心中有愧,于是放弃比试,回山潜心修?道,但关于两位道长谁厉害的争论一直不休,由于这件事的关注过高,被当时的百晓生喻为天下第一悬疑。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位道长要比试的消息还是被人知道了。只不过两位实力之强,是天下公认的,所以即使有人得到点消息,在没有得到两人首肯前也不敢公开。不然惹怒了两位,活着整天担惊受怕,就是死后变鬼,也不能安息。

虽说有人得到关于两人比武的消息,但那仅仅是一点点,至于他们什么时候比,在哪比都不得而知,于是那些人便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而他们的行为又让其他不知情的人盯上了。于是武林中一次大规模的搜索开始了,但到底在找什么,不知情的却是众说纷纭。

有的说东瀛有间谍潜入中原;有的说曾与朱元璋争天下的张士诚以及陈友谅的后人准备起兵;更有甚者说蒙古人企图复国。事情闹到最后,就连皇帝都惊动了。

朱棣心中最怕就是他的帝位不保,所以朝中的传言最离谱:说是秦始皇在位时,一面派徐福求仙丹,一面命人搜集大量的金银珠宝以防六国余党。这个藏宝地点只有大公子扶苏知道,是以他接到赐死的圣旨,就知道这不是始皇下的。但又觉得这样的一个国?家不值得?救,于是带同这个秘密一齐长眠地?下,一直到汉武帝时期。

当时汉朝已至鼎盛时期,那时的刘彻也开始四处寻找不死药,同时也发现了这个宝藏。不过武帝觉得大汉朝的财富更胜于大秦,所以他不但没有取出宝藏,相反还放了许多进去。这个秘密同样只有武帝与太子知道,不过在经历了巫蛊事?件后,武帝心灰意冷,于是这秘密又静静地躺了很多年。

一直到武则天建立的大周王朝,这武则天深知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亦私藏了一批宝藏以便李唐后人复国时用,在寻找藏宝地的时候,那个宝藏有一次被发现了,并加入了更多的财富。这次武则天将秘密告诉了太平公主,可是年老的武则天却把皇位还给了李家。精明的太平公主也看出,武家自武则天后便在无?能人,于是便把这个秘密藏在心中。

一直到李隆基与她一同商议发动?兵变,太平公主这才不经意间提到一些关于宝藏的只言片语。但李隆基是何等聪明,就从这零星的信息中,他也找到了宝藏。后来李隆基与太平公主因为权力与利益,再次发生争斗。当时两人的实力是旗鼓相当,也就是说谁先取得宝藏,谁就取得天下。

可是这一次,料敌于先的李隆基却没有任何动作,他的属下告诉他太平公主已派人去起宝藏了。可他却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天天饮酒作了,还说什么宝藏是子虚乌有,是太平公主因为惧怕他而散布的谣言。这下可急坏了他的属下,即使他们对这位太子的能力十分相信,但也不禁为他的处境捏一把汗。

而当太平公主的人取出宝藏时,他连夜发动?兵变。此时太平公主刚得到宝藏难出来的消息,正沉浸在当女皇的喜悦中,根本没想到李隆基有这一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太平公主的人都远在异地,手中无兵的她最终败下阵来。

后来这批宝藏有一小部分用作经济发展,其他的又被李隆基收到另一个地方。安史之乱来的太突然了,李隆基还没反应过来,藏宝地已是安禄山的地盘。在逃亡蜀中的时候便想,自己还都后一定要用这批宝藏复兴大唐。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回到皇宫时自己便被追风为太?上?皇并被孤立起来。于是一气之下的李隆基便把这个秘密带入墓穴。

现如今永乐听到的谣言是:那些宝藏又重现天下,而张士诚、陈友谅的后人,蒙古人以及建文旧部都得到了宝藏的线索,现在各方势力都是加紧寻找宝藏企图复国。这样的消息一传入永乐的耳中,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忙派人四下明查暗访。但找了许久,依然没有任何踪迹。

因为根本什么都没有。

到底有多少宝藏?没人想过。到底有没有宝藏?也没人想过。人们总是在寻找,找那些不知是属于谁的东西。

别人的东西总是比自己的好,得不到的东西总是能吸引你。

永乐现在就是这个心态,人就跟疯了似的命人找,越是找不到,他的心就越是不安。于是按耐不住的他终于下了另一套方案,在全国召集风水堪舆师给京?城设计风水。故宫紫禁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建成的,不仅如此,永乐还让工匠们把京?城设计成可防御外敌的城堡。

日后兵部侍郎于谦便是利?用京?城的地利以及斗志昂扬的士气,大败瓦剌大军,迎回英宗。

在命人修建紫禁城的时候,永乐还派人在大量的古籍中寻找关于宝藏的线索,而为首之人便是集儒、释、道三家之大成的姚广孝。利?用这个优势,姚广孝纂修了《永乐大典》。

有一次,永乐得到锦衣卫的密报,镇守贵州的都督马烨,不小心把关于找寻宝藏这是泄?漏给了当地土司的妻子奢香。无奈之下他只有将其杀掉,但这样的后果是激怒土司,企图起兵。眼看一场激战就要发生,而且吃亏的肯定是土司。

土司头?目刘夫人是个“智多星”,她立即阻止了土司的这种鲁莽的行为,并亲自进?京“上?访”。永乐皇帝自然对此洞若观火,他马上召见了刘夫人。

“我替你除掉马烨,你怎么报答我呢?”永乐一见面就开口问道。

刘夫人立即叩头答道:“我保证世世代代不犯上作乱。”

朱棣微微一笑,用一种不屑的语气道:“这是你们应该做的,算不上对我的报答。”

刘夫人万般无奈,只好说:“在我们贵州的东北方,有一条通往四川的小路,如果您能为我们土司报仇,我就说服他开通这条路,供驿使来往,作为对您的报答。”

朱棣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当场答应杀了马烨,以替其报仇。不久之后,马烨成了“替?罪?羊”被召回斩首,并将其人头送还给土司。而贵州方面也开通了通往四川的小道,为朝?廷提?供了一条驿道。

对于发生的这么多事,两位道长并不知晓,他们正躲在一处极为神秘的地方,准备一场天下人都很期盼,却又注定看不到的“天师对真人”。

自那之后,江湖中再无人有缘得见两位仙道,他们所留下的除了武学、名声,就剩下一个藏有大宝藏的罗盘。自有传说有秦始皇宝藏开始,朱棣就开始后悔放两人离宫。那时就派人四下寻找两人,但终其一生也未再有缘得见。不过那罗盘还在,朱家子孙都觉得,不管是国?家富强、吃喝玩乐,还是求仙炼丹,哪样都要花大钱。于是到朱棣的孙?子朱瞻基登位开始,便命令武当派与天师道解?开?罗盘的秘密。罗盘交由两派轮流保管,每年老君诞的时候进行移交。

破阵卷 一、捕快办案

一、捕快办案

“尚贤居”,从字面上的意思来讲,是高尚贤明之人居住的地方。

而其中隐藏的意思则是:高尚贤明之人,不会把钱放在眼里。

爱财的都是小人,如果到了尚贤居你还舍不得花钱,那你便是个小人。有谁愿意别人说他是小人,即便骨子里是贪便宜的小人,也喜欢别人称赞自己是谦谦君子。

所以进到这里的人,即使在怎么舍不得花钱,也要装作大方。有钱的人再怎么小气,也是要面子的。哪怕你在家里吝啬的一天只吃一顿,到了这里你也要一掷千金。

不过很多事情表面上是一个样,实际上又是一个样。

就如这尚贤居来说,里面高尚贤明之人一个也没有。不要说这些贤明之人一般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有钱,他们都会拿来周?济贫苦百?姓,怎么会来这里。

姚光、韩义他们被称为“天地八侠”,是侠义之辈中的楷模,不过他们却不会被这样的虚名所束缚。

他们的师傅李天行的话,他们永远都会记住:“要有一颗侠骨丹?心,却不要做别人眼中高尚贤明的人,这样在战斗中会很吃亏的。读圣贤书的流氓比他们拿起板砖的时候要厉害得多。”

这是李天行在教?导他们踏足江湖时所说的话。起初他们所有人都不理解,但到了江湖上大家才明白。是以八侠在不管对敌人还是朋友,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为人都谦和谨慎,一派万?人敬仰的武林豪侠。但要是打不过他们也会跑,跑的时候还会反身扔暗器。

尚贤居占地极广,一条街两边的房屋全都是属于尚贤居的,店内的奢华就更不必说了。虽说在这个时代建筑的规格是有限?制的,但在这范围内,没有谁能超过它。

一走进店内,陈平就调侃的对君子杀手道:“托小绣姑娘的福,我们才能有机会两次进入如此豪华的地方。光看这尚贤居的规格已超过你那林园式的客栈了。”

“那又如何,我估计组?织已经把它给毁了。”

“毁了!”韩义惊叹道:“那么好的地方就这样毁了?就算闲置不用,给上山采药、打猎的人作为歇脚的地方也好啊!”

“用得着大惊小怪嘛,我们至今为止毁了这样的地方又何止一个。你要是想要,我可以出钱为你修建一座。”

听了这样的话,韩义心中很不是滋味。若是以前的小绣,他相信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只听他叹息道:“是啊,你们寸草不留财大气粗,这样的房屋毫不放在欣赏。但这些耗费能养活多少人啊!”

眼看着再这样说下去,两人就要说僵了。众人正准备打圆场的时候,一个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因为刚才韩义的话,大家心里都有点不自在,小绣也懒得跟这人搭话,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团向小二一丢。那小二?不但不生气,反而准确的接住,并恭恭敬敬的捧在手中,好像这样的事再平常不过,而且他还乐此不疲。

小绣一边走在前面走着,一边说道:“给我们来两间上等的三人房间。”

小二听了,把腰一挺,高声喊道:“楼上六位,两间三人房。”

他这一喊,柜台边一女服?务员立时迎了上来:“几位客官跟我来。”

陈平低声对旁边的白衣少年小玲说:“同样是小二,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小玲脖子一扭,也不答话。

待看完房间,那女子正要离开,陈平把她叫住。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陈平冲她一笑,说道:“也没什么,爷我今天高兴,拿去买盒胭脂吧。”说着拿出一定金子赏给对方。

那女子千恩万谢的退下,而陈平则用调笑的目光瞟了一眼旁边一声不肯的小玲。小玲也不看他,嘴一撅就要回房,但却被韩义拦了下来。“二师?兄,你要了两间三人房,而我们一行六人,也就是说要有一男子睡到女的房内。”

姚光一听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想说小玲虽然未成年,但也不小了,与两女子住在一起不方便是吧?但如果玲是女子应该就没什么不可以了吧。”

韩义听到这话,还傻乎乎的回答道:“她若是女子,当然没问题了。”看到众人都用异样的笑容望着他,而小玲的脸却红红的,他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原来妳是女的。”

小玲气冲冲地说道:“怎么,不可以嘛!”说着便跑回房内。

“你……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百晓生捋了捋头发,拉着小绣也回房去了,只留下一句话:“你也是个老?江湖了,可惜眼里只有一个人……”

韩义老脸一红,也躲回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几人不再像开始被人跟?踪那样躲躲藏藏,连买个食物也要穿一身几位普通的衣裳,压低帽檐将脸遮住。他们现在行?事张扬,与先前处事风格形成明显的反差。这样做虽然能迷惑对方,但对方也不是傻?子,他们立时就能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目的。

趁这段时间,众人开始把防备敌人偷袭最有利的事给做了,洗澡就是所有人一致认为最重要的事。在来此之前,洗澡对大家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特别是小绣,她体?内中毒,这段时间下来,不断的将毒从毛孔排?出。但时间一长浊物附于体表,遮盖了毛孔,毒就很难排?出。所以一有空大家就抓紧时间洗澡,除了小绣其他人都很快洗好,以应对敌人。

就在这时,房外大厅传来争吵声。只听一个小二大声喝骂道:“我们尚贤居住的都是谦谦君子,看你这穷酸样也好意思往里进。”

那被骂之人即不生气,也不大声回驳,只是冷冷的说道:“官差办案,其他闲杂人等不准干预。”

那小二似乎并不因为对方是捕快就惧怕,反而趾高气扬的说:“官差,你是哪的官差,知不知道这是谁开的买卖。”

接着就听“哗啦”一声,然后就是小二的呻?吟与客人的尖?叫。

陈平等人在房内听的真真切切的,但却没有一个出房观看。现在还是小心为上,万一这是敌人的计策呢,先听听事态的发展再做打算。

这时就听另一个声音大声道:“好家伙,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来人啊,给我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押?送官?府。”

接着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是打?手把那人包围了。面对此景,那人依然无?动?于?衷,还是说了一句:“官差办案,其他人等不准干预。”说着那名捕快从怀中拿出一张盖满印章的文件:“这是湖广府所有官?员联?合?起?来发出的文件,上面说本捕头在湖广府的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可以办案,当地官?员定当竭尽全力相助。我现在不要上面帮助,只要你们让开。”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这间酒楼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个字里都透露着不可抗拒的威严。面对这样的气势,所有人都开始往店外退去,这些以高尚贤明自居之人,何曾见过这场面。各个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敢出面呵责。客房内的客人也都纷纷打开房门,匆匆外逃。这其中有几间客房没有动静,不是因为没有人住,而是因为他们觉得没必要离开。

陈平、百晓生都坐在房门的凳子上,只等敌人进来便准备大开杀戒。来人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他每一步都走得那么缓慢,走得那么平稳。他的步子越是稳重,房内人的心就越是狂跳不止。在这紧张的时候,陈平已经开始考虑如何逃跑。而姚光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敌人怎么这么大胆,敢正大光?明的向他们挑衅,这不符合寸草不留的风格。而且他以官?府的身份来对付他们,这不等于在树立了武林正、邪两派之后又和朝?廷为敌了吗?

这些问题还没来得及细想,来人的脚步已踏上二楼的走廊。越是这个时候,众人越是把杀气收敛,以便给敌人猛然一击。但就在这时意外的事发生了,来人在经过姚光所在的天字一号?房时并没有停顿,在经过百晓生的天子二号?房时也没有停顿。不但脚步没有停,连呼吸也那么匀,这样的情况一直到天字三号?房门前才停。

那人来到天字三号?房门前停了下来,之后就再没有动静,好像就没有人。这份隐忍之力,房?中众多高手都自叹不如。

过了一会儿,那房?中之人似乎忍不住了,开口道:“你就是京?城六扇门中的南宫岩?”

那被称为南宫岩的人回答道:“正是。”

两个简单的字,却震慑了其他两间房?中的所有人。

“东南西北安天下,诸葛司马坐中?央”

这句话是江湖中人对京?城六扇门中六位捕头的评价。就连寸草不留也有规定,所有关于那六人的刺杀任务,一律不接。

这时那房?中之人又说道:“捕头大?爷道到这里来,是不是来抓我的?”

南宫岩道:“你身负三十多条人命?案,今天我就是来拿你的。既然你知道我的来就,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那人继续问道:“如果我杀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归案了?”

南宫岩道:“或许今天不用,但我六扇门中还有其他人,就算你灭了六扇门,还有天下正义之士。”

房?中那人听南宫岩这样说,一点也不紧张,又接着问道:“捕头大人为什么还不进来抓我?”

“我……我在等你心中内疚而主动自首。”

那人听后放声大笑:“哈哈……捕头大人向来正值,不善说?谎,但人在官?场却有许多无奈。你说内疚是不假,但对象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因强行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所以心中愧疚,正在忏悔。”

“你……”

“怎么,让在下说中了吧。不久前龙凤镖局接了一趟运往武当的镖,中途有歹人妄图夺标。虽然最后有人相助不至于走失财务,但不知怎么的这件事竟然惊动了皇上,下令让你们限时破案。那些人既然敢动龙凤镖局的东西,定当做好了事后安排。这段时间你们在湖广一带仔细搜?查,仍未有线索。虽然可以肯定是朝中奸吏所为,但苦于无证据。眼看皇帝规定的时间就快到了,你们只能抓几个人栽赃。但良心上又不能让你们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在迫于无奈之下,你们只有选择我这种身披数条人命的恶匪。”

一阵沉默之后,只听南宫岩语带愧疚地说道:“对不起。”

一个捕快向他要抓的犯人说对不起,这看似最荒唐的故事中也不可能出现的一幕,在这里却实实在在的出现。

捕快是不论在官?场还是江湖都有口皆碑的捕快,犯人则是身背数十条人命恶?贯?满?盈之人。而且这个犯人待会儿还会全力反击,甚至会杀了他。不管南宫岩内心如何挣扎,但他还是要将犯人逮?捕归案,不管他犯了什么罪……

破阵卷 二、桌子椅子不碍事

二、桌子椅子不碍事

“楼下的人已经走完了。”那人在房内说道:“咱们到宽敞的地方打,你若能打赢我,我不但跟你归案,还承认去劫镖。如何?这宗买卖从哪方面讲你都划算。”

“你本来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但你还是觉得理亏。”

南宫岩不再说话,而是径直向楼下走。接着就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另一个脚步声缓缓走出。等他经过陈天等人的房门口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和声细语的对房?中众人说道:“几位不如出来见证一下六扇门的神捕如何抓获我这个恶?贯?满?盈、十恶不赦之徒。”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平静,听不出任何异常。不是成竹在胸,不是绝顶自负,更不是自知不敌的无奈。好像不管结果如何,都在他意料之中,都是他想要的结果。

当众人打开门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眼前没有高手云集,也没有横尸遍野。有的只是两个活人,一个捕快,一个逃犯。但就是这犯人的样貌让人惊讶,因为他的样貌就是上天把水与火融合到一起,而一方又不毁灭另一方。

在没有见其人只闻其声,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那种饱读诗书的儒学之士,就如吴越天一般。因为他的声音太富有磁性了,但见到他的样子,每个人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是个身强体阔、膀大腰圆的虬髯汉子。

两人来到楼下,南宫岩看了下周围的环境,说道:“这里杂物太多,不如我们找个宽畅的地方如何?”

“找个宽畅的地方,你难道就不怕我半路逃跑?”

南宫岩很有自信道:“我已经盯上你了,就算天涯海角也会捉住你。”

虬髯汉道:“南宫大人做了那么多年捕快,在缉拿犯人的时候应该遇到不少武功高强的人物。他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誓死抵?抗。有些人甚至比捕头大人厉害不是一星半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再兜圈子了。”南宫岩嘴上虽这么说,但却没有打算要出手的样子。

虬髯汉继续道:“不管敌人有多么强大,但最后的胜利者总是南宫捕快。这说明实力并不是能绝对决定结果的,周围的环境、自身运气也可能左右结果。这周围有这么多桌椅,说不定也有可能改变结果。”

“既然这样,就在这里对决吧。”说着南宫岩戴上了那双钢丝手套,将镣?铐扔上半空,刚好挂在房梁上。

那虬髯汉这时才想起来,对南宫岩说道:“捕快大人先活动一下筋骨,我回房拿一下武?器。”说着又回身上了楼。

他的声音与身?体不相配,手中的武?器也是同样。不是板斧,不是双锤,竟是一把柳叶刀。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南宫岩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大汉竟然是用如此轻巧的武?器。

反倒是那虬髯汉有点不耐烦了:“捕快大人,看够了没有。我手中的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柳叶刀,肯定比不上大人手中的金钢手套。若大人喜欢这玩意儿,待将我捉拿归案以后,捕快大人再细细把?玩如何?”

“那你可要小心了。”说罢南宫岩大喝一声,一拳击向虬髯汉。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面前这个虬髯汉除了身材以外,其他任何地方都与众人心目中想的不同。所以大家也不期待虬髯汉会一拳迎上去,而事实上也是这样,那虬髯汉子双脚一点地,轻巧得躲过了这一拳。

你别看虬髯汉身材高大,两只脚像小旱船似的。但双脚行走如蜻蜓点水,身?子游走如燕子捕食,落地时又似三两棉花着地。南宫岩第一拳也属于试探,走空以后拳势一压,将面前一张桌子杂碎。一拳走空,南宫岩忙转身再追,但由于桌椅的摆放,这一气呵成的攻势被拦了下来。

接下来的数回合的交手,虬髯汉总是不与南宫岩做正面抗衡,借助周围桌椅不断的游走,只有在快被追上的时候才回过身反击。

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南宫岩的身法越来越不济,这使得韩义不禁有点担心:“那虬髯汉可能使诈。”

小玲在一旁不服道:“使什么诈,是那捕快真力不足,体力不济赶不上别人。”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韩义反驳道:“那南宫岩是六扇门中内功最深厚,耐力最长的一个,怎么会体力不济,肯定是那人使了什么药物所致。”

两人的话显然传到了场中打斗之人的耳中,正在到处躲闪的虬髯汉停了下来。

南宫岩也跟着停了下来:“你怎么不打了?”

虬髯汉一脸关切的说:“看你气喘吁吁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让你好好歇一会,省得有人说我暗地里使诈。”

南宫岩道:“我是捕快,你是犯人。犯人在逃避捕快追捕时,用什么方法都是可以理解的,而捕快在追捕犯人时,也不会有什么顾忌的。”

虬髯汉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真的暗中使诈。”

“你我心知肚明,难道不是吗?”

“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使诈的?”

南宫岩道:“不久前你住进了这家店。”

“那又如何?”

“你住进去的第二天,这间店便闭门装修了。”

虬髯汉微微一笑:“原来如此,看来我的动静弄得有点大了。”

楼上的小玲一拉小绣的一角,小声问道:“姐,他们说得我怎么听不懂,这装修与使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装修的涂料内有毒。”

小绣轻轻一敲她脑袋说:“让你平时多学习一点,你偏不听。你知不知道奇门遁甲?”

“你的意思是……”

“不错,这大厅的桌椅是按奇门遁甲方位摆放的。不过南宫岩虽然知道问题在哪,但似乎并不会破?解,接下来看那捕头如何办。”

只见场中两人依然没有动手,好像要把该说的话说完才能安心。只听南宫岩沉声说道:“你这动静再大,也不如当天夜里所做的几件案子大。你一边排奇门遁甲,一边做大案,目的就是为了引在这附近的我。”

虬髯汉听后不住的鼓掌称赞道:“我只当京?城六扇门中除了司马、诸葛二人外,其他捕快只知道跑腿、收钱、捕人。原来也有动脑子的。”

“废话休讲,你我再战三百回合。”

“三百回合!你若破不了这奇门遁甲,只怕三十个回合也撑不住。”

南宫岩看了看周围的桌椅,说道:“奇门遁甲我自然破不了,但几张烂桌子我难道解决不了嘛。”说罢南宫岩大喝一声,朝地面击去。

拳未至,拳劲已将他脚下的大理石地面寸寸震碎。随着拳头不断的接近地面,裂痕也不断扩大。

终于,这天崩地裂的一拳砸在地面,接踵而来的便是房屋摇晃、大地?震动。似乎发生了大地?震,玲一个站立不稳坐在了地上,小绣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虬髯汉也被这情景震慑,脚下不住的发?抖,额头上也渐渐冒了冷汗。

但不管是场中的他,还是楼上观战的众人,却没有一个打算逃走的。也只有玲一个人倒在地上,但奇怪的是,她一点事也没有。反而是扶起她的小绣,嘴角已渗出一丝丝紫红色的血。韩义看到此景立知不妙,忙将双手按在她们的肩头,运功抵御。

大地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房屋也快要倒塌。虬髯汉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的小命难保。只见他双?腿立定,气运丹?田,一声震天动地的喝声从他口?中发出。霎时间一切景象都消失了,天崩地裂只是幻象,正确的说是南宫岩的拳意。

能以拳意震慑他人的心魄,武功?修为已然不俗。但南宫岩毕竟不是吴越天、李天行这样的绝世高手。一轮下来,他的腰有些弯,他的气也不住的喘。而另一边的虬髯汉,正用手擦?拭额角的汗,他的气也不是很匀。

但总体情况来说,他比南宫岩要好:“六扇门的六位捕头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南宫大人的《地动诀》确实让在下大开眼界。现在我没有了奇门遁甲的优势,但你的内力也所剩无几了吧。下一轮又是我占优势,你可要小心啊!”

确实,南宫岩的《地动诀》不仅仅只是震慑人心,同时也将周围的桌椅全部震碎。

没有了周围奇门遁甲的辅佐,虬髯汉的身法不再是优势。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一拳击了出去。你别看他刚才闪展腾挪,身法巧似猿猴,就以为他不是以力道见长。但事实上他这一拳夹杂着雷霆之式。这一拳不但威力大,速度也特别快。

南宫岩见对方反击如此之快,避是避不了了,只有硬接这一拳。两拳相交,一声闷响,激起周围木屑四散。只见南宫岩从尘灰中退了数步方才站稳,而那虬髯汉却纹丝不动。由此可见虬髯汉的功?力之猛,还在南宫岩之上,更重要的是刚才的《地动诀》已消耗南宫岩大量的功?力。

一击得手,虬髯汉没有立即追击,而是语带讽刺地说道:“不知在下的拳头可还入得大人的法眼?”

南宫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手捂住胸口,深吸一口气,把阻塞的气血打通。将体?内的淤血吐出,这才缓过气来。

说道:“不错,不错,就算我功?力最佳的时候,抵挡这一击也要使用八成功?力。”

“既然这样,那大人试试在下的下一招,看我能否逼大人使出全力。”说着又是一记猛拳。

破阵卷 三、镜子的两面,相反又相同

三、镜子的两面,相反又相同

自南宫岩气血打通后便暗自防备着,虬髯汉一拳击来,南宫岩气劲运足又要与对方一击。这时那虬髯汉才明白,南宫岩为何被称为六扇门中真力最强的。经过几番大战,南宫岩依然能借助虬髯汉子的攻击?打通自己的气血,他的拳头依然那么猛,双拳还未相碰,虬髯汉已感到气劲割肉生疼。

但这样猛的一拳,不但没有让虬髯汉心生畏惧,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丹?田气一运,拳风立增数倍。但南宫岩在出拳以前,已经气劲运足。双拳间的距离还有不到一寸,这时南宫岩身?子横着移着出去了。

这一下却是虬髯汉与众人没想到的,虬髯汉这一圈走空。拳头走空不要紧,拳头上聚?集的内力不能留着,若是拳劲回流,只会伤及自身内脏。于是一间屋子的墙被这隔空劲轰倒,连带屋内的所有的家具都被击碎。

闪到一旁的南宫岩用“大加赞赏”的语气说道:“厉害,真厉害。这样的拳头,不管我在什么时候,都要全力抗衡。”

这时的虬髯汉已收起戏耍之心,专心对敌。而南宫岩因刚才消耗剧烈,现下不敢与来人做正面硬碰硬,只是不断的游斗。

这两人的功?力相差无几,真算起来可能南宫岩的功?力略高一些,不过现在只能处于被动。这下追人的与被追的调了个位置,而且南宫岩连一点抵挡的障碍物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虬髯汉手中还有一柄柳叶刀。所以南宫岩几乎是一面后退,一面抵挡。

照这样子看来,再过百余招南宫岩便输了,所以虬髯汉只要稳扎稳打即可。但楼上的众人都看得出来,虬髯汉的出招越来越急、越来越猛。这样的打法,说明虬髯汉急于求胜,原因只有两个:一是虬髯汉的后力不济,一是南宫岩的内力都在快速恢复。

可是从虬髯汉的出招来看,根本就没有后继不力之感。那只有可能是南宫岩在快速回?复,而虬髯汉要在他恢复之前将南宫岩打败。

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自己了解的领域。场中观看的都是习武之人,对南宫岩这种一边攻击一边恢复内力的武功很好奇。江湖中也有将敌人内力吸为己用的功夫,但那也要特定的穴位去吸收别人内力。就算是能做到举手投足皆可收人内力,也要和敌人功?力相当,让敌人的攻势融合到自己的节奏。

但场中的虬髯汉,那柳叶刀配合着自己的拳头,可攻可守、时进时退。连南宫岩都在虬髯汉的节奏之下,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内力被吸收难以自拔。反倒是南宫岩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战败。

观众虽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但两人却是有苦自知,虬髯汉打在南宫岩身上的每一拳都是实实在在的,但他也感觉到南宫岩的反击越来越强烈。原来他攻出十招对方也就回一、两招,后来渐增至五、六招。现在不仅每一招都能反攻,有时竟能强攻三、五招让他无力还手,只能防御。而南宫岩更是苦?不?堪?言,他的内力已到油尽灯枯,无奈之下他只能使出《地动诀》的“大地回春”。

这招讲求的就是破而后立,光洁的大地上要想有新鲜的植被,就必须让嫩芽破土而出。

“大地回春”就是这样一个招式。他先将虬髯汉的攻势全数卸到地上,而这时大地也会给他一个反震力。这反震力便是南宫岩的力量源泉,南宫岩必须不做反?抗的照单全收。而往往在这时候,虬髯汉新的一拳也来到了,南宫岩只能硬着头皮照单全收。

而往往在这时候,虬髯汉新的一拳也来到了,南宫岩只能硬着头皮硬接。这股力量与大地之力当然同时被南宫岩化为己用,但南宫岩就要在没有抵?抗力之下,同时受到两股大力的冲击。也就是说,南宫岩恢复的越快,他内脏受到的冲击力也就越大。

这是一场消耗持久?战,一场对南宫岩绝不公平的一战,他是凭着一副铁打的身?体才能扛到现在。楼上的人一时半会也看不出高低,但南宫岩这种以身?体硬接对方拳头的打法,任谁看了都不忍。

但就在这相持不下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一件当场决定胜负的事——虬髯汉的脸变了。

由于虬髯汉是背对着诸人,所以旁观者迷。而南宫岩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脸色有一阵惨白,在脸色有变的时候,虬髯汉出招的速度与力度有所不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南宫岩先是一拳挡住了对方的柳叶刀,另一只拳头紧跟着打在他的胸膛。

这是最佳的机会,再这么耗下去,南宫岩不知能撑多久。所以他这一拳必须达到一招制敌的效果,而虬髯汉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并伴随着不住的咳嗽声。

南宫岩并没有立即再补上一拳,也是站在那里重重的喘气。“现在我可以抓你归案了吧。”

虬髯汉那股劲还没有缓过来,一直不断的咳嗽,最后连血也吐出来了。也不知是被打出来的血,还是为了引南宫岩上当逼出来的血。这时众人也纷纷从楼上下来,南宫岩一看,警戒心又提了上来。大家都是老?江湖了,一看南宫岩的眼神便知他对众人不放心。

于是众人当先拱了拱手道:“捕头大人,我等都是小人物,请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南宫岩冷冷地看着他们道:“小人物!身在二楼,却能给身在场中的我如此威慑力。即使你们极力隐瞒,但还是逃不过我多年做捕快的观察力。说吧,你们是准备一齐上,还是想要车轮战?”

韩义上前一抱拳头道:“捕头大人,我们确实没什么恶意,请捕快大人……”

他话还没说完,小绣就插口道:“他被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既然如此,我便不能由你胡?作?非?为。”

“就是,就是……”玲在一旁应和道。

听到这么一说,南宫岩头一低,叹了口气。刚才的神采依然全无:“我这也是无奈,朝中奸人当?道,我一面为民请?命,一面和贪?官污吏周旋。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这么做。”

这时那虬髯汉也停止了咳嗽,用那种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捕头大人,你不用自责,我已背负无数人命,再加一条罪名也无妨。”

百晓生一直就很奇怪,两人的实力原本旗鼓相当,就算南宫岩能胜,也要一、两百招之后。所以他要探个究竟。百晓生武功不是众人中最高的,但他所学最杂,医学也是她爱好的其中一项。

她将手搭在虬髯汉手上一号脉,脸色微微一变:“原来你……”

虬髯汉毫无生气的说道:“不错,数年?前我知道自己得了绝症,这打击对我来说很大,我一气之下将看病的大夫全?家杀光。我自持功?力深厚保住身?体,一面四处作案聚?集钱财,一面四处寻医,但都药石无果。我知道这是报应。但不久前,一个让人绝望的消息传来,我最心爱的女人怀了的孩子。我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但我一点也不愤怒。我爱她,她也爱我。所以我决定,不仅要帮她积德,还要帮她肚子里的孩子积德。我开始杀那些为富不仁、欺行霸市之辈,同时也有自首的打算。”

韩义不解的问道:“既然如此,你到衙门自首不就行了,何必闹这么大动静。”

虬髯汉斜眼看了看一旁运功调息的南宫岩,道:“我一生为恶,那些衙门里的捕快从来连我的影子都看不到,要我向他们自首……近来我听说京?城六扇门的几个捕头到了湖广一代,我想他们名头那么大,不知是否真有那样的实力。所以我安排了这一切,如果还是被抓,那也没什么遗憾了。”

这时南宫岩的元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见他双脚点地,飞身上房梁将镣?铐取下。对众人说:“诸位,若无其他什么事,我就要将此人捉拿归案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玲又口不择言地说道:“就知道抓一些无还手之力的人,有本事抓那些有本事的。”

南宫岩一听就知道她话里有话,于是便停下来问道:“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些有本事,又该抓的人。”

玲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捕快,若非他们无?能,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其次才是害她家?破?人?亡的那批歹?徒。所以她看到捕快就不自觉想到那批人,也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很多年以前,士、农、工、商四大联族中,“农”族前三大世家满门被杀,家中财物一扫而空。不知这批人是否算有能力,又是否算该抓之人?”

南宫岩无奈一笑道:“看来姑娘应该是满门被杀的幸存者了。”

“不错,我和我家小?姐都没死。”

“那你们都很幸?运啊,这些人打家劫舍从来不留活口,能从那批歹?徒的毒?手下存活下来,那是上天赐予的奇迹。想当年我刚入公门,就听说了他们的恶迹,只恨当年我武功低微。”

玲冷哼了一声道:“尽知道说风凉话,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我相信他是个正直的人。”

小玲听了大吃一惊,因为说话的居然是虬髯汉。“喂,你脑袋没给他打坏吧?我在帮你鸣不平,他要给你加莫?须?有的罪名,你却帮他讲话,还说他正直。”

虬髯汉呵呵一笑,道:“我不是帮他说话,只是说事实。我相信他绝不会做那些为?非?作?歹的事,他虽然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我。但那也是身在官?场自保的手段,这就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将军遇强敌战略撤退一般。至少他是为大局着想。”

小玲听了则是哈哈大笑,道:“真好笑,真好笑。你是匪,他是官,你怎么知道他的想法?难不成真是官?匪一家亲。”

虬髯汉解释道:“我与他交过手,可以感觉到他的内心,相信他也一样。更何况我从他的武功中感到一股正气。你别看我是贼匪,他是捕快,但这完全相抗衡的职业中却有很多相似之处。”

“这怎么可能,捕快与贼是完全相反的职业,怎么会有相似的地方。看来你的脑子真的坏了。”

“有相似的地方。”这次回答的是陈平“恩?师曾说过,生死一线、善恶一念。镜子里呈现的是与现实景物相反的,但也是相对的。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给你致命一击的有可能是你最亲?密的人。”

“好、好、好,你们都有理,我说不过你,我上楼总可以了吧。”小玲气得一撅嘴,便上楼休息了。

因为生气,她也不走楼梯,直接飞身上了二楼。

南宫岩看了,不禁喝彩道:“好轻功。小小年纪便有此功?力,几位的实力想必不凡,还未请教各位大名。”从刚才诸人的对话,他已可肯定对方没有恶意。

“在下姚光,这位是内子。”

姚光一报出名姓,南宫岩立时大惊:“原来是八侠,难怪气度非凡。”

“明明就是第一次见面,说话却像老朋友。你们大……男人真是假。”本已打算回房的玲听到这些人说话那么假,又认不出插嘴。她本想说“你们大人”,但觉得这样一说就显得自己小,还会得罪小?姐。不如改称男人,还把自己和绣排除在外。

众人看着她那孩子气的话,不禁莞尔一笑。看见她回到房?中,房门一关上,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虽然现在众人都是谈笑风生,但也都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这里还有个杀?人犯。大家对他又不了解,又怎知他是否有埋伏,因此所有人的警惕都没有放松。

就在小玲反手关上?门时,众人看到她想夺门而出却被打回去的身影。众人不及细想,陈平已飞身上了二楼,破门儿如。过了一会只见全身蒙面的黑衣人被扔了出来,只见那人的双脚已然受伤,显然是被陈平的飞剑所伤。

南宫岩一见有人偷袭,立时以拳指着虬髯汉道:“是你?的?人?”

虬髯汉望了望躺在地上的那人,不屑道:“我向来独行,即使事?前找?人帮忙布置、安排,事?件发生时我只单独行动。”

南宫岩不再问他,走到那个蒙面人的身边问道:“你是何人,到此所为何事?”

那人一句话也没有说,用?力一咬藏在牙齿内的毒药,立刻七窍流?血而亡。

破阵卷 四、新手没经验,老手好习惯会要命

四、新手没经验,老手好习惯会要命

“事情败露便自?杀,一点机会也不留给别人,能训练出这种杀手不多。”

“是寸草不留的人。”小绣只是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众人听了一惊,而南宫岩听了更是一愣:“姑娘是如何一眼便看出他是寸草不留的人?”

“因为我也是寸草不留的人。”

“那么,这是你安排的人?”南宫岩疑问道。

“不是,他们只是要杀我,所以才安排这些人。”

南宫岩依然有些不解:“杀你!你不是寸草不留的人吗?”

小绣冷笑一声:“在他们眼中,我曾经是寸草不留的人。现在的我是一个失败者,同时也是个背叛者。”

听了这样的话,南宫岩有些激动的说:“那么说,你对寸草不留内部的情况应该很了解了。”

大家都知道南宫岩话中的意思,他是想通?过小绣了解寸草不留的真?实情况。

不过小绣的话却让他失望了:“不,我们这些杀手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我们只被告知两件事:杀什么人,消耗多少财物去杀。”

“既然这样,你的离开对那个组?织没有任何的损失,他们为什么还要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来追杀你?”南宫岩此时的语气一点也不想询问,更像是盘?查。

小绣也感觉到南宫岩对她的不信任,因此她要把事情都解释清楚才行:“污点。不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他们在生存发展中,总会希望自己是完美的。不管这个人是好是坏,这个组?织是善是恶,当他们的路途中遇到污点,他们总会用自己的方法抹去。”

“就用一个人去抹去污点,这似乎不大可能。”

“他们并不是只打算用一个人,而是因为有捕头大人在,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所以捕头大人还是快些交案吧,不要趟我们这趟浑水了。”

这话说得南宫岩倒是觉得有趣:“你这姑娘说话倒也有?意思,别人被追杀,都是希望有官?府的人来保护,你却将我往外推。”

“或许他怕你也将她抓?捕归案吧。”虬髯汉不合时宜的插一句。

“她若怕我抓她,也不会在我面前暴?露身份。我想她应该是想与敌人做正面对抗。”

“不错。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与其每天被人追踪、监?视,还不如和对方明刀明枪的对一场来得痛快。”

南宫岩走了,押着犯人回去交差。而店内也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只要有钱,砸毁的东西立刻有人搬走,并很快有人换上了新的。

晚饭后,众人都在房?中打坐调息。经过了一下午的大战,店中的每位客人都心有余悸。他们表面上都客客气气,但心中都对其他人有所提防,生怕对方也是个江洋大盗。是以吃过饭后,他们都躲回自己的房间,虽然如此惧怕,但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因为这样太有失身份。

即便如此,小二对每位顾客服?务的热情依然不变,还是时不常的对房?中的客人服?务。酉时末刻,店内就要熄灯了,小二们此时又对每个客房的客人进行最后一次主动服?务。

姚光打开门,只见小二拿着茶壶,笑呵呵地问道:“这位爷,我们小店要熄灯了,还要不要添加些热水?”

“不用了。”

“那爷您休息吧。”说着小二便转身离开。

人虽然转了身,但水壶的壶嘴却没有转,依然指着姚光。只见小二突然一抖手,一股青烟从壶嘴喷?出。这人猝然发难,显是预?谋已久。但姚光更是早有准备,在烟喷?出的一瞬间,姚光的面前聚积了一团光。

对,就是一团光。光源并不强烈,但在这昏暗的走廊,却是那样的明显。小二眼角的余光也看到这团光,人都是有好奇心的,杀手也是一样,只看你能否抑制得住。小二显然压不下这股好奇心,更何况挑?起他好奇心的是江湖上的一个传闻。

江湖传闻,姚光的光比他的剑更厉害。好奇心害死猫,所以那个小二死了,死在他的好奇心之下。但最终他的好奇心也没有满足,不过就算他没有好奇心,他的结果也是死。

当那股烟碰上那团光,便立即被反射?了出去。这股烟已经不是刚才那股用机?关射?出去的青烟了,其中还夹杂着姚光的真力。是以这股真力一撞上那名小二,便将他同一小段栏杆一齐飞向楼下。只听楼下“哗啦”一声,几张桌椅板凳被砸碎。经过白天这一通折腾,晚上所有人都早早回房休息,所以这时的店很安静。被这么一闹,韩义、百晓生等人也知道敌人开始行动,索性都出了房门与敌正面交战。

这时,从他们隔壁房间的客房?中走出一人,此人生得是大腹便便,一身绫罗绸缎,头戴一顶四方员外帽,手持一柄山水折扇。看到刚出房门的陈平等人,便迈开大步走到众人近前。

用一贯趾高气扬的口气说道:“你们这些江湖人,晚上不睡觉还闹出这么大动静,真是扰人清梦。”话说完,韩义的剑已挥出,将那近三百斤的身?子扔了出去。

这一连两个人被打到楼下,众人也不用再藏着掖着,直接跳到二楼中?央高声叫道:“各位不必再躲躲藏藏了,有什么话出来讲吧。”

话一说完,就听众客房?中,各个跨院走出不少人。这些人长相各异,穿着打扮也各不相同,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普通。

他们都太普通了,普通到只要一闭上眼,你就对他们没有任何印象。这样做有时候比蒙着脸更有效,因为只露一双眼,反而惹人在意。这也许就是一个杀手的基本要求。

当然,这么些人中,也不是全都是普通长相,其中就有一个人很耀眼。他的出现,让人不自觉就会看向他。不仅是他的衣着光鲜亮丽,还因为这人长得实在太俊俏了。

这人轻摇一柄折扇,走到几人面前说:“不愧为八侠,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我安排的人。”

姚光笑笑说:“不是这么快就识破了,而是早就发现了。”

“哦?不知是我哪里漏出了破绽。”

“小二的服?务太热情了。”

“服?务热情也能算是破绽?”

“服?务热情当然不能算是有破绽,但热情的对方不对,可就让人觉得别扭。他不断的问我们要不要找乐子、上赌场,却一次也没问我们要不要添加些茶水。但到了晚间最后一次询问,却主动要给我加水。这里没有宵禁,越是到晚上活动越多,所以小二这么问反而让我警觉。”

那人将折扇收叠,轻轻地敲了敲脑门,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个人实在太完美了,就这么个小动作也那么与众不同,让人觉得,他那么一敲就真的会把脑袋敲坏。

他的脑袋当然没有破,不但没有破,还很灵光,心眼一转,他便为这次失误找出了借口:“他是个新人,做事自然没那么慎密。我只是奇怪,第二个人可是老手,你又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他的一个习惯,或者说是一个本能出卖了他。”

“愿闻其详。”那人摆出一副请教的样子。

姚光道:“你们平时的训练都很严格,所以不管刺杀、追踪、侦察都是一流的。这也让他们养成了一个好习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的步子总是很轻。他是个老手,所以更有那种小心谨慎的习惯,但一个……”

“也正是这个好习惯让他送命。”姚光的话还没说完,那人便抢过话说道:“一个那么胖的人,在木板上走路却落地无声,你们自然是对他怀疑。你说我说的对吗?”

姚光还没答话,陈平?反而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真没礼貌,我们说话说到一半你就打断。”

“我又不是什么高尚贤明的君子,我只是个杀手,用得着讲礼貌嘛。”

这话可气坏了被护在中间的玲,只听她大声骂道:“杀手就不能是君子吗?我家小?姐就是杀手中的君子。”

那人也不发火,随口回答道:“所以她现在才会被杀手追杀。”

“你……”

“好了,废话也不多说了,问题还是今天解决吧。”说着他把折扇一指众人,便不再说话。

众人知道多说无益,摆开架势就要开打。但就在这时,众人都感到一阵恐惧,周围的桌椅都不见了。刚才从二楼下来时这些都还在,就这说话的功夫,东西都被搬走了。可所有人一点感觉也没有,学武之人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现在敌人在他们周围那么大动静他们都不知道。那就是说敌人要杀他们,也是轻而易举的。在一个军?队军心不稳的时候,最应该有个人稳定军心,而君子杀手就起到这个作用。

“你就是组?织新近收纳的成员——明耀。”

“不错,正是在下。”

“听说你进入组?织后就隐秘行踪,很少有人见过你。组?织也没有让你执行过任何任务,而是让你创编了一套阵法。”

“阵法完成后第一个拿来对付的就是你们,所以你们应该感到荣幸。”他这狂?妄的话似乎说你们就死在这套阵法上。

陈平也丝毫不认输:“在我们感到荣幸的时候,你应该感不幸,阵法一创立便遇到我们。”

“你的意思是我辛辛苦苦创立的阵法一遇到你们就土?崩?瓦?解了?”

“你的意思不也是我们被你这小阵一围便闷死了?”

“哈哈……再这样说下去天都快亮了,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罢,周围的杀手有数人跳起来朝众人射?出暗器袖箭等。这样做不是为了杀死对方,而是要把他们分开。虽说诸人守得稳当,但之间的空隙也渐大,而就在这时明耀看准时机跳入众人当中,将他们分开。随后所有杀手纷纷插?入把他们隔开,而明耀也不针对某个人进攻,只是在阵中不断的游走。

破阵卷 五、泼你一身油漆

五、泼你一身油漆

这个阵并非什么厉害的大阵,明耀的武功也并不比其他对手高,但三十余回合下来,每个人身上多少带点伤。

小绣身上有毒,小玲本身武功就不高,受点伤也是在所难免的。但其他人受伤就有点莫名其妙了,他们所受的伤都是小伤,最多也就是划破了点皮。在这种战斗的场合,就算是受了点小伤也没有感觉。但就是这些小伤才让他们感到害怕,这些伤是什么时候造成的。敌人当中显然以明耀的武功最高,但他们的伤却没有一处是明耀所造成的。

越打到后来,众人心越是恐惧。这样的阵实在可怕,他们越是对明耀小心提防,怕他使用什么暗器,但越是这样他们身上的伤口就越多。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阵中之人虽然被迷惑,但在房外偷看之人却注意到这个阵的关键所在。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出手,全是因为破阵所要的重要物品还没有来到。

任何一个阵法都要一个主持阵法的人,也就是这个阵的阵眼。

这个阵的阵眼就是那个明耀,这一点身处阵中的诸位都知道。但知道归知道,要想破阵还是很难。那明耀打从一开始就采取游走的策略,对上个五招、十招他便改变目标。要想在十招内胜了他,除非你有压倒性的实力。可惜场中没有一个人有这个实力,所以他们只能干耗,为的就是换一个时机或一个奇迹。

他们的等待终于没有白费,不知这算是时机还是奇迹。总之有人破顶而入,这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个意外。让人意外的人有三个,其中一个正是白天来抓犯人的南宫岩。这些人虽然还不知道其他两人的身份,但从他们的装束也可猜出。

其中一人羽扇纶巾,一派儒雅文士打扮,如三国时的孔明一般。诸葛孔明是三国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们神圣化。不管是朝?廷还是民间,他都有无数的崇拜者。千百年来,江湖中有不少人一孔明的装束作为自己穿衣的标准。

本朝的江湖中人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与南宫岩一起还敢做这身打扮的江湖人,除了他的对头就只有同吃官饭的六扇门神捕——诸葛智。

而与他们同来的另一个人的穿着就没有那么讲究了,只是一般的武师劲装,不过让人注意的是他的双手双脚。他脚上穿的鞋子很特别,上面染了五颜六色,一动起来让人看了就有点眼花。他的手很让人注意,不在于他使用了什么特别的武?器,而是他一手提着一只大桶。

南宫岩打破房顶而入,让所有的人都是一愣,就是这短暂的停滞,给那人一个机会。那手提双桶的人抡起双桶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泼,等桶内的东西飞了出去众人才晓得,他手中拎得竟是两桶油漆。那人手使巧劲,油漆一滴不留的全泼到刺客身上。这样一来把双方全都搞懵了,一齐停下手来。

这时诸葛智已将周围的烛火全都点亮。

明耀借着烛火,一眼就看出来人的身份,尤其是那泼油漆之人。

江湖人,性命事小,受?辱是大。明耀在江湖中虽不是名动一方,但却是极为自负,何曾被人泼过油漆,但他又不愿人前失态。于是咬着牙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六扇门的捕头果然各个了得,西门大人不但腿上功夫了得,就连手上功夫也是冠绝天下。不知三位捕头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诸葛智轻摇羽扇道:“你是杀手,我是捕快,到这里有何贵干不是明摆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明刀明枪的干,何必弄这些东西。”

诸葛智道:“难道跟你们杀手还讲光?明正大吗?”

明耀摇摇头道:“那是诸葛先生对我们寸草不留不了解,我们只有在监?视、追踪的时候才会暗地里干,等到杀?人的时候我们绝对不能阴?谋诡?计。”

诸葛智也摇摇头道:“我也没用什么诡?计,只是破你的阵而已。”

明耀听了一愣:“破阵?古来破阵的方法千千万,还没见过用油漆破阵的。”

“那咱们就试试吧,请出手。”

明耀阻止道:“先不忙,等我换身衣服再战如何?”

诸葛智道:“那可不行,要破阵就要靠这些油漆,你这样一来,我们所有的功夫不都白费了。”

“有趣,有趣。我倒要看看,我辛辛苦苦创建的阵法,怎么被这小小的油漆给破了的。”他这么一说,可就害苦了那些刺客了。这些油漆来得突然,那些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有不少人满脸都是油漆。现在就算站着都会流泪,更别说一会还要出手。

明耀也看出了其中优劣,但刚才答应别人不去弄掉这身油漆,现在不可能出尔反尔。

诸葛智可是老?江湖了,一看明耀就知道他有口难言。于是就卖明耀一个面子:“你的手下连眼都睁不开了,待会儿还怎么出手,还是让他们先把脸擦洗一遍吧。”

“这可是你说的,别一会输了就拿他当借口。”

诸葛智听了以后哈哈一笑道:“早知道如此,我就泼你们猪血,而不是油漆。”

“这是为何?”

“不然一会你们输了,就说油漆的粘性太大,阻碍了你们的发挥。”

“这你倒可以放心,这点东西我们还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话说到这,刺客们也已准备好了,就等着明耀喊开?战了。

但就在明耀手中的折扇举到一半,小绣突然叫了声听。这一声喊,刚才的紧张气氛又顿时荡然无存。

“我的大小?姐,你又怎么了?”

小绣先清了清嗓子道:“我怎么说也是组?织里的老人了,你好歹对我尊重些吧。”

“这次我是来刺杀你们的,你们却让我如此被动,还要我来尊重你们。今次是我第一次行动,就卖你们个面子,有什么遗言赶快说吧。”

“呸,呸,呸,什么遗言。本来我还打算你们败了,就求几位捕头爷放你们一条生路,现在看来怎么着也要让你活动活动筋骨了。”说着,也不管明耀是什么反应,把大伙召集起来围成一个圈,小声的商量着什么。明耀就这在那轻摇折扇,他自命不凡,也不去听对方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这才散开,背对背反围成一个圈。从他们的眼神,明耀知道现在再没什么阻碍了,一声令下所有人冲了上去。明耀是个天才,自被寸草不留收归以后并没有立马让他执行任务,而是暗自训练,并创下了这个阵法。所以说不但他是第一次执行任务,连带着他这套阵法也是第一次出来示人。

既然是第一次出来示人,也就从没有与人交战的实战经验。更重要的是来破阵的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刚才那一战已经让他们应接不暇了,现在又加上了三名高手,他们就更没有胜算了。不过仗着阵法精妙跟那份莫名的自信,他们倒也不惧。

不过说也奇怪,阵法依然还是那个阵法,施展的人也还是那些人,他们的配合更没的说了。但被那油漆泼过之后,他们的阵法再也起不到刚才的效果。没过多久,这些杀手每个人身上都挨了几招。这些招式虽没打在要害上,但多击?打在手脚关节以及气穴上。这样一来他们行动的速度、招式的灵活以及攻击的威力都会大打折扣。

时间一长,不用诸葛智等人出手,对方自身也会支持不住倒地不起。这个阵被创建出来的时候,明耀就想到如果有人中途被杀了怎么办。所以他的阵法?会根据人数上的不同而做出调整。但看到己方的人一个一个的失去战斗能力,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的失败了。可性格倔强的明耀却不肯认输,眼看着他由围?攻别人到最后的被人围?攻,他一步步地由在外圈不断游走,到最终被围在当中。

他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丢掉了那把代?表自信的扇子:“要杀要剐随你们。”

小绣用她那种带有讽刺的语气说道:“你这人长得不错,可这脑子怎么就是不灵光呢?在开打之前我不是说过要放了你们,怎么才这么一会就忘了,难不成是被打?倒脑残了?”

明耀没好气地说:“那我还记得你说过要让我活动活动筋骨。”

“刚才那一架你还没活动够啊。”

表面上看他们两人说的好像是玩笑话,但明耀的心眼已经转了好几个圈了。“你的意思真的是要放我!”

“我君子杀手虽然在被追杀,但好歹在江湖中也是个人物,说出的话那是板上钉钉。”

“你说的简单,你是让我们走,但几位捕头呢。他是官,我们是贼,怎么会说放人就放人。”

一旁的诸葛智听了,轻摇着羽扇,打着官腔道:“这做人为官都不能太死板,要学会变通。你蓄意杀?人不成,那便是杀?人未遂,我们也没证据拿你。现场情况来看只能算是打架斗殴,这属于民不举官不究,是可以私下处理的。现在既然被你们追杀的当事人都说放你们走,我还能说什么呢?”

“说得轻巧,你们讲放人就放人,你可别忘了我所属的组?织。我带着一帮弟兄来杀你们,结果却被不明不白的给放了,你们说我能就这样走吗?”

诸葛智道:“你想走的明白,那你有哪些不明白的,快些问吧。”

“我所创的阵法虽不是什么高深的阵法,但也不是轻易能破?解的,按照正常的情况,就算你们胜了,只怕这一场也要打到天快亮的时候。为何你只泼了两桶油漆,我的阵法与刚才却有了天壤之别。”

诸葛智正在犹豫是否该说,百晓生已抢先答道:“你的阵法实而不华,你?的?人华而不实。”

“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虚有其表?”

百晓生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我只是说公子你华而不实,并没说你虚有其表。”

“这……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有不一样了,就凭你能创出这样的阵法就知道你并非是那样的人。我说你华而不实是从这个阵法来说的,虚有其表说明你在阵中就只是个样子,什么用处也没有。但这华而不实的解释就是你在阵中闪展腾挪身法了得,但却很少有使用的攻击。但你的衣着太耀眼了,总是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这样别人就可在我们不在意的情况下伤着我们。被你这么一伤,我们就更加在意你,怕你暗箭伤人。越是这样,我们身上的伤反而越多。你的手下之所以只给我们造成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伤,就是怕我们注意到你这点。所以当西门大人泼出红油漆后,你们的衣服都是红的了,你不再成为我们的焦点。因此你的阵法也就没什么威力了。”

“说的在理,但为什么他不用油漆直接泼在我身上呢,这样不是更简单方便。”

小玲听了,讽刺道:“你还真是个贱骨头,想着别人用油漆泼你。”

小绣白了她一眼,接着说道:“这就是几位捕头大人的智慧之处,如果直接泼到你身上,你可能会意识到我们破阵的方法。那时你改变战略,我们又有的忙了。”

“佩服,佩服。”诸葛智称赞道:“百晓生就是百晓生,不仅学识渊博,而且心思缜密智慧过人。不但这么快找到破阵之法,还看透了在下的心思。”

“诸葛先生过奖了,我也是在破阵后才想出来的,论智慧我哪及先生万一。”百晓生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她看到诸葛智眼中闪现一丝不悦之色,认为是自己的话抢了他的风头,因此说了几句奉承的话。

诸葛智是个久经沙场的老?江湖了,又怎会因几句话感到不快。他之所以心中不悦,是因为百晓生把破阵之法告诉了对方,以后他们将阵法改正完美,该如何破。心中虽这样想,但表面上却也还是要顾及到他人的面子。

明耀可听不得这种恭维的话,打断说道:“阵法中的破绽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现在是否已经决定要改变主意,不放我们走了。”

“要走你就快点走,只怕你输了不认账赖着不走。”

“既然是这样,那在下便承情了。”说着拾起扇子,带领一众手下离开。

对方离开后,大家也都长出一口气。这里的烂摊子他们也不去管,只等天亮后店中人自己收拾,反正他们挣得钱多,也不在乎这么点。不过一天之内打了两场轰动全城的架,他们以后想要把生意做好,恐怕也得花上一些功夫了。

不过这可不是百晓生该去管的了,他们要做的就是专心调养。此处的人都是走惯了江湖,身上都有各种内服外敷的药,使用过后便各自打坐调息。在开打以前,明耀就花钱买通了官?府,告诉他今?晚尚贤居会有点热闹,让他们不用管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三个捕头竟然放心让白天那个被?捕入?狱的由几个普通衙役看?管。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大阵,竟然这么简单就给破了。

没有了别人的打扰,众人更可安心恢复,没几个时辰大家又生龙活虎起来。三位捕头本打算现在就走,但现在是黎明前的那段黑?暗,而这三人不计任何利益前来帮忙,总要让他们吃顿早点再走吧。由于现在天还没亮,几人又全无睡意,便坐着闲聊。说着说着,便又讲到关于昨晚那一战上去了。

“二嫂,昨晚把那个叫明耀的放了便是,你又何必把他阵法中的破绽说出来。以后他按照你说的方法把那破阵改得完美,其他被那些杀手所杀的人岂不是很倒霉。”

百晓生道:“我就是要他按我的方法把阵给改得更完美。他是个聪明人,就算我不说,他也会修改自己阵法中的不足。说不定他比我们都要聪明,看到了阵法中其他的不足。这样一来,他改的阵法真的连我们都破不了。但我们说出了阵中的不足,让他朝着这个方向去完善,我们也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去破阵,也就有了五成机会破他的阵。”

“那如果他不用这阵了怎么办?”

“不会的。”小绣回答道:“他是个极为自负的人,今次在这个阵法上败给了我们,他日定会用此阵报仇。而且我们放了他,又帮他完善阵法,他就欠我们两个人情。这笔交易我们只赚不亏。”

“错!”小玲改正道:“我们还放了他的手下,他应该欠我们三个人情。”

小绣道:“你说错了,组?织内部这种情谊深厚的是绝无仅有的,就算是那两个人情他还不一定承认。”

韩义道:“照这么说,他虽然不欠这个情,但他的手下每个人都欠我们一个人情。”

“确实是这样,但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还的。”

“什么时候,怎么还?”

“他们回去就还,用自己的命还。”

“怎么会这样?”

小绣道:“寸草不留判定任务完成与否,不仅是看对象是否被杀,还要看这次任务是否超出预定成本。他们这次没能杀得了我们,就表明他的任务失败了。寸草不留的特点是一次性完成任务,绝不返工。但一个人也没有损失就这样回去,也没法向组?织交代,那么这些人就得死。这是告诫其他人,有些时候可以逃走,有些时候不可以逃。”

“那明耀走就没事?”南宫岩问道。

小绣解释道:“这也是寸草不留的一个特色。这个组?织内部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级别的杀手,其中天、地两级的杀手可以保命逃走,其他的人则要以死来牵制敌人。在对敌时视死如归是作为一个杀手的基本要求,但没有哪个人会傻到自己找死。这次任务失败了,却没有任何人力上的损失。此先河一开,下次那些低级杀手的求生欲也会增强。这样一来拼死的决心就弱了,那么完成任务的成本也会增加。所以说这些人死定了。”

“这些人太可怜了,难道就没有人帮他们求情吗?”

小绣回答道:“身为寸草不留的成员,只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忠于组?织。还要会做两件事:一是会杀?人。一是会自保。这样的组?织中,又怎么会有人帮那些低级杀手求情。”

说着话天已经亮了,众人出店招了几辆马车前往城中一家茶楼吃早点。众人吃完以后便各自回去,等到众人回到店中,一切都回到原装,就和他们昨天来投宿时一样。让人不得不赞叹,有钱真是能做很多不可能。

没有了寸草不留的跟?踪、监?视,大家的心情也好很多。心情好、吃得好,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也恢复到最佳。到药店看病抓药心中也不再有那种惧怕,一路上都是平平静静。或许是因为状态不错,也许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这一路上走来她体?内的毒竟然没有发作。

——《破阵篇》完

毒杀卷 一、好毒,还真是不好解

一、好毒,还真是不好解

八侠,早已没有了家,他们四处打抱不平、惩奸除恶,运气好点的,有个遮风挡雨的破庙;运气不好的,只有餐风饮露了。不过自从姚光与百晓生完婚,她就觉得,八侠好像把这当做根据地。而在八侠的心中,已隐隐把这当做了家。

百晓生的家,坐落在一个小村庄,但自从那次“无情宫”事?件后,这个村庄便再也无其他人居住了。

百晓生命人把周围的土屋都给拆了,在她屋子的就近改建了砖瓦房,到这里的人每位都有自己的房子。

小玲和小绣被安排在一间较大的农舍,方便晚上相互照顾。

一路行来大家都辛苦了。吃过晚饭,大家闲聊了一会就各自回去安歇。这一觉大家睡得舒服,要是没人叫,只怕睡到日上三竿才会醒。但一到这个时候,往往就有不尽如人意的事发生。

韩义正在熟睡之中,忽然听到有人砸门声,一边砸一边喊道:“大个子,大个子,快起来,小?姐出?事?了!!”呼叫之声极为着急,都带有哭音。

韩义跟李天行学的都是“鸡司晨、犬守夜”的功夫,若非这段时间过于疲劳,小玲刚进入他功?力范围,他就知道了。因此小玲刚一砸门,他就从床?上起来。

一开门,就见小玲哭得跟泪人似的,抓着他的手臂说道:“小?姐的毒发作了,你快去看看吧。”

“你先别着急。”韩义毕竟是个老?江湖了,他知道,越是着急,越可能出乱子。

所以,他这句话不仅是说给玲听的,也是用来安抚自己的。“那你有没有告诉二哥、二嫂。”

“没有,我觉得他们对小?姐有偏见,这些人当中,只有你是真的关心小?姐。所以,小?姐一出事我就第一个来找你了。”这小丫头虽着急慌张,但头脑内那胡思乱想还没有断。

韩义只有安慰她道:“你先回去照看小绣,我去找其他人来。”

这村子不大,村头打个喷嚏,村尾都能听到,更何况,是宁静的清晨有人?大声呼叫。

村中住的都是高手,被他们这么一闹,早都惊醒。等韩义来到姚光、百晓生的屋前,他们已经穿好衣服将门打开。

经过大家一番努力,到了下午未时初刻,小绣的毒才暂时被抑制住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这几声轻轻敲门之声,却让屋中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这一屋子的人,竟然都没听到来人的脚步声,可见对方轻功之高。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他们太在意小绣的毒。但不管怎么样,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个警醒。

门还在敲,似乎里面的人一天不答应,对方就一天不罢休。

“什么人!”见众人做好随时开打的准备,最后百晓生以主人家的姿态问道。

“一个闲着无事找病之人。”

一句话,屋内的人得到了三种不同的结果。

韩义听出说话之人虽是个老者,但中气十足,内力之深只怕八侠加起来也不如。

百晓生见多识广,一听就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民间不管是坐堂、挂牌的医生,还是游方郎中。医生出诊最忌讳敲患者的门,俗有“医不叩门,有请才行”的说法。对方说了句找病,说明他不是一般给人看病的。一个普通的医生怎们能知道她这里有病人,又怎么肯定就能把她治好。

这句话听在姚光的耳中却是希望,他知道说话的人定能把小绣的毒给治好。“快开门,前辈定然能解除她身上的毒。”

敲门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一身棕色布衣,背背一个竹楼。竹楼内装着锄头、镰刀,在老者的腰间还挂着个酒葫芦。

姚光一见到老者,立刻弯腰施礼:“晚辈姚光拜见老前辈。”

“师?兄,这位老前辈是……”

姚光介绍道:“这位便是华山派辈分最高,医术天下无双的‘林中医仙’。”

经姚光这么一介绍,众人纷纷过来给这位老前辈跪下行礼。要知道“林中医仙”与岳君在山洞中所遇到的少林高僧“白石和尚”同辈。而他出名,就在于他的医术。

传说他能将一个死去不到十二个时辰的人救活,也有将一个全身骨骼尽断之人医好,使其活动灵活如猿猴。总之,关于他的传?奇故事,多得数不胜数。

眼看众人都要朝他跪下,医仙连忙将手一挥,袖子上带动内劲将他们托起:“我只是个头脑有病来找病的糟老头?子,哪值得你们行如此大礼。”

“前辈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不要说这跪下了,就算是磕一百个响头也不为过。”

陈平也迎奉道:“是啊,如老前辈这样的都自称有病,那我们这样的不就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医仙听了抚须一笑道:“难怪白石说和八侠在一起有趣得紧,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韩义虽也尊敬长辈,但心中更加牵挂小绣,于是打断他们的谈话,说:“老前辈,您还是赶紧看看她的病吧。”

姚光朝他一翻白眼,不悦的说:“老前辈刚来,你就让他老人家治病,总要让人家休息一日吧。”

“没事,没事。老夫也对疑难杂症感兴趣,你若是不让我瞧,那我还真是坐立不安。”说着,医仙来到小绣躺着的床边,伸出手在她脉搏上一搭,旋即收回。口?中还不停地说道:“稀罕、稀罕。”

身后的韩义催促地问道:“老前辈,她的毒怎么样?”

“她体?内的毒暂时被压?制住了,容我回去想一个解毒的良方。不过她中的毒倒也稀罕,如果姚夫人要排个什么江湖中毒榜,她就算排不上前三,也差不多了。”说着他又走到姚光面前:“望你的气色红?润,听你的中气十足。看来你的内伤完全好了。”

“多谢前辈关心。”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忙说道:“前辈一路上来辛苦了,还没用早饭吧,我立刻就为前辈安排客房,准备早饭。”他这话主要是说给百晓生听的。

百晓生可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对外她是个经验老道的江湖侠客,对内她是个温柔娴淑的妻子。姚光话一出口,她便知道丈夫话的意思,连忙给医仙安排房间。

午饭过后,大家稍事休息了一会儿,这时小绣也从昏迷中醒来。

医仙先是看了看她的气色,又帮她号了号脉,之后就是问明中毒的缘由。须知,不同的人得了不同的病,可能会呈现出相同的病症。

为了能对症下?药,那中毒的情况当然要了解清楚。小绣知道这是为了她好,只有把当日作为君子杀手时杀?人的经过述说了一遍。

当日在松潘卫城中,她偷偷的潜伏到苗门与唐门谈判的楼中。当时周围已经布置妥当,楼中时令水果、香茗、熏香也准备好了,就等两位代掌门开始商谈。而君子杀手这次要杀的人,就是这两派的代掌门。

经过多方面的调?查,她终于想到一个把对方杀死的好方法,那就是毒杀。

用毒毒死唐门、苗门两派的代掌门,这比你登上九天还难。

要知道天下三大用毒门派中唐门、苗门都在列。两派门中人,自小?便以身喂毒,早已百毒不侵。就光说他们所练的护身真气,也是抗毒的。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如何让这两个人中毒而亡。

但是君子杀手想到了——用?药。

当然不是用毒药,而是用解药。

关于这两个人的情报,她早已打听清楚,就是那些极为严密的情报,也从雇主口?中得知。

这两人?体?内分别含有二十种不同的剧毒,任意一种毒?打在人身上也是令人当场毙命的。

但这两人为什么没事呢。

世上?任何一种避毒的药物,都不可能一下子解决这么多的毒。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他们体?内的毒都中和了。因此只要解?开其中一种毒,这样的平衡就被打破了,他们就会死于自己的毒。

香炉中原有的香已经被掉包,换成了她精心准备的解药。这种药光闻起来和一般的檀香没什么差别,但却可以解两人?体?内的剧毒。其药性缓慢,对方也不能立马察觉。更大胆的是,她做好这一切不但没有立刻离开,还站在门口为两人把门。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留下了君子杀手的标记。这标记做的很隐秘,众多人中也只有陈平发现了。因此他一口说出对方是君子杀手,而非其他什么人。

君子杀手就这样站在门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直到一个小厮前来询问。她将那人打发走了,但知道对方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于是她立刻走入楼内,确定两人死了没有。若是没有,就补上一招。当她走入楼内的时候,发现两人已经扒在桌子上,就如同熟睡一般。

她将双手放在两人颈项的脉搏上,但就在这时两人突然发难,将她双手的脉门给扣住了,紧接着她就感到两股劲气打入体?内。之后两人再次倒下,看来这次他们是真的死了。

与此同时,楼下也聚?集了不少人。她发现自己中毒了,一旦逃走,不仅会成为众人的目标,更会加速体?内血液循环提早毒发。于是,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她脑海之中。那便是在众人赶来的时候,她依然守在门口。

果然,苗通?天与唐思都没在意她,发现两人尸体后就立即命人四处追凶。

听了小绣述说的前因后果,医仙一摸银髯道:“这唐门、苗门虽都是以毒名闻天下的门派,但毒的来源却不同。唐门多以植物为主,苗门以动物为主。你虽解了他们身上的一种毒,但还是有三十八种毒?打入你的体?内。这些毒已经分为两派,在你体?内互相对抗。你中毒的时候天气寒凉,自然以寒性的唐门之毒强一些。被你们压?制后虽然平复了,但在这段时间这些毒都在融合。现在天气转暖,经过融合的苗门之毒再起,其威力更胜从前。”

“老前辈,她这毒还有的治吗?”

医仙一脸自信的说:“她中的毒虽然多,而且融合得更厉害,但我这老头还是有点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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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药,医仙不禁赞叹道:“果然不愧为武林三快之一,办事效率就是快,才一天时间就把药给配齐了。”

“老前辈过誉了。只是……三服药就能将她的毒全部解了?”

医仙道:“那也不能肯定,首先要用方法,另外还要看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毒性没有新的变化。”

韩义急切道:“事不宜迟,还请前辈快说出使用的方法吧。”

“好的。首先这三幅药一定要一次性煎熬,九碗水熬成一碗。之后将一碗药平分成三十份,再用三碗水煮成一碗水,兑上一份药服用。如此连续服用三十天便可痊愈。”

“真的吗?”韩义激动地问道。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药性比较慢,可能前二十九天都没有任何效果。不过更有可能的是,在第三十天的时候突然发生毒变,到时候毒性会变成什么样子,连老夫也无法预?测,所以这三十天你们要轮流观察,有任何细小的不对也要告诉我。另外,还有一个,就是兑药的水,一定要煮开,不能用生水或煮到一半的水,这样反而会激发体?内的毒素。”

接下来的三十天里,所有人都尽心尽力去照顾小绣,期盼她早日康复。

今夜是第二十九天的亥时末刻,只要子时一过,把最后一碗药喝了,到了中午午时还没有发生什么异常情况,那就真的没事了。

这最后一碗应由小玲服侍就可以了,但所有人都很紧张,谁都不能安心睡觉。尤其是韩义,竟在小绣屋前的石桌上等着。

虽然前面二十九天都平安过去了,但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就越是紧张。就在这时,一人重重地拍了拍一下他的肩膀,韩义惊得猛然回头,却原来是陈平。

“师?兄啊,才几天没练?功,你的耳力就退化得这么厉害了,若刚才有人在你身后偷袭你,你不是死定了。”

韩义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憨憨地笑着说:“我这不都是因为紧张的嘛。这么晚你这么还不睡觉?”

“我嘛,是因为好奇。”

韩义问道:“好奇?有什么好奇的。”

陈平道:“关于你与她的过去。”

“什么过去?谁的过去?”

陈平坏坏的道:“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说的是谁你会不知道,赶快从实招来。不然的话我可就要发动大家一查,那是只怕武林中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你那段少年风?流史了。”

“别、别,我说就是了。”

原来,那士、农、工、商四大家族其实并非只有四家,而是由全国各处善于经营的各个家族组成。韩家当时在整个农业一族中排第一,而小绣他们家则排第三。而他们又同住在一个城内,所以两家来往频繁。

这两家都是世族大家,家中的孩子自然不少。每到逢年过节时,两家各房几十个孩子便聚?集到一起玩耍。这其中当然没有韩义,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只是个下人。不过小绣的待遇和韩义截然不同,她是所有孩子中最美、最受关注的人。当时,只要是男孩子,都争着和她玩。

因为环境不同、遭遇不同,这两个孩子也从来没见过面。

直到有一天,新上?任的县官老?爷要视察两家合种的一块地,两家无论老幼一齐陪同。视察只不过是做个样子,主要还是捞油?水。老?爷来了,自然要摆几桌酒,于是农庄又传来了欢笑声。

而韩义这个时候则在田边的树下啃馒头。

对于小孩子来讲,吃饭是次要的,玩才是主要的。大人们在酒桌前划拳行令,小孩子们都已聚到田边戏耍。

小绣那日穿的一件红衣裳,很是耀眼,大家一吹捧她不禁舞动起来。小孩子哪里知道如何跳舞,只不过转几个圈,扭一下。不过观赏的孩子还是大加赞赏,这中间还夹杂了一头黄牛的低鸣声。

这些孩子虽出生在农业世家,但一生下来就是“富二代”的他们,又哪里见过牛,好奇的都纷纷上前去围观。小绣一见自己的风头却被一头牛抢去,心中自然不高兴,就硬要和那黄牛比。那头牛哪有这种比美的心思,只是低头默默地吃草,不论小绣怎么大叫也不理会。

看到这情形,小绣以为是那黄牛不敢与他比,就又得意的跳起舞来。谁知这一跳可闹出了事,那牛就如发了疯似的冲向小绣。其他的孩子都吓坏了,纷纷往回跑。而小绣则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看那牛就要从她身上踏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韩义横冲过来,把小绣抱在怀里滚到一边。而那黄牛不依不饶,一扭身又冲了过来。

放下小绣的韩义展现了他勇猛的一面,眼看着黄牛将把他们一起踏在脚下。韩义不闪、不避、不躲,双脚立定站稳马步,双手死死的握住牛的两只犄角。只见韩义大喝一声,双臂一用?力,那黄牛应声倒在地上。

这时,逃走的孩子们将大人叫了来,这些人七手八脚的将小绣抱回去,却没有人去关注一下受伤的小韩义。后来得知是韩义救了自己,小绣时常去看望他,因为心中内疚,每次一见面小绣总是要哭。韩义又是一个单独见女孩子就会脸红的主,只得把那牛的鼻环拿来送给她,并说手上的伤是自己的礼物。

韩义在家中的地位极低,双方父母都不希望双方走得太近。特别是小绣的父母,因为有不少达官贵人要求和他们结成儿女亲家,就连韩义的父亲也想自己的长子娶小绣。所以到最后小绣每次来都见不到韩义,时间长了,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没过多久,韩家满门被屠,韩义被李天行所救。功夫略有小成的韩义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也没想到小绣。当他再听到关于小绣家的时候,那里已被官?府充公了。

说到这,韩义问道:“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是不是该解?开我的疑问了。”

“你的疑问?什么疑问?”

韩义道:“你怎么肯定小绣是‘君子杀手’而不是‘风影’等其他杀手呢?”

陈平道:“因为标记。”

“标记……”

毒杀卷 二、药毒,心更毒,所以难解

二、药毒,心更毒,所以难解

标记。

江湖中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显赫的身世背景,有不少人出生草莽,甚至更不堪。但这些人并没有因为这些而沉沦、自卑、放逐自己,他们反而能奋发向上,创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世间虽然有一句“英雄不问出处”,但世俗之人更相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可见,对身份的差别化,连不拘小节的江湖也不能幸免。

于是,这些没有显赫身家出生草莽有志青年,只有掩饰自己的身份,以便不让人知道他的过去。

那如何才能让大家记住他们呢

——标记。

当大家看到这个标记的时候,大家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侠士出来主持公?道、替天行道。

当这个人功成名就的时候,当他显示自己的真?实身份时,大家不再有歧?视。有的只是钦佩、敬仰,以及对这标记的记忆。因为这个标记已代?表了他的辉煌。

原本,刺客是个很隐秘的职业,不管做事做人都不为外人所知。

但寸草不留却不一样,为了显示这个组?织的名望,组?织内负责行刺的杀手都要有个自己的标记或特点,要让人知道是他们组?织干的。

不然了心被杀,主持方丈怎么那么快知道凶手是寸草不留干的呢。

看到这个标志,死者的亲戚朋友就知道,行?凶者是寸草不留干的。这个标志就好像在告诉对方:这人是我们寸草不留干的,你们不用查了,因为你们是什么也查不到的。

寸草不留的杀手一旦刺杀成功,就一定要留下一个标记,留标记比之逃命更重要,大不了把命和标记一同留下。

君子杀手当时还是寸草不留的杀手,她也得按照规矩留下一个标记。君子杀手的标记是在案发现场留一个字——君。

君,是君子的君,众人看到这个字就知道凶手是她。

这次君子杀手当然留下了一个“君”字。

只不过,君子杀手这次所杀的人比较特别,是两大门派的代掌门,他们两被刺身亡,大家可吓坏了,玩了命的去追凶手,哪有功夫去看那个什么标记。

可陈平不一样,他是局外人,没有两派人的那种焦急的心态。更何况他要追查凶手,就要仔细的观察案发现场的情况。这一查他就关注到君子杀手当时站着的门外,在那仔细的探查下,他发现门上有一点不同。

门上雕着各种花,君子杀手那时就站在门的左边。在那半边门的下方雕刻着一个方形的框,框内是荷花图。陈平就发现,这个框与右边半扇门上的那个框有些不一样,右边的框一看就是工匠雕刻的。左边的框乍一看没什么不同,但若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道边框要薄一些,似乎是被人用手按下去的。

门中留下一个方口形的框,准确的来说,是“門”的左下方有一个口。那是个什么字……

“君”。韩义脱口而出。

“不错,就是一个君子。”

两人正说着,小玲已端着最后一碗药走来。

看到韩义,小丫头咯咯一笑,道:“怎么,最后一碗药了,你还是不放心吗?”

“我只是有点担心。”

“那好,这碗药你亲自给她送进去,看着她安然无恙的喝完。”说着,便赌气似的把药盘往石桌上一放。

韩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药盘端起来,送进屋中。

身后只留下陈平一声叹息:“现如今的八侠都这样了,看来我也要找个伴了。”

韩义进去没一会儿,就听到屋内传来一声暴喝:“出?事?了,快去找医仙。”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可把两人吓坏了。两人赶忙冲入屋中,就看到药碗被打翻在地,小绣靠在韩义的怀中,用手捂着肚子,口?中不住地突出污?秽?物。

小玲急忙说道:“我去把医仙请来,你们赶紧把她体?内的毒压?制住。”

“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药里有毒?”

“我用银针试过了,没有毒,看来这是她体?内的毒性在改变。”

说话间医仙已来到房?中,看到这样的情形,医仙也不着急,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不管小绣现在是什么状况,只是蹲下?身来看着地上的那些污浊之物。

“你们不必着急,她这是在排毒。”

“排毒!?”

“不错,我给她配的药有三个功效:首先是吸收她体?内的毒,从每日的排?泄物中排?出。其次是在体?内形成一道保护层,那些无法吸出的毒也不会被身?体吸收。最后就是防止这些毒改变属性。”

韩义问道:“老前辈,您既然说这药能防止毒性改变,那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医仙说道:“我若早说了,又怎会见到此情景。你说我说的对吗,小玲姑娘。”

房?中的人都是什么人,谁的警觉性会差。医仙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所有人都明白了——她是内?奸。

看到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小玲害怕的说道:“老前辈,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呀。”

“是你最后一碗药兑的水换成了生水,因此是测不出有毒的。”

小绣可急了:“你……你有何证据。”

“证据,我现在是没有,但却可以感觉得出来。”

对于这样的理由,小绣显然不买账:“感觉,感觉怎么可以作数,如果全靠感觉,这世上也就没那么多繁琐的事了。”

医仙道:“武功、境界达到一定程度的人,可以感觉到别人内心波动。我一个糟老头?子,自然没有哪种能力,只不过我幼年时就经常上山采药,对于周围的环境不能只靠察看。那些飞虫猛兽都是天生的猎手,最善于隐蔽自己。那只有用感觉去探查了。时间一长,我不仅感觉灵敏,连你在什么情况下,内心有什么不同的情绪我都能知道。当我来到这第一次报出姓名时,大家的心情都很激动,而唯有你心中一片恐?慌。当时我就觉着奇怪,你怕什么?于是我留了个心眼,说毒的属性会发生变化,又说了服药的禁忌。听到这大家的心中都有些不安,而你却长舒一口气。”

“这也许是你老一路赶来有些劳累,所以感觉上有些错误。”

“正是如此,所以我就又观察了一阵子,发现每次吃药时,你与别人心中的情绪波动有所不同,是在期待什么。但不是期待毒快点解了,而是希望毒是早些爆发。你之所以选在今天下手,是因为前面二十九天都安全过去了,大家的心情也松懈下来。此刻就算她的毒发生改变,我也来不及解毒,那到时候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老前辈,您的想法真是丰富,但还是那句话,你,有何证据?”

医仙抚须一笑道:“你刚才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回答当时没有,但现在我有了,就在你的手掌心。”

小玲下意识的摊开手,只见她的双掌已变为蓝色。“这,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井边的绳子上撒了点药粉,这种药对人?体无害,只是占到皮肤会变成蓝色。这段时间为了防止兑错水,所以打上来的水都会立即烧开,你想取生水就只有现取。而那药粉又不能立刻让你的变蓝,我也只有借说话以拖延时间,同时也防备你发现手中的变化而擦……”

医仙的话未说完,小玲已夺门而出。她的行动毫无征兆,但屋内的人却早有准备。小玲的脚刚落到屋外,陈平已把她拦住,扣住她的脉门,另一只手以短剑抵住她的背,把她压了回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屋内,小绣早已无半分力气,刚才听到事实,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玲恨恨的道:“和你在一起,我永远被打?压,只有你死了我才有出头之日。”

“我对你那么好,从未把你当下人看待,对你如亲姐妹一般,你怎么能这样。”

“我在你家做下人的时候,你同情我,可怜我。因为你高高在上,有这个资格。可是后来你家败了,你还是拉着我不放。有次一个富商想要买我,你硬是不肯。”

小绣解释道:“那是他要买你做小妾,我怎么舍得。”

对于小绣的良苦用心,小玲可不买账:“谁愿意跟你过苦日子啊!如果能大富大贵,做小妾我也愿意。而你呢,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单独受苦,始终不放我。”

“不是那样的,当时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不愿你去受苦。为了你有个好生活,我宁可加入寸草不留这个组?织。”

“你别说得好听了,加入组?织后,你有了金钱、权?势、地位。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不要说让我参与刺杀行动,就连跟?踪、侦察这样的任务也不分?派给我。现在好了,“玉?面寒香”已经答应了,这次任务完成后,他便把我收入麾下,到时候我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

“……”小绣还想说什么,但一激动又低头吐了两口血。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得玲倒吸一口寒气,人不禁后退了两步。君子杀手的眼睛已然变了,变得冷酷无情,那已不再是人的眼睛,那是地狱使者的勾?魂铃。

即使小绣再是个大家闺秀、谦谦君子,她也杀了那么多人了,死亡的气息早已包裹了她的全身。一旦迸发出来,即使不能动,也能让人感到恐惧。

就在这时,小玲感到背后一阵寒风。

现在是春三月,万物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就算现在天气还有凉意,但吹到人身上绝不是寒风。

难道是小玲的惧意已让她胆寒,这更不可能,因为她心中有底。一个人心中若是有底,那么遇到突发事?件或意外的时候,可能会惊慌失措一会,但不会惊恐。既然心中没有恐惧,那么这阵寒风就不是来自心底,更不可能来自于心底。因为屋中的每个人都感到了这阵寒气。

“风影。”小绣先开口道。

毒杀卷 三、捕风捉影追到你

三、捕风捉影追到你

风影,是一个称呼,一个杀手的称呼。

在武林中,练轻功的,大多是给自己的行动带来方便。杀手的跟?踪、监?视更是离不开它。唯独风影的轻功与众不同,她所练的轻功是为了告诉别人,“风影”来了——你要死了。

当被杀的对象感到这股诡异的寒风,便知道风影来了。而风影也正是人如其名,谁能看到风的影子,谁才能发现她行动的轨迹。这种无形的压力与恐惧,让对手的实力大打折扣。

而当风影来到屋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惊,风是从屋内往外刮,而她人却是出现在门口。

因为又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所以玲又有点惊慌:“风影地者。”玲依然恭恭敬敬的称呼道。

“风影”是她的称号,“地者”是她在组?织中的级别。

对于玲的称呼她听而不闻,反而问候小绣道:“妳的毒怎么样了?”

“要妳管。”看着风影那幸灾乐祸的样儿,小绣气就不打一出来。

“别这样说话呀,我也是关心你啊。”

“妳也会关心人?”小秀语带讽刺的说道。

“那当然。这不,我还给妳带了一份礼物呢。”说着,她背在背后的手伸出来,将一团黑色的东西掷了出来。

大家定睛一瞧,竟然是一只已经死了的鸽子。

这又是一件意外,小玲再也无法做到惊慌而不惊恐,因为她的心中已没了底气。

鸽子是她发出的信号。

但现在,已被这不应该出现的风影带到这里杀了,也就是说,接应她的人不会来了。

风影与君子杀手在组?织内向来不和,为什么她现在又要帮对方?这问题小玲永远也想不通,她也没这个精力去想。现在不管她做任何反应,结果都是一样。

不过,生存的本能,还是让她想也不想就夺门而逃。

众人正想追的时候,屋子内突然刮起了一阵怪异的旋风。等风停止的时候,风影、陈平、小玲都不见了。

韩义依然抱着小绣,医仙则在帮她号脉,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陈平的武功大家都心里清楚,就算打不过风影,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所以姚光和百晓生决定留在房?中,一有什么需要,他们可立即去办。

小玲在夜色灰暗的林间狂奔着,不辩方位的她心中只想着一个字——逃。

拼命的逃,死命的逃,逃出了他们的魔爪,自己反而不用死。

所以不管顶着多大的逆风,她也没有一丝停下来的打算,但她就真的这样停了。

因为逆风。

人生在世,不可能永远都是一帆风顺的,但像她这样,不管朝哪个方向跑都是逆风,那就要有所警觉了。

小玲的功?力她自己知道,对方要追她,她连村口都出不了,但现在却一口气跑了这么远。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对方在玩猫耍耗子的游戏。这个问题想通了,她也就不再逃了。

只见她往身旁的一棵大树下一坐,对着空中高声呼道:“要杀你就杀吧,姑奶奶我不陪你们玩了。”

他这话一说完,周围的风突然全部停止了,好像连空气都静止了。

风影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落到她面前:“真是无趣,难怪到现在连黄级杀手也不算。”

“那是你们没给我机会。”小玲反驳道。

“是吗?但在我眼中你最起码有三?点不合格。”

“哪三?点?”小玲急忙问道。她现在就好比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因为风影愿意指出她的不足,说明会给她改过的机会。

风影好像真的是要给玲机会似的,回答道:“一、妳没有足够的耐性。二、连隐藏自己都不会。三、口风不紧,还没把妳怎么着,就把大把的消息说出去。还有我刚发现的一点,妳的好奇心太重。”

“难道我就一点能力也没有吗?”任谁被说的一无是处,心中也不好受。

“那倒也不是,至少妳很聪明,懂得用八侠来对付我。妳在这跟我对话,表面上是想满足妳的好奇心,事实上是拖延时间,等着八侠来。妳认为,这些自命清高的侠士,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个杀手,当着他们的面杀?人。即使他们要杀妳,也会把妳带到妳主?子面前。妳是希望我们打一场,妳好有机会逃走。可惜妳太不了解君子与小人之间的区别了,小人就是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千方百计的也要得到。君子就是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会想办法让别人送给他,如果他不要,别人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说,那些人什么时候赶到,取决你什么时候死。”

此时小玲脸色已经吓得发白,但一切都为时已晚,她的劲还没有缓过来,风影已然送她归西。

正如风影所说,这边刚一得手,那边陈平了,嘴里还悠闲地说道:“可惜呀,可惜,紧赶慢赶还是迟来一步。可怜的小玲啊,虽然你想害我们,但这么长时间生活在一起,妳落到我们手里,也不会有这么个下场。”

“行了。”风影听得烦了“别在这废话了,要打快点,别在这装腔作势。”

“唱戏唱全场,在妳心中的君子都是这样,我若是不这样做,不是很不给你面子。”

“那你慢慢的在这给她超度吧,我是个杀手,可管不了你这些,我要出手了。”说着,一团大的旋风将两人裹?住,风影也在旋风扬起的尘土中消失。陈平知道,在这旋风中的任何一个位置,都在对方的攻击范围,只有先脱困再去瞧出对方的攻势。

想到这,他脚下一使力,身?子急向后退,跳出旋风外。旋风在陈平突破后,又重新组成攻势,急向陈平卷去。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情况,因为风的风向与进攻的方向并不一致,所以陈平在躲避劲风来袭时,还要躲过风影的进攻。

江湖传闻,风影的风变幻莫测,除非你看到风的影子,不然你根本无法看破她攻击的方向。这么多年来,死在风影手上的人不知有多少,但这个传闻一直存在,也就是说没有人破她的风、灭她的影。

漆黑的林中,陈平能否看破她的身法。看破了身法,是否又表示就能破了她的攻势。看样子,陈平现在只有逃的份,又哪有机会去一探对方身法的痕迹。但就在陈平脚下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反手把随身的短剑扔了出去。

夜空中,只听得一声金属交碰响,陈平的飞剑收了回来,周围的风劲也停了下来。

陈平双手持一对短剑,面对着面前的风影:“你终于可以现身了,再吹一会我就要风寒入体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风影有点激动的道。

陈平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怎么做到的?”

“别跟我装傻,你是怎么挡下我那一击的。”

“这还用说,我外号‘飞剑’,自然是用剑了。”

“我是说你怎么在疾风中看破我的身法。”

“刚才风那么大,吹得我眼都睁不开,哪有机会看你。这都是感觉。”

“感觉?多好的解释,可惜不是我想要的。”

陈平听后一愣:“难道别人的解释,一定要是你想听的吗?既然这样,不知姑娘想要怎么样的解释。”

“我现在不想要你的解释了。”

人,在遇到疑问的时候,会使用两种方法:一是问别人,一是自己想办法。你若是问别人,被问的人可能知道答?案,可能不知道答?案。可能知道答?案而不愿告诉你真?相,可能不知道答?案怕你笑话他,硬要给你编一个答?案。而且这答?案说得头头是道,足可以以假乱真。总之这些答?案五花八门,问问题的人须有些主见。

但自己找答?案的人就不要主观性太强,不然认准一个答?案便不会改变。

寸草不留虽是个组?织,但里面的人都各自为政,组?织内也运行着敌对发展制?度,就好比一只进了狼窝的羊,要想不被狼吃了,就一定要让自己比狼还要强,还要狠。

风影在寸草不留属于地级杀手,这样的人不但没有朋友,就连被她视为敌人的也没几个。所以她遇到问题没有人能问,只有自己找。在这样一个组?织里的人,每个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他们所要的答?案一定是自己想要的。

风影正为自己所想要的答?案而努力,她有这个念头,陈平就手忙脚乱。

总算还好,风影到现在还未发动进攻,只是让风影不断徘徊在他左右。人有时候很奇怪,越是想知道答?案,越是不敢触及他,就好像知道,比不知道的反而更可怕。(最好的例子就是等待?考?试的结果)

风影怕什么,反正并不是怕陈平那所谓的感觉,那么她怕的是陈平真的能看出她的破绽。

她自小就是个要强的女人,励志一辈子不靠男人,只靠自己。所以她在学功夫的时候,其它的功夫都未认真学,只有这门身法她学的特别认真,为的是不让男人追到她。

成年后她便立即下山,她想要自己养活自己,因为她师傅也是个男的。

师傅无奈,知留她不住,在她临行前给她留了一个批言:看破你的身法,才能抓?住你?的?人,抓?住你?的?人就能抓?住你的心。

下山后的她,发现不管什么活都是男的干,唯一由女人进行的职业依然要靠男人。幸好她发现了杀手这个职业,不然她早饿死街头了。

下山后的风影虽然坚信自己这辈子不会依靠男人,但只是下山却未出师的她却是非常相信师傅的话,毕竟师傅师叔们都是传承千年的道?门后人。因此她自从加入组?织后,一面苦修轻功,另一方面在接任务的时候总是在有?意无意间避开轻功高手。

天下高手万千,以前的任务中,也有人躲开她的进攻,但那充其量只是多年江湖的经验与对死亡的危?机感。但现在不同了,她的攻势只发出一半多一点就被挡了下来。

练这门功夫的人会走两个极端,师傅在教她之前这么告诉她的。练得好,敌人根本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被杀了;练得不好,你的招式发出一半都不到就被拦截下来。

现今风影的招式发出一半多一点就被拦了下来。

是她练得差吗?不可能,她用这门武功不知杀了多少人。

那是他看出了什么破绽?不知道,她,只能不断的试探。

毒杀卷 四、我没办法靠大树,你因无奈靠后?台

四、我没办法靠大树,你因无奈靠后?台

感觉,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就跟运气一样。十次中可能只有一次感觉到;十次中也可能只有一次感觉不到。

但如果接下来的十次攻击中,陈平只要有一次没有感觉到,那么他就死了,而风影的自信也回来了。

狂风中,我们看不到陈平脸上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风影的心态已经变了。她的心已经变得忐忑不安。

人要是想?做好一件事,一定要确立好目标,背后有一个动力。人要是做不好事,那是他目标不明确(因为要根据利益来随时改变目标),动力变阻力。

风影现在就是这样。要不要试探对方?这种念头,让她再没有那么坚定的目标,因为,她真的没有信心了。

如果对方破?解她招式,靠的并不是感觉,而是真的看出她的破绽。那么,这样的现实,就成了她的阻碍。

所以她的杀势不再那么犀利;她的杀招不再那么凌厉;她的身法不再是行云流水。

而随着她的攻击一下下的被拦截,她已不再想出招了。她只是想逃,逃的远远儿的,逃到没有人的地方,逃到没有男人的地方。

能承受得住打击的,往往是那种破罐子破摔的人,那些自信满满的人反而不能承受。因为他们的自信太多了,多得连自己都承受不住了,为了这些自信,他们倾注了太多。

风影的自信不多,因为她知道谦受益,满招损。但她的自信还是很满,因为这其中包含太多的压抑与隐藏。

但现在,她的自信已经被破,眼看着最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就要爆发,把自己掩埋,她只有逃。

逃,是一件非常有学问的事。就好比一个人被蛇追,要逃就是走曲线。风影要逃,就要给自己制?造一个机会。所以,她使了一招自己只有一分把握施展出来的招式——八面来风。这一招是表明她是否出师的分界线。

她是个聪明的人,原本她的师傅想把镇派绝学“十方无极”教给她,让她做下一任掌门。可惜她的性子,连“八面来风”也只是学了一个月就下山了。她也真是个武学奇才,别人学了一年的“八面来风”也不一定能使出来,而她只学了一个月,在一百次的练习里,总有一次被她施展成功。但她碰到一个定律,一个铁的定律——乱世出英豪。

现在是乱世吗?现在当然算不上乱世。跟春秋战国比,它没有那种无休止、血?淋?淋的、露骨的屠?杀。跟宋朝末年相比,它没有那种人性的不安。跟元朝末年相比,它没有民心思变。但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江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乱世。

既然是乱世风云的年代,那便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年代。

风影是武学奇才,这是毋庸置疑。若是不同意这一点,那她师傅这一关就通不过。

可惜,陈平也是个武学奇才,所以从自身先天资质来说,他们算是个平手。再看看他们的师傅,若说打的话,一两天内是很难分出胜负。那最后就看他们两学的怎么样。

陈平是有血海深仇的人,他心中有恨,这恨,成了他的动力。

风影是个很要强的人,她要靠自己。甚至,打心眼里觉得男人不如女人。男人能做的,女人都能做到,而女人能做到的,男人却做不到。

(比如说生孩子……)

所以,这就成了她的阻力,她的师傅,师伯们全是男的。师傅的教?导是为她好,她知道。师傅们的教?诲是为她着想,她也知道。可她就是不愿听,那是天生的抵?制。

前面两项平手的情况下,到了第三项陈平终于占了优势,而且是绝对的优势。但他还没有完全的胜利,因为风影手上还有一样东西,那东西就是胜败的关键。

那东西好像叫运气。

说是东西,还不算准确,因为东西一般是实物,可以人为的控?制。但运气乃运行之气,属于灵物。运气是很奇妙的,它可以让弱势的一方变得可以和强?势抗衡,甚至还多一分优势。

风影现在所须的就是运气。

施展“八面来风”成功逃脱的机会是多少?风影现在没空想,她只能告诉你,施展“八面来风”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一。

但似乎幸?运的指示标并没有指向风影,她的这招“八面来风”尚未施展,陈平已突破暴风、狂风、台风、飓风、烈风、劲风,一切能阻挡他的风,将一把短剑抵住了风影的脖子。

而风影也是不闪、不避、不躲、不挡、不反?抗,连一点点念头也没有。

希望破灭、失望远去,她现在只剩下绝望。

在绝望的推动下,她向前走了一步。

同时陈平向后退了一步。

之后风影又进了一步。

紧跟着陈平又退了一步。

就这样两人一直退到大树底下。

陈平真拿她没辙。以往,在他面前要死要活的也不少,他们各个情绪激动,不是大喝一声去撞墙,就是高呼: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然后要去抹脖子。其实这样的人并不是真想死,他们闹这么大动静,无非是要别人救自己,再劝几句,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但现在的风影,不哭、不闹,情绪平淡,那是种很泰然的接受死亡。

这种人,是想劝也劝不了的。

陈平已退到大树底下,如果再想不出办法的话,他的剑将贯穿她的喉?咙。

就在这时,幸?运的指针又开始摆?动了,它为什么要动,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动?

运气本就无形无相,很难捉摸,所以,它为什么要动,是很难说明原因的。但在这个时候摆?动,却是可以解释的。

因为吹来了一阵风。

一阵风!一阵风?

谁的风?

风影已经有求死的心,她不可能再有什么异心了。而且这阵风也不是刚才的风,不是暴风、不是狂风、不是台风、不是飓风、不是烈风、不是劲风,只是微风。

三月春风,吹着脸上还怪舒服的。

这样的风没有威力,没有战意,没有斗势。但就是这样的一阵风,将陈平手中的剑吹掉了。

剑就这样掉在地上了,实实在在地吹掉在了地上。

风吹在身上很舒服,人一舒服就会放松。身?体放松,精神放松。一放松,手中紧?握着的东西就会松动,就会掉落。

陈平懂得放松,因为放松之后才有更佳的状态。但陈平绝不是个随便放松的人,尤其还在对敌。

敌人还想求死,而他不愿出手。

这个时候该是最紧张的时候,因为一个不小心对方就会命丧他的剑下,所以这个时候他不能放松。不但这个时候不能放松,在这件事没有最终完结之前,他都不能放松。

那么陈平的剑是怎么掉的,难不成真的是给那阵风吹掉的?

等陈平?反应过来,将剑收回时,风影人已在三丈以外,同时她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一个宁静的村庄,一个宁静的夜晚,一个伴随着风而来的人。这个人还是人吗?

陈平不相信鬼。

风影既然可以随风来去,那么就不排除其他人也行的可能性。

但看到这个人后,陈平心中还是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是人。

仙。

只有这个词、这个称呼、这个身份、这个解释可以用来说明陈平看到的一切。

此刻阴云已然散去,一片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

天若有情天亦老。天没有老,所以天无情。

那生活在天上的月亮呢?

月光依然那么清纯,那么的清新。这说明月亮不老。但此时的月亮已经有了情,有情就不能做无偏无私。现在照射的月光酒偏向了那个人,好像周围的月光也都聚?集在他身上。

能让风生情,月有?意,这样的人已不能算是人了,他只能称“仙”。

不是“神”的威压,不是“佛”的庄严。是“仙”的飘逸。

“仙”长得什么样子?陈平看不清。

陈平这才惊奇的发现,他原来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就如他惊奇的发现他坐在家中的池塘边看着鱼儿自?由自在的游荡,身边仆役成群。就如他惊奇的发现,家中没有被屠?杀,原来这一切都是梦一般。

陈平惊奇,但不惊恐,更不惊讶。因为仙本该如此。身在咫尺,人在天涯。

陈平看到了,仙,似乎在五十上下;陈平看到了,仙,双手倒负于背后;陈平看到了,仙的道袍、须髯被清风抚?弄。

看到了,看到了,一切的一切陈平都看到了。但他就是看不清。

他们之间什么也没隔,如果清风明月也能算是阻碍他的视线,也只能说明这是仙的优厚待遇。

如果说医仙是来渡化世人的天仙,那么眼前的这位,便是游踏三山五岳,遍及五湖四海的散仙。

声音与运气一样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你上天堂,也可以让你下地狱;可以让你进入虚幻,更能把你拉回现实。仙的开口说话,把一切变为现实的存在,他也由仙变为人。既然是人,就不该有那么多优厚的待遇。

月光依然那样无情,陈平能看到的也都看清了。

毒杀卷 五、有事师傅服其劳

五、有事师傅服其劳

“阁下便是八侠中的陈平?”他的语气很客气。

陈平当然也很客气:“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你要抓?捕风影?”那人又问道。

陈平答道:“正是。”

“你当了捕快?”对方问

陈平答道:“没有。”

那人有点生气:“既然你不是捕快,凭什么抓她。”

“她杀?人太多,为了不再使无辜的人受害。”

那人冷哼一声道:“滥杀无辜的人多得是,你为什么不抓他们。”

“刚好被我赶上了,算她倒霉。”说这样的话哪里像是大侠,倒是个泼皮无赖。

“既然被赶上了,你就要抓她。那么被我赶上了,我也可以救她。”陈平耍泼皮,那人也就当无赖了。

“请问前辈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风影旁边,将坐在地上的她扶起来。

风影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用怯懦的声音说道:“师……师傅。”

看到徒?弟这样,原本的呵责,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安慰道:“妳这傻孩子,如果性子能改一改,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风影的师傅,难怪修为如此了得。但即便这样,陈平也毫不畏惧:“前辈。风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因你没有教好她。她现在成为杀手,你不但不能做到大?义灭亲,还要包庇她。这要是传出去,不怕江湖人取笑吗?”

听了这话,那人心中便有气:“我教?徒?弟好不好,还轮不到你来管。君子杀手是杀手,我徒?弟也是杀手。捉到她就为她医治,而我徒?弟你们就穷追不舍。就因为韩义与她有交情,所以你们就那样对她。既然你们能包庇,我为什么不能。”

“前辈,君子杀手所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但您徒?弟所杀的,多是侠义之辈。”

“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难道由你们说的算。有侠义之名的人,就一定是侠义之辈。你们八侠名满天下,难道就坦坦荡荡的吗?六扇门的名捕是天下正义的化身,明知道君子杀手的身份,依然放了你们。刚刚死了的那个小姑娘,你还不是眼睁睁的看她被杀。”

听了这么一说,陈平可吓坏了,原来此人并不是刚来,而是老早就盯上他们,但他们这么多人一路上竟没有察觉到。“前辈,我敬你是前辈高人,是以处处忍让,但这并不代?表我怕你。”是人都有傲的时候,尤其是当你名满天下。八侠虽然为人和善,但骨子里也有一股傲气。今日被一个人如此数落,心中自是不快。

既然话都说僵了,陈平也就没有退让的余地。他的剑已紧紧地握在手里,他相信剑不会再从手中掉落。

那是必然的,还是自信,或者是希望?

如果面对敌人,连自己的兵器都握不住,那还要再继续打下去吗?

答?案当然是继续打。

可面对这个人,陈平没有一点把握。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陈平已经输了。他如果想要扳回一点优势,那就要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他站的姿?势,摆出来的姿?势,只有攻没有守。

陈平外号“飞剑”,因为他的剑飞出去又能飞回来。不过这柄能飞的剑,遇到了能驾驭风而飞的人,又会怎样的结果呢?

对方没有动,只是很悠闲地站在那里。但就是这样,在陈平眼中也无法看出破绽。或许是上天觉得,这种级别不够的战斗没什么意思,因此派人阻止了两人的出手。

只听陈平背后一人缓缓道:“都一派宗师了,还跟小辈叫什么劲。”

说话的是医仙,他说话时两人还相距一百四十步,每说一个字,便前进十步。话说完了,他也到了陈平的身旁。

那人看到医仙来了,也不惊讶,只是淡淡地说道:“怎么,你也打算拦我?”

医仙满脸笑容地说:“我哪能拦得住你呀,只是说你别跟小辈一般见识。”

“我哪敢跟他一般见识,只要他不跟我这出家人一般见识,让我们师徒离开,我就谢天谢地无量天尊了。”

陈平连忙转身对医仙道:“老前辈,不可放风影走。”

医仙阻止道:“算了吧,其实风影在江湖中所杀的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跟君子杀手两人,一个杀伪?君?子,一个杀真小人,其实已为武林除了不少害。”

“可是……”

“别可是了,真要闹翻了,他们四大家我们可惹不起。”

说着他右手按住陈平的肩头,左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微风化作一句话传入两人的耳朵:半年后,武林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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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风影杀了她?”小绣伤心的问道。

“不,我们合力杀的。”陈平回答得一点底气也没有。

小绣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为了缓和这尴尬的气氛,韩义便大声问一旁的姚光:“武林冢是个什么地方?”

是呀!武林冢是什么地方,在哪。百晓生不知道,连这个名字,也只是她很小的时候听到过一次。

武林中有那些没什么名气,地点也很诡异的地方。也有一些名头响亮,却不知在哪的地方。

魔尊府是其中之一,昆仑派也是。

魔尊府到现在没人知道他的具体?位置,是因为他们内部行?事诡异,旁人闻之色变,不敢探寻。

那昆仑派又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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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创派之人性格亦正亦邪,既不与邪道同流合污,也难融于正道。最后他带着几个徒?弟来到昆仑群山,在此开宗立派。为了防止有其他人来打扰,不但门派内的建筑是由自己以及徒?弟建造,还在周围布下了奇门遁甲。

后来?经过各代掌门的发展,昆仑已是武林数一数二的大派,只是至今还是未能发现他们具体的位置。

当年在选择门派地址的时候,创派人就选了个世外桃源,这里四季交替,地貌广阔。派中的弟?子既可学武,又可务农。再加上扩建门派也是门派内部弟?子所为,弟?子们出师下山后都在武林闯荡。是以住在昆仑山脚下的居民们,只知道山中有个昆仑派,那还是从外来江湖人口?中听到的。因此从这些山民们口?中,除了听到对昆仑山的赞美以及仙境的描绘,再无其他有用价值。

但悲云不死心,他一定要查出指使寸草不留杀了心的幕后真?凶。

事物是有他的两面性,正面的若是无用,或许背面有用。

悲云得到的都是无用的情报,但仔细想一想,还是有一点端倪的。

人都是不满足的,秦皇、汉武在一统天下平定四方后,便开始寻找长生不老之法。可见长生不老这种想法上至帝王将相,下到平头百?姓,是多么渴望的。这里的人也是这样,从他们对山中生活的向往,和对那些虚幻仙境的描述就可以知道。

悲云知道,这些人当中一定有人进山求过仙。只要把自己说成是求神问佛之人,定然能查出蛛丝马迹。想知心腹事,需听背后言。但像悲云这样的有道高僧,让他晚上躲在窗台下听别人说话,那他可做不到。那他只有另一种方法了,与其他人打好关系,以便问出点情报。

悲云本就是一代高僧,为人随和,又懂得一点医术。几天的相处下来,大家都把他当做活菩萨。大家虽然热情,但他心中却有点失望。因为据他得到的消息,百多年?前确实有很多人都曾往山中去,希望能见一见传说中的神仙。

但一代代的过去,什么消息都没有,失望之余的人们也就不再往山中跑。

得不到信息的悲云,打算再歇一天就自己去山中找。就在他休息的一天,村中来了个药商,据说村中看病所用的药材,都是那人从山中采来的。但悲云在这些天里,却从未见过这人,细打听之下才知道。

原来这人本是村里人,自小好修仙学道,听说昆仑山中有神仙后,也时常去山中寻找,结果可想而知。但他不死心,最后就住在山中,目的是等到神仙出现时他能遇到。神仙最常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自然是有供他们炼丹的盛产药材之处。所以那人每天都在山中产药材的地方等候,久而久之,仙人没等到,但他对药材却了解了不少。

悲云便以一个求佛问道之人的身份上前与之交谈。

悲云毕竟是有几十年修为的人,与那人说了几句,便被他奉若神明,并邀他上山小住几日,悲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随后的几日里,悲云一直住在那人家中,向他解释佛理。而那人也向悲云述说着这些年在山中的故事。

直说道有一次他在山中迷路,最后被一猎户救了。猎户告诉他,那是仙人布的阵法,只有有缘人才能进得去。后来他还想去找那个阵,却怎么也找不到,反而被他找到了猎户的住处。他非常感谢猎户的救命之恩,时常送些礼物,同时也想打听一下那仙人阵的消息。但那猎人怎么也不肯说,药商没办法,只有自行寻找。

悲云得知以后,问明了猎户的住处,便告辞前往。药商也没有拦他,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位老僧定当是有缘人。若是他成了佛,说不定还会帮助自己。

果然,那猎户也觉得悲云是有缘人,他将阵法的位置告诉了悲云。至于他能不能进入阵后的仙境,那就靠他自己了。

阵是好阵,称为周天大阵,共有三百六十五种变化,变幻时没有什么规律,除非对阵法非常了解,不然绝难进出。不过还好,悲云虽破不了阵,但还是知道如何进入。

昆仑派坐落在一片空山幽谷,这里环境幽雅,是个修行练武的好地方。这里有看不尽的奇景,数不绝的怪石,比之少林不差。若是昆仑派多一些公开,多一些交流,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天下第一大派。

不过悲云来此,既不是欣赏风景,也不是探讨昆仑派未来发展的。他是来追查真?凶的。自己没有确实的证据,又不是官?府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查别人。明察不行就只有暗访,暗暗的先躲起来,至于如何去查,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被人发现,首先得熟悉这里的环境。在猎人家中早已用过饭,身上又带着干粮,接下来就是四处逛逛。

刚才看了周围的自然环境,现在要去看看这里的建筑。没想到这里房屋的修建竟然也是按照阵法排列,而且这种阵法不同于任何武林中的阵法。可能是昆仑派自创的,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偷闯进来。不过还好,这个阵法并非将人困死,而是将人引向两个地方。

首先你会被引往一个垃?圾堆放处,在那后面有一条极难走的小道,可以通往外间。如果你不死心,又折返回来,只会通向另一个地方——茅厕。

悲云自然不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所以他在那等了几个时辰。一般自负之人自然受不得这样的大辱,纷纷回去,从那边的小道翻出去。但悲云可不同,他是沙门高僧,越是这样恶劣的环境,就越是能显示他的禅功。

四个时辰对悲云来说,只是眨眼之间,一瞬间便有人上这儿来。但对于悲云来说,接下来的困难依然不小。悲云是一代佛门高僧,跟?踪不是他的强项。而利?用地形躲避跟?踪,是这里的入门科目。昆仑派的人早就知道,外人若是想在昆仑派内来去自如,就要跟?踪门下弟?子。

是以,弟?子进入山门后,就一定要先了解门派内部的阵法,并在平时的行走中,熟练的加以运用。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人,在什么时候会被人跟?踪。悲云是什么样的人物,一回生二回熟。当他跟?踪到第二个人的时候,对方已不能摆脱他了。

有人能偷偷的进来,昆仑派的人想到了,有了解决办法。有人能忍受呆在茅房边,昆仑派的人又想到了,因此有了解决办法。有人能像悲云这样聪明,昆仑派的人更想到了,结果昆仑派的住处被分为几个区域。

人,本身是群居动物,但因为各自的想法,各自的理想而出现隔阂。

小秀和小玲是这样,昆仑派也是这样,本来可以和武林平等相处,却因为自己的想法,而把自己与众人隔开。不仅这样,连门派内部亦是如此。

那么作为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是否能打破这种隔阂,让昆仑真正走入武林这个大家庭呢?

——《毒杀篇》完

潜伏卷 一、欲知心腹事,需听“背后言”

一、欲知心腹事,需听“背后言”

在昆仑派内部,各个区域是这样划分的。掌门师叔、长老住在一个区,掌门以及其师?兄弟住在一起,二代弟?子住一处,三代、四代以此类推。每一代弟?子都有不同的生活区,绝对不允许你私自跨区。而悲云被困的那个地方,就是三袋弟?子的生活区。

但为什么是三代而不是四代呢?接下来的两天里,悲云终于弄懂了。

一次悲云在观察一名三袋弟?子,就在这时,他听到那名三代弟?子身后有人在呼喊:“师叔……师叔。”

那人听了脸色一变,他先是四下看了一看,发现没人。这才小心地走到身后的花丛中。

“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被人发现了,是要受重罚的。”那人虽然很生气,但说话也不敢大声。

“我知道,师叔。”躲在花丛中的那人说道:“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到底怎么了?”

“我们入门时,都要熟知派内的阵法与如何走。但你知道,我天生愚笨,就是有一股子蛮力。学武我可以勤加苦练,但学这就实在不行了。而我手中只有我们区的地形图,所以想请师叔您给我一张全门派地形图。”

“你……唉。”那人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警惕的四下望了望,小声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

说罢,那人又谨慎的向四周望了望,发现没人,这才放心的回到房间。过了一会,他从房内出来,手中拿着一张叠成四方形,手掌大小的纸交给师侄。

并嘱咐道:“这是一张我昆仑派的阵法地图,你回去后好好研究。”

那人也极受感动,拍着胸?脯道:“师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很快就会把图还你。”

那师叔摇摇头道:“不用了,那东西留着也是个祸?害,你学会后就把它烧了吧。”

一旁偷偷观察的悲云心中喜道:“那东西确实是个祸?害,但你们放心,我只会用它来办我的事,对你们绝对不会有任何损害。”

就这样,悲云跟着那人来到四代弟?子居住区,趁着夜晚无人的时候,他将地图给偷了出来。等到天亮的时候,他又将地图还了回去。就这样三天时间,悲云已能熟练地游走于阵法之间。接下来悲云就在整个昆仑派中探查,但结果可想而知,什么也不会有的。

书房?中没有任何与寸草不留往来的书信,个人谈话间也没有任何破绽。悲云在少林修行几十年,禅功精深、修为了得。但对于这样的事,他确实不在行。而当他认定了一件事后,也是死不回改。这

一点,和小孩子似的。

今天晚上,他又去偷听别人说话。谈话的两人是吴英与的儿子吴斌,这是悲云到这来之后,这父子两第一次谈话。自从他来到这,吴英每天处于派内事务,而吴斌则处于闭关中。

今日吴斌出关,是以父子两晚上谈谈。这一谈不要紧,可给悲云找到线索了。

线索在哪?根本就没什么线索,只因吴英把其他人支开了。若是光?明正大,干嘛要把支开。

父子谈话,怎么就不能把人支开。但悲云现在是疑人偷斧,不管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是做了亏心事的反应。找不到证据,那是他们给销毁了,父子谈话,那是他们商量怎么害其他竞争者。那么做了亏心事的反应到底是什么样子,悲云从没见过。他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做了亏心事,便不敢见人,不愿跟人说话,只与知情人私谈。

先不说吴家父子有没有做亏心事,就算做了,就一定要有愧疚的表现吗?

悲云只要他们快点说出他想要的事情。

如此情况,悲云的执念已经背离了佛道。若是能在此执迷顿悟,他的修为将更上一层楼。若是执迷不悟,则其一辈子将停滞不前……

吴家父子哪会如悲云意料,在此说关于了心的事?但事实证明,到现在为止,佛祖都是在帮了心。吴英、吴斌两果然不是在谈父子情深。

吴英一开口讲的就是江湖中事:“听几位陪你一同闭关的师叔伯们说,你这次又有很多进步。”

“是师伯们夸赞了。”

“我昆仑派虽有绝学,但却不能固步自封。要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天下武学博大精深,对于天下之事更是不可不知。”

“孩儿知道,这次回山的几个师?兄弟都将中原发生的事告诉了我。”

听到儿子如此好学,吴英不禁点点头“那你说说看。”

吴斌道:“盗取各门各派武功秘籍的是东瀛高手柳生无刀,不过他已经被吴越天给杀了。还有那八侠中的岳君,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我迟早会收拾他们的。啸天门在山东的分舵被人给灭了,凶手没人知道是谁。有一批不知好歹的山贼要去劫龙凤镖局的货,结果被赶跑了。还有那个少林派的了心被杀了。”

在房梁上的悲云听到这时,可高兴坏了。不过心中也有些气,吴斌把了心被杀放在最后,而且语气也很轻描淡写,似乎这是众多事?件中的一个小插曲。

听着儿子口?中的描述,吴英时而神色凝重,时而摇头。待儿子把所听到的江湖事都说完了,他才叹了口气,道:“从小到大,我都把你留在山上,勤练武功,以至于你对江湖经验知之甚少。那柳生无刀确实盗取了不少门派的武学典籍,但那都是一些入门的基本功。回山的弟?子是这样说的,但你却不相信,因为这违背了你知学的常识。

一个人,到各大门派去偷武学典籍,但最后偷的只是些入门的基本功,这实在有点不可思议。虽然我暂时没有想到原因,但事实就是这样。而且他也没死。虽然吴越天打败了柳生无刀,但却没有杀了他。虽不知吴越天到底怎么想的,但这就是事实。还有,那天地八侠不要惹。”

“为什么?他们可是杀了我们昆仑派的弟?子。”

吴英道:“他们背后可是有能人啊!”

吴斌一听可来劲了:“难道我们昆仑派就软?了吗?”

吴英道:“你说我们昆仑派有多少绝技?”

吴斌回答道:“十三项。”

“不错,十三项。十二项武功、轻功绝技,再加上每项的施展都以昆仑派内功心法为基础,一共十三项。那么八侠一共有多少绝技呢,你有没有细数过?”

这一通话把吴斌说得低头不语。

“如果把他们每个人的内功与招式合为一套,那也是八项绝技。八项绝技,八项在江湖中鲜有使用的绝技,你说他们被后是怎样的能人。”

吴斌自小是在鲜花与掌声中长大的,听不得别人比他好:“父亲,您这话就不对了,难道我们昆仑派就没有高人了吗?大不了就把双方的高人都请出来,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你怎么就不知深浅呢?他们背后的高人尚未出手,少林白石僧已为岳君澄清。我们若再拿着不放,那理亏的就是咱们。你呀!看来在武林盟主选?举前,你是该下山见识见识了。”

说到选?举武林盟主,吴英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儿子到:“这次武林盟主的选?举,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吴斌自信满满地说道:“父亲大人请放心,儿早已蓄势待发了。”

“那你觉得这次的对手怎么样?”

“这次的对手都不弱,其中以少林派的了心实力最强,不过他已经死了。”

听到了心死了,梁上的悲云心都揪了。心想:必定是你自觉打不过了心,所以买通杀手杀了他。

吴英又接着问道:“那如果了心没有死,你能否胜得了他?”

“了心虽然了得,但儿自信能在五百招内赢了他。”

听他这么一说,吴英不禁放声大笑:“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为父也就放心了。悲云大师,你也听到了吧,就算了心不死,也胜不了我儿,我们何必买通杀手杀了心。”

悲云听了心中一惊,难道自己被发现了?正在犹豫该不该下去的时候,只听吴英又开口说道:“您作为堂堂一代宗师,竟到这里来做梁上君子,为的不就是想要听到结果吗?”

悲云知道,如果再不下去,就太不给吴英面子了。于是他身?子一翻,双脚悄无声息的落了地。吴斌虽听父亲说悲云来了,但看到老僧还是有点惊讶。毕竟他太相信昆仑派的大阵了。

昆仑派是吴英的地盘,虽然悲云通?过阵法图了解昆仑派的建筑阵法,但还是没能逃过吴英的察觉。不过悲云也是一代宗师,吴英也不能时刻把握悲云的动向。

悲云这次做梁上君子,吴英一开始没有发现,但当他提到关于了心的事情,悲云的心念就再也守不住了,所以被吴英发现了。

原本悲云这样做梁上君子,心中有些不安,但被吴英说破,心中反而坦然了。只见他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

吴英连忙还了礼,还客气地请悲云坐下。但吴斌就没有那么好的修养了,他对悲云能无声无息的来,本来就不满,现在知道他还怀疑自己买凶?杀了了心,心中更是不快。本想拍桌子就要动手,就在这时,一位师叔在外敲门。

吴英觉得很奇怪,因为他已经吩咐过,没什么大事就不要来打扰。但显然是有事,说话的人语气平和,但敲门的声音很急。

被叫进来的人是吴英的师?弟,当他看到悲云的时候,也是一惊。但他的阅历毕竟比吴斌要丰富,心中惊奇,但表面却波澜不惊。

吴英看到师?弟,也不急着问什么事,只是笑着先让师?弟坐下,并为他介绍了悲云。

一听那僧人竟然是少林掌门悲云,那人连忙站起来客气道:“在下昆仑派王顺,见过悲云大师。”

悲云也忙回礼道:“原来是王施主,久仰,久仰。”

吴斌听了心中很是不乐,自己的父亲与师叔在江湖中的地位与辈份都不比悲云低,何必如此说话。但碍于长辈面子,也没敢说什么。

这时吴英才问王顺道:“师?弟,这么晚有何事吗?”

“外面有些人来到这,已被二代弟?子围住了。”

吴斌听到这就要对悲云发作,但被吴英拦了下来,不过还是恶狠狠地瞪着他。而吴英则不同,他只是看了一眼悲云,便对王顺说:“那些都是悲云大师的子弟,让大家别为难他们,把他们带过来就是。”

悲云正纳闷,自己一人孤身前来,并没有带什么手下来,难道是吴英安排的人,然后硬说是自己所带的?

这时只听王顺说道:“来者并非悲云大师的人,而是天地八侠。”

这么一说,吴斌可高兴了,他正好有火没办法出。只见他站起身来,喝骂道:“好个八侠,我不去寻他,他们倒自己找上?门来。父亲、师叔,二位先在这陪大师歇息一会,待我将那八人擒拿下来。”

“混账。”吴英有时候觉得很奇怪,自己的儿子不笨,教他武功的时候一学就会。为什么在为人处世方面,总让他不省心呢?“有我们这些长辈在,哪轮到你说话的份。”

说完,他又问王顺道:“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现在周师?兄说要为弟?子报仇,正带领几个功?力上佳的弟?子,以及几个师?兄弟围?攻他们呢。”

吴英听后叹道:“这个周承,就是这爆脾气。”

说罢站起身来,朝悲云一拱手道:“请大师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悲云一摆手道:“吴掌门,老衲虽不才,愿与您一同前往,说不定还能帮些小忙。”

吴英有心让他留下,但知道是留不住的。八侠前来,定当是为了岳君的事。有了少林的白石僧作保,少林派当然也向着他们。更何况悲云现在是孤身犯险,和八侠连成一片,对他们双方也都有好处。

众人随吴英出门,只见不远处灯火通明并伴随着打斗声。这里与武林其他门派闯山的不同,在此围观的人不多。这儿分各种区域,高等区域发生了事,低等区的人无法进入。这样做可以不妨碍长辈们做事,也避免了自己成为人质的可能。

场中,周承与几位师?兄弟领着一干叫来的弟?子正在围?攻八侠。虽然还有些人没有出手,甚至出口劝阻,但显然都认为该把对方抓起来。而场中的八侠也明显感到吃力,他们面对的可是掌门一级的人物,还有一批训练有素的阵法。

姚光、韩义、陈平都不在,凭他们五人,想突围出去也是万难。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说道:“住手。”

五人很感谢吴英救了他们,但五人当中却没有一人敢上前说话,因为吴英的脸色太难看了。难看到大家都低着头,想今?晚做梦怎么才能不梦到这张脸。

潜伏卷 二、我说的是实话,是你们自己看不出来

二、我说的是实话,是你们自己看不出来

“天地八侠,好大的名头,连我们昆仑派也不放在眼里。看来再过不久,我们这种小门小户也就该散了。”

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于是悲云主动打圆场道:“八侠的名声响彻神州,如雷贯耳。昆仑派立派数百年,更是名声在外。八侠前来,定是有事,吴掌门不如听听他们的来意。”

每个人都有涵养,每个人的涵养限度也不同。在昆仑派内的人来看,吴英是个很有修养的人,平时从未见他因什么事而红过脸。但今天他却发这么大火,显见岳君杀了昆仑派弟?子这件事对他的触动极大。

下毒的人都知道,有些人会解毒,有些人会提前发现毒。对于会解毒的人,他们会把好几种不同属性的毒混合在一起。他解得了这个,却压不住那个。对于那些个会辩毒的人,下毒者会将两种本身无毒,但合起来剧毒无比的物质分开施放。

吴英的怒,就是由这些事联?合?起?来激发的。昆仑派的弟?子被杀了,这没什么,在江湖中行走,总有一两个仇家。但杀?人的是人人称赞的岳君,天地八侠之一。那事情就不是小事了,你岳君得出来给我个解释。但什么消息也没有,反倒是白石僧出来讲话。这不是明摆着八侠与少林合起伙来对他们。白石僧出面,难道就不顾忌一下黑发剑叟吗。

少林派的弟?子被杀了,这事可不得了了,少林掌门竟然亲自下山去追杀凶手。但为什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昆仑派,吴斌要参加武林盟主的竞选,其他门派就没有了?难道只有吴斌和了心两人有资格成为武林盟主,其他人都是摆设?就因为昆仑派地处偏僻,很少与中原武林来往,你便怀疑我。都是武林大派,你不但不送拜帖上?门拜访,还偷偷来调?查。一个人是这样,两个人是这样,这些人到底把这当什么地方了。连他自以为傲的阵法,对他们都来去自如。

这一系列的因素,终于让怒不可遏的吴英爆发了。但他毕竟是一派之首,发火也不能像贩夫走?卒似的破口大骂,这样只有自损威严。但悲云的话让他很快冷静下来,少林与八侠是站在统?一战线的。他们一个是天下第一大派,一个是人们口?中称道的大侠。为了以后昆仑派的发展,他现在的每一个决定都要谨慎行?事。

听了悲云的话,他人也变得温和了许多,语带尊敬地说道:“那就有劳大师了。”

悲云微微一点头,缓步来到阵中,双手合?十道:“各位施主,贫僧悲云,这厢有礼了。”

一听时悲云,众人也纷纷还礼。

只听悲云问道:“不知几位施主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众人到此,不过是两个任务,一是防止悲云与吴英发生冲?突,一是说明关于岳君的事。

悲云现在无事,他与吴英两人说话很客气,没有动手的迹象。那实际上呢?实际上的情况他们都不得而知,所以他们说话都要非常小心。万一说错一句话,连悲云也要卷入这阵中。要想保住悲云大师,说的话就不能有关于了心、悲云。

那么只有一种办法。

于是岳君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岳君,是来向吴掌门请?罪的。”

悲云一听就知是什么事。这事本来与少林派一点关系也没有,但白石僧人的出面,使得这事在武林成为不少人谈论的话题。

武林中辈份最高的四人之一,少林派的白石圣僧。在年过五十的人眼中,他们都是神一样的人物,在年轻一代中只是个传说。这次出面,只因为几个晚辈为了个女人的厮杀。初听到这消息,悲云根本不相信。白石与昆仑派黑发剑叟的关系他是知道的,他出面对岳君澄清事实,定当要顾及剑叟的面子。

但白石不但公然维护岳君,整件事昆仑派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有被杀者的师傅出了些过激的话。

现在岳君来了也好,正可解释一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因此悲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回头望了望吴英。吴英也是很吃惊,他本以为这件事要到武林盟主选定后才能解决,但没想到对方现在就敢过来。

吴英还没有说话,一旁组?织布阵的周承先开口说道:“请?罪?有这样请?罪的吗?夜闯山门,被发现了就说请?罪,那要是没被发现呢?”

李堂双手一抱拳说道:“这位前辈,我等唐突前来,未有预先下拜帖,这是我等疏忽,望前辈海涵。”

周承便是被岳君误杀的昆仑弟?子的师傅,因此他对八侠的仇视最大。但今日一见,却让他对八侠的看法改观。在他心目中,八侠的名声全来于他们除了几个实力不差的恶?人。他们都是年轻人,武功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岳君是个瞎子,何琳也受了伤,他们两怎么可能打败自己的两个徒?弟,那只有可能是他们耍手段了。

但今日一见,他才明白,八侠的名声是靠自己真打真拼闯出来的。他自己的徒?弟他自己知道,实力比八侠差远了。他徒?弟的性格他了解,自以为有点实力就自以为是。基本上除了昆仑派的,在他们眼中都看不上。就算是同?门中人,只要实力比他们差一点,他们就抬头挺胸,以眼角看他们。

周承从来没想到过,年轻有名的人,竟然如此谦虚。所以听到对方如此一说,也就不再恶?语相向:“何琳呢?杀我徒?弟的有他的份,你们有否把她绑来。”

“这……”依然是大侠李堂:“前辈,当日的情形是您的爱徒偷袭了何琳,何琳一怒之下才误伤了令徒。她现在伤势很重,没办法长途跋涉来这里。”

其实李堂说这话,心虚得很,他们根本就没找到何琳。何琳在闹得江湖大乱时,武林中也没几个人能找到他的行踪,何况她现在要躲起来准备对付岳君。就算是百晓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无法找到她。所以李堂说了个谎,同时也把误会解释清楚,自此以后两家化干戈为玉帛。

但人心始终是人心,心没有长在正中间。周承虽是武林高手,也总有些偏私。在这件事情上,周承总认为是岳君与徒?弟争女人,何琳偷袭把他给杀了。所以他早就计划要将岳君、何琳擒住,以他们的人头祭奠自己徒?弟的亡灵。

今日一见八侠,各个面上一团正气,而且手上的实力也不俗,周承竟也生了爱才之心。但李堂的几句话,却把他刚熄灭了点的火又引起出来了。不但何琳没有押?解过来,连偷袭者也变成了自己的徒?弟,这不就是说,错在徒?弟身上嘛,错在徒?弟过在师傅。他李堂就是说我这个做师傅的不行,不仅当着众同?门,还有外人。

周承一气之下,将手中一对钩握在双手:“李堂,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的弟?子难道无用到还得靠偷袭。你用的是双剑,正好我用的是双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看我这种人能教出什么样的弟?子。”说着他便让其他人散开。

李堂看对方气成那样,忙赔礼道:“前辈,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听我解释。”但周承根本不听。他没办法,只好求助于他人:“吴掌门,您看这……”他本欲求悲云说个情,但悲云现在在自身处于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所以只能请吴英说句话。

听到吴英,周承才稍微冷静一点,转身对吴英道:“请掌门允许我为徒儿报仇。”

吴英一摸须髯,说道:“李堂,你的话也太过分了。今日也让你知道我昆仑派的武学。”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就对其不满的周良也在后面加了一把火:“师?兄,不必怕他们,也让他们见识一下你武当剑法的厉害。”

“师?弟,你……”

“难怪不把我们放在眼前,原来有撑腰的。”说着周承也不予李堂分辨的机会,双钩一送,招已攻出。

李堂忙后退数步,拔?出背后的双剑以抵挡。两人对上数十招,李堂有点?招架不住。在一旁的岳君心中不禁担心,他虽了解李堂的本事,但周承的武功更不差。他与周承的弟?子打斗过,他知道这名弟?子的武功与师傅不可同日而语。周承每一招都不留情,每出一招,收回一招都是针对李堂不同的要害。

八侠出自何门何派,江湖中人都不知晓,只因为他们所使的武功都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武功。今日周良这么一说,大家总算有了些眉目了,周承在进攻时更仔细看他的剑招。

李堂果真使得是武当剑法!

李堂果真使得是武当剑法?

李堂使得是武当哪套剑法?周承无时间去深思,只能交由一旁观战的两位掌门了。

“李堂用的是武当《真武剑法》中的《七十二路降妖剑》?不对,动作快了。”悲云是这样想的。

吴英又是怎么想的呢?“这应该是武当《真武剑法》中的《三十六路伏魔剑法》。不过,动作慢了。”

相传《真武剑法》是真武大帝在诛妖灭魔时所用的一套剑法,共一百零?八路。此剑法攻守兼备、动静相宜。真武大帝手下有蛇龟二将,分别学了部分《真武剑法》,也就是现在的《三十六路伏魔剑》与《七十二路降妖剑》。这两套剑客既可以分开使用,也可以组成剑阵,是与青城派《两仪剑陈》齐名的剑阵。但到现在为止,还没听说过那个武当派的人完整的学会《真武剑法》。

那这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剑法?是不是武当派的?不仅是两派的掌门,战场上的周承也看不出来。这每一招每一剑都是武当剑招,但偏又看不出是哪套剑法。越看越不明白,周承就越急,钩法也有些乱。

周承的功夫原本是高于李堂,但打了半天也还没看出对方到底使的是什么功夫。如果周良不在那说一句,他也许不会在意对方用什么剑法。但周良说了之后,他却还是看不出对方用的是什么剑法。这要是传扬出去,以后他还怎么在江湖中行走。

原本他十成的心意中,有五分是在想他的招式,但打了半天还没看出个头绪。他心中就有些急躁,已将三成的心思放在想招,而非破招。比武打斗最忌讳心思不专,原本周承可在百招时略胜李堂。但心中有所思,这一打就百十招有余。

周承在武林中也是掌门一级的人物,一百多招下来,却连一个晚辈也拿不下。这样,心中难免着急,这一着急,使得原本两百招可结束的战斗,继续拖延。

有实力的人可以创造,有能力的人需要机会。如果你什么也没有,又不能创造,且总是错过一次次的机会,那你只有靠运气了。

周承今?晚的运气不是很好,只是一般般而已。他也没有那样的实力,虽然很努力,但总也创造不了他想要的。偏偏他又错过了两次机会,在两百招内战胜对手。上天让一个人没有实力,运气又不好,那总要给他一些机会。可是周承却总是错过这些机会,这只有怪周承自己了。过了两百招,他就再没有机会了。他毕竟上了几岁年纪,体?内又没有那么充沛的真气,两百招后气力已有些不支。再加上他怒火上涌,一出手就猛攻,平时能打三百招的力气也只能使出两百招。

李堂就不同了,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精力充足,与周承交手时又以躲闪为主,不予正面对抗。此消彼长,时间一长,周承已显败像。

潜伏卷 三、禁止修练的神功

三、禁止修?练的神功

场中有实力的人都能看得出,在三百五十招左右,周承应该会败下阵来。虽然周承的实力要高于对方。

但吴英明白,百分百肯定,与看到事实结果并不一定相同。在场有不少是周承叫来的晚辈,若被他们看到周承败了,不但对自己的武功没了信心,同时对长辈们也很失望。

因此,吴英选了个最适当的机会,跳到两人中间,以一手《赤精阴阳功》,用阴阳两股真气将两人的攻势挡了下来。

周承、李堂都是使兵器,而吴英却用一对手掌将两人的攻势挡了下来,可见其作为昆仑掌门的实力。

当李堂的剑碰到吴英的手掌,他明白,自己武功和这位昆仑派掌门相比,根本上不了台面,他的真力远比周承要深厚许多。

吴英一招过后,两人各自退开。

但吴英还是有些偏私。

他的体?内有阴阳二气,出掌时可以同时使用两股真气。他在接下周承攻击时用的是阴气,所以周承只退后了小半步。但对李堂,那股刚猛之气却让他不住后退。这样做一来可以教训一下李堂,同时也可以为周承找回点面子。

“掌门,您这是。”

吴英将声音放到最低,说:“别打了,再这么打下去,你也知道会有什么结果。”接着,他又笑呵呵的说道:“师?兄,来者是客,不管怎么也不能下死手吧。”

说着,他又上前两步,对李堂道:“李少侠,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既然人都死了,何必在到底是谁偷袭这件事上计较。现在人已经死了,我们双方都不希望死者的灵魂得不到安息。在下现在没有其他的要求,只希望岳君能将何琳带来,在他墓前磕三个头,上一炷香。不知这要求对八侠来说是否过分?”

“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死者为大,在他墓前上柱香也是应当的。只是……”

“怎么,还有什么难处?”

“不,没什么难处。只是那何琳行踪飘忽不定,我等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她,所以祭拜之事可否容我等些时间?”

吴英很明事理的说道:“那是自然,何琳在四处杀?人之时,天下就没什么人能找到她,她现在消声匿迹,更是让人很难找到。我也不给你们限时,只希望八侠能把这事放在心中。”

“这事我们定当忘不了。吴掌门,可否让我等先行祭拜一下,以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好,有八俠一句话,我就放心了。今日天色已晚,几位先在客房住一晚,明日再去祭拜。”

吴英不愧为一派掌门,不仅对这些不速之客,客客气气,对李堂提出找何琳,也不要求时限。但有时候,宽裕,比步步紧逼更让人喘不过气来。这就如,合理的要求,有时候更难完成。何琳很难找,但总有找到的可能。让何琳到昆仑派来为被她杀的人上香,可能拿她的人头来祭拜可能更容易。

但既答应了人家,就要做到。大不了到时候以何琳无理的要求,去换取吴英合理的要求。

对于送几位客人下山,大多数人是不知道的,所以他们拼命的练?功,希望上升到一个可以知道的位置。对于那些知道的人,同样也在拼命的练?功,昆仑派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来的。

悲云走后,吴英也开始派人探查杀了心的凶手。他可不是想为了心报仇,一方面他要洗脱自己的嫌疑。如果在其他人之前抓?住元凶,对儿子选?举武林盟主,以后昆仑派的名声,在江湖中的地位与发展都有很多的帮助。

就在这期间,又有一位武林盟主的候选人被杀。这人的能耐与了心相比自然不是一个级别的,但他却是被刺杀了三次才死。三次他身边都有护卫,而且一次比一次多,但伤的却一次比一次重。第一次他身边只有五六个侍从,他也只受了点轻伤。第二次他的护卫增加了十倍,他却被打成了重伤。第三次保护他的人又多了三倍,结果他遇刺身亡。

一时间武林中人人人自危,每个人看对方都像是刺客。有些人甚至有了退出盟主选?举的想法,但偏是这个时候,又万万不能退出。

历届武林盟主的选?举中,都有些退出的人。不过这些人非但没有被人看不起,还被众人说成是无欲无求的隐士。这些人也乐得大家给他们这种称号,不久他们便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

但现今这种情况下,就算真的是有心不再争夺武林盟主的位置,也没办法选择退出。因为一旦这些人退出,定当会被别人耻笑,说成是贪生怕死之辈。不仅自己一世名声被毁,连带着自己的师门,以及背后支持他的人,也会有段时间抬不起头来。所以就算他们想退出,他们背后的人也绝对不会让他们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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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上了年纪,家中有老有小的,天天求神拜佛,希望杀手不要找上?门来。而那些二十五、六,三十出头的青壮年,则希望对方快些找上?门来,也好斩杀对方以扬名立万。

日子就在一天天的等待与煎熬中度过。

不管怎样度过,什么也不做的等待,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就是在浪费。

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有的人自认为年轻,有的是时间,满不在乎。

有些人认为生命可贵,不可以闲着,即使是做些别人认为无用的小事,也比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强。

少白翁就是这么个人。

他年纪很轻,只有二十岁。他的眼界与心胸宽阔,有四十岁。他的武功很高,有六十岁。他的头发很白,有八十岁。所以从二十岁到八十岁的事他都做。

早晨,他会和同龄的人读书,放学后他会和别人一起干活。下午放学后,他会和六十岁的人下棋。到了晚上他又会和八十岁的老人喝两杯。

正因为他这么忙,所以镇上没有不喜欢他的。不过他做这些都是副业,他主要做的,还是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自三皇治世以来,选?举一个领?导,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自有武林盟主选?举的制?度,参与选?举的人都必须有几个不成文的条件。竞选者的武功、学识、能力、声望以及背后的支持者,无一不是选?举的关键。

少白翁没有名望,所以他的武功、学识、能力也无人得知。他要想别人都选他为武林盟主,就要扩大自己的声望,而这些就要靠支持者造声势。

江湖竞争跟自然界一样,都是弱肉强食。一个小帮?派想要生存,就要依附于比他打的帮会,这些大帮会又会依靠更强的门派。当这个门派中有人要参与武林盟主的竞选,依附于他们的帮?派就会成为他们的支持者,帮他们造声势。

当然,江湖中有些门派有背景,有些则自身强大,不依靠任何人。而有些则因自身过于弱小,或与其他门派不和被孤立、排斥。

那些过小的门派就成了少白翁拉拢的对象。像少白翁这样有能力、远见的人,也正是这些帮?派所需要的,所以双方一拍即合。形成了孤注一掷的投资。

有了这些小帮?派的造势,少白翁立即成为大家谈论的对象。但谈论他的话题,却不是关于他的武功、能力、学识,而是他这个人本身。他是个怎样的人?他师承何处?他为何叫这么个名字?对他的疑问很多。

这也正是少白翁所要的,因为越是有疑问,就越有人想解?开疑问,他的名声也就越大。有不少人曾试探过他的武功,一般都是一招制敌,很少人能在他手上走三个回合的。

回来的人,都无法说出他的师承,于是便有了他练的是邪派魔功的说法。因为他看上去今年只有二十岁,却是满头白发胜雪。

天下武学博大精深,都顺应了自然变化之道。但总有些武功却是逆天而为。

在道?家众多派别中,有一门派认为,人之所以会衰老,是因为上天盗取了人的寿元,如果以相反的方法盗天之寿元,便可达长生境。但此法能成者,万中无一,且极为凶险,一个不好便是极为凄惨的死法。此派中修行的功?法名为《逆天生死决》。

只要不施展最后的盗天法,也是江湖中一门极强的武功。不过也有那些强行盗天的人,尤其病重垂危的人。

据说此门中有一道?人,自知得了绝症活不了多久,为了给门人多留些关于秘籍的资料,他施展了最后的盗天之法。

没想到经过千难万险,他竟成功的延续了一甲子的寿元。

但此法救得了命,治不了病。在接下来的六十年里,他一直被重病所折磨。这门功?法不但让他有了又一次的生命,也让他的功?力增加了一甲子,而且不论任何伤都瞬间恢复。这样的能力,在别人看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但在他看来,却如噩梦般挥之不去。

在他临终的遗言里,他告诫后人,千万不能修?炼这门功夫最后一式。如果真的想要修?炼,也定当要有极佳的体质,并抱有必死的决心。

听到他遗言的,也不知是他多少代徒孙,大家都不知其中玄妙,自此无人敢练。

直到三国年间,武侯诸葛孔明病重期间。为了能延续大汉江山,他再次使用了盗天之法。可惜正如水镜先生司马徽批言:孔明虽逢明君,但生不逢时。天不佑汝,奈之何。

修?炼此功夫需要极佳体质,并抱有必死的决心。这是练这门功夫的人都知道的事,但诸葛先生凭着自己的学识,以及岳?父黄承彦的书籍,他发现了当年练成此神功的道长也是体弱多病。因此他为了大汉江山去修?炼此功。但他他练此功却是为了求生,而没有抱着必死的决心。可想而知,以如此的心态,想练成此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三国归晋后,这门功?法分别转展来到了南北天师陆修静、寇谦之的手中。

这二人虽一个在天南,一个在地北,但他们却做出了一个相同的决定,不准别人在练这门功夫。

潜伏卷 四、拿钱是要做事的

四、拿钱是要做事的

天下间练武之人甚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练成一代宗师。这其中不仅是因为个人的资质不同,还有他们修?炼的武功,以及对武学的坚持。

那些绝顶的武功秘籍,都被各个收藏起来,有些秘籍则被拥有他的人收好,但也有些武功秘籍并没有被秘密收藏起来,只是没人敢修?炼。因为这些武功秘籍都被列为“武之禁章”。

宋朝“靖康之耻”后,朝?廷积弱,偏安一方。当时有很多人都想报效国?家,重整河山。

王中孚便是这些人中之一。

王中孚,字子卿,生于一个家业丰厚的庶族地主家族。他自幼聪颖好学,孤傲不群,二十多岁时,已经是个美髯及胸,形质魁伟,膂力过人,任气而好侠的英俊青年了。

“靖康之耻”后,王中孚与其他有志之士一样,参与科考,希望能报效国?家。但官?场的黑?暗,让他屡试不第。之后,他又转而考武举人。

他虽形质魁伟、膂力过人,然他却早年学文。现在练武也晚了,和其他长期拳不离手的人相比,他也只能当当吏员之类小官,再升迁的希望不大。

从此,他一改过去不拘小节、尚义好侠之风,变得沉默寡言。家人怕他总这样会憋出病,便让他外出游玩。但这年头到处打仗,王中孚出门才一个多月,就遇到了兵灾,同来的仆人全部被杀,身上的钱财也被一抢而空。王中孚就这样靠一路乞讨四处流浪,从小没吃过苦的他,不久在终南山脚下病倒了。

这时心灰意冷的他,也不想再在这世上受苦,于是准备自己扒个大坑把自己埋了。谁知在把土扒?开后,竟发现一本武林秘籍——《死生功》。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王中孚开始修?炼此武功。没想到一开始练,他多年闭塞的经脉全部打通,仅几年间,他竟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自此他改名王喆,号重阳子。

王重阳羽化之后,《死生功》便交到了他最得意的弟?子“长春子”丘处机的手里。

但奇怪的是,丘处机不但没练这门让师尊成名的绝学,还将他列为“武之禁章”。

龟息法、胎息法,是道?教修?炼长生不老的方法。根据这一理论,有人提出,让身?体?内所有的组?织都像这样减少活动,这样一来比修什么道,炼什么丹更管用。此法一提出,立时遭到绝大多数人的反?对,因为这全是违反了人?体规律。

但也有些人认为此法可行,并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称之为《逆天经》。因为修?道之人都知道:顺成?人逆成仙,全在阴阳颠倒颠。但此法确实有违天理,因此也被列为“武之禁章”。

一个普通人,在遇到危难时,会突然爆发潜能,发挥超常的力量。

不过这种超常,是无意识的。

习武之人就是通?过修?炼来激发潜能,当他们遇到危险时,他们会主动提升功?力释放潜能。但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轻者穴脉堵塞大病一场,重则经脉尽断、武功全废……

但有一门武功,从一开始练起,就在消耗潜能燃?烧生命。这便是少白翁所练的功夫——《度日如年功》。

这套神功也属于“武之禁章”,但因提升功?力快,中间危险小。多年来一直都有人修?炼。南宋末年,有人修?炼此功来抵?抗蒙古人。宋亡之后,此神功也随之失踪。

少白翁原名邵白温,二十岁生日那天,无意得到了《度日如年功》。

此功?修行一天,相当于别人修行一年,当然也要消耗一年的寿命。一旦开始练,就要连续练上六十天。邵白温是个有志青年,他宁可要短暂的辉煌,也不要空活一世。曾经有好几个方士给他算过命,说他的命很奇怪。他的先天寿元是百岁,但后天命格指出他只能活四十岁。

他现在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一点也不为此而感到惋惜。与此相反,他还很高兴,因为最近他的支持者越来越多,他在江湖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他感觉离武林盟主的地位也越来越近。不仅是少白翁,连镇子上的其他人也很高兴,因为镇子上来人了。

这个镇子是方圆最大的一个,周围也有三四个小村落,每到赶集的时候,也是很热闹。现在离集?会的日子还早得很,但已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

这些人都不是周围村子里的人,手里拿着的也不是要换钱的特产,而是一柄柄让人心寒的兵器。这个镇子虽然不封闭,但对于武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

以往也出现过集?会时,有几家打把势卖艺的,因为抢生意而大打出手的。再加上偶尔过往的客商们渲染,镇上的人都认为江湖中人都是那种:伸手五支令,拳手就要命,瞪眼宰活人的主。江湖中人,结拜要杀?人头,还要喝血就。没了钱就去富商家拿,没了媳妇就到有钱人家取。

所以这些人刚来的时候,镇上的人都非常害怕。白天不敢做生意,也不敢上?街,到了晚上就早早地回家休息。

过了十几天,大家发觉江湖中人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他们饿了要吃、渴了要喝、困了要睡。吃要吃好的,喝要喝好的。镇子靠?山临水,山中鲜肉、水中美味自然不缺,镇中各家各户也都有自酿的美酒,那些江湖中人也自然乐得享受。而镇子里的人也愿意他们多吃多喝,因为对方一个子儿也不会少给。

这里的人才不管什么江湖纷争,这些人为何来到他们镇子上也不是他们能管的。

这些人也很享受这种宁静的日子,他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同时该看的看,该做的也会做。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要了解少白翁。这个人在江湖中崛起的实在太快了,事先一点苗头也没有。关于他的身份、性格、爱好、朋友以及武功、师从全都是个迷,唯一对他的了解就是二十岁的长相,一头白发。

他的情况有点像刚出道的八侠,不过八侠旨在行侠仗义,从不争名求利。而少白翁的出现,只是为了争夺武林盟主。短时间内声名鹊起,来势汹汹地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这让那些对武林盟主觊觎已久、志在必得的人感到不安。

随便找个理由,便派人来监?视他。

少白翁也知道这些人来的目的,他也不在意。反正现在的支持者越来越多,他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到选?举的日子就行了。而且他越是一如往常的行为,越是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没有任何行动,这些监?视的人也心中高兴。难得有这样的好事,钱别人出,福他们来享。

对这些江湖小人物来说,谁来当武林盟主都无所谓,只要有他们一口酒喝,让他们有口饭吃就行了。

人生在世数十载,他们既然不能扬名四海,那就及时行乐。这些人都是走南闯北跑江湖的,大多几年也回不了几次家,现在虽然人在异地,但难得有这份清闲,大家都想找一下家的感觉。于是大家一合计,租下几个院子,这样有什么事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不过如此一来,不是更加明显的提醒少白翁有人在监?视他,让他平时小心点?但这正好是那些人的目的。这些人都知道,少白翁现在越是没动静,派他们来的人心里就越没底,他们的福就会继续享受下去。

今天还和往常一样无事,众人穿好衣裳,吃了些早点,便在院子里摆开架势练?功。众人正叫着好,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众人都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当门再次听到敲门声,才明白这是真的。所有人都警觉的握紧武?器,难道是对方开始要对付自己了?但又一想,如果是这样,何必要敲门。只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跳墙进来就行了。

所以大家合计,可能是隔壁的来找他们吃酒。其中一人便拎着鬼头刀前去开门。敲门的声音不大、不急。

门开了,门外站着一名天竺来的苦行僧。只见他皮肤黝?黑,头发蓬乱,赤着双足。身上穿着单衣,右手捧着个钵盂。

只见有人把门打开,连忙将钵盂夹在腋下,双掌合?十,口诵佛号,道:“这位施主,小僧路经贵地,腹中有些饥饿,想在施主这化点愿,不知……”

话刚说到这,只听那人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和尚,平日不在庙中烧香拜佛,却跑到这里来吓唬大?爷。”说着便“砰”地一声,将大门重重地关上。

那僧人讨了个没趣儿,便又去别家化缘。哪知这一条街都被这帮江湖人?士包下了,他们听到敲门声的反应都差不多。当开门看到是个胡僧,也都气呼呼地把门关上。可怜的僧人化缘不得,饥肠辘辘下只有在街上求点施舍。

对于这位来自域外的僧人,镇上的人既好奇又有点害怕。所以他周围总有不少围观者,但这些人又总是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早上,少白翁正跟一群同学前去学馆读书,看到前面不少人在围观,那些同学也好奇心重,便挤进了人群。少白翁无奈,也只得跟在他们身后。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少白翁虽没见过天竺僧人,但只看了一眼,就可以肯定这年轻的僧人是个高手。

于是他挤过人群,来到正在化缘的僧人面前,单手行礼道:“这位小师傅,若不嫌弃在下家中粗茶淡饭,请到在下家中用斋。”

那僧人也是忙双手合?十,千恩万谢。

以少白翁今时今日的地位,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但到现在为止,他始终吃的是最基本的食物,可以说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不是他不喜欢吃珍馐美味,而是他认为,人一旦开始享受,就会忘记自己的目标,忘记奋斗的过程,就会渐渐的被这种骄奢淫?逸的生活所腐朽。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没有功夫去享受,他现在只能不断的去拼搏、去成长。

潜伏卷 五、佛法无边,乾坤异变

五、佛?法?无?边,乾坤异变

这样的食物,对于长期苦行,而许久未进食的胡僧来说,无疑是天下第一的珍馐美味。

用罢了饭,两人便交谈起来。

“看大师的样貌并非中土人?士,何以到中原来?”

那僧人口诵佛号道:“小僧乃是天竺人,闻听天?朝佛法昌隆,特来寻佛问禅的。”

少白翁道:“听大师的口音,说我们的话如此顺畅,想必来中土已久。”

被他这么一夸,那僧人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我来中土才不过一年。我本是个弃婴,被师傅捡来收养。因家师就是中土人,所以我自幼便会汉语。”

“原来如此,想必尊师也是位有道高僧。可否说出姓名,说不定我也听说过。”

“家师说,名字只不过是个称呼。我等师?兄弟若是高兴,称他一声师傅;要是不高兴,就喊他大和尚。”

少白翁称赞道:“尊师果然修行了得。不过大师为何不在天竺随?师傅修行,要到这来?”

“师傅说跟着他一世也悟不出我佛真谛,让我自行参悟。我到这只是随缘而行。”

少白翁听后笑道:“我觉得也是,以您的武功?修为,那些人未必是您的对手,更别说指派你了。”

小和尚被他说的稀里糊涂:“施主说得什么意思,小僧是自己要来的,没有人指派我。”

“说的对,那些人来了也只会吃吃喝喝,还是自己动手的好。”

那胡僧更是莫名其妙:“施主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大师是佛门高僧,自然不便主动出击。那就让在下献丑,算是抛砖引玉。”说罢左手一掌,将桌子推?倒墙边。

胡僧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弄愣住了,趁着这个时机,少白翁一拳击了出去。

那名胡僧自幼随?师傅、师?弟四处云?游。见过的人不少,但大致就两种。一种是信?徒,对他们非常客气。还有一种便是如刚才的一般。但像少白翁这样,说话客气,但却突然变卦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看到对方把桌子推开,他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恶风扑面。在本能的驱动下,他左掌递出,挡下了一拳。“施主,小僧与您无怨无仇,您这是为何。”

“大师武功了得,在下一时技痒,想向大师讨教几招。”说着他上臂一弯,手肘打向他另一边面门。那胡僧忙用另一只手拦下来。

“施主,您弄错了。小僧确实与师傅学过两天拳?脚,但那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大师过谦了,就凭刚才那两招,镇上来的江湖人?士就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就不知大师的内功怎么样。”说着便一掌拍了出去。那和尚的双手都被少白翁所钳制,没法动,只能硬受一掌。

少白翁一掌拍在对方的小腹上,这掌力一发出去,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反扑而来。

在两股力量的碰撞下,两人都不由得后退一步。那两股强力,已将他们坐下的长凳震碎,连屋顶上的灰尘也纷纷落下。

那和尚连忙双手合?十道:“施主的功夫实在厉害,只轻轻一推,便将小僧推出老远。小僧实在不是您的对手,还请施主放过小僧吧。”

看到对方始终不愿出手,少白翁知道,再打下去也没意义,只得说道:“刚才是在下多有得罪,还望大师原谅。我练此功,自损六十年阳寿,但在大师眼中,也不过是旁门左道而已。”

那和尚忙摇手想解释,但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说道:“此处环境优雅、民风淳朴,难怪缘觉师?兄要选这么一块宝地修行。不过这让师?弟我好找啊。”

说话的声音近在咫尺,但讲话的人还在镇外的山坡上。如此远的距离,想要密音入耳是不可能的。所以刚才的话镇子上的人都听到了。普通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江湖中人已经好奇的循着声源去探个究竟。

屋内,缘觉叹了口气道:“我处处低调行?事,还是被他发现行踪。”

他身后的少白翁上前两步,问道:“大师可有什么困难,是否要在下帮忙?”

缘觉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刚才还要打要杀、拳?脚相向,这会子又要来帮自己。

但别人诚心想问,他也不好推辞,只得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家师共有我与师?弟两位门?徒。家师他因材施教,我师?兄弟二人学的是不同的法?门。师?弟他自觉他修行的才是佛门正道,处处排挤我。为了不破?坏同?门情谊,我便处处让他。哪知他硬要和我论个高下。因此我四处云?游,不与他争斗,没想到今日还是被他找到了。”

“我看令师?弟不是想在佛法上与你一争高低,而是要在武功上跟你一分高下。所以说这件事很好解决。”

那缘觉一听有办法解决,便急切的问道:“如何解决,还请施主赐教。”

“很简单,把他打败就行。”

缘觉听了,连连摇头道:“施主您说笑了,你有所不知,我哪里是师?弟的对手,他已经得到师父的真传了。”

“既然如此,我就替大师打发了他了,算是积德行善。”说着他也不管对方的反应,打开门便向镇外冲去。

缘觉真怕他做事不计后果,两人任谁有了什么闪失,他也会终生愧疚的。想到这,他也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少白翁的实力岂是儿戏,只见他施展轻功,转眼间便把那些江湖人?士甩在脑后。

那些人原本只是好奇,想过去看看热闹。哪知少白翁与那个化缘的胡僧如风一般从身边划过,他们立即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也都纷纷加快了脚程。可等他们开始加速时,那两个人只剩下两个白点了。

镇外的山坡不高,坡顶也比较平坦,缘觉的师?弟就站在坡崖上。他的面前,是小镇的全貌。而他的身后,则是少白翁与缘觉。

“声闻师?弟,我来了。”

那个叫?声闻的听到后,也不着急,缓缓地转过身。

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师?兄,别来无恙吧。”

一看到声闻,少白翁不觉一惊。声闻与缘觉不同,只见他劲气外放,护住全身。在普通人的眼中,还以为是烟雾。更让少白翁惊奇的是,声闻虽然皮肤黝?黑,但却是个汉?人。

缘觉与声闻都不过二十来岁,但功?力却与他这个有六十年修为的人不相上下。照此推算,他们的师傅应该达到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师?兄,有了朋友也不向我介绍一下。”

“这位施主是……”刚说到这,缘觉愣住了,而且面有愧色。吃了人家一顿饭,别人还帮自己出头。结果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正在这时,少白翁上前一步,抱拳当胸道:“在下邵白温,因与缘觉大师有缘,便向他讨教佛法。”

声闻用冷眼看了缘觉一眼,不温不火地说道:“我师?兄佛法精湛,相信施主颇有收益。”

“哪里,我们正在交谈之际,便听说声闻大师在寻找师?兄。”

“那倒是贫僧打扰了施主学佛,真是罪过、罪过。”

少白翁紧跟着道:“您是缘觉大师的师?弟,听缘觉大师说,您已经得到令师的真传,在下便想向大师你来讨教一下。”说着话,少白翁已经将真气布满全身。

两人相隔一丈有余,谁都没先出手,但两股无形的劲气已暗中开?战了。

声闻的僧袍与少白翁的长衫无风自动。他们面前的黄土地,也被两股真力挤成一团团的小旋风腾入空中。在两人的气场里,那些小的龙?卷?风不断的撞击、融合。等山下那些武林人?士赶过来的时候,一场蕴藏巨大能量的沙尘暴终于爆发了。

众人只见一条黄?色的龙?卷?风直上云霄,连天上的云也被聚?集到一起。云层中雷电交加,还有那团龙?卷?风。这遮天蔽日之景,真如黄龙降世一般。

“快跑啊!”也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众人想也不想转身便跑。也许是为了响应这句话,天空中也响起一道炸雷,将龙?卷?风破开。霎时间,黄沙尘土漫天飞舞。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天依旧是艳阳高照。但山下镇子里的人还是不敢出门。他们都在家中忏悔;他们都认为那是老天的警示;他们都做过亏心事。

这样一个小镇子,应该民风淳朴才是,怎么会做亏心事呢?

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是很单纯的,但经历社?会的大染缸之后都会出现不同改变。这个镇子上的人起初都很单纯,但再单纯的人,遇到外来事物的影响,都会发生改变。

这个镇子周围有好几个小村子,每到集?会时,村?民们都会从四面八方赶来。这时受益最大的就是镇子上的人,看着一枚枚的钱币装入口袋,这些人的心也在变。

没钱的时候,大家还不觉得什么,但真赚了钱的人,又想弄到更多的钱。

这批江湖人?士的到来,正好给了他们这个机会。平时吃腻了的土菜,在这批武林中人倒成了他们口?中的美味佳肴。所有对方感到兴趣的东西,都以十倍以上的价钱售出。

现在,这些村?民躲在家中不敢出门。而山坡上的那些人,则趴在地上不敢动。

遇到这样大的风,趴在地上自然要比四散逃跑要安全得多。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胆子大的把头抬起来,看看四周的情况。一个人抬头弄了一点动静,其他人也都纷纷把头抬起来。

潜伏卷 六、虚实之战

六、虚实之战

那阵风虽然说很大,但幸好没有人员受到伤害,只是众人满身都是黄土,满心都是惊惧。

看没什么事,大家这才都爬起来,掸落全身的尘土,庆幸佛祖保佑自己,在刚才的情况下险象环生。

等他们回过头来,惊奇的发现,少白翁、缘觉、声闻三人依然站在那一动不动。三人周?身上下没有一丝尘土,就连周围一尺范围内的土地上也没有吹落的黄沙。但在他们的脚下却现出一个数寸深的土坑,边沿还有一些细小的沙子正往中间流入。

三个人没有动,但这些人却不能不动。那和尚会使妖法,还没动就施法召唤出一场风暴,真要动起手来他们还能跑得了。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这些闯江湖的,都是过着刀头添血的日子,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要是遇到武林高手,拼一拼,死在他们手中也不冤。但遇到这种会法术的,自己的武功不但没有用上,就是死后,到了地府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声闻才开口道:“施主真是有菩萨心肠。”

少白翁笑道:“大师不也一样。既然这些人与佛无缘,还请大师开坛说法吧。”

“那贫僧可就不客气了。”说着,声闻向前踏了一步,缓缓的一步。

声闻脚尚未落地,面前的尘土已自动让开一条道。

一步踏出后,少白翁与声闻已被一股无形的气场所包围。

气场一旦形成,少白翁也被声闻锁定,他再无法逃脱的可能。当然,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要逃。

知道对方被困,也没有反?抗的迹象,声闻也就不急着进攻,只是在那默默地念经。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流逝。它不会因为有些人希望它快一些就真的快起来,也不会因为有些人希望它慢一些就会慢下来。

它一直都这样,从有了时间观念以来就这样。或许以后时间会改变它的速度,但至少现在不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气场内聚积了声闻强大的真力。而另一边的少白翁,依然没有看出要动手的迹象,只是在跟声闻闲聊着。

“不知大师所参悟的是何佛法?”

一般情况下在聚气的时候最忌讳打扰,这样很容易让其泄?漏。但声闻并没有受到对方的影响,反而与他对答:“我所参悟的乃是《四圣谛》。现在所传的是其中的集谛,不知施主可有所悟。”

“请恕弟?子愚钝,还望大师开释。”

“人生于天地之间,总有无量量的痛苦。这些痛苦都源自因,每种痛苦都有他的因,而这些因都是人为的果。如果能看破这些因,便能证道,若是看不破,便只能永远在轮回之中徘徊。”

听了这话,少白翁不禁叹道:“若是将这些痛苦聚于一身,那真不知道该是如何的煎熬。”

“是呀,若是如此,当真是度日如年啊。不知施主听了贫僧的话,可看破了?”说话间,声闻已来到少白翁的面前。

声闻一共走了十八步,每前进一步,气场内的劲气都会增加一份。这些四处乱撞的劲气,每撞击一下气场内?壁,便会发出更强大的威力,同时也会发出恶?鬼一般的嘶吼。这些无处宣?泄的气劲唯一的去处,便是少白翁的体?内。

对于少白翁来说,声闻的前进当真是地狱。

一步一地狱。

一个被万鬼撕咬的无间地狱。

面对近在咫尺的少白翁,声闻依然没有出手,似乎是在等他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在这相持不下的时刻,若是少白翁一个支持不住,便被这无尽的劲气挤?压成肉泥。而声闻要是突然一收功,少白翁又要被抵挡对方压力的自身功?力所撑?爆。

不过还好,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的可能。

声闻还在等,等少白翁的答?案。

少白翁也在想,想声闻问题的答?案。

想了一会儿,少白翁似乎想到了,只见他微微一笑,反问道:“不知大师可知在下所学的武功。”

少白翁做了个很正确的选择,因为一旦回答,便会在声闻的问题中反复纠缠,接着心志也会变得不坚定。

不过声闻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答非所问,老实的回答道:“贫僧不知。”

“度——日——如——年。”少白翁说的很慢,但每个字都铿锵有力。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既然施主看不破因,就要承受这些因带来的苦果。”说着,声闻那合?十的双掌分左右朝少白翁的胸前拍来。

瞬间,声闻体?内散发出淡淡金光,万千厉鬼被金光照耀后,戾气全消,啸声也变为佛音梵唱。

此时的气场内,就如声闻制?造的大气球,若是再不释放出去,只怕他自己也承受不住。而少白翁之所以能承受得住如此强的压力,是因为他的体?内有一股与其相当的内力。当这两股力量相撞击的时候,便是平衡被打破了。

如此强的两股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其威力可想而知,比之刚才的风暴不可同日而语。

可就在声闻的双掌触?碰到少白翁,爆?炸发生的一刹那,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两人相隔一丈多,谁都没动手。声闻踏出的那只脚还停留在半空,但怎么也落不下去。虽然只是半步,但声闻却似乎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刚才的一切到底有没有发生?

是真?实的?

还是幻觉?

在一般人的眼中,他们只能看到声闻踏出半步,脚还未来得及落地。

但在缘觉来说可不同,他的修为不输于两人,刚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这一切在他来说都是幻觉,因为在景象发生时,他不能动、不能说话,更不能阻止。他只能看,看这场由声闻与少白翁之间似幻似实的意念之战。

当然,缘觉虽然修为精深,但对方两人若是没有这样精深的修为,只怕他也看不到这景象。

这景象对缘觉来说是幻象,但对声闻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战斗。但在最后时刻,两人同时收手了。两人初次相见,无怨无仇,是敌是友都不清楚。试探对方点到即止,摸清楚实力就行,不必以命相搏。

声闻收回脚,长出一口气。

少白翁也擦了擦头上的汗。

只见少白翁双手合?十,微微行礼道:“大师佛法高深,在下受教了。”

声闻也单手还礼道:“施主谦虚了,施主的悟性极高,对佛法的理解就连贫僧也自愧不如。到了中土以后才明白,为何人说中土地大物博。看来贫僧的修行才刚开始。他朝有缘再相见。”说话间,他人已跳下山坡。

看到声闻离开,少白翁也长出一口气,有点脱力的坐在地上。缘觉见状,赶忙上前询问。

只见少白翁做了几个生呼吸,才开口道:“我没事,只不过有点劳累。令师?弟是我艺成以来所遇到的最厉害的对手,打得最艰难的一仗。一个不小心,我就真的要立入轮回了。”

不怕不识货,也不怕货比货。这句话,并不能算完全对。

因为有些人就算是比完货以后,也还是不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

那场精神之战,对少白翁来说确实凶险万分。但对于那批逃走的武林人?士来说,恐怖的可能还是先前那场风暴。

一场风暴,实实在在地将少白翁的名声吹遍了大江南北,特别是从对手的人嘴里吹出来的。

以前大家知道他,是因为他的神秘与未知,但现在不同了。在这些人的嘴里,少白翁已不是个江湖人了,准确的来说,已不算是个人了。

从最开始的呼风唤雨,到现在的撒豆成兵、请神驱鬼,少白翁已从人坛走向神坛。更有甚者传言,他已有几千岁了,只不过修?炼了返老还童之术,那一头白发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样的传言,弄得?人?心惶惶,不仅是一般的江湖人,就连那些武林高手也一样。

当然,他们这些高手才不会相信少白翁会法术。

要真是这样,那么第一个找上?门去的应该就是天师府的人了。

这些人?大多师出名门,就算是自学成才,也都在偶然的机会下得到高人的指点。因此他们知道,真正的高手对决,内劲相拼的时候,确实可以达到引雷聚风的效果。

不过这前提是修?炼上乘内功达一甲子之久。但现在有这种能力的却只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而且还有三个之多。

为何武林高手,突然变得不值钱了,在一个小村镇里,就有三个之多。可那些跑江湖的,还依然是跑江湖的,他们既没有在半路遇到什么高人,也没胆量跳下山崖去寻什么绝世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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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节的字数,似乎有点少啊,连我这个作者也看不下去了,于是乎便想继续往下编。但编,也不是那么好编的。每一章节我都构思好了,在这个情况下,要我硬插?入什么内容,我还真做不到。

我忽然在想,我这书,到底有没有人在看。每天那少得可怜点?击量,不会也是假的吧。

要是真有人在看,给点评论,不要那种路过、酱油的,最后是中肯的,或者希望剧情如何发展的。

我勒个去,凑了半天,才三千多字,实在凑不动了,大家凑活着看吧……

潜伏卷 七、群秀四方聚

七、群秀四方聚

对于那些志在武林盟主宝座,以及背后支持他们的人来说,少白翁无疑是个巨大的障碍。虽说是个障碍,但大家不得不说,他可以派人暗中监?视他,找出其他人的弱点,但买凶?杀?人的事,他绝对是不会做的。

因为什么?一来,这样做不保险,先不要说能不能杀死对方。就算杀死了,把柄便在杀手的身上。万一泄?漏了,那么他一世英名,便毁于一旦了。

再有,就是因为他的能力。这些人相信,以他们的能力,足可在比武大?会上力压群雄,多得武林盟主的宝座。

如果他现在买凶?杀?人,即使走漏了一点风声,没有真凭实据,所有人也会把矛头指向他,给自己减少竞争对手。这无疑给他竞选武林盟主时,增加困难。除非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想争什么武林盟主,而是有更可怕的计划。

现如今的江湖,大家就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查凶。这样一来,就使得武林更加混乱不已。

于是,有人提出,这可能是邪派武林捣的鬼,其目的是在正派内部挑?起混乱。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大家越应该团结,不能互相猜忌。

为此,许多人向现任武林盟主提议,让各个候选人齐聚一堂,商量一下如何面对未知的敌人。这样一来,不仅能保护大家,还可以加强大家的凝聚力,到时候不管是谁坐上盟主的宝座,都能保证武林相安无事。

而在前往的聚?集地点,大家也可以设下埋伏,等待凶手自投罗网。

会?议的地点,就选在了山东的青州府。

青州府,一座和其他城市一样普通的地方。

说他普通,是因为其他城市该有的知州、知府、知县这里都有,该有的百?姓这里也有,该有的江湖中人这里当然还是有。这里还有一位早已卸了任的总兵。

朝?廷在全国各个州、府都设有总兵以防不测,一个告老赋闲在家的总兵,也没什么了不起。

确实,对朝?廷而言,他一个总兵,没有品级,不到战时也没什么作用。即便开?战了,他的行为,也要受到朝?廷指派的监军的监?督。

但他,却有不少江湖朋友。

少年时,他也幻想那种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无奈父亲希望他学好文武,报效朝?廷。为了让老父开心,他参加了仕途,当他升上总兵的时候,老父亲而瞑目而去。守孝三年之后,他再也无寸进,一直到告老还乡。

在这期间,他结识了许多江湖人。

在这些人中,有的只是走江湖打把势卖艺的;有的则是江湖隐士高人。

当然,结实江湖人?士,也是朝?廷默许的。毕竟,江湖那么大,有多少野心不轨的人,朝?廷不能一一查明,只能接着这些人与江湖接?触,与六扇门的人配合行?事。

只不过。六扇门的人行?事正大光?明。而这些人,却别有用心。有的人确实结交了二三知己,有的人却与江湖中人勾结,谋求利益。更有甚者,把他们收为已用,图谋大事。

总兵年青时候的理想没有实现,当他的孙?子陆九空想要学武闯江湖时,他当然是举双手一百个赞成,并找到他所认识的人中武功最高的,让孙?子拜他为师。

师满下山,陆九空回家说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要参加武林盟主的竞选。

这让老总兵陆昆有点惊讶。

孙?子的老?师是一流的高手,但还算不上绝世武者;孙?子的资质、根骨属于上等,在大多数同龄人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但与“剑尊”、“儒刀”、“天剑绝刀”兄弟,以及那些名门大派的得意门生相比,还是有所不及的。他哪来那么大底气,要竞争武林盟主。

不过陆昆还是很高兴,年轻人就应该这样有闯劲,敢想、敢干、敢拼搏。

不过,自从连续发生了武林盟主候选人被杀的事?件,老总兵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他也担心自己的孙?子会是下一个目标。毕竟,连了心这样的高手也被杀了,如果对方锁定了他的孙?子,后果不堪设想。

陆九空是他们陆家唯一的骨血,他不能冒这个险,因此他数次劝孙?子退出竞选。因为在旁人看来,他只不过是个初出江湖,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即使退出竞选,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不过结果可想而知,陆九空与大多数想在江湖中闯出一片天的年轻人一样,急切期盼此刻的到来。

为了保护孙?子,在这段时间里,陆府上下戒备森严,任何人出入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

在陆府的旁边,有一座大客栈,客栈内的装饰一般、食物一般、价?格一般,就连房间的规格也全是一般。这样一座客栈,若是为了赢利,绝对是血本无归。但就是这样一座什么都是一般的客栈,却有着不一般的生意。

这里每天都是客似云来。

与其说它是一座客栈,不如说他是一座驿馆。不过驿馆都是为来往各方的官?员准备的,而这里都是为各处武林侠士开设的。

陆昆不但自己很喜爱江湖生活,他对各种江湖人也很尊重。

他认为,武林中每个人都在拼搏,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手段。

不过,不是每个江湖中人都那么有钱,一掷千金。

有些人是迫于生计,才走向学武的道路,有些人为别人看家护院、保?镖,钱都不是那么好挣的。这些人把钱存着养老,恨不能一文钱掰成两半花。那些大手笔,花钱如流水,其实是不了解他们的人对他们的误解。

那些一掷千金,自称是武林高手的人,其实多半不知什么是江湖,只有少数人会打一趟拳踢一趟腿。真正的江湖中人不会这么张扬,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江湖,了解这个江湖。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许多成名的剑客表面风光,但事实上也是囊中羞涩。这样的人往往不善经营,也齿于向朋友周?济。基于这个原因,陆昆开设了这家客栈。

原本他想一切都是免?费的,而客栈内的设施、食物都是高档的。但转念一想,如果这样做,对大家来说就是一种施舍。

这段时间,江湖中凡是有些名气的,都被拉拢到各个竞争者的支援团中,所以客栈中住的都是一般闯江湖的。

但也有例外。

吴越天夫妇就是个例外。经历了上次茶棚事?件后,柳如雁与柳如鱼两人就心里不痛快。从峨嵋山下来前,柳如雁就执意要将妹妹留在山上。柳如鱼自然是不同意的,经过一番争执后,柳如鱼私自出走。

本来柳如雁还准备把妹妹找回来,好好管?教一番的。但吴越天却认为,应该让她自己在外闯一闯。以往她们姐妹总是形影不离,遇到什么事总是由柳如雁担着,这才养成了柳如鱼的脾气。只有让她独自闯荡,遇到一些挫折,她才会长大。

下山后,夫?妻两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让随行的仆人先回去,他们两人则要在外游玩一番。

青州就是他们游玩途中的一站。

到了青州,他们听说这里有一家专供江湖人住的客栈,这倒让他们两来了兴趣。

当夫?妻两走入客栈时,所有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两人。

毕竟,来这里的都是花不起钱的江湖人物。这个时期,来此的也都是些下等跑江湖的。在他们眼中,衣着光鲜亮丽,长得细皮嫩?肉的吴越天与柳如雁根本都是有钱家的公子小?姐,觉得好玩才闯江湖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住得下这样简陋的地方,因此,众人都认为,他们最多看一下店内的环境,便转身离开。

所以小二也并不热情,就随口问了一句:两位是否住店。

回答当然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两人住下了。

两人住下了,对众人没什么影响,又有个美?女养眼,还有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可以糊弄,何乐不为呢?

接着众人又继续着谈论,有的人说到刚才住下的两人是什么身份;有的则谈论最近江湖中所发生的大事。与此间客栈一条小巷子之隔的陆家,现在正戒备森严,也在这些人的谈论之中。

正因如此,也可看出陆家对江湖人?士的尊重。

若是换了别人,在草?木?皆?兵的时候,早就把客栈关了,不给人任何可趁之机。

当然了,陆家也不是什么防范意识也没有。陆府在客房的北边,为了防止有人看到陆家的情况,靠北面的墙不开任何窗。也就是说,北边的客房,除了东、西首尾两间房以外,其它房间都是长期见不到阳光的暗间。而吴越天夫妇正好住的就是北面,一间阴暗,散发着煤油味的双人房。

躺在坚?硬的床?上,吴越天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虽是江湖侠客,但自幼生在富贵之家,锦衣玉食惯了。即使在东瀛,也有一些崇拜他的文士、武士帮他安排上好的衣食住行。回到中土后一战成名,走到哪都是有一大批崇拜者。

即使以前外出游玩,也是住上好的客栈,或者租一间院落。何曾住过这样简陋的房,睡这样的床。

柳如雁早就知道,像他这种大少爷住这种地方,简直是受?刑。所以当听说丈夫要住这间客栈,她也试图阻止,不过丈夫执意这样,她也只好跟着住。

不过她知道,丈夫这是图新鲜,经天一过,他就受?不?了?了。等明个,为丈夫找个台阶下,就说这人多眼杂,自己一个女子住不惯,也就离开了。

其实,吴越天也有点后悔了,他不是后悔自己住这种地方,而是后悔因自己一时的任性让妻子住这种地方。

今?晚,也只有忍一忍了。

不过,今?晚还真不是一个让人容易忍耐的日子。

不仅吴越天、柳如雁今?晚睡不着,连陆家的人也睡不好。

潜伏卷 八、凤落鸡群,难掩其光

八、凤落鸡群,难掩其光

吴越天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明天找个怎样的借口离开,就听一巷之隔的陆府已是天翻地覆了。

只听到不少人?大声喊道:“抓刺客……有刺客……抓刺客……别让他跑了!!!”

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将周围的邻居都吵醒了。

客栈里的人都是走江湖的,一听这样的动静,自然也都惊动了。这些人有的急忙穿上衣服跑到外面围观,有些跑到东西两间客房窗口围观。吴越天则和其他一些人跳到房顶上观看。

只见陆府上下灯火通明,一众家丁护卫正围?攻一人。

被围者算是一流的高手,众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地上已躺着十多人。在众多围?攻之人中,若非为首的两人武功了得,只怕这些人早死?于?非?命了。

两人中,有一位是七旬老者,手中提着一根大棍上下翻飞。另一人是位年纪在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年轻人,手中一长一短两把剑,招招不离对方的要害。

不过,可惜的是其他的家丁护院。

陆家在青州可算是个大户人家,平时出入的人都是恭恭敬敬的,与官?府也有不少来往。所以不要说陆家来小偷,就连乞讨、化缘的人也没有,哪有他们出手的机会。

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久而久之,他们也觉得自己是个吃闲饭的。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哪有不拼命表现的。

但这些人都是寻常家丁,平时也没什么训练,也不懂得战术配合。围?攻的时候,他们也只知道拼命,哪里管别人有什么打算。

就因为如此,反而阻碍了那一老一少的攻势。

院中的情形,其他人看不到,也就在房顶上的人才能看得清楚。这些人?大部分看不懂这些内容,他们只认为围?攻的越多,胜算越大。就算打不过对方,也会消耗对方的体力。

但对于吴越天这样的高手来说,若是情况再不改变,胜负他已看到了。再过二十几个回合,那人就可以突围了。

与那刺客单打独斗,年轻者虽然经验不足,但好在功?力高一些。老者或许武功不如那人,毕竟有多年的经验,招式上的纯?熟运用,弥补了年龄上的劣势。因此到现在为止,他们身上并无半点损伤。

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两人都急于求胜,没有想到周围的家丁反而是累赘。结果于二十回合以后,被对方找到一个机会,踏着一人的肩头飞上房顶,向北面逃去。

北面,正是吴越天所在的客栈。照情况,一般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向这边江湖人聚?集的地方逃。但那人算准了这里都是一群乌合之众,等他逃过去的时候,众人一定会阵脚大乱。而身后的人又会被这些人多阻拦,那么他就成功的逃脱了。

这似乎是个近乎于完美而又不完美的行刺(不完美是因为他要行刺的对象还好好地),但近于完美就说明不完美。不完美有很多原因,可能是无法做到,可能是有所疏忽,也可能是天意所致。但不管说明原因,这个完美的圆出现了一个缺口。

缺口是被一把刀削开的。

那是怎样的一把刀呢?

那人看不清,因为这把刀太大了,大到那人只能仰着脖子看到刀刃。这把刀大到足以把天地重新劈?开,当然也可以很轻?松地将他劈为两半。

不过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用手中的剑挡在了面前。

这一挡,真的就挡出了奇迹。他的身?体不但没有被劈为两半,就连手中的剑也完好无损。

只不过,这把刀的威力太大了,直把他身?子往后压。他在空中又无力可借,只得被推回到原地。

那把大刀虽然威力强大,但那名刺客却落地无声,就比他自己落地时的轻功更高。刺客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然在半空中压?制住,而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能让自己落地无声。

刺客等落到地上,才感到恐惧,因为他面前并没有什么刀,只有一个人。一个年轻人,一身儒生公子模样的年轻人。

那人一脸疑惑的望着面前的儒生。

刀怎么没了?

刚才的都是幻觉吗?

或者说是那把刀成了精,变成了眼前的儒生。

要不就只有一种可能,一种他绝不相信的可能,对方强大的刀意完全震慑了自己的心神。

刺客一脸疑惑,周围的家丁、护院,以及那名老者与青年也是一脸疑惑地望着场中的两人。

家丁、护院们感到疑惑,刚才他们拼命围住刺客。但由于没有什么配合,只一味的围堵还是给对方找到了个机会。

那老者与青年看到此景,也准备跳上房去追。但就在这时,南边客栈房顶上,围观的众人中跳出一个年轻人。

说也奇怪,那年轻人一身儒士打扮,也没有出手。但那刺客却如临大敌,还用手中的剑护在身前。等那刺客准备好了,对方才伸出右手,以拇指、食指夹?住他的剑。

两人是迎面相撞,那年轻人手中无任何东西,又是等对方准备好了才出手,这一下必定吃亏。不过这一下撞击,那年轻不但没事,连带着那刺客的行动方向也朝着相反的方向退后,最终落到原点。

而他脸上的表情,则是由恐惧转变为疑惑,再由疑惑变为震?惊。

那一老一青两人的武功绝不差,但却还是制不住刺客,可见来这也绝非庸手。

在场众人以及周围围观者,能一招制敌,也就只有“儒刀”吴越天。

还是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但这下不同了,不管是被打回原位的刺客,还是那老者与青年,都没能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不是他们不想弄明白,而是他们没有这个能力。

吴越天从头到尾只出过两招(如果从房顶跳下与捏住对方的剑算两招的话),其余的全是他的刀意。

就如少白翁与声闻的比试,那都属于这个范围。除了施展对象,也就只有与施展者旗鼓相当的人才能看到。

刺客的实力与吴越天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只不过是吴越天要让他看到,所以他整个人都被震慑了。若是吴越天的刀意再释放的强大一点,只怕此刻都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但其他人都没看到,所以他们只有疑惑。

那刺客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了,虽然恐惧、虽然疑惑,但他还是很快的清?醒过来。

看到周围的一众人,他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即将被?捕。作为一名刺客,为了不给对方留下?任何线索,自尽是他唯一的选择。就在他刚又这个念头的时候,面前的儒生依然出手。

世界上最快的是什么:答?案是光。

当然也有人不认同这个答?案,说速度最快的是人的思想。

虽然吴越天的速度没有光速快,但他的速度绝对与刺客的思想相当。因为刺客刚有自尽的念头,吴越天就已经出手捏住他的下颚。

吴越天的手劲,可以开石裂碑,就算是金刚也能捏的变形,更何况是你小小的下颚骨。

被吴越天这么一捏,刺客的嘴边立时僵住不能再动。

这时周围的家丁也都反应过来了,纷纷将刺客绑缚下去进行审问。

那为首的一老一青两人将兵器交给了手下,走上前来一抱拳道:“多谢壮士出手相助。”

吴越天也抱拳回礼道:“哪里,哪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辈侠义之本,老先生言重了。”

那老者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吴越天。”

人的名,树的影。吴越天早已是名满天下,他这一报名,让周围的人都是大吃一惊。

“原来阁下就是‘儒刀’。老朽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从尊驾这身打扮以及腰间的这把刀,我就应该知道了。看来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老先生说的哪里的话,老前辈那一条大棍舞动时气势如虹,就连在房顶上的在下也被其所感染。怎么能说不中用呢,应该说是老当益壮。”

那老者听了哈哈大笑,奉承的话谁都爱听,尤其是那些能力名声大于自己的人在拍自己的马屁。“吴少侠真会说笑,我哪有那样的气势。”

其实吴越天也不完全在吹捧,他的神识早已将整个陆家都包围了。就连那老者的心跳与呼吸他都能感知到,更何况是上下翻飞的大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换了是李天行、道仙、清风这些修?习道?门心法的人,只怕连血管的流速与毛孔的收放都能感知到。

说到现在的客气话,吴越天才想起还没问对方的名号,忙拱手问道:“还未请教老先生如何称呼?”

那老者一摸长髯道:“老夫陆昆。”

“原来老前辈便是在朝?廷、江湖都声望极高的陆昆,陆老总兵。”

“我哪有什么声望,只不过是个赋闲在家的老头?子。”说着,陆昆回过头来,对吴越天介绍道:“这是我孙儿陆九空。空儿,来见过名满天下的吴少侠。”

吴越天赶忙先上前一步抱拳施礼道:“陆兄,小弟这厢有礼了。”

但陆九空则不然,他神情傲慢,手中握着武?器,随便做了个抱拳的姿?势道:“有礼了。”

其实陆九空这样做也不能怪他,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作为新出世的少侠,他自然是不服气了。自从下山后他便没遇到过对手,现在又参加了武林盟主的竞选,似乎一切名利、声望就已经是他的了。

反观眼前这人,除了在回中土之初与那个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其人的“剑尊”有一战,再就是娶了个美丽的妻子。除此之外,就再没听说有什么真正的大作为。

关于柳生无刀的事,他更是认为那是江湖中人夸夸其谈。他根本就看不起东瀛武学,认为东瀛不过是一海外小国,武学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就算是像柳生无刀这样的东瀛高手,到了中土来还不是一样只会偷一些入门的基本功,还把它当宝。

和其不少人一样,在陆九空的眼中,除了自己就不再放得下其他人。尤其是刚才,若非那些下人的阻碍,他早把刺客拿下了,也不会让吴越天捡了这个大?便宜。

他认为,那名刺客已被他逼得山穷水尽。在他跳上房的时候,就已经气力用尽了,而这时吴越天又突然跳出来,把刺客压会原地。

陆昆看到孙?子如此,心中不免有气,但又不好当着客人的面管?教孩子。只得干咳一声,给双发打圆场。

潜伏卷 九、只当英雄应是熊

九、只当英雄应是熊

“不知吴少侠怎么会如此凑巧,刚好赶上了刺客?”陆昆赶忙岔开话题,不让吴越天把心思放在陆九空无礼这事上。

吴越天解释道:“我与妻子想游历一下天下名山大川,就住在隔壁的客栈内,事发时我就在房顶上观看。以老前辈的身手,对付那名刺客绰绰有余。哪知那名刺客也实在狡猾,他利?用众家丁不懂武功,只知道一味的围?攻这个缺点来阻止前辈。晚辈看这名刺客气力用尽,才出手捡了这个便宜,还望前辈不要见怪。”

这话倒是让陆昆、陆九空两人?大吃一惊。他们都认为吴越天路过此地,夜晚听到这里有动静才过来看看。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吴越天竟然就住在他们家开的那间廉价客栈内。

江湖传言,吴家富有四海,就算这样的传闻有些夸张,他们家也是富甲一方。

恐怕在这青州城内也有他的宅邸,他怎么会甘愿住那种廉价的地方。

陆昆毕竟是老?江湖了,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让他早已练成了嘴里说着无关紧要的闲事,心中却想着人命关天的大事。随着人生阅历的丰富,他的这门本领也越来越精炼。在思考吴越天所说的话之余,他想到了一件大事。

每个人的情感都是个圈子,离圈子的中心越近,这份情感也就越重。现在陆昆的心中全在孙?子身上,所以不管什么事他都第一个想到了孙?子,也不想想,这件事对孙?子到底有没有好处。就如陆九空说要竞选武林盟主。

确实,年轻人有闯劲、有拼劲,想要有一番作为,这不是一件坏事。做长辈的在鼓励他的同时,也应该告诫他不要冲动而为。应先在江湖上闯荡一番,等累积了一定的经验再去竞选也不迟。

当时的陆昆哪想到这些,他只知道这对孙?子来说是个机会,却没想过这机会背后的危?机。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有点迟了,了心等几个竞选的人被杀,而陆九空也不听劝,怎么也不退出竞选。正当陆昆一筹莫展的时候,老天爷送了他一份大礼,让这当?世第一刀?客吴越天来到他的面前。

这样的机会若不加以利?用,那就太不知好歹,这么多年的官饭也就白吃了。

所以在他吃惊之后,忙奉承道:“吴少侠大驾金身,怎么能住在那样的地方。陆福,赶紧去客栈,把吴少侠的东西收拾一下,将吴夫人请过来。不管怎么说,吴少侠来到此处,总该让老夫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老前辈,这万万使不得,您现在家中?出了这样的事,自己都忙不过来,在下怎敢叨扰。”

陆昆听了,假装生气,把脸一沉,不悦道:“难不成吴大侠看不起我们这些在江湖混的小人物?”

“不不不……在下绝对不敢那样想。既然如此,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就在前辈家打扰数日了。”

陆九空在一旁看着两人寒暄,根本没拿自己当一回事,气得重“哼”一声,带着心腹小童小双离开了。

吴越天这时也注意到了陆九空的表情,忙上前叫道:“陆兄。”

听到叫喊,陆九空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得问道:“吴大侠,还有什么指教?”

“没……没什么。”被对方冷冰冰的这么一问,吴越天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既然没什么,恕在下?身?体略有不适,不能奉陪了。”说着,便带人离开了。

陆九空的一席话,让在场的陆昆和吴越天都非常尴尬。这里所有人都听得出,陆九空事话里有话。

吴越天也明白,陆九空不欢迎自己,所以他就想向陆昆提出离开。但姜始终是老的辣,吴越天刚有这种想法,陆昆已先开口为孙?子解释道:“吴少侠,请看在老朽的薄面上不必跟他一般置气,我这孙?子自小就被我们这一大家子宠坏了。师成下山后也未遇敌手,现在成为武林盟主候选人的呼声又那么高。年轻人有这种成就难免会心高气傲,天下间能有吴少侠这样气魄的少之又少。所以我想让你成为九空的榜样,希望你们以后多亲多近。”

说这话,他便拉起吴越天笑呵呵的往厅堂走。到了厅堂,仆人献完茶,两人又闲聊起来。才谈了没一会,就听外面传来数人的脚步声。

吴越天正奇怪呢,只见一名下人快步走进来说道:“报老太爷,几位侠客爷求见。”

吴越天听了一愣,哪又来了什么侠客爷。

只听陆昆抚着胡须笑呵呵地道:“让他们进来吧。”

那下人下去后,陆昆对吴越天解释道:“刚才所说的侠客爷是我请来的武林人?士,刚才来刺客时,我命人请他们保护女眷,是以吴少侠没有见到。现在他们听到吴少侠的大名,想是要前来一拜大驾尊荣。”说话间,只见六、七名江湖人?士从外面走了进来。

对这些人,吴越天一个也不认识。对于江湖中人,吴越天连有名望的人也认识的不多,更何况这些人。但这些人却还各个自以为是,对陆昆行了个礼之后,其中一人走上前,一抱拳道:“老英雄,我等听说天下闻名的‘儒刀’吴越天吴大侠到此,特来拜见。”

只见陆昆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为双方引荐。吴越天也站起身与众人一一见礼,一面细细观察众人。这些人脚步沉重却不稳重,太阳穴平平,说明这些人轻功、内功具是一般。

不过这些人年纪都在三、四十岁左右,皮肤黝?黑,穿着武者的劲装,各个气势上倒不落下风,让人看了,就畏惧三分。看样子,闯荡江湖也有不少年了,懂得先声夺人来凸显自己的存在感。

看到眼前此人年纪轻轻,却有那么大的名望,这些人也就有点不服。还没听陆昆介绍,就听其中一名武士说道:“陆老剑客,我等听说名满天下的吴越天吴少侠到此,所以特意来一见尊荣。怎么就见一个白面书生坐在这里,难道消息有误?”

这话说得陆昆又是一阵尴尬。

还好吴越天识得大体,说手一恭,轻施一礼道:“小生吴越天,这厢有礼了。”

听了这话,那人忙捂着嘴,连声叫道:“哎呦,这有文化人就是跟我们不一样,连我牙齿内的蚜虫也要给您回礼了。在与人对敌时,不知吴少侠也是否如此,先是一通话将人说服,即便那人不服,只怕也理亏三分了。听说吴少侠在海外学儒,不知是否在那学的这一套。”

“非也非也,我天?朝大国,以礼相待,本该如此,并非海外才有。”

“既然如此,你放着好好的中土儒学不修,偏到海外小国去学什么。”

这人分明是无事找事,他一个粗人,哪懂得什么儒不儒的。但吴越天却不和他一般见识,依然儒雅的说道:“大唐盛世年间,各国来朝,文化交流繁荣,我中土儒学宜传入海外各国。经过这么多年,各国的文化与儒学融合,定然有所不同。我前去学习,只是想学习一下他们的精华。”

其时,明朝之时,朝?廷科举皆是八股文,老?师在教学?生的时候,也是按这个套路来教。吴越天正是看到这一点,方才去海外各国学习,不想思想被禁?锢住。

那人还是不依不饶道:“果然厉害,照这样看来,你不管遇上谁,只需要一通说辞,别人就败下阵来。”这人如此咄咄逼人,无非是想惹怒吴越天,双方一动手,他上来将吴越天撂倒,从此就扬名天下了。

但吴越天只是回以一笑道:“前辈说笑了,以我的三脚猫的功夫,哪能与人对敌。这全是江湖朋友给面子,捧起来的。”

众人听罢哈哈大笑,那为首之人突然脸色一变,说道:“知道就好。在那些无知人面前,你可以无所顾忌的吹嘘,但在我们这些老?江湖面前,你还是老实点。”

说这话,众人坐到吴越天的对面。三方的人一句话也没说,一时间,现场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还好,其中有位武师比较机灵,见到这样的情况,忙打破沉静,对陆昆说道:“不知刚才的刺客是否依然抓?住。”

“不错,刺客现已被擒……”

“正是多亏了吴大侠出手,我们才有机会捉住刺客。”说话的正是将刺客押走的陆九空。

众人见到他走进来,纷纷站起来行礼。陆九空也是对众人一一还礼,独是对吴越天不理不睬。径直走到陆昆身边,说道:“爷爷,那名刺客已经招人了,他确实是寸草不留派来刺杀我的。”

众人听了皆是一惊,陆昆更是站起来问道:“他全都招认了?”

“一开始他当然低头不语,后来我动了点私?刑,他才招认。”

陆九空叹道:“虽说做大事不拘小节,但你也过于残?忍了些。”

“爷爷……”

还是那名机灵的人,不失时机的奉承道:“陆少侠果然年轻有为,那寸草不留中都是些什么人物。陆少侠不但抓?住了他们,还让他们招认,只怕江湖中在没有一个人。”众人听了也立即随声附和。

陆九空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人,被大家这么一捧,早连北都找不着了。只见他高傲的抬着头,以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吴越天。他想知道,这位向来被视为焦点的儒刀,在被人忽视时会有怎样的表情。

但令他失望的是,他没有看到想要的表情,因为吴越天正在低头沉思,根本没有在意周围的情况,也没那个必要。这一切看在陆九空的眼中,只觉得对方虚伪装深沉。想到这,他不觉又冷哼了一声。

吴越天当然没有装深沉,多年的儒学修?习,早让他有一股浩然正气堂堂当当,怎会弄这些虚假的东西。他之所以沉思,是在考虑刚才陆九空的话。

吴越天回中土的时间不是很长,对江湖中繁杂的关系也不是很了解。但关于行走江湖必备的知识,他还是从李天行,以及自己妻子口?中得知。

“寸草不留不是某一个人,或某一些人可以对付的了的。”这是柳如雁对寸草不留的评价。

“你可以保证杀死来刺杀你的寸草不留的杀手,却绝不要奢望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话来。”这是李天行告诉他的。

如果两人的话都是真的,那么陆九空是怎么做到让对方招认的?

潜伏卷 十、见人是人,见鬼是鬼

十、见人是人,见鬼是鬼

是陆九空过于残?忍,竟然让寸草不留的人不得不招认,还是那人根本就不是寸草不留的人,却谎称是,希望陆九空惧于寸草不留的威名,留他一名;亦或者,招认本身,也是刺杀的一部分?

想到此处,吴越天忙问道:“陆少侠,刺客可否说有同?伙,有没有下一次行动?”

他的话刚问完,就见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望着他,而陆九空的眼神中更带着怒意。

正当吴越天不知所措的时候,陆昆先干咳了两声,说道:“吴少侠舟车劳顿有些乏累了,可能刚才神游太虚,未听到我等的谈话。刺客已然招认了,他还有同?伙,实力更在他之上。两人早已商量过了,如果这次行刺失败,而他又失手被擒,那么便当场自尽。而另一人则于三日后再次行刺。”

“既然如此,那老前辈做何打算。”

陆昆尚未回答,一旁的陆九空已显得不耐烦了:“此等小事,就不劳吴大侠费心了。吴大侠远来是客,一路行来想必人困马乏,还是早些休息去吧。”

吴越天明白,陆九空根本不想让自己参与此事。于是知趣的说道:“诸位,在下确实有些体力不支,在此先行告罪下去休息了,若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场中人都是围着陆九空转,陆九空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去理他。陆昆一看,现在已经僵在那了,再想挽留也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客客气气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命下人将吴越天送到客房。就在吴越天转身刚要走的时候,下人来报说柳如雁来了。

在这个时代,男女是不能随便见面的,这样做有失礼数。像吴越天这样儒学之士,更不应该让自己的妻子进入一堆男人之间。

不过吴越天不是那种腐儒,更何况江湖人?士根本不在乎这些小节。自己的妻子在与自己成婚之前,时常与其他男子打交道,要是斤斤计较,那要计较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陆老先生如此招待他们,若是夫妇两人不当面道谢,于礼数上也说不过去。于是便让仆人把妻子叫了进来。

柳如雁闯荡江湖比吴越天要早,虽然在武林高手之中,她的名气没有吴越天高。但放眼望去整个江湖,重视她的人要比重视吴越天的要多。

所以当她走入客厅时,众人也都向她抱拳问好。柳如雁虽说不是深居简出的人,多年来走南闯北也让她很难再低调行?事,但也不是什么人想见都能见的,尤其是在成亲之后。

这些人都未见过柳如雁,和刚听到吴越天名号一样,大家也都想见见这位女侠。事实上他们的期望没有落空,柳如雁的美震?惊全场。陆府当中原本有不少江湖名士,不过大多数都在各处帮陆九空拉拢势力,最近才接到陆昆的信,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现在厅中的江湖人?士,都是游走在江湖中下层的人,酒和女人都是他们及时享乐的物。他们的钱也只能让他们偶尔花销姿色一般的女子,何曾见过如此天仙一般的女子。陆九空一直随?师傅于深山中修行,一下山便忙着参与武林盟主的竞选,也未见过什么女子。

柳如雁被喻为“沉鱼落雁”江湖四美?女之一,就连见惯了大阵仗的陆昆也不禁失了神。不过他毕竟是老?江湖了,很快就平复了心神。看众人那一副副丑态,气就不打一处来。就连自己那个一向自以为傲的宝贝孙?子,也是那样一副表情。

但气归气,在这种场合也不好发火,不然自己没面子,连对方夫?妻也不好下?台。一下子得罪他们两,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先不说那吴越天的真?实实力,以及在江湖上的人际关系,就算他家中的财力,也可把半个江湖的人买到家。

再说那个柳如雁,背后就是整个峨眉派。在峨眉派除了风雷师太,就属她的地位最高了,所以不管是什么时候,这两人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于是他又重重地干咳了一声,把众人的魂又啦了回来。众人回过神来以后,互相看了看,都呵呵一笑开始打岔谈话。

陆昆也觉得有点尴尬,忙理了理衣裳、捋了捋胡须,上前给柳如雁行了个礼。柳如雁也赶忙回礼,接着给众人回了礼,这才坐了下来。

吴越天知道,众人还要商议对策,自己夫妇两人在此自是不便,于是对陆昆说道:“陆先生,我夫?妻二人这便先行回房休息了。”说着拉上柳如雁便走。

两人刚转身,只听陆九空突然改变?态度,客客气气地说道:“吴兄,三日后我等要对付的是寸草不留的刺客,这些人心狠手辣。不如吴兄也留下来与我等一同商议一下对策。”

吴越天既然留了下来,柳如雁为了要帮助丈夫减轻负担,也就留下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把这三天的布置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陆九空问吴越天?道:“吴兄,你看这布置得怎么样?”

布置很简单,不外乎守株待兔、瓮中捉鳖。就算是陆家爷孙两人,也能很快的想出来。但那些江湖人?士,为了要表现自己的能力、见识,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插了许多无用的废话,又被别人给反驳。就这样,耽误了很多时间。

最终方案确定后,吴越天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过不能只有前三天才安排布置。对方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尽信。对方说三日后才行动,但那也可能是为了迷惑我们,说不定当我们放松心态的时候,他们才开始行动。”

“不错,吴兄分析的有道理,不知柳女侠有何见解?”

“诸位说的有理,我也这样认为的。”

众人商议完毕,便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天未亮,柳如雁便起来洗漱了,身边的丈夫已然不在身边。吴越天一直有早起的习惯,不过今天他起的比往常更早。而他并没有叫醒熟睡中的妻子,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屋外静静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运吐故纳新之法。

正在这时,陆昆也来到院中,看到吴越天也在,便乐呵呵的上前与他打招呼。

“吴少侠,这么早便起来了,一夜的操劳,这么不多睡一会儿。”

吴越天?道:“老前辈不也起的挺早的嘛。”

“人老啦,睡的就少了。”

“在下自幼便有早起读书的习惯,现在虽然要处理家中的生意以及江湖中的事,不能多读一些圣贤书,但早起的习惯可是改不了了。”

两人越聊越有劲,陆昆便干脆邀他进自己的卧室。两人一同进食。

柳如雁在饭后又梳洗了一番,还用了些茶点,发现丈夫还未回来,心中便有些不放心。吴越天虽说天下难有敌手,但涉足江湖未深,遇到什么人都以心相交。虽然说到现在他的朋友都是正直善良之人,但谁能保证让他以后不会遇到奸邪狡诈之辈。

柳如雁久走江湖,想的事自然不少,她现在虽然在陆家作客,但昨晚她已经对那些人注上意了。在这些人中,陆昆作为一个长者,为人也比较忠厚。那些武师武艺平平,最多也只是拍拍马屁、阿谀奉承。最让柳如雁注意的,就是那陆九空。

就柳如雁从外在看来,那是个谦谦君子,但实际上却满腹心机的人。他面对陆昆;他手底下的人;吴越天和自己的时候,就有四种不同的面孔。尤其是对自己时那献媚的嘴?脸,她真恨不能一拳打上去。想到这,他开始有点担心丈夫了。

于是她带好兵刃,出房寻人。虽然是在别人家中,但江湖儿女向来兵器不离身,所以拿着兵器在陆家行走,也不算失礼。

陆家是大户人家,家中房屋众多,亭台水榭,花园假山相互穿?插。柳如雁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就打算先回房再讲,说不定丈夫已经回屋了。

她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属于习武之人的警觉性却没有放松,所以一出房她便暗中记下地形。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柳如雁很快就找到自己所住的屋舍所在的院子。

刚要推门进入,就听到隔壁院子有动静。柳如雁怕自己丈夫有事,便顺着墙来到月亮门洞,把头探出去一看。

原来他们夫妇两人所住客房旁边就是练武场,此时陆九空正领着众人练武。这些人许是刚到这,还没有开练,正在活动筋骨。

事实上,也就只有陆九空在活动,其他人都围着他拍马屁。陆九空正被众人说的飘飘然,也不知是谁说了句“吴夫人”。

听到是柳如雁来了,陆九空心中一喜,忙整理整理了衣裳,转身来到柳如雁身旁。眼看只有柳如雁一人,吴越天却不在身旁,心中更加觉得这是对方给他表现的绝佳机会。于是他也顾不得男子的气节,弯腰深施一礼。

说道:“柳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这话说得,柳如雁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吴越天虽是江湖中人,但归根结底还是儒学出身,家中来往的儒门学士要比江湖中人多,这其中也有不少读书读傻了的腐儒,他们一说起话来也是这样酸的人牙都要掉了。

但这些人平时就是这样,而且说起话来也比较诚恳。不像这个陆九空,一肚子花花肠子,说出来的话,也让人觉得难听。

柳如雁有心想走,但又一想,这样做不是显得很没礼貌。人说女子要讲“三从”,既“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若是柳如雁表现的太没礼貌,别人表面上虽不会讲什么,但暗地里却会说她老?师教的不行。

“教不严,师之惰”。现在他下嫁到了吴家,人家也会说吴家太没家教。

自己失些面子也无什么损失,但她总要为夫家、娘家着想。

想到此,她也对陆九空飘飘万福,说道:“陆少侠,小妇?人有礼了。陆少侠这么早就起来练?功了。”

听到柳如雁这样的尊称,心中也有些得意。

“我虽然生在官宦人家,但也是江湖中人,出师之后我也一直这么早就起来练?功的。”

话虽这样说,但柳如雁就更加讨厌这样的人。武林中人练?功讲究“犬守夜,鸡司晨”。意思是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一点动静都非常警觉。天没亮,鸡一叫,就要起来练?功。

现在太阳已升,就一般来说此时起来不算晚,但对于陆九空这种人来说,现在才起来,算是懒的了。

潜伏卷 十一、命里无时争无用

十一、命里无时争无用

柳如雁也不想和这些人多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告辞,陆九空已经先开口说道:“柳小?姐是武林高手,不如来切磋一下吧。”

听他这么一说,柳如雁心中立时有了主意,看陆九空如此轻浮,想必武功也不怎么样,能有此名望也定当是祖父帮忙。现在对方既然主动提出,借此机会,刚好可以教训这个轻佻的家伙。

想到这,她微微一笑,说道:“也是,有段时间没活动,一会请陆兄手下留情。”柳如雁这么一笑,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陆九空定力算是不错的,愣了一会,忙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我手下有分寸的。”说这话,两人来到练武场。

这里占地较广,青砖铺地,两边是兵器架,上面摆满了兵器。

柳如雁来到一边,回过身对陆九空说道:“陆兄,不知你用什么兵刃?”

陆九空一摆手说道:“互相切磋,用不着兵刃,拳?脚上交流一下吧。”

“好吧,既然这样,就请陆兄进招吧。”

“还是请小?姐先请进招吧。”陆九空大度的说道。

柳如雁也就不再客气,摆好架势就进招。

柳如雁本就想教训教训对方,所以一上来,就是自己最拿手的功夫——《千灭银针手》。

这是一门武功与暗器并用的指法。一般武者,都会练暗器,但这些暗器都放在镖囊里,使用时需要事先那出来。这样的话,容易被对方事先察觉,从而让人有预先防备的机会。

但这《千灭银针手》却不同,与人对敌时,都是双手食中二指间各夹?住一枚细钢针。与人对打不敌时,只要找准机会两指一发力,刚针就发出去了。

由于《千灭银针手》本身就是一套极为厉害的指法,钢针又极是细小,藏于其中敌人难发现。再加上要对付这指法,这样就更加难防敌人的暗器了。从另一个角度,即便知道对方手中有暗器,只要这暗器隐而不发,就始终会引起一丝内心的不安。

天下暗器共分两种,一种是以真力放出来的,另一种则是用机?关放出去。

机?关暗器以并非江湖中人的“神工家族”为首,剩下的都以唐门为魁。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他的缺点。

先说那神工家族的机?关暗器,凡是这一类的,想要有威力,内部构造就必然复杂,机?关本身也小不了。但这样一来,与人对敌尚未出手别人就开始防备。要想别人没什么防备,只有将机?关缩小藏于体?内,但这样一来威力就小了。与人对战时,双方都是真气护体,这种暗器的威力自然没什么效果。

在这方面,以手发暗器的效果更大一些。因为发暗器的人都将内功加于其中,对于破敌护身真力,比用机?关更好用。不过这也有不足之处,就是暗器放于表囊之中或怀里,一旦用起来要预先拿出来,这样一来对方也有了防备。即使使暗器的高手手法极快,能在瞬间讲暗器取在手中,但能将这样的高手逼得使用暗器,那么对方一定是更强的人。所以使用暗器如非练到一定境界,遇到高手也只能用于逃跑。

在此期间,有些人就开始研究暗器,有些人研究如何让别人无法躲避暗器,有些人则研究如何?在机?关上做手脚。

到现在,江湖中有几大门派打暗器出名。唐门暗器名冠天下,在机?关暗器方面就以一门名叫“佛?光?普?照”的暗器名闻天下,据说这门暗器不仅防不胜防,且威力巨大。打在墙上,会在墙上留下佛祖的法相。

暗器之流大多不为名门正派所用,即使使用,也并非什么诡异的毒器,多是体型较大的飞镖、铁丸之类。但峨眉派的武功、兵器都占着一个“奇”字,放出的暗器也是细小的钢针。

不过峨眉派毕竟是名门大派,也不愿别人说他们过于狠?毒,于是对外公布,大家也都知道《千灭银针手》在打斗中可以突然释放暗器。可即便知道,又有几个人能防得住。

柳如雁虽然想教训教训陆九空,但也不至于用上钢针,最多是把他打趴下,在众人面前出个丑丢个脸什么的。是以只用指法,不用钢针。

但陆九空却不这么想,他认为,但凡使用这套指法,都会在指尖藏有钢针。这门暗器与唐门暗器其名,突出一个“诡”字,陆九空自然心中有所顾忌。

恐惧就是这样,越是担心,越是畏首畏尾;越是未知,就越是让人害怕。

就如一个孩童将一个拉满了劲的弹弓对准了你额头两寸,虽然你晓得弓上没有装石子;也知道你那小孩子对你没有威胁,只是好玩不会松手;同时你明白即使被打到头也没什么事。但你始终会眼睛不停的眨,额头发胀,总会有那么点不适的感觉,想要把面前的玩意儿拿开。

这就是人的心理,尤其是在不知对手的情况下。这样的情况要是运用的好了,在战场上,可以做到无往不利,这也就是兵法上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陆九空与柳如雁之间的比试就是战场,是两个人的小型战场。虽然两人都没有要伤害对方,但陆九空想要好好的表现一下,让柳如雁对他有个好印象。而柳如雁则是想以最快的速度击败对手,以挫挫他的锐气;杀杀他的威风。

在战场上不能光拼拳头,战术安排有时候更重要。

比如柳如雁,她就很好的运用了陆九空对未知的恐惧与不安。

她会不会在我没防备的时候突然放暗器?这是陆九空想的第一个问题。她手里到底有没有暗器?这是他想的另一个问题。

“她到底有没有在手指间夹?着钢针呢?”

“刚才我一直跟在她后面看,她的手放在前面有什么小动作我也看不清……”

有什么是可以战胜恐惧的?是欲?望;是挺而走险;是心存侥幸;是高估自己;是低估别人;是祈求无事。

帮助陆九空战胜恐惧的是一个叫做好奇的心态,对柳如雁的好奇;对她武功的好奇;对她手中是否有暗器好奇;对她会不会发暗器好奇;对她对自己有没有好印象而好奇。这样的好奇让他忘记了恐惧,对好奇事物的思考,也让他忘了自身在比武。

柳如雁与陆九空两人都是当?世一流的高手,高手过招拼的就是一切。基本功、内功、外功、头脑、运气,以及把握一瞬间机会的眼光。

人说做事要一心一意,切不可三心二意,不然到头来便一事无成。学武也是一样,但凡学武之人欲有大成者,皆专心修?习一两门武艺。虽说有些人也通晓百艺,但这也是为以后行走江湖而作准备。

两人比武也是这个道理,武林高手讲求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这不是分心,而是保持一个警觉。但除此之外,绝不可分心乱想,因为这是高手比拼的大忌。两大高手可能拆上上千招,但胜负就在那一刹那见分晓。

这一刹那可能由两人实力中一丝差距决定;可能由特殊的一招决定;也可能由一开始布下的策略决定。

柳如雁在比试前就已经做了布置,他背对着对方,又让陆九空看不见自己手里到底有没有小动作。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在施展《千灭银针手》的时候让对方有所恐惧、有所防备。这样陆九空在出手时就会留半分力,也会招招受制于她。

只不过柳如雁的恐惧战术却败了,败给了陆九空的好奇心。如果柳如雁的打算,陆九空的进攻应该是畏首畏尾,这样她很快就能从对方的招式中找到破绽。但事实呢?事实就是陆九空因为好奇而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担心。他的出手已并非主动出手。

他的出手已并非主动出手。因为思考,他的招式都是被动防守,且是那种出于本能的防守。陆九空自幼就随?师傅中山剑客修?习武功,他在山中学的第一课,就是如何最大发挥自己的本能。

人的潜能,有不少是隐藏在本能之中。因此,陆九空的本能防御比有?意识的防守差不了一丝一毫。这样的防守四平八稳,柳如雁一时也无法攻破他的防御圈。柳如雁原本打算教训一下他,想十几招就将他放倒,好让他在一众人面前丢丢脸、出出丑。

哪知陆九空这人虽然高傲,不把别人放在眼中。但真论到手上功夫,却是一点也不含糊。两人一直战到五十回合也没分出胜负,看到柳如雁没有要用飞针的打算,陆九空知道她并没有在手中藏有什么钢针。

两人没有什么仇?恨,柳如雁没有在手中收藏钢针,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这在正常不过的事,在陆九空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自以为是的认为对方这么做是舍不得伤了自己。

人说:无知者无惧。意思是说对恐惧不知道,也就不知道恐惧。当然除了不知道恐惧的人,还有胡思乱想的人。他们因为胡思乱想,也就没有想到恐惧之处。

得到了陆九空自以为想要的结果,他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没有了恐惧,他的精神也为之一振,是越打越有信心。

刚交上手的时候,柳如雁心中就是一惊,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说话如此让人讨厌的人,实力却如此之强,不仅如此,在面对自己的心理攻势上,他不但没有一点心理负担,脸上还挂着笑容。

这明显是一种挑衅。

不过柳如雁也算是老?江湖了,她立马也调整好心态,稳扎稳打,与陆九空战了五十多回合。

在陆九空的眼中,柳如雁舍不得发狠招,他自然也招招留手。但那柳如雁就不一样了,她一心想教训教训这家伙,虽然不能下死手,也是招招都用上九成功?力。一个有心相让,另一个毫不留情,结果可想而知。

打到八十回合的时候,陆九空突然发力,左脚向前一步定在地上,右脚加上两成功?力朝柳如雁踢去。他这功?力增加,但表面却不动声色。他这一招,自然不是为了伤柳如雁。

他心中想的是,自己一腿踢过去,对方必然以双手抵挡。只不过自己脚上加力,她必然猝不及防连连后退。这时他便急上两步搂住对方的腰,这样一来既可眉目生情,亦可在别人面前露一手。

哪知柳如雁被打退之后虽是万分惊讶,但也是一咬牙,只退了半步便硬生生的停了下来。这一下倒是让急速前进的陆九空心中一愣,眼看就要撞上柳如雁了,他连忙以一身功?力也将脚步停了下来。

在疾行中突然停下?身来,自然造成两人的气血为之一阻。然柳如雁胜在先行止步,回气在先。待陆九空尚待回气的时候,柳如雁已双掌运劲,重重地拍在陆九空的胸前。

佛家讲,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妄,为了这些虚妄而争斗不值得。这样讲的目的,是为了劝世人行善积德、广修?道缘,不要执着在声色犬马之中。只是,对这些善意的劝导,真正能听进去的又有几人?绝大多数还是在争、在抢。

要说为了吃好点、住好点、用好点,这样争也就罢了,但有些人还为了一些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的东西去争。其中就有人们常说的: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

但只要稍微动点头脑就能想到,若是连一根香也要争,那还是佛吗?慢说是一根香,就算是整个天下放在佛的面前,他也不会有丝毫心动之意。不要说佛了,即便是有高尚情操的人,也能做到: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可就是有些人要去争,争不到天下就争名利;争不到名利就争面子。

打败了是小,丢面子是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放倒,丢面子是肯定的事。但丢面子也分在什么人面前丢。

家中的食客,在江湖中都是中下等的人,就连个像样的外号也没有。在这帮酒囊饭袋面前,就算摔一跤也没什么。他们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只会吧看到的烂在肚子里,绝不敢在外面透露半个字。

但在柳如雁的面前,他实在输不起。他这倒不是怕被江湖中人知道,因为柳如雁的武功在峨眉派排名不低,仅次于掌门风雷师太以及几个前辈。所以就算是败在她的手里,也没什么好丢脸的。他所在意的是柳如雁对他的看法,他不能让柳如雁看不起。

在他认为,柳如雁之所以会嫁给吴越天,全因为他们是父母之命的婚约,不能违背。柳如雁到现在还相安无事的跟吴越天过,无外乎他们家有钱,姓吴的长的也还算英俊潇洒。不过他却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自己证明自己武艺精湛,再加上自己家的家世地位,柳如雁就会重视他而逐渐冷淡吴越天。

为了在柳如雁面前找回面子,为了让她更重视自己,陆九空不会就此罢手的。

被对方放倒,不但不记恨别人,反而为对方着想。这人不是胸襟广阔,就是对对方痴迷到不知什么程度了。

潜伏卷 十二、只为红颜回眸顾,哪怕身后担骂名

十二、只为红颜回眸顾,哪怕身后担骂名

“柳小?姐手上功夫果然了得,不知兵刃又如何?”

听陆九空这么一说,柳如雁心中一紧。陆九空这样说,无非是想与她比试兵刃,好报刚才那一跤之仇。

她出道以来,别人虽称她为女剑客,但事实上她的兵刃上的功夫比不上拳?脚。起初她原本想两人交手,三五招就把陆九空战败,哪知他的功夫已不在自己之下。

陆九空是“中山剑客”的弟?子,剑上的功夫更胜拳?脚,这要打起来,她输的可能性很大。

但输人不输阵,她不能给丈夫丢脸,更堕了师门的威名。而且,听到他刚才称自己柳小?姐而不是吴夫人,心中就更来气,这显然是把吴越天视若无物。

想到这,柳如雁微微一笑,说道:“若论到兵刃,小女子却也略懂一二,只是不敢班门弄斧。既然陆少侠提出,那小女子也就恬不知耻,请公子赐教。”

“赐教不敢当,若小?姐不觉得在下的剑法污了您的双眸,在下也愿耍上一招半式,愿供指教。”

柳如雁问道:“不知陆少侠使得是哪种兵刃?”

“在下用的是一对长短剑。”说着陆九空已从兵器架上取了双剑。

柳如雁自身所带的兵器也算是上等兵刃,要是利?用熟悉的兵器胜了对方,也没什么好炫耀的。是以她将自己的兵器解下放在一边,也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短剑,先是挥舞了几下试试手?感,接着摆好剑式,说道:“陆公子,进招吧。”

“不,不,不。还是小?姐先请。”

“上一场我已占了先出手的便宜,这次还是你先出手吧。”

“那小?姐可要小心啦,我这可就要刺了。”虽说是陆九空先出手,但不仅把要出手的招式讲出来,而且出手也只用了三四分攻势。

此刻柳如雁也不想着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将他打败,于是她放弃了抢攻,以自己善于的步法与陆九空游斗。

陆九空虽然为人比较狂傲,但他的剑法却一点也不盛气凌人。他手中双剑一攻一守,端得是四平八稳。这样的剑法,大出柳如雁的预料。江湖常识,凡是用双兵刃的,皆是一守一攻,或者攻守交替。

但这陆九空,却全是防守。由于他剑法太稳当了,稳到防守中的柳如雁竟有种抢攻的错觉。没错啊,是对方进攻,自己防守的,可怎么感觉,是自己在抢攻,找不到破绽,无奈防守了。

峨嵋派的武功以奇见长,但面对对方的稳当防守,柳如雁竟然找不到破绽,最后不得不稳扎稳打,先立于不败之地,再找寻机会。

如此这般,两人再无半点破绽,这一场打到卯时末刻也还没分出胜负。

周围的人眼界短浅,不知道高低,只一味的叫好。

但在早已来到的陆昆与吴越天的眼里,他们都已看出来了,两人招式上攻守都四平八稳,内力也相差无几。但柳如雁毕竟是个女子,在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时间一长自然体力不支。

以吴越天的实力,他只要一出手便可制止二人,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这样做,只会让陆家爷孙下不来台,而且他也不同意柳如雁的做法。

对方是主,自己是客,哪有客人与主人动手的道理。柳如雁虽然时常批?评妹妹脾气不好,其时她们姐妹的性格也差不多,只不过做姐姐的稍微能克制一下。

就算退一步讲,江湖中人,与人比武切磋也是常事,那练练拳?脚也就是了,干嘛非要动?兵刃。

一旁的陆昆看到的和想到的与吴越天差不多,但不满的对象刚好相反。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而此刻他们这也缺兵少将,吴越天和峨眉的支持对他很重要。

就算他们夫?妻两保持中立,也总比支持别人要强。所以他绝对不能让柳如雁败下阵来,让吴越天与峨眉派下不来台。

想及此处,陆昆便上前一步,谈嗽一声,说道:“都住手。”

两人打斗多时,其时早就累了,但为了个面子,因此谁也不可就此罢手。直到陆昆叫停,两人这才找了个机会长出一口气。

两人将兵刃交到下人手中,来到陆昆与吴越天的身边。

看着孙?子这样,陆昆心中不住的叹息。这小祖?宗在武学方面表现得一点也不差,假以时日,就算不是绝顶高手,也是个顶尖的剑客。可是就是做起事来欠缺稳妥,为此他不免责备他几句。

而吴越天呢,他虽然不喜欢陆九空这种为人方式,但一来,自己是客,二来,单巴掌拍不响,若柳如雁拒绝应战,这事也不会发生。

所以他忙上前劝阻,又当着众人的面说起柳如雁的不是。柳如雁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丈夫不得不这么做,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柳如雁虽不做任何反驳,可一旁的陆九空可不爱听了。他也不管众人是怎么想的,上前一步拦在柳如雁的面前,对着吴越天说道:“吴兄,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还没了解清楚情况就乱怪别人。这事一点也本能怪如雁,是我硬拉着她比武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他说这话一点也没想着其他人的感受,他只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是大?义凌然,仿佛柳如雁就是一位受了迫?害的公主,吴越天正是那吃?人的妖魔,而他则是救助公主的王子。他说完这番话,自信柳如雁一定会倾心于他,因此也不管身旁的爷爷是怎么样一副表情,转身就走。

但他这一番话,可把陆昆与柳如雁给吓坏了。陆九空当着众人的面,叫如雁叫的这么亲?密,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夫?妻。

陆九空走后,陆昆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只得上前躬身施了个全礼,说道:“吴少侠,是老夫教子无方。九空他年纪轻,说话不知轻重,还望吴大侠您海涵。我这就回去好好的教训他。”

与吴越天寒暄了几句。他便带着余下人全数离开。

现在场中只剩下他们夫?妻两,看到众人都走了,于是便想拉着妻子回房。哪知他刚回头,便吓了一跳。只见柳如雁低着头一句话不说,脸是一阵红一阵白,眼角竟有一抹泪光。

柳如雁哭当然是因为受了委屈,但她并不是因为吴越天当着众人的面数落她,而是陆九空当着所有人的面,竟还敢如雁、如雁的叫的那么亲,好像是故意不把她当成吴夫人似的,这叫吴越天怎么看他。女人总是这样的奇怪,这一刻还大?义凌然、一身正气,下一秒就梨花带雨让人不知所措。

自从娶了柳如雁以后,吴越天就从没见妻子如此这般。他只道,是刚才自己的话说重了,确实未向其他方面想。妻子虽是个明事理的女人,但也是在众人的呵护中长大的,更何曾被人说半个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只得小心翼翼,一步步蹭到妻子身旁。

轻轻地、柔柔的说了声:“如雁。”

但这一声呼喊在柳如雁耳中,却犹如炸雷,只见她掩面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女人全身都是要命的武?器。”

“李兄不是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

“你还别不信,就是你们孔老夫子不也是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说个常见的吧。眼泪,就是女人最常使用的武?器。”

“眼泪也算是武?器?就算是武?器它还真能伤人不成?”

“老吴啊,不是做兄弟的看不起你,要是遇到这些武?器,任何一样你也只能投降了。”

这是在吴越天大婚后,李天行在他家住的时候,和他说的。话只说到这,就因为这话题反而让李天行和柳如鱼又吵了起来。

吴越天忽然觉得很好笑,在这个时候,他竟然会想起李天行来。也许是因为李天行是他第一个深交的朋友(一定不是其他原因,那时候他们洗澡都在各自的大木桶里,不需要对方帮忙捡肥皂),或者是因为李天行说的确实有道理,他现在只能投降了。

望着妻子的离去,他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李天行的话又回荡在他的脑海“男人就应该默默的忍受,但若是女人,你就应该劝劝她,哪怕是最简单的几个字。”

是啊,自己的妻子在武林中也有那么一号人物,今天这样的事,要是传出去,他日在江湖上怎么见人啊。

确实是这样,柳如雁自嫁给了吴越天,谁都尊称她一声吴夫人。但来到陆家,只有陆九空还叫她柳小?姐。正所谓三人成虎,她就怕吴越天总是听到这话,心中有什么怀疑,想早点离开。今日当着这么多人一闹,她就更怕吴越天心中不满,以后对她不满。

丈夫虽说是江湖中人,但也是学儒的出身,她总怕丈夫整天学习学傻了,别人说什么都信,且把名声看得过重。到时候真的做出什么鲁莽的事,可就谁也说不定。

吴越天知道妻子是怕自己想太多造成误会,他也紧跟着来到屋门前。

来到屋门前,吴越天又犹豫了,他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得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想着怎么安慰妻子。接着,他又整理了一遍衣服。当年他在外求学,与数位儒学之士辩论也不如现在这般,怎的想安慰妻子一番,不要说动脑想如何开口,就连往前一步都犹豫不决。

回到房?中,妻子正在收拾衣服,看她的脸上有泪痕,明显刚才哭过。

看到丈夫进来,她愣了愣,接着又继续收拾。一边收拾,一边说道:“陆老先生家有那么多事,咱们还是走吧,不然总这样打扰他们会让人家不方便的。”

吴越天明白,妻子是想早点离开陆九空的纠缠,她怕陆九空的出现会影响他们夫?妻见的感情。若是早知道有这么麻烦的事,他宁可绕过这座城;若是妻子能早点提出离开,也许就没有刚才的事了;若是柳如雁的态度再强?硬一点,他说不定会先把妻子赶回去。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在清晨与陆昆的交谈中,他已答应帮助陆府度过这次难关。他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那陆九空真是得寸进尺。但现在走是不可能了,人无信不立,背信弃义的事他是绝不会做的。现在能做的,只有先安慰妻子。

“如雁。”吴越天语气温柔且带点紧张地说道:“连日来舟车劳顿,还是多休息几日吧。况且……”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外面有人说道:“老夫陆昆携不孝孙儿陆九空前来赔罪。”

吴越天忙对柳如雁说:“你先别忙着收拾,我去去就回。”他说着,手已经按在包裹上,而脚却向门外走去。

来的房门外,果见陆昆押着陆九空以及一干人等都站在外面。在看陆九空,低着个脑袋,脸色铁青,就连呼吸声也很急促。很显然,刚才情绪异常激动。

这也是当然的,一回到房,两人就为向吴越天赔礼道歉的事吵了起来。最后,要不是陆昆说了一句:你要是把吴越天气走了,柳如雁也会走。只怕两人现在还在怄气呢。

明知自己的孙?子喜欢别人的妻子,还因为这个得罪别人,更有可能身败名裂,但没办法。要顾及眼前,只能以柳如雁来牵制孙?子,让他对吴越天礼让有加。

这种事在别人眼里看,是极不合理的,陆昆作为一名老?江湖,一个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怎么能这样做。这样做只会令陆九空越陷越深,最终无法自拔。

但作为一名长者,为了自己的子孙,他会被这种盲目的爱所蒙蔽双眼,只看到对他们的好,甚至会牺牲自己,却看不到这付出背后惨痛的代价。

看到吴越天出来,陆九空没什么反应,急的陆昆在他背后重重地推了一把。

“刚才是怎么说的。”

陆九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双拳一抱,以僵硬的语气道:“吴大——侠,本人初入江湖,不知轻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他这话的语气不仅极为单调,极没诚意,而且那“大”字还拖得极长,讽刺寓意极重。

似乎在说:你我年纪相当,甚至还比我小,凭什么称大侠。

“你……”一旁的陆昆见孙?子这样,举起手就要教训他。

吴越天见状一把把他拦了下来:“老前辈,这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

陆昆这才把手收回,问道:“尊夫人现在……”

“内子身?体有些不适,须静养几日……”

“什么!如雁病了?”一旁的陆九空听了,立即一改先前的态度,来了精神。

“混账东西,说话不知分寸,如雁是你随便叫的吗。你该尊称她为吴夫人。”

“陆老先生。”吴越天很不情愿地打断了他的话:“老先生,这段时间内,内子想好好静养,不知可否……”

“我明白。”说着,便以下达命令的口气对众人说道:“从现在起除了我派下来的婢女外,其他一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连我也不行吗?”一旁的陆九空急忙问道。

陆昆拿眼角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父母在外地为官,怕我这个老头?子寂寞,把你留下给我做伴,难道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话你就不用听了嘛。”

说着,他朝吴越天一拱手,笑着说:“既然尊夫人身?体不适,那吴少侠便快请回房陪夫人吧,其他的琐事由我们来处理。”

回到房内,吴越天又吓了一跳。柳如雁已不像刚才那样一边收拾衣物,一边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这时的她已将衣物包裹放回衣柜,见吴越天回房,忙给他倒了杯水。

吴越天见妻子的脸色好多了,但也不敢强要她留下,只得想办法一点一点跟她说。“如雁,我……”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陆府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也不好坐视不理、听之任之。”柳如雁虽也是一冲动的人,但多年的素养以及学士,使她很快冷静下来,也觉得刚才做的有点过分。

“我知道,这样做委屈你了。不过我已和陆老前辈说好了,在这期间你不会受到任何打扰。你放心,只要这事一有转机,我们立即就走。”

“我没事的,我主要担心你。论武功你确实天下少有敌手,但若讲到江湖经验,我始终不放心。这世上并非都如你一般真君子,如李天行、雷天刚一样真性?情。那口似蜜、腹如剑的人实在太多了。”

吴越天明白妻子想要表达的意思:“你想说,陆九空就是这样的人吧,他在长辈们面前说一套,私底下又做一套。你是怕我吃他的亏,上他的当。”

说着,吴越天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自信的说:“放心好了,你相公我既不是傻?子,也没有读书读成腐儒。我也是久在海外漂泊之人,即使没有江湖经验,社?会阅历还是有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被陌生人拐跑的。”

这话从吴越天口?中说出来,听在柳如雁的耳中,终是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可从来没听过相公说出这样的话:“你呀,和李天行在一起呆久了,连说话也受他引向不着边际啦。”

潜伏卷 十三、守株待兔

十三、守株待兔

看到妻子笑了,吴越天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现在是越来越弄不懂女人了,不过他却弄明白了李天行的话:“聪明的男人永远不会花?心思去弄懂女人,他们只会去想如何顺从女人,从而达到让女人顺从他们的目的。这正是古话所说: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吴越天本来想要和陆昆去商量一下如何对付刺客,但好不容易才哄得妻子笑,现在如何走得开。

柳如雁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与丈夫成亲之后也只想着如何对他好,她当然也摸清了丈夫的脾气。她一看吴越天现在的脸色,就大概猜到他想什么,于是叹了口气。

听到这声叹息,吴越天的心又是一紧,不知妻子又怎么了,忙问道:“怎么了?心里不舒服吗?”

柳如雁道:“你们男人啊,总是身心不一,你人在这,心却在陆老先生那儿。”

吴越天听了老脸一红,知道这样做不应该,但有些事不是自己想就能做到的。正当他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柳如雁已然开口了:“你安心去处理要事吧,我就在这屋里休息,哪也不去。陌生人敲门,我一定不开。”

“你也不用急,也就这三天的时间,之后咱们便回家。”吴越天好生安慰道。

当吴越天来到议事厅的时候,众人都已到齐,正在商量着关于刺客的事。

听说吴越天来见,众人都愣了。经过刚才的事,按正常的情况,吴越天就算不立即离开,也会呆在房内不与他们见面。哪知,他现在就来与众人见面。

他是来辞行的?或者他本身就有常人不及的容人之量;还是说吴越天胆小怕事,怕惹怒了陆家爷孙所以不得不来。现场一阵尴尬,众人心思不一。

看到吴越天进来,众人都不说话,还是由陆昆给他安排座位,并述说了一下刚才商议的事。

其时刚才大家也没说什么,只是由陆昆提出关于寸草不留为何要杀武林盟主候选人的问题。毕竟,寸草不留只是个杀手组?织,他们是拿钱做事。只要你给钱,他既可以杀当今皇上,也敢刺杀邪派首领。保持中立,是寸草不留自创立一来不变的原则。

关于这个问题,早在少林派的了心被杀之后,江湖中人便开始讨论这个问题了。起初,大家都没把这与武林盟主的竞选联?系到一起,只把它作为江湖仇杀看待。

虽然,了心是佛家子弟,但毕竟嫉恶如仇,早年云?游的时候也杀过不少恶?人,也与其他一些江湖侠士结盟捣毁了不少邪派组?织。为此,他也没少被师父关在了戒?律院受罚。

直到第二位武林盟主的候选人被杀,大家这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有些人就想,会不会是同为武林盟主的竞争对手搞的鬼。

单从被杀者是竞争者这点来看,事情应该是这样,但又不能草草的定案。因为幕后真?凶只有一个人,但怀疑对象众多。若是各个都怀疑,惹怒了他们,到时候等他们当上了武林盟主,这些盘?查他们的人谁会有好结果。

如此一来,判定凶手就更难办了。

先不说以后他们中任何一人当上武林盟主,就说说这些嫌疑人,同时又是武林盟主的候选者。他们哪个也不简单,谁背后没有上千的支持者。要是把他们得罪了,不论被怀疑的人是如何想的,就是他们的支持者也够你们喝一壶的了。

不过事情并非这样,有人发觉,被杀的这两个人虽然都是武林盟主的候选人,但两者的声望、地位、武功以及人品却是天差地别。

了心在所有竞争者当中无疑是呼声最高的,如无意外,他就是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再反观另一人,实力不怎么样,在武林中也只能算小有名气。要说他能当选武林盟主,不如说他背后的家族长老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种人只不过生活环境让他变得目中无人,他就算活着对其他竞选者也没任何威胁,那凶手又何必要杀他呢?时至今日,不管是幕后真?凶的目的,还是行?凶者分多次刺杀的原因都不得而知。

刚才众人正商议此事,陆昆把刚才的所说的又讲了一遍,也问了问吴越天有什么见解。

吴越天早就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机会说。今天陆昆既然问到这,他也就将怀疑那刺客不是寸草不留人的这种想法说与众人。

但还没来得及说,陆九空就抢先说道:“爷爷,敌人是何目的根本不重要,只要将来那刺客被我捉拿擒杀,那咱们也就名动江湖了。我现在就怕对方不来,只要对方一到,我保管他们有来无回。”

望着大言不谗的陆九空,众人心中虽然不好说,但嘴上却是大拍马屁。说什么陆少侠年轻有为,有侠义精神,不惧来犯之敌……

虚无的说词早已将陆九空虚荣的心填的满满当当,再想让他谦虚一点是不可能的了,所以陆昆也只能无奈的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随口问道:“你打算如何擒拿对方?”

“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不错,就是守株待兔。”陆九空自信满满地说道:“从现在起,我便待在这里哪也不去,直等到刺客来袭。”

“若是刺客不来呢?”

“若是他不来,那他们的脸就丢大了,在江湖的地位也就一落千丈,以后的生意自然是更难做了。亏本的买卖他们是绝不会做的,所以这次就算是买家要求停止行动,并将佣金全部撤回,他们也不能不来。”

这次陆九空倒还真没分析错,但这不错的前提是:对方的刺客一直都是寸草不留的人。

现在敌明我暗,守株待兔也是当下最有效也最为稳妥的办法。

陆昆又转眼看了看吴越天,拱了拱手,道:“吴少侠,接下来的三天可就有劳您了。”

“爷爷。”陆九空又插口道:“吴夫人现在已经病了,不如就让他回去陪陪他的夫人,反正几个小刺客能有多大的能耐。”

陆九空之所以留下吴越天,只不过是想多看柳如雁几眼。现在既然看不到人,把他留下来还让自己心烦,不如趁早把他打发走了。

若是到时候捉住了刺客,江湖中人一定会认为,是因为吴越天的帮忙才有此成果。但没有他,同样的结果,会有不同的效果。就算其他人不在意,到时候柳如雁也会对他以仰视的眼光。

听了这话,陆昆气得都要吐血了,心道:你到底是跟吴越天有新仇还是跟我有旧恨,我为了你的安全,豁出这张老脸,好说歹说才把他留下。你可倒好,一句话就要把人家打发走。麻烦你就好好的做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行不行,我都一把年纪了,让我清闲几天好不好。

吴越天也知道陆昆的为难,想他也是在官?场、江湖吃得开的,见过世面的。今次为了孙?子,他也是不耻下求。他是很钦佩这位老者,于是挺?起胸膛,道:“老前辈,但凡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在所不辞。”

他这句话虽是客气,但为了陆昆,也算是跟陆九空杠上了。

接下来的三天,吴越天、陆昆、陆九空以及一干人等就再没踏出房门半步。

习武之人通常在各个方面都要优于一般人,尤其是耐性,许多高深的武功练到最后不是光练习就够了,更多的是参悟。这样的参悟少则三五七天,多则一两个月,这便称为闭关。

闭关的时候不但别人不能打扰,就连自己也要有耐心去思考。不过有些人天生脾气火爆,耐不住性子,这也使得这些人的武功要不然一辈子没什么进展,要么就以霸道的武功名扬江湖。

但奇怪的是,这些人反而比其他深沉内敛的人不易如魔道。或许,他们心中有什么不满,就直接发?泄?出来了吧。可见即便是武林高手,也要适当的去做心理疏导。不过前提是,做疏导的人的实力,一定要在武林上排得上号的。

这三天把屋内众人给憋坏了,恨不能一头把墙撞个大窟窿,好把头路出去透透气。虽然这里空气很流通,屋内的植物也很香。

前两天还算能熬受得住,但到了第三天人心就开始有点乱?了。众人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脾气也暴了,说出的话也越来越没边了。

吴越天、陆昆都知道,今天就是关键。今天是介于放弃与不放弃之间,在此之前大家都会保持警惕。到了第四天,大家又会觉得之前敌人只所以不来,是故意和他们耗,比耐心,他们又会提高警惕。

陆昆与吴越天也在私底下商议过,刺客今?晚必来,而且很有可能在子时与丑时交接时分。

白天,众人在房内本就不安,到了晚上更是烦躁。大家本已坐卧不宁,还要按陆九空的安排,在房?中各处定点守卫。

现在正是子时末刻,厅内都点上了儿臂粗?大大蜡。再看看那些站在各处的人,他们一个个面带倦意,两眼下垂,哈欠连天。让人看了就觉得,只怕就算刺客来了,也要等他们睡饱了才会采取行动。

整个大厅之中,也就只有陆家爷孙与吴越天没有一点困意。

陆府上下,除了陆家爷孙,还有一人未有困意。此人名为刁三,是陆家的一个门客。此时他正满心紧张,在自己守卫的位置上不断做小动作以掩饰自己的不安。

处来的那几天,刁三一直生病,所以吴越天没见过他。

也许正因为病初体虚,才造成他的紧张与不安。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吴越天才注意到他的。按道理说,这人病才刚好,不可能被安排参与这种对体能、精神极度损耗的工作。他也曾私下问过陆昆,据说是他自己坚持要这么做的。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能得到主?子的赏识,他这一举动也无可厚非。但问题在他的病刚好,又连续熬夜,这样的人还能没有一点犯困的迹象,这样吴越天很是在意。

在这个屋子里,以吴越天的武功最高,就算其他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以他的实力,其时不用这么麻烦,只须他张?开灵识,整个陆家就算跑进来一只跳蚤他也能清楚的知道。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他若是这么做了,明显是在别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功夫,有打?压别人的嫌疑。这把陆家爷孙至于何地,以后陆九空还怎么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虽然吴越天已经可以肯定他的机会不大)。

以陆九空的所作所为,就算吴越天现在拍屁?股一走了之也不为过。但吴越天并非一般人,他有文宰之肚、武将之腹,还有陆昆的恳求。

吴越天虽然不是个小气的人,但有些事可以容忍,有些事却不可以。

就如陆九空对他以及柳如雁说的话,虽说于理不合,但对他们也没什么损害。要说吴越天想容忍也就忍了,但他却不能这么做。

陆九空的为人处事是那种没吃过亏的。如果不加以遏制任其发展,长此以往下去,不管是他本人,还是将来对武林来说都不是件好事。因此,他现在做的也只是帮陆昆在此坐镇,其他的一切就要看陆九空自己的了。

今?晚,正是那名屈?打?成?招的刺客所说的最后一夜。

潜伏卷 十四、喧宾夺主镇四方

十四、喧宾夺主镇四方

为了道?义;为了承诺,吴越天留在陆家帮助对付刺客的刺杀。但由于没有更对的情报,众人只好选择守株待兔这个办法。而今夜,也是最关键的时候……

此时,陆九空手中正拿着一杯茶,杯口还冒着阵阵热气,只听他得意洋洋地说道:“看来那个什么‘寸草不留’的杀手也没什么,现在还不来,定是怕了本少爷了。”

他的话音刚落,似乎是回应陆九空的狂言,整个大厅就是一黑,烛火已被人全部打灭。只听到东北角房顶上“哗啦”一声响,显是有人破顶而入。

众人知道,这是敌人开始发起进攻了,纷纷举起兵刃朝声源围拢过去。

事不关己,关心则乱,原来一直坐在太师椅上镇定自若的陆昆,也急不及待地拿起武?器,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了上去。

陆九空从来都是“单挑无敌”(除了三天前被柳如雁打败过一次,但那也是怜香惜玉的缘故。),也没有经历过这些,自然没这些人有经验。在那一刹那,他是一惊、一愣。不过他反应也是机敏,大喝一声:“让开,我来。”手中握着双剑已要冲过去。

就在这时,他感到一股凉意。

这股凉意并非来自外面,而是来自体?内。

凉意越来越浓,最后竟化为寒,一股只在脖子内生的寒意。

这股寒意是从哪来的?门窗全都从内锁起来。就算房顶?破了个大洞,外面的风吹了进来,也不应该只集中在咽喉处。

不过这股寒意除了来去无踪,其他的也没什么。没有杀气、没有杀势,不似从刺客身上发出的。就算是,也无迹可寻。但就是这么一丝丝的寒意,让陆九空产生了惧意。

陆九空自然不知道,这就是杀意。

在山中随?师傅修行,他总是对自己关爱备至,到了家中,爷爷对自己也是无不依从。是以他从未接?触过杀意,更不知道,强大的杀意足以让人心胆俱裂。

陆九空尚未脱离这股莫名的恐惧,耳边只听到“叮”的一声,声源来自离他喉?咙三寸出。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厅中烛火熄灭,房顶被打破,到陆九空感到那一股摄人心魄的寒意,也不过几息之间。

等那声“叮”响传来的时候,众人才刚好围在房顶?破洞处。

有些人从怀中掏出火折,刚打出一点火星,便被一股掌风给熄灭了。

这股掌力奇大,不仅把火打灭,还将一干人等掀翻在地,就连功?力深厚的陆昆也差点不能幸免。

就在众人尚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听到外面巡逻的人?大声呼喊:“抓刺客……抓刺客啊!有刺客行刺老?爷……”

一片嘈杂声过后,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道:“老?爷……老?爷。”

而房内已经大乱,对着敲门声是充耳不闻,也不管凶手是谁,面前的是人还是家具,拿起刀剑就是一通乱劈。这些人虽本质上并不坏,但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这黑?暗之中,虽不能让主?子看到自己英勇杀敌的摸样,但好歹也要弄些动静,好证明自己不是吃干饭的。

再这样下去,不要说抓刺客了,恐怕都要伤在自己人手里了。

此刻,吴越天再不能坐视不理了,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大家不要慌,都住手……”

其时以吴越天的实力,并不需运气便可使场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他的话,但他不仅要说给房?中人,还要让屋外的人也不要慌张,以免着了对方的道。

吴越天这一声不仅真力十足,且更有一股浩然正气。宛如一位老圣贤在喝斥不听话的顽童。

听得这一声的震慑,众人竟也都住手了,似乎这是不可违?抗的命令。

吴越天虽说是运气喝斥,但其时他的声音并不大,也不凶悍到足以震慑全场,但那股浩然正气却让所有人有一种如神圣降临之感。

大厅内依然安静,外面的动静也没那么大了,只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和大口的喘息。

吴越天这时气定神闲的拿出一个火折,轻轻地打着。

火光一现,吴越天立即用手指在火上一弹,一股真力将火焰射?了出去。在真气的保护下,那点星火没有立即熄灭,而是顷刻间化为数道火光四射,打在熄灭的蜡烛上。

这些如米粒般的火光,在接?触到烛芯的刹那,包裹他们的真气突然催动,使得火光大盛,将蜡烛在此燃起。转眼间,大厅内便恢复了光?明。

这一手功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施展的,首先打出的火是没有可?燃?物的,也就是说在下一瞬间就会熄灭。吴越天的这股真力不仅可化整为零,还可在触?碰到烛芯的同时起到助燃的作用。这就是靠对真力的控?制了,想吴越天这种能将打出体外的真力控?制自如,天下已然不多。

吴越天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而是为了要再次震慑陆九空。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以陆九空的脾气秉性,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出去。到时,自然正中敌人下怀。所以他要用自己的威慑力让陆九空在这呆一会。

当大厅恢复亮度,众人才发现,大家都是在刀剑相向,有的人把桌子劈了,更有甚者对着柱子乱砍一通。看到这个情景,大家忙把武?器都收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尴尬的笑笑。

吴越天现在当然不像以前般寡言少语,不显山不露水,他现在要让众人不要自乱阵脚,就要自己先作为众人的领?导者。

他先来到陆昆身边,说道;“老前辈,先把门打开吧。”

陆昆这才回过神,忙拿出放在自己怀中的钥匙,快步走到门前,将锁打开。

外面那报事的一进来,便气喘吁吁地说道:“不……不好了,刺客逃走了。”

陆九空一听急了,立刻就要带人去追。刚才在黑?暗中的事虽没有人看到那一幕,但毕竟是被人救了,他总觉得太丢脸,所以决定要亲自将来人捉拿归案。

“慢着。”吴越天阻止道:“陆少爷,不必追赶。”

陆九空一番眼,冷哼一声道:“吴少爷,你若是怕了刺客,就不必跟来,待在大厅好好着,或者回房安歇,我会派人来保护你的。”

吴越天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呵呵一笑道:“陆少爷,不让您追并非我怕了他们,而是觉得没这个必要,因为刺客还在大厅内。”

众人一听皆是哗然。

陆昆还算反应快,立刻把门关上,走到吴越天身边,问道:“吴少侠,现在该如何是好?”

陆九空听了很是反感,道:“爷爷,您别听他信口雌黄,再不去追可就来不及了。”

“你住口。”陆昆怒目圆睁。只瞟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

只此一眼,陆九空便知爷爷是真的生气了。

接着,陆昆又以询问的口气对吴越天?道:“那么接下来该如何,请吴少侠吩咐。”

他表面上是苛责陆九空,实则是关心。对方的实力到底如何不得而知,但就其能无声无息的打灭屋内的烛火,突然发难,其实力恐怕不是陆九空能对付的了的。

现在吴越天不打算追,那他也不能让孙?子去冒险。江湖中人很看重名声,但在他陆昆眼中,孙?子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听了陆昆的话,吴越天也不再谦让,以一种领?导者的口气说道:“若是老前辈信得过在下,接下来就由我来指挥,只不知大家是否愿意听从在下的安排。”

他这样问,分明是把陆九空和一众门客放在一个级别上了。

陆九空这么一听,当然火就更大了:“凭什么要让大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昆打断了:“吴少侠请放心,你的命令我保证谁都会执行,若是谁不听,那我也不会跟他客气的。”说这话,他眼睛已瞪着场中之人。

“好,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得到了陆昆的应允,他也不再多说废话,来到报事人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那人应了声“是”,便退出大厅。

吴越天将门重新锁好,吩咐众人不要随意走动,都回到事?前站定的位置。

接着对陆昆说道:“老前辈,咱们去房顶查探一下吧。”话毕,也不等陆昆是什么反应,当先一步来到屋顶?破洞处,一纵身上了屋顶。

紧随其后,陆昆也跟了上来,他虽然让吴越天负责,但自己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只是以他多年的经验,也看不出吴越天到底在干什么,但他却像最忠实的追随者那样跟着他。

只见吴越天绕着房顶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线索。但他脚下却一刻不停,就好像走马灯似的没在意周边的一切。而他的行动又是那样的缓慢,就像一个中年人在晚饭后的散步。

陆昆在一旁站着,也不敢打扰,他是急在心里,却也没办法,怕一开口就打断了吴越天的思路。

在走了十多圈之后,吴越天的脚步终于听在了破洞旁。可他依然一句话也没有说,纵身又跳回到屋内。

跟着回来的陆昆看到吴越天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自顾自的品起茶来。

要是在往常,陆九空早就责问起来,但现在有陆昆的支持,他也只能坐回原位望着对方,等待他的无计可施,等待对方出丑。这样他不仅可以找回面子,更让爷爷来认同他。

陆九空能安心的坐着,强行提升自己的耐性,但陆昆可不行。

纵使他修养深厚,但人命关天,他也终忍不住要问:“吴少侠,现在该如何行动?”

“不急,再等一会。”

他说的很悠闲,如同等待功夫茶一般心平气和。事实上他现在也只能等,他必须证实一件事。

但这句话听在陆九空的耳中,却好像是在说他已经没有办法;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样一来,他可就来劲了。

“吴少爷,有什么需要快点说吧,不要故弄玄虚了。”他的语气中带着幸灾乐祸,表现了他心中极度的不满。

正说着,屋顶上有了动静,只见一人从屋顶?破洞跳下,把场中大多数人吓坏了。

潜伏卷 十五、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

十五、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

夜间,刺客无声无息的来临,还差点行刺成功,在最关键的时候被吴越天所救下,更在众人准备去追拿刺客的时候,将大家拦了下来。

在一旁的陆九空,虽然迫于爷爷的强?势而不敢造次,但却一直在等待这吴越天的错误。似乎吴越天的错误,比当前捉拿刺客更为紧要。好像跟吴越天的错误相比,捉拿刺客已经不算什么。

就在此时,有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来的人正是刚才进门禀报,又被吴越天?安派出去的家人。他的出现之所以能吓众人一跳,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实力,在场的任何一人都比他强,他来到屋顶众人竟然不知道。这要是来了刺客那还得了,这不从另一个方面证明这些门客的无?能吗。

但其实这也不能怪大家,当时,众人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吴越天与陆九空的对话上,一个不好两人要是打起来,他们到底该不该帮忙。

帮忙,意味着得罪了吴越天。吴越天的实力若真有传说中的那样强悍,跟他对上,能不能活着出这个房门,真就不得而知。但不帮忙就是忤逆陆九空,不想在这混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就在这两难的时候,那报事的从破顶处跳入,虽然吓了大家一条,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更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这人不仅仅是孤身前来,他背后还背着另外一个黑衣人。

众人一看那人背后背着的是黑衣人,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是刺客,纷纷拔?出兵刃就要上前擒拿。等走到近前,借助灯光一看,才发现那不是个真人,只是用稻草扎的假人。

这个稻草人跟真人一般大小,外面穿着夜行衣,手上还绑着一把剑。晚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假的。

那人把稻草人往地?下一扔,向吴越天抱拳一行礼道:“吴大侠,正如您所料,我们在假山与竹林交界处发现了这个假人。”

“吴少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陆昆急忙问道。

这不仅是陆昆想要问吴越天的问题,其他人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连陆九空也好奇的在他和稻草人之间来回转换视线。

吴越天也不再卖关子,开始给众人解释道:“前一次陆兄将那名刺客擒拿,并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今次的行刺。那时我就开始怀疑,当然不是怀疑陆兄的能力。我也曾从朋友那听说过寸草不留这个组?织,据说这个组?织的来历以及过往的历?史不可考证。不过就江湖传闻他们的行?事作风,只怕陆少侠难以从他们口?中问出半个字。但陆兄竟然能问出来了,那就只能说明对方不是寸草不留的人。”

“吴少侠。”陆昆打断道:“这会不会是对方刺客用的计策,故意这样说的,其中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可能。”吴越天回答的很果断:“据说寸草不留杀?人前会有很长时间的策划,所以他们行刺失败可说是万中无一。有时候或许会有因目标有所警觉,以及有特殊原因而改变行刺时间、地点、方式。但从来都是一击必中,即使失败也从无二次行动。我的出现已是意外,但他们却好像早已计划好了。即便行动失败,也已安排来了另一次行刺。所以我才说他们不是寸草不留的人。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对方被抓后会供出有同?伙,而且还说会二次来行刺。事实上,第二名武林盟主候选人被行刺了三次,才被杀身亡,就已经有人猜测,这可能不是寸草不留的杀手干的。”

“吴大侠,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这跟抓刺客有什么关系?”陆九空心中有些不满的催促道。

吴越天的一番话,把多日以来,陆九空猜测对方是寸草不留的假设全部推?翻,使他感到很没面子,他自是不能善罢甘休。

“陆兄,以及在座的各位,在这个大厅已经呆了三天了,也不在乎多听在下几句废话吧。我要说的自然与抓刺客有关。既然刺客非是寸草不留,那从他口?中得到了情报也就不奇怪。同样的,他的同?伙也该想到了这一点,那他还会否依然继续最初的行刺计划呢。

想到这,我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刺客在行刺之前会先踩点,以便成功后从哪撤退;失败后往哪儿逃;在什么地方汇合。但有必要在行刺前就先想好第二次行动,而且还把计划完全公开。如果一次成功了,这样做不就完全没意义了。如果失手被擒,很可能就会全部供出。更会影响刺客的信念,在行动时不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

想来想去,这明明是应该在行动失败后才进行的计划,为什么事?前就已经公布了呢?”

这里的人都是靠拳头吃饭的,遇事进不了只能退,哪有推理的闲心。不过他们的眼神,已经说明,他们非常希望听下去。

“或许被抓的就是总策划人,他当然知道所有的作战方案。”

就在众人被吴越天的推理吸引住的时候,陆九空又非常不配合的插上话,他可不想让吴越天唱独角戏。

“既然他是策划人,就应该呆在幕后,让执行人去行动。”

“身为首领,就应该身先士卒,这样才能让手下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他是策划人,未必就是首领。你见过刘备带兵打仗,可有见过诸葛亮亲自上阵杀敌吗?”

“这……那你说是怎么回事。”看来陆九空已无话可说,只能以强?硬的口气去询问。

“很简单,告诉我们他们的后续行动,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步。”

“哈哈……”不屑的笑声从陆九空的嘴里传出。“我们知道了敌人的行动,一定会有所准备,那敌人还敢来吗?就算他们来了,行动也一定不顺利。”

“不”吴越天语气坚定的说:“只要刺客在我们当中,那我们的布置对方全都知道,行刺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哼,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刺客,故意来分化我们的。你们说对不对。”

出奇的,没有人响应他,因为吴越天讲的有道理。更何况吴越天要想刺杀陆九空,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完?事走人了,还轮得到他们来说三道四。而且吴越天也没理由杀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

“好,就算你说的对,但我们都关在这里三天了,刺客如何把这里的情报传达出去。”见无人响应,陆九空依然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好像一定要从吴越天的话中找出破绽。

“没那个必要。”

“什么!?”陆九空好像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没那个必要。”

“笑话,里面的情报传达不出去,外面的刺客如何进行刺杀……”这下他终于找到破绽了。

“只要我们当中有一个人是刺客,且任务完美完成,事后没人怀疑就可以了。”

“那他怎么逃走呢,只要他一失踪,肯定就会有人怀疑他。”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我们以为他被刺客杀了就行。不过他用了更高明的方法,辅以工具就可以做到完美无缺了。”

“什么工具?”

“用这个。”吴越天一踩脚下的稻草人。

“对了,你还没有解释这个稻草人是怎么一回事。”

“对方就是以这个稻草人来误导我们,从而使自己脱身。”

“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自然知道。”说这话,陆九空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不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到了你吴大侠这种高高在上的剑客眼中,反而成了一流的技巧了。”

说罢,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大家都知道,吴越天是在三国学习的大儒,本能的就把他和只知道之乎者也的腐儒对号入座。在这些酸秀才的眼中,只懂得‘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那会明白这是江湖人管用的伎俩。

“什么意思。”这疑问好像是在问‘这怎么是下三滥的伎俩呢?’又好像是在问‘你们在笑什么?’。

这一问,就像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所带来的反应,引起了众人在武林地位等级下的自卑感。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大笑。

陆昆有点过意不去,忙想帮吴越天打圆场。只听陆九空得意洋洋地说道:“吴大侠名扬四海,所交的朋友也个顶个的是正人君子,自然不知道这是江湖中常用的下三滥的手段。那么,我就受累,给尊驾上一课。

首先,对方以简单的机?关拉着这个草人走,深夜之中一般人看不出真假,便在后面拼命追赶。等到发现的时候,被追的却已向相反的方向逃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他望了望众人,问道:“诸位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没人回答,可能是不愿打击他,但已算是默认了。

陆九空没再落?井?下?石,但那得意之色已呼之欲出。

吴越天又转身问了问陆昆,得到的答?案当然也是相同。

不过得到这样的答?案之后,吴越天一点也不感到失望,反而露?出了笑容,似乎这样的答?案他早已知道。

当年吴越天初回中土,便遇上了东瀛高手在中原行?凶作?恶。那时不少武林中人都冲到他家中要求给个交代,他始觉得在江湖中应有强?硬的一面。但后来发觉,江湖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于是他又重新估量,以儒商的身份管理家族,鲜有涉及江湖。

如是以他当年那种状况,在陆九空百般刁?难的情形下,早就霸气外露,让陆九空跌坐在地上了。不过多年学习的修养,以及与“剑尊”李天行的交流,让他的心更坦荡。

面对众人的嘲笑,他也不追究,又问陆昆道:“老前辈,如果刚才在黑?暗中,陆少侠真的遇刺身亡,您是否会追出去,不死不休?”

陆昆被他问得一愣,接着紧我手中兵刃,回答道:“那是自然。”

“如果您在假山中发现那个草人,是否也会如心中所想的那样,朝相反的方向去追?”

“当然……”刚说到这里,陆昆便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已明白,若是真如吴越天的设想,他一辈子也抓不住刺客,因为那人就在他们当中。

“吴少侠,混在我们当中的刺客到底是谁?”陆昆焦急的问道。

吴越天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提问,而是走到了屋顶?破洞处。这里正站着个人,就是按照吴越天吩咐,站回到自己护卫的武师刁三。

“你们谁自认为手上的暗器功夫不错的?”

这可是一个表现的机会,因此问话一出。立时有个人站了出来。

“很好。”吴越天微笑道:“你去破洞顶上把屋内的烛火打灭。”

那人不知吴越天为何要这样做,疑惑的望了望陆九空。得到默许后才飞身上房。

很快,已经有一枚烛火被打灭。但可能是这名武师的镖法实在不这名怎么样,打灭一枚之后,要隔一段时间瞄准,才能发出第二镖。

在这期间吴越天又开口道:“如果在屋顶上实在有无法打灭的,可以下来打。”

过了一会,屋内终是一片漆黑,一片淡淡的星光洒了下来。在黑?暗中,吴越天又以刚才的手法将屋内的蜡烛点燃。

“吴少侠,你这是干什么。”陆九空不耐烦的问道:“你这样做难不成就是为了显示你的这一手绝活吗?”

吴越天也懒得反驳他,而是将手一指,说道:“你就是我们中间的刺客。”

经过吴越天的判断分析,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但吴越天说的是否正确?或者只是信口开河。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玄黄四宇》.潜伏篇,第十六集……

潜伏卷 十六、所有证据都指向你

十六、所有证据都指向你

经过与陆九空的辩驳,以及分析论证,吴越天指出了刺客是何人,但这个结果却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什么,刁三!吴少侠,你说刺客就是刁三。这……这不可能,吴少侠,你是不是弄错了。”

陆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他听到的、看到的都直指一个人——刁三。

陆昆不相信,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相信。就连陆九空也是实实在在的不相信,而非以往那样专跟吴越天唱反调。

“吴越天,你别给脸不?要?脸,在这里随便乱指我的人,抓不到刺客承认自己没本事,不要在这丢人现眼了。”

刁三这个名字给人的第一应向应该是身材瘦小,长相尖嘴猴腮,为人油嘴滑舌,常跟在主人身后溜须拍马的那种。

但事实上,这个刁三与人们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这个刁三身材高大,身?体壮实,脸上还有些微微发福。是那种只要认识他,就想要绑着他去喝酒谈心的那种人。他那种憨厚的样子以及不计较的性格,即使他没什么本事,大家也很喜欢他。

“老先生,您看看此处有什么不对劲?”吴越天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破洞处的下面。

“确实有些不对劲,但到底哪不对劲,我又说不出,还请少侠示下。”陆昆疑惑的说道。

“老先生有没有觉得材料少了?”吴越天接着问道。

“材料少了!什么材料少了?”陆昆似乎还是没有想明白。

“造房子的材料少了。”

吴越天越说越奇怪,怎么在这时讲造房子,难道刚才在房顶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在观察这房子有没有偷工减料?陆昆不明白吴越天的用意,所以也没回应他的话。

吴越天继续道:“老先生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要讲这些。”

看到被说破了心思,陆昆也只能回以一笑。

“我并非是要讲这房子造的偷工减料,而是被打破房顶的正下方,落在地上的装饰瓦砾实在太少了些。”

“哼!”陆九空不悦道:“尽说这些没用的。”

“如果刺客真是从房顶?破瓦而入,那么地上的瓦料会这么少吗?”

“这……”

吴越天并没有继续说,而是反问众人:“诸位,那房顶被打破和烛火被熄灭到底谁在前,谁在后?”

“那还用说,当然是对方一冲入屋内,就把烛火全部给打灭了。”

“是啊,那速度太快了,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听了众人的回答,吴越天摇摇头,说道:“你们都错了,事情发生的顺序,不是先后,也不是几乎同时。其实,打破屋顶与打灭烛火就是在同一时间发生。我曾在房顶的其他三个角观察过,若是在房顶上要把烛火打灭,对暗器高手来说没问题。但有些蜡烛被柱子挡住了,要想把它们打灭,非暗器绝顶高手,是不可能做到的。这一点,刚才那位仁兄已经证实了。要是破开屋顶,再打灭烛火,就算他发射再快,我相信也不可能这么多人什么也看不到吧。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两种情况在同时发生,刁三一手将房内的烛火打灭,另一只手则将房顶打破。”

“你的分析有错误。”陆九空反驳道:“你刚才也说了,对于暗器高手来说,打灭屋内的烛火是可以的,也可以说,来人可能是个暗器高手。更有可能就是两个人,一个发暗器,另一个破顶入。”

“这种可能确实有,但却不可能。我在破洞处观察过,要想一动不动的打灭所有的烛火,必须要用二次发镖,即以第二枚暗器击?打第一枚,来改变暗器的方向与劲道。但从头到尾,我也没有听到暗器交击声。”

“这,这怎么可能,就算地上的砖瓦不多,也不能说房顶就是被刁三打破的。”陆昆这样说,是因为他不相信刁三有那样如此的心机与功?力。若是连他这个经历了无数风浪的人都看走眼了,那这个刺客刁三实在是太可怕了。

“老先生,刚才在房顶上,您可看到了碎砖瓦?”

陆昆毫不怀疑的回答道:“是看到了,这有什么奇怪的,房顶被打穿,周围留下一些残垣断瓦是很正常的。”

“那些最砖瓦前辈可还记得朝什么方向的。”

想了一会,陆昆回答道:“我记得是西南方向。”

吴越天又接着问道:“再请问,老前辈,可还记得当时屋内各个岗哨所在的位置?”

“当然记得……”

当时为了保证能在各方御敌,陆昆与陆九空在厅内各个柱子下面,以及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个安排了一个人。为了能看到各方的敌人,柱子下的人面朝外,八个方向的人面朝内。

“老前辈,当时刁三站的位置不刚好是屋顶?破洞下方。”

“确实如此,他当时站立的方位是东北角,面朝西南。”

“正是如此,刁三站在东北角,以掌力重击在头顶的天花板上。当然,这位外表憨厚的兄台不会真的傻到朝头顶上直线击?打,总要想前倾斜一点。这也就造成了房顶的破砖瓦在西南面了。”

“说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但证据呢,空口无凭,我可不能因为几句简单的推理,就相信一个外人,而怀疑自己人。”陆九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刁三的身旁,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好兄弟,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因为别人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大家就会怀疑你的。”

其时事情到了这个份上,陆九空哪能不怀疑呢,只是他不想让吴越天抢了这个功劳,所以先力保刁三。等吴越天离开以后,在自己审问。

不过他似乎忘了,刁三在他身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还不包括以前在暗中的观察。他是什么样的性格,刁三早知道了。所以,陆九空的示好,并没有让刁三感动的要哭,也没有激动地说“谢谢少爷的信任,属下定要誓死报答少爷对我的知遇之恩。”

只见刁三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将陆九空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了下来,叹息道:“吴少侠,陆九空不论是本身的能力,还是在江湖的名望都不如您,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你也看到他的为人了。”

“不错,年纪轻轻便有了名望,难免会如此。”

“是啊,您的名望比之各大派的掌门,犹有过之。所以我也以为您同样如此,眼高于顶、目中无人,比陆九空更自以为是。不过现在我才可以肯定,您所拥有的名望一点也不是虚的,我的计划本来是很完美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人算不如天算。你的突然出现让我们原先的计划全部破灭,也许是老天爷不想让这个草包这么早死。”

“其实你不必这么早出手的,我与陆九空的关系你也看到了,你只要再熬几天,我差不多也该走了。到时候你才出手,成功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其实你不必出手,你与陆家非亲非故,陆九空又处处刁?难你,你大可一走了之。”

“遇到这样的事,我怎可袖手旁观。”

“若非了解你这个人,我肯定又会认为你是一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看来刁兄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伪?君?子。”

“不错,不过像你这样不计前嫌,又有正义感的人也见过不少。不过,他们往往没有什么好结果。”

听到这句不知是赞扬还是讽刺的话,吴越天只得苦笑一笑,说道:“还是那句话,你确实可以忍耐一时,等待最佳的机会。”

一旁的陆昆听了两人的对话可急了,他们的谈话就想多年的老朋友,而且越说越近,他深怕吴越天突然翻?脸帮着外人对付陆九空。

陆昆也是因这事跟自己家有关,就没办法细想更多了。其实他只要随便动脑想一想就知道了,吴越天既然肯帮着自己去查刺客,怎么可能会让刺客再有机会,更不可能帮刺客对付他。

可是现在陆昆哪能想到这么多,他只是急于知道刁三到底是不是刺客。是的话,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只听刁三无奈地说道:“没机会了,已经没机会了。”

“哦!你为何这般肯定?”吴越天疑问道,看来这其中,还有他无法预料的变数。

“因为天亮之后,其他武林盟主的候选人就会陆陆续续的前来。那些人,可不比陆九空这个脓包。”

“什么……你……”陆九空听着一个阶?下?囚这样评价他,抬脚就要往他身上踹,但及时被陆昆拦住了。

陆九空自下山来就一直春风得意,从来也目中无人。但今天他的脸可算丢大了,光差点被杀这件事,已可视为他平生未有的奇?耻?大?辱。幸好那时屋内一片漆黑,没人看见。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他原本是想先用计策稳住刁三,等吴越天走后在慢慢审问。

但现在呢,别人会怎么看他。说他不分青红皂白,只为自己的一时喜好,便排挤别人,更差点害了自己的性命。

吴越天没有在意陆家爷孙的言行,他的精神力全都锁定住了刁三:“接下来你打算这么做,是不是该突围了。”

不过刁三却笑笑,摇摇头,道:“我知道,武功达到一定境界,既可从死人的尸体上探知他生前的内功心法。我练的外家功并不稀奇,但我所习的内功路径可不能让你知道。”

“看来你果然不是寸草不留的人,不然的话根本不用怕我们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武功。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破丹?田。”

破丹?田这三个字对习武之人来说无异于生不如死,不要讲说出来,就算听到也会让人心底一凉。但刁三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却非常坚定。说话间,他已高高地举起右手,朝掌心就往自己的小腹拍去。

刁三面色冷淡,说话果断,行动坚决,但听到这话的吴越天的耳中,确实一惊。丹?田破、经脉断、手脚废意味着多年来辛苦所习的武功将不复存在。不过后两者在机缘巧合下还有希望复原,前提是运气好能保住性命的情况下。但丹?田一旦被破,以后再也不能复原了。

看着别人多年辛苦所换来的心血毁于一旦,这不是吴越天的为人风格。他不能只看着不管,他要出手阻拦。

就在他一愣神功夫,刁三的掌心离自己的小腹不到半寸。

不过吴越天是何许人,虽然一刹那的惊讶,但他的感官还是要比别人高出许多。当他发现刁三快要得手,便立即在下一刹那出手。后发先至,手如闪电如闪电般,在刁三掌力触?碰到丹?田之前把他给拦了下来。

“不……”不可以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吴越天的胸口就遭到重重的以及。

打他的当然是刁三。

看出吴越天为人的刁三,知道对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丹?田被破,他一定会出手阻止。而这样一来,刁三便可暗施偷袭,给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

这一掌究竟有没有伤到吴越天,吴越天会不会一怒之下击毙刁三……

精彩故事,请看《玄黄四宇》潜伏篇第十七集

潜伏卷 十七、那人不是一般的疯子

十七、那人不是一般的疯?子

种种证据都表明,刁三就是混在陆家内部的刺客。面对这些指证,刁三?不想反驳,也不打算反击。计划已经败露,又有儒刀阻挡,刺杀陆九空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所要做的,就是找准时机,逃……

如果正面冲?突,世上没几个人能聚?集全力击中吴越天,刁三自然知道这一点。

但任何一个正常人,在有一丝机会的情况下,都不会轻易放弃求生的希望。

刁三?不管外形还是思想,都还算正常,甚至超越正常。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也想逃走。可拦在他面前的不是陆家爷孙,而是吴越天……

所以,刁三只能赌一把,赌吴越天不是那种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博吴越天不会见死不救。如果吴越天对他不管不顾,或者是反应没那么快,他至少没泄?漏身份。

不过他赌胜了,吴越天刚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刁三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所以不等吴越天开口说完话,刁三就一掌把吴越天打飞了出去。

是的,打飞出去。就在前一秒,谁能想像,名满天下的儒刀吴越天,竟然会被一掌打飞。

不管什么人,在说话期间劲气外泄,护身真力自然没那么强。何况吴越天极力阻止刁三破丹?田,根本没顾及自己。

刁三出手无情,掌力又重,吴越天应声飞向身后的石墙。只听一声重重的闷响,吴越天撞上的墙已经裂开了数道缝隙。再看吴越天的胸口,手掌所触?碰的地方,衣物都化为粉末,而他胸口处则留下了一个朱?红色的掌印,正是与铁砂掌齐名的朱砂掌。

这几下实在太快了,众人都有点惊慌失措。

就在众人一愣神的档口,刁三从头顶上的破洞逃了出去。不过这会儿已没人敢追出去。能将一个人打飞,并震裂一面墙,在场的人自知没有这样的功?力,因此众人都愣在这里没敢动。

这时,吴越天重重的咳了几声,用手捂着胸口往前走了两步说道:“好重的掌力。”说这话,他一边轻柔中掌之处,似乎在运功逼毒。

原来这铁砂掌与朱砂掌都是以烈火烧得滚?烫的铁砂、朱砂修?炼,中掌者一定要煮一大桶水,人在水中将掌力排?出去。不过在眼前的情况下,根本没有烧开水。因此,在众人看来,吴越天是强行把掌力逼出来的。

以往各种条件都符合,也要半个时辰才能把这掌力完全逼出。但吴越天却只是用手揉?揉胸口,便如没事人似的,连掌印也消失了,就连一向不服吴越天的陆九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实力。

其时吴越天功?力深厚,护身真力何其强悍。刁三的那一掌的掌力根本就没有进入他的体?内,只是他身上的衣服无法承受两股真力。至于他胸前的掌印,即使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在吴越天的脸上来一巴掌,他也会留下一道掌印的。

看到吴越天伤势好转,陆昆忙上前询问。

这一掌,其实吴越天也在赌,赌刁三?不愿放弃求生的机会,在自己不防备的情况下,全力一掌。堵对了的吴越天?道了声不碍事,便也从破洞处追了出去。

从刚才刁三逃出去到现在吴越天追出去根本没多久,恐怕现在对方人还没逃出大门。想到还有立功的机会,众武师也一并追了出去。

吴越天刚跳到院中的时候,众家丁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显然他们不知道厅内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刁三其实是在逃跑。看到吴越天从厅内跳出,众人忙上前去问个究竟。

吴越天也没时间管他们,正准备继续追,就听不远处传来打斗声。众人忙循着声音去看个明白。

此刻,陆昆等人也从大厅内出来,听到打斗声也紧追过去。

声源来自于大门口,打斗场中的一人正是刁三。另一人吴越天不认识,但却是个让人不得不在意的人。

此人身形高大,在四十岁左右,唇上一撇小?胡子,显得英气逼人。

但真正让人在意的,不是他的长相,而是他那一身穿着打扮。

只见此人头戴一顶加厚兽皮帽,身穿一件抗寒皮袄,手上戴着皮手套,下套一条皮裤,脚穿一双皮靴,外罩一件皮大氅。

现在已是四月天了,凡是练过功夫的,此时也穿着精简的服饰。就算是一般人,穿着这么多也会感到热。难不成这人身?体已经弱到要穿这么厚才能保暖了吗,既然如此,他怎么还有力气和刁三打斗。

或者他是因为练?功岔了气才这样,若是如此,就更应该避免与人动手了。但看此人脸色红?润,气色饱满,难不成……

“刁三爷怎么和一个疯?子打起来了。”

对于那些不懂装懂的人,他们会把那些不了解的事物,用自己可以理解的风马牛不相及的理由去解释。关于那些人所作的他们不理解的事,那么解释只有一种——那人是个疯?子。

为什么呢?

现在这种天虽不是极热,但像他这样穿衣服却不可能不热。

答?案只有一种:

他是个疯?子,

绝对是个疯?子,

只有疯?子才不知冷暖。

但这些人也不想想,一般人能穿得起这么稀有的皮草吗?

答?案肯定是穿不起。

一般人穿不起,一般的疯?子就更穿不起。

只看此人,全身上下每一件服饰都是不同动物的皮毛,这些动物都是高山、深海之中几位珍贵的生物皮毛,不是只要有钱就能弄到的。这个人能穿得起这些珍贵野兽的皮毛,背后必然有庞大的势力在支持他。

就算他真是个疯?子,也是个有背景的疯?子。他背后的那些人,怎么会让一个疯?子穿着这些到处丢人现眼。

疯?子——千万不要惹。

因为他们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那么不一般的疯?子呢?

那人不是一般的疯?子,所以关于他穿这么多热不热,答?案当然是肯定不热。

不但不热,反而有点冷。

在那人周围三丈的人都感到了寒冷。

寒冷的寒。

寒冷的冷。

看到此人的穿着,以及在他周边的感觉,陆昆想到了一个地方、一些人、一种武功。

原本陆昆对这些并不知晓,或许原本听说过,但却已经遗忘。不过这次为了孙?子,他又开始了解了这些人。

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刁三说得对,现在不下手,之后确实不会有机会了。

此时场中两人已互攻了十几招,很显然刁三有所保留。但那人却是招招不留情,不过还好,对方虽下狠手,却没有下死手。

刁三怎么会和这人打起来了?他不是应该逃走了吗?

俗话说得好:无巧不成书(而且是必须要巧,不然我怎么写呀)。那刁三从屋顶?破洞处逃出,便往大门口飞奔。正在这时,外面正好有数人往里面走。走到门前,为首之人便命人上前叫门。

就在这时,刁三正好从院内翻?墙出去,说巧不巧就与众人撞个正着。刁三也不管这些人是谁,大半夜站在别人家门口干什么,分开众人就继续逃。

那他哪能逃得了,须知他所撞的人正是众多武林盟主竞争者之一,而且他与陆九空一般年轻。这些人不论本事的高低,都有一股傲气。他们不管走到哪不说前呼后拥,但至少也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

今天被人给撞了,那人不但不赔礼道歉,反而夺路要逃。

被撞之人不干了,他一把抓?住了刁三的手,还没说话就被刁三推开。

那人本以为刁三是个小贼,偷了东西要跑,所以手上也没怎么使劲。哪知刁三现在已是惊弓之鸟,被那人一抓,自然是全力一推。

那人被刁三这么一推,并向后退了数步,自觉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当然要找补回来。

他刚准备再去抓刁三,已被身后一中年人拦住了。那人再怎么骄横无礼,也不敢对身边这位中年人发作。

只见那中年人一个箭步,窜到刁三面前将其拦住,语气平和却不失威严地说道:“朋友,撞到人总该说声对不起吧。”

“少给老?子在这说教。”刁三急于逃命,哪有功夫在这磨蹭,说着话就是一掌。

那人知刁三现在不可能讲?理,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但也没想到刁三这么不讲江湖规矩,既不问名,也不道姓。连句不客气的话也不多说,张口就打。

那人见刁三掌到,也不及运功,就与对方对了一掌。

其时刁三这一掌也是来的急切,同样没有运足功?力。

两人双掌相交,并没有真力碰撞冲击时的闷响,只传出“滋”的一声,犹如烧红的烙铁放入冰块之中。

一招过后,两人各退一步。

只看那刁三面如土色地说道:“冰山北极掌。”

那人则面带笑容的说道:“朱砂掌,有?意思。”

这人出道江湖已有将近三十年了,在这三十年的时间里,他凭着一双肉掌,挑战了不少以掌上功夫成名的人物。这些人?大多数败在他的手上,即使没有败的,也吃了不小的亏。现如今,他已很少踏足中原,只在家中安享太平。不过江湖中人提起他,都会不自觉的把两手收起来……

原本已经逃出陆家的刁三,如今又被一群人给拦住了,这群人到底是何身份,他们对今后的变局又有何影响……

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潜伏篇,第十八集……

潜伏卷 十八、束手就擒

十八、束手就擒

刁三用计从吴越天的面前脱逃,但天不从人愿,在大门口又被一怪人给拦了下来……

武林盟主每十年换一次,这次的武林盟主报名已经结束,接下来就等武林大?会选?举的日期来临,每个候选人从武功、声望、贡献以及对未来的大局等各个方面一较长短。

江湖永远是表明平静,其中却暗流涌动,正式的选?举还没开始,已有候选人被杀。

与刁三动手之人,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他的侄?子,也是候选人之一。

为了应对这一状况,所有候选人一致决定,在武林大?会开始之前,先来个少杰聚首,商议一下对策。

作为候选人之一,他的侄?子——白少虎,当然不能甘于人后。

白少虎的父亲本没有打算派人跟他,他觉得,一个准备竞选武林盟主的人,身后应该有一批人才,但却不要出门跟一批奴?才。周围围着一群溜须拍马之辈,这样以后怎么能成大事。如果他半路被杀,只能说明他无?能,也不配当自己的儿子。

不过他的大伯可不这么想,这位老男人练得是童子功,兄弟两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他哪能让侄?子冒这个险。你别看他这些年都没有踏足江湖,但手上的功夫却一点也没放下来。如今的功?力更胜从前。

只不过,这一路上都平安无事,没出什么意外。

但没想到,快到目的地的时候,竟还遇到对手,而且掌力还不俗。

他已多年没有对手了,如今这一掌倒是把他的瘾给打上来了,兴?奋的连出数掌。

这边是越打越起劲,那边刁三却是抵?抗越来越弱,到最后竟然放弃抵挡,在中了对方一掌后便倒地不起。

看到自己的主?子很轻?松的就把对方打?倒,这些随从忙大肆喝彩起来。

但胜利者本身却不怎么高兴,他一把将刁三拎起来,怒道:“你他娘的为什么不出全力,是不是看不起老?子。”

人的一生,其实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在为人处世方面。不管你怎么做,总会有人说你的不好。

你为人比较机灵,善于察言观色,那么就会有人说你是为人滑头,只知道依附权?贵,没有自己的坚持。而当你做事兢兢业业,为人稳重的时候,还会有人说你为人死板,或者是胆小怕事,不敢变通,做不了什么大事。你若是要与人搞好关系,别人会说你没什么大本事;你要是为人清廉,总会有小人说你假仁假义。

总之,只要是为人,总有别人对你不好的评价。所以你要多听、多想、多改善,但不能盲目的失去了自我。

就如现在的胜利者,名、利、权、势他都有了,也没人敢拂逆他的意。这样的生活过的长了,他也腻了,总想有什么人敢来和他对?着?干。因为敢在这时和他对?着?干的,应该算是异人吧。但当真的有人逆他的意的时候,他又会非常生气。

这就好比有钱、有权、有势的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总习惯喜欢用钱、权、势去解决,但又极不喜欢这种没骨气,依附于钱、权、势的人。

这些人也不想想,如果他遇到的人都是那种非常有气节的,他们的事还能轻易办成吗?

刁三撞了他们,却一刻没停的继续逃。若是一般人便会随口骂一句:赶着去投胎啊!

可这些人却不行,因为刁三没有跪下来求着他们原谅,这已经逆了他们的意了。看着刁三的身手,那人又认可了他的行为。但实际交上手,刁三却不予抵?抗,这才把那人给气坏了。只见他拎起刁三,就要在他身上来两掌出出气。

就在这时,听说外面情况的陆昆领着众人迎了出来。

只见老?爷?子走到拎起刁三那人的身旁,双手一抱拳,说道:“敢问兄台,可是北海冰山北极岛的朋友?”

那人将刁三仍在地上,也很有礼貌地回答道:“在下正是冰山北极岛的白铁英,不知老先生可是陆昆陆老英雄。”

陆昆一听对方是白铁英,更加客气地说道:“原来是大岛主,幸会幸会。在下正是此间的主人陆昆。”

白铁英也客气道:“原来是陆老英雄,真是久仰久仰。我等深夜至此,多有冒昧,还望老先生多多海涵。”

“哪里,哪里。大岛主能亲临寒舍,真令此间蓬荜生辉,众位都快请进吧。”说罢,陆昆便领着众人往府中去,余下一些武师将刁三一绑,押了下去。

吴越天见来了位前辈高人,知道不用自己再担心了,于是不断退到众人身后。待众人都走远了,他就回去自己的房间。

在白铁英随陆昆入院的时候,刚好从吴越天的身边过。他的人虽然在继续前进,但眼睛却一直望向吴越天。

这一动作被陆昆看到了,他忙问道:“大岛主在看什么呢?”

白铁英一指吴越天?道:“这是个高手,不知他是何人?”

白铁英从未见过吴越天,也未看到他出手。说他是高手,那纯粹是武者的直觉。

陆昆还没回答,陆九空就抢先说道:“那人只是徒有虚名,没什么本事,大岛主也不必知道这个人。”

白铁英听了很奇怪,这人明明就不简单,为何说他没本事?是他将实力隐藏起来;还是这里的人实力不够看不出来;或者是自己的感觉错误。如果是第二个原因最好,因为自己的侄?子就少了个能威胁他的对手。

可以肯定的是,至少那人不是候选人之一,不然他的情报不会不知道这个人。

其实也幸好吴越天躲在人群之后,其他人的身?体把他那把刀给挡住了,不然白铁英早看出他是何人了。

不管原因是什么,陆昆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再问。万一说破实情,被他们知道那人是个高手,并将他拉拢过去,那对自己的侄?子来说,将是个不小的阻碍。所以他准备找个机会,将那人弄到自己这边来。

其时陆昆在听到了孙?子的话后,非常生气,想把他说一顿再把吴越天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能将闻名天下的“儒刀”吴越天请到家中,这说出去也有面子。

但转念一想,不可。

吴越天与陆九空的关系已经闹僵了,若将他的身份说出来,白铁英一定会拉拢与他的关系。万一他要是得到吴越天的支持,那么自己的孙?子便夺位无望了。反正吴越天差不多在这两天就会离开,白铁英也没机会接近他,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不说。

吴越天一回到房间,柳如雁便激动的扑在了他的怀中。

事不关己,关心则乱。

虽然知道丈夫的实力,但整整三天没有消息,她也不禁担心起来。

“刚听到外面非常吵闹,我知道刺客来了。怎么样?有没有抓到他们。”

吴越天双手握住她的香?肩,将她稍稍推移一点,说道:“没事了,那人已被一个怪人打到。”

“怪人?”刚说到这,柳如雁便惊呼道:“这怎么回事,是刺客干的吗?”原来她看到了吴越天胸口那个手掌印。

虽然说朱砂掌的掌力已被吴越天逼出,但那块儿的衣服却被震碎。

吴越天一把拉住了准备去拿药的柳如雁,将她抱在怀中道:“没事的,对方的实力不如我,又不敢使出真功夫,所以也只能毁掉我一些衣服。”

经过吴越天的再三劝慰,柳如雁才安心下来。

接着,吴越天就为柳如雁述说今夜发生的情况,一是为了让柳如雁把眼光从自己胸膛转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满足双方的好奇。

每个人都有好奇心,柳如雁、吴越天虽然是江湖名人,受人景仰,但他们也是人,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也会对一些事、物感到好奇。

柳如雁就对今夜的事好奇。

而吴越天则对今夜的人感到好奇。

他好奇的是那个怪人,这种天虽说不热,但也不算冷,怎么穿这么多衣服。

柳如雁听着吴越天的描述,推想着武林中的怪人。

在江湖中,有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怪人,他们有的行为怪,有的想法怪,有的穿着打扮怪。在打扮怪异的人当中,以南北两大势力整年都穿着厚衣。

南方这一势力,是与怪侠一枝梅齐名的独行侠道欧阳昙,北方的这一势力,便是北海冰山北极岛的白氏一族。

听柳如雁这么一说,吴越天也想起来了,说道:“不错,我确实听陆老先生称他为白大岛主。”

“不错,那人应该就是北海冰山北极岛的大岛主——白铁英。”

“这天也不是很冷,怎么他还穿这么多衣服。难不成就是为了迎合他这‘怪’,还是为了让人注意到他?”

柳如雁解释道:“你应该知道,奇异之人相必有奇异之能,你当他真的闲来无事,穿着这么多衣服给别人当笑话看吗。他们都是练了世代相传的特殊武功,须要这么多衣服来保证温度。那白氏一族常年住在冰山不毛之地,他们的祖先根据当地的特殊气候环境,练就了一门《北极冰山诀》。

此功练成以后,会像冰山一样由内而外的散发寒气。寒气越是浓重,说明功?力越高。为了保持这身寒气不散不出,也为了不伤及旁人,他们便穿上厚厚的皮衣保持低温。不过,即使这样,他们的衣服还是盖不住那一身寒气。”

“确实,我站在人群之中,还能感到一股冬日的寒意,当时我还以……以为为是天气反常呢。”其时吴越天是想说,以为是中了刁三一掌后的反应,但怕妻子担心,便又改了口。

说到这,柳如雁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那冰山北极岛的少主白少虎与那陆九空同为武林盟主的竞选人,他们到这,定是为了候选人被杀的聚首大?会。如果白少虎到了,那么其他人也会陆陆续续地赶来。”

“是啊。”吴越天接过话说:“既然这些人都有竞争武林盟主的资格,那么实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有了他们的坐镇,我们也可功成身退了。”

说到这,柳如雁忽然问道:“奇怪了,白少虎与陆九空同为武林盟主候选人,按说,白铁英应该和陆昆一样,会想尽办法拉拢你,怎么会对你视而不见呢?”

说到这,两人都会心的笑了……

刁三最终没能逃出陆家,但众人是否又能从他口?中得到重要的情报?人说,同行是冤家,那么同为武林盟主候选人的陆九空与白少虎之间,又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欲知后事,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潜伏篇,第十九集……

潜伏卷 十九、喝茶是个体力活

十九、喝?茶是个体力活

这一边,看到事情比较圆?满解决的吴越天,回到房?中,便与妻子商量这离开的事。

另一边,陆昆带着众人避开了吴越天,穿过院落,到达了客厅。

陆府家大院广,会客厅当然不止一间,这一间离吴越天房间是相对最远的。

陆昆一面让人献茶,一面让管家带人将众人的行礼放进客房。

其时陆家早就收到各个候选人的拜帖,知道他们将到此一聚的消息,但由于家中闹刺客,他一心便放在这上面,其他什么的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等看到白铁英了,这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大厅里冷到了极点,这并非指众人的气氛,而是屋内的温度。那端茶的仆人还没进来,就已经冻的牙齿打颤。

陆昆原本打算让众人在此坐一会,等客房收拾妥当,便让他们去休息。

虽说是暂坐,但不能连茶也不上。客人喝不喝是他的事,但自己可不能失了礼数。看到仆人冷得进不来,陆昆心中也有些火。茶上不上是小事,面子可不能失。

想到这,面上显出不悦的表情,微斥道:“空儿,这么没眼力劲,还不快点给客人献茶。”

陆九空一看这情形,心中也有火。想到:别人到自己家来,家仆竟连上茶的能力也没有,这实在是丢面子;那客人也是,你这是干什么,然不成是示?威,好显现你的功夫;到最后还要小爷我来给你们上茶,就算是如雁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就到了这个时候,陆九空还心心念念不忘柳如雁。

陆九空心中虽然这样想,但表面还是客客气气的,脚下一刻不停的向门外走去。待来到门口,背对着众人时,他一面端起茶,一面恶狠狠地瞪了仆人一眼。好像在说:“你这没用的东西,连个茶也不会上。”(其时陆九空自己在面对这股寒气的时候,也要运功抵御。)

那仆人被他这么一瞪,吓得差点连茶盘也掉在地上。

那陆九空端起一杯茶,却没有转身送到客人身边,而是反手扔了出去。

只见那杯茶四平八稳的飞了出去,落到白铁英身旁的茶几上。

“白岛主,请用茶。”

他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献茶,更重要的是显示自己的功夫,好打?压一下对方的气焰。

坐在白铁英旁边的白少虎可不干了,他与陆九空有着很多相同的地方。他们有着相似的身家背景;年纪轻轻便有不俗的功夫;同为武林盟主的候选人。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年轻气盛、为人狂傲。

看着陆九空在众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功夫,白少虎当然也不甘落后了。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在陆九空手中第二杯茶飞出一半的时候出手接住了,并说道:“陆兄,这种上茶的方法实在太累了,不如我来帮你一把吧。”说着话,白少虎也是头不回地将茶杯扔在到茶几上。

陆九空见状也不答话,抄起两个茶杯扔向了白少虎。虽然一开始白少虎接住了茶杯,但在陆九空看来,白少虎是有备而来,自己是无心而发,就算对方接住了,也没什么奇怪。在他眼中,还是看不起对方。

所以,这次他扔出茶杯的速度比刚才要快,并没有什么花哨,但还是被白少虎很轻?松的接住了。

就在白少虎以同样轻?松的心态将茶送出的时候,又有三杯茶以更快的速度向自己飞来。

第一次比试我输了,问题在于我,我不够强;第二次比试我输了,问题在于你,你真强。

这个道理陆九空明白,所以他不再留手,你强,是因为没看到我比你更强……

看到三杯茶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飞来,白少虎立刻以双手接住两杯茶,接着身?子向前一躬,用嘴去接。哪知牙齿刚触?碰到茶托,那茶杯立即以一个弧度从他身旁飞了过去。这一下可是白少虎始料未及的,如果这杯茶他接不住,那以后他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只见白少虎身?子急转,两杯茶同时扔了出去,齐射?向那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茶杯。

三杯茶在空中相撞,并没有碎裂,而是向三个方向弹开,刚好平平稳稳的落在客人的茶桌上。

接着,又是三杯茶,茶杯连成一线,急速的向白少虎小腹飞来。这个速度快到了极点,如果接住前面两只茶杯,那么第三只茶杯一定会把前面两只撞碎。若是白少虎接住茶杯后就把手拿开,那么第三只茶杯在撞着他之后一定会落在地上。

当然,那白少虎也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只见他右脚微微向前半步,以双手接住了后面两只茶杯。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那第一杯茶已经撞到他那裹?着厚厚皮衣的肚子上。但那杯茶并没有照正常情况落地,而是被白少虎以真力吸在小腹上。

只见他转身将手中的两杯茶推到茶几上,再一运气,以丹?田之力将茶杯打了出去。

这时,陆九空又双手拿了四杯茶,一手两只,分上下相叠。只见。陆九空双手一推,四杯茶以快、慢两种不同的速度飞了出去。其中左手上面的茶杯与右手下面的茶杯以一种极不稳定的速度、力度飞向白少虎。

茶杯飞出的速度不快,而且在半空中不断的颤?抖,似乎飞不出几步就要掉在地上。而另外两杯茶则向屋内的两个拐角急射?出去。

如果白少虎以极快的身法去接那两杯茶,面前的茶便落到地上。如果他选接住面前的两杯茶,那么以他的身法,最快也顶多再接一杯茶。不管怎么样,白少虎这跟头算是栽了。

这飞出的四杯茶,可能连陆九空自己也没想过如何接。但如果白少虎要是没接住,别人只会说陆九空战胜了白少虎,而不会说陆九空用自己也解决不了的问题去为难白少虎。

白少虎抢先接住了面前的两杯茶。

或许,他也觉得,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接住全部的茶。既然这样,能多接住一杯是一杯。

只见他双手接住茶杯后,立即转身接住了另一杯茶。不过这样一来,还有一杯茶他是无论如何也接不住了。

看到这,陆九空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心道:你这是活该,我一个人上茶也就算了,你却半路上来插一杠子,这下你是自取其辱。

不过白少虎也没有放弃,他还要做最后一搏。

就在这时,众人只感觉大厅内原本就不高的气温又急速下降,就连冰山北极岛的人,也有受不了的。

不过,白铁英不但受得了,还很享受,因为他的心情很好。人在心情好的时候,遇到的事,多数会往好的方面想,在经历好事的过程中,自然就是享受了。

白铁英之所以心情好,是因为他看到了白少虎的实力。在他像白少虎这个年纪,绝没有这样的功?力。所以他对白少虎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更有信心了,想到这,他自然便心情好了。

当然,白少虎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功?力,他是要以自己深厚的功?力,将那剩下的一杯茶凝在半空。以他现在的功?力,当然无法做到以真力隔空取物,也无法让那杯茶凝在半空。但只要减缓它的去势,只需要几息的时间就够了。

在这几息的时间内,白少虎就如同离弦了的箭一般。冲出、弯腰、接杯、站立。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众人都有点惊呆了,尤其是陆九空,他真后悔,刚才没再送出一杯茶。但现在后悔也为时已晚。

他自认为没办法做到的事,对方也做不到,哪知白少虎竟然接住了。

现在陆九空手中只有最后一杯茶了,他一想,前面几杯茶都难不倒白少虎,最后一杯茶再耍什么手段也是白给,还显得自己气量狭小。

只见陆九空随手将茶杯扔给白少虎。

白少虎单手一接,笑着说道:“陆兄,给我等上茶想必累了,这杯茶就请您自己品用吧。”

说着将手中的茶杯往前一推,只见那杯茶缓缓地飘向陆九空。那杯茶前行的速度虽然缓慢,但却很平稳,就好像天崩地裂也不会落下。

陆九空觉得很奇怪,对方这样做应该是想刁?难一下自己,好让自己难堪。但就这样让茶飘过来,对自己也没什么威胁,难道是他为了顾及双方的颜面,而有?意为之?正想着对方会耍什么手段,那杯茶已来到自己面前。

陆九空下意识的用手一接,哪知这一接可不得了,陆九空就如触?碰到千年寒冰一般,动作不经过大脑的将手一缩。那杯茶便直线下落,还好他反应快,以另一只手接住了茶杯。

原来这只茶杯上附有白少虎的寒冰真力,陆九空的手刚一触?碰到杯子,便有透骨寒气通?过手指传入经脉。

只听白少虎面带笑意的说道:“怎么?陆兄连杯茶也端不稳,想必是刚才上茶有些累了,还是回去好好歇息去吧。”

陆九空一听心中大怒,但表面上还是要装成是感谢你的关心,说道:“白兄远来是客,却给我这个主人献茶。如此大礼,我自是一时半会受不起。”

“不急,不急,陆兄可以慢慢享用。”说罢,便做了个请的姿?势,似乎在等陆九空喝一口茶。

陆九空也想立即喝一口茶,但这茶是那么好喝的吗?

武林中的内功可分五大属性,分别是: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太极这五大类,其中每一类有分有金、木、水、火、土五系。只不过一般的习武之人都不管这些,大家都只以刚猛、阴柔来区分内功。不过真正练?功有成的人,是会细细区别,以便对上不同类型的敌人。

白少虎所习的《北极冰山诀》属于太阴?水性,而陆九空的内功则是少阳金性,对于白少虎凝结的冰块,他还真是没什么辙。

借着说话的这简短时间,陆九空硬是用内力将杯中冰块的最上层化为冰水,勉强的喝了一口。

这时,下人来报,说白铁英众人的客房都收拾干净了,可以进去住了。

听到下人来报,陆昆忙借众人连夜赶路为由,请他们先行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次日早晨,吴越天与柳如雁用过了早饭,两人便把随身的衣物收拾一下。正准备向陆九空辞行的时候,却听到外面嘈杂。

吴越天开门一看,原来是众多仆人都在收拾一众屋子。吴越天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众多武林盟主的候选人将齐聚于此,一起商量如何对付这次的行刺事?件。因为前两天捉拿刺客的事,陆昆就把这事给忘了,所以现在正赶着给那些人收拾房间。

正说话间,只见管家领着一些厨师从这儿过。看到吴越天在这,他忙把头往下一低,向旁边一扭,快步走了过去。

既然别人不愿意告诉他,吴越天也不去刨根问底。但旁边一位仆人却不满意了,对正准备辞行的吴越天说了实情。原来陆昆打算宴请白家叔侄两,但又不想让吴越天知道,于是让管家躲着吴越天。

吴越天一听就明白,陆昆不想再让他在众人面前出现。就算他要去向陆昆辞行,陆昆也不会见他。于是他便回房,帮妻子收拾衣物。

柳如雁一看丈夫这么快就回来了,觉得很奇怪,问道:“怎么,这么快就跟陆前辈告辞了。”

“没有。”吴越天一边把包袱打上结,一边说道:“陆前辈正忙着与白岛主商议,不久后众位武林盟主候选人将齐聚于此,他们先商谈一下刺客的事。既然我们不管这些事,也不去打扰他们,也就不必亲自去跟他们告辞了。想必不久就会有人去告诉陆昆。”

有了新的帮手,陆昆便要把吴越天支开。但白少虎一到,便与陆九空不和,他们有是否能真正的合作?被抓?住的刁三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背后的凶手到底有何目的……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潜伏篇,第二十集——你方唱罢我登场

潜伏卷 二十、你方唱罢我登场

二十、你方唱罢我登场

白家叔侄的到来,似乎是陆家的助力,但两名武林盟主候选人的不和,使得事态发展也变得不明朗……

酒桌上,陆昆举杯正要发表感言。只见一名仆人走了进来,在管家耳中小声说了几句。管家把那下人打发走了,又在陆昆耳中小声嘀咕了几句。

陆昆一边喝着酒,一边点头示意。待管家说完,陆昆又毫不在意的让大家喝酒,但脸上却显着另一种表情,一种长出一口气的表情。

这表情当然没有瞒过白铁英,只见他一手拿杯,一手将坐下的凳子向陆昆移近,并问道:“老先生,刚才下人来报,是有什么事吗?”

陆昆一脸不在意的表情以及语气说道:“一个朋友因要事临时走了。本来是想让他来面见一下您的大驾,可惜。看来你们两位的缘分尚未来到。”

白铁英也一脸失望的说道:“那真是可惜,可惜。不知老先生口?中所说的朋友,是否就是昨晚我所见的那个高手。”

陆昆听了一愣,旋又恢复自然道:“不错,正是他。”

“那为何昨晚大厅之中,不见他的身影?”

“这……这是因为昨晚家中来了刺客。他在捉拿刺客时着了对方的暗算,中了那人一掌,所以就先回房休息去了。”

“原来如此,不知昨晚的刺客是何人?”白铁英也感觉到陆昆不想提起这人,于是转变话题问道。

陆九空说道:“说来惭愧,他原本我门下的一名食客,直到昨晚才弄明白,他竟然是个奸细。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一直以来刺杀盟主候选人的这些人应该就是‘寸草不留’的刺客。”

“原来是他们。”白铁英听后一惊:“没想到他们动作也真快。如果这次行刺真的成功,那正道武林可就真的要翻天了。只不知他们到底有何目的。”

但一旁的白少虎却在心中不屑的说道:这还需要了解,了心死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说明了一切,就是寸草不留的“杀”所为。

望着白铁英这样的担忧,陆九空忙劝道:“白前辈不必担心,谅这批刺客能弄出多大的事。”

“小侄不可小瞧了这组?织啊!”

但陆九空却更加自负道:“这些‘寸草不留’的刺客其时也没什么,我们早就得到情报。昨晚就已经布置好天罗地网了。”

陆九空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布了天罗地网,但这完全是鸡肋。不过陆九空断不会打自己的嘴?脸,他只把好的一面说出来。

不过这话听在白少虎的耳中,除了自夸以外,全是废话。但白少虎也不着急跟他唱对台戏,他一边喝着酒吃着菜,一边听对方夸夸其谈。

一个人说?谎说得越圆?满,当然越难找出破绽,不过一旦被找出来,那么这个谎?言的气球势必被戳破。因为说话者已经将他能想到的破绽全部给圆了,能被别人提出来的,自然是他所想不到的。

等陆九空说完,白少虎才漫不经心地问道:“照陆兄这么说,那名刺客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那是。”

“既然这样,为什么刺客还是逃出去了。而我们来的时候,这里既没有打斗声,院内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最后还是我叔父出手,才将刺客一举擒拿。”

“这……这。”陆九空这了半天,眼珠子四处乱转。想了半天,当他看到桌上的一盘鱼,这才猛然想到:“我们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白少虎轻蔑的笑了笑,说道:“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没什么不对,不过寸草不留成?立了不知多久,被他们所杀的了不起的人物也不知有多少。但一次也没被别人发现他们自己的老巢或者联络地什么的,这充分说明对方每次在行动之前,早已想好退路了。现在你们布好了天罗地网来等刺客现身,完了之后让刺客逃,你们既不阻拦,也不假意追赶。这不就是在告诉对方,我在跟?踪你,你赶紧引我们去。”

这一通话真把陆九空说的无言以答,只恨不能一剑将眼前这讨厌的家伙给捅?了。“听白兄款款而谈,想必是有什么高见,不如说出来,好让我也增加点经验。”

“与其说进行不可能的跟?踪,不如将人捉住,以严?刑逼供。”

陆九空听后冷笑道:“若说这方法,我们自己不会,还用你来教。对方是寸草不留所训练出来的杀手,你以为就那么容易逼供。”

“这倒奇了,那你们当初如何得知有刺客来,然后布下天罗地网。”

“我们也是用?刑逼供。”陆昆在一旁解释道:“这名刺客已不是第一个来行刺的人。”说着,他将所有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只不过他将吴越天给省略了。

“这个刁三能在此卧底那么长时间,在被抓时又能有自毁经脉的觉?悟,他自然不会像先前那个刺客那样,随随便就招供了。”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做到让他领路,我们在后面跟?踪。”

“我早就在想放长线钓大鱼了,若非被你们擒拿,现在可能已经找到他们的联络点了。”听白少虎饶了一大圈子,又说回去了,陆九空很是不耐烦地说。

“陆兄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虽说要跟?踪,但并非用你们的方法,因为那样做太直了,根本不可能。相反,还会被对方利?用,引我们如彀。”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跟?踪?”

“首先,得让那刁三放下对我们的戒心……”

私?刑,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当然,这仅仅是明令,也就是说:民不举,官不究。而且就算是民举,官究不究还两说。

穷人一天到晚只想着如何才能吃饱饭,哪有闲心设什么私?刑。这条禁?令当然是为有钱人设的,不过设这条令,并非是为了管这些有钱人,不让他们胡?作?非?为,而是为了朝?廷敛财之用。

试想一下,这些有钱人家哪个没有丫鬟仆人。他们表面上是下人,实则就是发?泄的对象,不少人是被活活打死、逼死。谁无父母,哪家没有儿女。这些人一死,他们的家人会到官?府去告?状。这时就是当?官的大捞特捞的时候,之后再给死者家属一些抚恤金也就了事。

更何况,朝?廷与江湖早就有了协议,互不干涉。只要江湖的人不动?摇朝?廷的权?利,朝?廷乐的让你们江湖正邪两道互相厮杀。

陆家本就是大户人家,陆昆又做过官,家中自然有刑房。原先那名刺客就是在这招供的。现下他已被转移到衙门大?狱了,这里只关?押了刁三一人。

这些天,刁三?不间断的受到各种酷?刑,但他就是抵死不开口。其时刁三知道,那个人的手段不一定就真的比这些正派人?士更残?忍,但他还是死扛到底。

这当然是因为对那人的忠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特别痛恨伪?君?子。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武林正道,甚至是武林盟主的候选人,竟然会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

到了第三天,众人终于打算休息一下,但对于他的审讯却始终没有停止。

这时,众人正在吃午饭,望着面前众人在自己面前划拳行令、有说有笑。刁三明白,威?逼不成,就改为利诱,这是套取敌人情报的最常用的两种方法。

眼不见,心不烦。刁三狠狠地咽了口吐沫,双眼一闭就不再看他们。

就在这时,刑房的大门打开了,众人忙放下碗筷,来到那人面前,说道:“白少侠,您来看他了,您放心,他绝对跑不了。”

白少虎也懒得拿正眼望他们,只是嗯了一声,说道:“你们先出去。”

那些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相视一眼,便纷纷离开。他们明白,刁三又要受?刑了。上一次也是这样,陆九空让他们出去,不久以后,那名刺客就招供了。

大门被?关上了,但刁三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受到非?人的酷?刑。只见白少虎背在后面的手伸了出来,手中提着一只食盒。他将食盒的盖子打开,房?中顿时香气四溢,将原本酒菜的味道全都盖住了。

刁三依然紧闭双眼,既不看,也不听,更不闻。

只听白少虎很客气地说道:“朋友,这两天你受苦了。”

刁三依然不说话,他知道,自己一旦开口,便是心志松动。即便不是这样,对方如此狡猾,也不知道会用他们办法,从他的哪句话中得出有利的情报。

白少虎见对方不答话,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先不说跟我们合作有什么好处,至少你招供以后没什么坏处。你看,这两天,不仅你受苦,我们也受累。所以我们今天才休息一下。”

刁三还是不说话,但他心中可把白少虎祖上都问了个遍。因为他全身上下的要穴都插上了钢针,就是别人不再针对他动什么刑,他也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受到痛苦折磨。今天白少虎他们休息,但刁三却没办法消停,他还要继续受苦。

看到刁三依然面无表情,白少虎有些心痛地说道:“真是可惜啊,像你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却不能为正道所用。”

“你还是杀了我吧。”刁三终于开口了:“你们是从我口?中问不出什么的。”

“其他人确实想过把你杀了了事,但我却坚决反?对,甚至还保住了你的武功。”

“你们没有废我的武功,让我的四肢完好,其实是想我找机会逃走,以便给你们跟?踪的机会。我想,我身上已经被你们下了特殊的药粉,我闻不到,但你们却能顺着药粉找到我。不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在进行刺杀之前,我们就想好了一切。包括我失手被擒,你们会用什么方法来逼我的口供。不过你们放心,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人了。就算我行刺成功并成功逃脱,在短期内也很难发现他的行踪。所以你也就别白费心思把我弄走了,我是不会走的。”

刁三一口便说出了白少虎的想法,他自然是大惊,他没想到此人像他的“姓”,而不是像他的形。但白少虎表面上还是那样的平静,他可不想让刁三看到他内心的想法。

“兄台此言差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若损了他,必有愧生养自己的父母。武功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比之生命更重要,我若锁了你的琵琶骨,无异于杀了你,这样的事同样有损阴?德,我不会做。以后我们会对你减少用?刑,毕竟这样对谁也没好处,我只希望你能幡然悔悟,将你知道的全都交待。”说着,他将食盒中的酒菜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并说道:“待会儿会有人帮你进食,希望你能在好好想想。”

白少虎一回到议事厅,众人忙上前询问计划进展的怎么样。白少虎这次前去,主要是为了刺?激一下他的求生欲?望,顺便探一下他口风。如果刁三挺刑不过,提前招供,那自是皆大欢喜。如果刁三出言不逊,还想反?抗,那么他也会给刁三安排逃走的机会。

当白少虎把刁三已猜到他们意图的事说出来,白铁英与陆昆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好像这结果他们早猜到似的。

只听陆九空幸灾乐祸地说道:“白兄,看来您的大计被人给识破了,那以后该怎么办呀?”

白少虎也是目空一切的主,自然看不起那些暗地里刺杀别人的刺客,认为他们没什么能耐,只会偷偷摸?摸的干。面对刁三这么个人他也真的没办法了,但又不愿意就这样被陆九空打?压,于是义正言辞的说道:“不错,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但不知陆兄有何高见?”

“为今之计,只有先把他杀了,再从其身?体经络中探明其武功来历,或可查出点什么。”

陆昆点头同意道:“这可能是现下唯一的办法了。”

白铁英道:“我与他交过手,他所使的是朱砂掌。这门武功并非大门大派秘不外传的,只要你有毅力,就能练成。”

“不错。”白少虎也同意道:“就算我们通?过他的武功,找到他的师门,他的师门也可以说跟刁三早就没有关系了。”

“那该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还让一个俘虏牵着鼻子走。”

这时,白铁英似乎想到了师门,说道:“我与刁三交过手,他并没有出全力。按理说这不正常,当时他行刺失败,就算不去回合地点,也要拼命逃走,之后再与接应的人见面。但遇到我们的阻碍,他却不全力抵?抗,你们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陆昆好像有点明白地说道:“白岛主,您的意思是说,他不敢使用全力,是因为一旦出手,我们就可以看出他的武功出处。而他与师门还有着联?系,或者被师门通缉;或者他的师门花钱买凶。更有可能,他的师门也是寸草不留的一部分。”

“就算知道这些又能怎样?”陆九空没耐心地说:“这两天来,我们用了多少方法,可结果呢?他既不反?抗,也不招供,一副死了算了的样。你们说该怎么让他显示自己真正的功夫。如果可能的话,他也就不会被我们抓?住了。”

当众人正为刁三的事儿苦恼的时候,吴越天与妻子柳如雁已经享受了两天悠闲的日子,甚至还结交了一帮武林侠士。

陆九空、白少虎轮番上阵,但对刁三完全无效。白铁英的一席话虽然提醒的众人,但大家还是没想出办法。接下来还有其他的武林盟主候选人到来,他们是否有更好的办法?吴越天与妻子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他们对这轰动武林的盟主候选人被刺杀一事就真的丝毫没有好奇心?

预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李贵篇,第一集……

潜伏卷 外传:狼来了的代价

外传:狼来了的代价

人都会做梦。

有的人心思单纯梦少;有的人心思复杂梦多。有的人白天看到什么,晚上就梦见什么;有些人做梦天马行空。有些人做美梦;有些人做恶?梦。有些人只要睡觉就做梦;有些人则成天做梦。

梦到底有什么含义呢?

有的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有的人说:梦,是你内心最深刻,最隐秘?处的写照。

有的人说:梦是有预兆的,只有那些特别的人,才能解释梦的含义……

有些人从早忙到晚,一躺下就呼呼大睡,几乎不做梦。

而有的人却忙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虚与委蛇。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梦见自己的敌人要来杀自己,被自己杀死的人要来报仇。

九花娘以前很少做梦,因为她的生活很充实、很满足。

充实,是因为她想要得到的,都会不择手段的去得到。满足,是因为她想要得到的,在不择手段的掠夺之后,都会得到。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发现,有些人,有些情感,是你不择手段反而得不到的。所以九花娘开始做梦了——思之不得,转辗反侧。

后来,她的美梦变成了现实,现实,又转化为噩梦,就这样无限循环下去。

今天,九花娘又做了一个梦。一开始,这个梦有个很好的开头。还是小女孩的她,坐在一片山坡上,山坡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清风从她发?丝拂过。

她怀中的小羊发出稚?嫩的叫?声,引得周围的羊群不时的回应。这时,她突然站了起来,来到山坡边沿,望着山下辛苦劳作的人们,嘴上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

只见她先深吸一口气,然后大喊道:“狼来了!!!狼来了!!!”你别看她是个小女孩,但声音却出奇的大。山坡下的人立即就听到了,很快的,这些人就赶了过来。但她却躲在巨石后面,看着气喘吁吁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虽然知道上当了,但看她是个孩子,也就不计较什么了。

但随后,第二天、第三天,这样的事情又再度发生,所以大家也就不再相信她了。

但后来,狼真的来了。任凭她再怎么大声的呼救,山下的人也只当没听见。

看着狼将她的羊一只一只的分食,她变得手足无措,连逃命也忘记了。当所有的羊都被吃掉以后,它们终于看到了她,以及她手中的羊羔。

这时的九花娘知道,自己再不逃跑,就会和其它的羊一个结果。所以她想都没想,就丢下怀中的小羊,拼命的跑。

但她的速度又怎么能快得过那些饿狼呢,小羊一被丢下,就成了狼群的口?中食。而其它的狼群则在后面拼命的追捕她。

一块小石头将她绊倒,等她回过身来,一只狼已经铺了上来,将她的四肢死死地按在地上。她吓坏了,也不敢看,只得紧紧地闭上眼。等过了一会,感觉那狼没有动静,便略带好奇的睁开眼。就看见那只狼的脸离自己很近,近到自己都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看到一双狼眼,一双会放光的狼眼。

光,很亮。亮的很刺眼。所以九花娘再次闭上了眼。但那光还是透过眼皮,刺?激着她的眼球……

这光太刺眼了,所以九花娘不由得用手遮住了脸。

或许是因为动作有点大,惊醒了身旁的孩子。孩子的哭声,也把她从噩梦中拉了回来。

看着吃饱了的孩子躺在怀里,想到这是她现在的唯一,九花娘心中不禁吃痛。

就在此时,她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

九花娘知道,又是那些村?民在嚼舌根了。

不过不要说是背后议论她了,就算是当面说她,她也不在乎。比这更严重的,如贴纸符、洒狗血这种事,那些人也不是没做过。如是以前的她,这里早已横尸遍野了。

推开门,果然,前面不远处有一小撮人围在那里,议论着什么。

她稍微一走近,就听到有人轻轻的咳嗽一声。接着,就见那些人停止议论,纷纷转过身来,对她笑了笑,便三三两两的离开。为了防止她怀疑,还故意大声说话:

张哥,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小狗子,你老说我老婆肚子没动静,你看,这不就有了。今?晚到我家喝酒去。

九花娘看着这些人,实在是哭笑不得。

这个村子不大,你要是大声说点话,差不多全村都能听到。所以九花娘虽然走到哪都是空无一人,但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对于整个村子的人来说,她九花娘是个不祥的人。

说“人”,或许还抬举她了。

在村?民的眼中,她是只狐狸精。

首先:他曾经变过。原来她刚来到村子里的时候,是个身材臃肿,长相丑陋的女人,但后来却变得美如天仙。对于这朴实的村?民来说,这样的易容术,确实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其次:她的丈夫与公公虽然父子不和,但两人平时的生活却相安无事。可自从化名花花的九花娘嫁过来之后,父子两相继去世。这还不说明她是个不祥的女人。

再加上她平日种种怪异的举动,村里人更有理由相信,她并非一般的女人,而是一只妖狐幻化而成。

为此,村里人没少上镇子上去请和尚老道。可这些人不过是嘴把式,一遇到江湖出生的九花娘,那些人连人影都没看到,就被制?服了。

虽然没把九花娘制?服,但为了请法?师,这样一来二去的,周围左右几个临近的村镇都知道他们村有鬼,而且是那种很厉害的狐妖。这样一来,有哪个法?师敢上他们村,村里的人再到镇子上赶集,也没人敢和他们做买卖。

自此之后,也没人敢打扰九花娘的生活。

不过今天中午,九花娘还是从零碎的消息中得出,镇子上来了个女道姑,说是晚上要进村帮他们除妖。

九花娘这次没有笑,而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乎是解脱了。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在梦中,狼要吃她和她怀中的小羊,她拼了命也要保护它。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就将那只小羊羔交到了别人的手了,这时的她才完全解脱。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仅仅一瞬间。一瞬间之后,她的脸上又浮起了轻蔑的笑容。

回到屋中,她开始等待晚上对手来临的那一刻。

¥¥¥

妙音出生之前,城里发生了瘟?疫,虽然家中有钱保住了她们母女,但妙音一出生就体弱多病。

父亲重男轻女,对她的是很少过问,真正关心她的只有母亲、乳娘和弟?弟。

当她长到十岁所有的时候,有一次去逛庙会被一个拍花子的拐走。后来幸得一位道姑出手相救。送她回家的时候,母亲自是特别感激。谈话间,那名道姑说妙音身?体羸弱,只不过用?药保住命而已。母亲一听就知道这是个世外高人,便问该如何是好。

那名道姑就让孩子跟她出家。

虽然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但为了孩子,做母亲的也只有忍痛割爱。

小妙音跟随?师父进了道观,一点也不怕生,很快就和师?姐们打成一片。后来不仅身?体好了,还习得一身武艺,更成了这九天玄女观的观主。

当年若没有她的师父,她可能活不过十八。所以成年后的她喜欢到处云?游,希望能多管一些不平事;多救一些苦命人。

正品着茶的妙音师太,就听到右斜角一桌客人说话突然小了下来,这使得师太很是在意。

虽然周围声音吵杂,那几个人说话声音也小,但师太还是听到他们的说话内容。

甲:“哥几个,你们看,东村的老张头。”

乙:“是呀,他又来了。我大伯跟他有些交情,曾劝他离开那个村子,以后也不要再来了。现在谁见到他们村的人都讨厌,让他死了这条心吧,这个镇子上没有谁能斗得过那‘东西’的。”

丙:“二位,你们在说什么呢?”

甲:“你去参加乡试,当然不知道,东村李富家出了事,招来了一条狐狸精。”

他说狐狸精的时候,声音放得更低,几乎是用气在说话。

听到这话,丙反而声音大了起来,正色道:“兄台,话可不能这么说,须知‘子不语怪力乱神’。”

乙:“子不语不代?表子不信。你要是不信,那你去把那妖孽给收服了。”

再听下去,也不过是几人的插科打诨,师太遂没了兴趣。

抬眼再一看那张老头,已经进了庙里面。

师太急忙付了钱,一闪身,也进了庙。

在神像前,只见老张头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虔诚的说道:“菩萨保佑,希望今人我能找到一个有本事的大师,解救我们村子。”说完,便拿起供案上的签筒,摇了起来。

正殿的西南角,有个专门解签的。师太便来到他的身旁,问明了老张头的具体情况。

这件事几乎整个镇子都知道,是以解签人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师太。

就在这时,老张头拿着签过来求解。

那妙音还没等老张头把签放下来,就一把手拿了过来,说道:“老施主,您的事,我来帮你解决。”

老张头抬头一看,是一三十岁左右的道姑,也没觉得她有多大的法?力,便问道:“这位师太,可知老朽我要解决的是什么是?”

“自然知道。”

“既然知道,那老朽就跟你说,先前有好几个大事,看样子都是法?力高强。但结果呢,都斗不过那个狐妖。这位师太,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施主是不相信贫道。”说着,妙音将那支签立在桌子上,用手指抵住顶端,一用?力,将整支竹签都穿透桌面。

妙音知道,要想让对方信服,自己必须拿出些手段。

那老张头一看,吓得愣了半天。被叫回过神后,立马跪了下来,不断的说道:“师太救命,您再不出手,我们村子就要被那狐狸精给吃了。”

妙音一把将老头扶起来,说道:“老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一定会帮你们的,不过你要将整件事详详细细的告诉我,我才好帮你们。”

于是,老张头将那狐狸精如何进村,如何害人,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关于“狐狸精”如何进村,本人在《李贵篇》有详述,在此不多说了)

听完以后,妙音说道:“老施主,你先休息一下,回去告诉村?民们,就说我明天晚上去除妖。”

“别啊,师太。要知道救人如救火,您还是今?晚来除妖吧。”

“不是我不想去,只是我有许多材料没准备好,待我准备好了,就去除妖。”

“师太您要什么材料,鸡血、符纸、桌案、供品、桃木剑,我们那都有。”

妙音明白,为了除妖,村?民们没少行动,于是对老人说道:“老施主,我所要准备的东西,不是一般的凡品,必须我亲自去准备。您回去以后,就叫村?民们小心一点,相信推迟一天她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妙音来到村外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周围是大片的农田,还有一个小水塘,一派乡村田园风光。

妙音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对她的修行、感?悟都有好处。但她也知道这次来的目的,是以他只是驻足观看了一番,便向村口行去。

此时,村外已聚?集了村里的所有人,当他们看到妙音的时候,赶忙迎了上来。

妙音没想到,会有这么大阵仗,也急忙上前问道:“众位施主,你们这是做什么?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回家生活做饭吧,那妖孽我一人便可解决了。”

只见其中一位年长的老人走上前来,深施一礼,方说道:“这位仙姑,前者我们请来了一位法?力高深的道长,他说那只狐狸精妖法高强,他一面要对付狐狸精一面要保护我等,才致使他不但没有除掉那妖孽,还受了重伤。因此我们想,不如全村集体先逃走,等到明天仙姑你将那妖精收服,我们再回来。”

妙音师太一听,笑着道:“诸位不必如此,我早已有了除妖的方法,大家只需在家中安心休息,不会有任何事的。”

虽然师太这么说,但大家还是不放心。等到妙音进了村子回头一看,那些人还是远远的站在那里,甚至有些人已经出了村口。

妙音明白,这些人是真的怕了,既然不能说服他们,那就早点解决村子里的事,好让大家都安心。

按照村里人的指示,妙音来到那个“狐狸精”的家中。她没有像以前那些除妖的和尚、道?士那样大喝一声,冲进去,而是很有礼貌的敲门。

九花娘很惊讶,没想到这次来的人竟然这么有礼貌。于是,她也对着镜子把头发理了理,将熟睡的孩子放到床?上,起身开门。

门开了,九花娘先行了个礼,说道:“不知道长来此有何贵干?若是要借宿,只要您不觉得此处简陋,在下乐意之至。”

“无量天尊!贫道并非来借宿的,而是来此解决问题的。”

“解决问题,是解决我的问题?那要看道长有没有这种能力,以前有许多自称法术精深的高僧名道,都要说来消灭我。但结果都是落荒而逃,我却好好的在这待着。却不知道长要如何解决我?”

妙音说道:“施主误会了,我说我这次来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妳的。只不过解决的问题也是关于妳的问题。”

九花娘道:“妳这道姑说的话还真是奇怪,既说来解决关于我的问题,又说不是来解决我。”

“九花娘,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妳隐居在此处,但事情已经闹得不小,村里的人不断的去外面找?人来降服妳,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江湖之人抱着‘打抱不平’的心理来这里。虽说正道武林已经承认了妳,但不代?表正道中的每个人都能容得下妳,更何况还有邪道武林,他们可是一直拿你做叛?徒。”

听到妙音的话,九花娘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双脚分立,两手摆出招式对准妙音。口?中问道:“妳是何人,到这里来到底是干什么?”

“在下妙音。”

九花娘一惊,说道:“九天玄女观,妙音师太。”

“不错,正是贫道。”

“看来妳真的是来捉拿我的。”

妙音依然微微一笑,说道:“捉妳,为何要捉妳?”

九花娘道:“我曾经做过那么多坏事,你们这些正道?人?士,怎么可能放过我。”

“那又如何?什么人没有犯过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更何况你与他曾经与邪道为敌,被整个邪道追杀。就凭这个,便值得我辈大家称颂,又怎会捉拿妳呢?”

“很好,多谢妳了。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心做事了。”

“什么事?”

“……”

“妳真的打算这样做?”

没有说话,九花娘只是坚定的点点头。

“其实这事还有其他方法解决,妳不一定要用这么偏激的方法。”

“心已死,身何用……”

抱着孩子,看着九花娘远去的身影,妙音无奈的叹了口气。

忽然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有一丝丝的凉意,竟是一滴泪,一滴红尘泪。

为何世事不能尽如人意,有些人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但现实的无情打击,让他们终身不能完成此理想;有些人曾经做错过事,当他们想要改?邪?归?正的时候,却总是得不到别人的信任。

天已经快要亮了,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迎着朝?阳的方向,妙音踏上了她的道。面对夕阳西下的地方,九花娘走向了他的终点。

已经很久没有抬头挺胸的走路了,曾经的九花娘,总是以眼角的余光去寻找猎物。后来的改?邪?归?正的她,也总是低着头跟在丈夫的身后。落难之后的他,由于怕被敌人发现,也一直改头换面不敢见人。

现在,她终于在人生的最后,可以毫无顾忌的抬头做人了。

静静的山岗上,并排有两座坟墓,分别是九花娘与他的丈夫。

“以前做了那么多坏事,以为做了几件好事,杀了几个邪道的人,就能弥补以前的过错?”一个大和尚将手中的月牙铲插在地上,说道。

另一个中年人道:“一死万事休,大师是出家人,怎么能有这样的执念呢?坏人做了好事,不能算是好人。那么,好人做了坏事,是不是也不能算是坏人呢?”

和尚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墓是你帮她立的?”

中年人答道:“不错。”

“像九花娘这种人,根本就不配。”

“配与不配又有什么关系呢,人既然已经死了,就该入土为安。总不能将墓给铲了吧。”

“有何不可。”

“大师手下留情。若真要动手,就让我来替这块墓吧。”

和尚一愣:“你?好吧,我这以铲可不会留情。事后不管结果如何,这墓我都不会动。”

“多谢。”

铲飞数丈外,人退十步远。

“你究竟是何人?”

“武林正邪两道都唤在下——墨道老祖。大师,连我这邪道之人,都能原谅她背叛之事,大师更应该网开一面。”

“好,很好。以你的实力,想杀我是易如反掌,但却留我一命。我也不是那种不知好坏的的,他日若你犯到我手里,我也会网开一面的。记住了,我叫了心。”

数年后,墨道?门被邪道数大门派围?攻,死伤惨重。在逃亡的路上,刚好遇到了了心。了心也遵守了他当年的誓言,网开一面,没有为难众人。

但在众人中,有一个孩子却记住了这个见死不救的出家人。当这个孩子有能力的时候,第一个找上的,便是了心。

这一次,双方谁也没有留手……

李贵卷 一、平凡的名字,不平凡的人

一、平凡的名字,不平凡的人

吴越天家祖上曾有人在朝中位极人臣,后看透了官?场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攀龙附凤而辞官在家。其后人凭着先祖的关系网,以及自身的能力,挣下了一份巨大的家业。吴家之富,在全国各处都有生意,为了方便老板随时突袭查收账目,凡是有吴氏产业的地方,周边都建有宅邸。

这些宅邸或在繁华热闹的富贵市区,或在幽远僻静之所。这里的吴府,便是在青州城外的一座小庄园。

这儿碧水环绕、青竹遮阴,确是一处休闲的好去处,真如人间仙府一般。

一般这样的住宅,周围都不再有其他住户。但吴家世代都是心地善良之辈,不愿夺了别人的生计。于是原来的土地还叫那些农?民来种植,一文钱的租子都不收。到了丰收时,也不要他们把粮食辛苦挑到城里去卖,都是由吴家以市场价收?购。到了荒年,还会开仓舍粥。

因此,这里的人对吴家非常尊敬。当听到吴家老?爷与夫人来了,村里人奔走相告,纷纷赶来要见见这位吴家老?爷。

这些乡下人内心淳朴,见吴越天也不为别的,只想给他们磕个头,谢谢他们一直来的照顾。这些人见吴越天也没什么见面礼,只拿出家中酿的酒、腌的菜。看到乡众们这么热情,吴越天也不好不收。为了让这些人不吃亏,晚上大摆夜宴款待众人。

看到丈夫如此受欢迎,柳如雁心中也是十分高兴。

平时在家中,也时常有武林中人前来拜会。但那些人各个久经江湖,谁心中没有个小算盘,嘴上夸你好,暗地里还不知道下了什么套等着你来往里面跳。所以,每有武林朋友前来拜访,柳如雁都觉得非常累(家中来客频繁,而且都是由自己招待也是其中原因)。

但今天她却显得非常轻?松,面对的都是早出晚归的农?民,他们可没什么心机,只盼着年年风调雨顺,有个好收成……

自从柳如雁闯荡江湖以来,已鲜有放下戒心的时候。

而在这两天里,夫?妻两什么都不想,也不把自己当武林中人,只做一对普通的夫妇。这样的日子,真比他们新?婚后还要幸福。

这天傍晚,夫?妻两欣赏了夕阳美景,正走在回家的田间小路上。此时在田间务农的人已然回家,在私塾读书的孩子也已放学。是以一路上皆十分安静,偶尔会有一两个逃课的孩子在往家赶,急急忙忙的从他们身后跑过。

这时,离家已经不远了,他们正边说边走,却看到不远处的府宅门口有一群人,大约十来个。

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加快脚步往回赶。

等到了家门口一看,来的是一群道姑。

管家一看老?爷回来了,连忙上前迎接。

吴越天一看来人,问了管家才知道,她们本来想进城,但由于道路不熟,因此现在还未入城。现在天色已晚,想来城门已然关闭,所以她们想在此借宿一宿。

这个家虽然平时由管家打理,但毕竟不是他的家。更何况这些出家人来路不明,万一她们是歹人乔装打扮,到时候伤了吴越天,他可就成了吴家的罪人了。他也是有几十年人生经验的人,知道江湖中不少?女子的实力比男人更强。

吴越天是个好客之人,知道这些道姑是来借宿的,也不管是否属实,便立即安排房间给她们,并吩咐厨房准备素斋。

回到房?中,吴越天换了一身便服,就准备出去招呼客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的是管家,入得房内,他谨慎的望了望外面。

关上?门后,他先给吴越天施了个礼。紧接着走到吴越天的身边,说道:“老?爷,这批出家人不一般,最好还是把她们都打发走吧。”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管家忙说道:“刚才我领她们去客房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人是个男的,于是我便安排他与其他人分开住。哪知道他却不同意,还要与众道姑同住一间屋子,而且那些道姑们也这样要求,还说他们出家人不拘泥那些世俗……”

吴越天听到管家这么一说,他也有些犹豫了。

这时,柳如雁从门外进来。管家一见,连忙又把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希望这位夫人能明事理。劝服丈夫把这些人打发走。

柳如雁知道,自己的丈夫不是那种能将有求于他的人拒之门外的,于是他先劝慰了管家一番,让他放心。又对丈夫说道:“管家说的不无道理,但你也别先急着做决定,一会开席之后,多了解他们一下,我不信他们还能在你面前翻了天。”

吴越天这时也没了主意,也只得如此……

饭菜并不算很丰盛,只是简单的农家菜,但却很可口。这样做,是为了试探这些人是否是真正的出家人。

谈话间,吴越天发觉,这些出家人各个都不简单。她们不仅会武功,而且实力不俗。这在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吴越天就发现了。

但那时候吴越天并没有立即怀疑她们的身份,因为这些人说话有礼,面带忠厚,不似恶?人。而且从她们的行动以及周?身散发出来的真力来看,她们修?炼的都是玄门正宗的心法,这一类心法不是心有邪念之人可以修?炼得来的。

聊了一会,吴越天发现,这些人不仅谦虚有礼,更是谈吐不俗。

人说“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但事实上,知道天下的不是那些在家读书的儒生,而是那些出家之士。她们虽然不如儒生那样专精于学问,但却通晓各种知识。这些知识是那些整天坐在书桌前,只知道之乎者也的人所不知道的。

随着时间的两极分化,人们的信?仰亦是如此,一边是精神拜佛相信轮回,另一边则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而信?仰鬼神的不外乎穷苦人?民与不必读书却高高在上的人。

有了这些人的资养,原本要外出化缘,经历苦修的僧道们,只须在庙?宇中坐坐,就有人送钱来。这些吃饱喝足的人,再不像从前那样参禅悟道,也不去学习更多的知识。

佛家有八万四千法?门,门门皆可成佛。道?家也有“无术不为道”这一说。

但现在这些出家人,只学习一种术——骗术。他们的所学所用都是为了迎合别人,好让他们多捐些香油钱,多为佛像造金身。更有甚者原本是江洋大盗,有多条命?案在身且不思悔改,竟以出家人的身份掩饰。白天在人前诵经念佛,晚上却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才会惹起管家的警觉。

吴越天自幼饱读诗书,且在海外游学,并非那些腐儒可比。在与对方的交谈中,他发现对方对古籍、诗词、天文地理的了解超过自己的想象。他家中书籍万千,若是对方随便瞎说,他自然一闻便知。对方不仅有着丰富的知识,而且对一些前人的观点有独到的见解,往往语出惊人。

如果一个人为了骗人,而去刻苦学习,那么这个人还是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如果这份精力不放在歪?门?邪?道上就更好了。

这顿饭,管家吃得一点不安心。但吴越天又不听他的,依然和对方谈得很是欢快。

无奈之下,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位聪明能干的女主人。但平日里在管家眼中精明能干的柳如雁,此时聊得更开心。

忽然,柳如雁响众人中唯一的男道?士问道:“说到现在,还未请教,敢问道号。”

一听这话,管家可来劲了。他觉得自己没看错,这位女主人确实厉害,她现在与对方套近乎,然后问明对方的详情。自己再找个机会去核实,只要发现他们所说的话不实,便可叫官?府把他们抓起来。管家现在是越来越佩服柳如雁了。

如果给他些时间,他可能会想到,如果对方说他们出家的地方远在天边,或者就是游方道?人,那该怎么查。就算查出对方真的是什么歹人假扮的,恐怕对方已经得手了。但管家现在可没功夫细想这些,他只想到了如何查出对方的真?实面目;如何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及对柳如雁的佩服。

管家根本就没想过,如果对方真的不是好人,发现矛头不对立时动手,又会有什么后果……

这时,只听那道?士行了个礼,道:“贫道道号‘斤金字’。”

听到对方一报出名号,管家就暗暗把名字记下,准备找个机会出去。

而柳如雁听到这个名字,反应比管家更大:“阁下便是九天玄女观的斤金道?人——李贵?”

吴越天听了,也是一惊,不过他惊的不是因为知道斤金道?人的名号,而是因为柳如雁的反应。

“夫人,您与这位道长相识?”

“虽不认识,但关于道长的名声,我也是早有耳闻的。”

吴越天听了又是一惊:“原来道长早已是威名远播,恕在下久居海外、孤陋寡闻。”

李贵听了,一笑道:“施主过奖了,在下哪有什么威名,只不过常年与师?姐、师?妹们同住于一处,被大家误以为是登徒子罢了。”

吴越天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柳如雁忙解释道:“道长自幼家中变故,被九天玄女观的主持收养。因九天玄女观一向只收女子,是以道长是那唯一的乾道。他与陆九空、白少虎一样,同样是武林盟主候选人。”

吴越天听后不再惊讶,但还是不住的赞叹,他没想到今次来竞选的武林盟主之位的人都是如此年轻。

这武林就像是朝堂,皇帝自然不喜欢成天啰啰嗦嗦的老头?子,他喜欢的是那种年轻俊美、思想活跃的年轻俊才。

吴越天虽然很少参与江湖之事,但看到如此生机勃勃的武林才干,不仅也多赞美了几句。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不管是年轻有为,还是老当益壮。

听了吴越天的赞美,李贵自然不能照单全收,总还是要谦虚几句。

“我也不过是得武林朋友的抬举,至于威名远播,那自然是属于您‘儒刀’吴越天了。”

一旁的管家听了,心道:坏了,这批人原来早就踩好点了,就等着老?爷夫人落网了。

那管家正想着,如果一会这的动起手来,自己该如何是好,怎么才能保护好吴越天柳如雁。

只见吴越天面有吃惊地说道:“原来李道长早已认识在下。”

李贵笑道:“吴大侠以前我自未谋面,不过儒刀之名如雷贯耳,天下谁人不识。关于您与峨眉女侠柳如雁的婚事,贫道虽未能有幸参加,但也是知道的。刚巧我们当中有以为师?妹与柳如鱼有一面之缘,因而我知道阁下您就是儒刀吴越天。”

“原来如此。”

话已经说开了,大家都是武林中人,也就放得开。

几轮交谈下来,吴越天知道,这些所有武林盟主候选人,因为杀手刺杀的原因,所以齐聚于此。李贵是这一届武林盟主候选人之一,这样的事他当然也会参加。

第二日,将李贵等人送走后,吴越天问了一个既不能算问题,也不能当着众人面问的问题——李贵为什么叫李贵?

ps:一个名字也值得写几章,作者是真的没东西写了?

李贵卷 二、李贵的贵

二、李贵的贵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吴越天觉得,李贵学识不浅,谈吐也不俗,家学也必定渊源。

这样的人,应该跟自己相配的名字。就算一出生他的名字没法选,现在改个名字也是可以的。

对于吴越天这样的问题,柳如雁也给了他一个同样奇怪的不是答?案的答?案,或者说是答非所问。

——李贵很贵

李贵为什么叫李贵,对于吴越天这样的问题,大家或许都能理解。因为见过他的人都认为,他的这个名字与他这个人实在不相配。这个名字太平凡了,但这个人,却有种脱离凡尘的气质。

但对于妻子的回答,吴越天就真的不懂了。

不过,若是把这一问一答放在整个武林,则要掉个头了。

大家一定会奇怪,学识渊源的吴越天怎么会问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对于柳如雁的回答,大家却都能认可这个答?案。

因为,李贵确实不便宜。

李贵到底有多贵,那要看他出?售时的重量;李贵为什么这么贵,则要从他的身世说起。

与吴越天猜想的不同,李贵并非出生在书香世家,相反的。他的父母在别人眼中地位并不高。

李贵的祖上都是种田的,一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经过数代勤恳耕种下,终于有了自己的几亩薄田。传到李贵爷爷的时候,也有了点闲钱。

老人家老来得子,生了李贵的父亲取名李富。由于生孩子的时候年龄过大,李富的母亲生下他后不久,便撒手人寰。李富是家中独子,又是老伴拼了命保留下来的血脉,自然倍受宠爱。

俗话说得好:穷则思变;饱暖思淫?欲。

当一种生活有了改变的时候,拥有这种新生活的人的思想也会随之而变。

当一个穷人,靠着自己的努力挣了钱了,他一般有两个想法。

一种是继续努力,赚更多的钱。

一种是思想境界提升,想要有出息。

李富的无亲无疑就是第二种,他在同村的种地的来比较,算是最有钱的。虽然他这么点钱其实也少的可怜,但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已经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了。

他这么想,也不算什么坏事,这说明他有自信。

一个人有了自信,那么他的心态,他的眼界也自然不同了。

他知道,一直这样种地是不会有出息的。

看到村子里对那些个有学问的人都非常尊重,于是他想到让自己的儿子上学念书去。

每个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希望他们将来能有出息,能出人头地。让李富去上学,是个很明智的决定。因为读书是当时最有前途的。

古有孟母三迁,最终成就了仅次于孔子的亚圣。

由这个故事可以得到两个重要的信息,其一就是周围环境对人的教育。孟母之所以三迁,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对孟子的影响不好,如果不离开,会让正处于成长中的孩子误?入?歧?途。

这个故事透露?出的另一个重要的信息就是,父母对孩子成长的教育与影响。试想一下,如果孟母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或者放任不管,那么孟子以后还会不会是孟子……

拿李富与圣?人相比不实际,他的父亲也没有孟母那份觉?悟。

他只是个种田的。

虽在他在同村种地的当中算有钱,但他始终是个农?民,也只是单纯的想着儿子能念好书,等以后有了出息别人会对他很尊敬的朴实的老人。

可是他却没想过,这样做的结果,未必是一件好事。

在同村种田的来说,李富可算是有钱的。但在学堂之中,李富则是最穷,最被人看不起的一个。

此时,他若是发奋图强,也许还能有些成就。毕竟,在当时的环境下,想要往上更上一层楼,不是光自己努力就行了。但他的功课实在太差了,就连教书先生也不喜欢他。

科举考?试发展到那个时期,其内容和形式已经僵硬化,尤其是科场所考的八股文。由于形式结构简直是死板,使读书人的知识结构变得僵硬、陈旧。

教书的是一位读了几十年的老先生,而听课的却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孩子。每天听着先生之乎者也的念书,这样的学怎么能上的下去。因此,逃课成了众人每天必做的事。

李富的功课很差,老?师自然不喜欢他。家中又没什么背景,那些地主家的孩子也不待见他。为了不受欺辱,他更愿意和其他同学一起逃课。为了能让同学正视他,逃课的黑锅当然就由他来被。

这样一来,他就成了老?师重点树立的反面教材。

越是这样,李富就越不想上课,成天跟着其他人逃课。

在同学之中,李富还算讲义气,但由于出身太穷,始终被别人耻笑。他若想和别人平起平坐,那就只有花钱。但李富一个孩子,他哪来的钱。只有跟家里要,还骗父亲说,要想从老?师那多学点,就要多花些钱来孝敬他老人家。

对此,李富的父亲一点也不怀疑,他觉得儿子说的有理,就算是要种地,也得先买好种子、农具,将牛喂得饱饱的,更何况是读书这头等大事。为了儿子以后能有点出息,现在多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可是老?师的嘴就像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李富要的多了,老父亲也终于有了怀疑,于是在暗地里调?查了一番。这才知道,儿子根本就不去学习,整天与一帮富家公子在外面胡?作?非?为。

虽然知道儿子不学好,但为时已晚,李富在外面已经欠了不少钱。

做儿子的再怎么混帐败家,做父亲的也不能不管。

把儿子从外面带回家以后,就再也不许他出门。而自己呢,不仅要用自己剩下来的全部积蓄拿来给儿子还债,还得拼命挣钱。

每次出门的时候,父亲总是要把门锁好,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可是,当他有一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儿子却不知去向。

知子莫若父,很快他便在赌场里找到了儿子李富。

这个村子不大,没有一个正规的赌场,都是三五成群先聚在一起吃酒,接着就去其中一家耍钱。

很快,李父在一个叫李三的农家找到了自己正在赌钱的儿子。

一到李三家,李父便怒上心头将赌桌推?翻,破口大骂道:“李三啊,我和你父亲是自小一块长大的,你也是自小我看着长大的。如今你有了出息了,怎么就来害我儿子呢?”

那李三被老头劈头盖脸一顿骂,顿觉得很没面子。本想发作,但李老头是村里的老人,跟自己父亲的交情也不浅。于是他强?压心头怒,表面还不温不火地说道:“老?爷?子,我们怎么来害你儿子了。”

“你小子还跟我装。我儿子在学堂上课上得好好的,你怎么把他拉来跟你们赌钱。”

听到这样的指责,李三装成很委屈地说道:“老?爷?子,你这可就冤枉好人了。是你儿子跑来跟我们赌钱的,我总不好赶他走吧。”

“那我就告诉你,从今以后,我儿子要是再来这耍钱,你,还有你们,都不准让他赌。”

“这样可不好吧,他已经欠了我们不少钱,我若在不借钱给他翻本,只怕他一辈子也还不上钱了。”

李父知道,要是还这样下去,儿子就真的完了。不过他毕竟是经历了大半辈子的人,一着急之下,竟然也给他相处一个办法。只见他同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以前欠的钱我也决定帮他还,但以后的钱我就无?能为力了。你们愿意借给他多少赌我都无权过问,若是他又输了,我就没办法,你们想把他怎么样也别来问我。如果你们觉得杀?人不犯事,你们就放手去做吧。”

众人万万没想到,这老头会说出这样的话。

大家都知道,他们家的一切经济来源,全都来自李富的父亲身上。他若真的不管这个败家儿,就凭李富这逢赌必输的能力,十辈子也还不了钱的。老头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立刻把桌上李富面前的钱全部收回。

自此,李富便被?关在家里。

但这样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他从来也没想过这破房子能关得住儿子。

李富也曾数次逃出门去跟别人赌钱,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李富的情况,谁还敢跟他赌钱。

一怒之下,李富便想从家中抢一些钱来用。哪知,那李富不像他爹,自幼他就没怎么干活,再加上他整天吃喝玩乐作息无规,根本就是中干而外不强。与他爹动手,没三两下就被打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为了钱,李富也曾想集结一些同在赌场的赌友一起到家中抢些钱。但这些人都猴精猴精的,他们知道这个家的经济支柱是谁,要是把老?爷?子弄出个好歹来,李富以后就真的再无?能为还钱了。

这些只看钱不认人的家伙靠不住,那就只有求同村的好友了。哪知这些人都不屑于李富的行为,不愿与他为伍。知道他有打劫自己家的想法,纷纷向其父告密。

李父听了,也只能叹一句:“家门不幸啊!”

此后,李富既不能赌钱,也不愿做农活,每日只在村里转悠,东家摸鸡,西家打狗。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捉住他偷鸡摸狗,也不跟他父亲告?状,随便打骂一顿也就了事。李富回家也不敢把这件事跟父亲讲,因为说不定父亲出手比那些人还狠。

时间长了,李富也不怎么再出门,成天在家无所事事。

这一日,父亲比平时提早回家。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回家,在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年轻的女子。

据说这女子是倒在他们家的田埂上,李父看着可怜,便把她带回家。

李父把那女子放到床?上,冷冷的对儿子说了句:“看好了,我去请大夫。”

村里就唯一一位郎中,连李富生个小病,他的父亲也舍不得给他看。

这一切看在李富的眼中,心中那个气呀。自己的赌债他不帮着还,却花钱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看病。要说这女子好看也就罢了,可她长得其丑无比,身材也跟水桶似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把她背回家的。

给那女子把了脉,大夫摇摇头说自己治不了。这大夫只是个乡下的土郎中,见识有限,有太多的病他没见过。

正在这时,那女子醒了过来。

李父自是高兴,忙掏出一些钱给那大夫。

郎中怎么也不肯收,说自己什么忙也没帮上。

李父则坚持要给,说什么把他从大老远的地方请来(李富:其时这个村子也没多大),这就当是路费。郎中推辞不掉,给女子开了些补气调理的药,便收了钱告辞离开了。

那女子刚醒,身?子还很虚弱,李父便让她先在这养着。

在这期间,他们了解到,那女子叫花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是老?爷买来准们给小?姐少爷们出气的。后来老?爷家道中落,本来是想把她给转手卖给别人的,但被她给逃了。

等修养了一段时间,那女子身?体好了,李父便拿出一些钱给那女子,想让她投奔亲人去。

李富也是极其希望这丑女快些离去,一来他每日在自己眼前晃悠,眼都花了。二来,他是怕哪天那个有钱人家追过来要人。虽说人家家道中落,但终归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他们这种小家小户所能惹得起的。

那女子告诉老人家,她家早已没人了,自己是没地方去的。老人家能收养她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可能再要他们的钱能。为了不给老人家家里惹麻烦,她会尽快离开的。

李父看她一个姑娘家,又没有什么亲人,怎么忍心看她一个人在外?流浪而视而不见呢,于是便强将她留了下来。

可这样一来,李富可就不愿意了。之后的他时常对这个女子恶?言相向,总是找借口向父亲告?状要把她赶走。而这个女子总也不反?抗,也不辩驳,只是默默地忍受。但李父可是知道这个儿子的,所以他从来不相信儿子的话,还常常喝斥儿子。

到后来,李富也懒得再赶她走了。不仅是因为她一定不会走,更重要的是她身强体壮,力气比她老爹还要大,关键她吃得还特别少。像她这种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但只吃半个人的饭,相信没过多久,李富的债就能还上。

李贵卷 三、捉妖道姑

三、捉妖道姑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这位不容易的老人;也许是这个女子带来的好运;也可能是她救了这个女子后有了好报。

这一年风调雨顺;这一年县上来了一位好官。这一年年末的时候,李富家不仅还了一些钱,还余下了一些,准备了不少酒菜。

今?晚李父的心情格外的好,酒也喝了不少。

期间,喝醉了的李父不断地说那女子的好,说道最后,竟然要让她给自己当儿?媳?妇。在他们乡下人的眼中,女子不要好看,只要能干活,生儿子就行。

那女子一听,也就乘着酒兴当场同意了。

但李富听这两人一唱一和,可就吓坏来,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酒后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没想到那女子竟会厚?颜?无?耻的答应。他甚至认为,那女的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来他们家的。

李富还想反?抗,但那女子的一个动作,却把李富的话堵住了,也帮李父把酒给弄醒了。

那女子做了一个动作——吹气。

吹气,是经常可以做到的,比如小孩子在看到蒲公英的时候,会上前吹一口;人们在吃烫的食物的时候,也会吹吹。但现在并不是吹气的时候,可那女子还是吹了。

吹气是个中性的动作,有些人做起来很美,有些人做起来很可爱,有些人做起来很丑。但这些形容都用不到那女子身上。只见她吹了长长长长的一口气,吹到后来,竟然连自己的脸皮也吹掉了。这样的情况,可是很恐怖、诡异的。

有些人,看到诡异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面前,会吓得大嚷大叫拼命逃跑;有些人会两?腿瘫?软的愣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显然,李家父子是属于后者。

这是个很诡异的事情,李家父子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发生、结束。事情的开始很诡异,但到后来,却很美,就连李富也破天荒的第一次觉得她很美。

她,很美,确实很美。

美得就跟她的名字一样——花。

这是李父仅有的形容词。

她的身材很好,好的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形容美?女的词有哪些:

小家碧玉、天生丽质、完美无暇、娇羞可爱、温文尔雅、闭月羞花、端庄优雅、大家闺秀、楚楚动人、壁月羞花、国色天香、冰清玉洁、聪明伶俐、眉目如画、花容月貌、貌美如花、温柔可人、温文尔雅、秀外慧中、美丽端庄、端庄典雅、腼腆、羞涩、文静、细心、体贴、善良、文雅、美玉、轻云、朴素、可人、大方、娴惠、得体……

这些,李富似乎在私塾学过,似乎又没学过。他现在的脑子有点空白,又还装着眼前的美?女。

此刻的女子,一点也没有以前那个身材健壮的丑女的一丝一毫的影像。

李父看呆了;李富看痴了。他们从来都没见过如此美的人,真应了那句“此女只应天上有”。如果她不是天上的仙女,那就一定是那专门挖人心的妖狐所幻化。

看见这对父子跟傻?子似的,花花也不以为然,只是对两人解释道:“我本事天上的仙女,因下界贪玩,错过了回天庭的时间。后又被妖邪所伤。我虽尽力逃出魔掌,怎奈伤势过重倒于路边。幸得你父子二人相救,并悉心照顾。今我法?力恢复,本欲回归天庭,但救命之恩不可不报。我愿下嫁于李富为妻,待李家有后,我便可安心离去了。”

有了如此的美?女作为儿?媳?妇,李父外出做农活也放心,李富在家也安心。

白天的时候,花花总是陪同公公去田地里干农活。虽然父子两百般阻止,但她还是坚持要去,这使得李富有时也坐不住,扛起锄头跟了出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个仙女当自己的儿?媳?妇,儿子又能安下心来不去赌钱,老人家自然心宽体胖。事做得多了,饭吃得多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没过多久,花花就怀上了李富的孩子。

李家有后,那自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在高兴之余,父子两也有忧心的地方。花花在生完孩子以后就要走了,这是李富既不愿意看到的。

李富是那种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人,他才不管自己有没有孩子,以后怎么抚养孩子。他只在乎自己的妻子,只在乎自己的好处。

因为知道自己的妻子要走,所以李富的心情很差,吃不好、睡不好。但李父最担忧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儿子的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

在花花生下孩子以后,传来一个好消息。因为孩子还小,离不开母亲,又加上李富的百般求情,花花终于同意留下来迟些再走。

但对李父来说,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

李父发现,以前儿子虽然不正经,每天跟那些狐朋狗友去吃喝玩乐,但身?体还不错。但自从儿子娶了这个媳妇之后,精神状态就越来越差了。李父很怀疑,这个花花到底是天上的仙女,还是人间的妖狐。

结果,孩子还没满月,李富就一命呜呼了。

这样的消息,对于老?爷?子可说是天塌地陷一般。

老人淤积在体?内多年的旧痪一齐爆发。当知道儿子在外面吃、喝、嫖、赌的极怒,看到儿子成家、孙?子出生的大喜,以及现在无限的悲伤。

这些情绪如同一把大锤,一次次重重的捶在他年老的身?体上,他那不堪重负的五脏内,使他苍老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无情的打击。

家中添丁,原本是喜事,但现在却变成了丧事。李家父子去世没多久,村里的人就暗地里开始议论这个来路不明,叫做花花的女人。

有人说,她天生命硬,先是把自己的父母克死了,现在又把自己的丈夫、公公也给克死了。也有的传言,说这女人不简单,在家中耐不住寂寞,与外面的野男人合谋把丈夫给害了。到后来,暗地里议论变成明着说。

这是个偏远的小山村,村?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是以也没人敢管,只等着过段时间,那个奸夫把她接走。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不要说那个奸夫,就连一个陌生人也没经过村子。众人看那花花依然在村子里,也没有要走的样子。

李家的钱都被用来还债了,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她一个寡妇,带着一个不足月的孩子,怎么活下去的。开始同村的一些好心人还会接济一下,但时间长了,村?民们发现这个女人除了接济的食物,好像就从来没有再淘换吃得。

有些夜不归宿的浪荡子,甚至夜里看到她夜里出门。

花花长得实在漂亮,这些人见四下无人,自然起了歹心,暗暗跟在后面。但花花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这些人不是跟丢,就是莫名其妙的昏?厥过去。等到第二天去问她,她也不会承认。

一下子,恐怖的阴影笼罩着整个村子,现在每个人每天讨论的都是一个话题——花花是个狐狸精。

时常听到村里的人哭丧着脸说道:“这李家父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呀,竟把一个狐狸精接到了家里。现在倒好,自己的命没了,还把乡亲们给搭上了。”

所有人都知道,李家父子之后,接着就是村里的每一个人了。

这样的流言,让村里的每个人都人心惶惶。最后,村里的几个老人儿带头集?资,让人到外面请个和尚法?师什么的来村子里捉妖。

但结果却是,那些人一进到李家,就没什么动静了,第二天则完好无损地躺在村头。问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记得自己进了妖精的老巢,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有一些好面子,说大话的人,则吹嘘自己与那妖孽大战了八百回合,最终不敌。

众人就问他,为何进去之后就没了动静。他便心有不甘的说道:“那妖狐确实有些手段,但比起我来还差一点。但为了保护你等,我不得不分出一半法?力在房子周围布上强大的法阵,这也是我不敌的原因。”

众人忙说道:“那我们晚上召集众乡民,让大家离远点,您老再去收妖。我们多给些钱就是了。”

那法?师心道:“钱以后有的是机会挣,但命只有一条。这屋内显然是个高手,给再多的钱我也不敢惹啊!”虽然心里这样说,但表面上还是装着很正经的说道:“现在为时已晚,昨晚我与那妖孽大战之时,依然受了伤。现如今连原来五成功?力也达不到,所以各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看到这位法?师也敌不过这妖狐,村?民们也心中胆怯,就准备早点回家。

这时,那位法?师把众人拦住了,说道:“诸位,先别慌着走啊,当初说好的钱呢?”

“法?师大人,当初说好的,除了妖狐,再付钱。”

那法?师一听,可就来气了:“虽然当初是说好的,但现如今我也为了对付妖狐出了大力气,耗了五成功?力,你们怎么能不认账呢。”

众人正在犹豫要不要给钱的时候,就听到有一女子亲切的说道:“大伙儿都在呢,不知说什么这么热闹,可不可以让我也听听。”

众人回身一看,讲话的正是妖狐花花,她的手里还抱着孩子。那法?师一看,连钱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看到请来的法?师都降服不了这只妖狐,大伙都怕了,终日惶恐不安,有不少年青力壮的已然收拾家当就要外出谋生了。

但在花花眼中,她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中,依旧每日在门口带着孩子玩。

这村子也不大,村东打个喷嚏,村西头很快都知道了。即使所有人都躲着他,但她还是听闻到,说是今天村里来了个道姑,到晚上来收她。

花花经常听到村里人说请什么法?师前来,他家门上,墙上已经贴满了符,可她从不在意。但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听到有一个道姑前来,他的心就感觉到不对劲,好像有不好的事发生。

到了晚上,村?民们都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也没人敢来看热闹,纷纷躲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出。

晚饭过后,休息了一会儿,那道姑便手持拂尘,背背七星剑,向李家走去。

来到房门前,道姑不像其他的法?师,开什么坛,做什么法。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在外面大声喝骂,而是走上前去轻轻敲门。

只听门内有声音问道:“谁呀。”

只听那道姑口诵道号曰:“无量寿福,贫道乃一出家人,听说此间有妖物害人,我特来降服。”

过了一会,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里面的女主人说了句:“请进。”

便转身去带着孩子。

道姑进屋后,把门关上,便也不客气地找了个凳子坐下。

花花一边抱着孩子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一边问道:“不知大师可发现妖物?”

这是,道姑如背书般说道:“九花娘,邪派妖女,善采?阴补?阳。不久前被正派人?士点?化,欲弃暗投明,却被大批邪派人?士追杀。最后,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与来人同归于尽。不过之后赶来的正派人?士,却没有发现九花娘的尸体。”

“看来,妙音师太不似其他出家人般,不问世事。不过师太说错了一点,我不是被正派人点?化了,而是被爱情俘虏了。爱情真的很玄妙,他能让曾今恶?贯?满?盈的我做出如此大的改变。”

九花娘的话似乎触动了妙音,只听她口?中说出几句偈语,道:“生为因,死为果。不历红尘事,难求人间道……”

李贵卷 四、一两肉,一两金

四、一两肉,一两金

老实的李家父子好心收留了一民落难的女子,谁知这人竟然是邪派妖女九花娘。李家父子是否为她所害,面对妙音师太,她又会有什么结果?

听了师太的话,九花娘似乎也有些感触,说道:“我与他是在一个路口偶遇,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认为我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士。因为一个人行路有点寂寞,于是我们便结伴同行。他的功夫在我之上,所以我对他总保持一定距离,以免他发现我真实身份的时候,我连逃的机会都没有。后来发现他对我完全没有戒心,于是我决定先和他随便玩玩,趁他不在意,吸取他的功力。

这一路走来,他的谈吐、性格,都深深的吸引了我。

分手时,我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因为我觉得,如果欺骗他,我的心会不安的。他知道后,并没有像其他武林正派那样,二话不说就喊打喊杀,而是又劝了我几句才离开。后来我脱离了邪派,与他成为了一对平凡的夫妻。

我们这样的情况,自打有武林之始起便有正邪对立的人相爱,在一起,我们绝对不会是最后一对。

正派武林自然不会对我们穷追不舍,像我这样的情况对他们的名声起到了很好正面影响,只要我们不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情就行了。但邪派却不同了,他们可不想我们这些人脱离他们的控制,这样对他们的统治很不利。

于是,一大批杀手找上门来。

那些正派人士虽然没哟把我们逼上绝境,但也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他们只会在最后来捡些便宜。我本想让他一个人走,等以后有机会为我报仇。但他却对我不离不弃,他也认为没必要去请那些正派人士,他觉得这是我们的事,不能把无关的人牵扯进去。

于是我们夫妻决定同归于尽。但可惜,我没有死。

我知道,那些正派人士很快就会来。他生前对武林做了不少贡献,他们一定会厚葬了他。但对于我,他们一定不会善待。他们一定会认为我间接害死了我的丈夫。如果没有我,他现在一定会有更大的成就。他们甚至认为我就是为了杀死他而故意接近他,引诱他堕落。因为我如果爱他,就应该和他一起共赴黄泉。”

面对这位满面慈祥的方外之士,九花娘终将多年的苦水吐出来。

妙音道:“不错,你爱他就应该和他一起死,这是大多数人共同的想法。但却不是他的想法,他更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九花娘道:“我确实该死,但又不能立即就死。”

妙音道:“怎么,你难道要告诉我,这是你们的孩子。但村里人说,这孩子是足月的。难道你有办法延迟生孩子,而在表面一点也看不出来?”

九花娘道:“虽说,我有本事在最初时把孩子逼出体外,但延迟出生我还是没办法做到的。我说的不能死,是因为我要报仇。虽然我没本事把他们全杀了,但自信我所做的,能轰动武林,让天下人知道他没选错。”

妙音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九花娘道:“我多年来吸取了无数男子的精元,这些精元虽然可以短期内提升功力,但效果不长,必得后期逐步融入体内。”

听到这,妙音师太不禁怒道:“既然这样,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心修炼便是,为何又要来此。”

“我是重伤之下昏倒在田边,是公公救了我。我为了报答他,也为了躲一段时间,于是便留在这里。”

妙音有点愤怒道:“听村子里的人说,你丈夫去世之前就已经骨瘦如柴,应该是精气耗竭而亡,你就是这样报答你的恩人的?”

九花娘道:“我已嫁作他人,丈夫想做什么,我只能顺从,要是反抗反而惹人怀疑。虽然我压制不去吸收他的精气,但这么多年的功力已经变成本能,而他又没有什么功夫,结果只能是这样。再说,救我的是公公,对于这个败家儿,他的死活与我何干。现在我已帮他们家续了香火,他们死也该瞑目了。”

她这么一说,那妙音师太不禁打了个冷颤,心道:这邪派之人终是邪派之人,害死了自己救命恩人一家的性命,连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

只听九花娘续道:“师太一定认为我心狠手辣且不思悔改,但我要说的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这种事,有时候只会害人害己。现在我见到了您,也终于可以报仇了。”

妙音听了一愣,道:“见到我你就可以报仇了?难道你要找我报仇不成,可我不记得跟你有什么仇呀!就算我答应这些村民来收复你,但这不还没动手吗?或者你认为当初你们被邪派围攻时我们未出手援助,致使他死于非命。所以你认为我们正派也有份,所以你要找我报仇,那我亦无话可说了。”

九花娘忙解释道:“师太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把孩子卖给您,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去报仇了。”

妙音道:“看来你这次报仇的成功逃脱机会还挺大的。”

九花娘道:“不,我没打算可以活着,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把孩子卖给你了。”

妙音道:“既然如此,你还打算把孩子卖给我,你准备卖多少钱。就算你有命拿钱,也没命花钱,还是说你想在报仇之前好好再享受一番。”

“享受!”九花娘很轻蔑的说道:“以前我享受欲望的快感,之后我享受爱情的滋润,该享受的我都享受了,也没什么好享受的了。我是要为报仇而作准备。我曾经吸收了不少男子的精元,但要想把它们完全融入到我的体内,还需要不断的修炼。自从我和他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练过这门邪功,所以那些精元还一直保存在我体内。如今我要报仇,就不得不借用这些精元,但长时间的修炼我又等不及。所以我只有用另一种方法,以珍贵的药材来进补。这些药材可以刺激我的身体,使我的功力短暂的提升。”

妙音道:“但凡正统武学,无不勤修苦练,循序渐进,似你所说之法,使用之后,必有恶果。”

九花娘道:“我平生作恶无数,有此恶报也无可厚非,只不知师太愿否买下这个孩子。”

“那我可否看一下你所说的方子呢。”

“当然可以,虽说此方中的使用方法珍贵无比,但我一将死之人,也不在乎这些了。”说着,九花娘便从枕头之下拿出那药方,讲给妙音师太:“这里面的药材头珍贵无比,我在附近的山头也只能找些效果一样,药力不足的残次品代替。”

妙音道:“你这方子上的要都是极其珍贵的,看来你这孩子卖出去也不便宜啊。”

九花娘道:“从来孩子都是妈妈的心头肉、无价宝,不管多少钱都不贵。”

妙音:“那你打算卖多少钱?”

九花娘:“不贵,一两肉,一两金。”

妙音:“这么多钱,我可拿不出来。”

九花娘:“谁不知师太你俗家家中巨富,这些小钱您不会拿不出来的。”

妙音:“虽说是这样,但我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钱啊。”

九花娘道:“这师太就不必太为难了,只须师太为我开一张二指宽的条?子,准许我在你们家所属的药铺拿些相应的药材即可。”

孩子在九天玄女观待了一月有余,观内的道姑们都非常疼爱这个孩子,这或许是每个女人潜藏在心底的母性吧。

在这段时间里,妙音师太虽足不出户,但对于江湖中的大事,还是每事必闻。她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要管红尘事,而是想知道九花娘的消息。不管怎么样,她总是孩子的母亲。她身前做过的恶;行过的善,将来都会跟孩子说。

其时妙音师太根本不用打听,因为九花娘的行为,已经轰动了整个武林。现在人们茶余饭后所谈的,都是关于邪派武林中的九花娘改邪归正,以一人之力,将几个邪道小帮派产灭。又和一个在邪道甚有名望的门派火并,使得这个门派现在退居三线。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邪道各派严守门户,不与正派发生冲突。

不过,九花娘也在火拼中丧生。

到了这时候,许多武林正派人士才相信,九花娘是真真正正的改过自新。

这时,那些因曾经没帮到她而感到后悔的人,便想把她好好的安葬。无奈那是邪派的地盘,而且据说他已被乱刃分尸了。

不过,还是有些人不死心,经过多方查找,终于才在李家找到了她身前之物。但这样让众人又犯难了,要把这些遗物和谁葬在一起。按说,他是为了前夫才投身正派武林。现在他之所以死无全尸,也是因为如此。如果不把她和前夫葬在一起,确实很对不起她。可这样一来,又把李富置于何地。

后来,人们发现,九花娘虽然隐居在这个村子里,但生前最后一个见到的,是九天玄女观的观主——妙音师太。

于是,众人把她的衣物交给了妙音,让她给九花娘立个牌位供奉着。

当时,有不少武林门派因为当时没能救他们夫妻很是后悔,也有些人想显示他们心胸宽广能包容一切,也可以博得好的名声。

但这都被妙音师太给回绝了,并把他收为入室弟子,成为九天玄女观中唯一的男性。

因为当时买孩子时的价格很高,一两肉一两金,所以妙音师太给这个孩子取名李贵,道号斤金子。

这李贵自幼便嫉恶如仇,少时爱打抱不平。

往年节庆时节,观外上香祈福的人无数,街上异常热闹。这个时候,就是小偷们赚钱机会,亦有那地痞牛氓收取保护费。

这种事要是被小李贵看到了,一定会上前管一管。

等李贵长大以后闯荡江湖,更是到处扶危济贫。不过他与少林派的了心不同,对人对事总是会留有一点余地。

关于李贵的身世,妙音师太一点也没隐瞒,全都如实的告诉了他。

在述说这些过往的时候,妙音没有一点不自在,弃恶从善、改过自新本就是值得称颂的事。

听着师父的讲述,李贵做了个决定,在有生之年,一定要为消灭邪派做自己最大的贡献。他这样做不仅仅是嫉恶如仇,也不光光是为了扬名立万,而是为了让武林不再有正邪之分,让世间的有情人不再受那名分的束缚。

听着妻子讲述李贵的故事,他既为九花娘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能改邪归正而感到高兴,同时也为他们夫妻两的结局感到伤心。

如果人与人之间能够多一些信任,少一些仇视,或许世人会幸福不少。

一位身有一半邪派血统的人来竞争正派武林盟主,这样的事听起来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当李贵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平日的行为已经为他赢得了不少的选票。

那时武林中还有那么一句话“僧道引领天下日,妖邪魂入地狱时”。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不管是少林的了心,还是九天玄女观的李贵当了武林盟主,都会带领正派消灭。

因为有他们的带领,其他候选人也都必须下这样的决心,就算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们的支持者也一定会帮他。但随着了心的被杀,武林中人人自危。大家都明白,这是邪派武林所为,他们是要警告自己,不要做出格的事。

那时候的豪言壮语荡然无存,众人只恨了心、李贵这两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出家人,在庙里安心出家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参与武林中的事。

但为时已晚,邪派已经开始有所行动。

可正派武林呢,因为盟主竞选的原因,在盟主在选出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那些曾经竞争的对手们,一定不能立即很好的团结,这就给邪派很好的机会了。

这时,有人提出,既然邪派能请到寸草不留,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能效仿呢?

这样的想法虽然遭到一些正义人士的反对,但大多数实力平平惶恐无助的人都同意。

可就在众人要实行计划的时候,寸草不留却像根本不存在一般,变得无影无踪,就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

寸草不留虽然行动诡秘,但只要武林上下一心团结起来,找到他们的老窝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杀手这个职业是根本无法杜绝的,消灭他们只能给自己带来无限的麻烦。更何况,正邪两道都要利用他们来达到一种平衡。

寸草不留已不知存在多久了,他们之所以能生存到现在,除了组织严密、实力深不可测,还在于他们懂得审时度势,善于依附有实力者。现在他们明白,他们接的一单生意已经让正派武林闹翻天了,如果他们现在反过来接了他们的生意,只怕以后在正邪武林都不好过。

虽然寸草不留暂停了所有的业务,但江湖中的事还是要发生。李贵由夺取盟主之位呼声极高的一个人,变成别人都在说他的是非。

但李贵并不在乎,他一心只想着除魔卫道,武林盟主的位置他其时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虽然李贵竞选武林盟主不是他最终的志向,但既然他是竞争者之一,在青州的群英聚首,他也就要参与……

——《李贵篇》·完

围堵卷 一、诛神诀

一、诛神诀

当吴越天携妻子离开陆家后,就没有再进城,他不想走进那复杂的情势之中,但对于城中局势的关心,让他还是派人进入城内打听消息。

李贵能不能当上武林盟主,吴越天没有这个未卜先知的能力,但他的功?力远在陆九空之上却是肯定的。以陆九空的性格,绝容不下他。再加上个白少虎,三人之间必有一番明争暗斗。

却说,陆府内。

众人都拿刁三无奈,心中干着急,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个犯人。

先不说这事传扬出去,面上无光。若是其他人来了,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他们必然矮人一截。是以一气之下,陆九空趁人不注意把刁三的舌?头给割了,还美其名曰防止他咬舌自尽。

今天一上午,众人商议也没个结果。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忽一名家人来报,道:“启禀老?爷,外面有一批道姑求见。”

陆九空正自着急着,一听这话,便不耐烦地说道:“给她们两个钱,打发走了算了。”

“这……”下人犹豫并没有走。

“愣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陆九空心烦意乱的呵斥道。

“是。”下人应了一声,刚要走,又被陆昆叫住了。

“那批人有没有说她们是哪个道观的。”

仆人回道:“她们说是从九天玄女观来的。”

陆昆一听,生气道:“你们这班奴?才,怎么不早说。赶紧安排客房。九空,随我迎接客人。”

那仆人也吃了个闷亏,白挨了骂。他本准备要告诉陆昆对方是从九天玄女观来的,但看到陆九空这嘴?脸,也不敢往下说了。

李贵等人是被众人迎了进来,但来到大厅时,李贵发现众人的脸色不对。

本来嘛,陆九空、白少虎、李贵三人就是竞争对手。互相没有好脸色也很正常,但对方的眼神却并不像是对手的敌视,而是对人的仇视。

这就奇怪了,李贵虽然与两人都是竞争对手,互相敌视并不为过,但也不至于到仇视的地步。陆九空与白少虎也是竞争对手,但他们眼中的仇视却是同一个人。难道他们两人在自己来之前就已经结盟了,所以现在才一同仇视他。

李贵是这样想的,所以他决定找个时间表明?心迹。他虽然参与武林盟主的竞争,但本身没有得失心,所以对方不用这样针对他。

针对他的这样的情况,在候选人名单出来之初,确实有。

不过现下不同了,人们都认为现在的候选人遭到邪道武林的暗?杀,全都由李贵、了心引起的。在江湖中人的指指点点下,他的名誉受到不小的损毁。

李贵的名声以大不如前,成为武林盟主的可能性不大,那么两人为什么还会如此针对他。想到这,跟在李贵身边的道姑们不高兴了。

看到两人面色不好看,又感到来的众人心中有气。那陆昆忙着做和事老,说出了连日来众人的苦恼。

本来,陆九空与白少虎破天荒的联手,就是为了将这些杀手集?团一网打尽。也好当着天下群英的面,人前显贵,鳌里夺尊。到了那时,那些同为竞争武林盟主之人,在他们面前便矮了一截。

但现在李贵来了,看到他们忙前忙后却一无所获,他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嘲笑就够了。而且越到后来,嘲笑的人就越多,笑声也越来越刻薄。想到这,他们又哪来的好脸色。

听完陆昆述说的经过,李贵的脸色也有些沉重。

他自幼便在道观长大,对于世俗的争斗,他也完全没什么兴趣。他之所以想成为武林盟主,也只是想凭一己之力,为天下开创一个安宁的江湖。只是他没有想过,这江湖一旦真正的安宁下来,那还是江湖嘛,那只是一潭死水。

李贵当然没有想这些,因为他有这份心,全玄女观上下就会支持他。

面对最近竞选者被杀一事,李贵显得尤其在意。江湖的传言也多传到他耳中,他也很是自责,甚至有退出竞争的念头。只不过他不能,他不能让在背后支持他的人失望,她们已经为他付出太多太多了。

如果在抓?住凶手和当选武林盟主之间选择,相信李贵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只不过,他因武林盟主竞争者这一身份所累,一直无时间去追查幕后主?使。

李贵虽然学识渊博,但对江湖行?事却不甚在行。

现如今他得知,行刺众多武林盟主候选人的凶手之一已经被抓?住了,虽然他并非主?谋,知道的内?情也不一定多,但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事情也就有些眉目了。

可这也是他犯难的地方,陆九空与白少虎两人用尽了各种办法,不用说也都是残?忍至极的方法,都没能从刁三口?中套出一丝一毫的线索,他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对于那些逼供的方法,一向宅心仁厚的李贵也实在是用不出来。如果他看到陆九空和白少虎在刑?讯逼供的话,他甚至会阻止他们。

事到如今,就只能等到其他的人。人多,想法也多,说不定真的就有什么好办法呢。

但陆九空与白少虎是不能等的,他们依然每天对刁三用酷?刑,但却又保留他行动能力,让他对生命还有希望。每当看到陆九空或白少虎前往地牢,李贵就想要前往阻止。但每次都被同?门师?姐先行阻拦。

这些人虽然与李贵同辈,但却比他大了十多二十岁,看到的、经历的都比李贵要多。她们知道,李贵是阻止不了那些人的,如果硬要这么做,反而会遭致别人的言?论围堵。

陆九空、白少虎不可能放弃逼供,刁三也不可能招供的。而李贵又实在不愿意看到如此残?忍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一定要想出一个办法。不光是为了武林,也是为了刁三。

终于,他想出一个办法,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甚至不是一个办法,而是一个无奈。

这就好比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身上的痛苦不断的折磨着他。给他看病的医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看着病人痛苦直至死亡而无可奈何。要么给病人开猛药,病人会舒服一段时间,但时间一过,病人将即刻死去。

大夫是治病救人的,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病人痛苦,他做不到。大夫治病是为了活人,要他选第二种方法,提前结束病人的生命,他也做不到……

现在让李贵纠结的,就是是否要用那第二种方法。

自此之后,看?管刁三?不再那么严格,虽然手上还锁着手链,脚上也扣着脚镣,但吃喝住都上升了数个级别。

刁三知道,自己没什么好结果,所以他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上等的衣被便拿来用。他不用担心别人在食物里下?药套他的话,因为他自己的舌?头,已经在别人的冲动之下被割掉了。

虽然表面上看?守是松了,但对他的监?视从来就没有减少过。为了防止他功?力恢复突然发难,众人也出手将他余下的功?力给?封住了。

刁三虽然现在也想开了,但还是要想。

像这样好吃好喝招待着的情况也不是没有,但也坚持不了两三天,陆九空就会气冲冲的来将他一顿拳?打?脚?踢。他的舌?头被割之前,就享受了好几天的锦衣玉食。

但今次不同,现在已经有十多天了,好吃好喝好招待,就是对他不闻不问。以前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呢,刁三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只能呆在这个地方熬日子。

虽说每天都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但不知怎么的,今天的饭菜味道特别好,酒也特别够劲,不觉间,桌子上已经之剩下残羹剩饭。

正当刁三方便完,准备休息的时候,突然感到丹?田有一股气。

这让他感觉很不对劲。

本来,习武之人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那一口气就是丹?田之气。

但刁三却没有,早在被擒之时,他就已将自己体?内真力封住了。后又经过陆昆、白铁英出手,他现在自己也无法再使用真力了。

但今次却不一样,不但体?内真力涌动,推动真力将周?身被?封的穴?道解?开,连以前练?功时未有突破的经脉也打通了。

像这样的情况,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事,但对刁三来说,这事万万不可发生。

不是他不想让武功有所突破,而是他已感觉到,他现在的真力根本无法控?制,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显然是对方经过精心策划的。再这样下去,他将毫无保留的显示自己的武功,而发挥功?力时的特点,也将毫无保留的显现出来。

现在就算他自断筋脉也于事无补,对方不仅可以从他的筋脉以及周?身的现状推测出他的武功,而且自己也不一定在自断筋脉之后马上死去。

想到这,他把心一横,出去大杀特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若是幸?运地逃出去,到时候再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尽,也免得被人看到自己的死相。

想到这,他四肢一用?力,手上、腿上的铁链立被震碎,也不看前面的路就往外冲。

在冲破了三堵墙之后,刁三终于来到了屋外。

此时,天刚蒙蒙亮,所以从昏暗大牢出来的刁三,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以往,陆家就是大门被重重的敲击几下,也会有不少人上前询问怎么回事。而如今,闹得三堵墙被撞破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多少人赶来。准确的说,是早已有四人在这等着刁三的破墙而出。

这四人分别是:白铁英、陆昆、陆九空、白少虎。

这其中并没有刚刚到的李贵,或许是对自己的行为有所不齿,他不忍在与众人合围刁三。

陆家爷孙两手中持着兵刃,而白家叔侄则依然两手空空,一身过冬棉衣显得有些臃肿,在他们周围的空气寒到了极点。

这边的刁三,周?身比火还要烫,那白家叔侄的寒气还未到刁三周?身一丈,已瞬间由寒气化为水蒸气。

“诛神诀”

首先惊呼出来的是陆昆。他在四人中年纪最大,见识也最广。一看到刁三周?身的变化,便已知他所习的武功。

在武林中,最难练的武功便是武之禁章中的《逆天生死决》、《死生劫》、《逆天经》、《绝阴功》、《度日如年功》。这些武功中的任何一门都是万难成其一,即使天纵英才练成了,也是有极大的后遗症的。

而排在武之禁章之后的武功,要想练得有所成就,需得名师指导、以及天资聪颖。

但也有些极难练成的武功,需要的不是天资,而是刻苦修行。比如那少林寺的《金钟罩》;神工家族的《开山拳》。而那刁三所习的《诛神诀》,也是一门修?炼起来要求意志力极强的神功。

生存,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正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要想在世间生存,除了繁衍以外,就是保证自己先活着。

但有些生物天生弱小,他们要想生存,就必须有一项生存的技能。比如蚂蚁的繁殖能及极强;变色龙善于伪装;狮虎勇猛无比。

但最好的生存方法之一是用毒,有了毒,别的生物不敢入侵你,你却可以更轻?松的消灭敌人,夺取食物。

老?子的道?德经有云:“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

人为万物之灵,能模仿世间万物,也可以很好的运用千奇百怪的毒。

用毒的方法也有很多种,有的人善于下毒,有的人善于使用有毒的暗器。但这些方法也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以毒杀?人。可须知,万物相生相克,你有一种毒,我就有一种解。如果你只一味的用毒?害人,往往不如意,甚至害了自己。

于是乎,就有人把毒与武结合起来,各种毒掌应运而出。更有甚者,像唐门、苗门等用毒世家,还有一门将全身上下由内到外皆练得剧毒无比的邪功。

而那各式各样的毒掌,也被一位武林奇人整合改变成一门奇功——《万毒掌》。

功成之日,那位奇人便挑战各种以毒掌成名的高手。结果无一败列,至此之后,天下毒掌大都消声匿迹。

虽然这门《万毒掌》可说冠绝天下,但与陆昆口?中的《诛神决》有何关系。刁三如今已经如出笼猛虎,众人是否能抵挡得住?不在现场的李贵,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他觉得心中有愧?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围堵篇,第二集:冰与火之战

围堵卷 二、冰与火之战

二、冰与火之战

《万毒掌》虽然是毒掌中的佼佼者,但并非唯一的毒掌。

那传承已久的《朱砂掌》与《铁砂掌》也属于毒掌,但不同于其他毒掌,他是以掌力取胜,而不是靠毒。因此世间虽有了《万毒张》,但依然还是有人在修?炼这两门掌法。

在传了不知有多少代后,忽然有人突发奇想,认为既然像唐门能有把毒练遍全身的功?法,为什么不把这《朱砂掌》、《铁砂掌》练成也练遍全身呢。若是真把这功?力练遍全身,那该是什么样的威力。

又经过数代人的研究,终于创出了两套新的神功。

这两套神功是以原来的掌法为蓝本,在一个空旷的平地上挖一个深坑,下面加入柴火,上面放一口巨锅,锅内有需要的砂子。等温度加到最高的时候,人就跳入大锅之中,按秘籍中的方法修?炼。

这神功虽以掌法为基础,但又加入了不少修?炼方法,而大锅之中除了砂子,还需加入其他的材料。

人的手所承受的热量,比身?体其他部位要强,初练起《铁砂掌》、《朱砂掌》时尚且承受不了,更何况以全身来练?功。

是以江湖中资质平庸,愿意苦练《铁砂掌》、《朱砂掌》的不少,但修行全身的却只有那个门派的人。

刁三所习的是《诛神诀》,就是根据《朱砂掌》改编而成。修?习成功者身?体上会逐步变红,到了大成之后,会全身上下变得朱?红,而朱身与诛神一词音近,因此《诛神诀》一名便由此得来。而另一门由《铁砂掌》改变的武功,因修行者全身漆黑,因而得名《黑煞神功》。

在场双方,陆九空等人未有一点动静,或许是看到那世间少有的武功而震?惊。

刁三也没有动,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他反倒冷静了下来,思考当前形势如何才对他最有利。

周围也出奇的静,府上所有能打的都在内宅保护女眷,那些不能打的,都躲在房内大气也不敢喘,更有甚者已经悄悄的离开了。

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

一滴雨珠落在了陆九空的鼻尖,他不由得抬起头。

这时,天空已泛起鱼肚白,虽然太阳尚未升起,却可以肯定,今天是个晴天,这样的天气怎么会下雨呢。

这时,又是一声炸雷响起。

果真,在宁静之后便是暴风雨,但看样子老天爷并不想为这场殊死搏斗增加一点气氛。

因为这雨是人工雨;雷是人造雷。

刁三周围温度与烈火不相上下,空气中的水分早已气化。

但升入半空,又遇到以十成功?力严阵以待的白铁英那一身寒气。

其实这就是一场修为的比拼,如果这些蒸汽在白铁英真力范围内未化成水,那说明刁三的功?力高出众人一大截。如果落下的是冰粒,那就说明白铁英的功?力更高一些。

但此时,落下的是雨水,说明白铁英的真力虽可与刁三相抗衡,但稍有不足。

至于那雷声,正是刁三所发。

双方对峙,自己都在想着如何打到对方。正在这时,刁三丹?田出力发出雷鸣一般的吼声。这一惊天动地的叫?声,传遍了整个陆府,也让在场的四人心神一滞。

虽然刁三的舌?头被割了,不能言语。但这用真力所发出的吼叫?声,还是能震人心魄。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刁三已出手攻向白铁英。

这一出手,不仅迅猛,而且大出人意料。

白铁英和陆昆都是老?江湖了,以他们多年的经验,与数人对敌时,应先攻弱再取强。以免将对方高手击败,却被小喽啰偷袭,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因此,陆昆与白铁英在与对方对峙时,就已经想好了。若是刁三朝两个小辈出手,他们两便立即出手阻止。

哪知刁三却反其道而行之,先攻向功?力最强的白铁英。

这正是刁三的精明之处,他先以吼声来先声夺人,再以反向思维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这当然也和刁三现下的状况有所关联,他自知活不长了,与其杀死一两个小辈,不如集中火力对付有实力的,也好在死之前,为少主的将来清除一点障碍。

这一出手,就已经让刁三占得先机。那赤红的烈掌,在半空留下一道红影,直奔白铁英而来。那白铁英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微微一愣神,双掌便以最快的速度,运劲迎了上去

冰?火两不容,生死立见判。一个蓄势待发,一个猝不及防,这一招的比拼,胜负可想而知。

就在白铁英运劲之时,他的双掌已结起了薄薄的一层冰,等到双掌相碰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一个半寸厚的圆形冰盾。但碰上刁三的全力一击,那冰盾立时被震碎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融为水,尚未落地,就已然化为蒸汽。

而白铁英也被震得连退三步方才止住。

刁三一看,一击得手,便要立即冲上去,不予对方喘息的机会。

但就在此刻,刁三感到身后双肩处有两股劲风传来,一股寒冷、一股刚烈。

刁三?不看也知道是白少虎与陆九空,只是他没想到,这两个人会用这样的打法,这显然是没有经验的人才会做的。

原来但凡两人比试,不论过招还是决斗,都先以七成功?力做试探,之后再以当时的实际情况来逐步增加功?力,或者战略示弱。不过,总会保留一分底力。只有像刁三这种不要命的,才会一上来便是十成功?力。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这陆九空与白少虎,在敌我实力不明的情况下,一出手便是全部功?力。

原来,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全由于刁三一出手,便全力攻向白铁英,而没有在意自己。这事要是放到别人身上,自是求之不得。但两人却不同,他们本都是想扬名立万的,但一看刁三,都不望他们一眼,心中自然有气。年轻人血气方刚,做事欠缺考虑,想也不想就猛攻上去。

刁三虽有惊异,但多年的经验与功?力都摆在那儿。

但见刁三既不向前,也不躲闪,更不转身反攻。只将双臂向两边一张,身?子急向后退。

这一招又大出两人的意料。若是刁三向前、躲闪,或者是转身反击,他们都想到了后招,只是这后退,确未想到。攻入对方肩膀的一击,就这样被手臂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只听“叮”、“嘭”。

两声分别从刁三双臂传来。

两人被震飞一丈多远,落地后又退了数步,方才站稳。

这一下的攻击虽没什么效果,但也暂缓了刁三的攻势,为白铁英的反击赢得了一点时间。

白少虎与陆九空两人的脚尚未着地,刁三已将内力运及双掌,准备再与白铁英力拼一招。

就在这时,陆昆的长棍已点上刁三的穴位上。这一下陆昆用了八成功?力,而且是在对方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白铁英身上的时候所发出的攻击。是以,来自对方的反震力并未把陆昆震开,但就是这样,也让老头不好受。

就在刁三与陆昆僵持的这会儿,白铁英的双掌已至,在那掌面之上还有一个厚约一寸有余的冰盾。

厉掌未至,那一股寒气已透过刁三周?身那比火还要烫的热气,传到了他的胸腹上。

情知这一掌的威力非同小可,刁三也顾不得背后的陆昆,运起全部功?力对上白铁英的冰盾。

四掌相对,但听得“嘭”的一声,紧接着,脚下又是一声“咔”的脆响。两人脚下的青石砖已然裂开,以他二人为中心,形成一个直径丈长,如蜘蛛网般的裂痕。而四掌之间的冰盾,也在一点一点的融化。水滴落入地上的裂缝中,大部分化为蒸汽,少量离得白铁英近的凝为碎冰。

再看两人双掌,虽然白铁英的一身寒气不断的向冰盾聚拢,但已可看出,两人双掌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少许。在刁三身后的陆昆,脸色通红,手上的青筋暴起,头顶也冒出阵阵白雾,显得非常吃力。而不远处两边的白少虎与陆九空,被方才那一下震得双臂发?麻,刁三那胜于烈火的真力又迫得他们后退数步。

只听“嚯”的一声,抵在刁三背后的那节棍头被高温给燃着了。

陆昆知道,这样与敌硬拼真力是无胜算,而且手中的棍,业已被烤的发烫,无奈只得收招。

没有了陆昆的牵绊,刁三就可全心全意的对付眼前的敌人,这样一来,白铁英可就有点力所不及了。

看到爷爷败下阵来,只剩下白铁英孤军奋战,虽然心中不忿,但也只得承认,众人加起来也不是这刁三的敌手。

但俗话说得好:输人不输阵。

心念及此,陆九空也顾不得许多,冲上前,便将掌心抵在了陆昆的背心。

得到孙?子真力的帮助,陆昆精神为之一振,双臂催动真力,把那节燃?烧的棍头震掉。

看到陆家爷孙两联手,白少虎知道,现在已不是坐山观虎斗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叔父的性命不保。

想到这,他也冲上前去,将真力源源不断地送往陆昆的体?内。

得孙?子真力相助,陆昆已将朱砂火毒迫出。再加上白少虎的寒冰之气,已无惧面前的火?热真力。得到二少相助,陆昆更是信心大增。

只听他轻喝一声,真力运转。将棍前一尺长的棍头震为一根根如香头一般,顶端细如毫毛,远看像是一根长柄木刷。

随着陆昆双手转动,无数细棍张?开,刺向刁三背后诸穴位上。

这下可不得了,三人的功?力虽皆不如刁三,但加起来却也不输于白铁英。而且现在是无数根细棍刺在刁三背后的穴?道上,比之刚才的一棍更有效果。

刁三正聚精会神的与白铁英比拼真力,冷不防背后的诸多穴位一阵刺痛,真力也被一阻。这一下不但机会把握的好,威力也更强。双方前后配合,一下子把局势扭转。

刁三现在所庆幸的是,对方没有一次性只针对一个穴位,而是平均分布在数个穴位上,这才被他抵?抗到现在,不然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倒在地上了。

而陆昆又何尝不想快点结束,但刁三的功?力未知深浅,这要是一击不中,被他来自一个点的强大反击,那受伤的可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三个人。六成以上的人没了战斗力,那这一仗还有的打吗。

眼看着就要把对方制住了,刁三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既然已做好准备,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顾忌。

但见他,在一瞬间将前后两股真力,以及本身的真力引入丹?田,拼着不计后果将丹?田撑?破。这样的后果,就算是有同归于尽想法的刁三,也承受不了。

丹?田的剧痛,让已不能说话的刁三又在此发出吼声。

随着一声震人心魄的喊声,刁三的功?力再上一个层次。原本占着优势的四人,被这股强劲的真力震退了好几步。白少虎与陆九空二人,更是飞了出去,差点坐在了地上。

一招得手,刁三没有马上反击,而是用手捂着小腹喘粗气,这样的痛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咬咬牙,刁三心里对自己说道:老?子平生不知做了多少恶,死后下地狱受的苦比现在不知多了多少倍,这点痛算什么。只是今日若不杀一两个,死后怎么有脸见那些死去的人。

在刁三忍受痛苦,自我安慰的档口,白铁英还想再凝聚功?力。但手中只是不住的流?出清水,却无法聚气成冰。

原来,刁三现在的功?力,已使整个院子如同火炉一般。周围的土地已经开裂,植物也都已经枯黄,有的甚至冒烟,而且还在愈演愈烈。

白铁英刚聚?集到手中的寒冰,便转化为清水,又瞬间变为蒸汽。而刁三打入他体?内的真力也不断的作怪,使他无法再提升功?力,再对抗周围的高温。

如果说,刁三现在是腹如刀绞,那么,白铁英就是五内俱焚。

白铁英所修?炼的《北极冰山诀》,是一种极其阴寒的武功,但除了特殊体质的人,人?体?内有阴就有阳。而修?炼此功,体?内必生出一股热力抵?抗。随着功?力的增长,这股热力也被压下来了,但并未消失。

功?力消耗的越多,那股热力放抗越强。

现今,白铁英消耗了大量的功?力,又吸收了不少“诛神诀”的真力在体?内。若不及时调理,只怕到最后就算胜了,自己也会成为废人。

这时,刁三也适应了疼痛,只见他想也不想,直接朝白铁英出手。

但就是这样的选择,反而救了白铁英一命。

若是刁三没有向白铁英出手,而是向功?力不高的白少虎。那么白铁英为了保护白家唯一的血脉,说不定会用上和刁三相同的破丹?田之法。

但现在,显然用不着这种破釜沉舟的方法。

就在刁三以功?力压?制腹中疼痛时,白铁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现象,周围的空气变红了——血红的红。

这是怎么个情况,是白铁英眼花了,还是他被刁三打伤,造成气血倒流眼中充?血。

若不是这两种情况就更可怕了,因为这只能说明,刁三的功?力已经达到影响环境的地步。

传说中,天师道有一门神功,练至最高境界,可引动九天神雷。

眼前此景,难不成说明“诛神诀”最高境界可燃?烧空气,而刁三已有此功?力。

其时白铁英没有看错,周围的空气确实变红,但也非是那种燃?烧空气。而是刁三自身?体?内温度过高,造成血液沸腾,从毛孔中蒸发出来。

可以说,刁三是一直拿命在拼,而这场决斗的结果不是看谁功?力高,而是看谁熬到最后没有倒下。

不过,就现在情况来看,倒下的并非刁三,而是其他四人。若没有奇迹发生,这场大战的结果已经定下。而拼着不要命的刁三,所维护的又究竟是什么人?

欲知后事,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围堵篇,第三集——陆家的奇兵

围堵卷 三、陆家的奇兵

三、陆家的奇兵

为了查出刁三背后的人,众人做了一场豪赌,而看现在的状况,众人已经输了九成,更没有扳本的筹码……

时间不等人,刁三没有时间顾及疼痛,只得将这一股疼痛化为动力,朝白铁英猛发一记重击。

刁三已无多时,所以他这一击必求最大效果。

只见他高举双掌,掌心朝天赤红且妖异,以他本人为中心,忽而起了一阵怪异的旋风。周围那些血红的空气被聚?集在他周围,竟现出一只数丈高,犹如从血浴中走出来的修罗。

也许是那修罗过于诡异,竟引得九天之上传来一声惊雷,同时也惊呆了在场的众人。

以力凝气,以意塑形——聚气凝形,这是何等境界。

那血浴修罗虽然已完成,但周?身血气不断散开,可见刁三还未达到最高境界。

但众人已没时间管这些,因为刁三已出手,他的双掌已经挥向白铁英。而在同一时间,那浴血修罗也伴随着第二声惊雷,一步踏出,双掌重击对方。

这一掌,白铁英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就算他用上破丹?田之法,在一刹那提升自己的功?力,那也来不及了。因为在这一刹那之前,自己的双掌,会与对方的攻击一同打中自己。

一切生物的技能,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下来。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人类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而这些潜能,为的就是让自己生存下来。

而当这些潜能也救不了他们的时候,他们反而希望快点死。因为,等待死亡,这个过程往往比死亡本身更可怕。

白铁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当然想不到这么多,他只能闭上眼等待死亡。

人说:

人死前,会看到过往的种种,有喜;有悲;有恨;有爱;有得意;有糟糕。

有人说:

这是为了让你了解生前的功过是非,好等到阎?王判你罪的时候,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也有人说:

这是人类潜意识中,自我保护的一种方法。因为人只有一生,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大脑会自动回忆,在过往的记忆中寻找解决的方案……

但不管哪种解释,说的都是同一种情况——人,不想死。

而这种情况,却没有在白铁英身上发生。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走到人生的尽头、死亡的边缘。

当他睁开眼,血修罗的双掌近在眼前,但同在眼前的还有一张丈长的巨型道符。

难道说,这世间真有驱鬼降魔的法术,若是如此,还练什么功。去庙里求几张符,与人对敌的时候,扔出去不就行了。

白铁英并非不相信鬼神,但他只认为,那是修?炼?功?法达到一定境界才可感知。

现在他细看了那张道符,发现他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纸符,而是由气组成的,就如那只血修罗一般。

看来,是有人如刁三一样,功?力已达到以力凝气,以意塑形的境界。

这道道符也是由气组成的,虽可触?碰,但却看不到。因被那修罗的血气所染,才显现出符文。

白铁英正出神双方实力之强的时候,左臂已被人挟住向旁边闪去。

人刚离开,只听得一声开碑裂石之响,那张符已被击散,白铁英刚才所在的位置,已留下两只寸深的巨型掌印。

随之,那巨型的血修罗,也四散开来,形成周围那一层淡淡的赤色雾气。

再看那刁三,一手紧捂着胸口不住的喘息,看来刚才那一招对他自身的损伤也不小。他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死死的盯着白铁英与救他的那个人。

救他的人正是李贵。

在场之人,白铁英已受伤无法运功,陆昆、白少虎、陆九空正在抵挡周围的高温与朱砂火毒,也是自顾不暇。

真正唯一能与刁三抗衡的也只有李贵,但何以他到现在才出手呢?

难道他真的想借刀杀?人,借刁三来杀死与他竞争武林盟主的白少虎、陆九空吗?

这李贵争夺武林盟主而无有野心;行走江湖而心中仁慈。

李贵所用之药,是他的母亲九花娘留下的,这种药可以激发人?体的潜能,帮助人练?功。药方只有他与妙音师太有,但真正使用的分量,只有妙音知道。妙音会在门人功?力达到瓶颈无法突破的时候,用这种药,但分量也是极低。

因为这种药的药性极为霸道,可以说是拿命来换。

对于心地善良的李贵来说,他当然是不愿这么做了,但为了整个正派武林,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他虽有此药方,但也从来没有用过,怕分量不够没什么效果。但如果药用多了,怕万一众人制不住他,这反而不好。因此他在放了大量的药之后,便安排其他人保护陆府的家眷,自己也躲在屋内念经。

一来,借以平复内心的愧疚;二来,祈求这件事能平安过去。

若是众人皆不是刁三的敌手,他也好适时出手相助。

现在刁三是摆明了不想活了,还要拉一个垫背的,他也不得不就此出手。

一出手,李贵便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一招——凝气符。

李贵到底有多贵;李贵为什么这么贵。这是江湖中人对李贵的两大疑问,但人们更多想问的是,李贵到底贵在哪,贵到要用名字来记住。

对九花娘来说,他是自己的亲骨肉,唯一的孩子,所以他很贵,贵到无价。

对九天玄女观来说,他是立派以来唯一的男性弟?子,所以他很贵,很精贵。

而对妙音来说,他的体质是修?炼《玄天玉?女?心?经》的最佳体质,所以很贵,极为珍贵。

天地万物,皆离不开阴阳五?行,天下间的武功也就是这些创立者根据自己的身?体属性所创。

《玄天玉?女?心?经》的创始人虽是一女子,但却生于阳年、阳月、阳日、阳时。

女子体质先天属阴,即使出生的时日全阳,但体?内还有一股阴属性,所以此时所生的之女,皆是少阳之体。

当然,这其中也有例外。一般人的体?内只有一种属性,或阳、或阴、或少阳、或少阴、或阴阳平衡的太极之体。

然《玄天玉?女?心?经》的创始人却不同,她拥有先天阳体以及自身的一股女性之阴。这两股属性并没有合二为一,成为少阳或少阴体质,而是互相抗衡、互相壮?大。

《玄天玉?女?心?经》也继承了创始人的这种性质,以阴体练?功,以阳体施展。

身怀双性,功?力自然非同小可,但这也有一个坏处,那就是这种体质绝世罕有,后人也很少有修?炼大成的。就算真的有所突破,但其威力也不如创派祖师。

现在九天玄女观中弟?子皆是少阳、少阴之体。少阳那阳多阴少,施展功?力时威力大,但后劲不足;少阴之体阴多阳少,内功深厚,但威力稍显不足。就算是现任主持拥有难得一见的阴阳太极体,也只能将功?力练至八重天。

但李贵却有这样的体质,他出生之时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体?内偏就生有一股阳质。这阴阳双质也是相抗相壮,与当年那位创始人的性质相同。虽然阴阳颠倒,但练就《玄天玉?女?心?经》也是事半功倍。甚至更能超过前者,因此他年纪轻轻便已练到了七重天,可以做到凝气成符。

可是他的功?力有限,虽可抵得了那修罗一时,却终难阻碍他的攻势。

刁三的功?力原本达不到现在这种程度,只因李贵用?药,才使得他使出这聚气凝形。但就算是这样,他使得也是很勉强。一招失手,纵使有心再补上一击,也是有心无力。要想继续使出刚才那招,他必先回一番气。

只是他要回气,李贵也在帮白铁英运功调息。这样一来,刚刚的进攻也就没有效果了,而且时间不断流失,他的优势也不断的转化为略势。

所以他不等李贵帮白铁英疗伤,已双拳紧?握,攻向方才站稳的李贵。

李贵既然已经打算出手,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刁三的攻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见他右掌一推,将白铁英推入陆昆等三人身旁,左掌一碰刁三的拳头,借势向后飞出十多步。

刁三的“诛神诀”以力见长,讲求“一力降十会”,所以出手的招式也是大开大合。他砸向李贵的每一拳,都务求以最简洁明了的方式将对手击倒。

李贵的招式则完全相反,“玄天玉?女?心?经”的创始人是位女子,女性本身在力气方面就不如男性,因此她创的武功是以多变的招式和灵活的身法打乱对方的节奏,从而发现破绽,一招制敌。

原本李贵的实力在刁三之上,不过在服了药之后,刁三明显高出在场的所有人。只是在刚才的打斗中有所消耗,才使得两人斗个旗鼓相当。

拳掌相交,气劲四射,声如惊雷,势若奔涛。周围建筑,损坏崩裂无数,碎石乱射。

再看场外四人,帮白铁英疗伤的陆昆、白少虎,以及自我调息的陆九空,他们都紧张的关注着场内的局势。陆昆与白铁英希望李贵能将刁三杀了,但陆九空和白少虎却不这么想,他们更想两方打个两败俱伤,他们好出手击毙敌人。

但你想的、希望的,总是在自己的内心,你若不付出行动,就永远达不到你想的、希望的。

刁三的招式并不如李贵那样绚烂夺目,但却很实用。招与招之间的变化极快,务求在最快的时间内打?倒李贵。这与平时同?门切磋完全不同,打得李贵只有招架之势,无还手之力。

李贵在九天玄女观中是唯一的男性,对众位道姑来说,用贵这个字已经不能表示他的地位,应该称之为宝。

对这个宝,大家把他生活中的一切障碍都清除的干干净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平时在江湖行走时,有什么歹人也被一众师?姐、师姑们摆平,真正论到他出手的机会很少。与他交手最多的也只有主持妙音师太,所以说李贵虽然武功高强,但实战经验却没有多少。

现在遇到了一个不要命的刁三,李贵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先让自己不败,再看准时机反击。至不济,就只有跟对方耗着,让其他几人多争取一些疗伤的时间,以便增加胜算。

在打斗的过程中,有好几次,李贵都发现对方的破绽,但攻向对方破绽的时候,刁三却不挡、不避,拼着一招换一招。

这样李贵当然不愿意了,挨刁三一击和打刁三一掌的结果完全不一样。刁三练的是《诛神决》,全身跟铁掌一般坚?硬,一点也不亚于金钟罩、铁布衫之流。因此,这样打斗了十几招,李贵也不得不改变战略,不与刁三硬拼。

由于自己的经验不足,使对方占尽上风,出手也只用得八分力。这样时间一长,等到对方的气回满,到时候再使出那招聚气凝形,只怕自己也招架不住……

原本李贵以灵活的身法与刁三游斗,他的身手敏捷高于刁三,隔几招便有机会击中对方。但现在他则主动出击,以灵巧的招式让刁三?不及防御。

李贵能想到的,刁三自然也想到了,只见他一改刚才的强攻为防守。虽然不能接下李贵的每一招,但他那一身强横的真力,加上体?内的伤患,使他面对对方的出招,既不伤,也不痛。

以刁三现下的状况,应当速战速决,但他现在只守不攻,反而更像在拖延时间。等到李贵明白过来,已为时已晚。

李贵久攻不下,心中自思:我虽习武多年,然实战不足。今遇刁三,招式上已不能胜。不如改换战法,以绵延悠长的真力取胜。想到此处,他立时脚下一沉,不再游走,还连攻了两击重招。

这一变故,着实让刁三有些措手不及,连连被动防守。

不过几个回合下来,刁三已明白李贵的用意,而他也准备要反击,因为他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攻守转换数合之后,各出一记重招。

只见李贵右掌在前运劲击出,左掌在后以防不备。而刁三则不同,他是双拳齐出,毫不留手。

对此,李贵是看在眼里想在心头,接下来两人交手之后的变招他都想好了。可惜的是,他想的都是交手以后的变化,却忘了有准备的人随时都可以变。

就在两人?拳掌相交之前那一刹那,刁三忽然变招。他快速前进的步子就这么猝然停下,左脚立定,右脚向前一踏稳住身形。原本一同攻出的双拳也变成一快一慢,左手在后右手与前。

这一变化大出李贵的意料,准确的说是李贵的临敌经验太少。

对于这一招,李贵还没来得及相处后手,刁三又有了新的变化。刁三紧?握的双拳忽然张?开,攻势也由直线变为曲线,迎向李贵攻来的手臂。

但见在电光火石之间,刁三左手在后扣住了李贵的手腕,右手在前抓?住他的上臂。借助对方急来的冲势,以及自身的力量,身?子一扭便将李贵扔了出去。

李贵飞出去的方向,正是场外疗伤的四人所在之处。原本四人一边疗伤,一边关注场内的情势,一旦有机会他们便立时反攻。可谁也没想到,原本斗得旗鼓相当的两人,会在一瞬间变成不利于己方的局势。

李贵毫不留情的一击,加上刁三的力量,让李贵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等四人反应过来,想要避让是不可能的;想要丢下李贵先逃走等刁三自身经脉爆裂而亡更显得不仗义。原本就说好的,他配药逼刁三显示功?力,自己等人出手。现在众人受伤,他不顾性命之忧前来帮忙,哪有一走了之的。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硬接了。

但这样一来,疗伤到一半就突然停了下来,对身?体伤害更大,又硬接了这无法回避的一击,恐怕没一两个时辰是不能恢复行动能力的。

出奇制胜,胜就胜在一个奇字上。两军交战,往往都会预留一部分兵马,作为奇兵。而陆家的奇兵,就是最后出手的李贵,但如今看来,李贵也胜不了刁三。

这样一来,陆家这一众人就在无生机。

到底陆家还有没有后招,刁三的目的能不能达成。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围堵篇,第四集——神魔战

围堵卷 四、神魔战

四、神魔战

对于上天来说,这是极其平常的一天。

日升月落,风吹云动,自然本该这样。

对于城中的百?姓来说,这是个极其不平凡的一天。天还未亮,城中的大户人家陆府就传来了雷声,而且只在他们家的院中下起了雨。人们还看到,陆府上方有一团血色的云。更不可思议的是,这血红色的云,最后还聚?集成了一个血色修罗。当所有看到此情此景的人准备跑到城中寺?庙磕头烧香的时候,一张巨大的道符将这巨大的血色修罗打散。

对于城内的官?员来说,这是极其可怕的一天。他们知道陆家有这么一个可怕的人物,他们也曾提出把这个人关进大牢内,多派人看?守。但陆老?爷告诉他们,这样的人物,不是他们这些江湖以外的人可以对付得了的。因为若他们真想杀一个人,上到帝王将相,下至平头百?姓,他们都会想尽办法去解决掉。朝中的千岁爷刘瑾,身居高位,武艺高强,但还是要不少武林高手做了家丁。

今天的事陆昆没有告诉知府,他只说了,不管陆家传来多大的动静,你知府都不要管。一旦与此事牵扯上关系,你?全?家也难保有好结果。

这话听在知府的耳中,好像意思就变了,变成是:你就在家好好躲着,多找些能打的人保护你,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这个知府本来就是花钱买来的,平日里除了捞?钱、刮地皮、坑?害百?姓,什么好事也不做,最怕的也是那些不要命的匪?徒要他的命。所以当听到陆九空的话以后,知府的卧室被搬空了。他本人就坐在屋子的当中,他的周围全是府上的家丁、恶奴。

除了保?镖护院全副武?装外,府中所有仆人、老妈子、轿夫、厨子以及打更的、倒夜香的,都被召集到屋外的院子当中。

也不知那知府是记八股文记傻了,还是花钱买?官后捞?钱捞糊涂了。他竟然白?痴的认为,那些人要是真的来了,就让他们先是杀屋外的人,之后再杀房内的护卫。等杀到他的时候,对方差不多也累了,那时自己也就逃过一劫。说不定还能手刃恶?徒,博得个为名除害的美名……

对于陆昆等五人来说,这是极其难熬的一天,他们当中有老?江湖,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但今天却是他们最难熬的一天。

他们是在与时间熬,与刁三熬。熬得过去便胜了,也保住了命。要是熬不过去,只怕这里就要血流成河了。

对于刁三来说,这是最后一天,刁三的最后一天。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今天吃了李贵所配的药,已将体?内的潜能催发到了极点,这点潜能,也包括生命的本源。就算是今日有幸逃过一劫,也不过是多苟延馋喘几日罢了。更何况,他为了击杀对方,为日后那人铺路,他已经破了丹?田。所以今天他没有?意外,只有死亡。不是对方要他死,而是老天不让他活。

或许正如民间传说,与魔鬼签订契约,就要把灵魂出卖给对方。他现在已经从地府召唤来了血色修罗,相信很快就会有魔鬼来接受他的灵魂。所以,他要在魔鬼来临前,解决眼前的所有人。

除非,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降下一个凌?驾于意外之上的奇迹给他。

可惜他知道,这句话不过是正道?人?士来收?买人心,以及提高声望的。而他更相信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虽然这句话也是道祖的话。

就算是上天真的有好生之德,也不会是向他这种十恶不赦之人网开一面的。

这一天,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天色已亮,红日已升。

不少百?姓被他们的打斗所惊,许多人感到世?界?末?日即将来临。官?府也不敢管,只是一遍遍的派人来打听。

相信过不了多久,这里出现地狱血修罗的事就会传到周围其他的州、府、县,之后层层上报,最后上达天听。只要这件事不能很快圆?满的解决,这样的情况一定会发生的。

还好,这一天才刚开始,城门尚未开,消息也没有传出去。刁三的进攻也才开始,李贵等还没死,他们还有反攻的机会。

他们还有反攻的机会?

他们还有反攻的机会。

李贵是这样的想的,他还有两次机会。他仅剩两次机会,所以要谨慎的使用。

如果一个不小心,只使用了第一次机会,便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若是把两次机会的顺序颠倒一下,胜算会更大,不过他以后再想动武的机会是没有了。

李贵不怕死,也不怕牺牲那么多年所练的武功,但他不能让辛辛苦苦培育他的师傅;把希望放在他身上的师姑们;关心疼爱他的师?姐们伤心。所以李贵谨慎的选择了第一次机会,催动自己的潜能。

可以说李贵这个选择是被?迫的,他根本就没有时间选择,因为周围血色雾气已聚?集在刁三的头顶。他马上要进攻了,所以李贵必须选择一个能立即提升功?力的方法。

这并不是说,破丹?田提升功?力的速度不快。只是说丹?田被破,真气冲击经脉脏腑。习武之人的经脉经过长期修?炼,反冲力极大。第一轮冲入丹?田的真力,会因为本人的剧痛而本能的减弱,这就给了丹?田反冲之力。而当李贵咬牙将更强的真力打入时,会与第一股冲出丹?田的真力相撞击,反而减缓了提升功?力的时间。

刁三之所以能在破丹?田的一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威力,全因刁三先过?度催谷,脏腑的承受能力已达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承受新一轮的冲击。脏腑的极限不但受不了新一轮的冲击,也无法催发出更大的潜能。而刁三那是周?身的痛苦也达到了一个高峰,破丹?田带来的痛处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以这么说,这一招施展之后,刁三只有死。

刁三一定会死,可李贵不想死,只要在不破丹?田的情况下撑过去,他们便胜利在握了。虽然事后李贵要躺在床?上,十天半个月可能都不止。

都说好奇害死猫,这话一点也不假。虽然许多人都在说,这天要塌了,修罗将灭世,但还是有不少人来到陆府外围观。

四周围位置较高的房顶,已被一些江湖人?士、胆大好事之徒所占。就连躲在屋内发?抖的官老?爷,也还是不断派人来打听这里的情况。

陆府上空的红色雾气越积越厚,还有向府外扩张之势。清早的晨光透过这些血红色的雾,显得无比诡异。

周围之人虽多,但却寂静无声,大家都想听听府内有什么动静。但结果就是,府内比外围更加死静。

因为在战场周围,几大高手的真力气场,已将外围全都包裹?住了。场中几人尚且不自知,但在外面围观的人却只能看见一大团血红色的雾气。

这次刁三所凝聚起来的修罗身形更加庞大、更加清晰,他的面目也更加狰狞,而且手中还握有一柄巨型的镰刀。其强大的压力,使得府外围观的吃瓜群众,有种被无形铁链锁住的感觉。既不能喊叫,也不能逃跑,只能害怕。

转眼间,陆府外便散发着阵阵屎尿的恶臭味。但到了这种时刻,谁还会在意这个,谁又会注意到这个。当年,杞人忧天,差不多也就是这种感觉吧!

血色修罗已高高举起了镰刀,这一下下去,恐怕就要有人再也站不起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刁三面前的李贵忽然周?身青光大盛,竟将陆昆等人全都包裹?住了。但镰刀已挥到,李贵只有硬挡,不然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带着四人瞬间移动。

除非这光只是给李贵做掩护,好让他逃走。不然,他只能有通?天本领,因为若是无此能耐,根本无法接下刁三这一招。而他也必须要接下这一招,因为为了要接住他,白铁英等人都强行中断了疗伤,使得他们现在是伤上加伤,无法移动了。

不过还好,在被?逼无奈,发挥潜能的情况下,李贵终于有了通?天之能。

李贵之能不仅能通?天,就算是天界的神将,也被他请了下来。就在血修罗的镰刀挥入青光之中,就在那一刹那,一声巨响从青光之中传来。如清晨山间禅林传来的嘹亮钟声;如天外神域传来的醒世惊雷;如海外仙山发出的纵歌长啸。

这一巨响,可说是对围观的所有人的当头棒喝,使得府外那些被修罗气势所摄之人如?梦?初?醒。没人顾得身上有什么不适,纷纷大呼小叫,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

刚才还蹲满人的房顶上,现在只剩下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此人一身棕色布衣,腰间一口长剑,正蹲在陆府对面一座高楼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的战斗。

原本他的左手还抓着一把花生米,但当一阵恶臭传来之后,他便厌恶的把花生丢在一边,并用右手捂住鼻子,并不住摇头地说道:“这帮人素质真差,不看节目了,还丢下这么多垃?圾。”

不过转眼间,他又面带微笑地说道:“不错,有趣、有趣。我原以为,这次以七成功?力战胜了心,就可以顺利的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这李贵嘛,差不多要用上八成。不过为了在别人面前立威,只怕要用上……”

院中,血色修罗劈入青光的镰刀再也下不去了。青光退却,一名金甲神将,手持方天画戟,挡在了修罗面前。

聚气凝形,是所有人功?力达到一定程度才可以使出的,但能否很好的控?制,却又是另一回事。不同的人,不同的境界,他们所凝聚成的形象也不同。同样是佛门神功,有的人练到最后可凝聚成我佛如来,有的人则凝聚成不动明王。

当年,《玄天玉?女?心?经》的创始人,便是凭着这门神功所凝聚的九天玄女,与天师道的张天师所凝聚的赵元?帅战成平手,从此奠定了她九天玄女观在江湖中的地位。

现在,在李贵的眼中,九天玄女已经不能再降服面前这个从地狱出来的血修罗。只有从天界而来的神将,只有他才能战胜敌人,并让大家重拾信心。

这是一场江湖之战。

江湖,是人的江湖;这一战,也是人的战争。

但神将对修罗,明显又将所有人带离了现实。

神将、修罗,看起来身形高大,但却身手灵活。一招交手,双方都拼着不后退,把多余的力都卸到地上。只听“咔咔”两声,双方脚下的青石砖已出现无数条裂痕。

借着反冲之力,双方又各自飞入天际,在苍穹之中交上手了。

高空之上,二者的身形就如孩童手中的糖人儿一般大小。

不管是天神,还是修罗,都是两人用真力凝聚而成,以意念控?制。他们离战场越远,控?制他们所消耗的精神力就越大;控?制他们的精确度也就越难以掌控。稍有不慎,就会被这股强大的真力反噬,最终只会魂?飞?魄?散。

此时的刁三与李贵,就如同木雕泥塑一般,面对面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要现在有人轻轻地触?碰他们一下,两人就会立即经脉爆裂而亡。毕竟,两人的实力不够,没法做到心身二用。

陆昆有些后悔,若当时不是怕别人碍事,把他们全都打发走了,现在随便上个人,都能简简单单的结束战斗。不过就算真的没有让那些人都走,只怕现在也没有能动的了。

更重要的是,李贵与刁三,他们的心神都与天上的神将、修罗相连,神威魔煞也在他们身上体现。一般人还未走近,已被他们身上强大的气劲所杀。

随着战斗的升温,这种感觉也在不断的加强,李贵身后的几人不要说出手偷袭了,就是现在能呼吸几口气,也实属万幸了。

天神、修罗虽然是由两人的真力凝聚而成,由意念控?制。但方天画戟与死神镰刀的每一下碰撞,天空都发出如真?实金属般的撞击,以及摩擦时出现的星火。

在一般人眼里,只有最初时候隐约看到两个巨大的灵?体。之后就如青?天?白?日,突然天雷滚滚、闪电交加。当然,现在城中大街上早已无人,就如被山贼洗劫过了一般,哪儿还会有人关心陆府上空这可怕的景象。

雷电之相越来越近,二者的身影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四人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之间的战斗,呼吸也随之紧张起来。两个神魔出手的招式异常精妙,若是真身也是如此,那四人就是联手,也胜不了其中任何一人。

但这也仅仅是四人的看法,更是李贵与刁三的想法。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就算把天下武学秘籍背得滚瓜烂熟,世上的一切招式在他看来都可破去,但一旦动起手来,只怕一个乡下汉子也能将他放倒。

所以说,理论和实践,是有很大区别的。

现在天神与修罗之战也是如此,控?制他们的是两人的意念,而并非两人本身。神魔打斗的这些招式,若是由两人施展起来,绝达不到这种效果。

但在两人的想象中,他们却可把这些招式,近乎完美的显现出来……

这场人与人之间的战斗,已经变为神魔之争。这样的气势,已经将陆府外的人都惊走,但那位抱着看戏心态的年轻人是谁,他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预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围堵篇,第五集——惊天一剑。

围堵卷 五、惊天一剑

五、惊天一剑

陆家之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胜负,不是看谁能打败谁,而是谁能耗过谁。

修罗与天神的身影愈来愈大、越来越近。明眼人已经看出,天神有些招架不住。但见修罗双手舞动,划出道道镰刃,似要将天神以及众生撕得粉碎。而天神的方天画戟,也仅能堪堪挡住,甚至不能自保,何来反攻。

这并非是说《玄天玉?女?心?经》不如《诛神诀》,而是李贵的功?力不足,真力有所不济。所以修罗打在神将的身上,就要由李贵来承担少许。而他的精神力传导到神将身上的时候,也总要慢修罗少许。

眼看真力不足,而刁三一时半会又没有败亡的迹象,李贵的心中自然有些焦急。如此一来,便更不能很好的集中精神,那么对天神的控?制也就变得无法得心应手。俞是这样,战况就越差,如此恶性循环的结果也只有一种。

天神与修罗落地的同时,镰刀与方天画戟也架在了一起。双刃之间,发出刺眼的电光。

表面看,似乎是势均力敌,但细心观察脚下的位置就会发现,修罗所站的位置丝毫未变,但天神却双脚同时向后移了半步。

李贵的力量越来越弱,天神的身?体也越来越淡。一旦天神消失,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李贵本人。

若此刻李贵奋力一搏,将修罗的血镰刀搪开,还是有机会逃的。

但他却又是绝不会逃的。

刁三的事是他挑?起的,若非他用?药,刁三也不会这么快就要死,更不会这么不要命的想跟大家同归于尽。

要是自己逃了,那便是不负责任。如果刁三杀了其他人,那他就等于直接的帮凶。

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竭尽全力的抵挡,或许自己被杀了,刁三也会力竭倒下。那么身后四人便无事了,而刁三的死,自己就用性命去偿还。

快完了。

这是一种看法,不仅是一个人的看法,而是场中所有人的看法。

“快完了。”

这不仅是一种看法,更是一句话。

说话的人正是那蹲坐在陆府对面楼上,身着棕色服饰的青年人。

只见他又将那些花生拾起来,一粒一粒剥?开放入口?中,现在周围只剩下几粒花生壳。

那人看情况似乎吃好了,又休息足了,这场对他来说的“戏”也看够了。

这时他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抖落了身上才花生屑。也没见他怎么动,人已飞向了陆府的战场。

场中,李贵以气凝聚起来的天神已然支持不住了,他双脚有些微曲,双手也开始发?抖。

李贵本已想出两套应对方案,一是激发潜能,二是破丹?田。不过就现在他的状态来看,已无多余之力来破丹?田了。

他的潜能已消耗得差不多了,他现在只能闭上眼等死。

不过,即使是闭上眼,他也是在消耗那为数不多的力量。所以,他即便在做常人很容易做的闭眼,也似要用移山填海之力方能完成。似乎,他真的已经用尽了全力,也似乎,他不愿就这样真的闭上眼,他还想多看一眼这芸芸众生。

但就在一瞬间,他突然睁开了眼,他是猛然睁开眼的,眼中射有精光。

他好像并不在意会浪费多少力气,也不担心眼睛还能否合上。或许他认为,如果能阻止这里的杀?戮,那么他就是死也瞑目了,哪管死后有没有人帮他合眼。

从他睁开的眼中,可以看到惊喜与紧张。

惊喜,是因为他看到面对着他的修罗背后,有一柄数丈长,尺宽的巨剑朝这飞来。

紧张的是,来的这名高手,到底是何方神圣,会不会是和刁三一伙的。

来的自然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把剑。试问,一把剑可以被人掷出,但又如何能飞得起来。

就算能飞得起来,那事先不可能不做任何准备,若是如此,以陆家在此的在此的势力,如何会一点也不知道呢。

发出这么一柄大剑,其动静当然也小不了,如此一来,场中之人自然都能知晓。那么,此剑射?出的效果一点也没有,还不如等双方斗得两败俱伤再进行暗?杀更有用。

所以,李贵只要细想一下就知道,对方是刁三一伙的可能性不大。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又如何想得到这许多。

血色修罗与黄金天将已拼到关键,在此气劲之下,周围已很难再有实物保全。若是那柄大剑飞入修罗的近身,也便化为寸铁。

但还好,这不是一把铁剑,而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由一个人化作一把剑,就如李贵、刁三一般。

不过刁三是凝聚成一只恐怖的修罗,李贵凝聚成的是一名威?武的天将,而这人则是化为一柄剑。

因为,在他的眼中,什么天兵神将、修罗恶?鬼,都比不上他的剑。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他所凝聚成的剑临近修罗时,不但没有寸寸碎裂,反而剑光大盛。

当剑身刺入修罗身?体的时候,那仅以真力凝聚而成的大家伙,竟像真的有生命似的。一声咆哮,紧接着身形便往后倒。

他的身?子每往后倾斜一分,身?体便亦俞加透?明。当身?体撞向身后房屋时,他的身?体彻底消失。

紧接着就听到“哗啦”一声,那座房屋显然是承受不住修罗与天神比拼之力,在最后一股气劲撞上它的时候,终于不堪重负,瞬间化为残垣断壁。

再看那柄剑,在穿过修罗之后,并没有停下、消失,似乎下一个目标就是李贵凝聚起来的天将。

李贵之所以能支持到现在,全凭自己那不能倒下的信念。

现在刁三倒下了,压力一松懈,他整个人也瘫在地上,以全身真力凝聚成的天将也随之消失。

但那把剑刺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只怕神将尚未消失,就要被大剑刺穿,而他李贵则要步刁三的后尘。

也就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候,斜地里飞出一人,在千钧一发之际,以双掌夹?住了巨剑。

这两人,一个攻得是蓄势待发,但另一人守得确实猝不及防。

这人原本亦在暗处留心观看双方对战,当看到李贵败象已现的时候,也打算出手相助。只不过被人抢先一步,他便又静待下去,看看事态的发展。

不过,他却没想到,那人在杀了刁三之后,仍不肯罢手,还要朝李贵继续刺去。

不管对方是真刺也好,还是要试探李贵是否还隐藏了真正的实力,又或者是想逼他出手,他都不能袖手旁观。这可是拿人命开玩笑,万一对方收不住手,那李贵可就玩完了。

那人虽是及时出手来制止,但无奈对方那一剑来势却刚猛无比,他虽说已是真力深厚无比。但一上来也仅仅是阻了一阻,接着又被这股猛劲推向后方,待得快逼近身后的刑?讯室时,方才强行停下?身来。

他虽在那一刹仅阻了一下剑势,但已为李贵争取了时间。那一瞬间,李贵气劲散去,天神残影消失。

没有了那股正面而来的强大压力,李贵的身心一下子就垮了,精神一松懈,人也跟着躺在地上。

就在残影消失,李贵倒地的同一时间,来人也以一双手压住了对方的大剑。

就听那人一声大喝,双臂齐用?力,真力通?过双手注?入大剑之中。双股强大无比的真力相撞,犹如万马奔腾之气势,立时将以真力凝聚的剑形冲破。

在外人看来就好似来人双掌为中心,向外扩散犹如蜘蛛网般的裂痕。

终于,在裂痕蔓延剑柄时,剑身破裂,形成一股巨大的气流向四周吹去。

首当其冲的,便是地上的五人。

李贵人已经昏?厥,可以不计,余下的四人,忙闭目运功。只觉得罡风阵阵,割肉生疼。所幸的是,没有给几人造成更大的内伤。而李贵所凝聚的神将虽然消失,但真力还没有完全消失,因此保护他不受伤害。

待到气劲散去,众人方才勉强可以睁开眼。当看到场中两人时,都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从刚才至现在,两人都浮在半空之中,没有一丝下落的预兆。

等到两人周?身的气劲散去,四人才看到他两的面目。

其中一人,正是府外那看热闹的宗衣青年,此人左腰间挂着一柄精钢宝剑,双手包于胸前,说不出的飘逸自在。

再看另一人,外罩一件灰色长衫,眉、发皆白,双手负于背后,被劲风这么一吹,便如老仙入凡尘。不过,在往他脸上看去,却与他的发色大相径庭,是个二十多的小伙子。

四人看到此,不觉一惊,这人正是众多武林盟主候选人中身世最不明朗的少白翁。同时,也是被列为“了心事?件”幕后真?凶的嫌疑人之一。

看到了少白翁,白铁英与陆昆的心凉到了底。这并非因为他们认为少白翁就是幕后真?凶,这次前来就是为了杀?人灭?口。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少白翁的武功。

当他们看到李贵能做到聚气凝形时,心中还有?意思希望。因为跟刁三一战,李贵伤得最重,看样子短期内很难恢复最佳状态。

可见到少白翁这近乎神技的武功时,他们已明白,彻底没希望了。多年来的名声,让他们自以为是、固步自封。年少成名,又让他们的晚辈走上了跟他们一样的老路。两人可以肯定,白少虎与陆九空如果此时警醒,以后勤练武功,或许在拥有了一甲子功?力以后,还可以做到以势慑人。但他们的资质,若没有奇遇,只怕终其一生,也不能达到这种级别的聚气凝形的境界……

这一届武林盟主的竞争者,是历届以来平均年龄最低的,他们的平均年龄不到三十。绝大部分人都是江湖新近之辈,他们几乎很少涉足江湖,都在门派中勤修苦练。因此刚出道的他们都有一些“小马乍行嫌路窄;大鹏展翅恨天低”,谁也不服谁。

自从了心死后,众人少了声望、地位都特别高的一个劲敌,皆自以为是。均觉得只有自己能力压群雄,成为武林盟主。(当然,他们傲,当然有傲的资本了)

白少虎、陆九空年轻气盛,眼中从来都是只知有己,不知有人。

当听到了心的死讯后,心中高兴的就好像自己坐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不过,他们也有一点点失望,那就是少了一个可以供他们成为实至名归的武林盟主的机会。

加之他们的资质尚佳,出道以来也未遇到什么敌手,双方的家长更认为他们就是这批竞争者中最有实力的。

但自从陆九空与白少虎在客厅内的一场比试,让白铁英与陆昆明白到,自己是多么的鼠目寸光、夜郎自大,只看到晚辈的一点点成绩,便坐井观天,想着美梦。

撇开武功不说,北极岛、九天玄女观,哪个在武林中的地位也不比他陆家弱。

说到武功,先不讲那少白翁,就是那李贵,本身功?力已在陆九空、白少虎之上,再加上他手中有药,又懂得如何催谷而不伤身,就是这两样,也足可在盟主比武大?会上进入四强。

再说那身份神秘而实力高强的少白翁,虽然现下大家关注他,全因他的神秘和一些小帮小会的吹捧,可难保他不是扮猪吃老虎。

但现在更让人在意的是,少白翁与另一人的真?实身份与目的。

如果最终不管哪一方胜了,都会杀?人灭?口,那陆昆、白铁英当然希望两人打得时间长久一些,最后两败俱伤,能同归于尽自然最好不过了。

但最后会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可能两人会先解决诸人之后再开?战;也可能两人根本就不会动手;又或者两人交战时所散发的气劲,足以杀死在场所有人。

陆昆与白铁英又再次生出了生死未卜的感觉。

只见场中两人,依然如刚才般悬浮于半空。

凌空踏虚是轻功与真力达到极致的表现,传闻中只有传说中的四大圣?人可以做到。但现在面前的年轻人竟也能做到,而且还有两个之多。如此看来,谁也不能担保没有第三、第四个。

可见现在的江湖上新人辈出,就如那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半空中,两人相对而视,宗衣青年抱拳一笑道:“敢问,对面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邵白温?”

邵白温?陆九空与白铁英终于知道,原来这少白翁原名叫邵白温。

那少白翁也回礼一笑,道:“在下正是邵白温,不过大名鼎鼎却不敢当,比起兄台我可差远了。”

那宗衣青年听了一愣,用手指了指自己,道:“我?我有什么大名。”

“以兄台之能,已然在令叔之上,华山派掌门之位已在手中,相信这次武林盟主之位也是志在必得。”

少白翁这么一说,地上的众人这时候才知道,来人原来竟是另一位武林盟主的竞争者——华山掌门奚越门的侄?儿——奚聚风。

原本一场死劫,因奚聚风的一招而改变。他这一招,是有心立威,还是逼出躲在暗中的少白翁。而身份神秘的少白翁,到底是不是如大家猜想的那样,是幕后真?凶。他此次来是不是为了杀?人灭?口……

预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围堵篇,第六集——禁章神功。

围堵卷 六、禁章神功

六、禁章神功

这华山派创始人,乃是王重阳的弟?子“恬然子”郝大通,这全真道派清规戒?律比正一道派要严厉,而郝大通又是全真七子中苦行出了名的。

所以,拜入华山门下之人,皆不得娶妻生子。

奚越门既然是华山掌门,自然更不能有丝毫的违背祖训。

不过还好奚越门家一共兄弟二人,他在家排行老?二。而他的兄长早已成家,膝下更有两位公子,自然不用担心奚家无后。

只不过,奚聚风自幼体弱多病,无奈之下,只得由父亲送往叔父处学武。

其父原指望儿子能习武强身,哪知奚聚风天资聪颖,不但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华山派的入门心法,更得到派内几位长老的赏识。

奚越门也有?意将他收归华山派门下,但又怕兄长不同意,只得先对外宣称他为华山派记名弟?子。也不让他在外闯荡,只在门内修行,以后逐步做兄长的思想工作。

谁知他大哥一听,当即便拍板同意了。他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况弟?弟无后,把儿子交给他肯定万倍疼爱。

当奚聚风正式拜入华山门下的时候,已经开始学习华山派的绝学——《一线》。此武功的名字虽有些奇怪,但却能让绝大多数高手难有一线生机。

自此以后,奚聚风便在山中修行,鲜有踏足江湖。

不久前,派中几位长老联手,也奈何不了他的情况被掌门看到了。奚越门不由得拍手夸赞他说,如果他能去竞选武林盟主,那么坐上盟主宝座可算是十拿九稳的。

这几句话似乎真的说活了他的心,竟央求着几位长老帮他报名去参加武林盟主的竞选。

几位老?爷?子经不住他死磨硬泡,而且华山派在整个武林的地位始终不如少林、武当。看到奚聚风武功如此了得,说不定还真能当上武林盟主,到时候华山派的地位可算是天下第一大派了。

如果就算没有选上,以他的武功,也可以人前显贵,光大门楣。

退一万步来讲,让他好好在江湖上历练一番,闯出些名堂,也好为将来坐上掌门之位做准备。

不过,他们的计划因了心的死而被?迫改变。了心的武功虽然未必如他们几个长老厉害,但在江湖上也是一号人物,少林更是天下第一大门派。对方不仅能让了心惨死在其兵刃之下,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了心送回到他的产房,可见对方部署的有多么精密。

奚聚风完全被看住了,连周围的山头也不准他去。就算接到邀请,众长老也考虑让不让他去。

奚聚风自从来到华山派,便如众星捧月一般,何曾有过这样的不自在。

所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黑夜,他带上早已准备好的衣物、钱财,悄悄地逃下山,往青州而来。

虽然他是武林盟主的候选人,但由于他在江湖中实在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人在意他。

何况以他现在的武功,已达到反璞归?真的境界。原本内家高手眼中的精光,与太阳穴高高鼓?起,在他身上也显得平淡无奇。所以,在别人眼中,他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剑客。有一次,晚上在客栈投宿,最后一间房还被另一个刀?客给抢走了,无奈之下,他也维有在大通铺跟一群人挤了。

在遇到这种情况下,奚聚风当然也很生气,年轻气盛火气十足。但他却能忍,他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今次,则是一个好机会。

当他来到青州之后,并没有立即登门拜访陆府,而是进了一家小客栈,从旁观察。

奚聚风虽然很少踏足江湖,但不代?表他什么也不懂。

在山上,长老们以及下山游历过的师?兄、师?姐们都和他说过武林中的事。特别是这次武林盟主候选人被暗?杀一事,弄得?人?心惶惶,谁也不相信谁,谁都有可能是幕后主?使人。

陆家也有可能,陆九空的师傅武元功虽是一流的剑客,却非绝世高手。论武功也仅仅和奚聚风的几位师伯齐平,就算陆九空可以青出于蓝胜于蓝,也不过与奚越门战至平手。可他奚聚风却可以肯定,自己的实力已在叔父之上。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陆昆为了孙?子能当上武林盟主,很可能在私下里花钱雇?佣杀手。

至于另一个死者候选人,极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觉得陆家是幕后真?凶的可能性不大。

陆九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而陆昆却小心谨慎、步步稳重。都不是那种能做出买凶?杀?人这类事的人。

并且,他们也遇到刺客行刺。

这并非是说,被行刺之人就一定不会是幕后主?使人,也有可能是他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但既然是戏,自然就要演给人看,若无观众,这出戏演得再好也无用。而且演戏也需要提前预备,但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路府上下一切如常。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陆家可能在很早以前就准备好了,那可就实在太可怕了。

就比如今夜之事,如果也是陆家搞的鬼,那他只能佩服那些演员,实在太敬业了,用命去演戏。

既然不能肯定陆家爷孙就是幕后主?使人,事情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李贵肯定支持不住了,他唯有出手相助,击杀刁三。

不过在他出手击敌的时候,也生出了好奇心与警戒心。

好奇心是他想知道李贵的实力,能否再次激发潜能,提升爆发,挡下他这一剑。当然,他下手是很有分寸的,若发觉不对,他会立即收手。

心生警戒,则是因为,他发现除了他以外,这里还躲着另外一个人。

这人是敌是友?

若是敌,他为何早不出手把事情了结。如果是友,他干嘛不帮李贵他们。因为他感到对方实力很强,他能隐藏到刚才心有所动,方才让奚聚风感觉到,便知他的实力不下于奚聚风。

现如今,知道对方是邵伯温,他才确定对方和自己的目的一样。就算自己不出手,他也会将刁三击毙的……

“邵兄言重了,邵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声望,其能力可想而知,这一手愚弟自愧不如。”

“奚兄过谦了。”对于奚聚风这番恭维的话,少白翁丝毫不买账:“有没有此能力,比过了才知道。”

“兄台不要为难小弟了,我哪里是您的对手。”

双方话虽说得客气,但事实上谁也不让着谁。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算没有以后武林盟主的争夺,高手见面怎可失之交臂。

其时,早在一开始,两人已然交上了手。

在少白翁双手抵住奚聚风这柄大剑时,两人就在比拼爆发力。

少白翁虽没有立即阻住巨剑的来势,但随后又凝聚真力将奚聚风的气劲震散。这一回合,两人可算是打成平手。

接下来,两人比的就是持久力。

从两人对峙开始,他们便以真力凝聚住脚下的空气,从开始到现在,二人便立定在那位置,既不下坠,也不上升。因为,下坠表示真力不足,上升则显示真力不稳定。

但这样做极消耗真力。高手比拼,全身机能都在运?动,消耗的快,同时也在恢复。但现在却有些不一样,消耗远远超出恢复速度太多,所以不管是谁,都一定要找个体面的借口出手,以改变这僵持不下的局面。

奚聚风乃是名门大派弟?子,自然拉不下脸来。但邵白温就不同了,他本来就是一市井出生,有些门面问题,他反而不在乎。

于是先开口道:“我与奚兄一见如故,闻得您乃华山门下高足,虽觉有些不自量力,但还望奚兄不吝赐教。”

“邵兄高抬了。在下空有华山派弟?子之名,但也不过练了几年基本功。赐教谈不上,只是在武学上尚有一些不解之处,还请邵兄指点。”

“你我兄弟,不必说什么客套话,请吧!”说着便一摆手。

“请。”

请字一出口,两人便已运足真力于脚底,一瞬间两人已交手一回合。外人看似乍合倏分,但实际上已交手十数招。发出的真力都互相抵消,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落地之后,两人并未有立即出手再攻,而是摆好攻势,以自己的精神锁定对方。

先前,两人爆发力、持久力以及招式的比拼都大大的消耗了双方的真力。现在双方不仅要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同时亦要在对方身上找出破绽。

可惜两人所摆出的招式都是可攻守转换,而精神也都高度集中,不为外界所动。因此他们二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出手。

白铁英等人忽然有一种感觉,他们二人的站立点连成一条直线为直径,形成一个包围圈。就算包围圈内山崩地裂,对圈外的人也不会有影响。

同样的,圈外即使天塌地陷,里面的人也会毫发无损。

但只有在圈内的两人才知道,这个无影无形的包围圈,是在两人的精神力高速运行下形成的。若是有一方放松,那么另一方将会掌握主动权。而自己再想要扭转这种被动的局面,几乎是不可能,且更会对自己今后的修行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响。

所以,两人都抱着可以被打败,但绝不可放弃的想法。

双脚一点地,数吸之间,两人立刻挟雷霆之势攻向对方。

奚聚风宛如一柄可开天辟地的利剑,直指少白翁;又如同一支能射日破月的厉箭,已然离弦。

华山派分为內派、外派,內派必须要出家,外派则为俗家。但弟?子的身份却不受师父的身份制约,也就是说,內派的师父可以收外派的弟?子;外派的师父也可以收內派的弟?子。

奚聚风是以外派弟?子的身份加入华山,后来才转为內派弟?子的。

这种情况在华山派并不多见,但也并非没有。因为有些弟?子本来便是外派弟?子,但由于资质、天赋很高,便由师傅征得徒?弟同意,再向掌门举荐。

但即使看到资质尚佳的弟?子,有些师傅也不一定愿意举荐,因为有些弟?子在外派能力极佳,但在內派却仅仅是中等。这样一来,推荐他入內派的人便会受到别人的指责,说他认人不准、误人子弟,在派内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是以没有绝对把握,师傅们一般不会举荐弟?子的。

奚聚风是由其叔父,华山派掌门奚越门引荐,而且一开始就说好了,是为了强身健体。因此,奚聚风的剑术是集内外两派之长。

华山外派的剑法讲得是奇、险,与峨眉派兵器的奇不同,华山派的招式很奇特。原本可以一招制敌的,他们却化简为繁,用上三招或者五招。

华山内派的剑术,乃是郝大通由王重阳处学来的剑法加以整合改变、创新而成。

王重阳的功夫,虽然学自“武之禁章”的《死生劫》,但也有自创。因为当时生活的时代处于宋金交战,其武功中包含了他为国为民、保家杀敌的思想。

而郝大通的剑法更近于道?家的隐忍、退让、不争、苦修的思想。故剑法以平、沉、稳、守为主。

竞选武林盟主,比的是武功、智慧、势力、能耐、声望,以及对对手的了解。

所以,历来武林盟主的争夺中,凡是候选人的名单一出来,所有人都会用尽所有办法来打探对手的情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过,这一届的候选人却是历届最年轻的,这些人?大多年少气盛,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甚至连最基本的“知己”也都达不到。

少白翁练成了“武之禁章”上的《度日如年功》,这说明他的武功、智慧不输给其他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江湖中人都关注他,说明他确实有能耐。在知己方面,他算是小有点自知之明。

这一届参与武林盟主之争的人,普遍年轻,更自大到认为只要自己出手,不管对方是谁,也难在他手上走几个回合。所以他们从不在意自己的对手,即便有人得到对方的情报向他们邀功,他们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但少白翁可不一样,他知道自己。在江湖上他没有什么身家背景;也没有多年闯荡江湖所累积的名声。有的只是那为数不多的时间。所以,他要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做对自己最有用的事。

不过,他现在发现,他已做了一件没用的事。奚聚风所用的武功,根本就不是他所了解的任何一门华山派武功。换句话说,为了应付这次武林盟主的竞争,奚聚风早已开始计划,连从来也未使用过的华山绝学也拿出来示人。

但若华山真的有这样的绝学,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这样做虽说会让人有所防备,仔细研究破?解之道。但在武林地位而言,不仅可助他提高在五岳诸派中的地位,更有可能列入武林门派前三甲。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奚聚风使得根本就不是华山派的武功。

青州陆家府内,两位武林盟主候选人,华山派的少门主奚聚风,以及少白翁为了验证自己的实力以及了解自己的对手,在陆家进行了一次武林大?会前的热身。

至于他们两的实力到底谁高谁低,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围堵篇,第七集——度日如年

围堵卷 七、度日如年

七、度日如年

在正道武林中,辈分最高的为四人,分别是:少林白石僧人、武当清风道?人、昆仑黑发剑叟、华山林中医仙。

这华山派的林中医仙乃是现任掌门的师叔,但两人没有什么交集点。奚越门在拜入华山派的时候,医仙已经四处云?游去了。

医仙在初入门时,他的师傅就评论他说:“其资甚佳,然其性不在学武。”于是便把华山派的医术,以及疗伤圣功《随风润物》传于他。

哪知他不仅精于医术,更有超高的武学天赋。什么样的武功,即使很随便的看一次,便能准确的演示出来,更能发现其中的不足之处。任何修?习真力的心法秘籍,只粗略的扫一遍,便能悟?透其中的精妙。

就连他的师傅也觉得自己看走眼,三番四次逼他学武。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故意让人以为他学武不行,这样他就可以专心学医了。但在习得《随风润物》之后,医仙发觉以武入医,以医通武,可以事半功倍,这才开始习武。

在当上华山掌门后不久,医仙便把宝座让给师?兄,自己则下山云?游四方,济世救人。

因为常作采药人打扮,又救人无数,江湖中人便称他为“林中医仙”。久而久之,也就忘了他姓名。

医仙救人无数,这其中自然有不少武林名宿,他们感恩戴德,无时无刻不想着报恩。但以医仙的能力,很少有事是他完成不了的。若真完成不了,这些人也同样无?能为力。因此,这些人根本找不到机会。于是,他们便把主意打到他徒子徒孙的头上。

想到这,少白翁豁然开朗,明白到事情的关键。某个受到医仙治疗的武林高手,因投报无门,只能暗地里来帮华山派。而资质极佳的奚聚风,刚好给了那个人机会。

少白翁发现这是个机会,他一直在通?过各种方法了解所有参与盟主竞选人所在门派的武功,对于这一点,他自认为做的就算不是最好,也不会差到哪去。

但若是在武林盟主选?举比武的时候,对方突然使出了自己不了解的武功,会使他的胜算大大降低,甚至是扭转败局。

不过,如果战场在这里可就不同了,这里只能算是个赛前热身,不一定要分出胜负。但有这么多观众,谁也不愿意在气势上落下风,打到一半就收手。这样的话,就可以多了解一下对方的武功底子,到时候也多一些胜算。

只是少白翁不明白,现在只是个小小的热身,奚聚风只要招式稳定,已可落于不败之地,何以要在现在就使出这隐藏的后手。

其时,奚聚风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也知道,行走江湖一定要留一手。但对手是少白翁,一个到了武林盟主候选人报名最后一天才登记的人。

此前,江湖上对他一无所知,他是哪个门派;师从何处;身家背景。在江湖中做过些什么,到底是正是邪。

因为有太多的未知,加上一些不入流的小帮?派的追随,一下子提高了他的关注度。

奚聚风可不像陆九空、白少虎一样目空一切,也不似李贵般志不在盟主的虚衔。他可是实实在在地做了不少准备,对少白翁的过往也调?查了一番。

少白翁的身世实在是太平凡了,平凡到只要在大街上把他的身世说一遍,有一半的人会认为是在说自己。

少白翁出生在一个极为普通的农?民家庭,父亲种田、母亲织布,本是很平凡的生活。

可惜皇帝昏?庸,大臣党争,地方上买卖?官?员,苛捐杂税多如牛毛。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这没落的王朝,三年有两年大旱,还有一年大洪水。

当时,刚满月的邵白温被父母带着去外谋生。到了他现在所住的镇子上,情况才有些好转。过了几年,家中有了自己的田地。

可是老天爷不发?怒,灾?难还是来了。无情的瘟?疫带走了邵白温?的父母,夺走了他幸福的童年。

自此之后,邵白温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并没有听说他有和什么陌生人来往。

不过,能教出这样子的弟?子,要瞒过一般乡民不是问题。

少白翁用的是一门叫《度日如年》的绝世神功。

奚聚风曾在祖师爷的手札中见过这样的记载,说世间有一套武林绝学,叫《武之禁章》,当中记载的不是一项而是好几门绝世神功。练了里面的武功,一千?人中有九百九十九人死?于?非?命,剩下的也仅余一口气。

其中就有记载有一门神功,练完之后,不管多么年轻,也是是满头白发。此功以消耗寿命来换取功?力,练一日涨一年,故名《度日如年功》。

但手札中只记载了这些,其他的都没有。

奚聚风相信,少白翁练的一定是《度日如年功》。

要想了解这门用寿命修?炼的神功,以他现在的普通华山武功时没办法逼他的对手用上真功夫,只有自己先拿出一点货来抛砖引玉。

两人可说是同时落地;同时运气;同时出手。

但由于少白翁心中所想较多,在行动上就慢了一刹那。

仅仅是一刹那,对普通人来说,连眨半下眼也来不及。但对练过武,尤其是像他们这种顶尖的高手,身上的任何一个感官也已远超一般人。特别是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那一刹那如同把生与死合成一个字。

生的最后一笔是死的第一画,这一画,可以是简单的一画,也可以是生死河。对方跨过了,你却没有,只能死。

少白翁明显感觉到,对方右手的大剑,以雷霆之势压了下来。

虽然剑还在剑鞘内,奚聚风的右手只是掐了个剑诀,但凝聚在周围的真力以及强大的精神,已形成威力不下于刚才那柄大剑。

被这样的大剑重击一下,可不是说着玩的。但少白翁却避无可避,只能硬挡这一下。

这一剑虽然有万钧之力,却是由真力凝聚而成,以精神力控?制。

这一击可以是举轻若重,但如果少白翁躲过去,又立即转为举重若轻。虚实之间,只在自己的一念。

少白翁已慢了一线,他的后招已被?封死。若然躲避,那么他将一直处于被动。所以他只能硬拼,为了争取主动。

时间已不容他多想,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少白翁果断出击。左脚向前小踏了半步,右拳迎了上去。

气劲爆响之后,奚聚风被击退数步距离方才下落。反观被动的少白翁,双足前后站定,寸步未移,可他脚下的石砖,却已寸寸碎裂。

如此强的暴击,若非有保护的气场,外面的人定然受到波及。

好不容易抢到半分主动,少白翁哪敢怠慢,奚聚风尚未落地,他已一掌击出。

少白翁对敌手功夫的吃惊,在奚聚风的意料之中,借助那瞬间的优势,他已把少白翁的所有后招全部封死。要想不落下风,只有运功硬拼。只是没想到,为了挽回优势,少白翁竟然全力出击,不留一丝余力。

还好奚聚风底子厚,出手又预留了三分力,因此对招未受伤。虽然人未落地,可剩下的真力无法再聚气于脚下。不过他临危不惧,在体?内运行真力从毛孔射?出,化作一把把利剑阻挡了少白翁的攻势。

奚聚风当然不指望仅凭这一点剑气,就能阻挡实力与自己相当,且全力反击的少白翁。他只是要争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借力的机会。

在退的过程中,奚聚风已于体?内运足真力。只要给他脚沾地,有了发力的点,他便可以反守为攻。

反观少白翁,他则拼命急攻,务必要在奚聚风落地前击中他。

在刚才的反击中,少白翁是全力以赴,加上现在雷霆之势,真力已用得七七八八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若对方借落地这个支点进行反击,那么他刚才辛苦所换来的便全都付诸东流。

所以,他拼着命亦要击中对方,好打掉他的护身真力。但见少白翁掌化千重影,一对面前的万仞断江河。一时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连场外之人,也能感觉到这气劲一重又一重的向他们袭来。

不过心中虽然这样想,但事实总不尽如人意。奚聚风借住毛孔所发出的真力,化作利剑挡在了少白翁的面前。虽然这些剑对他来说构不成威胁,但却能稍稍减缓他的攻势,让奚聚风落地着力前受到攻击的可能性减小。

机会稍纵即逝,少白翁没有把握住,那它便流向了奚聚风。

在脚尖着地的一刹那,他就如暴风雨里的一叶孤舟找到港湾般获得了新生。聚?集在丹?田内的真力运向掌心,脚下用?力一蹬,迎向少白翁末势的一掌。

同时,没有负担的精神力,以不断施放出来的真气为牵引,将被打散的剑气重新控?制起来,从四面八方射?向少白翁。

在看到奚聚风落地的同时,少白翁也明白,他错过了开?战以来一个绝佳的机会。不过他没有因此懊悔不已,更没有这个时间,因为奚聚风不会给他机会。

冷静下来的少白翁沉着应战,猛然间一握拳。一瞬间将聚在拳头上的真力撤走一部分,护遍了全身。

拳掌未至,拳劲与掌风已然交拼,真力如豆般爆开。

人未接?触,仅仅是真力的触?碰,已经有如此的威力了。那要是拳掌相加,还不知道有多大的威力。

可当真的到全掌架在一起的时候,反而出奇的无声。

少白翁的劲力已是强弩之末,何况他还要分出一部分护住全身。因此,这一拳对奚聚风并没有作用。

同样的,奚聚风的真力因分出大部分化作利剑阻挡少白翁的攻击。所以,这看似占了优势反击的一掌,对少白翁来说造不成任何伤害。

见对方的反击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少白翁心中一定,忙要撤掌后退,以准备新的攻势。

不过此念头刚一动,对方已有了行动。张?开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拳头,同时左手剑指急向少白翁的眉心戳去。剑指尚未触?碰到额头,但指上剑气已经压着他眉心不断跳动。

少白翁亦是反应极快,见对方剑指射来,连忙左足向后退了半寸,稳住身形,脑袋向后一闪。紧跟着左掌向上斜推,将剑指隔开,右手猛地向后一拉。

但听嘭的一声响,少白翁身后的地面,被剑气射?出一个大坑。

奚聚风知道,少白翁练的是“度日如年功”,这种功夫练得时间约长,越减少寿命。少白翁定然没有练多久,那么实战情况下就不如他奚聚风。

既然真力比拼不相上下,那就比招式。

本来,两人都可以先后退,然后再组?织新的攻势。

但奚聚风却把握住了这次机会,抓?住了对方的手,目的就是为了攻对方一个出其不意。他看重的就是对方习武时间不长,临敌经验不足。既然握住了对方,又怎会被他轻易的挣脱。

虽然少白翁的手很用?力的往回抽,但拳头还是在对方的包围中。

不过奚聚风却想错了,少白翁虽然习武只有短短的两个月,也没有跟成名人物动手的记录,但临敌经验却不一定少。

他手下有很多不入流的小帮小派,这些人?大多生活在社?会最底层。抢夺地盘、争夺位置的事很常见,少白翁就参加过不少这样的争斗。这些人虽没有高深的武学,但却教?会了少白翁许多实战经验。

少白翁虽与天竺僧声闻有一战,但也只是比试真力于意念之战。

这一场,才是真正把实战运用到高手的对决上。

少白翁用?力一拉,虽然没有抽回手,不过奚聚风可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知道自己中计了。

少白翁并不打算把手收回来,而是借势前冲,用右膝重重的击向奚聚风的小腹。

奚聚风在惊吓之际,立即松开右手,左手顺势下移,去格挡对方的一击。但为时已晚,奚聚风的手刚松开,却有被少白翁抓?住手腕,而他的左手无论在角度还是在力度,都挡不住少白翁的一击。

就在这关键时刻,奚聚风右脚立定,左脚向少白翁的左踝骨踏去。

这招“围魏救赵”使得少白翁不得不改攻为守,右脚斜踏,拦住了对方的攻势。而他的左手则下压,去拦截奚聚风向他小腹拍来的一掌。

哪知两人的手刚一接?触,奚聚风的手却立即绕开,以一个精美的弧线点向少白翁的右腰。

少白翁见状立即变招。

但他不知道,奚聚风这样并非虚招,而是实打实的与他硬碰。

一个蓄谋已久,一个临时变招,两手相撞,少白翁立感左手一阵酸麻。不过还好他功?力深厚,真力催动下,酸麻之感立消。

少白翁明白,自己虽然参加过帮?派之间的争斗,但高手间比试的经验却不足,与奚聚风这种大派子弟相比,自己立落下风。既然自己在招式上胜不了对方,那就先不要急于打?倒对方,而是求稳。

平平稳稳的攻;平平稳稳的守,先不败,再反胜。

经验不是一下子累积成的,明白了这一点,算是个好的开始。

之后的攻守转换之间,奚聚风尽显华山外派“奇”的武学特点。

就算是对华山派武学极为熟悉的人,也不敢在对战的时候,说对他们的招式了如指掌,更何况是对战高手经验不足的少白翁。

面对奚聚风的每一招每一式,他也尽是堪堪拦住,连多余反击的功夫都没有,更不要说是找出对方的破绽。

不过,少白翁知道,论实战,他不是奚聚风的对手,处处抢占先机也不适合他。他只有守,稳稳当当的守,逐步蚕食对方的意志、信念。

因为,这才是他的优势。

围堵卷 八、兵器之心

八、兵器之心

自从练成“度日如年功”之后,少白翁不仅有了一甲子的功?力,一头银发,更有老人的耐性。打得时间越长,对他越有利,因为他能学到很多经验。

但同样的情况,对奚聚风来说可就有不同的效果了。奚聚风少年得志,自然心高气满。这点从他不听门中长辈劝谏,只身偷偷前来赴约,便可得知。

虽然他的实力、对武学的眼界远超于陆九空、白少虎之流,但也年轻气盛。在高门大派的成长下,使他惯于凡事不服输皆要一争高下。

这样虽有一些好处,但与实力相当的高手比拼,时间长了就会犯了急躁的毛病。

两人右手互相握住对方的手腕,拼了几十招。从指、掌、拳,到腕、臂、肘,就连脚下也不停歇。每一下,皆发出轰轰之声,可见两人出手毫不相让。

奚聚风发现,自己的招式越来越没有优势。他眼看着对手由疲于应付到攻守兼备,而他自己却在招式中?出现了连他自己都看得出来的破绽。

借着此消彼长之势,少白翁已经可以反攻了。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他依然那样稳攻稳守,好像胜负已不那么重要了。

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武林盟主,少白翁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在这段路上,会有很多人拦着他。这些拦着他的人,有的要打?倒,有的要收服,只有这样,少白翁才能走向他人身的顶峰。

但他同时又明白,他不可能每一次都是胜利者,甚至会败在一个人手下多次。

少白翁不怕输,他怕的是有“怕输”这种想法。因为这是一种心理障碍,会影响他一辈子的修为境界。

最初,与奚聚风比试的时候,少白翁确实有争胜之心。但几轮攻守下来,他发现在这次比斗中所学习的经验,比一时的胜负更有?意义。

没有了胜负之心,没有了内心的枷锁,打斗起来自然更得心应手。

眼看着奚聚风已落下成,但少白翁却不急于反攻,因为他知道,对手还有后招。

到现在为止,奚聚风使用的招式也仅仅是华山外派的武功。而奚聚风则是由外派转入內派,只要他冷静下来,施展出华山内派的武学,那少白翁定然讨不到好。

但奚聚风并没有立即冷静下来,而是越打越着急;越打越没有章法,就连少白翁也觉得是时候反击了。

但就在少白翁犹豫不决的时候,奚聚风突然发力,右手拇指死死地扣住了对方的脉门,紧跟着一头向少白翁的胸口撞去。

少白翁本已打算反守为攻了,哪知右手忽然一麻,顿时使不上劲来。紧跟着就见奚聚风的头朝自己撞来。

本能的,他拿右手一挡。

哪知在他手刚触到对方的头顶,对方忽改前撞为下压,右脚从后高高抬起,以蝎子倒钩式用后脚跟砸向自己的头顶。

这就是华山派武功的特色“奇”,你永远无法想象到他会在下一招用什么,或虚招、或实打。虚虚实实,让你应接不暇,总之就是要让你自己露?出破绽。这与少白翁在帮?派实战中学到的,每一下都要给人致命一击,实而不华的招式完全相反。

虽然这样诡异的招式没经历过,但长期的实战让少白翁的反应变得不慢。只见他左手改前推为上扬,刚好防住了对方的一脚。

但此时,他却感到右手压力一松。少白翁这才明白,原来对方施展这么多招式,不过是为了从他的手里挣脱。

不过,明白归明白,但酸麻的右手已经很难立即再抓?住对方。同时,他的小腹又被重重的推了下,人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再看奚聚风的时候,他已经是气定神闲的靠墙而立,赞道:“邵兄好俊的身手啊,在下使尽浑身解数,依然讨不到半分便宜。看来这次武林盟主的位置,非邵兄莫属了。”

少白翁:“奚兄真会说笑话,方才我才是用尽了全力,但观奚兄那气定神闲,便知奚兄是随便玩玩,纯属指点江湖新人。在下在兵器上尚且有诸多不解,还望兄台多多指点。”

奚聚风道:“指点,我可没这个资格,互相印证而已,不知邵兄用的是什么兵器?”

少白翁道:“那便请奚兄容在下告个罪,稍等在下片刻,我去去便回。”说着,少白翁便往院内走。

此时,包住他们的气场已经消失,只是外面的白铁英、陆昆等人并不知道,他去哪、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是想逃。

因为他是那样气定神闲,一个人若是真想逃,他是没办法做到如此镇定自若的。一个人若如此气定神闲的走,那他就不是逃,而仅仅是离开。

少白翁对陆府并不熟悉,不同于早已到此的奚聚风,不仅早已了解了陆家事情的始末,更打探过陆府的地形。

少白翁是昨天傍晚,城门关闭前才到。

因为知道此处在不久以后会有很多武林盟主候选人前来聚首,许多江湖人?士也赶过来一睹众人的风采。特别是那些尚未选定支持哪一方的人,更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少白翁到来时,城内的客房早已人满为患。

最后,在花了“不少银子”后,少白翁才在陆家开的客栈内和人合挤了一间房。

他原意是与奚聚风想的一样,不急着去陆家,而是了解一下整个局势。但天还未亮,他就感到一股冲天煞气。

在不惊动众人的情况下,少白翁到了打斗处,看到了这场两败俱亡的一战。

可以说,这是少白翁第一次来到陆家;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房子。但此刻,他却要在陆家找寻兵器。要是无人带路,怕是很容易迷路。

即使他不逃,别人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所以,就算最后拿来了,以后被人知道他曾在别人家中迷了路,那在江湖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

但少白翁还是要自己拿,而且是很自信的拿。

“三宝”这个词,并不是一个鲜词。

佛家有三宝、道?家有三宝、天有三宝、地有三宝、人亦有三宝。

人之三宝为精、气、神。

人从出生就离不开他们,人的吃喝行卧都要用到这三宝。而当精气神高度集中时,那人就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或者气质改变,或者能力提升。所以那些修?道练气之士,都在追求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的境界。

士人在读书的时候;农?民在种田的时候;工?人在生产的时候都会施放出一丝精气神。

所以真正的读书人爱书如命,并不仅因为他是圣?人之言。种田的非常珍惜粮食,也不只因为是自己的劳动成果。他们更视其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工?人当然也是这样。

铁匠也是工?人。

铁匠在打造铁具的时候,都是精气神高度集中。若是打造出来的兵器不满意,他们宁可毁了。这就如教孩子,若那孩子不学无术,那么这人宁可将他关在家中,也不愿意他出去丢人现眼。

一个铁匠在用心打造兵器时,精气会通?过汗水与呼吸排?出,这些精气又会随着铁匠的心神进入到打造的兵器之中,这样的兵器就有了自己的意识。

这些兵器被习武之人使用,得到武者加注的精气神,使得它们成为有生命的活器。

就算是那种不求上进,只求能够喝一壶、耍两把,或者是那种为了养家糊口的铁匠,打造出来的兵器,也会有它们自己的意识。

但一来,那些兵器的精气神很弱。二来,这样的灵性根本引不起武者的共鸣。所以这些兵器一直都是凡器,但他们还是有灵气的。只不过,随着岁月的磨灭,这些灵气或散去,或埋没。

少白翁所练的《度日如年》神功可使修?炼的人功?力精进一日如一年,借发觉人?体潜能来增加功?力。

人说,人?体就如同一个宝库,其潜能无限。

没错,人?体确实是一个大宝库,但潜能却是有限的,只是这个宝库极深,宝藏很多。

所以,绝大多数人穷尽一生,也仅从宝库里拿出一点宝藏,但这个宝库还是有限的。

《度日如年》不仅是一门绝世神功,同时也是一把钥匙,更是一台运输机器。它将少白翁体?内的宝库打开,把其中的潜能源源不断的运出来。

人?体?内的潜能应该是随身?体的成长,境界的提升而不断的开发。

但如少白翁这般,便如同现在用了将来的时间,将来也就不断减少。

虽说少白翁是以寿命来换取能力,但他一点也不后悔。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年。少白翁不想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生,所以他宁可把生命浓缩以后一瞬间爆发。

二十岁的年龄;三十岁的追求;四十岁的成就;五十岁的满足;六十岁的感?悟。

可以说,少白翁这辈子值了。

少白翁虽然现在二十岁,但他的心灵却如六十岁的智者一般透澈。

当同年人的眼、耳、口、鼻被五色、五音、五味所迷惑的时候,被驰骋游猎迷失本真的时候,少白翁却用他的心灵,去感受那些似有似无、难于言表、玄之又玄的,姑且称之为东西的事物——生命。

生命不仅仅是那些能动的生物,花花草草亦有生命。生命不仅仅是人们所了解的生物,一些常理认为的死物,也是有生命的。

一些终年追求精神修行的人,是可以感受到这样的生命,它们还有一个更好的听的名字——灵性。

灵性,是这些死物所拥有的,不完整的生命。

当他们的生命变得完整以后,他们的持有者还可以和他们对话。

陆府的兵器有他们的灵性,只不过一般人感觉不到。但少白翁不同,他有六十年的修为。

修为不仅仅是指武功,他还包括六十年的真力;六十年的精神修为。

所以他感到陆府内兵器在呼吸。

陆家买的兵器当然是全城最好的,而打造这些兵器的人,不是那种不求上进或仅仅是为了养家糊口的铁匠。这些铁匠打造的兵器,自然不是为了让他们做摆设,更希望有人能拿起他、使用他、欣赏他。

带着这样的想法,这些兵器被制?造出来,他们也带着铁匠们的心愿,希望有能力的人去使用。

但它们失望了,陆氏爷孙有自己成名的兵器,其他人则是一些不入流的武师。

这些兵器们失望了,接着便进入沉睡,成为真正的死器。

直到最近,这一系列高手间的打斗,才如好友般敲打他们的门窗。

特别是刚才,李贵与刁三、少白翁与奚聚风之间由外到内;由肉?体到精神的两场大战,更如春雷炸响,将这些兵器全都唤?醒。他们感到这些人强烈的战意,同时,少白翁也感到他们强大的渴望、渴求。

渴望一战、渴求一战。

即使只用一次便粉?身?碎?骨,他们也希望在高手手中发挥最大的光芒。

这一点和少白翁很像,他为了证明自己,找寻自己人生最大的价值,也不惜牺牲自己的寿命。同样的心,产生了同样的共鸣,所以少白翁决定满足它们。

在转身去拿兵器的时候,少白翁忽然变了,准确的来说,是众人眼中的少白翁变了。

但不是所有人眼中都有相同的变化。

在陆昆、白铁英的严重,少白翁变得异常强大,强大到不可战胜,他就是神。

这种感觉没来由的。

但对他的对手奚聚风来说,这种感觉更清晰、更明确。他感到少白翁变得异常高大,周围的屋舍都在他的脚下,天地都已容不下他。他的身影变得清晰,好像连光都只是他的陪衬。

一瞬间,奚聚风便明白过来了,他立刻收敛心神。

少白翁再非那么高大、那么耀眼。他还是他,那个正在寻找兵器的少白翁。

奚聚风明白,这是精气神融为一体方能达到的境界。

如果说聚气凝形是将融为一体的精气神通?过可视、可听的方法表现出来,那么少白翁刚才变得高大,就是以精神层面表现出来。

但不管是哪一种表现方法,都要有强大的实力、高深的修为、坚定的信念。这其中的每一项都来之不易,所以相传,武林中能达此者,不过四大圣?人。

但今日,青州陆家,便已有四人达到聚气凝形。

而且四人都非圣?人之一,可见这次武林盟主的选?举,会引出多少高手。

看到少白翁有此能耐,奚聚风心中兴?奋不已。

以前在山上,后背仰望他;同辈敬佩他。

而长辈们则一直不断的教?导他,他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的听着。但实际上,他知道,这些人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一方面,他感谢大家对他的知遇之恩,另一方面,他又把众人远远的甩在后面。

今日,他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一战、痛痛快快的一战……

围堵卷 九、一叶刀

九、一叶刀

在奚聚风的心目中,他自认为,在整个门派中,除了林中医仙,没有谁的实力值得他另眼相看。

因此,他一直感到非常孤独,所以当他看到能有少白翁这样的对手时,他感到异常兴?奋,兴?奋到连他自己也感到这不是他应有的感情。

所以,他立即收敛心神,准备接下来的一战。

但他忽然发现,由于心情的波动,使他在精神上,功?力上都达不到最佳状态。

所以他要把那些分散了的精神都收回来。

那怎么做才能收回呢?

最好的方法是集中到一些事、物上去。

少白翁是一个让他兴?奋到无法自拔的人,他自然不能再去在意他。再看看这些房屋,不过是有钱人家修建的气派的宅院,也没什么好值得关注的。

再有,就是那批受伤的人,他看陆昆、白铁英,就如同看待自己的师叔、师伯们,仅仅是尊敬他们是武林前辈。

至于那同为竞争对手的白少虎、陆九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还有就是那一直昏迷不醒的李贵,虽然较勉强,但总算使出了聚气凝形。

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和自己的对手,他竟然拼着连命也不要了。虽然同是竞争对手,但这份侠义精神,还是只得奚聚风赞赏的。

想到这,奚聚风不禁多看了对方几眼。

他忽然发现,李贵并非是受伤晕倒,气血不畅的感觉。只见李贵呼吸匀和,面色红?润,神态安详,更像是入定胜过睡着。

奚聚风明白,李贵的武功虽不如他,但他所修的《玄天玉?女?心?经》却算是玄门正宗的武功。尤其是在疗伤方面,阳主长阴主生。女性的进攻能力爆发力天生不如男性,由女性创出来的功夫亦是以防守反击护体疗伤为主。

李贵在昏倒以后,体?内的功?力自动运行,是以现在李贵不仅在全力疗伤,伤好以后,功?力也将再次突破。

奚聚风正想着,像李贵这样的人好的过了头,倒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此时,远方的脚步声,吸引了奚聚风的注意,声源来自于少白翁。

经过刚才的缓和,此刻他的心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在等着少白翁与他的新对决。

少白翁面部轻?松的向这走过来,他左手握住一柄剑,右手提着把刀。

在奚聚风看来,少白翁不是在走路,而是在享受。

就如美食家在享受饕餮美味;音乐家在享受绝今妙乐;文学家在享受锦绣华章。

而少白翁就像一个普通人,在享受遇到知己时的快乐。

少白翁不仅仅是一个人在走路,而且还一边走一边聊天。

他左边没人,右边没人,嘴也没动。但面上表情,就如同跟好友聊天一般。

和他聊天的,正是那一刀一剑。

此刻,奚聚风似乎也被对方所感染,内心平静的他,似乎也能听到刀剑说话的声音。

少白翁终于停在奚聚风的面前,问道:“可否一战?”

刚才那轻?松的表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坚毅。话似乎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所说,更似刀剑的渴求。

奚聚风伸出右手,只说了一个字“请”,那柄剑便以极其优美的路线抛入奚聚风的手里。与其说是被抛,不如说是那柄剑飞奔到奚聚风的手中。

剑一到手,奚聚风便感到了这柄剑强烈的,渴求一战的欲?望。奚聚风也渴望一战,他希望通?过一战来抒发他的豪情壮志。

同样的,少白翁也希望这一战能成为他正式踏足武林的第一步。

两位青年怀着同样远大的理想聚首于此。无言的面对,无声的对话,但他们忽然了解对方,明白对方的心意。

两人相视一笑,如老友见面一般。在笑容消失后,两人有同时出手,如仇人相逢。

双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动起手来,却是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因为一旦留手,不仅会输了这一战,同时也是不尊重对手。

所以两人有十分力,便使出九分,还有一分以做应变。

但不留手不代?表不留情,是以九分力中只有八分威力、七分杀势。

刀剑相交的一刹那,兵器长吟的瞬间,少白翁与奚聚风听到了笑声。那是一种压抑了很久,得到释放后的那种畅快淋漓的大笑。

笑,是由两人手中的刀剑所发;声,已传到了双方的内心。

作为兵器,最大的荣耀就是,找到认同它的主人,发挥它最大的威力。完全发挥威力的一把普通兵刃,比之反?抗持有者,以至于乱来的神兵,效果更佳。

现在。两人手中的刀剑,便是那发挥最大威力的普通兵器。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是体现他的最大价值(仅个人观点)。文臣的价值在于他能否名留青史;武将的价值体现在他的战功卓越;而贪?官污吏则靠敛财来显示他们的价值(没有价值,谁又会给他们送钱)。

刀剑若是有了生命,他们也会通?过自己的方式来体现他们的价值。那就是,帮助持有他们的主人,纵情一战。

这一战是不计后果的,结局也是相同的。

少白翁、奚聚风都感觉到,手中的兵刃完全发挥了他们仅有的一点灵性,所以他们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但他们也知道,这一战下来,不论最后谁输谁赢,刀剑都将被毁。

在刀剑相交的一瞬间,少白翁感到奚聚风变了,就像奚聚风看到少白翁身形变得高大后的反应一样。也在一瞬间,少白翁便恢复了过来,不再受对方的精神影响。

奚聚风自少便是以剑修为主,是以一抓?住剑,奚聚风的精气神便提高到一个层次。加上剑上的灵性完全发挥,奚聚风又占了上风。

少白翁现在终于明白,那些名门大派之所以能屹立数百年而依然兴盛,绝不是江湖吹捧,也不是体?系建立后,便不允许打破,而是有真才实学的。

还是那个奚聚风,还是那套华山外派的剑法,但手中握住了剑,人完全不一样。这时,奚聚风已人剑合一,一举手一投足都将剑招发挥的几近完美。如今已不是奚聚风使剑,也不是剑在引领人。

人已与剑合而为一,但出招时又如同一把有自主意识的剑与一个人在配合。

在这样的情况下,少白翁依然处于下风,若是比真力,或者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少白翁自信绝对不会输,但轮到招式,少白翁自认不如。

招式上的被动,导致少白翁处处被打?压,但他的脸上却没有显出半点焦躁不安。相反,他还有些高兴,高兴他能有这样的对手,更高兴他可能会输。

输,不一定可耻,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赢,可以让自己了解对手,但输,却可以让人了解自己、了解对手。

一场无关紧要的输,却能换来对自己,对对手的了解,那这场输得不吃亏。所以少白翁越打越没有压力,越打越开心。

在没有胜负的思想包袱下,少白翁手中的刀使得得心应手。

这些正是他与一些小帮?派在一起所得的心态,这些小帮?派往往势单力孤,所以在抢夺地盘的争斗中无所顾忌。他们觉得:反正自己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打赢了自然赚到了,打输了大不了回炉重造。

奚聚风的攻,纷繁复杂,少白翁的守,简单实用。

这两人争斗,一时也难分难解。

圈外之人,看到这样一场精彩的打斗,不觉心中暗叹。

白铁英与陆昆都明白,他们的希望都落空。在他们意识内,陆九空与白少虎资质尚佳,又得名师指点,在年轻一辈中,必是出类拔萃的。可是他们现在彻底清?醒过来了,不要说晚辈,就是他们这两个老家伙加起来,对付其中一个也够把他们老骨头给拆了的。

此时,场中的比试也已到了收官阶段,奚聚风使出《天险剑》中的最强一招。

这一招只要是学会了“天险剑法”的华山弟?子都会用,但他们都不愿意用,因为这招不仅对对手险,对自己也同样危险。

陆昆、白铁英都是久经江湖之人,也曾见过华山弟?子在临危之时使过这最强一招。这一招对敌我双方来说都是命悬一线,败了的一方固然是死,但胜者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招,跟与敌同归于尽没什么差别。但看到了奚聚风施展此招,才明白他真正的威力。这一招固然险,但这险却全然与奚聚风无关,因为由他使出的这一招,已将危险直指对方。

不过,众人再一看少白翁,发现这险对他也无半分伤害。

在对方使这一招前,他已提前感知到它的威力,所以他收敛心神,使了一招守式。

奚聚风这一招,不仅招式诡变,更能震慑人的心神。面对此招之人,如立于悬崖边,下面是滔天巨浪,身后是群狼环伺。不是奋力一搏,便是纵身一跳。面对这一招的人,只有选择做困兽之斗。

不是被敌所杀,便是发挥潜能,斩杀敌人。所以这招不仅对敌人险,对自己也险。

不过众人看来,这招的险与奚聚风无关,却也轮不到少白翁。《天险剑法》先绝人后路,再夺人心志。

少白翁武学招式虽不多,但临场应变、天马行空不拘泥招式束缚的想法使他后招层出不穷。而功?力能达到他这种程度的,意志力更是坚强。

面对来攻,少白翁的刀招是密不透风、水泼不进。这样一来,奚聚风的剑招便不再有优势了,这样一来,也就只有靠功?力硬拼了。

开?战以来,双方比了功?力、拳?脚以及兵刃,但真正的真力碰撞还未有过。

打了这么长时间,两人所剩的真力已无多少,出手时已无留力。但这样一来,就更能把握住对手的实力。

在众人看来,奚聚风是先后退了一步,再使出这绝险一招,冲向对方。而在同时,少白翁业已站定,摆好架势等待来攻。这就如站在悬崖边缘等待饿狼的进攻,如果饿狼扑的凶狠,反而会失去到嘴的美味,同时失去生命。

所以,这个度,反而要来奚聚风来把握。

两人出手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但就两人而言,他们却感到自己的动作如老太太穿针一般。

都到了这个地步,两人都毫无顾忌的使出体?内仅余的真力,在没有真力的保护下,两人每接近一寸,周?身的压力便成倍的增加。

因此,虽然在别人眼里,他们的速度极快,但他们还是感觉到慢,恨不能一下子结束战斗,不管谁输谁赢。

时间一刹那一刹那的过,两人一点一点的移近,终于到了可以结束的时候了。

但就在这一瞬间,一把刀架在了两人的兵器之间。

两人的速度本已奇快,周围任何行动都已慢得跟定格似的,但来的那把刀还是在刹那间挡住了,可见出手之人速度之快。

来人不仅速度快,而且功?力极强,两人刚一触到那柄刀,便被震开了。

不过还好,来人并没有想要伤害两人,不然两人早已是强弩之末,再被这股大力震开,还不当场吐血。

不仅是他两人本身没事,就连他们手中的兵刃也无事。

这两把兵器虽然是精心打造,但也是凡铁打造的平常武?器,哪抵得住两人强大的功?力。原本这最后一招之下,两把兵器必定裂成碎片,甚至化为铁屑。

但一招分开之后,两人手中的兵器?具都完好,只是拦下他们攻势的那柄刀,却在一瞬间断为两节。

一招分开后,两人将气息调匀。看着手中的兵器完好无损,先是一愣,紧接着是大惊,而且脸色大变。两人手中的兵刃各自知道,就算不用真力,这一下也必定折断。是以他们看到手中兵器完好,自是一愣。

旋又明白,来人不仅将他们拦住,竟连他们手中的兵器也保住了,自是大惊。

但真正令他们脸色大变的,是他们刀剑上粘着的半片树叶。

两人虽在力拼最后一招时已是强弩之末,但其威力却不可小视。可来人连面都未见,仅凭一片树叶就将两人分开,可见来人功?力已达到匪夷所思的境地。

但令二人脸色大变的,不仅仅是因为来人只一片树叶就将两人分开,而是那柄刀。

当两人被分开时,双方都看得清楚,那是一柄刀,而且也已被他们震断。但现如今,两人看到的并非折断的刀,而是半片树叶。

在一般人看来自是不解,但两人修为高深,一看便之,这是极为高深的聚气凝形之法。

聚气凝形由初到高,分为聚气与凝形。

常人说的“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都是内家、外家聚气之法。而练到金钟护体的时候,便已达到凝形之境。

但这也仅仅是初窥门道,如李贵、刁三所凝之神将、修罗,奚聚风所凝之剑,也仅是略有小成,离不开本尊。

据闻,当年初代张天师与一魔门高手相斗,便同时凝聚了八位分?身加以控?制。蜀中居民不知,只将其神话。江湖中人不信鬼神,认为那是村夫无知。

但今日来人所使的凝气之法更强,他是将真力与自身精神力一同凝聚在一片树叶上。所以来人虽打出一片树叶,但在众人看来,却如一柄刀。

人未到,刀意已至。当今世上,刀法名家中有此能力者只有一人。

来人究竟是谁,一片树叶居然包含无上刀意,将两人分开。他是这一切背后的大阴?谋家,还是和事佬一名……

预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围堵篇,最后一集——一点线索。

围堵卷 十、一点线索

十、一点线索

上回书说道:奚聚风与少白翁在陆家比试,本已经拼斗到最后一招,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被人阻止了。

来人刀未到,刀气已至;刀未出,刀意已慑人。纵观当今武林,刀气、刀意能达到这种地步的,屈指可数。而两人对这样的高手,都做过了解。

所以……

一瞬间,两人已想到来者为谁。

就在这时,两人发现,一侧的月亮门洞外,站着一位年约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此人一身素袍,头戴儒生公子巾,面相俊朗。端正的五官中,透着一团正气。似淤泥中一朵青莲;如污秽中一股清流。

他虽未说话,但就看他的样子,少白翁与奚聚风更可肯定来人是谁了。

只见那人双手捧着一封拜帖,平举胸前,弯腰施礼道:“晚生吴越天,未及通报便来打搅,还望主人家见谅。”

白铁英是见过吴越天的,也觉得他有本事。今听他道出身份,立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并斜眼瞅了一下陆昆。看到吴越天的到来,陆昆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红,不知该说什么。他只知道,吴越天此来并非是看笑话的。

但毕竟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别人留下来帮忙,事情一完他却对人闭门不见。这样做,就连三国时的奸相曹操也不如。

曹操之所以闭门不见关羽,是因为他想留住对方,而自己呢,却是为了要赶走对方。

看到陆昆面色尴尬,陆九空一脸怒色,吴越天知道现在来的不是时候。但他若再不出手,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原来,自吴越天那次离开陆家,来到城外自己的庄园,确实过了几天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但在李贵住了一宿后,他又开始担心起陆家的事来。

柳如雁每日与丈夫形影不离,对方有一点点细微的异常,她都能看得出来。

这几日丈夫陪她外出游玩时,总是心神不一,时常望向城中方向发愣。问及他时,总又说没事。回到家中,又常与城里的一个伙计单独交谈。想及前几日李贵新走,柳如雁立时明白丈夫在想什么。

这日清晨,用罢早饭,吴越天方要携妻子外出散步。

谁知,柳如雁将他的手推开,问道:“夫君,你觉得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吴越天被弄得莫名其妙,不知妻子为何有此一问,忙回答道:“夫人心胸坦荡,乃女中豪杰,怎么会是那种小气的人呢。”

柳如雁道:“既然如此,你为何心中有事,却不跟我说?还不是怕我小气,把你绑着不让你去。”

“这……”吴越天确实有这种顾虑,毕竟他答应了柳如雁,不再管这事了。

柳如雁道:“你还是快些去吧,把丈夫绑在家里,有岂是贤妻所为。”

得到妻子的同意,吴越天方才去到城中。

此刻,陆家早已准备好了,就等着刁三发作。而吴越天通过城内自己人,知道了大致的情况。城中的药铺,也是他吴家的产业,要弄到当时李贵的药方,并不难。要是以他入城后休息了一会,研究了一下药方,吴越天便向陆家去。

按照吴越天原本的想法,他是不打算主动出击,准备先在一旁暗中观察。若是诸人能从刁三口中得到事情也就罢了。但如果真的弄巧成拙,他到时候再出手也不迟。

府内众人对付刁三的过程他全都看到了,那少白翁与奚聚风在暗中观战他亦知道。只是他功力高出两人甚多,而且两人又把注意力集中在场内的打斗上,是以根本没想到还有个人和他们两一样。

两人虽然初见吴越天,但也被对方的实力所折服,忙向吴越天问候。

几句寒暄过后,吴越天对两人说道:“两位兄台的功力确实了得,刚才的一番打斗,真可称得上是:剑气千寻崇牛斗,刀光一片散虹霓。只是你我皆是来拜访此间主人的,哪有客人光顾着聊天,对主人不闻不问的。”

两人这时才反应起来,那一旁还有受伤的陆昆等。两人只顾着争胜斗气,倒把受伤的主人给忘了。此时想起来,确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忙随吴越天来到陆昆等人的身边,问道:“陆前辈,你们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陆昆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真力消耗过甚,休息几天就好了。”

说话间,陆昆从表囊中取出一节长短粗细如小指的圆木条。木条分三节,最末端约小指宽,其余两节长短相同皆二指宽。陆昆双手捏着前两节前后拧了两圈。只听咔嚓一声,木条张开,成了一只小木鸟。

接着,陆昆将最后一节拧了几圈,向后院一抛,那只小木鸟便振翅高飞。

不一会儿,就听到众人向这来的脚步声。来人有男有女,一些是陆府的食客、武士,一些是白铁英的仆从,而女眷则是同李贵一道来的道姑。

这些人一看到场中情景,二话不说,先把自家人弄走。

一阵忙活过后,倒是把奚聚风、少白翁、吴越天三人留下,显得极为尴尬。

过了一阵,才由陆府管家把三人请到后堂。

陆昆与众人商议刁三的事情,已经是六、七天以后了。

此时,其他武林盟主的候选人尚未到,不过这事传出去,相信不仅是江湖,就连朝廷也会拿这事做文章。

今次,能到大厅的都不是一般的人物,除了候选人,就只有吴越天、陆昆与白铁英。

待大家坐定,陆昆先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诸位,今天请大家前来,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盟主候选人被刺杀,以及刺客刁三的事。不知大家对此有何看法?”

陆九空首先开口说道:“爷爷,既然事情已经闹大,我提议,等所有候选人到了以后,大家不再进行武林盟主的比武选举。而是由抓住这次刺客幕后真凶的为新武林盟主,如何?”

看来,经过了这一次时间,陆九空还是那么自以为是。“胡闹,武林盟主的选举是何等大事,怎是你说改就改的。就算是武林盟主提出更改要求,也要得到大多数正派武林的同意。”

为怕爷孙两说翻了,白铁英岔开话题说道:“那刁三所用的是《诛神诀》,难道是当年魔道门又卷土重来了?”

“可能不大。”陆昆接口道:“当年魔道门被邪派武林围剿,应该是鸡犬不留才是。”

白铁英和陆昆所说的,是许多年前一桩旧事,现在的武林新人们大多不知道。

不过华山派是武林大派,对于武林大事都有所记载,而奚聚风又刚好看过这件事的记载。所以,现在是奚聚风卖弄的时候。

“白岛主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当年魔道门确实被邪道围剿,但据说,凭着门主的《墨道神功》,以及两位护法的《诛神诀》与《黑煞神功》,还是有一小部分人活了下来。不过后来遇到了少林派嫉恶如仇的了心。本着佛门慈悲为怀,说不定他放了当时认为对武林无害的妇孺也说不定。”

奚聚风所说,确实是当时人尽皆知的。至于后面放走一些人,则是医仙对此事的个人看法。不过至于这真正放人的原因,以及了心与墨道老祖的承诺,则是谁也不知晓。

“那依奚少侠之见,现金该当如何?”

“依在下之见,不若等其他人到了再说。幕后主使者既然通过寸草不留来行刺,为何不进行到底?一个刁三已经有如此能耐,那其主子的实力可想而知,他们背后必然有惊天计划。我们应该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说话的是一直沉默的吴越天。

他此刻说话,不是想证明自己讲话有多大份量,也不是他对这件事有多了解。而是觉得,这些人都想私下争功,而逐个击破,又正是幕后凶手最乐意见到的。而这些人一旦决定出手,必定把事情闹大。吴越天觉得,如果现在就把事情公布于众,其后果好坏都难以估计。因此他想等到其他人都到了,想一个比较稳妥的对策……

事实上,对方并不是不想请寸草不留的人来行刺,而是寸草不留拒绝。寸草不留的宗旨就是要保持绝对的中立,在武林三分势力(正、邪、中立)外保持中立。

刺杀了心,本就已经开始破坏这方面的平衡。因此,在选中第二人后,对方一边行刺,一边与寸草不留交涉。终于达成条件,在第三次行动出手。

而他们的条件就是,不再参与这件事。

这也就是为何,最终要刁三暴露身份来执行这次任务。

虽然经过几场大战,众人已经知道刁三的武功,但仅仅是这一点信息还是太少了。

而至今还未来到的其他武林盟主候选人,在路上又会有什么遭遇能?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一集——天下有山号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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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围堵卷终于结束了,本人没有什么一卷结束后就写个总结的习惯。现在这样写,不过是因为字数不够,但是我估计,再总么凑,也不可能写到四千字,那就姑且说点废话什么的吧。

按照现在网络的字数而定,我这最多不过中篇。既写不了那种爽文,有没有吸引人的辞藻,只是按照自己的性格,固执的写着自己的武侠。

甚至说,连武侠中的固定主角也没有。因为我觉得,武林本就不是一个人能挑起来的。一个人在武林闯荡,遇到许多事,那么另一个人则可能在山洞中专心修练。你很难说,到底谁才是主角。说不定,还有人既不闯荡也不练功,吃了一个千年何首乌,就有百年功力的。

情感,是本人的盲点,因此,本书中没什么女性角色。可以这么说,我中原本就不想设什么女性角色的。武侠的时间是在明朝,那时候的女性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真实的情况是,长得漂亮的你都看不到。

但周围的朋友都说,你这没女的,谁看啊。

最终迫于无奈,我才加了几个女性进去。

说了这么多,终于凑了点字,就不为难自己了。

最后说一下,我建了个群:544525189

大家有空就加入一下。

(本章完)

僵尸卷 一、天下有山号昆仑

一、天下有山号昆仑

昆仑山,又称虚昆仑,有万山之祖的称号。风水学中,称其为“龙脉之祖”。天下龙脉,皆始于此。

唐代诗人李白就有诗曰: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民间许多神仙异志都对其有记载。

因传有神仙出没,而时有人入山求仙。这些人要么不知所踪,要么在某个地方原地打转,最终折返。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增加了昆仑山的神秘性。

昆仑派远处西域,很少履级中原,其创派祖师已远不可考。也有传说,其创派祖师乃昆仑大师,这位昆仑大师系后周柴荣手下大将,柴荣驾崩时在外统兵,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昆仑大师明了时局为大?义而适时归隐。

当昆仑派还是个默默无名的小门派时,其中?出了个百年不遇的奇才。他下山来中原后,不断挑战各派高手,其挑战对象不分正邪,而且每场必赢,至此昆仑派开始闻名。

其后昆仑派又出了几位得力掌门,不断壮?大昆仑派,使之渐渐成为江湖上一大门派,雄据西域,与中原各大门派分庭抗礼。

昆仑派自诩为名门正派,虽然远处西域,但是却野心勃勃,总想在中原武林呼风唤雨。但他们毕竟离中土千里之遥,数次正邪武林大战皆未能参与到。

所以在整个江湖而言,昆仑派虽属名门大派,但却非名门正派。

这种情况昆仑派内部也是知道的,因此当自身壮?大之后,便开始向外交发展。派成了名的剑客到各大门派、帮会去拜访,让那些新进出师的弟?子到江湖上游历,多做一些行侠仗义之事。

时间一长,昆仑派的好名声,也就在江湖中打响了。虽然不能完全改观人们心中的映象,但种子已经种下,就等着发芽了。

而让昆仑派这名门正派的声望达到顶峰的,则是上一代的“黑发剑叟”。

此人凭着在名剑榜上排名第三的“寒心剑”,与武当“清风道?人”、少林“白石和尚”、华山“林中医仙”,数次拯救武林于危难之中。

有了这样一个好的长辈在身后大放光芒,门下人做事也都底气十足。

但昆仑派的地理位置,也养成了他们一派独大的心理。像岳君、何琳所遇到的,便是其中的例子。这种情况虽然对昆仑派发展整体影响不大,但却在派内每个人身上留下了自大、自傲的心理。

昆仑山自古便有“万山之祖”、“龙脉之始”的称号,那么座落于山中的昆仑派,便应该是天下门派之首,武林的中心。既然是高人一等,那做的事也应该高人一等,所处的位置更该高人一等。

这些,黑发剑叟已经做到了。

虽然他身边还有三人,但不可否认,江湖武林,不论正邪,都尊称他们为“四圣”。

可归根究底,那都是上一代的事。在新一代江湖中,昆仑派弟?子的地位并不太高,即使他们所处的位置很高。

要想提高地位,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上武林盟主,这是昆仑派中人一致的想法。

但武林盟主可不是那么好当的,除了要有过人的武功外,还须名声在外,处事公?正,善于明?辨?是?非,且有精力去面对每日江湖上的事务。

说到武功,昆仑派有很多绝技,每一项练精了,都可纵横武林。

吴英虽不敢说自身的功?力已练至精绝的地步,但在武林同辈掌门之中,绝不落下风。

不过有一点,吴英虽自入门开始便勤学苦练,但却不是经常在江湖走动。一般都是在江湖中做些行侠仗义的事,便回山继续修行。这样做虽能被记住一时,但很快就被新的人、事给掩盖住了。

因此,武林中知道有这么一个昆仑派掌门叫吴英,为人正直,也做过些行侠仗义的事,但具体的情况,却没几个能说的出来。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上了年纪,就算真的给他当上武林盟主,他也没那个精力去处理武林中那么多事情。思前想后,他决定让自己的儿子去竞争武林盟主之位。

为此,在新武林盟主选?举前数年,吴英便让自己的儿子闯荡江湖,博得名声。在当时武林年轻一辈中,便以“天剑绝刀”张氏兄弟、“天地八侠”,以及昆仑派少主吴斌最为人津津乐道。

那楚破凤、秦鸣雷、李贵、葛秋云、李玄意虽现在也算年轻一辈翘楚,但明显出道要比他晚。

自从候选人被杀这件事发生,各个候选人周围的亲人都十分在意。尤其是昆仑派,一度被列为怀疑的对象。甚至有少林掌门悲云夜探昆仑堂,八侠力闯昆仑阵的事情发生。

所以,吴英比谁都想抓?住幕后真?凶,无奈凶手心思缜密,寸草不留组?织严谨,至今未有被他查到一丝线索。

今次的群雄聚首青州府,或许有人探出点线索也未可知。就算什么线索也没有,让那些人知道自己儿子的实力,让他们明白,就算光?明正大的对决,吴斌也不会输。

不过,这请帖到了吴英手中,众人也犯了难了。说是要对付刺杀的凶手,但大家都知道,刺客是寸草不留的人,并非真正的幕后主?使。对于寸草不留的历?史,在座的老人儿都知道那么一点。

虽然大家对吴斌的武艺很有信心,但对于做事不讲过程只求结果的寸草不留,以及那真?实目的不知的幕后主?使者,大家心中都没什么底。

不过还好的是,吴斌不像奚聚风那样,他没有偷偷的连夜逃走,而是静静的等待。因为他相信,很快的,他就能得到父亲以及众位师叔、师伯们的允许。因为他若是不去参加,反而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果然,没过多久,吴斌就被叫到众位长辈面前。

首先开口的是同辈中资格最老的凌玉,只听他以长辈对晚生那种慈爱的语气说道:“斌儿,可知诸位师叔、师伯们为何要叫你过来?”

“回大师伯的话,因为诸武林盟主的候选人即将在山东青州陆家聚首,商讨关于盟主候选人被刺杀一事。是以诸位师叔、师伯们来通知侄?儿,准备收拾行装出发。”

“那你可知道,我们已经收到请帖多日了,为何没有立即通知你前往,而是我们先行商量了几日?”

吴斌道:“原本武林盟主选?举大?会前,各个候选人是不能刻意私下会面的,为的就是防止个人私斗,以至于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但如今情况不同,因为一伙来路不明的人,对盟主候选人痛下杀手,使得正派武林出现混乱。我想,各位师叔、师伯们是怕我武艺不济,在前往陆家的道上,遭歹人毒?手。”

吴斌的八师叔“山中飞仙”王顺说道:“几个师?兄都为此担心,所以这几天一直在犹豫。但我与你父亲却觉得,自昆仑派创立以来,不知经历了多少代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名声与地位。在与他人的争斗中,死伤也不少。但昆仑派的人可以死,却不可丢。咱不能因为江湖上的一点传言,就胆怯、就退缩。就算被杀,我昆仑子弟就算是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坦坦荡荡,不负祖师的厚望。”

吴英有这样的想法不稀奇,谁不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他吴英宁可儿子站着死,也不愿他一辈子畏缩不前。

只是为何王顺也有这样的想法,作为大师?兄的凌玉;二师?兄袁冲却不明白。难道儿子不是他的,他就不心疼吗?大家都是看着吴斌长大的,难不成他们就没有?意思感情?

其实,不是做师?兄的不理解,而是他们忘了。忘了他们也曾年少气盛;也曾血气方刚过。

那个时候的他们只想扬名立万,做什么都赶在最前头,对敌也只找最强的。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人前显贵、鳌里夺尊。可他们现在上了年纪了,凡事以和为贵、以稳为重。他们早已忘了年轻热血的自己。

但王顺不同,他是同辈中最年轻的一个,今年才四十刚出头。正值壮年的他,当然不甘于平凡。他有自己的门?徒,但可惜的是这些人各个都资质平庸,难有作为,于是他把希望也就放在了吴斌的身上。

吴斌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份对侄?子的爱,一点也不输给其他的师?兄。

吴斌出生时,王顺才二十出头一小伙。当时吴斌的母亲因为难产而死,照顾小吴斌的事,就落到吴英的身上。

那是吴英尚未当上掌门,但已基本内定。为了吴英在当上掌门时,派内响应,江湖称赞。当时黑发剑叟唯一健在的师?弟便打发吴英下山闯荡,他的几个师?兄弟,则或明或暗的帮他。

王顺当时一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在有劲头的年龄,哪能在山中闲的住。

不过他自幼被师傅捡来抚养这一事实,成就了另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把整个昆仑派的利益,永远放在自己的个人利益之上。

所以当师叔提出让他留在山中照顾孩子,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为的就是让吴英行走江湖的时候,无后顾之忧。

当吴斌六、七岁的时候,王顺才放开手,有时间再次回到江湖。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叔侄两早已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每次回到山里,王顺总会带一些中原的小玩意儿。

等到吴斌长得大一些了,就不再带什么小孩子的玩具了,而是说一些江湖侠义故事给他听。

交谈中,他发现吴斌这孩子年少志高,将来必成大器。

王顺最了解这孩子,知道他想独自一人下山闯荡,想要有一番作为。所以他才与吴英一同坚持,让吴斌独自下山。

对于吴斌,身为大师伯的凌玉自然有爱,只不过他的爱与王顺不同,他的爱更加柔和。

凌玉一生痴迷与武学,与门?徒众多的王顺不同,精研武道的他并没有自己的传人。所以他对吴斌也视如己出、呵护备至,生怕他受一点点伤害。所以他希望吴斌能有所成就,但又不愿他遇到危险。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江湖,本身就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当晚,吴斌正在收拾行装。此时的他热血沸腾,因为他终于可以下山了。

不是因为吴斌从没有下过山,虽然他常年在门内修行,但也同年长的师?兄下过山。只不过有师?兄在,他很难有所作为。

这对一个年少气盛,自视甚高的人来说,简直是煎熬。就如同几百只蚂蚁在你胸口爬,但却不能用手去挠他。

吴斌很想反?抗,却又做不到,因为这是师叔、师伯们决定的。他可不想因为固执己见,而落得个不尊敬长辈的坏名声。

但每次在客栈、酒楼里,听到的是秦鸣雷、李贵、方雨清、李玄意、葛秋云等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的成名事迹,吴斌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在乡间的茶棚内,那些人以及昆仑派都成了神话。只不过昆仑被神话成家喻户晓的故事,那些被神话的都是个人。

比如那莲花山中有一伙匪?徒,有百来十号人,他们占山为王、落地分赃,官?府围剿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

但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所有人都做了一个怪梦,就是在一个晴朗的天空中,突然打了一道惊雷。第二天,众人都在述说这个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该如何解这个梦。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道惊雷响起,正击在聚义厅外的校场上。

尘土散去后,只见场中多了一人。

此人中等身材,面目清秀,身上顶盔掼甲,手上一对黄金锏。真好似那天上的神将,云里的金刚。

他就是秦鸣雷。

据说他是天上的神将转?世,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听说这莲花山的盗匪横行,便驾云而来,替天行道。

但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秦鸣雷没有痛下杀手,只是让他们没有反?抗能力,由官?府来处理后面的事。

这一听,明显的就是夸大的故事,但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就是愿意去说,愿意去听。

僵尸卷 二、怀子入梦曰鸣雷

二、怀子入梦曰鸣雷

古来,人便分为三六?九等,那些生活在最底层,或无反?抗之力的人,便希望有一些不平凡的人来帮助他们,保护他们。而他们心目中的侠义武士,历朝历代都有,他们那种大?义凛然,扶危济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畏强?权,不畏残?暴的武侠精神,十分为人们所敬仰。

只不过,一些文人墨客,往往夸大其词,加之这些武林人?士的高强武艺,常常便被神话。

在一些文人,或者普通百?姓眼中,这些都是神乎其神的事实。在昆仑派的诸人听来,也只当个被夸张了的故事。

但吴斌听来,却是不服。皆因为这件事昆仑派弟?子也有参与,是以吴斌知道整件事。

天下武林,门派林立、家族称雄。

如那儒林至尊的圣?人世家;天师道张家;以制?造为主的神工家族;以炼丹为业的葛家……

当然,最出名的就要属那成都金锏秦家;德安银枪楚家以及广州的绿笛何家、红琴王家。这四大家族门下食客众多,结交广布天下。

当吴斌初次下山,便听说过楚家楚破风之名。因其在弱冠之年,便已成为武林盟主沈德明四大护?法之一。

而那秦鸣雷,则源于其母亲怀他的时候,梦见晴天一道霹雷,因此而得名。此子生而聪颖,学什么都非常快,而且做事果断。

吴斌等人听到的事,就是由秦鸣雷处理的一件极得百?姓称快的事。

秦家乃处四川成都,有天?府之国的美称,此地农业兴盛、商业发达,是人们理想的家园。

可惜的是,朝?廷昏暗、奸?臣当?道,有许多老老实实的农?民就这样被?逼得走投无路、进而落草为寇。如那刘六、刘七,便是天下义军的首领。

虽说官逼民?反,大家也都痛恨那如虎之官、如狼之吏,但盗匪猖獗,也严重的阻碍了经济的发展。

有不少被?逼落草的人,也将自己的痛苦加在了别人的身上。

为了生命的安全,也为了财产的平安,请保?镖护送成了远行之人最多的选择。

小到陪媳妇回娘家;大到朝?廷的军饷,都有镖师的身影。就连当今的皇上,也请龙凤镖局帮忙护送贵重物品。

四川地区山高林密,其中不知躲了多少土?匪强盗。因此,此地也开了许多镖局子。

秦家在成都算不上极大的家族(在家族人数上),但在江湖上的地位极高。在府城内,谁敢不给他们家面子,因此,城内极少有武林中人打架斗殴的事情。地方知府也沾了他们家的光,三年任满平安升迁。

无论黑白两道的人到此,还是武馆镖局、江湖帮?派在此开设分舵,都要来拜会他们家。

尤其是开镖局的,逢年过节都会来送礼,怕的就是万一哪一天真出?事?了,秦家能看在往日礼单的份上,帮他们一把。

说来也巧,有那么一家镖局,还真出?事?了,而且这事秦家也不得不管,因为这镖是秦家的。

话说几十年?前,贵州一带闹了灾,有一个村子举村逃荒。一路要饭就到了成都府城。到了城内的时候,也就剩下十来个年轻人还幸存了下来。被当时出城游玩回来的秦鸣雷的爷爷遇上了,秦老?爷?子一生宅心仁厚,不忍看到这些人客死异乡,便收养了这些人。

这些人在秦家做工,一干便是大半辈子。现在这些人都老了,叶落归根的思想在他们内心占据越来越多的分量,于是他们纷纷向秦鸣雷请辞还乡。

这些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叔叔伯伯们,秦鸣雷自然舍不得他们走。可转念一想,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谁又愿意背井离乡一辈子。现在他们已经把大半辈子奉献给了秦家,怎么还能不让他们百年之后回归故里呢。

于是,秦鸣雷给了众老人一大笔钱,并托了一家镖行护送这些人回乡。

当时,四大家族中的楚家独子楚破风,被时任武林盟主沈德明破格提拔,任他为四大护?法中的风护?法。

这本该是件令人高兴,值得庆祝的事,但却被“剑尊”杀死“十剑”之事而掩盖。

年轻气盛的楚破风,为了能提升自己的名气,决定为武林除害,将败类一网打尽。

这事一时间轰动武林,就连那京?城六扇门,也都派了几位名捕前往相助。而身为楚破风的好友,且是四大家族之一的秦家,秦鸣雷自然更不能落后。

为了此事,秦家家中精英全数出动,就连秦鸣雷自己也带着“天下第三管家”,有“擒雷手”之称的秦忠前去相助。

不然秦鸣雷一定会亲自从这些家里的老人,哪里会让一个镖局子接手。

就在最近这段时间,有不少山盗水贼、采花之人落网。但这也间接使得护送老人的镖被夺。

原来,这里为武林除害的声势极大,莲花山的众匪担心很快就会轮到他们。所以他们决定多干几票,之后就散伙。

原本这些匪盗下山打劫,都会说几段黑话,对方一害怕,丢下财物就跑了。这些人本来也都是贫苦人,被?逼无奈才去当了山贼,所以都不喜欢多造成杀?戮。

但现在这些人可不管这些了,只要是有钱,管他什么,抢了再说。而他们干的最后一票,刚好是秦家的。

这些人蒙着脸,什么话也不说,冲过来便抢夺。保?镖之人,除了本身实力外,还要交?友甚广,这也是秦鸣雷选择这间镖局的原因。

因为武功好,但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谁敢保证来劫镖的人实力都不如你?但你交?友广、人缘好,别人多少会给你些面子。再加上所保之人是秦家的,所以基本上就没事了。

镖局在这条道不知来回走了多少遍,知道这莲花山有盗匪,是以早准备好一份拜礼。哪只刚走到山脚下,就听到一片喊杀声。

总镖头也没见过这阵势,行话都不说就抢。他忙高声喊道:“山上的朋友,先不忙,这可是秦家的镖。”

哪知这次领头的是个浑人,他才不管这些。回应道:“什么晴啊阴的,老?子统统不管,你把钱奉上,人我不伤害。”说着话,群匪已冲到近前。

总镖头一看,无奈之下也只得拔刀相向了。

秦鸣雷之所以选了这家镖局,就因为他们人缘广,劫镖的反而少。可他却忘了,在楚破风的带领下,各处的山贼水盗都处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况下。谁还管你交情不交情的,抢了钱散伙保命是第一。

镖局拼死抵?抗,但终因实力悬殊将镖银丢失。就连秦家一位老仆也因害怕而从马上摔下来,当场昏迷。

总镖头一看这状况,急的拔剑就要抹脖子。

这镖银他们赔得起,但这事可没法交待。秦家将人和钱交给他们,是对他们的信任。现如今不但钱丢?了,人还昏了一个,这回去怎么交待呢。这还不如死了算了,死了死了,一死全了。

还好众镖师将他拦了下来,劝他不要意气用事。他若一死,其他镖师与一众老者怎么办。不如先回去,把事情说清楚,这镖局他也不打算再开了,到时候秦少侠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无奈下,总镖头只能领着众人原道返回。

秦鸣雷帮着楚破风破了一伙恶?徒的阵,得到武林盟主沈德明的称许。这次回来,本来很是高兴,哪只在会客厅门口就听到镖被劫的消息。气得一掌将身边的半扇门给拍得粉碎,也顾不得去看那昏迷的老家人,提起双锏便往外走。

要是往常,他的管家定当会加以劝解。但此时,这位号称“天下第三管家”的秦忠也双手负于背后,紧?握双拳,跟着秦鸣雷。跟着他们的还有“头顶天,脚踏地”邓华荣、“孤灯侠影”邱明月等一众门客。

路上,他们遇到两名昆仑派弟?子,便请他们一同剿匪。因为有昆仑派弟?子的参与,所以吴斌对这事很清楚,根本不像茶博士说的那样,一道惊雷从天而降。

当然,得到神话的可不止秦鸣雷,昆仑派也被神话了,但就因为这样,吴斌才更生气。

因为别人的神话都是夸大了点事实,而他们的神话则是周天子昆仑见西王母;后羿昆仑求不死药;姜子牙下昆仑兴周灭纣等神话演义。

你说吴斌的心里能好受嘛。

所以他心中发下狠心,终有一日,定要站在这些人之上。

现在机会来了,只要他当上武林盟主,什么世家大派都要听他号令。

一边想着这些,吴斌一边收拾行装。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很稳,不徐不疾。

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大师伯凌玉,他手中还拿着一个盒子,外面用布包好了。

吴斌将凌玉请进来,给他倒了一杯茶,遂问道:“大师伯,不知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凌玉将盒子放下,接过茶,喝了一口,才说道:“斌儿,你明天就要下山了,此一路不知有什么事发生。可你现在大了,有鹏程展翅九万里之志,我们这些老家伙自该放手了。”

“多谢伯父。”

“好了,闲话不多谈,先说正事。有一年,你师叔公‘黑发剑叟’过寿,华山派送来一枚千年灵芝。今次‘医仙’过寿,就在此时,我们得了一朵刚开的天山雪莲,我欲让你将其送到华山。”

这些话被不明就里的人听到了,自当觉得奇怪,就连吴斌也有同感。那天山雪莲乃世间极品药材,若是被习武之人得到并善加利?用,可增加百年功?力。

吴斌这一次下山,一路上到底会有什么凶险不得而知,若是再被人知道他身上有这天山雪莲,又不知会增加多少变数。

凌玉既然对这个师侄如此关心,又怎会这样做呢。

其实凌玉早已想好了,这样实在是利大于害。

首先,凌玉早已派人给华山派送过寿礼了,礼单上便有这天山雪莲。也就是说,你如果想抢这天山雪莲,也就意味着要跟昆仑、华山两派过不去。

其次,若还有人想抢这天山雪莲,必都是邪派武林中人。这些人自私自利,一路而行必定互相残杀,以减少竞争者。若是刺客想混水摸鱼,反而阻碍重重。

因为谁都知道天山雪莲好,就算是那名刺客,在行刺成功后,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因为这朵天山雪莲不简单,不管是谁吃了或偷了,昆仑派都有能力找回来。当然,“林中医仙”有办法可解。

吴斌要前往华山派送东西,那么路线就要改变。这样一来,刺客所设的全部刺杀路线,都白费了。更何况有如此珍贵的东西在手中,吴斌一路上定会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而从华山派下来,他必会与华山派的候选人——奚聚风同行。这样一来,被刺杀的机会又会减少。

凌玉的想法是很好,但人算不如天算,因为这一路只有前半程却如凌玉所想的。

下得山来,吴斌因身怀要物,一路上马不停蹄、晓行夜宿、饥餐渴饮,非止一日终于来到华山派。把东西交给掌门奚越门,这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本来他还想住两日,但听说奚聚风前一天已经下山了,他这可就坐不住了。仅歇了一日,便起身告辞。

想着或许能赶上奚聚风,吴斌加快了脚步。

这一天,来到一条大河边,河面甚宽,对面的树木,也就小手指大小。

顺着河边,走了没多久,就看到许多人在那儿。紧走几步,吴斌就看到了渡口旁边树立一根旗杆,上挂大棋,写着“平安渡”三个大字。

吴斌看了,心说:也不知这三个字是图个吉利,还是夸口说上他的船都能平安渡河。

刚想到这,就听身后有一人说道:“也不知这三个字是图个吉利,还是夸口说上他的穿都能平安渡河。”

听到这话,吴斌心中大惊,不过他惊的不是对方说出了他的心思,而是对方的轻功,竟然能无声无息的来到他的身边。

吴斌到这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他是站在最外围。也就是说,他在看旗上的字的时候,那人已来到他的身边。等到那人开口说话,他才知道身边有人,可见此人轻功。

若此人并非渡河,而是来杀他的,那他岂不是此时已成了糊涂鬼了。

要知道,在昆仑派中,以“山中飞仙”王顺的轻功最佳。

但就算是王顺,在一仗内也不容易躲得过他的耳目。此人的功夫,不得不让他警觉。同一时间,他又想到,对方会不会就是那刺客。

想到这,他不禁多打量了一下此人。只见此人中等个子,面目清秀,一身棕色衣服,外罩一件袍子。再看他腰间,挂着一只荷叶绿的扇套。只是这折扇过于短小,并非一般文人雅士所用,倒像是哪个官家小?姐出门时用来遮挡面部用的香扇。

看到这,吴斌不禁来了气:好哇,我原本还当你是个人物,却没想到原来是个专入女子闺房的采花贼。今日?你遇到小爷我,也不能再让你害人。我权且先跟着你,你一旦犯案证实你真的是采花贼,可就怪不得我了。

心中虽是这样想,但吴斌表面上却是一团和气,上前与那采花贼攀谈道:“兄台也是坐船渡河吗?”

那人回礼道:“说不定,等得到人就渡,等不到就在这村子住一夜。兄台你呢?”

“我嘛,一样,都是看情况。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吴斌的意思是先探探底,江湖之大,许多人有各自的特色,如那怪盗欧阳昙,他便是夏穿棉袄冬穿单衣。说不定此人也是江湖上一号人物,那饰品只是他的标志。如果能认识一位武林高人,那对他以后的发展会有很大的帮助。

只不知对方到底是武林高人,还是一个采花淫贼……

僵尸卷 三、剑拔弩张心不惊

三、剑拔弩张心不惊

名字是什么,有些人会觉得他能影响一个人的运势……

有的人认为,他只是一个称呼,比如一位出家人,你如果开口问:请问您是张三吗?

对方一定会回答说:这世上没有张三,只有一个出家僧人。

既然他不是张三,又如何知道这世上没有张三呢?而且这世上只有一个出家僧人吗?他可以是出家僧人,别人也可以是出家僧人。同样的,张三是别人,也可以是他。那么这位僧人是在执着于过去的身份还是,执着与现在的身份,或者只是放不下一个名字。

对于名,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比如说吴斌,他就认为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但对于那年轻人呢,他是不是和吴斌有同样的想法呢?

只听那人说道:“在下姓梅,单名一个钱字。不知尊驾大名。”

梅钱,这显然是假名。谁会希望自己没钱呢。

想到这,吴斌遂答道:“在下姓吴,名文武。”

那人一听,笑道:“好名字,好名字。正所谓‘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日吴兄定可大展宏图,真乃前途无量。”

“梅兄说笑了。”

两人正在交谈,只听人群中有一老者叹了口气,说道:“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呢?”

他旁边的年轻人接口道:“难不成真的出?事?了……”

那老人赶忙打断他的话,说道:“可不敢胡说,这平安渡杜家在此渡船已有七代了,从来就没出过事。记得那年我才十岁,一次陪母亲回家看外婆,回家到渡头的时候风疾雨大。当时的天气,而且就我和母亲两人,按理说是不用开船的。可没想到,那船老大竟然真就载我们渡河,还父子三人同出。行到一半,风浪更大了,船在中心摇摆不定,不能前行。那船老大竟叫两个儿子跳下水,在船的两侧保持船的平稳……”

这人要上了年纪,话就特别多。一旁的吴斌听了,心道:这老人家倒实诚,要是行到一半,那船老大起了歹心,还有你们的好。

众人正议论着,也不知是谁眼尖,喊了一声:“船来了。”

吴斌向河对岸一望,果然有小拇指大的点。渐渐的,影像清晰了,果真是个能载二三十人的船。

只不过,此时船上的人不多,除了划船的两人,剩下的只有六人。其中五人是官差,还有一名是被押?解的犯人。

眼见船快靠岸,六人来到船头。其中四名官差手持水火棍,腰挂铁尺,将犯人围在中间。而另一名官差,显然是押?解的差头,手中没拿物件,腰间挂着一柄剑,站在众人最前面。

只见那最左前方的一名差人朝人群扫了一眼,同时与吴斌四目相对了一下,便回过头来与其他三名捕快点头示意。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只是扫一眼的功夫,信息已传递出去了。而这一切,全在那位差头不知情的状况下。

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吴斌却可以肯定,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于是,吴斌决定,暂时先不管那采花贼,而是先看看这些人要干什么。

待船开之后,岸头还有六人留了下来,没有上船。其中四人身藏兵器,面露杀机,一脸凶相。

让吴斌所没想到的是,那个梅钱竟然也没上船。

好奇之下,吴斌问道:“梅兄,为何不上船呢?”

那梅钱微微一笑,说道:“我等的人到了所以就不用走了。”

吴斌一听,便明白了,他与那批人是一伙的,他们在此定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次他一定要跟上去探个究竟。

“那吴兄呢?你怎么不上船。”梅钱反问道。

“可巧,我等的人也到了。”

正说着话,那四人已先走了,他们的方向正是那批官差前往的方向。于是,三拨十二人,走在一条道上。那走在最前面的差头,不时回头看看那四人。每当看到他们依然跟随,他的眉头便更加紧锁。

跟随一行人,吴斌来到一座大的镇子。

今天刚好是赶集的最后一天,许多人买卖之后,就匆匆往镇外走。

只见那押?解的众差人来到一间叫做聚福老店的客栈住下,随后那四名面相凶?恶之人也走了进去。吴、梅二人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进去。

一进店,就看见一名伙计正在收拾桌子,另一人正在扫地。

现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所以两人做事时的动静也有些大。再看客栈掌柜的,正领着那四人看房间。

那伙计一看,又有两人进来,忙把擦桌布往肩上一搭,上来询问道:“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吴斌尚未开口,那梅钱就先开口道:“小二,你这有没有上房。”

“不好意思啊,客官,刚才来了几位客人,把上房住满了。现在就只有楼下两间单人房空着,还有一间合租房。虽然还可以再加人,但毕竟已住了些人,以二位的穿戴身份,定然不会与那乡下汉子挤。”

梅钱一听,笑道:“想不到你这小伙计还挺会说话的,那就给我们来两间单人房。”

他虽叫梅钱,但却并非没钱。他不仅有钱,出手还很大方,一出手便是一个大大的元宝。

看到客人出手如此阔绰,那伙计更加献媚。

“行了,行了。赶紧带我们去房间吧,都累了一上午了,是该休息休息了。”对于小二的奉承,两人也有些不耐烦了。

关上房门后,就听那伙计说道:“真奇怪了,往常集日的最后一天,来赶集的人都匆匆回家。这次反而来了这么多人,可真不对劲。”

只听另一个伙计说道:“有啥好在意的,加上刚才那个,今天一共收到四个大元宝了,待会儿说不定掌柜的会将一个赏给我们呢。”

这时就听到一个五十来岁中年人,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赏钱等客人们走了再说,这段时间,你们就给我小心伺候着。这些客人只怕来者不善啊,说不定是那种瞪眼宰活人的主。”

小二也觉得这些人不一样,听掌柜的这么一说,他也开始有些害怕:“那还得了,我看咱们还是把这些跟楼上的官差说一声。”

“不可。”掌柜的忙制止了他“我看那几个官差根本是那些人的对手,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们去通风报信,那还有好结果,说不定连咱们这个店也给烧了。”

“对呀!”另一个伙计说道:“那批官差是我领上楼的,在转弯处刚好第三批客人来了。我是亲眼看见,其中一个官差朝那几个人使眼色,一看就是合计好的。”

第一个伙计说道:“这还了得,掌柜的,这事闹大了,说不定咱们真的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到时候真的有官差给我们报仇都没机会。我看我们还是收拾好行李,现在就逃吧。”

“对,对,顺道把第一批那四位客人一起叫走,不能让他们受牵连。”

只见那掌柜的一摆手,说道:“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

“为什么呀!”

“咱们收了别人的钱,就好吃、好喝、好招待,那些人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我们现在一离开,那些人以为他们的事情败露,说不定会立即杀?人灭?口。还有那些人,也不能管他们。你看他们一个个长工打扮,却给得起赏钱。这些钱,就是他们不吃不喝十年,也挣不来。可他们却就这样打发了你,连眼都不眨一下。如果他们那么有钱,为何不要单独的客房,却要住合租房间?”

“那掌柜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真笨,掌柜的刚才不是说了,一切照旧,就当什么事也没有。”

到了晚饭期间,除了押?解的差官与犯人,其他三拨人都来到大堂用餐。

梅钱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只见他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张着哈欠大声说道:“掌柜的,你们这有什么好吃的全给我端上来。不管是坐着的,还是屋内的,每桌都是。”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定金子,道:“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我再补给你。”

那掌柜的一看到钱,眼都直了。忙双手去接银子,口?中还不住的说道:“够了,够了,大?爷您太客气了。”

接银子的那一刹那,梅钱突然脸色一变,猛然捉住他的手腕,拉到近前,小声对他说道:“掌柜的,今?晚你带着伙计离开这里,明天再回来,不然小命难保。”说罢,即松开手,又满脸笑容的走到吴斌对面。

吃饭时,虽有三桌十人,又是好酒好菜,但却应了那句话:食不言,寝不语。除了碗筷、酒杯相碰,便再无其他声响。整个大堂给人一种沉闷诡异的感觉。

虽然一时间没什么其他响声,但很多事就在这无声中完成了。

吴斌与梅钱一边吃饭,一边观察另外两桌人。他发现,这些人虽然没有言语声音,但却在用暗语交谈。

暗语,顾名思义,就是暗地里交谈的语言,明的是听不出来的。黑话,就是绿林道上最常用的暗语。

有些暗语不用说话,只是身?体动作。这些动作不似哑语般指手划脚动作幅度极大,就怕别人忽略他的动作。这些动作往往轻缓无迹,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只会认为那是某个人习惯性的动作。

不过,在这无声的时候,你说一句黑话,往往比说一句粗话更引人注意,尤其周围都是武林中人的时候。

至于动作,吃饭时不断的放下碗筷做多余的动作,也显得扎眼。

所以,两桌人都用了其他的暗语,而且还都不同。

左边那桌,用的就是桌子上的酒杯、茶壶等一众器?具。他们不断变换着器?具表达不同的意思,来进行交谈。

另一桌人以长工打扮,吃饭时嘴里发出难听的声音,碗筷碰撞的声音也特别大。就好像用筷子重重地敲在晚上。这其实就是他们的暗语。

吴斌久在山中修行,即使下山,也与名门正派打交道,是以不懂这些暗语。

但这个梅钱可不同,一看就是久在江湖走动,三教九流都有接?触,对各家各派的暗语都有所了解。双方说的内容大致相同,意思是差官已经收了钱了,不怕人会跑,先解决抢功的人。

晚饭过后,吴斌与梅钱各自回屋了,但另外两桌人依然坐在那没走。饭菜全都吃完了他们也不在意;茶水喝完了也不叫小二添加。

等到了戌时,见外面依然没动静,吴斌、梅钱二人同时决定,先休息一下养?精蓄锐。等一会他们动手了,再看情况出手。只是二人休息的方式不同,梅钱是倒头大睡,而吴斌则是盘腿调息。

待到亥时,堂里的两拨人终于行动了。

只听一人说道:“朋友,再这么干耗着也没什么意义。在下飞虎会王?玉堂,江湖上送了个小小的外号,叫‘神出鬼没’,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另一人也客客气气的说道:“在下紫龙门‘破空刀’郭光地。”

王?玉堂一听,笑道:“既然如此,可就好办了。明人不做暗事,你我都是为朝?廷做事。今奉命为朝?廷除害,还望朋友把这个功劳让给我,他日我定会当面重谢。”

郭光地答道:“王兄,我不是不想给你这个面子,只因我也是奉了上头的命令,一定要提着他的头回去。”

王?玉堂有些不耐烦了,说道:“郭兄,你这可就有点不讲?理了。他明明就是因为参刘公公不成,反而被发配,他的头当然是交给刘公公了,怎么着也轮不到西厂来管。”

郭光地笑道:“王兄此言差矣,他虽参的是刘瑾,但说白了是对内侍的不满。东、西两厂都是专门服侍皇上的,怎么能说轮不到西厂管呢。”

两方的人话已经说僵了,眼看就是要动手的节奏。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用十分无聊、散漫的语气说道:“二位到底打还是不打?我在房间内听了半天,你们要是不打,我可就要出手了。”

房内的吴斌听到来人说话,心中大吃一惊,因为说话的正是梅钱。

吴斌虽在打坐调息,但却一直留意大堂内的情形。梅钱从客房来到大堂,他实在一点也没听见。这说明梅钱的轻功,比他所预想的还要高出许多。

大堂内的人也是大吃一惊,他们也没想到会有人无声无息的来到他们身边。因此心中都有些不安,不知来人实力的深浅。

“你是哪个门派的?”郭光地用强?硬的语气压下了心中的不安。

“在下无门无派,孤身一人走天涯。”

“看来你也想抢这份功劳?”

“当然,有功劳谁不愿意去抢。”

王?玉堂一听,笑道:“你虽然想要挣这份功劳,但若没有引荐,谁会知道这份功劳是你的。不过你如果帮我们在这对付他们几个,到时候我在公公面前帮你说几句好话。公公?正在用人之际,定会重用于你。”

各方势力为了楼上的那名犯人,已成剑拔弩张之势。东、西两厂各不相让,而这个神秘人梅钱此刻又搀和进来,他到底是何种身份,楼上的那位犯人又是否会劫处逢生?

预知何时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四集——正大光?明偷钱财。

僵尸卷 四、正大光明偷钱财

四、正大光?明偷钱财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如果能在谈判桌上获得的利益,谁又愿意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去发动战争。

这个道理同样可以用在武林中,甚至用的更加频繁。王?玉堂当然想要领?取这份功劳,但如果能不损失自己的实力,当然是最好了。

郭光地同样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他听到王?玉堂拉拢梅钱的时候,便开始有些着急了。这么个高手要是现在帮了他们,自己一方定难招架。

想到这,他忙开口道:“朋友,你若现在帮我们,我定当在张公公面前保举你,到时候你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梅钱听了两方的说词,微微一笑道:“飞虎会、紫龙门不过是东厂、西厂在江湖势力的延伸,真正能见到两厂厂公,也只有孟于湖、高天德。至于你们的话,可信度不高。再说了,我立了功,为何一定要让刘瑾、张永知道。”

这话一说,双方立觉不妙。“若是厂公不知道,你立了再大的功也没有用。”

梅钱将双手负于背后,有些自豪的说:“当然有用,我救了楼上那位大人,为天下百?姓立了大功,最后得益的是天下百?姓。你们说,怎么会没有用?”

他话一说完,八人已将暗藏的兵刃全都亮了出来。

“王兄,看来他并非同道中人,不如我们先将他解决,再说咱们的功劳。”

“好。”

紧接着,吴斌就听到外面双方交手,以及桌碎碗砸的声音。凭着对脚步的分辨,吴斌确认梅钱暂时无事。

转眼间,大堂内只剩下三人的脚步声,一人脚步极轻,显是梅钱。另两人脚步重了不少,应该是王?玉堂和郭光地。

吴斌觉得这事已了,本可安心入定。但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两眼一睁,握住身旁的剑,猛得冲了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堂中三人始料未及,皆当场愣在那里。

还是梅钱第一个回过神来,说道:“吴兄,你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亦或是我等动静过大,打扰了你。若是后者,那吴兄请安心回屋,这儿很快就能解决。”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那王?玉堂、郭光地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但是吴斌并没有回屋,而是说道:“我出来并非我无心睡眠,也不是你们太吵了,而是在下忽略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梅钱好奇的问道。

吴斌道:“这客栈的掌柜与小二。”

“掌柜的与小二怎么了?”

“他们很会察言观色。”

“察言观色、溜须拍马以博得客人的开心,以便多拿些赏钱,这有什么不对?”

“若真的是为了多拿些赏钱,这也没什么。只是他们观察的,完全不是那方面。”

“不是观察那方面,那是哪方面?”

“他观察到: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为了楼上那位大人来的;而且押?解的差官也已经被收?买了,不必担心犯人会趁机逃走。他们在大堂内说的这么清楚,分明是要让两拨人先对?着?干。这说明一个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梅钱好奇地问道。

只见吴斌缓缓地拔?出剑,指着梅钱说道:“你们是一伙的,那掌柜的先挑?起王?玉堂与郭光地两方人的争斗,你再出手吸引我的注意力,好让你的同?伙上楼。”

梅钱忙解释道:“吴兄你误会了,我绝不是他们一伙的。不信你上楼看看,我定不会阻拦你。”

“你自然不会阻拦,因为你?的?人只怕差不多已完成任务了。”

“那可说不定,也许大人此刻正坐在房间内喝?茶呢。”

不管两人说的是真是假,郭光地和王?玉堂都要上楼去看一看,他们可不想到手的肥肉被人给抢走了。

就在他们转身要上楼的时候,一个人拦在楼梯口。

以二人的功?力,就算不用楼梯,也可以轻?松来到二楼。只是这个人的出现,已经说明了问题。拦在楼梯口的,正是这客栈的掌柜。

只见他满面笑意地对众人说道::“众人不必上去了,吴公子说的是实话,我的伙计已经将那狗?官的人头取走了。当然,这位梅公子也说的没错,我跟他确实不是一伙的。”

吴斌剑锋一转,指着掌柜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在这不走?”

“我来,当然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力,试想一下,刚才郭光地与王?玉堂冲上楼,发现狗?官的人头不见了,必然追赶。与其那样,不如我留下来阻拦你们,让他们逃走。毕竟我的功?力在他们之上,到时候真的不敌,至少逃命还是可以的。”

他刚说完,就听“哗啦”一声,两个人同时把窗户撞碎,从犯人的房内飞了出来,刚好落在掌柜的身旁。

这一下突如其来,把众人吓一跳。那掌柜的也是反应极快,右手掌刀护于身前,左手握拳于肋下。左脚后退小半步,以便应对来袭。

待他准备好,再定睛一看,那两个躺在地上的正是他的两个伙计。

此时他两人已经一动不动,未知生死。

郭光地与王?玉堂都明白,这里的人实力都不在他们两之下,今次行刺定然不会成功,说不定还会命丧于此。想到这,两人也不管昏倒的部下,分别从两个窗户窜了出去。

梅钱并没有立即追出去,他知道,现在这两人已不属于他应该管的范围了。而且吴斌一脸不信任的神色,自己一走更会加深误会。

吴斌确实如梅钱所想,对梅钱还有所怀疑。

他虽与这客栈掌柜的不是一伙,但从他事?前从容态度,必与楼上那位高手是一伙的。

不过掌柜的可不管这些人想什么,他只在意自己。

原来,刘瑾、张永在江湖发布密?令,有谁能取下那位大人的人头,那么金钱、权?势、官?位任你选。

与此同时,武林正派人?士也自发组?织,在这一路上保护大人。

紫龙门、飞虎会是刘瑾、张永势力下的帮?派,自然责无旁贷。而这个掌柜呢,他是不是也为了得到朝中势力的支持,所以加入了刺杀的行列。

而如今,看到同行的两人生死未卜,自己的武功也实在不如在场的众人,他也想到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刚转身,就见押?解的差头从后院出来,向楼上房间一抱拳,说道:“大人,在后院发现两个伙计,一个掌柜以及掌柜的妻儿共五具尸体。”

只听房内一人叹息道:“我现在已不是什么大人了,你们是朝?廷的差官,该怎么做你们明白。”

“在下明白。”说着话,那差头望向面前的掌柜,说道:“该抓?捕办案了。”

那假掌柜的忽然发现,他站在楼梯口是个极不明智的选择。他的正面是吴斌,右边是梅钱,而左边则是差头。现在想要逃,只能先上二楼,从客房逃出去。

刚想到这,就听后面一个声音说道:“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知道四面楚歌,那假掌柜反而冷静下来:“看来你们是不给我活路了。”

官差冷气森森的说道:“你杀?害后院五条人命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他们一条活路。”

假掌柜听罢,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今?晚就来个鱼死网破。”

“且慢!”就在众人刚要动手的时候,却听梅钱开口道:“你们要么是朝?廷官差,要么是名门子弟,对付这种江湖奸邪之徒那是理所当然。至于我嘛,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说着,梅钱一闪身,跳入柜台后面,在里面翻出一个箱子。从袖中取出两根细铁丝,在钥匙孔中一拧,就听“吧嗒”一声,锁头开了。将箱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是店掌柜多年的积蓄。

对于梅钱的所作所为,差头与楼上那人视而不见,依然盯着那假掌柜。但另外两人却被他的行动吸引。

吴斌现在终于明白,原来这人并非什么采花贼,而是个小偷。现在看客栈真正的掌柜、伙计已死,其他人又忙着对付那假掌柜,无暇顾及他,他便趁火打劫,当着众人的面就把这的钱全部拿去了。

但由于此人实力不俗,怕不输于场中任何一人之下。若是冒然出手阻止,与他为敌,那就只会给假掌柜逃走增加机会。

因此大家只能不闻不问,任由他瞎胡闹。

梅钱看到箱中财物,心中甚是满意。他似乎知道众人现在不能拿他怎么样,一点也没有做贼心虚,急于逃走的样子。只见他将箱子合上,夹在怀中往自己的客房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从房?中?出来。原来,他回房是为了那他的袍子。

当他走到门口,正准备拉开门栓离开,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把钱箱放下。一掀长袍,拿起腰间的扇套,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条形的小盒子。一边拿,一边说道:“光顾着数钱,差点忘了大事了。”

说话间,那盒子已经被打开。里面装着两支笔,并两格墨,一格红、一格黑。

只见梅钱右手食、拇二指夹?着一支笔,中指、无名指夹?着一支笔。双笔沾上两种墨,飞快的在墙上作起画来。

这一技艺,倒令吴斌不得不佩服。

书法绘画之人,有些能正面作画反面看;有人能左右开工同时写对联。吴斌的师叔中就有丹青名家,能模仿名家字画。但像梅钱这样,一手执两笔作画,吴斌还真没听说过。

转眼间,梅钱就已经画好了,是一枝临寒而开的梅花。

“一枝梅”吴斌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各行各业都有他的祖师爷,等发展到一定程度,都会有他杰出的代?表人物。如卖瓜的王婆;卖烤鸭的全聚德;写书的施耐庵;用计谋的诸葛亮;单挑的吕布等等。

做贼的代?表人物,就要属“一枝梅”了。

因为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小偷能做到,让当今皇上承认他的行为,允许他偷盗。

因为过往的义贼都是盗亦有道,以劫富济贫为宗旨。而这个一枝梅则在这一点上更进一步,他是劫富济富。那被他所济的富,正是当今皇上。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掌握天下、富有四海,但有些家中极富;地位极高之人,收藏了些连皇帝也没见过的好东西作为自己赏玩之物。

比如那刘瑾,便有一心爱的砚台。此砚台外表看就是一普通的砚台,但用它磨过的墨作画写诗,到了夜晚便会发光。

如此的好东西,刘瑾当然不会给皇帝了。但最终还是被一枝梅给偷了出来,献给了当今皇上。

皇帝得此宝物大喜,当即命当?世两名大画师画了两副画。一幅是《百鸟朝凤图》,一幅是《百花争艳图》,并于晚间大宴群臣。

这时的刘瑾,也只能看在眼里怒在心中。如果向皇帝说明这砚台是他丢的,那立即会被张永等人以为攻击的话题,说他私藏宝物,不献于皇上。

因此刘瑾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下去,在这里光看着……看着……看着,刘瑾终于看得笑了。

僵尸卷 五、两肩正气王阳明

五、两肩正气王阳明

俗语说: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因此皇帝高兴了,群臣才会高兴。但这次刘瑾笑,并非因为他是奴?才,看到皇帝笑了,所以他才跟着笑了。而是因为皇帝除了展示两幅夜光画,还拿出另一宝物——八宝莲花万寿珍珠灯。

这盏灯可是张永最心爱的宝物,现在也被皇帝弄到手了,刘瑾能不高兴嘛,至少是心理平衡了。如果能献媚皇帝,将这两件宝物都赏赐给自己,那就更好了。

朝中也有些正直的大臣,因得罪了绿林道上的人,他们为了挟私报复,特地进皇宫偷盗栽赃。这些被盗的宝物,也多是由一枝梅与京?城六扇门的神捕们联手找回来。所以皇帝特封他为天下第一义贼,允许他劫富济贫。

当然,私下里也可以济济自己。

因此,当一枝梅拿走客栈里的钱时,那位差头并非在意假掌柜而不管,是因为若无皇帝旨意,谁又敢管,谁又想管。

当一枝梅离开后,吴斌又把注意力对准那假掌柜。

哪知还没有动手,一旁的差头已先开口说道:“这位少侠,我等差官?办案。阁下非公门中人,刀剑无眼,少侠还是先在一旁歇息,有什么话待我拿了贼人再说。”

吴斌一听,可就来气了,心中不悦道:我本来就因有事耽搁了时间,现在又因你们的事而延误了一晚上。我好心好意帮你们,既然你们不领情,我也省的清闲。

吴斌一边想着,一边便往自己房内走。

这时,就听楼上一个中年声音说道:“楼下这位小友,可否上来一叙,老夫有话对你说。”

吴斌本已不想管这事,但又一想,那刘瑾、张永二人把持东、西两厂,专门排除异己、残?害忠良。楼上那位大人已被发配,他们依然要派人前来刺杀,这说明此人活着必定是他二人的大患,间接的也说明了,此人必是忠臣烈士。

表面上郭光地、王?玉堂已走,但刘、张二人手下人才济济,难保不会再有人前来行刺。

想罢,吴斌双脚一蹬。飞身来到二楼走廊。

来到房?中,只见内里四人倒地不起,未知生死。

这四人正是那押?解犯人的四位差官,此时倒地,也不知是那差头所为,还是后来那人所为。

最让吴斌没想到的是,后来那人,竟是白天渡口等船,与老人说话的那位书生。他白天先坐船渡河,为的是迷惑那些潜在的敌人,等到了晚上再折返回来,暗中保护大人。

“少侠请坐。”见吴斌进来,那位大人主动问候。

“多谢。”

吴斌回应了一声,便坐到一张长条凳子上。但因与对方不熟悉,又不是久走江湖,遇到这种情形,吴斌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暗暗的打量。

只见这位大人坐于床头,身穿囚服,手脚之上都戴有镣?铐。一头乱发蓬松,面色黄如桔实。但一双眼睛却极为有神,一望过去,便能感到一股正气。

看吴斌不说话,那位大人首先打破沉默问道:“少侠可是昆仑派门下?”

吴斌听了就是一愣,对方如何知道我是昆仑派门下?但又一想,可能是别人告诉他的。

遂回答道:“在下昆仑派吴斌。”

“吴斌!原来是昆仑派掌门之?子,失敬,失敬。”

吴斌道:“怎么,大人也认识家父?”

对方道:“自然认得。昆仑掌门吴英,志向远大,俠名满天下。当年我在地方上?任,得令尊之助,方才除了当地一邪派帮会。”

这些话虽有些恭维,但倒也属实。吴斌江湖经验浅,听到这样一番赞美之词,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

但听那位大人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可今次的事,吴少侠却万不能管。”

吴斌问道:“为何?难道大人还怕我不是那肖小之辈的对手。”

“非也,非也,可知他们是哪方面的人?”

“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东、西两厂的人。”

“不错,阉宦之乱自古有之,而本朝尤甚。东、西两厂势力庞大,朝野皆是他的人,江湖中正邪两道中他们有多少人谁也不知道。若是被他们知道,是吴少侠参与救了我,他们安能放过你们昆仑派。昆仑地处西域,若真有什么事,中原各派想帮忙都来不及。”

吴斌道:“难道就由这些阉货胡?作?非?为,扰乱天下吗?”

那位大人道:“当然不是,只是即使我们与他们争斗,也不会直接跟他们对抗。而是利?用他们个党派之间的斗?争,我们从中找寻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如这一次,我也是想利?用他们与藩王之间的不和来参倒他们。只是没想到,最后一刻,他们竟然临时和解,而且一致将矛头对向了我。也许,他们这次闹翻本身就是一个计谋,为的就是让我掉进陷阱,从而杀一儆百。”

吴斌问:“难道就没人能对付他们了吗?”

大人长叹一声,说道:“少侠胸怀仁义,老夫代天下感谢。但这批奸邪之辈已是朝?廷的毒?瘤,若强行除掉,谁也不敢保证除根。而且就算清除干净,朝?廷武林也会因此元气大伤。到时候给了外邦可趁之际,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吴斌道:“照大人这么说,对着这个毒?瘤,我们就只有忍了?”

大人道:“忍,一定要忍,忍着痛一点一点的将毒?瘤削去,还不能让毒血溅到自己的身上。就如今?晚,虽有人救我,但你可看到他们用了你所熟知的武功,或者留有什么给人把握的线索吗?”

吴斌一想,也是。不管是外面那两个假伙计,还是这里躺着的四个人,身上都未留下什么线索。

那位大人继续道:“至于那个一枝梅,他本就是个异数。有皇帝的宠爱,谁也不敢直接参他。这刘瑾等人因暂时失宠赋闲在家,若是因此事而惹怒了皇上,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两人正说话,就听楼下那假掌柜的破口大骂:“王守仁,你给我滚出来。人说你是大清?官、大忠臣,我看你说明都算不上。那郭光地、王?玉堂因有东、西两厂在背后撑腰,你便放人。只有我因贪图权?势,背后又无人,所以你?的?人才把我拦了下来。”

屋内的吴斌听到王守仁三个字,不禁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人便是王守仁。

这位王守仁,不论在朝在野,都算是值得人称赞的好官。当今朝?廷,奸?臣当?道、贪?官横行。在朝为官,有一半都是朝中五大势力的人。剩下的大多数都是明?哲?保?身,敢怒不敢言。还有的就是直言不讳,不久就因各种罪而入?狱。

只有那王守仁,不仅能于各党派之间周旋,还救了不少耿直之士。难怪连派系争斗输了闲在家中的刘瑾、张永私底下还是要派人杀他。

只见王守仁听了那假掌柜的话,并没有立即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想我王阳明自幼饱读诗书,自为官以来从不收受一文钱的贿?赂财物。本欲效仿古圣先贤,一辈子为民请?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没想到这次被贬出京,才刚上路就无故害死了几条人命,实我之罪也。”

王阳明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将床的一角给打了下来。

而吴斌,则由刚才的一惊变为震?惊。

要说那王守仁,可说是朝中少有的清?官,吴斌自然敬佩。但说道王阳明,那可是名震武林的人物。

西汉年间,武帝采纳董仲舒之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当时天下三大高手之一东方朔,为了不使百家学术后继无人,特意开了一间圣言堂。到了东汉光武帝时,将他与董仲舒的国学馆合并,成了现在的国学馆圣言堂。

自此以后,多少著名忠臣义士,皆在那求学成名。

而到了本朝,江湖高堂亦有不少人,如那六扇门中的六位神捕,就曾在国学馆学过文。

当然了,这最最出名的,则是两名在朝为官的重臣。其中一位便是开国功臣刘伯温,另一位便数这位王阳明。

圣言堂中,有文武两科。而真正能达文武相辅相成,习得《浩然正气诀》的,古往今来,也就董仲舒、东方朔、诸葛亮、岳飞、戚继光、文天祥等有数的几人。而到了这一代,就只有王阳明与圣言堂的馆主董和斌。

愤怒自责的王阳明,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用激将法,当先走出房间。

只听楼上那书生说道:“大人一身浩然正气,怎会让那些肖小之辈胡?作?非?为。只是这放人有放人的用处,不放有不放的好处。”

“我不服!”那假掌柜叫嚷道:“今日?你不说个所以然来,我死也不服。”

那名差人道:“好,今日就要你输个心服口服。那飞虎会、紫龙门势力庞大,在全国各州府都有他们的分舵,每个分舵在他们下辖村、镇都有分堂。现在王?玉堂、郭光地都有事在外,如果他们辖下的分堂出了事,没有主事的,剩下的根本应付不来。这次刺杀大人的任务失败,回去所受的责罚定当不小。若是分堂被捣毁这事再被知道,纵然死罪可免,也是活罪难逃。因此他们定不敢把这事说出来,而以后也因为怕从我们手上抢地盘把事情闹大,他们也只有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楼上的吴斌此刻方才明白,那王阳明所说的,一点一点削去毒?瘤的意思。

只见那假掌柜听罢,拍手大笑道:“佩服,佩服。”

差官道:“既然你已服了,那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假掌柜说道:“我只是佩服你们的谋略。为何东厂、西厂、锦衣卫跟你们斗了那么久,也没把你们六扇门压倒,今日我总算见识到了。”

说话的虽然是假掌柜,但真正见识到了的却是吴斌。

吴斌很少下山,就算下了山,遇到的仅仅是一些九流的小角色。他虽然很期待这次一个人下山历练的机会,但却对要与他见面的人兴趣不大。皆因为这次武林盟主的候选人,大多数是那种有背景无名声之人。

唯一的一个人气最高的候选人,还给别人刺杀了,尸体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了他的禅房。这一事,连带着少林的名声也降了不少。

还有那个叫什么少白翁的,以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后来一派人打听才知道,是个乡下穷小子,父母早亡,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连一点背景也没有。都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本什么练武的书,练得走火入魔头发都白了。就这样,他还不知天高地厚,竟还敢来抢武林盟主的宝座。

不过这一次,让他觉得无聊的聚会,在来的路上确实给了他不少惊喜。

先是大师伯给他派送任务,让他改变路线前往华山派,并给他一颗极为珍贵的天山雪莲。

虽然这是送给别人的,但这可不是普通的天山雪莲,是天下四大圣?灵药之一。经千年方才孕育出花骨朵,至于何时才能开花,无人可知。就是那号称富有四海的天子,也没见过。

与那万年参王、巨石灵芝、冰封昙花齐名。

今日能让吴斌见上一面,实在是无上的福缘。仅是透过盒子闻到其中的清香,已让他全身筋脉说不出的舒服、畅快,晚上打坐练?功的效果也比平时好。

这次下山不仅见过灵物,还见了不少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如华山掌门“寒江孤影”奚越门,两位前辈“一剑嗜血”程天敖、“一羽渡江游”何待之。

这些都是成了名的人物,遇事往往只要一报名,就可以解决。

不但如此,就在今日,他还见到了江湖怪盗“一枝梅”,更有朝?廷江湖皆名声在外的王阳明。

现如今听到那假掌柜提到了六扇门,吴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六扇门那六位名捕头。而且他还肯定,来保护王阳明的,一定是这六人其中的一两位。

因为以王阳明现在于江湖的名声,以及他在对抗权臣时的地位,想要保护他的人,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

可惜的是,现在将掌柜败局已定,根本没办法试探出对方的武功招式。而为了自保,不管自己出口相问,还是出手相激,他们也都不会透露的。

并且自己有心结交这些朋友,怎能初次见面就这样逼对方。

为了不让对方小看,吴斌这次只有忍了。反正他有的是时间,等以后坐上武林盟主之位,还怕没有机会吗。

吴斌虽然想着自己的心思,但警觉之心却没有放下。行走江湖随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是几位长辈一直叮咛他的。在这种我方占尽了优势的情况下,要是让王阳明擦破了点衣服,那他这跟头也算是栽到家了。

只听站在楼上那个书生道:“你口口声声说对我们的计策佩服,说明你对我们的武功不服,但横看竖看,你的武功也不可能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胜了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人。”

“那是因为我还不想以命换命。”那假掌柜不屑道:“现如今被你们团团围住,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既然如此,不如一命拼一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那差头道:“既然如此,我就看看你如何一命换一命。”

“好!”好字一出,假掌柜人也跟着射?出。

他的身法并不快,以那差官的能力完全可以闪避(阻挡)。但他并没有出手,他也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手段。

只见他来到两个倒地的伙计身边,蹲下?身,双手猛然插?进两人的咽喉。

原来两人并未死,只是昏了过去,这一下巨痛,两人都要坐起来。只是那假掌柜手上的力道甚大,两人被压着没能从地上坐起来,只是将头向前抬起,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身?体一阵痉?挛。接着便是垂下头,死不瞑目。

那差官原本以为这假掌柜要做拼死一搏,哪想到却原来是杀?人灭?口。那么接下来他就该自尽,以防自己泄?漏了什么消息。

好不容易抓到了活口,怎么能无功而返呢。

想到这,那名差官就要出手了。可他刚要动手,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有一些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假掌柜并没有立即自尽,相反的,他将十指插?入两人的咽喉便不拔?出来,而且脸上也显出诡异的笑。

江湖豪侠,临死之前放声大笑,是其看透生死、了无牵挂。

但眼前这位假掌柜,怎么看也不像豪气盖云之辈。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杀了这客店的掌柜、小二,由自己来冒充。再以言语挑?拨众人之间互相残杀,到时候再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他此时发笑,必另有内?情,因而那名差官也不管冒然出手。

果然,那假掌柜的身上起了变化,他的十指深深地插?进了两名手下的咽喉,而他露在外面的手,开始起了变化。

首先,他的手变得发红、发胀,紧接着便转红为青,手也急速的枯萎下去。

只听那假掌柜邪邪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六扇门的人,还是其他什么门派的人,我也不怕在你们面前显示我的武功。反正我也自知没什么好结果,你们有本事就把我身后的门派连根拔起。”

说话间,他已拔?出了他的双手。只见他双手干枯,抬到与肩齐平,直直的伸向前方。这个动作,活脱脱就是个僵尸。

看到此情景,那名官差不但不觉得诡异,反而面带微笑地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了。当年,血堡出了一件让整个武林耻笑的事。前任血堡堡主的小妾与其门下一名弟?子私通。后这名小妾被处以极刑,而那个奸夫却侥幸逃脱。为此,当时的堡主下了已极少使用的血手令,且永不失效。血堡的用毒功夫,与唐门、苗门不相上下,而其诡异的尸拳,也不下于天下?任何一门绝学。因此虽然有很多人想透过你了解一下血堡的武功、用毒,但时至今日,仍然没有人敢收留你。你这次刺杀王大人,只怕也是为了找个庇护。可惜刘瑾、张永这两只老狐狸,从来都是只关心自己得到多少,不在乎别人付出多少。就算你这次刺杀成功,得到一时的安顿,相信不久他们也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而将你出卖。你说你这是何苦,为了一时的私欲,却弄得天下无立锥之地。”

说话间,假掌柜的脸色又变了,从诡异变成了愤怒,说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说着话,将掌柜伸得笔直的十指,忽然弯曲成爪,以真力将地上两具尸体吸在手掌之中。接着他十指一弹,那两具尸体疾速射?向官差。

其实看到僵尸拳,官差也不敢肯定他就是那个人,他只是故意用话来激对方。如果对方不是那叛?徒,他一定会不屑一顾。如果他真的就是那人,他一定会反驳而且愤而出手。

果然,被说到痛处的假掌柜愤然出手……

僵尸卷 六、千变万容斗僵尸

六、千变万容斗僵尸

但既然敢说这样的话来刺?激对方,当然心中早有准备,对于对方的猛攻,差官更是有所防备。

只见捕快双掌前推,便去接那两具尸体。而当那两具疾射而来的尸体飞到官差一仗范围内,速度更缓了下来。等离他双掌还有一尺的时候,两具尸体更完完全全的定在半空之中。就连那从伤口喷?出的血也凝成血珠,且不落地。

看到这样的情景,那僵尸掌柜不觉脱口而出说道:“你是北堂海。”

只见那北堂海将双掌缓缓分开,那两具尸体以及血珠以极快的速度撞向两边的墙面,并发出墙体开裂以及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北堂海乃六扇门六大神捕之一,所习的是一套名为《万容掌》的神功,其意为包容万物。

这套功夫乃是以双掌吸?入别人攻出的真力,再以自身相当等量的真力打出去。若吸纳真力在体?内的时间越长,那说明对方的功?力越低。

如刚才交手,北堂海打得漫不经心,可见双方实力的差距。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未尽全力,纯属试探。

北堂海没有说话,而站在楼上的那名书生却开口道:“官差与棺?材的读音相近,你以尸体对棺?材,犯了如此大忌,结果可想而知。”

僵尸掌柜听罢,哈哈大笑道:“不错,棺?材是用来装尸体的,但再好的棺?材,也关不住一具僵尸啊。”

说着话,他人已攻向了北堂海。

这尸拳是门十分诡异的功夫,越是练到高深之处,身?体愈发僵硬。练至最后,已无人样,真如土中所埋千年僵尸一般。

但这个僵尸掌柜功?力不足,所以就出现了他双手枯槁如僵尸,但下?身活动却极为灵活的滑稽景象。

虽然那僵尸掌柜身法灵活,但却与僵尸拳的拳理背道而驰,因此打起来完全处于被动。

越是这样,那个僵尸掌柜打得越急,到最后竟是无章法的乱打一通。

眼看着再过三五个回合,北堂海便将对方擒拿,但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只见僵尸掌柜出招间,突然喷?出一口血,直射?向北堂海的面门。

还好,在僵尸喷血之前,有深吸气与脸色通红这样的预兆。北堂海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样的预兆并非好事。

但就算他立即闪身,又以手掩面,可那袖口还是出现了“雨打浮萍点点坑”的景象。

既然有了预兆,接下来的交手中,北堂海都带着小心。

只是这样,原本三五招便可结束的战斗,又要往后拖了。

但众人都不着急,血乃是人?体之精华,如此大口大口的喷血,不论你身?体多么强壮,也不管你有多么精深的武功,失血过多的后果就是:不用打你也得乖乖的倒下。

更何况眼前这个血堡曾经的弟?子。

要知道,血堡内不管是哪一种尸拳,都是“以尸练?功,以血养人”。一旦失血过多,而又未得到及时的补充,让周?身的尸气进入脏腑,那比失血过多的效果来得更快。

明知这样做只会加速自己的败亡,但僵尸掌柜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表面上看他是死不肯投降,可如果他一开始就一个劲的逃走,那别人也不一定敢真的追着他不放。但他还是要拼死一搏,可见他这样做,必有深意。

因此,北堂海的小心中,又加了十二分半的小心。

果然,在喷了十多口血之后,僵尸掌柜又与北堂海重重地对了一掌。借着掌力,两人终于把距离拉开。

此刻,僵尸掌柜的脸已经变样了。就跟他的手一样,他的脸也开始变得枯萎。虽未如双手那样快,但也十分明显。

再看他的衣服,原本合身的衣服,变为宽大的袍服。

此时的僵尸掌柜,活脱脱就是一具干尸。

只见那具干尸并没有立即攻向北堂海,而是邪邪的一笑,道:“怎么样,感觉到很诡异、很恐怖是吧!这就是我们血堡尸拳专门的催谷方法。”

大凡武功,都有自己相应的催谷方法,只是教授武艺之人都觉得,如此运用非明智选择。因此在教授拳法武功时,几乎不传相应的催谷法。这样做虽然保护了习武者,但也使此法失传。

所以久而久之,习武之人想要瞬间提升武功,就只能用?药物催谷,要么用破丹?田或强行逆?行精血来催谷。

但每门武功都有自己相应的催谷方法,是因为各种武功运行不同。因此用通用的催谷方法,往往事倍功半。

看到无人答话,僵尸掌柜得意的说道:“我们血堡的《尸拳》都是伤人伤己,也就不在乎什么催谷了。而且催谷过后,只要有新鲜的血液与尸体就行了。是以与我们《尸拳》相对应的催谷之法,代代相传。如今你们能死在千年古法上,也算是荣幸了。”

说着话,其人真如僵尸般跳向北堂海。

它每一跳之间的间距不大,但速度却很快,而且步伐诡秘,转眼间便已来到北堂海的面前。

那北堂海反应也是奇快,忙伸出双掌抵挡对方伸得笔直得如刀的十指。

一声闷响过后,僵尸原地不动,但北堂海已连退好几步,方才站定身形。

只见他每踏一步,脚下的砖石便裂为数块,并留下一个青灰色的脚印。可见那僵尸的功?力以及尸毒,已经让身怀《万容掌》的北堂海,在没有了解对方武功特性的情况下,也不留敢在体?内半刻。

北堂海方才站稳,那僵尸掌柜脚尖一点地,又一招攻了过来。

不过北堂海早已有所准备,对方双手攻入,他身?子向旁边一转,来到僵尸左侧。

僵尸掌柜虽然全身肌肉、关节僵硬,但他毕竟还是个人,不是一具真正的僵尸。他的脑子还很灵活,反应也很快。

原本他功?力有限,对敌时想到的许多招式都无法使用出来。现在迫于无奈,使用催谷之法,将功?力提升,只要功?力达到,心中所想便有所动。

眼见北堂海躲过了刚才那一招,身?子一转,横扫过去。

北堂海见状,赶忙一下蹲,双掌重重地打在僵尸的小腹上。这一掌,北堂海就算打在精钢铁板之上,也会留下一点痕迹。而那僵尸,却如没事人似的,双手向下,猛砸向北堂海的天灵盖。

北堂海也来不及站稳,忙运足真力迎向对方的双掌。

没有真力相碰的爆裂之声,北堂海只感到自己的功?力被对方照单全收,对手也不做抵?抗,只运足真力攻向北堂海。

对手只攻不守,这点北堂海可做不到。他虽可容得下别人的功?力,但毕竟修为有不足,容量有限,而转换为己用又需要时间。所以,他只能卸,往脚下卸。

只见北堂海脚下的砖石寸寸碎裂,化为粉末。

到后来,连他脚下的官靴,也出现了不少裂口。

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夕。

催谷之法就是激发自身潜能,使功?力一瞬间爆发出来。不过,就算是自身武功相对应的催谷之法,再怎么事半功倍,如何减少伤害,但毕竟不能撑很长时间。

也就是说,按照最正常的情况,只要北堂海熬过最艰难的开头,剩下的会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轻?松。

但这次情况并非正常情况,对方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了,如果没有那一口气,他就是只僵尸。

一个普通的人,在催谷的状态下,会因身?体承受巨大的痛苦而支撑不住,或本能的保护自己。但僵尸不会,他们没有痛楚,也就不会支撑不住,或本能的放弃进攻。他的功?力源源不断的攻向北堂海,而不自知已被抽干。

当然,他也不用自知,他已抱着必死的决心。他本就是想杀了王阳明,以求自保。但如今不但完成不了,还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血堡的通缉令还在,与其到时候被抓回去,不如拼死一搏。

北堂海本想着,撑过最初那一轮强攻,接下来的情况便会好些。哪只对方的真力源源不绝,好像没完没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会变成连眼前的僵尸也不如的死尸。

眼看着战况于北堂海不利,站在王阳明身旁的那名书生终于忍不住了。

只不过,江湖对决,他此时出手,便有失光?明正大。

但不出手又不行,只得事先出声道:“今日并非一对一的江湖恩怨,而是要抓?捕犯人归案,自然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了。”

说话的同时,那书生往腰带一抽,一把软剑握在手中。经真力催动,剑身变得直?挺?挺的。

紧跟着,他人也飞了出去。

他这一剑,直奔僵尸背后的死?穴而去。以对方现在尸拳的功?力,已达到刀枪不入的地步。再加上?书生出言相告,他更是特意将功?力运遍全身。

书生的剑与僵尸的背相击,便如撞金钟,硬生生被对方震退有一仗远。

只听僵尸讥笑道:“当年的‘君子剑’竟也会以多欺少,背后伤人。不过东方亮,你的《千变剑法》真是见面不如……”

闻名二字尚未说出口,只见僵尸脸色大变(虽然他的脸色变不变别人都看不出来,但从他脸上的表情还是能看出来),因为他发觉自身的真力无法输出了。

现在吴斌知道,原来这名书生便是“君子剑”东方亮。

东方亮刚出道时行侠仗义,但不管多厉害的敌人,对方有多么卑鄙无?耻,他也总是坚持正面交手,绝不偷袭使诈,以众欺寡。由于心有慈悲,因此也得了一个“佛光剑影”的称号。

但自从加入六扇门以后,因种种原因,要对付各式各样的敌人,有时候不得不使一些他曾经不屑使用的手段。君子之名,早已不用了。

就比如像今次,他也不得不以二敌一。

东方亮所习的武功名为《千变剑法》,其要诀就在一个变字。

东方亮刺出那一剑表面上是刺向僵尸背后,但实际上在此之前,他已通?过剑气将真力打入北堂海的体?内。而他出言警告,其实是为了吸引对方的注意,并分散他的一些功?力。

因为六扇门六位捕头的名号都不弱,东方亮算准了对方不敢小觑自己,必定运功抵挡,减弱了对北堂海的压力。

在六扇门中,南宫岩与北堂海都是以真力见长,但不同的是,南宫岩的《地动诀》属于攻击型,而北堂海的《万容掌》善守。想要迫他将防守真力转化为进攻,就必须加注外力,一分能激发三分的外力。

当东方亮刺到僵尸背上的时候,他已将九成功?力打入北堂海的体?内。

由于他对北堂海的功?力十分熟悉,功?力不但不用消化,而且这些剑气打在北堂海的行功要穴上,立时让北堂海体?内增加了三十成的功?力。

僵尸正运足功?力抵挡北堂海的真力,没想到却有一股股细小的剑气顺着对方的真力进入它的体?内,迅速的封?锁了他的丹?田。

这一变化实在太快了,僵尸由于身?体没有知觉,而且注意力放在东方亮身上。等他反应过来,再想冲破锁住他丹?田的剑气时,已经来不及了。真力先是震断了他全身的筋脉,再直冲其丹?田。

没有感觉的好处就是,他虽然倒在地上,也感觉不到痛。坏处就是,他永远都不明白,自己为何做不起来。

刚才还自信满满胜券在握,现在却已经输的一败涂地。武林,就是这样瞬息万变。

虽说没帮上什么忙,还闹了个大误会,但认识到这么多武林名人,还见识到他们为天下除害,不怕牺牲的高尚情怀。更激起了他持剑卫道,要立一番事业的万丈雄心。

虽然还想多盘桓几日,但因身有要事,又在路上多耽误了些时日。因此吴斌不得不在第二日,便起身告辞。

虽然在正常的行进速度,是可以在日期内到达的。就算是迟了一两天也没关系,行走江湖,遇到一些不平事,出手管管,耽搁几天也是正常的。

或有那在道上生病的;或道路不熟走岔了的。谁也不敢保证都能准时到,甚至人到齐了都不能定。

但吴斌是个好胜心强的人,自然不愿甘于人后。就算不是第一个到,但也不能落于半数以后。

因此,自与王阳明分别以后,他便施展轻功全速前进。遇到村落、镇集,他也是疾步而行。路上也只是吃了些干粮,喝点凉水。宁可错过住宿而在荒野过夜,他也不愿为了住好点而提前停止赶路。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一座大城——八方城。

过了城,再坐两天的马车,就到了青州地界了。

而这一天,李贵刚做了个艰难的决定,要给刁三配药……

僵尸卷 七、玄功默运探虚实

七、玄功默运探虚实

八方城,因其八方云集而得名。

此城地理位置特殊,在其要道上,各个州府的官道皆从此经过,是以此城虽不大,但经济却极为繁荣。

因此,这座小城也有了其它同等规模城市所没有的特?权——军?队调度。

此城经济繁荣,每年所交的税自然不少,兵权就是为了防止周边有盗匪欲对城中有所图谋。

但这八方城虽是各州府必经之路,也就同时被这些城所包围,反而成不了军事要地。

所谓的兵权,也不过是知县手下多了些巡城的兵丁。而他们存在的意义,也不是为了抵挡盗寇,而是在匪?徒打劫的时候,他们能及时突围出去,向周围的州府求援。

这里的知县宝座,历来便是当?官的既希望又害怕的差事。

希望,是因为在这里确实能捞到很多油?水;害怕,是因为这里一旦有强盗来打劫,那死的必是知县。

其实,有强盗来打劫的原因,不外呼两种:

一种,是因为知县贪婪无度,城中百?姓无奈之下,便与城外的强盗里应外合,以杀死知县为目的的抢夺。

还有一种为朝?廷势力斗?争的原因。

这里当知县不仅有源源不断的上供,且能与周围各州、道、府的官?员打好关系。此处虽然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却是朝中各方势力必争之所。

如果一方势力的官?员被安排到这里,那么其他势力就会想尽办法把他弄走。而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强盗打劫,县官拼死抵?抗,不幸被贼人所杀。

虽然城中的官?员总在不断的换,还有强盗打劫,但此城的政局却一直比较稳定。因为城中的百?姓与城外的盗匪有默契,只抢钱、不伤人。而朝中各方势力也有共识,那就是绝不影响八方城的经济发展。

否则,打碎了聚宝盆,谁也捞不着。

吴斌知道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时常能见到其他国?家的人。他们的到来,除了带来交易的货物;新奇的文化,同时也带来了各国的武术。

吴斌虽然认为,昆仑绝学练到最高处便可天下无敌,更觉得“黑发剑叟”是武林四圣中武功最高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别国奇异武学、怪异兵器的好奇心。

为此,吴斌决定今?晚在城中住一晚,明天吃了午饭再出发。

他曾听去过八方城的师?兄弟说过,城中常年买卖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只在亥时到寅时的这段时间方才稍微安静一些。

现如今,他已看到八方城的城楼,只要拐个弯不到一里便可入城。

但奇怪的是,平整的官道上,除了他就再无其他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回山的师?兄们骗他,还是这么些年过去了,这里的经济中心已经转移了。又或者说,现在已经到了午饭时间,那些将要出城的人,都先去吃饭,之后再进行商品运输。

想到这,吴斌不禁也觉得有点饿,肚皮更是不争气地叫起来。

他老脸一红,还好这没人看到,也不作他想,忙向城中赶去。(可他也不想想,就算是午饭时间,就真的没有人出城、入城吗?那些尚在路上的,更应该赶着进城啊。)

走到城门口,吴斌发觉,原来有许多官兵正在城门口站岗。看到吴斌要入城,为首的两名士兵用手中长枪将他一拦。

吴斌明白,这些士兵除了每月的俸禄外,就是靠从出入城的商农手上捞些油?水。因此被拦在城外,吴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交钱走人。

可令吴斌感到奇怪的是,他钱还没拿出来,对方就突然问了一句:“你也是进城除妖的?”

这句话真问得吴斌莫名其妙,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那名士兵又问道:“哪个门派的,叫什么?”

“在下昆仑派吴斌。”

那士兵听了以后,回头高喊了一句:“昆仑派,吴斌。”

吴斌顺着他喊话的方向一看,只见城下走道当中,坐着个中年文士,手里拿着个竹牌写着些什么。

那士兵又对吴斌说:“去拿牌子,到时候好歹还有个身份。”

吴斌走到那文士身边,领了那块刚写的竹牌,发现上面写得正是自己的姓名与门派。

吴斌正想开口问明情况,只听那文士先开口道:“尊驾便是昆仑派掌门之?子,吴斌,吴少侠?”

“正是在下,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只是衙门里的一个师爷,吴少侠也不用知道。只因我弟?弟所在的帮?派,刚好支持你们昆仑派,因此我才知道你的。吴少侠,听我一句劝。能出城就尽快出城,不能出城,今?晚就安心歇着,什么也别管,明日早早离去便是。相信以公子能力,对方应该不能把你怎么样。”

吴斌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开口问道:“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这事并非?人为,你管不了的。”

吴斌一笑,说道:“先生是读书人,该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说罢,便扬长而去,只留下?身后一声长叹。

虽然走起来潇洒,但吴斌心中却一直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正值中午太阳高照,但大街上却一个人也没有。周围的房屋门窗全都关着,就算没有关,当他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也立即关死。两旁的摊位只有货架没有货物,更没有买卖货物的人。

吴斌只觉得自己来到的不是八方城,而是一座死城。就算是酆都鬼城,那路上能动的也比这里的要多。

路上无人,不要说问明城内的情况,就连饭庄在哪也找不到。

或许是运气好,刚拐个弯,就见两人迎面走来。

吴斌忙上前问道:“两位朋友,在下初到贵地,人生地不熟,不知哪有饭庄?”

其中一人伸手一指,道:“走到前面一个路口向右转,那儿有个专门招待武林同道的安顺客栈。在下‘大拳门’冯清,这位是‘巨掌门’马卓,不知兄台是哪个门派弟?子?”

“在下‘昆仑派’吴斌。”

两人一听,互望了一眼,脸色微微一变。只见冯清很虚伪地笑着道:“我们还有些事,先行一步了。”说着话,不等吴斌再说什么,便快步离开。

吴斌先是一愣,但随即便想到,这“大拳门”与“巨掌门”的创始人都是少林门下的俗家弟?子。下山后各自创立了这两大门派,现如今武林盟主选?举在即,他们自然力挺少林派。

了心死后,昆仑派成了嫌疑对象,甚至有少林高僧偷上昆仑查找真?凶之事。因此那两人脸色变得怪异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吴斌并没有放在心上。

顺着冯清、马卓所指的方向,吴斌很快找到了那间安顺客栈。

此楼占地甚广,高三层,光看外表,已可想像昔日热闹的景象。

只是,现在客栈周围冷冷清清、门可罗雀,楼前的青砖地上,仅有几双浅浅的足灰印。楼上满是飞累了休息的麻雀,当看到有人来时,便一齐展翅飞向远方。

墙上的所有窗户都关着,仅有店外?挂着的四个幌子偶尔随风摇摆。这幅景象,不要说晚上看到,就是现在大中午出现在面前,也让人感到诡异。

只有那半开的大门,以及里面时不时传来的说话声,让吴斌知道里面还有人。

推门而入,大厅内开了十几桌,每桌都有三五个人。每人身边放着兵器,显然都是江湖中人。

这里人虽多,但话却不多,而且声音也不大。当看到吴斌推门而入,都一齐把头转向了他,一瞬间现场安静到极点。但转眼众人又都低下头去吃饭了,只是这次再没有人说话。

店小二见有客人来,连忙笑呵呵地上前问道:“客官您几位?”

“就我一位。”

店小二一听,心道:原以为死了一两个江湖中人,就不会有人来。哪知这些人真大胆,而且胆大的还真不少,又来了个独行侠。

但转念又一想,说不定对方仅仅是路过。

遂问道:“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给我开间上房,待会儿把饭菜给我送上来。”

“知道了,请客官拿着牌子跟我去柜台登记。”

吴斌选了三楼一间较大的客房,一进屋内,小二就忙着收拾。

由于房间是天天打扫,所以小二只是简单的把桌子抹一抹,给吴斌倒了杯茶,便准备下楼给吴斌准备饭菜。

可还没出门,就被对方给拉住了。

小二一回头,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吴斌道:“吩咐倒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一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二终于明白,原来这位客人不是胆大,而是个愣头青,连发生什么也不知道。

小二见面前这人年纪轻轻,也不想他枉送了性命,便好心地说道:“客官,这事你管不了,你只管在这安心住一夜,哪儿也别去。现在不同前段时间,在家里也会出事。现在有那些不怕死的江湖中人替您挡着,明天一早你能走就快些离开吧!”

这话与城下的那位师爷说得差不多,看来这城中确实出了大事。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你越是遮遮掩掩不要他知道,他就越千方百计想要弄清楚。

只见吴斌拿出一锭银子递到小二面前,说道:“这银子小哥你拿着买包茶叶,晚上亥时来我房间,将城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这……”

见小二有些为难,吴斌立刻脸色一变,说道:“你要是晚上不来,那我就偷偷地把钱放到你身上,第二天便说我的钱丢?了,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小二一听,心说:乖乖,年纪轻轻,做事这么狠。

当下便答应了,只是这钱,他是怎么也不肯收。

吴斌明白,小二是怕他到时候翻?脸不认账,再反咬一口。当下也不勉强,只是心中决定,等走的时候,再偷偷的丢些钱给那小二,就当是给他些精神安慰。

用过午饭,吴斌盘腿坐在床?上休息,同时也在回忆刚进客栈时的情景。

刚进客栈时,几乎里面所有的人都在观察他,怕他来抢生意。

这些人在江湖中只能算是九流人物,没什么本事,想要挣钱,就得走别人不敢走的路。因此处出了怪事,知县悬赏,花大价钱请人破案。这些江湖人别的没有,就是命一条,所以才敢到这里来应招破案。

但此案过于诡异,已死了不少人,于是这些江湖人共同定下盟约,一齐办案,事后赏金大家平分。

所以当再有人来时,这些人便在意起来,因多一个人,就要多分一份钱。如果对方有能力独自解决,那他们一切的辛苦就白费了。

不过,在这些人观察吴斌的时候,吴斌同时也在观察他们。

这里的大多数人,都难入吴斌的法眼。只有东、西两个角落有两桌客人,引起了吴斌的注意。

说是两桌,其实每桌只有一人,而且都背朝外,一点也不引别人注意。在吴斌进来的时候,也没有看向他。

但这反倒让吴斌在意起来。

吴斌没有直接看两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

二人点的多为蔬菜,配少量的肉。吃饭的速度不快不慢,很稳,很有节奏。吴斌知道,只有那种很有文化修养又有节制的人,才会这样。

除此之外,最吸引吴斌的,还是两人给他的感觉。

感觉,是很奇怪的事物,它说不清、道不明。不用过多的语言、动作,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声轻咳。甚至连这些都不需要,某些人在某些时候就会突然有感觉。

对于东边那人,吴斌可以肯定,他已经达到真力外放的境界。一般保护自己的真力以保护脏腑为首,等达到一定程度会保护身?体,或加强拳?脚或兵器的攻击力。但这种程度的真力也仅限于体表,如铁布衫。

再到一定的程度,才可离开身?体,如金钟罩或剑气、劈空掌等。

但这些都是主动进攻、防御,即使是自行护身也是在受到攻击的情况下。很少有功夫是从一开始修?炼就始终不停进行保护身?体,如八俠中的岳君一般。

但这个人,他的真力已经可以做到在无控?制之下,自动释放。

面对这样的人,吴斌不由自主的运起护身真力。而感到吴斌的护身真力时,那人的护身力也在一瞬间对准了吴斌所在的方向。

此时的吴斌,虽然也达到了真力自动护体,但也仅限于体表,还达不到外放的程度。由此可见,那人的修为在吴斌之上。

另外,吴斌还可肯定,此人修?习的乃是道?家玄门正宗。

自古以来,修?习道?门真力的方法众多,但都是道为心,以道?家典籍为骨。就如一棵树上的两根枝子,虽一在南一在北,但却同为一根。就好比一人修?习道?门纯阳真力;一人修?炼道?家纯阴真力。两人虽从未见面,也不知有对方的修?炼方法,但一旦交上手,就可以肯定,对方练的是道?门玄功。

吴斌现在就是这感觉,他敢肯定,对方也是一样。

还有另一个人,那才是真正让吴斌在意的。

让吴斌在意的原因,却原来是因为这个人让吴斌很不在意,或者说是让吴斌差点没有去在意这个人。

到了吃饭的点,饭庄之中肯定有很多人,那么有一两个人躲在某个拐角点,肯定难以惹人注意。可现在并非平常情况,在这样一个地方,大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来的。所以只要有一点点格格不入的地方,就会让人很在意。更何况吴斌是主动观察,怎么会不去在意呢。

但事实就是,当吴斌眼角去观察那人时,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人理所应当在这里。如果他要是不坐在这里,反而是这天底下最让人在意的事。

但很快的,吴斌强大的精神力就驱散了这种想法。这两人若是为了这里的事来,那么这里的事绝不简单。想到这里,吴斌决定,即使会晚一些到,也要看看这内里乾坤。

往日热闹的八方城现在变得十分萧条,客栈里的气氛显得一场怪异。究竟是怎样的事情,使得整座城变得这样?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八集——荒坟堆中现干尸。

僵尸卷 八、荒坟堆中现干尸

八、荒坟堆中现干尸

酉时的时候,小二将饭菜给吴斌送到房间内。

而楼下也有了些动静,想来,是其他人都到大厅用饭。

饭毕,待小二收拾完碗筷下楼之后,吴斌再细细听,便发觉下面安静多了,只有众人浑浊的呼吸声。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楼底下又陆陆续续有了动静,仔细一听,是有人离开客栈。这么晚了还出去有事,那定是与城内至今那诡异的事有关。

又过了一会儿,楼底下安静了,想来是所有人都离开了。

大约到了亥时初,楼下又响起了脚步声,声音很轻,动作很慢,呼吸很缓。为了怕惊动其他客人,来人显得很小心。

吴斌知道,这是店小二的脚步声,他白天已经记住了这个步子。

其实吴斌知道,只要在这多呆几天,就可以知道这里的所有事情。但这样做,一来浪费时间;二来人多嘴杂,反而不能完整的了解整个事情的经过。

店小二其实很不想多管闲事,将这里的情况与不知情的外人述说。但那位客人实在太狠了,他那样的话,不仅使店小二丢?了饭碗,连住的地方也没了。

要知道,自己孤家寡人,没的吃大不了讨饭。更何况自己还年轻,怎么也不会饿死。

但没得住可就不一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可是全知道,要是不给他住,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个了。虽然现在,城内已经不再有人口失踪了,但小二也不能冒这个险。

小二轻手轻脚的来到房门前,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下定决心敲了敲门。

只听里面的人说道:“进来吧,门没锁。”

进到客房,就见客人已坐到桌前,并给小二倒了杯茶。

“请坐。”吴斌伸手示意道。

“不敢,不敢。”小二坐下后,并没有立即开口。

吴斌也不急着催促他,他知道这件事并不小,要想知道事情的详细,定不能给对方压力。

果然,小二在整理了一下思绪,终于开口了。

“客官,您相信好人有好报吗?原来我一直相信好人有好报。但现如今你看,好人被恶?人欺;好官被奸?臣害。但我还是相信,因为这些人的不好结果全来于人为,并非是上天。我相信,终有一天,上天会给好人好的归宿,给恶?人公?正的审判。不是有句话,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自然全报。但自从那件事发生了,也终于改变了我的想法。”

话说这城中原有户姓刘的人家,刘家老头为人善于算计,确实赚了不少钱。

但也许是命里无福,也可能坑多了人折了运气。钱是有了,但命却没了。

他有个儿子,为人仗义,又实诚,别人都叫他刘老实。

他父亲在世的时候,他就常常背着他父亲偷偷地接济一些穷苦人。等到他父亲去世,他就更正大光?明的帮助其他人。

如此一来,家中的老底儿很快被他给弄光了。

有人就劝他,说别把钱全舍出去,好歹也要给自己留点。

他却笑着说:“有钱就富过,没钱就穷过。”

他还有个老婆,倒也愿意与他同甘共苦。到后来他家穷了,大家也都知道,有什么困难大家忍忍就过去了。

这一年正月十五,刘老实应一个朋友之约去喝酒。可是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他还没有回来。

他老婆觉得,是不是昨天晚上喝多了,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起来。

可到了傍晚还没有回来,他老婆就有点急了,连忙到朋友家去找。但到了朋友家,对方却说刘老实昨天晚上因担心妻子一个人在家害怕,所以不听劝阻,到了亥时末刻,还是坚持回家了。

一个说人已经走了,另一个却整天没见到人,如此一来,刘老实的媳妇儿便没了主见。

那位朋友便提出,先送她回家,说不定刘老实已经到家了。可回到家中,一切还是原样,刘老实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家后再出去的痕迹。问了左右邻居,也说没见到刘老实的踪迹。

还是那位朋友提出说,今天太晚了,等明天一早还不见人回来,就去报官。

可惜到了第二天,刘老实依然没有回来,无奈之下,那位朋友只得随刘老实的媳妇儿去报官。

县官一听,便让手下的官差去找。

这些人虽都是吃官家饭的,但他们家的长辈有受过刘老实的恩?惠,所以他们找起来特别卖力。

虽说如此,但找了一个上午,也没找到。

那县官原也不是个勤快的人,一个人丢失了找不到也就算了。但这个刘老实还是有一些人缘的,不管也是不行。

那县官便想到随便找个人顶罪,而刘老实的朋友便成了那个人。理由是两人喝酒之后发生口角,那人便失手打死了刘老实。而且从那天以后到今早?报官,有两个晚上,足够那人处理尸体了。

几下用?刑,那人命几乎送了一半,但他就是死也不承认。

刘老实的媳妇儿也有心帮他辩解,因为两人是发小,从来就没发生什么口角。而且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喝酒之后非常安静,不像一些人酒后过于激动。这样一来,又怎么可能酒后发生口角。

但是一旁的师爷却劝她不要说话,因为这位县太爷本就是个懒人,为了省事才说刘老实为酒后被误杀。如果那人招人了,或判个酒后误杀,说不定还可保个性命。但如果刘老实的媳妇儿求情,那大人便可说是两人通奸,因东窗事发而谋害亲夫,事后又假意报官。这样一来就更省事了,连问都不用问直接就可以判极刑。

正因如此,刘老实的媳妇儿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受苦,而自己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县官正打算草草了事,回去后好陪他的姨太太,哪知这时外面又有人击鼓鸣?冤。

他本有心不想管,但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当作没听见。毕竟,那么多前任的事,他还是听过的。

无奈之下,只得一拍惊堂木,传唤击鼓之人。

鸣?冤的是个老太婆,六十来岁,头发是白多黑少。一身的衣服是补丁打补丁,看她脸上的汗与鞋上的泥,显然是走了不少路。

也算是那县官有点良心,没有立即拍惊堂木威吓,而是让老人先坐下缓缓气再说。

围观的人中,大部分不认识老人,但也有些干力气活的认识。

“咦!那不是张家老太婆吗。”

旁边一个读书人打扮的人说道:“在八方城中,我可是认识所有的人,就连县太爷新上?任,也要传唤我去问问城内的情况,我怎么就没听说过那个什么张家老妇。”

那壮汉用眼角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出了西门,往西北走二、三里地,就知道了。”

书生一听,忙回问道:“那不就到了乱葬岗了嘛。”

壮汉道:“是呀,她就是跟她老头在乱葬岗看墓的张家老太婆。”

等老妇?人歇得差不多了,县令便一敲惊堂木,问道:“堂下老妇?人,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来到县衙喊?冤,所告何事?”

“回大人的话,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早已记不得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因嫁给城外张家,所以大伙认得我的,都叫我张家老太。”

“那你告的什么状,喊的什么冤?”

“回大人的话,我与老伴无儿无女,只得在城外的乱葬岗替人处理尸体混口饭吃。只因今日我家老头?子不舒服,我便替他四处看看,有什么没处理好的尸体。哪知一看之下,却看到城中刘老实的尸体,所以连忙来报案。”

那县令一听,便立即问道:“你认得城中的刘老实?”

“正是。我们老两口每月所得的月钱,只可让我们两人多喘口气。时间一长,俺家老头?子便身?体受不住了。但俺们家那些钱,买米买盐就已经很勉强了,如何买补品。老头?子一旦身?体不行,干不了活,就更加没有收入了。幸亏得城里的刘老实,知道我们的苦,偶有闲空,便送些柴米,还为老婆子找些针线活来做。因此老身今日见到他的尸体,便急急忙忙前来报官。”

听完老人的话,县令道:“老人家不必担心,现在杀?人凶手已经在大堂之上。只要他画了押,便可结案,将他打入死牢。”

刚说到这,张家老太便开口反驳道:“大人,这杀?人凶手绝不会是堂上之人。”

“如此说来,你是知道杀?人凶手了?”知县很不满的问道,因为张家老太这一说,便把原本已经“完满”的案情变得复杂。

“老身哪里知道什么杀?人凶手,只不过老身常年与死人打交道,见过的尸体不计其数。但那刘老实的尸体,显得极是可怕,想来绝非凡人所为,定是山妖狐精所为。”

这话一出口,满堂之人皆是大吃一惊,尤其是那县令。此人原本是商家出身,素信鬼神。后来拿钱买了个官,周围最常接?触的都是些不语怪力乱神之说的儒学,时间一长,也就把鬼神之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今日听张家老太这么一说,起初是不相信,但仔细一想,也并非不可能。

此地常年有盗匪,死在他们手上的,不计其数。这些人死后无人认领,便扔到乱葬岗去。这些冤?魂向过往路人索命,吸取他们的阳气,也并非不可能。一想到这,县令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想的多,但没有想到重点上。如果真是乱葬岗的游魂野鬼所为,那刘老实明明在城内,为何尸体在城外?

有心不信她的话,可万一是真的怎么办。若信她的话,以后传扬出去,说他一“饱读诗书”之人,竟然信鬼神之说,有碍仕途。但放着不管,一直拖到离任也不行。

要知道,此处的战略地位,朝中各个势力都盯着,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他换了。

既然这样,不如就先将尸体抬过来,让人验了尸再说。

约有一个时辰后,那具被说成是山妖狐精所杀的刘老实的尸体摆在了县令的面前。

县令愣了半天神,而外面则早已炸开了锅,鬼怪杀?人的事尽城皆知。

在一旁的师爷提醒了几次,县令才反应过来,将惊堂木一拍,呵斥道:“好你个老太婆,我敬你是老人,你却如此戏?弄本官。”

老太听了,忙跪地求饶道:“大人,老妇?人哪敢戏?弄大人呀!”

“还说你没戏?弄,你自己看看这具尸体,全身干枯,分明已死去多时,你怎么说他是死去的刘老实。”

“回大人的话,前些时日,刘老实给我送去些针线活,我看他衣服破了,便让他脱?下来,我给他补补,这事刘家媳妇儿应该知道。他现在穿的这身衣服,正是我给他补的。”

“老人家你真糊涂,衣服可以换,怎能因一件衣服就断定死者是刘老实呢?”

“这……”

“大人,这正是我丈夫。”一旁的刘老实的妻子突然开口道。

“你又是如何肯定的。”

“回大人的话,我丈夫天生右脚有六趾。他总认为这样与常人有异,所以有一次借着酒劲便要斩下那多余的脚趾。幸好当时被我拦了下来,不过却留下一道伤痕。刚才我看了一下,这具尸体既有六趾,又有一道伤口,所以我认定他就是我丈夫。”

“虽说如此,还是要验一验。”说着,便让人将尸体抬下去检验。

得到的结果是,尸体右脚上确有六趾,而且多余的脚趾上也有个伤口,且是多年旧患,并非最近一两天造成的。

事情已经很明显不过了,尸体极有可能就是刘老实,那么凶手就绝不可能是堂上的嫌疑人。但县令却硬说这案?件是朋友酒后误杀,将犯人收?监,却未有立即判?刑。

县令之所以这样做,并非因为他发现重要疑点,所以要认真的彻查此案。而是因为这件事太过于诡异了,那具尸体太恐怖了,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先退堂。

因为这具尸体确实如张家老太所说,并非是凡人能做来的。

其尸身并非全身腐烂,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相反,它还完整无缺。只因,它已是一具干尸,全身上下没一丝水份,就如同埋在无水沙漠长达千年之久。

但这又绝无可能。

如果尸体是刘老实,那么刚死不久的他,尸体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如果尸体不是刘老实的,也绝非附近的人。

因为根据古书?记载,这里千年内都是风调雨顺,即使是大旱,也最多连续一两年,不可能出现干尸的。

那么这具干尸就是别人运过来的,既然有人把极为缺水干?旱之地的干尸运来,为什么不把它处理好,而是让一个老太婆轻易发现?

僵尸卷 九、无计可施请侠客

九、无计可施请侠客

只要会思考的人,都会有问题。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是落魄潦倒的乞丐,都会有问题。有些问题是因为别人,有些问题是因为自己。

就如“八方城”出现的干尸,让城里的人感到恐惧,同时也出现了许多问题。

这具干尸到底是不是刘老实?他是被谁杀死的?杀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没有发现伤口?

这一系列问题的思考着并非是县令,而是师爷。

那县令早在喝了一场花酒;赌了一手钱之后,就呼呼大睡了。

关于白天的这起案子,只怕他早已忘了。

但他忘了,师爷却不能忘。

师爷就是给老?爷分析利害,想点子的。更何况是此处的师爷,他已服侍过好多县令了,以他的能力,其实可以随着升迁的官?员走的。但他却没有走,因为他知道,能到此处当?官,又能平安升迁的,那必定是属于朝中一方势力的。

他不想介入各方势力的争斗当中,那样很可能成为炮灰。只要在这里,他就可以平平稳稳的捞?钱。而问题由县令担着。但如果你要想捞?钱,就必须让百?姓都有钱。要想百?姓都有钱,就必须各方安定。

所以出了什么事,为了以后,师爷都会想办法解决。

但可惜的是,师爷再怎么有能为,他也只是这座城内的师爷,最远的一次出门也仅仅是迎接新上?任的县令。而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任你想不到的事,他都有可能发生。

师爷没出过远门,又不喜欢听来往商贩说些奇闻异志。是以想到最后,竟不自觉间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重重地敲门。猛然惊醒,发现已是日上三竿。

原本自己今日轮值休息,所以才到现在才醒。要是在平时,他早早的便自然醒来,也用不着别人叫。

门打开后,发现敲门的是衙门内的一名捕快。只见那捕快满头大汗地说道:“师爷,不好了,出大事了。老?爷让你赶紧去一趟。”

师爷立时明白事情的不妙,以往这位县令从未在休息日急招他,有时候更在他当值的时候拉他去喝花酒。

一路上来,捕快便把事情大体上说了一遍。

原来一大早,便有一老妇?人击鼓喊?冤,说他儿子无故失踪。

原来他儿子便是城内的更夫,他每天早上都会从外面带些早点给他的母亲吃。但在今天早上,他儿子却未有回家。

如果在平时,她也未必在意,但刘老实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老妇?人心中也没有底,不管儿子是不是真的有事,先报官找到儿子再说。

当然,她儿子是很快找到了,是在城外的乱葬岗。和昨天那具一样,已成了干尸,旁边还放着他的更罗。

连续两起如此诡异的案?件,县令才不得不承认,两具都是当事人的尸体,也把刘老实那不成样的朋友给放了。

发生了这样非?人为的杀?人案,只得请那些时常与异类打交道的高人。

但还是那句话,由县令发榜文去请会影响仕途。而由那些富商们请,传到上头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国?家兴盛,必有祥瑞,君主昏?庸,方才会出妖物。

如果那些富商们花钱去请高僧除妖,而自己不阻止,那不是明摆着让人参他欺君罔上。但放着不管,等到这事闹大了,传到上面去,结果还是一样。

所以,解决这个问题的担子,就架到了师爷的肩上。

师爷一听,虽然不知道请高人这招管不管用,但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至于这样做的影响,师爷早已想好了。

只见他微微一笑,道:“大人,眼看着七月十五就快要到了。这里在前几任时出现了几次盗匪劫城的事。虽然官军与城中的百?姓联合,最终将盗匪赶走,也死伤不小。所以想在这次七月十五日,由大人起头,联合城内的富商,请些高僧、名道,去为死去的人超度。”

县令一听,已然明白,这事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去除妖,立马拍案同意。

到了七月十五那天,由数位富商联?名,以超度亡灵为理由请来的十几位据说能请神降魔的大?法?师,已入住到城内最豪华的客栈。

看到这么多位法?师的到来,笼罩在众人头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不仅如此,以往中元节,人们便早早关门歇业。唯独这一次,城中百?姓不但未回家休息,反而如喜庆节日般。只弄得半夜方才停下。

古来,已有“否极泰来”、“乐极生悲”、“福兮祸所依”等这些词句来表现大喜过后往往是大祸。

就如现在,谁又能想到,一?夜?欢庆过后,众人经历的是天塌地陷一般的恐?慌。

第二天一大早,人们穿着过节时的盛装,来到提前打开的城门外,等待着一众法?师的回归。

可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人群之中,已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取来。

终于,在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

那黑点缓缓地接近;慢慢的变大。有眼尖的,已经看出,那黑点正是住在城外乱葬岗给人看坟的张家老太。

此时的张家老太正缓缓地向城内赶,走了几步,张家老太还停下来缓口气,并擦掉头上的汗。看来她这一路上赶得很急。

在此刻城中百?姓的眼中,那张家老太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慈眉善目,变得如同地狱来的传令使者一般。她的每一步前进,都如同在宣告,你们这些人离死亡更接近一步。

当张家老太来到城门口时,每个人望着她的眼神都是恐惧。

虽然所有人都猜到她将要带来什么样的消息,但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去问……

听到消息的人,有的已经开始回去收拾衣物,准备出城投亲靠友,待这事过去了再回来。而听到这事的县令与师爷,早已没了主见,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本无情。

可是道无情,不代?表绝情,对待万?事?万?物,总会留有一线。

就在所有人无计可施的时候,从城外来了一名商人,他听到这事后,便去对县令说,这可能是江湖中一些人在以普通人试毒。对付这种人,就必须要请江湖中人来对付,那些自称有高深法?力的人是没有用的。

县令忙问,有什么方法请到这些江湖中人。

那商人道:“大人可发些榜文,贴到城中,邀请各路雇?佣侠客、赏金猎人来除恶。当然,本城所管辖的村、镇也要贴。那些护送路过商人的镖师也每人一份,让他们带出去。这样一来,不仅能招到四方有识之士来为大人效力;朝?廷也不会知道此事;同时大人也可博一个善于发现人才的美名。”

这番话一说完,县令立即让师爷书写榜文,并亲自设宴在城中最好的红馆招待这位商人。

当然,这位商人客气了几句,并以货物要定期送达为理由,连歇息都不用,就直接出城。

或许他自己给县令出主意,但实际上也很怕成为其中一个倒霉鬼。

榜文发出去半个月,便有十来个江湖豪客来诛杀这个以人试练邪毒之人。当然,榜文上所答应的高额赏金,也是他们来此的目的之一。

在这十五天里,惨死的人已达五十人之多。而他们的死,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他们都是到了城外才出事的。

这些惨死的人都觉得,那些惨死的人并非给什么江湖中人实验毒?害死的。这世上哪有那么狠?毒的人,在他们眼中,最恶?毒的不过是那贪?财的官?员与山中的盗匪。

所以这些人断定,杀?害刘老实与那些法?师的,一定是山野中的精怪。既然那些降妖的法?师都收不了它们,所谓的江湖侠客就更做不到了。

所以这些人才决定,先离开一段时间,等这事过去了才回来。

自这些人离开以后,在这十五天里,城内再未出现有人突然失踪的事,似乎一切都回归到原样。

而县令也有些后悔,后悔急着出榜文招纳那些江湖人?士。若是这些人来了,发现什么事也没有,所承诺的赏金也没有,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要知道,这些江湖中人,可不是城外山头的盗匪可比的。

因此,此时的县令,反而希望出一点事,好让这些江湖中人有事可做。

果然,县令真的“心想事成”了。

在第十五天清早开城门的时候,人们发现了这半个月来离城避难者的尸体。

这些尸体跟最初两具一样,已成干尸,而且四个城门都有,似乎在告诉城中的人:谁也别想从这里离开。

一时间,每个人的心中,都觉得背后有两个无常鬼在跟着自己,随时随地都会钩住他们的魂魄下地狱,受无尽的苦楚。

就在发现尸体的下午,城中来了五六名江湖武师。

这些人各个一身劲装,身?体壮硕,持着各自的兵器,一进城就准备向人打听县衙门怎么走。

但走进城后,他们才发现,这座“八方城”与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用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已不足以形容,简直可说是死气沉沉。

还好,一行人没走一会儿,便遇到巡城的差官。

而上前询问,众人更发现,这里的差官与其他地方那些趾高气扬的衙差不同。这些差官见到他们,就如同见到亲爹一般,迎接他们就跟迎接新上?任的县令似的。

而县令见到他们,更是像见到皇帝派来的钦差一样。见了面什么也不说,先在城中最豪华的酒楼摆上几桌。之后又是最好的青楼、赌场,就连住的客房,也是城中最贵的。

这些江湖客,在武林中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他们自认为学了武功以后,就应该仗剑天涯、打抱不平。

所以他们不愿给别人看家护院,又拉不下脸来打把势卖艺,只得做佣兵客、赏金人来赚些钱用来糊口,希望有朝一日,能有赏识他们这些千里马的伯乐出现在他们面前。

城中的县令也许就是他们的伯乐,但这样的热情招待,让这些人心中都产生了疑惑。

即使你县令是赏识我们这些千里马的伯乐,那也要见识过我们的能力再说吧。

但这些人显然很吃这一套,县令对他们的态度,更显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气概。

当然,这些人从没有把县令这种状态,往“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方面去想。他们只觉得,县令待他们如知己。士为知己者死,所以这些人决定,不管县令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全力以赴,以死回报。

这些人都已年逾不惑,人生里又有几个四十年?就算再有,他们准备用几个这样的年华,去等待那不知存不存在的伯乐。

他们已视这为最后的机会,他们一定要把握好。

所以,在第二天早上,县令安排的早宴上,这些人已经坐不住了,纷纷请求县令给他们安排工作。

县令一看,这些人这么热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在早宴过后,会有一场歌舞表演,大家一定要看完了之后才开始工作。

歌姬很美,舞也跳得很棒,但就是没有人有心思去看。这些人不知接下来县令会安排他们做什么;会不会有什么考验,这场歌舞会不会就是一场对他们坐怀不乱的定力考验?

看到众人无心观舞,县令只得命人退下,对大家说道:“诸位大侠欲一展自己的才华,报效朝?廷,对此本官感到非常高兴。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浪费大家的时间,请跟我来。”

停尸房的特点是:通风、干燥、阴暗。

所以当室内的灯被点亮,一排排尸体露?出来的时候,众人还是忍不住一阵反胃。

这些人现在终于明白,在早宴过后,为何还要安排一场歌舞表演。因为若非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任谁咋见这么多干尸,也会受不了的。

众人适应了一会儿,才有人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干尸?”

“诸位侠士,这正是我请你们来此的真正原因。”说着话,县令便将城中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以及所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众人听。

听完这些后,所有人都沉默不言,因为他们也没听说过能够将人变为干尸的毒。

武林中,各种门派势力,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

那些有实力,无势力的人,则会从“武林三快”的口?中换取情报。只是他们交换情报的条件不同,有的用金钱;有的以人情,有的则许下承诺。

再次一点的,会各方结交朋友,从他们口?中获得一点情报。

如果要说比这还差的,就是到酒楼、茶馆、浴场。只不过这些地方情况复杂,情报有真有假。如果没有能力辨别真假,往往会被错误的情报引入歧途。

而像这些被召集来的武师,因为他们有一份单纯的坚持。这份没有能力的坚持,使得他们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又哪来的钱去那些地方听取情报。

所以说,他们是江湖中人,但真正对江湖之事,却知之不多。

虽然对眼前诡异的事不了解,但他们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僵尸卷 十、生有果来死有因

十、生有果来死有因

这些看到“八方城”县令张?贴的榜文而来的人,虽然对武林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江湖的经验还是不少。所以在看到这么多干尸,以及听到县令的描述之后,便提出自己的看法。

武师甲,道:“大人,这很明显,是有人想以城中的百?姓试毒,但不知是药力的原因,还是毒药研究没有完成。使他们不能大规模的放毒,而且中毒者似乎也不是立即死亡。”

县令一听有门,立即问道:“这位侠士,你何以肯定这种毒不是立即死亡的?”

武师甲:“大人,面前这一具具尸体,都是今天上午放到城门四周的,但据大人所说,他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如果他们早已被毒死,为何不早点把尸体送到城门口,那么多尸体放在一起,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嘛?”

武师乙接着道:“如果说这些尸体堆放在城门口,是为了向我们示?威,不让我们管这件事,而故意在同一天放在城门口。那么,头两位案子的死者的尸体,为什么没有处理。一定是他们向死者下毒后,观察死者的身?体反应。等到死者真的死了,他们再想处理尸体,已然天亮了。为防止看坟人发现,他们只得弃尸荒野。”

“等等,有些不对劲。”另一个武师打断他们的分析道。

“有何不对劲?”县令连忙问道。

“他们那些人要找?人试验毒药,必然要找一个绝对无人打扰的秘密居所。因为死者中毒后未能立即死亡,必然痛苦挣扎,到时候定会惊动周围的人。而且下毒之人能捉住那么多人,为何不将看坟的老夫妇毒死,还要让他们来报案?”

县令也不笨,显然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说道:“侠士的意思是,看坟的张家老头老太便是真?凶。由他们来报案,便没有人怀疑他们了。”

“大人英明。”

“大侠也是心思缜密,我这就派人将那下毒?害人的老夫妇捉拿归案。”

“大人。”看到已有人得到县令的赏识,其他人也觉得该表现一下,便抢着开口道:“那对老夫妇既然能将那么多人捉住试毒,其手上必有些功夫。我怕大人派去的人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不如由在下前去亲自捉拿。”

“嗯。”知县一摸胡须道:“大侠若亲自前往,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不过大侠,如果那两个人若是负隅顽抗,那到时候便是就地正?法,也是可以的。”

这句话,表示县令已经放权给你了。

但从个人的角度来讲,抓活的更能显示自己的能力。

那张家老夫?妻被抓到堂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不过他们拒不认?罪,却是意料之中的。

但为了不将事情往后拖,以免被上层官?员有所察觉,县令便以证据确凿,不必再审为由,将两人立即处决。

看着两人被杀前不断的大喊?冤枉,一些人觉得不忍;一些人觉得老夫?妻两如此狠?毒,死有余辜;但更多人并不认为他们就是凶手,可潜意识中希望两人一死,这事就终了了。

无辜的两人被杀,可惜事情没有完。

第二天,又有人死了,尸体是在乱葬岗被发现的,尸身干枯,如同以前的死者一样。

县令急急忙忙把众人召集来,面有不悦地问道:“诸位,你们昨天分析的理论一个比一个精准,我也听从了各位的建议,将那对老夫妇斩首。可为什么,今日还有人死?”

“大人,那对老夫妇没有武功,就算能制出如此恐怖的毒,也没能力将那些人制?服,再下毒。他必定有帮凶,我们兄弟几个,今?晚就去乱葬岗守着,将罪犯一举擒拿。”

“好,我祝几位马到成功。”

虽然此时县令的脸色已经缓和了些,但却不是前两天那种和颜悦色,礼贤下士。众人都明白,这种人只是在利?用自己的能力。

但已经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再拍拍屁?股走人,他们可做不出来。

就算真的一走了之,得罪了这种富得流油的官,以后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了。

既然对方在利?用你的能力,自己又何不可拿对方作为跳板呢。既然脚下有了踏足的跳板,自己只有用?力的跳,才有可能被更高层的人看到。

这位大人或许并不懂得赏识人才,但只有好好的表现,才可以在这城中打响名声。而只有在城中有了名声,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才有可能被经过此地的四方商人所熟知,被更有才识的人赏识。

原本,这件事要是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这些人只怕成了大人府上的一名食客,此后再难有机会被重用。

但这事还没完,自己还有机会,只要能破了这奇案,便可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

于是乎,所有人都想把握这个机会,纷纷要求去守夜。到最后没办法,只得抽签决定。

幸与不幸,从来都不是自己在不用任何手段的情况下,由自己决定的。

有些人用了点手段,他抽到了签,所以他幸。那些没抽到的,没有表现的机会,自然属于不幸。他们只得呆在住处,等着别人名利双收。

既然人为的可以选择幸与不幸,那么反过来,幸与不行,是不是也可以选择。抽中签的,未必是幸,抽不中的,也可以不是不幸。

当看到昨天抽中签,并信誓旦旦说要将毒?害无辜百?姓的凶手绳之以法的人,如今也成了干尸的一员的时候,这些人再也找不到理由了。

他们确实没有多大本事,凶手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这些人很想请辞,但却因面子问题,没人愿意第一个开口。所以他们在等,等待县令发?怒,赶他们走。同时也在等待有其他武师来到八方城,或许他们有办法对付凶手。

县令没有说他们什么,甚至没有开口。

事态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县令不知道,但如果炼毒试药的人不够,对方会不会来城中抓人?会不会抓到自己?有这些江湖中人的保护,自己会不会安全一些。

这些问题无从细想,他只能下令,不断的下令。这些门客与差官分为两批,昼夜不停的保护他。全城开始戒?严,在解禁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城。另外,这件事也不可隐瞒,要立即上报。

虽然上面一定会对他进行处理,但只要多花点钱就行。可呆在这里没有援兵,迟早会成为一具干尸。

下了这几道令之后,县令便躲在房?中不出来,食物、水,都要别人先尝了,等没事,再自己用。到了晚上就由这些江湖门客在外守着。

就这样,这一天一夜,县令都无事。但,还是有事情发生了。那个出去报信的差官,变成干尸,丢在县衙么口。

这个结果,就使得城内变为死城,就算是大白天,也没人敢出门。

而与之成对比的,则是城门口,反而每天都有人来,因为发出去招贤纳士的榜文已经起到效果了,那些本事不大,却又想有些作为的,纷纷前来。

结果呢,干尸越来越多,不得不处理。

为了能给这些人立个碑,县令特意让师爷在城门下摆个台,专门记录前来武林人?士的名字。这样,到时候就算死了,也有个名,不会做孤魂野鬼。

城内虽然死了不少人,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把消息传出去,所以一直没有官方出面。

但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还是传到江湖上,只是没有那么大动静。因为有两件事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眼球。一件是武林盟主候选人了心被杀;一件是朝中忠臣王阳明被贬流放。

候选人被杀,使得武林正派不停地追查凶手。王阳明的被贬流放,使得邪道武林与六扇门精英不断地斗智斗勇。

即使听到消息前来,有门有派的,也只是遣些小人物,为的也不过是能提高写声望,根本没拿他当一回事。

只有城中的百?姓,才一直认为是妖怪作祟。

四月二十九日,吴斌来到八方城第二天辰时方才醒来。

若在平时,吴斌在卯时便已经起来了,绝不会到现在方才醒来。

一来,赶了这么多天路,餐风露宿,人确实疲乏。二来,他一直想着昨晚小二和他说的话,因此睡得有点迟。

了解了城中所发生的事,吴斌就觉得,这跟他前不久遇到的事有关。毕竟,不久前他看到了一个大活人,变成了“僵尸”,再成为一具干尸。

这城中的事,会不会也和他们有关系。

起床后,吴斌准备让小二打点水来洗漱。但打开房门,却发现大厅里什么人也没有,反而是外面,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看来一定是出?事?了,想到这他立刻下楼观看。

还没来到大门口,就听到有人说道:“这一定不是人为的,人怎么可能将人变为干尸,这一定是山中精怪干的。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没听说过有什么毒,能一夜之间将人变为干尸的。”

看来这毒又有改良了。吴斌心中想到,至少听小二所说,那时候的毒还不能很快的将人变为干尸。

那人的话一说完,就听一人不屑道:“就你,还纵横江湖,别说笑了,纵横赌场还差不多。”

“对,对。”旁边立即有人响应道:“对,纵着走进赌场,横着被人抬出去。”

这一席话引得众人放声大笑,将刚才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但那被说的人,却气的脸通红:“你……你们,那你们说,这事怎么会事?”

对方一笑,说道:“说你除了赌钱,其他的还会什么?我来告诉你,有一个成语,叫做‘请君入瓮’。是唐朝时的一种刑罚,乃是将人装进瓮中,在下面用火烧。犯人要是受?不?了?了,就会招供。我想,那杀?人凶手,定是以此方法,把人变为干尸的。如果这个推测不错,那凶手定是一个极度凶?残的变?态,他杀?人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炼制毒药,而是单纯的以此为乐。”

这话说完,一时间竟再无人反驳。因为这样的分析,确实有说服力。而且遇到这样的凶手,众人心中都有一股寒意。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说道:“不对,凶手并不是以此方法让死者变为干尸的。”

说话期间,吴斌已挤进人群,发现说话之人正是他昨日关注的两人其中一个——那个已达到真力自动护体,不必主动施放或外力刺?激的高手。

听这人一说,刚才那自以为是,分析得头头是道之人立马不高兴了,反问道:“你说他们不是用大瓮将人烤干,有何证据?你若说不出来,便是信口雌黄。当然了,你如当时在场,自然可以说清楚他们为何变为干尸。”

这一来,反倒把那位高手说僵了,因为他如说不出理由来,便是自打嘴巴。若是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证明他与这些凶案有关。

但那人听了这些话,也不生气,而是成竹在胸地说道:“你说这些人是被装在大瓮之中活活烤死的,那想必当时的火一定非常大,如此方能将人烤成?人干。可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头发、衣物为何没有被火所烤的状况?”

不错,这两具尸体头发有些凌?乱,但没有遇火而焦的情况。身上的衣服也没有因遇到高温而烫破的现象。

“那……那是因为凶手把他们的衣物脱了,再把他们装进瓮里,上面盖上盖,用火在外面烤。”

那人听了,一笑,说道:“说得这么详细,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当时也在凶手行列?”

“你……你……”

那人没有在意对方的反应,而是自顾自的分析道:“这些尸体身上的水份流失,肌肉皮肤都已僵硬。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给尸体穿上衣服,免不了损伤尸体的完整。纵观所有的干尸,都没有关节转动导致皮肤开裂的痕迹。

而且凶手既然已经把他们的衣服给脱了,又何必再为他们穿上?如此多此一举,难不成是不想死者曝尸在外。再有一点,死者是被装进瓮中,必然四肢不得伸展。但你们再看这两具尸体,他们身?体平躺,手脚笔直,完全没有弯曲的样子。所以,你所说的请君入瓮的方法,可能性不大。”

“那你说,对方是怎么把他们变成干尸的?看你说得头头是道,一定知道原因。”

“我只是从现场的情况,判断他们不是被火烤成?人干的,并没有说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我已知道。当然了,你想证明你说得是对的也可以,只要你找到可以说服大家的理由。或者你也可以找到证据,比如那口烤人的大瓮;那凶手烧?人的火坑。”

“呛啷”一声,那人由于说不过,再加上咽不下这口气,依然拔?出腰间的刀。

众人本来是当笑话看的,一见真的动上手了,纷纷上前全解。

己方的实力本就不如对手,别还没跟对方交上手,先来个窝里斗。

正在众人吵闹劝解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这两人确实并非被烤成?人干的……”

僵尸卷 十一、丹田一掌化精血

十一、丹?田一掌化精血

“我可能知道这两人的死因。”正在大家等着看热闹的时候,突然有人说道。

听到这话,所有人一下子都静了下来,看向那说话的人。

那人正是吴斌。

当他听到两人开始辩解干尸形成的原因时,他就已经开始观察尸体了。

尸体虽然五官齐全,但也看不出本来面目。即使能辨别得出来,吴斌昨天刚来,也没有和众人熟识,也不可能认出尸体的。

不过还好,每个进城的人,身上都有个身份牌。通?过这个身份牌吴斌才知道,这两人竟然是昨天给他指点方向的“大拳门”冯清和“巨掌门”马卓。

看来,昨天在路上遇到他们,并非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当时正打算出城打探敌情。

看着昨天还跟他谈话的人,今天已经成了干尸了,吴斌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掀开两人的衣服,发现两人的丹?田处各有一个浅浅的掌印。这掌印极浅,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看到这,吴斌觉得自己有一半的猜测是对的。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说道:“果然和前面的死者一样,丹?田中掌而亡。”

吴斌忙向声源看去,正是昨天让他在意的,存在感很低的高手。

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那么这个凶手必然有个惊天阴?谋,而在场的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将自己所猜想的说出来,让所有人都别管这些事。因此,他才说出这两人并非烤成?人干这句话。

那被反驳之人原本心中就不爽,现在又有个站出来讲他说的不对,也不管说话的是何人,便大声说道:“那你说,他们是怎么变成干尸的,说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吴斌道:“死者是被人一重掌力击中丹?田,真力侵入体?内,将气血蒸干。”

听了他的话,众人一时鸦雀无声。功?力高的人,可以将人震得七窍流?血。但以真力把人?体?内的精血蒸干,这一点对这些普通的江湖客来说,确实太有些匪夷所思了。

那人道:“这怎么可能,当今武林,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武功。”

听他这话,吴斌觉得有点好笑,更带点自负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何况能蒸发人?体?内气血的武功也不止一门,如武当派的《太阳无极功》;点苍派的《炎天赤日神功》;衡山派的《惊寒掌》……还有很多,我就不一一指出了。”

那人道:“照你这么说,凶手是这么门派的人了?”

吴斌深吸一口气,说道:“不如果我没猜错,凶手应该是血堡的人。”

现场又再次静了下来,不过和刚才不同。刚才的静,是因为都好奇,想听听吴斌的解释。现在的静,则是吓得。

没吃过入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对于这些人,当然是没资格见识到血堡的厉害。但关于血堡以死尸练?功的可怕传说,相信每个人都听过。

看到这样的场景,吴斌相信这些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于是,他找上那个大话说的最多的人,说道:“兄台,血堡并非山中盗匪,江边水贼。如果可以,劝你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只见那人脸色发白,说道:“可以的话,我现在已经往城外跑了。”

吴斌好奇道:“此话何解?”

另一人解释道:“你昨天刚来,不清楚。城中被杀的人有两类,一类是留在城中被抓;一类是外逃被杀。而外逃被杀之人要比在城中被抓所杀之人多许多,也就是说,我若现在逃走,铁定被杀。但我要是留在城内,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逃过此劫。”

吴斌看向众人,从他们的表情,可以说明他们的想法是相同的。

“看来我的猜测也一点点被证实了。”说话的正是最开始反驳干尸被火烤的那人。

看来,他比一般人知道得多。

想到这,吴斌上前一抱拳,说道:“在下昆仑派吴斌,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道:“在下葛秋云。”

“可是江南葛家,人称‘丹?心照汗青’的葛秋云?”

“正是。”葛秋云道。

众人再次吃惊。

短短一会儿,吃惊两次确实有点多,但也可以理解。这里的人本就是江湖九流的人,最凶险也不过是被多人围?攻。但现如今对上的是血堡的人,怎能不吃惊。

这里的人皆是没身份、地位,靠武力吃饭的,能稍微有点身份的也不过如冯青、马卓这样有门有派的。

现在出现的两个人,一个是昆仑掌门之?子,一位是葛家家主之?子,众人又怎能不再次吃惊。

“葛兄刚才的话,应该是有什么线索,不知可否说来听听。”

吴斌本就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昨晚了解这里的事情,不过是因为好奇。现在听说连出城的人也不放过,那么他定然要多了解一些线索,以便离开时用得着。

只听葛秋云说道:“线索谈不上,只是一点猜想。我与吴兄一样,也猜到凶手可能是血堡的人,至于他们为何要杀这么多人,我开始以为是为了炼毒。但后来一想,如果他们真的是炼毒,为何不躲在血堡内,而且把死尸都留下,难道不怕别人从尸体上研究出解毒的方法?如今看到尸体上的掌印,我猜想,对方极有可能是在练?功。”

众人异口同声道:“练?功?”

吴斌略有不同的说道:“不错,血堡确实以尸毒与尸拳闻名天下。那尸毒是从各种死人身上取下炼制,而尸拳也是吸取尸体上的阴气修?炼。虽说血堡练?功有些诡异,但也没听说过他们将人杀死,以尸体练?功。为了防止天下人对他们的不安,他们曾特意公开练?功的死尸,都是必须要一两个月以上的死尸。”

葛秋云道:“既然他们可以用旧尸练?功,说不定就创出一种新的功?法,以新死之人,或将死之人练?功。而由于一些原因,这种武功不能在血堡内修?炼,凶手只好选了这里。”

“对方以新死之人练?功,而且武功越高越不放过。看来我如今就是想走,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吴兄打算如何?”葛秋云问道。

吴斌答道:“这事本应从长计议,但若不前往仔细勘?察一番,也不好想出应对之策。”

葛秋云同意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如就由我来陪同吴兄走一遭吧。”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吹牛最狠的人一改态度,谄媚道:“二位英雄还没用早饭罢,不如一切等吃完了再说。”

现在两人可说是众人的救命稻草,两人的状态越好,对他们就越有利。就算是当炮灰,能迷住对方的眼,为自己争取逃走的机会,也是好的。

而吴斌也是有自己的想法。他若是没有公开名姓,那么不管这里的人,逃走也就算了。但现在公开了身份,他就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了,还代?表了昆仑派,以及武林盟主候选人的身份。

但如果这件事漂亮的完成,不仅能赚到好的口碑,更能拉近自己与葛秋云的关系。如果能拉拢到葛家的支持,那对他成为武林盟主,可是极大的推力。要知道,葛家的名声可不仅仅是武林,就“葛洪后人”这几个字,每年不知有多少人要花钱从他们家买丹药。

不但如此,就连海外一些人,也向他们家请教炼金术。

饭菜已放在桌上,吴斌、葛秋云也不是一个在房?中用饭,一个在拐角进餐,而是被围在大堂最中间。

本来按照两人的想法,是进到其中一间客房,坐下来慢慢谈。但其他人都不同意,觉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说不定自己的一个想法真能给他们两人很大的帮助。

如果真是靠着自己的提议而把这件事给解决了,那以后行走江湖,说出来也面上有光。

只不过,被这么多人围着、盯着吃饭,两人确实不自在。但这顿饭的目的还在于商量一下,晚上的行动,因此吃饭什么的,也就成了小事。

只听吴斌开口说道:“葛兄,我昨日刚到此地,发现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位高手。不知葛兄可否认识,若是可以,还望给小弟引荐一下。”

“此人姓字名谁,哪里人?士皆未说。说不定本身便是武林名人,只不过表现得比较低调,不善言语。这可能是受他的师父,以及所修武功的影响。”

吴斌问道:“那不知他师承何处,所习的是哪种武功?”

葛秋云道:“《无上清静诀》”

“什么!”听到这,吴斌差点没跳起来。“如此说来,他便是寻道真人的唯一传人了?”

自古以来,武林中行侠仗义之人以春秋时期的诸子九家为首。但自汉朝以后,因“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及佛教的传入,学武之人基本为这儒释道三家的传人。

因此,若是能成为三家中任何一家的第一人,那比当上武林盟主还受人推崇。

如那张道陵、达摩、唐玄奘、王重阳、张三丰,无不如此。

如今的三家第一人分别是:少林白石、武当清风以及圣言堂董和斌。

但他们只是第一人,却并非第一高手。而真正的三家第一高手,则分别是寻道真人、问佛禅师和“万年长青不老松”上官云静。

这位寻道真人既然能称为道?家第一高手,其实力可想而知。

修?道之人本就清静无为,归隐山林。

但正如《道?德经》所言: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寻道真人越是不求名利,越是名动天下。上?门拜访、求师的人络绎不绝。后来寻道真人被烦得没办法了,便四处云?游,不在一个地方待长。并借武林三快之口向天下散布消息说,自己终身只收一名弟?子,而且要自己亲自去找,上?门拜师绝不收。

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说寻道真人有传人。

而今此人有《无上清静诀》的功?力在身,必是他的传人无疑。

只是此人行踪不定,连见面的机会都极少,更何况是邀他一同追查凶手呢。

吴斌的惊讶引来了其他人的围拢。

“吴大侠怎么了,发生何事,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一旁的葛秋云见状,连忙解释道:“诸位不用紧张,只是刚才在下提出的建议过于大胆,吴大侠一时不能接受罢了。”

待众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时葛秋云才问道:“吴兄今?晚打算何时动身,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

“不必了,今?晚我一个人去探查,葛兄便留在客栈内,以防敌人主动抓人。”说话时,吴斌露?出了有含义的一笑。

葛秋云立时明白,也不再多说什么。

饭后,两人便各自回到房间打坐休息。其他人觉得无趣,有的三五人围着一桌聊天,有的回自己房间躺着,想想今后该怎么办……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这句话形容今?晚是再贴切不过的。

此刻阴云笼罩,天空中星月无光。林中阴风阵阵,不知名的怪虫传出恐怖而孤寂的叫?声。

但真正叫人恐怖的,不是以上这些,而是这个地方——乱葬岗。

不是每个埋葬死人的地方,都会让人恐惧,那些高僧、名道涅槃羽化后所埋的地方,都是洞天福地、仙气浩渺。而帝王的陵寝更是龙气充沛、神光护佑。

但这里既不是洞天福地,也不是龙脉帝穴,而是乱葬岗。这儿埋葬的都是生前无身份;死后无姓名的主。

埋在此地,意味着你将成为孤魂野鬼。

人若失足落水,死后因怨气过重而无法转?世,只有化为水鬼拉人下水找替身,方可再转?世为人。民间俗称“水猴子”。

那么这里的孤魂野鬼呢,他们是不是也要找个替身呢?

吴斌不知道,他也不相信有什么恶?鬼索命。这些传说,都是他临出城时,别人和他说的。

跟他说的人,正是衙门里的师爷。他让吴斌出城后就顺着大路赶紧离开,因为杀?人凶手难不倒他,那些死不瞑目的游魂野鬼也会想办法拉他做替身,好让自己转?世为人。

吴斌自然不相信恶?鬼索命找寻替身,但他却相信这世上有神灵的存在。

因为他所生活的昆仑山便被喻为仙山神地,神仙传说更是不计其数。生活在其中的昆仑弟?子,时常会遇到一些他们一辈子也无法解释,甚至理解的事。

这些事也被他们定义为神迹仙踪,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吴斌就曾遇到过这样的事。

僵尸卷 十二、上天好生兽慈悲

十二、上天好生兽慈悲

记忆中,那时的吴斌才十岁左右,有一年冬天下大雪,他与许多同龄的师?兄弟在外打雪仗、捉迷藏。

也许是玩的太尽兴,也许是不想让小伙伴们太容易找到自己,等吴斌自认为躲藏的很好的时候才发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吴斌这才明白,他已经迷路了。

而且现在已时近黄昏了,如果再找不到回去的路,他一个孩子夜晚在这种山上很危险。更何况是这大雪封山的冬天,就算是常年走山路的老人儿也常走不出去。

眼看着天就快黑了,吴斌依然在原地打转。他很想大声喊,但又不敢这么做。

因为在平时,门中大人们就常告诫他们,不能离开门派内所划的范围。为此,他们还编谎?话吓唬孩子们,说偷跑出去的都是坏孩子。山中有许多野兽都喜欢吃坏孩子,而那些住在深山的仙人们都不喜欢坏孩子,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也不会来保护这些坏孩子。

由于长辈们平时在教习武功的时候就比较严格,再加上这样的吓唬,所以孩子们都从来不离开昆仑派管辖的区域。

虽说吴斌这次迷路走出区域外是无心之过,但还是很害怕,不敢喊。他怕没把大人们叫来,却把山上的野兽引来。所以他只好坐在一棵树下小声的哭,为了防止声音引来野兽,他用手把嘴捂上。

另一边,由于快过年了,大人们对于孩子的管束减少,所以就算天快黑了,他们也没打算回去。这就导致了大人们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吴斌不见了。而这些孩子更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更没人在意少了个吴斌。

而在这一边,吴斌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因为远处昏暗的树林内,出现了两个绿点。这两个绿点就如两把利箭,刺中了吴斌的内心。

吴斌早就听小师叔“山中飞仙”王顺说过,山中的狼会在夜晚时分,会双眼射?出诡异的光芒,以便于寻找事物。而眼前这两个绿点,分明就是狼的双眼。

由绿点的数量来看,来的只是一头狼,但对现在的吴斌而言,就算来的是一只猫,也可以和他斗个旗鼓相当。

绿点慢慢的接近了,当看清对面的狼正注视着自己时,吴斌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而且他也不敢喊,生怕自己的一个轻微的动作,也会刺?激这头狼发动攻势。

对于玩疯了的孩子来说,他们根本不知道疲倦与饥饿。但真的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们一定是狼吞虎咽,而睡觉的时候,也会在兴?奋的下一个瞬间,进入梦乡。

吴斌与小伙伴们从吃过早饭就开始疯玩,期间只在中午随便扒了两口点心。迷路后又找了半天回去的路,所以现在的吴斌不要说逃了,就连站起来的力气,他也没有。

但那头狼,似乎并不是很饿,他没有立即扑上去,而是绕着吴斌转了几圈,轻呼了一声就离开了。

狼虽然离开了,但又累又饿吓得两?腿发软的吴斌也没有动。

过了一会,吴斌发现狼又回来了。因为吴斌又看到那让人心惊胆寒的绿光。

绿光正在一点一点的接近,这次的动静要比刚才稍大一些,但肯定还是只有一头狼。因为绿光只有两点,也就是说没有其他的狼跟来。

这次,除了动静大了一些之外,移动的速度也慢了一些。

不过不管是动静大还是速度慢,吴斌根本就没有发觉,他只盼望着快点有人来救他。

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重要。

可惜的是,没有人来,而狼却如期而至。

只不过,这次狼不是空手而来,他还带来了东西。东西就在它嘴里叼着,是一张完整的熊皮。

狼是群居动物,他们对待猎物都是分而食之,能有一张保存完整的熊皮,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万分惊讶的事。

但这头狼把熊皮拖过来干什么呢?

不仅如此,熊皮上还放着一块生肉。

这头狼到底想要做什么?反正没有想要吃吴斌的样子。

只见它将熊皮以及上面的肉拖到吴斌面前放下,朝他低鸣了几声,又朝地上低鸣了几声。似乎意思是让吴斌以熊皮保温、生肉充饥。

当完成这一切,这头狼便回身向林子走去。

待进入林子的边沿,又转了方向。那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张狼脸,以及一对发着幽冥绿光的眼睛。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喊声,声音虽不大,但明显是在叫他。

吴斌听到了,狼自然也听到了。

当声音近了一些的时候,那头狼突然发出一连吼叫。

人说狼性狡猾,确实如此。他留着吴斌不猎杀,原来就是为了引来更多的猎物。

但吼叫过后,却没有其它狼的回应,只引得人更快想着这个方向前进。

当看到点点火光的时候,那头狼疾鸣一声便向林子深处而去。

当看到父亲与众位叔伯,吴斌终于放声大哭以发?泄心中的恐惧。

此事过去之后,山上的小孩子再也不敢乱跑出去,因为他们听到的故事版本是:那头狼想要吃掉吴斌,被及时赶来的众人救下来。

但吴斌自己知道,那头狼是想救他。

那张熊皮被吴斌一直收着,而自那以后,吴斌与王顺每天都去差点遇险的地方送一大块肉。

起初,两人会把肉放下后躲在树后看着,但那头狼始终不来。但等到第二天两人再去送肉的时候,那块肉已经不见了。也不知是那头白狼吃了,还是被其他动物叼去了。

但他们一直坚持送肉,直到有一天,那块肉原封不动的放在原地几天,引来了其他动物。两人知道,那头狼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但吴斌知道,那头狼不是一头普通的狼,他一定是山上神灵拍下来保护他的。

所以吴斌始终相信他身上有神灵护体,只有经历了这一切的,才明白真正的昆仑神灵是什么样的情况,而不是民间百?姓传闻的那种神话。

正因为有昆仑神灵保护这样的想法,因此吴斌才坚信,就算这乱葬岗真的有恶?鬼,他也不怕。

人如果走在阴森恐怖的地方,常会越走越冷,身?子越走越紧,恨不能缩成一团。那是因为他们心中的恐惧。

但吴斌没有这样的恐惧,心底无私天地宽。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未知的恐惧上,吴斌就可以把精力放在一些其他事物上。

比如他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夜很静,这使得周围的一点声音都能听得清,特别是对于吴斌这种练武之人。

只不过吴斌知道他真正的目标,所以他的每一步都很小心,对手不是鬼,是人,一个人能有这样恐怖的实力,一定不简单。

就在这时,吴斌发现前方有异动,他刚想前去追赶。而就在此刻,后面也有了动静。

前面的动静大,后面的动静小;前面的动静明显,后面的动静隐蔽。但吴斌这次来的目的,真正为的就是身后的人。

寻道真人的弟?子定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徒,只是从葛秋云的口?中得知,这人也是刚来八方城没多久,对城内的事了解不多。

现在他已经了解事情的大致情况,而今?晚吴斌打算去乱葬岗打探一番,他定然要暗中跟随,万一吴斌有什么地方应付不来,他也好帮助对方一把。

只是他与吴斌素不相识,冒然要求帮助对方他又怕有失唐突。

他之所以这么想,一来是他性格如此,二来受到所修?炼武功的影响,三来也是源于他自幼生活的环境。

吴斌与葛秋云并不能根据对方的行为准确的猜中其人真?实的想法,但想来对方年纪轻轻便做了寻道真人的唯一传人,定然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因此他才与众人疏远,自己暗中调?查。

但此事关系重大,吴斌只好出此下策,哪怕是错过对方的行踪,也要先与对方见面,说明利害,好使大家通力合作。

所以,吴斌与葛秋云用计,利?用对方侠义之心,以自身安全为诱饵,将其引出。

果然,在看到前方有动静的时候,对方因功?力不足,有一刹那的分神而压断一根地上的枯枝。

就是利?用这一刹那的响动,吴斌已确定对方的位置。

当对方听到脚下枯枝断裂之声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行踪可能被人识破了。

想到这,他又运起玄功藏入林木之内,同时也抱着没有被吴斌发现的侥幸心理。

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但这部分实力在什么情况下强;什么情况下弱,以何种方式表现出来,这实在很难说。

正所谓“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他可能就是那跑断肠之人。

因为正当他准备运功隐入林子内的时候,前面的吴斌已经转过身,以流星赶月之势向他冲过来。

深夜之中跟?踪在别人的身后,他本已心虚,现如今还被别人发现了,就更加紧张、惊慌。

不过他的修为摆在那里,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在吴斌到达之前就隐住了身形。

虽说他的实力在吴斌之上,也及时隐住身形,但他没想到对方早已设计好了,就等着他现身那一刻。

果然,就在他躲到树后刚吐出了一口气,就感到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年轻人明白,自己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

其实,以这个年轻人的势力,如果真的提高警觉,背后的人一定会被发现。只可惜他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吴斌身上,从一开始的时候吴斌就时不时的回头看一下,这样做可以扰乱他的心神,让他一时无法察觉身后有人。

知道行踪已经曝光,年轻人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形,从树林后面走出来。

吴斌一看到年轻人,不禁吓一跳,因为对方就在他左侧一棵小树后面。

那人一见到吴斌,自觉有些愧疚,双手一抱拳说道:“朋友,深夜尾随,实在对不起。只因此处危险万分,我怕兄台应付不了对方的邪功,所以才在后面看有什么帮助。本来君子应坦荡而行,但我与兄台并无交往,所以也不好意思打扰兄台,只得暗中相随。”

吴斌也回了一礼,说道:“朋友不必自责,你也是为了保护我如此做。而且说起来,也是我们在算计你,不然以我们的修为,也发现不到你的身影。说了这么多,还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这个嘛……”

“既然兄台有为难之处,不说也罢。”

“二位,并非我不想说。两位也是有背景身家的人,必定已经看出我武功的路数。我若告诉你们我的姓名,怕你们传扬出去,堕了家师的名号。”

“朋友,我们并非那种乱嚼舌根的人,问你的名姓只想和你交个朋友,一起对付这次的强敌。”

“好,既然兄台如此说,我便交你们这个朋友。在下李玄意。”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静若无人’李玄意?”

“大名鼎鼎不敢当,不错,正是在下。”

“没想到李兄天下闻名,更是道?门第一高手的高足。”

原来李玄意一入江湖便行侠仗义,但却不愿留下姓名。就算与武林同道一起出手,也是退在最后,或者在别人尚未注意的时候便离开了。

大家都以为李玄意不争求名利是因为他实力不强,因此不敢抢攻。实不知李玄意的《无上清静诀》使人归于自然,让人不怎么在意他。

虽说没人太在意李玄意,但他的名声还是传了出去,别人就根据他的特点,给他取了个“静若无人”的绰号。

吴斌本来想跟李玄意再交谈一会儿,却被李玄意打断了:“吴兄,对方的行踪已被发现了,我们还是先追查这件事吧。”

吴斌一笑,说道:“李兄,其实那也是我们的杰作,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现身。我们如此做,也是万不得已,还请李兄见谅。”

原来,吴斌、葛秋云都知道,李玄意一旦运?动玄功,那么他们俩绝对无法发现对方的行踪。所以他们两在客栈大堂商量事情,为的就是要让李玄意知道他们会在晚上行动。而且只有吴斌一人前往,客栈内有葛秋云保护。

因此李玄意便在客房内休息,等待晚间跟随吴斌。

哪只吴斌和葛秋云便趁着这个机会来到树林内布置,就等着晚上李玄意上钩。

“吴兄做的并没有错,我有怎么会怪?罪你呢。”

“说起来李兄还真能沉得住气,与令妹‘白玉莲花’李玄清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什么,吴兄见过家妹?”

“不错,有缘见过一次面。”

“你在哪见到她的,我正在找她。”一说到他的妹妹,李玄意就变得不再冷静。

吴斌刚想说出在哪见到李玄清,就听到身后有了动静,同时听到的还有葛秋云与李玄意。

不过这次的动静已经不是吴斌所布的局,所以当他们听到动静响声后,便立即朝声源而看去。

看到两人的反应,李玄意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朝同样的方向望去。

李玄意的修为本在二人之上,只因听到堂?妹的行踪而心情激动一时不能把持心神。如今再次运气玄功,已感到前方的动静是由四人发出。

果然,转眼间便有四道黑影从三人眼前一闪而过。

吴斌与葛秋云刚想追过去,却被李玄意按住了肩头。

“二位,先不急着追,后面还有人。”

他话以说完,两人也听到那四道黑影后面有动静。听到声音,紧跟着就看到两道?人影跟在四道黑影后面。

“李兄,现在可以追了吗?”

“赶紧追,那后面的两人想必是和我们同样目的,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说罢,李玄意当先追了上去。

吴斌与葛秋云对望了一样,不知这一切是否对方的计策。

但既然李玄意已经追去了,那么他们也不能放着他一个人不管。

最前面的四道?人影显然不如他们,而吴斌他们的轻功也快于中间两人。

眼看着三波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但就在此时,中间两人突然停了下来,转身便攻向吴斌三人。

僵尸卷 十三、乱葬岗内尸护棺

十三、乱葬岗内尸护棺

八方城内出现离奇的死亡事件,葛秋云与吴斌两人用计谋将不愿露面的李玄意请出来,如今好不容易才发现对方的踪迹,正在全力追赶。

但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前面两人原本也在追查凶手,但却突然停下来攻想吴斌等三人。

虽然这一下来得很突然,但不弱的修为还是让三人及时躲过。

一招躲过,对方并未立即追击,而是以剑指着三人,怒叱道:“想以四人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再从背后偷袭我们,真是痴人说梦。我们两人虽是女子,但也在江湖行走,怎么会看不出你们三人的奸计。”

一看到别人误会,李玄意连忙解释道:“二位姑娘请不要误会,我等并没有恶意。我们也是来追查城内百姓被杀一事,看到二位女侠跟随在那四人身后,我们怕二位误中对方的奸计,因此跟随在后面,以策万全。”

那女子一听,更是不悦道:“我们误中奸计,笑话。我们是故意跟在他们身后,实则是在引你们出现。如今你们想必是奸计被我们揭穿,才想出这样的说辞。”

“姑娘,请听在下解释……”

“不必多言,看剑……”

那女子也不管李玄意想说什么,讲出手便出手,一点也不迟疑。

李玄意连躲两剑并不还手,只是还想解开误会,可是却找不到机会。

不仅那女子不给他机会,连吴斌也一样不给他机会。

因为吴斌在一旁见李玄意招招躲避并不还手,又剑对方招招不留情,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便拔出宝剑冲入战团。

对方武功精妙,吴斌也不敢大意,一出手便是自己最得意的《道行无极剑》。

按理说吴斌的功力是在对方之上,但这套剑法的特点在于守,以无极圆为中心,可应对敌方的进攻。但吴斌出手是因为对方咄咄逼人,所以才一怒拔尖。

而且那女子也非等闲之辈,手中剑法也是精妙绝伦,身法更是变幻莫测,因此一时也难分胜负。

双方争斗了三十多回合,吴斌发现了一个问题,对方出手不留情;剑势带杀气,但剑法本身并不杀意,更可说与他同样是道门剑法。

虽说再这样打下去,吴斌可凭先天气足力满胜过对方,但日后若是传出去,未免让人笑他欺负一弱女子。但已然出手了,又不能就这样停战。

就在吴斌左右为难的时候,一旁观战的葛秋云开口道:“姑娘可是‘仗剑玉环’郭密香?”

可对方只顾打斗,并不答话。

葛秋云又说道:“在下‘丹仙葛家’葛秋云,并非杀人凶手,万望姑娘不要误会。”

李玄意也跟着说道:“姑娘、吴兄,还请罢手,有什么话双方坐下来好好谈。”

不但如此,就连与郭密香同行的女子也帮着劝解道:“郭姐,此人用的是昆仑派的《道行无极剑》,他可能是昆仑派的人。”

虽然如此,但郭密香却依然没有停止打斗的意思,反而有挑衅意味的说道:“昆仑派的人又如何,教出这样的门人,即使昆仑掌门来说情,我也不买帐。”

此话一出,吴斌眼中怒气立加一分,手上力道再上一成。

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李玄意与那女子刚好对视了一眼。虽然两人此前从未见过面,但两人对视一眼后,就明白对方想的是什么——阻止这场打斗。

意到即行,两人没有言语、没有手势,便在同一时间出手。

只见那女子突然拔出手中的精钢剑,一招“风雨飘摇”挡住了郭密香刺向吴斌的一剑。而与此同时,李玄意也身形一闪,来到吴斌身侧,将他攻出的一剑夹在手中。

李玄意出手阻止,吴斌能理解,但郭密香就不这么想。只见她满脸怒气地说道:“静深,为何阻止我。”

“郭姐,我看这些人也并非恶徒,还是先别打,问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过多人的劝解,郭密香才静下心来与众人交谈。

原来这两名女子乃是“观音慈心庵”的弟子“飞天彩凤”马静深以及“九天玄女观”的“仗剑玉环”郭密香。

在此次武林盟主候选人中,有九天玄女观的“斤金道人”李贵,因此李贵有收到群英聚首的请帖。

因李贵一般很少经历江湖中的大事,所以观主妙音师太便派了不少人跟随在他身边同行。

这次参与武林盟主竞争的,都是年轻一辈之中的才俊翘楚,观中许多人都想随李贵一同前往,其中叫的最凶的便是郭密香。

但郭密香做事比较冲动,其师妙清师太怕她做了不该做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引得其他门派的人不满,所以不让她一同前往。

但郭密香的性格不是一个能安份的人,就算师傅不允许,她依然偷偷的离开,向集会地点青州陆家进发。

路上,她遇到了探亲结束正返回观音慈心庵的马静深,便不管对方是否同意,就拉着她一同去陆家。

观音慈心庵与九天玄女观两派世代交好,两派的弟子时常见面。马静深知道郭密香的脾气,她决定的事,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没办法,马静深只得随她一同前行。若郭密香真的做了什么冲动的事情,她也好从中周旋。

在进到八方城时,两人也与初来的吴斌一样,不知城内发生了什么。当两人来到大家住的客栈时才发现,里面全是一帮大老爷们。两人觉得多有不便,就打算到城中一户人家借住。

但现在城中人人自危,谁也不敢收留外人。

最后,终于有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妪肯收留她们。

老妪早年丧夫,只留一个儿子相依为命,可惜的是在不久之前,她唯一的希望也成为了一具干尸。所以老妪不怕两人是否真的凶手,因为对方如果真的是凶手那就最好了,正好能让他们一家团聚。

当然了,两人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住在老妪家的这几天,两人一边帮助老人料理家务,一边想从老妪口中打听城内的事情。

不过儿子死了是一件非常伤心的事,每每说道此,老妪不觉伤心流泪,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但两人都是老江湖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熟悉,两人终于让老人开口了。

虽然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但还是花了几天。

因此,她们与后到的吴斌同时了解事情的全部,并同时前往乱葬岗。

马静深详细的叙述着过往的经过,但一旁的郭密香早已听得不耐烦了,不待马静深说完,她便打断道:“今晚我们是来追查凶杀案的,并非是来此谈天说地的,你们要是不追我自己去追。”

说着,竟真的不管其他人,径自向那四个人影消失的地方追去。

四人一看,也紧跟着追去。

只见前面的郭密香全速前进,似乎不想让身后的人追上。但当她跑至一块空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并且后退数步,似乎被他们可怕的东西给吓着了。

很快,赶上来的几人也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眼前的空地被人为的挖了一个大坑,坑不深,但直径却很大。在土坑的中心有一口棺材,棺材的周围埋了许多尸体。

这些尸体埋着极不规则,就是随意扔进坑里的,上面的土也是草草掩盖。有的人头露在外面;有的人手脚露在外面;有的胸背露在外面。

虽然不知这些死尸是谁所埋,但可以肯定和中间那口棺材有关。

这些尸体不但将棺材围在中心,同时都是头朝棺材,显得诡异万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尸体都是完整的,没有缺失。

还好这里的人都是江湖中人,要是换成一般人,只怕早已吓得失禁,甚至神智不清。

就算如此,几人还是缓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

只听葛秋云先开口道:“诸位,这些尸体围着那口棺材,问题必定与那口棺材有关,不如我们先打开棺材看看。”

对于这提议,马静深似乎有点不同意,只听她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棺材是用来装死人的,既然人已经死了,何必再打开棺材对死者不敬呢。”

吴斌道:“姑娘,此言差矣,这口棺材里装得不见得是死人,可能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这些尸体被埋在这里,说不定棺材里的人正在吸收周围的尸气。”

“这……”

“你们这些人啊,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你们就在这里继续讨论该不该打开棺材,我先去开棺验尸了。”

说话的自然是郭密香,她可没这耐性听众人谈论道德问题,在李玄意刚准备插话的时候,她已经跳入坑中。

表面上看,郭密香行事冲动,但并非做事不考虑一切。就在她手按在棺材板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已做好准备,以防棺材被打开时,里面的人突然暗施杀手。

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她所想的都没有发生(出现)。

棺材被打开,里面既没有人偷袭于她,也没有死尸在其中。

看到此景,郭密香立即明白到,连忙向周围的同伴发出警告:“不好,咱们中计了,棺材内是空的,大家注意周围动向不要让对方偷袭。”

她话刚一说完,四人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大坑周围的四棵大树。

只听四声响动,四条人影被人从大树后面击出。

原来,在众人赶到大坑之后,李玄意便立即运起玄功,感知周围有人埋伏。当郭密香跳入大坑开馆的时候,李玄意则利用这个机会,将对方的位置告诉四人。

是以,在郭密香出言警告众人的时候,四人已然同时出手攻向大树后面的四人。

虽然众人有心留下活口问话,但四人功力非同常人,中招者也必然不好受。

但四条人影飞出倒地之后,旋即弹跳而起,如没事人似的站立在那里。

恻隐之心未必人人都有,但好奇之心却是人皆有之。如今秘密即将曝光,连天上的明月也忍不住,要拨开乌云,看看那四人到底是谁。

借住月光,众人可更清楚的看到四人的真实面目。

这四人外表打扮平常,身着普通轿夫的衣服,但看到他们的脸,却一点也不普通。

这些人的脸没有一丝血色,面无表情,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与那些死去的干尸没什么区别。

看到四个如僵尸一般的轿夫,郭密香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杀人凶手就是你们这副德行,真是有什么样才刽子手,就有什么样的断头犯。死者如干尸,凶手也跟僵尸一般。”

面对郭密香的明嘲暗讽,如僵尸般的四名轿夫不为所动,依然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盯着她身旁的那口棺材。

看到四个僵尸无视她的存在,只关注那口棺材,郭密香怒火中烧,拔出剑就劈向棺材。

就在此刻,那四名僵尸以极为默契的配合,冲向郭密香。

但郭密香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她确实是吃素的),当她看到四名僵尸的注意力痣放在这口空棺材内,便想到如果破坏了这具棺材,四具僵尸会怎么样。

是以她在出手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除非对方有完胜她的压倒性优势,不然也很难伤到她。

当四具僵尸冲向她时,她已踏上棺材板,跳出坑外,并在其中一具僵尸身上刺了一剑。

这一剑刺向的是对方的肩膀,也仅仅用了几分力。她这样做是想留下活口,她可不相信对方真的是僵尸。

但结果却是对方真的是僵尸,这一剑刺中对方,虽然不像刺在金铁之上,但也没刺破对方的皮肤。

落地之后,郭密香立即转身,想要再攻向对方。刚才那一剑没能伤到对方,这使得她感到很没面子。

但还没等到她出手,另外四人已经同时出手攻击四具僵尸。

僵尸虽然刀剑不能伤,但却被四人精深的功力打得连连后退。

可以说,僵尸确实不惧刀剑,同时轻功也不差,可它们身体僵硬,四肢不灵活,因此被四人打得节节后退。

虽然不敌,但四具僵尸毫无损伤,也没有撤退的迹象。

见众人久攻无果,等待不及的郭密香也准备加入战团。但还没有来得及出手,那四具僵尸却像是突然得到了什么信号,猛然转身便逃。

见此情景,郭密香哪肯罢休,提剑便要去追。但她刚追出去没几步,已被修为在她之上的李玄意给拦了下来。

“你拦我干啥?”

“他们不是真凶,可能只是诱饵。”

“诱饵,这怎么可能,死尸周围只有他们四个。若他们不是真凶,那真凶只有你,你怕我捉住他们,把你供出来。”

“这……”

“郭姑娘不可误会,李兄阻拦你只是不想你中了敌人的计策。你想想看,这四具僵尸原本如此重视这口棺材,对你的语言相激毫无反应。但当你要毁掉棺材时,他们却拼命保护。但是却在刚才,他们对棺材不管不顾,转身便逃,可见得到了什么指示。既然对方做好了准备,我们前去必然自投罗网。”

“那你看我们该怎么做?”

“事到如今,我们暂且回去好好休息,等吃饱喝足养好了精深,再商议对策。”

郭密香当然不愿就这样离开,但又没什么好的计策,只得和众人回去。

真正的杀人凶手到底是谁,四具僵尸的逃走又是对手的什么计策,众人又会想到什么计策呢……

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十四集……

僵尸卷 十四、金丹妙理说阴阳

十四、金丹妙理说阴阳

在乱葬岗众人遇到了四具僵尸,但这四具僵尸明显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在众人想不出办法的情况下,只得先回城中的客栈……

四月三十日,丑时,一行人终于回到城内。郭密香与马静深二人因夜太深,不便打扰早已安歇的老妪,便与三人一同去了客栈。

现在虽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但客栈内却是灯火通明,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夜探乱葬岗,吴斌他们不是第一批,但这帮人从来没有在客栈着急的睡不着。

因为前几批还都是一帮无名之辈,但这次不同,去的都是名门大派世家子弟。说不定真的已经抓住了凶手,就算没有,也可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这世上有些东西很奇妙,它能影响许多人、物、事,小到一个人起床的时间,大到一个王朝的兴衰。

但这种奇妙的东西却往往看不见、抓不住。

名,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东西。

美名,可以让你成为天之骄子;恶名,可以让你如过街老鼠。

在武林中,名声更胜于一个人的性命。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一个行走江湖之人,若是名高威远,那么他在遇敌时,只要报出自己的名字,往往就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许多以弱胜强的决斗,都是胜利方抱着但求“名在人不在”的心里,最后反败为胜的。

吴斌就是个有名的人,他背后的昆仑派更是名声不小。正因如此,众人才在客栈内不眠不休,等待着吴斌的回来。

因为声望,因此让人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心。虽然这种信心不能传达到几人的心中,但众人还是如大家的期待回到了客栈,甚至超出了大家的期待。

因为只看到吴斌一人出门,但回来的时候已经变为五人。

其中一人是大家熟悉的葛秋云,还有一人大家似乎有印象,但一时又不知道在哪见过。至于另外两名女子,美则美矣,但确实没有见过。

经过吴斌的介绍,众人才知道两位女侠的身份,不过李玄意的身份却没有说,这也是李玄意自己的意思。

要说到名,“仗剑玉环”与“飞天彩凤”的名声还在吴斌之上。

她们两的出现,立即掩盖了吴斌身上的光芒,成为众人的焦点。但以郭密香的个性,根本不屑于跟这些跑江湖的打交道,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让小二带她去客房。

马静深见状,连忙向众人表示歉意。她知道郭密香并无恶意,只是今夜发生的事,让她自觉失了面子,才发了点脾气。同时,她也觉得她一个女子与大群男子在一起多有不便,于是也告辞回房。

众人见不能从两位女侠口中得知什么情报,又转向吴斌、葛秋云二人。

两人虽然十分劳累,但又不忍一盆冷水凉了众人的热情,只得耐下性子将当时所发生的事向众人述说了一遍。

当众人问及有何线索,以及有无对策时,两人很遗憾的表示没有。

见没有任何成果,众人高涨的热情也凉了一大半。

但事情已然发展到这一步,谁都不能怎么样,只能听之任之,希望明晚几位高手能再探乱葬岗,能有什么突破。

回房后的葛秋云什么也没想,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阳光照到他的脸,方才睁开眼。

当他睁开眼时,发现阳光不是直接照到他的脸,而是先照到屋内的铜镜,再反射到他的脸上。

突然间,葛秋云坐了起来,哈哈大笑了数声,说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葛秋云笑得毫无顾忌,不管是在大厅的人,还是在客房的人都听到了。

当葛秋云打开房门的时候,已看到吴斌、郭密香一众人等已经在等待了。

吴斌等人昨晚与葛秋云一样,回到房内便休息,也是到了日上三竿,才到了半梦半醒的状态。虽是如此,众人还是在思考昨晚的事。

只不过越想越弄不懂,越弄不懂,头脑就越迷糊。若是无人喊他们,只怕他们又将睡去。

习武之人,本应作息都很有规律,像吴斌这样的情况,仅是连日的操劳,属于偶尔为之,对以后的修炼并不影响。更何况还有葛秋云的笑声,笑声响起时,所有人都清醒了;听到笑声后,所有人都找到了希望。

众人的希望,是来自葛秋云的笑声。这笑声是那样的爽朗、自信。

从他的笑声中,李玄意可以听出葛秋云已经对事情有所了解,而且有了全盘的计划。

所以,当葛秋云打开房门时,吴斌、郭密香等围在门口,其他人则排在后面。就连店小二与掌柜的,也站在大堂朝他望去。

唯独李玄意一人,静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喝着茶。

看到大家的热情,葛秋云呵呵一笑,道:“大家不用着急,我会把我所知的全部说出来,不过,众位也要等我把饭吃了吧。”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反应过来,葛秋云刚起床就被所有人给堵在门口,还没吃饭。

有反应快的,立刻喊道:“小二,快点,上最上等的酒菜。”

剩下的人也连忙应和道:“快啊,要是饿坏了葛大侠,你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

“是,是……小的立刻命后面上菜。不知葛大侠想吃什么,我们好准备。”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好酒好菜尽管上,少不了你的好处。”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但葛秋云却只是吃些清淡的饭菜。

这一下可急坏了一旁的小二:“葛大侠,是饭菜不合口味吗?怎么不多吃一些。”

“非也,这饭菜的味道都很好,不过现在已经过了早饭时间,吃得过多会影响午饭。而且现在吃得过多也对身体不好,正所谓过犹不及。这就像炼丹,需要各种各样的材料,但份量一定要掌握好,少一分不可,多一分不能。”

大家不明白,葛秋云非但没有述说昨晚的发现,反而在这讲一些炼丹的道理。

那郭密香听得有些不耐烦,便想开口打断他,但还未开口便被马静深给阻拦下来。因为她相信,葛秋云说这些,必定有他的原因。

只见葛秋云喝了一口面前的茶,继续说道:“古人炼制丹药有何目的?当然是为了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如果做不到,就退而求其次——长寿健康。健康说起来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保持体内的阴阳平衡。因为人的体质不同,所需要的阴阳属性也不同,根据这些不同的属性,炼制的丹药也分成很多种。要炼制丹药效果最佳,须天地人三才配合。

何为三才配合呢?人,就是炼丹之人的技术、经验与决心。地,就是炼丹所用的一切材料,包括所用的柴枝。天,就是炼丹时的环境。这三才中的人算是最容易达成的,但天地二才就不简单了。

后来人们想出了后天的二才,地就是将多种材料分炼成所需的材料,之后再将他们炼成丹药。打个比方,炼丹需要两种材料,但这两种材料没有,便由许多其它药物炼制成功能与那两种材料完全一样的丹药,再将两粒丹药炼成一颗丹药。

那后天的天才,便是布阵。如炼制一粒纯阳丹,谁也不能保证,在炼制的过程中天时都是纯阳日,这时就要依靠聚阳阵来增加丹炉中的阳气。”

“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有何用,我们是来听线索的,不是来跟你学炼丹的。”说话的自然是郭密香,她可是忍到现在才说,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

只听葛秋云哈哈一笑,道:“既然郭女侠已经发话了,我便言归正传。其实,昨晚大坑棺材周围所埋的死尸,是按照阵法埋葬的。”

“阵法!什么阵法?”

“聚阴阵。”

“对方以聚阴阵法埋葬尸体有何用意?”

“天下门派武学,虽有万千种,但殊途同归。根据其修炼者的思想境界,正道最后分为三类,分别是:儒、道、佛。佛教修炼最高境界可结出舍利子;道门修炼最高境界可结出真元金丹;儒家修炼最高境界可结出七彩晶体。

在这其中的金丹可分为内丹、外丹,内、外两丹虽然存在方式不同,但其理论是一样。而且这内、外修炼理论可以通用。就我的推测,杀人凶手真正杀人的目的,是为了吸取死者的阴气来练功。

但‘血堡’的尸拳种类并没有一项是利用新死之人的尸气,因为新死之人的尸气不稳定。所以对方想要稳住体内的尸气,就一定要用死了一段时间死者的尸气。但一个一个的吸收死者尸气速度太慢,于是对方便以聚阴阵来埋葬尸体,目的就是要将大量的尸气聚在体内。”

郭密香微怒道:“都是你们昨晚碍事,如果那时不是你们,那真凶也不会提前从棺材里逃走,我也不会扑了个空。”

葛秋云道:“过姑娘此言差矣,并非对方提前从棺材里逃走,而是从一开始就不在棺材内。”

郭密香道:“不在棺材里,这怎么可能。”

葛秋云道:“过姑娘觉得,那四名轿夫的实力与我们相比,谁高谁低?”

郭密香:“那还用说,他们几个,除了皮糙肉厚以外,实力平平。”

葛秋云:“不错,实力已经不如我们,轻功也并非比我们好。但四人抬着一口棺材,速度却一点也没有减慢,这说明棺材很轻,对四人的轻功无半分影响。”

郭密香问道:“可如果棺材是空的,那这帮人费了半天劲抬它是为了什么?”

葛秋云答道:“用处当然很多,如果在半路上遇到一般的人,就可以活捉放入棺材内,给他们的主人练功。如果背后跟着它们的是有点功夫的人,他们便可将人引到大坑,待他们查看棺材的时候突然偷袭。”

郭密香道:“如果棺材是空的,那真正的凶手到底躲在哪里?”

葛秋云答道:“凶手其实早就躲在大坑的正中央,以泥土覆盖,上面放着空棺,他在其中吸收死者的尸气。所以当郭姑娘要动棺材的时候,那四名轿夫立即有所行动,为的就是不能让我们发现这其中的秘密。”

郭密香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经过昨夜的一战,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想必对方已经不敢再在这里收集尸气,定会换个地方,想要再找到他们,也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不会的。”葛秋云肯定道“我敢断言,他在邪功大成之前,一定不会离开。”

郭密香:“你如何肯定对方不会离开?”

葛秋云:“对方以计谋让这里不断的有武林人士进入,却又不让这里的消息大量的传出去,其目的就是怕有太多的人来打扰他练功。即使是这样,他也冒着东窗事发的危险而不走。这说明他这门武功一旦开始修练就不能间断,不然对方早就走了,还留着被我们骚扰?”

“你就这样肯定对方邪功未成?说不定昨晚他就已经神功大成了。”

葛秋云一笑道:“如果对方昨晚就邪功大成,难道会容我们这么轻松的离开,而不拿我们试验邪功威力?”

“那也不能说明他今晚就一定会在那继续吸收尸气,说不定他今晚想要休息。”

“不可能,今日是月底,空中无月,对方一定会利用今夜来吸收阴气的。”

“你这说法怎么和我所了解的不同,传说僵尸会在月圆之夜从棺材里爬出来,吸收月之精华。对方练的既然是僵尸拳,那么也应该在月圆时吸收月之精华,怎么在无月之夜也能吸收阴气。”

葛秋云解释道:“万事万物皆有阴阳,阴阳不仅表示事物的对立面,也表示一件事物的不同点。如那阴阳,自身也分极阳、纯阳;极阴、纯阴。纯阴、纯阳代表阴阳中善、纯的一面,极阳、极阴则是阴阳中恶、浊的一面。僵尸体内会不断产生极阴之气,他们吸收月之精华,只不过是为了使本身体内阴气平衡。因为僵尸也是天地自然的产物,他们如果想要继续存在,就要保持体内的平衡。但习武之人就不同了,武学就在于打破自身的束缚,突破自身的瓶颈。而这当中最快的方法就是走极端。血堡的尸拳便是以死尸的极阴之气来突破自身的限制。而今夜无月,乃是极阴之气最胜之时。所以说对方想要在功力上有飞跃性的突破,今晚就是个关键。”

“绕了一大圈,你还是没有说,我们该如何做。”

“既然知道对方的目的,下一步就简单的多了。只不过,不知在场的诸位,是否愿意帮忙。”

“自然愿意。”

“是啊,为民除害,我辈之本。”

“既然如此,那我就安排了。众人随我去乱葬岗,分成数组四散开来,每组最少五人。你们什么事也不用干,只要四处巡视,动静弄得大一些就可以了。”

郭密香道:“你这样做不怕对方出手,将我们各个击破?”

“不会的,对方主脑要吸收极阴之气,白天阳气盛,会给他练功大打折扣。至于他那帮手下,只要我们不影响他们的主子,不威胁他们的性命,他们也只是在暗中观察。”

“你这样做有何用意?”

“我身上有一些凝阳丹,我一会儿用水化开,到时候再倒入埋尸体的大坑里。等到了晚上他吸收极阴之气的时候,必然吸入凝阳丹的阳气。那时阳气入体,阴阳相冲,轻则武功尽废,重则当场毙命。就算他及时反应过来,只怕也会当场气功减半……”

计划已经安排,但是否会像葛秋云想像的那样发展呢?对方真的就这样落入葛秋云的计策呢?葛秋云在算计对方的同时,是否也被人在算计呢?

预知后事,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十五集……

僵尸卷 十五、阴谋阳谋计中计

十五、阴谋阳谋计中计

经过一夜的整修,葛秋云在阳光照射下得到提示,并做出了安排。

计划已经明了,葛秋云也是自信满满,大家更是热血澎湃,纷纷拿着兵器跟随葛秋云来到乱葬岗。

一时间,即使白天也少有人行的乱葬岗变得如春天郊外踏青般热闹。

计划仅仅是开始布置,但在众人的心目中,似乎计划已经成功,大家是来庆祝胜利的。

话说这其中一组人,来到一块空地上,当中有一人说道:“走了这么老半天了,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另一人说道:“坐下来怎么弄出动静?”

其中一个穿素色衣服的人说道:“你真笨得可以了,咱把说话声音放大一点不就行了。”

于是,一行人便坐下畅谈这对未来的理想。

说了没一会儿,那提出坐下休息的人从腰间取下水囊,说道:“光这么干说实在没意思,我把酒带来了,大家尝尝。”

“不了,不了。”那素衣人首先开口拒绝道:“昨晚多喝了几杯,今早起来没什么胃口,便弄了两碗粥,到现在肚子还有点涨。这不说还好,一说我要去解个手。”

“真扫兴,快点,快点,一会儿我们还得巡视。”

“知道了,你们可得等我,别先走了。”

“你到底去不去呀,废话真多。”

巡察了一天,众人都累了。回到客栈后,众人吃过饭便匆匆回房泡澡、烫脚、睡觉。

似乎没有人想要述说一下今日巡察的情况,当然了,葛秋云也没有要询问的意思。因为说多错多,在计划成功之前,话不可说的太饱满。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到了亥时初,原本一直待在房间的众人,又都纷纷走了出来。因为葛秋云计划去乱葬岗的时间到了,众人带着百般的担忧出来。人就是这样,做计划的时候信心百倍,可一旦真的要了关键时刻,又开始打退堂鼓了。

有的人想再劝劝他们,希望他们要慎重思量再出门,但终究没说出口。有些人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直到他们走出客栈,消失在眼前。

虽然众人的心态比较消极,但葛秋云等五人却并非这样。一来,他们都是多年行走江湖,对自己的实力有一点信心。二来,他们都认为,俠者,为天下大义不惜身死。胜要赢得漂漂亮亮;败要输得轰轰烈烈,不可未战先胆怯。

是以,五人心中坦荡,前途无阻。

前途无阻,那后路呢,后路是不是一样?

当然不是,后路已经有动静。

当五人在前往乱葬岗埋尸坑的路上,走到一半时,他们发现有人跟在他们身后。

五人中,郭密香一发现有人跟踪他们,便要将来人捉拿。还好她身边的马静深了解她,在她尚未有大动作时,已先拉住了她并低声对她说:“先别冲动。”

一旁的葛秋云也小声说道:“是呀,待会儿有的是让女侠妳表现的机会,现在就让李兄表现一下。”

说话的时候,李玄意人已不见。

其实,葛秋云可以肯定,来人的实力不如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之所以要让李玄意出手,是因为他的行动往往让人难以察觉,而且他的感知能力也高于众人。如果跟踪他们的只不过是个诱饵,还有人躲在暗处让他们没发觉,那么李玄意发现的机会也比其他人大。

不过跟踪的人只有一人,而且已经被发觉了,只是他没有警觉,身边多了个李玄意。直到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看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吓得那人连忙后退,并紧张地说道:“大……大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和诸位一起行俠除恶。”

他对李玄意没什么印象,不知他是好是坏,所以便说出自己的来意。一来证明自己并非坏人,二来让前面的葛秋云听到。

万一这人不是好人,葛秋云也不会放着不管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要求跟我们一同前往,而是偷偷跟踪在我们的后面?”

问话的正是葛秋云。

偷偷跟在他们身后的,乃是白天那位素衣人,当他看到葛秋云来到面前时,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葛大侠,我何尝不想光明正大的与诸位同行。但在下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怕你们认为我是累赘,不愿带我同行。”

原来,此人偷偷跟随在大家身后,就如当初的李玄意一般,是因为本身的自卑所造成。但与李玄意不同,李玄意更多的是源于他个人的过分自谦以及生活环境而形成的自卑。或者说,是他师尊、叔父光芒下的自卑。

人说:自负,有他自负的本钱。同样的,自卑也是有他的理由。实力,便是本钱与理由。有实力便可自负;没实力只有自卑。

听了素衣人的话,一众人也不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特别是相似性格的李玄意。

只听他先开口道:“好吧,那兄台你就跟着我们。不过你要知道,此去吉凶未定,若有对付不了的敌人,你也不必管我们,快点逃吧。若能逃到外面去,把这消息传出去,也算你为这一城的百姓立了大功。”

素衣人明白,对方虽没有明说,但也暗示他,如果有机会就赶紧逃命,留下来也没什么用。

虽然这样,素衣人还是很感谢大家给了他一个机会。

一路上,气氛很沉闷,连平时最活跃的郭密香也低头不语,每个人想着各自的心思。

等到了乱葬岗大坑边,几个人很熟练的散开,分别躲了起来。这是葛秋云白天来察看过后,所找到的最安全的几个地方。这些地方不但相对隐蔽,而且对方不管从哪个方向逃窜,他们都能及时赶到。

无星、无月、亦无风,天地俱默万籁空。

尸坑里散发着阵阵恶臭,挑战着众人的极限。

就算是天天搬运死尸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盯着这么多尸体,也会受不了,更何况是这些平时修道、念佛之人。

于是他们皆双目紧闭,以其他器官来感知周围的一切。

素衣人白天的时候并没有与这些人一同巡山,因此当众人分开时候便没地方可躲。不过他是因为李玄意的许可方能进入这个团队,所以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紧跟着李玄意。

可当他躲好后,却感到自己并没有紧跟着李玄意。

因为身边什么声音也没有。

虽说高手能调节自己呼吸的节奏与声音大小,但在如此静的夜,又是这样近的距离,不可能一点感觉也没有。即使是死人,也会散发出一股阴气。

但身边之人,却是没有一点动静,就好像身边真的无人一样。

这种感觉,真比在尸坑之中还要难受。

终于,素衣人再也忍受不住了,猛的睁开眼,朝身旁望去。

果然,身边空无一人。

这情形,真把素衣人吓了一跳,好悬没叫出来。

不过还好,他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把到了嗓子眼的惊呼给压了下去。

对方是怎么失踪的,是自己走的还是被别人抓走的?如果是自己走的,为什么不通知他一声;如果是被抓走的,自己又为何没事?难不成是自己眼睛出事了?闭上眼,再轻轻揉了揉,睁开后发现,人还在眼前,一动不动地闭目养神。

原来是天色太暗,所以才没看清对方。素衣人以这种理由自我解释。

但看着眼前的人,素衣人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人越来越淡,好像随时在眼前消失,但他又清晰真实的存在。

这使得素衣人感到害怕,眼前这位到底是人,还是幽灵。

就在素衣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远处林内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叫声刚传过来,躲在暗处的五人便立即动身,向声源冲去,似乎早就有所准备。

除了惨叫,对方还在不断地咒骂:“是谁!!!可恶,辛苦修练,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前功尽弃……”

对方咒骂的同时,葛秋云等人已经赶到现场。

只见昨天抬棺材的轿夫都在现场,他们以四方站立,面朝外。而在他们的中间,有一个土包,声音就是从土包中传出。

当看到葛秋云等人时,四人立即转身,以对战姿态应对众人。

就在这时,土包中伸出一只手来,这只手干枯如柴,就如干尸一样。当这只手按在地上的同时,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

只见这两只手同时在地上一撑,方才让这具活着的干尸坐了起来。

当他看到眼前五人时,第一句话便是问道:“是谁干的?”

“我。”葛秋云很从容的回答。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们明明被我误导了。”僵尸以没有语调的声音继续发问道。

葛秋云道:“笑话,我们这些人中大多是道门弟子,既然你今夜来吸收自然界极阴之气,便不用到葬尸体的大坑,而是要找这极阴之处。知道这点,极阴之地便不难找。”

僵尸道:“看来你们白天来此弄了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布这个局,而其他所有人都被你蒙在鼓里。”

葛秋云笑道:“彼此,彼此。你为了收集新死之人的尸气,也费了不少神。先将此城孤立,再以招贤榜吸引各路豪杰来给你练功。”

僵尸道:“看来你知道的真不少。”

葛秋云道:“是的,要对付你这种人,不用些计谋是不行的。我废了半天劲,就是为了骗过你跟这位仁兄。”

说话间,葛秋云用手指着刚刚赶到的素衣人。

一看葛秋云指着自己,素衣人疑惑道:“葛大侠,你欺骗在下做什么?”

“骗你,当然是因为你是我们当中的奸细,如果不把你骗倒,我们怎么利用你去骗你的主人呢。”

“这……这,葛大侠,你误会了,我不是奸细。”

“误会,我可是计划了很久。当我知道这里的情况后,便想到,这么大的计划,城中可能有奸细。于是我便去找师爷了解了一下在这里众人的情况,而你就是一个让我非常在意的人。”葛秋云指着素衣人说道:“你是第一批来此的武师,这些人刚来时不了解对手的情况,各个都迫不及待的欲往此乱葬岗抢得功劳。但你却不同,你非但没有要求立功,就连城门都未出过。现如今前几批来此的武者,除了你之外,已经全军覆没,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来此的真正目的。”

“葛大侠,你不能就因为这些情报,就认定我是什么内奸。”

“当然,我开始只是怀疑你,却没肯定你就是内奸,要确认你是内奸,还是要一定的证据。于是,那晚回来的路上,我就把计划说出来了。回到客栈后更把遇到的情况和众人说一遍,目的就是为了看大家的反应。果然,你忍耐不住,在众人都已经熟睡之后,你便偷偷出城。”

“我……我出城是有原因的。”

“原因?你别告诉我,你之前一直不敢出城,现在突然有了胆气,要出城一探究竟。当然了,只看到你出城,也不能就说你是内奸。因此我白天再次把众人召集起来,并说出计划让大家一起来此,就是为了暗中观察你的动向。果然,你又有所行动了。你故意说要去方便,其实是与你的同伙暗中商议如何对付我们。因为在你们的眼里,我们才是中了计策的人。你跟着我们,一来可背后偷袭;二来可随时报告我们的现状,以做好应对调整。不过可惜,你们的计划不但没达成,反而中了我们的计策,致使武功不能大成。”

听完葛秋云的解释,僵尸发出一阵怪笑,笑的让人毛骨悚然,笑的让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它用愤恨的语气说道:“不错,是很可惜。不过可惜的是你们,如果你们一赶到这儿便对我下死手,那么我现在可能真的成了一具干尸。但你却过于托大,不但想在武功上打败我,更把自己的计策说出来,想要在谋略上也把我打败。但现在我已把体内的阳气镇住,五名手下也已全都到齐,想要杀我,就得先破了他们的阵法。等你们将他们打败,那时我的身体已经完全稳定,而你们又消耗了大量的真力。我看到时候不要说打败我了,连你们能否活着出去,只怕还是个问题。”

葛秋云的计策成功,不但识破了藏在他们内中真正的内奸,更使得真凶武功不能大成。但他却过于托大,这样的情况他们真的能获胜,还是说他还有后招……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十六集。

僵尸卷 十六、怒尸绝境显神威

面对五人的围攻,以及自身功体被破,僵尸似乎已经被逼入绝境。但看样子它却一点也不在意,难道它的背后还有高人……

其实,葛秋云说这么多并非自大,真是的目的是拖延时间,来换取对他们有利的状态。

如果像对方说的,一赶到这里便拼死杀敌,虽然对方四人猝不及防,可以很快打倒。

但那时的僵尸处于极度愤怒之中,到时候一定会不管死活,强行把功力推升到顶峰,那就真的不好对付了。

现在看来,他虽把阳气镇住了,但也就说明他想保命,不愿随便拼死。而他体内的阳气越稳定,那么用于稳定而消耗的真力也就越多。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阴气会逐渐减少,被阳气所代替。所以说,越是拖,对他们越有利。

为了不让僵尸看破这一点,葛秋云故意装作很紧张的样子,说道:“要打就打,说什么废话。告诉你,我们正派人士,要让输的人心服口服,不管输的是不是人。”

“哈,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到底是谁在这儿先滔滔不绝的说了老半天。”说话的,正是被葛秋云指为内奸的素衣人。

只见他身形一闪动,已来到僵尸面前,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大侠小心了,在下可要出招了。”

多说无益,素衣人一说完,便张开双手,掌心朝上运起邪功。

今夜虽无月亮,但众人修练武功,目力强于一般人许多,能在黑暗的屋子里看书写字。再加上天空中微弱的星光,众人已看到素衣人的变化。

只见他的头顶与掌心,都发出一股青烟,人也开始变化。

随着青烟不断的散出,他整个人都开始萎缩。

就这样,一个大活人在众人的面前变为了一具活干尸。

这样的场景实在太恐怖了,就连见过这场景的吴斌,也有点不适应。毕竟,那次是在灯火通明的客栈内,而这次却在月黑风高的乱葬岗上。

不过说白了,吴斌要对付的是人,而不是真正的僵尸,所以让他更加在意的,当然是对方的实力。

那次客栈内的假掌柜,在力战不胜的情况下,以催谷之法吐血数斗,方能达到如今的效果。

但看眼前这人,仅仅是运动邪功,便已达到干尸之体,可见两人之间实力差距。

其实,吴斌这是对尸拳的不了解。

但凡邪功往往都是违反自然规律,在短时间内提高功力,但隐患很大。

如八俠中的姚光,所练功夫虽不是邪功,但因本身是逆自然而练,结果导致双腿被废。

这《僵尸拳》由于长期吸收尸气,已经是逆天而行,随时有可能因运功不当而中了尸毒。而把自己练成僵尸一般,更是极端中的极端。

因为要成为干尸,就必须先排出体内的水份,使血液干枯凝结经脉、穴位,让对方的真力不能轻易损伤自己。

而僵尸则是在干尸的基础上,让尸气充满体内,使身体与正常人相似,只是肢体更僵硬。

只是这样的僵尸隐患极大、极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尸爆。

因此尸拳在江湖中出现了那么久,也不曾听说过有人练得直接以干尸或僵尸的形态出现。

虽说一直没有这样的尸拳,但理论上一直存在,只要有人往这方面研究,定然有一天会创出这样的邪功。而血堡之中,就不曾缺少过这样的人。

也就是说,这样极端之中更走极端的邪功一直有人在研究创造,直到最近才创作成功。

但这门邪功的威力多强,危害多大,创作者却不得而知。更重要的是,这种理论在血堡内一直是被严禁讨论的,因此这门新功夫也没办法拿出来与其他人讨论。

不过,验证一门武功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人修炼、使用。但这样一个未知利害的武功,谁又愿意去修炼呢?当然就是那种成天被人欺负,妄想一步登天,可为此付出一切的人。

所以,在一个很平常,很让人安心入眠的夜晚,血堡内一个常被人欺负,无人重视的下人,偷走了一些银两出逃。

一个无人重视的下人,逃走便逃走,况且偷走的银两也不多,因此便无人管他。

但任谁也没想到,那名下人带走的不仅是一些银两,还有一本被创出的阴邪秘籍,以及多年来一直所受的屈辱。

常年的受辱,使得他的心理已完全扭曲了,为了有所成就,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人练功;为了成为人上人,他可以让自己变成人见人怕的干尸。

现在,这具被泥土埋了一半的干尸,正注视这前方五对五的战斗。

要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自己的人对敌方任何一人也没有胜算。

别看他们已成干尸一般,但也是秘籍中的一门速成法,根本不能与长期修练尸拳而造成身体干枯的高手相提并论。

这帮干尸的特点就在于身体刀枪不入,身法灵活而已,但本身功力却没什么威力。

但五人所组成的阵法,却是一种以防御为主,围困对手的阵法。因此五人被围在当中,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得困。

看着自己的人占了上风,干尸起先还很是得意,但看着看着,心中却惊出一身冷汗。

刚才明明是四人,开战的时候怎么就变成五人了。

对于葛秋云、吴斌、马静深、郭密香这四人,他早已从素衣人口中得知,更了解他们在江湖中的名声。

因此他一早就已经打算好了,只要邪功大成之后,首先就要拿他们几个开刀。现如今邪功被破,这四人更加是不能放过。

可这第五人是谁,从未听素衣人提起过,刚才对话时不曾注意,可见其功力已达到返璞归真,入地无形的境界。

但此人修为不足,在平常状态下还能保持此境界,一旦开战便显出真身。虽然如此,但这人的功力应该在其他四人之上,看来在场之人的实力要重新评估。

打斗没一会儿,李玄意便减少出手的次数,利用周围的环境,渐渐的,他又隐于战团之中。

这一切,干尸都看在眼里,他刚想出言提醒,就感到一股逼人的杀气。

感到不妙,干尸立即双手拍地,整个身子破土而出,向后飞射出去。

那偷袭他的李玄意也是一等一的快,双足一点地便追了上去。两人在半空中已交手数十招,落地之后,对方也是招招抢攻,丝毫不给干尸反击的机会。

交手只在顷刻之间,但干尸已经明白对方的用意,心中暗叫不好时,已然来不及了。

原来,李玄意利用自身特殊的功力,在打斗中离开了干尸的包围圈。

以他的功力,只要迟点散发杀气,本可让干尸发现偷袭也来不及闪避。可这样一来,势必让干尸恼羞成怒而加入战团。

这样一来,他们的战斗就更加艰难了。但如果预先释放出极强的杀气,让干尸提前感知而退让,在外人看来则是因为不敌的败退。

只要骗得过围攻的五人中有一人前来援助,那么他们的阵法将不攻自破。

即使对方还有一套四人的阵法,在五人转四人的过程中,相信己方的人也能抓住瞬间的机会。

果然,在干尸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之后,便见一身穿轿夫服装的干尸跳出阵外,援救主人。

一人离阵,阵法已破,干尸知道,接下来就是自己的战斗。因此也不管手下的生死,开始提升功力。

五人离一人,新的阵型尚未形成,葛秋云等人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出招不再留手。

这些敌人已成了干尸一般,身体僵硬,体内的血液也几近凝固,因此想靠点穴来制住他们的行动是不可能。唯有狠下心来,使其断筋裂骨,让他们想动也不能动。

一个没有知觉的人,虽然被人打了也不感到疼痛,但不代表他不会受伤。

现在五个干尸被五侠联手废去手脚筋骨,虽然伤而不痛,但再想站起来保护他们的主人,也是不可能的。

干尸赞叹道:“好一招围魏救赵啊,简简单单的就破掉这防御阵法。”

“若非你不明在下的实力,不愿冒然接下我杀气腾腾的一招,而让你的手下误会你不敌败退,此阵也未必能破得了。”

干尸道:“但可别忘了,这帮饭桶只不过是拿来热身的,作为正主的我,可还没有出手。”

郭密香听对方有如此大的口气,不服气道:“有什么样子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既然这些人都被称为饭桶了,那看来你也不过是个大饭桶。”

“那你可就要小心了,饭桶抡起来,也是可以砸死人的。”说着话,干尸一挥手,一棵两只手臂粗细的树干应声而断,随着干尸的真力疾射向郭密香。

而它本人也紧跟着要向对方出手。

不过,当干尸心中杀意初起时,离他最近的李玄意已经感觉到了。

所以,当干尸要向郭密香出手时,李玄意一个闪身,拦在了它的面前,双手掐剑诀,抵挡住对方的十指。

一招交手,干尸原地不动,而李玄意则连连后退。高下立判,心中不禁惊叹道:好强的真力,但内中杂而不纯,可见其根基不稳。看来其所练的邪功极为可怕,一定要毁掉才行。

这边,李玄意不敢冒然出手,而他的身后,葛秋云已然出手,替郭密香挡下充满真力的半截大树干。

只见葛秋云手掐道门法诀于胸前,口中大声喝道:“列。”

随着喊声响起,那半截疾驰而来的树干,竟然在他面前一尺外,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不能再进半寸。

树干虽然已经停了,但力道却没有停,一前一阻之势,硬把树干的中间撑鼓起来。而其中胶着的两股真力,更是把树干上的枝叶震断,四射开来。

虽然四射的枝叶分散了一些力道,但面对这根圆木柱,葛秋云竟然有些支持不住。可见干尸表面上气定神闲,谈笑自若,但实际上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时间不长葛秋云已感到邪劲开始入侵双臂,如不将这股邪劲逼出体外,对将来功力的提升会有不小的影响。

想到这,葛秋云双手再掐一诀,道:“斗!”

随着这个字的喊出,葛秋云竟功力再升,身子也向前踏了一步,更将眼前这根木柱一分为二。里面的木质已化为木屑,被功力一震,散落开来。

发功的同时,葛秋云的小腹竟发出淡淡的金光。

看到这团金光,干尸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愤怒与仇视,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恐惧。

看到金光,其他人却是信心大增。

江湖传闻,葛秋云成名的武功乃是《移山步》与《九字真言诀》,没想到他《金丹护体神功》已然达到聚丹气、凝丹华的程度。

有了这一重的保障,众人自然更是信心十足。

趁着干尸被这团丹华照得一愣神之际,郭密香、马静深与吴斌三人同时发难,以手中剑猛刺向干尸的双眼以及咽喉。

虽然惊惧,可干尸应变也是极快,只见它抬起双手,分别夹住刺向双目的两柄剑,同时头一低,一口咬住吴斌手中的剑。

三口剑仅是比较好的精钢剑,哪经得起几人的真力催动,转眼间已断为数节。

三人也被震得后退数步。

反击得手,干尸连忙运功出手。

不过,它出手并非追击吴斌三人,而是攻向葛秋云。

干尸并非久在江湖行走之人,他对面前这一干人的武功,身价也不是详细了解。因此,它所针对的目标,只是对它威胁最大的。

原本,他觉得那行动神不知鬼不觉的李玄意是他潜在的威胁。但当他看到葛秋云身上所发的那团光时,他已决定,即使放过所有人,这个人却留不得。

因此,当它震退三人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出手击杀葛秋云。

对于这个反应,葛秋云已然知道。当他运气金丹的时候,灵台有一瞬间的无上清明,在这一刹那的功夫,他感到自己被对方的邪念锁定,成了敌人必杀的目标。

因此,他也做好准备,迎接干尸必杀的招式。

干尸的招式并不花哨,但动作灵活,出招迅猛,每一招都很实用。

但他葛秋云也不是那种靠着家族背景的二世祖,他的名声,都是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他的武功,也是一招一式苦练出来的。

“九字真言”,原出自《抱朴子》,在向外传播的途中略有改动,成为现今所熟知的九字配九印。

但在葛家内部,却有着最原版的九字以及配合他的道门手诀。

字虽有九,但手诀运用却不止单一的使用,一旦运用起来,千百万化,让人应接不暇。

葛秋云对干尸,更是繁与简的对决。到底是干尸的实而不华的招式可克敌制胜,还是葛秋云玄妙无极的法诀更胜一筹。相信两人一交手,便已知道答案。

但众人可没时间等待这个答案,他们想要的是结果,这个结果就是,如果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那就要拼尽全力把他就地正法。最不济,也要让其以后成为废人。

因此,双方交手还未分开,郭密香与吴斌就手持断剑,分别向干尸两腰刺去。

虽然干尸将葛秋云列为第一必杀目标,但这并不代表它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存在。

在感到背后两股杀意时,它赶忙运功与葛秋云对上一掌,借住反震之力身子迅速向后退,并张开双手,再次去接两人的剑。

这次的交锋,可不同于刚才。两人手持完整宝剑,尚且不能伤及干尸,更何况现在两人手中的断剑。

不过,两柄断剑之上,却多了样东西——剑气。

剑气的强弱,取决于一个人的修为,但既然能聚集剑气,自然也比一般的钢剑要强。

不过干尸这次的出手,也不仅仅以自身抵挡,而是在双手凝结了浓厚的尸气。剑掌虽未接触,剑气与尸气之间的摩擦,竟然产生了绿色的火焰。

乱葬岗内,几大高手联手,却也拿不下那具干尸,而且干尸似乎还没有出全力。面对这样的恐怖人物,诸人该如何对付呢?

预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十七集……

僵尸卷 十七、有利难图瘟道士

在这黑暗寂静之夜,本应万籁俱静,众生都归于休眠,以迎接新一天的到来。但在这里——乱葬岗,却进行着一场激烈战争斗,更可说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杀戮。

尸气与剑气的摩擦,所造成的两团幽幽绿火显得非常诡异。

吴斌与郭密香两人的剑在离干尸掌心一寸时,便再也无法前进,更被干尸的强大的功力给再次震开。

如果说刚才的交手只是双方在互相试探,那么现在的交手,便是双方全力相搏。因为已经没有保留的必要,更是保命的必然。

如此打斗的结果,便已说明双方实力的高低。但这次交手结束,并不表示这次的进攻结束。

就在干尸将吴斌、郭密香震开的同时,马静深已跳上半空,头下脚上,一剑刺向干尸的天灵。

将两人震开后,干尸立即将双手向上一合,夹住了那柄断剑。

此时干尸对上马静深一人,功力自然胜过方才对付两人。

只见,手、剑交碰的一瞬间,一条绿色的火蛇立即顺着断剑冲向马静深。

马静深乃是全力进攻,此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人倒悬在半空,想要再躲避已是来不及,被火蛇一下子打出三丈多远。人尚未落地,朱红如春桃般洒落一片。

不过,进攻还未完,干尸尚未回气,背后已被人连击了七下。

能在干尸如此警觉之下偷袭成功,自然是李玄意。

但明显的是,李玄意功力不足,七计重击之下,只让干尸向前跨出一步,便再无动静。而他自己反被震退数步,这才将尸劲全部泄出。

这一连串的攻守,让干尸损耗了不少功力,而他为了压住体内的阳气,又增加了一分功力。只要这股阳气不从体内排出,它的功力便是用一分少一分。而在众人争取的时间里,葛秋云已将功力推上最高层。

对面的干尸也明显感觉到了,忙运起邪功,以待来敌。

两人的胜负之战一触即发,就连其他几人也退开一边,怕给葛秋云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只见干尸将双手张开,掌心朝上,不断的凝聚功力。

到后来,不仅它的双掌凝结了两团绿色尸气,就连周身也被尸气包围,即便是周围的土地,也受到影响,如波浪般起伏不定。

葛秋云的双手也不断的变化着各种法诀,在他的面前,竟似有似无的凝成一只丹炉。

看来,葛秋云已到了聚气凝形的阶段,这份修为,已胜过场中其他人。

看着渐渐形成的丹炉,吴斌心中暗叹一句:若是葛秋云也参与了武林盟主的竞选,自己的机会可能也只有一、两成了。

当然,如果他见过少白翁的实力,只怕他当场就会决定退出。

丹炉凝结的同时,葛秋云腹中的金丹也在不断的上升,最后由胸口射入丹炉之中。

当金丹入炉的一刹那,葛秋云二目精光爆射,双手再掐一诀,大喝一声“列”,推动丹炉直冲向干尸。

此时,干尸也将双手尸气合为一团,迎接葛秋云的一击。

当尸气结合,那起伏不定的土地之下,数具尸体破土而出,撞向葛秋云。

一声闷响之后,尸体血肉横飞,骨骼断裂,四散飞溅。

但此时干尸的杀招才至。

又是一声爆响,大地颤动——山石开裂——树折木断。劲风环绕之下,连高空云气也为之改变。

尘烟散去过后,只见干尸嘴角流出一丝暗红的血,邪邪的望着葛秋云,说道:“若非有丹炉保护,你今日便是丹破人亡。可惜啊,我费尽千辛万苦,最后也未能结邪卵,老天对我真不公平。”

话一说完,站在他面前的葛秋云终于支撑不住,半跪下来,口吐朱红。

这样的情形,已经预示着干尸的胜利。

但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声音说道:“有两个问题。第一,为何这么多名门正派的人要围攻一人,而不是正大光明的一对一。第二,为什么这么多人打一个,结果还是打不过?答案只有一个,实力不如人家。”

说话间,那人已到众人近前。

说话之人语气轻挑,惹人不满,看到他的样子,更是一副欠揍的样子。

来人是一名道士,身穿一套灰布道袍,腰后挂一对小铜锤。锤柄一尺有余,锤头不大,只有人拳头一般。

郭密香自出道以来,第一次被打得这么惨,因此听到灰衣道人的话,非常生气,反驳道:“说得倒轻松,有本事你来试试。”

灰衣道人听罢,哈哈一笑,说道:“我是来找材料的,没事打什么架。”

“你是什么人?”

问话的是干尸。

对方来意不明,实力也不清楚。而现在的干尸,最想的便是找个地方调息,所以能不动手的情况下,最好不用再出手。

只听那名道人客气的说道:“在下瘟道士,并非什么江湖侠士,所以施主不必在意我。”

“瘟道士!难道是瘟癀观门下的瘟道士?”吴斌忙问道。

瘟癀观在武林中非正非邪,如果说来人真的是,那么要想说服对方帮助自己,还得下一番功夫。

“不错,正是在下。”

“那请问,阁下是瘟七还是瘟九?”

“你猜猜看啊。”

“猜什么猜,都什么情况了,哪有闲工夫猜谜。”郭密香不耐烦的打断道。

瘟道士:“猜猜,对你们来说就当是调节一下心态。猜错了对你们没什么损失;猜对了你们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好处!什么好处?”一听到有利的地方,郭密香立刻来了精神。

“好处就是……我会帮你们……收尸。”

“什么!你……”

一旁的干尸可忍不住了,虽说再战下去对他没好处,但就如此干等着也是对它不利。因为它的功力不能回复,但对方可利用说话的时间来运功调息。

想到这,干尸立刻打断几人的谈话,问道:“这位道长,你来此到底为的什么目的。”

瘟道士:“贫道来此,是为了收集一些制药的材料。”

干尸听了一愣,说道:“道长说笑了,这里并非什么灵山福地,也非生长怪虫毒草的沼泽,而是一处乱葬岗,有的只是荒草死尸,却哪有什么制药的材料。”

“那太好了。”瘟道士激动的说道:“我瘟道士一向喜欢研究怪毒,那些怪虫毒草没少见。只是这里有一样对我来说的稀释宝物,我自然是非弄个到手不可。”

“不知道长所说的稀世宝物所指是何,我在这乱葬岗修练也有一些时日了,说不定我知道在哪,可以省去道长不少时间。”

瘟道士:“我看重的稀世宝贝,就是你。”

“我?”干尸差异道。

“不错,你一身尸气,正是我制毒的最佳材料。”

“道长说笑了,我这一身功力便是一身尸毒,若是被你取去,我不死也是个废人。道长要是想要尸毒,我可你帮你把这些人全杀了,让您随便取他们身上的尸气。”

瘟道士:“我要的就是你经过修练的尸毒。至于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道长,开玩笑也要有个度。”

这句话,干尸的语气中已带有杀意。

“我也没有在坟地里开玩笑的爱好。”说话的同时,瘟道士已从腰间拔出一对瘟癀锤,对准了干尸。“看来,让你自己献出尸气已是不可能的,那我就受点累,亲自来动手。”

话一说完,瘟道士便猝然发难,一对瘟皇铜锤急攻干尸全身上下几处要害。

虽然干尸如今已是刀枪不入,但只要是身体的部位,就有强弱之分。一个人的眼睛再怎么修练,也不可能硬过骨头。

所以只要针对人身上一些薄弱环节或生死要穴进行打击,定可找出对方的罩门。

当然了,干尸也并非死尸,任你在它身上随便捶打。当它面对瘟道士的时候,就一直在提防对手,所以当瘟道士出手的一刻,它也同时发招。

两人的每一下交手,便发出精铁交击的清脆响声。足足连响了七十二下半,两人方才收招对立。

为何是七十二下半,而不是一个准确的数字七十二或七十三?

却原来,两人的交手本就极快,而且越到后来越快,到最后竟是两招的声音同发,连受伤最轻的李玄意也无法确定双方交手是七十二下还是七十三下。

交手还未结束,瘟道士就开始后悔了。

按照瘟道士的想法,这两帮人已经战得两败俱伤了,他这时出手便是坐收渔翁之利。不仅能得到制毒的药材,又可救助这些武林正派侠士,提升一下自己在武林中的威望。

但如今看来,就算败的是干尸,自己这边伤也是跑不了的。

现如今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就算现在临阵脱逃,只怕日后也没有悠闲的日子过。何况还有那么多名门子弟在,只要今夜有一人逃脱,那么日后他瘟癀门以及他瘟道士如何在江湖立足。

正所谓“雁过要拔毛,人过喊一嗓”,现在说什么也不能临阵露怯,只希望面前的干尸只是外强中干,已到强弩之末。

但眼前的干尸并没有出现衰败的迹象,并且出现一股浓烈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别人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而我却是什么也没有?我辛辛苦苦练功,却在关键时刻功亏于溃。而这些人却在快被我杀败之时,又有贵人相助。

贼老天,同样是人,为何我一无是处,他们却成为天之宠儿。

好,既然如此,我就把你照顾的人一个一个都杀了,看你还可照顾谁。

瘟道士感到对方杀气大盛,心知不妙。

果然,当干尸恨意达到顶点,其攻势如溃堤般的洪水涌向瘟道士。已然不能逃,那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因此,瘟道士将一对瘟癀锤武得密不透风,迎向干尸。

只不过,这一次攻守转换,攻的是干尸,守的是瘟道士,并且瘟道士在不住的后退。

而且干尸的出招如狂风暴雨一般,不给瘟道士一点反击的机会。

终于,这一轮的交手结束了,两人再次分开。

只见瘟道士有点微微喘气,脸上也现出汗迹。再看干尸,死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似乎已经摸透了对方的路数。

但见干尸再次缓缓举起双手,运足功力,两团绿芒照遍它的全身。

瘟道士明白这是分胜负的一招,也不再有所保留,运动神功,一对瘟癀锤上发出两团暗黄色的光。

虽是一招,但在这一招之中,瘟道士已经豁尽全力。一招“坐看流星游碧空”,将一对瘟癀锤舞得跟流星洒落一般,罩住干尸全身。

而双锤上的黄色焰流,也与干尸所发出的幽幽绿火,不断的摩擦、吞噬。

终于,黄、绿两团毒火撞在一起。

两人所用的毒本就不凡,相撞炸开的毒气混合着四散开来,立即开始威胁着众人的性命。

这众人之中,自然包括瘟道士。

不过瘟道士长期与毒打交道,因此对他的威胁还不算致命。至于其他人,则赶忙闭住七窍运功抗毒。

经过这一轮的火并,瘟道士终于支持不住了,虽然他尚且站立,但已是脸色死灰,口角不断渗出鲜血。

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干尸就如同看到猎物一般。这些武林中人该可助他恢复一点功力,而这个瘟道士的毒,说不定能让它重新突破。

现在这些人已被打伤,又要运功抗毒,基本上没什么反抗能力。所以,干尸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瘟道士。

因为这些人逃走还能有其他方法恢复功力,但瘟道士若是失去了,功力突破就无望了。

但就在干尸向前踏出的第一步,就听到一人暴喝一声,道:“休伤我好友。”

虽有瘟癀道士出手,但众人还是斗不过这个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干尸。但就在干尸即将对瘟道士出手的时候,一声大喊阻止了他。来人是瘟道士的朋友,但这人的出现,就表示他能斗得过干尸吗?还是说,这人的背后另有高人的存在……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十八集……

十八、刀破千军展华雄

就在干尸即将对瘟道士出手的时候,猛然间被一声暴喝给阻挡了。

来人声音洪亮,气势惊人,让干尸将要抬起的脚,硬生生地定在那里。

人未到,声已至。

但在那人大喝之前,干尸已经感觉到对方凛冽的刀锋。而在刀锋之前,那人的一身酒气已冲得人有些站立不稳。

既然对方从酒气、刀锋、声音三个方面暴露了,那么偷袭是不可能了。但就算是运功接上这一刀,干尸还是连退几步方才站稳。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胜券在握,更可借住瘟道士让自己再突破。

谁知,半路上出个程咬金,而且就这一刀之威来看,此人的功力更不输给对方任何一人。

且,若是刚才,自己还有七成胜算,但经过与瘟道士的胜负一招,功力消耗过甚,现在胜负只在五五之数。高手对决,四六之间,便有着很大的变数,更何况是现在的战力对比。

眼看着周围的人都在抓紧时间恢复功力,再看自己,体内那股纯阳之气也开始不安分了。

在这种内忧外患、此消彼长之下,自己的胜算更是不到三成。

逃跑,不可能。

对方既然做了这么多准备,说不定还有许多外援埋伏着。

逃跑,绝对是下下之策。

在此一搏,抓一个人质,反而有一线生机。

来人与干尸的一招交手,其冲击波,将周围的毒气吹散,暂时解除了其他人的威胁,也使得众人终于看清楚来人的样子。

只见此人身材高大,长相凶猛,颌下一寸来长的胡须,根根似钢针。通红的脸,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因喝了酒才这样。

但见此人右手拎着一个酒坛子,左手握一柄丈长大砍刀,使其站在那里便威风凛凛。

“我说老展啊,大夜里的,又喝酒了。”看到来人,瘟道士的心也放了下来,还开始与对方开起玩笑。说明这人不仅是他的朋友,还是个让他很放心的朋友。

那姓展之人道:“我说牛鼻子,你不也是大晚上往外跑。”

瘟道士说道:“我出来是为了找寻材料,那你喝这么多酒又是为何?”

那人听了,很是不服,喝了一大口酒,说道:“我喝酒当然是为了能晚上增加睡眠的质量。”

瘟道士说道:“那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手中还拿着一坛酒?难道说,这乱葬岗是睡觉的最佳地点?”

“这……这。这酒质量有问题,我是越喝越精神。但这都不是重点……”在瘟道士准备吐槽之前,那大汉赶忙说道:“重点是,现在面对这样的敌人,我只有喝点酒,才能发挥《醉三刀》真正的威力。”说着话,那人又喝了一大口酒。

“《醉三刀》!阁下是‘大刀破千军’展化雄?”说话的是吴斌,如果真是对方,那就肯定是自己的援军。因为展化雄曾经欠昆仑派人情,而且以其为人,一定会帮助自己。

“不错,正是在下。”

“如果你是展化雄,那么你这个牛鼻子就是瘟九,而不是瘟七。”

说话的是郭密香,她自觉被骗了,所以特别关心他的身份。

“不错,贫道正是瘟九。”

郭密香怒道:“那你为何要骗我们说你是瘟七。”

瘟九道:“我何时说我是瘟七了。”

“你……你。”

“不错,道长确实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马静深怕郭密香把对方得罪了撒手不管(她并不知道展化雄与昆仑派的关系,而这瘟道士二兄弟在江湖中行事作风都是我行我素),所以她赶忙打圆场,道:“而且对方用的是瘟癀锤,而非瘟七的瘟癀剑。”

不管对方是瘟七还是瘟九,他已然与吴斌站在同一阵线,所以不必管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他都不会就此撒手不管,给自己多一个隐患存在。

让众人真正在意的是干尸现在想要干什么,是继续打还是想逃。

想打,在这种劣势的情况下,对方必抱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想法。想逃,自己这边伤员多,而且对方对这里的地形比己方要熟悉,要想抓住对方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且后患无穷。

双方不知对手的心中想法,谁也不愿先出手。

瘟九怕对手被逼急了狗急了跳墙,干尸也怕消耗功力过多为对手所趁。

干尸虽然接近与僵尸,但僵持显然不是他的专长。长时间的耗着,对干尸极为不利,所以首先忍不住的它,一句话也不说便猝然发难。

干尸一动手,展化雄立即挥舞手中的大刀。

而当两人交手的瞬间,一直在运动疗伤的葛秋云、吴斌、郭密香等人,也配合着一齐动手。

原本,干尸在消耗功力与瘟九激战时,这些人已经抓紧时间恢复功力了,这一点从他们可以顺畅的开口说话便知道。只不过那一刻干尸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瘟九、展化雄的身上。

现今一交上手,干尸便吃了大亏。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李玄意,它连逃的机会也没有了。

既然逃不掉了,就只有拼死一搏。

但就算拼死,也是需要机会的。

对方的连番打击,根本不给干尸机会,让它运功提取身上压制纯阳之气的真力。

没有真力的支持,即使想这样强行催谷也做不到。而对方的攻势,却并没有因战斗的不公而减弱。

对方所用的大部分是佛、道正宗,最克制它这种邪派武功,而它每出一招,也将自己的功力不断消耗。

如此五、六十招过后,干尸终于支持不住,被众人同时击中,如断了线的风筝,直飞出去。

人生就是这样,上一秒你还是高高在上,下一秒你便跌入地狱深渊。

现在的干尸便是这样的情况,前一刻它还有望得到更高的成就,下一瞬它便破功了;刚才还胜券在握,现如今它已经再无还手之力。

看着对方欲将自己擒拿归案,干尸准备将最后剩下的功力凝聚起在心脉,准备自断经脉散出尸毒,顺道还能拉个垫背的。

就在此时,干尸感到自己身后传来一股强劲的气息。

这股气劲霸道强悍,也不知是敌是友。

如果是敌人,那为何刚才不出手,要等到现在才出手。但若是朋友,那为何要到自己无法再挽回败局的时候,才释放出霸道气息,而不是一早施以援手。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救自己,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都没关系。

如此强劲之力,第一个感知的便是现在状态最强的展化雄。

只见他感到气劲来袭,立即挥舞手中大刀,劈向来攻气劲。

第二个感知到强敌来犯的便是感知力最强的李玄意,当展化雄挥动大刀时,他也赶忙挡在众人前面。

这时,众人都感到敌意,也纷纷做好御敌的准备。

刀劲与对方气劲相碰撞,发出爆破之声,震得土屑纷飞。

尘灰中,只见一人从半空中落在干尸旁,负手而立,面带微笑地看向众人。

一招交手,展化雄便感不对,问道:“朋友,刚才的那股强悍霸气,是你身上所发出的?”

那人很有礼貌的回答道:“你猜啊。”

“朋友,你这突然来袭,是何目的。”

那人道:“不好意思,只因在下急于救人,才出此下策。”

“救人,朋友,你为何要救这穷凶极恶的人,难道你跟这干尸是一伙的?”

那人道:“这么讲也没错,因为我们以后将会成为同道中人。”

“朋友,此人为了练邪功而草菅人命,实在罪不可赦。你说出这种话,想必也非善类。”

那人道:“非也,非也。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话语权都是掌握在胜利者手中。如那唐太宗李世民,明明就是自己想当皇帝,却硬说是被逼发动玄武门之变,更得到后人的称颂。当然了,公道自在人心,如那兵败乌江自刎的霸王项羽,在人们心目中就高于刘邦。就看司马迁的《史记·项羽本纪》,便可看出其地位。当今的天下现在虽姓朱,但哪天说不定就改了姓。”

“改姓,姓什么?”

“姓刘。”

“姓刘,刘邦的刘?”

“流氓而已。”

郭密香接着道:“刘瑾的刘?”

那人道:“阉宦罢了。”

“都是姓刘,一个流氓,一个阉宦,你家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人还未回答,李玄意已心有所悟的说道:“刘六、刘七在天下义军中确实算得上一枝独秀,天下间论实力可与其比肩者,恐怕也只有那几个藩王吧。”

听到李玄意的话,那人脸上不禁微微一笑。看到对方的笑,已经明确对方的身份。

可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其结果还是一样,只见展化雄单手提大刀,指向对方道:“原本还以为刘氏兄弟为天下百姓对抗暴政,没想到却是自甘堕落,与此等邪恶之人为伍。”

那人道:“朋友,你这话就说错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此人所练的武功阴邪,但并不代表他本人就是邪。所以还望给我家主人一个薄面,若他日各位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如何?”

“……”

见众人无任何反应,那人继续说道:“我知道各位的顾忌。这样吧,我就此做主,以后各位不主动找这位朋友,而且我们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我保证这位朋友绝不会因私怨而找各位的麻烦,如何?”

郭密香冷冷一笑,道:“就算你有苏秦、张仪之口,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人,我们绝对不会放,能不能带走人,就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她的话刚说完,身旁的葛秋云便开口提出道:“朋友,我们经过如此多的计划,也伤了这么多人,怎么能这么就轻易让你把人给带走,总要给我们一个很好的理由吧。”

“好吧,既然这样,你们可选出一人,我就算是在打把势卖艺,在众人面前被你们所选出的高手打一顿,就算是娱乐一下大家,当是给大家赔罪,不知诸位谁愿意出战?”

“我。”展化雄手提大刀,一马当先走山前。

“好,在下出脚了。”说到出脚,那人果然是出脚,而非出手。

他自出现开始,便一直将双手负于背后,不知是自身的习惯,还是摆一种高人一等的姿态。现在看来,这人应该是善于脚上功夫。

只见那人抬起右脚指向展化雄,左脚微微下曲,成半蹲马步的姿势。

忽然间,对方下蹲的那条腿猛然一用力,整个人冲天而起三丈有余。

当上冲之势力尽,那人又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展化雄。

见对方猛然发招,展化雄毫不示弱,提刀向上反斩向对方。

一招过后,展化雄后退一步,而对方则借势再度腾上半空,且以同样的招式攻向展化雄。这一招交手的结果一样,展化雄后退一步,而对方则依然飞上半空发起第三轮攻击。

连对上两招,展化雄后退,对方被震飞,看似势均力敌的外表下,其实展化雄后退的第二步已比第一步的脚印要深。但再观敌对之人,上飞的高度速度不变,而疾射而下的速度却一次比一次来得猛烈。

不过,这只是外在能看到的情况(至于别人能不能发现就不得而知),但实际情况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尤其是对手,心中不禁觉得自己行事有些鲁莽,为了抢攻,以话激自己的同伴,让他们守在外围。

原本想着对方与干尸拼个两败俱伤,只要自己一出脚,三两下便摆平此事。

但现在看来,是自己在高估了自己,也太低估别人了。虽然看来他一直压着对方,但对方每一下的回击,力道都大过上一次。

眼看着干尸已经被打败,很快就会让他绳之以法,为死去的人报仇。但现在上天终于帮了干尸一次,半路杀出个脚法高手,硬生生的阻止了众人,还要将其救走。

此人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是义军手下。众人与他为敌,是否会得罪天下最大的义军,他们以后行走江湖,会否遭到义军的阻碍。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僵尸篇,第十九集……

十九、暗流涌动静无波

展化雄与对方连对数招,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两人皆是全力以赴。但打斗的结果却是胜负未分,这让一旁观战的李玄意众人的心都悬着。

李玄意猜测,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但他们这边,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都是伤患交加。一旦展化雄输了,不仅干尸要被他们带走,自己也可能被杀人灭口。但此时的状况,他也不敢把这说出来,以免动摇众人信心。

“吴施主,葛施主,对方用的到底是什么怪异的腿法,不知那展施主能否应付的了?”看着展化雄连连后退,“飞天彩凤”马静深不禁有些担心。

马静深常年在慈信庵吃斋念佛,虽然习武,但对江湖中的许多的人、事、物并不是很了解。

葛秋云解释道:“从他使用这门武功的特点,以及他所在的阵营猜测,此人应该是‘满天飞’江立,他所使用的武功便是《飞龙冲天腿》。至于展化雄,我觉得此人的《醉三刀》既然能在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想必不至于这么轻易落败。我所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吴斌问道:“葛兄担心的是何事?”

李玄意道:“这江立为何能在我们已经转败为胜即将把干尸擒拿的时候出现?难道说仅仅是因为晚上睡不着,散步来到这里。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要说瘟九的理由,确有可信之处。毕竟他们兄弟两人到处找材料研制瘟毒是出了名的,就连武林三大毒门的势力范围他们也敢去。即使如此,那瘟九说不定也是早已蓄谋已久的。所以从江立能及时赶到,以及他从容的态度,相信义军方面早已布好万全之策。”

吴斌有些吃惊道:“这怎么可能,要做好万全之策,必对我们的行动有所了解,方能猜到我们的计策。但就算如此,我方也险些全军覆没,还好有瘟九、展化雄二人及时出现。但就对方出现的时机显然连这些也在其算计之内,可见对方的情报收集已远超我们。”

葛秋云道:“但这还不是关键,我们才刚想出来的计划,对方就已经安排好了对策,可见对方也在城中。但如今入城都要登记,并住在指定的地方。如果对方入城便躲了起来,定然会引起注意。而今的情况,只能说明一点,这些人入城的时候,城中尚未如此禁严。”

吴斌道:“这么说来,此城早就被义军布下暗子。”

李玄意道:“不错,所以在城中出事的时候,城内真实的情报并非如我们想像的那样完全传不出去,而是看收到情报的人要如何做。”

吴斌道:“要是真如李兄所说,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我曾听说,这八方城是各方势力觊觎的对象。如果说刘六、刘七的义军早就在这座城内安插了自己人,那么像东厂、西厂、锦衣卫这些势力怎么会没有行动。”

葛秋云道:“吴兄所思者,正是在下所虑之事。”

“像干尸这样的人物,必是各方夺取的对象,如此一来,就算我们打败了江立,以我等的实力,也难以应付其他势力。”

“所以我早就不打算将人抓回,而是让江立把人带走。这样一来,城中便不会再有干尸杀人事件。而义军得到人之后,也不敢随随便便使用,他们还是要顾忌一下其他势力。而且,在回去的路上,他们怕也不能清闲下来。”

事实上,葛秋云分析的是很有道理的,但实际上却也并不完全如他想的那样。

在回去的路上,义军方面一路都很通畅,并未遇到什么阻碍。

至于其他各方势力,由于葛秋云所知的局限性,没办法了解各方的行事大观。诚如两人所分析的,各大势力都在八方城中安插了眼线,也已经通过各自的手段了解了整件事。

对于干尸所练的秘籍,每个人都想要。但由于各方势力都有自身的问题,加上对手的牵制,导致所有人都不敢随便行动。

如那东厂刘瑾、西厂张永,最近一段时间失势,为了防止对手再次打击,他们不得不暂时收敛一下。

另一方面,安化王、寧王各自全力过于庞大,对对方都已经不放心,更让当今皇上有所猜忌。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他们也只得在众人面前主动清扫自己一方的害群之马。

而锦衣卫与长生不老堂,则互相明争暗斗,谁也没有多余的人手。他们所能动用的,都已经派出去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王阳明。

正因为种种关系,使得刘家兄弟成了真正的赢家。

三十余招过后,江立在半空中身子向后一翻,轻巧的立在地上。而展化雄也将大刀插入地下,不再进攻。

“如何,不知在下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否令诸位满意?”

展化雄没有追击,但不代表他认输了。所以当他听到江立的话,立即便要反驳。

可话还没说出口,瘟九便抢先说道:“江兄的武功确实了得,想来刘大首领必定是手下人才济济。我们本来就是为了防止干尸危害百姓才出手的,想刘大首领揭竿而起便是为了天下百姓。如今干尸落到你们手中,必能制止它再度祸害天下。”

江立道:“那么在下可否将人带走?”

“事已至此,我们兄弟不再管这事。”他话中之意,就是他瘟九与展化雄不再管此事,至于吴斌他们要怎样行动,就不是自己所能管的。毕竟,他虽然听到吴、葛两人的谈话,但并不能确定他们的做法,所以只能以此方法提醒众人,不能冲动硬拼。

葛秋云自然听出对方话中的意思,一抱拳,说道:“瘟道长之言正说出了在下的想法,只希望刘大首领领导有方,下次见面时我们已成为战友,而非敌人。”

“如此,在下就多谢各位了。”

就在江立扛起尸体,准备离开的时候,四周忽然杀气弥漫,将场中一众人都包围。

“满天飞,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下,连江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刚才明明说好的,他一个人行动,出了问题他一个人负责。怎么就在他即将成功的时候,突生异变。

其实他不知道,就如吴斌两人所说的那样,各方势力早已盯着这个干尸了。所以当江立准备带干尸离开,便有人心中不满,怒气腾腾。

他一释放怒气,连带着周围其他势力的也释放杀气,以便做出警示。

就在众人把精力都放在周边杀气的时候,江立已经趁机逃走。他并不惧怕面前的众人,而是要回去质问同伙,为何不安事先商量好的来。

江立刚一走,周围的杀气也逐渐消失,草丛中也有了些动静。

众人见状,忙将功力再次提升摆开阵式,以防止对方的偷袭。待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什么动静,众人便立即明白,这些人是撤走了。

这些人来时悄无声息来,在离开时却让所有人知道,这分明是在告诉诸人,他们做了很明智的决定,但同时也是一种示威。

虽然这样的暗示很有些看不起他们的味道,但众人也明白,虽然现在对方得意,可以后胜败可就说不定了。

“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放他们走了”郭密香不满的说道。

葛秋云道:“那你还想怎样?”

郭密香道:“我们那么多人辛辛苦苦,才把杀人的干尸逼到这个地步,就这样算了?”

李玄意道:“你应该感到,江立来之前有一股强悍霸道的气劲。我想以我们如今的实力,我们谁也没办法发出如此强大的气劲与其抗衡。我们这大多带伤,硬拼没好结果。而刚才那股杀气,并非是由一个人散发出来的。胜利,是看谁站到最后。”

在回去的路上,瘟九与展化雄便与众人分开了。他们本来就是为了收集制毒材料才来这里的,如今有干尸的四个仆人,也不算全无收获。至于展化雄,帮了吴斌就算还了昆仑派的人情,他也不想再与这些正派侠士有什么关系。

面见知县的说辞,众人早已在回来的路上就商量好了,其主要目的就是不要引起普通百姓的恐慌。同时还有个目的,就是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原本行侠仗义博个好名声也不为过,但这件事牵扯的势力众多,而且每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虽然对方知道这件事是他们解决的,但把众人摘出去,就是为了向对方表明心迹,他们不想参与这件事。

不过,知县向上的报告,却是另一个样子。在他的报告中,城外有一伙悍匪,他们把持着城外各个要道,专门打劫来往的商贩,并将消息全部封锁。在求援无果的情况下,知县召集城中百姓与悍匪激战数次,并以身犯险让自己成为诱饵,最终成功的消灭了这伙匪徒。

城中有各方势力布下的暗子,对于城中所发生的事完全了解。

对于吴斌等人的说辞,他们已然明白其用意。

只不过,吴斌他们也不是什么不懂进退的人,他们身后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既然已经表明中立,不参与他们的争斗,能不动就尽量不动。

而这个知县,分明就是个跳梁小丑,完全可以忽略不算。对于这家伙的说法,他们就当是身后一股气。

知县若是知道,他之所以能保住性命,完全是因为他的无能,也不晓得他是该庆幸,还是……

各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办,也不能在这八方城待太长,尤其是吴斌,在这里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因此,他只休息了半天,便收拾行装离开。

而李玄意,通过一点点不确切的消息,又开始他的寻亲路。

李玄意的妹妹为何要离家出走?她又是怎样一个人?在离家出走的这段时间,她又有怎样的奇遇?

预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四宇天际》·寻亲篇,第一集……

外传:仙踪缥缈·神迹无定

江湖广阔,武学更是如天际繁星,烟波浩渺,使剑之人多不胜数。就门派而言,有武当、点苍、泰山等为正道中流砥柱。个人就不细数,远有十剑、四圣,近有剑尊一招破十敌,武林盟主乾坤一剑数十年为尝一败。然此等皆名声太大,反而无法专注剑道修为,达传闻中御剑飞升寰宇之境。余二人于高人处推算,下月月中将由短暂日食,于此刻我们二人将在悬空台一证剑道——剑神、剑仙拜请鉴证。

接到请帖的,乃是唐门金银铜铁四大长老中硕果仅存的“铁伞先生”唐青雨。

看着唐青雨脸上的笑意,军师唐斯说道:“长老,难道您打算去见证那所为的剑神、剑仙之战?”

“怎么?你不同意?”唐青雨抚摸着兵器架上那把很久没有打开,却闪烁着光亮的铁伞,问道。

“天下皆知,自开国以来,江湖上便没有剑神、剑仙这两个称呼,现在凭空冒出这里两个人,一定有假,说不定是苗门的阴谋诡计。”

“你们对整整的江湖真的一无所知。”魔门之内,魔圣对着天地而魔人说道:“并非是江湖中没有这两号人物,而是剑神、剑仙一直被传承,受到朝廷认可,所以才以各种理由禁止这两个称号出现在江湖其他人的头上。”

“从这张请柬上,你看出了什么?”华山派之内,林中医仙将手中的请柬递到奚聚风的手中问道。

“这请柬上有两个人的字迹,笔走龙蛇间透出了不世剑意。一股气势磅礴,一股浩如星海。”为了能在林中医仙面前表现一番,奚聚风特意将两种剑意的特性也说了出来。

“那你要不要去看看。”

“师叔,不可!”一旁的华山掌门一听可急了:“这说不定是什么阴谋,师叔最好三思。”

“你的意思是,我年纪大了,应付不来你口中的阴谋,还是说我们华山派实力太弱,不敢面对这样的阴谋?”

“师侄不敢……”

武林中,无论正道、邪道、中立,也不管你是用剑、用刀、空手,一时间都接到了这样一份请帖。好像这请帖比那厕所的厕纸都多,根本不像是两个决定剑道高手的所作所为。

绝大多数人觉得,这是一个阴谋。而在阴谋论当中,却有一大半人决定去看看,要是破获了这桩阴谋,还能在江湖上扬名。

一些上了年纪,有多年江湖资历的人,则是异常的激动,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一时间,整个武林都开始躁动了,纷纷向目的地——悬空台进发。

悬空台在哪,在武林冢。

这个武林冢,并非是江湖中无人知晓的那个,而是人人都听说过,真正死过无数江湖高手的武林冢。

这个武林冢原本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在山谷四周的山上,有四根高耸入云的擎天巨柱。

不知哪个年头,什么人物,用两个巨大的铁链将四根石柱十字形相连。以交叉点为中心,向外又围了九层铁链,形成了悬空的方台。

更不知从何时开始,便有高手在这世外桃源的地方比试。

起初他们还仅仅是在谷底,到后来竟来到头顶上的悬空台比试。输掉的人往往都是从台上摔下来,粉身碎骨,最后由胜的一方立一个墓碑。

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武林冢悬空台。

不过来此比试的高手,除了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便是要有绝世修为。不然的话,还没等比试,估计没爬上巨柱就先摔死了。

所以绝大多数的武林人士,都是选择在平安擂一决胜负。

悬空台上一次有决斗是什么时候,早已被人遗忘,众人也懒得去追寻那飘渺的过去,他们更愿意见证当下的神仙对决。

这场对决,不仅是各方势力受到请柬,连江湖各处用于张贴布告的公开庭也开起了盘口。使得江湖、民间都参与到此事当中。

十五日,晴,宜:祭祀、普渡、解除、会亲友、捕捉、畋猎、启攒、除服、成服、移柩;忌:嫁娶、开市、动土、掘井、开池、安葬。

这一天,是武林冢最热闹的一天。为了这一天,武林冢似乎等待了许久。就在前几天,天空还一直下着雨,似要将这山谷中的一切污浊洗净。而到了今日,却是晴空万里,似待神仙的降临。

从山谷外的镇子到这山谷入口处,全都是人。

唯独山谷之内,茫茫一片,除了数不清的坟头与野草,便再也看不到半个活人影。似乎这里已经被仙逝的武林前辈给抢先预定下了位置,将其他人都拦在了外面。

原本,还有很多江湖中人打算到谷底去看比试,但刚踏入,便感到无匹强大的力量从地面八方压来。那些有自知之明的,立刻、连忙、马上退出来。但也有些人不信邪,硬要往里闯,结果被各种气劲瞬间秒杀。

事实上,那四个石柱再半腰的时候,就已经处在云端之上,不论是在山谷外还是山谷底下,其结果都是一样,为此送命确实有些冤枉。

但这些送命之人,除了不信邪,也有些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绝世神兵、武林秘籍,纯属为贪念丧命。

事实上,这些人在山谷外面待着,也是属于无奈之举,因为周围的山上,早已被各路高手占领,就算是朝廷,也派了不少响当当的人物前来,防止出现意外。

而你要是想真正的看到最清楚的比试,无疑要待在连接铁链的四座天柱上。

这四座天柱跟下面的大山相比,显然缩了许多圈,但立足的话,还能站个五六位绝顶高手。

“没想到咱们两竟然可以在这心平气和的站在一起。”最东边的天柱上,一身黑色斗篷,将全身罩在其中。但罩不住的,是他那一身强大无比的修为。

“是啊,你魔尊府的魔尊与我魔门之圣能心平气和的站在这里看风景,确实是天下罕有的事情。若不是即将到来的神仙之战,我还真想好好的跟你打一场。”

“好啊,你们打,我来开盘口,到时候赚了算大家的,亏了算我后面的。”

说话的,是当今剑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剑尊”李天行。而被他当作冤大头,愿意出钱帮他填亏空的,当然便是刀界惊鸿“儒刀”吴越天。

“你们是来看比试的,还是来聊天闲谈的,要不要我给你们沏一壶大红袍。”这说话之人,并没有站在四人之列,而是将一柄剑插入石柱当中,盘腿坐于剑身之上。

魔尊、魔圣两人循声望去,却没有看到人,只是看到一柄剑,一柄绝世之剑。

二人见状大惊,能以意境影响他们俩,此人的修为着实了得,连忙练功驱散对方身上的剑意。

但见此人头戴竹笠;围上帘状面罩,只露出眼睛;白色长袍外加件宽肩无袖、长度及膝的黑色布衣;脚穿黑色长筒靴。

看来这神仙之战,不仅引来了无数江湖顶尖人物,也引出了那些未知的神秘人物。

两人顺时针往南面看去,其上乃是正道三教四圣七人,北面则是邪道五帝。而北面人物比较复杂,有三位西域喇嘛,想来是红、白、黄密宗三教高僧,还有两人以真力包裹全身,不想让人看清真面目,想来也是泛泛之辈。

而在天柱之下的山上,四大天王、三大毒门的首领;国学馆馆主、正一道天师、全真教掌教全都翘首期盼这一战。

就在山下众人已经等得不耐烦,认为这什么剑神、剑仙乃是沽名钓誉之辈,如此做不过哗众取宠的时候。

却听天际一声炸雷,云层被从中间化开,随气流向两边散去。

远方天际之中,但见一人御剑而行,伴随清朗诗号:太清仙伯敕青童,行道千日待寻吾。潜行不空踏水火,纯气之守非巧智。

说罢,那人已经踏上悬空台的一条铁链上。

由于那人所处实在过高,底下的人也不过看到一个点,那些功力差的,更是只闻其声难见其人。

“神仙……真的是神仙!”

对方虽在高空说话,但每个字都清楚的传入众人耳中,犹如一柄剑扎入他们的心头,让那些功力薄弱者不敢直视。

就在众人有一大部分打算下跪朝拜的时候,忽然周围传来剑吟之声。

紧接着便是无数人的佩剑飞入半空,铺成一条剑道,但这众多宝剑在飞入半空时,已经纷纷折断。

只见一清丽身姿踏着碎裂剑道缓缓走上悬空台。

“御剑而行,前辈好修为。”

“万剑铺道,姑娘好排场。”

话一说完,两人眼神相交,万千凌厉的剑气忽然射出。四周天柱之上,已留下道道剑痕。

“姑娘多大了?”

“晚辈今年二十三。”

“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确实能担剑神称号。不错,不错。”

剑神:“学剑不分先后,悟道不分早晚。”

剑仙:“不错,不错,想来我年近六十方有此剑境,也不算晚。”

“前辈的剑,是如何的剑。”

“下等之剑,杀一人命,吟一人血,惊十人胆寒。中等之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上等之剑,尚未出手,已让人魂惧。绝顶之剑,只闻其名,无人感想。”

“前辈所言,乃外在之剑,有形有质。一旦有损,与尘埃无异,难道这就是前辈所认同的剑道。”

“剑之道,始于初心,而以器祭之。虽有形质,但不执着于物。剑虽毁,但剑心不灭,则万事万物皆可以是剑。”说到这,脚下铁链似被其言论所感,阵阵波动传向剑神。

“眼中所看是剑;耳中所听是剑;手中所握是剑;鼻中所吸是剑;口中所呼是剑;心中所想是剑。前辈此十方皆是剑虽高明,但六识之外呢?

眼有不及之处;耳有难听之音;手握方寸之间;鼻吸尺寸之许;口出人言之语;心有未知之物。如此狭隘之观,如何踏足剑道。”剑神说完,忽气定神闲,脚下波动瞬间平复。

剑仙:“六识之外,寰宇无限,如若想了解,必先精练己身之道,方能游无穷之境。”

剑神:“精于己道而忘却外物,外物不存,如何探究。”

剑仙:“执着外物变换,而致使剑心不纯,无异于舍本逐末。”

剑神:“不知生焉知死,不知外物的优点,又如何知道自身剑道的缺点。”

“那不知剑神的缺点,可否让老夫一探。”说话间,剑仙手中剑已指向对方。

只见剑仙袁定手中剑长三尺四寸,约一掌宽,剑身色深如宇宙,上有星光闪烁。

“怕只怕前辈的破绽先让我找到。”针锋相对的同时,剑神缓缓的伸出右掌,在那碎裂的剑道之中,一柄三尺神刃飞入手中。

外传:仙踪缥缈·神迹无定(下)

宝剑入手,剑神顿时展现非凡气场,如天神降临,气势磅礴,天下间再无人敢正视其影子。

两人手握名剑,如岳峙渊渟,身不动,剑无暇。唯脚下铁链晃动不已,似乎已经承受不住两人无匹的气场。

在这紧张的时刻,周围天柱上的众人运功抵挡无上剑威,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似乎是怕错过任何刹那间的动作。

可就在此时,却听有一个人似在自言自语道:“人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但我却觉得,这是神仙打架,与凡人无关。”

原本以为,两人已然名剑在手,是时候来一场旷世大战了。

但他二人却是站立不动,似老僧入定。

神游物外!

周围之人反应过来,立即运功于灵识,眼前豁然开朗。各种能量的流动,各人体内散发的气劲,以及剑神、剑仙二人交战的身影。

二人精气凝聚成形,早已超脱物外,远高于传闻中的聚气凝形,不受时间、空间的约束。时而于九天之上,时而落黄泉之中,剑意行云流水,不受形质所控。

山脚下众人,脖子都快要仰断了,也仅仅是看到几根线一般粗细的铁链晃动。山上的一众高手运足功力,也不过看到数人四散站立,没有任何动静。

只有能凭借功力上到天柱一段距离的人,方能感受到这场激战。而且功力不同,所感受的内容也不一样。

功力弱者,之感到气流变换;功力强者,能感受剑威透体。

只有像三教四圣、邪道五帝等人,方能看到这超脱**的一战。

这一战,仅是试探,犹如以笔论道,以口喂招,如此结果,胜负自不能让人信服。

二人以此试探,不过是设立一个基础线,若是这都做不到,又有何资格让自己出手。

出手千招,胜败未定,两人忽而助手,精气凝形瞬间消失,原本摇摆不定的悬空台,突然禁止不动,似乎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

悬空台周围,声音被割裂;气流被屏蔽,似乎它已经处在另外一个空间,仅能看到,却不可触摸。

“klikli”,那是天柱上出现裂痕的声音。

刚才虽是精气凝神,但亦是剑意催动。打斗之间,是对双方实力的评估,也是对周围看客的考验。

若是实力不够,即便不是当场毙命,也会被震下天柱。

看来这真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演出,不仅是对演员来说,也是对观众。

“hglglglg!!!”

天空忽然响起一道惊雷……

开始了。

天柱上所有人的心中闪过同一个念头。

雷声;

剑声。

生死一瞬间,两人已为争夺悬空台中心点而交手千百回。

剑仙之剑,似含星辰之力,每一下皆是力有千钧,舞动中,连脚下的铁链亦引起“yigyig”的共鸣。看似笨拙的剑招,却包含无数变化,便如游走星辰,一切皆无定数。

剑神之剑,灵巧快捷,身法来回游动,将对手包围在其中。神刃虽只有二十四两,但其承受力却远远超过想像,交手间竟没有金铁脆响,似是两股力道将声音完全压制住了。

这一战,开始得很快,但越到后来却越慢。每交手一次,两人便各自后退,默默思索。对方的每一招,似乎都能给自己启迪,让自身的剑道更加完善。

人的体能是有限的,即便是剑神、剑仙这样的绝顶高手,也不可能无止尽的打下去。

那种动不动大战三天三夜,呵呵!你说看多了吧,你先给我来个三天三夜不睡觉试试。

尤其像剑神、剑仙这样的人物,一旦动起手来,那全身都是高度集中,消耗的比一般使重型兵器的人还要快。

所以,打了十来分钟的时间,便是两人即将分出胜负的时刻。

此时两人都站在悬空台的最边缘

剑,无语;

人,无声。

周围剑气贯穿天地,有开天辟地之势。招未出,却引动周围一切的共鸣,天空的云层,已不知何时再次凝结,浓得似乎随时都要掉落下来。

云层之中,电光闪烁,好像下一刹那便直劈而下。但这上天的电威,却被二人的剑意死死压制,只敢在云层内肆虐,而不敢越雷池半步。

天已是如此,那人呢?

能来到天柱的,都是江湖中绝顶、绝世高手,如此剑意又如何引不出他们心中的战意。不过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又有几个没有定力,纷纷以自身强大的修为压制住心中的冲动。

活人可以压制,那已经死去的人呢?

可别忘了,比武的地点是哪,是悬空台。悬空台的下面,就是武林冢。自古以来,有多少绝顶高手在此饮恨,他们多少血;他们的肉;他们的战意;他们的不甘,都随着身体的陨落而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水珠,永久的留存在冢内。

这么多年来,江湖争斗日益激烈,但这样的激烈全都局限于权利、**的争斗,并没有促使武学方面过多的发展,因此这悬空台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能上的来。

而今上来的,则是可剑破乾坤神仙级别的人物,在两人蓄势一击的时候,他们的高昂剑意已经激起了台下武林冢中那些沉寂许久的英灵。

台上两人尚未出这最后一招,下面万千招意已经喷涌而出,向四面八方袭来。

这一下,受害的可是那些在山谷外莫名其妙的观战者们,他们在这山谷外是什么也看不到,却在毫无预警的状态下命送黄泉。

这山谷是由四座大山汇聚而成,其中三面都围满了人,还有一面是瘴气、迷谷,看不清里面的虚实。

招意涌出之后,天柱上的正道高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直接从天柱上跳下,以自身修为来保护周围无辜之人。

而那无人守护的山谷出口,原本瘴气、迷雾竟然在招意冲击的一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屏障,将其全部挡住。

四方出路被挡,无量招意只得往上,找到自己的宣泄口。

上面是谁,除了今日的主角,就是那些邪道、中立等高手。他们对底下九流江湖人的生死毫不在乎,只在意这一战。如今这无数的招意冲上来,若是不阻止,定当会影响两人的对决。

如果仅仅是这两人的决斗,被这力量给破坏了,只能说明他们的实力仅限于此。可有他们这么多观众在,还不能保证这场对决的完美收官,那就是他们的无能了。

当机立断,剩下的人立即运动全身功力,将这股强大的无量招意压制住。

正、邪、中立三大势力破天荒的联手,为的就是那神、仙的终极一剑。

终于,这一剑刺出了。

这终极一剑接触的瞬间,天突然黑了下来。不是厚厚的云层遮挡,而是众人早已忘却的日食。阴云这天,金乌被噬,在暗无天日的短短时间里,胜负已经分出。

强大的气场划破天际,冲散云层。在一声惊雷之后,天放光明。

剑仙已经御剑离去

剑神也踏剑道而走

剩下大部分人都看的云里雾里,甚至什么都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这个鬼地方不能待,那些被剑神引动铺成的剑道,已纷纷如雨下,一个不心就会被天来横祸选中。

那些上的山来的各方群雄也看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剑神、剑仙这样的境界。与其苦苦修练,还不如把精力放到更实际的地方——利益。

“怎么样?你觉得最后他们谁胜了?”在回去的路上,李天行问吴越天道。

“我精修刀法,于剑道不如你,自然没有你看的那么通透。”

“哈!你这话是越来越圆滑了,武学之道殊途同归,到达一定境界后都是相同的,不在乎外在的形式。说实在的,我到最后也没有弄清他们两到底谁更厉害。”

“我有个疑问?”

“什么?”

“最后谷底招意爆发,我们围住了三面,那第四个出口是谁挡住的?”

“这个嘛,我只能回答你——武林冢。”

¥¥¥

武林冢外百里的一间酒肆里,一个长相俊美,满头白发的男子正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慢慢的品着浑浊的酒。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优雅,显得与这间酒肆格格不入,但此人却一点不在意,依然将那浑浊的酒当琼浆玉液来品味。

每个从他身边路过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心生敬意,因为在他身旁,内心格外的平静,似乎此人是一位修行千年的古佛。

就在此时,一个身上散发强大戾气之人走进的酒肆。

此人气场之强,周围的蛇虫鼠蚁纷纷逃离,好似世间末日,就连酒肆里的老板兼二也因莫名的恐惧而躲得远远的。

那人一进来,便坐到俊美男子面前,随手给自己倒了杯酒。

“嗯……堂堂上任五帝硕果仅存的齐天帝竟喝这样的酒。”

但见齐天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道:“我也没想到,百年前邪道绝世高手——云邪皇,竟然愿意屈尊降贵,与我这老不死的在这间酒肆谈论四宇并行的天下局势……”

一、家有莲花洁如雪

一、家有莲花洁如雪

今日是五月初一,距干尸事件解决也仅过去了几天,而离端午节也没几天了。

在拒绝了知县的招揽以及热情的招待,对付干尸的五人,走向各自的目的地。

相比起其他人,李玄意就差点了,他虽然有目的,却并没有什么目的地。

他这次离开家,就是为了寻找他的堂妹——“白玉莲花”李玄清。

李玄意出生富贵之家,如果夸别人家有钱,是富可敌国。那么,称他家富已敌国,也不算夸张。

记得小时候家中人口繁盛,除了爷爷、奶奶以及父亲外,还有自己的亲叔叔。这是他们这一系的人,还有其他支系亲戚来往不断。每到吃饭的时候,就光他们小孩子,都能上十几人。

但自从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之后,家中的变故就接连不断。

先是自己的父亲因重病而亡故,之后是自己的母亲因伤心过度而撒手人寰。紧接着便是比自己还小一些,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叔叔,更是离奇的失踪。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自己那“幸运”的二叔。

以前来往总是笑脸相迎的亲戚,也都一个个杀气腾腾而来,怒气冲冲而走。凭着二叔强硬的手段,家中倒也没有衰败之象。

但如此一来,李玄意也就失去了快了的童年。

没有了父母,李玄意在自己家也像寄人篱下一般。不知什么原因,自己的二叔都不愿见自己。

即使每天早上去请安,二叔的脸也是一种说不出的严肃,见到自己就是“嗯”了一声,便匆匆让他离开。

不仅是二叔,就连家中的下人,也是远远的离着自己一段距离。

家中除了二叔的女儿,自己的堂妹李玄清,就只有老管家李孝对他是最好的。李玄意很想家中恢复到以前的那个样子,但他一个孩子又怎会明白,这财富堆积如山的家族背后,有着怎样权欲斗争。

李玄意想当然认为,别人之所以远离他,管家与堂妹和他亲近,这都和他的身份有关。因为他是主子,别人是仆人,所以他们之间有距离。如果他表现得亲和一些,不把自己当主子,也不拿自己当主子,也不拿别人当奴仆,这样大家便能其乐融融的一起生活了。

虽然很努力的对他人好,但很显然没什么效果。不过还是孩子的李玄意并不气馁,反而更加和善谦逊。

时间一长,反而和这些仆人、老妈子的孩子打成了一片。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李玄意一天天的长大,同时他在李家的地位也一天天的强大。而他的二叔,也一天天的衰老。二叔还是没有儿子,只有那么一个掌上明珠。

虽然对女儿宠爱的无以复加,但这么大的一个家业,怎么能交给一个女性。再说那些亲戚,这么多年来被打压得早已不成气候,而他们的子女们,则各个都成了纨绔子弟,除了败坏家风与财产外,对他李家叔侄没有任何威胁。

而在这场争斗中,胜利的天枰又稳稳的倒向李玄意一方。因为成长的不仅是李玄意,还有那些与他一同玩耍的同伴,那些老家仆的孩子们。

现在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作为父子、母女的下人,为了不同的主子,成了两派。而李家现在的家主,虽然明知这些孩子们是个障碍,但由于他们父母的关系,反而不能赶他们走。

而在这场家族争斗漩涡中的叔侄两,却完全没有争斗的样子。李玄意依然和善的对待着家中的每一个人,包括他的二叔。

而二叔,则频繁的与权贵接触。

原本,这些行商的子弟不能参加科考,所以李家的人便兴办私塾,出钱资助各方的读书人。因此,他们李家在官场上有着极深的关系背景。

这段时间,二叔所见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但其意图已然很明显了,是想通过这些官员的关系,来让自己在这场争斗中获取胜利。

但是酒喝着,礼收着,却不见他们有任何动静。这其中的原因,可能只有二叔与来往的官员知道。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二叔每天见各种各样的人,但就是不见李玄意。

以往,李玄意给二叔请安的时候,他老家会冷冷的看他一眼,再冷冷的应一声。但现在,二叔总是背对着他,一个音节也不愿意发出,只是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即使半路相遇,也是视他如空气一般。

据老管家李孝说,他长得跟自己父亲年轻时一模一样。而二叔是将他父亲害死的幕后真凶,他自然不愿见他。

但李玄意不相信,他确定自己的父亲是真的病死的,而自己的三叔是自己走失了,并非二叔动的手脚。

当所有人都把精力放在两个人身上的时候,却有个人不买任何人的帐,我行我素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个人就是李玄清。

李玄清是二叔的掌上明珠,和堂哥李玄意一样,从小就爱跟那些下人的孩子一起玩。

由于堂哥的照顾,以及那些孩子父母的叮嘱,李玄清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李玄清这孩子从小就正义感十足,常常为那些孩子的错误向父亲求情。

而每次只要自己求情,父亲就一定会答应。每当有得到帮助的孩子的感谢,总会让她飘飘然。

长大以后,李玄清的这份正义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升为侠义精神。而当她学到武功之后,更有“天下不平,没我不行”的想法。

但她毕竟是温室里的花朵,其父亲不愿她一天到晚在外夜,是以一直不让她出远门,只是请了些武师来家里陪练,说些江湖事来给她听,目的就是为了能让这丫头把心放在家里。只要不到外面惹是生非,哪怕是家里鸡飞狗跳也没关系,

一开始,这一招挺有效的,在打倒几个武师后,总要向同时学武的堂哥炫耀一下。家中的人多,偶尔也会和李玄意过几招,但每次的结果总是平手。

这样一来,李玄清就觉得自己的武功比堂哥好,为什么堂兄能出门行走江湖,而她不能。而当听到江湖中一些女侠们的故事,她就更按耐不住了。向父亲提了多次,始终得不到同意,这股火,只能在比武的时候向武师们身上撒。

心中有火,动起手来可能就没轻没重。

在这些武师中,有几个学武是想在江湖上闯一番名头,但时运不济,只落得陪公主练拳。原本对这种生活他们就很反感,但为了生活也只有忍了。

但如今被打了之后,还受到对方的言语不善,心中的火也给点了起来。于是不管不顾,拿出十成功力与对方交手。

哪只一交上手,那名武师才明白,眼前这名看似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并非自小躲在温室里的花朵。对她的偏见,也全因双方身份而形成。

才交手不过十多回合,那名武师便支持不住了。

他只见李玄清双手似莲花绽放,身形如春燕起舞。转眼间,身前身后全是李玄清,再无其他。

那名武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打倒;怎么爬起来;怎么回的房间。当他回过神来,是因为有人在敲房门。

门开了,外面站着的是李家兄妹,她是来道歉的。

李玄清自然不想道歉,她认为自己没做错,是因为对方武功不济,才会被打倒的。更何况通过这件事,她明白,原来那些武师一直看不起她,从来也未用过真功夫。

虽然那些人施展全力也不是她的对手,但这么长时间以来被蒙在鼓里,任谁都有一肚子火。

所以,当堂哥来让她去给那名武师道歉的时候,她是十二万分的不愿意。

从来,李玄清都认为,自己的武功要比她那老实巴交,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堂兄要好。但当她第一次看到堂哥发火,竟然害怕起来。

最后在无奈之下,只得给对方道歉。

虽然接受了对方的道歉,但在第二日,那名武师还是向家主李天寿请辞。

李天寿知道挽留不住对方,只得多给他一些钱财,让他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武师们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李天寿也不多说什么,不但没有阻拦,更不再请其他武师。

家中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人,整个李府也变得安静了。但真正的原因,还是李玄清的离开。

对江湖生活的向往,以及长期以来受到的压抑以及欺骗,让这丫头再也忍不住,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偷偷的离家出走。

得知此事的李天寿,急得恨不能拿头去撞墙。在花了许多钱,托了好些人,最终由李玄意将人带回家。

见到女儿,李天寿没有愤怒指责,也没有激动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只是淡淡的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想玩就去玩吧,不过以后别再一声不吭就离开,好歹也要有个人陪在身边吧。”

自此之后,江湖中又多了一位行侠仗义的女侠,至于她身边是否有人相伴,别人就不太在意。

不过,这一次,事情闹得就有些大了。

古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今年李玄清已经二十二岁,虽说是一朵纯洁的白玉莲花,但做父母的,更希望孩子能嫁个好人家。

而且就年龄来说,不少与李玄清同年的大家闺秀,孩子都会偷看人洗澡了。

做父亲的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女儿的脾气,不敢直接提,只是旁敲侧击先问问女儿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但李玄清又哪里是那种安下心来相夫教子的人呢,在问了几次都没有结果的情况下,李天寿便有了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决定。

相亲,自然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这种观念自古已有,而高攀这个念头,更是连史书上都有。

对于商人而言,他们虽然有万贯家财,但却并没有相应的地位。那些个平时笑脸相迎的官员,打骨子里就看不起他们这做生意的。士农工商,商,永远是最后的。就算是青楼内的一个歌女,对待落魄书生的态度,往往都比他们好。

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想办法拉关系,以便提升自己的地位。

拉关系的方法与手段有很多,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李氏家族,是个很会经营的家族,这不仅仅是在生意场上,更体现在人际关系层面。

在朝中,李家就有很多很多关系。但有关系不代表地位相同,所以,李天寿就想高攀,在朝中找一官员的公子。

终于,在寻了无数目标之后,李天寿终于锁定了一个目标——叶天华。

说起来,李家与叶家,并没有太深的关系。

叶天华的父亲叫叶飞,出生在一贫穷家庭。不过叶飞自小天资聪慧,被“国学馆仁义堂”中的一位先生看中,收入门下。

毕业后,叶飞进京赶考,得到过李家的资助。高中之后,对李家自是感恩戴德。但怕和李家走得太近,成为敌对势力的把柄,说他官商勾结。渐渐的,两家也就不再来往了。

现如今,叶飞在朝中的地位还算稳固,而且儿子也早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让叶飞怎么能不重视。

在一次同僚的聚会上,叶飞又再一次见到了李天寿。

现在的叶飞,已经了解到,李家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家族。他是“士、农、工、商”四大族中商族双首之一,其地位并不输给国学馆。而且其家族时常帮助朝廷拿钱出来赈灾,受到先皇的赞赏,更赐下白玉元宝一枚。

朝中的官员,无不以能跟李家攀上关系为炫耀的资本。只是,作为读书人,在内心还是把等级划分的很严格。

对于当年主动的疏远,叶飞感到既后悔又羞愧。有心上前结交,又怕对方当场翻脸,失了面子。但是李天寿却表现的很豁达,不计前嫌,主动上前去与他交谈。

这一交流,叶飞仿佛又回到当年。

那时,他还仅仅是个默默无闻的赶考举子,住的是李家开设的民驿中。

那时候,李天寿就时常来旅馆与众人讨论学问。虽然出生商人家庭,但李天寿对经、史、子、集无不精通。

叶飞相信,如果李天寿参加科考,必是榜上魁首。

多年以后的这次交谈,李天寿不但没有对他疏远的事感到不满,反而隐约提到儿女的婚事。

李天寿之所以选择叶飞,是有原因。

朝中地位比叶飞高的太多了,但他们身边帮助他们的人,多如牛毛。即便有自己的资助,其功劳也未必能居其首。

但叶飞就不同了,两人本来就有交情。而他的地位在朝中也是不上不下,若是他想做到辅政之首,能求助的,只有这个亲家。如果女儿再为他们叶家添丁增福,那将来李家的地位,必将更上一层楼。

但叶飞却以为,是李天寿着急女儿的终身大事,在谈话中不经意的说出来。可令叶飞没想到的是,自此之后,李天寿时常约他出来喝茶,而谈论的,多是他的儿子叶天华。

到后来叶飞才明白,原来李天寿是真的想与他结儿女亲家。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这句话是父母常对儿女所说的,但面对这件事,作为父亲的叶飞,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此前,他就听说过关于李天寿之女的事情。

在叶飞的心目中,女子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善针织女工,熟读《女儿经》、《烈女经》。

像李玄清这样整天在外面疯的野丫头,自然不是他心目中儿媳妇儿的最佳人选。

既然对李玄清不满,叶飞是否会拒绝这门婚事,而李玄清的出走,会否跟叶家有关?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寻亲篇,第二集——端午佳节静寒蝉

二、端午佳节静寒蝉

叶飞是那种比较传统的人,李玄清的行为,并不符合他心目中大家闺秀的气质。不过说实在的,叶飞也有点喜欢这个小丫头。

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正气。而李玄清的身上,正好有这种正气。

这种正气叶飞也曾经有过,不过那是在他年轻的时候。随着年纪一天天的增长,以及在官场的打磨,他的正气已经所存无多。

对李玄清的为人,叶飞很欣赏,但作为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行为,叶飞又不是很满意。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叶飞不知该如何选择。

因此,他有一个想法,一个让他自己也觉得不应该的想法。但就在这时,李天寿竟然主动提出他那不该的想法。“叶兄,有空的话,让令公子常来我家坐坐。”

未出阁的女子,就应该整天待在闺房里读书、绣花,怎可以随便见人。正因如此,叶飞虽有心让两个孩子见见面,但也不好开口。就算李玄清成天在外面野,自己也不能提出这种失了礼数的想法。

幸运的是,李天寿先提出了这个建议,叶飞反而不用开口。

既然如此,就让两家孩子见见面。就算最后不成,走动走动感情也是不错的。

几天后,李家来了一位常客——叶天华。

一见到叶天华,李天寿就很是喜欢。

早就听说叶天华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再过几天,叶飞也陪同儿子一起来拜访李天寿,这主要是想看看李玄清。

因为自那天回来以后,叶天华心中就一直念叨这李玄清。叶天华的文采可算是得到大多数同僚的认可的,但自从那天从李天寿家回来,读书的时候就常走神。考校学问的时候,也常有答不上来的时候。

为此,叶飞也要见见这个让儿子魂不守舍的李玄清是怎样一个人。

看到了,人很美、很清纯,骨子里也透出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虽然一刻也闲不下来,但那是青春活力的表现。果然是我的儿子,眼光一点也不差。

被人一直盯着的感觉是很不自在的,但父亲与大哥再三叮嘱,李玄清也不得不忍着。

也许是感到自己一直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吧,叶飞干咳了两声,便与李天寿闲聊起来,让小辈们先行离开。

现在两人所聊的,自然就是两家的婚事。

不过,这都是一厢情愿的认为,婚姻之事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儿女们商量,只是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并非争求他们的同意。更何况这两人都是“你情我愿”,就等着选定良成吉日了。

一离开会客厅,李玄清如脱笼的野鸟,立即恢复自己的本性,并向堂兄述说自己闯荡江湖的心计划。

刚说了个开头,李玄意就明白她的意思。

但李玄意绝不会容这个丫头出去,去查找杀了心背后的真相。何况,他也隐隐约约明白今日所见之人,意味着什么。

果然,没过多少天,叶家便派人下聘礼,并定下婚期。

咋听到这一消息,李玄清自然不愿意。在她的心目中,当然是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在家相夫教子,她可受不了。

虽然和父亲吵了多少次,但父亲这次是铁了心答应这门亲事,不管她怎么闹也没用。“人家叶公子有什么不好,一表人才,又是官家子弟,你还有哪点不满意。”

本来,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但天不从人意,这其中又出了个岔子,而且还是个不小的岔子。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件震动朝野的事情。

在朝中正派领袖,兵部主事王守仁,因罪被贬。

王守仁一出事,朝中局面立时变得不明朗。

正直之人一时没了主心骨,不敢轻举妄动,像叶飞这种中立之人,也看不出将来的发展,只得闭门谢客,连婚期也往后推迟,以免遭人口舌,落下把柄。

听到这个消息,李玄意心头沉重,李玄清却如冰封解冻、久旱逢甘(当然是指推迟婚期的事)。

可推迟并非终止,所以还要想其他办法。

但家里人都很支持这门婚事,想靠他们帮忙,那是不可能的。

思来想去,唯一能行得通的,便是离家出走,而且是走的远远的,让家里人都找不到。

但可惜的是,天不从人愿,家中还有个能力在她之上的李玄意。不管她做了多周密的安排,多精细的伪装,总是在快出门时被逮个正着。

还好堂哥有人性,没把这件事告诉父亲,给她有机会一次次的潜逃。李玄意希望,堂妹能在失败中认清事实。

但天不从人愿,虽然每次都不成功,可李玄清屡败屡战,她坚信,只要坚持不放弃希望,就一定会成功。

果然,她的心念得到了上天的回报。就在前几天,堂兄李玄意被几个朋友请出去。具体是什么情况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事一定与王守仁有关。李玄意可是很在意这件事的,为此,他不得不放弃监视堂妹,离开家门。

李玄清可是很感谢这位为国为民的王大人,若不是他,只怕现在自己已经嫁为人妇。就算是被贬,也还为自己创造了一次逃走的机会

同样姓李,同样因为王大人,但李玄意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王守仁的出事,朝廷少了一位栋梁支柱,百姓少了一位再世青天。

为此,天下针对此事出现了三种做法。

其中一种是邪派武林的做法,那就是杀,杀了一了百了,还可向朝中对王守仁不满的势力邀功。这一派的人与朝中东厂、锦衣卫等关系密切,意见也很统一。

反观正道方面,却有两种观点,一种是保;一种是救。

保的人认为,王大人虽然获罪,但只要刑期一到,或者皇帝赦免,到时候还可以东山再起,带领朝中群臣抵抗奸佞。只要这段时期好好保护王大人,让他不被奸邪之徒所害便可。

而要救的人,则认为朝廷昏暗,早已被阉党所控制。与其把希望放在昏君身上,不如让天下爱戴的王大人来领导更好。他们的想法是在半路上救走王大人,效仿宋朝时的宋江,在水泊梁山竖起“替天行道”的大旗。或者如各朝开国之君一般,揭竿而起,谋划天下。

而李玄意的朋友都属于后者,他们这次把李玄意叫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们的理由很充分,王大人在天下读书人的心中有地位,而他李家富可敌国,又时常放粮赈灾。如果这两方面合作,那么天下将是囊中之物。到时候王大人得了天下,李玄意便是开国功臣。

但李玄意可没这么激进,他是一一将众人反驳。

首先,李玄意认为,刘六、刘七两人举事多年,怎可能把如今的成果拱手让人。

其次,大明立国已久,这么长时间的统治,让天下读书人恨不能把心掏出来表示忠心。如果王大人此时选择占山自立,必然受到天下读书人的唾弃,到时候又哪来的人心。

三者,武林正道当中,有一半人要保护王大人一直到刑满释放。在这期间,不管是来行刺的,还是来救人的,都算是他们的敌人。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正道两大势力互斗,只会自损实力,让邪道有机可趁。

这一番道理,终于说服了他那几位朋友,最终让他们都同意先保护王大人,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李玄意的这些话,不仅是说给他的这些朋友听的,同时也希望他们能把话传给有和他们同样激进想法的人,劝他们做事前要三思。

当他以为这事已经解决,满心欢喜的回到家时,发现家中出事了。

李玄清终于还是逃离了这个家。

不同于以往,这次她是留书出走。信中,她已经表明了立场,不取消这门婚事,她是绝不会回来的。即使被抓回来,她也不可能妥协。

这次的离家出走可不是发发小姐脾气的小事,现如今已经不是他一家的事,同时也是叶家的事。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很快叶家就知道了。

这叶家与李家的婚事,可是朝野共知的,若是在以前,叶飞一定会大闹李家,甚至退婚。但现在可不行,而且自己这么一出丑,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所以叶飞在这个特别的时期,还是到李家,与李天寿长谈一次。

交谈的结果是,现如今的局势,要立即举办婚事并不是明智之举,但这门亲订下就不要退了。

既然朝中局势不知何时恢复以往的互相牵制,两家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将李玄清找回来。

以往,每次见到二叔,他总是一脸严肃。但今次相见,二叔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威严与强势了,如今,他只是个孤独的老人。

李玄意只要在家,定当每日都会给而是请安。但这次回来,李玄意发现,二叔苍老了许多,不仅头发花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亦如刀刻一般,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脸上。合体的衣裳,遮不住他单薄的身体。

对于二叔的要求,李玄意从来都是认真完成,何况这次的事件,是堂妹有错在先,更给二叔沉重的打击。所以就算老人家不说,自己也会将她找回来,好给两家的长辈一个交代。

农历五月初五,是中国民间的传统佳节——端午节。

端午也称端五、端阳。

此外,端午节还有许多别称,如午日节、重五节、五月节、诗人节、龙日等等。

关于端午节的由来,也是说法甚多,诸如纪念屈原说;纪念伍子胥说;纪念曹娥说;齐豫三代夏至节说;恶月恶日驱避说。

由于地域广大,民族众多,加上许多故事传说,于是不仅产生了众多相异的节名,而且各地也有着不尽相同的习俗。

其主要内容要有:赛龙舟、挂钟馗像、迎鬼船、挂艾草、吃五毒饼、咸蛋、粽子等。

虽然离端午节还有几天,但节日的气氛明显浓了。

在集市上,已经有人开始卖粽子了。在一些玩耍的孩子身上,可看到佩戴香囊。在山林之中,可看到有人采百草。更可看到几个村子举办龙舟的热闹景象。

但是今天,李玄意所经过的村子,却与前面所看到的大相径庭。

这让他联想到不久前八方城的事。

但转念一想,这应该不可能。这个村子不大,最多不过十几二十来户人家,要是想练功,这里根本不够。

但看这家家闭门,户户禁足,必定是有什么事发生。

李玄意不是那种喜欢惹事的人,也不像堂妹那样整天把行侠仗义挂在嘴边。但如果真遇到那种不平事,他定然会管上一管。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就是想出手,也不知该怎么做。

忽然间,他想到以前在茶馆听说书的讲过,一般的山贼,都喜欢到村子里抢美人。而且他们喜欢装得有礼,先下聘,再等到某个节日把人带上山。

“不会这么巧,就被我遇到了吧?”李玄意自嘲的说了句。

就在快要出村子的时候,李玄意终于看到一户人家开着门。一位年约七旬的老妇人,正坐在门前包粽子。

李玄意上前几步,来到老人面前,先施一礼,才开口说道:“老妈妈,在下是外乡人,路经贵地,想讨口水喝。”

老人抬起头,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李玄意,同时将手中的粽子包完,放到地上的簸箕里,方才站起身来,说道:“这位少爷先等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倒水去。”

说着,老人便起身回屋。

老人已经很老了,走起路来步子很小、很不稳,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推到似的。

尽管如此,老人还是给他倒了碗水,并搬了个凳子让李玄意坐。

在水送上的时候,老人有礼的一笑,说道:“乡下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一碗苦茶,少爷你可不要嫌弃啊。”

老人身后的房子,斑驳的墙上,出现了不少裂痕。泛黄的窗纸,似乎风一吹,就会化为粉末。老人这一进一出,也没看到有其他人。可见这个家,不仅家徒四壁,老人更是孤苦无依。

看着碗中只有一小把茶叶末,但这却是她能拿出的最大热情。

一个人活到这把年纪,按说对一切都应该很冷淡了,但她却对一个外来的陌生人如此热情,正是她内心的那一点淳朴。

老人笑的时候真的很单纯,就如一个天真的孩子。但她脸上的褶皱却似在告诉世人:我,曾经也是孩子;孩子,也终将是我。

这些皱纹就如流水一般,在时间的长河中流淌,一刻不停。当它停止了,便也成了一潭死水。

当喝完茶的李玄意刚坐下,那位老人又开口说话了:“这位少爷,不是老身想赶您走,只是如今不太平,加上您穿着这身好衣服,待在这里不安全。”

顺着老人的话,李玄意赶忙问道:“老妈妈,在下也学会一点武功,在一进村子的时候,我就看出这里有问题,可否将事情告诉在下,说不定在下能解决呢。”

“没用的。”老人长叹一声:“以前也有会武功的人自夸自耀,但没有一个能解决的。而且这些人的尸体最后都被挂在村外的大树上,之后村子中的人便再也不敢请外人来帮忙了。”

“老妈妈,在下的武功可比那些人要高,说不定就能将你们的问题解决。”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就这么不停劝呢。前不久那姑娘是这样,现在公子你也是这样。你们这脾气真像,说不定上辈子是一家人。”

一听到姑娘,李玄意可就激动了,连忙问道:“老妈妈,你见到的姑娘可是这样……”

把堂妹的长相说出来,李玄意既希望那姑娘就是堂妹,又希望她不是。

究竟村子里的问题是什么,老人口中所说的姑娘到底是不是李玄清,李玄意能不能帮村子解决问题?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寻亲篇,第三集——夜探山寨密中谋

三、夜探山寨密中谋

三、夜探山寨密中谋

虽说这江湖侠女不少,但李玄意总感觉,老人口中说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妹妹。这,或许就是血缘亲情的关系吧。

听着李玄意的描述,老人有些犹豫了“这……这嘛,我老婆子老眼昏花,哪看得清她的样貌。”

“老妈妈,您就把一切说出来吧。我现如今一直在找我那离家出走的妹妹,如果您说的那个姑娘就是家妹,说不定她遇到危险,还请老妈妈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在李玄意百般央求下,老人只得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对方:

我们这原来也是个热闹的村子,在我们村子边有个大湖,叫做“清水湖”,湖水常年清澈见底。因此在这清水湖的周围有好几个村子,每到过节的时候都热闹非常。

但在数年前,离这不远的山上,来了一伙盗匪,时常来周围的村子“做些买卖”。

刚开始的时候,由于惧怕官府,那些人还不敢为所欲为。但时间一长,却没发现什么人管,那些山贼的胆子也就大了些。

原本还有些年轻力壮的村民敢反抗,但这样反抗的结果,却是惨死在匪徒的屠刀之下。时间一长,也就不再有人反抗了。那些年轻力壮的,纷纷外出,只剩下小的,以及不愿离开的老人们。

所以说,这位公子,你妹妹如果真落入他们的手中,想必是没有什么好结果,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啊。

要是一般人听到自己的妹妹被山中的土匪抓住,定然是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拼了命的冲上山。

但李玄意听了,心中反而有一丝丝的放松。

因为若真是堂妹李玄清,收拾几个山贼也不在话下。这时,他反倒开始关心起村里的人了。

“老人家,看村子里的情形,想必是山中盗匪准备开始下山作案了吧。”

“不错,每到过节的时候,那帮山贼都会下山抢夺财物,如今当然也不例外。”

李玄意关心的问道:“既然如此,老人家为何不在家里躲躲?”

“一扇风都能吹倒的破门,还能拦得住那帮人。何况我一个穷老婆子,有什么好怕的,想抢就让他们抢好了。倒是你妹妹,你还是想办法找人去救她,说不定还来得及。”

“老人家您放心,我妹妹是学武之人,区区几个山贼还不放在眼内。”

“话不可不能这么说。”老人提醒道:“前几天,那帮山贼又来了个帮手,而且看样子应该很厉害,对女孩也不手软。”

李玄意听了一愣,忙问道:“老人家,您说的是什么人?”

老人道:“就在你妹妹上山之前,有个很气派的人从这里经过。说话倒是很客气,但为人就不行了。他坐着一顶比房子还大的轿子,用几十个姑娘抬着。其中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背后背着个比她人还大的匣子,看着就可怜。”

听到老人的述说,李玄意立即想到一个人——“单手大宝剑”朱武乙。

所有知道他的人,都习惯叫他朱五亿,只因他确实有五亿身家。

在武林中,能有和他同等身家的个人,也只有他的师弟姜夜清,以及“儒刀”吴越天。

只不过姜夜清好赌,在一夜之间便将全部家产输了个净光,最后还得了个“百世金银一夜输”的称号。

而这个朱五亿,没别的,就好色。

朱五亿在江湖的名声不好,并不是因为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他常出入烟花柳巷之地。而且只要她一出门,便是十六人大轿,八人随行,一人背剑。这二十多人,一定都是年轻美貌的女子。

想到这,李玄意不禁开始为妹妹担心。

以李玄清的实力,区区几个山贼自然不在话下。但以她的性格,要是完事了,一定早就回来向村里人报喜炫耀。那么李玄意也就看不到这节前冷冷清清的场面。但如今好几天过去了……

想到这,李玄意匆匆辞别了老人,便往山上赶。

山并不是很高,照理说山中的寨子也当不是很大。

但李玄意却惊讶这里巡逻的频繁,再联系到最近朱五亿的进入,这里即将或已经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过李玄意这次主要就是来找自己妹妹的,对其他事并不关心。只要顺着巡逻的山贼往山上走,就能很快找到山寨所在的位置。

就在李玄意看到山寨大旗时,只听右边林子里传来说话声:“李姑娘,这里的风景如何?”

听到李姑娘三个字,李玄意立即停下脚步,向说话的方向悄悄走去。

林中有一男一女两人,只不过他们背对着自己,加上树木遮挡,一时看不出其中有没有李玄清,但光看背影,应该**不离十。

只听那被成为李姑娘的女子说道:“山贼汇聚之所,乌烟瘴气,顶风臭八百里,有什么好看的。”

李玄意一听,就肯定,那姑娘便是自己的堂妹。

对方听了也不生气,笑着道:“姑娘,你心中的偏见太深了。青山碧水,白云奇石,何人伴我风雪?观鱼戏,看雁行,闲来无事游四方,风花雪月身后随。愁,哪个知;乐,哪个知。”

“你放我走吧。”

“姑娘,现在妳哪儿也不能走,但我保证,事后妳一定平安无事,完整无缺的离开。”

“我就想不明白,你家中钱财无数,人长得英俊潇洒,又文采风流,何必要与山贼为伍呢。”李玄清带着点嘲讽道。

朱五亿也反击道:“我也想不明白,姑娘家中富可敌国,姑娘自身也是貌美如花,为何不在家做个千金小姐,偏要闯荡江湖呢。”

“你……”

只听那人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每个人做事,都有他的原因。我今日在此,为的就是……。算了,妳我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也算是缘分,你还是不要圈进来的好。”

“可是你……”

李玄清还想说什么,但已被朱五亿打断了:“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也该回去了。”

看到堂妹暂时无事,李玄意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虽然堂妹就在眼前,但立即救人,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这段时间,为了堂妹的事,他是吃不好睡不安。刚才又一路疾奔上山,现在精神一懈怠,人也感到有些累了。李玄意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息,等到晚上再去救人。

夜,已经深了,此时,正是人最疲惫的时候。看守牢房的人,终于支撑不住睡着了。

吃了些干粮,休息了大半天的李玄意,也开始行动了。但他在这一路上,却惊奇的发现,昏睡的牢房看守,更被人点了睡穴。

看来是有人先行一步,却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以防万一,李玄意加快了脚步,也提高了警觉。

当看到妹妹时,她的牢笼外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只听那人十分诚恳地说道:“李姑娘,请妳一定要相信我,在下绝无恶意。”

“别在我面前装了。”李玄清一脸不屑的说道:“你们的小伎俩还想骗得过本小姐。其实你们早就想对本小姐动手了,只不过平日里有朱五亿在,你们不敢罢了。如今想把我骗出去,再向其他人说我自己闯出天牢,到时候派出人来将我暗中杀也没关系。”

那人继续解释道:“姑娘真误会了,在下真不是山贼一伙的。”

“不用狡辩,有种就将我放了,咱们正大光明决一死战。”

“行了,胡闹也要有个度,堂堂华山派门人,怎么会与山贼为伍。”

听到说话声,两人同时朝来人望去。

“哥,你来救我啦。”语气中,透露出一股兴奋的劲儿。

“你还好意思说。”李玄意一脸不悦的说道。

“我……我。”面对堂哥,李玄清一下子没话说了。

“好了,什么也别说了,先离开这再说。”

“那这个人怎么办?你敢肯定他就是好人。”

“还在乱说,‘神拳无敌’叶天霜行走江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会是奸邪之徒。”

“什么!”李玄清惊讶的说道:“你真是‘神拳无敌’叶天霜。”

“不错,正是在下。”说着话,叶天霜向李玄意一抱拳,问道:“在下好奇,不知李兄弟是如何知晓在下身份的?”

“原因有几点。”李玄意解释道:“其一,叶兄所使用的点穴手法;其二,令弟叶天华曾向我提起过你;其三,就是叶兄你的长相,与令弟叶天华有几分相似。所以,在下斗胆猜测……”

“什么,你竟然是书呆子的大哥。”不待李玄意说完,李玄清便抢着说道。

“不错,在下正是叶天华的大哥。”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叶天霜有些犹豫的说道:“因为李姑娘是因为与舍弟的婚事而离家出走,我怕说出我的身份,姑娘就更不愿意与我离开了。”

“说的也是,你一定是来抓我回去成亲的,与其跟你回去,我宁可被关在这里。”

“玄清,不可胡闹。”说罢,李玄意朝对方一抱拳,说道:“叶兄,舍妹自小就被宠坏了,所以还望叶兄多多海涵。”

“哪里,哪里。李兄,此间非讲话之所,咱们还是快点离开此地吧。”

“不要。”说话的是李玄清,就在两人准备打开牢锁时,李玄清突然开口道。

“什么?”

“我说,我不要离开。”李玄清再次郑重声明的说道。

“玄清,现在可不是胡闹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李玄意厉声说道。

“我没胡闹。你们想想看,如果我们现在就逃走,对方发现犯人不见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帮山贼本就无道义可讲,到时候他们抓不到我们,定然会迁怒于山下的百姓。我不能因为个人,而致山下那些百姓的安危于不顾。而且这帮山贼如今正在酝酿一件不可告人的大事,事成之后,我怕山下的百姓也会惨遭灭口之灾。我侠义之辈,怎可坐视不理。”

“这……”如果细细一想,李玄意自然也能想到以上所说,但救人心切,也便忽略了这些。如今被堂妹这么一说,也觉得似有不妥。

正待说什么,一旁的叶天霜已然开口:“李兄,玄清小妹说得不错,我看咱们还是先离开,以免打草惊蛇,其他的事待稍后再做商议。”

眼前没有更好的办法,李玄意只得跟叶天霜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将一众看守牢笼喽啰的睡穴给解了,以免山贼们看出异样。

两人刚走到大寨灯火不及之处,就听到寨中敲锣打鼓高声呼喊。

李玄意一听,以为是行踪败露,第一个反应便是冲回寨中救李玄清。此刻的他,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冷静。

还好,他身边有个叶天霜,及时将他拉住,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小声说道:“李兄不可冲动,事情也许并非如我们想的那样。”

果然,只听敲锣打鼓之人扯开嗓子,高声喊道:“大当家有令,全体集合,欢迎贵人上山。”

不一会儿,只见山寨寨门大开,有三个人当先走出来,应该是三位当家的。

随后,出来的便是巡山的小队长以及许多喽啰,这些人都手持火把,将山寨照得亮如白昼。但这些人并没有带随身兵器,可见他们对此次上山之人的重视。

来人一共有四位,其中一位还是个漂亮的女子。

一路走来,三位当家的都是满脸赔笑,但来人却对他们视而不见,就这样径直走入山寨之中。

从这些人的步伐来看,可见他们的功力都不简单。

出寨迎接的人有很多,但进入大寨的,只有四位贵宾三位寨主共七人,其他的都在四周严加看守。但这些人也就防防一般人,哪里拦得住像李玄意、叶天霜这样的高手。

不过李玄意却没让叶天霜进去,原因是李玄意所修练的武功善于隐蔽身形。其次,如果李玄意真的在里面出了事,那叶天霜还可以去找朋友、搬救兵。

虽然觉得李玄意这样深入虎口很危险,但自己的功力不如李玄意,叶天霜也就只能让李玄意多加小心。

一来到后寨议事厅外面,李玄意就感到里面的气氛已经有点剑拔弩张。

只见那名女子面带杀意的盯着朱五亿,问道:“大当家的,当初说好的,这件事绝对要保密,为何现在多出一人?”

听到那女子语带不善,大当家忙笑着解释道:“陆女侠,在下认为,这事并非下山抢个娘们什么的……”

刚说道这,就见那姓陆的女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人看了心中一寒,赶紧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才继续说道:“这事不简单,所以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更何况这位朱五亿朱大侠,在江湖中也是大大有名。有他的加入,这事就更加万无一失了。”

“单手大宝剑朱五亿。在青楼红馆间确实有些名气,就不知真功夫如何了。”

对方语中带刺,朱五亿也不甘示弱,回应道:“姑娘若想试试,这个时间段正好是最佳的时机。”

“你……朱五亿,你家中之富,百世也用不完,根本不在乎那点赏赐,为何也参合一手。难不成是为了那本书?但以你的情况,相信打死你也不会练。”

“姑娘,既然合作,就该坦诚相待。我对你们还不了解,妳就开始审问我了。”

深夜的山寨里,众人开始商谈他们的计划,从陆姑娘的口中得知,他们是为了一本书。究竟是什么样的一本书,惹得众人到此,

预知后事如何,请继续收看《玄黄四宇》·寻亲篇,第四集——百世金银一夜输

四、百世金银一夜输

四、百世金银一夜输

山寨之中,众人尚未谈好合作,朱五亿已经与对方针锋相对。

见气氛不对,大当家又适时的开口,道:“诸位,莫要为了小事伤了和气,我来给各位引荐一下。这位是陆凤儿,陆女侠;这位是焦振远,焦大侠。另外的则是鬼杀、修罗二位侠士。”

他这么做,一来,是怕大家谈崩了,各自行动,那么他一个小小的山寨可就什么也捞不着了。二来,把对方的名号抱出来,也是想压压朱五亿的气焰。

毕竟,在这段时间,他们可没少收这位大爷的冷嘲热讽。

听了大当家的介绍,朱五亿很不以为意地说道:“啸天门什么时候入了东厂门下。”

“哼!”

对于朱五亿的话,陆凤儿无法反驳。若说不是,那摆明不把东厂放在眼里。但若说是或表明有这个可能,那无疑是自跌身价,与东厂阉宦为伍。

要知道,邪道虽然绝大多数不是好人,但也都看不起这种自损身躯换取利益的人。

这里,朱五亿不把众人放在眼里,但外面的李玄意却不得不捏一把汗。

啸天门的“血手无温”陆凤儿,自十八岁出道一来,一套《玲珑血手》不知穿过多少热血男儿的身体,但她的手却始终寒冷如冰。

紫龙门“风流魔斧”焦振远,手中开山大斧使得神鬼难测。

还有那个“血手妖魁”鬼杀;“举手不回”修罗,不论哪个放到眼前,李玄意也不敢说有把握完全胜出。

现在不要说是阻止他们的计划,就是能把妹妹顺利的救走,也得看老天爷帮不帮忙了。

事到如今就只能先听听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再利用计划中的空档,把人先救走再说。

只听陆凤儿没好气地说道:“你可知这次押解的捕头是谁?”

“自然知道。”想也不想,朱五亿便回答。

“既然如此,我就更加不能相信你了。天下皆知你们的关系,你又怎么可能帮我们而不帮她。”

朱五亿道:“正因为我跟她的关系,我才不得不帮你们。”

鬼杀略带讽刺的说道:“你可知现今朝中局势,王阳明被贬发配,各方都准备拿六扇门开刀。若此时我们的计划成功,那么她首当其冲,在这种情况下,我很想听听你帮我们的理由?”

“你也应该知道,凭我家在朝野两方的势力,想要保她并非什么难事。但如果她真的将犯人押解进京,并顺利处决,那他爹必是发了疯的要报仇。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他,连带着六扇门,以及与这件事有关系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他的复仇。其他人全死我也不在乎,只要她没事,就算恨我一辈子也没关系。”

“好,我就相信你。”陆凤儿忽然说道。

“陆凤儿,妳当真要让他参与。”

说话的是修罗,他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自然不能轻易与人合作。

“不然你说怎么办?难道现在就与他动手?单挑我没有必胜的把握,群攻的话他若存心要逃,我们也不一定能困的住他。到时候真要杀红了眼,弄个两败俱伤,那计划将全部泡汤。到时看你们如何向公公交代。”

其实,陆凤儿也并没有完全相信朱五亿,但对方的话却感动了她。

身为一个女子,所求的不就是能有一个肯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她的身边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男人,在她家破人亡走向杀人女魔的这一路上,他一直陪着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自己回头是岸,可……

如今见到朱五亿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也不禁对这个人有了好感。

“好!”一直无语的焦振远说道:“事成之后,东厂就算不管,我也会请功保她无事。”

“好!”说着话,朱五亿伸出了右掌。

双掌在半空轻击三下,说明约定已成,而大家也都没有反对的。焦振远所在的紫龙门是西厂张永的部署,要是到时候真出了事,也是西厂与紫龙门担着。

接下来,就是商量计划的事。

虽然议事厅内只有他们几个人,但他们还是格外谨慎,言语也很是隐晦,李玄意也只是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救人,至于其他,就不清楚了。

没办法,李玄意只得先悄悄退出,与叶天霜两人离开,等对方实行计划时,把李玄清救出来,再作打算。

由于所有的山贼都围在大寨周围,因此两人下山很顺利,并没有头遇到什么阻碍。

就在两人快要到山脚下的大路时,却看到前方有一灰色人影。

虽然看不清对面是何人,两人却本能的感觉到,那是一名高手。

两人暗自戒备,放慢脚步继续强行。当来到那人近前时,方发现,此人的背后,背着一把大刀。刀没有刀鞘,以两个卡槽固定在背后,大刀的质地似乎是兽骨所做。

看到眼前这把大刀,以及山上的那个人时,两人已经猜到他的身份。

这人一身打扮平常之极,头上戴着的斗笠也压得很低。若无背后那把大刀,谁也不会注意他。

“敢问阁下可是‘百世金银一夜输’姜夜清?”

那人一抱拳,说道:“不错,正是。那朱五亿可在山上?”

“不错,他正在山上的议事厅。”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劫囚车。”

“唉!”姜夜清听后叹息道:“我与他家是世交,又是同门师兄弟。但每到关键时刻,总是会刀剑相向,真是天意弄人。”

“看来姜兄是打算阻止他们了。”

姜夜清道:“为民除害,本当尽力而为。但在下孤掌难鸣,只怕有心无力,所以……”

叶天霜道:“这么说,姜兄是不打算出手了?”

“非也,非也。我是个赌徒,当然要赌一把了。”

“哦?赌什么?”叶天霜问道。

姜夜清道:“赌两位能给在下一个惊喜。”

叶天霜微微一笑,说道:“果然是赌徒本色。但你不怕输个倾家荡产?”

姜夜清也嘴角微微上扬,道:“我早在一夜间就身无分文了,害怕再输吗?”

“你虽不怕,但我们却不如你似的孤家寡人一个,我们可都是有一大家子人,不能陪你玩命一搏。”李玄意慎重考虑后,说道。

“这也无妨,只要二位把他们的计划告诉我,到时候再给于一点配合便可。”

“本来,劝人戒毒是功德无量的事,但你嘛,那就算了。他们的计划在三日后……”

¥¥¥

三日后,宽广的官道上。

远远传来马蹄蹋蹋车轮滚滚之声。

待到了近处一观,是一批差人在押运囚犯。

为首的差头二十六、七岁,生的浓眉大眼。冷峻的面庞,如刀刻斧凿一般。体格健壮,精神饱满的他,走起路来自有一股威严。

在他的身后,有四五名差役,正押着一辆囚车,缓缓的前行。

一般押解都是犯人自己步行,只有押解到刑场的时候,才会用囚车巡街警示。

但如今这种情况竟也用上了囚车,说明车内的犯人情况特别。

再看囚车内的犯人,虽然骨骼粗大,但也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只是他那满脸大胡子与胸口前浓密的毛发,显得格外异常。

如此惨状,就算是当日抓他的南宫岩,也未必看出眼前之人,就是那时差点将自己打败了的虬髯汉子。

走着走着,车轮刚好压在一块石头上,车上的犯人被颠簸的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就听一名赶车的差官说道:“头,要不我们就歇一会儿再走吧,说不定小二就回来了。”

领头的差官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众人,从他们的眼神中得到答案后便说道:“好吧,就到前面的大树下歇一歇。”

待众人坐定,差头便从怀中拿出一个水袋,递到囚车犯人面前。

“多谢。”那囚犯接过水袋,说了句。

虽然喝了两口水,但犯人的咳嗽声却一直没有停歇。

“你的身体?”差官关切的问道。

“我这是绝症,就算你们不把我押解进京正法,我也没几天好活的。只不过我一个快死的人,最终还是给你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不用在意,我们就是吃这碗饭的。”那差官毫不在乎的说。

那囚犯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管我死在哪里,你们都惹上了我那不讲理的父亲。如果到时候……”

话还未说完,就听身后一名差人高声说道:“大人,是小二回来了,看他背后的包袱,应该是带吃的回来了。”

差头听了,头也没回,只是嗯了一声,便对囚车内的犯人道:“你在这等一会儿,我给你拿些吃的过来。”

“多谢。”囚犯再次说道。

“不用客气。”

此时,那个叫小二的差人已经把包袱铺在地上了。里面有几个粽子,两只咸鸭蛋,一只鸡腿,以及一小坛酒。

看着这些,差头问道:“拿来这么多东西,钱给了吗?”

“大人放心,一分钱也不少。”

“嗯,这就好。看你来回这么辛苦,这只鸡腿就给你吧。”

“不用了,小的已经吃过了。”

听小二这么一说,那差头也不再说什么,拿起地上的酒便要喝。

就在这时,只听身旁大树后有人说道:“这些食物有问题。”

“我已经知道了。”差头冷静的说道。

那人问道:“如何知道的?”

“从小二的眼神,以及他的话语中,我知道有问题。”

“既然如此,那你还打算喝这坛酒?”

“没有证据,只凭怀疑,如何证明这些食物有问题。说不定他只是拿了食物没给钱,所以有点心虚。所以,不管是为了证明他的清白,还是证明他有问题,这酒都是非喝不可的。”

“看来我出言相告,你也不会相信我的。”

“还是那句话,证据。”

“唉,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就在差头刚准备喝酒的时候,一旁的差人忙把他拦了下来,说道:“大人,既然发现酒里有问题,那就找小二来亲自试试。”

说话间,已有两个差人站在了小二的身后两侧。

看到情况不对,小二忙用身子撞倒一人,拔腿就跑。

其他人一看,便要上前追赶,但被差头拦了下来。

“原地待命,莫要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看来这些事物是不能吃了,大家吃些干粮,休整一下便赶紧上路吧。”

说着话,差头便来到那棵背后藏人的大树下,拿出怀中的干粮放在嘴边,但他却并没有吃,而是在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猛然一抬头,就看到那几个差官,正用期盼的眼神望着他,等待他吃掉手中的干粮。

只听那树后之人放声大笑,道:“你看吧,这就是你所信任的属下,他们可都希望你死呢。”

此时,那些差人见计划败露,纷纷拔出腰间的刀,开口道:“头儿,你可别怪我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不错。”听到这话,躲在树后的神秘人物终于站了出来。看他的样子,是个四十出头的流浪汉。

只听那流浪汉以很悠闲的语气说道:“这句话我很喜欢,但我更喜欢后面那一句,那便是‘人只为己,灰飞烟灭’。”

话一说完,那流浪汉已化作一道光,疾射向面前的一众差官。

这些人只不过是衙门里当差的小人物,根本不了解这句“人只为己,灰飞烟灭”所表示的含义。

当他们还没有反应对方所说的话时,就感到一阵劲风吹向自己的咽喉,吹得人眼睁不开。

当他们再睁开眼的时候,那名流浪汉已来到他们面前,手中之剑更是快要划过为首之人的脖子。

不过,众人都没死,剑被拦住了。

剑尖,正握在差头的手中。

“怎么?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打算对他们手下留情?”

差头一笑,说道:“我行走江湖向来是以道义法理为先,但也并非迂腐之人。就算要杀他们,也得先从他们口中问出点情况再动手吧。”

说着话,那差头猛然脸色一变,对面前的众差人说道:“武林中能在他这招‘浮光掠影’下生还的没几个,你们能站着听我说话已算是十辈子积下的大德了。如果再不全部交待,只怕便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话时,一股威严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几个人哪里承受得了,下跪的下跪,坐地上的坐地上,纷纷求饶。

“头,我们没想要害你。”

“是啊,你这趟进京便入了‘六扇门’,以后风光无限。我们没啥本事,就要在还有价值的时候多弄些钱。这里的山大王说了,只要帮他们将车内的囚犯弄到山上去,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看来是你爹要动手了。”

只听差头身后的囚车内传出阵阵咳嗽声:“咳!咳!咳……以我那老爹的性格,要救人自是直接来抢,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想想也是,若是他父亲要劫人,只需亲自来。不用留活口,也可免去许多麻烦。

如今可以肯定的是,他老爹一定会来救人的。但此时山中还有人提前下手,那么不是为了跟他父亲谈条件,便是为了做人情。

可他们父子两在江湖上从来我行我素,没有朋友,能从他们身上得到的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所练的武功《绝阴功》。

但这门武功是要自宫方可修练成功,一般人是不会练的,而像他们这种有势力的人,更希望自己打下的江山能万年长存,更加不可能练这种武功。

根据上述的推论,差头已经猜到对方是哪方面的人物了。

“快说,山上的到底是东厂还是西厂的人。”

一旁的流浪汉接口道:“现在王阳明已经获罪被贬,对方是东厂还是西厂,又有什么分别呢……”

五、本性无道当诛灭

五、本性无道当诛灭

就在两人的问话无果的时候,就见远处有大批人杀气腾腾的往这边走。

为首之人,正是乘坐四人抬藤椅小轿的“单手大宝剑”朱五亿。

当看到押解之人的时候,朱五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看来她被你换了下去。”

差头道:“不错,虽然费了不少心思,但这一趟押解的差头是我。”

“好,既然是你,那我也就不用客气了。”

听了两人的对话,朱五亿身后的陆凤儿疑惑的开口问道:“听你们说话的语气,应该认识。”

“不错,他原本只是镇子上的一个小捕快,不过最近被调到六扇门去了。”

“能从一个小捕快升到六扇门,看样子应该是走动了关系。”陆凤儿有点看不起的说道,因为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是在无数的血拼中换来的。

“那陆姑娘你可就说错了,他还真没什么身家背景,所以当差十年,也还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差头。他与我认识,也只是私人缘故。但在武林中,他‘惊天一声雷’的名号,还是拿得出手的。”

“什么!你便是郑雪雷?”

陆凤儿指着对方说道。

“不错,正是在下。”

听到这个名字,不仅是陆凤儿,连一直面无人色的修罗也为之一惊,使他的脸,显得更为苍白了。

郑雪雷的《天雷霸极拳》在武林中可是响当当的,就算大家一起上,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让行动成功。更何况他身旁之人又是谁,对这一战的影响就更大了。

想到这,“血手无温”一抱拳,冲着郑雪雷旁边的流浪汉说道:“这位兄台,不知高姓大名?”

“宇文长延。”

这下事情可真的难办了,一个郑雪雷已经够难对付的了,现在还加了个宇文长延。

这宇文长延出道比在场的人都早,从来都孤独一人,认为人为本能而做出伤害他人的事,尚且能谅解。但人如果为了一己私欲而泯灭人性,则便不可存世为人。

因此他以杀伐之势,行心中之正道。

杀人之后,他总会留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实际表达的,却是“人只为己,灰飞烟灭”。

他的行事作风,只为自己心中的正义,根本不买谁的面子。

“看来宇文先生是打算管这件事了?”

“不错,车中囚犯坏事做尽,如今送往京城,便是要受国法的制裁。但你们这些人,为了一己私欲,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就算没有今日之事,我也会找上你们的。”

“好,说得好。就冲着你能说会道,今天我焦振远就看看,是你灰,还是我飞烟灭。”

说话间,焦振远猛然挥动手中大斧,一道斧劲直逼向郑雪雷跟宇文长延两人。

郑雪雷先行一步,以铁拳击向斧劲。

空气中,顿时发出爆破之声。

凭借着反震之力,郑雪雷退到囚车旁,以防止敌人背后偷袭囚车。

与此同时,宇文长延步法游走身形幻化,已从六个地方刺了焦振远十二剑。

对方也不是木头,大斧一挥,身形转动,连挡带闪接下这一招十二剑。

看似怒而疾攻,但焦振远早在心中盘算。

郑雪雷跟宇文长延虽都是众人之敌,但宇文长延对他们的威胁更大一些。即使与郑雪雷斗个两败俱伤,自己也可逃之夭夭。因为郑雪雷要顾及囚车,宇文长延虽然要防止众人再次偷袭,而紧随郑雪雷。但他是孤独一人,不受环境的影响,这次事情若不解决他,就如他说的,也会找上自己。

所以,焦振远决定,先杀了宇文长延,再对付郑雪雷。

几杯茶的功夫,两人已斗了几十招。

焦振远的《四象斧法》与一般大开大合的斧法不同,以变化见长。在扰乱了别人的招式后,再发现其中破绽,从而一举歼灭对方。

当年,创造这套斧法的人,体内共有四种属性的真力,配合招式,从外招到真力侵扰对方。

但焦振远的体质属于少阳,无法发挥斧法的特性。

正因如此,是以宇文长延不受对方影响,任天地风云变幻,我自孤身一人。《孤影剑法》一经使出,世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人,任何多余的生命,都将从这个世间消失。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以让对方生命消失为目的。至于自己,活着是孤独,死是孤独。生与死,不过是从有感觉的孤独,到没有感觉的孤独。既然都是孤独,有没有感觉也无所谓,生与死也没差别。

不执着与生死的差别,又何必在意别人致命的进攻。

致命的招式,不要命的进攻,使得焦振远的斧法,每一招往往只能挥出一半,便不得不收回改为防守。

任何武功,若招式无法施展,招意不能抒发,也是无用。

而如此一来,焦振远体内运起的真力得不到释放,自己就会先受内伤。

最后,焦振远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照着对方便是一斧子。虽然可以肯定对方躲得过,但也不得不如此。

一斧子落下,确有开山劈海之势。与此同时,焦振远也一口於血喷了出来。

虽然口吐鲜血,但焦振远并不打算认输,还准备再打下去。

但“血手妖魁”已经抢先一步按住他的大斧。

“在下鬼杀,特来向宇文先生请教。”

宇文长延很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西厂的狗不行了,东厂的走狗再上。”

“狗?哈!说得好。这个世道,人与狗有什么区别。有些狗,从出生就注定任人宰割。为了生存,有些向人摇尾乞怜,有些同类相残。但有的却衣食无忧,狗眼看人。”

“不错,杀你,跟杀狗没什么区别。”

“那你可要小心,不要让狗给咬了。”

“我打狗可不看老狗的面子。”

话已说尽,事更做绝。两人出招不留情,恨不能一招制敌。

虽然急于求胜,但却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失去理智。相反的,两人每一式都留有后手,似乎只与对方比拼消耗。

交战之初,双方都采取试探对方的保守打法,等待对方的破绽。但数十招过后,看似非胜不可的交战下,却没有谁因过于着急而抢攻。

宇文长延的《孤影剑法》以身法见长,步法配合剑招,攻得鬼杀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而鬼杀的《鬼阴童子功》跟宇文长延的每次交手,都让宇文不得不以自身真力抵挡那股欲侵蚀自身筋脉的阴煞之力,从而使得《孤影剑法》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再交手十数回合,鬼杀发现,宇文长延的剑法,从最初的很辣,变为现今的圆润,感觉上,他似乎比自己更想消耗下去。

要说消耗,对鬼杀他们自然更加有利。从人数上来说,他们绝对占优势。

对方远道而来,自己则是以逸待劳。对手尚未用饭,自己却是酒足饭饱。若如此消耗下去,谁胜谁负便有了分晓。

但对方一点也不着急,好像比自己更想消耗下去。

打斗中,鬼杀偷眼一看,郑雪雷竟然在一旁啃起了烧鹅腿。

当发现鬼杀在偷看自己时,他更是微微一笑,说道:“朋友,要不要尝尝?味道不错呦。”

为什么?为什么?在这种强敌环伺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如此镇定、谈笑自若?

对了,他们一定是故意这样做,好让我心神不宁,从而露出破绽。好,既然你们想要耗,我就陪你们玩玩。

打定主意,鬼杀再次振奋精神,与宇文长延缠斗在一起。

确实如鬼杀所想,宇文长延出手如此稳重,就是为了让对方不安。同时,他也在探查对方的实力。经过百十个回合,宇文长延已摸清了对方的路数。

鬼杀的武功属于邪门,威力大、消耗多。若非练的是童子功,只怕已经支持不住。

但就算鬼杀能消耗,可宇文长延一旦正式发动攻击,鬼杀也难以招架。

但见漫天剑光密如雨,身前身后影难寻。使得鬼杀无从躲,也无法闪,只得运足鬼阴之力,将剑光全部冲散。

但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第二轮剑光又将他包围。

就在此时,鬼杀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知道,修罗已经出手了。

只见周身剑光之中,加入了无数血爪。

剑爪交错,却不见出手之人;剑爪纵横,已难分敌我输赢。

血爪修罗夺魂魄,独剑孤影守心正。

在金铁交击中,两人乍然分开。宇文长延剑指对方;修罗血爪亦做好再战的准备。

但一招交手之后,两人便不再发起进攻,甚至连动也不动。

在一众山贼的心目中,这次的劫囚事件只是个小任务。他们只需跟着领头人下山,在后面摇旗呐喊便可以了。事后好处自不用说,回老家买地、买房,娶三四房姨太太,似乎就是转个身的事。

但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轻松。己方领头的,已经一伤、一败,第三人上场也不敢动。

再看看对方,虽然只有两人,但仅一人出手,就把他们逼到这个地步,要是两人联手,哪还有他们的好。

连三位寨主都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他们这些小喽啰。

现在,他们所关心的,不是这场打斗的输赢,而是自己能否安全离开。

与其等着那名官差出手,还不如自己先逃回山上,先抢几件值钱的走人。

想到这,那名站在最后的喽啰四下张望,发现没人在意自己,就转身要逃。

但刚一转身,那名喽啰就发现,远处山上冒起黑烟,那正是他们大寨所处的位置。

“不好,大寨着火了。”随着一声大喊,几乎所有人都回头看向山寨。

场中,也只有朱五亿与修罗不为所动。

修罗把全部精神都放在宇文长延身上,根本没有心思在其他上面。而朱五亿只在乎这件事的结果,身后事完全与他无关。

“你们几个,快上山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必了。”陆凤儿突然说道:“定是山中守寨的兄弟知道咱们此战必大获全胜,特意为我们准备盛宴接风。寨中建筑家具多为木质结构,想是哪位兄弟不小心走了水,大寨主不用担心。”

“未必。”陆凤儿这话本来就是安定人心,也防止有人伺机潜逃。可就在众人刚放宽心的档口,朱五亿却不合时宜的说道:“你们看,那黑烟的范围,想来火势必然不小。以山上留下的人,根本不可能将火扑灭。这样的情况还不派人来求援,说明山上一定出事了。”

“朱大侠说得对,陆女侠,会不会对方还有帮手,趁我们的人全在此,将我们的老窝给灭了。”

“不必担心,对方放火烧寨,不过是围魏救赵。如果对方真有能人,定然是秘密从背后包围偷袭,哪会弄那么大动静。何况朱大侠的二十多位美娇娘都在,山寨之中若真是出了事,他都不着急,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不错。”一旁的焦振远补充道:“这事一旦成了,所得的钱财够你们堆一座山了,还用得着在意一个小小的山寨。”

两人的话,终于把众人安抚下来,但同时也让他们开始警戒朱五亿——这火,是不是他命人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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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一行二十多人正坐在一片空地上休息。

李玄意是这一行人中唯一的男性,而原本应该与他同行的叶天霜和姜夜清却都不见了。

待众人歇得差不多了,李玄意这才起身向众人行礼致谢道:“多谢各位女侠的相助,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李某定当竭尽所能。”

“这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其中一个女子说道:“我们也是按照公子的吩咐行事。”

李玄意惊讶道:“原来是朱公子的安排,看来那晚的行动已被他发现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公子说,当他们进行计划时,山上定当不太平。若上山之人是来杀人灭口的,便让我们救了李姑娘一起逃走。如果来人是为了救李姑娘,那就让我们帮忙放人。到时候也离开这里,在早已约定好的地方等候公子爷。”

正说着,只见叶天霜与姜夜清已从山上下来。

看到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便可知道,山寨那场火,是他们所放。

“二位无恙吧。”一见面,李玄意就关切的问道。

“放心,一切顺利。”

“那山中喽啰怎样了?”

“我等也非杀人恶魔,人都弄晕了放到安全之所,大半日应该就能醒来。”

“不知这方法是否有用。”

“估计可能性不大,此事对对方来说极为重要,不可能为了个小小的寨子便赶回来。只怕我们的行为,还帮他们省了事后的麻烦。”

“难不成,我们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心力?”

姜夜清道:“我们所做的,充其量不过是扰乱一下对方杂兵的心绪。以他们的能力,很快便能安抚下来。要帮他们将犯人押上京,出手一战,才是关键。”

六、八方风雨雷电疾

六、八方风雨雷电疾

战场上,修罗、宇文长延两人依然没有出手,双方便如千年石像般,眼不动、手不动、心不动。不管发生什么,他们皆不为外物所影响,只待那最佳的出手时机。

郑雪雷虽然在一旁享用美味,但整个心思却放在全局上。他是以悠闲的姿态,来给对方无形的压力。

山上的黑烟他也看到了,由此情况,郑雪雷推测,他们已经得手了。

而且凭他们的身手,对方也不发信号求援,说明对手应该已经没有后备力量了。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反击的时候也到了。

当看到郑雪雷向这边走来,焦振远握紧了大斧,陆凤儿也戴上了铁爪套。

但郑雪雷似乎并不打算动手,反而更像是来聊天的。“姑娘便是‘血手无温’陆凤儿?”

“正是,不知捕头大人有何指教?”

郑雪雷道:“指教不敢当,只是看姑娘的形象,与别人说的不一样。”

“哦?是觉得我没传闻中的那样凶神恶煞。”

“非也。形容妳的人说妳眉目如画、肌肤胜雪,虽不能说风华绝代,也是娇艳如花。初见时便觉得如出水芙蓉,人见人爱。”

“哈,谁这么无聊,说出这种话来诋毁奴家。”

“王子诚。”

“什么,你认识他!”刚才还在谈笑自若,但一听到这个名字,却是立即神色大变。

郑雪雷明白,他的试探方向是正确的。正待他再开口,修罗突然出手了。

此时出手并非绝佳的时机,不但没有发觉对方的破绽,甚至让自己的破绽暴露在对方的剑下。

虽然知道这一切,但修罗却不得不出手,因为己方处于劣势。

这些人当中,陆凤儿虽然是个女流之辈,武功也不是最高的,但办事能力却是众人之首。只要有她在,便可镇得住场子。

修罗虽不为外物所动,但并非对周围的情况无知无觉。

刚才,众人的心都乱了,但陆凤儿却能几句话间,便可挽回。可是现在,乱的却是陆凤儿。所以修罗不得不出手,即使是拼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提醒大家,这次的行动可以全军覆没,却不能放弃。

全军覆没大不了一死,但要是放弃了,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这一招,修罗不留后手;这一招,无路可退;这一招是权量利害的破釜沉舟;这一招,是没有胜算的背水一战;这一招……

一招过后,两人错身而过,背向而对,又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血,一滴、一滴地从手臂流向剑柄,滑过剑身,经过剑尖,滴落在土中。剑锋的轻吟,似在述说刚才一招的凶险。

看到宇文长延受伤,刚才还惴惴不安的众山贼悬着的心放下了。虽然对方还有一人未出手,但在他们的心中,这一战已然胜利,计划已经成功。

就在众人将要欢呼胜利的时候,两道雪雾从修罗的双肩喷出。

众人这才明白,宇文长延的伤,是让修罗付出不小的代价才换来的。

就在大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陆凤儿突然出手。

不过她的铁爪不是攻向受伤的宇文长延,而是划向面前的郑雪雷。

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她已经在心中策划好了。修罗虽然受伤,但宇文长延未必能在瞬间格杀他。而且鬼杀虽败未伤,只要他与修罗两人联手,相信即使不能败宇文长延,也可以重伤他。

而如果自己先攻向受伤的宇文长延,郑雪雷必然出手阻止,这样一来便失了先手。

与其如此,不如突然进攻郑雪雷,抢占先机。

不管他与那人有何关系,这次出手我绝对不能留情。陆凤儿在心中提醒自己道,她不能因为那个人而心软。

她的出手狠、毒,招法诡异,致命要害全是攻击处。郑雪雷的拳法、力道雄浑、刚猛,却不失变化,每一招都将对方的铁爪封死。

十五招过后,陆凤儿的铁爪已经变形。

见此,陆凤儿大声喝道:“大家一起上,不必管什么狗屁江湖道义。”

她话一说完,众人立即行动。鬼杀助修罗对付宇文长延,焦振远则抡起大斧向郑雪雷头上劈去。

其他喽啰也有冲上去想抢囚车的,但被郑雪雷、宇文长延二人找了个机会便解决掉了,那些胆小的人也不敢再上。

这其中,只有朱五亿依然无动于衷。

“朱五亿,这个时候你还在看戏,难道是想临阵倒戈不成。”

“非也,你们以四敌二,已经占了人数上的优势,还需要我再锦上添花不成。”

“那你就光在那看着我们,什么也不做。”

“当然不是,我们分工合作,你们对付那两个,我对付他。”说话的同时,朱五亿将手向后一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有一人向这走来。那人头戴斗笠,背背大刀,正是“百世金银一夜输”姜夜清。

“你终于来了。”朱五亿头也不回的说道。

“不错。”

“对方明知道久战不利,还敢跟我们耗,看来是你早就通风报信了。”

姜夜清调侃道:“不要说的好像是你分析出来似的,明明就知道计划泄漏了。”

朱五亿毫不在乎的说道:“只要我希望的结果达到就行,其他的都与我无关。”

“好狂妄自大的口气。如果她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你也不在乎?”

“你的废话还真多,其他的不说,至少你死了,我一点也不在乎。”

“想我死,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不投机,两人突然闭口不言,同时拔出背上的巨刃。下一瞬间,原本相隔一丈有余的两人,已手持兵器架在一起。

刀剑相向,发出震天动地穿耳刺魂之音,周围那些山贼功力不强,昏倒的昏倒,打滚的打滚,哀嚎的哀嚎。

大剑巨刀,虽然体积庞大,但使在两人手中,却如挥动稻草般轻松。

大宝剑势如狂风;兽骨刀如虎下山,刀剑往来毫不留情。

但两人同门学艺,又是老相识,是以数十招来,根本看不出高低。只苦了周围的花花草草。

就在此时,只听一人远远说道:“以四对二,传出去也不怕江湖中人耻笑。果然,对你们这些人不能讲道义,既然如此,我也不怕让你们伤上加伤。”

说话间,已有两道人影闯入战阵,分别挡下鬼杀与焦振远。

原本,带着必胜的气势下山,没想到转眼间便是伤兵满员。陆凤儿不明白,明明一切都计划好的,为何会变成这样。

也许,从得到押解差官被换的消息,她就应该重视。

也许,真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但现在想什么已经晚了,为东厂办事,成则有赏,败即很惨。

这次事败,回去后还能保命,必须要让刘瑾觉得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既然那本秘籍西厂也想要,东厂得不到,就不能让西厂得手。所以,必要的时候……

但还没等陆凤儿想到什么对策,她便感到体内气血沸腾。紧接着,一股浓烈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

一时间,场中所有人都停止打斗,以应对这股莫名的杀气。

最早反应的,是车内的囚犯,只听他心中激动地叫道:“父亲。”

众人随着他呼喊的方向望去,果见远处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就听那人影说道:“儿子,爹有些事来晚了,你不会怪我吧。”那人一开口,说话的声音竟有点像女人一般娘里娘气。

“爹,你不该来。”

父亲说道:“说什么傻话,哪有儿子被抓,做父亲的不闻不问。儿子,你瘦了,是不是他们这些人虐待你。”说话的时候,那人已经来到囚车边,关心的看着儿子。

“没有,他们对我都很好。”囚犯急忙解释道:“爹,您还是早些回去吧,不要再来管我了。”

“儿子别怕,有我虬髯龙在,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待我一拳一个料理了他们,再找大夫把你的病治好。”说话的时候,虬髯龙已经来到囚车旁。

果然是父子,一样的虬髯大胡子,粗重的汗毛。

只见虬髯龙将手放到囚车地板上,一运真力,囚车四周不栏杆立时震为碎片,四散飞去。

“虬髯龙,劫囚车是违法的。”

“那又如何,今天我不但劫囚车,连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放过。”

“龙前辈,在下陆凤儿,是来解救令郎的,并非他们一伙的,望前辈不要误会。”

虬髯龙冷笑一声,问道:“我对你有恩?”

“没有。”

“妳对我儿子有意思?”

“前辈说笑了。”

“既无恩,又无情。你们如此劳师动众的救我儿子,有何目的。”

“前辈。”

“不用说了。”虬髯龙不耐烦的打断道:“你陆凤儿什么背景我知道。不妨告诉你,我儿子我可以轻易救走,只是这病我没法治。在来之前,西厂已经找过我了,并且承诺治好我儿子的病。”

“前辈,西厂能做到的,东厂一样可以做到。西厂拥有的人力、物力、财力,东厂一点也不差。纵观两厂,哪个存在的时间长,哪个更加稳定。”

权衡在下,虬髯龙终于开口道:“好,你们也别说我欺负你们。你们立即回去告诉刘瑾、张永,东、西两厂谁先治好我儿子,那本秘籍就是谁的。至于我儿子,我一个人就能带走他,你们谁也不准插手。”

虬髯龙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们赶紧滚,若还是不知趣的留在这里,可别怪我不给两个阉货面子。

听了这话,焦振远算是松了口气。这次他与陆凤儿等人合作,本来就不占优势。完事后如何保命还是问题,要是当着他的面,让陆凤儿说服虬髯龙,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还好,这个虬髯龙一心为儿子,不在乎谁出手。

但除了对儿子,这个虬髯龙为人喜怒无常,一个不注意,便真的成了他的手下亡魂。不走就是死,走了也许还有一点生机。

但他虬髯龙对做出的承诺,也算是个守信之人,只要把这个交易告诉刘瑾,也可减轻一些因任务失败而带来的惩罚。想到这,陆凤儿一使颜色,领着一众人便离开。而在这之前,焦振远依然先行逃走。

郑雪雷自然不愿放这些人走,但眼前还有个更大的敌人。

“虬髯龙,你虽是前辈,但如今你身犯国法,也别怪在下出手无情了。”

“不怕你无情就怕你无能。”

话未说完,已有九道剑气射向虬髯龙。这九道剑气位置刁钻,将虬髯龙的各处封死,不论往哪儿躲,都将被剑气击中。

既然躲不了,那就索性不躲。只见虬髯龙将双手背在身后,竟等待着那九道剑气攻向自己。

站立不动,并不代表坐以待毙,除了身法,虬髯龙还有深厚的功力。

三尺之内,那道道剑气已被他周遭的护身真力给震散。

与此同时,虬髯龙伸出右手,掐剑诀,头也不回的向身后挥舞,顿时,叮铛之声不绝于耳。

待交击声结束时,宇文长延的剑,已让虬髯龙给夹住了。

“剑招马马虎虎过得去,但威力嘛,就差强人意了。”

说着话,虬髯龙看向朱五亿,笑道:“你手中的家伙够大,就不知是不是空架子。”

“是银样镴枪头,还是金刚钻,试了便知道。”语毕,朱五亿已挥剑劈向虬髯龙。

“来得好。”虬髯龙大喝一声,右手一弹,将宇文长延震退数步,同时整个人也迎向朱五亿。

剑掌相交,朱五亿功力不敌,被震开。但虬髯龙却劲力没有发泄出来,方向一转,继而攻向郑雪雷。

知道对方功力深厚,郑雪雷不敢怠慢,双全运功,急迎上去。

拳掌对攻,发出阵阵雷鸣之声。

虬髯龙的攻势终于被拦了下来,而郑雪雷也没有后退。

看似两人旗鼓相当,但只要仔细观察,便可发现,郑雪雷整个人被硬生生的推移了半寸。

而且几招过后,他只感到体内气血翻腾。

正当郑雪雷运功驱散对方侵入体内的刚猛真力时,虬髯龙空出的右手忽然向他打来。

为了接对方一掌,郑雪雷已是双拳运功,如今又在运功对抗,哪还有能力再抵挡对方第二轮攻击。

就在万分危急的一刻,一柄兽骨巨刀为郑雪雷当下这可能致命的一击。而与此同时,虬髯龙的背后也遭到一击。

“这兽骨巨刀,确实比那把大宝剑要实用的多。至于这背后偷袭嘛,要是你师傅出手,我未必能及时感知并运功抵挡。”

这一掌得手,李玄意明白到,此人的功力在那只干尸之上不是一星半点。但为了师门的名声,李玄意有意相激,道:“这一掌若是我师傅他老人家出手,即使尊驾全力运功,也抵挡不住。”

“哈,你这句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就冲你这句话,我决定,这里所有人都可以活,你也必须死。这里所有人都得死,你也必定死的苦状万分。”

言到行至,姜夜清与郑雪雷正苦苦抵挡对方的功力,却见虬髯龙背后的李玄意飞了出去,半空中一口鲜血由他口中喷出。

还好“神拳无敌”叶天霜反应及时,在半空中接下他,并卸去一部分功力。

但即便如此,李玄意也着实不好受。叶天霜更是如遭重击。

李玄意被震退,便立即有两人补上了。

其中一人是宇文长延,而另一人却是意想不到的。

在郑雪雷的心目中,此人的到来,也一定是劫囚车,但却没想到他会帮自己。

这两人的剑法都不容轻视,就算自持有神功护体,虬髯龙也不可能站着不动让两人砍。

只见虬髯龙双手一运功,震开了郑雪雷与宇文长延,脚下步法玄妙,身形闪转腾挪。

转眼间,便躲过了两人的攻势。

“‘暴雨打浮萍,惊天一声雷’,这‘八方风雨雷电疾’的名声倒是挺响的。但一旦交上手,也不过如此。”

七、刀剑拳掌阻魔龙

七、刀剑拳掌阻魔龙

也不过如此。

很轻蔑的一句话,是说明对方真的实力不济,还是他虬髯龙自视甚高。

只见虬髯龙身后一个小个子将细长的剑往肩上一搭,说道:“我这是怕你老人家上了年纪,身子不灵活,这才只用了一分功力。如果你这么倚老卖老,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刹那间,那人剑如雨下,疾攻虬髯龙的背门。

却见虬髯龙身子一转,脚尖点地,先躲过一轮攻势,待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发动反击。

眼见败像已现,郑雪雷与叶天霜急忙出手相助。三人联手,依然不是虬髯龙的对手。

叶天霜的《华岳仙掌》虽然玄妙,无奈他功力不足,火候不够。招式变换间,已被对手找到破绽,一掌打在胸口。

开战没多久,李玄意与叶天霜两人皆负伤,不能再战,而宇文长延在之前的打斗中也受了伤,功力大打折扣。

现如今,场上还能全力一战的,仅有四人。但朱五亿与姜夜清两人,却站在那里,没有出手进攻的样子。

是他们不屑于以多胜少的围攻,还是另有想法。

只听朱五亿看戏般的评价道:“没想到这于弛祥处处与郑雪雷为敌,但两人配合起来倒是很默契。”

确实,场中两人联手,攻守兼备、进退有序,一点也不像江湖传闻的那样,处处与对方做对。

“是啊,以往江湖传言,两人处处争斗,但今日却又配合起来,看来这虬髯龙确实不是一般人。”

“应该是他所练的武功不一般,如今这么多人在此争斗,还不就是为了那本秘籍。”

“看来朱公子也对那门武功感兴趣?”姜夜清调侃道。

朱五亿翻了他一个白眼,说道:“得了吧,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身无分文,娶不上老婆。我可是有一大家子要养,怎么可能练那种惨无人道、断子绝孙的武功。”

两人虽然是轻松对话,但面对寒锋萧瑟,杀气弥漫的战场,谁又能真的轻松下来。

战场上,凭着两人的配合,与虬髯龙的对决丝毫不落下风。但实际上,两人却是有苦自知。

两人与对方每过一招,便感到一股强大的真力侵入体内。每次交手,两人都感到体内功力运行受阻。

此刻,两人最该做的,是找个地方,将侵入体内的霸道真力给逼出体外。但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无法脱身。

就在此时,等待已久的姜夜清终于也出手了。

看到虬髯龙面对两人无暇分身之际,姜夜清运足功力,拔地三丈,手中兽骨巨刀划出无数道刀气劈向虬髯龙。

刀气纵横,分从各个角度击向虬髯龙。

虽然招式上被牵制住,但功力尚在。只见虬髯龙丹田发力,双足运劲,顿时,一股宏大无匹的真力护住了他的全身。

瞬间,于、郑二人只感一股强力,将他们俩震退。

同时,漫天刀气撞向虬髯龙的护身真力。刹那间爆破之声不绝于耳,但却未能损及虬髯龙分毫。

当然,姜夜清的攻击不止这些。刀气再强,不及刀锋开天之威。

然,刀虽能开天辟地,虬髯龙却如掌握天地的神明。姜夜清的每一招,都被虬髯龙给挡了下来。实实在在的挡了下来,没有一丝花哨可言。

刀,越攻越猛;招,越出越恨。《九龙开天刀法》宛如九条真龙,将虬髯龙包围。

以虬髯龙的实力,当然不会被刀阵所困,可姜夜清的进攻再进一步也是不可能的。

但姜夜清所使刀法,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朱五亿创造机会。而朱五亿也很给力,没有白白浪费姜夜清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机会。

在等到虬髯龙踏入一个死角的时候,朱五亿猛然将手中的大宝剑插入地下。一瞬间,无数剑气从虬髯龙脚下的土内疾射而出。姜夜清刀锋未至之处,全由朱五亿的剑气补上。

这两人是同门师兄弟,虽分学刀剑,但配合时却是亲密无间。

学武人中间,有不少经验名句。有一句叫做:一力降十会。意思是对方会十多种武功,却抵不住自己一股强力。

现在虬髯龙便是这样的情况,虽然对方招式凌厉,配合起来更是默契万分。但虬髯龙却有一身强横的实力,根本不管对方招式如何变化。

但见他双足立定,拳顶上方兽骨刀,掌压身后大宝剑。

只听虬髯龙低喝一声,全身功力再提高一成,将两人击退。

利用这段时间,郑雪雷与于弛祥已将体内入侵的真力逼出十之**。

趁着虬髯龙以功力逼退姜、朱二人之力将尽,新力未生之际,于弛祥猝然发难,手中丝剑如暴雨倾盆,一层一层笼罩对方。

退路不及,虬髯龙只得再强行运功,挡住面前的攻击。

虽然虬髯龙功力深厚,但面对几大高手的轮番进攻,他也消耗了不少真力。

刚才全力运功之后,不待回气,又再提神功,如今的他也感到一丝气血不畅。出手间,内息已现阻碍。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郑雪雷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身形幻化,郑雪雷已变为四道人影攻向虬髯龙。

此刻虬髯龙气血不畅,无法再运功抵挡,开战以来终于受伤吐血。

不过,郑雪雷也不好受,这一优势乃是以胸口一掌换来的。

七人联手,尽皆负伤才换得对方一口血,这一仗再这么打下去,胜算堪忧。

就在这时,自远处的大道上,来了个人。

此人是个老头,须发皆白,穿一身灰色布衣,腰挂一把细剑,就这么悠闲的走了过来。

看到此人,于弛祥不禁呼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那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听说你来劫囚车,我来看看你劫的如何。不过现在看来,你好像是在帮押解的差官。”

于弛祥听了,冷哼一声,道:“我既然要劫囚车,自然不能让别人先达成。况且我这算是在帮他,让他欠我一个人情,这能力谁高谁低,不言而喻。”

老人道:“你们几个行不行啊,虬髯龙可不是一般人物,要不要也算我一个。”

于弛祥:“你就先在一旁看戏,等我解决了虬髯龙,把犯人救下,便陪你到镇子上找几个姑娘乐呵乐呵。”

老人:“臭小子,你把师傅当什么人了。不过呢,那姑娘一定要漂亮的。”

于弛祥道:“你放心吧,包你满意。”

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于弛祥没有一刻将精神从虬髯龙身上转移。

“金牌杀手姬枢佈,我劝你最好还是现在便出手。”一旁的虬髯龙轻视的说道。

“你脑子被打坏了,还是怎么着。别人都会威胁我,要我别多管闲事,你倒好,让我现在就动手。”

“因为一起上,可能是你为徒弟报仇的唯一机会。”

姬枢佈冷声大笑道:“好大的口气,我就看看,你有什么能耐,杀死在场的所有人。”

话刚说完,虬髯龙已然抢先出手。

在这段说话的时间里,众人都是抓紧时间运功调息,连虬髯龙也不例外。现如今,大家都已恢复了点战斗力。

这些人虬髯龙虽然不放在眼里,但要同时解决,还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可就在说话的这段时间,虬髯龙听到囚车内儿子的咳嗽声,频率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高,病情越来越重。

虬髯龙不能在等了,所以他首先发难,攻击的目标就是功力最弱的叶天霜。

五招,仅仅五招,叶天霜就再次倒地。

这一倒地,只怕一两个时辰内没有行动能力;半天里失去反抗力;一天内不能运功出手;一两个月内是恢复不过来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虬髯龙不再打防守反击,而是先发制人,这时才是他真正恐怖的时候。

等大家都反应过来,已然失去了一个战斗力。

一语未尽刀兵起,生死相搏不容情。

虽然来不及帮助叶天霜,但众人却也没时间关心他的安危。如不能战胜眼前之人,他们将一个一个倒下。

第一个出手的是宇文长延,他从来都是孤独一人惯了,不喜欢配合别人,但也不介意让别人配合他。

在两人出手互攻第三招时,于弛祥与朱五亿也一同夹攻。

三个人,三把剑,分别以诡、变、霸见长。

三个人虽走密、集、狠三种不同的路子,但一出手,三人便已剑心相同,互相配合。

若是平时,他们可以用剑了解对方的剑招,但却做不到剑心相通。

但如今的敌人,使他们放下成见,精神一统,共御外敌。

三人联手,犹如三人使一套剑法,更似三人施展一套剑阵。

三人的剑法虽然组成剑阵威力强大,但虬髯龙为了抓紧时间解救爱子,出手再不保留,力求招招毙敌。

虬髯龙全力出手,双手化拳变掌,对敌三十招,呼吸开始加重。

再观三人,剑阵已出现了破绽,剑招亦不再流畅。

看到三人不敌,另外三人立即补上。

三人一直未出手,是因为宇文三人配合无差,他们冲上去帮忙,反而成了累赘。现如今剑阵出差,三人立即补上。

人有了执着,方才有成功的希望;人有了执念,才有成魔的机会。

虬髯龙要救儿子,为此他有一股执着之力,但随着行动受阻,他的执着已转变为执念。

执念越深,心魔越重。

此刻的虬髯龙招招不留手,不仅对对手不留手,更对自己也不留情。

战斗至今,虬髯龙已消耗四成功力,但他却不顾自身发负担,将功力提升至顶点。

一入战局,郑雪雷三人立时感到压力远胜初战。真是:刀剑拳掌其施加,难阻狂龙救子心。

如此不要命的打法极是消耗真力,一战又是五十回合,众人已经支持不住,出手速度减缓,出招功力变弱。

虽然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放弃。

那边的虬髯龙,由于满脸虬髯胡子,让人看不出他脸上是否有异样。但击中众人的威力,已不如最初。

大家都明白,虽然对方功力减弱,但自己这边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与其这样一个个倒下任人斩杀,不如豁尽全力放手一搏。

想到这,众人互视一眼,心意相通,同时将功力运至最高点,攻向虬髯龙。

吉凶未来先有兆,众人至极之招尚未发出,虬髯龙已感到体内真力涌动。

虬髯龙知道,下一招也就是分出胜负的时候。当下,他也豁出全力,迎接这数人的全力一击。

数门武林绝学相撞击,顿时爆发震天之响,周围沙石飞走,草木四散。

风消灰去,只见众人围成一团,将虬髯龙围在中间。刀剑拳掌抵住虬髯龙,却不能伤其分毫。

突然间,虬髯龙双目怒视,一股毁天灭地的强大真力爆发出来,瞬间将众人震飞四散。

人尚未落地,虬髯龙追着郑雪雷便要补上一拳。在他心目中,儿子之所以病的这么严重,一定是在路上吃了对方不少的虐待。因此,他第一个便是要杀了郑雪雷,替儿子出气。

但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囚车中的犯人突然运功突破囚车牢笼,飞向两人,替郑雪雷当下这致命一击。

命中破天毁地的一拳,犯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被鲜血染红了脸的虬髯龙一瞬间冷静了下来,抱着奄奄一息的儿子仰天长啸道:“傻儿子呀,你何必呢,杀人对我们来说最平常不过了,你犯不着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如此。”

“父亲,儿求……求你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

在生命的终点,犯人幡然醒悟。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善言未出,人已不语。

最终,他还是没能阻止父亲的恶行。

“儿子,你起来呀,你睁开眼跟老爹说说话啊。只要你起来,爹答应你,爹什么都答应你,你快起来呀……”

平生不知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造成了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剧,今日也终尝到了人生的大悲。

八、白发无奈送黑发

八、白发无奈送黑发

丧子悲痛狂龙吼,

八方侠士阻祸端。

人生悲痛别无他,

冲冠一怒杀四方。

面对爱子无法挽回的性命,虬髯龙接下来的行为,没有理性的控制,只有愤怒与痛苦的发泄。

爱子已亡,一切的意义都没有了。

曾经,一切的一切,都因爱子的存在而存在;如今,所有的所有皆为爱子的逝去而逝去。

在如今虬髯龙的心中,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也都不存在了。

没有了最爱的儿子,没有了生存的意义,什么都没有了,也不必再有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该死,接着便是他所遇到的每一个生命,直到他的生命也停止。

许多人,拼命的去保护、去执着某个人、某件事。但到头来,那个人、那件事,却因为他的执着、拼命而逝去、失败。但这些人并没有自我检讨,反而责怪那些阻挡他的人。

其实想想,正因为有这些人的阻挡,他才能进步。但进步之后,他便开始报复。能成大气的人,都是懂得感谢自己对手的人。

虬髯龙原本想救自己的儿子,让他活的更长。可惜结果却是事与愿违,爱子惨死在自己的掌下。因此,他陷入了疯狂的报复。

双眼血红的虬髯龙,抬头的第一眼,便看到了晃晃悠悠站起来的郑雪雷。

想也不想,陷入疯狂的虬髯龙便攻了出去,破脑一拳夺命而至。

此刻,郑雪雷能在气劲的吹动下还可以站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有能力抵挡。

就在这一拳将要毙脑之时,一柄细剑由后穿过虬髯龙的胸口。

于弛祥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

杀手的敌人,往往都是江湖正义之士,或者官府的捕快。但在于弛祥的眼中,他的敌人只有郑雪雷。

正因如此,所以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宿敌,在自己的面前被别人杀死。

他,只能死在自己的剑下。

于弛祥的剑,不知杀了多少武林名宿。

但他现在的对手是虬髯龙,刚经历了上子之痛的虬髯龙,失去一切的虬髯龙。身上的伤,怎及内心的痛。

转身、拳至,于弛祥被击飞,胸前的衣服也被震碎。

紧跟着的第二拳尚未击出,身体再次被刺穿,同样的是一柄细剑,更快、更精准。

可是,这次的回击,却被挡住。

一拳未中,无数拳影铺天盖地而来。

但姬枢佈的剑却如暴雨倾盆,将对方的拳劲全部挡了下来。

论起出招的速度以及变化,虬髯龙自是不如对方,但他却胜在功力深厚,又是不顾一切的催动。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交手百十下。虬髯龙身上又被刺了十多剑,但姬枢佈却被震得口吐朱红,连连后退。

可虬髯龙却不管对方是老、是残、是伤,一个劲的穷追猛打,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拳似蛟龙翻江河;啸如猛虎震山林。直攻得姬枢佈招架不得,徒增拳印。

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只听一声脆响,姬枢佈的胸骨碎裂,人也跟着飞了出去。血雾如鲜花般在半空中绽放。

无力还击,预示着战斗已经结束。

但,虬髯龙的动作并未结束。

只听他大喝一声,整个人拔地三丈,双拳运劲直轰向姬枢佈,似乎要把所有的愤怒全发泄出去。

老人倒在地上,看着攻向自己的虬髯龙,呵呵一笑,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反正也是个死,不如今日就跟你来个同归于尽。小于啊,以后我不在了,你可不能丢我的脸啊。

看到师傅的笑意,以及视死如归的眼神,于弛祥似乎已经知道老师想怎么做,但无奈他已经连爬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在虬髯龙离姬枢佈不到一丈的时候,只见姬枢佈以必死的决心望着他,突然一掌拍向自己的额头。

但见一道血光疾射向虬髯龙,打入对方的口中。

这一下变故实在太快了,就算是正常状态下,也不能做到轻易躲避。何况是陷入疯狂的虬髯龙,根本反应过来的。

受到如此一击,虬髯龙大叫一声,人在半空中身形不稳,便往下坠。

而紧跟在一击得手后,另一道血光击中了虬髯龙的咽喉。

仗着自己功力深厚,在中了两招致命攻击后,虬髯龙还是晃晃悠悠的站在地上。

刚一落地,他便又受到两招绝命的攻击。

一把大宝剑贯穿了他的胸膛,一柄兽骨巨刀将其拦腰斩断。即便这样,虬髯龙还是双掌击中两人,将两人打得口吐春桃。

倒地后,虬髯龙竟然凭借着残存的意志,爬到了爱子的身边。

另一边,于弛祥也爬到了师傅的身边。

只见这位须发皆被鲜血染红的老者,眼眶之内,空无一物。凄惨景象,尽显于人。

赫然,刚才射出的一对血光,竟然是一对眼珠。

一个是杀人如麻的虬髯龙,一个是谈之色变的姬枢佈。看似无情无义,实则把全部的感情都放到一个对象身上。

而当这个对象受到威胁是,他们也可以不计较一切去保护。

因此,虬髯龙豁尽伤痛去杀,姬枢佈以凄惨的死亡去杀。

经曰: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虬髯龙与姬枢佈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因此他们的报应终将来临。只不知,他们的报应,是自身的惨死,还是他们保护的对象。

人已经死了,无论他身前做了多少罪恶。死了,死了,一死全了。

虽不得善终,但终归还是有葬身之地。或许,这是因为他们为自己重视之人复出,所换回的一点福报。

虽然这是镇子上最大的一间客栈,但在朱五亿的眼中,它实在太简陋、太寒酸了。

不过还好,如今,众人都在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距离那场惨烈的战斗已经过去十多天了,经过这段时日的调整修养,大家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

于弛祥早早的便运着师傅的棺木离开。

在他眼中,其他人都是自命不凡的侠士,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收钱买命的杀手,自是走不到一起。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郑雪雷,他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伤心失意的样子。

他的离开,众人也没多说什么,对这位冰冷利剑下的热血杀手,大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

宇文长延也不习惯人多的生活,一旦身体活动恢复了,也独自离开。

至于其他人,也都因各自的原因,先后离开。

人就是这样,因为危险而团结在一起,奋勇杀敌。而当危险消失,又会因各自的身份、性格、理由而四散分开。下一次的相聚,也许又是遇到一个危险的人;一件危险的事。也许,是因为不同的身份、性格、理由而刀剑相向。

临走时,朱五亿还打趣的对李玄清说道:“下次,玄清若是还想逃婚,妳来找我,保管谁也发现妳的行踪。”

李玄清听后撒娇道:“只怕你身边美女如云,到时候不管我。”

“哈,玄清,妳这话算是打我脸了,我朱武乙何时对美女置之不理。”接着,朱五亿对郑雪雷说道:“我不管她是怎么想,你是怎么想的,结果是什么。但只要你让她受到伤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这话的意思郑雪雷明白,在场的人也明白,甚至许多武林人士都明白。

但明白不代表就能解决,要解决他们的问题,必须从根本上的心结开始。

现如今,还未离开的,只剩下李家兄妹。

李玄意虽然知道妹妹不愿意回去完婚,但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的。有些事情是逃不了避不开的,就如同时间与死亡,不管你是有天下间最好的轻功,还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伪装,时间一到,你终究躲不掉、逃不开……

李玄意很疼爱这个妹妹,所以他没有立即逼李玄清回去,而是在等,等到她回心转意,等到她愿意去解决。

而李玄清,表面上倔强叛逆,但内心又是否有一点后悔了。

她是真真正正的第一次离开家,行走在江湖上。而她所遇到的困难,也是以前有家人保护所没有经历过的。

江湖,果真不如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一个人孤身在外,她也开始有点想家了,想那个严厉的父亲,想那位关心她的乳母。

“哥,我们回家吧!”

“妳确定?”对于这样的话,即使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哥,我是认真的,这次绝不会是什么迷惑你的借口。再说了,就我那小伎俩,怎么能瞒得过你。”

“你这算是拍马屁?”李玄意调侃道:“是怕到时候叔父责罚你,让我出来替你说好话。”

“哥……”

现在的家中是怎么样的?父亲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家出走,而受到什么伤害。李家,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受到他们打击。

李玄清开始后悔了,她当初怎么就一冲动便离开了,也不好好考虑这事情所带来的后果。

她现在只希望,家,还能一如往常那样,哪怕是受到父亲的责罚也无所谓。

但家中,是否真如往常一样?一向只在官场与商场打拼的李家,是否就真的与江湖一点关系也没有?

——《寻亲篇》完

一、家中失窃

一、家中失窃

人的一生都在行走,或愿意、或被逼、或无耐、或积极。有的人坐在车马銮驾行走;有的人穿兽皮轻靴行走;有的人破布草鞋行走;有的人光脚行走。更有的人,连脚都没有。

但他们,依然要继续行走、前行。

因为无情的车轮在身后无休止的碾压,要想生存,就必须前行。

有些人,希望前途坦荡,没有什么阻碍。有些人,却希望能在路上寻找一些刺激。李玄意属于前者,而李玄清,明显属于后者。

回去的路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这对想要行侠仗义的李玄清来说,可算是无聊到了极点。

甚至有时候,她都生出一种自己走在永恒无尽大道的错觉。

看着堂妹昏昏欲睡的样子,李玄意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下马歇息一会儿?”

“不是。”李玄清回答道:“只不过这一路走来,什么事也没发生,觉得太无聊了。”

李玄意道:“一路行来,周围景色无数,只要好好欣赏,也不会觉得无聊啊。”

“你说错了。”李玄清反驳道:“众生皆执着于相,其实无非是空。周围的景色也都是空,面对于空,又如何能欣赏。”

“非也,非也。人生于大道,过程是很重要的。这一路上的风景,你以不同的心态,能看到不同的景致。就算是同样一条路,时间不同,方向不同,也能看到不同的美。天下间,有、无皆为大用。有,便欣赏其美;无,则思考其用。人生匆匆数十年,真正能轻松行路的日子不多,且行且珍惜。”

“那你就在这慢慢欣赏吧,看无法进城的你能思考出什么,本小姐可不在这陪你了。”说罢,李玄清策马扬鞭,急驰而去,只留下身后滚滚烟尘。

虽然无奈,但李玄意还是紧跟着便追了上去。

不是他怕李玄清半路逃走,而是如果再这么慢悠悠的,只怕真的到天黑关城门了,他们还没看到城楼。

接下来的路上,行来走往之人越来越多,但这却是两人不愿看到的。因为,这些都是不知从哪儿来逃荒的难民。

两人不仅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食物全部拿出来接济灾民,还顺便教训了几个想抢他们马匹的匪人。

当两人牵着马来到城楼时,便看到李家在此城宅院的管事迎了上来。

一来到两人面前,那管事的便开口道:“少爷、小姐,终于等到你们了。赶紧跟我回家吧,老爷正等着你们呢。”

“什么,二叔来了。”李玄意惊道。

“爹怎么知道我们会今天进城。”

官家道:“其实老爷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不止是我,全国各处管事的都接到通知,只要看到你们,便让你们来这里,家里出事了。”

“什么!出了什么事?是爹得了什么病吗?还是家里早了什么变故。”

李玄清之所以愿意回家,就是因为担心家中的父亲。如今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焦急万分,恨不能肋生双翅,直接飞回家。

“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我相信,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一定能平安无事的。”

这李家早已迁入京城数代,与朝中各派关系密切。只不过最近王阳明被贬,朝中敌对势力便借龙凤镖局的事情,打击王阳明一伙的六扇门。

但这些人也不动动脑子,看看如今的情形。现在刘瑾、张永都赋闲在家,寧王、安化王因目的一致而起了冲突,长生不老堂与儒党互相制衡。剩下的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这些跳梁小丑,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不过是将水搅动得更加浑浊,甚至还会惹祸上身。

李天寿与朝中各方势力都有关系,任谁犯了事,都有可能把他牵出来。但也会有许多人来保他,所以他不会有事。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所以,当他听到某地方发生大地震,便立即托关系,向皇上请愿,由他们李家出钱赈济灾民。

这对朝廷来说,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不用国家出钱,只要给个虚无的称赞,就可解决很多麻烦。

因此,李天寿很快就得到旨意,带着大量的钱粮,以及皇上赏赐的马车、牌匾便急急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地震之处,自然无法住人了,因此,李天寿选择了这里,作为赈灾之地。

而且,这里也是李天寿的老家。当年,李家的先祖,便是在这里白手起家,创造了李家的未来。李家的长辈们,上了年纪的都会到这里来颐养天年。

李天寿这次回来,可算是衣锦还乡,所带的御赐之物除了车马、牌匾之外,还有一杆秤。

此称预示着,李家做生意公平公正,绝不缺斤少两。

这皇上赏赐的宝物,当然要放到李家的宝库之中。

李家的宝库历代有两个,一个是各代家主的私人宝库。各人的宝物,都在其死后成为陪葬品。而另一个宝库,则是李氏家族的宝库。

皇上所赐的马车,虽然是给李天寿的,但牌匾以及称却是给李家的。

如此圣物,自然要放到李家的宝库中。

可是,当众人打开宝库,对里面的东西进行清点的时候,却发现祖传的宝衣不见了。

这下可把李天寿急坏了,身为李家之主,却将李氏一族的传世之宝给丢了,这可不是小事。

虽然李天寿一直住在京城,但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这个家主也难辞其咎。不过,李天寿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立即冷静下来,并做出稳妥的安排。

首先,让管家去衙门报案;其次,在城内张贴榜文,招聘各种江湖能人帮忙;最后,命全国各处管事去寻找李玄意。

再见到李天寿的时候,他是由人搀扶着,拄着拐杖出来的。二叔比上次离开的时候还要衰弱,以前的他从来不用拐杖,更别说需要人扶。

看来,家传宝物丢失这件事,对他的影响着实不小。

“爹”

“二叔”

“好了,什么也别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看到两人,李天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同时,他也不给两人开口的机会,便让人领他们下去休息。

晚饭过后,李天寿也只与他们聊一些在外面的经历,但绝口不提家中被盗的情况,也不说关于李玄清的婚事。

而两人,也仅挑一些有趣的是来给李天寿解解闷,却不敢说那些危险的情况。

这是老人最喜爱的天伦时光,但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夜,已深,可李玄意却一丝困意也没有,打开窗便坐在书桌前发呆。

月光,毫无阻碍的洒在他的脸上。今夜的天空云淡星稀,偶有一颗流行划过天际,转瞬即逝。

就在李玄意被玄妙苍穹美景吸引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这个时候……

李玄意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李玄清将房门轻轻关上,一转身,便发现大哥无声无息的站在她的面前。

虽然惊讶,但她很快安定心神:“哥,你怎么在这?”

李玄意道:“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应该在哪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李玄意打断道:“妳不用说来,我知道妳想去捉拿盗宝的凶手。但我问妳,妳知道是谁偷了宝衣,现在人在哪里,衣服还在不在他身上?”

“这……”这些问题,李玄清一个也答不上来,只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可以找我师傅来帮忙。”

“惠性师太虽然是佛门高僧,但却未必精于破案。更何况,现在二叔的身体这样,要是明天一早,看到妳又不见了,他会怎么样。”

李玄清有些急了:“那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妳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回房好好休息,这样才能养足精神,明天有个清醒的头脑去破案。”

第二天,按照惯例,李玄意、李玄清来给李天寿请安。

只听李天寿说道:“玄意,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门亲了。”

“二叔……”

没想到,李天寿一见面就说这样的话,可把一旁的李玄清乐坏了。这下,逃婚路上可有伴了。

“你先听我说。江湖凶险,你以后还是少参与,把心思放在家里的事业上。我已经老了,玄清以后是要嫁人的。你是李家宗系如今唯一的传人,这个家以后便是你的了。那窃贼盗走宝衣目的未知,这事就让其他人去查,你不必以身犯险。至于这丢失宝物的责任,就让我这个老头子来抗。”

“二叔,您老身强体壮,又有管家帮您打理,根本用不着我这个门外汉。何况丢失的是李家的传家宝,所有李家子孙都有义务将它寻回。”

“o(︶︿︶)o 唉!”李天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说服不了你们,以后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好好去闯吧,不必管我这个老人家。”

两人退下后,李天寿便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后花园的凉亭。天空中飘来的数多云彩,渐渐的,这些云聚集成一大朵云层,遮蔽了明媚的阳光。

但李天寿对这些都不在乎,他的心已不知在哪里。

就在这时,亭子外池子内的鱼儿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纷纷聚集在一起,搅动着池水发出哗哗声。

李天寿也被这动静给吸引了。

“小时候,你最喜欢将家中买来食用的活鱼放生到池子里。”李天寿忽然自言自语道。

天空的云,被空中的风吹的开始四散。李天寿依然继续道:“三弟啊,三弟,东西是你偷的吗?你是在报复吗?当年为了争夺家产,我确实耍了些小手段来提高自己贬低你们。那也是因为大哥是长子,你又是父亲最疼爱的小儿子,我夹在中间是一点优势也没有。但我发誓,我绝没有想要伤害你们的念头。如今你回来,是想拿回一切吧!那就拿吧,不过希望你不要伤害玄意、玄清,他们对上一代的恩怨一点也不知情。”

李天寿的心很凝重,就如天边的那一片云,亦如当年。

那时的天,也有一大片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李家的人,也因为一件事,而变得小心翼翼。

李天寿愤怒、着急,不知该如何是好。多少双眼睛望着他,等待他的举措,就如今时今日。

那时的他害怕,今日的他淡然、淡定。恬静的心犹如广阔的天空,包容一切。

穿过亭。

走过林。

越过长廊。

翻过假山。

吹散云层的风,也轻轻拉动他的衣裳,希望他能停一停脚步,欣赏一下周围因自然而产生的美景,也希望他能缓一缓步法,陪陪那位孤独的老人。

可此时的他,因心中的牵挂,一颗平静的道心,已然所存无几。

¥¥¥

来到大厅,李玄意便立即命管事的去衙门里打探案情是否有进展。而他自己,则带着妹妹、总管家,以及暂住家中的衙门总捕快一同前往案发现场。

总捕头是个高大的黑汉子,快四十岁了,但看上去很憔悴,胡子拉碴,头上灰白的头发,已经无法隐藏。

李玄意知道,总捕头之所以这样,全因为家中失窃的案子。

虽说李家是生意人,但朝中有人,皇上恩赐。如今家传宝物被盗,一怒之下,知府的罪责不小。因此,他把压力施加到捕头身上,让他在李家待着,直至破案成功。

虽说李家人对这位捕头不错,好吃好喝的招待。但他本人却食不知味,寐不能寝,把一个铁打的汉子,熬成了这样。

李玄意找他的时候,他正和手下商量,准备扩大搜索范围。

初见李玄意的时候,捕头并不在意。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境界,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种平凡的表现。只是他不明白,平日里一向在意案件发展的总管,竟然跟在这一对青年男女的身后。

“捕头大人,案情可有进展。”总管见面便问道。

“尚未有,我正准备带人去城外搜查。”

“捕头大人,在下认为不用了,宝衣携带方便,只要穿在身上便可。若要搜查,难不成一个一个脱衣服来看?”

“总管先生,这位公子是?”捕头疑问道。

“捕头大人,这二位便是我家公子、小姐,也是武林中人。他们这次回来,就是特别为案情而来。”

“哦?是吗。”在捕头眼中,江湖中人虽然比他武功高,但他可是朝廷认可的。更何况查案不是比武,只要武功高就行。但对方是失主,自己总要给对方一个面子。

“李公子,你对这案子有何看法。”

“在下初来,还是先看看案发现场,在听听各位的看法吧。”

来到藏宝阁前,总管先让众人停下,自己到一处假山下面,伸手在石洞中一按,只听一阵机关响动。看来,这里的机关被关上了。

就在李玄清刚要继续前行时,总管再次阻止道:“小姐,这只是第一道机关,阁内还有机关未关闭。”

说着,总管来到宝阁近前,在大门两边的墙上各拍了几下。只听“咯噔”一声,门前的地上掀开一块。总管伸手在里面的拉环上面一拧,这才说道:“行了,机关已经完全关了,少爷、小姐,可以放心进去了。”

二、人算九分,天定一分

二、人算九分,天定一分

“好复杂啊!看的我头都晕了。”见到管家东跑西窜,以及开机关的一系列的动作,李玄清不禁叹道:“我要是小偷,宁可抢皇宫,也不愿意来这偷东西。”

李玄清这样说,也证明她的江湖阅历不足。要是她见过神工、神机家族的机关,那才是小可护国家,大可争天下。

打开门,宝阁内一切原封不动,头顶上,地上,各有一张大网,网上绑有利刃,挂着铃铛。

看着这些,李玄清问道:“总管,你不是说已经把机关全部都关上了,怎么这些东西还在。”

一旁的李玄意道:“机关虽然已经关上了,但并不代表里面的布置会撤销。而且我需要看到案发现场的原样,才能进行分析。”

为了看清现场是否留有蛛丝马迹,李玄意施展轻功在屋内游走。这一招,看的捕头目瞪口呆。整张地网在他的脚下,却仅发出轻微的声音。

回到原地后,李玄意开口问道:“总管大人,你们发现东西被盗的时候,当时宝阁内也是没有一点机关触动的迹象吗?”

“不错,正是因为这样,在老爷与捕快们多次进入后,我还可以肯定现场原样没变。不过因为大地震,所以内部有些物品的位置稍稍偏移了一些。”

“我知道了。”李玄清一惊一乍的说道:“盗贼一定是内鬼,不然他也不会关掉机关而进到宝阁内作案。”

“小姐。”总管解释道:“当时的机关全都开着。”

“这怎么可能。”

李玄意道:“你虽然看到刚才管家关掉机关的手法,但你没看出来,关掉机关还需要一些工具。”

“少爷观察真是细心。不错,要关掉这些机关,必须借用一些工具。而这些工具,历来只有总管才拥有。”

刚说道这,李玄清便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总管。

还没说话,便被李玄意弹了一下脑门。

“哥,你干什么?”

“我知道妳想什么。但既然是历代管家保管,那定然不会这么简单。”

“是的,虽然我能开关所有的机关,但开关阀的启动,还需要家主的钥匙与方法。”

“地上的机关都没发动,那么上面的呢?”说罢,李玄意再使轻功,飞身来到房梁上。

头顶的网是双层网,房梁上一道网,房梁下一道。就算对手不触碰机关,想要毫无动静的在里面行走都是不容易的。要从房顶入内,就会碰到上层的网,想要攀着房梁进入,就会碰到下面的网。除非,对方已达到聚气凝形,踏空而走。

待一切都检查过,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李玄意便双手一送,飘然落地。“把天罗地网都收起来罢。”

“是。”

只见总管在左手边门框上按了几下,地网上的四根吊绳缓缓将其拉上房顶。

“总管,宝衣放在哪个柜子里。”看着对面许多贴着封条的柜子、箱子、匣子,李玄意问道。

“少爷,宝衣不在此室内。”

“什么!不在这,那你带我们来这儿浪费时间做什么。”

“妳别着急。”李玄意说道:“管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果然,管家立即解释道:“小姐,宝衣虽不在此室内,但要去案发现场,就必须经过这里。”

“哦?这是为何?”

“因为真正的宝库,怕是在这宝阁下面,对吗?”

“少爷说的没错。”说着,总管走到一座神案前,将上面摆放着的太上老君手中宝扇一转。

地上立时出现一个通道。

地下宝库占地超过上面的宝阁,内中空气清新,既不燥闷,亦不潮湿。

室内,四周墙壁上点着一排排的油灯,头顶上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将此处照得亮如白昼。

李玄意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此地下宝库完全是由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虽然里面没有机关,但装宝物的全是特殊的箱子,尤其是装家传宝的那口。

不仅刀剑难损,上面更有五把锁,要五种不同的钥匙同时使用,才能打开。

但如今,那口箱子就完好的放在那里,锁也没有损坏,可打开时里面的东西却不在其中。

“现在有许多疑问,我先一一举出,然后再一个一个解决。”

“这倒是不错的主意,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想到一个问题就专注的解决,说不定所有的问题有一定的联系,还能给我们一丝提示。”

“快说吧,别卖关子了。”李玄清在旁边早已急不及待了。

“第一,盗贼是如何在不触动机关下,进入到这里来;第二,他是如何打开这口箱子的;第三,盗宝之人盗取宝衣有何用;第四,这只是一场单纯的偷盗行为,还是背后另有深意。”

“这……或许此人是个机关高手,他早已将机关破坏了。”李玄清首先开口道。

“既然对方把已把机关破坏了,如今我们进来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捕头道:“那会不会是对方身法高强,躲过了所有机关。”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说对方还是触动机关,如此一来,各处警报必然响起,哪可能会没人知道。”

“要是这么说,会不会是对方是个机关高手,他提前就把机关给关了。等把宝衣偷到手后,再打开机关。”

李玄意道:“机关的开关二叔那里都有动静,更加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那对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这个问题不解决,剩下的问题将更加麻烦。”

李玄意看着地面,若有所思的说道:“对方会不会是把地底挖通了,然后将地板移开再进入。毕竟,地上的巨大石板是拼出来的,并非一整块。”

“李公子,这种情况我们也想到了,于是查看了地面。由于石块过于厚重,在上面根本移不开,于是我们在地上倒入水,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就在这时,李玄意感到脚下有微微颤动,而同时头顶吊夜明珠的金链也轻轻晃动。

看到此景,李玄意灵光一现,明白道:“诸位,我想到了,是地震。”

“地震?”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不错,前不久,城外的镇子上确实发生了一场大地震,连我们这都有强烈的震感。但这与本案有什么关系呢?”捕头问道。

“原本,盗贼是通过挖地道的方式来到宝库内,只要在地上倒些水,那水渗透的快的地方,便是盗贼所挖的盗洞。但是,一场大地震,却改变了这里土地的松紧结构,才会使得大家总找不出对方无声无息进来的原因。”

“就算能解释对方是如何进来的,但他又是怎么做到将箱子内的宝衣偷走的?”

李玄意道:“既然对方进来的方式与众不同,那我们也不能以常规的方式去想对方怎么偷取宝衣的。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必须要验证一下。”

箱子被打开了,几个老人围着它仔细看了半天。

突然,其中一名老者指着箱子内一处,有些激动的说道:“不,不见了。”

李玄意忙上前问道:“九叔公,什么不见了。”

“这里,就是这里。”九叔公指着一个地方说道:“这里原本有个刻痕,是我曾经为了纪念刻上去的。上一次我开箱晒宝衣的时候它还在,但现在竟然不见了。”

送走了几位老人,李玄意对众人说道:“看来,对手是将整个箱子都给换了。”

“这,这怎么可能?”管家有些不信的说道:“这口箱子可不是一般的凡品,不可能复制的。更何况,对方既然能制作出一模一样的箱子、一模一样的锁,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复制相同的钥匙?”

李玄意道:“这口箱子虽然制作起来比较复杂,但真正的技术活是箱子上面的锁以及钥匙。钥匙都分散在别人身上,不能长期观察复制。但这箱子上的锁可就不同了,这里外面虽然有很多机关,但这里面却长期无人,他们觉得这里绝对安全。而正是因为这样,对方才能长期的,安稳的观察、复制上面的锁。”

“难怪。”捕头反应道:“案发之后,我们并没有对外声张,只是对外宣称箱子的钥匙丢了,悬赏各路开锁高手来开宝箱上的五行锁,但至今未有人能成功开启。”

“所以,要查,就要从制作这口箱子,箱子上的锁,以及钥匙查起。就不知,这口箱子,是谁造出的。”

管家道:“据老管家说,是什么神机家族的人打造的。”

“神机家族!”

听到这个名字,连一向冷静的李玄意,也有些惊讶:“你是说,以机关术闻名天下,与‘神功家族’齐名的‘机关城’神机家族。”

正说着,外出打听案情发展的管事回来了。

管事的回来,带来了两个消息。其一是案情毫无进展;其二是其他城也发生同样的案子。

虽说东西被盗不是好事,但李玄清却认为这是好事。

当然,她不是幸灾乐祸,而是觉得,对方作案一次两次,或许不留下一丝一毫蛛丝马迹。但次数多了,总会留下一点破绽。

但听管事所说,被盗之人家中的情况与家中的情况相同,周围没有一点痕迹,装宝物的箱子完好无缺,没有任何破坏的样子。

“那对方丢的是什么宝物。”李玄意问道。

管事道:“据说是‘四方夜光琉璃石’。”

“那是什么宝物,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点?”

管事道:“此物四方形,表面光滑似琉璃,夜晚时可发光。最最重要的是,此物乃是天然形成。”

“嗯,我明白了,再派人多方打听,看有没有其他相同的案件。”

“是。”

¥¥¥

机关城,座落在一片平原之上,这里常年风调雨顺,物质丰富。唯一的缺点,就是无险可守。

但机关却偏偏选了这里。是他们不惧外来敌人,还是认为天下一统,不可能再发生战争。

一进机关城,李玄清便被这里新奇的玩意儿所吸引。

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各种各样的机关。

在城外时,李玄意就看到城中有一张巨大的网高高凸起,罩在城上。

起先,还不知道是什么用的,等到了城内才发现,大网上绑了许多椅子,许多人都坐在椅子上,在城内上空移动。

不但天空上,就连地上也到处是自行马、自行人、自行轿等。

不过几个人都不是来此参观的,是以进城后,向人打听了一下,就直接朝着城中心的百变楼去。

机关城是由三大机关家族组成,分别是以进攻型机关著称的公输家族;以防守闻名天下的墨家机关;还有专造辅助型机关的翟氏一族。

李玄意来的时候,公输家族族主被朝廷请去设计对付北方胡人与海边倭寇的武器。

而墨家家主,则与神工家族的家主去研究如何提高房屋内部的安全设施。

所以李玄意见到的,是翟家家主“义薄云天赛孟尝”翟云义。

此人六十不到,身材高大,体态健硕,黝黑健康的肤色。和他的外号一样,是那种待人客气,为人豪爽的人。

见到李玄意,翟云义一抱拳,热情地说道:“原来是李家大公子,早听天寿老哥说过,说你年轻有为,是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选。”

“先生谬赞了。”

“你二叔近来可好?”

“托福,托福,家叔身体还算硬朗。”

“对了,说了半天,还没问你们来有什么事吗?”翟云义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的问道。

“这……”被这么一问,李玄意还准备迂回的话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大男人,说话别像个娘们儿使得扭扭捏捏。有什么事情说出来,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全力。”

“在下确实有一事相求,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着,李玄意便将家中的事,以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翟云义。

“嗯,家中传家宝被盗,这确实不是小事。关于你的猜想,也是有这种可能。那你们有没有想过,神功家族也有这样的能力。”

“确实,神机、神工两大家族在铸造方面不相上下,但在下认为,神工家族可能性比较小。”

“哦?难道你认为我们神机家族的人品不如他神功家族。还是觉得你们士、农、工、商四大族关系密切,不会发生这种事。”

李玄意赶忙解释道:“翟前辈千万不要误会,因为那口箱子乃是神机家族所制造。神机、神工两家族虽然同好,但也互为竞争。若是拿那口箱子给神工家族,那么他们一旦制作出来,必然大肆宣传。毕竟,箱子上的五行锁,可是神机家族的独门秘传。若是如此,此时便成为我查询的一个线索。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机关城,万望前辈见谅。”

翟云义道:“虽说你讲的有几分道理,但如果对方来我们这复制箱子,我们也应该会知道的。”

“或许是贵城中有不爱名利,只希望挑战难度之人。当然,这也是在下的一个猜想。如果这里没有线索,那么我便要去神工家族继续查访。”

“嗯。”翟云义一摸虬髯钢扎,说道:“这事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查到的。机关城内三大家接活都是自愿的,但做出的东西闯了祸,也由制造东西的人全权负责。除非他向上报,要求上面派人协助。但谁都有个争强好胜的,哪个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不行而向上求助。如果制造箱子的人不愿意说,那么我们还真不好查,所以你可能要多等几天了。”

“那就有劳前辈了。”

“哪里的话。来啊,准备酒宴,收拾客房。”

失窃卷 三、盗宝的意义

三、盗宝的意义

三天后,翟云义将正在房中等候消息的人叫到府上。

李玄意明白,线索已经找到了。

可是当几人兴冲冲来到大厅时,却只看到翟云义身旁站着个男孩。

看到这个男孩,诸人都是一惊,难不成那么高技术含量的五行锁,竟然就是这个孩子锁制作出来的!

看到众人的表情,翟云义便解释道:“诸位不要误会,他并非打造箱子的人,是他爷爷。”

“哦,原来如此,可否请他老人家出来说明一下。”

“已经晚了。”翟云义叹息道:“前不久老人家已经去世了。”

“竟然是这样,难道是对方杀人灭口?”

“瑍,你把事情告诉大家。”

原来,几年前,瑍的爷爷接了这个活。不过这事很秘密,所以瑍也不知道是什么。直到数月前那人来提货,这才让瑍无意中偷听到,那人是要求制造一口箱子。没过多久,老人家就去世了。

据翟云义所说,老人家去世时很安详,属于寿终正寝。

想来,老人家制造箱子的时候,也是心力憔悴。

虽然无法再打探到什么更好的线索,却也得到了一个情报。据瑍说,来取箱子的人是个书生,不过那人很黑。但却不似一般那种常年在外晒的黑,而是如铁砂子一般的黑。黑的让瑍一见,就感觉到害怕的黑。

李玄意也曾在家中见过不少外国人,但像瑍形容的这样黑,他还是见所未见。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的特点,找起来也容易一些。当然,李玄意也不是没想到其中的变数。

毕竟,这样一个特别的人,来到神机府竟然没有惹到别人的注意,说明他很懂得隐藏自己。

还有,那人的黑,是真的黑吗?谁也难保他的黑不是在来到瑍家中后,自己弄上去的。或者,他的黑,是修习某种武功造成的。

所以,除了按照瑍所描述的去找,还要想其他的办法。

回到住处,李玄意一面收拾行装,一面让人将在外游玩的李玄清找回去。

被告知现在就要回去,李玄清心中还有一些不愿意。

一路无话。

经过数日,几人终于回到家中。

凳子还没坐热,茶杯尚未端起,就听到管家来报。

这段时间经过他们的打探,已经得知好几家有宝贝被偷的情况。

经过调查,几家偷盗之人,与自己家可能是同一人。

根据情报,李玄意带着几个差官前往被盗之人的家中探访一番。

第一个,便是临近之城方城的顾家。

顾家乃方城首富,更是周边几个城的商行领导者,但其地位,自不能与商族之首相比。

当听到李家公子李玄意亲自到来,顾员外激动坏了,领着一家子到大门口来迎接。并在城中最好的酒楼包间,设宴招待一众人。

李玄意自己也没想到,他只是来问顾员外家中被盗的情况,结果弄这么大的排场。

顾员外可是久经商场的人,眼光长远。他知道,李天寿膝下无子,只有李玄清这么一个掌上明珠。但再珍贵的明珠,也是要嫁作他人的。到时候,这偌大的一份家业,就是李玄意的。

所以这次隆重的迎接,就是一种巴结。

经过一番寒暄,李玄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听到李玄意这么一问,顾员外脸色立即暗了下来,周围也顿时安静了。

只见顾员外猛灌了几口闷酒,方才说道:“李公子,说起来也是惭愧,这‘四方夜光琉璃石’是我祖父传下来的,一直被我们当作家传宝。可谁曾想,竟然被盗了,这要是找不回来,我以后可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先祖啊。”

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住了,这天中午,顾员外除了不断的灌酒吐苦水,就是吐污秽脏物。确实,这天中午,顾员外喝了很多,直到晚饭时也没醒来。

毕竟,顾员外是一家之主,平时在人前不能失了威势。今日,借着酒劲,终于发泄了一把。

看着一直说胡话的顾员外,李玄意也是无奈,只得请顾管家带他们去案发现场。

但对方的话却让他们有些失望。

顾管家说,一发现宝物被盗,顾员外立即报官。现场先后来了衙门的差官,江湖的侠客。如今那里早已被破坏了,根本找不到线索。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东西被盗后,现场没留下任何痕迹。在衙门里,当日第一个到现场的捕快,也是相同的回答。

得不到线索,李玄意只得暂时先回客栈,待休息一夜之后,便准备去第二个案发现场。

夜间,李玄意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修习《无上清静诀》的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思来想去,只因红尘俗世烦扰。日后若有机会,他必然要将一切抛弃,随师傅深山修行。

想着,想着,不觉又想到了被盗宝物一事。现场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这不是那些江湖名盗的习惯。若是一些新进之人,事后必定大肆宣扬,根本不必这么费力的寻找。

不知不觉见,李玄意终于浅浅的睡去。

¥¥¥

同是此夜,不为人知的山洞内,一口一丈见方的温泉内,一名年轻的有些过头的男子,甚至可以说是少男,正在其中泡温泉。

只见他靠在温泉池边,闭目养神,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切。

这时,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洞外走了进来。

见泉水中的人没有反应,那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默默的等待着。他已经等了十六年了,也不急着再等一会。更何况,他也很享受这种感觉,那种待在强者身边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泉水中的那人才开口道:“青州陆家那边怎样了?”

那人道:“行刺失败,刁三被迫使用绝招,最后身亡。”

“嗯。”那人毫不在意的问道:“逼死刁三的都有那些人?”

“陆家爷孙;冰山北极岛白家叔侄;九天玄女观李贵;少白翁;华山少门主奚聚风,还有就是儒刀吴越天。”

温泉中人一听,大笑道:“哈哈哈哈,能让那么多成了名的人物出手,刁三也算死得值了。看来神功大成后,还有很多事要做了。”

那人道:“主人,您虽神功大成,但要想在邪道武林站稳脚跟,也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些人还是暂时别惹的好。”

“这个我自有分寸。你们两是看着我长大的,你们的感情我也是知晓的。你放心,他的仇我一定会报。”

“是。”

“李家人有什么行动吗?”

“李家少主李玄意已经开始调查了,不过我也布下了不少疑点,等他们查到,只怕少主已报了老教主的仇了。”

“嗯,你先下去休息吧。从明天开始,我们就都要开始苦练神功了。”

“是。”走出山洞,月光照射下,那人一身儒士服装,但却有着与那儒服极不相配的黑色双手与黑色面庞。

¥¥¥

第二天,李玄意不等顾员外的欢送宴会,便匆匆赶往下一个案发地——平城。

平城丢失宝物之人,乃是平成第一读书世家——武家。

从来,读书人都看不起商人。

若不是李家有皇上的特封,武举人也不会亲自来迎接。就算这样,其排场也比顾家的许多。

李玄意自然不在乎这些,他来此为的是查案,并非为了享受什么礼遇。

武家丢失的,乃是书房中的玉石套装。

佘太翠的笔架;和田玉的笔洗;岫上玉的砚台,还有各种不同类型的玉石所制作的各种型号的笔。

不过要盗取这些东西并不难,这些东西都放在武举人的书房,他每天都用得着,所以不存在设计什么机关。

而这个武举人,虽然姓武,但也瞧不起那些不识孔孟之道的武夫。所以家中请得都是学文多于习武的家丁,哪有什么江湖经验,只是在书房胡乱翻找一通,还将现场全部破坏。

接下来,李玄意又去了两个被盗之人的家中查看,但依然无果。

自此,所有被盗之物的线索都给断了。

但东西丢了,不能不找,如今在无奈之下,只得请人帮忙。

要说查案捉贼,让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衙门内的捕快。

按照他们被盗的情况,只有六扇门的神捕们。可这些人各个手上有一堆不好解决的案子,而且他们与被贬的王阳明有着不可分的关系。

三叔就是因为不想被卷入朝廷的权利斗争,这才想法子离开的。

现在找上他们,是给双方带来麻烦。

思前想后,李玄意只能求助于“武林三快”。

这三快虽然不是民间查案高手,但却是情报最快的人。

试想一下,盗贼偷了那些宝物,怎能忍得住不向同行炫耀。即便他们很心谨慎的收藏,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宝物,想要无风险的放在家中,已是不可能。既然如此,不如早点转手。

所以,武林中出现这些宝物的踪迹,最快得到消息的,不外乎这三人。

“一语断魂”颜一语喜欢儒士打扮,当然,他本身也是一名饱读诗书之人,不过,他更好法家之学。

他那套成名的武功《法由天定》笔法,就是从古本《韩非子》中所悟出来。

当听说李家以及其他几家宝物被偷时,颜一语表现的非常淡定。这种事情,他早已猜到。毕竟,这些宝物随便哪一样,都不能让人置若罔闻,视作平常。

宝物被偷,他便立即知晓,他手上现有的情报,甚至比一直在外查找盗贼的李玄意还要多。

“李公子,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颜一语平静的说道。

“这个在下明白,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只要颜先生将所知的情报告诉在下,价格方面不是问题。”

颜一语听罢,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知道你们李家富已敌国,但颜某人也不差这点钱。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那么我所知道的关于此事的消息,以及将来所得的消息都将一并奉上。”

“但听先生吩咐。”

颜一语一摆手,说道:“你先不要答应得这么快,先听了我的条件再考虑考虑,也不迟。”

“是。”

只见颜一语身子向前一倾,声说道:“我要让你保护王阳明。”

“这……”这条件真使李玄意为难了。

王阳明为人正直,如今已把朝中的厂卫、奸臣给得罪光了。虽说王阳明自身有些能力,但若不是各方势力互相制衡,他早已遭到毒手。

李玄意真希望颜一语要的是钱,李玄意并非孤家寡人,他背后还有整个李氏家族给他强大的财力支持。但正因为这个,他才不可冒这个险。

一旁的颜一语已看出李玄意心中的犹豫,便开口道:“李公子不必着急答应,回去好好考虑。毕竟,王大人这件事错综复杂。要怎么保护,是明着来,还是暗着进行,或者以相反的行为来保护……”

颜一语的话提醒了李玄意,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方法用的对,既可以保护王大人,也可以保护李家。

“颜先生,我答应了。”

“好,李公子快人快语,你放心,若到时候真出了事,我也会想办法助你一成。”

“颜先生就不怕我反悔?”

“江湖中人讲究一诺千金,我相信公子。”

据颜一语的情报,丢失宝物其中之一的“金鱼盆”在西山一个大富商手中。

这金鱼盆乃是一只青花瓷盆,外表看起来只是一直比较漂亮的盆。

但奥妙就在其中。

盆内画有四五只颜色各异的金鱼,只要往盆内倒入水,那些金鱼就跟活了似的,在水中欢快的游玩。

当将盆中的水倒掉,一切又会恢复原样。

当李玄意领着失主去西山富商家时,他还丝毫不知,正在家中召开赏鱼大会。

一看到家传宝物,失主便大叫着要把富商抓起来。

富商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爱之物被别人抢了。

两相争执,更差点将宝物给打了。

还好李玄意出手及时,不然他可就对不起制造这宝物的大师,以及与他一同来的失主。

这样的结果就是,富商物、才两空。

但富商不甘心,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他要动手。

一个人,在拥有了心爱之物后,便会有了占有心。占有**强了,人就会胆大,会做出一些不讲理的事。因为在他的心中,那就是自己绝对拥有的,要是谁想动,那我可就要玩命了。

失窃卷 四、物归原主,独缺一门

四、物归原主,独缺一门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但不压不代表压不了。

看到这帮人来抢宝贝,富商发挥地头蛇的优势,召集了一大帮家丁、护院、打手。

看到自己人被对方一人打倒在地多次,富商也发挥了自己家族在此地的关系,请来了城中的县令,以及衙门里的一众捕快。

不过富商这次可算是踏到铁板了,李玄意这次可不仅仅是空手而来,他可是带着数个州的海捕公文。

看到势力用不着,富商就想到用钱。

但说到钱,他又哪里比得上李玄意。

最终,无奈之下,富商只得招认。

原来,这位富商在多年前的一次机缘巧合下,欣赏过一次宝盆。自那之后,富商对宝盆就念念不忘,曾多次找关系想要收下这件宝物,但结果都不如意。

之后,他也派人找来不少制造瓷器的名匠,想要复制一个瓷盆,但也都无果。

虽然一直得不到宝物,但富商却一直不死心。

直到有一天,一个神秘人告诉他,让他准备好钱,自己很快会将宝盆送上。

富商虽然把那人的话当笑话,但还是把钱准备好。

一来,他也是真想要这件宝物,所以就死马当活马医。二来,对方可能不知那宝物的价值,要的钱也不多。

虽说不相信,但是将钱准备好了之后,富商还是日日盼,夜夜想。

直到有一天,下人来报,说那批放在库中的银子不见了,变成一个瓷盆。

一试之下,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宝物。大喜之下,富商也不管这宝物是因何到来。

虽然管家一直劝他财不可露白,但兴奋过头的他,哪听得下这些。

果然,没过多久,李玄意就带着众人前来。

跪在衙门大堂前,富商将一切都招认了。

最后,还把那个神秘人物给招认出来。

与李玄意所想的不一样,那人并非瑍口中所说之人,而是一个粗犷的中年汉子。

而且那人是夜间突然出现在他房中,由于当时比较紧张,加上屋内灯火昏暗,他也没看清来人具体面容。

至此,事情已经了解了。

至于富商,李玄意则劝失主不要再追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这位富商也算是受害者。

而且,这位富商还算是地头蛇,现在虽然因李玄意的身份而暂时入狱,但只要众人一旦离开,那么富商就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

与其多一个敌人,不如卖个人情给对方。

这趟西山之行,虽然没有多大收获,但没过多少天,颜一语的新情报到了,丢失的宝物之一,《牧童》图找到了。

《牧童》图光说看画工,算是上品,但还达不到极品。

画的内容,是一个牧童坐在大石头上吹竹笛,他的身旁伏着一只大水牛。

看似一张平常的画,但只要将此画挂在外面,被风一吹,便能发出悠悠青笛之声。

现在这幅画落到稻谷村的一名读书人的手中。

当然,这人只是一名普通的读书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幅《牧童》图,更不曾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宝物。

他是一早起来,便发现书桌上有了这幅画。

一开始他还是不知道,后来等他发现了,吓得他差点把画给烧了。

试想一下,一幅画中的吹笛牧童,竟然真的能吹出美妙的笛声,这不是画成精,那是什么。

不过这名读书人自幼学的是孔孟之道,仁义之礼。

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

想来这幅画是别人丢失,被风吹来的。既然如此,自己必然要好好保存。若是就这么随便给烧了,那不是有违圣贤之道。

画虽保住了,但那书生也不敢把画放在家里,更不敢送给别人,只得找个地方把他埋了。

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幅画书生虽未挂多长时间,但其能风吹自鸣的功能,还是被人知道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就是个圈。圈子大的湖水就多,圈子的湖水就少,因为人就是这湖水中的水滴。

这个村子的人虽然都不会武功,但也算是个江湖,有着江湖的特性,喜欢热闹,以及信息的传播。

没过多久,村里的人都知道他家中有一幅特别的画。

但这时的书生已经把画藏起来,所以那些想来参观的人,都未能满足愿望。

虽然这个村子比较封闭,但颜一语还是得到了消息。

不过可惜的是,这次的消息更少,连给他画的人都不知是男是女。

接下来,剩下的两件宝物也找到了,可就是没有他加的宝衣。

甚至连被换掉的宝箱也被人给打开了,但他的事情却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你还是去另外两快,吴不知、百晓生那里去问问吧。我这里实在没有一点信息了。”颜一语很无奈的说道。

李玄意也觉得再这样下去,就太为难对方了:“这么长时间,也确实打扰先生了。”

“说来惭愧,说是条件交换,却没能给你什么帮助。那条件就……”

“颜先生不必多说,既然答应,便定当竭尽所能。”

经过三个月的查找,李玄意将其他丢失的宝物全都找回来了,唯独没找到自己家的宝衣。

但即便如此,李天寿还是很高兴,短短的时间,李玄意又结交了一批有名望地位的人。

有了他们的存在,李玄意以后接受李家的担子,前方的路会轻松许多、拦路的障碍会少很多。

现如今,最让老人担心的,便是他那个不听话的女儿。为了李玄清的婚事,老人家可说是操碎了心。

但这丫头就是不懂得为父亲考虑。

要说她真的在家中寻死觅活的不嫁,李天寿也就依了她,但如今李玄亲不知发了哪门子疯,要嫁给叶家长子——叶天霜。

叶天华有个大哥,李天寿倒也是听说过,但由于叶飞不喜欢长子,这个叶天霜在众人口中也就成了禁忌。

自己连名字都未听说过,女儿这却吵着闹着要嫁给他,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若是原先的李天寿,那是打死也不会同意的。但经历了家中这许多事,老人家也想通了,开始从儿女的角度为他们的幸福去考虑。

更何况李玄意如今不在家,这丫头要是再玩一手离家出走,那可真是没人能找到她了。

没办法,为了女儿,李天寿只得派人四处打听这位叶家大公子叶天霜。就算是为了女儿自己的幸福,他也要了解这位叶大公子的长相、人品、学识。

经过一番打听知道,这位叶天霜相貌出众,为人正直,才学方面也胜过二弟不少。被叶飞看作最佳传人,自幼便是重点培养。

虽说叶天霜比较聪明,但四书五经读多了,也难免有点乏味。

后来,也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本侠义故事,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因看不惯身在官场模棱两可的处事态度,还时常顶撞父亲,到最后更是要离家拜师学艺。

叶飞自然不同意,但没想到他竟然翻墙离家。

叶飞一气之下,便将这不孝儿从家谱中除名。

听到这,李天寿心中一乐。叶飞的这个长子跟自己女儿的脾气还真登对,都喜欢离家出走这一招。

虽然有心成全女儿,但叶天霜是否愿意呢,叶家那边又该怎么说呢……

这时候要是三弟在就好了,至少可以和他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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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通客栈里,李玄意已经住了五六天了。每天,他都会去吴不知的府上拜访,但这么多天来,吴不知的管家都推说主人不在。

“少爷,你说这吴不知会不会明明在家,就是不见咱们?”

八月暑天,每天都在客栈干等着,跟随他一同来的厮,早已不耐烦了。

“胡说。”李玄意微嗔道:“吴公子在江湖上也是一个人物,怎会做出这等没礼数的事。”

“那还用说,一定是他有自知之明,自觉不能解决咱们的事,只好闭门不见。”

“你……”

话未说完,一团白光打穿窗户纸,直飞向厮的脑门。

李玄意反应迅速,一伸手将白光借住,紧跟着便来到窗户边,打开窗往外看。

街上行人不多,只有几个卖水果和茶点的贩,并没有什么可疑人。

对方的力道不大,即使被砸中,脸不过是留下一点红印子。

李玄意张开手,是一块用纸包着的石子。看来是有人给他送信。

看完里面的内容,李玄意便将新放在怀中,让厮自由活动。而自己,则在房中闭目打坐。

夜晚,城外林内,虽有阵阵清风,但无奈天气炎热,没法消暑祛热。

李玄意已在林中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不过看他面相,不急不躁,一点也不像是在等人,更像在享受

阵风过,衣发飘,使得李玄意不像凡人,更似谪仙入红尘。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沉重,似乎故意为之。一转身,李玄意便看到一年轻人向他走来。

看到李玄意转身,那人先是一愣,接着便哈哈一笑,道:“厉害,果然厉害。”

“厉害?哪里厉害?”李玄意好奇的问道。

“武功。我知道道家神功练至最高境界可天人合一,与自然融合为一体。没想到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先生谬赞了。”

“绝对没有半分夸大,我对自己的眼睛很有自信,而且今晚的月亮也非常明亮。我自信在远处就可以看到你的身影,但在向这里走的路上,我却没有远远的看到你的身影。我猜想,这可能是你与周围的环境合而为一。因此我只能加重脚步声,让先生你先发现我。当你转身的一瞬间,我便惊呆了,你明明就在我的面前,我却看不到你。不是吴某人自夸,曾经也有不少善于隐藏自己的杀手想要杀我,但都被我警觉的发现了,但这一次我是真的没发现你的气息。”

李玄意微微一笑:“若是与我前不久对决的两人相比,我的功夫根本不值一提。”

吴不知道:“李公子所说的,怕是血堡的干尸与虬髯龙吧。对决不在于实力高低,而是看谁最后站着的那个人。好了,闲话不多说,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李玄意道:“是了,想必吴先生已经知道在下,来此的目的吧。别先生先生的叫个不停,我比你也大不了多少。”

吴不知道:“不错,我既然能成为武林三快之一,所得消息的速度自然不慢。就如无尘宝衣的丢失,我比你得知的还早。以及你后来为了找寻家传宝而到处奔波,我更是时时关注。我与颜一语、百晓生虽然并称武林三快,但行事风格完全不同。颜一语为人正直,所得的情报都为武林正道服务。而百晓生则是武林情报的老字号,凭着自己的家底和数代积下的人脉,她只要收集情报,排列出一些江湖众人关心的榜文即可。但我却不同,我是白手起家,没有背景的我,做什么都很难,所以我就要有所依靠。因此武林正邪两道,江湖帮派势力,只要有可能,我都会结交。正因如此,我卖消息的时候,都会权衡利害。时间长了,我连初出江湖的意气风发,也给湮灭了。”

李玄意忙摇手说道:“吴兄千万别这么说,吴兄这么多年来所做的,江湖中的有识之士都看得到。”

吴不知呵呵一乐,说道:“你就别恭维我了,江湖中人对我们什么评价,我还是知道的。就如这次,我数日不在家,就是被我那大哥叫去。朝廷势力争斗愈演愈烈,江湖也被波及其中。东、西两厂在私下已经结盟,一定要除去王阳明。他们知道,在武林中保王党的势力不容觑,所以围绕着王阳明之间的明争暗斗是免不了的。在这场没有大军对垒,没有攻城掠地的战争中,情报是左右胜负的关键。说到收集情报,东、西两厂有他们的自信。武林中,就要算我们三快了。颜一语不用说,铁定会帮武林正道。百晓生最近惹上了‘寸草不留’,自保是她首要考虑的,其他方面可以暂时放下。剩下一个就是在下。好歹我在江湖经营了这么多年,东、西厂还算给我面子,说明我只要不管此事便可。”

“看来吴兄深夜邀我至此,为的就是王大人的事吧。”

吴不知道:“不错,李兄从颜一语那儿得到情报,便是以保护王阳明为交换条件。而如今的我是离这事越远越好,所以,不要说帮你收集情报了,如果这事处理不好,如此心平气和的会面,只怕算是最后一次。”

“看来我这次,给吴兄带来不的麻烦。”

“去找百晓生吧,她虽然现在有点自顾不暇,但能力还是有的。只要条件谈好,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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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一间破屋内,两位可左右朝中局势的人,正相对而坐,不言不语。

这间破屋座落在一块荒田边,周围除了一人高的野草,便再没什么其他。如此一块田地,若是好好加以利用,日后必是一块良田。但如今如此荒芜,不知是天之责,还是人之责……

失窃卷 五、小人,夺人所好

五、人,夺人所好

这里,是看似一块荒无人烟的地方。但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算是一只老鼠靠近那间破屋,都会立即血溅当场。

就在此时,一顶轿子由远处缓缓的抬过来。

抬轿子的人虽然长相平凡,但仔细观看,各个太阳穴突起,显然是内家真力高手。只见他们四人脚步稳重,行起路来,却不带起一丝尘土。

还未接近破屋,就被不知从哪出来的人给拦住了。

见有人阻拦,四名轿夫立即止步,丝毫不拖泥带水。反倒是随行的那人,由于猝不及防,差点撞倒来人。

见有人阻拦,随从立即喝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轿子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

“知道。”为首之人冷冷的回答道。

“知道还不赶紧滚远点,要是惹怒了我家主人……”

此随从不知,若非其主人,他早已身首异处。只是此人尚没有轮回数次的觉悟,还想仗着主人威名恫吓对方。

“你家主人出门就带你这样的狗,看来他身边已经没人了。”

“你……”

“你家主人邀我来,怕不是为了逞口舌之争吧。”

轿子中的人终于说话了。话语中,一个威严之气,逼得众人竟不敢直视轿子。

“放心,他们只拦轿,不阻人。谈话的内容,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说话的是破屋中人。

听话的,也只有轿中人,而在场之人,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好一招传音入耳,轿中人心中赞叹道。

忽然轿帘浮动,一阵劲风吹过众人,四名轿夫只感轿子一下子轻了不少。

破屋中,三名敌对势力,终于因共同的敌人,而进行了短暂的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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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无聊啊!”

在练了三遍《重斤剑法》后,“独臂剑”周良将手中剑收回剑鞘,便坐在石凳上大喊无聊。

“你要是无事可做,那便去帮老三种田去。”正在与六师弟切磋的“双剑”李堂回答道。

周良连忙拒绝道:“那还是算了。他们现在是:哥挑水来妹浇园;男耕田来女织布。这种夫妻双双把家还的美景,我哪敢去。要知道,三哥时候就敢为了三嫂去跟牛对顶,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待着吧。”

岳君道:“不过,说实在的,这么长时间的沉寂,也实在有些无趣。最近江湖上为了王守仁王大人的事,已经开始明争暗斗,咱们这么长时间所得的情报,已经可断定,东西厂、锦衣卫,甚至两王也已经结盟。这些人行事本就无所不用其极,又为了一个目标而联手,这样一来,王大人的被贬之路可说是危机重重。再反观那些保护王大人之人,却因为保王的目的形成两派。如此一来,很容易被敌人有机可趁,反而引得双方互相内斗。”

姚光道:“你想的我们都知道,但师父这样做,我们这样做,还不都是为了三师兄与三嫂。所以,这段时间,咱们就消停些吧。现在师父正在与‘寸草不留’交涉,只要交涉成功,咱们也就可以再战江湖了。你没看为了这事,连师娘来了也没时间顾她。”

陈平附和道:“是啊,说到这个师娘也真是奇怪,与师父有婚约在身,却又不想嫁。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逃婚离家,但由于在江湖中没有熟人,只得投靠师父请他帮忙。”

吴空道:“是呀,这师娘的性格还真单纯得紧,闹起来真如个孩子似的。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是‘仙人谷’的少谷主。”

周良道:“这仙人谷在武林中可算是神秘的地方,我原以为这只是个传说,但没想到竟是真的。还有她要找的那什么‘九花一叶’竟连二嫂也没听过。”

陈平道:“我不关心这些,我关心的是,师父到底喜不喜欢这位姑娘。”

李堂道:“不管师父怎么想,即使对方不愿意,但她对师父过于依赖,这样对她并非好事。”

“你们是不是闲着没事做啊。”说话间,只见“剑尊”李天行拿着一本名叫《四宇天际》的武林笔记走了出来。“要是力气多得实在没地方出,就去帮忙整理情报。”

“师尊,这些日子我们一有时间便整理情报,现今武林什么样的大事情我们都知道。”

李天行不屑道:“知道有什么用,要发现其中的价值。就如你们家被灭之事,对手做得滴水不漏,如果你们只看已有的情报,怎么可能找到凶手。”

“是,师尊教训的是。”

“算了,光在这说教也没太多用处,等过段时间你们重出江湖了,便好好用心历练一番。毕竟,在这个江湖,并非用武功解决一切。”

“弟子明白。”众人异口同声道。

“对了,关于最近大量朱砂被人购买的消息,你们有什么看法?”

姚光道:“朱砂的用途大多是药用、炼丹、画符。”

李天行道:“如果真要是那样用,就直接买朱砂末,何必那么费事买朱砂粒。而且就算用药、画符,也用不了这么多朱砂吧。最有可能,是与那人有关。”

“师尊,这与谁有关?”

李天行正要回答,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蹄声。

这蹄声大家再熟悉不过了,是村中唯一的一头大黄牛。

自从李天行将八俠召集来此,并禁止他们这段时间管江湖事之后,八俠中的老三“长剑”韩义便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务农。

每天天刚亮,韩义就会与君子杀手牵着大黄牛去田间,到傍晚才回来。但今天,连午饭时间都还没到,两人便回来了。

通过蹄声,众人可以确定,回来的不仅仅是一头大黄牛,还有一辆马车。

远远望去,就见韩义一手牵着君子杀手,一手牵着牛绳,正缓缓往回走。

在牛背上,坐着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正兴奋的东张西望。看样子,应该是第一次骑牛,所以感觉看什么都不一样。

在黄牛的旁边,一年轻男子,正牵着马车,缓缓随行。

“看来他们是来买情报的。”望着一行人,李天行开口道。

“师父不是说过,暂时不接生意了,二师兄怎么还是把人给领来了。”

李天行道:“你二师兄为人忠厚,只要对方言词恳切,很容易打动他。”

“那二嫂也不管管他?”

“绣虽能做得了他的主,但她对我们的行事风格不是很了解,当然不好乱说话。更何况,韩义一旦决定一件事的时候,自有一股服人的气势。”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了近前。

一看到李天行,韩义忙上前两步,跪倒在地,说道:“师尊,弟子没听您的话,私自将人带来,请师尊降罪。”

李天行一摆手,止住了对方的话,还未开口,就听同来的年轻人说道:“这位前辈,是在下恳求韩兄带我们来的,要责罚就罚我吧。”

李天行没有回对方的话,而是先对韩义说道:“先回房洗洗,换一身衣服吧。”之后,才对年轻人说道:“这位公子,我们最近不接生意,麻烦公子请回吧。”

坐在牛背上的女子一听这话,立刻跳下来,道:“什么!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你一句话就把我们打发了,你当你是谁啊,找个能做主的来。”

“玄清,不得无礼”李玄意一听急了。

“无妨。姑娘,我还真就做得了这个主。”

李玄清不满道:“你又不是百晓生,凭什么做这个主。”

“你何以确定我不是百晓生?”

李玄清道:“江湖中人都知道,百晓生是为女中豪杰。”

李天行微微一笑,道:“江湖中的事,有哪一件是肯定不变的?今天的杀人魔头,明天说不定便成了就是英雄。”

“你……”

“在下李玄意,此次前来,确实有要事相求。”为防止在言语方面惹怒了对方,李玄意忙打断堂妹的话。

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李天行嘴角微微扬起,打量了对方一会,言语轻蔑的说道:“寻道的武功在当今武林也算排得上号,怎么教出来的徒弟什么能耐也没有。至于那惠性师太,徒弟难道是买蔬菜多了免费送的?”

“你说什么呢。”李玄清一听这话,忍不住,反驳道:“我哥‘静若无人’李玄意也是江湖中一号人物,我‘白玉莲花’李玄清的名头也不差。像你这种无名卒,来一百个都不够。”

“玄清,不可乱言。这位前辈,妹出言无礼,还望海涵。玄清,还不向前辈道歉。”

“是啦!对——不——起了,前辈。”见堂哥严厉指责,自己又是来求人的,李玄清也不得不低头认错。

“胡闹。”

“你这武功不怎么样,修养倒是不错。”

“前辈,在下武功微弱,是因为家中事务繁忙修练不够,并非家师不会教。”

“既然收你为徒,就应该督促你勤加练功。而今看来,我只能说:教不严,师之错。”

“前辈误会了,师尊对我的教导自是严格,但在下的资质有限,因此在师尊的督促下,也仅能学得万分之一的本事。”

“资质这么差还收为徒弟,这寻道真人确实老糊涂了。”

“够了。”李玄清实在忍无可忍:“我哥处处忍让,你却咄咄逼人,真是欺人太甚了。”

说话间,竟突然发难,攻向李天行。

李天行是何等人物,面对来人的突然发难,他只将双手倒负背后,脚步轻移,便躲过这一招。

一招未得手,李玄清还待攻出第二招,但已被人拦截住了。

在场之人,哪个是易与之辈,怎容得下一个丫头片子放肆。

出手的是六俠“断剑”吴空。

一交手,吴空便知对手实力远不如自己,交手十来招后,吴空身形一转,绕到李玄清身后,一掌拍在她的肩头。

这一掌威力不大,李玄清也只是往前跄踉了几步。

转身还待再战,却已被李玄意拦住了。

“哥,你别拦我,今天我非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行了,别胡闹了,妳那点功夫,与八俠相差不是一星半点,更何况我们是来请别人帮忙办事的,怎能这么没礼貌。”

李玄清不服气道:“可是,哥,你刚才也听到了,他们说的那话太气人了。”

“韩大侠早就说过,这段时间他们不出售情报,是我们硬要来的,这事本就是我们不对在先。八俠在武林中行侠仗义之事那是有目共睹,八俠的师尊,自然也非寻常人。前辈刚才那样说话,必然有其用意,我们不能因为自身修养不足,便说他人的不是。”

“哈哈哈哈……”听到这,李天行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人真有趣得紧,别人这样讽刺、挖苦你,你却为别人着想。”

李玄意道:“师傅常教导我:静坐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

李天行:“呵,真不知道寻道是怎么教的你。还有妳这丫头,明明一点佛性也没有,惠性师太竟也愿意收你为徒,她可不是那种会被钱财所打动的人。”

李玄清“听你这语气,好像不仅知道我师傅她的名号。”

李天行道:“当然,我认识妳师傅也有十年多了。”

“你认识我师傅!这怎么可能。”李玄清有点不相信“她老人家常年在雷音,鲜有在江湖走动,你怎么可能认识她。”

李天行道:“她不来中原,不代表我不能去西海。”

“你这么说,好像跟我们的师傅都很熟似的。”

“谈不上很熟,但见面多聊几句还是可以的。”

李玄清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要不这样,你看看在我们师傅的面子上,帮我们一次。”

“呦呦呦,果然不愧是商人家庭出生,这算盘都打到自己师傅头上了。不过,我要劝你们还是对‘无尘宝衣’死了这条心吧。”

李玄意不解的问道::“前辈此话何意?”

“因为我决定将其占为己有。”

此话一出,八俠皆是大为吃惊,师傅可不是那种喜欢夺人宝物的主。要在平时,众人一定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他严肃的表情,众人都知道,师尊是一定会这么做的。

失窃卷 六、日月冰火两不沾

六、日月冰火两不沾

李玄意一听,也是急了:“前辈,若是您看重我家的宝物,只要一句话,玄意绝不犹豫。但这‘无尘宝衣’是我李家祖上世代相传,这个绝不能给。”

“日月冰火两不沾,就这样放在你们那实在太危险了。它在武林的危害,是你们难以想像的,李天寿既然不能保护它的安全,那就由我来吧。”

“前辈,您何以知道我家传家宝的真实名字。”

“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无尘宝衣还有一个名字?”

听到李玄意的话,李天行反问道:“你居然也知道这个名字,看来李天寿是快要不行了。”

“你胡说什么呢,我爹吃得好、睡得好,比你还能活得滋润。”

“那就奇怪了,你是如何知道日月冰火两不沾这个名字的。这事家主传位时,才会告诉新任家主的。李天寿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去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或者说,他根本就是把你推出来,承担丢失家传宝物的责任。”

“前辈对我李家的内部情况为何这样熟悉,又对我二叔语带不善……”

李天行冷冷的回应道:“那又如何。”

“不敢,晚辈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李天行叹了口气,说道:“猜对了怎样,猜错了又怎样?这与你无关,也与我无关。”说着话,李天行已经开始往庄外走。

两人的对话没头没脑的,听得李玄清满脑子雾水,忍不住开口道:“你别人啊,这事你到底管不管?”

“三叔真打算这样,一辈子不认祖归宗?”

一声三叔,终于让李天行停下了脚步。只听他再长叹一口气,说道:“没有我,李家这些年发展的也挺好的。我若回去,牵连出家族内部斗争,反而不好。”

“哥,你说谁是三叔,我们什么时候多了个三叔。”李玄意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向八俠等人告辞,接着便急急忙忙向庄外赶去。

李天行虽然步子很慢,但身形却极快。就在李玄意打算追上去的时候,远处的李天行只剩下一个黑点了。

儿时,李玄意就记得,家里总有个和自己差不多的男孩。

那时父亲对自己总是很严,自己也总是规规矩矩。不仅是自己,就是其他分支的孩子,以及家中下人的孩子也是如此。

唯独这个男孩,整天嘻嘻哈哈,不读书写字,只带着一群孩子到处疯。什么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虾,都是他领的头。

每次自己受到责罚,也是他冲到最前面帮自己挡。他记得,那时父亲称他为三弟,自己则喊他三叔。

之后,父母去世,自己由二叔带大,至于这个三叔,家中便再无人问津。

等到自己长大懂事一些,老管家李孝便告诉自己,父母,以及三叔,都是被二叔给害死了。

他当然是不会相信的,但又找不到任何人来证实。这事,就这么一直悬在他的心头。

今天,他终于见到那位传闻中本来应该死去的三叔。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他不相信,二叔虽然严格,但却绝不是凶手。

当两人穿过庄外的柳林后,眼前再无李天行的踪影,而是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是李家的马车,而且是李天寿才可乘坐的专用马车。

看到马车,两人都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忙上前问安。但这一举动,却被管家李和拦住了。

“少爷、姐,老爷与三老爷正在车内交谈,请你们在外面等一会。”

看来二叔与三叔已经见面了,不知他们在里面谈些什么。虽然很想知道里面在说什么,但李玄意还是克制自己,并拦住李玄清要冲进马车的不智之举。

看着堂妹在车外走来走去,李玄意无奈的笑了笑。他明白,堂妹是因为运足了功力也无法听到里面的任何动静,所以显得躁动不安。

他自己何尝不着急,三叔的实力高出他们太多,他若是记恨当年的事,在里面突然发难,自己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也没有那个能力。

过了好一会子,马车的门才被打开了,李天行、李天寿以及老管家李孝三人从马车上下来。

一看谈话结束了,李玄意、李玄清两人便想问明情况。但李天寿一摆手,制止了他们的开口。

只听一旁的李天行开口道:“你如今已是李家的家主,以后做事不能由着性子来。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必须考虑清楚。一个弄不好,就会牵连着整个李氏家族。”

说话时,李天行已经往远处走。

“三叔……”李玄意还想说什么,却又被李天行给打断了:“回去吧。无尘宝衣我去找,王守仁我来管。”

柳林庄内,一众人等,你望着我,我看着你,不知该怎么办。是跟上去看看,还是在家里等着。

“这辆马车怎么办,要不要把它们送回去?”韩义搞不清楚状况的问道。

姚光道:“先放着这里养吧,这事状况不明,还是要等师尊回来再说。”

周良道:“那这事我们到底管还是不管,毕竟对方是师尊的侄子、侄女。”

李堂道:“第一,师尊与家中关系不和,咱们最好不要胡乱参与。第二,师傅已说他要去夺宝衣,那咱们还是别管了。第三,我们根本找不到关于无尘宝衣失踪的直接线索,想帮也帮不了。”

“那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那就好好练功,不辜负师尊对我们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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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风,万籁俱静。

百晓生等人所住的柳林庄外相距百里的一处山林内,忽然显出一团强光,强光周围异风忽起,气劲四射。使得林内群鸟惊飞、百兽避走。

一盏茶过后,林内又恢复了平静。但那团强光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人。

只听一人说道:“看来我把地方弄错了。”

另一人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还好我练过夜眼观蚊,不然有地图也要等天亮了才能继续前进。”

那人鄙视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火这种可以照明的东西?”

“……”

第二天,柳林庄内,众人皆在练功,即使是韩义,也没有挥舞锄头,而是那柄大剑。

武林中,每天都有很多事发生,众人在庄内待了些日子,便生了惰性。但如今看来,一入江湖便很难上岸,你不找事,事来找你。如果再不勤加苦练,那么以后只能躲事了。

就在此时,只听北面林子有人大喊道:“不好啦,出大事啦!李天行,快出来。”

众人朝声源望去,只见一人从柳林窜出便往庄内闯。

来人既不上拜帖,也不问候,直接就往里面闯,竟好似走到自己家一般。

这种行为八俠自然不能允许,即使对方是来找李天行的,也不能这么没礼貌。

见此状况,六俠吴空一伸手,便要拦住对方。

那人见状,右手一挡,身子一晃,绕过吴空继续前进,中间没有半分停顿。

一招不中,吴空立即转身,一手抓向对方的肩头。

那人肩膀一歪一抖,又再次挣脱开来。

但这次吴空早有准备,接着抓住对方肩头的一拉之力,人再次拦住对方。

这次对方虽稍有停步,但却未打算停止行动,吴空尚未来得及开口询问,那人已然先行出手。

既然无话可说,吴空也不再打算开口质问,双手齐出,与对方战在一处。

这二位,一个只为找人;一个有心阻拦,但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以两人皆未尽全力。但即使如此,众人也都看出,吴空不是那人的对手。

见此情景,“无语剑”也加入战团。

就在众人都把心思放在两人的打斗上,林中又有一人走来。

只见此人缓步来到篱笆外,侧身靠在栅栏上,无奈的看着三人,心道:万清灵啊,万清灵,你到底帮我介绍的是什么人啊。帮不上忙就不说了,还到处给我惹事。

打了二十多个回合,那人突然停手,跳出圈外,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我说外面的,你到底是来找人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那人很是委屈的说道:“哟,这还怪我了?你到底是来找人的,还是来打架的。”

对方道:“这不是对方不让我进去,我才被迫出手的。”

“让你进去就怪了,有你这么硬闯的嘛,说你是强盗,把你抓起来都不为过。”

“这……那你跟他们说说,让我们见见李天行,总可以吧。”

“走啦,走啦。都打成那样,人还没有出来,说明他不在庄内。”

“这位朋友,在下李堂,不知尊驾找家师有何贵干?”

“这事还真不能说,若是兄台有李天行的消息,请一定要告诉他,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我这有一物,你见到他的时候交给他,他自会明白。”说着,便将一块石头交给李堂。

这块石头外形与一般的石头没什么区别,重量也没有不同,既不发出怪异的气味,也未散发出什么奇特的光,就好像是在路边随便捡得。这样的一块石头,难道也能作为印信?

李堂将石头收好,说道:“这我自然会转达,但师尊他家中宝物丢失,他已亲自去寻找。”

“哈,李天行那家底,丢几个宝物用得着他亲自出手。”说到这,那人忽然严肃道:“除非,丢得是‘日月冰火两不沾’。”

李堂道:“不错,正是这件家传宝衣丢失,才惹得师尊他老人家亲自出手。”

“看来你们这的事也不。朋友,若李天行回来,你就告诉他,佛魔之印已经快要解开,让他尽快找到佛魔之器。”说完,两人便急急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八俠等人。

“现在该怎么办?”离开后,先前闯入院子的人问道。

“还能怎么办,赶紧找人啊。以他的性格,一定会毁了宝衣,以绝后患,到时候就遭了。那家伙也是厉害,利用佛魔之印松动,众人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玩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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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让人有些理不清头绪。

这两天发生的事不多,也不复杂,但联系起来,却让人从中发现不少事。

首先,是李家丢失了一件祖传宝衣“无尘衣”,李家兄妹前来打听消息。

结果一论交谈下来,发现这两人竟是李天行的侄子、侄女。

第二件事便是今天上午,有两人前来找李天行,说是佛魔之印即将解开,让李天行赶紧找到佛魔之器。

从这些人的口中,众人得知,那件真名为“日月冰火两不沾”的宝衣,来历不简单,而且关系重大。

李天行虽然是众人的师尊,但他身上的担子之多,问题之复杂,却是这几个在江湖上成了名的徒弟完全插不上手的。

可以这么说,不管是行走江湖,还是做人弟子,他们都觉得自己很失败……

¥¥¥

“响当当”饭庄,从名字就可以听出来,这里的饭菜响当当,这里的服务响当当,这里的环境响当当。

可是当李天行吃下第一口馒头时,他便真正明白一个道理,水是生命之源。

当他吃下第一口咸菜时,他可以肯定,水就是他的全部。

就着咸菜吃完一个馒头后,李天行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他本想让二换些更好吃的食物,但饭馆里只有一个老板在收拾桌椅,似乎白天就要关门,根本无视他望过去的眼神。

而店内的另一名客人,正慢慢品尝着和他同样的食物,但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没办法,后面还有事要做,不吃是不行的。

无奈的李天行,只有继续低着头,馒头、咸菜、白开水。

这时,店老板也把东西收拾完了,提着一壶茶水到李天行身边坐下,问道:“客官不是这山中居民吧。”

李天行道:“不错,在下是来山中找人的。”

掌柜的道:“哦。这饭菜客官还吃得下吧。”

李天行道:“还行,还行。”

掌柜的道:“实在对不起了,我这山野店本就没什么吃得,再加上今天本店关门歇业了,所以还请客官多担待些。”

“关门?”李天行问道:“怎么要关门了,生意不好吗?”

老板道:“那倒不是。我家数代在此开饭馆,要是生意不好,早就关门了,哪用得着等今天。只是近几天火山就要喷发了,山里的人都走光了,留在这里既危险,又没有生意。所以我先把店给关了,等过些时日火山过去了,再回来。如今山中早已无人,客官去了也只是扑个空,还是听我的劝,吃完这顿早些下山,说不定还能遇到你的朋友。”

李天行道:“掌柜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若是在平时我还不一定能找到他。但因为这次火山喷发,他才有可能在山里出现。”

掌柜的见劝不了,也只得无奈的说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说了。您若是上山见到你的朋友,还是早点离开,现在这山上很危险。”

饭后,李天行便继续赶路。

由于往日,上、下山的人很多,所以上山的道路被修得非常好。

在一条人工开凿的石阶上,有一个高大的牌楼,上面写着“熔城”二字,而在牌楼的下面,还站立着一个人。

此人正是方才在饭馆里吃饭的另一名客人。

看这样子,他似乎是在等李天行。

失窃卷 七、山顶温泉

七、山顶温泉

看到此人,李天行也没多大反应,继续往前走。

刚踏出一步,就听那人开口道:“朋友,这座火山的岩浆就要喷发了,你还是快些下山吧。”

李天行一抱拳道:“多谢兄台的好意,但我还是必须上山。”

那人冷冷道:“我不是在劝你,而是在命令你。”

李天行问道:“兄台是朝廷的人?”

那人答道:“不是。”

李天行问:“那兄台为何能命令在下。”

那人反问道:“你也不是李家的人,为何要管这件闲事?”

李天行一笑道:“兄台何以确定,在下不是李家的人。”

那人自信道:“李氏家族皆为商人,像你这样年轻又学过武的,也就只有李玄意、李玄清兄妹两。请问,你是他们两人中的哪一位?”

“都不是。”李天行无奈的回答道。

“既然不是,那何必多事。”

“我是说我并非李玄意,但不代表我不是李家的人。”

那人道:“既然如此,你就更不应该上去。”

李天行问道:“这是为何?”

那人道:“由你的话,可以肯定,你是李家分支的人。若是宗室的人丢了家传宝物,那你这个分支的人才会有机会。”

只见李天行鼓掌称赞道:“说得好,若我是分支的人,一定会听你的,立即下山。可惜,我不是。”

那人叹息道:“看来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白费了?”

“那也不是,至少我可以确定,无尘衣是被你所偷。”

“你知道的太多了,我看你现在就算想下山离开,那也是不可能的了。”说话间,那人猛然出招,一掌便朝李天行拍去。

这人本就身材高大,又仗着位于高处,这一掌之威更胜平常。

再看李天行,身不动,心不移,双脚定立,右手负背,只以左手掐剑诀抵住来人的一掌。

一招交手,对方被李天行浑厚的真力震退,站立的位置比原先更靠后。

再看李天行,却是寸步未移。脚下的石板,也是不见丝毫裂痕。

由此可知,他将刚才的力道全部承受下来,而不是把力道卸开。

“阁下掌心发黑,想必是练过铁砂掌。而从你的肤色来看,应该是练了《黑煞神功》。如果你不施展全力,不管是拦我上山,还是阻我下山,你都做不到。”

就在他自鸣得意的时候,李天行忽感到身后数道劲风直袭向自己的背门,连忙转身一挥剑指,只听叮叮叮叮几声,数枚暗器被打落。

对方所放的暗器乃是几枚铜钱,并非是开锋的铜钱镖,而是真正的铜钱。

而发暗器的,正是那名饭馆的掌柜兼跑堂兼厨师。

只见这名掌柜和气的笑道:“这位客官还真是不听劝,这火山眼看就要喷发了,您还是执意要上山。”

“掌柜的不是说要关门歇业吗?为何如今又在此出现。”

“刚才客官给的饭钱多了,这不,我特意来找给你。”

“如此说来,我还真得多谢掌柜的。不过如此劳烦您了,在下实在过意不去,这些钱就当是给阁下的路费。”

说着话,李天行丹田运功,一股真力传入地下,将那几枚铜钱弹上半空,再以一股真力将铜钱打向面前的掌柜。

掌柜的见李天行出手也不意外,足尖点地,连退数步,待铜钱劲力消了一些,再出手将其收入袖中。虽然表面看来一切如常,但事实上掌柜收在袖子里的手却一直在发抖。他没料到,对面这个年轻人的功力居然这么深厚。

“如此就多谢客官了,不过客人就不再多考虑一下?”

李天行冷笑一声,说道:“只怕现在就算我想离开,后面的那位也不会让我离开。”

“哦?这是为何?”掌柜好奇道。

李天行答道:“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

“不知客人知道些什么,竟然能阻挡你的离开?”

“墨道神功。”

此话一出口,掌柜脸色大变。

与此同时,李天行身后之人大喝一声,将上身的衣服全部震碎,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

此人本就比较黑,再运起神功,更如黑煞神一般。

对于此景,李天行却连头也不回,淡淡的说道:“终于拿出真本事了。”

看到对方无视自己,黑煞神怒不可遏,再暴喝一声,跳至半空,双拳猛砸向李天行。

李天行这时才在意到对方,身子半侧,左掌高举,硬接对方来势汹汹的一击。

拳掌相击,发出震人心神的爆响。响声过后,黑煞神依然被震退,李天行还如刚才一般完好。

不过,此时李天行还要面对一个掌柜的,他的功力虽不如黑煞神般强,但却也不容觑。

当他看到对方两人真力比拼过后,不待李天行吸气回力,左手一挥,十多枚铜钱疾射而出。与此同时,掌柜的右手一抖,又是十数枚暗器脱手。

这十数枚暗器明显比刚才的铜钱速度快、力道强,眨眼间便打在了面前的铜钱上。

那些铜钱被撞击之后,劲道更上一层楼。运行方位中途改变,对于接暗器以及躲暗器的人来说,都是极为致命的。

但李天行却并不想接暗器,也不打算躲暗器。

他知道,背后黑煞神在等他的反应,不管他是接是躲,对方皆有后招。

所以他只有不动。

不过,他的不动与一般人不知该如何应对不同,他的不动,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本钱。

眼看这些铜钱就要射中李天行的几处大穴,但在半路上,却被几道剑气击落。

铜钱落地,即为两半,切口平滑,可知剑气之锋利。

这怎么可能,掌柜的暗想道,对方并没有任何动作,但却有剑气发出,难道他还有救兵?可自己出手前已在暗处观察过了,对方只身前来,并未有人暗中跟随。

那么,那道剑气到底是谁释放的,若是他以身放剑,那修为可真不能视。

但凡修练内功者,到了一定程度,便可真力外放,保护周身。

若想释放出去伤人,便要把真力凝聚到一个点或面,再以弹射,挥动的方式释放出去,如剑气、指力、掌风、腿劲。

但要将真力压缩到某一部位,对于那承载的部位来说,是有损耗的。因此时常会听说,某某某在练功的时候,会将兵器打断。

所以,那些承受的位置,便成了锻炼的目标。

可对方刚才手脚皆未动,那么剑气便是从穴位、毛孔所发出的。

如此做,是极伤体质的。对方敢这样做,不是身体异于常人,便是修为达到惊人的地步。

如此年轻、如此实力,怕只有上面那位神功大成者才可以与其匹敌。

即便如此,那位未必能以毛孔发出掌力。

铜钱被击落,以及掌柜的想法,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李天行身后黑煞神自然看不真切,只以为是李天行以功力将铜钱震落。

既然暗器无用,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只见黑煞神右手握拳,左手铁掌,直攻向李天行。

此时的李天行终于正视对方,转身迎接对方的攻势。

掌势如风,拳劲似雷。

但李天行所使的乃是武当太极拳,出招间行云流水,行招间连绵不断、急缓相交。

交手数十招,李天行依然寸步未动,但黑煞神已有些气力不济的现象。

再过十多招重掌,再将黑煞神击退。

“厉害。”黑煞神不得不称赞道:“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修为,这么多招下来,我却不能让你脚下移动分毫。武林所说,太极修到高境界,可‘方寸之间,唯我乾坤’果然不假。”

李天行道:“朋友谬赞了。”

黑煞神道:“不过你的真力与我相同属于刚猛,与《太极玄功》绵柔之功不相符,强行运功只会伤及功体。”

“是否如此,就看阁下有没有能力证明这一点。”

“好。”说话间,黑煞神便要运功出手,但却突然大声道:“钱串子,我中了你的毒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掌柜的惊讶道。

“哈,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既然掌柜的能往客人的饭菜里下毒,为何中毒的就不能是你们自己人呢。”

掌柜的愤恨道:“这么说来,你早就识破我们了。”

李天行道:“不错,当我刚进饭馆的时候,便知道二位非一般人。当时还不清楚你们的动机,我也就没有点破。在我吃第一口馒头的时候,就发觉这馒头里让人下了药。”

“不可能,这药无色无味,你怎么可能吃得出来。”

“无色无味。”李天行冷哼一声。“那只是从你们的能力方面相对来说,狗听到一般人听不到的声音,你不能说那没声音。猫在夜里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那不代表没东西。习武之人,每达到一个高度,感官便会提升提升一个层次。你们在馒头里下的药,对人无直接伤害,必须配合其它药才行。这种方法,是针对那些善于辨毒的高手,而你们更高的手段是把药分别放入馒头、咸菜、水当中。但这对我来说,却恰恰是个机会。药,我是分开食用,药力,也被我用真力在体内分开。在刚才与这位仁兄交手时,我以真力将药打入他的体内,这便是他中毒的原因。”

“这不可能。”黑煞神恐惧的说道:“你的真力虽然刚猛,但我皆将其挡在体外,你根本没机会通过真力将毒打入我的体内。”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误以为我是以刚猛的真力让你中毒。”

“好厉害啊!”掌柜的最后叹息道:“我们机关算尽,最后被你反将一军。不过没关系,拖了这么长时间,就算让你上去了,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李天行毫不在意的说道:“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阻人上山,若阻止不了,便尽量拖延消耗。不过我既然愿意在此与你们长谈,便也不怕上面的神功大成。”

说话时,三人只感到大地晃动,好似山崩嶽倾一般。

“看来火山已经喷发了,怎样,二位还想继续阻止我吗?”

一听到这话,黑煞神不禁望向掌柜,等待他的意思。

只见掌柜无奈的摇摇头,示意不要再阻拦了。

虽然黑煞神很不情愿的让开,但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继续开口道:“这条黄泉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死后可别怪我。”

“人生在世,根本没有路可选,因为结果都是通向黄泉路。”

见没自己什么事,两人也不再废话,赶紧下山找解药。

熔城,听名字应该是一座城,但事实上它却是一座山,一座火山。

这座火山与其他火山不一样,它的山顶没有一个大的火山口。在山上有着许多的天然洞穴,里面有着为数不少的火山口,火山口中有着常年高温的岩浆。

这些岩浆的温度比火还高,可将一些坚硬的矿石熔为锻造材料。

用这些岩浆给铁器加温,更是事半功倍。

时间一长,便有不少铁匠来此打造兵器。即减少时间,也可交流经验。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火山口会定时喷发,到时候岩浆四溢、岩灰飘散、草木皆焚、飞鸟不过。

李天行正往山中行走,只听一声巨响,一物冲天而起,在李天行的头顶往下落。

伴随着落下的,还有无数滚烫的砂子。

看到这些,李天行明白,目标离自己不远。

就在李天行施腾挪躲避天降飞砂时,只听咣当一声响,那巨型物落到地上,竟是个庞然大锅。

与此同时,只听一个十三四岁男孩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大哥,你没事吧。”

言犹在耳,但李天行知道,说话之人还在远处的山顶之上。

“不用担心,我没事。”这句话同样以千里传音的功夫传入对方耳中。

“这样我就放心了。”对方长出一口气,说道:“此时已经火山喷发了,大哥你在这山上很危险,你还是快些离开吧。”

李天行道:“你在这不是同样也有危险。”

对方道:“我在这山顶上泡温泉,一点事也没有。”

“这就奇了,难道泡温泉就没事了?”

“是这样的,此火山与一般的火山不同,这座火山不是山顶喷发。是以山顶只有一座天然温泉。因此,火山喷发的时候,只要在山顶上,不仅能泡温泉,更能欣赏火山喷发的奇景。”

李天行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处好地方。”

“是啊,所以说我这里很安全,但你那里就不同,还是赶紧离开。”

“言之有理。”李天行似乎被说服了,但他很快又否决了:“不行啊,我有一件衣服可能丢在这儿了,必须拿回去才行。”

“是无尘衣吗?”那男孩问道。

“不错。”

“那太巧了,无尘衣正在这。”

“那太好了。”说话的时候,李天行已经来到山顶上。

山顶很平坦,中间有一座大的温泉。说话的那名少年,正背对着李天行,坐在悬崖边。

从背后看,少年最多不过十五岁,一身极为华贵的衣服,头发很短,显然曾经剃过光头。

虽然相隔十来丈,但却能感到其身上所散发的一股霸气。而无尘衣则被他很随意的搭在他的肩头……

失窃卷 八、剑之尊,魔之祖

八、剑之尊,魔之祖

“在下有一个疑问,不知友可否赐教?”李天行说话很诚恳,真如不耻下问一般。

少年说道:“请说。”

李天行道:“这衣服如何到了你的手中?”

少年道:“我命人偷的。”

“回答很直接,看来这其中没什么误会了。”

少年道:“一点误会也没有,就是我派人把无尘宝衣给偷了。”

“还有个问题。”李天行继续说道。

“但问无妨,能回答的,我尽量让你满意。”

“少林了心的死,与你是否有关系。”李天行语气一变,说道。

“是我找上寸草不留,请他们杀了了心。但我奇怪的是,你如何把这事与我联系在一起的。”

李天行道:“寸草不留杀人从来都是物超所值,除了钱财还有其他方面的获取。杀了了心等于与少林为敌,如果没有更多的好处,他们是不会接这单生意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放生大笑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你能回答我的问题,想必有足够的把握,让我永远不能把这些消息传出去。看你如此随意的对待无尘衣,想必《墨道神功》已经大成。”

“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少年突然问道。

“李天行。”

“好,李天行你记住了,我乃魔道老祖,你死后到阎罗殿前,也好有个控诉的对象。”

说话时,魔道老祖已站起身,直面李天行。而那一身称雄天下的霸气,竟从他身上吹向四周,直将李天行的衣衫吹的呼呼作响。

李天行依然面色悠闲地说道:“看你的年龄也不是很大,居然敢自称老祖。”

“这是我魔道圣教历代教主的尊称,也是我神功大成的证明。你是本老祖神功大成后的第一个见证人,我就赏你个全尸。至于这件衣服,老祖留着也没什么用,就权当做你死后的陪葬品吧。”

语毕,魔道老祖肩头一抖,肩上的无尘宝衣便直飞向了李天行。半空中,宝衣被魔道老祖注入的真力撑的胀起来,真如恶鬼扑面而来。

对手实力不比以往,李天行自不敢如对待黑煞神与掌柜一般气定神闲。

只见他双脚前后站立,气沉丹田,看准时机,一出手,便将宝衣握在手中。

宝衣一入手,便瘫软下来。可李天行的面前,却刮起一阵已风,吹起他满头黑发。

“果然是无尘宝衣。”

“这是老祖的恩赐,你可要好好珍惜。”

话还未说完,只听嗞啦一声,李天行手中的宝衣已然化作寸寸碎片,飘散于空中。

魔道老祖先是一愣,随即明白道:“你这么做,看来这件衣服内还有其他用处,在你看来,把这件衣服留在世间,其危害更胜于我。”

“不错。”李天行承认道:“这件衣服能助修练《墨道神功》之人减少损伤,如此一来神功大成的人后患无穷。但真正让我在意的,还有另一个秘密,但如今衣服也已经毁了,这个秘密也不必说了。”

“好,很好。我要无尘衣,不过是为了修练《墨道神功》,如今神功大成,也不需要这块破布。而衣服被毁,你所担心的后患,我也无需在意。但你将本老祖赐给你的宝衣毁了,便是对我大大的不敬,这后果你要自己承担。”

说到这,魔道老祖脸色一变,猛然发招攻向李天行。

魔道老祖神功超然,所经之处水花激射,穿山裂石。

但当掌心击中李天行的一瞬间,魔道老祖脸色再变,只见面前的李天行身形变得透明,最后消失。

聚气凝形,魔道老祖这一掌拍中的,只是李天行所留下的残影。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李天行借着水雾与石尘,已来到魔道老祖后上方,剑指直刺向魔道老祖的后脑。

这一招下手极重,不仅剑指穿脑而过,就连手臂也穿了过去。

坏了,李天行心中明白,对方用了和自己同样的方法。

果然,残影还未消散,李天行便感身后杀气腾腾、恶风阵阵。

见此情景,李天行来不及躲闪,连忙脚上运功聚气,人在半空便转身迎击。

毕竟是仓促接招,即使李天行功力再深厚,也难以抵挡功力不弱于自己的魔道老祖。

对方双掌齐下,将李天行硬生生的逼退到悬崖边,半只脚已经踏空。

“不错嘛。”魔道老祖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赞许道:“够实力,加入我教下,待我打下一片基业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道不同。”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李天行已经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好好好,不识时务,谁也救不了你。看你的样子,不把我拿下,你也不打算离开。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我神功初成,正想找个人试试招。这是正大光明的比试,你若杀了我,便是你命不该绝,更是天不容我。”

只见魔道老祖双手负于背后,走向温泉,走上水面,走过泉心,才回过身来。

“请吧。”

此时李天行也已经站在水面上,双目凝重地望着对方。

“你现在若是告诉我,你现在后悔了,想要再入我麾下,我也不会同意的。毕竟,一个连自己本心也能背叛的人,我可不敢用。我能对你说的,只能是:放轻松,死亡是件很美妙的事,对待他不能那么紧张。”

“废话少说,动手吧……”

话未说完,对方猝然发难,朱红色的掌印直拍向李天行的面门。

原本想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哪知李天行早有准备,一手托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已攻向他的胸口。

更让魔道老祖没想到的是,在刚才的试探中,他已确定对方是个剑术高手,但此刻出手,对方用的竟然是掌法。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应该得意忘形,在李天行半只脚踏空时,就该上前补一掌,将其打入山下岩浆之中。

但转念一想,对方会不会是故意下个套,等着自己钻。如此说来,对方一直在算计自己。

这样既有身手,又善动脑的对手实在难得。若是一个好斗成痴的人,自是兴奋不已。但对于这个想称霸天下的魔道老祖来说,对手实在可怕,这种人不除,将是后患无穷。

虽然想一掌将李天行打得灰飞烟灭,但魔道老祖不得不承认,对方实力深不可测,远超他的想像。光是真力属性的变化,就让老祖有些难以招架。

时而太阳、时而太阴,少阴少阳轮换交替,五行相生、逆行相克。招式上更是变幻莫测,拳、掌、指、爪随意而变化,却无变招间的破绽。

两人皆是绝世高手,使得更是无上绝学。这场旷世之战,本该战得天颤地惧、日月避走、神魔惊叹。

但这场本该你死我活的激烈之战,却显得非常诡异。

两人如此强大的真力碰撞,竟对周围没有任何影响。

周边的水汽散漫无序的缓缓上升,脚下的水面平整如镜,而整个山顶,居然不因两人的打斗而出现一点点的声音。

虽然无声无息,但强大的真力并没有消散,而是被两人卸到山中。山腰中那些火山口,被真力催动愈发狂暴,岩浆如火龙般直冲九天。

终于,脚下的温泉再也承受不住,发出惊天爆炸,所形成的水幕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就在这气劲爆发的同一瞬间,两人的生死决斗也有了结果。

掌,绝情,击中了李天行的心脏;指,无悔,穿透了魔道老祖的咽喉。

中招的同时,两人被对方的气劲冲击,向后倒下。

但水幕落下之后,温泉再复平常,水面上不见两人的浮尸,水中也没有一丝血迹,就如同两人不曾在水面打斗一般。

一阵山风吹来,将几乎包裹住整个山顶的水汽吹散了。

只见悬崖的两边,李天行与魔道老祖依然站在原位,好似不曾移动过。

难道,刚才的种种,根本没发生过,一切都是两人的意念之战?

错,从魔道老祖一红一黑的手掌,以及李天行剑指微微泛红的情况来看,刚才的那一场打斗,确实是真的。

只不过,在水幕暴起的一瞬间,两人早已离开战团,所留下的,是两人以真力所凝聚而成的人形。

“行了,热身也热过了;试探也试好了,再这样打下去已没什么意义。不如这样,各施展绝招,生死立判,如何?”

李天行也果断道:“那就出招吧,拖着也无意义。”

但见魔道老祖双手平举,运起《墨道神功》中的最强一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只见魔道老祖一手赤红,一手乌黑。赤不如血更是艳;墨危及黑染天下。

朱黑二色从双掌开始迅速向全身漫延,转眼间已汇集到脸部,形成半脸红半脸黑的诡异景象。

不仅如此,黑红二色在身上不断的转换,到最后也分不清其人为何色。

而温泉中的水汽,更是被其功力吸引,形成血气黑雾。

再见对面李天行,照样身不动、心不移,左手背后,右手掐剑诀,双目微闭,等待对方的出招。

血气黑雾中,魔道老祖不断的催升着功力,他心知对手不简单,若有一丝一毫的松懈,那躺在地上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他现在明白,对方的功力远超自己想像。嘴上虽然说的不屑,其实是想麻痹对手,可现在看来,这招没什么用。

当功力提升到顶点时,魔道老祖双掌一推,整个人带动血气黑雾直接向李天行轰去。

魔道老祖的掌劲,就如天外陨石般,势不可挡。

而当两人相距不到一臂时,李天行突然双目圆睁,紧跟着化作一道剑光射向对方。

当剑光碰到黑雾时,双方并没有任何强大功力碰击时的爆炸,各自毫无阻碍的穿过对方。

直到两人冲至悬崖边,这才剑光隐去、黑雾散开。

“怎么会这样?”魔道老祖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这句话像是在问对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是我命不该绝。”李天行冷冷的说道。

“我不信,我不信。”魔道老祖更加激动的说道。

“天不容你,为之奈何。”说话的不是李天行,而是一位老者。

老人的声音饱含沧桑,但却又有一股不将天地放在眼中的气势。

如今的山顶,周围除了流动的岩浆,便是漂浮在空中的火山灰。而老者的声音,正是从悬崖边那无法透视的火山灰中传出。

当魔道老祖转过身看向李天行时,只见对方身后的灰雾突然分开,一位老者凌空踏虚来到山顶。

“你还带来了帮手。”魔道老祖愤怒的说道。

李天行此时却很轻松的说道:“非也,非也,他应该是想渔翁得利。”

魔道老祖不屑道:“哼!原来是想浑水摸鱼的,不过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虽然败局已定,但是输人不输阵,魔道老祖依然气势汹汹的望着对方。

“你这子,嘴还真不饶人。”说着玩笑话,老者已来到魔道老祖的身边。

好,好快的身法,魔道老祖心中不禁一凛。就算是最佳状态,自己也不敢说有六成的机会战败对方。

何况是现在的自己。

“子,你知道吗?”老者阴冷笑道:“你应该庆幸的是,你是刚才说的这句话。要是早两年,你已经死无全尸了。”

刚才还和颜悦色,转瞬间已变得杀气腾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面对对方的威胁,魔道老祖自是不肯示弱,道:“若非我如今有伤在身,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哈哈哈哈……”老者狂笑数声道:“子真是大言不谗,如果是你的父亲,或许有与我一战的能力。但是你,借用外力助自己练功,现在已无法上得更高峰。”

魔道老祖道:“又是无尘宝衣,看来这件衣服的秘密真不。”

老者道:“不错,这件衣服确实含有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不过这对你来说不重要,你只要告诉我衣服在哪就行。”

魔道老祖道:“衣服已经被李天行给毁了。”

老者道:“是嘛,那你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哈哈哈哈哈……”这次换魔道老祖仰天狂笑不止。

“你笑什么?”老者冷冷的问道。

“你怕了。”魔道老祖傲然道。

老者道:“笑话,我怕什么。”

魔道老祖道:“你怕今日不杀了我,下次再遇到我,便成了我的手下败将。”

“我会输给你,笑话。以你现在的体质,以后根本就不能再在《墨道神功》上有所突破,你如何胜得了我。”老者不屑道。

魔道老祖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何况我现在年纪轻轻,再过十年、二十年,必然达到人生顶峰。你呢,年老体弱、气血衰败,到时候怎么与我斗。”

说这话的时候,魔道老祖突然看到一颗星。

此地虽然被火山灰包裹,又是大白天,但魔道老祖此时的修为已能达到慧眼穿云的境界。但这颗星却是突然出现的,它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难道……

失窃卷 九、佛魔之印开新章

九、佛魔之印开新章

突然间,魔道老祖想起了当年父亲对他说的话。

那时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在大白天看着天空发呆,他好奇的上前问父亲在看什么。

父亲道:“我在看星星。”

儿子疑惑道:“看星星?大白天的,怎么会有星星。”

看着儿子,父亲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说道:“星星一直都在,只是在白天的时候,人们看不见。等你以后练成教神功,自然可以看到。”

“星星我晚上都可以看到,不一定要等到以后。”儿子不理解,父亲放着教中那么多事不管,却在这里看星星。

“我看的是自己的本命星,这颗星是每个人将死的时候才会看到的,别人武功再高也看不到。”父亲解释道。

“父亲你要死了吗?”儿子怎么可能相信,武功盖世、无数教众保护的父亲怎么会死呢。

“不错,父亲快死了,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果然,没过多久,教门被各大邪派联手围攻,父亲也因此亡故。

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人说,人在将死的时候,会想到以前的事情。再加上天上那颗星,难道真的是自己死期将至……

老者的话,打断了魔道老祖的思绪:“不错,不错,留着你的确是个祸害。就算你不提醒,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魔道老祖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已被对方一掌打在脑门上,拍得是万多桃花开。

可怜的魔道老祖,神功初成,假以时日,必能成为武林中一代魔门枭雄。

可惜老祖时运不济,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死前,连凶手的身份都没弄清楚,便死于非命。

再一招,将魔道老祖轰得死无全尸,老者嘴上依然不停,说道:“想以激将法让我放了你,我可不似你这种初出茅庐的狂妄子。”

远处,李天行盘腿而坐,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就如看一场他毫无兴趣的闹剧。

待老者将这一切处理完毕了,李天行才开口道:“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了,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慢慢谈了。”

老者道:“谈,这还真不好谈,衣服已经被你毁了,再谈下去也没什么用。”

李天行道:“既然空谈无益,那在下就告辞了。”

“慢着。”老者阻止道:“我说了让你走了吗?老人家还没开口,你胆子也太大了。”

“既然相谈无益,我又何必留下来。”

老者道:“对那子的评论依然用在你身上,你现在已然有此实力,他日必是个祸害,你说我怎么能放过你。”

李天行一笑,道:“看来我们之间还要来一场生死之战。”

老者道:“能把你杀死自然很理想,但也要量力而为。那个魔道老祖的功力未达到最高,即使跟你相拼,也伤不了你多少。我要真把你杀了,只怕这身老骨头也快散了架了。”

“哦?堂堂五帝之一的‘灭世圣帝’也有怕的时候。”

老者不满道:“怕,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从时机考虑,所以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什么?”李天行问道。

灭世圣帝道:“我放你一条生路,你答应我一件事。”

李天行听了有些犹豫,说道:“这对我来说,好像有些不公平,真打起来我未必会死。你随便一句话,我便没头没脑的答应你。”

“放心,我不让你做任何事,只要你不去管一件事。”

李天行问道:“何时?”

灭世圣帝答道:“佛魔之印。”

一听这话,李天行不再言语,似乎在考虑。

“我说你也不必犹豫了,这事关重大,你要管好了还好,要是管得不好,后患无穷。”

似是经过一番挣扎,李天行终于答应了,说到:“好,我答应你。”

得到李天行的答复,“灭世圣帝”满意的一笑。

李天行也不愿意在此多耽搁,便说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灭世圣帝道:“且慢,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

李天行叹了口气,心道,邪派就是邪派,还真是得寸进尺:“这么大的事我都答应了,还有什么事,快说吧。”

被他这么一说,老头都有点觉得不好意思了:“你看,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能来一趟也不容易,可否赐教一招。”

李天行冷哼一声,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打。若是被你打死了,前面的一切承诺都是白搭。”

“哈,你是太看轻自己,还是调侃本圣帝。你若没这种实力,怎么值得我出手。更何况,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背后势力若是知道我把你杀了,我以后的日子可就真不好过了。”

“好吧,话也别说了,反正怎么说都是要打的,出手吧。”

“好,请了。”

说了一个请字,灭世圣帝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手一伸出,便见包围在山顶周围的火山灰被灭世圣帝凝聚在掌心,形成夺命烟球。

烟灰越聚越多,却不见球增长,始终保持拳头大。但其中的力量不可视,一旦触碰,所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而且李天行知道,自己与魔道老祖一战用了三成功力,若是与对手硬拼,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要是被对方找到可乘之机,自己绝难逃过此劫。虽然对方说过不会杀他,但对方是什么人,他是知道的。他可不会因为这一句话,就放下心中的戒备。

所以李天行没有动,他在等机会,也在看地形,更在创造时机。

只见对方手一挥,将所凝聚的烟球猛射向李天行。

但烟球所飞行的速度却一点也不快。

可就算这样,李天行也不能躲。

李天行明白,烟球虽然脱手,但必与对方气劲相连,只要自己一移动,对方定会引爆烟球。到时候自己要躲避烟球四射的气劲,就很难再防备对方的攻击。

不能避,只能接,而且是不能硬接。

太极玄功,太阴之劲,终将烟球接住。

而且李天行双手不断画圆,反复之间,已做好反击的准备。

外劲被卸,内在强大力量没有抗衡的真力,如溃堤洪流势不可挡。

但李天行已在烟球上做了手脚,其爆发出来的劲力全都朝向灭世圣帝。

包含气劲的火山灰,化作一柄柄利剑,直袭向灭世圣帝。这一手倒是让老人有些意外,不过他毕竟是纵横江湖几十年的灭世圣帝。

面对此招,老人临危不惧,单掌拍出,一道幽绿的真力化为涅盘轮,挡住了李天行的全部攻击。

利剑一触碰到涅盘轮,便化为一团烟灰。最后,竟将山顶遮挡了大半。

烟尘散去,李天行的面前只剩下一片温泉,耳边是老者最后传来的话:我很期待下次的厮杀。

面对这句话,李天行只有无奈的摇摇头。

火山的喷发,借由李天行与魔道老祖的真力提前释放完。

如今山中依然平静,李天行又不急着离开,便悠闲的泡起了温泉。

刚下池子,李天行耳边就听到两个脚步声。其中一个在前,还伴随着大声的嚷叫:“不好啦,佛魔之印已经松动了,李天行,你赶紧找佛魔圣器啊。”

听到这个声音,李天行不自觉的用手捂住额头,心中道:这事如此重要,万青灵竟然派你来通知我。

“我已经知道了。”李天行叹了口气道。

“啥!你都知道了,那你还有心情在这泡温泉,赶紧跟带我们去找圣器啊。”

“你们来晚了,我刚刚答应别人不去管这件事,来保住自己一条命。”

“什么!为了保命,你就把天下苍生弃之不顾吗?快说,那人是谁,我去把他杀了,这样就没有交易了。”

“唉!万青灵是怎么放心让你来着的。”

“万青灵是不放心我,所以让他保护我来这里的。”说话的,是前来的另一人。

听到这人的话,李天行才算放心:“如果有你在,还不至于捅多大的娄子。不过你们一个专门给人带来麻烦,一个专门制造麻烦。能把简单的事弄得多复杂,谁也讲不定。”

“是吗?”另一人也有点无奈的说道:“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一个位置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家那间宝衣呢?”

“毁了,以绝后患。”

“不错,不错,是你的性格。在事情发展之前,就扼住源头。不过,这次制造麻烦的,是你。”

“怎么。”对方这样说,让原本轻松的李天行,有点愕然。

“因为,这件衣服,还有你不知道的秘密。而有人,已经为了他,开始布局了……”

听完对方的描述,李天行面上显出少有的凝重:“如果是他的布局,我也只能甘拜下风。事前我就觉得奇怪,历代修练墨道神功的人不少,为何只有这一代,那个十多岁的孩子会知道宝衣的秘密。想来一定是他泄漏出去,先让对方练成神功。之后再借我之手除掉对方,并毁了宝衣。若是我不敌对方,他也一定事先跟魔道老祖约定,以宝衣作为条件交换。结果不管怎么样,他都置身事外。”

“喂,你们两个讲话别文绉绉的,说说该怎么办呀。”

“当然是回去跟万青灵商量了。如果那人的计划成功了,佛魔之印的危害反而没原先那么大了。”

“说了半天,你们口中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是……”

¥¥¥

在山脚边的饭庄里,李天行发现了魔道老祖两名手下的尸体。这两人本是隐患,若是他们隐蔽下来,还真不好找。

不过现在有人解决了,也算是减轻了他的负担。

在两人的尸体旁,还有一张纸条,是灭世圣帝留的:

子,这两个麻烦我帮你解决了,这次是免费帮你,不算报酬的。

虽然这事已经解决,但佛魔之印才是他所担心的。现在他已经不能管封印之事,那便要做好应对的准备。

其实,李天行明白,佛魔之印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就算自己参与进去,也未必能有多大的用处。

而且那帮人一定不会放任这事不管,既然如此,那么自己还是做一些更麻烦的事。只是,跟那个人对立,就不仅仅是麻烦了,简直是灾难。

看了一眼尸体,他有些不忍。

在将两人埋好之后,李天行仰天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的事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没这么多事,人生也当真无聊。”

一阵风吹过,林内只剩两座新坟……

——《失窃卷》完

失窃卷 外传:琴音枪锋

外传:琴音枪锋

在自然界,所有的生物都在进化、在斗争。其目的,就是为了繁衍、为了生存。

在面对强大的生物时,那些弱小的生物选择了团结、群居。

为了生存,人类开始形成村落、部族、国家。

时至今日,人类已经站在了食物链的最顶端,但他们的争斗却一刻也没有停止。

江湖,就是这场无限制的战斗的缩影。有关系的人,组成了帮派;有感情的人,组成了门派;有血缘的人,组成了家族……

如今的江湖、各种家族林立,但真正能在武林中为大家所熟知的,不超过十个。

在江湖行走,有了名声,随后便有了外号。比如那“诛邪修罗”张海澄、“反转动乾坤”林落依……

有些外号,并非是给某一个人的,而是一些有特色的人。

比如那“八方风雨雷电疾”,说的就是八个人。这八个人应该属于两拨,每四人都组成了“风雨雷电”的称号。

其中一拨人,便是武林盟主“乾坤一剑”沈德明的座下四大护法。他们分别是“霸王神枪小太保”楚破风;沈德明的爱女,“仙山玉女”沈玲羽,以及一直跟随在盟主身边的奔雷、闪电。

这次,我们要说的主角,便是——楚·破·风。

楚破风不仅仅是武林盟主座下护法,更是江湖四大家族银枪楚家的少主。

这些名门世家的少主,往往有一个特点,就是年少成名。“金蛟锏”秦鸣雷、“琴剑和鸣”王世绩都是如此。

至于成名以后的心态,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但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成名后自负狂傲,一类是小心谨慎,谦虚自省。

楚破风初成名的时候,也是自以为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但因为有父亲的时时告诫,他也偶尔自我思考一番。但自从加入五林盟,成为盟主座下第一护法,便一直听到别人的阿谀奉承。自此,眼中除了成了名的人物就只剩下他自己。

可惜的是,他的幻想被别人打破了,打破他幻想的是一个外号叫“剑尊”的人。

当时,武林中除了那些已经退隐的绝世高人,名声最大的便是“十剑”。

在此之前,武林盟主沈德明时常对下属说,要在他退位之前,以自己的声威免除一次盟主的争夺,让“十剑”中的一人i当武林盟主。

楚破风虽然从未见过“十剑”中的任何一人,但不论在家,还是出门在外,都听到别人谈论他们的事迹。

初听到“十剑”被杀的消息,所有人都感到不可置信,特别是楚破风与沈玲羽。他们所不能相信的是,传闻中杀死“十剑”的人,竟然是一个比他们还要年轻的少年。

所以,当整个天下通缉“剑尊”的时候,楚破风和沈玲羽找得特别卖力。不仅是他,许多与他们一样年少成名的人物都以抓住“剑尊”为目的。

可惜,找了几年也没什么线索,这件事也就渐渐的平息了。

但楚破风不甘心,自此之后他做什么事都比别人努力,练功也比别人勤奋,为的就是在有生之年立不世之功,留不世之名。

虽然多年i未有收获,但楚破风也变得更加沉稳。

这次,武林盟主候选人被杀,许多人都想追查真凶,楚破风也跃跃欲试。但现任盟主却没有让他参与此事,而是安排了其他任务给他。

要是在以前,楚破风一定会私下里不服从安排,偷偷自己调查。

但现在的楚破风却不会这样做,而是认同了盟主的安排,去解决那些邪派的不安份子。

武林盟主候选人被杀,江湖上人人自危。追查凶手的,求自保的,使得武林一时间变得极不稳定。而在这个时候,武林邪派中的一些人则开始在正道胡作非为,造成混乱。

楚破风等四大护法便是被安排解决这些人。

原本,沈玲羽被安排与楚破风一组,但这丫头也不是个安份的主,一心想要捉拿刺杀盟主候选人的幕后真凶。

她以为楚破风和她想法相同,所以当被分到和楚破风一组的时候非常开心,打算私底下和他一起调查。

哪只楚破风根本不顺她的意,一心放在任务上。

一气之下,沈玲羽独自一人离开去调查。

无奈之下,楚破风只得一边执行任务,一边寻找沈玲羽。

而就在这期间,他在一个村子里听到一件令人害怕的事,最近的几个村子都发现有人盗取童子紫河车的事件。

紫河车,指人类的胎盘,医认为,胎盘性味甘、咸、温,入肺、心、肾经,有补肾益精,益气养血之功。

在妇人分娩后,取出紫河车经过处理后便可使用。但偏偏就有些人,他们认为,将孕妇体内的紫河车取出使用的效果才是最好的。

这样的结果,就是有人为了盗取紫河车而造成一尸两命。

这盗取紫河车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但既然被他楚破风发现了,自然是非管不可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楚破风已在这家人的院子拐角等候多时了。

就在此时,楚破风听到对面的墙上有了动静。他以夜眼观书之功向声源看去,只见一人将头伸出墙左右看看。发现屋内一片漆黑,那人又扔了一块石头到院内,听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这才安心的翻墙入内。

谁知人还为落地,那人就感到一股劲风袭向他。

这股劲风既快且猛更强,对方根本i不及做任何反应,便被楚破风打出院外。

楚破风的霸王神枪力道强猛,那人被打倒在地后便只能呻吟哀嚎。

这一下动静极大,屋内的人立即点上灯,出门查看。不仅如此,就连周围的邻居也被这声音给弄醒了,纷纷出门。

原i这盗取紫河车的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使得村中有孕妇的家庭惴惴不安。

这户人家因为儿媳妇儿有了身孕,害怕有人盗取紫河车,便由公公与丈夫没玩轮流守夜,更与周围的邻居打了招呼,要是有什么事,希望大家能多多帮忙。

所以当听到外面的动静,周围的人纷纷拿着农具出i,将楚破风与那人围住。

由于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众人谁也没敢先动手。

只见其中一位老者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的在这干什么。”

只见楚破风持枪而立,对众人说道:“在下楚破风,地上这个便是今日i盗取童子紫河车的凶手。”

什么!众人一听,那人便是凶手,也不管是真是假,拿起手中的农具便向那人打去。

哀嚎中,那人不断的求饶,还说有内情。

见那人被教训的差不多了,楚破风一伸长枪,挡下众人的攻击,说道:“诸位乡亲,随便杀人乃是犯法的,还是把他交给官府吧。”

众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后决定让楚破风处理这人。

楚破风长枪一指对方,问道:“说,你还有什么内情。”

那人道:“只要大侠放过在下,那么我就全招了。”

楚破风道:“那就要看你的内容是否有价值。”

那人忙招供道:“我其实并非主凶,就是一个听命行事的,真正在我身后的,是不花大和尚。”

“什么!竟然是他。那他现在人在哪,你们见面的时候有什么接头暗语。”

“没有暗语,大和尚告诉我,取完紫河车就叫我到两里外的破庙接头,他在那已经准备好初步炼制紫河车的准备。”

“还有没有?”

“没有了。”

“嗯,将你身上零碎拿出i。”

“是,是。”

只见那人将身上所带之物全部取出,有熏香、蒙汗药,以及取紫河车的工具。

看到这些,楚破风一声令下,便将此人绑了起了。

“大侠,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放我走的吗?”

“我是答应过你,但众位乡亲没有,他们当然要将你送入官府严惩。”

¥¥¥

不花大和尚,原本是一个小寺庙的沙弥,后因寺庙的土地被恶人抢占,不花只得流浪在外,最后走上邪途,拜入下五门。

这下五门是专门发卖熏香、蒙汗药,盗取紫河车、童子丸。不花加入之后,自然也不例外。但有一点,就是他不知从哪弄了个偏方,用紫河车炼制的药丸,效果比其他人炼制的更强。

原本邪道门人练功为求速成,往往不顾根基不稳,强行突破。这种情况下,往往会走火入魔。但服用了不花所炼制的丹药,便可以使体内真力稳定。

有杀戮,有买卖。有这样的好东西,使得当时的武林出现了许多邪道高手光明正大的为非作歹。

一时间,武林各门派的高人尽出,消灭这些邪道人物。

待这些人物被消灭之后,众人开始思考,为何突然有这么多邪道高手。后i经过多番查探,终于知道是这不花大和尚在后面提供药物。

为了解决后患,这些武林正派人士又开始劫杀不花大和尚。害的不花到处躲藏,也不敢再随便出i作案。很长时间,这大和尚便隐藏了行迹,不再作案。

但在这段时间,整个武林都不太平,这无花大和尚终于忍不住了,又开始作案。

黑夜之中,破庙之内,木柴被火烧的噼啪作响。火上架着一口锅,锅里的水已经开始沸腾了。

庙中的香案上,一个大和尚正躺在上面闭目养神,不时的用鼻子使劲的嗅嗅。

正在此时,一阵劲风吹了进i。关着的破门被吹开,地上的干草被吹散,和尚的袈裟被吹动。

突然,那大和尚猛然睁开眼,说道:“施主,你人未到,却有这么大的杀气。”

一杆大枪先进入到破庙之内,接着就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子走到火堆前,猛然一枪将火堆上的锅打翻。锅中滚烫的开水以及下面燃烧的木柴,直射向躺在香案上的大和尚。

香案上的和尚反应也是极快,起身躲掉滚烫的废水,提起手中的月牙铲挡下燃烧的木柴。

不花道:“施主,我不记得大和尚跟你有什么仇恨,何必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

楚破风道:“不花大和尚,你若是一直找个鼠洞钻进去躲起i,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惜你偏偏不知好歹,又出i作案了。”

不花哈哈大笑道:“原i又是一个自以为侠义之士,前i打抱不平的。施主,有这个心是不错的,但做事之前,还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舍身卫道,侠之所在,是否有这个能力,结果会告诉我们。”

话不投机,霸王枪横扫而i;杀意浓厚,月牙铲当头便i。

杀声起,战意寒,霸王枪招招皆有断筋裂骨之威。

邪念存,杀戮重,月牙铲式式取敌首脑。

交手三十余招,破庙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尘土飞扬过后,两人站在破庙外围两端,立而不战,等待时机。

不花开始有点害怕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力这么强悍。“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取紫河车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些?”

“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既是孽缘,当及早斩断。”

“看i说再多也没用了。”

“还是别说废话,放手一搏吧。”

话毕,不花方便铲插入地底,用力一铲,将一根半截立柱挑向楚破风。

一枪扫断立柱,楚破风发现面前大和尚已经不见。发觉对方是声东击西时,后脑已传i一阵恶风。

好个楚破风,临危不乱,头一低,反手一枪扫向身后。

一声脆响,楚破风向前连进了三四步。转身准备再战,却发现无花借着刚才的冲击力,撤离战局。

交手之初,楚破风感到对方攻击势大力沉,但几招过后,无花的攻势便渐渐减弱。刚才那最后一击,想必是无花奋力一击。

出道以i,楚破风为武林除了不少祸害,这其中就有一些善于隐藏自己的。

多年的经验,让楚破风在这深夜里很快追到了不花。不过不花和尚被他追到,却是被人给拦了下i。

拦他的是个年轻的道士,头发披散于后,一身素白色的道袍,正挡在路中央。

只见这名道人盘腿坐在地上,一柄古琴放在膝盖上。

此人行动不明,不花也不敢冒然出手,只是以手中月牙铲指着对方道:“这位道友,可否行个方便,给贫僧让条路,这将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

面对无花的试探,那名道士无动于衷,竟自顾自的抚起琴i。

后面的楚破风即将追上i,不花哪有耐心等待对方的回答,一挥手中的月牙铲便要绕过去。

就在此时,道人琴声一转,数道琴波攻向不花。

不花早已是惊弓之鸟,一听琴音突变,便知对方出招了。忙挥舞手动的武器,抵挡住对方的音波。

叮叮当当数声击响之后,不花已然后退数步。

此时,身后的楚破风也赶了上i。当他看到挡在无花面前的道士时,脸上微微一笑,说到:“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那年轻的道士也口诵道号,曰:“许久不见,施主一向可好。”

楚破风道:“托福,托福。”

见两人这般谈话,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无花心中怒火中烧。

“你们两人,就算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么做也有点欺人太甚了。”

听他这么一说,道士笑笑,说道:“楚施主,这位大师就交给你了。”

“等我解决完这件事,再和你把酒言欢。”

话未说完,不花的月牙铲已经挥动。一瞬间,月牙铲的两头铁刃,竟如暗器般射了出去。

楚破风反应急速,身子飞退的同时,霸王枪已然打掉两块铁刃,更同时射出一道枪劲。

失去了月牙铲刃,无花手上的兵器已变为长棍,身法也同时变得灵活许多。躲过这道枪劲,无花提棍成枪,直刺向楚破风。

没想到对方还有这一手,身在半空的楚破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凭着自身的修为强提一口气,以护身真力当下这刺i的一棍,并借力再退数步之远。

“《冲天金枪诀》!”楚破风不禁脱口而出。

“还不止这些。”话一说完,无花手上的功夫再变为《万年青松杖》。

楚破风没想到,这个无花竟然能使出各种邪道武功,手中的长棍也变为各种兵刃。手中长棍时而变为三节棍,时而变成多节鞭,时而分为双短棍。一时间,楚破风倒也被攻得应接不暇。

原i,这不花和尚早年靠着制作紫河车与童子丸赚了不少钱,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在武林中成了过街老鼠。要想保命,手上没有几手绝活是不行的。所以到后i,不花出售紫河车便再也不要钱财,而是让对方教自己一招半式。

一招半式对于需要紫河车的人i说不算什么,对他们i说,这场交易是很划算的,因为不是所有的习武之人都是有钱的。

在隐居的这段时间,无花也潜心研究自己所学,将这些招式融合运用。加上自己所设计的兵器,倒也给他练就了一身花哨的武功。

不过几十招下i,楚破风也了解到对方的门路。无花虽然会各种武功,但根基底子不够,使用不同的武功,却又没有相应的心法基础。多变的招式虽然能打楚破风一个措手不及,但时间一长,两人功夫高下立判。

这样的下去,无花也知道结果会怎样。找到一个空隙,无花将手中长棍一拧,化为几十截,如流星一般射向楚破风。

与此同时,无花将脖子上的佛珠取下,把绳线扯断,打向那名道士。

佛珠尚未至,已被对方的音波挡住,但这下撞击,却触发了内中潜藏的火硫弹。

一连串的爆炸,散出阵阵白烟,将两人的视线遮蔽。

为防其中有毒,两人连忙运功驱散。但此时,无花和尚已经逃窜。

楚破风一看,便笑着对道人说:“这下就看你的了。”

道人曰:“很久没用这门武功了,不知还能不能熟练运用。”

楚破风道:“别再废话了,赶紧追去吧。”

荒道上,无花大和尚没命的逃,慌不择路的他实在太过倒霉了,竟然跑到一条大河边。

不会水,可是他的死角。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这么多年不出i,一出i做生意,就踢到铁板了。

但时间不容许他此时胡思乱想,还没想到怎么逃走,身后的楚破风与那名道士已经追到。

“好啊,既然你们不给我活路,那么洒家便跟你们同归于尽。”

……

武功被废,手脚脱臼的不花就这样被两人送到官府收押。

“废人武功,还使人手脚脱臼。我说王世业啊,你这出家人怎么这么残忍。”

酒楼上,楚破风一边喝着酒,一边问道。

王世业道:“与不花所作所为相比,我这已经算是很慈悲的。更何况我们出家人有一句话,叫做:杀恶人即为行善。我没杀他,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楚破风问:“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做?”

王世业道:“游天下,潜心悟道。”

楚破风:“那你就不管你的家人了?”

王世业:“出家人本就该斩断尘缘,更何况家中还有大哥在,用不着我担心。”

楚破风:“红琴、绿笛两家的事,我也听到一些风声,你这样做,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王世业:“愧疚源于无奈,对事的无奈,对人的无奈,对命运的无奈。”

楚破风:“一句无奈,就能解释你对别人做的一切吗?”

王世业:“那我能怎么样?立即还俗回家,然后与自己的大哥争他视作生命的人?”

“你……”

王世业道:“这就是命,你我都无法改变。”

楚破风道:“错,这不是命,是你的错误。你知道,她喜欢的是你,可是你却让她嫁给了你的大哥,这样的她根本不幸福。”

王世业道:“难道嫁给一个不喜欢她的人,就能幸福了?嫁给喜欢她的人,能得到那个人的关爱、呵护。嫁给她喜欢的人,就要成天围着对方转,以别人的心情i安排自己的心情;以别人的喜好i作为自己好恶的标准。这样没有自我的生活,作为一个旁观者,你希望她嫁给谁。”

楚破风理解道:“我明白了,你不爱她,但却真心为她好。”

王世业叹道:“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为何一见面就聊这种煞风景的话。”

楚破风道:“是啊,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把酒言欢,畅谈对未i的理想。可惜现在你已经出家了,只能清茶一杯。”

王世业突然语气一转,大声道:“谁说我不再喝酒了?小二,i一潭好酒,这位大爷请客。”

“你!”楚破风大惊道:“你这个酒肉道士,三官道人可是有道名道,怎么收了你这个徒弟,破坏道门清规戒律。”

王世业道:“在你看i我是在喝酒吃肉,但事实上却不是。”

楚破风道:“不是吃肉喝酒是什么,难不成你吃的是寂寞?”

王世业道:“其实我们借的不是酒肉,而是**。如果**不灭,天天吃斋念经有什么用。若心中无欲念,那么酒肉又是什么呢?”

“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可不想在这听你讲道理的,我的事还很多,可不想在做事之前听你讲一大堆道理。”

“是啊,万千尘埃,每一粒皆是一个世界,无数世界、无数故事。你我,皆是故事中的故事……”

(本章完)

明珠卷 一、杀人灭口

一、杀人灭口

等待,是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做的事情。

生,是一个等待死亡的过程。

等待,既是一个享受的过程,当然也是一个让人非常难受的过程。

对于“金牛撞钟”何必胜i说,坐下i慢慢等结果,就跟一步步走上行刑台凌迟一样。想要一个痛快的,却又不得不慢慢的等。

等待,让何必胜心情极差,他已经在大厅内走了一百五十九圈,茶也喝了十六杯

“啪”的一声,在喝了第十七杯茶后,何必胜终于忍耐不住,将茶杯拍入桌子内,开口道:“帮主,这干等着也不是个事,不如让我带上几个兄弟去接应他们。”

主座上,朱常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品茶。

一旁的军师冯仁语起身道:“副帮主不用着急,休大师与胡冲的实力,您还不放心吗?”

何必胜还是有些不安道:“可……可是,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没回i。这事要是走漏了,后果不堪设想。”

刚说到这,只见大厅外,乌夜的星光,被一片红光印染。

看到此景,何必胜着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在下没说错吧。”冯仁语也暗吐一口长气,说道:“这事交给‘分金手’与‘金面鬼’准没错。”

何必胜这才又安心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没过一会儿,就见一名帮众领着两人进i。

i人乃是一僧一俗,分别是“分金手”休和尚以及“金面鬼”胡冲。

那休乃是个身材高大的和尚,一走进大厅便哈哈大笑道:“帮主,洒家幸不辱命,已将贾权一家三十八口全部……”他的话没说完,只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听到这话,帮主“笑傲江湖”朱常乐终于笑了,只听他连说了几声好,命人安排酒席。

酒席宴上,朱常乐详细询问了事情的过程。

虽然酒后有点夸大,但如果真如两人所说,那事情就有点悬。

酒席过后,朱常乐便将军师冯仁语叫到自己房中。“军师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冯仁语一摸山羊胡,说道:“帮主,这贾权手无缚鸡之力,家中也全是打杂的,要说没什么反抗力也还说得过去。但他既然能被安排到这i卧底,而且很长时间也没被发现,这样的人不会在危险i临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

“嗯。”朱常乐喝了一口浓茶,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想i他已在我们杀他之前把消息传出去了。据胡冲说,在屠杀中,有人不小心把房子给点着了,而不是事先说好的把每具尸体检查一遍再放火烧宅子。这把火一定是他们自己烧的,目的就是为了掩护他们的人逃走。这样,你马上联系衙门里的人,看火灾中有没有少尸体。另外再让城外的兄弟招子放亮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是。”

衙门,后院,黑屋子,也就是停尸间。

如今被一具具尸体给占满了。

这些尸体各个惨不忍睹,这些人的身上不止一处伤口,每一处都很深,还有一些则是脖子被扭断而亡。

即便如此,身上也补了好几刀,就是为了防止留有活口。

但就算这样,凶手亦觉得不够,一把火将尸体烧得面目全非。

其中最惨的是贾家一个远房亲戚,他被一根烧倒的柱子压在尸体上,全身焦黑,什么也分辨不出i。要不是因为他是个侏儒,天生矮小,又骨骼比儿童粗,谁又能认出他的身份。

黑屋子内,除了尸体,以及焦臭味,再无其他。

这些人都是被惨遭杀害,属于死不瞑目,说不定冤魂就在周围,等着拉人下去垫背。所以不要说停尸间,就连它所在的院子也没半个人影。

这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的平静,似乎会持续到天荒地老。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在这寂静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刺耳。

首先进屋的,是一只提着油灯的手,随后便是那手的主人。

在这黑暗的世界里,那唯一能动的人,更像是地狱i的使者。而他手中的油灯,也似乎是引魂灯。

在停尸间i回走了三圈,那人方才开口道:“奇怪了,尸体一具也不少,难道这火真的是以外?”

衙门后院,知府办公室大门紧闭,知府在里面不停地i回走动。这么大的案子,怎么就被他给摊上了。

“师爷,你说该怎么办?”

师爷一摸胡须,面色有些为难的说到:“大人,凶手做的滴水不漏,我们在现场找不到一丝线索。”

知府现在哪里听得下这无关痛痒的话,直接打断道:“那你说,如今城内,有什么势力能做到如此。”

师爷道:“大人,能做到的,只有永乐帮。”

知府道:“这就好办了,就说人是他们杀的,让他们找个人i顶罪。”

师爷道:“大人,那贾权也在永乐帮做事,他们怎么可能杀自己人。”

知府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那贾权犯了帮规,被帮里人处治,有什么说不通的。”

师爷道:“贾权犯错,罚他一人即可,怎能连他家中所有人都不放过。”

知府道:“现在看i,只有他们能做得出i,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师爷道:“大人,不可逼得太急。”

知府听了这话,有些不满道:“那又如何,难道他们还敢反了不成。”

师爷道:“大人,这永乐帮本就是江湖四大邪派之一,势力庞大且不服管教。真要是把他们逼急了,杀上府衙,举起大旗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大人您即使侥幸逃脱,没有被他们抓住祭旗,但把人逼反,比治下发生命案……大人,哪个后果严重,您要好好掂量掂量。”

知府一听,可就急了,道:“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了?这样怎么向上面交代。”

师爷连忙递上茶水,说到:“大人,眼下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对外说贾家是失火,导致全家被烧死。只要向上面花点钱,这事应该能盖得住。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顺势而为告诉永乐帮,这件事乃是其敌对势力所为,请他们帮忙捉拿真凶。”

“嗯。”知府喝了一口茶,说道:“现在,也只有这么办了,务求把影响减至最低。”

贾家灭门的第二天早上,朱常乐正在用早饭,只见军师“乱花渐欲迷人眼”冯仁语走进客厅。

“军师请坐。”朱常乐道。

“谢帮主。”

朱常乐道:“军师现在才i,而且气色平和,想i那贾家的尸体一具也没少。”

冯仁语道:“确实如帮主所料,但在众尸体中,我还有些疑问。”

“哦?什么疑问?”朱常乐道。

冯仁语道:“那贾权有个远房亲戚,乃是个侏儒,天生矮。他死后,尸体刚好被一根烧断的柱子砸中,现在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

“你是想说,对方有可能偷天换日?”

冯仁语道:“正是如此。”

朱常乐道:“你说的我也想了,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对出城的人挨个盘查。若是动静闹大了,被其他势力察觉,那我们前面的一切都白费了。现在只有等城外的兄弟们的回报了。”

刚说到这,就听有人禀报说,府衙的师爷求见。

同时还带i一个消息: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四个城门忽然戒严,出入城的人一律盘查。

听到下人的禀报,朱常乐满意的一笑。

一旁的军师听了,大致上已经猜出原因。“帮主,这应该是知府下令这么做的。”

朱常乐道:“不错,上午衙门师爷i,就是要和我们谈关于贾家被灭门的惨案。他们认为这事应该是咱们敌对势力所为,所以想请我们协助他们。另外为了不引起百姓的恐慌,希望我们出面帮忙安抚人心。不过我想,他们也是怀疑我们的,只不过我们势力庞大,再加上他们没有证据,所以才i讲和,但备不住他们不死心,暗地里进行调查。所以我们也要做两手准备,万一要是给他们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也要有所应对。”

“知道了。”

晚饭还没到,便有一位报事的i到朱常乐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听到消息,朱常乐气得将身旁的茶桌拍碎,在厅内i回走了几圈。

“好你个长顺镖局,真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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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文煜在路上已经走了五六天了,看到的人也越i越少。

他所走的,并非朝廷修的官道,脚下残破不堪的石板,说明它早已年久失修。按照龚文煜的说法,走别人不走的路,才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景色。

龚文煜是奉夫子的命令,去看一位归隐山林的老学究。

如今拜访归i,估计还要半天,才能进入官道,那时他才能安心的找个客栈好好休息,并把这些时日所看到的景色写出i。

想到这,龚文煜脚下有加快了些。

就在此时,他隐约听到有人大声呼喊救命。这荒郊野外的,是有毒蛇猛兽出没伤人,还是有歹人出i行凶?

这事不能不管。

只见他双腿一用力,人如流行般奔向声源。

疾奔没一会儿,龚文煜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再赶几步,就看到两辆镖车倒在路边,前方还有几个镖师惨遭屠杀。

这条路并非官道,路的两旁杂草也快一人高了,龚文煜一眼望去,只看到那杂草晃动,似乎是有人。

想也不想,龚文煜就几个箭步冲了过去。刚走近,就看到一人高举大刀,对地上的人砍去。

草丛中举刀之人,两手刚要落下,只觉得双腕一麻,如遭电击,手中大刀已飞出数丈远。

众人还没反应过i,只见面前人影一闪,龚文煜已i到他们面前。“朋友,你们这么多人围杀一名侏儒,这要是传扬出去,不怕江湖朋友耻笑。”

虽不知i人的身份,但那腿上的劲道以及身法,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帮主一再吩咐,这事不能弄得动静太大,而眼前之人身份不明,能不动手就尽量不要发生冲突。

是以,为首之人当先一抱拳,说道:“朋友,永乐帮办私事,请你别参合,若是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i找我。咱就算交上这个朋友,如何?”

龚文煜也微微一笑,抱拳回礼,道:“出门在外,多交几个朋友当然不是坏事。可是朋友,你们这么多人围杀一名侏儒,可就太不应该了。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你们也不该迁怒于无辜的镖师。我劝各位还是放下手中的刀,有什么事找官府解决。”

“你这人好不识抬举。”对方终于被龚文煜说得不耐烦了,举刀喝骂道:“好话我也说了一箩筐,你若还是不知好歹,可就别怪我不客气i了。”

说话间,那人举起的刀便朝龚文煜砍去。

这人只是帮中一个小头目,本事也没多大,那刀还未落下,便也被龚文煜一脚踢飞。

其他几人还没反应过i,已是一人脸上一脚,被踢翻在地了。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让龚文煜这样一个书生出腿便招呼在脸上,说明他也是够气愤的了。

见不是对手,那头目招呼一声,便带着众人灰头土脸的离开。

见对方离开,龚文煜忙蹲下身子查看侏儒的伤势。

伸手一探对方鼻息,发现对方气若游丝,龚文煜立即为他输送真力。

得到真力的护持,侏儒似得到一碗救命水,脸上也多些人气。

“多谢大侠相助。”过了半天,那侏儒方才睁开眼。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许挂怀。”

侏儒道:“大侠,既然你帮了我,那就请你好人做到底。”

龚文煜:“兄台还有什么需要。”

侏儒道:“看大侠一身正气,说出i也不怕你笑话。我乃是长乐宫门下,i此专为收集永乐帮的情报。前不久得到消息,说永乐帮帮主朱常乐得到一件宝物。不过当时他也发现我们这些卧底的。为了能把情报送出去,我们牺牲了一批我们的人,为的就是让朱常乐打消戒心,而我则躲在镖师所运的镖箱里,希望能瞒天过海。哪知最后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更连累了这许多镖师。我只希望大侠能把这消息传出去,让长乐宫的人知道。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些无辜惨死的人报仇。”

龚文煜听了,心道:好心狠的永乐帮,就为了一个情报,牺牲了那么多人。还有那长乐宫,为了能把情报送出去,连自己人都牺牲。

“那朱常乐到底得了什么宝物,让他们那么不择手段,让你们不惜牺牲?”龚文煜好奇问道。

“是,一枚……翡翠……”

将众人的尸体埋好,龚文煜便急急赶路。

原本只是一次拜访,结果却惹上了两大帮派的斗争。

这兄弟俩谁都不好惹,以后的麻烦可就打了。

(本章完)

明珠卷 二、栽赃嫁祸

二、栽赃嫁祸

据报事的说,帮主派他i叫自己的时候,非常气愤。

至于什么原因,就不是他一个传话的可以知道的。

一进到大厅,冯仁语就看到一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全身上下都是伤。仔细一看,正是派出去劫杀常顺镖局的带头人。

看他这种情况,显然是失败了。而失败这个结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冯仁语的提议。

原i,为了不引起注意,冯仁语提出,不要派叫得上号的人物,哪知,会是这个结果。

朱常乐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的望着地上这个人,语带怒气的说道:“这个蠢货,不但让目标被救,还主动报上自己的身份。到最后,连对方是谁都没弄清楚。军师,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这是一句询问,同时也包含了命令。

“这……”冯仁语思考了一会,眼珠一转,计上心i。“帮主,为今之计,只有栽赃嫁祸。”

“哦!军师快快说i。”

冯仁语道:“帮主,我们可以对外称,帮中管事的贾权,在近日中得了一件宝物,准备献给帮主。怎知东西刚到手,便被长乐宫在此安插的奸细知晓,并连夜灭门夺宝。再利用镖局做掩护逃生,更在事后将护送的镖师全部诛杀。如此一i,苗头便全部集中在别人身上。我们甚至可以利用官府,让他们下通缉令。”

“嗯!”朱常乐摸了摸胡子,说道:“此计不错,但是与官府合作就算了,我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其他的,就照你说的去办。”

“是。”冯仁语应了一声,但没有下去办事,而是继续说道:“帮主,属下还有一个想法。”

“讲。”

冯仁语:“那东西,帮主还是不要留着了。”

朱常乐:“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

庙会,为民间传统风俗之一,庙会以神、佛寿诞为日子,在寺庙举行酬神活动。

在农村,往往会借庙会的时候,进行产品交易活动。

处暑过后,秋天的脚步近了,天气也一日凉过一日。不过相比较秋日的万物凋敝,镇子上的景象却是热闹非凡。

今年,镇子周边的几个村子风调雨顺,交了租子之后,还有不少存下i的。

因此,今年的庙会,要比往年热闹,不仅有外i的戏班,也有许多乞丐,在街上唱一些数i宝换口饭吃。

老金身上没有一粒金子,甚至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他只是个四十多岁的乞丐。

而且,他做乞丐还与一般人不同。别的乞丐都是趁着庙会的日子,多要一些钱,而他却是躲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呼呼大睡。

时至中午,一个早上没吃饭的老金翻了个身,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又继续睡去。过了一会儿,一个十i岁的小乞丐,怀中抱着热气腾腾的破碗,急急想这里走i。

原本,还鼾声如雷的老金,忽然鼻子一动,使劲嗅了嗅,睁开眼睛哈哈大笑道:“是新鲜的,不错,小子有前途。下次有空,再教你一手。”

“谢金老大。”那小乞丐一边说谢,一边将手中的碗送上。

刚吃上几口,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乞丐匆匆走i,在老金耳中说了些什么。

老金听了眼睛一亮,对那年轻的乞丐说道:“继续看着,有什么事立即i报。”

“是。”那乞丐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一路上,龚文煜遇到了许多推着小车、挑着货担入城的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幸福。

一打听才知道,原i是镇子上有庙会。

而且今年的收成较往年要好,所以许多人都拿出家中多的粮食i镇子上交换。

为了庆祝今年的大丰收,镇长还特意请i了戏班子为大家表演。

一进镇子,龚文煜就感到有人在监视他。猛然一转身,他便看到路口有个乞丐在看向自己。

如此热闹的镇集,有乞丐很正常,龚文煜的穿着比一般的百姓要好,被乞丐看上也不为过。

但当龚文煜看过去的时候,那名乞丐立即低下头,似乎很怕被他发现。这样的行为不像一个平常的乞丐,反倒像是化妆成乞丐的跟踪者。

永乐帮。

这是龚文煜第一个想到的,看i麻烦已经开始了。

不过对方只是暗中监视,在不清楚对方具体安排的情况下,龚文煜不好贸然出手。

赶了那么多天的路,龚文煜一直没怎么吃好,今天好不容易i到一个大集镇,怎么着也要好好慰劳一下自己的肚子。

刚一进饭庄,就见一个店小二笑盈盈的走了过i,问道:“客官,您是几位啊?”

龚文煜:“就我一人。”

听对方只有一人,小二脸上有些失望,回头扫了一眼,说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客官,我们这几桌已经满了。你要是想吃饭,就得排会儿对。门口有长条凳,大碗茶,您先坐下i歇歇脚,等一会儿有空位置了,我在叫您。”

龚文煜:“你这有雅间吗?”

小二:“有是有,但这价钱可就不便宜了。”

龚文煜:“给我开个雅间,弄四五个下酒的好菜,一壶好酒。”

说着话,一个银子已经递了过去。

这里虽然是十里八乡最大的镇集,但最大的交易也不过是用钞支付。银子,可算是稀罕物。

接过银子的小二,笑容又再次爬到了他的脸上。

只见他连忙高声喊道:“楼上雅间——一位!”说着,他便领龚文煜往楼上走。

这时,龚文煜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身一指门外一个小乞丐,说道:“你,跟我上i。”

那小乞丐显然没想到,自己监视的人,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吓得他连忙后退。谁知一个没留神,被路边的一块石头给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还好龚文煜眼疾手快,身形一闪过去,一把把他拉住,微微一笑,说道:“小朋友不要怕,叔叔带你上楼吃好吃的。”

这小乞丐从小要饭受人白眼,何曾有人对他这么好。本能的便点头跟随龚文煜上楼。

“客官,这样不好吧!”一旁的小二将他们拦下,说道:“这位客官,我们这是饭庄,让一个乞丐进i,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的。”

龚文煜不悦道:“他与我在雅间,怎么会影响其他人。”说着,龚文煜又拿出一小块银子递了过去,说道:“这下可以了吧。”

谁会跟钱过不去,那小二连忙点头道:“是、是,两位爷跟我i。”

雅间里,桌上的菜已经摆好,龚文煜还特意给小乞丐点了两份糖糕。只不过,小乞丐只是远远的站在一边,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在他心目中,只有别人吃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见此情景,龚文煜便拿起一碟糖糕走到小乞丐的面前,蹲下对他说:“想吃就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听到对方让他吃,小乞丐再也忍不住了,抓起两块就往嘴里送。

一份吃完了,小乞丐又拿起另一份。

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吃,而是把它们全都倒进怀中的口袋里。

“你这是做什么?”龚文煜好奇的问道。

“我想把这些带回去给哥哥吃,叔叔,可以吗?”小乞丐用哀怜的眼神望着龚文煜,问道。

“当然可以了。”龚文煜和蔼地说道:“我们先吃饭吧。”

“嗯。”

一边吃饭,龚文煜一边问道:“你是丐帮弟子?”

“不是正式的,不过新i的长老对我哥很好,交了我哥武功,还说只要今次的事情办好了,就让我们成为正式的弟子。”

龚文煜:“那你们这次要般的事情是什么?”

小乞丐:“就是偷偷的看着你。”

“看i你这件事没做好啊,不过没事,我就当没发现你。”

不过那小乞丐却毫不在乎的说道:“没关系的,长老说了,如果被你发现并抓住了,不要反抗,你问什么就答什么。”

见龚文煜不再问话,小乞丐便又继续吃起i。

小孩子本应很天真单纯,但常年的在外乞讨,又让他们变得很世故。这样的人,到底能不能信。

这一系列的事,想i与永乐帮得到宝物的消息走漏有关。

为了保护消息不走漏,永乐帮已经杀了不少人了。但为了抓自己,他们居然敢冒充丐帮的人,这样做是得不偿失的。

可要说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连丐帮长老也出动了,又未免有些过头了。

看i,要解决自己的麻烦,就要从这丐帮长老入手。

老金依然慵懒的坐在巷子内,而他身旁的另一名小乞丐,则正辛苦的蹲着马步。

此时,外出打探的小乞丐领着龚文煜兴冲冲的走入巷内。一见到那名正在蹲马步的小乞丐,他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说道:“哥,你快尝尝,叔叔给买的糖糕,可好吃了。”

“不蹲满半个时辰,不许吃东西。”一旁的老金忽然开口道。

“是!”小乞丐(哥)应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见此情景,小乞丐(弟)也只好站在一旁。

见有点冷场,龚文煜上前一步,说道:“前辈,在下龚文煜,一点心意,还望笑纳……”说着,他便递出手上拎着的酒与吃食。

那小乞丐(弟)见状,连忙接下,送到老金面前。

老金看了看,说道:“嗯,不错。你就是武林中那个‘绝命书声’龚文煜?”

龚文煜:“不才,正是在下。”

老金:“听你这外号,就跟你做的事一样,很绝。”

龚文煜:“前辈,您这话是何意?在下不解。”

老金:“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懂,我就把话说明。前不久,永乐帮中一名管事的得到一样宝物,但在那人准备把宝物献给朱常乐的时候,却全家被灭门,连带宝物也不见了。据永乐帮的消息,这是长乐宫的人所为,并将掩护他的镖师全部杀死。不过其中一名镖师重伤休克,但并没有死。在转醒后,凭着口述,让人将凶手的样貌给画了出i。而画中人,正是你——‘绝命书生’龚文煜。”

“前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龚文煜一听,连忙、立即、马上解释道。

老金:“是否属实我暂不确定,我得到的消息便是如此。既然你说这些都是误会,你可说说事实的真相。”

“是……”于是乎,老金一口酒、一口菜,将龚文煜的经历听完了。

只听老金说道:“原本,以国学馆圣言堂在武林中的名声、地位,我应该相信你的。但世事多变故,我也不敢肯定你说的就一定是真的。我的初衷是打算从你手中抢到宝物,再以此物,引出一些心存不善之徒加以诛之。但既然你说东西不在你身上,那我即便再强势也没有用。这事我就不管了,以后的事你好自为之。”

“是,晚辈告退。”

龚文煜刚走没多久,老金便说道:“他的话可信吗?”

“我曾与国学馆多位儒学有交情,他们都是堂堂正人君子,想i这龚文煜也是如此。”

说话之声飘忽不定,似在面前,似在头顶,又似在四面八方。

只听老金反驳道:“这哪门哪派都可能出异心之人,不能因为他的同门,就肯定他的为人。”

那声音道:“既然如此不信,那就去查查,如何?”

“切!我金容顺外号‘膝下烂如泥’,怎么会花力气做这种事。何况那宝物是你们南海仙人居流落在外的东西,你滕昔城不去管,反叫我一个外人去。”

滕昔城:“你若是再这样懒下去,只怕连你的徒弟也不如啦!哈哈哈哈……”笑声逐渐变小,想i人也远去。

金容顺依然懒洋洋地说道:“不懒,怎么练好这《八氏懒人拳》。”

¥¥¥

“宫主,这事咱们得出面声明。”

议事大厅内“丧门吊客”孙玉通不满的说道。

“怎么声明,告诉天下人,东西不在我们手中?朱常乐已经声明东西被夺,甚至连画像都出i了。而且我们也确实派人去那里做了卧底,一旦被证实,我们就更没有话语权了。”

说话的,乃是江湖四大天王之一的“长乐王”朱常容。

此人原本为永乐帮二公子,自觉处处比兄长强,因此对于大哥继承帮主之位十分不满,忿而离去,自创“长乐宫”。

“宫主,那画像是国学馆圣言堂的人,跟我们没关系。”

“孙大侠,不是我们不想声明,而是时机未到。”回答他的,是长乐宫以智谋著称的“长乐总管”卞古安。

“卞总管,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什么都没做,便被扣上了杀人夺宝,灭人满门的帽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道激动的时候,孙玉通用力捶打桌子,将上面的茶碗震碎。

朱常容:“玉通不用这么激动,i人啊,赶紧上新茶。”

见帮主从容不迫,作为属下的孙玉通,干着急也没用,只得听总管的排兵布计……

明珠卷 三、眼前的利益,足够的诱惑

三、眼前的利益,足够的诱惑

“玉通不必着急上火,听我i分析一下。”只听总管娓娓道i:“国学馆圣言堂不论在武林还是朝堂,都有不凡的地位。在天下学子心目中,更是神圣不可侵犯。文人都站在他们那边,他们的话,自然比咱们更有分量。他们只要公开说一句话:说当时龚文煜见一方被追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便可解释一切。而我们和永乐帮则成了狗咬狗。所以我们越说越处于被动,到时候国学馆成了台面上的赢家,永乐帮成了受害人,而黑锅则全由我们背。”

“那就任由朱常乐到处乱说?”

卞古安:“非也,非也。我们的情报快,才能得到这个消息,等过段时间消息传开了,我们便可以对外宣称:咱们的人确实有夺宝的心思,也复出了行动。但却因这事而被永乐帮的人追杀,半路上被龚文煜所救。长乐宫上下非常感谢,特别声明,龚文煜并非杀人夺宝者。但此宝也未落入我方手中,应该还在朱常乐手上。”

“就算这样,我们都处于舆论的下风,别人也未必相信。”

“不信!”卞古安阴邪的一笑,说道:“不信,就让他们去问龚文煜。”

“龚文煜可推说不知。”

卞古安:“他是双方言论争斗的焦点人物,推说不知,谁信……”

“那他会不会到时候反咬我们一口,说东西在我们手上。”

卞古安:“不会。永乐帮说他是杀人夺宝的凶手,而我们则说他是救人性命的英雄。帮谁,指证谁,对方不是傻子。如果他真说东西在我们手上,那永乐帮指证我们派龚文煜杀贾权满门的事,就证实了。”

“总管妙计,这样一i,我们便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我什么也没做,一切都是朱常乐自己弄的,想i他也后悔自己所下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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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朱常乐脸色铁青,而他面前的军师冯仁语,面相也好不到哪里去。

“帮主,是属下遇事不周,没有事先调查清楚那人的身份,以至于现在变得如此被动。”

朱常乐:“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而是要去补救。”

是啊,补救。

当初这一切,都是朱常乐的命令,现在计划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结果确实要他i补救。

这就是做下属的悲哀,不管你在江湖上是多么的出名,多么的一个雷天下响,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就是要给主上背黑锅。

“是”冯仁语应声道:“属下这就命人追回消息。”

朱常乐:“不用了。这事武林中虽还没有传开,但那些消息灵通的帮派势力,只怕已经知道了。就算咱们追回消息,他们也会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到时候怎么说都由得他们,对我们更加不利。”

“那我们该如何做,请帮主示下。”

朱常乐:“你就追加消息,说那名镖师是在双方抢夺宝物之战中,被打成重伤的。在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人便是龚文煜,而我们所争的那件宝物也确实不见了。在不明情况下,猜测东西有可能是龚文煜拿的。若有误会,还请见谅。”

“帮主高见,这样一i,就算别人不相信我们的话,也要怀疑一下宝物的去处。”

“好了,你去吧。记住,这个消息先不要急着发出去,等江湖中人对夺宝的事情有了反应,再传这个消息。”

“是。”冯仁语离开好一会儿,朱常乐才长吐一口气,将面前的笔洗一转。

只见他身后的一幅山水画突然一收,露出一个小窗户。

原i,书房后面是一间暗室。

室内,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盏油灯。

在其旁边,还站着个人,正用小镊子拨弄灯芯。

那人背对着窗户,看不到面目。

“一切的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内,但如今形势对我们不利,我的要求真的能达到吗?”

暗室内的人说道:“现今武林门派林立,各方势力互相钳制,因此你什么也做不了。就如那武林盟主候选人被杀,天下震惊,但是否有过激的事情发生?”

朱常乐:“可你所安排的,便能引起干戈?你也说了,就连武林盟主候选人被杀,也没引发什么后续反应,死了区区几个镖师与管家,就能引动天下的纷争。”

那人道:“人能抵挡诱惑,只因诱惑不够;人能远离利益,只因利益太远。武林盟主候选人被杀,与江湖绝大多数帮派没什么关系,他们负责的利益没有因为了心的被杀,而减少,也不会因为凶手绳之以法而增加。这就如同不管皇帝是朱是刘,种田的依然种田;打渔的继续打渔。但长乐宫、永乐帮、圣言堂,这些都是实实在在接地气的帮派。为了一件宝物而互相厮杀指责,这本身就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而如今,这件让三方眼红的宝物不见了。试问,谁能经得起这眼前的利益。”

朱常乐:“要说能引起各方争斗,王阳明就是个极好的诱因,更曾引动各方势力位置拼斗,但也不见天下大乱啊?”

那人道:“确实,那件事要是处理不好,真的可以引发天下大乱。但真正得利的是谁,个人心中都有本帐。古话说:人只见其利而不见其害;鱼只见其食而不见其钩。但王阳明这件事,利未现,害已知。什么人会为了未知的利益以及眼前的损害,而做出牺牲呢。”

朱常乐:“你是否可以利用王阳明这件事,给我带i利益?”

“……”

“你不说话,是因为这件事我得不到好处,还是说,你根本想不出办法i?”

那人冷哼一声,有点不屑的说道:“你是在试探我。”

朱常乐:“确实。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但我的利益却一点也没有得到,我自然要试探你一下。更何况,一个自吹能为他人得到利益的人,却不从中获得一点好处,我能不怀疑一下吗?”

那人道:“利用王阳明的方法太多了,我要多长十个脑袋,才记得住。但你所得到的好处,不见得比我们现今计划i得多。少林、天师道,他们不知经历了多少朝代,却还能屹立不倒,原因在于名。天下大乱,新王朝想要得民心,必先正名。你觉得,他们会用你到什么时候?就算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你以为,凭你的实力,可以成为割据一方的霸主吗?”

这话多少带点看不起,但也说出了实情。

“你不是善于布局吗?难不成就没办法帮我获得更多的利益。”

那人道:“我帮你得到的,是你能守得住的最大的利益。切记,贪字不成反变贫。更何况,计,说白了就是骗。骗人的人,一定要顺势而为。让被骗的人心里舒服,信你。三国时,袁绍见天下人对董卓不满,便以强势骗取天下诸侯联合讨伐董卓。曹操知袁绍欲夺取天下,便示弱骗袁绍主动i犯,放弃大好形势。而一旦势尽,便是神人孔明也无力回天。我的计谋,还不足以连天都算计在内。”

“你能让我信你,是不是也在用计骗我。”

那人:“我在用我的计,助你顺势而为。”

朱常乐:“好,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再为难你,那我们后面该怎么做?”

那人道:“龚文煜夺宝的消息,我在你之前已经发出。只不过你的在明,我的在暗。那些善于收集情报之人,自认为提前得到明的消息,却不想暗消息已经同步传出江湖。那些有此实力又有贪欲之心的人,自然会在龚文煜回到国学馆之前拦住他。”

朱常乐:“但这样,就能引起江湖各大势力的斗争?”

“一年多以前,王阳明被贬官,保王、救王、诛王三方势力争斗不休。虽然没有在台面上直接大的阵仗,但私底下却死了不少,导致江湖各种小帮派林立。如今虽然平静了不少,但不甘之心、报仇之心、浑水摸鱼之心依然存在。之所以到现在都未出事,就是因为他们在自我克制,等待一个机会。”

朱常乐:“你觉得我们制造的这事件,真的是个契机。”

那人道:“你可以不信我,我也可以找其他合作伙伴。”

那人这样一说,朱常乐可急了:“我当然信你了。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帮外之人言听计从。我只是怕这事的影响没那么大。”

“放心,你创造的机会很多人需要,他们会帮你的。”

朱常乐:“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那人似乎早就猜到了,微微一笑,道:“说……”

“你所提到的那三个地方,真的存在?”

那人:“当然。不过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的存在对他们没有一丝影响,他的存在也完全无视你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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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义与邻居狗蛋推着两辆独轮车去镇子上赶集。

与狗蛋仅仅在车上装着一袋豆子不同,阿义的独轮车不仅大一倍,车上的种类也不少。

有米粉、面粉、花生、枣,还有他的媳妇儿。

阿义与镇子上的饭庄、客栈有生意i往,一大早,他就将东西准备好,给镇子上送去。如今这第二趟,是自己去卖一些家中多出的粮食。

因为今年收成好,镇子上的庙会也比往年热闹,因此阿义打算让自己的媳妇儿去镇子上赶赶庙会,买几件花衣裳。

而与他同行的狗蛋,则为人比较懒,睡到日上三竿,才被自己的父亲从床上硬拖下i。

随便吃了几口饭,就推着小车去镇子上。

一路上,狗蛋便与阿义商量着,让他帮自己把豆子给卖了。

开始,阿义不愿意,他觉得,若是自己卖的钱多了,自然大家都高兴,要是卖少了,狗蛋不高兴,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但经不住狗蛋的软磨硬泡,最终答应,自己将豆子买下i,再原价卖出去。

这样,不管豆子卖出去多少,自己都觉得安心。

一进镇子,阿义便把独轮车推向茶馆,茶馆门口有一块空地,是茶馆老板专门空下i,给他做生意的。

能让老板青睐有加,自然是阿义为人老实,卖给他的东西分量足,价格便宜。

老板对这个年轻诚实的小伙子,越看越喜欢,若不是他已经娶妻了,老板都打算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至于狗蛋,因为已经将一车豆子处理掉了,早早的便去逛集市,看表演了。

而阿义的媳妇儿,也陪着镇子上一家药店的老板娘,去胭脂铺看胭脂水粉。

由于今年的收成都很好,十里八乡的人都挑着家中富余的货物i此,所以阿义的东西卖的也没有往年那么快。

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便到对面的饭庄买了两个馒头,就着门口免费的茶水。

饭庄老板看了,便好奇的问道:“阿义,今年的收成不错,你给我们这片饭馆、客栈提供吃食也得了不少,怎么还啃大白馒头啊?”

阿义憨憨的一笑,说道:“我这钱,一部分存着,一部分给我媳妇儿了。”

“不是我说你,大男人啊,哪个身上没带两个钱。你倒好,全给你媳妇了。你看你,全身的行头都是几年前旧的,你媳妇呢,却只顾自己买胭脂水粉打扮,根本不管你……”

说到这,老板似乎也觉得自己说过了,忙岔开话题道:“我这有一点酒,还有二两酱肉,你拿去吃吧,算我请客。”

“老板,这怎么好意思呢?”

老板:“这有啥。你也看到了,今天i了一位出手阔绰的客人,赏钱给了不少。”

顺着老板所指的方向,阿义看到了,那是一名儒生打扮的年轻公子。

老板接着道:“这客人不仅有钱,做事也与众不同。”

阿义道:“不错,别人施舍乞丐,最多给点钱,他倒是做的更到位,竟然请乞丐吃饭。”

老板:“有钱人的世界,我们哪懂。”

聊了没一会儿,老板因店里生意,便离开了,阿义也继续做他的小买卖。

周围的人ii去去,在不同的摊位停歇,与各种商贩讨价还价。那名有钱的儒生,由小乞丐领着离开饭庄。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他又i到阿义身边的茶庄,点了壶好茶,坐下i慢慢品尝。

但在阿义的眼中,那人更像是在思考。

从丐帮长老金容顺处离开后,龚文煜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件事情比自己想像中的传播要快得多,而且散播的内容,也与真实的事情大相径庭。

自己虽然阻止对方行凶杀人,但也不能如此诋毁我,这样的行径,十足十的小人。

现在自己只身在外,孤掌难鸣,必须早些回到国学馆,与众位学兄商量对策。

不然时间一场,他这杀人越货的污名,可就坐实了,三人成虎的威力,他可是在史书上屡见不鲜的……

心思放在考虑未i的他,根本就没想到,麻烦,已经找上门i了。

明珠卷 四、有本事都别走

四、有本事都别走

茶馆里,龚文煜正在思考这段时间经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件事,开始于永乐帮与长乐宫为夺取宝物而互相算计、厮杀,永乐帮对外传出消息,等同于跟国学馆圣言堂为敌。

人行径的永乐帮怎么会这么傻,做出这种让长乐宫坐山观虎斗的事情。

相信不久之后,永乐帮就会让长乐宫成为众人的目标。

但在那之前,长乐宫一定会提前动手。

正在思考接下来回去的路上,会有什么阻碍,而自己又该怎么应对。

就在此时,有两个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人身材魁梧,穿着合身的武师劲装,应该是江湖人士。

其中一人手握大棍,比平常的大棍粗了不少。

另一人,则扛着一口加重的后背金刀。

看见有客人进来,而且又是那种凶神恶煞的模样,茶博士连忙心翼翼的上前招呼。

但这两人却连正眼也没瞧那茶博士一眼,直接走到龚文煜身边。

就看那手握大棍的人,将手中大棍重重击在地上,以表示自己的存在。由于力道过大,连地板都被砸出裂痕。

这一下由于用力极大,原本甚是热闹的茶馆立即安静下来了,众人都用或紧张、或怪异的眼神望着他。但更多的,是害怕,以及早点离开。

龚文煜原来一直在思考自己的事,那两人进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在意。

但当两人走近龚文煜时,他已感到气氛不寻常。

所以当对方举木棍击地之前,龚文煜也做好迎敌的准备。

不过对方似乎只想增加自己的气势,并不打算动手。

架势做足了,就听旁边那抗金刀的喝道:“喂,白脸,你就是江湖传闻中的龚文煜!”

对方无礼,自己由于自幼的教养,却不能失了礼数。

只见龚文煜站起身来,一施礼,说道:“不错,晚生正是龚文煜。”

“行了,咱也不废话,直说了,把翡翠明珠交出来。”

龚文煜一愣“翡翠明珠,那是何物。在下见识短浅,确实闻所未闻此物。”

那人听了,心中火气更盛:“咱水贼过河,甭使狗刨,翡翠明珠便是永乐帮新得之宝。你们长乐宫为了夺得宝物,先是灭人满门,之后又将护送你出城的镖师全部诛杀。幸而苍天有眼,有一名镖师未死,更将你指认出来。证据确凿已是天下人皆知,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两位切莫误会,在下乃是国学馆门下,并非长乐宫的人,这件事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话未说完,对方便将其打断:“行了,我们兄弟来,不是为了听你说书的。东西交出来,其他的我们也不管,但你要是不交,我们手上的家伙,可没那么好说话。”

俗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而他这个秀才就更倒霉了,直接遇上土匪。

那正好,礼节自己做全了,剩下的只有开打了。

“两位,这里空间狭,有什么事我们到外面详谈。”

哪知对方油盐不进,一把抓住桌子的边沿,将它砸向旁边,呵斥道:“甭废话,交东西走人。不然,砸你比砸桌子费不了多少事。”

此刻,茶馆内的客人全都走光了,只剩下老板与茶博士躲在柜台后面瑟瑟发抖,心中直念佛,期望这几个煞星赶快离开。

店里的人虽然都逃走了,但却有不少看热闹的,依然站在门口,不愿离开。

见此刻动手不会再殃及无辜,龚文煜也不再留手,多日来被人诬陷的怒火一并涌向对方。倏然发难,一脚踢向提刀之人的手腕。

那人尚未来得及反应,手腕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手中的大刀已被踢飞,定入一根柱子内。

那人同伙见状,赶忙提起大棍砸向龚文煜。

龚文煜也是早有准备,一抬脚,便是《龙影纵横退》中的“白龙冲天”,直迎向对方的棍头。

一声闷响过后,那大汉连连退了四五步。而龚文煜,也是退了一步有余。

站定身形,龚文煜心中暗道:好大的力气,我只用三成功力,竟也被他震退。

一招便被震退,对方也是心有不甘,怒喝一声:“再看我这招。”

说罢,那人横棍便扫。

虽然知道对方力气大,但此战宜快不宜慢。

想到这,龚文煜斜着一脚迎向大棍。由于双方用力过大,那根大棍便应声而断。

就在两人交手的同时,另一名大汉已从柱子上取下厚背刀,瞅准时机,一刀砍向龚文煜的膝盖。

但他的攻势早已被洞悉,只见龚文煜右腿及时收回,站立的左脚一用力,身子一转,一招“回龙转”,将对方踢趴在地上。

不过仗着自身体质好,对方立即爬起来,与同伴联手继续再战。

但这一战的结果,却是全身上下多了无数脚印。

见再战无果,两人对视一眼,极为默契的将手中的武器掷向龚文煜。

这一手虽然很突然,但龚文煜还是立即以一腿两式将飞来武器踢飞。但随之而来的,是店内的桌子板凳。

看来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阻拦龚文煜。

不过,就算是要逃走,对方还是不忘说一句:“有种你别走。”

面对这样的人,龚文煜真是无话可说。自己只是在这喝口茶,思考点问题。你们上来不听我解释,说打就打。

现在打不过便逃,哪有这么好的事,怎么也得让自己问点情报吧。

想到这,龚文煜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桌子,施展轻功便追了上去。一边追,龚文煜嘴上也不停歇,说道:“要走,你们也得把种留下。”

眼见龚文煜穷追不舍,两人忙将眼前能看到之物扔向龚文煜。

看没什么效果,两人竟将街对面阿义那辆加大号的独轮车举起,砸向龚文煜。

这一下,还真有那么点“效果”。那独轮车一被扔出去,两人便立即转身要逃。哪知车上还有一袋豆子,就这样被撒了一地。

两人一个没留神,双双扑倒在地。

尚未来得及爬起来,龚文煜便赶了上来,一脚一个,踩到他们身上。

虽然结果已经这样,但二人还不服输,硬是想挣扎的爬起来。

可惜龚文煜站在他们背上,文弱的身体,却似两座山一般,任他们如何挣扎,也起不来。

被压在地上,嘴里还是不服输:“你有种放开我们,咱们再来战他三百回合。”

“我当然可以放你们再打,但就怕你们有种跑、没种打……”

“你……你到底想怎样?”

龚文煜道:“也不想怎么样,只是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便放你们离开。”

“这……”

“别犹豫了,只要咱们安全回去,到时候找老大来,不怕这白脸能把我们的事泄露出去。”另一人催促道。

“好,就先告诉我,你们老大是谁?”

一提到自己的老大,那人立即底气十足:“说出来吓死你,我们老大就是大名鼎鼎的纪甫能。”

“原来是他。他这次行动,是他个人行为,还是天刑堂的指使?”

“这就不知了,我们老大之让我们来偷偷跟踪你,等回去报告后再等待他的指令。”

龚文煜笑道:“那么你们这挑衅行为,其实是违背了纪甫能的命令了?”

“哼!算我们倒霉,没想到你这白脸还有些能耐。”

“嗯,那你们可知,除了纪甫能之外,还有其他什么人注意到我了?”

“听老大说,你所夺的宝物翡翠明珠能助人练功加倍,许多人都想把它占为己有。所以老大让我们在监视你的同时,还要注意观察你周边是否有其他势力暗中跟随。”

再问了一些问题,龚文煜发现,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看来纪甫能还是有先见之明的,知道这两人不可信。

“该问的我们都已经回答了,这下能放我们走了吧。”被人踩在脚底下,任谁都不好受。

龚文煜想了一会儿,说道:“放你们走当然是可以的,不过……”

“不过什么!”怕龚文煜有变卦,脚下大汗立即打断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

“放心,我自然说话算数。只不过因为你们,让周边这许多生意人都平白受到了损失,这些钱你们总该赔偿吧。”

“啥!这些都要我们赔偿?”

龚文煜听了心中一乐,还真是那位“爱财如命”纪甫能的手下。

但表面上,他还要发点狠话:“怎么,难道你们是想留下别的东西?”

龚文煜将到手的钱,一一赔给其他人。当他将一锭银子交给阿义时,只听对方说道:“朋友,这钱你给其他有需要的人吧。我那车还好好的,只是崩坏了几个口子,回去加固一下就行,至于撒了的豆子,我已捡回了不少。”

真是个老实人。

龚文煜还想说什么,就听一女子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一车豆子全撒了?”

龚文煜侧脸一看,说话的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子,很平常的乡下女子打扮,她的右手拖着一件翠绿的花衣,上面还放着一根簪子,以及一盒胭脂。看样子,是刚从集市上买的。

阿义一看到女子,连忙笑着回答道:“没什么,只是豆子撒了,我收拾一下就好。妳逛了半天也该累了,先去饭庄休息一下吧。”

知夫莫若妻,女子一看,就知道丈夫没说实话。“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事了?”

“没,没。刚才有两个人在茶庄闹事,已被人赶跑了。不过在打斗中,将我的车推翻,豆子也撒了一地。”

“啥,豆子撒了,车打翻了,那还不赶紧报官,让他们把人抓来赔钱。”刚回来的狗蛋,一听到阿义的话,便大声说道。

在他的心目中,只关心对方要赔钱,而没有在意阿义是否在这场打斗中被误伤。

“这位哥不用担心,这里有些银两,是那两名闹事者的赔偿。”

“一看到钱,狗蛋二话不说,上前便把钱握在手中。”

“嗯!嗯!”

那阿义的媳妇儿在旁边重咳了两声,狗蛋这才反应过来,忙把钱递到阿义面前,说道:“阿义哥,这是你损失的赔偿,你快拿着吧。”

阿义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我就撒了点豆子,哪用得着陪,你快把钱还给人家。”

狗蛋那心中一个气呀,心道:阿义,你脑袋是不是叫驴给踢了,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咱们乡下人种一辈子的田,也未必能看到的玩意儿。

虽然阿义这样说,但到手的银子,狗蛋哪舍得送回去。

“这位大哥,你就不要客气了,还是赶快把钱收下吧。”

“是啊,阿义哥。要不这样,我先替你收下,等你什么时候用,再去找我要。”

“你就收下吧,再这样矫情,可就真的让人家有点下不来台了。”

见妻子都这样说了,阿义也只好点头。“好吧,这钱就让狗蛋先收着吧。”

见阿义同意了,狗蛋乐呵呵的将钱收入怀中。

“几位,不知这里有什么好的大客栈,我想在此留宿一晚。”

看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龚文煜便开口问众人道。

“我知道,我知道。”说着,狗蛋便领着龚文煜前往镇子上最大的客栈。

见狗蛋得了钱后的积极性,阿义只是呵呵一笑,而他的媳妇却是叹了一口气,便同丈夫一道收拾地上的豆子。

经过这么一闹,生意也不好做了,阿义只好将独轮车放到饭庄后院,陪着媳妇去庙里烧香。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也都散了。

不过,事情虽结束了,但却为众人增加了许多谈资。没多久,各种版本的故事都出来了。相信到了来年,一部新的评书就要出来了。

申时刚过去没多久,狗蛋就不情愿的被阿义夫妻给往回拉。毕竟,镇子尚离自己所住的村子还有一定距离,而狗蛋的体能,又不得不让他们提前出发。

刚出镇子没多久,在一个拐弯的道上,坐在独轮车上阿义的媳妇一指两人的身后,说道:“你们快看。”

两人回头一看,就发现不远处,龚文煜正向这快步走来。

二人停下车等了一会儿,待对方走近,狗蛋便很亲熟的问道:“大侠,怎么不在客栈休息一晚上再继续赶路?”

龚文煜道:“我本就有急事,去客栈休息了几个时辰便可以了。对了,在我休息的这段时间,那两个闹事的,或者有其他什么人来找我?”

“我们下午都在逛庙会,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阿义老实的回答道。

“是吗?这倒奇怪”

“怎么了,大侠,有什么不对的吗?”

“哦,没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

几人其实不知道,就在龚文煜进客栈休息的时候,镇子另一头,镇外十里的一个土坡上,两个人,正为龚文煜而大打出手。

招来式往,似是不死不休,好似他们的目的并非龚文煜,而是对方。

不知两人胜负如何,他们对龚文煜的将来有何影响?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明珠卷 五、夜游神

五、夜游神

话说龚文煜的一次行侠仗义的行为,为他惹i了无数的麻烦。

这不,他所经过的镇子外,正有两人为他大打出手。

细看这两人的武功路子,皆是爪法上的高手,五指过后,树干上,石面上,全是爪痕。

虽同为爪发,但两人人却是走得不同的路子。

其中一人,爪法大起大落,招猛力沉,似抢、似夺,似将要把抓住之物占为己有。

而另一人,则走的是下三路的阴招,不与对方硬拼,只等时机一到,便往对方致命要害处抓。

弄得对方每每要得手,却空门大开。最后不得不估计要害,而收手自保。

两人爪法如电,以强克敌,以巧破敌,皆欲在对手还招之前擒拿住对方。

但两人功夫本就在伯仲之间,要想分出胜负,一时间也难以做到。又过了几十招,两人鼻洼鬓角都开始流汗了,也觉得再这样打下去没有意义。

可主动喊停又觉得失了面子,是以双方越打越保留,只待一个停手的时机,或者一个得手的契机。

而这个时机刚好就在此刻到i。

只听到土坡远处,有两人急急奔i,边跑边喊道:“老大,不好了,出大事了。”

借住喊话这件事,战团中的两人各自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而那两人,也已跑到土坡上。

“怎么了,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的。”不待两人把气喘匀,意识到事情不妙的老大便立即问道。

“这……”

虽然不情愿,但两人还是把镇子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看i你们两不仅把事情办砸了,还把我给卖了。”老大冷声说道。

“是……是这样的。”

“哼!没用的东西。”

一旁的对手听了他们的对话,哈哈大笑起i:“纪甫能,你号称‘爱财如命’,但手下却是帮人付钱,那真是把你的名号丢尽了。”

纪甫能反驳道:“殷无邪,我成名的是《抓金夺银手》而非一个外号,你若不信,大可一试。”

殷无邪道:“不必了,你我皆是为了同一个目标i此。对手也并非简单的人物,在宝珠未到手之前,不可为了这种小事而自相残杀。”

“你我虽然目标相同,但并不代表就是同一路人。”说着,纪甫能便领着两个手下离开。

看着对方的离开,殷无邪阴邪的一笑,说道:“我们不是同路人,但你却挡在了我的面前,那我只好把你踢开。”

自说自话间,就见一人快步i到他的身后。

“怎么样?”殷无邪冷冷的问道。

“回堂主的话,龚文煜事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找了家客栈进去休息。”

“这倒奇怪了,事已至此,他竟然不想着及早抽身,还要继续在这漩涡之中。是他真的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内,还是他另有打算。”殷无邪疑惑的问道:“在这之前,他还见过什么人?”

“他曾请一个小乞丐吃饭。”

“乞丐?哈!原i是有丐帮在背后撑腰,难怪把事情闹开后,还这么气定神闲。告诉下面的人,继续给我盯紧了。”

“是。”

“还有,向上面汇报,就说丐帮、天刑堂都已参与进i,让他们派些人过i。”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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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

眼看就要入村了,龚文煜却突然拒绝了阿义等人的邀请,绕村而行。

他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进村只是给这些百姓带i麻烦。但从他要利用三人做掩护的那时起,就已经把他们卷入洪流之中。

分别前,龚文煜再三叮嘱,让他们任何人不要透露自己的行踪,三人也是一口答应。

村东头第一间房,便是狗蛋家。

远远的,便见狗蛋他爹在门口等着儿子。

见三人回村,老人便邀请阿义以及他媳妇儿i家里坐坐。

可狗蛋却不大愿意,他怕老实的阿义将他半路把豆子转让,又在庙会玩了一天的事说出i。

便催促道:“阿义哥,你不是要回家修车吗?”

“是啊,老伯,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嗯,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在回家的路上,阿义媳妇不禁叹道:“你这个人啊,就是过于老好。别人让你走,你就走。”

阿义憨憨一笑,道:“我怕待下去,真的会说漏嘴,把狗蛋卖了。”

他媳妇听了,噗哧一笑:“看i你还有点头脑,知道狗蛋赶你走的原因。”

阿义道:“我是老实,但不笨。”

今天,是狗蛋这几年i最高兴的一天。

这一天,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吃喝玩乐,最后还得了一大块银子。因此,他决定晚上好好喝一杯。

他老爹见他如此高兴,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喝了两口酒,狗蛋一高兴,便说出自己今天得了块银子。

刚说了两句,狗蛋就开始后悔了,但话已开口,不得不讲。

还好,后悔的情绪让他立即清醒了。灵机一动的他,话锋一转,将今天发生的事安在了自己身上。

那块银子,也是龚大侠赔给他的。

至于阿义,因为要陪媳妇儿,所以当时不在场。

虽然狗蛋说得天花乱坠,但狗蛋他爹还多半不信。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如果没人看着,他哪能老老实实的在那安份摆摊。

但银子放在眼前又是事实。

老人虽然知道阿义老实,但再怎么老实的人,也不可能把白花花的银子拱手让人。

而在狗蛋的脑子里,只要把今晚这事跟阿义说了,老实的义哥一定会帮他圆这个谎。

是夜,寂静无声。睡得半梦半醒的狗蛋老爹,被隔壁屋子的开门声给惊动了。

“大晚上的,谁在外面。”狗蛋爹在屋内喊了一声。

“是我。”狗蛋在外面回应道。

“大晚上不睡觉,抽风呢。”

“我上茅房,您没事晚上早歇着吧。”

“那你多穿件衣服,夜里凉。”

“行了,就一泡尿的事。”

从茅房出i,狗蛋就看到面前站着个怪物,吓得他差点拉裤子上。

在狗蛋刚要做出反应时,便发现自己全身已经不能动了,连发声呼救也做不到。

是自己想要阴阿义的事不对,所以上天派夜游神i惩罚自己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那怪物轻轻一笑,说道:“你不用害怕,我只是i问你几个问题的。”

对方说话的声音就已经让他毛骨悚然,再细看对方的样子,狗蛋更肯定它不是人。

对方是个小个子,说他是三寸丁,看看比武大郎还小一号。大脑袋,头发、眉毛全无,要是没有几个窟窿眼,就跟鸭蛋差不多。大脑袋安在细细的脖子上,感觉随时可能折断。

就在这时,狗蛋忽感身子一轻,行动能力又再次恢复了。但摄于眼前的夜游神,他既没敢动,也不敢发声求救。

“你白天是不是遇到一个叫龚文煜的书生?”

“是,是的,我们白天确实是在镇子上遇到了龚大侠。”

“那他现在住到村子的哪一家去了?”

“这……”想起龚文煜白天的话,狗蛋开始有点犹豫。但当他看到对方送到面前的一大块金子,整个人都呆了。

要知道,像他这种乡下种田的,一辈子都可能见不到小石子大的银子。可现在却是见到大大的金元宝,你说他能不呆嘛。

霎时间,龚文煜白天的话被他抛到九霄外,就连眼前的恐惧,也被金子的光芒所掩盖。

“臭小子,尿完了还不快回屋睡觉,在那神神叨叨的跟谁说话呢。”

“没说话呢,我晚上酒喝多了头疼,在外面吹吹风。”狗蛋忙解释道。

“你小子怎么这么多事,快回去睡,明天有件事要跟你说。”

等了一会儿,见屋内再无动静,狗蛋这才盯着对方的元宝说道:“那位龚大侠白天是与我们同路走的,但在快要到村子口的时候,他却绕道而行,没有进村。”

“他有没有说他要从哪条路走?”

“没有,他只说让我们不要把下午和他同行的事说出去。”

“你有没有看到他准备往哪个方向绕过村子。”

“没有,他当时是原路返回。”

“原i如此。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没有了,就只这么多。”

“嗯,这金子你收好……”

出了村子,那小个子侏儒便开始思考龚文煜的去向:村子外有三条路,一条路通往镇集,一条路通向南边的山上,一条路通往北边的荒草地。

龚文煜那小子面前原路返回,目的就是要迷惑众人,不让其他人知道他想选哪条路。

按理说,他回镇子的可能性不大,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镇子上有太多眼线,太容易暴露行踪。不过他也可能兵行险招。

往北边那跳路,荒草虽生的比人还高。但秋天干燥,生火做饭极易引发火灾,更容易暴露自己。而且秋天枯草干燥易折,龚文煜所过之处,必定会折断干草,在逃跑的时候也更容易被发现。

最后还有一条路,就是南方的高山上,也是最易躲避追踪的一条路。

¥¥¥

阿义有个习惯,就是每天清晨打一桶水,在院子里冲凉。清澈透心的井水从头顶倾泻而下,阿义整个人精神百倍。

(早上洗头对大脑的刺激很大,经常早上洗头对大脑的刺激会引发大脑记忆力下降等很多问题,大脑经常经受频发的刺激还会引发其他难以想象的问题,大脑是我们重要的器官要好好保护。所以早上经常洗头不可取。)

换上干净的衣服,媳妇已将早饭端上院子的小桌上。

今年是丰收年,所以阿义的早饭也比以前好些。一锅粥,两三碟咸菜,数张加了鸡蛋的烙饼。

这是一顿美味的农家早饭,这也是一个平常的乡村清晨。

就在阿义刚拿起第二张烙饼的时候,忽然神色一变,问面前的媳妇道:“妳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喊叫声?”

“听到了,似乎是村东头那边。”

“叫声那么恐惧,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我过去看看。”

“行了,能有什么事,最多不过是吵架,难不成还有人闹出人命。”媳妇儿制止了他的冲动,说道。

“可是这叫声我听完之后,总觉得心神不宁。”

“好啦,你先吃点饭,吃完了我陪你一起去村东头看看。正好,这段时间我跟村东二婆学了不少拉红线的绝活。”说到这,媳妇儿似乎是在炫耀。

“怎么,妳还打算当媒婆。”

“有何不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和一对,也算我积点阴德,弥补一下过去杀戮所造的孽。”说到这,她不由的眼神一阵暗淡。

知道妻子所说的是什么,嘴笨的阿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只得埋头苦干。

“慢点,没人跟你抢。”知道他的个性,妻子也加快用饭的速度。

在去的路上,就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赶。当他们i到村东头时,发现已有不少人i了,正围在狗蛋家外面,紧张的讨论着什么。

¥¥¥

二婆住在村东头,是远近闻名的媒婆。她与狗蛋的爹亲相识已久,又是看着狗蛋长大的,因此见狗蛋老大不小的,想帮他说一门亲。

于是找上了狗蛋的父亲。

狗蛋爹自然乐意,看着自家儿子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老爷子也是心里着急。想着儿子若是能娶个媳妇儿,说不定能按下性子,更重要的是,能为他们家传宗接代。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i。

经过几天奔走,二婆终于凭着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和了一家。女方家长要求,今天先见见狗蛋。

今天一大早,二婆梳妆整齐,就去狗蛋家,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

一进他们家院子,二婆就看到狗蛋歪着头,趴在自家的茅房前。

“这小狗蛋怎么了,没事睡在外面,也不怕着了凉。”

想到这,二婆便上前,想把狗蛋叫醒。

但最终,她还是发现狗蛋已死的真想。

等她情绪稍稍稳定下i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地上。

惊魂未定的她,连滚带爬的冲到狗蛋爹的屋子,想把她叫起i。

但映入眼帘的情形,终于让她的精神全面崩溃,发出恐怖的叫声。

村子里没什么娱乐项目,所以到晚上都是早早的睡下,又早早的起床。

二婆发出叫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起i了。听到尖叫声后,纷纷赶i。

很快,村长就被请了过i。

村长虽是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但也没遇到这样的事,于是赶忙让跑得快的去镇子上报案。

阿义与媳妇i的时候,县衙的官差还没到,众人也不敢收拾现场,只将二婆扶到最外围坐下。

二婆此时已经被吓得神智不清了,一会儿大嚷大叫,一会儿又瑟瑟发抖,让人看的心中实在不忍。

阿义与狗蛋平时的关系便很要好,如今听到他家父子皆被杀,他怎么也不相信,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人,今天就没了。

当场,他就要冲到院中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究竟阿义能发现什么?

龚文煜的出现,是否是村子的劫难?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明珠卷 六、凶杀辩解

六、凶杀辩解

面对狗蛋父子的离奇死亡,阿义就要冲进去看个究竟,他实在不相信,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突然没了。

但他还未动,已被他媳妇给拦住了。

“你先别冲动,这事不简单,别因为一时的情绪,再害了其他人。”

此时,就听身后有几个人高声喊道:“让开,让开,都让开。衙门的差人i办案,其他闲杂人等闪开。”

听到这话,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让官差进入案发现场。

i的人不多,一共也就三人。中间一名差头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两名差役。

进到现场,那差头还未说话,他身后的差役便说道:“村长在哪,快i给我们大人行礼。”

“是,是。”

被叫过i的村长赶忙给三位差人行礼:“三位大人,小老儿这有礼了。”

“老人家不必这么客气。”差头忙一把扶住村长,说道:“老人家,这案子一时完不了,你先安抚一下众人。”

“是。”

“大人。”村长离开后,一旁的差役开口道:“这样的小案子,何须大人亲自出手,我们兄弟两人就轻松解决。到时候功劳全是大人您的,只要您老人家别忘了我们的好就行。”

那差头一听,微微一笑道:“那你们就先查查,有什么问题了我再上。”

一听到有自己表现的机会,那差役顿时便觉得自己高大起i。

“不过你们查案归查案,对查问的对象尊重一些。”

“知道了,大人。”

“村长,你过i。”虽然差头吩咐过,但平时对百姓颐指气使惯了,要他临时放低身段,也不容易。“我问你,这家死者昨天有接触过那些人?”

“回大人的话,昨天狗蛋他爹一直在家,下午的时候,我从他家门口过,发现他与二婆有说有笑的。至于狗蛋,他昨天与阿义一同去镇上了。”

“你去把这两人都给我找i,我要一一审问。”

阿义与二婆都在现场,所以立即就被叫到差役面前。

“你是二婆?”

这时的二婆虽然惊魂未定,但已经比刚才好多了,可以正常与人交谈了。

“你是二婆?”

“是的。”二婆口齿有些不凌厉的说道。

“那你就是阿义喽。”

“正是。”

这不废话嘛,二人的身份谁是谁,一看就知道了。只不过,他想享受一下高高在上的感觉。

“二婆,我i问你,你觉得狗蛋他爹平时为人怎么样,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大人,狗蛋他爹与我自小相识,他为人勤奋老实,与邻居和睦,从i没跟别人红过脸。”

“昨天下午你去找他,是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狗蛋爹找我,想让我为他儿子说一门亲事。经过一番奔走,已经说好了,女方的父母要求今天看看狗蛋。我昨天就是去说这件事,让他们准备一下。”

“嗯……”

问完了二婆,差人又接着问道:“阿义,你昨天与狗蛋去镇子上,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确实有一件。”阿义老实的回答。

“你快说说。”

“是。事情是这样的……”

于是,阿义将昨天在镇子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阿义的话,差役冷笑道:“笑话,一个书生,怎么可能把两个大汉打倒,你这分明实在说谎。”

他刚说完,身旁的另一名差役便开口道:“喂,他说的还真不是假话,这事我邻居亲眼看到了。”

“嗯,我明白了。”那名差役转身向差头一抱拳,说道:“大人,这案子破了,凶手就是阿义。”

“啊?”那差头差点没笑出i,这案子审得也太快了吧,你是包公转世,还是狄仁杰再生。

“你可有什么证据?”

“大人,您听我分析。昨天,那名书生给了阿义钱,但阿义却没收,被狗蛋给代为保管。在回去的路上,阿义便要狗蛋把钱还给自己。但狗蛋得了钱,哪肯再吐出i。回到家的阿义,越想越i气,于是趁着夜色,i到狗蛋家,想把那钱给偷回i。哪知被从茅房出i的狗蛋撞个正着,两人再次说翻了,在争执之下,阿义失手把狗蛋给掐死了。由于动静过大,惊动了屋内睡觉的狗蛋他爹。老头子一出门,就看到儿子的尸体。发觉事情败露的阿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狗蛋的老爹也杀了。”

说出自己的推理分析,那差役很是洋洋自得。

不期然却听到有人说道:“我还以为是多精妙的推理分析,却原i是在胡说八道讲故事。”

“谁敢说本差人是在讲故事。”

村长一见这情形,便急了,忙上前解释道:“这位差人,她是阿义的媳妇,乡下人什么也不懂,望差爷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哼!”在差头面前,这名捕快表现的还算克制,没有当场发作。

但他的同事却不这么想,这表现的机会可不能给你一个人独占。

想到这,那名捕快便说道:“兄弟,既然这妇人不服,你就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等把她说得心服口服,这才显得你有能耐。”

“这个……”虽然怕丢面子,但一想,一个乡下妇人,能有多大能耐。

“阿义媳妇,你认为本差说的不对,那你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尽管讲i。”

“这位捕快爷,凡事都讲证据,你有何证据,证明我丈夫为钱杀人。”

“哈哈哈哈,这还不是明摆的事,狗蛋手里握着的,正是你丈夫要偷的钱。”

“捕快大人,我丈夫是说,对方给了狗蛋银子,但现在他手上握着的,却是金子,这该如何解释。”

“或许,是你丈夫隐瞒了还有一块金子。”

“既然要隐瞒,何不索性连银子的事也隐瞒。何况那人给银子的事,是发生在大街上,有许多人都可以看到。您若怀疑另有金子,大可到镇子上问问。”

“这……”

“还有,你说我丈夫为了抢银子与狗蛋发生争执,最后失手将人杀死,那为何现场一点打斗也没有?”

“那是因为你丈夫已经处理过了。”

“狗蛋他爹因在院子里看到儿子的尸体,才被杀人灭口,为何他的尸体却在自己房内的床上。”

“你丈夫在收拾现场的时候,顺便把他的尸体放回床上。”

“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把狗蛋的尸体也一并送回去。”

“可能是因为打斗,让周围的人听到了,所以你丈夫便急急忙忙的离开,没i得及搬运狗蛋的尸体。”

“你说我丈夫是为钱杀人,那为何他没有将狗蛋手上的钱拿走。”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等到回过神i,现场已经是两具尸体了。慌慌张张的他,急急尔奔,哪管什么钱不钱的。”

终于应付完那妇人的一连串问题,长出一口气的差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i。

刚想发发官威,呵斥对方几句,就听到身后有人发出笑声。

回头一看,笑的人正是捕头。

而与此同时,那阿义的媳妇又开口说话了。

“大人,你既然说我丈夫杀人后过于紧张,急于奔逃,他又哪i那么多时间将现场打扫的备有一点痕迹。凶手将狗蛋爹的尸体放回到房内,为的就是避免提早被人发现。与其花时间去打扫现场,不如把狗蛋尸体收好更为有效。何况周围的邻居住的那么近,在听到大动静那么长时间,不可能赶不过i。请问大人,这段时间为何没人i,还让凶手有时间去打扫现场。还有,一个正常人在被掐住脖子的时候,一定会手脚并用,拼命反抗。你再看狗蛋,一只手握住金元宝,哪里像反抗的样子……”

“好妳个泼妇,本捕快让妳说话,妳却i搅闹现场。”捕快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在这种方式i给自己强撑面子。

就在他越说越气,将要拔刀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右手腕上,将他的后续动作全都止住了。

“捕头大人,您这是……”

“行了,你也别生气。错误被别人指出i,便须改进,这总比不知道自己错误要好。”

说话的时候,那名捕头已走到阿义媳妇面前,说道:“不知这起凶杀案,你怎么看,韩夫人。”

众人被捕头的话,说得一愣,他们没想到,捕头竟然认识阿义。

要知道,阿义与村里的人都很熟,但大家从i都是阿义长,阿义短。但很少人知道,阿义姓韩。

韩夫人见捕头询问,便开口道:“不敢当,我只是一个乡下妇人,哪有什么看法。”

“妳刚才一系列的反驳,正说明妳有看法。”

“那只是小妇人因丈夫被冤枉,情急之下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那捕头微微一笑,说道:“妳若真没想法,刚才就不会说话。因为妳知道,我会帮他洗刷冤情。妳说话的行为,正表明你不打算再安于平凡。”

“呼……”韩夫人长出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很喜欢这种平凡的生活。但我不能这样自私,阿义是个有志向的人,他还有血海深仇要报。我不能因为个人的想法,而束缚他一辈子。”

“小秀,你……”

“二位。”那名捕头打断了二人的话,说道:“二位伉俪情深,我早已知晓,这次前i也不过是想查案,没想过要打扰你们的生活。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瞒二位,想请二位帮个忙。”

“南宫大人有什么难处,我们定当竭尽所能。”

“韩兄也别急着先答应,这事的后果可大可小,你们先听我说完再答应。因为此事,可能会把你们卷入难以抽离的泥沼中。”

三人的对话,说得周围众人莫名其妙。

此三人并非一般人,而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人物。

那捕头,便是京城六扇门的捕头——“恶有恶报时辰到”南宫岩。

阿义则是“天地八俠”中的三侠——“长剑”韩义,而他的妻子,便是“寸草不留”前杀手,君子杀手。

见此处还有这么多人,南宫岩让村长先把其他人遣散,又派了两名手下将两具尸体运回镇子上。这才与韩义夫妇回他们家,商议后面的事情。

韩义的家,非常朴实、简单,一点也看不出,曾经身为武林名人的风光。

倒上一杯茶后,阿绣就单刀直入的问道:“南宫大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南宫岩也不隐瞒:“其实,我们所遇到的事情,都源于一样东西——翡翠明珠。”

“翡翠明珠!”韩义听了就是一惊。“这东西似乎在龚文煜的身上。”

“江湖上传闻,永乐帮的一位管事的,得了一枚翡翠明珠。这样的好东西,放在自己身上,定会引i祸端。于是他便想,在朱常乐五十大寿的时候,将此宝献上。哪知,天不从人愿,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让消息走漏了出去,被长乐宫给知道了。这位长乐宫的宫主朱常容,本就跟朱常乐对着干,如今知道有这么一件宝物,自然不肯罢手。最后竟派人将那管事的贾权满门三十八口全部诛杀。这事闹得太大了,杀手们出城没多久,便被永乐帮的人给追上了。经过一轮火并,现场只留下永乐帮一人还活着。这人当时是重伤昏迷,这才侥幸逃过一劫。在他倒地昏迷前,看到有人出言阻止两方争斗。而这个人,就是龚文煜。在这场双方几乎全军覆没的火拼之后,那枚翡翠明珠也据说不知所踪。因此,所有人的矛头,便都指向了龚文煜。”

“从这些消息i看,似乎是龚文煜见宝起歹心,后杀人夺物。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些明显的破绽。”

“不知韩夫人看出哪些破绽,说i听听,看我与同僚有没有什么疏忽的地方。”

阿绣道:“那贾权既然能做到管事,必然不笨。他自然明白,所得之物能引i大祸,当然是越早脱手越好。他该早点把东西献给朱常乐,让他在寿宴上人前显摆,而自己获得实际上的好处。当然了,这也不排除,那个贾权想在人前露露脸。但消息走漏这点可就说不过去了,既然长乐宫能得到消息,永乐帮更应该早就一切尽在掌握。朱常乐的手下,一个比一个贪,难道就没几个想抢宝邀功的?如果前两点都有解释,也还能说的过去。但长乐宫派人到永乐帮的地盘去灭人满门,而永乐帮更是后知后觉。这一点就绝对说不过去。如此情报功能,我想永乐帮除非运气极好,不然很难在江湖上生存。何况,他还是江湖四大邪派之一。”

“不错,诸葛智与司马和也是这样分析的。他们认为,那名幸存下i的人,能在醒i后很清楚的记者龚文煜的样子,这有点说不过去。而这事情才发生两三天,能得到如此详细情报的组织,应该也不多。但现在的状况却是,几乎满天下都知道这件事。就好像有人已经预料到这些事,在事情刚发生,就开始四处宣扬似的。”

一件凶杀案,竟引出了隐居的韩义与君子杀手夫妇。

他们在这件事中会起到什么作用?南宫岩请他们出山,究竟所为何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明珠卷 七、官准立擂

“照你这么说,这可能是有人设的局,所针对的,便是常容、常乐这对朱家兄弟。”

院子里,君子杀手听了南宫岩的话,说道。

“六扇门中,不少人也是这么想的,但司马和与诸葛智二人,却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此计是永乐帮帮主自己设计的。”

听了南宫岩的话,韩义与君子杀手皆是心中一寒。

“那朱常乐若不是白痴,那便是此计长远,我们都看不透。抢夺宝物翡翠明珠,指证龚文煜夺宝杀人,更让天下人知道有此一物。不但得罪人,更是要跟那么多势力抢宝,他这到底想干什么?”

南宫岩道“如今我们六扇门能叫得上号的人,都已经出动,为的,就是查清这件大阴谋。”

君子杀手问道“说到现在,还不知道南宫兄想让我们干什么?难道是想我们夫妻二人,也跟着去查案。制造案件我在行,但解决案件嘛……”

“二位放心,我拜托的事情没那么麻烦。我这次的目标,本是要去永乐帮查个究竟,但当我来到附近镇子上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已经闹大,那里聚集了不少江湖人士。一个不好,就有可能大打出手,而镇子上那些捕快,根本管不住他们。为了防止无辜的百姓受到不必要的伤害,我希望,二位能去镇一镇场子。”

“我们?我们能压得住那些人。”

“韩兄,你也太看不起自己在江湖上这些年创出的名声了吧。”

韩义“江湖中人才辈出,而我们已隐退一年多,只怕,管不住那些人。”

“哈哈哈哈!韩兄你谦虚了。不要说一年,就算在休息十年,也够你吃老本的。何况,八俠同心,天地自明。只要你出手,背后自会有同门助你。而且你也不必出手,只需要约束一下他们便可。”

在私,已有狗蛋全家被杀,以后,不知还要祸延到哪里;在公,天下人为了这个连见都没见过的宝物互相残杀。更重要的是,素有侠义心肠的韩义,不可能放任无辜百姓遭无妄之殃。

带上许久未用的兵器,韩义步子有些沉重。

这里,可是他用感情生活了一年的地方。这里,有他劳动的成果。这里,有他关心的人……

门,没有锁,因为这里民风淳朴。

这门,也不需要所,因为以后未必能再回来。不如把这些,全都留给村民们。

快到村子口的时候,就看到一大堆村民聚拢在一起,在他们面前,两名捕快正大声呵斥众人。

“怎么回事?”南宫岩见状,问道。

两名捕快连忙说道“大人,这些人想闹事。”

原来,南宫岩随韩义离开后,两名捕快并没有将尸体运走,而是命人直接把他们抬到义庄。

至于他们,若是放着南宫岩在这,自己离开。回去后又要面对那帮江湖人士。

没有了南宫岩,这些捕快不但管不住对方,还有可能被他们打伤。

索性,两人便不会去,等着南宫岩。

反正南宫岩为人随和,也不喜欢怪罪手下。

但还没过多久,那些回去的村民,又重新聚集到一起。他们怕南宫岩胡乱给韩义夫妇定罪,所以纷纷前来求情。

见南宫岩带着两人到了村口,那老村长当先跪下,对南宫岩道“大人,小老儿以性命担保,阿义夫妇绝对不是杀人犯。”

“老头,你别倚老卖老。”一旁的捕快看了,可就不开心了。

心想,一个小小的村长,也敢在这要挟捕头。

他这官威刚释放,就见南宫岩走上前,蹲下身子,将村长扶起来,说道“老人家,您别急。我知道阿义不是凶手,这次,是想请他回去做官,帮朝廷办事的。”

“真的!”村长有些质疑的问道。

“不信,您可以问阿义。”

临走的时候,村长拉着阿义的手,嘱咐道“阿义,咱们村里,能出个当官的,不容易,你可以好好跟在大人身边,做个好官,多为老百姓做好事。”

“我知道了,村长。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那房子,还有屋内的东西,就分给大家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那屋子,我会让人照料的,你不用担心。”老村长连忙保证道。

出了村子,刚转入大道上,就看到远处一名捕快急急往这里奔。

当他跑到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气喘吁吁,半天说不上话来。

见此情景,南宫岩连忙上前按住他的胸口,一股真力传入其体内,助他心气恢复。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宫岩问道。

“大人,不好了!那些个武林人士,各个凶神恶煞,咱们的兄弟快扛不住了。”

“我知道了。”说着,南宫岩对韩义,君子杀手说道“我们先去看看,别让他们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嗯。”

说完,三人施展轻功绝尘而去,徒留身后三名望尘莫及的捕快。

没过多久,三人就已经到了镇子上。刚到镇子的街口,三人便看到许多民众将路堵住,各个紧张而兴奋的向内张望。

这时,一名在最外围巡视的捕快看到南宫岩,高声说道“让开,让开。南宫大人来了,冲撞了他,你们可担待不起。”

众人一听,纷纷让开一条路。

几个捕快见状,也赶忙走上来,说道“大人,您可来了,那边打起来了,咱们兄弟根本管不住。”

三人顺着捕快所说,向客栈方向望去。果然。两拨人正剑拔弩张,怒目而视。

在一侧的店铺边,已有两三个人躺在那里。而场中,更有两人手持兵刃,大打出手。

见此情景,南宫岩无奈的说道“二位,你们看看吧,这种情况,若没有人来管,会发展成什么局面。”

韩义还未开口,就听小秀说道“出手的两人实力平平,只不知这里是否有隐藏的高人。”

“我们通过这几日的观察,暂时没有发现潜藏的高手。不过日子久了,可就说不定了。何况这里龙蛇混杂,一旦闹起来,怕是会弄出不小的动静。所以,是否愿意答应在下的请求,便看两位的意愿了。”

南宫岩的话刚说完,阿绣就从两人的身边消失了。

再看战团之中,两人举起兵器,准备再攻一招,眼前却莫名的突现一名女子。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见那女子伸出双手夹住两人的左右手,一拧。只听咔咔两声,便见二人发出惨叫,丢掉兵器,捂着手腕连连后退。

“哪来的妇人,在此捣乱。”其中一拨人的首领怒声问道。

“我是什么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干什么。”

另一拨人的领头说道“妳眼瞎啊,没看到我们两帮人正在火拼吗?”

君子杀手道“你们两帮人打斗,有官府所发的准许吗?”

“妳这村妇,懂什么!这叫江湖事,江湖了。我们都签了生死状,存亡两不怨。”

君子杀手道“你们的行为,从律法的角度,那就是持械私斗。要说江湖规矩,恩怨之战不影响无辜百姓。你们现在堵在别人客栈门口,很容易伤到过往的路人,更影响别人做生意。当然了,邪道武林做事,自不用顾及这些江湖规矩。”

“这……”

一时间,两帮人皆哑口无言。

便在此时,就听客栈二楼窗边有人开口道“这位夫人说的有道理,但也不完全对。”

听到这说话的声音,韩义心中一阵激动,恨不能冲上去见见对方。

但还是被身边的南宫岩给拦住了。“你先别冲动,静观其变。既然他已经开口,说明他也打算参与此事。”

听了对方的话,君子杀手眼珠一转,嘴角轻微上扬,语带轻松的问道“不知小女子哪里有不足之处,还望大侠指出。”

那人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有点个人看法。这些江湖大侠们在这里战斗,引得无数人前来围观,虽然一时间阻碍了别人做生意,但时间一长,这事传到其他城中,使得其他人前来观看大侠们打斗的地方。这样一来,不是反而促进了的经济发展。”

“话虽如此,但刀剑无眼,若有人被杀,其同门必然会帮其报仇。争斗不止,杀戮不休,很快这里就会成为血腥战场。到时候非但不能发展旅游经济,甚至都不能住人。”

“如此说来,我们已有了共识,只要消除隐患便可。”

君子杀手问道“如何消除?”

“只要请官府出面,在镇子外摆设一座擂台,让诸位大侠有什么事在那解决。这样的官准立擂,胜负全凭真本事,输了也无怨言。”

楼上、楼下;一男、一女;一唱、一和,似乎就这么自把自为的将事情给决定了。他们,一点也不在意这些人为何开打;也丝毫不关心这些人是否同意他们的决定。

因为,这一切,都在他们两人的意料之中。

这些人,都是一些小帮派,或者成群跑江湖的。以他们的能力,仅能固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想要闯出一番名堂,除了抱团,还要上天给他们一个机会。

就在前一段时间,这些人都得到一个情报,说是一枚极为珍贵的翡翠明珠落到一名叫龚文煜的书生手中。

只要用特殊的方法服用了这枚珍珠当中的翡翠,便可得到数甲子的功力。

一甲子的功力,对与江湖中的芸芸众生来说,就算穷其一生也未必能修炼的成。

更何况是数甲子的功力,这事多么大的诱惑。只要得到了它,自己可以超越多少传闻中的高手啊。

在这白日梦的支持下,许多人开始行动了。

但没过多久,这些人便冷静下来,他们开始觉得有些冲动。

这样好的东西,对他们重要。但对那些武林高手来说,也是百年难寻的圣品,怎会平白放弃。

就自己这点本事,以及身边那些人,能干什么。

但既然已经出发了,这些人也不甘心就此收手。

何况情报所的,龚文煜最近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不远处的镇子,怎么着也要碰碰运气。

就算是输,也要输个明白,看看自己和对方差多少。

来到镇子上,大家才发现,许多人都想到一起,这里早已聚集了许多人。

那些未出手的高手,以及尚未到的人不算,就光在这里的人,谁也不敢保证能全胜。

这些人中,有些是朋友,但大多数势力都是有过节的。原本在自己的地盘,井水不犯河水,但到了这里可就不一样了。

各个看对方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瞧怎么不舒服。

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搬弄是非,很快就有几个帮派压不住火,在客栈外摆起场子来。

这些人早已不打算抢什么明珠,只想着把对方给灭了,扩大自己的地盘就行。就算灭不了对方,能多胜几场,提升一点名望也是可以的。

前几次,有南宫岩在,这些人还不敢怎样。

但这次南宫岩出去查案,也不知是谁把消息传出去,南宫岩离开没多久,这里就乱了起来。

谁知才打了几下,便有人出来阻拦,而且对方还是个女的。

但看对方的身手,在场的都做不到。可若是群起攻之,这么多人打一个女的,这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而且打输了,这面子可算丢到祖宗家了。

可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相反,还提出一个好的方案。

官府立擂,这确实是个好提议。

但立马又有新的疑问出现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参合什么。打擂台,是我们男人的事。”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句话表面上,是呵责女人不该抛头露面,但实际上,是想探听君子杀手会否也上擂台。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能力打擂台,也就在地下看看热闹而已。”

得到这个回答,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虽然我们能答应,但官府是否同意,立这个擂。”

问话的,是客栈门口一个人。他的问话,正是一切的关键。如果官府不准,其他的一切都是白费。

说白了,这一切都是君子杀手与楼上那人的一厢情愿。

“各位,在下乃是京城六扇门的捕头——南宫岩。刚才,在下已与知县商量过了,他同意在镇外开设擂台。各位若是不反对,在开雷之前,请不要私斗。就算是给在下一个薄面。”

他话一说完,周围就跟炸开锅似的。一些今天刚到的人,立即议论起来……

“什么!原来他就是六扇门八大神捕之一的南宫岩。”

“是不是他。”

“六扇门能有几个南宫岩,我看就是他了。”

“‘恶有恶报时辰到’,今天我终于见到真人了。”

“你说,这会不会是冒充的?”

“谁那么大胆,敢冒充官府的人,而且是天下闻名的神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现场很难安静下来。

明珠卷 八、初探口风

“诸位,请静一静。”

嘈杂的声音,让南宫岩不得不高声喊道。

这句话,包含了南宫岩雄浑的真力,将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其中带有的威严,使得现场立即安静了下来。

“各位,对官准立擂这件事,大家可有什么异议?”

“没有。”

“有南宫大人的保证,我们绝对支持。”

南宫岩道“这样就好,那么在下也可放心的离开了。”

“大人,您不在这主持擂台?”

南宫岩回答道“我还有公事在身,确实不能在此久留。”

“这……若是大人您不在此,那谁能主持公证呢。”

“这也不难。”小绣在一旁接口道“刚才是楼上那位兄台提出此法的,想来,其必是有能为的人。大家可以请他下来,主持这擂台。”

“这位夫人说笑了,我一个瞎子,哪有能为主持擂台。看夫人这身手,想来尊夫也非泛泛之辈。不如请他出面主持,怎样?”

此时,韩义已挤到阿绣的身边。

楼上的话,别人都听出来是恭维,哪有妻子功夫好,丈夫就一定好功夫的。楼上的人说这句话,不过是想她来主持擂台。

只见阿绣微微一笑,说道“我男人不过是个乡下种田的,哪有什么能力来主持擂台。他最多不过力气大一点,能在修建擂台的时候,帮一点忙。”

“妹妹,别理会这不开眼的男人。”

说话的是位女子,声音非常好听,光听声音,便能让人陶醉。

从声音判断,那女子应该坐在瞎子的对面。不过那张桌子只有半张露在窗台下,所以大部分人是看不到说话的女子。

“这擂台,你就在下面看热闹便可,他既然提出摆擂台这件事,那不管他眼睛有多瞎,我也会让他主持的。”

“有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我不同意,怎么能让一个瞎子来主持擂台。”

“就是,就是。”楼上那名瞎子立刻应和道。

谁知话刚说完,一道白光破窗而出,正砸在楼下那名刚才反对之人的脑门上。伴随的,还有女子的呵斥声“女人说话,男人少插嘴。”

“姐姐已经决定,那有用得着我男人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姐姐我就不客气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客栈大门处,传来一连串哒哒的敲击声。显然,是那盲人走了出来。在忙人的身旁,还有一名女子,应该是刚才楼上发暗器之人。

那名女子头戴黑色轻纱斗笠,看不清面容。

但只凭那一手,任谁都不会怀疑她的实力。

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怎么厉害的女人全聚到这里。

这是一部分人的想法。

还有一些人想的则是真是废人娶好妻,一个种田的;一个瞎子,娶到那么有本事的老婆。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已经有这么大能耐了,就不要奢望找到一个好老公。

见到盲人出来,韩义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前,双手搭在他的双肩,激动道“师弟。”

对方听了,心中一热“师兄……”

“什么!这两人竟然是师兄弟。”人群中,有人小声说道“他们这师傅还真怪,别人收徒弟都是找那些资质高的,他却挑这种奇葩。”

“这你就不懂了吧,但凡高手,到了一定境界,都想找各种有难度的挑战。这收徒弟,就要收那种最笨的、最让人看不上的。”

“照你的说法,这两人虽没有啥本事,但他们的背后却有位绝世高人。”

“极有可能,不然南宫大人会容他们胡来。”

众人正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的时候,南宫岩走到场中央,高声道“各位,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请有打擂台想法的帮派,以及各位侠士,派代表与我去衙门商议细节。”

天已渐凉,但众人的心却很热,简直都要热的沸腾,沸腾的喷涌而出。

幸苦打拼,不过名利二字。

但对于这帮人来说利,不过地方上的保护费。名,那就更不用说了。

除了让周围的居民谈之色变外,他们还能有什么。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一个公平公证的机会。只要是有心人,谁都不愿错过。只要是合理的提议,谁都不会反对。

酒,温温热。

一口灌下去,暖入人心。

酒桌上仅有四人,韩义夫妇,岳君,以及他那不知何时才会成婚的妻子——九天玄狐,何琳。

韩义与岳君聊着分别的故事,而两个女人,则在商讨,结婚时两人在哪摆酒席,请多少人,现场怎么布置。

“姚师兄成亲时,请的只是同门。我跟阿义,则是因为要归隐,所以不能张扬。因此,你们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大摆特摆。”

“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我也希望能风风光光的。但妳也知道,我以前的名声不好,何况她们八个都比较低调。”

“妳放心,晓生姐和我说过了,她到时候会帮你正名,还你青白。师父到时候会亲自出马。婚宴最低也不能次于吴越天。”

听到这话,正在品茶的韩义、岳君两人差点没把水喷到对方的脸上,心道师父啊师父,你好歹也算宗师级别的人物,怎么说话还像小孩似的,不着边际。那吴越天是何许人也,其武功、学识,天下难出其右,其刀法更是败尽东瀛无敌手。

他的婚礼,正邪两道、朝野上下,能去的都去了,不能去了,也送去了大礼。

但李天行一开口,便是不输于吴越天的婚宴,这以后谁还敢结婚啊!

客栈这边,四人有说有笑的谈论着。而那边的衙门,则正讨论着关于擂台的细节。

说是讨论,其实就是南宫岩说,众人听。最后决定,擂台由打擂台的众人出资建设,之后参与进来的人,都要交一点报名费,直到擂台所需的费用回收完毕。

擂台周边的治安,由官府负责。至于比试的内容,则看到时候的情况而定。

至于擂台的名字,就叫平安擂,取义打擂之人平平安安的意思。而这个镇子,也因为平安擂,改命为平安镇。

擂台尚未建好,但这件事早已传了出去。

虽然打擂的都是江湖中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或个人,但却还是吸引了许多人来看。

有些人是为了看热闹,有些人是想趁机赚点钱。

不但是一般的贩夫走卒,就是一些有名望的门派、帮会,也派了人来。

一来,是看看有什么资质不错但未经发觉的千里马;二来,是来估算一下投资。

午饭过后,军师冯仁语将客人送走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对于被送走了的人,朱常乐不闻不问,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一直坐在书房内沉思。

自从翡翠明珠事件曝光以后,永乐帮、长乐宫,以及国学馆圣言堂便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上,三天两头有人来拜访。

起初,朱常乐对这些来访的人,倒也客气。但时间一长,他干脆称病不出,连人都不见。

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该再次向外发布新消息了。

就在这时,军师冯仁语走了进来,见帮主正在闭目养神,他也不好开口打扰。

“什么事?”朱常乐并没有睁开眼,只是缓缓地问道。

“帮主,京城六扇门的南宫岩来访,我已经将其安排到会客厅,请帮主示下。”

“南宫岩!”朱常乐忽然睁开眼,说道“他不是在那个平安镇摆擂台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关于南宫岩摆设擂台的事,朱常乐也请教了他那隐藏的军师,得到的回答是“翡翠明珠一事,在江湖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那些小帮派也想在其中捞点油水。这么多人在外,迟早会出事。因此,南宫岩以擂台的形式将他们召集起来,便于管理。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时间一长,只要有心人挑拨,必生内乱。”

乱,正是朱常乐想要的;乱,朱常乐才有机会。

为了能使擂台打乱,朱常乐也派了人过去。但得到的消息是,这里龙蛇混杂,有其它势力也安插了人在其中。

他们虽然想制造混乱,但都被人给阻止了。可阻止他们的人是谁,他们都没搞清楚。

接到情报的朱常乐正奇怪,这种行事神秘不着痕迹,并非南宫岩的作风。

还没探测出南宫岩的行踪,对方人就已经到了。

“怎么我们永乐帮成了无人区了,别人来来去去,连个声音都不留。那帮搞情报的,都是干什么吃的。”朱常乐不悦的说道。

会客厅内,南宫岩刚喝了两口茶,就见一个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由冯仁语领着,身后跟随着一个年约六旬的大和尚,一个脸色淡金,三十出头的男子,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一见面,五十岁的男子便客气道“南宫大人,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在下永乐帮帮助朱常乐,这边有礼了。”

“朱帮主客气了。”南宫岩立即站起身回礼道“比起大名如雷贯耳的您,我不过是个小捕快。”

双方客气了一番,分宾主落座后,朱常乐便介绍道“南宫大人,我给你们引荐一下。这位‘乱花渐欲迷人眼’冯仁语,冯军师,想必大人您已经见过了。这位,是‘分金手’休云大师。”

说到这,只见高大的休云和尚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口念佛号,道“南宫大人,贫僧有礼了。”

“大师客气了,快请坐吧。”

接着,朱常乐道“这位姓胡,名冲,江湖人称‘金面鬼’。”

南宫岩一看,这人面如淡金,脸色消瘦,确如上辈子没吃饭的饿死鬼。

一面介绍,朱常乐一面观察对方的脸色变化。

这南宫岩来此的目的,朱常乐已然猜到,必然是为了翡翠明珠的事。

围绕着明珠的多起杀人案,都在自己地盘发生,南宫岩没理由不来拜访自己。至于南宫岩对此案到底了解多少,对他有多少怀疑,朱常乐不得而知。

于是,他便将贾家灭门的凶手带到对方面前,只要休云与胡冲通报了姓名,对方脸色不对,便可知对方了解多少。那么接下来,他便要小心应付了。

聊了没过一会儿,朱常乐便切入主题,问道“不知南宫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朱帮主既然问了,那在下也就明说了。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贵帮贾权满门被杀一事而来。”

“大人,您来了就太好了。”朱常乐激动的站起来说道“贾权被杀,我们猜想是长乐宫的人所为,但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兴师问罪。如今有了南宫大人的到来,相信很快就会真相大白。”

“可是,朱帮主,据在下从江湖中所得的消息,贵帮向外发布的是——杀人凶手乃是‘绝命书声’龚文煜。不知,帮主可否先把这事说明一下。毕竟,那龚文煜是国学馆的人,若不说明,怕帮主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南宫大人,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朱常乐很委屈的解释道“贾权满门被杀,本帮上下各个义愤填膺。在衙门捕头的帮助下,我们很快查到,凶手利用城中镖局的掩护,已逃出城了。情急之下,我便派了一些人出城追赶。可等了很久,都没得到回音。于是我便又派了一些人去查探,得出的结果是,现场经过大战,只余下一名镖师重伤昏迷。我们把他救醒后,他只记得,重伤昏迷前所见的一人的样子。我们按照他的描述,画出来的,便是‘绝命书生’。原本我们还不认识此人,只以为此人杀人夺宝。但后来经过一调查,才恍然大悟,竟然是龚大侠路见不平。在下,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不,在下也正准备向武林澄清这件事。虽然闹了大乌龙,对本帮的面子有损,但咱也不能屈枉了好人。”

听了朱常乐的一番说辞,南宫岩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朱帮主,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会在城内查案,到时候免不了还要打扰。如今,在下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

朱常乐道“既然如此,在下也就不强留了,休云大师,代我送客。”

“是。”

明珠卷 九、侏儒

南宫岩走后,冯仁语便问道“帮主,您刚才的话,他会信吗?”

“相信?哈哈哈哈……”朱常乐大笑道“冯军师,你也是老江湖了。南宫岩若是信了这话,那他六扇门神捕的名头,铁定是花钱买来的。”

“既然如此,帮主为何还要说这些既不利己,又让人怀疑的话?”冯仁语不解的问道。

朱常乐“我就是要让他疑。他的疑惑,可以拖慢他的脚步。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而我们则因为有南宫岩的存在,有了许多时间。”

永乐帮第一军师——冯仁语,如今的他已经完全弄不懂,他们这个帮主想要什么。无缘无故的,做下惊天大案,引来江湖众人的觊觎、六扇门的巡查,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在目的尚不明确的情况下,已是未现其利,先见其害。

若非跟朱常乐认识十多年,他甚至都会怀疑,眼前的人,还是不是他们的帮主。

朱常乐做事,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他会正大光明的对属下说,他想枪什么地盘、夺什么东西。没错,为了抢夺翡翠明珠,朱常乐是下令杀了贾权满门,又派人灭了镖局。但这一切,不仅仅只是为了掩盖消息,反而是为了对外张扬。

这种为妙的变化,只有长期为帮主出谋划策的他,才能看出来的。

安排下去之后,就是由军师制定计划,其他人去执行。

在回衙门的路上,南宫岩就一直在思考。

正如朱常乐所说,他根本不相信对方的话,最起码有一大半是不信的。

既然对方的话不可信,那么问题,就只能自己去找答案。问题永远有很多,有些问题,你不去想,也能得到答案;有些问题,想着想着,就明白了。

但南宫岩的问题,不是光想想,或者等待就有答案的,甚至去找,也未必有答案。他所要的答案,必须去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去查。

南宫岩不是一个人行动的,他来这里的时候,还带了一名捕快,三十五岁上下,名叫阿空。

此人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只要一个命令,便不回头往前冲的样子。

南宫岩来查此大案,竟没有带一个看着精明能干的手下,说明这个阿空是有一定能力的,至少是很了解南宫岩的。

为了配合南宫岩,知府派了衙门上下全部的精锐予以调遣。

这些人,南宫岩都没要,只留下一个叫阿满的,看上去挺机灵的小伙子在身边。但更多的人认为,南宫岩要阿满,是因为他的名字与阿空对应。

现在一行三人,正朝着唯一人证的所在地——长顺镖局进发。

当看到镖局门口门可罗雀的情景时,南宫岩不禁叹了口气。

还未说话,机灵的阿满便上前敲门。

门是虚掩着的,阿满一用力,那扇黑漆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有人吗?有人吗!”阿满大声询问着,一马当先的走了进去。

这小子太没安全意识了,如果现在有人在里面埋伏偷袭,只怕他已经横尸当场了。

这是阿空心中的想法。

而南宫岩的想法则是永乐帮虽占着这地盘,倒是也没让这里生乱,比之朝廷官员所管辖的地方,反而更繁荣。否则,一个捕快,怎么连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两人对望了一眼,便跟着阿满走了进去。

镖局内,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个人,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只剩下几棵古树,以及一间间敞开大门的屋舍。

“是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大白天,谁在这乱喊乱叫。”

一会儿,就见一位头上白发不多,黑发绝迹,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走了出来。

老人一边走,一边往烟杆里装烟。

嘴里,还小声的嘟囔着什么。

当他看到一身官服的阿满,立刻将手中的烟杆插进腰间的一带上,弯腰给众人行礼。

“小老儿不知大人前来,请大人恕罪。”

“行了,别废话了。这位是京城的名捕,到这里来是查案子的。问你什么,答什么,知道什么,说什么。”

“是,是,小老儿明白。”

“这位老人家,我们只想问一些事情,您不必太过紧张。”

“几位大人,这里说话不方便,连个座也没有。不如上我房间,我给几位大人沏茶。”

对于老人来说,这里确实不方便,连应有的石桌、石凳也没有。

“你哪这么多事,就你那……”

“那就麻烦您老了。”阿满的话还未说完,南宫岩就及时阻止了他。

南宫岩知道,人在紧张、害怕的时候,往往都想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自己缓和一下。对于老者来说,他的房间,便是安全的居所。

老人熟悉那里的一切,不论是歪斜的桌子、关不上的窗户,还是那股陈旧的气味。

在那里,老人的精神会缓和下楼来,思绪也会清晰许多,能想到的事情也不少。

房间内,老人给三人倒上凉水。

原本,老人还准备给众人烧水泡茶,但被南宫岩给制止了。

他觉得,如今这样,已经很打扰老人了,不想再给他添更多的麻烦。

“老人家,这里怎么就您一个人,其他的镖师呢?”

南宫岩开口问出了他来到镖局后,最大的疑问。

“大人,这地方已经关门了。您没看这里能搬的都已经搬走了,我只是留下来看房子的,如果有谁想买或者租,我就帮他联系。”

南宫岩继续问道“这里的镖局为何不开了?”

老人道“前些时候,镖局接了趟活,谁知路上全被人给杀了。这事不仅惊动了官府,连城内的大帮派也出动了。后来,总镖头给死者家里一笔钱,便开始收拾家当,准备歇业。”

南宫岩“我听说,那次事件中,还有一个镖师没死,对吧。”

老者“这我倒没在意过。”

南宫岩“那这里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老者“大多数东西,是前些时候搬走的,至于镖局的人,是今天中午吃了散伙饭才离开的。”

这么巧,我们刚到,他们就离开了。

南宫岩心里想着,继续道“可知他们都去哪了?”

老者“这些人都非本地的,所以散伙之后都回老家了。”

一个镖局,保的是镖,走的是人脉。镖局不请本地人,那还怎么在本地走动关系。

南宫岩“都回老家了,那老人家,可否再联系到他们。”

老者“这就联系不到了,总镖头在散伙饭上说过,大家有缘则聚,无缘则散,不必强求。”

南宫岩“如果是这样,那么有人来买房,你该找谁。”

老者“其实,这房子早已归了本城最大的当铺,如果某人想买房,只要我带上当票,与买家同去赎当就行了。”

南宫岩“可否给我看一下当票……”

走出镖局没几步,阿空便问道“那老头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南宫岩道“从他的话语上来讲,似不是说谎。”

阿空眉头轻轻一皱,说道“但他的话语中,却含有更多的疑问。”

南宫岩嗯了一声,说道“他的话有疑问,而非滴水不漏,这反而说明他没有精心安排这场对话。”

阿空,却似乎并不同意他的观点“或许,他故意这样,反而让我们不怀疑他。”

“说的有理,如果他真有这样的能力,那我们一时也没办法从他口中探出点什么。”

“不错。不过,他的话,虽然让我们得不到什么真正的价值,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把目标指向了一个地方。”

“永乐帮。”

阿满一直跟在二人身后,没说话。

他的机灵之处,就在于适时的转变。

刚开始,他想在南宫岩面前表现一下,但结果不怎么理想。于是他学乖了,先看看那两人的性子,才开口。

但听了二人半天话的他,却怎么也没听明白。这段时间,他们得到了什么线索,为什么又和永乐帮扯上关系?

南宫岩是上午到长笑城的,在衙门里与知府进行了公文交接,他便马不停蹄的拜访了永乐帮。

中午回到衙门,知府在自己设宴款待。

他本不想麻烦对方,但一来,知府的热情;二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南宫岩都将在城内查案,到时候少不了要知府的帮助。

此时,如果不卖对方一个面子,那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办案可能会有一点点的不顺。

酒宴过后,南宫岩问了一些关于官方对此案的侦查结果。等问了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公干。

但此时,镖局早已人去楼空。

镖局的人离开,真会找时间。不迟不早,刚好是今天自己来的日子。这说明他们的离开,可能受到别人的指使。

而这最有可能的,便是永乐帮的朱常乐。

原本,上午,自永乐帮离开后,南宫岩便打算去镖局。但朱常乐的话有太多疑惑了,他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间,便回到了衙门。

如今想来,这些疑问的话,可能是朱常乐故意说的。

人在精神集中到一个点的时候,一些行为会受到本能的指引。

因为思考以上疑点,南宫岩在本能的指引下,回到了衙门。

而那里,正有师爷等着请他赴宴。

不管是思考问题走错路,还是碍于面子赴宴,这些南宫岩都会做。但朱常乐却能巧妙的,不着痕迹的将它们联系到一起,不得不说,这个对手很可怕。

纵观长乐帮以往的行事作风,南宫岩可以断定,这些绝不是冯仁语能设计出来的。朱常乐的背后,有一绝顶智者在帮他出谋划策。

看来,自己有必要再探一次长乐帮。

正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就见阿满大步走了进来,兴冲冲的说道“大人,长乐帮派人请您赴宴,人正在前院。”

难道对方,连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也猜出来了?

跟着阿满走出后院,便见冯仁语背对院门,负手而立。

听到脚步声,冯仁语便转过身来,一拱手,说道“南宫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是啊,上午刚见了面,下午又再次相见,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大人客气了,有缘者,并非在下,而是我家帮主,我只不过是沾了他老人家的光。”说着,冯仁语从怀中拿出一张请帖,恭恭敬敬的递到南宫岩的面前,说道“我家帮主请您明晚赴宴,请南宫大人一定赏光。”

接过请帖,南宫岩认真的看了请帖,说道“你回去代我转达,就说南宫岩必准时到。”

第二天,吃过早饭的南宫岩,正准备去当日的案发现场,看看有什么被遗漏的。就在此时,便有捕快请他去衙门,说是知府有请。

“知府大人,一大早把我叫过去,是否案情有了新的发展。”

来到会客厅,南宫岩忙问道。

“南宫神捕说笑了,我哪有神捕的查案能力。这次请你过来,只想问问神捕,昨晚睡得可好,吃得怎么样,可有什么不习惯之处。”

他这话一出口,南宫岩便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现今为官之人,巴结多成本能。何况这里还发生了这么大的命案。

可以说,他以后的升迁之路,完全掌握在南宫岩的手中。

“大人放心,我在这吃好、住好。我认真的去查案子,您安心的做为民请命的父母官。”

这句话,就如同一张保命符,让知府的心一下子放稳。

既然有了保证,知府也就不再耽搁南宫岩的时间。

出了衙门,南宫岩便往当日案发现场——贾府,出发。

阿空与阿满两人都在衙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一句话没说,便跟了上去。

“怎么样?”

路上,南宫岩用真力将话传入阿空的耳中。

“这个贾权,虽在永乐帮是个管事的,但为人平和,与周围的邻居相处的都很融洽。他最大的喜好,便是看滑稽戏。”

“身为一方势力的管事,为人处世方面没有什么破绽,反而有些可疑。他看滑稽戏,是只看哪一家,还是只要是滑稽戏,他都看。”

“据他的邻居说,只要是有滑稽戏班来此表演,他都会去看。不过他最爱看的,还是城外十里,滑稽村的表演。”

“滑稽村?听名字,应该是整个村子都在表演滑稽戏。”

“不错,这个村子世世代代以表演滑稽戏为业。而他们最出名的,便是侏儒表演。”

“侏儒!”

“不错,只要这个村子来城里表演,贾权都会把人请到自己家。因为他家有个远房亲戚,也是个侏儒。两人联手表演,连知府也称赞过。”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看看这个侏儒的滑稽戏表演。”

“可惜,你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为何?”

“他一年前就病死了。”

一直以来,南宫岩就觉得,贾家灭门之事不简单。

长乐宫要偷盗东西,自然是越秘密越好。既然能潜入永乐帮,他们干嘛还傻傻的灭人满门。

长乐宫承认,为了明珠,与永乐帮有一战,否认已经得到明珠,却只字未提关于贾家灭门之事。

正因为这贾家不一般,所以南宫岩才让阿空秘密去查贾家。

贾权在城中的身份、地位都算得上中上等。

这样的人,在生活中表现的毫无破绽,若非他刻意表现,那就是贾权的邻居说的是假话。

若是贾权表现完美,朱常乐不可能只让他做一个小小的管事,也不可能不关注这个完美的人。

还有侏儒,也让南宫岩很是在意。狗蛋是被人扭断脖子瞬间死亡。

从他脖子上的手印来看,对方手掌只有孩童般大小。

由此推断,凶手很有可能也是个侏儒。

明珠卷 十、好酒好菜

侏儒,又是侏儒,而且还跟凶杀案有关。

听到侏儒,南宫岩想到了两个字——儒党。

儒党,是一个词,也是一个组织。

但你不要一听到这个词,就想到一群饱读诗书的儒士组成的党。正所谓君子不党,要是真的是那种饱读诗书的,也不会组成儒党。

真正组成儒党的,是一批侏儒,以及身体有残缺之人。

儒党的源头,可追溯到西汉时期,在武帝时达到最顶峰。

幸有当时的剑圣东方朔,经过多年的精心筹划,终将他们赶出朝堂。

可惜,圣人千年得一,恶人时时可见。

如今,他们又再次集结在了朝廷,准备酝酿更大的阴谋。

在贾府的废墟上,南宫岩仔细的观察着。他时而蹲下翻看地上的杂石破瓦;时而在被烧的半枯的树上抚摸着。

这里,其实只剩下残垣断壁,而且经过了二十多天的无人看管保护状态,再加上周围邻居对贾府的怀念,时不时的将一些可用之物带回去留做纪念。

如今的贾府,已经很难找到有价值的,不论是东西,还是线索。

但南宫岩依然很认真的在各处搜寻。

自进入贾府,阿空便站在一堵破墙后面,不言不语不动。

而阿满,则时时跟在南宫岩的身边,似乎想获得第一手信息,好在同僚面前炫耀一下。

但看了半天,他也只感到南宫岩在翻泥土、把砖头、扯树皮。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正当阿满无聊的快要和周公下棋的时候,南宫岩突然结束了所有的搜查,转身便离开。

阿满赶忙跟上去,问道“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南宫岩没有回答,只是留下一个充满含义的微笑。

接下来,南宫岩找到贾府周围的邻居,了解一些情况。

他问的问题,无非就是案发前,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人,那几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问完问题后,南宫岩又再次去了镖局。

其实南宫岩知道,在镖局中,是查不到什么的。

城中最大的当铺,当然是永乐帮开设的。如今,镖局已经归了他们,而朱常乐却又让镖局的老人继续看门,那就说明老人的话让他们放心。

忙了一整天,终于到了阿满最激动的时候。

在长笑城中,地位最高的,莫过于永乐帮。

城中历届官员来此上任,无不先拜访永乐帮,之后才能高枕无忧到期满。

所以,能赴永乐帮主的宴,那可是无上光荣的事。

阿满被知府分派到南宫岩的身边,那么南宫岩去赴宴,他自然也能跟着去沾光。哪怕是站在门口,他也可同僚吹嘘一番。说自己进入宴会,与那些江湖高手把酒言欢。

但事实上,却是在离开镖局之后,南宫岩就让他离开了。

满脸失望的表情,也没能换来南宫岩的回心转意。

看着阿满渐渐远去的,失落的背影,阿空说道“他是真的想跟咱们去赴宴。”

“这人有点滑头,有点贪心,有点狐假虎威。但整体来说,还不算坏,我们不能害了他。”

“你认为,永乐帮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百无聊奈的阿满,正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突然肚子一阵咕咕乱叫。

他这才想起来,为了在晚宴上能多吃一点,他早饭没吃,中午也吃得不多。

还未来得及前往最近的一家包子铺,阿满便被两人给拦住了。

那两人身材高大,体格健硕,如两座小山似的。

一看两人来者不善,阿满刚要亮出自己的身份,就感到背后被一尖锐之物给顶住了。

“别动。”背后有人说道“有人想见你。”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我什么身份。”

“捕快大人,我们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你放心,这一趟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身后之人打断了阿满的话,说道。

目的地是一间名为楼满客的酒楼。

这地方,阿满知道,是众捕快年终聚会,或者破了案子,知府请他们吃饭的地方。

这里并不是城中最高档的酒楼,但也不是他这种小捕快能时常进入的。

见他的人,在酒楼内最里层的雅间,是个文士打扮模样的人。

一见到阿满,那人就笑盈盈的走了过去,拉着他的手,说道“满大人,总算把您给请来了。”

当看到阿满背后之人将匕首收起来,那人脸色一变,瞬间只听到啪啪啪几声轻响,接着便听到那文士呵斥,道“你们几个,是怎么办事的,我明明让你们把满大人给请来,你们是怎么把人给请过来。”

说话间,他便又笑着对阿满说道“满大人,这几个下人不懂事,您看怎么处理,杀刮存留,随便您。”

这几句话,把阿满给吓的。对方也没把自己怎么样,就又杀又刮的。

“不……不用了,你让他们下去吧。”

“你们几个,听到了吧,满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还不快滚。”说完话,那人又笑呵呵的对阿满说道“满大人赶紧请坐,别客气。”

“这位先生,你别开口满大人,闭口满大人的,叫我阿满就行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不客气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在下蔡文正,乃是一名商人。”

对于蔡文正找上自己,阿满很是奇怪,自己一个小捕快,怎么也不可能与做生意扯上关系。“蔡老板,不知您找我做什么?”

“呵呵,不急,不急,先吃菜,吃饱喝足了,咱再谈。”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

饥肠辘辘的阿满,此时什么也不管,放下戒心甩掉恐惧,一心一意放在眼前的美食上。

吃饱喝足,餐盘收走,又泡上上好的香茗,那蔡文正这才开口道“满大人,我刚才说过了,我是个商人,来此,就是为了做生意。但最近,这里发生了不少事,有点不太平,所以我想从您这了解些情况。”

“原来如此,不知你想了解些什么?”一听对方是想向自己打听情报,阿满立马有了一种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我刚进城的时候,便打听到,阿满兄在六扇门神捕身边协助办案。如今南宫大人被请去赴宴,为何满兄没有去?”

“这……”

不等阿满回答,蔡文正就急着回答道“我明白了,想来是京城来的神捕,眼高于顶,看不起阿满兄。”

阿满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一句话没说,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满兄慢点喝,好茶有的是。只要你把这段时间南宫岩所查出的线索告诉我,以后的钱,是大把大把的有。到时候,谁也不敢看不起你。”

听到这句话,阿满一口将喝进去的第二杯茶咳出了大半。

这人不是商人。

这是阿满立即想到的。

他虽没什么本事,但他也是当了几年官差的人。一个商人,怎么会追查一件凶案的细节。

“我是个商人。”蔡文正再次声明,道“你将南宫岩查到的一切告诉我,我则给你大量的钱财,这便是商人的交易。”

刚说到这,阿满便一抱拳,说道“多谢蔡大哥的款待,但小弟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但他人还未走,便又被蔡文正一手按在了凳子上。

“刚才的酒菜、茶水,味道还不错吧。”被蔡文正这么一按,阿满便再难站起来。

虽然还是喜笑颜开,但一股阴狠之劲,让阿满又再次感到恐惧。

“你就没感觉到,刚才的酒菜、茶水之中,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他这一句话,阿满立即冷汗直流。

“你……你在菜里下了毒?”

“满大人说的是哪里话,我是个商人,怎么会下毒呢。不过这菜、酒、茶可是会相冲的。到时候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我可就说不上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满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我出钱,你出情报。”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

“但这样做,会不会对南宫大人不利?”

“满爷,如今南宫岩正在吃香的喝辣的,既然他都不管你,你又何必在意他。再说了,我只是想知道些情报,其他的,我们什么也不打算干。”

长笑城中,有两座豪华的楼,一座是茶楼,一座是酒楼。

两座楼,分别叫“林栖居”,“相悦阁”。

这两座楼的名字,取自唐代诗人,张九龄的诗句——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此楼高五层,座落于城中心。

一到晚上,相悦阁彩灯荟萃,门前车马流动,楼内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南宫岩两人,是被一名小厮直接带上五楼的。

五楼的面积,与一楼相等,但却仅仅被分割成五个包间,这其中的空间,可想而知。

一进房间,外面喧嚣之声顿时无踪,只余厅内侍女管弦所奏清雅之音。

一见南宫岩到来,厅内顿时静了下来。

只见朱常乐领着一众手下前来迎接。

“南宫大人,可算把您给等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地上铺着软毯,却没有椅子,众人都是席地而坐。

大厅的中间有一座圆形的台子,高度不高。南宫岩站在面前,只到大腿根。

这个台子占地极广,几乎大厅六成的大小。但就算这样,剩下活动的空间,还是很充裕。众人的餐桌,就是围着它摆放。

开席之前,朱常乐便为南宫岩介绍起来众人来。

“冯仁语、休云大师、胡冲,这三位,南宫大人已经见过了。我再给你多介绍几位这位是本帮副帮主‘金牛撞钟’何必胜。”

“南宫大人,俺这有礼了。”说着,便一抱拳。

话虽客气,但抱拳的同时,何必胜双手发功,一股真力已直接撞向南宫岩的胸口。

南宫岩与北堂海号称六扇门中真力最深厚的两人,其功力自然不是盖的。

何必胜见对方表面上笑颜以对,但事实上他已感到自己的真力如同撞在一堵墙上。

这一切,朱常乐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然又不动声色,继续为南宫岩介绍道“这位是‘破浪狂刀’陆延魁;这位是‘双笔开山’刘仲元;这位是‘黑龙护身’范成君;这位是‘灭顶之灾’杜清;这位是‘丹田一气游四海’刘玉;这位是‘七星手’韩玉山。”

介绍完众人,宴席算是正式开始了。

只听朱常乐双掌拍了三下,大厅的另一扇大门被打开,一对对侍女拖着餐盘走了进来。

朱常乐对南宫岩介绍道“南宫大人,这台子本来极大,因此菜都是事先端上的。但为了怕菜凉了,南宫大人吃上去口感不好,说我招待不周,因此我现在才让她们上菜。这上菜的时候会有点麻烦,南宫大人要见谅呦。”

“朱帮主说哪里的话。朱帮主能让我来赴宴,已经是在下莫大的荣幸。还有,诸位以后叫我南宫便可,大人,大人的叫,过于生疏了。”

朱常乐哈哈一笑,道“南宫兄既然都这样说了,我等也就放开了。南宫兄以后就直呼我姓名,帮主什么的,都是虚称。”

说着,朱常乐便回头对周围的侍女说道“快上菜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是。”

众侍女应了一声,便鱼贯的走上台。

整张台子只有一个台阶,因此上菜的速度非常慢。

就在这时,范成君站了起来,对朱常乐说道“帮主,这些娘们上菜也太慢了,等她们把菜放好,咱们该吃早点来了。”

“哦?那你说,该怎么办?”

“让小弟帮帮她们。”说着话,范成君已解下围在腰间的黑龙长鞭。

只见他手腕挥动,长鞭如同手臂的延伸一般,很灵巧的卷起数盘菜,迅速的送到圆台上。

“范兄,你的动作如此粗鲁,不怕把汤汁洒出来,污了姑娘们的裙裳。待小弟帮你减轻些负担。”

说话的,乃是“七星手”韩玉山,此人出了名的怜香惜玉。

范成君的《黑龙鞭法》虽然快而准,但那些端着盘子的侍女们,可吓得不轻。

韩玉山见此景,自是不忍心。只见他身似白猿,在众侍女身边打转,手指轻轻一夹,便是一盘菜。再轻轻一掷,一盘菜便稳当落到台子上。

由两人出手,很快,菜便上齐了。

上菜的侍女离开后,厅内又响起音乐。

“南宫兄,快尝尝,这都是相悦阁的招牌菜。”

“常乐兄,你是主,我是客,哪有主人不动筷子,却让我这个客人先动的。”

“哈哈哈哈,今天大家高兴,就不要拘泥于这些。”说着,朱常乐便夹了一块肉。

随后,南宫岩也夹了一粒丸子放入嘴里。

主人与客人相继动筷,其他人也开怀畅饮起来。

明珠卷 十一、以舞(武)助兴

酒,是十年以上的陈酿,

菜,是都是新鲜的蔬菜,配上刚宰杀的牲口。

再加上名厨的烹制,呈现出来的,就是人间绝味。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张台子过大,稍微靠里面一点的菜,吃起来就很是不方便。

看到这情形,朱常乐高声说道“诸位,前几个月,我亲自从‘福州’请来一位舞姬,此女不仅貌胜天仙,舞技更是精妙绝伦。我将她请到这里,便一直在休息,至今尚未让她登台表演。今日酒宴欢畅,便让她出来一舞助兴,如何。”

“帮主,快别说了,赶紧把那天下无双的美姬请出来,让我等开开眼吧。”

“你啊,你……”

韩玉山一席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只见朱常乐再次“啪、啪”两声,轻击双掌。

但见头顶的天花板,豁然打开,一名女子双手拉着丝带,被缓缓的放了下来。

此女子头戴步摇冠,上身披霞帔,下着淡裙如虹霓,衣袖上细长的流苏彩带飘动。

此女子虽用轻纱遮脸,但却挡不住她绝色舞姿。

只见其身似风中柳,或舞袖,或旋转,直似将要飞升成仙一般。

原本,《霓裳羽衣舞》由一主数辅众人合舞,但此舞姬却只用一人,便把此舞曲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只见其时而柔媚、典雅,时而俏皮、明朗。而配音也是由含蓄婉转、清丽悠扬变为空幻、渺远。

除了舞技外,她还有一项绝学,那便是上菜。

上菜,这是一般侍女都会做的事。但她,却做的是与众不同。

此舞姬将端菜、收盘等杂事完全融入到舞蹈当中,使之变成了一种享受。

只见她玉足轻勾,将陆延魁面前的菜踢到对面的杜清面前,再一个回身,将另一盘菜再送到陆延魁的面前。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违和感。

趁着舞姬表演正兴,朱常乐偷眼观瞧南宫岩与他的助手阿空。

只见南宫岩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姬。看到这情形,朱常乐先是一愣,但随即又露出了笑容。

再看阿空,则警觉的观察着周围的人。

南宫岩虽一直盯着舞姬,但他的眼神中,却未有一丝贪婪,而是一门心思的观察、研究。

为什么会有战争?

因为战胜者,可以获得他想要的权势、地位、名声、财富,以及女人。

但是,有一类人发动战争,却不是为了上述东西,而是要寻求一种刺激、快感。

“破浪狂刀”便是这样的人。

美姬的舞蹈,在他看来,只觉得眼晕。

到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不等美姬舞跳完,他便站起身来,对朱常乐说道“帮主,一帮大老爷们在这看一个娘们转圈圈,有啥意思。”

他这话一说完,“灭顶之灾”杜清可就不乐意了。

“陆延魁,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美姬的绝世舞姿,到你眼中,就成了转圈圈。”

这杜清与韩玉山不同,韩玉山是惜花之人,而杜清,说白了就是色中恶鬼。

面对美姬的舞姿,杜清早就春心大动。再看一会儿,估计就快流口水了。

听到陆延魁的话,心中自然不满。

但还未发作,朱常乐便先开口道“延魁兄,欢宴畅饮,美人献舞作乐,有何不对吗?”

“帮主,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作乐方式,而不是看一个女的跳舞。”

“那依延魁兄的看法,我们该如何取乐?”

“我们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之人以武会友,该看的是武,而不是舞。”

朱常乐一听,微微点头,说道“嗯,以武助兴,确实是好提议。就是不知道,谁来献武,以供大家一乐。”

此言一出,众人一时倒也无语了。

“延魁兄,这提议是你提出的,不如你上场露两手,如何?”

“帮主,并非我不想献武,而是一个人单练实在太没意思了,所以我想找个陪我比划两下。”

话一说完,陆延魁便接着说道“帮里的弟兄都太熟悉了,打起来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我想请……”

陆延魁还没说完,朱常乐就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说得什么醉话,南宫捕头乃是官府的人。拳脚无眼,万一要是把捕头擦破了点皮,我怎么向知府交代。”

“朱兄,你也不要怪陆大侠。”见此情景,南宫岩连忙打圆场道“今天大家欢聚一堂,图的就是个乐。我这便上场与陆大侠走上几个会儿,也没什么大事。若是在下经师不到学艺不精,被陆大侠绊个跟头,踢上两脚,那也是博大家一乐。”

“这个……”虽然犹豫了一下,但最终,朱常乐还是同意了。

“大家点到即可,陆延魁,你可得掌握好分寸啊。”

南宫岩刚想活动一下筋骨,便被他旁边的阿空给拦住了。

“大人,你今天已经忙了一天,晚上又喝了不少酒,这一阵,就交给我吧。”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边走边活动的来到陆延魁的面前。

刚才几人的对话,就是要激这个人出手。

南宫岩在江湖的威名,大家都知道,那不是空口白牙吹出去的。

但这个人,大家不熟悉,所以就希望通过贬低南宫岩,来试探此人。

陆延魁上下大量了一下对手,一抱拳,问道“朋友,不知怎么称呼?”

“叫我阿空就好了。”

“朋友,还是报个名吧,就算我输了,也知道输在谁的手上。”

“京城六扇门内一名小捕快——危月空。”

“浑身是胆”危月空!

听到这个,场中人有惊讶的,有不屑的,有表现平常的。

而朱常乐,则是眉头轻皱,便又立即舒展开来。

六扇门多年前,便有六位神捕,他们的实力,不下于那些名门大派的掌门。后来,又加入了两位,更是如虎添翼。

而民间的百姓们,也为她们编了一句顺口溜天下出了八神捕,魑魅魍魉皆惊走。

更有江湖中人盛传公有八捕;私有八侠,天下无事。

而如今,八神捕中有两位来到这里,看来官府众人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比想象中的要重。

但最后,这案子是否能像他们想的那样,如愿的破解,可就难说了。毕竟,在这六位神捕的手上,也有几件未解的案子。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神捕危月空,在下失敬了。”

“客套话不必多说,大家想必都等急了。”既然南宫岩是处事圆滑,且心思缜密,那危月空就应该是做事冲动,不近人情那种。

“好,请了。”

请字一出,陆延魁的掌刀已划向对方面门。

见招式凌厉,危月空急忙躲闪,同时化指为鞭,打向陆延魁的手腕。

哪知陆延魁这招是虚招,待对方指鞭攻出,无法变招之时,突然一收手,抓向危月空的手腕。

你聪明,对方也不笨。

你用虚招,对方又何尝用的是实招。

陆延魁一变招,危月空立即身形转动,直指对方胸口。

陆延魁见状,双臂一挡,右脚连环三踢,直攻危月空上中下三路。

双方初交手,三分攻,三分守,四分探。

三十招过后,两人已各自了解对手,出手招式与威力,也开始增加。

只见陆延魁双掌使出《长风刀法》,众人顿见漫天刀影,如雪花般落在危月空周身。

忽而雪花化为狂风,将对手罩住,再不得脱身。

如此打下去,不出二十招,危月空必败。

危月空所使的武功,名为《无常鞭》。这不仅因为遇见他的人如遇到无常一般,也因为他的鞭法无常。

但见其双手不断的出招,将陆延魁攻得似三九风雪的刀劲挡住。同时,他也在等待一个时机,破掉对手的刀锋气罩。

包围圈一点点的缩小,陆延魁攻得越来越急,而反观危月空,却守的气定神闲。

现今的危月空,便似站在龙卷风的最中心,而他知道,龙卷风的中心,反而是最安全的。

终于,看准时机的陆延魁,将双掌合十,凝聚八成功力的一招“风舞长空”劈向了危月空。

与此同时,割肉生疼的刀锋龙卷,也化开了一道口子。

这,正是危月空等待已久的时机。

胜?

负?

便在这一瞬间揭晓,所有人都注目凝视这两人。

陆延魁双掌分开,架在对手两肩。而危月空,则指鞭抵住了他的下颚。

此时,若是两人发力,即使危月空能杀死对方,这对臂膀,也是废了。

但看双方,丝毫也没有收手的样子。

“啪、啪、啪。”但听几声脆响,朱常乐带头主动鼓掌,来缓解这紧张而又尴尬的气氛。

随后,便传来众人的掌声。

“好!好!好!两位皆是武林高手。今日一见,我才始觉,自己所学,原来不过末九流的伎俩。”

说话的时候,朱常乐亲自为两人斟酒。

比斗助兴过后,两位神捕对视了一眼,便又继续坐下来吃酒。

前面已经有过精彩的表演,接下来的歌舞,也就平平了。

众人倒也不在乎,天南地北的海聊一通。

夜已深。

酒宴结束后,诸人三三两两的走出厅门。

一出来,便听到歌舞喧闹之声。

看来,时间并不能让这些人,在正常的时间里,做出正常的事。是时间变得不正常,还是人本来就不正常。

相悦阁外,停着许多马车。其中,有十几辆整齐的停在街对面。

马车的外形相同,一样的高大威武。连马匹也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

在这城中,能做到如此的,也只能是永乐帮。而马车帘上的笑字,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一见众人出来,中车夫忙提着灯笼将人迎上自己的马车。

车上,独自一人的南宫岩觉得无聊,便掀开窗帘,看看夜景。顺道吹吹风,醒醒酒。

哪知一掀开窗帘,南宫岩就发现,马车并非驶向衙门,而是前往永乐帮。

看来,朱常乐是打算一尽地主之谊。

本着在他地盘这儿,就得听他的,这样的原则,南宫岩也不再坚持要回去,而是坐下来闭目养神。

就在南宫岩将睡未睡之际,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掀开车帘,说道“南宫大人,到了。”

南宫岩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便走下马车。与他同时到的,还有危月空。

车停在永乐帮后院,旁边就是马棚。

两人由仆人领着,在黑夜之中左转右转,终于来到自己的客房。

两人也真是累了,没说话,便各自进房休息。

夜很静,但不同的是,有些人的心,一点也静不下来。

杜清现在心中就静不下来,他现在的心中,有一团欲火在燃烧。欲火之中,有一清丽女子身影翩翩起舞,正是相悦阁中那名舞姬。

但他心中的火,除了欲火,还有一股怒火。

临上马车前,朱常乐郑重的跟他说,不准他对那名舞姬动手。

煮熟的鸭子没有飞走,但放到面前却不准动,这是多难受啊。

算了,杜清心中想。现阶段风声紧,只得暂时忍一忍。等过些时日再作打算。

自己的相好多的是,害怕灭不了火。

韩玉山此时与杜清一样,自见到舞姬之后,他便思之不得,辗转反侧,恨不能变为她鬓角一缕青丝,常伴其左右。

可朱常乐却对他说,不准对舞姬纠缠。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很开心。因为,朱常乐是同时对他与杜清说的。

只要杜清不辣手摧花,他迟早赏花也无妨。

两人都知道,这名舞姬是朱常乐拿来对付南宫岩的。但所有人都明白,若南宫岩这么容易就被没人所折服,那他还是人们心目中,那个破了无数奇案的六扇门神捕吗?

永乐帮中,最不得闲的,自然便是朱常乐了。

作为一帮之主,他必须对帮中所有的事情了若指掌,对帮外的事洞若观火,从而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此时,他正坐在书房内,查看着各处分堂送来的情报。

便在此刻,军师冯仁语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朱常乐听了冯仁语的回报,眼前一亮,说了句“郑文彩?看来玄悲派是选择了我们。”

翡翠明珠该如何处理,六扇门能否顺利破案?玄悲派的介入,又会对案情产生怎样的影响?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明珠卷 十二、隐藏的线

“商人”蔡文正很是失望,他派来几波人,夜间潜伏到永乐帮。想以打草惊蛇的方式,来引出对方露出马脚。

但结果却是,对方以不变应万变,进了永乐帮的人,一个个的都被送到官府。

最后什么消息也没得到,被抓的人,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作为玄悲派的军师郑文彩,他自认为在才智方面,一点也不输于冯仁语。

但这次,他却觉得很失败。难道是他选错了目标,应该找上长乐宫。

就在“圣手居士”郑文彩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发现神捕南宫岩也来到了这里。

南宫岩此次前来,定然是为了永乐帮的事。

以南宫岩的能力,也必然能查出点什么。

而此时,知府又给了他一个大礼,那便是阿满。这个人一直跟随在南宫岩的身后,该可知道些什么。

这个人可比南宫岩、朱常乐好对付多了。

只要得到机会,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总能得到点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南宫岩又与朱常乐联手送给了他今晚这个机会。

郑文彩自然不能放过。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南宫岩这么不信任这个阿满。从头到尾,他都是自顾自的查案。既不告诉阿满什么,也不让他传信跑腿。导致这个阿满是一问三不知。

不过他也告诉阿满,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他跟在南宫岩的身边,就要记住对方的一切言行,然后想他回报。

鸡鸣三声,东方初明,武者修行,一日不可荒废。

虽然昨日忙了一天,即使昨夜酩酊大醉,但南宫岩与危月空还是早早的起来了,在院子里打了趟拳。

“你对昨天的酒宴,有什么看法?”坐到堂屋,南宫岩倒了两杯茶,问道。

危月空答道“虽非鸿门宴,但也算是向我们示威。只不过,效果不怎么样。”

“说不定,对方是示好,拉拢我们。你看,昨晚的酒菜,皆是上品,永乐帮的人全都到齐了,这说明他们很坦诚。”

“你说错了。第一,他们若是真心拉拢,就不会提出比武。第二,他们真的是把所有实力,都展现在我们面前吗?第三,他们拉拢你南宫岩,那不是脑袋让鸭子踢了,还是面门被兔子撞了。”

听他这诙谐的语言,南宫岩差点把茶给喷了出去“你哪来那么多一二三四,还有没有了。”

“你都说了一二三四,自然有第四点。那就是,昨晚的舞姬亦是极品。”

说完话,两人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便是爽朗的笑声。

“怎么样,美女给你如何?”南宫岩笑着问道。

“算了,我这种大老粗,还是不要吓坏人家了。反倒是你,一直盯着她,眼珠都不转。”

南宫岩“我可不是色眯眯的盯着人家,我是在观察她。”

危月空“你观察的,是她的身法。那种身法,让我想到一个传说中的人。”

“是啊,如果是她,那就麻烦了。江湖上唯一能制得住她的人不在,谁能管得住他。”

危月空“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你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南宫岩“你也是,如今‘长笑城’卧虎藏龙,万事小心。”

在去相悦阁的路上,南宫岩便有种预感,那名死里逃生,唯一幸存的镖师,很快就会苏醒。

因为他是唯一的认证,他的言词可以左右这舆论的走向。而对朱常乐有利的言论,是由南宫岩证实出来,那就更有公信力了。

就在南宫岩出门时遇到阿满,又是他在意的另一件事。

当时,时间还早,但那时阿满已经在门口等他。

这,已经不对劲了。

阿满虽然很热情,但还不至于如此积极。

并且他说话时眼神闪烁,不敢与自己对视。

南宫岩明白,自昨晚分手后,对方一定发生了什么。但他若不说,自己也没本事帮他。何况自己现在还有事,也没时间去解决他的问题。但之后行事,却要对他多留个心眼。

南宫岩起得很早,到相悦阁的时间也很早。

但即便如此,楼内也有一些客人。

这些人都是来吃早点的,有的人是从家里来得,但更多的人则是整夜都待在这里。

虽然早点的价格比不了午饭和晚餐,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为了防止那些贵宾受到打扰,三楼以上全部不接待。上下楼的梯子,也是随用随到,用完就收。

南宫岩来到楼内,便见到一名小二极为殷勤的上来问候道“南宫大人,您来了,快请上座。”

南宫岩微微一笑,心道朱常乐,好快的速度啊。

原本,朱常乐是想邀请他一同吃早饭的,但被他给拒绝了,说是想去相悦阁吃早茶。

如今小二的招待,想必是朱常乐的安排。

吃个早点还有两个人在旁边服侍,南宫岩真有点不习惯。

“小二。”南宫岩开口道。

“大人有何吩咐。”

“把你们老板叫来,我想向他打听一些消息。”

小二听了,一笑道“大人,您是不是想打听什么姑娘?”

“哦!看不出来,你倒是挺聪明的。”

小二解释道“大人,您说笑了,我们这里虽名为酒楼,但吃喝玩乐住行一应俱全。来此打听消息的,都是看中某个歌女或者舞姬的。”

“想来,你该知道,我昨晚与朱常乐在楼上喝酒的事。”

“当然知道。不仅我知道,就是这城中有点消息的人,大概都知道。”

南宫岩倒是有点吃惊“原来,这事这么大动静。”

“大人过谦了,六扇门的八大神捕,可算是一个名天下响,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你这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且问你,昨晚我们喝酒,那名献舞的舞姬,你可知道?”

“这……”听完之后,小二的脸色微变,语气也开始有点犹豫了。

“怎么,你不知道?”

“大人,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这个女人,你最好别沾。”

“哦!”南宫岩淡然一笑,说道“这女的是会吃人,还是夜里能变成夜叉。”

“大人,这女子之美,就算把全城的美女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她刚来这的时候,有多少名门公子,花大把的钱,只为见她一面。可她谁的账也不买。”

“敢得罪那么多人,想必她背后应该有来历。”

小二“不错,她是朱帮主花大价钱从外面请来的。那谱大的,即便是朱帮主请进见她,她也是爱理不理的。”

“哦?这是为何。”南宫岩奇怪的问道。

“后来我们经过打听才了解,这舞姬天生讨厌男人。对店里的女子,不论是刚进来不听话的,还是笨拙常遭人欺负的,她都好言相对。但对男人她却从来没有好脸色。您想想,一个人,把周围的大人物都给得罪了,还能相安无事,更能风生水起,此人定是不简单。大人,我们知道您是来查贾家灭门案的,何必为了个女人,而给自己增加麻烦。”

“我找那女子,也不过是为了查案。你若怕引火上身,可让你们老板来。”

“好吧。”

安宁巷,是城北一座小巷子,由于这里离城中心,闹市区较远,所以很安静。

巷子外,除了一间杂货店、一间小药店,便再无其他。

南宫岩早早的便下了马车,步行来到巷中最里面的一间房。

待敲了半天门,才有一名丫鬟将门打开。

“你是谁?”

这小丫鬟十**岁模样,长得聪明可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特别有灵性。

“在下南宫岩,特来拜见凤无痕姑娘。”

“你与我家小姐可有事先约好?”

南宫岩“并无相约。”

小丫鬟道“那就对不起了,既无相约,我家小姐便不会相见。先生请便,不送。”

说完,那名丫鬟便要关门。

但南宫岩一伸手,就抵住了门板,使得那扇门再进不得半分。

“你这人怎么这样!”丫鬟有些生气的说道“我好好跟你说,你却如此无礼。你若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在下乃是衙门里的捕快,这次前来,是为了查案,还望妳们予以配合。”

见善言无用,南宫岩只得亮出身份。

“你……你没说谎?”一听对方的身份,紧推大门的双手,也终于松了。

“冒充官府的人,是要获罪的,我不可能只为了见妳们家小姐一面,就做这么危险的事。”

“那可说不定。”丫鬟的手虽然松了,但还是抵着门,说道“为了见我们家小姐,你们这帮臭男人什么手段没用过。现在用骗的,也不是不可能。”

面对丫鬟的质疑,南宫岩真是哭笑不得,只得从怀里拿出证明。手刚伸入,就听前面屋内的人说道“小莺,别难为人家了,让他进来吧。”

“可是,小姐,这人可能是个骗子。”

凤无痕道“妳放心吧,我相信这位公子,绝非歹人。”

“哼!”小莺瞪了南宫岩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他进去。

但就算这样,小莺也先他一步,冲入屋内,拿起一根蜡烛粗细的木棍,守在一旁。

这条巷子叫安宁巷。

但其实,这里面一点也不安宁。

刚来到巷子口的时候,南宫岩就感到周围有不少异样的眼光。

就算到了巷子内,这样的眼光,也丝毫没有减少。

就在自己抵住门,不让小莺关上门的时候,那些人,几乎要冲上来动手。

正因如此,他才及时的报上自己的身份。

那些人的武功平平,也就跟永乐帮马夫一个级别,应该不是他们派来的。

看他们的行动,似乎是要保护凤无痕。可能是什么公子想要讨好她,特意请人暗中保护她。

一进入屋内,就见小莺警惕的盯着自己。

这也难怪,任何一个陌生男子,进入一间只有两个女子的屋中,总会引起警觉。

“小莺,妳先出去,我想与南宫大人单独一谈。”凤无痕首先开口道。

“小姐,妳一个人,我不放心。”

“没事的,若有什么情况,我便大声呼叫,到时候妳就冲进来救我。”

“好的,小姐。只要这个男人一有不轨的行为,妳就立刻叫我。到时候我便冲进来,把他脑袋打开花。”说着,她还做了一个举棍的动作。

凤无痕见了,也是无奈的笑了笑。

可当小莺一离开,凤无痕脸色立即变得冷冷清清,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温不火。

“不知南宫大人来此,有何公干?”

“听说风姑娘向来对男人很讨厌,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你说错了,我并不讨厌男人,只是觉得男人太自大了。其实你们男人能做的,我们女人一样可以做。既然大家能力平等,谁也不比谁矮一辈,我又何必对着他们低三下四的。”凤无痕解释道。

南宫岩道“姑娘的话,让我响起一个朋友。他就跟我说过,他认识一名女子,便如姑娘这般,不依靠男人。”

“哦!看来,这世上有我这种想法的,还不止我一个。只不知,我有无那种缘分,结识这样的女子。不过……”凤无痕话锋一转“南宫大人,您这次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哈!妳看看我,一见姑娘天仙之姿,便不知所云。昨晚,我见姑娘武技绝伦,敢问姑娘师从何处?”

南宫岩特意把武这个字读的重一些,意思是,我知道你不简单。

“大人说笑了,我不过是跟着音乐随意摆动,哪称得上舞技绝伦。更谈不上师承,只不过跟以前几个舞姬前辈的身边,学了一点皮毛罢了。”

“姑娘说话确实挺有技巧的,但姑娘再怎么会说话,有些事实也掩盖不了的。姑娘昨天献舞时,所行的步法精妙,双足所到之处,皆能感到一股劲风环绕,将妳托起。这样的轻功,已是天下少有。而能将那股劲风控制的恰到好处,其修为更是难得。”

“大人真是久经官场之人,说得这些官话,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我的话没关系,但朱常乐的话,你该听懂了吧。到时候妳便一听就懂。”

这,算是一句威胁,可凤无痕却一点也不受影响,还很轻松的给自己续了杯茶,轻轻地浅酌了一口。

虽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能让无数男人醉倒。

不过,南宫岩没有醉,昨晚喝的酒,让他到现在还有点头痛。

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因为他知道,凤无痕会有。

果然,放下杯子的凤无痕,轻笑道“我只是一名舞姬,朱帮主花钱请我来,又怎么会为难我。”

“但在我看来,在他心目中,我比妳重要。不然,他怎么会指点我来找妳。”

“什么!是他指点你来的。”

说到这里,凤无痕的表情、语调,终于变了。

这也是双方谈话至今,凤无痕第一次情绪没有控制好。

但很快的,她又恢复到刚才的平静

——冷静

——冷淡

……

“怎么,你不相信?”

凤无痕没有说话,她知道,现在是说多错多。

而且,听南宫岩的语气,他还有后话。

果然,南宫岩在喝了一杯茶之后,便开始述说他要讲的内容。

“其实刚才我确实在骗你。关于妳的住址,我是从相悦阁的一名小二口中得知的。但对于妳,在下实在很好奇,于是便向店内其他的人,打听关于妳的消息。其他人,包括店内其他的小二、跑堂、厨子、歌女、舞姬、老板……可惜的是,除了告诉我地址的小二,其他人都不知道妳住哪。这就让我很奇怪了,为何一个小二,知道的,竟然比老板还多。”

“更重要的是。”南宫岩说完,还补充了一句“那人还是你不愿依靠的男人。”

明珠卷 十三、半死不活的证词

“你的好奇心真的很重。”

对于凤无痕话语中的含义,南宫岩不是听不出来。

“作为一名捕快,多一点好奇,可以帮我找到更多的线索,解决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问了其他人好些问题。而得到的结果却是,其他人眼中的妳,与那名小二眼中的妳,不一样。”

凤无痕听了,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哦?这倒奇怪了,明明就是我,为何在他们眼中,却有两个不同的我?”

南宫岩道“在其他人的眼中,妳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于其她女子的同情,也被看作是一种施舍的怜悯。”

“或许,是那名小二,不了解我。”

“可我却不这么认为,妳既然愿意把住址告诉一个不了解妳的小二,如果不是倾心于他,就是有其他的目的。但就我观察,那名小二长相一般,为人也不是那种老实巴交的。除非小姐口味特殊,我实在想不出,妳看上他哪一点。”

说到这,南宫岩停了下来,等待对方的反应。

“还有什么,你一并说了吧。”

“那名小二是外地人,在妳来到这里的前几天,他才来相悦阁做小二。相悦阁是城内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在里面工作,就算是个打杂的,每月的月钱也不少。所以,有不少人想到里面去干活。但一个外地来的,才一天,人生地不熟的人,却能轻易进去做小二,这也绝不简单。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名小二,是专门给妳传信的。而妳们在这,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到底想怎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凤无痕整个人都变得冰冷。桌上的茶,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激荡而出,如利剑般射向南宫岩。

但就在水剑即将射中南宫岩的面门时,却被另一股力量聚拢,化作一道水柱,被南宫岩吸入口中。

抹了抹嘴,南宫岩说道“我是一名捕快,虽然来此是查贾家被灭门的事,但你们要是有任何不轨的行为,我必然公事公办。”

“我所杀的人,与你查的案子无关,于整个天下也只有利无害。”终于,凤无痕的口风松了松。

南宫岩没有说话,他还在等接下来的内容。

“你该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我如何信妳。”

凤无痕“不信的话,你大可现在动手。大不了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死了我,我们的任务依然会有人接替。但死了你南宫岩,你认为,这天下,还有多少有正义感的人,去顶替你的位置。”

“哈哈哈哈,我现在终于明白,朱常乐为何不提前让那名小二藏起来,而是主动来招待我。其目的就是表明,这件事只要我不管,对谁都无坏处。”

由于笑声太大,躲在外面的小莺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破门而入……

离开巷子的时候,已接近午时。

时已至秋,早晚天气凉。但中午的时候,骄阳照在人的身上,还是有点燥热。

走在大街上的南宫岩,就觉得口干舌燥,而且非常头疼。

这使得他想起了在凤无痕屋内喝的茶。

茶无毒,而且还很好喝。

只不过,他刚才说的话太多了,现在又开始口渴了。但他总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再回去讨口水喝吧。

而让南宫岩头疼的,便是凤无痕的侍女——小莺。

“小莺不是我们的人,她很单纯。所以我想任务结束后,就把她交给你。”

凤无痕是这样说的。

这句话的杀伤力,丝毫不弱于一百五十个持刀大汉,同时向他砍去。

如今,南宫岩没有被自己吸入的空气呛死,已算他好运。

“妳不是从来不靠男人的吗?”

“第一,我不是请求你,而是要求你;第二,我只是把你当作可信任之人,而不是一个男人。”

这句话的杀伤力,更胜刚才。

从小到大,南宫岩第一次不被别人当作男人看待。

“妳的职业,我的身份,妳竟然会相信我。”

“相信一个人,不在于他的职业与身份,六扇门的南宫岩,于公于私、是敌是友,都是值得信任的。”

一个人能被人信任,是一件只得高兴的事。但因为信任,就被托付重要的事情,可就不是那么可高兴的,尤其是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人。

房间,比外面舒爽许多,植物刚刚浇完水,空气也湿润不少。这种环境便于让人思考,当然也更容易让人想睡觉。

“有什么好消息吗?”危月空走进来问道。

“好消息倒没有,和猜想的差不多。坏消息却有一个,那就是我多了个麻烦。”

危月空“麻烦,我们何曾少过,还会在乎再多一个吗?”

南宫岩叹了口气,说道“但这个麻烦,是真的比较麻烦。”

“那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这是我个人的私事。反而是你,有什么收获。”

危月空道“收获是有的,但就不知道是真是假,是好是坏。”

“那就说来听听。”

原来,在南宫岩离开后,朱常乐便招呼危月空一同用早饭。

虽是一顿早饭,但也相当于一般平民数日的口粮。

江南的贡米熬制的粥,北方特制的腌菜,上等荞麦制作的油饼。

饭刚吃到一半,便有一名下人进来,对朱常乐小声耳语了几句。

朱常乐听了,心中大喜,对危月空说道“大人,喜事、大喜事。”

“喜事?”危月空疑惑道“喜从何来?”

“大人来此,为的就是追查贾权满门被杀一事。而这件事的后续,便是我帮与凶手火拼。火拼的结果自然是我方死伤无数。但其过程发生了什么,却无人知晓。我一直想告诉大人,那名唯一的幸存的镖师,正在我府上。”

顿了顿,朱常乐看到危月空眼神中那一闪即逝的变化,继续道“这人自回来以后,便一直昏迷不醒。我本想待南宫大人回来后,让你们去看看。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于此时醒了过来。有此人证,可助大人破案。这不是大喜,那什么是大喜。”

“事不宜迟,快令我去看看。”

于是乎,着急上火的危月空,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便跟着朱常乐去见人。

危月空原以为,这么重要的人证,定然隐藏在极为隐秘的地方。

但没想到的是,只经过了几间房,两人便到了。

或许,做多错多。

你越是把人安置到安全的堡垒,派重兵守护,就越有可能露出破绽,被人有可趁之际。与其欲盖弥彰,倒不如简简单单,反而让人意想不到。

进入房内,转入屏风,便看到两人站在床边。

其中一人五十上下,他身边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肩上背着个药箱。

见到来人,对方赶紧施礼。

“不用多礼。”朱常乐道“安大夫,病人如何?”

“朱帮主,此人受了重伤,元气尽失,能保住性命,已然不易。如今能醒来,更是奇迹。只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能醒多久,就说不定了。但肯定不会太长。”

“大夫,在下有重要的事,想问一问病人,不知安大夫能否帮忙。”

“这……”

安大夫犹豫了一小会,还是答应了。

“好吧,我尽力而为。”说着,安大夫从徒弟的药箱中,取出银针。在火上消了毒,扎入镖师的几处穴位。

那名镖师的精神,立即好了许多,眼神也不再那么涣散。

虽然说话还没有那么顺畅,但危月空已经得到他想想到的消息。

长顺镖局,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们希望,在长笑城、朱常乐的庇佑下,每次走镖都能顺顺利利的。

确实,在长笑城中,求朱常乐,比求知府更有用。

如今朝廷任命下来的官员,除了吃喝玩乐,什么也不会。如果没有他们,百姓的日子不但没影响,反而会更好。

但面对朱常乐可不一样了,他的长乐帮掌控着整座城。

城内的任何生意,他们都有份,城外的各种交通水陆,也都由他们控制。

永乐帮的存在,使得城内其他小势力无法生存,城外的山匪水寇也无法横行。

因此,城中的人都这样传言求官不如求神;求神不如求己;求己不如求永乐帮。

长顺镖局自成立以来,虽然没有走过大货,但在附近行走,已是顺畅。

这,全靠永乐帮的威名。

这天,离永乐帮帮主朱常乐的大寿,虽然还有将近半个月,但喜庆的气氛,已经感染了整个长笑城内外。

到时候,城里应该会很热闹吧。

正在喝闲茶的总镖头,心里这样想的。

就在这时,一名镖师走了进来,说道“总镖头,外面有人请保镖。”

“嗯。”总镖头淡淡的说道“你们接下便是,这事也大惊小怪的来和我说。”

那名镖师道“总镖头,这次的委托比较大,所以我们不敢擅自做主。”

“到底是多大的货……”

客商正在院子中的石桌前品茶,等待着回报的结果。

茶,不是那种好茶,座下的石凳也硬的要命,但客商一点也不着急。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得远处爽朗的小声“哈哈哈哈,毕先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说话间,总镖头便已到近前。

只见他脸色一沉,不悦的对身边的人责怪道“有你们这样待客的吗?”

说着,总镖头满脸笑意的领着毕姓客商进入小会客室。

别看这镖局不大,但待客也是分等级的。

一般生意就是在外面的石凳上谈,高一点的在会客厅细说。只有达到一定级别,才会去小会客室详谈。

仆人献茶退出后,总镖头便开口道“毕先生,您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我们保镖的,不论再小的生意,再不起眼的东西,也要先验验镖。毕先生,您这生意不小,又不让验镖。到时候真的出了事,你就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

“呵呵呵呵。”毕商人一笑,说道“总镖头不必担心,我虽然来找你为我保镖,但其实是想,你陪我唱一出双簧。”

总镖头,心中似乎有些眉目的问道“哦?怎么个双簧。”

“真东西,我已经秘密安排人去送,你们只是做给别人看的。”

“这……毕先生,你这是拿我们做诱饵。能让您用这么复杂的方式保护,想来对方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恕我们镖局子小,接不下这么大的生意。”

毕商人听总镖头不愿接,心中也有一丝着急,忙说道“总镖头其实不用担心,东西我已经派出手下往回送,您只要过几天出镖,做做样子便可。如果到时候遇到什么人劫镖,你们大可放下镖物即逃。如果总镖头还不放心,咱们大可先立个文书。”

就在总镖头犹豫的时候,一叠银票已放在他的面前。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银票。

要知道,大多数流通的票号,都是兑换铜钱的。

如今新帝登基,重铸新钱,先帝年号的铜钱都要被收回,而且收回之后,是没有补偿的。

因此,银子的安全保证,比铜钱高多了。

双方在文书上签了字,都非常满意。

临走时,那名客商还不忘提醒一句“总镖头,别忘了保密……”

但由于他走出门才说这句话,总镖头光顾着想钱,也没完全听清,不知他说的是保密,还是保命。

说道这里时,那名重伤初醒的镖师已是脸色惨白如纸,出气多于出声。

见此情形,安大夫连忙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将几根银针伸进去,沾了沾,再扎入镖师几处穴位上。

几针下去,那名镖师果然好一些,但暂时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危月空看了,心有不忍,便说道“安大夫,病人已经这样了,不如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子,等他状态好点,我再来问话。”

安大夫尚未开口,朱常乐便抢先开口道“危捕头,这位镖师已昏迷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才醒来,该让他把话说完。如果再让他昏过去,下一次醒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不定这样一直昏迷下去。与其这样做一辈子活死人,不如现在趁着有机会,让他把实情都说了。到时候就算他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也会有捕头大人缉拿真凶,帮他报仇。”

朱常乐说的话合情合理,倒让危月空一时无法反驳。

就在这时,那名镖师也回过气来。

照他的意思,还是要坚持说下去……

明珠卷 十四、滑稽村

既然一趟红货,照理说总镖头应该很重视,但他却是派了为数不多的人去护送。而且还一路上,让众镖师一旦遇到什么情况,立即走人。

大家虽不理解,总镖头为何一反常态这样说。但既然都这样吩咐过了,大家反倒轻松了。

出镖的那天,他们出城才几个时辰,便遇到劫道的。

按理说,这儿已经过了山头,应该没有盗匪才是。

但看阵式,又不像临时组建的野路子。

众人本想照着惯例,说几句过场话,到时候不行便逃。

就在此时,一众人的身后又有了动静,好像有不少人往这边赶。

便在此时,那口受众镖师保护的押运箱突然炸开,一名侏儒从其中跳出。

众镖师还没反应过来,那侏儒便与劫镖之人联手屠杀所有镖师。

就在被侏儒踢中胸口昏迷之前,那名唯一幸存下来的镖师,看到一名书生打扮的人,向这边赶来。

这,就是那场劫镖的全过程。

说到最后,那名镖师的话语已经混乱不清,并且声音越来越小。

离开房间后,朱常乐便急着问危月空,说道:“危捕头,刚才的话,可否对此次破案有所帮助。”

危月空道:“嗯,那名侏儒应该不简单,就不知道是否与儒党有关。”

“关于这方面,我会帮忙查,不知危捕头还有什么方面的需要。”

“暂时不用,刚才所听到的我还有一些疑问,待南宫岩回来,我再与他商量一下。”

“这样也好,毕竟我也是嫌疑人之一,这事我就不参与了。”

?????

“我本来还在想,你会不会在美人那乐不思蜀,打算吃完夜宵再回来。”见到南宫岩,危月空开口调侃道:“但看你这愁眉的样子,我想你大概是被扫地出门了。”

南宫岩:“我为了查案,辛苦了一上午,你还有心思吐槽。”

危月空:“我这还不是想你轻松一下,你那里有什么消息。”

南宫岩:“确实是她,但她的目标与我们无关,只不过最后她却留下一个麻烦给我。”

危月空:“哦?能让你称为麻烦,那肯定是真麻烦。这麻烦就交给你了。”

“你,还真是够兄弟啊。看你这么心情舒畅,想来应该得到不少消息。”

危月空:“不错,我细说给你听。”

“且慢,先给我口热乎的,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酒足饭饱,也终于听完情报。

“你觉得这情报是真是假?”

“大致情况应该不会变,但其中细节值得推敲。”

“说来听听。”

“最明显的,一个人被追杀,他最应该记得的,是凶手的样子,而不是其他人。但那名镖师,记得最清楚的,竟然是昏迷前仅一见面的龚文煜。这是疑点一。其次,他把接镖、运镖、劫镖,这段事情描述的太详细了,好似他自己就是总镖头似的。还有就是,那名看房子的老人,他也是对这名长期昏迷的镖师没有印象。”说到这,南宫岩忽然想道:“现在,那名老人只怕已经不在那镖局了。”

“不错。”危月空回答道:“上午,我本想再去一趟镖局的,但朱常乐却说,那里已经被人给买下了。而那名老者,也因这两天身体不适,回了老家了。”

“原来前两天,那位老人是拖着不适的身体与我们谈话。看来,我们真是不善待老人。”

危月空道:“现在,这里所有的证据都没有了,而所得到的情报,也都是对朱常乐有利,后面的事情,不好办啊!”

“这还算好的。”南宫岩说道:“我得到的情报,更加对龚文煜大大不利。”

“哦?看来上午你在美人那得到的情报倒不少啊。”这一下,真是让危月空意外。

“情报确实是上午所得,但却是从别处得来的。”

“何处得到的?”

“北堂与西门。”

“什么!他们竟然也来了。现在他们人在哪?”若是有这两人,自然能增加他们破案的几率。

“当然是走了。他们现在要办的,是那件官员与东瀛倭寇互相勾结,致使水军大败的案件。”

危月空点点头,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那名官员被押解的路上,被人暗杀了,案件也不了了之。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朝廷又重视这案子了。”

“嗯,这案子现在由北堂与西门负责。而他们来此,不过是为了给我们提供一些情报。”

“是跟龚文煜有关的。”

“是的。这是司马得到的消息,由北堂、西门转述于我。”

接着,南宫岩便把从两人口中听到,关于龚文煜自己的经历述说了一遍。

听完描述后,危月空直嘬牙花。

“这下真的麻烦了,如果龚文煜说的是实情,那局面可就真的对他不利。虽说双方话都已死无对证,但那帮行动起来的江湖人,目的皆是为了翡翠明珠。而最后拥有它的嫌疑人,便是那名侏儒。而不巧的是,在两人的口述中,那名侏儒最后都是跟龚文煜在一起。”

南宫岩:“正因如此,我才说,这些情报对龚文煜大大的不利。”

危月空:“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这次前来,是为了查贾权满门被杀的案子,至于龚文煜现在的处境,以及翡翠明珠的下落,暂时不是我们该烦的。”

“话说的是没错,但这些事情之间错综复杂,只有先解决了一件,才有精力去管另一件。”

危月空:“这事你演诸葛亮,我当张飞。你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查。”

南宫岩显然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行动,说道:“我们近期所遇到的事情中,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侏儒。所以,我们便从这侏儒查起。”

处理完各地的要务,这个时间,正是朱常乐在院中品茶的时候。

便在此时,一名下人来报,说是南宫岩求见。

“他这时候来做什么?难道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听到下人来报,朱常乐便自言自语道。

想归想,他还是让人把南宫岩请进来。

一见到南宫岩,朱常乐便笑呵呵的说道:“南宫兄,你来的好巧啊!我正准备派人请你。来来来,这是上午刚到的好茶,你来尝尝。这些下人也真是太没规矩了,我早已吩咐过了,以后在这永乐帮内,南宫兄去哪都不准阻拦,见我也不必通报。看来这帮下人,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朱兄别动气,是我让他们先行禀报的。若是这般闯进来,要是传扬出去,知道的,是说朱兄为人不拘小节。不知道的,还说南宫不知礼数。”

“南宫老弟,别提这扫兴的话题。赶快坐下。”

茶,确实是好茶,比他在茶棚里喝的几文钱的茶要好太多了。

但南宫岩来这,可不是喝茶的。

朱常乐也知道这点。

所以喝了几口,朱常乐便问道:“南宫老弟,来此找我,还郑重的让下人通报,是为了何事。不可能只是为了喝茶这么简单吧。”

“不错。”南宫岩放下茶杯说道:“这些天,我明查暗访,发现那贾权生前爱看滑稽戏。因此,想打听一下,那个滑稽戏班子。”

“这事我们都知道,贾权最喜欢看的,是城外十里滑稽村的表演。怎么,这事和那滑稽村有关系吗?”

“这只是推测。贾权在得到翡翠明珠的时候,必然吩咐家人,不要把这消息传出去。但在看滑稽戏的时候,人的警惕性会放松,说不定会泄露。”

朱常乐听了南宫岩的分析道:“嗯,南宫兄说的没错,我这就让人把他们抓过来。”

“朱兄,你这样派人去抓他们,在路上也难保不会出问题。而且这一路上,也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想对策。这事就让我来吧,朱兄只须告知我那滑稽村在哪便可。”

?????

马车上,危月空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南宫岩,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倒是气定神闲。就不怕朱常乐快马加鞭先赶过去做什么手脚?”

南宫岩睁开眼,自信的说道:“你该记得,被龚文煜所救的那名侏儒说过,为了掩护他,还牺牲了一些人。这些人应该指的是贾权全家。而贾权最爱看滑稽戏,说不定他在城内所得的情报,便是由这滑稽戏班的人传出去。因此,不管朱常乐的人怎么安排,该泄漏的,他们还是会泄漏。”

“你这么一说,那我就放心了。”

“啊呀!”声音是南宫岩发出的,只不过他的声音比较浮夸,因此危月空也没有在意,只是随意的问道:“又怎么了?”

“我刚想到,长乐宫安插在滑稽戏班的人,应该不多,如今这种情况,他想必已经逃走。如果朱常乐现在派人封口,只需让人绝口不提那逃走之人,我们就什么也查不到了。”

“对呀!”危月空恍然大悟道:“和你在一起时间长了,脑子都变笨了。”

南宫岩连忙反驳道:“怎么可能,你别瞎说。我那么聪明,你跟着我,只会越来越聪明。”

危月空:“每次都是你动脑,我动手。脑子长期不用,自然变的迟钝。”

南宫岩:“别废话了,你立即施展轻功,抄近路赶往滑稽村,说不定……”

话未说完,危月空人已经冲了出去。

马车,正在路上不快不慢的行进这。而就在此时,车夫只感到一阵劲风由身后吹过,从右侧擦肩而过。

这风很疾,也很强。

几乎将他从马车上吹了下来,更差点让他驾驭的马不受控制。

好在他驾车经验丰富,临危不乱,凭借着双臂的力量,迫使马车停了下来。

刚稳定,就听身后车厢内南宫岩安抚道:“朋友,不必惊慌,继续前行。车速也不用这么快,我们不赶时间。”

其实,南宫岩明白,朱常乐手下能人异士众多。自己能想到的,他们早想到了。

更何况,就在他们说要来滑稽村时,朱常乐更问他们是否要宝马良驹做脚力。由此可见,朱常乐对于他们来滑稽村查案子,根本有恃无恐。

南宫岩比预定时间晚到了半个时辰,面对危月空的责难,他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还美其名曰:“让你多表现一下。”

“如果我在村子里活动,遇到永乐帮想毁灭证据,并顺便把我解决,那么你这半个时辰,就直接关系到我的生死。”

“你放心,就算对方能杀了你,他们也会故意不敌,在逃走时留下一点长乐宫的证据。”

“那这段时间,你可有问道什么?”

“没有,我只是一边等你,一边看他们表演。”

南宫岩到达滑稽村的时候,危月空正在村口一棵树桩上坐着。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两人已来到一间屋子前。

南宫岩观察了一下,这里都是砖瓦房,说明这个村子比较富裕。

而面前这间房,更比其他的要大。

只见危月空走上前拍了拍门环,不一会,便有人开门。

开门的是位老者,大约六十有余,一见危月空,便施了一礼,道:“捕快大人来了。”

“是啊,等的人终于到了。”

终于这两个字,危月空用的语气特别重。

“怎么,你就直接亮身份了?”

“你觉得呢?一个陌生人来到这里问东问西,你认为能得到什么答案。”

南宫岩知道好友被自己耍了,心中不快,忙顺着他话道:“说的还挺有道理。”

说着,他便上前一步,对老人一施礼,说道:“老人家,在下南宫岩,乃是一名捕快,今日到此,想查一些事情。我旁边这个大汉比我先到,他既然把我带到这里,想来必能帮上不少忙。”

“两位大人快请进。”说着,老者忙将两人迎了进来。

“老朽华海,乃是这滑稽村的村长。”三人坐下后,村长给两人倒上差,说道:“两位大人既然要查案,那老朽定然竭尽全力配合。”

南宫岩点点头,说道:“那就多谢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我等明日再差。只不知村中可有借住的地方。”

“地方自是有,只不过地方简陋,怕二位住不惯。”说到这,村长有点抱歉。

“没事,没事。只要能住人便可,我们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危月空豪爽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二位便跟我来吧。”村长带他们去的,是一间木屋。

开了锁,村长道:“这间木屋,是专门给外来客人住的。我们村中有几家更好的房子,若在平时,我便让他们住到这里,把屋子给二位腾出来。但现在秋收已过,到处都有庙会,村里有些技术的都已经出去表演。剩下的,都是妇孺,实在不好让人搬动。所以只能委屈二位了。”

“不委屈,不委屈,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南宫岩忙说道。

“不过说实在的,贵村确实富裕,不仅家家户户住大瓦房,还专门为客人准备一间木屋。”

“大人言重了。”被危月空这么一说,老村长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但还是谦虚的说道:“我们村就是一个很平常的村子,只不过会一点杂耍、滑稽表演,能多挣些钱罢了。”

又聊了一会儿,村长便先行离开了。

这间木屋不大,内部陈设也很简单。正中间一张大桌子,方面放着一盏油灯,一个茶壶,几个茶杯。

桌子两边各放着一条长凳,一张大大的板床,以及一个旧的柜子。

明珠卷 十五、深夜阻杀

“前一天还住深宅大院,睡高床暖枕,今晚却是两人合住一间破木屋。”

此时,南宫岩已经躺在板床上,双手枕着后脑,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要是不愿意,也可施展轻功赶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吃上一顿宵夜。”

危月空连忙点点头,同意道:“说的有理,也许还能听到一些平时听不到的话。”

“说得对,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回去。”南宫岩坐起身,用拳头抵着下巴,点点头说道。

“得了吧。”危月空也懒得跟他再开玩笑:“现在都到饭点了,解决肚子问题才是当下关键。”

正说着,便有一个孩童来给两人送饭。

晚饭是两荤、两素、一汤。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但也算地道农家菜。

一阵风卷残云后,两人便坐在长凳上,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危月空提议是,现在就赶回去,夜探永乐帮。

但南宫岩却反对道:“咱们这一天舟车劳顿,状态已是不佳,再施展轻功赶回去。在这种疲惫的情况下,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就算我们回去了,也未必赶上他们讲重点。何况,咱们身处朱常乐的地盘,说不定我们两刚出村子,那边朱常乐已经收到信鸽了。”

摸着肚子,打了个哈欠,危月空坐到床上,一边脱着靴子,一边说道:“这样说来,咱们只能吃饱了睡,有什么明日再说。”

南宫岩则依然坐在桌前,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一番,一边说道:“其实,咱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关键的滑稽班不在,什么也问不出来。”

危月空躺在床上,两眼望着房顶,说道:“想了解滑稽班,未必就要他们在,问村子里的人也是可以的。更何况这件案子已经有了结果,我们所要做的,是防止此事不好的影响。再说了,咱们手上的无头案还少吗?”

“这事你说的算,谁让我今天来得比你迟,当你的跟班呢。”将碗筷放到地上的盆里,南宫岩也上床躺着了。

夜晚的村子,格外的安静。没有城市的喧嚣、繁华,一切都显得那么纯。

纯净的山;纯净的水;纯净的夜空;纯净的房子。

但在这山水之间;夜空之下;房顶之上,却有一个不纯的人。

此人一身夜行黑衣黑罩蒙面,在此时此地,也极不协调。

只见夜行人抬起腿,踏在房顶之上,发出轻轻的敲击声。

声音不大,但很快便有了回应。

“什么人?”

话语未落,便见两团白光如流星一般,从两边的窗户疾射而出。

借着月光看清,那两股流星,乃是两只茶杯。

这一招是江湖管用的伎俩,凡是在室内发现有夜行人在外,都是先灭灯,再扔件东西出去,为的就是防止对方的暗器。

茶杯尚未落地,屋内两人已从正面两扇窗户窜了出来。

两人一来到外面,就立即转身看向房顶。

两人都是老江湖了,即使在这安宁的小村子,二人也还是和衣而卧。

那黑衣夜行人见状,立即施展轻功想村外逃。

两人虽不知对方的目的,但如此故意惊动他们,想来多半没什么好事。

这种情况下,不去自然是明智的选择。

但既然对方深夜前来,那么不达目的,定然不会罢手。

为了之后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两人决定追上去问个明白。

果然,两人赶到村外,就见那黑衣蒙面人没有离开,而是在树下等着他们俩。

见两人出现,那黑衣人立刻施展轻功疾走。

两人见状,也紧跟上去。

原本,两人认为,对方既然成心引他们,速度必然没多快。而他们两,也可以利用这功夫,来观察一下周围的地形。

哪知对方根本就不如他们的所想,脚程越来越快。

两人无奈,也只得奋起直追。

但就算这样,两人也还是没有赶上。

不过,双方的距离,却在一点一点的缩短。

照此情形,只要不出变数,两人迟早能追上前面的黑衣人。

但跑了没一会儿功夫(大约八到十分钟的样子),那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南宫岩两人,不知前方有何异变,也将速度放缓。待离那黑衣人一丈远的距离,便也停了下来。

只见南宫岩一抱拳,说道:“朋友,深夜引我们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我何时要你们来的?”那人反问道:“在下只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出来走走罢了。是你们自己要跟过来的,与我何关。”

“朋友说笑了,哪有人散步,散到房顶上。”南宫岩一边说话,一边向黑衣人走去。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总有些人,有些特别的喜好。我就喜欢夜里睡不着觉,黑衣蒙面,施展轻功在房顶上走来走去。我又不偷,又不抢。现在是太平盛世,朝廷未有下令宵禁,即便二位是捕快,也不能随便拿人。”

“朋友,瞒者瞒不识。说笑,也该有个限度吧,还是说出你真正的目的。”

“哈,想知道我的目的,那就先接下我几招如何?”说话时,那黑衣人猝然发难。

猛然间转身,便一爪抓向南宫岩。

两人都未料到,对方会毫无预兆,便出手相攻。

对方出掌极快,但南宫岩也不是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的雏。虽然有点猝不及防,但还是及时的使了一招“老君关门”,挡下对方一招,再以“关门打狗”直击对方小腹。

黑衣蒙面人出手进攻的时候,一掌攻出,另一只手却背在背后,就是为了防止南宫岩反守为攻。

如今见对方来攻,连忙伸出另一只手,去抓南宫岩的手腕。

南宫岩这一掌看似平平,但实则一招多式,后面的变化端看对手的反应。

如今的情况,南宫岩立即化掌为指,点向黑衣人的掌心。

南宫岩的真力深厚,那是在六扇门出了名的,如今指尖还发出一点灵光,这显然是真力汇聚所致。

见此情景,黑衣人哪敢硬接,忙变抓为平掌,以巧劲一托,避开了灵光一指。

但凭借这一托,南宫岩借力打力,剑指疾点对方咽喉。

黑衣人双脚立定,一个金刚铁马桥,上半身往后一倾,躲过这一指。

在这间不容发的同时,黑衣人一脚踏向南宫岩的腰眼。

南宫岩赶忙中途变招,手掌一推,双足一蹬,向后退了数步。

脚下刚一站稳,南宫岩就急忙上前,反攻过去。但他招招旨在擒拿,不欲杀敌。是以,杀招上,收敛了几分。

对方看出南宫岩的目的,一双掌守的是四平八稳。

这样一来,最初进攻的黑衣人,变为防守者;而被袭击的南宫岩,却成了进攻的一方。

战了三十多回合,南宫岩怕夜长梦多,故意卖了个破绽。

哪知对方根本不在意,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稳扎稳打。

这一下,倒让南宫岩起疑了。

要说双方交手,不明对方底蕴,不敢冒然出绝招,保留几分实力以防以外。

但试探过后,已知双方深浅,就不应该如此一味的防守。

若对方真想探自己的实力,这样的打法,根本起不到什么效果,只能拖延时间。

对,就是拖延时间。南宫岩突然想到了,连忙对危月空说道:“月空,你赶紧回村子看看。”说话间,南宫岩的掌力再加一分。

一旁的危月空,见黑衣人猝然发难,接着又转攻为守。本就怀疑对方在周围布置着什么阴谋,经南宫岩这么一提醒,他也立即想到了。

但黑衣蒙面人似乎早就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一招“八方风雨不透墙”,硬接南宫岩一掌,并借力跳出一丈外。

这才罢手,说道:“南宫捕头,危捕头,不必担心,村子内安然无恙。”

“深夜将我等引到林内,话没说上两句便突然动手。就这样,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本人身份来历不明,又在深夜之中藏头露尾,二位自然不必相信在下。但请两位相信,这趟出来,定然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

南宫岩刚要说话,却别危月空打断道:“你听。”

南宫岩的功力本就不在危月空之下,但他的心思都放在面前的蒙面人身上。而危月空则提高警觉在周围,因此先于南宫岩听到动静。

果然,南宫岩静心凝神,便立即听到动静。

响动并非来自滑稽村,这让南宫岩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的,他的心思有开始运转。

这动静是谁弄出来的,是否是面前这个黑衣蒙面人。刚才的打斗只是前奏,如今的动静才是真正引诱他们的陷阱。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蒙面人引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对方不知道从好处探听到今夜武林中有事发生,而让这两个捕头来管。

正在南宫岩犹豫不决的时候,蒙面人开口道:“南宫大人,这么大动静,你都不去看看,那你今夜可就白来这一趟了。我是无所谓,就当是睡前运动。但你若再不去看看,那会死更多的人。到时候线索断了,您可别后悔。”

什么?线索!

就在南宫岩与危月空听得一愣神的功夫,蒙面人立即施展轻功抽身而去。

此时他的身法,比刚才还要快,而且离去的方向,也并非声源处。两人就算是想去追,也已来不及了。

而如果真像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想都不想,两人立即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疾奔而去。

他们想要的线索是什么,自然是滑稽班中人的证词,这也是两人来此的目的。

有人要杀这些人,就更证明他们的证词中,会对某一方不利。

心中思绪飞转,脚下步子更是不慢。远处的声音渐大,隐隐约约可听见一些叫声。

至此,南宫岩已知事情的严重性。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树影不断的变化,空气中已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南宫岩真希望西门追能在,若是他,现在应已经赶到现场。

近了,更近了。

到了,终于到了。

看到屠杀现场,双足尚未落地的南宫岩,丹田一运力,双掌拍出两股无形的破空之劲,直将两名提刀欲砍一位老者的蒙面人击飞。

那名老者已然倒地爬行,身上被鲜血染红。在这重伤的情况下,还能下得去手,真非人也。

气急怒极的南宫岩,一落地便大喊一声:“住手。”

声震当场,使得一干凶手愣在那里。

而他一旁的的危月空,则是提着钢鞭杀进去,面对凶手,就跟拍黄瓜似的。

骨头碎裂的声音与惨叫声同时响起,又有两人倒地。

来此的杀手一共有十人,其中两人似乎是头领,站在最后冷眼观视着这一切。

原本他们的计划很完美,也很简单,在这里阻杀一帮卖艺的。

但异变发生的太快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三更半夜不睡觉,出来打扰他们的计划。就像这些赶路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真有人夜里不休息,只为了杀他们。

屠杀的八人,转眼间已倒下去四个,剩下的四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攻向出手最狠的危月空。

只听当的一声响,四柄钢刀齐齐飞出。而这四人,胸口各受一击重鞭,惨呼一声,栽倒在地。

再看那四柄钢刀,被危月空的鞭劲一推,竟直直飞向观战的两人。

见钢刀来势汹汹,其中一人倏然出手,双爪迅疾抓住钢刀。

只听得一声脆响,四柄钢刀断为八截。

那人一甩手,八道寒光反袭向危月空。

再看危月空,将四人打倒后,就直奔两人。他外号“浑身是胆”,一旦出手,便再无惧怕,也不管对手的实力是否在自己之上。

他人尚在半空,就见八截断刀攻向自己的八处要害。

当下半空运劲,挥动手中钢鞭,《无常鞭》变化无常,叮叮当当几声,断刃被打落。

就在此刻,另一观战之人也终于出手了。

但见那人亦是屈指成爪,直攻向危月空的下阴。爪未至,其劲气已经将危月空锁定。

这一击要是得手,那危月空的下一个任务,怕就是要去东厂或者西厂做卧底了。

对方是看准了危月空人在半空,刚才挡刀的一击,已经将旧力消耗。

哪知危月空刚才在丹田的真力,只用了一半。面对凶狠的一爪,危月空临危不乱,当下把剩余的真力运行至双腿,连踢数脚。真力破空而出,与对方的爪劲相撞。

接着爆破冲击之力,危月空才安稳落地。

明珠卷 十六、救人为先

虽然躲过了险象环生的一击,但落地并不代表平安。脚才站稳,对方的利爪又再一次攻向他的面门。

危月空急忙抬鞭横挡。

利爪与钢鞭一触碰,那人便如遭电击,右手微麻。但他却毫不退缩,强运真力祛除酸麻之感,并紧握住钢鞭。

另一只手,直掏向危月空的心脏。

能硬抗自己一鞭,其爪力定当非同小可。这一爪要是中了,就算没有被当场掏出心脏,那也是要留下五个窟窿的,

说时迟那时快。依然抽身不得,危月空急忙身子一转。

只听得“zila”一声,危月空胸前被划出五道口子。

虽未重伤,但也破了点皮。

不过伤口不重,亦未有中毒的迹象,危月空也不放在心上,一抬肘搪开对方连攻之爪,再疾攻抓住自己钢鞭的那只手。对方也知道危月空的实力,这一直戳下去,非骨断筋折不可。不得已,对方只有松手。

为防止危月空追击,撒手的同时,那人已足下用劲,退出一丈开外。

危月空也料想到这一点,钢鞭上的钳制力一松,他立即挥动手上的钢鞭。五道鞭劲如五条蛟龙腾空一般射出,分往对方五个方位封锁。

躲是躲不掉了,蒙面人立即一招“爪影如林”,只见漫天爪影将其遮挡,连消带打,才把这五道狠辣的鞭劲给拦下。

危月空的进攻,可定不止这一招五鞭,但由于他杀得兴起,忘了他们这是在面对杀人不眨眼的凶犯,并非江湖一对一的决斗。

他的第二招还未出手,另一名蒙面人的双爪已到。他这一出手,终于使得同伴有喘息的功夫了。

凌厉的爪锋划空而过,分取危月空的咽喉、胸口。

危急时刻,危月空沉着应对,只见他后退半步站定身形,手中钢鞭似点似扫,化解对方的两爪。

一击不成,对方双爪再变,忽上忽下,依然招招不离危月空的要害。

危月空的无常鞭,也是不依常理,看似进攻,实则防御;原本守得密不透风,却又偏偏弃守为攻;这一招本来是泰山压顶之势,可到最后确实一碰即分。

眼前一招,蒙面人终于抢得先机,再次擒住了危月空的钢鞭。哪知危月空却突然一松手,弃了钢鞭,双拳连环打出,迫得蒙面人不得不放弃钢鞭,后退自保。

江湖传言,危月空打起来不要命,而他的无常鞭法,只要出手,你便与无常同行。

但实际上,无常鞭法,是指他出招无常,很难抓住规律。

战了越三十回合,这名蒙面人被危月空诡变的招式压制的,再无法阻止反攻,另一名蒙面人休息的差不多了终于也加入了战团。

这样一来,危月空就显得有点支拙。

要说单打独斗,危月空自然在他们任何一人之上。即便擒不住对方,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一旦让两人联手,一人专司牵制他的兵器与招式,而另一人则主攻他的要害。

一开始,危月空上能与二战僵持一番。但时间一场,久攻无果的他,可就有点烦躁不安了。

刚刚看准时机,一招“鬼链锁魂”,鞭劲刚柔并进,绞向一人。但行至半途,却不得不改为“钩镰夺魄”,去防背后的一抓。

若非无常鞭法招式多变,危月空早已败下阵来。

但他的同伴南宫岩,却一直未出手。

他先是看了戏班众人的伤势,还未死的便立即止血疗伤、运功续命。而那些被打倒的凶手,也被他一一点倒,等待之后的审问。

等这一切忙完之后,他便开始观察三人的打斗。

危月空虽已现败象,但还能再支持二十多招。他大可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对方的武功路子。

三十招过后,危月空的招式已经占不到多大的便宜,但仗着自身真力深厚,也可将对方攻击抵挡下来。

两蒙面人联手,占尽了优势,也是全力以赴,希望能拿下危月空。

又战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蒙面人忽然想起来了,大喊一声:“不好,还有一个没出手,他在探我们的虚实。”

确实,面对两人,危月空是全力以赴下了狠手,但却没有下死手。

经人这么一提醒,另外一个人也反应过来,虚攻几招便想撤退。

南宫岩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一个闪身,便加入战团。

南宫岩的实力本就高过二人,而且又是以逸待劳,一加入战团,局面顿时逆转。

如此一来,两人想要逃走,就更加困难。

这正是南宫岩的计策,要是他一开始就加入战团,不仅没能救得了那些受伤的百姓,而且那两个幕后首领会在一开始状态最佳的时候便逃离。

但现在这个局面,二人非遭擒不可。

面前有南宫岩守着,两人就如同面对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那么,他们只能向实力不如他们的危月空下手。

实力不如两人联手,但不代表危月空就是软柿子。手中的钢鞭,与南宫岩的拳头配合无间,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已明了互相的想法。

出招没有主次,地位没有高下,配合,就是一次次的战斗养成的。

危月空的钢鞭化作毒蛇缠绕,南宫岩的拳头便似猛虎进攻;南宫岩的身躯如小山阻拦,危月空的招式便若蛟龙猛击。

再看对方,虽然实力不弱,虽然联手进攻,但两人却貌合神离,似有卖队友求生路的预兆。

这此消彼长下,结果高下立判。

又战了约二十多回合,蒙面人眼看着是绝无胜算了。

其中一人心道:与其这样,不如放手一搏。

想到这,他大喝一声,硬接南宫岩一拳,借力退出丈许,双腕一合,爪如莲花。真力凝聚间,一朵鬼爪莲花幻象在他双手前形成。

但见其丹田一运气,暗绿色的鬼爪莲花直向两人攻去。

另一名杀手虽未想到,对方会在此时使用大招,但其实他也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只是一直未找到机会。

如今看到同伴的行为,他立即明白该如何做。趁着危月空一愣神的功夫,他赶忙足尖点地,退出三丈,十指挥舞。

双爪所过之处,一道道暗色金线随着十指的轨迹显现,最后化作一道大网向南宫岩、危月空飞去。

大网所过之地,草木皆碎,碎石断枝随同金网又一同飞向两人。

知道两人拼了的危月空,真力直运手中,一根巨大钢鞭凝聚而成,被他大手一挥,便横扫向鬼爪莲花。

只一下,就可看出对方是真拼了。这一招,竟然将危月空震得后退数步,体内气血翻腾。

本想凝气再接另一招,南宫岩见状,忙挡在他面前,含胸拔背,双拳击出,同时喊了句:“来得好。”

拳劲出,顿时大地震荡,无数石块由地底射出,随着拳劲轰向金网。

这一击,震得尘土飞扬、草木皆灰。

灰尘之中,还夹杂着白烟。想来是对方为了逃走,而使用的烟雾弹。

二人见状,连忙捂住口鼻,不住后退,以真力将烟雾驱散,以免这其中有毒。

“看来,对方已经逃走了。”

“哼,便宜他们了。”危月空不忿的说道。

“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村子里找人,将伤者抬回去。”

南宫岩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一飞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滑稽班有二十多人,其中大多数是年轻小伙,还有几个老人,与四五个孩子。这些人走南闯北,不过是为了讨生活。却在回家的路上,遭到这种无妄之灾。

望着这些杀人凶手,危月空真恨不得给他们一人一脑袋上来一鞭。连老人与孩子都不放过,真是畜生都不如。

不过危月空还是克制了冲动,他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这时,众人都被点了穴,因此使得林子显得格外安静。

惨白的月光,透过林间枝叶的缝隙,照在屠杀场上,似的气氛更加诡异。

似乎下一秒钟,便有地狱来的勾魂使者,要将他们的魂魄都勾走。

又或者,那些死掉的人,会再次站起来,成为嗜血的僵尸。

当然,这一切都是危月空的胡思乱想,没有勾魂使者,也没有嗜血僵尸,有的,只有脚步声跟说话声。

“快跟上,前面就到了。”

危月空转身一看,前面林子内出现点点火光,看来是南宫岩带人来了。

只见南宫岩走在最前面,推着一辆板车,上面放着几副担架。跟在他身后的,是几个打着火把的,五十多岁的男子,紧随其后的,有两个稍年轻的男子,也推着车,还有几个硬要来的妇人。

众人一赶到现场,看见这惨状,立即便抱着地上的人,哭爹的哭爹,唤儿子的唤儿子。

“大家先冷静一下。”看到场面如此混乱,南宫岩不得不开口了:“诸位,地上的伤者大多未死,大家赶紧把他们抬回家治疗,也许还有的救。若是耽搁了时间,那可就来不及了。”

众人一听,这才冷静下来,纷纷开始动手。抬担架的抬担架,推车的推车。

由于伤者众多,大家把装道具的独轮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放伤者,这样来回三趟,才将人和东西都带回了村子。

最后,才由南宫二人押着杀人凶手往回走。

?????

再说那两名主使凶手,拼了命的奔逃。

这并非说他们两人打不过对方,就怕了。真要逼急了,他们两玩了命,也让对方没好果子吃。

但一来,还没到那个地步;二来,兵败如山倒,气势上已经输了;三来,被擒拿事小,只要不是就地正法,总会有机会逃脱。但要是暴露了身份,那回去受到的处罚,可比被捕要严重的多。

因此,他们在林中窜了约半个时辰,这才在一棵大树下歇歇脚。

眼看着四下无人,两人这才拉下面罩,大口大口的喘气。

原来,此二人正是锦衣卫直属的江湖帮派雷振帮的高手“见风使舵”殷无邪,以及寧王在江湖的势力天刑堂的高手“爱财如命”纪甫能。

能让他们出手,皆因翡翠明珠的消息传出后,各方势力都想抢夺。锦衣卫总指挥使江彬想借明珠,让自己的《太仙真经》再提升一个层次。而寧王,则想将其镶在自己的王冠上。

因此,他们便派出自己的势力,一面挑起各方势力争斗,一面寻找明珠。

原本,他们已经追踪到了明珠最可能的拥有者——龚文煜。并为此,两人已经提前出手打了一场。

但为了大局考虑,两人最终罢手。若是先拼个两败俱伤,不要说去对付龚文煜了,就算到时候真能抢到宝贝,只怕也会被第三方渔翁夺利。

怀着同样的目标,两人便紧追不舍,等待时机。

但龚文煜也不傻,他自知已成众矢之的,所以也格外小心。

一路行来,两人就发现,实力不在他们之下的高手不少,但很快就被龚文煜给甩开了。

两人更察觉,周边不仅有丐帮的人帮忙掩护,还有高手明着阻止。

就在二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他们同时收到上头的命令,去永乐帮的总部长笑城,破坏朱常乐与南宫岩的关系。

原本,二人以为,这个任务要比抢翡翠明珠容易多了。但到了地方才知道,朱常乐早已布置得滴水不漏,两人根本找不到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南宫岩也不会傻到因为一点挑拨,就和朱常乐翻脸。

不过好在,殷无邪两人的情报来得快,在得知南宫岩打算找的那个滑稽戏班,今夜便要回村,于是他们便在事先探听的路线进行屠杀。

“真他娘的倒霉。”殷无邪吐了口痰在地上,心情郁闷的说道。

原本,这个计划很完美的,留个半死不活的,爬到大路上,等待被发现,进而让南宫岩怀疑,朱常乐想杀人灭口。

哪知南宫岩与危月空突然杀到,还差点把他们自己搭进去。

“会不会是朱常乐事先得到消息,告诉南宫岩,让他们来阻止咱们的。”一旁的纪甫能也心有不忿的说道。

“不可能。”殷无邪肯定的回答道:“若是他知道咱们的计划,一定会事先埋伏好,只要咱们一出手,他们永乐帮的大批高手,便会一齐出动,生擒我们。到时候不但有借口把事情往我们身上推,还可借此机会,挑拨咱们与正道武林的关系。”

纪甫能道:“那会是什么原因,难不成是他们两人夜里睡不着,出来散步经过那里,正好看到的?”

“还有有一种可能……”

明珠卷 十七、合纵连横

殷无邪想了一会儿,说道:“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两人不信任朱常乐,明面上来此村查案,但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偷偷赶回去,说不定还能查到什么。而为了防止被朱常乐的人监视,他们特意选了小路,刚好撞见咱们做事。”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纪甫能问道。

殷无邪道:“被擒的人什么也不知道,不必我们杀人灭口。既然南宫岩要暗查朱常乐,而朱常乐必然提防对方。那我们现在去搞破坏,必然事半功倍。”

“不知二位打算如何破坏他们的关系呢?”

一听到这话,两人脸色大变,没想到对方竟然能追到这里。

就在两人犹豫,是继续战还是逃的时候,对方又开口道:“二位不必放下戒心,但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们现在算是同路人。至于南宫岩与危月空,他们现在正忙着救治伤者,没空追来。”

“既然是同路人,何不现身一见。”纪甫能话一说完,在他们右后方的一棵大树后面,便走出一人。

对方说话明明是从左前方传来,人却在右后方。若非其轻功了得,便是内功深厚。

那人一现身,两人便立即转身,警惕的摆好出手的姿势,望着对方。

对方也是一身夜行衣,同样蒙着面。

“你这样蒙着脸,要我们如何信任你。”殷无邪沉声问道。

“我已说过,戒心不必放下。再说,蒙面就不可信了吗?我看二位倒是没蒙面。但,你们就真的互相信任对方?”

……

一句话,确实说道了两人的心底。

虽然说,现在他们两的目的相同,又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可这全是暂时的,谁也难保万一。背后捅刀子的事,两人皆是想都不想,就能做出来的。

“你别在这挑拨。”殷无邪立即反应过来,首先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

纪甫能也应和道:“不错。既然你说和我们是一路的,那刚才为何不出手相助。”

“为了帮你们,我可是冒着被发现身份的危险,才将他们引到凶案现场,怎么可能再出手呢。”

“什么!我们这么完美的一个计划,就这样被你给破坏了。”纪甫能立即激动的说道。

“完美,就这计划也叫完美。朱常乐布局滴水不漏,怎么可能在杀人之后遗尸现场,更不可能不检查是否有活口,还让他也爬出去让人发现。南宫岩刚想查人,人就被杀了灭口,还让南宫岩轻易发现,除了栽赃嫁祸,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解释这一切。”

纪甫能道:“说不定南宫岩会认为这是朱常乐在欲盖弥彰。”

“你能欲盖弥彰,那么针对你们的势力,难道就不会将计就计吗?”

殷无邪道:“既然如此,你将人引到凶案现场也于事无补,还差点泄漏了我们的身份。”

蒙面人解释道:“我将人引过去,事情可就不一样了。你们计划的破绽全在后半部分,南宫岩赶到,计划尚未全部施行,破绽也未露出。这样,不知道你们是要栽赃嫁祸,还是毁尸灭迹。这样一来,危月空等人,就不得不怀疑朱常乐。”

“看来,你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计划。”

“不错。你们带去的那帮杀手,刚好是一枚有用的棋子。那帮人什么也不知道,南宫岩肯定问不出消息。到时候,他们也只有将人犯关进城中大牢内。不管抓到人的消息是否被南宫岩隐藏,到时候只要犯人被杀,矛头必然指向朱常乐。”

“这样做也是栽赃嫁祸,难道南宫岩就看不出来?”

“首先,在南宫岩的心目中,有五成以上的想法,是认定朱常乐是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但计划中途便被他们撞破了。其次,衙门大牢,又是在朱常乐的地盘,哪有说杀人就杀人的。贾权全家如果是凶手出其不意,那就不可能出现第二次。另一方面,你们再派些人跟踪监视他们,而且会做的明显一点,让他们感觉朱常乐对他们开始有所动作。”

“你这计划虽然说有道理,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我们做出极大的危险,你却不必担心。”

“我提出计划,但你们也可不去实施,反正这又不是我的任务。”

“你……”确实,如蒙面人所说,这是他们组织分派的任务。

现如今,永乐帮、长乐宫,因为翡翠明珠的事,已经被推到江湖的风口浪尖上。只差临门一脚,便如长堤崩溃,一发不可收拾。

但谁也不愿意起这个头,因为一旦把对方逼上绝路,做困兽之斗。到时候就算赢了,也会元气大伤,在江湖的争斗中,失去优势。

但现在,蒙面人有了计划,只要小心行事,也未必会出什么岔子。可一旦挑起这几方势力的争斗,那自己可算是大功一件,在组织内大大的露脸。相反,只要花钱请人跟踪,什么也不说。就算失手被擒,那些人也不可能供出什么。

如此看来,这样的计划,对自己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朋友,你这么帮我,到底对你有何好处。我可不相信,你大费周章的帮我们,只因你看不惯永乐帮的作风。”

“哈哈哈哈……”蒙面人大笑道:“不错,无利不起早,我自不是什么正义感十足的人。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目的。只要永乐帮大乱,我便能得到我想要的利益。”

“既然大家已经是合作关系,为表诚意,可否请你先公开身份。”

“二位,我们这算合作吗?合作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我们三人的戒心,始终未有放下。我们现在,最有是为共同的目标,暂时走在一条路上。”

“朋友,你这话可就有点过了。”

“我已说过了,你们大可现在走人,不去进行。或者,你们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反正与我无关。”

他的话虽说明自己不管了,但也可以理解为:你们的计划失败了,也与我无关。其威胁的味道,已经显而易见了。

就在这时,只听有一个人说道:“我若是你们二人,便听他的,立即走人。不然的话,到了地府,阎王问你们是被谁害死的,你们都回答不上来。”

一听到暗中来人的说话,三人立即运功防备,朝说话声处望去。

三人虽然看似坦然畅谈计划,但实则都提高警觉,各自提防。

但见来人在他们前方不足两丈远的一棵大树上站立,实在不能不让三人感到害怕。

只见来人背对着他们,双手倒负背后,左手拿一柄折扇,长衫在风中随意摇摆,借着月光,真好似谪仙下凡。

“你是何人?”纪甫能不耐烦的问道。今晚已有太多事出乎他的意料,他自出道以来,从没这样憋屈过,行事处处受制于人。若是对方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他不管对方是谁,都要叫那人做他爪下亡魂。

“我是谁这不重要。”那人说话依然很悠闲,似乎并没有感到纪甫能身上的怒意与杀意,或者是,他根本不放在心上。“重要的是,我可以保你们两一命。”

“保我们两的命,真是笑话,我看现在是否有人来保你一命。”

话未说完,纪甫能双爪连攻,只见两道暗金色的爪劲,直攻对方背门。双方相距并不远,纪甫能声一出,爪已至。

但对方却人不动,身不移,只将折扇半开,手腕微抖。一股劲风吹出,便将纪甫能的攻势化解掉了。

如此轻松,便破解掉纪甫能突发的进攻,可见此人实力不容小觑。

缠斗没一会儿功夫,殷无邪便想到,三人联手虽然实力不弱,但各个心怀鬼胎,出手时必然不出全力,其结果可想而知。而对方的话,很明显,是针对三人的。既然如此,何不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想到这,“见风使舵”殷无邪立即态度一变,笑着说道:“这位朋友,您刚才说要保我们两一命,不知我二人有何大难。”

“别听他胡说,他这是在分化我们。”蒙面人一听急了,连忙阻止道。

“我可没分化,我只是陈述利害。”

见纪甫能已站回原地,隐隐有钳制蒙面人的意思,那人继续说道:“你们当知道,如今永乐帮早已全面戒备,不管是谁的计谋,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之所以你们到现在还相安无事,只因你们尚未做出什么出阁的事情来。要不然,在朱常乐的地盘,永乐帮的高手全部出动,你们觉得,还有逃走的机会吗?”

“照你这么说,未免节外生枝,我们应该很安全才对。”

那人道:“原本是如此,但你们两却做了不该做的事——杀人栽赃。这很明显,是要挑起永乐帮与六扇门的争斗。要是这样做,朱常乐还没有反应。那他现在不是已经死了,便是对人生彻底绝望。显然都不是,那你们两还觉得,自己很安全吗?我还可以告诉你们,如果南宫岩没有被引到凶案现场,事后朱常乐的人也会毁尸灭迹,清理现场。如果是这个结果,再加上你们及时离开,或许朱常乐也不会紧追不舍。但你们若不识时务,再继续挑起双方的矛盾,那朱常乐可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正因如此,这位玄悲派的军师‘圣手居士’郑文彩才会有以下行动。”

听到这,地上的三人皆是脸色一变。

“你是郑文彩?”

“不错,正是圣手居士。”说着,郑文彩将面罩扯了下来。

“按那人说的,你的行动,其实是想朱常乐对我们下手吧。”

郑文彩也算一派军师,面对指责,依然从容道:“说白了,我们的目的相同,我最多不过想混水摸鱼。但这人就极为可疑了,他不仅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的计划,更能在半路上堵截咱们。拥有如此情报的,在这城中,怕只有永乐帮吧。”

“哈!”那人冷笑一声,似乎这样的挑拨,他早已料到。

“想用笑声来掩盖你的心虚吗。”郑文彩不加思索的说道。

“要说情报,天下间谁不知东厂、西厂情报网遍布天下。哦!对了,寧王、锦衣卫、武林三快,哪一个也不差啊。要说事先知道你们的计划,那郑文彩郑军师,不也一样预先知道了。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的计划,加入到你们的计划当中。我想,他用话将你们留下继续搞破坏,而他自己则在你们背后搞小动作。那时,朱常乐就是想不出手都不行了。到时候,先不管你们的死活,永乐帮与雷振帮、天刑堂势必公开对立,而他玄悲派,便能从中得到想要的好处。”

“你……二位,千万不可听他胡言乱语。”

但看另外两人杀气,已知他们不会再听自己的解释,连忙说道:“在下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便急忙施展轻功逃脱。

两人虽然气愤,但也知不可逼得对方狗急跳墙。

但没一会儿,两人就又有点后悔了。面前,还有个身份、立场未明的高手。

就算刚才三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只有他们两人,还是大战过后,未恢复的状况下。

“两位,怎么不走,是想留在此地过夜,还是在等朱常乐有所行动。”

二人已经做好了各种应对的策略,甚至是自损一万伤敌八千。但万万没想到,对方一开口,竟然便是让自己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便各自夺路而逃。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两人已经不再相信其他任何人了。如果两人一同逃离而遇到了阻截,那么对方定然会为了自保,而毫不留情的出卖自己。

可现在分开走,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神秘人如果反悔了,有一半的机会会先杀对方。

但两人却忘了想,如果他们在路上遇到了阻截,逃脱的机会同时也变小了。

两人各怀鬼胎,分散而逃暂且不说,再来说说那南宫岩与危月空。

他们将伤者带回去,与村内的跌打医生先帮着照顾伤员,再让人驾着他们白天来的马车,去请大夫。

由于现在城门尚未开启,也只得先去临近的镇子上。

等一切都忙完了,二人又顾不得休息,便连夜审问其犯人来。

为了防止有人从中作梗、杀人灭口,南宫岩特意让危月空在周围察看,不让任何人接近。

明珠卷 十八、夜探永乐帮

当看到从屋内走出来的南宫岩,危月空就明白了。因为失望两个字,就写在他的脸上。

“怎么样?”危月空还是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他们都是弃子。”

原来,这些人,都是周围山上的山贼,全是一帮亡命徒,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若是在一般的山上,他们自然过着逍遥自在,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生活。但偏偏这里不行,因为这里是永乐帮的地盘。

要是一般的官府,需要山贼做借口来伸手要钱,所以会放纵他们一些。但永乐帮的地盘,又怎会容得下其他弱小的势力。所以他们只能是山贼,连山大王都算不上。

由这件事告诉我们,风水是很重要的,连占山为王,也要选个风水好的山头。

有一天,一个蒙面人提着一大箱白银来找他们办事。

这些人虽做的都是无本买卖,但一来这里并非什么要地,从此经过的人也多不是有钱人。二来他们怕永乐帮,人多了也就不敢抢。

所以下山一趟,也弄不到几个铜板。从山贼这个角度来看,他们混的是要多惨有多惨。赚的钱,还不如城里做小工的。

因此,看到面前这一大箱的银子,一众山贼眼睛都绿了,啥也不管,就想杀人劫财。

但没成想,那人武功高强,三下五除二,便把他们全撂倒了。

众人一看,来硬的不行,便立即改变策略,答应对方的要求——那就是今天夜里去村外林子内杀人。

这些人本来就是杀人放火的主,这件任务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事后把钱分分,大家散伙,也不怕永乐帮找他们麻烦。

可他们却没想到,钱不是那么好挣的。如果天上掉下来的是馅饼,那九成九是以馅饼为诱饵的陷阱。剩下的一成,则是伪装成馅饼的陷阱。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这是杀人者最后能说的。

再细问那主使者的身份,众人就一点也答不上来了。

“这滑稽班一定知道什么,所以引来了永乐帮的杀人灭口。”

“你认为是永乐帮所为?”

“不错。”危月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语气却有点轻挑:“这里是永乐帮的地盘,也就只有他们能很快的得到这么准确的情报,并在半路伏击杀人。除此之外,滑稽班的人若被杀,对谁还有好处?要不是半路有人引我们,结果必然是毁尸灭迹、无迹可寻。”

“你说的很有道理,若是在一些小帮派,或许会想出这样的计策。但如果是永乐帮这种人才济济的地方,有些地方就不对劲了。那引我们的人到底是谁?他是怎么知道对方的行动,如果是通过情报,那他背后的组织定然不小。既然他们有那样的能力,为何不自己派人暗中阻止,而是通知我们。就算他们来不及组织高手救人,也可提前通知我们。可他不仅没这样做,还故意拖延时间,其目的似乎就是要让我们看到凶手行凶。”

“这样做,必然对他们有好处。”危月空开始展现他鲜为人知的分析能力。而看他的表情,应该已经猜出来了。

“好处便是,我们在过于激动的情绪下,会与朱常乐当面闹翻。那么,对方背后的势力,就会从中获利。”

“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连夜赶回去,跟朱常乐大打出手,然后把那幕后势力引出来。”

“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问题,就交给朱常乐处理吧。明天一早,我便押着这帮凶手回城,而你就留在这里,以防万一。待众乡民的伤势好了,便问出他们关于那个侏儒的情况。我知道,为了迷惑对手,我们两个一个扮演冷静睿智,一个冲动无脑。但冷静下来,你的脑子,根本不比我差。这次的情况错综复杂,一个弄不好,便会引起武林打乱。所以,案子的结果跟天下大局之间,我们都要细细斟酌。”

“你说的我明白,有时候为了大局,也不得不做一些我们不愿意做的事。这次我留下来,正好可以让朱常乐认为,你是怕我冲动,而不让我跟随。而一个莽夫,能从村子里问出什么。”

今夜,村外林子内,吸收了鲜血的土壤,发出阵阵腥味。就在众人离开后没多久,便有两人走了出来。这两人也都是黑衣蒙面,看不清长相。

只见站着稍前的一人,看着城内的方向,冷笑一声,说道:“朱常乐啊朱常乐,原本你的永乐帮也算铁板一块,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但如今,你却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现在内忧外患不断,我们若不出手,真对不起你给的这次机会。”

说着话,他便对身后之人下达命令道:“回去禀报宫主,就说计划虽有岔子,但还是顺利的让他们与南宫岩接触。另外,让宫主把纪甫能、殷无邪杀人嫁祸的事,看准时机散布出去,造成他们之间的紧张。”

“是!”身后之人应了一声,便消失在血气弥漫的林间。

第二天,朱常乐带着冯仁语,几乎是闯进衙门里的。

当书房的门被直接推开时,知府很不高兴。即便朱常乐在这的势力比他大,但十年寒窗考取的功名,却比不上一个民间的武夫,这让他感觉很窝囊。

但碍于南宫岩,他也不好把不满表现出来,只得干咳一声,问道:“朱帮主,这么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常乐也听出了知府的不悦,连忙先行了一个礼,在恭敬的说道:“回禀大人,是这样的,我听说滑稽班的人,昨夜在回村的路上被人阻杀,我来看看,需不需要我帮忙的。”

“朱兄,你的消息好灵通啊,我刚把杀人凶手关进大牢,你就赶了过来。不过,这滑稽班似乎与你的关系不大,你为何会在意这个事情。”南宫岩故意针锋相对的问道。

“南宫大人说哪里话,那滑稽班的人与贾权关系不错,他们全家被灭门的事,说不定就与滑稽班有关,是以在下才会有点关心过头了。怎么样,这些人有招了什么吗?”

“没有。”南宫岩很失望的说道:“这次的幕后真凶,掩藏的很好,什么也没探查出来。”

“是嘛。”朱常乐听后,叹了口气。但这声叹气,并非是如释重负,而是有点可惜的味道。

看样子,朱常乐也很想对方供出幕后主使人。

这一点,倒是和南宫岩猜想的一样,行凶者杀人的最终目的,可能是为了嫁祸给朱常乐。

但这也不代表他就跟这事无关,还有许多问题没解开。

南宫岩依然住在永乐帮,这点倒是让南宫岩有点意外。原本,朱常乐被自己列为怀疑对象,他应该防着自己。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答应了。

也许,朱常乐知道有人要陷害自己。而他,正需要这样的陷害,再设法让南宫岩识破对方的诡计,好把他的嫌疑洗清。

也许,是朱常乐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应对之策,根本不怕南宫岩去查。

也许,这只是朱常乐的欲擒故纵之计。

但这,就是南宫岩想要的。只要做了,便会留下痕迹,这样才能顺藤摸瓜,找到真相。

在永乐帮住了几天,一切都很平常,朱常乐也与往常一样。

唯独军师冯仁语有点不同。

以前的他,总是脸上挂着笑容,待人接物,也始终是那样的随和(至少,在南宫岩的眼中,是这样的)。

但这次回来之后,南宫岩发现,冯仁语时有愁眉不展,话也少了许多。

虽然平时对面遇见,他也是一脸笑容的打招呼,但却是那种不自在的强颜假笑。

据南宫岩所知,自他再次进入永乐帮之后,朱常乐就未再召见过冯仁语。难道是在此之前,朱常乐便已给他安排了什么艰巨的任务?

如果是这样,那冯仁语就成了突破对象。

可看他的表情,那不是接受到新的任务后的被信任感。即使再怎么难以完成的任务,那也不是这种郁郁不得志的表情。

表面上南宫岩不动声色,但实际上,已经暗中注意冯仁语了。

天气渐渐凉爽了,晚上的娱乐酒会活动也渐渐多了。南宫岩不想参加他们的活动,这天晚上早早便回房休息,准备夜里在府内查探一番。

可睡了没多久,就被屋外的敲锣声给惊醒了。

只听有人高喊道:“有刺客!抓刺客!有贼,别让他跑了。”

南宫岩忙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只见外面家丁三五成群,手中火把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南宫岩忙拦住一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一看,是南宫岩,便停下脚步,回答道:“回大人,帮内有人深夜潜入被发现了,大家正在追捕。”

听他这么一说,南宫岩倒感觉有趣。这永乐帮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大户人家,一般的小毛贼自不敢来。能来的,定然不是普通人。既然如此,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发现呢。

看来,这事非去看看不可,不然怎么对得起朱常乐殷勤的招待,以及自己捕快的身份。

想罢,他便随众人追去。

南宫岩只想去看看热闹,并没有打算要管的意思。因此,他并未施展上等轻功,只是随一众人奔走。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闪过,已超越众人。

南宫岩定睛一看,原来是冯仁语。

江湖人称他“乱花渐欲迷人眼”,这外号一点也没夸大其实。只见他人三晃两晃,已离开南宫岩的视线。

等南宫岩赶到前院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他挤过里三层外三层的帮众,才看到当中的情况。

只见场中跪着三个黑衣蒙面人,在他们的四周,分别站着胡冲、刘仲元、范成君、杜清四人。

面对如此声势,那三个夜行人也都吓得瑟瑟发抖,体如筛糠。

由此看来,他们也不过是几个小人物,不知他们当时哪来的胆,敢夜探永乐帮。

正在此时,围着他的众人让开了一条路,帮主朱常乐由刘玉、休云和尚开路而来。

“参见帮主……”众人见朱常乐来到,纷纷行礼问候。

“怎么回事?”朱常乐沉着脸问道。

“回帮主,有三个小贼夜探我帮,被我等擒拿,不知该如何处理,请帮主示下。”

“那还用说嘛,当然是乱刃分尸了。”朱常乐尚未说话,何必胜便抢着回答。

那三个夜行人一听,忙叩头如捣蒜一般求饶。

“帮主饶命、帮主饶命,我等知错了,求帮主开恩。”

“胡闹。”朱常乐满脸不悦的对何必胜说道:“南宫大人在此,还用得着咱们开私刑。”

说完,他便对手下人吩咐道:“来啊,先把这三人收押,等明日再去请南宫大人来审问他们。”

“朱兄。”南宫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说道:“朱兄,我看把帮中一些头目叫来,咱们连夜审案,我怕夜长梦多,到时候在生事端。”

其实,南宫岩虽然是六扇门的捕头,但却没有权利审问犯人的。他这么做,是认为这是朱常乐的布局。他若不入局,便会引起朱常乐的猜忌,事后更难从永乐帮获得线索。

“唉!”只听朱常乐叹了口气,说道:“本想请南宫兄来此多住几天,好好享受一下清闲的生活。可没想到,竟遇到这样的事。”

“我这捕快,便是一辈子劳碌的命,什么时候退休了,什么时候才能清闲下来。”

“南宫兄住我这,怕是清闲不了了。自从江湖传言,说我得到了翡翠明珠,就一直不断有人或查或访。现在倒好,都有人敢夜探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我这永乐帮就要维持不下去了。”

“朱兄放心,真相总有大白的一日。我看我们还是先把眼下的事情先解决了。”

在南宫岩的安排下,永乐帮几个有实力的人物,都一齐到了会客厅。原本是副帮主的位置,已由南宫岩坐着,其他人分两排落座。

三名夜行人如今被撤下面罩,手脚都被帮着,跪在大厅正中央。

大厅四周的门窗已关上,三人就算插翅也难飞。

不过就算门窗大开,手脚未缚,只怕三人连转身跑到大门口都做不到。

明珠卷 十九、夜审三贼

“你们三个听着。”永乐帮帮主朱常乐先声夺人的说道:“你们夜闯我帮,按理我可对你们动刑。朝廷与江湖历来有规矩,只要不伤及无辜,小事互不干涉。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们把实情说出来,我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帮主,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帮主能开恩。”

“你们三个叫什么?”坐在副座上的南宫岩也懒得听他们的废话,直接开口道。

“回大人的话,小人名叫李龙,旁边这两个是我兄弟,名叫李虎、李豹。”为了争取表现的机会,李龙一口气把其他人的话全都答了。

“你们为何夜探永乐帮?”

“是这样的。”李豹忙抢着回答道:“我们兄弟三人本市江湖无名之辈,一次与人喝酒,对方说,现今武林中,最炙手可热的宝物,便是那传闻中的翡翠明珠。可惜想我们这样的人,一辈子也见不着。我们当时也是喝多了,便说了大话,说我们能把明珠给偷出来。哪知对方听完后,哈哈一笑,说我们不要讲偷翡翠明珠了,只要把永乐帮中一名巡夜头目的腰牌弄到手,他便算我们有能耐。我们三兄弟一听,当场便与他打了个赌。酒醒后,我们也很后悔,但话已说出去,要是再收回,那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所以我们三人把心一横,打算今夜来此头一枚腰牌。”

“你们三个,是在江湖上单干,还是背后有组织?”南宫岩继续问道。

“我们兄弟三人自由惯了,没什么组织。”

“是呀,是呀,我们都是为自己干。”李龙一说完,其他两人也应和道。

但在他们回答之前,三人都是有些犹豫,低着头,眼珠乱转。

这一举动,没能逃过南宫岩的双目。

“你们说的可是实话?永乐帮可是天下有名的大帮派,他们的势力遍布大江南北。我们只需将你们的面容画下来四处张贴,不出数日,便可知道你们的详细资料。到时候,就连我也保不住你们了。”

一旁的朱常乐听了,心中暗骂道:不愧为六扇门神捕,连威胁别人,也要拉个垫背的。

跪着的三人一听,脸色大变,紧接着又是一阵叩头求饶。

“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小的全招。我们三兄弟乃是义军刘六、刘七麾下的小喽啰。我们原本自以为本事了得,便想投靠到义军旗下,成就一番事业。哪知他们兄弟手下人才济济。”说到这,李龙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虽然他们没永乐帮势力庞大,但我等也得不到重用。每天无所事事下,这才与人喝酒吹牛,做了糊涂事。还望大人与帮主开恩,留小的一命。”

听到这,朱常乐已是气得脸色煞白。

要说刘六、刘七,那天下谁人不知。

由于最近几位皇帝宠幸奸佞,使得民不聊生,赋税沉重,天灾人祸,十年中倒有六七年收成不足。此时,刘家兄弟看准时机,带领一帮人揭竿而起。

当时朝中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有的要借义军打压异己,有的需要外部势力来警醒统治者。总之,在一系列的原因下,由于延误战机,使得义军越做越大。

到后来,还是一些有识之士,见此局面对天不利,才请命领兵围剿。最终虽然把义军打败,但刘六、刘七却听从军师冯泰、李珍之建,将大军化整为零分散四方。

一方面可保存元气,另一方面也可吸收江湖力量。

而这一分散,其中几人就触了朱常乐的眉头,抢了他一两块地盘。

朱常乐当时就大怒,心道:你义军不好好的反明,没事跟我抢什么地盘。想到这,朱常乐立即派帮中高手前往收复失地。

但对方敢抢永乐帮的地盘,自然也做好了应对的方案。

就在双方杀得难分难解的时候,突然有第三方势力介入,还针对永乐帮。

这时,领头的刘仲元、韩玉山才反应过来,这是对方的计。原来,此分舵不远处,便是啸天门的地盘,两派为了吞并对方,大小战事不知打了多少。

义军的人敢枪他们的地盘,自然一早便和啸天门商量好的。而啸天门愿意与义军合作,当是看出他们的野心之大,在于天下,而非一小片江湖。

若是将来,刘六、刘七得了天下,他说不定还能得到好处。这便是啸天门门主“九天惊雷”陈啸天愿意跟义军合作的原因。

按理说,义军反对朝廷,永乐帮和他们做对,应该能得到朝廷的支持。

但由于当时剿灭朝廷后,义军便向朝廷势力送了很多钱财,让那些人在皇帝面前吹嘘,说义军已经完全剿灭,自此天下太平,四海安定。

虽然剿贼的官员升职了,但心中却对这种姑息养奸的行为痛心疾首。

这也就是为何,这帮零星的义军敢公开抢朱常乐地盘的原因。在朝廷看来,他们这只是帮派争斗。谁掌控都好,只要每年的供奉不减便好。

这也是陈啸天敢和义军合作的另一个原因。

此战过后,义军有了新的据点,也同时有了新的盟友。

无奈对方优势已形成,再想强取硬夺已是不可能。想要找盟友,却无人响应。毕竟,江湖帮派,利益优先。被抢的只有永乐帮,与其他人无关,谁也不想招惹一个强大的敌人。

帮朱常乐抢地盘,最多把失去的抢回来,这样得到的好处有限。但如果让他们夺取更多地盘,就意味着壮大了永乐帮。这样左右得不到好处的事,当然是谁也不愿意去做。

因此,朱常乐也只有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就差没划破肠子,形成内伤。

正因如此,朱常乐才听从了幕后军师的意见,以一件宝物,以及不利于自己的形势,打破现在固定的局面。

现在,面前之人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自然也触动了朱常乐心中一直潜藏下来的怒火。

李龙三人,忽然间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似乎是从面前的朱常乐身上发出来的,但他明明就很安静的边喝茶,边听自己述说。

而现场,也显得极为安静,众人都知道,帮主心中的火。是以他们,谁都不敢先开口触朱常乐的霉头。

“嗯,嗯。”片刻冷场后,南宫岩干咳一声,问道:“李龙,我问你,你们三人来此,真的是自己与人打赌,而非有人指派。”

他这一问话,立即让朱常乐冷静下来。刚才盛怒之下,很多问题没想到。现在冷静细思,有很多疑问出现在脑海。

对方说自己是义军旗下的人物,难道就是真的,而不是其他势力派来故意挑起双方战火的?

或者说,对方确实是义军麾下,但与他们打赌的人,到底是何居心。是真的喝酒喝多了,稀里糊涂的打了个赌。还是有其他势力混入义军,故意激李龙兄弟来……

虽然提起义军,朱常乐一肚子火。但换一个角度来想,幕后军师挑动天下的计策,已显成效。不仅那些江湖小帮派有所心动,连义军以及与其纠缠不清的势力,也逐渐按耐不住了。

再看大厅。

“没,没人指派。”李龙三兄弟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朱兄,我已无话可问,你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朱常乐显得有些疲惫的说道。

“既然如此,就先把人押下去,明日一早我便把他们交往衙门。”

“也好。那就散了吧。”

“大人饶命啊,帮主开恩啊!”一边被拖拽下去,三人还不忘高呼求饶。

弄了这么长时间,原本晚上有宴会的,也因此取消了。众人都无精打采,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南宫岩以闪身,来到冯仁语身旁。

这一举动,倒是把向来沉稳的军师吓了一跳。

冯仁语还没开口问什么事,南宫岩已然先说道:“军师,好俊的身法。刚才在追李龙的时候,我竟赶不上您。这才想起来,你也是江湖上一号人物,而非一个专门从事文职的军师。”

冯仁语不知对方话中何意,只得尴尬的一笑,道:“当时人多,或许是他们阻挡了南宫大人的去路。南宫大人,若是无其他事情,那在下先回房休息去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一回到卧室,朱常乐便一改刚才精神欠佳的样子,坐在椅子上,问道:“你怎么看?”

只听一个声音说道:“不管李龙的行为是否属于个人行为,那刘六、刘七必然有后续动作。”

“那咱们该如何应对,就算我们把这帮义军的探子赶走,那还有其他帮派的人。”

“互相牵制。雷振帮、天刑堂、玄悲派已经被分化了。只要我们想做,还怕义军始终铁板一块嘛?”

朱常乐听了,自然心中大喜。“那以先生之见,该如何分化、牵制呢?”

“当年刘六、刘七把义军化整为零,分散到各个地方自行发展。为了能更好的发展,不树立不必要的敌人,这些分散的势力,是不准去抢别人的地盘。”

“可我的地盘就被抢了。”想到此时,朱常乐心中的火又烧了起来。

“不错,上头的命令,下面却不能很好的执行,那是他们内部已有了分歧。而这些年的发展,虽说不能光明正大的抢地盘,但也阳奉阴违的抢夺利益,与一些势力形成了冲突。如今,这些人为了把事情压下去,已经和好几个地盘的负责人进行谈判。如果在这期间,那些地盘出了点什么事,帮主觉得会怎样?”

“好是好,但现在我已经成多方势力的监视对象,随便的调兵遣将,都会惹人怀疑。”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怕找不到人吗?”

“但你找的那些人,能力足够吗?”

只听那人自信的说道:“是否有能力不重要,只要把水搅浑。那些栽赃的事,由我完成。如果帮主还是不放心,还有另一个较为保险的方式。”

“哦!先生还有妙计?”

“只要将李龙与人打赌夜探永乐帮的事,泄漏给刘六、刘七,他们自然会往各个方面怀疑。到时候,就是他们要整顿义军内部,以及面对外部势力了。”

“好,好。老天爷对我真好,刚帮我查出一个叛逆,又送我一个军师。有此天运,何愁大事不成。那么,接下来军师该如何做呢?”

“不管是其他势力与义军闹翻,还是义军开始怀疑各方势力。那时的他们,必然被孤立,那么我们就要多和他们亲近亲近。”

?????

南宫岩刚关上门,便立刻坐到床上,抬起脚,拿下用真力黏在鞋底的那片叶子,仔细的观察。

果然如他所料。

就在刚才,他随众人追赶李龙时,军师冯仁语也突然出现。

起先,他也没在意,但后来,他突然发现不对劲。

这段时间,南宫岩在永乐帮到处游走,目的就是为了观察整个永乐帮。他记得,冯仁语窜出来的地方,是堆垃圾的后院。那院子不大,只有一道大门,是往外运送日常生活垃圾的。

冯仁语大晚上不睡觉,跑那去干什么,难不成冯仁语最近闷闷不乐,心情不好,是因为被朱常乐降职管理垃圾清运。

显然,管理垃圾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种推断,冯仁语刚从那个门才出去过。

这么晚,他出去干什么?是朱常乐派他去的,还是他自己有什么秘密。

南宫岩看了看手中的叶子,这叶子并不是永乐帮内有的植物。他在永乐帮这么多天,没看到这种叶子,甚至连相似的叶子也没有。

这叶子上,还带着一些土,土呈暗红色,显然也不是永乐帮的。

这土,南宫岩还见过,是城外的一块没人管的野草丛。

为了怕有变故,南宫岩吹灭烛火,换上夜行衣,便悄悄出了永乐帮,往城外疾奔……

到了房间,冯仁语这才长出一口气。

自己夜间外出这件事,做的极为隐秘至极,谁也不知道。

但即便再怎么周全的计划,也会有料想不到的以外。谁会想到,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毛贼,差点坏了他的大计。

“南宫岩已经出了永乐帮,看来他是发现冯仁语的异状。”黑暗的卧室内,永乐帮神秘军师说道。

朱常乐听后,一笑道:“这样便好。这件事,还真要多亏了李龙三人。要不是他们,我们想把这秘密传达给南宫岩,还真有点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没有李龙,还有周龙、王龙……”

南城外,林内,一块草地上。

南宫岩很无奈的站在那里。

明珠卷 二十、莫名其妙的会谈

若是刚才冯仁语来过,那么他定是把一切都掩盖好了,何况这黑灯瞎火,明月又被云层遮盖,他也看不出什么。

叹了口气,南宫岩只得往回走。

但刚走几步,他便感到不对劲。脚下的土有异样,踩上去和其他地方质感不同。

难道,这土里埋着什么东西?

想到这,南宫岩便开始翻土。虽然没带工具,但以南宫岩的功力,徒手挖掘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挖了没一会儿,南宫岩便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穿着破衣烂衫,旁边还有个竹篓,里面放着一些稍微厚一点的衣物,一只破碗,以及一根细竹竿。

看样子,这人应该是个乞丐。

乞丐是被扭断脖子而亡,他的眼珠瞪得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

先不论杀人者到底有何目的,但一个乞丐,在这世上生存已是不易,对方竟然也不放过,可见其心何其残忍。

为了防止对方回来发现不对,他把乞丐身上检查一遍,发现没什么线索后,又将尸体埋回去。将一切还原后,并在上面做了记号,想等这事完了以后,在重新起尸入土。

虽然知道最后还是会放入乱葬岗,那也总有个邻居,好过在这孤孤单单。

与此同时,北城外。

越狱而出的李龙三人,千恩万谢面前这位蒙面大侠。

“不必谢我。”那人心中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要谢就谢我们永乐帮帮主吧。”

“朱,朱帮主……”三人听得一愣,不敢置信眼前人的话。

“三位也不必感到惊讶,我们帮主其实早就想和两位义军统帅结交。无奈时机不允。本来三位来访,我们帮主很是高兴。但奈何当时南宫岩也在场,为了明面上有个交代,我们帮主也只好先将三位收押,再找机会放几位出来,希望三位不要见怪。”

三人听到这,才长处一口气,客气道:“我等深夜不请自来,也是大大的不对。帮主能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已是千恩万谢,哪敢责怪。只是,帮主就这样放了我们,朝廷鹰犬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三位放心,军师神机妙算,早已安排好一切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三人便先行离开了。”为防生变,李龙这便要告辞。

“三位且慢,我们帮主还有一事相求。”

“不知帮主还有何吩咐。”

“多年前,我们双方因利益而刀兵相见。现在时过境迁,帮主希望三位能联系到义军高层,让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

“这……”李龙看起来有些犹豫。“不是我们三兄弟不帮,只是在下等人微言轻,怕说不上话。”

“这个三位倒不必担心,这个我们早已准备好了。”说着,那人便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以及一个小木匣,说道:“这钱是给三位喝茶的,木匣内的东西,是我们帮主给贵上的见面礼。三位回去后什么也不用做,我们自然会给你们创造机会,三位到时候只要实话实说便可以了。”

送走三人后,那人终于摘下面罩,却是“黑龙护身”范成君。

只听他小声的自言自语道:“这三个不入流的东西,竟还要我们这么客气的对他们说话。”话语中,显出自己的不屑。

?????

南宫岩是到了中午方才醒的,昨夜他回到永乐帮,便听说又有人夜闯进来,把被抓的李龙三人给救走了。

南宫岩想了一会儿,便明白其中道理。这三人,无疑都是朱常乐放走的。

如今的永乐帮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他自然不愿意再得罪一方势力。就算自己去质问朱常乐,他也会说对方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他们一时放松警惕,就被对方把人给就走了。

原本,李龙三人的动向,他就不怎么在意,他所在意的,是冯仁语。

冯仁语今夜所见之人,是否与滑稽班的人被杀有关?那名被杀的乞丐,是因为他撞见了冯仁语与人会晤被杀,还是他便是冯仁语约见之人。

想到这,他不禁想到,自己刚一离开永乐帮,李龙三人便被救出。难道说,自己的离开,是被朱常乐知道的。换句话说,冯仁语外出与人私下见面,朱常乐也是知道的。

如果真是这样,今天的一切,都是朱常乐布局,让他看到冯仁语的秘密?

不可能,要想布局,至少要有人密切监视冯仁语,在他快要回来的时候,让李龙的行走被发现,再在混乱中,让自己撞见冯仁语。

但这是要经过多么精妙的演练啊,首先,如果冯仁语早一点,或者迟一点回来,自己便不能发现他。或者,自己没有随众人,而是施展轻功去追李龙,那也不可能发现冯仁语。

如此说来,只有一种解释——巧合。冯仁语受朱常乐之命秘密外出办事,却在回来的时候,因为李龙的事,而让自己有所察觉。而这一切,只是在风云聚会下的永乐帮内,一切阴谋爆发的情况下,发生的一点巧合。

看来,这个案子,在自己的脑海内,其复杂程度,又增加了一个级别。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的影响减至最低,哪怕是案情暂缓。

送午饭的,并非平日的丫鬟,而是多日未见的危月空。

看到来人,南宫岩只感到肩头胆子一轻。

“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就打算常驻那儿了,以后便以表演滑稽戏为生。”南宫岩一边为他倒茶,一边说道。

只见危月空心生向往道:“如果这个村子单纯的以表演为生,我还真有这个打算。但可惜,这个村子也不一般。”

“怎么了?”南宫岩问道。

“这个村子,表面上团结和睦,但事实上却分为两派。其中那个滑稽班一派,剩下的人一派。”

“哦!一个村子就分成两派,那他们以后还怎么发展。何况,看他们当时救人时的表情,也不似装模做样。”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知是因为有我这个外人在,还是他们平时就这样。反正表面上没看出什么异样,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过重的。”

“如此和谐的地方,那你是怎么发现村子分两派的?”

危月空道:“就是因为太和睦了,和睦的让人有些不习惯。整整一个村子,竟然连说话磕磕碰碰的都没有,这怎么能让人不觉得奇怪。于是我便特意往这方面打听。”

“你这好像是在搞事情。”

危月空也懒得管他的吐槽,继续说道:“经过我多日来的走访、观察,对于双方的问话,他们都在不经意间,提出对方的不好。开始只是家长里短,在家的,说出去表演的,常年不顾家。外出的,说守家的不会操持家务。

开始还不在意,但时间一长,就会对村子里被说的人好感度降低,那么他们话中的可信度,也会同样的打折扣。一个村子内部的矛盾,不在村子内自行解决,却要告知我一个外人。是真没拿我当外人,还是因为我是外人,很快就要离开,所以说了也没什么关系。”

“这段时间,你不会只探出村子内的里长外短、家庭矛盾吧。”

“当然不止这些。我查到,那个贾权最喜欢的侏儒,原来是滑稽班的人在路上捡到的。滑稽班的人,原本打算让他在村子里住几日,便给他些钱粮,打发他离开。但那个侏儒聪明伶俐,惹得村子里的人都很开心,于是便收留他,成为滑稽戏的表演者。而据说,最早喜欢看他表演的,其实是朱常乐。”

南宫岩轻哼了一声,说道:“看来,这名侏儒,与朱常乐也有关系。”

“这消息,我是听一民留守村民说的,但滑稽班的人却说,朱常乐对于侏儒的表演,只是点头赞许。这话,似乎是极力的撇清他们的关系。”

“照你这么说,这村子之所以分两派,是因为他们一个帮朱常乐,另一个不帮,甚至是其他势力的眼线。”说到这,两人同时想到了长乐宫,朱常容。

因为他是朱常乐的小弟,曾经住在永乐帮多年。也只有他有这个能耐,把永乐帮经营几十年的势力范围内,安插那么多自己的人。

“如果我们的设想是真实的,那么滑稽班在我们去村子的当天晚上连夜往回赶,目的就是为了帮朱常乐做证明。而杀他们的人,就是为了挑拨离间。再观村子内留守之人的表现,凶手应该不是他们背后的长乐宫,而是第三方的。”

关于滑稽班灭口的事,两人差不多已经理清,但唯一没想到的是,杀人灭口的,不只是第三方势力。

“这么说来,案子已经明了。有人杀了贾权一家,抢走了翡翠明珠,再嫁祸给永乐帮,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好从中牟利。”说完,南宫岩意味深长的望了危月空一眼。

“案子真要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这些日子,我放下其他,就在想这个案子。侏儒会不会与村子里其他人都是一伙的,而并非如我们一开始猜想,是儒党的人。正如龚文煜所说,是长乐宫的人。他们千方百计的潜入到永乐帮,在还未将翡翠明珠的事说出去,便被灭口。”

南宫岩道:“看来,你已经完全相信龚文煜的话了。”

危月空道:“虽然他的话有自保的嫌疑,但也只有这样,事情才合情合理。但没有证据,我们无法指证,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猜测罢了。”

南宫岩道:“就算有证据又如何?向天下人宣布,朱常乐为了明珠,屠杀别人满门。如果这事情只是他们朱家兄弟也就罢了。但现在武林上的各方势力都在观望这事,如果说出真相,江湖各帮派为抢夺明珠而大打出手不说,国学馆六堂的人就铁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武林大乱,有心人从中渔利,这样的结果就好吗?我们当时设立擂台,不就是为了安抚众人嘛。”

“是啊,本来两帮的事,却变为江湖的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可难办了。”危月空很不甘心的说道。

“为了大局,只能找替罪羊。”

“哼!便宜了朱常乐。”

“他身边有个我们不知道的能人,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那我们找谁替罪?”

“冯仁语。”

“他!你觉得,永乐帮的军师,会这么轻松被我们定上罪名?”

或许……会吧。南宫岩在心中默默念叨。

这几天,南宫岩与危月空,轮流监视冯仁语。

但对方表现很平常,看不出丝毫异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冯仁语晚上睡得很早。

这天晚上,南宫岩与危月空正准备去监视冯仁语,却在刚要出去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门外,是个小童,两人都没见过他。

小童是为他人传话,对象是其主人,他的主人想与两人一会。而会面的地方,竟是朱常乐的书房会客室。光凭这一点,可见这此人在永乐帮的地位。

当两人来到书房时,里面一片漆黑。二人正奇怪,这是什么情况时,身后的房门突然关闭。

两人第一个反应,朱常乐要动手了。

但想像中的暗器、拳锋、掌劲以及杀招都未出现,却听到一个声音悠悠然的说道:“二位不必担心,朱帮主对二位没有恶意,是在下想与两位聊聊天。”

危月空冷笑一声,说道:“聊天,天下间有这样聊天的吗?若非阁下心中有鬼,何以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那个声音道:“在这世上,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多的是,若有心骗你们,当着你们的面,我依然可以骗你们。”

危月空道:“若是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不相信,那你还怎么骗我们。”

那人道:“骗,一定要顺势而为,隐藏真实的情况,让对方以为他们已经掌握的,便是真的。我如果说话虚虚实实,你们如果全不信,那么我便隐瞒了我想要的。”

“那如果我们认真听,仔细分析,得出哪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那你的骗,不但无用,还把重要的线索给了我们。”

“既然愿意给你们的线索,对我们来说,已然是无用的。在你们花心思去破解的时候,我们已经布了新的局。”

南宫岩道:“看来,和你说话,还真实累。”

那人道:“其实二位不必多想,我只是来找两位聊天的,根本没想过要骗你们。”

“那你想聊什么?”

“算了二位,既然你们抱着这么高的警惕性,聊起来也索然无味。”说到这,两人身后的门被一股无形之力再次打开。

“二位,请便吧。”看来对方是真的下逐客令了。这场莫名其妙的谈话,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两人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与聪明人打交道,就应该知进退。

黑暗中那人似乎真的恼火了,这次连引路提灯的人也没有。

明珠卷 二十一、黑鸽搬运工

南宫岩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听到那人说道:“骗人的话有很多,有时候是实话,有时候是废话,有时候甚至不用说话。”

“你觉得,这次的计划能成功吗?”突然,另一个声音在黑暗中说道。而这声音,正是永乐帮帮主朱常乐发出的。

“这可说不准,变数太多。正所谓:人算九分,天定一分。”

“哦!是吗?”朱常乐根本不信道:“听你这口气,明明就是自信的说自己算十分,天亦奈何。”

“哈,帮主太抬举我了。”

“有嘛?那你告诉我,替我谋划至今,有哪一步,是超出你计划之外的……”

“看来我的步子,跨得有些大了。”

永乐帮到了晚间,与其他大户人家相同,都是灯火通明。但有一点不同的是,他们掌灯的时间不定。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宵小之辈以为自己隐身在黑暗中,却突然曝光。

南宫岩离开书房时,才刚开始掌灯,所以一路走来,满眼昏暗。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小厮在前方给蜡烛点火,危月空就想上去借他手中的灯笼。

就在这时,透过灯光照射的最远处,南宫岩与危月空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光很微弱,黑影极快。但两人还是把握时机,追了过去。

黑影进到那间堆杂货垃圾的院子便不见了,想都不要想对方定是翻墙出去。

“老方法。”南宫岩对危月空说了一句,便飞身趴在墙头上。

老方法,是指南宫岩等人约定的一种跟踪方式。

由两人跟踪一人,当被跟踪者进入宅院,或从院中出去。两人中只有一人立即跟随,而另一人则会躲在原地等一会儿,以防对方以障眼法躲过第一人,再折返。或者其人并没有走,只是找了个地方隐蔽起来。等第一个追踪者远离,他再出来。这时候,原地躲起来的人,便可继续追踪。

而南宫岩趴在墙头往外观望,一来,可防止对方早已发现他们,猝然发难;二来,直接跳过墙动作太大,也可能被对方发现。

向外观瞧时,南宫岩并未看到有什么埋伏,只有远远离去的身影。

一翻身,南宫岩双脚落地,便赶忙追了上去。而危月空则依然在那个小院子内翻看。

过了一会儿,见真没有什么线索,危月空这才翻出院子追赶。

虽说两人已经走远,但南宫岩留有六扇门特殊的记号,危月空很快便发现了南宫岩。

此刻南宫岩正躲在一块大石身后,监视不多远处的两人。

两人其中之一,便是永乐帮座下第一军师冯仁语。

另一名是名个年轻人,穿着平常,也没有蒙面,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被第三人发现。是完全放心此次会面没有任何意外,还是自信自己的实力不惧一切意外。

只见冯仁语从袖内拿出一个纸卷,交给对方道:“快点吧,时间多拖一点,我的危险便多一分。”

那人应了一声,也从怀中取出一只黑色的鸽子,将冯仁语手中的纸卷塞进鸽子腿上的竹管内,随手放入空中。

“好了,以后的事我再联系你。”说完,冯仁语便转身离开。

南宫岩一看,对危月空比了个手势。对方立即明白,微一点头便跟踪冯仁语而去。

而南宫岩则暗暗跟随着那名年轻人。

那名年轻人,一点也没有夜间与人商量见不得人之事的觉悟,走起路来不快不慢,倒也稳当。颇有一种: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

看看左右,发现四周未有什么埋伏,南宫岩立即赶上那名年轻人,拦住了他。

那年轻人一愣,带点戒备的问道:“这位朋友,深夜拦住在下的去路,不知有何贵干?”

“在下有事相询,不知阁下可否相告?”

年轻人冷笑一声,说道:“朋友,你这话有点过了吧。你是何人,凭什么让我告诉你刚才的事。”

“我还没问,你就知道我想问什么,看来你们刚才所为必非好事,不然也不会让你这么在意。”

那人立刻醒悟,自己语失,连忙强硬道:“那又如何,我凭什么告知你一个陌生人。”

“在下是一名捕快,怀疑你刚才与人做不法勾当,请你配合,把你所知的全都告诉我。”

那年轻人还是不愿说:“朋友,空口白话,谁都会说。我怎么可能就因为你一句话,就这么告诉你。”

南宫岩从怀中拿出一块腰牌,说道:“在下六扇门捕快南宫岩。”

“好吧,想来我就算不信,你也会有办法让我把知道的全说出来。”

南宫岩语气平和的说道:“朋友说笑了,你要是真不说,我也没办法。”

“既然你是江湖人,那应该知道‘黑鸽门’吧。”

对方这么一说,南宫岩似乎明白了。

在江湖中,要问你谁的情报最快,那便想都不用想,答案一定是“武林三快”。

确实,颜一语、吴不知、百晓生的情报都是极快、极准的。但他们只负责对外卖情报,其他方面不管。你要买情报,自己上门去取;你要将情报散出去,自己送到开益亭。

但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差,很可能就将原本掌握在手的事情扭转了。因此,另一个配套的组织便应运而生——黑鸽门。

这个组织不买卖情报,他们只是情报的搬运工。

这个组织的行事特点是,随身带着几只黑色的鸽子,送情报的人只要将情报缩成纸卷,绑在鸽子腿上,鸽子便能准确的将信息传达。

黑鸽门的人只运送情报,却从不管江湖事。而他们送情报的时候,皆是在夜间,又是用的黑色鸽子,所以很少被人拦截。

江湖中瞬息万变,消息至关重要。大到武林盟主发布消息,小到两个地头帮派火拼找后援,都会用到他们。所以,黑鸽门刚成立没多久,就成了江湖中不可或缺的组织。

而他们,也是为数不多的,能在江湖中打滚,而不被江湖漩涡所席卷的。被人抓住,他们也很坦然,因为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黑鸽门的人,虽然在江湖中行走每天获取大量的情报,又没什么危险,但自成立至今,居然没有什么人敢冒充他们的人。这也要归功于江湖中那些不成文的规矩。

在江湖这个地方,有着各种规矩来限制他们,但这些规矩,大部分都是明文规定的。虽然这些规定的原文,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找不到了,但人们还是遵守着。

当然,也有一些没有文件,但人们都承认的规矩。

比如,善于制作暗器、火器、兵器的神工家族,就不能算是武林家族。他们帮江湖中人打造兵器,只能算是生意来往,不算江湖行为。

还有黑鸽门,虽成门,但在里面工作的,只是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为了不把武林中的麻烦带给黑鸽门,江湖正邪两道都不允许有人冒充黑鸽门的人。如果黑鸽门出了问题,那就会造成武林信息阻塞。

而加入黑鸽门,除了不会武功不识字以外,还要在总门数百位同僚以及无数黑鸽面前大声宣布,自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胆小鬼,希望各位武林同道赏口饭吃。

说出这样没骨气的话,也是那些武林中人,不愿意冒充他们的原因之一。

“朋友这样说,应该是黑鸽门的人吧。”听到对方提到黑鸽门三个字,南宫岩可以肯定对方的身份。

“不错,在下正是黑鸽门的人。”

“规矩我知道,也就不为难阁下了。”说完,南宫岩便转身离开,不带丝毫犹豫。

如此干脆的行为,倒是让年轻人很是意外。

他以前也遇到送情报后被人阻拦的情况,对方在得知他身份后,虽然不敢对他做出过分的事,但也不会随随便便放他走。

看到南宫岩就这样离开,年轻人一时倒也不知该有何反应。

南宫岩的离开,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既然对方是黑鸽门的人,又不可能是冒充的,那再多问也没什么意义。

若是这样耽误下去,万一冯仁语不放心,再折返回来,反而暴露行踪。

回到永乐帮,危月空已在他房内等他。

“如何?”南宫岩见面便问。

“将消息传出后,他便回到永乐帮。回来后他就在房内睡觉,比你我轻松多了。你们那边呢,得到什么消息了。”因为没有跟踪到什么,危月空的情绪有些低落,说话的语气也显得单一。

“没有。”这语气,和危月空也差不多:“冯仁语不笨,他是请了黑鸽门的人传送情报,我也无可奈何。”

“这倒好,我们也可以休息一下了。”

说着,危月空便推门而出。

原本,按南宫岩的想法,冯仁语的行为是朱常乐授意。而朱常乐已经知道自己在暗中调查冯仁语了,所以才有了晚间的邀约,目的是为了给他制造机会。但说巧不巧,刚好给他们撞见冯仁语秘密出门发出消息。

为了避免自己能查出什么,在接下来的日子,冯仁语必定会安份一段时日,让危月空等无从查起。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到了第二天,冯仁语就开始忙碌起来。从各地来的情报都交到冯仁语的手中,经由他审核,再上交予朱常乐。

不仅是事务繁忙,被朱常乐召见的次数也变多了。好像冯仁语是初来乍到,被慧眼识人的朱常乐重用。

就连南宫岩和危月空都替他担心,怕冯仁语这么多天都没有在晚间行动,是不是给累坏了。

入秋后,天气反复不定,时而冷时而热,就如同现在南宫岩与危月空的心情。

“看来,这案子又要成为无头案。朱常乐看似大大咧咧,但做事不露一点风声,我们可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找到。”

“你打算离开?”危月空问道。

“不错,与其在此干耗着,不如去长乐宫或者圣言堂看看。”

就在此时,一名永乐帮帮众走到院内,开口道:“南宫大人,帮外有一女子求见,帮主让我来询问,是否要见她?”

“女子?可知是何人?”危月空好奇的问道。

那帮众答道:“似乎是相阅楼头牌姑娘,凤无痕身边的丫鬟小莺。”

听到这,南宫岩眉头一皱,知道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她现在人在哪里?”还未等南宫岩回答,危月空已抢先一步开口了。

“帮主不知南宫大人的意思,所以她还在大门口,未有进来。”报事的被他这口气吓得一哆嗦,连忙回答道。

“天气已经开始凉了,你们好意思让人家一个小姑娘在外面等着。”危月空有些生气的说道。

见捕头发火了,那名帮众连忙应了一声退下。

见对方离开,危月空立即坏笑道:“老实交代,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到底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是在永乐帮四处探查,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南宫岩严肃而又疑惑地问道。

“还说什么也没做,连相阅楼的头牌都派人来找你,你做的事还真不少。”

“得了吧,凤无痕是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派人来找我,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一向不求男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来找你。说,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虽传闻她已名花有主,但如果你们是两情相悦,到时候说清楚,相信对方也一定会成人之美。就算真的要动手,他们有八个,咱们也有八个,一对一单挑,咱也不输给他们……”

“从来没觉得,你废话竟然这么多。小莺来了,说明我的麻烦也来了。”

“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麻烦?你好口不对心啊。”

说话时,小莺已由那名帮众领了进来。

已经见识过危月空盛怒下的气势,那人任务完成就立即离开。

小莺的眼睛红红的,看样子哭过。

“妳怎么来了?”南宫岩有点心虚的问道。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小姐不要我了,她说你已经把我买下了,让我到你这儿来。”

“呃。小莺,妳别哭,你就放心的待在这里,南宫一定会对妳负责的。他要是不负责,妳告诉我,我帮你揍他。”危月空适时的说道。

“行了,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南宫岩现在真的希望,危月空就在滑稽村常驻了。“小莺,妳把详情告诉我,妳家小姐为何不要妳了。”

小莺哭诉道:“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小姐也不接客,只一味的到城外花竹林游玩。今天上午,小姐就突然对我说,她有事要离开,再也不表演了,让我别跟着她,来找你。捕头大人,你帮我劝劝我们家小姐,就说小莺哪儿也不去,就跟着她,一辈子伺候她。”

“伺候她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危月空在一旁用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吐槽道。

明珠卷 二十二、暗渡陈仓

凤无痕异常的行为以及语言,让南宫岩有所警觉,他连忙问小莺道:“妳说妳们家小姐最近喜欢到花竹林游玩,她在那有什么异样的动作。”

“不知道。”小莺摇摇头说道:“小姐从不让我跟她进去。”

“那妳们家小姐现在在哪,我现在去找她说说。”

“不知道。”小莺又摇摇头,说道:“小姐在回来的路上,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就把我赶下车了。我求了半天,她也只是让我来找你,然后独自驾车离开。”

独自一人驾车离开,那就说明,她没有通知唯一知道她行踪的那名小二。不依靠男人,这确实符合她的性格。危月空一边听着,一边暗中分析。当然,也有可能是等小莺离开后,他在折返回到城中通知小二。但这样做有暴露行踪的危险,她未必会这么做。

只听南宫岩说道:“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来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小莺走后,危月空便立即问道:“凤无痕撇开所有人,你怎么看。”

南宫岩道:“凤无痕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观光表演,她一定是接了什么任务。”

“什么任务,会不会是朱常乐怕我们查出什么,特意请寸草不留的人来杀我们。”

“这可能性不大,我们当时选择追查目标的时候,是临时决定的,但凤无痕来这的时间要比我们早,很显然,这件事不是针对我们的。也不可能是刺杀所有来此查案子的任何人,这种是朱常乐能做出来,但不是寸草不留的风格。可以肯定,不管被杀的目标在不在城中,他很快就会出现。在此之前,还有一点可以肯定,朱常乐绝对知道凤无痕的目标。但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不然谁愿意一个杀手在自己的地盘随意杀人。”

“如今看来,时机已到,凤无痕准备行动了。你说,这事咱们管不管。”有南宫岩的时候,危月空便不想动脑子。虽然他很有头脑,但比起动脑,他更喜欢动手。

南宫岩道:“先看看,像凤无痕,君子杀手这类人,虽都在寸草不留做事,但为人都是有原则的,杀的往往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种人被杀,对武林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如果她要杀的人也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帮她一把。”

听了他的话,危月空眼神一亮,道:“你不会是投桃报李,感谢她送你美姑娘吧。”

南宫岩翻了个白眼,将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起身道:“走。”

花竹林果然是个游玩的好地方,远远看去一片翠绿,为这萧条的秋意增加一分生机。

进入林内,百花已经凋敝,满地荒草间夹杂着各色绿色的植物。

两人在林子内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你觉得这里是个杀人的好地方吗?”

“这里地势平坦,但竹子挺多,可以利用来掩护暗杀。但同样的,目标也可以利用这里的竹子,来躲避杀招。”

“所以凤无痕才提前来这里观察地形。”

“这么说来,对手不简单,不然也不会让她借助环境的帮助。”

危月空道:“凤无痕的计划是早就预谋好的,所以她才提前将小莺托付给你。但既然要保护小莺,又为何将那么多信息让她知道,就好像是让小莺故意把消息给我们的。”

听到这南宫岩忽然心有所感:“或许她须要我们帮助。但由于她不愿直接开口,于是便用这迂回的方式来请我们。”

“如果是这样,那小莺就是她请你帮忙的答谢。”

“喂喂喂,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哪壶开了?”

“你……”

危月空继续道:“现在人也收了,地形也看过了,你到底要不要帮忙?”

“先回去打听一下,那凤无痕有没有告诉小莺,她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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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小姐说,她会先找个地方隐居下来,大约五天后离开。”屋内,小莺叙述着她所知的所有情报,并问道:“捕头大人,您跟朱帮主关系这么好,能不能请他帮忙找一下我们家小姐的行踪。”

危月空道:“小莺,妳也别着急,先跟着南宫大人,等找到妳们家小姐,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关上门后,两人又开始商议对策。

危月空道:“五天,也就是说,离凤无痕最后的行动,还有五天。不管她要杀的对象是谁,我们必须在这五天内,于花竹林内找到线索。”

南宫岩问道:“那永乐帮的事,我们就真的不管了?”

“朱常乐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向外界宣布,他们这儿根本没有宝物。他既然希望,那我们就说他想要的谎言。”

看着危月空,南宫岩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有时候,实话可以掩饰谎言;有时候,谎言可以揭露实话。

“不过,要查凤无痕,也不一定要去花竹林。”

“哦?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南宫岩道:“办法倒是没有。只不过再想,凤无痕把小莺送过来,也许并非是要向我们求援,而是要误导我们。”

“你怀疑小莺与凤无痕串通一气,算计咱们。”

“凤无痕的侍女,谁敢确保。你该记得,那时,君子杀手转向正道事,她的侍女是怎样做的吧。凤无痕可是也参与了当时的事情,对于侍女这种敏感的身份,她不可能真的随便在大街上捡一个,或者在组织内找一个她不了解不信任的人。”

这一点倒是真的被南宫岩给蒙对了,这个小莺,就是凤无痕在街上捡来的。因为在组织里,为了竞争上位,谁都是互相提防。反正都是不了解的人,还不如在大街上捡一个。

但见危月空拍着南宫岩的肩膀,说道:“不错呀!没有被美色所迷惑。”

……南宫岩已经懒得再反驳了。

危月空继续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南宫岩道:“你觉得,在朱常乐的眼中,你、我,谁对他的威胁更大?”

危月空答道:“在世人眼中,你是机智内敛、心思沉稳的名捕,而我是个性冲动、脾气暴躁,常给六扇门惹麻烦的人。”

“如果我每天都秘密的出门,去找寻凤无痕的踪迹,并保证朱常乐的手下找不到我,再由你总是缠着他,你说,他会怎么想。”

危月空立即明白道:“他会认为,我们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一个秘密调查,一个正面牵制。”

南宫岩:“不错,朱常乐找不到我的行踪,又有你的干扰,他一定害怕我们因找到什么而有所行动。那时,他为了掩饰,也一定会有所行动。”

“越是有动作,越是有破绽。”

“而在你面前,他们的心里防备也会有所降低。”

既然要布局,就要布的像。

自从定下了计策,南宫岩每日早出晚归,而且只要一脱离永乐帮的大门,很快便失了踪影。

而留守的危月空,也变得热情起来,每天主动找朱常乐喝酒聊天,就是不干正事。而他选择的时机,每每都是朱常乐在接见下属,处理事情的时候。

碍于各个方面,朱常乐无法拒绝,只能赔笑。

南宫岩发现,每天对于这样的行为,朱常乐很是在意,但自身被牵制,手下又无能人,导致他每天都只能干耗着。

虽然他手下确实有高手,但都不善于跟踪潜伏,又有一部分留下来陪危月空,是以根本查不到南宫岩的行踪。而那位秘密军师又暂时不在,让他一时想不到怎样去应对。

起初,朱常乐认为,危月空只是用来阻碍他调查南宫岩的,没有什么好在意的。若是把他灌醉,说不定还能从他口中套出南宫岩的去向。

但通过这两日的交谈,朱常乐发现,危月空虽然表面长相粗矿,但实际上,他却是学富五车,天文地理无一不知。

朱常乐这时突然想到,南宫岩或许只是个幌子,真的机敏的是这个危月空。南宫岩每天早出晚归不见踪影,根本是掩人耳目,让他把心思全放到对方身上。

这样一来,全无防备的危月空,就有机会从他嘴里套出点蛛丝马迹来。

想到这,朱常乐心中不禁一寒:好厉害的一对组合,难怪六扇门至今能破那么多奇案、怪案。既然你们想跟我玩头脑,那我就奉陪到底。

自想通了关键之后,朱常乐便不再召见手下、不再处理公务,而是专心陪危月空玩。

至于南宫岩,也不派人去跟踪监视,他爱上哪儿玩上哪玩去,反正自己的布局已经好了,也不怕南宫岩能查出什么。

不过有一点与以往不同,那就是帮派事务他没让冯仁语处理,而是分散到其他人手里。

军师似乎又再一次受到了冷落。

这一切,似乎都是朱常乐在向外表达,他开始不信任军师了。

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帮主是很信任冯仁语的,什么秘密都会和他说,什么任务都交给他完成。

私底下,所有的帮众都在小声议论着。自从两名捕快来了,一切都变了。

分享帮主的秘密,替帮主办事,这已经说明你知道的太多了。因为知道的太多了,所以被冷落,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被捕快盯上了。

这就是朱常乐对付危月空的办法,将下手的对象转为更容易的冯仁语。多日不见踪影的南宫岩去了哪,朱常乐不在乎。只要再过几天,新的一局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就有的那帮捕快忙了。

忽然热情起来的朱常乐,让危月空明白,他已经有所警觉。但他们现在的心思不朱常乐身上,也就懒得管他心中这些算盘。

唯一让他在意的是,南宫岩这段时间的追查,并没有什么效果,凤无痕依然没有任何踪迹。

这次他们可算是失败到家了,两边查案,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明明就知道朱常乐是幕后真凶,却苦于没有证据。

凤无痕都直接告诉他们,她是来执行任务的,但连其行踪也找不到。

从进入六扇门来,这确实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以前也有抓住犯人,但碍于形势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但是需要他们来与其他势力制衡,也就算是间接的“戴罪立功”。

曾经也有明知道凶手是谁,但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将其绳之以法。不过他们对应的方法是,将这点线索告诉他们的对手,让对手来对付凶手。

但这次却不同,两人都知道是朱常乐所为,但不要说证据了,连线索也没有。而朱常乐的对手早就出动了,就差没有结盟直接攻城了。

以前的手段不能用,他们只能等到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再及时参与,希望事情还能控制一下。

自从被朱常乐二次冷落,冯仁语就每天闷闷不乐,终日借酒浇愁。

这天晚上,从青楼出来的他,便醉醺醺的上了一辆马车。

朱常乐冷落他,但不代表无视他。他的一举一动,见过什么人,喝过什么酒,玩过哪些姑娘,输了多少钱。

这一切,全都在朱常乐的掌控之中。当然,这一切,也全在冯仁语的算计之中。所以,他要装,要比朱常乐更沉得住气。

迷迷糊糊中,他被一人搀扶着走进一间大宅院。

虽然喝多了,但冯仁语还是知道,这是他在城内的一处私宅。

可他始终想不起来,他是何时吩咐人送他到这来的。

不过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去想,只要有张床给他安心入眠即可。

进到卧室,他便问道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他很是舒服。这个下人会办事,明天让管家好好赏他。

但他没仔细想,都喝了那么多酒了,他还能想到明天让管家去赏一个不知名的下人。想到这,冯仁语自己也不禁笑了。

可笑着笑着,他的笑容消失了。他发现,有些事情不对劲。

明明喝了那么多酒,明明早已夜深,可他就是睡不着,不仅睡不着,反而越来越精神。

正当冯仁语发觉不对劲的时候,他听到屋外的门开了,并伴随着脚步声。

有贼!

但转瞬间,冯仁语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家虽然不像永乐帮那样守卫森严,但一般的小毛贼想如无人之境一般走到他的房间,也是不可能的。

这样说来,对方不是一般的毛贼,甚至很有可能是冲着翡翠明珠来的。

可听对方走路时的脚步,不该是一个高手该发出的。

这样说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没有刻意收敛脚步声,他根本没把这间屋子的主人放在眼里。或者说,他认为冯仁语现在酒醉,根本不用在意。

明珠卷 二十三、不治已病治未病

好,既然你这样自信,那我就让你后悔。

想到这里的冯仁语,开始暗地里默默运功,等到对方接近,就一举拿下。

但就在他功力已经蓄在掌心,就等着对方接近的时候,一股气劲打入他的体内,封锁了他全身的真力。

“你……”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根本不是无视自己。

既然已经被挟持,冯仁语也不敢大声说话。对方只封了他的真力而没有直接杀了他,必有他的用意。

“不愧为永乐帮第一军师,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能保持冷静。”

冯仁语不忿的道:“你是何人,究竟想干什么?”

来人道:“军师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你。至于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常乐有重要的任务给你。”

冯仁语听后,眉头一皱:“原来你也是帮中人?但你的声音我却从来没有听过。而且你直呼帮主姓名,说明你并非我帮弟子。”

那人解释道:“哪个江湖组织,没有一两个不为人知的武器;三四个隐藏的秘密;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合作人。”

冯仁语立即明白道:“如此说来,我今日莫名的回到私宅,应是帮主下的令。或者说,这段时间,帮中所有的布局,都是你的杰作。”

“军师放心,这事之后,便没人跟你争了。这里有朱常乐的指示,你按照上面的做便可。”

说着,来人将一粒蜡丸弹到冯仁语的枕边。

感知着对方的劲道,冯仁语心中暗惊。若是他没有封闭自己的经脉,而是真的跟自己打,自己又有多少胜算。

当然,他表面上还要装着很轻松的样子,说道:“你这封筋锁脉的力道,似乎有些重了。”

对方解释道:“重才合理。你这段时间的作息,都是纸醉金迷到深夜,第二天下午才起来。但此刻你已完全清醒,再加上有任务在心中,第二天必定早早起来。这样一来,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我的布局已到关键时候,不容有失。”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此时恭祝帮主,一切成功。”

那人自信的说道:“我的布局,至今未有失败过,这一点你放心。”

这话,让身为军师的冯仁语听了,心中很不爽。但既然朱常乐信任对方,自己又被制住不能动,他也只能暂时忍住这口气。

那人可不管冯仁语心中想什么,传完话,他便往门外走。

临走时,那人再运功,在冯仁语身上加了一层力道,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事实证明,那人还是算计错误,冯仁语的功力比他想像中的要弱。即使他如何运功,也不能让压制自己的功力减损分毫。

到了下傍晚,他的穴道才松开。

不管六个时辰水米未进的肚子,冯仁语便急忙打开蜡丸中的纸条,信中让他去城外乱葬岗做一笔交易。

看完纸上的内容,冯仁语才明白,永乐帮里之所以没有找到翡翠明珠,是因为朱常乐已经拿它跟别人做交易了。

而且为了交易的成功与保密,朱常乐是派人直接带着宝物前去与对方谈判。

而交易的对象,竟然是魔尊府。

冯仁语看着最后几个将信烧掉的字,心中冷笑道:“真会布局,谁能想到,一向以邪道武林魔门为首的永乐帮,竟然会与武林中立势力之首的魔尊府做交易。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永乐帮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

可恶的是,南宫岩与危月空这期间严查,而自己所有的信鸽都突然暴毙,黑鸽门的人也被他打发走了。手中的消息,暂时没办法传出去。

还好他手下还是有几个厉害的细作,他已经把这些人都叫来,随同他一起去。

因为交易的最后,是朱常乐会派人当场格杀来交易的人,再嫁祸给他人。只要冯仁语及其手下把事情的经过看到,并全数说出来,那朱常乐与他的永乐帮便完了。

而他手中的这封密信,刚好可以作为证物,在这上面还有朱常乐的印记。一旦传出去,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而这个神秘人,冯仁语也决定事后好好调查一番。

“江湖中人,谁没三四个秘密。至于你,既然被我知道了存在,想要保持神秘是不可能了。”

就在冯仁语得意的快要笑出来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异味。

异味是从自己手上发出的,准确的说,是自己手上那封极为重要的信上发出的异味。

不好,这信有问题!

冯仁语第一个反应便是把信扔了出去。信一离手,便自燃起来,等落到地上的时候,早已化为灰烬。

当冯仁语发现自己没有中毒,再想去救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好深沉的心机啊!在信上涂了特别的药,一旦与空气接触到一定时间,便会自燃。连一点证据都不留,实在是个厉害的人物。”

离交易还有一点时间,冯仁语便趁这个时间,去吃了点东西,并安排自己的几个心腹赶紧去乱葬岗踩踩点。

书房内,朱常乐又再次打开密室的窗口,问那神秘人道:“你真的确定,冯仁语就是长乐宫派来的奸细?”

“也有可能是快活堂、傲林会、逍遥门……”

“行了!”朱常乐打断道:“你该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冯仁语为永乐帮效力多年,替朱常乐立下不少功劳。到最后,他也不愿意真的相信,对方就是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

那人呵呵一笑,道:“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我让你一直冷落冯仁语,就是为了让其他人忽视他。这样,他的行事才能减少失误的机会。”

“可我给他的地址是……”

“你放心,如果他真的忠心耿耿,我自然会派人通知他。但因一时的冷落,便起了异心,那还留着他干什么?”

朱常乐此时却有点迟疑了:“难道就因为一点点异心,就要杀了他?”

“堂堂永乐帮帮主,竟然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这不是心慈手软的问题,这是……”

“朱帮主。”那人再次打断了朱常乐的话:“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心中有个发财的梦。只要他不付出行动,他就是天天想也没事。但异心这样的想法,一旦有了,他便如土里的种子,迟早有一天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的。古来帝王,诛杀忠心耿耿的臣子时,从来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反心,而是看他们的实力,是不是想反的时候就可以反。当臣子发现他们忠于的君主怀疑他们的时候,异心的种子,便已种下了。所以,冯仁语的异心,并非是被冷落的时候产生,而是在我们怀疑的时候,便被埋下了。冷落,只不过是给种子浇水施肥罢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我们将冯仁语给逼反了。”

“错,错,错。是你怀疑了冯仁语,种下了异心的种子。我的行为,不过是提前将他挖出来,毁灭掉。医者,不治已病治未病。冯仁语如果真的成了隐患,就该提早治疗。记住,如果他生了异心,那么即便现在不背叛你,以后也会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而假如他真的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奸细,那这次的机会,一定会让他动用手上所有的资源,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希望他能一如既往的忠心。”听完这样的分析,朱常乐也只得无奈的说了一句。

就在此时,一只不知名的小动物,从密室墙角一个洞中钻进来,爬上桌子,对着神秘人怪叫了几声。

那人听完后,哼了一声,说道:“朱帮主,你可以安排人去实行咱们的计划了,一切如我所料。”

“唉!”一声叹息,显示了朱常乐的无奈。他现在多么希望这次,对方猜错了。

眼见着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日暮西山,红霞映满天。

这一日,正是凤无痕通过小莺暗示南宫岩与危月空,她行动的日子。

南宫岩与危月空是在吃过晚饭后出发的,按照两人的分析,凤无痕今天说是最后一次表演。

这表演,当然就是暗示两人,她行动的时间。

两人吃完饭后,便以散步为由,悠闲的前往花竹林。

表面的轻松自在,但两人实则内心隐隐不安。多年的捕快生涯,让他们的第六感比一般人强。

这种不安的感觉,并非以往对危险的预示,而是一种即将出大事的感觉。

“你说,那凤无痕到底要杀的是什么人,为何我总感觉,一旦她的行动成功,那么天下便会打乱。”危月空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的不安。

“你的这种感觉,我也有。”南宫岩回应道:“所以,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先不要急着出手。凤无痕既然暗示我们前去帮忙,那对手一定不是她一个人能对付的。如果到时候我们发现,杀了对方会引起天下大乱,那我们便出手将凤无痕带走,之后便去长乐宫,继续追查此事。”

“行,就这么定了。”

商量好接下来该做什么,二人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许多。

因为地盘的不同,所以经济来源也不同。

永乐帮周边没有大型的河道、水路,所以,靠水运是不可能的。

因此,朱常乐另辟蹊径,大力发展娱乐事业。

一到晚上,各种酒馆戏园、小吃排挡、赌场青楼,皆是灯火辉煌。走在大路中间,两旁是各种叫卖、谈笑声。

“这地方,最适合伏击、刺杀。”危月空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提醒道。

南宫岩道:“明白,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因为被刺杀的对象,很有可能就是我们。”

想了一下,危月空旋即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说道:“我们来此查案,早就引起了他的不满。他之所以到现在不动手,就是怕引来麻烦。但如果是寸草不留的杀手所为,效果就不一样了。只要找到寸草不留在这个城的证据,那他们就可以推的一干二净。毕竟,像我们这种人,到处都是仇家。在朱常乐的地盘杀了我们,他们更可狡辩说是有人栽赃嫁祸。”

“嗯,我们初到的时候,朱常乐引我们去见凤无痕,很可能就是在算计我们了。所以说,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们,那一路上都可能是危机四伏。”

“但也有可能一路上都相安无事,直达目的地,等待凤无痕的行动。”

路,一直走下去。

两人相安无事的走在大街上,周围的小贩还是小贩,热闹喧嚣下,并没有暗藏杀机。

花竹林一如往常的宁静,但那股祥和之气却……

一进林内,二人就感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氛。可花竹林内没有任何改变。林内没有埋伏的身影,二人一时也找不到那股异样的源头。

转了一圈,他们只得在竹林内找个隐蔽的地方,先打坐休息,等待凤无痕的到来。

坐了约有半个时辰,危月空有点熬不住了,他虽聪明,但性子不够沉稳,这也就是他为何不愿意花时间动脑子的原因。

“我们还是四处看看吧,按照正常情况,她们进行刺杀行动,一定会事先做好准备的。但到现在为之,林子内没有一点动静。若不是她们早就布置好了,就是这里根本不是行刺地点。凤无痕只不过把我们骗到这里,好让我们没时间阻止她的行动。”

这些分析,南宫岩也觉得有道理,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双腿,说道:“那就再在林子内搜寻一趟,若是还没有结果,我们就赶紧离开,也许还来得及在凤无痕于其他地方动手时,阻止她。”

想法一致,两人便立即动身,在竹林内做最后一次搜寻。

走着走着,两人终于发现了这里有什么不对劲了。

这是什么地方?

花竹林。

花竹林什么最多,当然是花与竹。

这里有四季开落的各色鲜花,有终年长青的翠竹。当然,这里叫花竹林,不仅仅是因为只有花与竹。这里最大的特点,便是有色彩斑斓的彩竹。竹子只要开花,便预示着死亡。但这彩竹,却是每年都能开出彩色花朵而无事。

这彩竹,可是此处一大特色,甚至是天下奇观。就连当今皇帝,也为之神往。还特意命宫里的花匠,把这些彩竹移植到皇宫里。

但好的东西往往是很娇贵的,这彩竹一离开土里,便很快死去。

即便有幸进入紫禁城,也活不了多久。

而这彩竹,只有在春天的时候,才显出亮丽鲜活的生命。春天一过,它们便暗淡下来,直到第二年初春。

明珠卷 二十四、三尊十二刹

书接上回,南宫岩与危月空来到花竹林,搜寻了一番,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发觉,如今的花竹林,又变得色彩斑斓。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深秋的晚上。

那些原本在深秋依然保持绿意的花草,全部枯萎。本该暗淡无光的花竹,却一反常态。

这是自然的奇迹,还是人为的结果。

两人不是研究植物的专家,自然也就看不出所以然来。

但有一点他们却是看了出来,他们被包围在这花竹林内,出不去了。或者说,想出去就必须花费一番功夫。

“是阵法。”危月空警觉的将手中的钢鞭握紧。

“看样子,是有人想把我们困在这里,秘密的解决掉。”

“嗯。”危月空点头道:“万事小心,注意四周。”

“明白。”

就在此时,远远的传来了脚步声。来人步法不急不缓,不轻不重,走近时也没有散发出杀气,似乎是无意又或者不屑对他们动手。

来人走到他们两面前,上下大量了二人一眼,便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来接货的竟然不是冯仁语!”这话,似在跟对方说,又似在自言自语。

借住月光,两人看到对面的人,一席黑色大氅,把全身都包裹住。兜帽也戴在头上,遮的只剩下嘴巴露了出来。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如何认清前方的路,看清眼前人的。

不过,两人所想的,并不是对方如何看清眼前的路,而是他的打扮。

这不是某一个人的打扮;也不是某一时突发的打扮。

这是一类人,一个传承已久的打扮。

春秋战国时期,周天子懦弱无能,各方诸侯纷纷强势而起,各自壮大,欲问鼎中原,天下争战不休。

国与国是如此,学术与学术之间亦是这般。

当时士人辈出,诸子百家林立。这其中以儒、墨、法、道、兵家、名家、阴阳家为主。

名家:善诡辩,虽说得天下无人能言,但输者各个皆是口服心不服,且没有什么实用的说辞,渐渐不为人所用。

道家:主张无为清修,自老子、庄子、列子等大圣过后,其余有才华的人皆是归隐田居。

兵家:奇谋纵横,文有苏秦、张仪;武有孙膑、庞涓。是各国战场急需的人才,无论何时都不会处于下风。

那阴阳家,属于是形而上的玄学理论,被各国名正言顺的受封做正名。虽然能一时为胜利者制造舆论,但要是输了,他们却没有更好的理论来支持。

墨家的主要思想主张是:人与人之间平等的相爱,反对侵略战争,推崇节约、反对铺张浪费,重视继承前人的文化财富,掌握自然规律。似乎是与阴阳家相反,他们的理论全是科学实践,却又比阴阳家更信奉鬼神。墨家主张兼爱非攻,在他们的心目中,没有国与国之分,只有强弱之别。

他们的行事作风是,只要有弱小的一方求助,他们便会帮忙。

这样一来,他们就把强国给得罪了,而被他们帮助的弱国,在强大了之后,又会成为他们阻止的对象。

在学术上,他们又与其他各家对立。

法家曾说过“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这侠,指的就是墨家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的侠义之事。

但在当时的法家眼中,他们的行为完全是一种以自我思想为中心的违法行为。

战国以后,墨家已经衰微。秦国以法家之学强盛,扫荡六合。到了西汉时,前期尊崇黄老道家。后期由于汉武帝的独尊儒术政策、社会心态的变化以及墨家本身并非人人可达的艰苦训练、严厉规则及高尚思想,墨家在西汉之后基本消失。

在朝廷中,不能成为官方显学,在民间又很难有信徒。

久而久之,这些人便产生了偏激的思想。

他们认为,那些江湖中的弱者,既不是正道,亦不是邪道,而是两方皆不是,没有庇护的中立派。

于是乎,一个中立的组织——墨尊府就此诞生。

但由于不容正邪两道,又不依附于朝廷势力。时间一长,他们便被划为异类。越是这样,他们的行事就越来越偏激。

到最后,连名字都改为“魔尊府”了。

魔尊府不仅仅是改了名字,也早已失去了最初墨家的主旨,为了防止败坏墨家的名声,他们甚至连修练的武功,也不再是墨家原来的武功,而是同为当年战国诸子百家之一的阴阳家。

或许,这是他们保存的,墨家的最后尊严。

同时,为了让门下弟子记住他们是被正邪所不容的,这些人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全都是黑衣、黑裤、黑鞋,以及黑色的大氅。当然了,打入武林内部的人,自然不需要以这些来做伪装。

而今,站在两人面前的,正是这样一身的打扮。

对于两人的一愣神,那黑衣人已经自以为是的猜到了原因。

在他心目中,这场交易极为隐秘,所以冯仁语不敢亲自出面,也没有告诉来人,交易的对象是谁。

黑衣人的问话,只是象征大于实际,因为他还没等两人开口,便继续道:“看来你们什么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

这言下之意,他要杀人。

每个人,心目中产生想法,其过程都不尽相同。

有些人在看到某些事物后会突发奇想;有些人会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渐渐有了想法。

有些人,则是把两者结合。先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有了一些想法,之后当这些想法在脑子里汇聚、酝酿,猛然爆发,便产生了实际行动。

很显然,这名魔尊府的交易待变,就是第三种。

早在魔尊府中,他便有叛逆之心。只不过,由于魔尊在府内的地位难以撼动,三尊全都倒向他。

十二刹中,只有虫刹与味刹是他的人,帝刹与神刹保持中立。

所以,他想要达到坐上魔尊位置的目的,就必须要借住外来的力量。

还好,他可以等、可以忍。

忍受欲望压制所带来的煎熬;等待时局瞬息万变带来的机会。

机会,终于还是来了,一个神秘的说客,带来了弄得沸沸扬扬天下人欲夺之的翡翠明珠,找到魔尊进行交易。

这样一个烫手的山芋,最好的处理办法是两种:一是果断拒绝,撇清一切关系;一是杀人夺物。

这样的情况,对方是不敢声张的,因为一旦传了出去,那永乐帮之前不利的传闻便坐实了。

但奇怪的是,魔尊并没有做出以上两种选择,而是同意了交易。更让他兴奋的是,魔尊还是派他来做交易。看来,这些年小心翼翼博取魔尊的信任,都是没有白费的。

接到这个任务,他的机会就来了。

只要他在交易的时候,将在场的人全部诛杀,再伪造几处伤,到时候就诬陷永乐帮与魔门以翡翠明珠为诱饵,杀人夺物,削弱魔尊府的实力。

到时候再把这消息传出去,那么三方都要应对外部势力,也就没办法证实他的话是真是假。

从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筹划。

一直到现在,他的杀意终于展现出来。

?????

密室内,等待结果的朱常乐好奇的问身旁的人道:“你是如何说服魔尊同意这场交易的?”

那人道:“很简单,用骗的。”

“不要跟我说你那骗人的理论,我听你说具体的情况。”

没办法,既然朱常乐想知道,那人便只有“和盘托出”了。

说话,是一门很有技巧的学问,既要让朱常乐信服,又要免去一些不必要的内容。

却说那人,利用自己的人脉以及能力,找到了魔尊府的总坛。

与大多数人们心目中想像的不同,魔尊府不是在那个阴暗的荒凉山洞内,而是建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谷中。

如果不是眼前的不是一座大型的府楼,而是一栋栋小茅屋,一定会让人以为,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桃花源。

别看这里环境优雅,四处呈现一派秋天收获的景象,但实则到处杀机四伏。魔尊府的人,都是平时为农,战时为将。

一踏入山谷中,便有两支利箭朝他面门射来。

那人身子一斜,箭矢擦过他的鼻尖,钉在了一旁的大树上。

见对方率先发动进攻,来人也不惊讶,只是一抱拳,说道:“在下永乐帮特使计天下,前来拜访。”

的话才刚说完,就看到那大树北面,巨石身后跳出数人,各个手持兵器,对准那个计天下。

这些人一个个身材魁梧,赤裸着上身,奇怪的望着计天下。

天下人都知道,永乐帮属于邪道,与魔门关系密切。而他们魔尊府,却属于中立之首。

两股势力虽都称魔,但却格格不入。

双魔在过去也不知争斗了多少次。

这名自称是永乐帮的计天下来魔尊府,他脑子有病不成?

“我脑子没有病。”

一句话便说出众人的想法,倒是让他们一阵紧张。

“请诸位放下敌意,我是来做交易的,烦劳你们通报一下。”

几个人对视了一下,便由一个人去向上头报告,其他人便继续看着计天下。

而计天下,则毫不在意对方的敌意,自顾自的欣赏周围的景色。

此处山谷乃是一个天然的八卦阵,易守难攻之外,还可根据天时变换不断改变,周围又有各种植被做掩盖,常人很难发现。

这其中玄机,远胜当年诸葛武侯临时布置围困陆逊的八卦阵。

若是不懂此阵法奥妙,任你千军万马,亦困于其中而险进退维谷之境。

不过这计天下确实世上罕见的绝顶聪慧之人,闭目思索了一番,已窥其中关窍。

睁眼时,报事的还没来,不过隐隐听到脚步声。

没一会儿,就看到报事的领着一人来到。

那人一到,便指着计天下,问众人道:“他就是那个奸细吗?”没等底下人回答,他便下令道:“给我绑起来。”

计天下笑了笑,也不反抗,任由那帮人把自己捆起来,并蒙上双眼。

就这样,计天下由众人领着走向魔尊府楼。

虽然眼睛被遮住,但已知关窍的计天下,一理通,百理晓。即使不看周围的路,他也知道该如何走。

走了没一会儿,就听耳边的人喝道:“在这好好待着,一会儿就有主事的来见你。”

说完,脚步声远去,周围便再无动静。

看来,这帮人打算先把他凉在这里。

是想要杀杀他的气焰,还是去商量一下他来此的目的,以及应对之策。

但对于这些,计天下毫不放在心上,他要想的,是将来四宇并行的局面,他该如何面对那个敌人。

就这样,计天下被凉了半柱香的时间,又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到达目的地。

但兜了半天,计天下却知道,他又回到了原点。只不过,这时的大厅,已经有不少人了,而且都是高手。

为了让周围的人不那么看轻自己,计天下特意站到了刚才等待的位置,一丝一毫的偏差都没有。

能感的觉到,在计天下停下的那一刻,那些高手的气息,都稍微有了意思变化。

“别停下来,继续走啊!”说着,身后之人有推了他一把。

只不过,这次不像刚才那几下。

那人只感到在触碰到计天下背后的同时,被一股大力震得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倒在地。

那人爬起来刚要喝骂着出手,却见两旁有数人也同时站了起来,周围一股压抑之感。

那人被这气氛一摄,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你们几个先下去吧。”

随着身后的关门声,周围又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问道:“你既然有事前来,为何又不说话?”

“我是客,各位是主,客随主便。作为主人的你们都不说话,我这个做客人的,哪好意思先开口。”

“哼!”就听一个粗矿的声音说道:“到了我们的地盘,你还敢这样放肆。”

“哈哈哈哈!”计天下大笑道:“我来此,是为了做交易的,又不是你们的下属。交易双方地位平等,我自然不用对你们低声下气的。”

“你……”

“好啦!”另一个声音道:“计天下,你既然说是来谈交易的,那我们便来谈谈交易。”

说罢,那人一挥手,一道气劲破空而出,只见绑缚计天下的绳子,以及蒙住他的眼罩,应声而断。

在短暂的适应后,计天下又恢复了清晰的视觉,也看到周围的环境。

他所在的,是魔尊府最外围的大厅,身后绕过一道院墙,便是大门。这样做,显然是不愿意计天下看到更多魔尊府内部的构造。

只见此大厅占地既广且高,虽是一层楼,却是有两层楼那么高。这样的高度,一般的宵小之辈,很难隐藏在其中。房梁之上的结构也是经过多方设计的,在下面可以轻易看到上面,但上面却被许多装饰所阻挡视角。

大厅内的布置也很简单,四角各有一个粗大的柱子支撑,保持房屋的稳固,几把椅子,几张桌子。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这么做,不知是防止东西太多,利于奸细隐藏,还是墨家保持清苦节俭的传统。

只见计天下面前主座台上,正坐着三人,皆是一身墨衣打扮,头戴斗笠,面上竹制面具,只露一双寒眸在外。再看大厅两侧,六把椅子上,各坐着一个人。

这些人也都是披着黑色大氅,兜帽遮到鼻子以下。

从他们呼吸的轻重,以及地上灰尘所移动的轨迹,计天下可以感到阵阵杀气。

“好大的场面,魔尊府的三尊、十二刹全都到齐了。各位,你们是否紧张过头了。”

明珠卷 二十五、看得见的利益,看不见的阴谋

上回书说道:计天下孤身前往魔尊府谈交易。

在会议大厅内,魔尊府的三尊、十二刹已经是目寒摄十方,杀气动九霄了。

但计天下却毫不放在心上,依然从容应对。

“小子,你挺悠闲的。”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十二人中发出:“你已经到了我们的地盘,只要我们一齐上,任你是大罗金仙,也难逃我们的掌心。”

“哈哈哈哈!”计天下又再次的笑了。如果说,刚才的大笑是不卑不亢,那么这次的小,就是轻蔑:“这种话,我听得太多了,动不动就大罗金仙来了也没有。你们这是过于高估自己,还是在低估九天之上的仙人们了。”

这话,分明就是故意挑衅。

还没等那些人发怒,计天下又继续说道:“不要说天上的神佛们,就算是武林之外的高手,怕也不是你们可以想像的。”

这话,已经不仅仅是挑衅了,更是无视尊严的侮辱。

武林中卧虎藏龙,谁都不敢说自己武功天下无敌。即便是不属于江湖的高手,也不是没有。比如只从事生产的神工家族;受朝廷封上的天师道;天下文人礼拜的圣人世家。这些家族都把自己排出在武林之外,但谁都得承认他们的实力。

但计天下说的,似乎不是这些家族。或者说,他的意思是——高手在民间。

但在这些人眼中,那不过是打把势卖艺的。计天下这话,就是把他们贬到跑江湖混饭吃的那个级别,甚至还不如他们。

这话说的,不要讲两旁坐着的十二刹,就算是正中坐着的,一直没有任何情绪外露的三尊,心中也有点动怒了。

但就在整个大厅快要炸开的时候,一股庞大的气场压住了众人。

场中虽未多一人,但却似有一名可抗衡天地的魔神,挟劈山填海之势降临现场,镇住了每一个人。

气势一出,虽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但现场已经完全安静下来。

就算是一直自信满满的计天下,内心也震惊与对方的实力。

不过,他的嘴角还是微微上扬,很满意现在的效果。

他刚才的话,其实很隐秘的包含一个信息。

如果那人听明白了,那么一切按计划进行。如果那人根本不知道,那他就要实行另一套方案。(至于他的另一套方案是什么,作者我肯定是不知道的)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人是听明白了。

“魔尊要见你。”

说话的,是三尊中坐在最右边的那位。

她的身材娇小,说话尖细,墨衣下微微突起的胸口,显见是名女子。

不过,能坐上魔尊府三尊的位置,即便她是个女子,也不会有人怀疑她的实力。

这一次,计天下再没有被绑缚双手,蒙住双眼。

他被一个似乎是管家的人领着,走出了大厅。

虽然不能跟天下两大管家比,但这个人的修为,也已高出武林中许多人。

穿过一个院落,经过几条走廊,两人便除了魔尊府的宅院。

眼前,是一处平地,未用砖石铺面,上面种着各种植物。不过因为季节的问题,显得有些萧条。

在平地正中央,有一间小小的屋子。

房子不大,四周的墙体砖块砌成一个个镂空,透光性很好。隐隐约约,可看到内中有一人。

还未走近,就闻到一股清香。

这股香不是某一种香,而是由无数花香交织而成。

在走到平地边缘,那名管家便止步不前,而是让计天下一人进入小屋内。

房子,是一间极为普通的花房,室内的温度比外面高出少许,其中放着各式各样的花。

有些应时开放,有的本不属于这个时间段,但却也鲜艳绽放。

看来,为了让这花房百花齐放,这养花之人没少下功夫。

屋内除了花与花架,便没有其他东西,也不知养花人是怎么弄得,不仅让这里的温度比外面高,而且水汽充足。

一进来,计天下就看到一名男子,赤裸着上身,背对着他,正在给一盆花松土。

“你好大的胆子。”听到脚步声,那人头也不回,放下手中的工作,拿起一条毛巾便擦拭身上的汗液。

“身为永乐帮之人,你竟然敢来魔尊府。你已踏足鬼门关,知道吗?”

计天下无视对方的威压,淡然一笑,道:“这话,刚才大厅内已经说过了,不用再重复。”

“好,那就说说你的遗言吧。”那人的语气,似乎就是在跟一个行将就木的死人说话。

但计天下可没有被杀的觉悟,他一边欣赏着周围的花卉,一边说道:“遗言倒是没有,但有些事,我必须交代一下。”

“说。”

“第一,我并非是永乐帮之人,只是与他们合作。第二,魔尊府是与魔门对立,而非永乐帮。第三,如果利益足够,双魔也会促膝长谈。”

“说的不错,只要利益足够。既然你说是来交易的,那你们又有什么足够的利益,来打动我们的。”

“翡翠明珠。”

“哈哈哈哈!”狂笑之声,震得房梁上,不断的有灰尘落下,被两人源源不断的护身真力给弹开。

“你是来交易的,还是要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我。”这时,那人终于转过身来,与计天下面对面的谈话。

眼前是个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的男子。黝黑的皮肤,平凡的长相,这便是名满天下,神秘莫测的魔尊府之主——魔尊。

只见魔尊伸手向后虚抓,一件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便被一股力量牵引,飞入他的手中。

等魔尊将衣服穿好,计天下才说道:“即便再怎么烫手的山芋,它也是热乎乎的食物。可以在你数日未进食的时候,救你一名。也可以在你寒冷的时候,为你带来一丝温暖。更可在你死前,让你做个饱死鬼。”

“嗯!”魔尊脸色一变,同时,周围的环境也随之一变。

气温似乎一下子降到冰点。

魔尊身旁的一盆夏季植物,似乎承受不了这样的突变,叶子开始掉落。

初掉落几片,便立即化为利刃,射向计天下。

面对身上数处衣服被划开,几缕青丝落地,计天下仍然站立不动,镇定自若。

“你倒是沉得住气。”

“面对天下闻名的魔尊,谁又敢妄自动手。”

“气士是有了,但你这不动如山,是当真不惧,还是算准了我不会伤你。须知,破釜沉舟与背水一战虽然战果相同,但其意义不同。你是霸王的勇,还是兵仙的谋?”

“在下斗胆,请魔尊猜猜。”

“你既然名为计天下,想来天下都在你的算计内。只是,本座可不是那么轻易被算计的。”说着,魔尊一伸手,掌心再凝数枚绿叶。

“面对未知的利益,任你是正道、邪道、还是中立,都不会轻易舍弃。利益就在面前,不知魔尊能否及时抓住?”

“好,说得好。”魔尊的手缓缓的放下,落叶也一片一片飘散到泥土之中。“但我现在既不冷,也不饿,而且活的很滋润。如果你想打动我,就说说你这烫手山芋的利益吧。”

“天下人现在皆在讨论翡翠明珠,所怀疑者,不过永乐帮、长乐宫,以及龚文煜背后的国学馆,这三股势力。其中,以我永乐帮最是被人怀疑。所以,朱常乐想要摆脱这份麻烦,就只能把它转手给谁都不会怀疑的魔尊府。”

“照你这么说,怀疑长乐宫的人,还是会把目光转向我们。”

“他们来不及的。这件事在发生的同时,我便往这里出发。你所为的天下皆知的事,其实是我给各大帮派发出的消息。真的等天下皆知,我早已回到永乐帮做好一切部署了。何况,世人心中,谁会把到手的好处拱手让人。”

“那如果我不让你回去呢。”

“那也没什么,就是天下皆知,那贾权满门,以及镖局一众,其实是由魔尊府指使,长乐宫执行。相信用不了多久,天下都知道这件事,甚至还可找到……”

“东西,我大可把他丢掉,还可放回到永乐帮。”

“魔尊是肯定到手的好处能还回去,还是相信自己的手下会保证完成任务。”

“看来,你不仅将我算计在内,还将整个魔尊府算入其中。”

“尊主谬赞了,所谓算无遗漏,不过是怕死之人,将所有可能危及到性命的地方,全都考虑到了。”

“你,怕死吗?”

“在下天生胆小。”说完,计天下摊开掌心,一颗温润明珠,放于其上。

“你竟然这么轻易就把翡翠明珠交出来?”

“没办法,我已说了,在下素来胆小。我怕尊者盛怒之下,不顾后果的出手,那在下可就得不偿失了。”

此时,魔尊已经坐到屋内唯一的椅子上,冷森森的说道:“你的废话太多了,多得让我有点不耐烦了,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这次交易,到底可以得到什么利益。”

“尊者暂息雷霆之怒,好事多谋,待我细细道来。我知道,魔尊府实际为战国时期的墨家演变而来。可以这样说,墨家精神,乃是最早的侠义精神。如今的江湖侠义,有派别、有立场,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所以,我想给尊者一个机会,重新振兴墨家。”

这话,终于挑动了魔尊的兴趣。这一点,从他一闪即逝的表情可以看出来。“重振墨家,有可能吗?”

“有何不可。墨家于战国乱世而起,只要现今天下大乱,何愁世间没人响应。”

“唉!”魔尊听了,一阵叹息。

“尊者为何突然叹气。”

“我还当你有何高见,原来还不是制造混乱那一套。你这一套说辞,若能到哪个山寨去,定能让他们的寨主出兵助你。”

“尊主有此想法并不奇怪,墨家自隐遁江湖,想来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重振。但无奈多少次天下大乱,汉末三国、五胡乱华、蒙古铁骑,终未能给魔尊府机会。这是为何?只因世人受儒学思想的熏陶太久,坚持儒学正统,佛道二教为辅。如此这般,不论过多久,墨家也难现当年之辉煌。”

“够了!”触及心中之痛,魔尊怒而止声。一个外观精美的花盆,应声而碎。当中的植物,随着魔尊的发泄,别碾为齑粉。“我见你,不是听你说历史的。你要想听,我大可说得更详细一点。”

“那我就说重点,如果我可以请动心中无儒学禁锢之人帮你,那又如何。”

“天地君亲师,田间三岁小童皆知。若心中无纲常,早加入邪道,我又如何放心用。”

“武林现状确实如此,但武林之外的武林,江湖之外的江湖呢?”

“你……你果然知道其他地方。”

“不错,当年封神之战后,三界设立规定,不再干涉凡尘之事。虽天下太平,但终不能长久。而没有了仙道法术的存在,武者却是如雨后春笋一般,甚至与其他三个异世界相连,这便是天地玄黄四宇。春秋战国,百家争鸣,便是这四宇高手之间的争斗。到了秦始皇在位,终于一统天下。为怕其他三宇坏了他万里江山,派徐福出海,实则是让他以异法断绝与其他三宇的通道。再命人修建万里长城,改变地脉,使其在正常情况下,永不能与其他三宇相通。更焚书坑儒,不让曾经四宇之事,传扬下去。到后来楚霸王到了阿房宫,发现这其中有许多异世留下的兵器、武功秘籍,认为这些一旦被有心人得之,定然会再次导致天下大乱,遂一把火少了阿房宫。此后,天下仅是一个天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也不过是一部千字文而已。”

“你想打通四宇?”

“不错。”

“不行!”魔尊果断的说道。

“为何?”

“现今朝廷昏庸,但还算太平。但如果打通了四宇,虎狼入室,到时候必定兵祸连年。我虽想重振墨家,但墨家的侠,却不是靠制造混乱,牺牲无故之人性命换来的。”

“尊者慈悲。但须知,我们所处的,乃是是四宇之中的黄宇,黄者,浑浊之色。即便尊者不出手,每日死于争斗之人,也不在少数。而且我相信,以尊者之能,斩杀虎狼,亦事轻而易举的。到时候正统因兵祸而不能保家卫国,正是尊者高举墨家侠义大旗,救民于水火的好时机。”

听了计天下的说辞,魔尊响了一会儿,才说道:“说的真好,要是我不同意,可就真的不识时务了。但说了半天,都是对我有利,那你呢,你从这其中,得到什么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我不相信你会做,即便你真的无欲无求,与这样的你合作,我也不放心。”

明珠卷 二十六、竹林夜战

“在下一心所求者,破空而去。”

“破空而去?”魔尊听了,心头一跳。这个词,他好似听过,又好像没有。

“不错。”计天下忙解释道:“修道者白日飞升,修佛者立地成佛。武者达到一定境界,可破空而去,到一处名曰——天武界的地方。那里与神界齐名,是每个武者皆向往的地方。霸王项羽、战神吕布、禅祖达摩、仙圣张三丰,最后皆破空而去。”

“但你所说,他们破空而去,是到了一个叫天武界的地方,似乎与你所说的四宇相通没什么关系。”

“不错,这些人实力高深,确实可以直接破空而去。但在下没那个能力,只得走捷径。只要四宇相同,天武界的大门便有机会显现。”

“说的神乎其神,那我该如何相信你。”

“尊者,东西我交给你。信,可名扬天下;不信,可借此珠增长修为。”

“看来,不管信不信,这交易都算成了。那我,也总该给你点什么东西吧。”魔尊终于还是同意这场交易了。他的心,已经被计天下说活了。他的人生,也有了新的目标。这目标,不是振兴墨家,而是破空而去。

“我知道尊者有一间宝甲。”

“我这就命人拿给你。”

“先不着急,尊者可以试试这珠子的功效,之后再派人将宝甲送往永乐帮。”

“你不怕我收了珠子,不给你宝甲?”

“只要四宇能通,我又何必在乎一件衣裳。只要天下大乱,朱常乐还怕弄不到宝衣。”

“好,到时候我自会派心腹将宝甲送给永乐帮。”

“尊者,有时候,重任未必要交给信得过的心腹。您觉得,封神榜最大的功臣,是姜子牙,还是申公豹。我们需要乱世,牺牲一两个人是必然。何况是有异心的人,死了对谁也没有坏处。只要瞒住他,给他个机会,他便还你一个奇迹。”

“看来,你算计的,不仅仅是我魔尊,还有府内所有的人。可要四宇并行,应该不止乱世这么简单就可以了吧。”

计天下道:“不错,想要四宇并行,须破坏几样东西。不过没关系,这些东西都由我负责,您只要积极参与这个乱世便可。”

“跟聪明人合作,就是轻松。”

听到轻松二字被对方说的那么重,计天下就知道对方心中还有疑虑。

“尊者觉得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跟你合作,我不需要想太多计划、谋算。但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我什么也不知道,就算你把我买了,我怕是也不知道吧。”

“交友贵在交心、合作贵在坦诚。我的计划是……”

?????

室内,计天下将自己与魔尊的交易全告诉了朱常乐。

不过,计天下说了多少,朱常乐不知道;朱常乐相信多少,也不是计天下考虑的事。

双方表面上是绝对信任,但实际上,他们既不是交友,也不是合作,只不过是在怀疑、不信任中互相利用。

城外,花竹林内。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面对面的三人,因功力深厚,可以看清周围的一切。

臭刹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自己杀心已起;杀性已盛;杀意已现;杀气已出。

若是一般人,现在早已恐惧不已,失去任何反应。

但眼前之人,却非但不害怕,反而两眼精光透射,战意攀升。

自己大意了,冯仁语既然能坐上永乐帮的军师,不可能不谋划后路。

看来,这两人就是冯仁语的后招。

不过,臭刹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大意而感到后悔,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若没有这点自信实力,他有如何能坐上魔尊府十二刹的位置。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快些解决眼前人,然后做好善后安排。

但就在臭刹即将出杀招的时候,周围的景色忽然开始了变化。

在月光的照射下,那些彩竹发出淡淡的光芒。

要是在白天,这些绚烂的奇光,必是天下奇景。但在现今,却显得极为诡异。

南宫岩与危月空立觉不妙,这些发光的竹子,似比眼前的臭刹更恐怖。

就在不久前的刚才,天还未完全黑下来,两人就被这彩竹困得一时走不出来。

而这彩竹借月生光,显然是升级了。

普通的情况下,竹子都能困人,那么发光后,会让人在黑暗中不自觉的让它照明,就更加走不出去了。除此之外,升级后的彩竹,还会增加什么功能,谁也不知道。

既然不知这竹子有什么其他能力,两人也不敢贸然出手。

但臭刹可不同,他不能等。

他自己的盘算就是杀交易的人,吞魔尊之宝。

但他不知道魔尊与计天下的算计,以为交易正常进行。

正常情况下,若是交易的人不能按时回去,那么朱常乐必定起疑。到时候他派人来看,那么自己的布局便难以成功。

所以,臭刹已无心去想,周围环境怎样,对他是否有影响,便猝然发难。

未免夜长梦多,臭刹一出手,就是《五行诀》的功夫。

这《五行诀》以五行为基础,共分五招,每一招皆有拳、掌、指、抓、腿五式。再配合五行变幻之步,更是所向披靡。

见对方夺命之招已出,危月空立即做出反应,一翻手,背上黄铜钢鞭已握在掌心。

挥舞间,重重鞭劲幻化出一条黄龙,直袭攻来的臭刹。

臭刹见对方攻势凶猛,也不硬撼其锋,当下足踏五行,身退南方离火位。同时左掌一推,卸掉龙头大部分劲道,右指看准时机,一招点破气劲破绽之处。

顿时,可撼动天地的黄龙鞭劲瞬间化为乌有,仅剩气浪吹得三人衣袂飘飘。

一招便破了危月空的攻势,确实让南宫岩两人有些始料未及。

好在危月空有多年的临战经验,一招未成,在臭刹反击的同时,又发动第二波攻势。

危月空已鞭在手,真如地狱勾魂无常,再加上那不要命的打法,每一招皆是致命,每一式皆为死角。

面对这样的打法,臭刹的战术还是和刚才一样,四分防、三分探、两分攻,一分等待时机。

当知道对手不好惹的时候,臭刹就改变了最初一击必杀的想法。即使急于求成,在自认为被冯仁语算计的情况下,他也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后路。

表面上看,一往无前的危月空稳占上风,但事实上,南宫岩看得出来,对方一直在试探危月空的极限,寻找危月空的破绽。

果然,三十招一过,臭刹钢拳一握,迎向危月空。

“当”的一声惊天破响,危月空的钢鞭被隔开。跟着臭刹身形一转,反手抓向危月空的手腕。

危月空因不知要应对什么样的算计,见对手又是突然发难务求一击必杀。因此,他一上来便不加思索,全力进攻。

意识中,就算是面对魔尊府的十二刹,他对自己与南宫岩的联手还是有一点自信的。只是,危月空对自己的实力,似乎也有点自信过头了。所以这招“无常点卯”使得也有些过头,再想回招也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这一抓抓上,危月空的手就算不废掉,短期内怕是也差不多。

关键时刻,果然还是队友给力,横地里一拳拦住。

南宫岩这一手横加阻拦,早在臭刹算计之中。

拳爪交击中,臭刹借力后退,身子一转至南宫岩背后,一套五行腿,连踢其背后五处致命要害。

此时躲闪,已然来不及了,这刻反招,也迟了。

所以南宫岩没有躲,仗着自己深厚的功力,硬生生受了这五脚猛攻。

臭刹这五脚,对内,针对身体五行脏腑,对外,封锁南宫岩五方躲闪之位。

谁知南宫岩的反应却出乎意料,这五脚踢在他身上,臭刹只感对方真力深厚,出招的脚也被震得发麻了。

臭刹虽是自信、自负,但绝不自大。

当下便运功全身,冲去脚下麻木之感,再提升功力一成,重新开战。

南宫岩也被对方这五脚,踢得气血翻腾,勉强以功力压下。

经过交手,南宫岩明白对手之强,即便两人联手,也未必能拿下。可见,江湖中对魔尊府十二刹的推崇,并非吹嘘。

提功再战的臭刹,也开始审视眼前的敌人了。

依照眼前人的实力,在江湖上绝不是无名之辈,永乐帮的高手他也提前了解过,这两人不是永乐帮的高手。

在江湖行走,不了解对方的姓名身份便出手,是一件极不明智的行为。

一来,身份不明,是敌是友都不清楚,万一杀错了人,那误会可就难消了。

二来,若是对方背后还有高人,那就平白无故惹上一个大麻烦了。

第三,你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对方的身手如何也不了解。到时生死胜负也就说不定了。

臭刹自始至终都抱着杀人独吞宝物的心理,而且他自认为,这事一旦泄漏出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肯定对方不会假手外人来做交易。

既然不是永乐帮内部的高手,也就不用放在心上。

所以一见面,他便说大话,连名字也没问。

事到如今,若是再开口通报姓名,未免有些失了面子。

所以想要探出对方身份,只能从他们的武功招式去猜测。

那后出手之人的真力深厚,至于招式上,才交手一招,暂无知晓。

而另一人,鞭法了得。

臭刹已飞快运行大脑,去回忆江湖中使鞭法的好手。

悲风,少林戒律院首座。

不是,臭刹立即否定了此人。

《毗卢鞭法》属于佛门功夫,处处透着慈悲,即使杀招,也留有一线生机,不可能如他这般招招夺命。

而且他也不是出家人。

昆仑派的《惧留幻灵鞭》乃是软鞭;观音慈心庵的《柳叶鞭》细如钢丝,可软可硬。

“翻江倒海葬龙人”?

也不对,此人只有鞭没有锏,与仇绝的《铁鞭铜锏》不符。

忽然,一个不可能的名字出现在脑海中——“浑身是胆”危月空,六扇门八大神捕之一。

这一结果,看似不可能,却又是最符合的答案。

不论从他那拼命的打法,还是从江湖对他的描述,都与眼前的人符合。

而由翡翠明珠引发的血案,让六扇门的神捕来查,最符合不过了。

再说南宫岩与危月空,与对方二度交手才不过几回合,便又停手,也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

警惕中,也不敢冒然先动手。

忽听对方哈哈一笑,说道:“没想到,名满天下的六扇门神捕,竟然与武林邪派永乐帮合作。这要是传扬出去,不知二位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

危月空将钢鞭往肩上一搭,说道:“我们虽然在江湖上行走,但却是吃朝廷俸禄,即便武林朋友不理解,我们也无可奈何。”

“说的好听,既然吃朝廷俸禄,执大明律法,那永乐帮杀人满门,灭人镖局,你们为何不拿人归案。”

“朋友,我们是奉公守法的捕快,并非什么贪官污吏。永乐帮有嫌疑,长乐宫亦是如此,在没有证据之前,即便有怀疑,我们也不可能冒然抓人。”

“要证据吗?我就是。”臭刹底气十足的说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魔尊府来与永乐帮交易的。而交易的物品,正是翡翠明珠与我魔尊的一件宝衣。”

“既然如此,那可否请阁下与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哈!笑话。对我来说,你们已经是死人了,告诉你们这些也不过是让你们做个明白鬼。”

在看到两人实力,猜到二人身份的时候,臭刹就已经收起狂妄之心。

他之所以说出刚才的话,也是有一定目的的。

一来,利用说出的内容,令二人分神,从而获得可趁之机。

二来,即便有诸多原因,令二人逃过死劫,他们也会顺着自己的话追查。到时候不要说永乐帮与魔尊府,怕是整个武林也可能为此牵动。到了那时,便是他夺权灭魔的机会。

三来,就算最坏的结果,他不敌二人,失守被擒,也可因自己知道的内容,而保住性命。

不过看样子,自己的话,对他们的心神并无多大影响。

和臭刹对话的,一直是危月空,而旁边另一位身份不明者,则一直冷冷的盯着自己,不给臭刹一丝的机会。

不管对方是六扇门中的任何一人,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因此,臭刹在预留了保命的机会。

“话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你们死也可以瞑目了。”

话音未落,臭刹猛然出招,身到半途,竟一分为二。

这一招,并非什么妖法异术,而是功力精纯后达到聚气凝形。

一般人聚气凝形到一定境界,便可释放掌劲、剑气、刀锋。

但到了臭刹这个级别,便可凝成一个分身。

但见两个臭刹左右一分,同时攻向南宫岩与危月空,将他们隔开,无法做到配合无间。

明珠卷 二十七、困与被困

别看两个臭刹中,有一个是分身,但实力丝毫不弱于本尊。

让两大名捕根本分不清眼前的对手是真是假,更不敢大意。

对付南宫岩的那个,招式变化多端,身法游走,也无迹可寻。只见臭刹双手微曲成爪,上攻咽喉,下撩阴。同时脚下也不闲着,反踢南宫岩背门,阻他后路。

再看南宫岩,反应也是机敏,双手剑指抵住爪心,蝎子摆尾拦住背门一击。

脚对脚、手拼手,三三之劲相撞,激起澎湃之力,方圆三丈之内尘土飞扬,遮掩月光。

这边是硬碰硬,另一处,以蛮横见长的危月空,却是巧斗巧。

因开始相斗,已让臭刹窥得了危月空鞭法中的机巧。是以一上来,臭刹便往危月空招式破绽处攻。

但是,他又犯了个先入为主的错误。

危月空的外号是“浑身是胆”,打起架来也是不要命的主。

因此,臭刹本能的把他理解为张飞那种冲动易怒的主。但要知道,浑身是胆是刘备用来称赞文武全才赵子龙的。

从刚才的巧妙对谈,臭刹就应该想到,危月空可能是心细如尘的人。

只不过,他当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实力不明的南宫岩身上。

但等到交上手,危月空的招式却变得稳重而巧变,招法上的破绽,也完全被弥补了。

在功力方面,危月空又提升了一层,比之另一边的南宫岩,也不遑多让。

这下可急坏了臭刹,原来刚才危月空所表现出来的冲动,全是为了诱敌。

臭刹的武功虽然高于两人,但凝气分身,已经消耗一半功力,而且以他现在的修为,分身并不能维持长久。

若不能在分身消失前解决掉一人,那他使用此招,除了耍帅,再无其他用处。

时间一场,高下立判,真假即分。

与南宫岩对招的臭刹,身形变得忽隐忽现,招式变得不连贯,力道也大大的减弱。

最后与南宫岩拼了一掌之后,整个人便消散了。

一见对手没了,南宫岩已猜到对方的用意。

因为臭刹的错估,自认为知道危月空的破绽之处,于是便化出分身来钳制自己,好利用这段时来杀掉危月空。

哪知危月空实力爆发,超出对方预料,让臭刹一时无法得手。

对手一消失,南宫岩立即回身反攻臭刹。

这样一来,危月空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你别看危月空阴了臭刹一下,但真论到武功,他确实不如对方。

时间一场,即便他守的再稳,招法再巧妙,也难敌臭刹凌厉多变的攻势。

不过有了南宫岩的加入,危月空精神大振,钢鞭如蛟龙出海一般,缠住对方。

南宫岩的加入,臭刹虽然在分身消失的同时便知道了,但与危月空的对战下,依然防备不及。背后受了一掌不说,身上的袍子还被划出好几道口子。

臭刹自出道以来,几时吃过这种亏。

盛怒之下的他,大喝一声,音波爆发震退两人。

只见他周身运起真力,功力再上一层,将身上的袍子震碎。同时,也露出了那张精致得如同玉雕一般的面庞。

魔尊府的黑袍,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袍子毁掉,意味着受到了奇耻大辱。

“你们看到了我的脸,那就做好下地狱的觉悟吧!”

虽在愤怒当中,但臭刹的招式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狂乱没有章法。

相反,借着怒气,他的一招一式,威力更胜刚才。

要在以往,两人还能打不过先跑,等待时机再将犯人抓捕归案。

但如今,他们被困花竹林,连逃的机会也没有了。

被困!

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打斗中偷眼观看周围发光的竹林。

眼神交汇间,多年的配合已让自己的想法,传达到对方的心中。

困!!!

竹林是个困阵,既然可以困住两人,未必不能困住臭刹。

想到此,两人同时划出一道气劲攻向臭刹。

危月空的鞭劲快,先一步被臭刹挡住了。南宫岩的力道虽慢,但功力强,在对方不及回气的时候,将臭刹震退了半步。

挡下两人招式的臭刹发现,对方已经转身逃跑。

“哈哈哈哈!!!名满天下的六扇门神捕,竟然如丧家之犬,夹着尾巴逃跑。”

一边在后面紧追不舍,臭刹一面出演挑衅,同时还在发招阻拦。

哪知,他所发的爪劲,在半空中却莫名的被挡住了。

虽然惊讶,但自信能应付两人的臭刹,脚步却没有缓上半分。

待经过爪劲被挡的地方一看,原来是几根普通的翠竹。

这花竹林,除了有发光的彩竹之外,也有其他普通的竹子。

以臭刹的眼里,原本可很容易的在暗中视物。但这彩竹发光,使得他眼睛逐渐适应了光源,便看不到隐于黑暗中的翠竹。

本来彩竹的种植,就是按照阵法布置,再加上周围的翠竹。明暗交替;虚实转换,阵法威力更是加强了。

眼前的两人,三晃两晃便隐没于黑暗中。

把一个臭刹给气得,连连怒吼,挥掌便将眼前一片竹子砍倒。

就在臭刹出招未收之际,南宫岩突然从黑暗中闪到他的身后,连着几招攻向臭刹的背门。

还好臭刹反应及时,另一只手反掌便攻。

十多招过后,臭刹终于抢回主动,正欲擒拿。

却见南宫岩又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刚追出没多久,就感到顶梁门劲风阵阵。

臭刹赶忙运功,双手交叉于顶,挡住危月空蓄势待发的一击。

虽是及时抵挡,但臭刹的双脚,却也陷入途中。

同时,身在半空的危月空,身子一荡,双脚猛踢向臭刹的胸腹。

情知这一下没法躲,臭刹忙沉腰立马,双手握拳,硬接此招。

一声闷响之后,无数断竹插入地面,两人双双被震退。

危月空借势脚踏断竹而逃,臭刹则将力道卸往残枝,强行定住身子,直追而去。

就这样,两人借着竹林的优势,开始和臭刹玩打游击。

一人被追时,另一人就横加干扰。两人同时现身时,就分开逃走。

时间一长,臭刹就感到头晕眼花,功力有所不济。

不对劲。

臭刹心思道:就算自己与对方一直不停的游走打斗,消耗真力,也不可能出现身体衰弱如此的问题。

想到这,臭刹会看周围发光的彩竹,大叫一声:“不好,我中计了!”

而在暗中的两人,也在竹林的穿梭中,看出此阵的关窍。这乃是以逆五行所布,专门克制魔尊府等以五行修练的功体。

见臭刹功力被锁,两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一定得趁他病,要他命。

趁着臭刹还未从激动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两人立即从黑暗中冲出来,连连发难。

虽然臭刹极力抵挡,但由于先前消耗了不少功力,再加上阵法的缘故,已无法再完全压制两人。

但两人的目的在于擒拿对方作为查案的突破口,出招只能下狠手,不能下死手。所以,一时间双方也难分上下。

时间一长,臭刹就有了撤退的心思。反正交易失败是因为六扇门的干预,并非他想黑吃黑。

但无奈,前后有南宫岩与危月空虎视眈眈,周围又有逆五行阵围困。想要逃脱,真是难于登天。

就在双方胶着之时,三人忽然感到一股摄人心魄的杀气。

杀气很冷、很寒;冷如冰、寒若霜。

只见黑色夜空之中,两道散发出雪一样的白光,直射向南宫岩两人。

光,应该给人们带来温暖。但这道光,却跟其上所散发的杀气一样。

光之所过之处,连带竹上青叶,亦结了一层霜。

地上二人,见杀招已至,忙一提真力,运功于掌心,猛然一挡。

轰然巨响中,尘霜飞扬,猝然接招下,两人功力不及运足,各退一步。

尘烟尽散后,臭刹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四十岁的男子。

“你是何人?”危月空盯着对方问道。

“冷霜。”此人不仅脸上表情冷若冰霜,连说话的语气与名字亦是如此。

“阁下拦阻我们,放走对方,是何目的?”

“任务。”

“你的任务便是救走臭刹?”危月空打得正兴起,眼看就要擒住对方,结果被这冷霜被拦截了,心中不由得一阵大火。

“他不该死在你们的手上。”与危月空相对的,是冷霜那冰冷的语气。

“在下等并未想杀他。”见危月空按耐不住火,南宫岩连忙阻拦道。

“他今日必死。”

听他这么一说,两人立即明白,这人跟对方不是一伙的。

难道他也是寸草不留的杀手。

寸草不留既有风影、君子杀手、杀,这样成名的人物,也有像明耀这样想要成名的,更有那种现在还默默无名的人物。

“不行,此人与一件凶杀大案有关,绝不能死。”危月空一听就急了。

“他的死,已是阎王做下的决定,你们阻止不了的。”

“你说定下就定下了,我手中的无常鞭可没答应收他的魂魄。反倒是你,小心无常索命。”说着,危月空提鞭就去追臭刹。

现在追人是关键,好不容易才把臭刹功力消耗的差不多,若是这次失手,下次再想拿他,可就难了。

在他们的心目中,以臭刹的功力,即便实力下降,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杀的。

因此,危月空便急着去追人,剩下的冷霜,就交给南宫岩来对付了。

虽然刚才一击所形成的霜尘遮挡了两人的视线,他们没看到臭刹的去向,但以二人多年追踪的经验,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追上对方。前提是,只要没人半路阻拦。

但这怎么可能,冷霜的出现,就已经说明了他要做的事。

危月空刚有了一点动作,冷霜那冰寒之劲已然拍出。

危月空再怎么猛,也不得不后退半步,横鞭抵挡。

鞭掌触碰之处,竟结起薄薄的一层霜。

被强行阻拦,危月空心中不忿,提鞭再战。

这一次,危月空虽是攻,但用得却是困招。目的就是为了给南宫岩创造机会,好去拦住功力不全的臭刹。

但见钢鞭在危月空手中舞动,经真力催动,宛如一条毒蛇,困缠对手,等待时机。

两人配合多年,危月空一使用这样的招式,南宫岩自然心领神会其用意。

可刚踏出一步,南宫岩便感到一股冰寒的眼睛盯着他。

那,正是冷霜的双眸。

正在与危月空缠斗的冷霜,见南宫岩欲离开,连忙拼着受对方一击,也要拦下南宫岩的脚步。

转眼间,一缠一追的计划,已变为二打一的结果。

危月空的招式,南宫岩的武功虽然皆在冷霜之上,但相差无几。加上刚才的一轮消耗,现在也仅仅是勉强压制住对方。

何况两人已经猜出对方可能是寸草不留的人,两人不愿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出手间,也留了一分。

那冷霜的功力,与二人难分上下,差也差不到哪去。

要论单打独斗,谁想败也,也是不易。

以一敌二,逃走或许谁也留不住他,但要完全拦住对方两人,却是不可能。

但寸草不留一旦要动手杀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周密的计划。

与臭刹一战,二人已消耗三成以上的功力,加之冷霜比二人更加善于运用周围的阵法,反倒是把南宫岩危月空困得死死地。

时间一长,二人心中就开始有点急了。

心中分神,不能专心于对手上,就更加难以脱困。

反观冷霜,脸上面无表情,本就给对手一种无形的压力。但能同时困住两人,心中却是越打越精神,越打越自信。

又战了二十回合,危月空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喝一声,手中钢鞭如群魔乱舞,气劲四扫,不分敌我。

在一般人眼中,这或许是愤怒之下,全无章法的招式,但看在冷霜眼中,却不由得眉头一皱。

危月空的招式杂乱无章,但却是在毁掉周围的彩竹。

很讽刺,这正是臭刹刚才所做的事。

要是让危月空破坏了这里的彩竹,那冷霜的优势便没有了。

不行,不能让他这样破坏。

刚想阻止,却见南宫岩转身便要离开。

刚想追,一道狂乱的鞭劲划地而过。

冷霜无奈,双掌一运气,打在地下的断枝残叶上。竹枝被寒气催动,竹叶化为片片冰刃,射向两人,暂阻两人的行动。

“让我来!”

见此状,南宫岩移步到危月空的身前,替他挡招。

明珠卷 二十八、 另一场交易

面对冷霜的进攻,南宫岩双掌合十,一股神魔难撼之力,化作一道无形的护身罩,环绕在二人周身,挡去兵刃来攻。

冰叶碎落,南宫岩双手一分,反击冷霜。

双掌之威,如泰山压顶而来。

交战至今,冷霜面上首现紧张神色。

不敢大意的他,运丹田之力于掌心,硬撼东岳之崩。

一招相交,冷霜双足陷地,却未现败象。

而在一旁的危月空,趁着两人胶着之际,连忙逃离战场。

冷霜哪能给他这个机会,忙双掌再提一分功力,借势飞退,去拦截危月空。

可没想到本来快速逃离战场的危月空,却突然停住脚步,钢鞭自下而上,反挑冷霜的咽喉。

原来,危月空与南宫岩已经打定主意,先解决掉冷霜。只要此人还在,就一定会处处阻挠他们。

即便侥幸,一人缠住他,另一人离开,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也未必能擒住对方。

不如先制住冷霜,再捉拿臭刹。

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也是基于对方既然能成为十二刹之一,即便面对“寸草不留”,也不会轻易被杀。

战场上,虽不言语,但两人的计划已在无声中拟定。

二人毫无顾忌的出手,冷霜的优势,顿时少了一半。

正在此时,一点火光划破天际,在半空中炸开一朵炫丽的火焰。

久战不利的冷霜,嘴角竟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是同伴给他的信号,这表明,任务已经完成。

这样一来,他的牵制任务也就结束了。

虽然与强者的一战,极为痛快,但冷霜还是压制住战斗的欲望,以任务为先。

只见有心脱身的冷霜,丹田运气,催动元功,阵阵寒气从双掌射出,透过彩竹,层层传导。

转眼间,已将二人包围。

寒气侵蚀的冰竹,竹叶片片挺立,如钢针、似箭簇。

冰刃威力,与刚才已经不是一个级别,可见冷霜所下的决心与功力。

竹叶灌注了冷霜冰寒之力,一声脆响,万仞齐发。

南宫岩再次移步到危月空身前,双腿站稳马步,功至顶层,掌立坤岩。

一声大喝,大地随之震动,无数岩石从地底升起,形成一个小山包,将两人围在当中。

身在其中的两人,仍能感到,冰叶打入岩石上,所传入的阵阵寒气。

过了片刻,外面在无动静。

但两人依然不敢大意,南宫岩双掌贴在岩石上,一用力,岩石壁障应声爆开,向四方散射而去。

而危月空,也同时挥动手中的钢鞭,鞭劲化作几只猛虎,噬向周围。

无数翠竹化为碎片,形成好大一块平地。

再看眼前,早已人去影空,徒留空气中无数冰粒。

“看来,对方已经离开,刚才的信号就是通知他离开。”

“既然对方离开,那就是说,对方任务已经完成,人已经被杀。”

“十二刹不论在江湖还是魔尊府内,都地位崇高。若是他被杀的消息传到江湖上。不管魔尊府要找人报仇,还是其他势力认为魔尊府已经外强中干,准备跃跃欲试,那都会使得武林大乱。”

“现在其他的都先放一边,找到那人的尸体再说。”

虽然经过一场大战,现场已破坏的差不多了,但凭着多年的追踪经验,两人在一个小山坡上,发现了一辆马车。

两人在马车周围找了一圈,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周围没人,连一点痕迹也没有,难道他们会飞不成。”

经过一场大战,四周的鸟兽早已惊退,周围安静极了。剩下的,就只有头顶的风声,以及山坡下的水流声。

忽然间,风向莫名的一转,带动湖水激打着沿岸。

两人下意识的,望向山坡下的湖中心去。

清冷的月光照在湖面,大大的倒影照在两人的脸上,凸显出坚毅的面庞。

“你看!”危月空一指远处的湖面说道:“水里似乎有东西。”

南宫岩定睛一看,果然,在水中明月的倒影内,有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正随波飘荡。

“下去看看。”

说着,两人施展轻功冲下山坡。

来到湖边,两人运目观看,只见离湖岸不远处,漂浮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在这寂静的大晚上的,四周无人的山林中,看到一口棺材,着实叫人心头一寒。

若是没有那清冷的月华,那棺材便如同漂浮在半空一般,更显得诡异。

危月空刚要去捞那棺材,却被南宫岩拦下了:“且慢,当心有诈。”

说着,他挥掌隔空拍向湖面。

但见水面忽然凸出一条水柱,拖着棺材落到了岸上。

“咚”的一声,棺材落地,听声音应该是口空棺材。

不过,不论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还是一名捕快,都会好奇、怀疑面前的棺材。只见危月空一挥钢鞭,将棺材盖掀开。

同时,二人也立即后退,闭住呼吸。

果然,棺材一被打开,无数暗器飞射而出。

还好两人已经有了警觉,在退后两步之后又侧身躲闪,出手抵挡。

就在此刻,山坡上的马车突然惨叫一声,连车带马一并翻滚下来。

两人惊疑间,马车已到眼前。

虽未有继续翻落,两人却本能的向后急退。

只见倒地已无动静的骏马,马腹忽然鼓胀起来,紧接着一声爆炸。

两人虽然已退的老远,但仍然感到热浪滚滚扑面而来。即便已用功力护体,但两人的衣裳还是被炸坏数处。

待两人缓过气来,现场早已是血肉横飞一片。当回到山坡上时,一切痕迹都已被抹去。

“不愧是寸草不留,层层布局,引我们上当,就是为了能将人杀死,再把尸体搬运走。”看着眼前的一切,危月空不禁赞叹道。

南宫岩心有所思的说道:“不知他们会利用这尸体,做什么。”

“不管做什么,反正不是好事。翡翠明珠之事虽然让江湖帮派蠢蠢欲动,但明珠下落不明,案件未能查清楚,众人也仅仅是忍而不发,不会冒然出手。但魔尊府的人被杀的消息一旦泄漏,那魔尊府必然到处寻仇,到时候免不了武林大乱。”

“看来,只能先将翡翠明珠的事放一放,让擂台那边镇着。要尽快将这件事通知正道武林,让他们做好准备。”南宫岩决定道。

“那我们还要不要回永乐帮。”

“发生这事,我不相信他们没有一点消息。这一计,很可能永乐帮也参与进去。说不定,尸体就在永乐帮藏着。所以,我决定回去看看。”

“你胆子倒是挺大的,你就不怕,他们为了掩盖住消息,而杀人灭口。”

“哈!天下皆知,我们来到永乐帮的地盘查案。所以,他们一定会求神拜佛,保佑我们平安离开他们的地盘。怎么,你不敢回去?”南宫岩半开玩笑的说道。

“怕?有啥好怕的。你这胆大的都不怕,我浑身是胆还会怕。”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回去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出发。”

?????

就在南宫岩他们于竹林死战的同时,另一边的城外,杀戮也同时上演。

军师冯仁语将自己的暗桩派遣出去后,又在心中好好的计划了一番,这才出门,按照约定的时间,前往约定的地点。

为了显示自己的小心谨慎,冯仁语先是坐上一辆马车,驶向林栖居。

在车上,冯仁语将自己化妆易容,在马车还未到林栖居的时候,他便已从车底溜走,混迹于人群中。

从城南离开,再绕到城北,又从西城出去。

待来到指定的林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月光下,远远的,便看到一人背对着冯仁语,静静的等待着。

看着眼前之人,冯仁语觉得有些奇怪。

传闻中魔尊府之人,各个不以真面目示人,全都身着黑色或墨色衣饰,不知男女。

但此人身上所穿的,非黑非墨,而是让人眼花撩花的迷彩。

虽然背对着他,但还可看出,对方是名女子。

据江湖前辈所记载,魔尊府的人,因修行的功体,让他们有一种孤立世界的感觉。但眼前之人,非但不孤傲天地,反而有种欲与天地融合的感觉。

“请问,姑娘可是魔尊府的人?”冯仁语小心的问道。

但那女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冯军师,你可有其他准备。”

对方已开口,冯仁语就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实在哪里听过。

“若军师不留后招,那今晚可就不好回去了。”

尚未想起来对方是谁,那说话的内容,让冯仁语有些气愤,更是感到害怕。因为说话的同时,女子已经释放出杀气来。

只见冯仁语悄悄的后退了半步,壮着胆子说道:“放肆,我乃永乐帮军师,奉帮主之命来此办事。妳若不是交易之人,那便早早离开,别坏了永乐帮的大事。”

冯军师已经看出,对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是以说出“永乐帮”三个字时,故意提高加重语气,妄图以永乐帮的名头震住对方。

但他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只见对方缓缓的转过身,说道:“如果冯军师没有后招,那就一定要有个好身手。不然的话,不要说好不好回去,就算是能不能回去,也是个问题。”

终于看清面前之人,竟然是“相悦阁”头牌——凤无痕。

“凤姑娘,妳为何在此?”

看到来人是凤无痕,冯仁语就知道不好。

此女子是朱常乐请来的,不可能不调查清楚她的身份。而从如今其身上散发的杀气来看,这极有可能是朱常乐下的命令。

“冯军师难道忘了吗?我们来此,就是为了交易。”

“没想到,凤姑娘竟然是魔尊府的人。”

“错!我来的做的,是另一场交易。有人花钱请我来,我自然要来。”

“哦?不知何人花钱,请妳到这里干什么?”

经过一轮对话,作为军师的冯仁语,内心已经没那么紧张了。

和凤无痕对答,其实冯仁语已经开始在观察周围,找寻最佳的撤退路线,如何利用周边的地形防守反击。

凤无痕丝毫没有察觉冯仁语的想法,依然语气平和的回答道:“有人请我取你的命。钱我收了,命就一定要拿。”

凤无痕的回答,冯仁语早已猜到。所以,当凤无痕的话还没说完,冯仁语手中的折扇已经打开,折扇的边缘伸出一排钢刃。

钢刃折扇如回旋镖一般,被冯仁语打了出去。

虽然冯仁语已经算好了退路,但还没打就退,那也实在太丢脸了,也有些不甘。对方虽然是来杀自己的,但自己趁敌不备,主动出手,未必就不能抢得先机,反伤对手。

想到这,冯仁语又来了自信。

折扇射出,冯仁语也跟着攻了过去,同时,手上又多了一把折扇。

冯仁语外号“乱花渐欲迷人眼”,不仅仅是因为他肚子里的弯弯绕多。还有他的功夫,花样多变,让人难以应付。

前面的飞扇尚未攻至,他手一抖,手中扇中立即射出几根钢针。

今晚,虽有玉盘照路,但几枚细如牛毛的钢针,即便是大白天射出,也难以防范。何况是这仅有一轮的明月,以及扰人耳目的回旋扇。

飞扇先取敌首级,牛毛钢针射敌中三路。而他手中持扇,却是想着到近前,突然改腿法,攻敌下盘。

本来,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是没想到,对手的能耐,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见凤无痕脚尖微微一点地,整个人双足离地,竟横移出去。

冯仁语的攻势,已把凤无痕的后路,以及躲闪全都封死。但所谓的封死,是以平常武学为基准,功力与自己相当的情况下。

但浮空横移,早已超出了冯仁语所知的常识,即便是凌空踏虚,也没法做到这样。

人影一闪,凤无痕已从冯仁语的面前消失。

虽然对方身法着实诡异,但多年的实战经验,让冯仁语临危不乱,瞬间转身,堪堪抵挡住这绝命咽喉一击。

虽然抵挡的狼狈,但好歹也保住了自己的命。

可比这还要命的是,凤无痕来到他身后,已将他的退路都封死。

路,不止一条,只要摆脱凤无痕,何处不是回去的路。

但回去,真的能回去吗?身份暴露,即便真的回到原来的主子身边,也会因这件事而被打压,再难有什么作为了。

明珠卷 二十九、扑朔迷离

眼前的杀气,把冯仁语的心思,从未来的忧虑拉了回来。

将刚接到手的飞扇再打出去,冯仁语便身子急退而去。

但他退得快,凤无痕追得更快。

只见她手中短剑,将射来的折扇击飞。人,已先一步赶到冯仁语的身后。在对方转身的刹那,短剑直逼面门而来。

冯仁语吓得面色惨白,本能的手中折扇一格。紧接着左手又变出一把折扇,疾攻凤无痕的面颊。

女人的面容,可是极为珍贵的,若是有人要划伤她的面容,必然会后退。那么,冯仁语便再争取到一丝机会。

果然,凤无痕身形一闪,躲过一击。

可冯仁语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动作,凤无痕就再次来到他的身侧。

知晓对方身法诡异,已放弃了逃走念头的冯仁语,只得以花哨的《百花扇》,抵挡对方的攻势。

虽然不能脱困,但冯仁语却是想着:妳一个女儿家,纵使武功招式再怎么凌厉,毕竟气力有限。如此大动作的攻击,时间已长,体力定然跟不上。

而他虽被困,却以花哨但不怎么好体力的武功抵挡。只要耗上一段时间,对方必定体力不济,招式衔接不流畅。到时候招式出现破绽,便是他反击的时刻。

可是打斗了有一会儿了,凤无痕却一点没有气空力尽的样子。

只见对方身法快如风,施展起来,连影子也看不清。

快如风;疾无影。

忽然,冯仁语想到江湖中一个有名的杀手——风影。

不可能,不可能。如果对方真的是风影,那自己早就死了,不可能还可以活到现在。

越想,冯仁语心中越凉;越打,军师的招式越凌乱。

但凤无痕却也没有趁机抢攻,而是依然保持原状,似乎是在玩猫戏老鼠的游戏。

便在此时,天空炸出一道绚烂的火光。

火光乍现,风影忽然收招止杀,掠出一丈外,盯着冯仁语,看着他心中发毛。

只见冯仁语双手持扇,呼呼喘气。

“妳……妳到底想怎样。”

“杀——你。”

说话干脆,出手利落。

语毕,风影人影不见,只余一阵微风吹过冯仁语的颈项。

倏忽间,冯仁语头颅,被一股喷涌的鲜血,弹上半空。

而风影,早已不在现场。

冯仁语死后没多久,便有几对蒙面人,从林中出来,迅速的打扫现场,连地上那片染血的草皮都给换了,不留下一点痕迹。

看来,这次行动,主使者不仅要冯仁语死,而且连一点痕迹也不能留。

当南宫岩与危月空感到永乐帮的时候,便感到一股一样的气氛。

现在已近午夜时分,但永乐帮的大门口竟站着两名守卫,这与平时有人暗中巡逻已有所不同。

不过对于两人,守卫早已熟识,只是问候了一声,便又继续站岗守卫。

来到永乐帮当中,只见此处的人,各个脸色沉重,来回巡视的守卫,比平时多了许多。

在那看不到的地方,还伏有不少暗哨。

这是怎么一回事,如此大阵仗,难不成朱常乐要对他们动手了,还是朱常容想对永乐帮动手了。

即便就算朱常乐要动手,也该把四周的守卫先撤走,等两人都入了瓮,再动手也不迟。

见永乐帮中气氛如此紧张,两人也不由得暗子提升功力,戒备着周围的一切,以防万一。

只不过,一路上走来,巡防之人虽然面色凝重,但对他们还算尊敬,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过了前院,穿过走廊,远远的,就听到正大厅内,灯火通明。

但与以往传出的欢愉之声不同,两人隐约听到了哭声。

走进一些,两人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那确实是哭声。

看来,在他们对付魔尊府以及寸草不留的时候,永乐帮也同时出事了。

心念及此,两人加快脚步。

只听大厅内,朱常乐安慰道:“几位弟妹,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节哀顺变。”

但听到一番劝说,那些女人,不仅情绪没有和缓,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究竟是谁干的!”说话的,正是脾气暴躁的永乐帮副帮主“金牛撞钟”何必胜。

正在何副帮主被几个女人闹得不耐烦,又不能朝她们发作的时候,南宫岩与危月空两人踏步而入。

见到两人,朱常乐就跟见到救星一般如释重负,忙上前相迎。

“两人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

“朱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放眼望去,只见大厅内放着一口棺材,在棺材旁边,还跪着三四名年轻貌美的女子。

这些人各个白衣素缟,哭泣不止。

二人随着朱常乐,往棺材内一瞧,顿时大惊失色。

只见棺材内,躺着的,正是身首分离的冯仁语。

“朱帮主,怎么会这样?”

“唉!”朱常乐长叹一声,说道:“也不知我永乐帮今年犯了哪一路神仙,致使我永乐帮频遭事故。贾权灭门惨案尚未查清,又被诬陷夺宝杀人。这事已经闹得我帮上上下下不得安生。还好,最近有两位捕头大人的到来,才镇得住那帮宵小。因心情过于放松,冯军师这两天夜夜笙歌。谁知,今晚冯军师的马车却提前回到帮中。下人打开马车一看,只见车内军师与他的一众随从,都已身首分离。”

“哦?死者不止冯军师一人。”

“不错。”

这一下,可是让两人心中疑窦丛生。

原本,两人已从臭刹口中得知,他们是来跟永乐帮做交易的。

但看样子,魔尊府反悔了,想来个黑吃黑。

只不过看来,朱常乐也似乎早想好了应对之法。

他们之所以能在林中遇到臭刹,想来也是朱常乐与寸草不留的算计。

先让他们与化名凤无痕的风影见面,再让风影通过小莺,很隐晦的将今夜花竹林内有行动这一消息透露给他们。

利用自己与竹林的阵法,消耗了臭刹不少功力。

等双方打得差不多了,再由冷霜出面阻止他们,让风影接手杀人的工作。

本来,一切都应该在永乐帮算计当中,但为何冯仁语会被杀。

难道就是为了让永乐帮看起来,像是受害的一方。

天下皆知,冯仁语是永乐帮的第一智者。

一旦他身死,必然大大削弱永乐帮本身的实力。

朱常乐不会傻到,为了一点点别人的看法,就牺牲手下的爱将。除非,这个冯仁语是假的。

“朱帮主,你们可有检验了尸体?”

“看过了。”朱常乐回答道。

“那在尸体上,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没有,所有人都是被削去头颅而亡,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

“嗯。可否带我们看看其他几人的尸体?”

“自然可以,请二位随我来。”说着,朱常乐便领着两人,从后门出去,来到院中一间小屋内。

屋内虽也有死人,但与前厅凄凉的哭声不同,这里真是死一般的寂静。

屋内,四周的柱子上,个挂着一盏小小的油灯。

在这黑暗的小屋内,那豆大的火光,显得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两位大人,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天明再查如何?”

“朱帮主,我等明日有急事,必须离开。”

“啊!”朱常乐听后,大吃一惊。“两位若是离开,那我们这里该由谁来坐镇呢?”

“朱帮主也别太过谦虚了,没有我们两人,你这堂堂永乐帮,也不是谁说来闹,就能闹得起来的。更何况,我们什么都没查到便离开了,更证明你们的清白。”

“既然二位捕头要走,那在下也不阻拦。”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下人,手拿点着的如儿臂一般粗细的白色蜡烛走了进来。

室内,顿时亮如白昼。

借着烛光,两人帮那些人的尸体好好的检查了一遍。

正如朱常乐所说,这些尸体,除了断头而亡,身上再无其他伤口。

看来,是双方的实力相差太远,连一点反抗也来不及,便被砍下头颅。

“朱帮主,我们可否检查一下冯军师的尸体?”

“这……”朱常乐眉头一皱,有些不愿意。

“朱帮主,冯仁语身上,应该留有凶手的痕迹,顺着这个线索,说不定就能找到幕后真凶。希望你,不要错失这次机会。”

考虑了一下,朱常乐这才同意道:“这样吧,二位先在此稍等,待我去与几位弟妹说说,等劝服了她们,我再回来通知二位。”

朱常乐走后,南宫岩立即便问道:“真的什么也没看出来?”

“没有,我觉得,可能不是寸草不留之人干的。”

“确实,为了对付魔尊府,寸草不留已经派出风影、冷霜两名杀手了,不可能再出动更多的实力来杀这些人。而这里的人,都不是一般的随从,要想让这些人毫无反抗便被削掉人头,非得风影这种级别的人不可。到了他们这种级别的人,怎会杀人后不留下自己的独门记号。何况,寸草不留也没理由杀人,他们可是朱常乐请来的人。同一时间,寸草不留不可能接两单有冲突的生意。”

“也不可能是被人下了什么迷药。”危月空看着南宫岩手上未有变色的纸条说道。

这是他们六扇门特用的一种纸,里面加入了未知的材料,可以在接触到迷药以后,变成其他颜色。

在朱常乐离开之后,南宫岩一边与危月空谈话,一边用它在死者的口、鼻中试了试,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说,永乐帮与魔尊府本来想黑吃黑,但却有第三方势力欲从中渔翁得利。”

“武林中尔虞我诈,本是常事,如今永乐帮与魔尊府互相算计,与正道武林,不算什么坏事。我只是担心,那第三方势力,会利用这十二刹的尸体大做文章,挑起武林大乱。”

正商讨间,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有人说:“二位大人,帮主请两位到大厅。”

再入大厅,情景又与刚才不同

刚才的数名妇人已经不见了,凄凄的哭声也不再。

大厅里只剩下照明的烛火,以及朱常乐。

那名下人,也在将二人领入大厅后,适时的离开。

“两位大人,请。”

朱常乐远远的站着,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有其他动作。

只见两人将冯仁语的尸体从棺材内搬到事先准备的平板上,开始进行验尸工作。

冯仁语的尸体已经换上了寿衣,头也被缝合起来。

和那小屋的尸体相比,冯仁语的待遇好太多了。

将冯仁语的衣裳褪去,两人仔细翻查了一遍。

尸体上没有一丝伤痕,但抚摸尸体的筋脉,死前使用过真力。

在经过一场打斗,却能在不留下任何伤口的情况下,一招了结冯仁语。

看着两人将冯仁语的衣服穿好,朱常乐忙问道:“二位,可有什么收获?”

“没有。”危月空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和其他尸体一样,身上未见什么伤口,也是一招削掉人头而亡。”

“照这么说,暂时无法查出什么线索了?”

“确实,验尸需要专业的人士进行,我们的能力有限,也爱莫能助了。”

“可否请两位再多盘桓几日,查出事件的幕后真凶?”朱常乐言词恳切的说道。

“朱帮主,并非我们不想帮忙。这里并非我等的职权范围,此次前来,是奉命查案的。如今贾权的案子,我们已经大致有所了解,与江湖仇杀有关。本朝开国有祖制,一旦遇到江湖争斗,在不涉及朝廷根本的情况下,我们只查案,不参与江湖争斗。”

“原来如此。”

话虽说的漂亮,但朱常乐心中却不屑道:不管江湖事?你们毁了我帮的利益,还在少数吗?

口是心非,朱常乐做得出来,南宫岩看得出来。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一番不温不火的寒暄过后,两人便告辞离开了。

由于两人明日便要出城,是以没有继续住在永乐帮,而是回到驿馆。

今夜,已是不眠夜。

自从收下小莺,两人便有不少时间住在那。平日的饮食起居,都是小莺负责。

只要条件允许,他们都尽可能早早的回去,因为小莺总是等他们到很迟。

回到驿馆的时候,小莺还没睡。见到两人回来,便急匆匆的上前问道:“怎么样,有没有看到我家小姐。”

两人先是一愣,旋即想到,风影便是透过她,传递今夜有行动的消息。

即便她不知道风影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今夜凤无痕会现身。

拍了拍南宫岩的肩膀,危月空抢先一步离开。

虽然笑的很轻松,但危月空的心中,却一点也不轻松。

魔尊府与永乐帮狗咬狗,这是可以肯定的,从现在所了解的情况来看,还有第三方势力参杂其中。

其势力不明,但无疑是要削弱永乐帮。

从台面上来看,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便是长乐宫。

一来,它本就臣服与魔尊府。

二来消灭永乐帮,正是朱常容的毕生心愿。

三来,据龚文煜的口供,贾权其实也是长乐宫的暗桩。这灭门的羞辱,朱常容怎么能咽得下去。

但也有可能是武林以外的势力,为了挑起江湖争斗,而暗中行事。

朝中四大势力,两大藩王,以及野心勃勃的刘六、刘七,都需要这样混乱的武林,为他们创造机会。

更有甚者,是中土以外的势力所为。

柳生无刀大闹武林各派,挑战儒刀吴越天,这事才过去几年。

而局势未来的走向,他们只能被动防守,控制,却不能完全阻止。

这时,要是王大人在就好了。

不觉间,危月空又想到了被贬的王守仁……

——《明珠卷》完

明珠卷 外传:魔鬼与少女

叶天华今年四十有五,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的他,如今依然孑然一身。

四十不惑,但叶天华依然疑惑不解,为何变成这样。自己应该放下,这样对自己,对对方都是一种折磨。

可每当想起她的脸,她的微笑,自己便不甘心。

叶天华的剑法在武林中令人称奇,然而这个邪道第一恐怖的剑客,却并非自幼学武。他学剑的时候,早已过了学武的年纪,而且他骨骼一般,学武的资质平庸,任谁也不愿意收他这个徒弟。

可是他不甘心,凭着心中的恨,他终于找到一个愿意教他的人。

万事开头难,更何况是叶天华这种平庸的人。所以叶天华很刻苦,很认真的学。

他们这一派的武功,其实很厉害,但练起来异常困难。

要学这门武功的第一步,就是重新锻造骨骼。将全身骨头敲碎,那是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能在重新铸骨之后还能活下来的,更是万中无一。

而这,才是学这门武功的一点点痛苦。

功成出关的那一日,叶天华眼中的世界变了,变得单一,只有一种颜色——红色,鲜血的红色。

之后的他,便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他曾经将一条河染尘红色;曾经将一片林染成红色。在他看来,只有当天与地都被鲜血染红,那才是最生动的。

其实,他并不想杀人。但他所练的这门武功,其中的戾气太重,加上他练功时所累积的痛苦,只有这样发泄,他才能轻松一点。

时间长了,杀得人多了,他也就麻木了。他甚至都有些记不住,他最初练功的目的。

终于,有一天,他在林边的一棵树上休息的时候,被一个少女的歌声给唤醒了记忆。

那是平常的一天,天是血红的,地是血红的,人亦是血红的。

但那歌声却不是。

当他听到歌声,就如同在这血红的世界里,注入了一丝生命的绿色。

叶天华从树上跳下来,来到路边一块石头上坐着,等待着这歌声的主人。

很快,就看到路的那头,走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这女孩长相一般,穿着朴素,一身衣裳已经习得发白。

她的口中,唱着欢快的歌声;她的脸上,洋溢这幸福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终于让叶天华想起来了,他之所以练功,就是为了让她能正视自己,希望自己在她眼中,不是那个对江湖事一无所知的呆瓜。

可是现在,他再也无法正大光明的去见她,甚至连偷偷去看,他都觉得自己不配。

少女唱着欢快的歌,轻步走到大树下。许是走累了,少女停下脚步,放下手中的篮子,坐到一块石头上。

歌虽停,人亦歇,但笑意却未有从她的脸上退却,想来她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或许是赶集时买到一块漂亮的布;或许是郊游的时候遇到一个年轻的小伙;或许是母亲为自己添了一个弟弟。总之,一切的新鲜事物,在这名少女心中,都值得高兴。

就这样,少女靠在大树上,斜望着天空。

忽然,一只五彩斑斓的鸟,映入了她的眼帘。一看到这只漂亮的鸟,少女眼睛中就没有在意过其他。

直到鸟飞到她身后的树上,她的眼睛也跟着来到树上,更看到了树下大石上的叶天华。

“啊!”少女吓了一跳,连连向后退。谁知一个没留神,脚下踩着一块石头,人就往后仰去。

但见人影一闪,树下那人已经来到自己身后,将自己扶好。

“你……你是什么人?”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穿着极为耀眼红色衣服的男人,少女不知所措,忙将他推开。常听村里的夫子说,男女授受不清,这事要是让村里人知道,爹娘还不得骂死她。

叶天华现如今的实力,他不想让人碰到,就没有几个人能碰到他。他不想让人挣脱,就是一头大象也不能将他推开。

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轻轻松松的将他推开。

这时,那姑娘也意识到,面前这人,刚刚是在帮自己,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一时情急,才将你推开的。”

“没关系。”叶天华心中一笑,真是个单纯的孩子。他自己那一身杀气,谁见了都怕,不怪那小姑娘把自己推开,但他却向自己道歉。

见叶天华久久不说话,那小姑娘以为他生气了,忙从自己的篮子里拿出一个鸡蛋递给他,说道:“给你,谢谢你刚才帮了我。”

叶天华一愣,已经很久没人对他说谢了。

“不用了。”叶天华拒绝道:“这个给你留着吧,我不需要的。”

“哦!”少女有些失望的把鸡蛋放回到篮子里,又重新坐到大石上,百无聊赖的问道:“大叔,你这是要去哪儿?”

“随便走走看看。”

少女:“哦!那你一定是诗人了?”

叶天华一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少女:“我听那些学堂的学生说过,以前的诗人都是到处游山玩水,喝酒作诗,很是潇洒。而且他们还总是带着一把剑,看到恶霸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看着少女羡慕期待的眼神,叶天华心中冷笑一声:“那都是书上说的。”

少女:“书上说的不对吗?既然不对,那为什么还要写到书上。”

叶天华:“诗人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睡。如果整天游山玩水,那么他们哪来的收入。总不能在路见不平之后,在把恶霸的钱抢了生活吧。”

少女被他这么一说,噗嗤一声笑了:“你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似的。那你说做什么的?”

“我……”叶天华想了一会儿,说道:“在别人眼中,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在我自己眼中,我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少女:“我问得是你是做什么的,你为何回答你是什么样的人。”

叶天华:“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

“哦!”少女恍然大悟道:“你是劫富济贫的侠士,就跟书中水泊梁山的好汉们一样。在贪官污吏的眼中,你们是大魔头,但你们总是把劫来的钱财分给穷人,所以一无所有。”

叶天华笑了:“真是个单纯的孩子,总是把一切都想的那么美好。但我确确实实是个大魔头。”

“你不是!”少女不服道:“我见过大魔头。”

“妳见过魔头?”

“是的。”少女很肯定的说道:“有一年村子大丰收,之后山上那批强盗就下山来抢粮食,还打死村里一位老人,那样的人才是大魔头,长得可凶了,跟书上说的好汉一点也不样。”

“妳看过书,认识字?”叶天华有点吃惊:“现在的学堂竟然允许女子上学。”

“原来是不准的,可后来来了一位老夫子,说是什么学馆的人,他来了之后,不顾众人的反对,让女子也能上学堂。”

“那村里那些老人思想也能放得开。”

“他们当然不愿意,还带着不少人要把夫子赶走,哪知那夫子很厉害,几下就把那些人给打跑了。那时村里就他一个教书先生,他就说,以后要是不准女子来上学,就不教课。如果村里还想请外来的先生,他就把那些先生全赶跑。”

“好霸道的老师啊。”

“其实不是啦!”少女连忙替老师打抱不平道:“老师平时为人很和善,只有遇到那些不讲理的,老师才会和他们一样不讲理。即使是有同学功课不好,老师也不会生气,他还说:学生学不好,是老师不会教,问题不在学生。”

这样的理论早就有人提出了,因材施教才能事半功倍,但这世上,又有几个老师,会把学生学不好的原因归到自己身上。他们只会模板似的教学,对于跟不上进度的,他们从来就是以差学生来对待。

殊不知,正是他们这种态度,扼杀了多少或许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天才。又或者,他们原本也是天才,在被模板扼杀之后,继承了模板的遗志,继续扼杀新的天才,找寻最好的继承人。

“妳今天不用上课吗?”

“我跟老师请假了。前段时间我爹病了,我跟母亲去庙里烧香祈福。如今爹爹的病好了,我趁着今天是庙会的日子,便去庙里还愿。”

“就妳一个人?”叶天华问道:“妳不是说这里有山贼,难道妳不怕。”

“不怕,上一次山贼来打劫,结果被老夫子一个人把几个山贼头领打倒,现在他们都不敢下山了。”

歇了一会儿,少女站起身来要继续赶路:“大叔,你也没事,不如和我一起去镇子上赶庙会吧。”

“好……”

与少女短短的交谈后,叶天华竟然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这种冲动是单纯的、纯粹的,没有一丝杂念的。

这样的冲动,对于叶天华这样的杀人魔头来说,绝不该有。一旦有了这个冲动,便等于有了破绽,行走江湖,破绽就等于死亡。

以叶天华的心性,完全可以把这样的冲动压下去,可当少女询问他的时候,他那句“好”还是不经过大脑,从嘴里吐出。

是因为少女的单纯,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信任他,还是因为少女和她一样,不论跟谁交谈,都能跟老朋友一样。

一听叶天华答应了,少女高兴坏了,连忙拉起他的手就走,早把夫子那句男女授受不亲给忘了。

被少女拉住手的一瞬间,叶天华就如过电一般。

这种人与人相处中最简单的一个动作,在叶天华的内心,却激起了惊涛骇浪,这样的感觉,到底在那碰到过?

在遥远的开天辟地之前,还是在暗无天日的无间地狱。

少女,清纯可爱的少女;

大叔,满手鲜血的大叔。

多么奇妙的组合,多么不可思议的存在,却在这生机勃勃的地方;春意盎然的时候,走到了一起。

身后的路,已经成为过去,眼前的路,逐渐退却了血色。

这样的路,要是一直走下去,或许真的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擂台卷 一、开擂第一天

珍珠,原本有纯洁、幸福的象征。

但一颗到现在谁也没见过的,见过的人已入黄泉的翡翠明珠,却已经毁了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

而它背后的阴谋诡计,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可以化解的。

乱世祸珠尚未现身,其引发的一连串效应,依然显现。

而因为这粒珠子,所引发的最热闹的事件,便是那和平镇外的平安擂。

和平镇靠山临水,地理环境优越,常年风调雨顺。而官准立擂,又让这里得到了很好的经济发展。

平安擂的擂台占地极广,长宽各有十丈,背靠大河。河流常年湍急,站在台子上往下看着都让人头晕。

而擂台,既然是向全天下开放的,自然也不会是这么简单。

此擂台共分四层,每层相隔,皆比前一层要大。

从下往上数,平地上的第一层,不过半人高,三边共六个台阶。

第二层比第一层略小一些,由四根立柱支撑。要上去,需要用旁边的梯子。两层擂台之间,相隔一丈。

第三层比第二层更小一点,相隔两丈。要想上去的话,只能借住相连四角的四根木柱。四根柱子皆是被铁皮包裹坚固异常。

而三四两层,则相差三丈,仅靠四根长线相连。以四根数人合抱的粗柱支撑在平台中心下方。

这四层高台,一层比一层难上,也一层比一层难打。

要是能上第四层,不用打,你的名声也已经传扬出去了。

擂台建好的那一天,底下的百姓仰着头观看四层高台,心里都直发毛。

“兄弟,你说,这么高的地方,那些人怎么能上的去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些江湖中人,都练了一门功夫,叫做‘隐形的翅膀’。一旦施展开来,就像鸟儿一样飞上天,一般人还看不见。”

“你就吹吧。”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实在看不下去,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讲的那是雷震子,不是凡人。江湖中,哪有长翅膀的鸟人。”

“那你说,他们怎么能上得了高台。”

“那些江湖中人,练得叫轻功。什么横跳江,竖跳海,万丈高楼脚下踩。这些,都是经年累月的功夫。”

“说的这么溜,难道你练过?”

“哈!我曹某人要是练过,早就成一代大侠了,还有功夫跟你们在这耍嘴皮子。”

今日虽然擂台建设完成,但镇子上的风水先生说,今日不宜开擂,须明日举行祭拜河神,之后才能真正的开始。

但即便是这样,今天这里也来了不少人。

大部分,是各大帮派派来打前站的,剩下的,是那些有经济头脑的,提前就把摊子支上,准备好好赚一笔的。

第二天天不亮,那些得到消息的,纷纷早起,从十里八乡赶过来,看这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

那天起的迟的,也只能在最外围,仰头看着暂时无人上的去的高台。

首先,举行的,是祭河神。

祭祀,自然是在擂台的最高处。

只见第四层擂台上,摆放着供桌,桌上放着三牲、鲜果等。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东西连夜运上去的。

在供桌前,站着一名身穿华丽服饰的法师。一手夹着黄纸符,一手握着桃木剑,舞了一通,算是把河神请出来。

接着又宣读了两篇祭文,一篇是敬河神,一篇是祭皇天后土。

你别看法师这一套仪式表演的那么溜,但内心却是一直在打颤。这么高的高台,他哪里上去过。

祭拜结束后,法师这才通过吊绳,让人把他放下来。至于那些供品、供桌,便放在四层,让河神享用。

接着,又是本地知县,以及其他官吏上台讲话。

待一切都结束了,已经快到午饭时间。

那些官员对于这江湖比武没啥兴趣,自然是回镇子上休息去了。

待众人都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好戏正式上演。等待了许久,众人早已跃跃欲试了,就等着这一刻。

随着一声炮响,一个个头不高,长相机灵的小伙子,三步并作两步,登上擂台。

立时,台下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人行吗?个子还没我高。要是他能行,我也可以上去了。”

“练武的可不是看个头,你别看他不高,打你三个也不在话下。”

那小伙子上台以后,轻咳了几声,待台下安静了,才开口高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家好。我能来到这里与大家相遇,便是一种缘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叫张广,是德胜帮的一个小头目。我上来,也不是为了挣得擂台第一人。只不过看没人上擂台,我便上来暖个场。闲话不多讲,我先来给大家耍一套枪法,给大家热闹热闹。”

说完,张广走到兵器架子上,抽出一杆花枪,走到擂台中央,摆了姿势,一抖枪头,便舞了一套木兰枪法。

木兰枪适合女子,个头不高的张广,练起来刚刚好。

只见张广枪耍得有板有眼,一看便知是下过几年功夫的。

初时,还见人在那舞枪,到后来,只剩下人影闪动、枪刃四射、红缨乱颤。

舞到末了,张广身子急停,将手中的花枪一抛,刚好插进旁边的兵器架子上。

“好!”

这一手,立时惹得台下一片叫好,也同时让张广自信心大增。

只见他拿了块放在拐角桌上的手巾,擦了擦汗,喘了几口气,接着说道:“各位,俗话说:头三出,没好戏。我刚才那几下,在行家眼里,算不上什么,只不过为了抛砖引玉。相信台下有更厉害的高人,请上来赐教。”

一时间,还真没什么人上台。

一来,这些江湖帮派决斗,都是约个地方,一群人大混战,哪有当着众人的面比试的。那不跟耍猴的一样。

二来,帮派群殴,赢了最重要,但上了台,就得正大光明的出手。像撒白灰,打闷棍这种惯用的伎俩,都不能使。

被人当猴儿看,又打得这么憋屈,这帮人自然不想上台了。

见没有人回应的叫战,张广更加得意。

“怎么?没人上来,不应该呀!我那功夫,刚才大家也都看到了,充其量也就是打把势卖艺的水平。根本入不了高人的法眼,怎么就没人敢上台呢。这么大一个江湖,什么正道、邪道、中立三大势力割据,高手如天上的繁星,难道就让我一个人在擂台上下不来……”

这小子越说越狂,越说越没谱。

终于,台下有人受不了了,高喝一声:“小子,别说大话,你爷爷吴大力这就上来教训教训你。”

这人说话声音极为洪亮,就跟打了个旱雷似的。

他周围的人,纷纷捂着耳朵,退让开来。

只见说话之人,是个黑大个,赤着上半身。阳光照在他黑亮的皮肤上,显得更加威猛。

此人体壮如牛,高人一头,即便不说话,站在那里,也是很显眼。

虽然让开一条路,但那吴大力还是觉得路有点窄。推开众人,大力踏上擂台。

刚踏上擂台,张广便感到台子震了一下。

只见吴大力一指张广,说道:“你这小子,说话太狂妄了,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江湖中高手如云,哪轮得到你。今个儿,我就替天下英雄教训教训你这狂妄无知的小子。”

张广一听,心中也是极不高兴:“吴大力,大家都是走江湖的,说话别那么冲。你当你是谁啊,有什么资格代替天下英雄。还是画个道吧,是比兵刃,还是拳脚,小太爷我都奉陪。”

吴大力看了看面前的小个子,开口道:“我也不占你什么便宜,就比兵器。”

说着,吴大力转身便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条枣木大棍:“怎么样,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多谢关心,但大可不必了。”张广从兵器架子上抽出来的,依然是那杆花枪。

他知道,这吴大力身大力不亏,只可以灵巧多变的招式应敌,不能硬拼。

“小心了。”张广提了个醒,攥紧花枪便冲了过去。

见对方出手,吴大力立杆一挡对方的一招“拨草寻蛇”。

哪知来到面前,张广却突然高高跃起,改为一招“春雨绵绵”。无数枪锋,直刺吴大力的面门。

你别看吴大力个子大,长得挺憨,但反应起来倒也是机敏。见张广突然变招,急忙提棍一扫。

只听半空中一声闷响,张广被震飞出去。

还好张广身子灵活,在半空翻了几个跟斗,将力道卸去,这才平稳落地。

好险,双脚脚后跟已经踏空,若是再退一点,便落下擂台。

就在这时,吴大力的大棍已至。

张广连忙就地一滚,躲到一旁。尚未站起身来,回手就是一枪刺了出去。

关键时刻,吴大力一吸气,腰腹竟然小了一圈,躲过夺命的一枪。

但听“cila”一声响,吴大力腰间的衣服被划掉一大块。

顿时,把吴大力吓得一身冷汗。

见机不可失,张广不给吴大力喘息的机会,手中花枪,枪花舞动,罩向对方。

吴大力虽然力大,反应也够快,但无奈行动缓慢。

头先几下尚能挡得住,到后来,眼前一片枪花。

不得已,他只能节节后退。

但他忘了,他们两人已经打到擂台边缘。

又战了三十回合,张广来了个枪里夹脚,正踹在吴大力的小腹上,直接将他踢到台下。

那么大一个人跌到台下,下面立时乱成一团。有上前帮忙搀扶的,也有叫好的。

听到喝彩声,张广心中那叫一个得意,向场下众人拱了拱手,翘着嘴,回到拐角的桌前,喝茶休息。

就在这时,一人冲上擂台,来到场中央。

由于来人没有走台阶,而是直接跳上擂台。接着又在台上连翻了几个空心跟头,立时惹得一片掌声。

张广一见,有人抢了他的风头,心中有些不快。

站起身来,走到那人身边,开口问道:“这位朋友不知怎么称呼?”

“在下扬名帮——刘三刀。”

“哦!久仰,久仰。”张广故意将声音拖得老长,似乎是故意想不起来这人是谁,最后无奈说了一句久仰。

“不过刘三刀,刚才的比试结果你也看到了。刚才那个吴大力,长得人高马大,也被我踢了下去。你,个头还不如我高,要是没那个实力,还是趁早下去。”

“下去吧,下去喽。”张广这么一说,底下德胜帮的帮众一起起哄。周围百姓见状,也跟着叫嚷。

“哈哈哈哈!”在嘈杂的人声中,刘三刀忽然狂笑几声,说道:“要是论高矮比输赢,刚才的吴大力比你高太多,怎么不见你认输。你若是怕输不敢比,找个理由,就说你不舒服,我也不会嘲笑你。”

“你……好,刘三刀,我德胜帮与你扬名帮本没什么冲突。但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必跟你客气了。”

说完,张广有提起那杆花枪。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啊?”比试前,刘三刀还不忘刺激一下对手。

“不必,打你何须费吹灰之力。”

刘三刀,既然用了这个名字,自然是以刀法见长。

只见他拿起架子上的双刀,摆了摆架势,便单刀直入、双刀连环。

你别听他名字里叫三刀,就以为他只有三刀的功夫。事实上,刘三刀不仅在双刀上下过苦功,身法上也是极为灵活。

张广虽也是苦练枪法,但无奈,一开始上场显摆了一下,又跟吴大力恶斗了一番。现在确实有点体力不济。

看来只有兵行险招了。

张广心里这样想着。

二十招过后,张广躲避一招,脚下一歪,差点没站稳。

刘三刀见机不可失,双刀使了个力劈华山。

躲闪不及之下,张广提枪一挡。

可他手中的是一杆细花枪,刚才在与吴大力的打斗中,已损了不少,现在哪堪这双刀之威。

就听“咔嚓”一声,花枪断为两截。

但这,正是张广所设下的败中取胜之招。

只见张广原本微微弯曲的腿,忽然退了半步,双手断枪直刺向刘三刀的双手。

刘三刀吓得连忙后退,但还是慢了一步。

“咣当”一声响,双刀落地。

擂台卷 二、德胜扬名

张广一招败中取胜,将刘三刀的双刀打落在地,连忙就要趁胜追击。

却见场中寒光一闪,张广大叫一声,当场倒地哀嚎,一根断枪也丢到一边。

定睛一瞧,只见张广的胸前,有一道长长的伤痕,还在往外渗血。

而刘三刀的手中,竟握着一柄刀。

刘三刀的双刀虽已落地,但他手中,竟真的有第三把刀。

三刀之名,名副其实。

众人将张广抬下医治,暂且不提。

却说刘三刀这一场,胜得也是不容易,连保命第三刀都用上了。

是以,他不像张广那样,赢了一场便自鸣得意,夸夸其谈,而是回到座位上,拿出一瓶药,洒在伤口处,喝茶恢复体力。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的时间,就见一名男子,单手提一柄短戟,缓步走上擂台。

来人一张国字脸,身穿火红战袍,腰系英雄带,足下抓地虎的快靴,四十岁左右,下巴上留着微须。

你别看他是从阶梯走上擂台的,但一出现,其气势就已经盖过了之前几个打擂的。

见来人不凡,刘三刀眉头一蹙,站起身来,小心应付道:“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对方一抱拳,说道:“我乃德胜帮帮主。”

对方报完名号,刘三刀就是一阵吃惊。没想到,才第三场,就已经引出一个帮主来了。

既然知道对方是为了张广而来,刘三刀也不多说废话,提着双刀,摆了个架势,说了句:“请。”

请字一说完,他便攻了上去。

德胜帮主的实力,可是比刘三刀高了不少。刘三刀虽是先胜一场,但也是用了压箱底的绝技险胜,实力更是早已大打折扣。

但那德胜帮主,刚上台,却是气势如虹。

十几个回合下来,德胜帮主如同耍猴一般,把个刘三刀累的,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等摸清了对方的路子,德胜帮主短戟迎向对方,月牙刃一卡,再一转。

刘三刀右手的刀,便已脱手。

接着短戟一挥,与对方左手刀碰了个正着。

先前,在与张广打斗的时候,刘三刀的左手,就已经被划伤了。这一下交击,旧伤吃痛,刀也飞了出去。

但德胜帮主并没有因此停止了攻势,只见他上前一步,短戟一挑。

刘三刀胸前的衣服被化开,露出了绑在身上的第四把刀。

看来,这刘三刀要改名留一手了。

就在德胜帮主准备卸下他胸前的小片刀时,忽见一人跳上擂台,如一座小山似的压向德胜帮主。

“休伤我帮之人,扬名帮主来也。”

这一嗓子,声音洪亮,犹如天空中一道响雷。

德胜帮主不得不放弃刘三刀,抵御扬名帮主的一击。

扬名帮主所用的,乃是一柄金丝大环刀。

“当!”

一声尖锐响声,大刀短戟交锋,发出刺耳的金属交击声。

而德胜帮主,也因为这突然的一击,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

“帮主。”

刘三刀在扬名帮主身后,略带羞愧的喊道。

“你先下去,这里有我。”

“是。”

刘三刀下台后,扬名帮主一提大环刀,说道:“你我两帮都有人受伤了,再这样打下去,只会折损帮派实力。”

“我也是这么想的。”德胜帮主将短戟负于背后,说道:“手下的兄弟为我们拼死拼活的,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就以我们两的胜负,定结果,如何。”

“正合我意,我们两人不论谁输谁赢,都代表着两帮最后的结果。”

“这个是自然,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说明。在江湖上混的,谁都有三五个好朋友。如果他们要为我帮派弟子报仇,这不能算我违约。”

“要打就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别人要是来打擂台,让他们上就是了,我还怕他不成。”扬名帮主这句不耐烦的回答,实际上,是已经默认了对方的话。

德胜帮主一句话,看是说给对方听的,实际上是说给台下众人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已经败下阵去的张广听的。

他知道,张广还有个兄弟,实力不再自己之下。更重要的是,他的背后,还有靠山。

话已说定,两人插招换式,打在一处。

扬名帮主手中的金丝大环刀,力大势沉,舞动起来劲风呼呼作响,犹如猛虎下山一般。

那边德胜帮主,你别看他个子不小,但身法灵活,在擂台上腾挪跳跃,好似蛟龙闹海。

一时间,双方打的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材,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

这一场,台下众人都看傻了,他们那里想到,这比武能打到这么精彩。这要比平时庙会那些说书的、打把式的精彩多了。

武道一途,无止无尽,像他们这两个小帮派的帮主,也仅仅是入门而已。

只见大环刀在挥出第四十三刀的时候,突然刀锋一转,改斜挑为下劈。

不得已之下,德胜帮主短戟一衡,双手托这迎了上去。

开展至今,短戟总是避让刀锋,不正面接其刃。但这一下,接得可算脆实。

德胜帮主力气不足,后退了好几步。

但双方都是全力而为,扬名帮主也没得到多大的便宜,也同时退了两步。

就在二人提势准备再战的时候,忽听一声锣响。只见一人快步走到擂台上,高声说道:“二位侠士且慢。”

“又怎么了?”扬名帮主不快的问道。

“两位帮主的武功,我们众人都已知晓。要想分出胜负,怕是一时半会也难。现在天时已晚,不如二位先回去休息一晚,明日再战,如何?”

两人收了兵器,抬头观看,现在确实已经是日落西山近黄昏的时间。离这里远的,都急着往家赶了。

二人虽都有手下受伤,但毕竟没死人。只是为了分出高下,又不是深仇大恨,没必要挑灯夜战。

“那就让你多歇一晚上。”扬名帮主将大刀往肩上一扛,转身下擂。

德胜帮主向台下众人一抱拳,也下了擂台。

热热闹闹的平安擂,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张广胸前那一刀,虽然伤口大,但好在不深,他又是练过的,体质不差。加上及时处理,伤势基本稳定。

德胜帮势力不大,张广的实力,在帮中已算第二了。

开擂第一天,帮中二号人物就被打伤了。虽然帮主出手,又将对方帮主逼出来,多少挽回了一点颜面,但不免会打击自己人的士气。

晚上,随行的帮中弟子,都睡不着,纷纷聚在张广的房间。

有的沉默不语,有的小声商量着未来的想法。

这时,门被推开了,德胜帮主走了进来。

“帮主。”

众人见了,连忙起身相迎。

“大家都没睡呢。”

“是啊,看看张广的伤势。”有人回答道。

“你们也累了一天了,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鱼贯走出房间后,帮主关上门,坐到张广床头旁,问道:“伤势还好吧?”

“谢帮主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白天输了,给帮里丢脸了。”

德胜帮主一摆手,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输赢,并不意味着最后的胜利。”

“我明白,明日,就看帮主拔得头筹。”

听到张广这么一说,帮主愁眉不展,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我与对方虽未分胜负,但就我白天比武观察下来,我的实力不如他。”

“帮主,你……”

“当然了,一场比武胜负的因素有很多。虽然实力不如对方,但也不一定会输。武功在四六之间,胜负便很难确定。”

听到这,张广总觉得帮主在安慰他。

“不过……”德胜帮主话锋一转,继续道:“但是,我并不能保证胜利,也不能确保帮你报仇。所以,我想请你那兄弟帮忙。”

“帮主,那虽然是我兄弟,但毕竟是外人。您要是真的让他来帮忙,即便赢了,帮内的名声也没多大好处。”张广有点不大情愿的说道。

“要知道,这擂台已经宣扬出去,今后来打擂的高手不知几何。你真的以为,我们还能在这擂台战多久。我之所以要这么早上擂台,为的,也不过是输的没那么难看。如果我明天输了,你兄弟又不愿意帮忙,那以前一直被我们压制的几个小帮派,必然联手反抗。但如果你兄弟愿意帮忙,那江湖中,至少会记住你的名字。到时候我将帮主之位传给你,这德胜帮以后就交给你了。”

“帮主,你这是……”

“好了,你先休息吧,我明天派人送你去你兄弟那,好好调养几天。”说完,也不再让张广多说什么,便吹灭了蜡烛,离开房间。

其实,这也是德胜帮主耍的一个小心眼。

以张广的伤势,修养几天也就好了。等到了他兄弟那里,只怕已经生龙活虎了。

德胜帮主这么说,为的就是打动张广,让他务必请来他兄弟助阵。

这间客栈,就在擂台边上,是为了那些江湖中打擂之人,所临时搭建的。当然了,因为时间问题,客栈比较简陋。

在擂台周围,尚有好几个这样的简易客栈。都是两层楼,顶楼平台,供人白天观擂。

二楼住的,都是帮主以及主力。

一楼是通铺,住的都是一般的帮众。

每天晚上,各帮各派,都会派人整夜巡视,就怕有人为了能打赢擂台,趁人不注意搞小动作。

还有一些人员较多,或底子较厚的帮派,则选在村子里租一户人家,或镇子上包一间院子。

从骨子里,这些所谓的“大帮派”,就看不起底下的小帮。所以,他们第一天不出手,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

同时,他们也觉得,就让这帮人先耍这。等百姓觉得他们实力超然的时候,他们再出手,轻轻松松解决掉这帮人。如此一来,便能更好的扩大自身的名望。

但谁承想,这擂台,早已吸引了天下高人,还没开始多久,便有那名望极高的武林高手上台,使得这帮自以为是的人,连上台吆喝的机会也没有了。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这一夜无事,有倒床眠的,有的则是数着星星熬天明。

开擂第二日。

一大早,德胜帮主吃过早饭,将多年珍藏的战甲穿上,在帮众子弟的簇拥下,走上擂台。

许是知道今日有两个帮主要打擂台,也许是擂台正式开始的消息昨天传了出去。

虽然是一大早,但台下早已聚集了许多百姓。

很显然,为了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好一点,扬名帮主也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他来得比德胜帮主更早,正在擂台拐角的桌前喝茶,欣赏滔滔江水。

当他看到德胜帮主走上擂台的时候,就是一愣。

不仅是因为他那一身战甲,同时,也因为他手上的兵器。

德胜帮主右手拿着的,还是昨天那柄短戟。但不同的是,今日对方的左手,也拿着一柄一模一样的短戟。

看来,对方的拿手功夫,是双戟,而非单戟。

昨天,他只是上台替张广扳回面子,打刘三刀,所以有所保留。

不过,仗着艺高人胆大,扬名帮主也不惧对方的双短戟。

既然人已经到了,也没必要再耽搁下去。提起大环刀,扬名帮主走到场中央,很傲气的说道:“看来,你已经做好决战的觉悟了。”

“不错,也请你拿出全力,不要让我胜的太没意思。”

“哈哈哈哈!拿出多少实力,那也要看你有几斤几两。”

说完,扬名帮主甩掉身上的大氅,勒了勒英雄带,抖擞精神便是一刀。

因为有昨天的对战经验,两人已互相熟悉招式,一上手便无需试探、不留情面……

交手十几招,扬名帮主就发觉,对手的功夫,比昨日高出许多,招式也刁钻古怪不少。

不过,扬名帮主依然沿用着的,是一力降十会的战术。

大环刀一刀紧似一刀;一刀快似一道。

但德胜帮主今次应对的,却不同昨天般一味的躲闪,而是右手重戟抵挡,左手轻戟如毒蛇一般攻向对方各个死角。

不过他也发现,扬名帮主昨日的实力也有所保留。

今日的攻势,力道虽更强,却也不胡乱劈砍,而是保留一分守势。

为了争取胜利,双方都是使出浑身解数。

打得约有半个时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扬名帮主有些抵挡不住了。虽然他的大环刀力大势沉,又留有一分变招。但毕竟大刀招式简单,又耗力甚多,始终难敌灵活多变的双戟。

别看他现在处处占据着主动,可眉角已凝结了汗珠。

再看德胜帮主,即便喘息有点加快,但守得却是稳稳当当,隐隐有反攻之势。

有了眼尖的,已看出,过不了多久,胜负就要分出

擂台卷 三、断臂

擂台上,德胜帮主与扬名帮主两人之间的对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又过了三十几招,德胜帮主的反攻,正式开始。

只见双戟翻转如蛟龙,一攻面门,一攻下盘。

扬名帮主是顾上顾不得下,满场乱转。

这边,刚把划向面门的一戟挡开;那边,另一戟则刺向他的小腹。

扬名帮主急忙向后一退,反手一提刀,挑开对方攻势。可这一切,却早已在德胜帮主的意料之中。

只见他退后两步,猛然提气,跳上半空。双戟如雨下,就跟昨天张广逼退吴大力一般。

但扬名帮主,又怎是一个吴大力可比。

只见扬名帮主临危不乱,手中大刀舞得风雨不透,让对方密集的攻势落空,反而震得双手发麻。

不过德胜帮主也不简单,见连环快攻无用,脚一落地,身子一下沉。以双戟支撑身体,双腿又是一轮快攻。

这一下,倒着实有效。

扬名帮主身材高大,要弯下腰来抵住对方腿攻,很是为难。而他每每要举刀劈砍的时候,德胜帮主总是及时的以单戟支地,另一支戟格开他的刀。

扬名帮主虽是被动而不能反击,但也是急而不乱。

人力终有尽,一个人的双手再有力气,也不可能支持他长期这么支撑身体。等德胜帮主体力不支,便是他反击的时候。

果然如其所想,时间一长,德胜帮主双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攻速开始变慢。

抓住这个时机,扬名帮主大刀猛劈下去,接着左腿站桩,右脚疾踢对方腰间。

德胜帮主这一招,可算是他的杀手锏,不知演练了多少次。对于敌手的反击,他已做好了应对的方式。

只见德胜帮主双手用力一撑,身子快速旋转,连环打在扬名帮主胸口。将其击退后,他也借着反冲之力后退。脚一落地,即便持戟直刺,不给敌手任何反击的机会。而这一击,也是无情的对准了敌手的咽喉。

就在击中的一瞬间,众观众在台下不禁大叫。

他们虽爱看热闹,但也没想到会看到杀人的场面。

有些人已经吓得用手遮住了双眼。

“帮主!”扬名帮的人,也忍不住大喊出来,甚至要冲上擂台。

但就在这一刹那,所有人都惊呆了。

戟尖抵在扬名帮主的咽喉上,再也难进得半分。

“铁布衫!”

而就在德胜帮主一愣神的功夫,短戟被对方的手给钳制住了,想拔也拔不出来。

就在德胜帮主准备要放弃短戟的时候,对方的大刀已然降临了。

现在再想以另一支短戟抵挡,却根本来不及。

只听一声脆响,跟着是一声惨叫。

一支握着短戟的手飞了出去,鲜血洒了一地。德胜帮主痛的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这一下反击得太快了,刚才还差点被刺穿咽喉的扬名帮主,现在已经反败为胜了。

台下,一众德胜帮众慌忙冲上擂台救人。有的还把那支断臂捡回来,希望能再接上。

一阵混乱过后,擂台又恢复了平静。扬名帮主回到拐角茶桌前,从容镇定的喝茶休息,就好似砍一只胳膊跟剁一个猪蹄儿没啥区别。

但事实上却是刚才那一战,可说是险中的活、败中取胜。其中的凶险,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

由于刚才的残忍一幕,让一些本想上台一显身手的,有些胆怯了。

扬名帮主也乐的轻闲,正吃着茶,品尝着点心,用来恢复体力,以便迎接下一战。

擂台之上,一时间显得有点冷冷清清。

但扬名帮主手底下那些人,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打赢了却没有相应的喝彩。于是他们三三两两的上台,有的说大话,有的练武炫耀。

看在扬名帮主心中,那叫一个气。

自己刚才辛辛苦苦拼出来的一点点名气,全让你们这帮人给丢了。本来好好的一个扬名帮,被你们弄得成街头打把势卖艺的了。

但如今这种场面,他又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呵责他们。

一来,这样会泼了帮众的冷水,再有就是,他若出面,话没有说好,就成了挑衅。

因此,他迟迟未有发言。

两名帮主比武,花了不少时间,再加上手底下的帮众一通胡闹,很快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随着一声锣响,上午的比试结束了,扬名帮主在一众帮派弟子的簇拥下,回到了客栈。

客栈大厅内,吵闹异常。

原来,是住在他旁边的德胜帮主,已经被手下抬往镇子上救治。他手底下那些帮众,也纷纷离开。

如今客房空了,便有其他帮派的人,想要入住。

客房就那么几间,想要住的帮派却不止一个,于是,几个互相不服的帮派,就这样吵起来了。

扬名帮主看了他们一眼,不屑的说道:“在这争斗有什么意义,有胆上擂台打啊。”

众人一看,是扬名帮主,也不敢和他呛声。毕竟,他可是打败了德胜帮主,气势正盛。

只说了这一句,扬名帮主便领着众人上楼。

虽然损耗了不少力气,但毕竟大获全胜。

心情不错的扬名帮主,中午点了数桌上等的酒席,与一众人畅饮。

这样毫无顾忌的欢畅豪饮,定然会引来客栈内其他帮派的不满。若放在上午,他或许还有些顾及。但现在,他已经休息了半天,功力大部分恢复了。

再说了,就算真有人看不惯、来找茬,那维持擂台周边安全的八侠,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那些人。

因此,周围虽有些眼红的、不服的,但也还是能忍得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扬名也有了些醉意。

正在此时,外面一阵骚动。

客栈中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有的伸头向外看,有的放下筷子,准备出去看看。

就在这时,一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在扬名帮主那桌站住,呼呼喘气道:“帮主,不好了,外面擂台上来了个打擂的,说是要为德胜帮主报仇。兄弟们劝他下午开擂再说,可那人非但不听反而出言不逊。说出的话,那叫一个狂。兄弟们气不过,便想上去与那人理论。可那人手上确实有两下子,咱们几个兄弟上去联手,也敌不过他。”

“什么!”扬名帮主听了拍案而起。

喝了酒的他,现在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听到有人在挑衅,便想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但酒喝得有点上头了,这猛然站起来,差点没站稳。

一旁的刘三刀见状,忙一把将帮主扶住,,说道:“帮主,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由我去解决。”

“你的伤,没问题吧?”尚有一丝清醒的扬名帮主,还是知道在意属下的伤势。

“帮主放心。”刘三刀毫不在意的说道:“那点小伤,早不碍事了。”

“嗯,那你自己小心点。”说着,扬名帮主便由几人搀扶着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扬名帮主只觉得刚躺下,便被人给推醒了。

“帮主,帮主……”

“怎么了!”扬名帮主心中恼火的问道。

“帮主,不好啦,那个挑战你的人实力太强了,咱们兄弟都不是对手。”

“怎么?连刘三刀也败下阵来。这小子一定是平时疏于练习,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那报事的急忙回应道:“帮主,刘三刀确实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输了,但那已经是两个时辰前的事情了。”

“什么!已经两个时辰了?”听到这消息,扬名帮主一下子清醒过来,走到窗外一看,确实到了申时。

“这么长时间,你们就没人来叫醒我!”扬名帮主倒了一大碗凉茶,一饮而尽,问道。

“帮主,刘三刀刚输的时候,我们就来叫您了,但那时你睡得太熟,我们没叫醒你。”报事的解释道。

“嗯。”一边将第二碗水喝干,扬名帮主一边道:“这段时间,就任由那人在台上胡闹,没人上去打擂?”

“先前那几个抢客房的上去过,被打下去了。后来又有几个不服的,也是刚上去,就被打了下去。最后那人说了,他只是针对帮主您,便再也没人上去了。”

换上战袍,扬名帮主继续问道:“那人可有报出自己的名号。”

“说了,他叫张震山。”

“什么!是他!”听到这个名字,扬名帮主也有点后怕了。

张震山,外号“小毒掌”,原本练的是《五毒断魂掌》。但由于怕用毒练功后对身体造成损伤,于是便放弃了用毒,只练掌法。

他在这掌法上,已经下了十多年苦功。即便是扬名帮主的铁布衫,也未必能敌得住他的掌力。

但没办法,对方还在外面叫嚣,为了面子,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一边走,扬名帮主心中一边暗想:这德胜帮主怎么和张震山有关系的。

客栈内的暗间里,韩义很无奈的喝着茶。如果可以的话,韩义真不希望这些人继续打下去。

他觉得,这些人出来走江湖都不容易,只不过为了一点点虚无的名声,就打死打残的,实在不划算。

所以,在开擂第一天,韩义就想着,自己亲自上擂台,震慑一下众人,让那时实力不足的,主动退出。将那些有野心的打败,让他们知难而退。

他的想法刚提出,就被众人给反对了。

第一个提出异议的,便是小秀:“你觉得,那帮人千辛万苦来打擂,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显一显名号。你倒好,一上来就把人打趴下,他们面子上挂不住,暗地里记恨八侠。虽然他们明面打不过你们,但背后使绊子还是可以的。”

岳君接着说道:“有些帮派是为了不增加损伤而选择擂台单挑,你这一来倒好,逼着他们私下斗殴,那时候,什么手段都用上了,死伤更多。”

最后,由何琳总结道:“江湖中的争斗,永远不会停止。就算三哥你在台上将他们打得口服,实际上他们也是心不服。这样做不仅是无用功,还把咱们家底完全暴露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隐藏自己,等待其他几位师兄来,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被三人劝阻了,但看到每次被打败的人都受伤而回,甚至落得终身残疾,韩义就心中不忍。

就在几个时辰前,“小毒掌”张震山不仅把其他几个上擂台的打得重伤吐血,更将刘三刀的双手给卸了。

在上擂台的路上,扬名帮主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一面命人安排好刘三刀的伤势治疗,一面快步走向擂台的扬名帮主,心中愤恨道:张震山啊张震山,我们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将我帮的人,双手给废了。

愤怒的他,早已忘了对张震山的怕,也忘了,是他先砍了别人的一只手。

跳上擂台,扬名二话不说,照着张震山的脑袋就是三刀。

张震山见状也不生气,左躲右闪,避过了这三刀,跳出战圈外。

张震山冷笑一声道:“扬名帮主,你这个缩头乌龟终于出现了。”

“张震山,我帮与你有何冤仇?你竟将刘三刀的双臂给卸了。”扬名帮主暴跳如雷,这几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哈哈,我只是卸了他双臂,尚且能接回。但我义兄的那只手,被你斩下后,这辈子便是残废了。”

“哼!那是他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

“不错,不错,刘三刀输了,怪不得别人。你输了,也只怪你技不如人罢了。”张震山以同样的话反驳道。

“自以为是的话,尽情说吧!以后,你便再无得意的机会。”说完,扬名帮主满是怒气的一刀,又劈了下来。

张震山心知对方这一刀的力量,即使自己能胜过对方,也不敢冒然硬接对方的这一刀。

见刀锋将至,身子赶忙往旁边一侧,待对方势尽,双掌一推,将刀劲卸往旁边。

“huala”一声响,一边的兵器架被斩碎。

一刀劈空,扬名帮主心中怒气更盛,紧跟着又是一刀。

一刀连一刀,一刀接一刀,打得张震山无法还手,也打得看台下的帮众自信爆棚。

但真实的情况,却是扬名帮主有苦自知。他的每一招,看上去虽然是压制住了张震山,但实际上,完全是对方在掌控主导权。

果然,三十多招过后,扬名帮主刀法不济,一个不留神,被张震山抓住空子,绕到他的身后,一掌拍在扬名帮主的背后。

你别看扬名帮主练得的是铁布衫,但早已不是什么童子身,又好杯中之物,因此,抵不住张震山的掌力。

一掌下去,只听扬名帮主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擂台卷 四、拳掌之争

扬名帮主倒下,张震山也没有再趁他病要他命,而是任由其他人把他抬走。

他知道,经过这一掌,扬名帮主的铁布衫已经废了,以后再难有所作为。

而且对方也是白手起家,不怕他再找什么人来报仇。

轻松胜过一场,张震山也不想就此白白放弃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

“各位!”张震山一抱拳,高声对众人说道:“在下张震山,上台打擂,为的是帮朋友报仇。但事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也太对不起台下的诸位了,也看不起各位江湖同道。若是有谁自认为武功不下于本人,大可上台一试。”

话语一落,底下的人纷纷议论起来,但就是没人敢上去。

那德胜帮主与扬名帮主,从昨天下午一直到今天上午,才分出胜负。

他们的实力,众人都看在眼里。

说实话,不要说在场的小帮派,就算是自以为是,尚在镇子上的“大帮派”,也未必有自信一定能胜过两人。

而能在三十招便打败扬名帮主,谁又有这个胆子上去打擂。

不过还好,扬名帮主上场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傍晚了。没过一会儿,随着一声锣响,才结束了这个冷场。

看着众人的离去,远处观战的韩义,才长出一口气。

原本还以为,一开擂,众人便踊跃报名。但事实上却是,几乎没什么有头有脸的人来。

这让本来想表现的人,也不禁犹豫了。

不过他们都知道,老鼠拉木楔,大头在后面。

这擂台是长久运行,只要以后有何仇恨,都可以开擂挑战,不怕没有成名的机会。

话说那张震山,在江湖中的名气,可比扬名帮主、德胜帮主大多了。他这一出手,那些还在镇子内,自以为是的人,可就坐不住了。有些已经后悔,为什么要摆谱,不先上擂台。如今连张震山也上去了,他们怕是没机会了。

不过也有不这么认为的,比如“大拳门”、“巨掌门”的门主,他们认为,经过两帮帮主的争斗,以及张震山的出场,擂台的人气已经抬到一定程度了,他们可以上擂台比武了。

话说这两派,都算是少林的一个分支末节。

这两派的创派祖师,是一对师兄弟。当年靠着真功夫,闯出了十八铜人阵,打下一片天。

可当两人先后去世,其门下弟子,因拳掌之争而产生了分歧,并最终分成两派。

虽然后世还是口角不断,但因师出同宗,两派都禁止私斗。

而这次的擂台,也正好给了他们一个正大光明比试的机会。

天刚亮,两位掌门便早早起来洗漱了一番,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了一顿和谐的早餐,便各自领着门人前往擂台。

平时,除了拳掌之争外,两派的关系并不差。

渐渐的,也就形成了一种默契,就是见面时,绝不讨论两派武功的高低。

但如今,两派即将前往打擂,那些以往关系特别好的,或者是兄弟俩,因为资质不同而进入两派的,也只能相对无言。

这样的情景,说不出的感慨来。

打擂之人的心思各异,但观看比武的百姓,则始终热情高涨。

而且因为各种原因,观看的人,每天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总有那么多看热闹的人。

开擂第三天。

一大清早,擂台外围已是人山人海,除了农闲的,做小买卖的,还有一些人,是因为看到张震山的实力,准备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拜他为师的。

上午,有两个不知深浅的人,上擂台挑战,三两下就被打到台下。周围的百姓,当然觉得不过瘾。

就在此时,众人只感到周围一阵骚动。

“各位,都让让,都让让,我们两位门主今日上台打擂,都让让。”

随着众人分开一条路,“大拳门”拳主冯林,以及“巨掌门”之主李青,各自带着门人走上擂台。

见上台的两人步法沉稳,一个呼吸重而不浊,一个呼吸轻而不浮。

看样子,都是内家高手。

这样的高手,不要说两个了,就算是其中任何一个,张震山也无法轻易取胜。

见两人同时上了擂台,张震山一抱拳,问道:“二位,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大拳门,冯林。”

“在下巨掌门,李青。”

听到两人一报名号,张震山也是心中紧锁眉头。

大拳门、巨掌门,在南武林,也叫得上名的,要是他们一起上,张震山还真没什么希望。

心中虽然有些惧怕,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只见张震山依然面带笑容的说道:“哦!竟然是南武林两大门派的掌门,真是失敬,失敬。二位今日欲一同挑战在下,那正是在下的荣幸。”

他这话说的看似客气,实则是有技巧的。

他明面上将二人的名号抬高,为的就是让两人自持身份,不好当着天下众人的面,同时挑战他。

冯、李二人都是老江湖了,一听就明白张震山话中的意思。

李青连忙解释道:“张兄莫要误会,江湖比试,一对一正大光明,我们断不会以二敌一。只不过我两派成立已久,一直为拳、掌之争而讨论不休。今日来此擂台,为的就是要一分高下。”

他这么一说,张震山自然相信。

拳掌之争,与刀剑之争一样,自古有之。而这两派之所以成立,也就是因为拳掌之争。

如今这个擂台,正好给了他们一分高下的机会。

“如此说来,那在下可就要大饱眼福了。”

冯林道:“正好,张兄可在台上做个见证。”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张震山心中还是有些不满。

虽然说,此二人上擂台不是针对他,但他毕竟是场上唯一的胜利者,如今的擂主。可现在却被两人请回到座位上喝茶看戏,心中自然有点堵得慌。

回到座位上的张震山,虽然对两人都有些不满,但还是有所偏差的。张震山是学掌法的,自然也希望李青在掌法上能胜过冯林。

随着“咚咚咚”三声鼓响,今日的好戏,才算正式开始了。

只见李青、冯林来到场中,摆好架势。

但谁也没有先出手。

多年的感情,可不只存在于酒桌上。

他们这一犹豫不打紧,可底下观擂的百姓可不干了。

“到底还打不打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是怎么个意思?”

“别是那种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吧。”

“叫起来比谁都响,上了台就软手软脚不能动了。”

此言一出,底下众人哄堂大笑。

“说什么呢,你们这帮人,怎么知道高手对决要先酝酿气势,之后一鼓作气。”立时,便有两派的弟子与对方骂战起来。

下面一吵闹,太上两人也有些挂不住面子。

首先出手的,是巨掌门李青。

只见他大喝一声,说道“冯兄小心了,我这一掌可不留情。”

说着,他便一掌劈向冯林。

虽说不留情,但冯林明显感觉到,对方只用了五分力。

但见冯林身子一转,躲过了这一掌,顺带还了一拳。这一拳,原本还有一招后手。但很显然,冯林也没用。

虽然还留有一丝情分,但走上了擂台,便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

头十几招,两人还能克制一下出手的轻重,但时间一长,两人的争胜之心越来越浓,出招更是越发不可收拾了。

在旁观战的张震山,看的心中不免赞叹:不愧是一门的掌门,一招一式,都有独到之处。

场中两人,已经斗了五十余招,招招都是自己最精华的功夫。

但这两派世代相交,创始人又是同门师兄弟,再加上平时没少研究对方的招式。

是以,双方虽然已经不留手了,但却是熟知对方的招式。

对方的每一次出手变化,他们都能料敌于先。

这样打下去,不到最后气空力尽,自身露出破绽,不能分出胜负。

只见场上拳来掌往,李青的掌劲攻至面门,冯林便感到一阵气浪扑面而来。

这一招,正是巨掌门的一招“关门谢客”。

冯林当下一足后退,定住身形,拳凝真力,便是一招“破门而入”予以反击。

拳掌相交,一声闷响,两人各退数步。

刚猛气劲,震的李青手掌发麻。看来,对方的外加功夫,又更上一层楼了。

不顾左手酸麻,李青紧跟着又是一掌。

门有两扇,一手关门,关者,防也;一手掩门,掩者,探也。探到对方招式破绽,另一掌便转守为攻,紧跟而上。

但冯林的“破门而入”,也不止一招一式便停。

只见其脚步跟上,双拳如暴雨一般打出去。

拳掌再次交击。

两人功力本就不弱,连番快攻下,连整个擂台,也开始晃动了。

这一对招,拼的就是功力,没有一丝一毫的花哨技巧。

?????

和平镇内(也可以称为平安镇,为了纪念这场盛大的擂台,有人提议把镇子的名字改得和擂台一样),一间衣服店中,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坐在椅子上。

只见衣店掌柜的,从库房内端出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孝衣。

“公子,您订制的衣服在此。”

“嗯。”年轻男子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将孝衣换上。

“很好,多谢了,掌柜的。”说着,那男子将一块银子放在桌子上。

“公子,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去给您找钱。”

“不必了。”那人摆摆手道:“我此去,也不知后事如何,这钱放在身上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给你。”说完,年轻人便往店外走。

“这位客官。”那人刚出门,老板便在他身后喊道。

“怎么,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年轻人不必这么悲观。”

“多谢老板提醒,若是这事能顺利过去,我会好好珍惜未来的日子。”

说完,那年轻人便走到拴马石边,解下缰绳骑上那匹瘦马,轻抽马鞭,绝尘而去。

马鞍上,挂着一口明晃晃的刀。刀没有鞘,反射着太阳光,刺得掌柜的眼睛发花。

刀无鞘,正显示出那人不归的决心。

想到自己今日便要对上仇人,年轻人心中便是一阵激动。同时,也伴随着一丝害怕。

他怕的,不是死在仇人手上,他怕的是自己不能手刃仇人,怕辜负了当日舍命保护他的姐姐。

越想,心中怒火越是攀升,双腿不由自主的一夹马腹,手中的鞭子又加重了几分。

那马一吃痛,嘶鸣一声,也加速疾行。

当他来到镇外的擂台时,李青、冯林二人激战正酣。

而且两人缠斗已久,看情况,很快就要分出胜负。

这两人的功夫,可比前两日的人高出许多。

光看这场上的情况,武器架全数被打坏,各种兵器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周围,还有一些百姓,也被打飞的兵刃弄伤。

因此,这次的比斗极为精彩,但围观的百姓还是战得比较远。那些好的位置,都被有些功夫的给占领了。

年轻人的路,被围观的百姓那么一挡,只得下马步行。

年轻人功力不弱,那些百姓根本禁不住他一挥手。

被推开的众人,刚想开口喝骂,却被他腰间一把无鞘的刀,以及身上所发出的杀气所震慑,不敢说话。

来到擂台下,就看到李青发动最后一轮攻势。

其人跳上半空,双脚扣住擂台大柱,双掌不停击出,掌劲一重又一重笼罩冯林。

冯林见势,非硬拼不可,连忙横刀立马,双拳紧握,一拳又一拳挡下对方的攻击。

冯林所练的是外家功夫,所有的攻击,他都全力承受。

而李青所受的反击,皆被他的真力所抵消。

看上去,此消彼长,冯林吃着亏。但实际上,李青不论进攻,还是防御,都在消耗功力。

他所能寄望的,就是在自己真力消耗完之前,冯林先承受不住。

但看冯林被掌劲震得,已经退了好几步。而看不到的是,他翻腾的五内。

再这样下去,自己必然会重伤打败。

看来,只有用那一招还不成熟的密招了。

只见冯林十指交叉,双拳合一,身如陀螺急速冲向李青。

高速旋转之里,将李青所发出的掌劲全数挡开。

李青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这一手。

但现在再想做出最佳应对策略,已经来不及了。本能之下,李青忙双掌叠交,硬挡这一招。

擂台卷 五、归命剑

轰然一响,气劲四射,刺得台下众人睁不开眼。

待看清情况后,却见冯林半跪在地上,双拳支撑,胸口起伏不定。

再看李青,趴伏在擂台上,也是大口大口的喘气。虽然没有昏迷过去,但看样子,已经爬不起来了。

“对不起了。”冯林气喘吁吁的说道。

“没什么好抱歉的。”李青也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擂台比武,各凭本事,胜负无怨。今日我虽败于你,但日后,我的门人未必输给你。”

冯林知道。今日一战,两派的关系算是彻底决裂了。以后两派门人相见,若非形同陌路,便是拳掌相向。

“唉!”看着李青被门人弟子抬走,冯林也只有无奈的叹着气。

在一旁看着两人比武的张震山,那心中叫一个气。刚才明明已经压着对方了,眼看着就要胜利,怎么在关键时刻,就莫名其妙的输了,真给练掌法的人丢脸。

可冯林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此时在找他比武,是不可能的。

看来只能先约战,等对方伤养好了再战。

很显然,冯林也猜到了张震山的想法。在他还没有约战之前,先推开扶着他的两个门人,对台下众人一抱拳,道:“各位,我今日上擂台,为的只是跟对手一争两派的高低,无意于名利。因此,这一场打完后,本人便自行离开,不再接受任何挑战。”

他这一席话,已把张震山接下来的想法,全都给封死了。

这时要是想再上前挑战,就太有点不尊重人了。

看着冯林步履蹒跚的走下擂台,张震山心中的不满,也只能向其他人撒。

只见他大踏步的走到擂台前面,朝众人一抱拳,说道:“各位,刚才两人的比试,纯属各自门派的恩怨。如今他们的事情已了,在下不才,愿以此擂台擂主的身份,向江湖诸位朋友请教一二。”

刚说到这,张震山就感到两道寒光射向自己,本能的往旁边一闪。意想中的暗器并没有来到,但那种感觉,还存在着。张震山连忙朝台下望去。

只见人群中,有一披麻戴孝,腰间挂着一柄单刀的年轻人,正杀气腾腾、怒气盛盛的望着他。

这年轻人是谁?看着有些眼熟,为何穿着孝衣,还如此恶毒的盯着自己。

虽然被盯着,心中很是不舒服,但张震山还是强自按压心中不满,继续款款而谈。

见张震山视而不见,不予理会,年轻人怒上顶梁门,再也压不住了。抽出腰间的刀,一飞冲天,跳上擂台。

只见那年轻人以单刀指向对方,怒喝道:“张震山贼子,可还认得我。”

“你……”

张震山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看的眼熟,还是没认出来对方,只得开口问道:“朋友,恕在下眼拙,不知怎么称呼?”

“还记得五年前的严家吗!”

“你……你是严家的遗孤。”

“不错,你当年与人同严家堡火拼,事后不但灭了严家,连带着我们严家分支也不放过。若不是家姐拼死保护,我也不可能躲过一劫。今日我修练有成,特来找你报仇。”

“哈哈哈哈!江湖恩怨,死伤不计。你们严家堡,怕也不是双手干净。当日我与严家火拼,若是我败了,相信你们严家也不会放过我。今日你找我报仇,我也不怨你,我只怕你没有这个能力。”

张震山之所以说这样的话,一来是不相信,短短五年的时间,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自己;二来,他的狂言,也是为了让对方心思不稳定,不能在最稳定的状态下,难能使出最好的武功。

两人还未动上手,但心理战已经开始了。

果然,张震山的话激怒了对方。

不待有人宣布比试开始,严血海单刀直入,劈向张震山。

张震山身子往旁边一闪,顺势一招单掌开碑。严血海连忙回刀一挡,两人各自震开。

这一下,让张震山大吃一惊。他没想到,五年前那个弱不经风的小子,现在竟然可以将他震退。看来,他背后有高人的指点。想到这,张震山遂收敛轻敌之心。

对于张震山的想法,严血海可管不了这些,他的武功是拿命换来的。不论这次报仇成功与否,他都命不久矣。是以出手以来,招招皆是全力。

但张震山可不想以命搏命,他的打法改为稳重防御,暂时也不敢下死手。

对方背后的高人是谁,尚且不清楚。若是杀了不该杀的人,到时候自己可担待不起。

交手五十余招,只见严血海两眼通红,似乎要渗出血来。同时,他的脸上、手上,也是青筋暴起。而他的刀法,也越来越狂,似乎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狂乱的刀招,已经很难看出是什么门派的武功了。

严血海的每一刀,都是只求杀敌,不求自保。

张震山一看,也顾不得探出对方背后的高人是谁。再这样下去,只怕自己性命不保。

想罢,张震山再提功力,身形一转,避过刀锋。

但见刀气激射,将地上一柄月牙铲给绞碎。碎片四散,射向人群中。

还好人群中已有不少江湖高手,连忙以手中兵器抵挡,这才减少了无辜之人的损伤。

再看擂台上,张震山抓住一瞬间的机会,施展《五毒断魂掌》中的绝招——“五毒齐出”。

这乃是一招五势的功夫,以极快的速度打出五掌。

这五掌的掌劲各不相同,或快、或慢、或刚、或柔。

就算是在平时最佳的状态下,严血海也未必能全数挡下,更何况是这完全失控的情况,刀招凌乱不堪。

本能的抵挡两掌后,严血海中门大开,三掌直击其胸口、两肋。

中掌之后,严血海连连后退,脸上也泛起一层黑气。

这……

见此情景,不少人皆是一惊。

看来,这江湖传言有误,张震山的《五毒断魂掌》并非无毒。他只是对外宣称放弃了用毒,但私底下还是练了一些毒劲。

只是平时从来不用,让别人误以为他掌上无毒。但实际上,却是要等这关键的时候在用。

见严血海无还手之力,张震山心中一发狠: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今日不了结了此人,难保他日后不会再来对付自己。

想到这,张震山上前一步,照着严血海的脑子,就劈了下去。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远处半空中,忽然射出一道鲜红的剑气,正打在张震山的掌心。

张震山这一掌,本已注满了真力,但一接到这鲜红的剑气,还是被打得连连后退,手臂酸麻。

“什么人!”张震山忙提高警戒,高声喝道:“何人偷袭于我?”

就听台下的百姓叫道:“哎呀!谁踩我脑袋……”

“快看,有飞人。”

就在众人说话的功夫,只见一人,由远处一个黑点,转眼间来到擂台之上。

上台之人,是个三十岁的壮年,一身淡蓝色衣服,背背一口剑匣,面容有些邋遢,似乎有些时间没有打理了。

张震山暗中揉了揉发麻的手臂,很是不满的说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

那人很不屑的说道:“我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你再造杀业。我若想杀你,现在只怕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别看对方胡子拉碴,似乎三十多岁了。但实则不过二十出头,只要好好修饰一下面部,也是个俊美小伙。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行走江湖,因此要说些狠话来震慑一下对方。

“你……”

那人说完,也不管张震山的反应,便走到严血海身边,出手就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防止毒气攻心,伤势恶化。

扶着严血海来到一旁的座位上,那人说道:“朋友,你所使用的,是否是魏必佳的《血狱刀法》?”

“不错,正是。”听严血海的话,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但听在一旁的张震山的耳中,却如一道天雷,震得脑仁都疼。怎么严血海跟这个魔头扯上关系了。

若真是如此,自己伤了他的门人,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听严血海愤恨的说道:“可惜我只能从他那学到一招半式,不能手刃仇人。”

“你强行催动功力,使用《血狱刀法》。如今武脉已断,轻者终身残疾,重者当场毙命。看你现在这情况,估计也活不了多少天了。”

“我的生死,早已不放在心上,只是大仇未报,终是一生遗憾。”说完,严血海勉强站起身来,往台下走。

他走得很孤寂、很落寞、很凄凉,同时也很欣慰。

虽然大仇未报,但终于不用再背着沉重的仇恨了;终于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我会帮你报仇的。”拥有同样经历的他,在严血海身后说道。

素不相识,仅一面之缘,就承诺为他报仇雪恨。严血海听了,心中大为感动,回身一抱拳,惨然一笑,便又继续前行。

见严血海已然离去,那人猛然回头,一双黑亮的眸子,两道杀意,直贯张震山胸膛。

一日之间,两次被眼中的寒光所慑,张震山心中那叫一个窝火。

“你要替他强出头。”张震山心中怒火已升上顶点。

“不是帮他出头,而是帮他报仇。你在江湖作的恶也不少,即便没有严血海,我也不会放过你的。”这人初出江湖,自然不知道张震山究竟做了多少坏事。但就凭灭人满门,就足够他出手了。

“哈哈哈哈!笑话,行走江湖的,谁手上没几条人命官司,难道你的手就干净。”

张震山看对方三十来岁的外表,以为他也行走江湖多年,手上必定有不少人命,想借这句话,来讽刺对方胡乱打抱不平。

“行走江湖,确实有不得已开杀的时候,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滥杀无辜,连妇孺也不放过。”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你不必留情,因为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你……”

刚想反驳两句,说两句狂话,就见对方左手背于背后,一运功。

其背上背着的剑匣飞入半空,落在二层擂台上。

剑匣一落地,立刻炸开,飞入河中,只余一柄剑立在那里。

他这一手,观看的江湖人士,皆是一片哗然。没想到上台之人,竟有此功力。

“你这是何意?”这一手,连张震山也不禁好奇起来。

“擂台比武,你败,则输了性命。如果你胜了,总要有些奖励。不然你上台来,连一点希望也不给,那不是死的太不值了。”

“你是说,我会死在你的手上。”张震山的脸色更加难看。

“也并非是一定的。”那人转身对擂台下的人说道:“我虽苦修多年,但也不敢说天下无敌。若是台下有哪位高人看在下不顺眼,把你保下了,我也没办法。”

“哼!你放心,我既然签了生死状,上了擂台来,就绝不叫人帮忙。”

显然,张震山这句话,是讽刺刚才对方上台来阻止他杀严血海的行为。“好了,既然我已经把命压上了,你也该告诉我们,你那把剑是什么宝物,竟可与我的命相当。”

“归——命——剑”

三个字,对方只说了三个字,但这三个字的威力,绝不亚于他听到严血海说出魏必佳时的震惊。

死在魏必佳《血狱刀法》之下的人固然不少,但因为这柄剑而死的人,却如身后的河流,一直源源不断。

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断,直到这柄剑都断了。为了他的纷争,也不会断。

这柄剑的历史,已经不可考证。有的说是在春秋;有的说是在汉末。

更有人说,是在武王伐纣的时候,妖狐苏妲己提出,以童男童女的鲜血铸剑,可保商朝万万年不倒。谁知剑成时,其剑上锋芒四射,反将纣王神功命门所破。导致后来纣王每战不利,最后自尽于摘星楼。

不管这传说是否是真的,但凡与这柄剑相关的传闻,无不是腥风血雨。

为了争夺它,便已有无数人命送黄泉。而得到它的人,从没有善终过。不管得到这把剑的,是万人敬仰的武林名宿,还是人人畏惧的邪道魔头,他们最后的结果,不是遭人算计,便是被仇家追杀。

可就算这样,这把剑还是让人着了魔一般,拼命的想要得到它。

因为武林中还有一个传闻,一旦得到它,就算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文弱书生,也能大杀四方。(这不是血染不绝)

江湖中人,可以善终的,又有几个。既然结果已经定了,那还不如抢了这把剑,当几年风云人物。

根据江湖传闻,这柄归命剑,最后被当时的魏然山庄庄主所得。

后来的结果,不想也可知。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顺带整个山庄也被灭。

当时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场来得太迟的雨水,才将其熄灭。

这成了当时众多家族灭门悬案之一,最后无人问津。

擂台卷 六、初尝胜果

今日,引起天下无数争斗的归命剑再出,这人是当年的凶手之一,还是魏家最后的传人?

张震山认为,对方应该是魏家的后人。

因为这个魏然山庄,与魏必佳还有一点血缘关系。

所以对方才能能一眼认出,刚才严血海所使用的,乃是魏必佳的《血狱刀法》。

若真是这样,可就头疼了。

所以,张震山必须先试探一下。

只见他抱拳当胸,神态也收敛了几分狂傲之气。“敢问这位朋友,高姓大名?”

“魏广生。”

姓魏!张震山的心,当时就咯噔一下。

当年的事,已经有些年头。那魏然山庄是否真有个叫魏广生的公子,又有几人记得。

不过,有两个人是一定会知道的。

“无所不知”魏必会;“小时了了”魏必佳。

既便当年魏然山庄被灭门时,他们还是孩子,但也会有家族族谱。

这两个煞星还在世,又风头正盛,想来这个魏广生,必不敢冒充,应该就是魏然山庄的后人无疑。

这样一来,事情可就难办了。

刚才打得半死的严血海,乃是魏必佳的门徒,现在要对上的,又是他的亲戚。

这要是将对方打败了,夺得了归命剑,将来必定会对上这两个煞星。

但又一想,事情也许没想象中的那么差。

那两个人对敌残忍,全因性格古怪。他们未必然就会因为严血海、魏广生两人,而找上门来。

何况,传闻中,得到归命剑的人,都能名扬江湖十数载。自己得到归命剑,功力大成,十年内也不惧怕魏家兄弟。

在江湖上混,功力不济者,不要说十年,怕是十天也过不了。

拿剩下的寿命,换十年的人生辉煌,这也值了。大不了,十年之后就退出江湖。

他这想法,许多曾经得到归命剑的人,也是这样想的。

但这人呐,一旦尝到权利、名望的滋味,便再难离开。听惯了阿谀奉承之词,那些逆耳忠言、苦口良药,就再难近半分了。

“怎么样?”魏广生问道:“彩头我也献了,名字我也报了。打,或者走,做个决定吧。”

张震山的一切计划,十年的辉煌人生,全在头上那把剑上,他怎么可能舍弃。

“哈哈!你既然这么客气,那么你的名;你的剑,甚至是你的命,我全部收下。”说罢,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一掌拍向魏广生的面门。

张震山知道,对方能上得这个擂台,给他这么大的压力,其实力不容小觑。是以一上来,他便出其不意,使出八成功力的一掌。

掌未至,掌上所挟带的劲风与热浪,已让魏广生感到对方出手不留情。

电光火石之间,魏广生忽的身形一闪,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来到张震山的一侧,双手连环快攻,打向魏广生。

这速度之快,自然是从台下百姓的角度来说。

在他们来说,魏广生所用的,不是轻功,而是盾术。

但这样的速度,在张震山的眼中,还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他做不到这一点,但若是连接下这点功力的能为都没有,那还有什么资格拥有这柄归命剑。

转眼间,场中双方已是数十个来回,张震山的掌法狠辣,已完全压制住对方。

这两人的武功,已高出之前打擂者一个层次。

如果说,之前的擂台比武,只是让百姓看个热闹,觉得这些武功好神奇啊,一跳就能跳那么高一拳就能打出那么大的力气。

但如今台上的是张震山与魏广生,他们的实力,那些其他帮派的人,可是内行看门道的。

这一动上手,这些人就知道,这辈子,他们也别想达到这样的实力。

再看场中两人,插招换式间,皆是以快打快,出手间快到普通人根本看不清。

但这些人却可以感觉得到,尤其是坐在最前面的那些人。

这些人既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他们可以近距离的看到“高人”比武;不幸的是,他们受到意外的几率,也是最大的。

可以这么说,这些最前面的观众,早就换了一批又一批,平均每半天就要换八成人。

可就算是受伤率这么高,还是有那么多人挤在最前面。

擂台之上的张震山,掌风暴走,气震霄汉。气浪一层又一层的轰向对手,也扫向观众。

还好,张震山的功力虽远胜之前打擂的人,但这气浪要比溅射的暗器、铁片安全多了。

最多不过让人站立不稳,连将人推到都做不到。

再看魏广生,虽然被对方压着打,但实际上,面对排山倒海的掌劲,他却是游刃有余。似海浪中的一条小鱼,任你波浪滔天,我于海底相安无事。

如此打法,自是极损耗功力。但此刻的张震山,却已然不能停。

一交手,张震山便已感到对方功夫在自己之上,他虽然以密集的掌法,罩住魏广生,但他却以灵巧的招式,攻入掌与掌之间的破绽。

掌风越是密集,出招越多,那么破绽也就越多。

几十招下来,张震山根本不是以掌法来对付魏广生,而是以密集的出掌,来弥补招式间的空隙。

对于表面上看,魏广生是被打压的一方,但那也不过是一般人,或者学过几年功夫的人的看法。

有一定实力的帮派高手,却看出魏广生游刃有余。

但真正的情况,却只有当事人张震山自己知道。对手看似轻松的表面下,实则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可以说,他的掌法已经不能停了,因为掌法停,性命也停。

可是不停,难道就这么一直打下去,直到体力用尽、真力耗竭,被对方活活打死?

不行,不能这样被动,一定要找机会打开战局,至少也要争取多喘口气的时间。

好,既然你想攻我的破绽,那我就送你一个。

想到这,张震山忽然掌分左右,隔开对方双手,紧接着掌心一翻,直扑向魏广生的面门。

那股热辣辣的感觉再次来袭,让魏广生不得不身子向后一仰,以躲过这次凝聚了毒力的一掌。

与此同时,他脚下也没闲着,左腿站稳,右脚便踢了出去。

这正是张震山所等的机会。

只见其上扬的双掌,突然中途改变,猛击向魏广生的右腿。

魏广生虽然仰头望天,但阵阵劲风吹向右腿之时,他便已知不对,连忙将功力运至右腿,硬挡这一击。

借着重击之力,魏广生身形挺立,双掌连环击出。

但看到对方的动作,他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击出的双掌尚未碰到对方,就被张震山给握住双腕,向两边一分。

紧跟着,魏广生的胸口,被对方的双膝给重重的击中。

受这一招,魏广生整个人飞到擂台边缘,方才站立。

这一击,是自开始以来,张震山运尽全力的一击,也是魏广生临场经验不足的表现。

一击过后,张震山没有趁胜追击,而是站在那里。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因为刚才那一击,他犹如打在金刚铁板之上。

魏广生只是借力顺势而退,并非是给自己击飞的。

张震山自己,则是双膝以下麻木了。

只见魏广生揉了揉胸口(更似在掸去胸前的灰尘),轻蔑的说道:“张兄大度,没有趁胜追击。不然刚才只要轻轻一推,那我便跌落擂台,将宝剑双手奉上。”

虽是经验不足,但也用刚才那一招,探出张震山的虚实。

台下不知道的人,听了也大为可惜。

“张兄为何还不出手?”见张震山没有反应,魏广生又故意太高声调,极尽讽刺、挑衅的说道:“哦!在下明白了,张兄是怕在下站在擂台边缘,打起来吃亏。”

说着,他便向前走了几步。

现在,张震山的双腿已经恢复了知觉。面对魏广生的前进,张震山本能的后退。

恐惧,是因为恐惧,让他不自觉的后退。

可为什么呢?对方只是前行了几步,并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可是这股杀意,却直达张震山的心神,掐着他的脖子,不住的后退。

自己与魏广生没什么深仇大恨,魏然山庄也不是他灭的,犯不着这么大杀气。

心中莫名的张震山也不想想,刚才的他,为了归命剑,心中也生出了杀意。

在别人的眼中,只看到张震山被魏广生的气势骇的后退,却不知道他内心的煎熬。

终于,在退了半步之后,张震山止住了退势。

因为他的脚,后半部分已经踏空。

不能再后退了,已经被逼到擂台边缘了。要么跳下擂台落荒而逃;要么拼死一战留下点尊严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

被恐惧压迫到极点的张震山,猛然大喝一声,跳入半空,一招“毒游五岳”打向站在场中的魏广生。

这一招,是《五毒断魂掌》中最难修练的一招。其威力虽然不是最大的,但一出手就是变幻莫测的五掌,每一掌的背后,都有五种后续变化。

就算不用毒,只练掌,一旦使用,对手也是很难避得过、躲得了、闪得开。

只见掌劲风暴中心的魏广生,负手而立,抬头望着张震山,嘴角露出一丝藐视的嘲笑。

他承认,这一招“毒游五岳”是《五毒断魂掌》中最难避开、抵挡的一招。

但可惜的是,张震山的功力不足,既不能以毒力见长,也没法发挥招式的威力。

是以这一招,在魏广生的眼中,全部都是破绽。

最初的五掌勉强打出,后面的变化,更是凌乱不堪。

如果说,刚才双膝的一击,让魏广生了解了张震山的内功修为,那么这一招,就让他明白,对手在武功招式上,到了怎样一个位置。

原来,自魏然山庄被灭,魏广生带着归命剑逃离后,遇上了一位前辈高人。

此人很同情魏广生的遭遇,便收他为徒。

就这样,魏广生数年如一日的勤练武学。

直到近日,那位前辈在武学上忽然有所领悟,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修练提升。

而魏广生,则是在这么多年的蛰伏下,也有点按耐不住了。于是在师父离开后不久,他也拿着归命剑下山了。

一下山,他所听到的,皆是江湖中最近最大的盛况——平安镇旁的平安擂。

由江湖所传来的消息看,八侠与南宫岩的目的达到了。能光明正大的去打擂台,总比偷偷摸摸的暗地里用阴谋诡计去弄一颗珠子要好。

一旦在擂台上打赢了几场,不仅能将名声宣传出去,也能让伯乐识得他这匹千里马。

听到形形色色的人都在讨论这个擂台,魏广生也生出了打擂的心思。

学艺多年,自己的实力到底如何,在擂台上便知分晓。

见台上被打的严血海所用的刀法,与他们魏家还算有些关系。又看他一身孝服,听他讲对手灭了他满门,所以上台来拼命。

出于同病相怜之感,他方出手救人。

初与张震山交手,由于没有临敌经验,因此被打得节节败退。

但几轮交手下来,魏广生还是弄清楚对手的虚实。借着打斗的招式,以前许多老师只讲解过,而未能真正明白的,在刚才一战中,竟想明白了。

因此,现在的魏广生,比刚才更自信,出手更放得开了。

“毒游五岳”的招式就在眼前,却见魏广生身子一偏,丹田一发力,在五掌交替所不能及之处穿过,一拳轰在张震山的小腹上。

“小毒掌”就这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下擂台。

这一转变,着实太快,刚刚两人还打得势均力敌,皆被对方逼到擂台边缘。

照这样的情况,两人就算要一招分胜负,即便不是惊天动地的一招,也应该极为精彩。

但仅仅是平平无奇的一拳便结束了,多少让人有点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人放水,会不会暗箱操作。

落下台的张震山,终究忍不住,捂着小腹,口吐鲜红,步履阑珊的走入人群中。

这种感觉好奇怪啊?

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激动兴奋的感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魏广生不知道,这是初战得胜后的喜悦,更是武者在战斗后的渴望。他想要更强的对手,更刺激的战斗。

自家门被灭之后,他就一直处于压抑状态。

跟随师父学艺以后,不管他再怎么努力的学习,每次与师父切磋,也从没有赢过。

这使得魏广生非常郁闷,甚至有点自卑,不知何时才能学成下山。

擂台卷 七、变化之争

其实,这也不能怪魏广生。他的资质,原本也算中等偏上的才堪大用。

只不过家中变故受到了惊吓,让人学什么都慢一点,降为了大气难成的资质。

不过,其师也算有些手段,竟将这个弟子教的有模有样。

初尝胜果的魏广生,除了自信,心中开始自鸣得意起来。原来,他的功夫并没有那么差。

初上台时,那种表面镇定,甚至语气狂傲的那种不安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战胜了对手,魏广生并没有像前几位擂主那样,在台上说大话,而是走到一边,静静的喝茶。

初入江湖,不谙世事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的实力,已经说明了一切。而那把剑,更可为他寻找到真正的灭门仇人,也就不需要说什么大话来挑衅了。

似乎,下山以后,一切都变得那么顺利。

见魏广生坐下来喝茶,完全无视众人,底下有不少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虽然对他的态度很不满,但见识了他打败张震山的实力,又是归命剑的拥有者,谁也不敢轻易上台。

在冷场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天下群英皆在于此,竟无人敢上一方小小的擂台。”

说话的,虽然是个白发苍苍,大约七十来岁的老者。但在众人眼中,其身材高大,也不驼,双腿利索,走起路来,还挂着风。

所过之处,即便有人不想让他,也被他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场给推开。

只见老者龙行虎步来到擂台边上,手搭凉棚抬头看了看。也没见他怎么动,整个人拔地而起,直接来到擂台第二层。

见此神技,底下的人不由得一片惊呼。

平常的七旬老人,能正常行走不要人搀扶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和我说经常能看到七十多岁的在公园里打太极、跳广场舞,要知道,本书的背景是在明朝。即使他们的寿命可以达到,也不代表生活质量可以与今天相比。),身体再好点的,也就能在家收拾收拾屋子。但要像这位老者一般,向上一纵,便能上得了擂台二层,这帮人根本不能想像。

别忘了,第一层擂台就有半人之高,第一层到第二层更是相距一丈。就算是接着支撑住往上爬,也要费一番功夫。

当然,这是一般人的想法。

在江湖中人的眼里,七旬以上老者,可以上到这么高的地方,也并非没有。但能亲眼看到这种一飞冲天的轻功,对他们来说,也是罕见。

“这下热闹。”台下,一名帮主对旁边另一名门主说道。

“是啊,能施展出如此轻功,在武林中必然大有来头。”

只见那名老者来到擂台二层,双手负于背后,绕着归命剑细细观察。

虽是走近,但人与剑之间,还是隔着好几步的距离,老人更是未用手去碰这把剑。

关于归命剑的传闻,老人还是知道的。尤其是他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更是相信这个。

不论这把剑是真的,亦或是有人拿一柄假的来赚取利益,老者都不打算去碰它。

他这次上擂台,只有一个目的。

看了这柄剑,老人不由得点了点头。

是一把好剑。

剑鞘华丽,剑柄雕饰栩栩如生、长短适中,握起来想必很顺手。剑刃虽未露出,但这其中的剑气,老者已经感觉到了。身上的佩剑,更是在剑鞘中微微颤抖。

擂台一层,见老人到了二层便一直在观察归命剑而无视他,魏广生心中有点不悦。

初胜一场的他,已经有点膨胀的飘飘然了。

他拿出归命剑,本想吸引天下目光,好查出当年灭门凶手。

但真的等到别人只在意剑,不在意人的时候,他又觉得别人对他无礼至极。

其实,那名老者也是有意这么做的。

因为魏广生打胜之后,对台下人连句客气话都不说。老人觉得,他这是无视天下英雄。因此,特意无视他,杀杀他的气焰。

他不知道,魏广生常年跟随师父学艺,没什么人际交往。

只见魏广生来到擂台一角,一踏支撑柱,也飞身来到擂台二层。

“好剑……好剑。”老者就好似乎没有发觉身后魏广生的到来,依然继续欣赏这眼前的这口归命剑。

“若是老先生喜欢,打败在下,这口剑便是您老的。”魏广生的语气很不满,但又不能立即动手,只得以这样的话来提醒对方。

“剑是好剑,但老夫却没有夺人所好的习惯,我只是来打擂台的。若是小伙子你舍不得这口剑,大可带着剑先离开。老夫打擂,连胜十场后,便不再打擂。若是中途败了一场,也就回家等死。”

他这话,虽说败了就退,表面上客客气气。但实际上,却是在向众人宣布,他若打擂台,那便是十连胜。更是在告诉魏广生,如果他出手,那魏广生必败无疑。

“这老头谁啊?说话这么大口气。”

“不知道哇,竟然自信能赢十场。”

台下的人,听了老人的话,立刻讨论起来。

台上,魏广生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听老人说出这样的狂言,心中顿时火了。

“既然如此,晚辈魏广生,愿做前辈十连胜路上的第一块垫脚石。请了!”

“老夫‘中山剑客’武元功,赐教了。”

“什么!这位就是中山剑客。没想到,这擂台才开设没几天,竟然来了这么大的剑客。”

“这下可热闹了。接下来的十场,想要上场的,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擂台上,武元功自然听出了魏广生的不满,也听到了台下人的议论。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武元功,在老一辈的人物中,也是叫得出名号的。

此人行为正直、讲义气,素有侠名。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好个名声。

老人在武林中打拼了一辈子,混了个剑客的名号,这才满意的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本来,在家无事的他,因受到好友陆昆的拜托,于是收了他的孙子陆九空为唯一的门人。

按照武元功年轻时候的想法,是不愿意收徒的。

但这人要是上了年纪,便想身边有个人好做伴,于是便答应好友的请求,收陆九空为门人。

但收了没多久,他便后悔了。

武元功本身是才堪大用接近后天开智的资质,但陆九空呢,却不过是略有小成的资质。谁收徒弟,不希望自己的徒弟资质高,能一飞冲天。

但这陆九空,让武元功教起来,很是吃力。再加上陆九空天生的少爷病,吃不了学武的苦,还整天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多了不起。

学艺十年便自行出师,还在当时选举武林盟主的时候,报名参加。

结果在比试的第一轮,便被打下擂台。

原本,送走了这位大少爷,武元功也乐得清静。

但陆九空这被打下擂台,不仅再也没脸在江湖上混,连带着武元功的名声也大打折扣。

这一下,可让老头子窝火。

他这一辈子,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名声。没想到老了老了,却来个晚节不保。

所以好长一段时间,老爷子都在想着,如何从别的地方把失去的面子找补回来。

终于,给武元功等到了这次的机会,武林举办这次平安擂。

武元功的要求不高,只求能在这平安擂再次一鸣惊人。所以他才一上来表现得目中无人,更夸口可十连胜。

对于“中山剑客”武元功的名号,魏广生在跟随师父学艺的时候,听他谈论天下人物的时候,说过这位剑客。

但当时魏广生一心之想着学好武功,好日后报仇。

因此,对师父说的那些武林人物,他也就听听,没什么概念。哪曾想过,这刚出武林,便遇到师父提到过的人。

不过,那也是听说过的人,未必就真的那么厉害。

再说了,即便他曾经如何厉害,但都七十多了。

人老不讲筋骨为能,怎么可能和他这种年少力壮的相比。

“且慢!”就在魏广生准备动手的时候,老人急忙开口道。

“怎么,老先生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魏广生说这话时,不满的心情快到脸上了,就差没把遗言两个字加进去。

“呵呵……”武元功轻抚银髯说道:“年轻人不必这么大火气,我老人家上了年纪,打斗前要先活动一下。年轻人,看你刚才的打斗,应该是学习剑法的。不知你是使用这把归命剑,还是另选一柄剑。”

“前辈放心,在下绝不会以归命剑占您的便宜。”说完,他便走到台中央将归命剑拿起,放到第一层,再从那里取出一柄适合的剑。

原来,这四层擂台,也只有最下面一层放有兵器架。

能上到第二层的,功力已然不俗,自有习惯的武器,也不会用别人给他们准备的兵器。

当魏广生回到二层的时候,武元功也活动完毕。

“好了,魏少侠,活动已经完毕。台下的观众想必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说完,就见武元功双手掐剑诀,一手指敌一手护身。看样子,似乎没有要使用兵器的打算。

“前辈不出剑?”

“我这一对剑,虽然比不上归命剑,但也不是你手中的凡品可比。”

“既然如此,前辈可要小心了,刀剑无眼。”

说罢,宝剑呛然出鞘,直此武元功。

见对方单剑直入,不设预留,心中也是一愣。这小子和谁学的武功,与人动手,竟然不先行试探,一上来就全力进攻。

这其实是魏广生的习惯。

以前在与师尊比试的时候,因了解师尊的实力,因此不必试探。

初入江湖第一战,对上张震山的时候,虽有保留试探,但轻松获胜之后,让魏广生心中自满,觉得与人动手,没必要浪费时间试探,直接全攻便可。

再加上被武元功多方激怒,这才让魏广生一出手便毫无保留。

虽然花了一些文字与时间解释一番(就是凑了点字数),但战场之上,却仅仅刹那光景。

生死顷刻间,武元功身子微侧半步,左手一夹对方剑身,右手剑指直刺魏广生胸前的要穴。

一招封向自己的要害,魏广生心中大惊,连忙催动真力,剑身一转,挣脱开武元功的钳制,双腿急忙后退。

虽然摆脱纠缠,但武元功的攻势依旧相随,威胁着魏广生。

眼看着被逼到擂台边缘四分之一处时,魏广生猛然出招。身子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躲过了武元功的剑指,同时反攻了一剑。

这一剑的剑招,更是怪异。

似刺、似划、似砍、似削。

整个反击,不但不好看,反而显得很滑稽。

但就是这样滑稽的身法;滑稽的剑招,却硬生生的把武元功的进招给逼停了。

好险啊!魏广生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个武元功,竟一招便点破他出剑中的破绽。

看来,自己不能大意,出手也不可冲动行事,必须保留三分作为后手。

被这怪异的一剑逼退进攻,武元功也是吃了一惊。他吃惊的,不是对方的招式怪异,而是魏广生所使用的剑法,竟然是那个人的。

魏广生的师父——“九现云龙”柳松凉,武元功自然认识。

十余年前,武元功去东海小蓬莱看望自己的好友。

不巧的是,好友外出有事,还须三五日方能回来。

好友不再,他便不多做打扰,准备离开。

但岛上其他人皆是好客,将他留下来做客。

武元功当时已经是江湖上成了名的剑客,自然与岛上其他人讨论武学。

说来说去,便和这“九现云龙”说僵了。

两人虽都是以快剑著称,但柳松凉的《八卦篆文夺命连环剑》是快中求变,让对手无从琢磨。

但武元功的《风雷剑法》,却是讲求一击必中,简单快捷。

两人都是用剑,在江湖中的名气又不差,理论上谁也说不倒谁,两人不免有以实力分高下的想法。再加上周围一些人也想看看这两人的实力究竟孰高孰低,在他们的怂恿下,两人当然是一言不合就开打。

擂台卷 八、渡口拦杀

话说当年武元功前往东海小蓬莱拜访朋友,阴差阳错间与“九现云龙”柳松凉交上手。

当时那一战,真打得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幸好,他们的好友及时赶了回来,这才制止了两人之战。

虽然后来两人握手言和,但这个心结,却始终没有解开。不仅是他们,武林中繁简之争一直未有间断。是诡异多变的招式更胜一筹,还是直截了当的杀招更有效呢。

今日见到有人使出柳松凉的剑法,又勾起了武元功当年的回忆。

时过境迁,多年过去后,两人都有了传人。

只不过,这武元功的徒弟实在太不争气了,不自量力争夺武林盟主不成,反而削了师父的面子。

既然在此擂台看到劲敌的门人,那他就出手一试,看看他们两人的弟子,到底谁更胜一筹。

想到这,武元功双手再掐剑诀来攻。

面对实力高出自己的前辈,魏广生不再敢掉以轻心,更收敛锋芒,认真对待。

魏广生随师父所学的《八卦篆文夺命连环剑》,乃是一名古时剑道高手,根据八卦古体字所悟出来。

话说当年人皇伏羲悟天地变幻之道,创造出了天下闻名的伏羲八卦。

这乾、坤、坎、离、震、巽、兑、艮八个字,也不是伏羲平空胡乱所写,而是在内心演算,可沟通天地。

后世人依次八卦创造出了法术、排兵布阵、预断吉凶。

可是,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大战,这些先人的智慧精华,也随着统治者的畏惧而渐渐消失了。

到最后,这八个古体字,也被人用其他文字所代替。

不知过了多少年以后,一名道人打算归隐山林,潜心悟道。

与其他专寻名山大川的名僧高道不同,这位道人选了一座不知名的山林修行。

一日,道人所住的山洞附近发生了地震,洞口坍塌,道人被困在当中。

还好道人常年住在洞中,甚少下山,因此在洞中存了不少粮食与水。

地震过后,这山洞的地貌有了一些变化。原本的一处山壁上,石壁脱落,现出后面的一条甬道。

甬道的尽头,露着一点点的微亮,似乎是出口。

在通过甬道的时候,那名道人还发现,这其中有个山洞。

山洞很干燥,什么也没有,只有墙壁上,刻着一幅八卦图。

看到八卦图,以及周围八个古体字,道人立即眼前一亮,心似触电一般,即有所感。

这名道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以剑术闻名。中年后家中突遭变故,父母妻儿相继病故,这才看破红尘,出家当了道士。

因此,看到这八个古体字,一套剑法的雏形,如一粒石子丢入平静湖面的涟漪一般,逐步荡开。

当时,那名道人已经七十岁了。

当他九十岁再出江湖的时候,便是以这套《八卦篆文夺命连环剑》,再次名动天下。

可当年那名道人,虽然看到了八卦的本源古字,但天资有限,只得其形,难明真髓。导致其所创造之剑法,以招式见长。若是当年看到古字的,是三教四圣,那么创造出来的武功,必定威力更加惊天动地。

那名道人,似乎也看出了自己的不足,以纷繁复杂的招式,来弥补招义上的不足。

剑法中的每一卦剑招,皆能再生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又可再化,到最后变化万千。

但在这一代传人柳松凉的资质,并不如当年的那位创始人,至最近才透悟六十四卦剑后的八招变化。

而这魏广生,不论是学武的资质,还是学剑的时间,都不如其师,到现在也不过学到第二十四卦剑。

这二十四卦剑,乃是坤八卦、艮八卦、坎八卦。

此二十四招主防守,是柳松凉见弟子天资不足,怕他报仇心切,特意教给他报名功夫。

擂台上,魏广生持剑主动出手,进招便是攻守兼备的坎八卦剑。

水有三态:气态,可隐匿与无形之中,不可捉摸;液态,柔弱处下,可一旦汇聚却奔腾,可是山倾地陷;固态,坚硬胜铁,可阻万千兵马。

魏广生以坎卦剑对武元功,进可攻,退可守。

先以进攻的招式试探武元功,如发现不敌,便以艮八卦、坤八卦防御,再伺机反攻。

但这样的想法,武元功又如何看不出来。

当年的一战,武元功依然记得,更是反复的思考研究过。对方还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如何破解这套剑法。

所以,坎剑八式只攻出两剑,武元功便洞察先机,处处发敌于先。

剑招才出一半,便被武元功剑指打向破绽处,逼使魏广生不得不半路改攻为守。

即便是防守,坤卦八剑、艮卦八剑依然变化万千,反可使进攻者露出破绽。

台下,普通百姓看不真切,只见两个人影来回翻转。而那些有些眼力的武者,看到的,却是魏广生似守似攻的剑招。

连环快攻之下,武元功发觉,对方的武功,在自己徒弟陆九空之上。

在收徒弟、教徒弟方面,武元功自愧不如。但打来打去,武元功也发现,魏广生来来回回,就那么二十四招的剑法。虽然变化多端,但都是按照谱子来的,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与变通。

打了半天,已经探知了对方的实力,也比较了双方徒弟的高下。再这样打下去,别人只当是他武元功已大不如前,连一个后生晚辈也收拾不了。

想到这,武元功双手剑诀再加一分功力,左手剑疾如风,右手指威胜雷。

一旦武元功认真对待,那不论魏广生如何快剑连环,怎样招式变换,也难敌对方剑指的威力。

整个擂台,被魏广生所发出的剑气震的摇晃不定。

但在剑招包裹之下,破绽已被锁定。

但见武元功身似疾风,瞬间来到对方身后,雷霆一指击出,魏广生手中铁剑应声而断。

笼罩在周围的剑气,顿时溃散。周围看擂之人,身上的压力也是一轻,纷纷大口的呼着气。

魏广生功力不足,气劲被破,立即口吐鲜血。

剑断兵败,魏广生实力不敌,输的心服口服。

但这次上擂台,以归命剑为彩头,除了想名扬天下,同时也想借机查出当年的灭门凶手。

如此就这样输了,魏广生实在心有不甘。

“年轻人,《八卦篆文夺命连环剑》以招式变化见长,但你的骨骼坚硬,更适合力道刚猛,大开大合的武功招式。”

打败老对手的徒弟,归命剑的拥有者,武元功心中畅快,便好心提点一下晚生后辈。

但听到魏广生的耳中,却有种讽刺的味道,似乎说他天资愚钝,还是回炉重造吧。

“多谢前辈指点。这话,在下一定会一字不差的转告家师。”

说完,也不等武元功的反应,转身顺着支撑柱便跳下擂台。

这种带着不悦口吻的回答,武元功也听出对方心中弄个的不快。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手的离去。

武元功本就是天下间成名的剑客,又于擂台上轻松击败了归命剑的拥有者。那些原本有心去挑战魏广生,夺取归命剑之人,一时间也心中犹豫踌躇不前。

见无人上擂台,武元功便顺着梯子回到一层,对着众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坐到茶桌前,闭目养神。

台下,有的人自知不敌,黯然离去。

有的人心有不甘,怂恿别人打擂台。在喧闹中,擂台上又是一阵冷场。

过了一会儿,就听一个脚步声走上擂台。听来人的步子,似乎不是个会家子。

武元功睁眼一看,只见一人手那铜锣,敲了几下,宣布上午的比试结束。

等中午吃过饭,下午再继续。

?????

与此同时,远在平安擂河对岸通向渡头的一条小路上,几个戴着面具,身着灰衣的神秘人,正堵在路口。

他们的刀,正滴着血。地上,还有三四具尸体。

“把尸体处理好。”

话音刚落,草丛中便跳出几个人,将尸体拖走。

“老大,咱们在这杀这些无名小卒,有什么意义。”

“不要在意所杀之人是不是出名,而是他们背后的势力。只有整个武林都乱了,咱们义军才会有机会。这几天,我们杀的,不仅有武林正邪两道各门,各派的探子,连朝廷的人也不放过。时间一长,各方皆认为这擂台有问题。到时候他们不论派来多少高手过来,我们都各个击破。那时,便是我们的天下了。”

“妙计,妙计……”有一个人称赞,其他几人也跟着奉承。

那领头之人,听得都有些飘飘然了,好像这计划正是他想出来的,被杀死的,都是绝世高手一般。

“计策却是不错,但由你们几个来进行,真的好吗?”

这话一出口,几个人皆是一惊。

不过由于他们各个都带着面具,外表看不出来。

“什么人!”领头的大声喝道。

“一个过路人。”

只见不远处,一人缓缓的走了过来。

那人离得虽远,但他说的每一个字,却清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待那人走近,众人才看清,来人是个瞎子,一对眼眶里早已没有眼珠了,代替的是一双黄色的球体,手持一根竹竿在前探路。

看对方是个瞎子,又是孤身一人,众人转眼便又放松下来。

只听一人高声说道:“喂,瞎子,这条路不通,你赶紧回头吧。”

“回头?回不去了。”

“你这瞎子好不识趣,让你回头是为你好。”

瞎子笑了笑,这人在说谎,他听得出来,说真话与假话的人,心跳、呼吸节奏不一样。

能在那么远的距离,把话清楚的传到众人的耳中,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所以,当所有人都看轻这个瞎子的时候,唯有领头的不敢放松警惕。

他在等瞎子回头的一瞬间,发起突然的袭击。

但可惜,瞎子不上当。

只见瞎子微微一下,说道:“我有个朋友,是个瘸子,前段时间便是往这里来,结果就再也没有回去了。不知他的尸体是被你们丢进河里了,还是就地掩埋了?”

“你……”瞎子说的没错,前几天,这里确实来了个瘸子,打算去渡头。但本着宁错杀不错放的原则,那名瘸子也被他们给杀了。

至于他的尸体,有专门的人处理,不需要自己来管。

见来者可能是为同伴报仇的,众人立即握紧手中的刀,准备发起进攻。

可就在众人刚有这想法的时候,那瞎子已经出手。

那人虽眼瞎,但听音辩位,动作更是迅捷如雷。瞬间便来到领头之人的眼前,在他讶异之际,瞎子已经一拳击出。

那名领头的连惨叫也没发出,头颅便给轰爆。

这一下势大力沉,不仅被杀之人头颅血肉横飞,连带着周围的人,也被震飞出去。

众人身在半空,头脑尚在嗡嗡作响,瞎子连环拳再出。

可悲的一众人,有的半空炸出一团血花。有的外表看似无恙,实则内在筋骨碎裂。更有凄惨的,皮肉炸开,一副完整的骨架飞了出去。

杀死这数人,只在刹那间。躲在草丛中的众人,连冲出去帮忙送人头的机会都没有。

只见剑气横飞,人头与野草撒落满地。

“杀个人,搞的这么恶心。”暗中一个声音说道。

“有嘛?”瞎子冷笑道:“我怎么没看见。”

“就算看不到,这到处的血腥味,你也闻不到?”

“还真闻不到。也许是被你所杀之人射出的血味给掩盖住了吧。”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过河吧。这次,也该轮到我们显显能耐了吧。要让他们那些自命清高的人知道,那些他们平时看不起的残废,是不是真的废人。”

?????

经过一个中午的休息,一些人深思熟虑了一番,终于决定,下午上擂台挑战。

正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自己辛辛苦苦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打擂台,好留个名声。就算明知对手武功高强,上去拼个被打下擂台,那也比胆小不敢上去要强。即便以后退出江湖,在家养老,也有跟人吹牛的资本。

于是,下午擂台刚开擂,武元功走上台,还没说一个字,就看一壮汉,噌的一下子冲上擂台,朝武元功一抱拳。

擂台卷 九、南宫少爷

平安擂开擂第三天下午,才刚开始,就见一名壮汉上了擂台。

那人上台后,朝武元功以抱拳,说道:“前辈,在下孙高,无门无派,今日特来向您请教。”

“不敢,不敢。孙壮士既然有心在这擂台一展拳脚,那我便陪孙壮士走上几个回合。”

“好,不知前辈是打算在这里比试,还是想高升一步,上第二层比。”

这孙高一上擂台,武元功就知道此人武功平平,上台无非一时的冲动。

除了太重视名声,武元功也算是个忠厚的长者。为了不使对方输的太难看,老人一抚长须,说道:“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再上一层擂台实在不易,不如就在此比试如何?”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孙高刚摆出一个起手式,就听一个声音高声喊道:“且慢,武老前辈是何等人物,怎么能与你这种下九流的跑江湖的动手。就算是踢了你一脚,也脏了他老人家的靴子。”

“什么人!”孙高听了对方的恶语挑衅,怒喝道:“有种上擂台,别躲在背后说废话。”

“唉!虽然把你打下台,会显得本少爷跌范,但为了将你们这些碍事的清理掉,本少爷也不得不亲自出手了。”

说话间,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闪开,闪开!我家少爷要上台打擂,你们都让出一条路。”

只见台下一阵骚动,中间的百姓被推开一条路,但又有新的人往这边挤,这其中,以女子居多。

在众家仆的护卫之中,有一白衣男子,缓步而来,走向擂台。

白衣男子口中这话,以及出场时的场面,孙高听了生气;武元功见了不悦,就连看比武的其他派门的人,也是不满。

“兄弟,这人是谁啊?出场这么大谱,人家老前辈都不像他这样。”说话的,是一个刚踏足江湖的妖道角。

“这人你都不认识的!”回答他的,是在帮内负责情报的。因此,对江湖上那些成名的人物,也算了解。于是,他便想在这人面前卖弄一下。

“行走江湖,连成了名的人物都不知道,以后还怎么混啊!”

还好,这问话的是刚入江湖,也不敢对人横。要是再过几年,就凭他这血气方刚,被人这么奚落,估计两人已经打起来了。

问话之人道:“我半个月前才跟表哥加入帮里,还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那我就做一次讲师,好好给你普及一下江湖知识。这江湖组织形式,一共分为三种:帮派、门派、家族。在那么多家族中,有几个二世祖的人物,出门排场极大。头一位,便是‘单手大宝剑’朱五亿。这个人真名叫朱武乙,出生商人家庭,家中巨富,有良田千顷、珍宝无数,据说身家有五亿之多。后来,那朱五亿不知在哪学的武功,在江湖上创出了名头。他只要一出门,必定是十六人大轿,仆从前呼后拥。而他选择随行的人,一律为十八、九岁的小姑娘。”

“乖乖,全是小姑娘,那她们抬得动轿子吗?”那人听了,忍不住打断道。

“这我哪知道,我有没见过……你到底还听不听啊?”

自觉被人问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有点失面子,讲师连忙呵斥一声,抢会主导权:“而出门排场仅次于朱五亿的,便是你现在看到的——南宫世家的独子‘多情公子·分红郎君’南宫爱。”

一听这位名字与外号,那名新入帮的弟子,差点没笑出来。

“什么外号啊,多情公子也就算了,还分红郎君,他怎么不叫黑白郎君。南宫爱这个名字,跟个姑娘似的。叫南宫恨多霸气啊!”

“嘘!”讲师连忙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做了个噤声的表示。

“你小声点。”

“怎么了?”那人将讲师的手扒开,问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你怕什么,我们说话声又不大。何况他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吵闹,根本听不到咱们说话的。”虽然说的满不在乎,但他此刻说话的声影,已经小了不少。

“你以为我在乎那个二世祖吗,我在意的,是传说中的人物——‘黑白郎君’南宫恨。”

“啊!”对方听了大惊:“还真有这么一号人物。”

原本这名新人也只说几句玩笑话,没想到江湖中还真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且还引起讲师这么大的恐惧。

见对方似乎存疑,讲师便说道:“要说起这位大爷,可说是天下最恐怖的狂人。当今武林,谁听到他的名字,不是脑仁疼。此人一心只求刺激,以别人的失败为快乐,其他的一切都不管不顾。”

“照你这么说,这个擂台这么热闹,又有许多高手来,他为何不来这里。”

“据说此人在中土武林找不到对手,已经前往外国找对手了。如果他真的来了,一定会大杀四方。到时候连咱们这些看台上的人,怕是都要遭殃。”

两人正说话间,那名南宫少已经在众多白衣仆从的护卫下,来到擂台边。

“你是什么人?”这孙高论武功,虽然在那名讲师之上,但见多识广方面,还是不如对方。

是以看到对方排场,也只知道是个大富大贵的主,却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头。

“就凭你,野鸡没鸣(名),草鞋没号,也想知道我们家公子的名头。就我一人,便可轻松把你打下这擂台。”

这一通话,把孙高气得血脉倒流,两眼冒火。

“小子,有种你上来,别说是你一个,就算是你们这帮狗腿子一起上,爷我也不怕。”

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狗腿子,那人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虽然自己只是个下人,但平时跟着少爷也是狐假虎威惯了,与别人相遇,都是高人一头。

因此,这人被孙高激得,立即向南宫爱一抱拳,说道:“少爷,这孙高粗人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少爷您亲自动手,我上去便能将他解决。”

“少爷,我等愿意一同上去,将这擂台给您清了。”一个人开口,其他人也一齐请命。

“要上就上,甭那么多废话。”

“好吧。”南宫爱将手中折扇一收,说道:“你们就上去陪那什么孙大爷玩玩吧。”

“是!”得到南宫爱的指示,四名白衣青年一齐跳上擂台。

这四人分使刀、枪、剑、戟,一上台,便来到擂台四边,将孙高围在中间。

见此情景,武元功便开口道:“孙壮士,这四人先由你解决,咱们的比试,稍后再说。”

虽然他也不喜欢这帮目中无人的家伙,但也知道孙高心高气傲,他要是抢先出手教训这帮人,怕孙高面子上过不去,所以他没有直接出手。同时,也是不想与南宫世家交恶。

来到桌前,武元功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场中的比试。

“你们几个是一起上,还是车轮战。”孙高藐视的说道。

“我们几个是一同学艺的,对敌也是一起上。”回话的,正是刚才说的最凶的那名青年。

此时的他,手中刀已出鞘,正扛在肩上,气势汹汹的望着孙高。

他这么回答对方的话,其实是自知武艺一般,怕敌不过这个孙高,于是便找个理由一起上。

但他又不想别人说他以多欺少、占人便宜,于是便开口说道:“你是用兵器,还是凭着一双拳头。”

“我自学武开始,便使用兵器,也不算占你们便宜。”

说着,孙高便走到兵器架子边,抽下一柄长斧。左右掂了掂,说道:“轻了点。”

接着,他便对台下众人一抱拳,高声道:“各位,在下前来打擂,可称手的大斧却有几处损坏,放到镇子上铁匠铺修补了。如今没有称手的兵器,不知谁善使车轮大斧,暂借我一用。”

“用我的。”

孙高刚说完,就听台下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兄弟别急,用我的。”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个高瘦的男子,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柄车轮大斧。明晃晃的斧子面,磨得光可照人。

只见那瘦高男子右手一用力,直接将斧子扔了出去。

“斧子砸人啦!”

“快跑啊!”

见那人扔父子,一众百姓吓得连忙四散奔逃。

不过,那人力道把握得很好,斧子在空中打着转,刚好落到孙高面前。

孙高双手一展,将大斧接在手中。

这一接不要紧,孙高竟不由自主的后退好几步,最后腰马一沉,方才站稳。

好重的斧子啊!孙高在心中暗道。

见孙高接个父子便连连后退,四名白衣护卫立即起了轻视之心。

这也难怪,他们不知道台下借斧子的那位是何人,不然也不敢如此轻敌了。

他们虽不认识,但躲在旁边客栈暗房的韩义等人,却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风流魔斧”焦振远。

“他来了,那就表示,西厂要动手了。至少,是西厂默认了紫龙门的行为。”听到众人喊出焦振远的名字,盲剑客岳君便想到了。

“这下可热闹了。”何琳在一旁兴奋的说道:“朝中各大势力互相牵制,有一方行动,便有其他各方出手。到时候那帮人来了,就由本姑娘大显身手吧。”

众人说的轻松,但也知道,此后的局势必将更复杂、混乱。原本是为了防止翡翠明珠案件影响扩大而做的权宜之计,却变得如今这个局面。

再看场中,孙高运使了一下大斧。虽然份量重,用起来不顺手,但要是直接以太重为理由,说出去那多丢脸,于是便硬着头皮上。

一上手,使刀者便跳起来直接劈下去。

孙高一招举火烧天,将大斧横过头顶抵挡。

只听当的一声响,半空中火星直冒,那人手中的刀被震得两尺多高,差点飞了出去。这才知道,对方手中大斧的份量。

一招交手,孙高也才明白,手中的大斧之所以这么重,乃是以一整块精钢打造。制作完工后,再以木皮包裹住斧柄。

不知道的,以为斧柄是以加粗的木头制作。

对方的刀砍得过猛,破了木皮,直接打在精钢上,所以才火星直冒,发出当的精铁之声。

一看同伴吃了亏,那使枪的与使戟的一齐刺出。

枪比戟轻,先一步攻至,枪缨乱颤,枪头如银蛇舞动。

孙高一挥斧,将长枪隔开。

躲过眼花缭乱的一枪,后面的戟就跟上来了。

孙高一看,连姿势都没变,只换了个方向,又挡了过去。

但对方所用的戟,能刺能劈,在斧杆与戟尖相隔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长戟忽然变招,改刺为下劈。

孙高反应及时,一闪一退,只将胸前的衣服划掉一块。

行走江湖,被成了名的高手给打了,这说得过去,但被看不起的人把衣服给划了,那可算是丢脸了。

原本,孙高还想与这四人对打的时候,保留一点实力,等与武元功比试的时候在用。

但现在看来,若是再有所保留,怕是难以轻松取胜,反而叫南宫爱嘲笑。让武元功小觑了。

想到这里,孙高把心一横,不再有所保留,使出十二分的能为,运气精钢大斧,全力应敌。

这样一来,四人可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没二十个回合,孙高横斧一扫,使枪、戟的两人立兵刃抵挡。

只听咔咔两声,枪杆、戟杆从中断裂,两人也因受不了这股力道,被打下擂台。

又打了二十几个,两人一个收式不及,刀、剑正碰在精钢斧上。

只听当当两声,两人的兵器直上九天。“噗通”掉入河中,不见踪迹。

手中刀剑都被打掉了,还有脸在擂台上嘛。两人只得灰溜溜的下了擂台。

由于走的太急,那持刀青年下台阶的时候,一步踏空,直接滚落下去,惹得观众一片大笑。

其他同行的众人见状,忙将他搀扶到南宫爱的身旁。

“少……少爷。”

打输了之后,三人说话都没了底气。

“一边去,没用的东西。”说这话时,南宫爱都是牙关紧咬,十指捏得咯咯作响。

现在的他,恨不能将这四个仆人,连同擂台上的孙高,一起揉碎了、摔扁了、踩烂了,最后全扔河里。

擂台卷 十、紫龙门的算计

虽然因为下人输的难看而气得脑仁疼,但南宫爱还要表现的大气。

只见他手中折扇一收,人已飞向擂台。

半空中,他还将白色的外套脱去,潇洒的抛了出去。

这南宫爱本就生的极为俊美,一身华服配饰,刚出场时,就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这衣服尚飘在空中,底下就已经乱了套了,纷纷要上去抢。

只听滋啦之声,一件崭新的外套,就这么成了碎布了。

“早就听说这位南宫家的少爷,喜欢摆排场、爱炫耀。看样子,这当中的女子,应该没少花钱。”暗中观察的四人,看到台下这样的情形,不禁叹道。

到了台上,南宫爱一打折扇,轻摇着走向台中央。

就这一系列的动作,又引起一阵尖叫。

南宫爱只是斜眼看了看孙高,便轻视的说道:“我那四个仆人,也不过跟着我牵马扶凳,会个猫扑狗闪兔滚鹰飞。你打败了他们,最多算是热热身。想来你也没用什么功夫,打得不过瘾。来来来,本少爷与你玩。”

这话说的极为挑衅,气得孙高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抡起斧子就剁。

这南宫爱虽然是个二世祖,但功夫却也不差,并非那种成天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

面对孙高的大斧,南宫爱闪、转、腾、挪,不与他正面对招,尽是戏耍的姿势。

“不对,不对,错啦!错啦!”

台底下,焦振远看着孙高不住挥舞精钢斧,一边喝着买来的米酒,嘴里不住的念叨:“这一斧用力过猛,这一招出手慢了。高了,高了,高了……”

就算焦振远在擂台上亲自指点,以孙高的修为,也完全跟不上这节奏。

话说这焦振远为何这样对孙高,又是借兵器,又是替他着急。

事实上,焦振远与孙高没什么关系,只是看他敢挑战武元功,叫嚣南宫爱,觉得很有意思,便将精钢大斧借出去,为的是搞事情。

真正让他不喜欢的,乃是南宫爱。

南宫爱是南宫世家的少爷,富二代,生性风流自不必说。

那焦振远外号“风流魔斧”,其为人怎么样,可想而知。

原本,两个香味相投的人,应该很聊得来。

但南宫岩除了风流之外,还自命清高,觉得自己是名门世家子弟,从来不去那烟花柳巷之地。更直言,自己是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风流场所实为下流之处,自己是绝不会去的。

他这一席话,既得到了清雅人士的认同,却也得罪了许多人。

但南宫岩是名门世家子弟,那些邪道,或者中立的人物,即便有心想找他的麻烦,也要顾忌一下现今的武林局势。

偶有那不开眼的,想去教训南宫爱的,往往才刚到山门,就被打回去了。

是以这次在擂台上见到南宫爱,焦振远便决定,给对方找不自在。

明知孙高不敌南宫爱,也要借斧头,把他那几个下人教训一顿。

至于焦振远来到这擂台,也并非完全跟岳君他们想的那样。

那时,为了得到《武之禁章》中的《绝阴功》,一边与当今国师不死道人所统领的长生不老堂相抗衡,东、西两厂联手阻截由郑雪雷所押运的囚车。

原本,西厂的想法是,让紫龙门派一人假意与东厂合作。待双方打个两败俱伤的时候,再派人去抢。

哪知半路虬髯龙赶到,以一个承诺赶走了众人。

可结果却是,连虬髯龙自己,最后都死在了众人合力之下。

虽然这一结果,双方谁都没得到什么便宜,但任务终归还是失败了,总要有个人来承担责任吧。

于是乎,唯一参与这件事的焦振远,被问责降职,一段时间得不到重用。

心中郁闷,焦振远只得长住妓院酒楼。

但以前,这里饮酒作乐,只不过是放松身心,准备下一次的行动。

可现如今,身侧舞姬再如何搔首弄姿,焦振远也看不在眼中;不论杯中怎样的琼浆玉液,端在手中也不过黄汤一杯。

被压抑久了,焦振远一直想着如何才能建功立业,重新被重视起来。

而这个机会,眼看着随平安擂的开始,慢慢接近焦振远的身边。只要登上擂台,打败敌对势力的高手,便能一举成名,再次风光与紫龙门。

但南宫岩宣布在平安镇建立擂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西厂没有任何动作,紫龙门也未有任何消息传出。

这样一来,可就急坏了焦振远。

好哇!你们把我放弃不管,又不思进取,那我就亲自打擂台,让你们看看我的能耐。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有在意的情况下,焦振远便提着他那精钢大斧,前往平安擂。

焦振远这么个大活人,又不是低级的帮众,他的行为,怎么会没人在意呢。

只不过那时擂台还在建设当中,各方势力也在暗中观察。这个擂台能办多久,会有多少势力参加,其影响有多大,对自己的利益是好是坏……

擂台尚未正式开始,各种利益的算计,便已经开始,而一切真正能如自己所预料,得等开擂之后才明了。

所以,西厂一边派人暗中打探这个擂台的背后,是否有什么阴谋,一边让紫龙门便宜行事。

接到这个命令之后,紫龙门门主“猎命无常”高天德心中便犹疑不定。

创业的人,喜欢按照自己的既定方针行事。即便有时候路走偏了,但最终的目标还在那里。

但像高天德这样的人,却是喜欢按令行事,等着上头下死命令。

自己的能力如何,上面是清楚的,他们不会安排自己无法完成的事情。即使事情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任务失败了,上面也会提前做好应对之策。

但这便宜行事可就头疼了。

上面到底想要什么,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有时候,你自认为立了大功,但却是惹了大祸。

有时候,你自觉自己做错了,准备想上面认错请罪,上头却没有任何反应,让你摸不着头脑,诚惶诚恐。

尤其是经过虬髯龙事件后,紫龙门上下皆被问责,就连张永的亲姑姑,亦是如此。

因此,这便宜行事,就要好好的研究一番。

张永的意思,是让他们去打擂,提升紫龙门在江湖的威望,还是把这一池水搅浑,从而浑水摸鱼。

就在众人各抒己见结果未定的时候,焦振远独自离开,打擂去了。

高天德一听到这个消息,气得血压飙高三倍,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连连踏碎地上数块青砖。

“来人啊!把这个不知进退的焦振远给我追回来。”听他这口气,感觉不是要把人追回来,而是要就地正法。

“且慢!”一旁的紫龙门军师“五手捉云”肖苦人及时制止道:“帮主,暂息雷霆之怒,莫发虎狼之威,焦振远此去,未必是坏事。”

“军师此话何意?”高天德闻言,立即反问道。

“帮主,擂台尚未正式开始,焦振远即便过去,也仅仅是开擂前几天,根本不会有什么高手上场。让他大几场胜仗,把多日以来受冷落郁闷情绪发泄出来,同时也能显显咱们的威名。”

“可到时候输了,不是反而人前出丑吗?”

“自古以来,没有常胜不败的将军。焦振远在本门的实力不高,也不低,就算想打败他,对方也要有一定的能力。到时候且看对方是哪方面的势力,若是朝中与张公公对立的势力,可借此来探探他们如今的虚实。如果对方来自江湖势力,便可知这江湖中,有哪些对公公与我们紫龙门不满。”

“军师分析的是,但这事若是惹得公公不满,那该如何。”高天德也算是个脾气比较火爆的人,但常年在张永手下做事,让他变得小心谨慎,凡是都以张永的好恶为先。

“帮主此点不必太过担心,焦振远本就自大,又因上次任务失败而心中不甘。可以这样回禀公公,这次的事件,本就是焦振远独断专行,我们得到此消息,已派郭光地前往。”

“好好好!”高天德听后大喜,说道:“军师之言,正合我意。只不过,就怕公公怪我用人不当,无辜降罪。”

“帮主,可请姥姥预先走动走动,就算公公不看在姥姥的面子上,如今朝中长生不老堂势大,公公也不会为了一个焦振远,而自损臂膀。”

“嗯,那就有劳姥姥了。”

“天德放心。”紫龙姥姥站起身来,以龙头杖击地说道:“这次老身定会去侄儿那讨得一分人情。”

这次的会议,参与者仅正副门主、军师、姥姥四人。

因此,散会后,军师便命人通知“破空刀”郭光地。

这时,郭光地正在家中练刀,接到通知便是一愣,为何这次事件要他前往约束焦振远呢?

要知道,他的状况,也不比焦振远好多少。

前次,他接到命令,要在客栈内取了王守仁的命。但事情失败,他也受到一段时间的冷落。

只不过,与焦振远不同,杀王守仁的行为,全属紫龙门想在张永面前邀功的行为。事情虽败露,朝廷为拿不出他们与西厂合谋的证据,因此张永并没有过分责怪他们。

可虬髯龙的事件,却是张永想要秘籍,因此同样是任务失败,焦振远受到的责罚却更大。

但在这种以利益结合的帮派中,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为何高天德要派一个曾经任务失败的人去监视约束另一个任务失败的人,是给他郭光地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从而重新得到重用。还是说,他们两人都是先遣探路的棋子。

若他们俩在擂台上的行为,导致紫龙门的利益受损,张永不悦,那高天德会不会毫不犹豫的丢卒保車。

如果是前一个原因,那他一定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但如果是另一个原因,他就要为以后做一个打算。上擂台显显身手,看有没有那种识货的。

?????

再说擂台上,孙高把那精钢大斧舞得虎虎生风,同时也把自己累的通身是汗。

反观南宫爱,神态悠闲的在场上身形挪移,惹得台下一阵的尖叫。

“喂!你是来比武打擂的,还是来表演的。”实在打不到对方的孙高,将大斧一立,喝骂道。

“我也很奇怪,你是来打擂台的,还是来表演杂耍的。”

“你……”一句话把孙高说的,差点气没接上来,横着斧子就扫过去。

南宫爱见状,不慌不忙,一个铁马桥定住双腿,上半身往后一仰,躲过一斧,跟着一抬腿,正踢在孙高的胸口。

蹬蹬蹬!孙高连连后退,一个站立不稳,坐在了擂台上。

这脸丢的,要是那脾气硬的,估计当场就要抹脖子。

不过还好,孙高正在气头上,还没往寻短见那方面想。

只见孙高站起来,顾不得全身的疼痛,挥起大斧再战。

这样的勇气虽然可嘉,但这种冲动的行为,换来的,也不过是更多的受辱。

这不。连武元功也看不下去了,准备上前阻止这场闹剧。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人跳上擂台,一手握住孙高的精钢大斧,手肘一撞他的胸口。

孙高便感到一股大力冲向自己,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一直退到擂台边缘,一个站立不稳,翻身落到台下。

幸好这是擂台第一层,并不是很高,有那些好心的帮忙接住他。

这帮看热闹的人也算倒霉,孙高摔下来的时候太突然了,那些人就算有心想救,也来不及使出全力。

再加上有些人并不想接孙高,本能的往后退,底下就开始推搡。

而那孙高个子有高大,这一下直接压趴下四五个。

急忙爬起来的孙高,道了声多谢,便羞愧的离开了。

原本想着能挑战一下前辈高人,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可丢脸的。

但谁知半路上来了个南宫爱,那他当猴儿一般,在台上戏耍了一番。

看来,自己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不说孙高分开人群离去,却说台上,南宫爱看着另一名高瘦汉子冲上台,阻止他们的比试,又将孙高打下擂台,心中很是不高兴。

只要再来几下,赚足了人气,他就会将那孙高打倒在擂台上,博得众人的喝彩。

这下倒好,前面费了那么多劲,收官阶段,反叫这人捡了便宜。

擂台卷 十一、风流路上满荆棘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刚才南宫爱上台阻止了孙高挑战武元功,现在又轮到他的战斗被人阻止。这对心高气傲的他来说,绝对是个侮辱。

“你是什么人!”南宫爱喝道。

但焦振远却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的抚摸着精钢斧,说道:“兄弟啊,兄弟,本想让你活动活动,在天下群英面前出出风头,却没想到让你落到这么个窝囊废的手中,还跟个绣花枕头打了半天,真实对不起啊!”

“你……”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刚才还在羞辱别人,这么一会儿,就被别人羞辱了。

南宫爱尚未说话,就听台底下有女子高声喊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无视我家爱爱。”

她一说,其他女子也纷纷响应:“就是,就是,我家南南那么英俊哥潇洒、年轻有为,才不是什么绣花枕头。就算是绣花枕头,也比你这板砖温柔舒服多了。”

“你也不看看你长得那坑坑洼洼样,竟敢和我家宫宫站在一个擂台上,你还是赶紧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台下妳一言我一语,说得不亦乐乎。把南宫爱捧得,立时压下所有的火,也不再说设么,只是优雅的打开折扇轻轻摇摆。他可不想当着那么多女子的面,失了风度。

一席话,虽然让南宫爱冷静下来,却让焦振远心中的火,烧了起来。

他本想以居高临下的态度,杀杀对方的气焰。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有大批的女后援团,还反过来羞辱他。

这让风流成性的他,怎么受得了。

“都给我闭嘴!”焦振远的一声大喝,灌满了真力,现场立即安静下来。

这一嗓子,气势震天,即便没有出招南宫爱也是将折扇一收,后退数步,做防御状。

“收起你的扇子吧,和永乐帮的冯仁语相比,你手上拿着的,也只是一把折扇。”

“你……”南宫爱气得将折扇一收,指着对方道:“有种报上名来,少爷我手下,不死无名鬼。”

“听好了,小子,你爷爷我‘风流魔斧’焦振远是也。”

“噢——”南宫爱故意拖长了音,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在泰州与朱五亿争头牌,结果对方把整个相思楼买下的焦振远啊!”

“臭小子,你……”焦振远的老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揭穿,面子上挂不住。手握大斧,咯咯作响。

但忽然想到了什么,焦振远将心中的火气强压下去,说道:“大家彼此彼此,想当日,南宫少侠在钱州求见当地的花魁,三天未见其面,钱还花了不老少。结果人家陪同朱五亿游山玩水三天,根本没把你放在眼内。”

这一下,南宫爱也被气得满脸通红。

原本是针尖对麦芒的一战,却变成了双方揭短。

“你们到底打不打啊!”那些女子虽然支持南宫爱,可看比武的人却没又固定支持谁,只要你们打得精彩,打得热闹就行。

“要聊天找个茶楼慢慢说你们的风流史去。”

“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两人本就不想再讨论这种互相伤害的话题,被下面的人一催,也不再废话,眼神一变,急招上手。

南宫爱依然是飘逸的身法加多变的招式。

在他心目中,焦振远与孙高一样,都是身高力大动作不灵活的那种。

所以他依然沿用那种老战术。

但焦振远的实力,可是远远在那孙高之上。

刚才又在台下看到来那个人打了一场,知道这南宫爱有几斤几两。

面对疾来的攻势,焦振远镇定自若,一脚踢在斧柄末端。

只见斧柄高高翘起,正撞向南宫爱的胸口。

南宫爱连忙用折扇一击斧柄,身子在半空连转数圈,方才落地。

脚下还没站稳,就见对方大斧照脑袋就劈。

吓得南宫爱连忙一缩脖子,拿折扇顶大斧的斧面,同时下盘就是连环数腿。

但焦振远这一招完全是虚招,见南宫爱做好了应对方法,焦振远大斧一转,斧柄挡下对方连腿快攻。

而且每一下,都刚好打在对方的迎面骨上,把南宫爱疼得,双手抱着腿,一只脚在台子上来回乱跳。

这场面可笑至极,台下的观众也是给足了面子,各种起哄。那些南宫爱的后援团可不干了,与起哄的众人争执起来。一时间,这台下比台上还要热闹。

焦振远也不继续发招,只是站在那里,满意的看着自己制造的效果——舒坦。

他这次上擂台的目的小目标,就是为了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南宫爱,让他在所有人面前出出丑。

对面,南宫爱刚缓过劲儿来,双脚才站稳,焦振远已经移步到他的面前,一脸阴笑的望着他。

紧接着,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原来,是焦振远的斧柄,砸在了南宫爱另一只脚的脚背上。

痛的南宫爱急忙抱起另一只脚。

哪知,刚才的疼痛还没完全缓过劲来,这一抱脚跳,又触动另一条退的痛处。

结果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到台子上了。

“唉!”焦振远一边叹气,一边说道:“年轻人啊,身子太虚,晚上就早点睡吧。现在还只是双脚无力,再这样下去,迟早要爬不起来的。”

“你……你,有种别走,给小爷等着。”说着经典的反派打败仗的台词,南宫爱一瘸一拐的逃下擂台。

看着南宫爱狼狈的样子,焦振远也懒得管他。将大斧插在一旁的兵器架子上,便来到茶桌前喝茶,似乎并没有要与武元功动手的打算。

他的这一行为,让台下众人不解,也让武元功一愣,不知他这葫芦内卖的什么药。

不过紫龙门在江湖的名声不好,又是西厂的下属,想来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其实,焦振远也有自己的想法。他本来是想挑战武元功,让众人知道他不仅风流,还有一柄魔斧。

不过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把南宫爱给羞辱了。这样一来,就等于把南宫家给得罪了。

紫龙门虽然在江湖的名师不好,但势力不弱,又有西厂在背后撑腰,与各方势力保持平衡相安无事。

可这次事件后,他必然成为南宫家族主要针对的对象。

南宫世家虽然近几代已经末落,但鼎盛时期所送出去的人情,至今未有收回。在朝中,南宫世家也是有一点实力的,现今六扇门神捕南宫岩,也算是他们南宫世家一个分支。

把南宫家得罪了,意味着为了减少日后南宫一脉对紫龙门的报复,高天德必会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焦振远虽然冲动,但却也不傻。他此次来到擂台,就是预防紫龙门过河拆桥,而给自己找下家。

把南宫爱给得罪了,已经为他未来的路添了一堵墙,在各种条件不利自己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贸贸然去挑战正道名宿武元功的。

他心中想着,打南宫爱这件事,明天就要传遍武林,而紫龙门对这件事的结果,最慢也就两三天到。到时候,他会根据这个结果,再做打算。

“老爷子一向过着归隐田居不问世事的逍遥生活,怎么还要凑热闹,来打这个擂台呢。”

武元功不明白,对方不但没有叫嚣着动手,反而和他坐在这里聊起家常来。

但对方既然客客气气的,他也不能太失了礼数。

“在家闲来无事,来此看看热闹。打擂台,不过是想试试,自己还能使多大劲儿。”

“老前辈还真实清闲,不像我们,为了混口饭吃,整日奔波。”

“其实,焦壮士也可放下一切,过着自在的生活。斧子可以劈人,也可以打柴。”

“前辈说的轻松,但人在红尘生,怎拒红尘扰。”你别看焦振远行事冲动,长着一副糙汉子的脸,但久在风流场所,也能说两具词来。

他们二人坐在那里闲谈,底下又有人开始不满了,各种不好的话全都开始。

“你们到底吵什么吵!”焦振远忽然和对方大骂起来:“让你们免费在这看高手对决已经很不错了,竟在这里说废话。有本事你们来啊!刚才谁喊得最凶?是你,还是你。”

焦振远用大斧头往人群中点了两下,那帮人立即连连后退。

“有谁不服的,上来就是了,又没谁拦着你们。”

焦振远这么一说,底下一下子没声了。

过了没一会儿,就听一个声音不满道:“这擂台是天下人的擂台,又不是你一家之擂。你们占着地方不打,难道还不允许我们其他人打嘛!”

“听你这意思,是跟人约好了打擂?”

只听另一个女子说道:“我确实与此人有仇,要上擂台比试,不知二位可否让我们先解决私仇?”

“打擂本就不是着急的事,就不知武老前辈可有时间再多等一场?”听到说话的是个女子,焦振远的气势立即温柔了一半有余。

“老朽闲来无事,也没什么好着急的。人上了年纪,精力就大不如前,打十场,可就不敢一次性连着来,歇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无不可。”

先是高调胜了一场,又接连看了两场闹剧,武元功的心气已经降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将魏广生打败,相信不久后,“九现云龙”柳松凉必然会前来给徒弟报仇,所以他想用这段时间养精蓄锐,等待着当年未分胜负的一战。他知道,这一战不论胜负,他也再没有精力去打下一场了。因此,在这一仗到来前,他尽量不去应战。

既然两人都同意了,那男子也不再拖延,一马当先走上擂台。

只见这名男子年约二十三四岁,常年在外练功,皮肤晒得黝黑。穿着一身棕色劲装,头发以束带绑好,束带上还镶着一块小铁牌,上面印着一个通字。

在往脸上看,国字脸,双目有神,剑眉倒竖,一脸的精神头,比那南宫爱看的顺眼多了。

再说那名女子,先是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上了擂台。

此女子上身翠绿裳,下着粉色长裙。由于自小练武,并没有裹足,穿着一双白鞋,鞋尖绣着一对粉色绣球。

往女子脸上观看,柳眉杏眼,唇如胭脂,鼻子细巧挺拔,瓜子脸。给人看上去,倒像是个小家碧玉,一点也不似江湖儿女。

看到美女,焦振远的护花之心,不禁油然而生,怒视那精神小伙的道:“你这人,好没怜香惜玉之心。如此美貌的可人儿,你竟然拉着她来打擂,你还算不算男人啊。多大的仇,就不能放下身段,文明解决嘛。”

“杀父之仇,该不该报?”

“呃……”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从来都是不共戴天的。

焦振远就是这样一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主。只要你动我衣服,我便剁你手足。

既然杀父之仇与夺妻之恨并列,那要是不报,可就真算不上男人了。

可焦振远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貌美的女子,竟然也会狠下心肠杀别人的老爹。

焦振远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仇,源自上一辈。

在远离这里的南武林,有一座玉财城,城中商业昌盛,经济发达,顺带着,镖局业也应运而生。

话说有一条街上,开了两家镖局。

一家大通镖局;一家万通镖局。

虽说两家镖局都在一条街,但这两家的生意却是相差极大。

万通镖局每天人来人往,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可那大通镖局,一年到头基本上冷冷清清。

那大通镖局的总镖头戚杰,整天心都堵得慌,为啥都在一条街,镖局名字又都带一个通字,他们的生意,怎么就比我们的好呢?

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了,一定是自己的风水有问题。

于是,戚杰便请了一位风水师给改了方位,重新将镖局布置了一下。

将一切重新安排妥当,又把镖局的名字重新改为万顺镖局。选了个良辰吉日,吹吹打打再次开业。

开业头一段时间,还有几趟生意。

但过了没多久,便又三天年,原还原,照样冷冷清清。

戚杰可就纳了闷了,怎么又没生意了。

事实上呢,是戚杰做生意不实诚。

与人做生意,说好十天到达,他偏偏十一、二天才到。

明明数箱上好的丝绸,到了地方,有的被老鼠咬了,他也不认账。

擂台卷 十二、残忍的一刀

总之,不论是叫大通还是叫万顺镖局,他们的生意,就这样被总镖头的不负责任给做坏了。

但戚杰却从来不往这方面想,反而认为,自己家的生意不好,一定是风水位置不好,所以才被对面镖局压着。

最后,戚杰越想越气,竟然向万通镖局的总镖头姜万里下战书。

接到战书,姜万里也是一愣。

自己好好的做生意,怎么就突然接到战书了?

看罢来信,姜万里连忙命人准备了厚礼,亲自登门拜访求和解。

这样一来,戚杰就更不愿意了,他认为姜万里的能耐不如他,这是怕了他了。

功夫不如自己,生意做的却比自己还好,戚杰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依然还要挑战。

姜万里无奈,只得躲在家里不应。

戚杰见状,便每日派人到万通镖局门口叫战,弄得他们生意也无法做。

最后姜万里被逼的没办法了,不得不出来应战。

姜万里想着,两人点到即止,但戚杰不同意,一定要签生死状,官府认可。

虽说戚杰叫的比谁都凶,但真动起手来,可就差了一点了。

两人在擂台上打了四十多个回合,姜万里看准机会,上面一拳攻向对方面门。

戚杰双臂一挡,但顾上顾不了下。

姜万里脚底下一绊,改拳为掌,打在戚杰胸口。

戚杰大叫一声,倒在擂台上。

这一掌,姜万里用的力道并不大,戚杰本可立即起身反击。

但被打倒这件事,却让他感到极失面子。自知能力不足,再起来也不是对手。此时的戚杰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倒在地上就想:好你个姜万里,原来是笑面虎啊,平时对人笑呵呵,动起手来可真够狠的。

既然你让我没生意做,我也不让你好过。你不是能耐大嘛,我给你来个劲风未动蝉先晓,暗算无常死不知。

想到这,戚杰暗中掏出了飞镖。

这一切姜万里不知道,他把戚杰打倒后,就打算上前将对方扶起来,两人哈哈一笑,将一切都化解掉。

哪知刚上前两步,对方一枚飞镖打了过来,正中其哽嗓咽喉。

这一下,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就连发暗器的戚杰也没想到。

他自知实力不如对方,想来这一镖也未必能伤的着对方,他不过是想趁对方躲闪暗器的空档,便一个飞身将姜万里踢下擂台。

哪知这一镖对方没躲过,当场死在擂台上。

虽然签了生死状,官府不会追究,但戚杰也是后悔不已。

虽然当时发暗器的时候,心中有一团火,但他也并不想杀人,只想打败对方挣点面子,以后好做生意。

这样一来,虽然没有万通镖局,但城里还有许多更好的镖局。而且戚杰也没有心思再经营下去。

没过多久,他便关了镖局。

散了众人之后,戚杰便回到老家,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

但他不问世事,可这事没那么容易了解。

话说那姜万里有个儿子,名叫姜海天,年方十六。当听到父亲在擂台被打死的消息,他便发誓,一定要为父亲报仇。

在家苦练了两年功夫,姜海天便前去报仇。但无奈火候不够,每年报仇都败在戚杰手上。

不过戚杰因心中有愧,每次都手下留情,给他机会继续练功。

经过多次失败后,姜海天痛定思痛,觉得在家闭门造车很难有长足的进步。

于是他便外出游历,到处拜访高人。

一次,在游历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件不平事。在帮一个村子赶跑了一群山贼后,他结识了一名叫做银凤的姑娘。

都是江湖儿女,两人也不拘小节,便一同结伴游历。

一路上,两人谈古论今好不快活。姜海天发觉,这位银凤姑娘不仅会武功,诗词歌赋,也样样不差。

渐渐的,姜海天便生了爱慕之心。而银凤姑娘,也倾心与对方。

可婚姻大事,怎么能私自决定呢。

于是,二人互换了信物,各自回家。

银凤先回家说与父母知晓,等二老都同意了,她便书信给姜万里。

到时候,姜万里便请族中长辈去提亲。

可姜万里回到家中,左等也不来信,右等也不来信。

当时临别的时候,只说了自己的地址,却忘了问对方家住哪里。

这样一来,除了干等,也没别的办法。

一直没有信,是对方父母不同意,还是银凤心中又有了别人了。或者说,她故意不来信,是对自己的考验……

儿子心中有事,做母亲的自然看出来。

这天吃过午饭,姜万里陪着母亲在院子里散步,老妇人便问道:“儿呀,最近看你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有,只是最近练功,总是有些地方达不到效果。”姜万里没敢把银凤的事说给母亲听。

一来,这事八字还没一撇,若是没有结果,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再有,他怕这私定终身的事,会惹得母亲不高心,于是就编了那么个谎言。

老夫人知道儿子沉迷武学,也不虞有诈,遂说道:“儿呀,过几天便是你父亲的祭日,香烛纸钱可要多准备一些啊。还有你父亲的仇……”

刚说道这,姜万里心中一阵惭愧,这段时间尽想着银凤姑娘的事,却把人子之道给忘了。连忙说道:“母亲放心,这事孩儿自会办好。待祭拜了父亲之后,我便去找戚杰这老贼报仇。”

其实呢,老夫人是想劝儿子把仇恨放下。今天你把凶手杀了,明天对方再来报仇,这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一个老人,别的不求,就希望儿子平安能早日成家,给她添个孙子就最好不过了。

但看到儿子说报仇时候的眼神,以及想到儿子为了报仇所吃的苦,老夫人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今年,外围的草,又是长得那么高,在外围,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每年清理,始终遏制不住长势。

这就好像江湖的仇杀,虽然有人极力去平息,但始终不见成效。

江湖恩怨,会一代一代传下去。

墓边的草,也会有一辈又一辈的人清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今天的天气很好,一如当年打擂台时一样的艳阳高照。

没有谁规定,人在悲痛至极的情况下,会出现雷雨交加。

不管你多悲伤,天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事情就是事情,不论你有怎样的反抗情绪,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

不以尧存,不以桀亡。

就如心怀仇恨的姜万里,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次要面对的,却是银凤姑娘。

朝思暮想要手刃的仇人,竟是朝思暮想心上人的父亲。

这是多大的玩笑,多么大的讽刺。

这件事,不仅对姜万里打击极大,同时也是对银凤姑娘的当头一棒。

原来,银凤姑娘回到家,就听说父亲卧病在床。

身为孝女的她,每日衣不解带的照顾父亲,哪有心思再提姜万里的事情。

不久前接到姜万里的战书,戚杰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

以往,姜万里来挑战报仇的时候,戚杰就打发女儿陪着母亲回娘家。是以银凤虽知道自己家有这么个仇人,但对方姓字名谁,是个什么样的人,银凤是一点也不知道。戚杰只希望仇恨在他这里就了结了,所以不让妻女参与此事。

但如今父亲重病,银凤无论如何不会放着父亲不管。

所以,戚杰再怎么命令,银凤也是不离开。在她心目中,不论死活,这一次一定要将这陈年旧怨给解决掉。

姜万里还在门外的时候,便嚷着要在今日了结两家的恩怨。心中有了心上人的他,也不想再这样继续把仇恨拖着了。

听到叫喊声,银凤姑娘心中就是一紧,当看到姜万里的时候,银凤姑娘呆在当场,久不能语。

“姜万里,当年杀你父亲,实乃我失手的过失。你今日要报仇,无可厚非。但一人做事一人当,与我女儿无关,你有什么仇恨冲我来。”见姜万里一进门就盯着银凤,戚杰不知两人之间的关系,以为对方连女儿也不放过,连忙高声喝道。

这一席话,倒是将银凤唤醒。只见她急忙抽出腰间佩剑,来到姜万里面前噗通跪倒,双手高举宝剑于对方胸前,说道:“姜大哥,你要杀就杀我吧。我父亲已经重病不起,今日父债女偿,让我替父亲一死。”

“妳……”见到银凤的时候,姜万里就已经陷入天人交战。如今的情况,让他怎么办啊。

姜万里握着宝剑,高高举起,挥了三次,也没下得了手。

只听“当”的一声,宝剑被重重的丢在了地上。

“戚杰老贼!”姜万里一指戚杰说道:“你的人头暂且寄下。待来日你病好了,我再来报仇。”说罢,便转身往外走。

“慢着……”只听银凤在身后喝道:“既然你我两家的仇不可化解,那就再打一次擂台。这一次,不论谁胜谁负,恩怨两清。”

“好,时间地点妳定。”

“对天下开放的平安擂即将开始,你我今日便一同动身前往。”

“打擂即可,同去便算了,我们是同路不同行。”

话说得决绝;人走得干脆。

但心,却如刀绞一般。

不,这比刀绞更痛。

刀绞,不过是肉体上的疼痛,而他们,却是精神上的折磨。

肉体上的疼痛,还可以上药,伤口会愈合。但这精神上的折磨,却是要伴随终身。

一路上,银凤都是远远的跟在姜万里的身后,默默的看着他,不敢有半点逾越。姜万里也是知道银凤的相随,但知道也仅仅是知道。

如今,二人已站在擂台上,事情也不可能再有转圜的余地。

“出招吧。”银凤指着姜万里说道:“再这样拖下去也没意思。”

“上一辈的恩怨,就由我们了解,做了刀下的亡魂,怨不得别人。”说完,姜万里抡起大刀就剁。

银凤宝剑一挑,身子一躲,反刺了两剑。

两人插招换式,战在一处。

那姜万里使的是一口虎头刀,刀招大开大合,一砍一劈皆显示出多年的基本功。他的每一次出刀,都恨不能将对方一劈为二。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每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姜万里总会收一分势,留两分情。

或许,姜万里真正想劈的,怕只有自己。

虽然对方未尽全力,但银凤针织女活、诗词歌赋样样皆学,武功只是她所学一项,自不能跟日夜苦练,只想报仇的姜万里相比。

打斗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但银凤已经累的通身是汗了。

又打了几回合,银凤身法难以兼顾,一个不留神,被姜万里一脚绊倒在地。

知道根本不是姜万里的对手,银凤也不再反抗,闭目引颈等死。可等了半天,姜万里的刀也没剁去。

只见姜万里高举着刀,咬着牙,一脸怒意。可那刀,就是不忍心看下去。

实际上,就算他有心下死手,银凤姑娘也不会有事的。

武元功、焦振远都在一旁看着呢,只要姜万里刀往下一落,他们绝对会出手阻止的。

武元功是看两人面上都有一团正气,不似大奸大恶之徒,希望能从中调解,化干戈为玉帛。

焦振远则是爱美之心,不忍银凤做刀下亡魂。

姜万里虽暗中发誓,这次一定不留手,但事到临头,他终究是狠不下心肠来。

“唉!”只听姜万里轻轻的叹了口气,闭上眼,心道:爹!儿子无能,仇家就在眼前,却无法为您老人家报仇。娘!孩儿不孝,不能进人子之道,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来报答您的生育之嗯。

想到这,姜万里猛然睁开眼,刀刃朝内,便引颈自刎。

“啊!”

叫声是银凤发出来的。

当她正眼的时候,就看到姜万里自尽的一幕。她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喉咙就被溅出的滚热的鲜血给堵住了。

这一出场中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明明就已经胜了,即便这一刀不落下,别人只会说他慈悲为怀,不伤女流之辈,也不会说他被美色所迷,他根本没理由要自尽啊。

但姜万里心中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也只有银凤心里明白。

鲜血,止不住的从姜万里的脖子往外冒,银凤撒上的止血药,转眼便被冲掉。

按在伤口上的衣袖,也被染成鲜红。

泪水,早已与血水混在一起。

姑娘的哭泣,也没能挽回姜万里逝去的生命。

台下的人,小声议论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双方都是签了生死状的,任何一人被打死在擂台上,都毫无怨言。就算败者倒地认输,只要没有离开这个擂台,胜者都可以追击。

但这自杀,该怎么算呢。

擂台卷 十三、用剑

按照一般打擂正常的情况,一方战死,底下就会有专门的人上台处理尸体。

但现在,活着的却抱着死者的尸体嚎啕大哭,这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就连久经大敌的武元功,也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变成这样。

他刚才所想到的,都是在姜万里下杀手的情况下,他该怎么做。但是这一出,让武元功的算盘都落空了。他不是当事人,也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想劝慰几句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哭了一会的银凤姑娘,似乎想到,不能就这样让姜万里曝尸在外。于是,她便抱起姜万里的尸体,往台下走。

原本的打斗,已经消耗了银凤不少体能,情绪激动又损了不少精神力。

因此她抱着姜万里的时候,显得那么吃力,犹如风中的一棵小草,让人看得心中不忍。

血,随着她那摇摇欲坠的步子,一路流淌。周围的百姓,见她们的到来,也都很自觉的让开一条大路,目送她们上马,渐行渐远。

经此一战,众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武元功只是叹了口气,便独自一人离开。

美人在前,却无能保护她,使她伤心欲绝,焦振远这心中更是不好受。

见台下众人只是小声的议论,却不见半个人上台。气氛沉闷的有些压抑,焦振远实在有些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大斧向众人一挥,高声喝道:“喂!你们到底谁上来打擂啊?”

刚才那一斧子,其所发出的气劲,已经扫倒一大片。再加上这一嗓子,那些看热闹的、没自信的,连大气也不敢出,哪还会上擂台啊。

“一个个都那么没种,还算什么男人。没人打就休擂,都滚回去抱娃去。”说完,焦振远气呼呼的跳下了擂台。

¥¥¥

擂台,是个什么地方,是给人比武的地方,正大光明的用武功,也正大光明的用暗器,甚至正大光明的用毒。

但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正大光明的。或者说,因为环境以及局势的限制,不得不放弃正大光明。

就像孙高,他本就想上擂台去正大光明的挑战武元功,虽说这行为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可在他心目中,却认为这是壮举,要比那些只会在台下品头论足的花架子有气魄多了。

可惜啊,人算九分,天定一毫。

半路出了个南宫爱,不仅阻止他的挑战,还把他好好羞辱了一番。

丢脸丢到这个份上了,孙高哪还好能再在这待下去。

下了擂台,他便急急回到村子里,将那柄寄放修补的大斧取走,便匆匆离开。

他一想,自己在擂台上受辱,太多人看到了。

现在这个时间恰巧是中午,有很多人都回村子吃饭。要是被他们看到了,又是一番嘲笑。

想罢,他便调转方向,准备绕小路,坐船过河离去。

擂台就建在河边,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四五里地,就是渡口。

当然,除了这条大路,渡口旁边还有一条小路。

对这条小路,孙高是知道的,他就是先坐船,再从这条小路先去了村子里修补斧头,吃饭休息,才回到擂台的。

这里原本没有路的,周围都是荆棘丛生、大树参天。只有这条小路,只生了杂草,又可通向擂台与周围村镇相连接的大路。

众人风尘仆仆的赶来,最先要解决的,是吃住问题。

在知道擂台周围的临时客栈都被包满了之后,这些人就选择走这条小路,前往临近的村镇。

这条路虽然是在开擂这段时间才被众人使用,但走得人多了,一条比较畅通的路就这样出来了。

虽然走这条路的人很多,但都是来看打擂,或者准备打擂的。真正离去的,都是走陆路。

毕竟,离开也不赶时间,何必走那么湍急的河流呢。

因为一路上都是新来的,没人知道孙高出丑的事,因此他走得也比较放心。

果然,这里没有对他受辱说三道四的人。

应该讲,不要说那些说话的人,甚至连人也没有。

孙高这就奇怪了,他当日来的时候,这条路人可不少。这才开擂几天,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他就要离开这里了,也就不管这条路为何一个人没有,还是又有了新的捷径。

走过这段小道,前面有个相对比较平坦空旷的区域。

但孙高还没走到,就听前面不远处有打斗喝骂的声音。

这声音还有点熟,似乎是那可恨的南宫爱的声音。

虽然说话的内同听不真切,但不闻可知,南宫爱又在欺辱别人。

想到南宫爱,孙高就气不打一出来。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对方,提着大斧就冲了过去。

小路两边多是高大的古树,光线不明。

等冲到外面,一时间竟视线受阻。

待孙高视力恢复过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南宫爱的随从各个倒地身亡,死相凄惨。

有的骨头被打断,身子呈扭曲状;有的甚至被打得尸体分裂,骨肉清晰可见。

这……这什么个情况!

此时的南宫爱,正跟另一个打擂的魏广生站在同一阵线,对上同一个人。南宫爱先不说,那个魏广生为人还算正派。他既然愿意和南宫爱站在同一战线,那对方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而他们面对的,是个瞎子,原本的眼珠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不知什么材料的黄眼球。一根导盲杖,插在一旁的地上。

此时,这个盲人正阴笑着面对两人说道:“怎么样,两位还是不放弃反抗?魏少侠,你可是自己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前,以归命剑作为彩头打擂,如今怎么又带着剑离开呢。”

“剑我已输给武元功了,他又将剑还给了我。这一次,我并不想以此为彩头,这并不算失信天下。”

“想拿武元功来压我,可惜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也不为难你,还是那句话,你将剑交给我,我不伤你分毫。到时候,我拿着剑去擂台找武元功比试,正大光明的将剑赢过来。”

“归命剑乃是家传神兵,我必以此来报仇雪恨。”

“报仇!你还是算了吧。当年灭门惨案众多,皆是不留活口。朝廷、江湖查了那么多年,也查不出什么结果。就算给你查到幕后真凶,就凭你这点微不足道的功夫,能做什么。还不如早些回家,给你们魏家接续香火。”

“我的人生用不着你来指指点点。”

“要打就打,别那么多废话。”被凉在一边的南宫爱忍不住插嘴道。

“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孙高也忍不住问道:“这瞎子是谁。”

“一个瞎子而已,用不着三两下,本少爷就能解决。”

输人不输阵,更不能在孙高这个手下败将面前失了面子,南宫爱又是一顿吹嘘。

孙高也不是大傻子,看地上躺着的,就知道那个瞎子不简单。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死尸的惨状,瞎子的言语,可以确定不是好人了。

如此残忍之人,对江湖来说,乃是极大的祸害,不可不除。

感受到孙高的杀气,那瞎子抬手一指孙高,说道:“看来,你也想多管闲事。”对方说话的态度极为轻视,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孙高更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一个个都看不起他,杀气之中,孙高又多了一分怒气。

南宫家族暂时动不得,魏广生与那对魏家兄弟到底有多深的关系,也是不得而知,因此也不能下手。那么眼前这个孙高,正好可以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想罢,瞎子嘴角微微上扬,身形一闪间,已来到孙高面前。

这一手轻功身法极快,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南宫爱与魏广生这才明白,这瞎子的实力,要比他们高太多,刚才与他们动手,确实手下留情了。

瞎子身法虽然快,但出手却不快。这一拳,孙高完全可以接下。因此他也毫不犹豫的一斧子迎了上去。

虽然手中拿着的,不是焦振远的精钢大斧,也不是那种加大号的车轮大斧。但这一下的力道,也不会小到哪去。

可孙高能接的下这一拳,但不代表能挡得住。

只见刚修好的斧子面,已经变形,斧柄直接被打断了。

孙高人也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老血喷出,昏迷不醒。

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拳的威力。

另外两人本就绝不可能妥协,见瞎子出手没有管他们,二人连忙出手攻向对方背后。

瞎子知道,想要说服对方交出归命剑是不可能了,千番言论,还得一锤定音。

将孙高一拳打倒后,瞎子转身就是一拳。

强横的拳劲,将飞射而来的几把折扇,全部原路打回。

这一下,可就苦了南宫爱了。

此二人虽为交过手,也未曾配合过,但这次合作,倒也有默契。

南宫爱先以飞扇打对方的要害,不管对方是躲还是将折扇逐一击落,都会出现空隙。

而魏广生则利用这个空隙发动进攻。

但却没料到,瞎子只用了一拳,就将那些折扇原路打回。

身在半空的南宫爱,正是这些飞扇返回的目标。人在半空无处借力,躲是躲不掉了,无奈他只能将折扇全部收回。

扇子返回的路线是没有变,但力道可不是同一个级别的。

将扇子收回,也就意味着瞎子加诸在扇子上的力道,南宫爱也要全盘接受。如此一来,他便再无出手的能力。

收在袖子内的双臂,已经不住的发抖。对方的气劲已经通过折扇打入南宫爱的体内,强大的力道在他体能左冲右撞。

用尽了全部的功力,南宫爱才勉强将那股力道压下去。

两拳解决掉多余的麻烦,剩下的,就是主要的目标——魏广生。

刚才交手一轮,已摸清楚对方的底子,什么斤两都知道。但现在瞎子能感觉出来,对方刚才也留了手了。

这一剑尚未至,但其剑气已经给他护身真力造成了一点压力。

虽然这点压力可以完全忽略不计,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不对,不对!

刚感觉到这不是好事,瞎子就发觉不对了。

刚才他虽然招招留手,但也是完全压制对手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再留手。

唯一可以再提升实力的,就只剩下他手中的归命剑了。

用归命剑者,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这是天下人皆知的。

而触发这个结果的前提,就是使用。

如果得到这把剑的人,成天只知道拿出来炫耀,或者放入密室独自赏玩,说不定还能得个善终。

得宝刃而不用,江湖中有谁能做的到,因此至今未有例外出现。

魏广生的父亲就是知道这件事,所以自小便对魏广生说,让他不准使用归命剑。

甚至连看都不给他看一眼。

后来,魏广生带着剑拜入柳松凉门下,其师也不准他使用归命剑。

在擂台之时,归命剑虽被拿出来作为彩头,但也未正式使用过。

这一次,真的是被逼无奈,才使用了归命剑。

使用归命剑与拥有归命剑,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当决定使用归命剑,把剑拔出来的一瞬间,一股强大的不可匹敌的力量,由剑身传到魏广生的掌心,通过筋脉穴位到达全身。

五脏六腑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似乎将以前不能使用的力量全部激活,耳目之中的世界焕然一新。

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这难道就是高手与平庸之人的差别?

来不及喜悦境界提升后的快感,魏广生便要立即面对眼前强敌。

面前的瞎子,已经与刚才有所不同。

魏广生已经隐约能看到对方的护身罩,似有似无的显出对方的几个破绽。

这就是归命剑的功效,但似乎,与传说中的不一样。

如果真是传说被夸大,那又为何有那么多人,拼得性命不要,下场凄惨,也要得到这把剑。如果只是传说,那么一个个拥有过归命剑的人,到底是怎么创造自己神话的。

瞎子在警惕与疑惑中,对上了实力提升后的魏广生。

初一交手,瞎子便吃了亏,吃亏在手无寸铁上。

原本瞎子的实力远在魏广生之上,赤手空拳也可以完全胜过对方。但归命剑之锐利,却可割开他的护身罩,伤及他的肌肤。

不敢与魏广生硬碰硬,瞎子只得以深厚的修为,企图空手夺白刃。

但经过归命剑加持的魏广生已经实力大增,随着时间的推移,对这股力量的运用愈加得心应手。

不仅可以看出瞎子的招式破绽,也明了对方的出手规律,更能做到制敌于先。

但正是因为这样,才让瞎子觉得不对劲。

擂台卷 十四、种田你不行

十四、种田你不行

按理说,这归命剑可以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瞬间成为高手,大杀四方。

但现在有功夫底子的魏广生已经使用了归命剑,可他的实力却并没有增长到那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看来,若不是传说真的是被夸大了,就是这柄归命剑有问题。

瞎子虽不尽信归命剑有那种逆天的能力,但也留着一分心,没有让自己的同伴一齐上,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现在看来,既不用以防万一,也没必要让同伴出手。

凭着自己多年实战的经验,以及对自身实力的了解,他是可以拿下对方的。

而一旁暗处观察之人,似乎也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魏广生的实力他已经了解了,他想看看,这柄传说中的归命剑,到底能让一个人提升多大的实力。

如果魏广生真的用归命剑达到那种逆天的实力,那么他就算出手也没有用。

得归命剑之助,魏广生实力大增,但对于他来说,却是莫大的痛苦。

起初,那股力量涌入体内,魏广生心中大喜。哪个习武之人,不渴望自己的修为突飞猛进大幅提升。

但这种提升,该在正常的情况下循序渐进。

像魏广生这样,力量一股脑的涌入,是非常危险的。

很快,魏广生就觉得不对劲了,力量源源不断,根本没有停止的迹象。再这样下去,全身的筋脉很快就会被冲暴,他必须找到一个释放的出口。

可惜魏广生本身又是真力不足,筋脉不坚固,对于这股力量虽然逐步适应,可也只能控制收发。一旦力量全部释放,那就跟决堤洪水一般,完全无法掌控。到时候照样是筋脉不保,武功全废。

所以,魏广生只能小心谨慎的逐步释放自己的力量。

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魏广生能躲避对手的攻击;看出对方的破绽,却始终无法战胜对手。

这样的感觉,非亲身使用归命剑者,不能体会到。

剑光所到之出,就算瞎子那一身强悍的功力,也不敢硬碰、硬拼,只能暂避锋芒。

不过他也感觉得出,得归命剑相助的魏广生,只是眼界提高了,而非实力提升。这样的不平衡,迟早会出事。

果然,见瞎子不正面迎战,只是闪躲游走,魏广生越打越急。

力量得不到宣泄,迟早要力量逆冲而亡。

若是收回归命剑,对方必然发动猛攻。

在各种内外的纠结中,魏广生只能以抢攻来保住一点点的优势。

但看到别人的破绽,却以不足的功力去抢攻,所造成的后果就是自己的破绽给露了出来。

不相等的实力,让魏广生发现,对方攻向自己的招式正奔着破绽之处。但即使这样,魏广生也已经来不及回防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瞎子那刚猛的拳劲轰向自己的胸口。

虽然来不及回防,但魏广生也不会坐以待毙。

千钧一发之际,魏广生猛然将真力引向破绽之处,迎向瞎子的一拳。

外来的攻击,以及内部力量的涌入,让魏广生承受了双重的痛苦。

虽然如此,但两股力量却互相抵消了。

用成倍的痛苦来化解成吨的伤害,这一次算是赌赢了。

只不过,赢了一招,却输了一场。

只见魏广生飞跌出去,口吐鲜血。手中归命剑插在一旁的地上,那股不断涌入的力量也终于停止了。

不过由于内外两股力量的冲击,魏广生筋脉受创,短时间内是无法运功了。

面对唾手可得的归命剑,瞎子有些犹豫。

不过又一想,自己已经是个一无所有的瞎子,还会怕什么呢?“儒党”不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都是名声极差。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被一锅端,他们的下场可能比东、西厂更惨。

既然最坏的结果都已经摆在那了,他有何必怕有更差的结果。

这人啊,总是会给自己的欲望找到一个玲自己信服的理由,让他们的贪婪变得合情合理。

归命剑在手,即便隔着剑鞘,瞎子还是能感到剑身上的阵阵力量。

就在瞎子感叹此剑的特异处时,只感暗中一道剑气射向躺在地上无力反抗的魏广生。

瞎子连忙一拳轰出,挡下凌厉的剑气。半空中,只听一声震响,尘土飞扬。

“为何不杀他?”暗处之人问道:“这归命剑是天下人欲夺之物,如今你要留下活口,你害怕张永、刘瑾没有机会找到向我们开刀的把柄嘛?”

下一刻,瞎子已经不见消失在三人眼前,来到暗处。由于这三人短时间内无法再行动,他也不怕他们跑了。

“你的实力在我之上,为何儒首还要让我陪你一同前来,难不成还是来看你称雄擂台的表现。须知道,东、西厂要是真的对付我们,需要什么真实的理由吗,一个莫须有就够了。”

“你虽瞎了,但也是‘金眼火狐’,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想到的比我多,知道的自然也比我多。当我冲动行事的时候,你可以及时阻止我。”

被同伴一称赞,金眼火狐心中也有些得意。“我们儒党,多年来一直被视为别人眼中的宠物,其地位还不如太监。为了生存,我们多年蛰伏,暗中培养势力。终于,武林中出现了这次擂台盛事。如此多的武林高手聚集,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酿成天下兵灾。但自古以来,朝廷有难,江湖支援;江湖仇杀,朝廷莫问。如今朝廷设立六扇门来管理江湖重大事件,已经算是极限了。这次设立擂台,虽然使得江湖暂时平静下来,但同时也让皇帝看清如今江湖实力有多庞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样的隐忧,当然是越早除之越好。”

“所以皇帝让我们儒党来这里打擂台,帮他削弱,甚至是解决掉这一隐患。可是,这样的事,虽然处理不好会导致势力成为众矢之的,但同时也是机会,两厂、锦衣卫为何不出手。”

“他们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朝廷官员,防止他们做大。若是他们直接动手,那就公开表示,朝廷要对付他们。这不是逼着他们与刘家哥俩起兵吗?所以东西厂、锦衣卫想要通过这次事件来壮大自己的实力,就只能让手下的江湖帮派来做,而且还要撇清关系。但儒党只是供皇帝取乐的一帮人,即使奉皇帝命来打擂,也不会被当作是朝廷有所行动,最多说皇帝在宫中看那些侏儒表演有些腻了,想让他们在擂台上表演给天下看,以示他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胸怀。毕竟,咱们皇帝做过的荒唐事还少嘛,游龙戏凤可是天下皆知。”

“哈哈!这昏君也有昏君的好处,就是做了错事,也能用昏君这个挡箭牌。”

为防万一,两人都是以真力将话音压低了传入对方的耳中。因此,就算是在两人身旁,魏广生他们也听不到“金眼火狐”在说什么,和谁说话。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既然皇帝要我们在天下众人面前表现,那咱们怎么可能这样默默无闻的看别人表演呢。至于具体怎么做,就要根据现场的状况来做决定。”

说完,金眼火狐便从暗处走出去,押着魏广生往回走。至于那南宫岩与孙高,则完全被他忽略了。

过了约有十来分钟的时间(以现在时间计算,古代十分钟怎么称呼我也不知道。),孙高的力道才消散。

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连忙跑到南宫爱的身旁,问道:“你怎么样?”

“放心,你都没事,小爷我怎么会有事呢。”

事实上,他是以自身的功力,压着金眼火狐的功力,胸中淤着一口血。若是将这口血吐了,两股力道散了,虽然暂时不能运功,但正常行动还是可以的。

但在孙高面前,这人他可丢不起。

只见南宫爱站起身来,优雅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便走。

“喂!你去哪儿?”

“当然是回去叫人啊。”南宫爱头也不回的说道:“敢打小爷,就算是瞎子,这次我也不会放过他。”

“那你这些死去的手下怎么办?”

“他们实力不济,死在别人手中那能怪谁。”说着话,南宫爱转过林子,不见身影。

见南宫爱离去,孙高一脸不忿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拿起地上断掉的斧头,开始挖土。

一边挖,他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你们这帮人啊,平时仗势欺人,但关键时候,还是听仗义的。但可惜的是,你们没跟对人。你们为他尽忠而死,他却弃尸不顾。我在江湖混这么久,也没混出个像样的成就。今日斧头也断了,我也打算退出江湖,回家种田。就用这斧子的头给你们挖一个坟,也当时积点阴德了。”

想到自己还骂过他们是狗腿子,孙高有点不好意思。

正挖着土,孙高就感到有人向他走过来。

抬头一看,竟然是本已离开的南宫爱。

“你怎么又回来了。”

“本少爷就知道,我一离开,你就一定会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为了防止本少爷的名声被你给毁了,本少爷决定,将这些人都给埋了,算是给他们尽忠后莫大的光荣。”

说完,南宫爱便蹲下身子,一把夺过孙高手中的斧头,就开始在地上刨土。

南宫爱一蹲下,孙高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道。

孙高记得,刚才打斗的时候,南宫爱并没有吐血,那么这血味……

孙高一想,就明白了,刚才南宫爱说的那么决绝,不过是为了面子而找的借口。等他躲起来把体内那口淤血给吐了,便又折返回来,给自己的仆从挖土掩埋。

想到这,孙高对南宫爱的厌恶之情,也没有以前那么深了。

手上的斧子头被抢,孙高也没有那么生气,转身找了块比较扁平的石头,帮着他一起挖。

整个过程,孙高没有找对方说一句话。

南宫爱的脸色很难看,不知是因为内伤所致,还是因为跟随他多年的仆从被杀的原因。

虽然南宫爱很用力的挖,但本身已经受了内伤,又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因此挖了半天,还不及孙高的一半。

不过这小子倒也有恒心、有毅力,通身是汗、气喘吁吁,也没有停下来歇一会儿。

暗处,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双眼睛的主人,并没有什么恶意,看了一会儿,便悄悄的离开,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将众人合葬后,南宫爱实在没力气了,一屁股坐在一棵大树下。

此时的“分红郎君”,早已没有了人前风流才子的形象。满脸的汗被衣袖一擦,那涂抹的粉,早已糊做一团。头上的头巾也掉了,身上的外逃也给脱了。

“你还在干什么呢?”看着孙高没有停下来休息,南宫爱好奇的问道。

“我准备砍一块木头,给这些人造一个忠义碑。”

南宫爱听了,心中一阵好笑,别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你倒好,干活不嫌事多的。

想到这,南宫爱有些受不了的说道:“你拿几块石头堆一个墓,或者在一旁的大树上削下一块树皮,将名字刻在树上。”

想了想,孙高还是在周围找了一些石头,堆了个坟头,并在一棵树上做了标记。

做完这一切,孙高这才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便起身往码头走。

“你接下来去哪里?”有意无意的,南宫爱随口问道。

“回家种田呗。在擂台上丢脸丢大了,以后也没法在江湖上混了。”说话时,孙高的语气中,还透露着一点不忿。

“你自己有地吗?”

“以前家里有,后来为了学武,我都给卖了。”

“那你回去种什么地。”

“我可以租别人的地种啊,我记得以前我们村里有个地主,我可以租他的田种。”

“那你能种多少田;你还记得怎么种;你打算每年交给地主多少租子,要是交不上来怎么办;回去后有住的地方吗?”

听着南宫爱一连串的问题,孙高一个头两个大。

“不知道,没想过。”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农业乃是立国之本,你什么都不懂,就这样回去种田,那不是害国害民嘛。”

“有……有这么严重吗?”

南宫爱心中笑的胃都抽了:“把那个吗字去掉。你觉得呢,天下种田之人万万千,但为何最苦的还是他们,不就因为这事很严重嘛。”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能回去种地了,那我该干什么?”

“这还不简单,你不是说你们那有地主,你可以去给他们家保镖护院。”

“那不是又要我继续混江湖吗?”

“这样,总比你种田安全多了啊。”

“这个……你不会骗我吧。”孙高似乎有点反应过来。

“骗你?骗你对本少爷来说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是你帮本少爷将那些家仆都给葬了,本少爷才给你指条明路。你要是不信,大可回家继续种你的田去。”

南宫爱这一招以退为进,还真把孙高给拿住了。

擂台卷 十五、房内的景色

十五、房内的景色

“可是,我并不想给他们家看家护院。”

“为何?”南宫爱本还想着再找理由,让孙高放弃给那土财主家看家护院,没想到他自己就先否决了。

“那家人并不怎么好。他家因为跟县长有关系,就仗势欺人,村里有很多人都被他给打过。有一年,村子里的收成不好,那地主不愿意减租子。我们村子的人,就选了一些人作为代表去跟他们家说情。可没想到,那帮人根本不讲理,直接把说情的人给打了。这其中,就有我爹。”

“我说的没错吧,种田是个很危险的事。既然他们都把你爹给打了,你还回去给他们种田?”

“我是这样想的,我回去给他们种田,若是遇到那种荒年,我也不用跟他们理论,就凭我那柄大斧,也不怕他们的恶奴家丁。”

“你想得倒挺周全,不过你那大斧不是给铸成农具了。而且你能帮得了他们一时,护得住他们一世,带你百年之后,还有谁能帮得了他们。”

“那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当然不是,你可以先去更大的大户人家做护院,一边挣钱,一边精进自己的武功。等你钱赚到了,名声也闯出来了,再回去把那地主家的田全给买了。到了那个时候,你想收多少租子都可以,就算你不收租子,把田都分给百姓,也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

“如果能这样,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但要想把地主家的田都给买下来,那我一个月得挣多少吊钱,干多少年才能退休啊。”

“那你就要找对主子。比如像我们南宫世家,门下的食客不算,就是那些巡逻的家丁,每个月的月钱,也是拿银子按两来算的。”

“真的!”

“怀疑的话,可以跟我回去,等拿到真金白银,你就相信了。”

就这样,孙高便跟着南宫爱回到了南宫世家,做了一名护身随从。

孙高虽然性子直做事易冲动,但也不傻。

他祖上世世代代以务农为生,种田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自是比从小生在大富之家的南宫爱要了解的多。你就是把种田用的农具放到南宫爱的面前,他也只当是峨嵋派的奇门兵器。

种地的,确实被那收税的官员、地主欺辱,但也还没南宫爱说的那么危险。

在生死战场上收获的友情,最是牢固。

这种一开始谁也看不上谁,到如今同在一条船上,也算是一种缘。

“我们就这样离开,不管魏广生了吗?”孙高突然想到,还有个被抓走的魏广生。

“管,怎么管?你我联手,也不是那瞎子的对手,何况他还有个帮手。如今我们还能站在船头对话,已经是他们留情了。”

“可是……”

“别可是了,擂台那有的是高手,还怕没人救得了魏广生。”

?????

话分两头,这边两人上船会南宫家暂且不提,却说“金眼火狐”胜起山压着魏广生原路返回擂台。

本想着这里人多,可一鸣惊人,打响儒党从幕后到台前的第一战。

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因为下午姜万里与银凤的事情,所有人都心情沉重。再加上焦振远的那一嗓子,原本热闹的擂台,今天就这么散了。

等胜起山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什么看热闹的人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无法移动的摊位。

这老天爷还真的和他们对着干啊,先前的探子来报,说擂台还未开始,已有各方高人向这边进发。

如今他们有心在天下人面前一展身手,却遇到清场的情况。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没人?”胜起山心中不满的问道。同时,他绑缚魏广生的左手,也加了一分力道。

魏广生虽然吃痛,但也是紧咬牙关,没有叫出声来。“我哪知道,我打擂的时候,这里可是人山人海,哪知现在这么冷清。说不定是他们知道要有个瞎子来表演,觉得没意思吧。”

“哼!没人没关系,反正这擂台常年开设,我们先在这休息一晚上,明天白天,不管有没有人来看擂,我都会上擂台打擂。”说完,他便让魏广生领着他去客栈。

魏广生心想,去客栈最好,那里人多,只要看到他被劫持,一定会有人管,到时候就有机会逃脱。而胜起山自持有归命剑在手,也不怕魏广生耍什么花样。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走进了客栈。

“小二,有客房吗?”

一见来人,小二立即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说道:“不好意思啊两位,房间已经满了。”

由于这间客栈离擂台较远,因此小二也没看出,这两人之中有一个就是上午打擂的魏广生。而且他也知道来此的都是武林中人,自己惹不起。即使他看出魏广生是被挟持的,也不敢管。

小二虽然不认识,也不敢管两人,但客栈内的其他人可是认识魏广生。

小声的一轮立即在众人之间传出。

明明上午已经认输的魏广生,怎么又回来了,还带着个人回来。

这人是他请来的帮手吗?可看得不像啊,好像魏广生是被那人押进来的。

那该怎么办,要不要救他。

救什么救啊,咱们这点功夫,只怕连魏广生都打不过,何况是挟持他的人。

难道就这么放着不管,这样做也太没江湖道义了。

道义,也是拿功夫衡量的,这次参加擂台的高人很多,根本用不着咱们多事。

原,魏广生还想做一些反抗的姿态,让周围的人都看出他是被挟持的。但看到周围人的反应,以及传入耳中的一些零星话语,魏广生就知道,指望这帮人是彻底没戏。

“去,随便找个人,让他给我腾出一间上房。”说完,胜起山从怀中拿出一大锭银子,重重地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看到这拳头大的银子,小二眼睛都快直了。

这么大块的银子,没有十几两也差不多。他一个店小二,省吃俭用辛苦一年,也到不了这个数。

但这瞎子随便一出手,就是这么多前,小二自然不敢惹了。

不要说小二了,在场之人,有不少不加入任何帮派的,日子过得一般般的,也没用过这么大块的银子。

即便是一些帮主,也只有在岁末年终的时候用,还不是用这种整块的,往往都是两三枚小的银子。当然了,那些做无本买卖的除外。

胜起山当众露财,以及说出来的话,就是一种挑衅,他想看看,这里有几个有实力有血性的。

但魏广生还真是运气不好,选得这间客栈里,连一个高人也没有,不仅如此,这里还有不少穷的、贪的。

本来嘛,这里客栈的价位,是离擂台越近价格越高。

那些有实力、有身份的,当然是住的越近,越有面子。

而他们这间客栈,却是离得最远的。

按照魏广生心中的想法,越是实力高深的人,就越喜欢住的离别人远。所以,他才特意选的这里。

却说客栈内的众人,看着这么大块的银锭子,要不是眼眶挡着,只怕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有些人有心想让,但他们都是随帮来的,帮主不发话,他们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

有些独自来的,就更加动心了,不过碍于面子,没好意思开口。

终于,有人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开口道:“这几天水土不服,身子不舒适,估计是上不了擂台了。我这间房,就让给这位大侠吧。不过……”此人话锋一转,高声说道:“小二,当初你说这里房间紧张,要我先交五天的钱才可入住。如今日子未到我就要退房,你可得给我把钱算好啊。”

说话间,这人已从二楼下来。

魏广生随着声音望去,只见退房的,是个高瘦汉子,脸色蜡黄。下巴上留着未刮干劲的胡碴子。若不是他背后背着把钢刀,还真的以为他是个病夫。

“朋友是个痛快人,我胜起山也不会白要你的房间。”说着,金眼火狐从怀中又拿出一锭小一点的,如酒杯大小的银子,丢向那人。

那人接过银子,自然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这么轻松就赚到一锭银子;惊的是,对方有可能就是儒党的“金眼火狐”胜起山。

这江湖势力分为三种:正道、邪道、中立。

而中立也分为三种:亦正亦邪、不正不邪。

但更多的,却是那种骑墙派。他们没有坚定的心念,没有固定的目标。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他们只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力的一方。

儒党在江湖中的名声并不好,那又如何,只要势力够强,自然会有一大批为了利益而追随的人。这当中,也不缺那种有真才实学而又心怀贪念的人。

今日能遇到儒党之人,而且还能这么好说话,这样的情况下,有想法的人都会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

“喂!病鬼,你病还没好,就敢把客房让给胜大侠,要是胜大侠也染病了,你担待得起吗。”

“不错,而且你那房间只有一个窗户,又不向阳,还是将我那房间让给胜大侠。我房间够大,采光足,又正对着擂台,给胜大侠住最合适不过。”

“闪一边去,我的房间好。”

“我的好……”

两锭银子,一个名号已经试出了这里的人心。

这里的人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相信日后还有利用的价值。

“各位,不要激动,四海之内皆兄弟,不要因为一个房间而伤了兄弟间的和气。各位就安心住自己的客房吧,在下一路上舟车劳顿,就先去房间休息了。待晚饭之后,我还有不少关于这几天擂台的问题要请教各位。”在楼梯走到一半的时候,胜起山又回头对众人说道:“今天的晚饭算到我头上,大家不用客气。”

在众人的目光与赞誉声中,胜起山押着魏广生进入客房。

房门刚关上,周围的人立刻便一轮起来。

“这就是儒党的人啊,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

“是呀,我也听说了,这帮人要么天生有缺陷,要么后天被人弄残。所以各个心理变态,面带邪气,对任何人都非常残忍。”

“可今天一见,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啊,看来传闻有误。”

“或许是因为他们在朝廷的对手是东、西厂,为了打击对手,阉党特意造的谣。”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因此他这次上擂台来,为的是正名。”

“如果是跟东厂、西厂对着干,那咱们一定要支持。”

不知不觉间,这帮人已经把自己归为儒党一列,对于胜起山挟持魏广生的事,他们早就忘了。即便有记着的,也会主动的将他忽略。

“怎么样?”或许是因为听到太多人的赞美之词,回到房间内的胜起山笑呵呵的问着对面的魏广生。“没有恫吓、没有出手,只是花了些小钱,说了一些客气话,这帮人便对我如此恭敬。”

“哼!一帮墙头草而已。这样的恭敬,就如阉宦对皇帝的赞美,又有几分真心。即便再加一客栈的人,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他说的对,这帮只懂得阿谀奉承的人,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胜起山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拄着导盲杖,走到窗户前,把窗户打开。

虽然窗户背光,但也亮了不少。

“以前的我们,就如这间客房,背着光、关着门。唯一能传出消息的地方,就只有这扇窗户。但谁又没事老盯着窗子往里面看,除非是小偷。所以咱们房内的情况,全都是由别人说的算。咱们对敌人绝情,但远没有东厂、西厂、锦衣卫凶残。可为什么我们的名声,还不如那些阉党、鹰犬?就是因为说话权不在我们手上。

现在,我们终于要打开门说话了。我们需要楼下那些人,需要他们传话,需要他们助威,需要他们声援。我们是‘弱势群体’;我们残疾是被邪道势力所害;我们的名声是被阉党所毁。

我们之所以能站到擂台上,是因为我们的努力。骑墙派认识到我的实力;正道发现了我们的正能量;邪道明白我们的目的。只要三方皆认同了我们,那我们走到台面上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正当胜起山说得心潮澎湃的时候,魏广生一盆冷水浇了上来。

“欲望?说得对,这就是欲望,只要你会想,就会有欲望。”

对于魏广生的不屑,胜起山似乎来了兴趣。

“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高高在上的佛,尚且有争香的欲望,何况是我这个人呢。”

“歪理,你也配与佛相比。”

“比不了佛,那就跟人比。孔仲尼周游列国游学收徒,不是欲望?诸葛武侯六出祁山,不是欲望?唐太宗玄武门之变,不是欲望?”

“先贤之大胸怀,岂是你们可以揣度的。”

擂台卷 十六、

十六、

“不跟佛比,不与古圣先贤比,那就跟你比。你出生在魏然山庄,天生的少爷命,什么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欲望,对你来说却是平常不过。而我,生下来便有眼无珠。所有人都要将我溺死。还好我的母亲将我救出,带着我外出要饭。你所谓的平常,甚至不合口味的一顿,对当时我们来说,就是奢望。为了吃好一点,喝好点,不用遭别人的白眼,我拼命的努力。如果这样做是欲望,那你拼命练功为家人报仇,又算什么?如果我们打擂台就是为了扰乱江湖,那你拿归命剑做彩头,引起江湖中人争夺,又算什么!”

魏广生无话可说,他与胜起山所作所为,虽然目的不同,但同样是欲望的表现。他明明就想光明正大的找仇人报仇,为何最后却变得和胜起山成同一类人了。

见魏广生久不说话,躲在暗处之人心中一笑: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脑子转不过弯来,哪里是那老狐狸的对手。

还好魏广生此时不是在练功,不然早已走火入魔。

看着魏广生处在天人交战的状态,胜起山也不再管他。反正放着他也没事,想不开就继续想,这样总比一直想着要逃走惹事要强。现在的他,也要静下心来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擒下魏广生,公开挑战武元功,这样的举动虽可名响一时,但接下来面对的挑战也会越来越多。这样快速成名的方法,显然有些不智,特别是在楼下收服人心的时候。

话是拦路虎,同时,话也是开心锁。成名而不惹众怒,就看明日上擂台后该怎么说。

人一旦有事做,不论是用身体,还是用思想,时间都过得极快。胜起山觉得还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就听到敲门声。

“什么人?”

“胜大爷,时间不早了,楼下众人问您,您是在房内吃,还是到楼下大厅用饭?”

“这样啊,你给我……”

“大爷,是不是多了些,怕您吃不完。”

“没事,我们食量大,吃得完。要是钱不够了,我再加。”

“够了,够了,我这就给几位准备晚饭。”

虽然是一间乡下的临时客栈,菜也相对简单,但很可口。

吃饭的时候,魏广生还是没能从那个纠结中走出来。不过饭送到面前,他也一点不浪费。或许只有吃饱喝足了,才有精力去解开心中的纠结。

吃罢了晚饭,胜起山便下楼与众人攀谈,了解一下这几天打擂的情形。

聊到戌时末,说的差不多了,胜起山便告辞回到客房。

“聊得怎么样?”刚关上门,暗中就有人问道。

“还行,打听到不少情报。”

“什么不少情报,全是一堆废话。”

“那又如何,聊得开心便好,不用什么都藏着。”

“你开心就好,我只想知道,明天那一战,谁先出手。”

胜起山道:“今日我押着魏广生来此,想必有不少人知道。现在有心人可能已经在想如何对付我,所以我先让他们算中一次。”

“看来,短期内我是无法出手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出手,这才开擂几天,各方都会先保存实力。”

夜深人静,万籁俱静。各个房间都传来沉沉的呼吸声,唯有一声声的梆子响,在宣示着新一天的擂台赛,正一点点的接近。

魏广生是房中三人内最辛苦的一个,白天数场恶战,下午又是不断的思考纠结中,将他绝大多数的精力消耗。

既然这小子不闹,胜起山两人也就可以安心休息了。

丑时,人一天中最疲劳的时候。但就在此时,客房内隐于暗处之人突然睁开眼,向黑暗中一挥,数道剑气射出。

几声炒豆子般的爆响,在黑暗中传出。

听音辩位,胜起山双拳紧握,立即攻向声源。

眨眼之间,拳掌交手之声便响起。

两人交手,他的同伴并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一来,他们这些人都自持甚高,若两人联手,赢了也胜之不武;输了更是丢脸。

何况黑暗之中难分敌我,极易伤到自己人。而胜起山是瞎子,这样的环境反而有利。

深夜偷袭,对方的目标极有可能是魏广生。刚想到这,便只感到无数剑气自四面八方而来。

想也不想,那人宝剑出鞘果断出手。

剑刃离鞘,偷袭之人便感周身一凉,似有一种清冷的月光照在身上的感觉。

“冷月剑”阮山恨果然名不虚传。

那人一边提神应招,心中一边赞道。

阮山恨所使的剑招名曰《幻影无形剑》,从名字就能听出来,幻影无形,变化莫测。

但这套剑法的特点,就是以虚实不定的剑形来迷惑对手。但如今在这黑暗的屋内,他的幻影显现不出来,剑法威力反而折损。

反而是对手的剑招,上下、轻重、缓急;快慢、虚实、刚柔。招里藏招、招中变招,让人根本捉摸不透。

此人剑招诡变,却无半点杀意,看来他们的目的果然是救人。

要救人,而且又有如此变幻莫测剑招的,怕只有一人。

此时,打斗声已经惊醒了魏广生,同时也惊动了客栈内的其他人。

只听他们吵吵嚷嚷的往楼上赶。

一听楼下动静闹大了,两人也无心恋战,各施展奇招,将胜起山、阮山恨震退,挟着尚未反应过来的魏广生,夺窗而逃。

此时,外面已经被灯火照得亮如白昼。

“胜大侠,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听到有打斗声。”

胜起山微微一示意,阮山恨立即明白,转身便离开了客房。

胜起山这才点着导盲杖给众人开门。

门一开,众人纷纷询问情况。

只听胜起山笑呵呵的说道:“有劳各位挂心了,来此打擂的,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人技痒,实在等不到明天开擂,所以就今夜提前来试试我的身手。”

“胜大侠可有受伤,知道对方是谁了吗?”

“各位不用担心,对方与我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双方点到即止,在下也尚未探出对方的身份。如今已然无事,各位还是早些休息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胜大侠休息了。”

“是啊!胜大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全力支持你。”

送走了这帮热情的江湖侠士,胜起山也没心思睡觉,坐到床上盘腿打坐运功。

“怎么样,有没有探出对方真实身份?”黑暗中,传来阮山恨的声音。

“没有。交手之初,对方真力轻柔,但逃脱前的最后一招,却变得极为刚猛。”

“刚柔并济,难道是武当派的人?”

“不是,武当真力柔而缓,其势如海潮般延绵不绝。但此人的真力却柔韧而轻快,与武当的行功方法相反。你那边呢?有什么线索吗?”

“初步判断,此人可能是‘九现云龙’柳松凉。”

“师父救徒弟,无可厚非。但这样一来,我们明天的计划可就要有所改变了。”

“怎么?明天不打擂了。”

“我们动手挟持魏广生,柳松凉今晚救走爱徒,明日必要报仇。我们劫人但未伤人,梁子算是结下了,但并非立即要报,也不一定要报,大可转换成人情。但武元功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让魏广生栽了跟头,作为一名成了名的剑客,这口气他必然咽不下。”

“那如果他就真的咽下了呢?”

“放心,盛名之下,很多行为就不是自己能左右了。何况柳松凉、武元功的梁子,当年就传遍江湖,让他们两斗得两败俱伤,总比咱们面对东海小蓬莱要好吧。”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大堂的时候,胜起山便已洗漱完毕。

早饭还是在房内解决的,份量和昨天一样,但两人都没有剩下。

两人都是残疾人,自幼都是在外面流浪吃苦,受冻挨饿都是常事。所以,他们对食物都有一分高于常人的珍惜,不愿意浪费一点。

下得楼来,那些个江湖侠士都已整装待发,一个个精神抖擞。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自己的帮主要去争夺天下第一。

开擂第四天,看打雷的人更多了,而明显的,韩义等人能感到,这当中的高手明显在增加。

“把这么多高手聚集起来,一个处理不好,比翡翠明珠引发的事情更不好解决。”韩义忧心忡忡的说道。

何琳依然是那么兴奋,对着三人到:“如果好解决,南宫岩会拉着我们来镇场子吗?”

“他之所以拉我们镇擂,是看重我们八侠的身份,正因为有八侠的身份,这个场子到现在才没有发生什么大乱子。但如果被来的人知道,镇擂的其实只有我们几个,妳觉得,咱们还能像现在这个样子悠闲的谈天说地嘛?”

“不谈就打呗,反正我也很久没动手了。”

正说着话,台上开始有了动静。

只见“风流魔斧”焦振远肩扛精钢车轮大斧,一个纵身,右脚一点擂台一层边缘,借力直上二层。

看样子,他今日是铁了心,要在这擂台上挑战高人。

想来也对,焦振远那性子,除了对美人,他很少有在其他方面忍得住的。因此他才会一个人前来打擂。

一夜的煎熬后,焦振远终于还是等不及紫龙门的反应,一大早就来打擂。

眼看着那些上不来台的,你就在下面当个吃瓜群众吧。

这一下,不仅那些实力不足的人上不去,就连一般的百姓,也跟着受罪,一大清早就要仰着头看打擂。

而焦振远一旦开了这个先河,那么接下来再上台打擂的,也必以第二层为基础。除非是一些大的帮派、门派中的晚辈,为长辈打擂特意先献丑,来个抛砖引玉。

不然的话,谁要是还上第一层来炫耀,那比的就不是武功,而是脸皮厚。

只见焦振远上得擂台,以斧柄钻头重击擂台,高声道:“各位,前几天的比试,不过是热热身,从今日起,擂台赛将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没本事的,你就在下面待着吧。如果实在忍不住,你们就开个盘口,赚点零花什么的。”

说着,焦振远将手中的大斧一挥,继续道:“昨日之战,因各种原因,而没有进行。经过一夜休养,相信武前辈也已经处在最佳状态,那咱们就……”

“且慢!”就在这时,底下一人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人!”

但见一人接着斜撑的柱子,身子腾空而起,来到焦振远的旁边。

“你是什么人,是想挑战我,还是挑战武前辈。但不管是哪个目标,你都得要先跟我打。”说话间,焦振远已经摆好架势:“报个名吧,最后不论生死,总得知道对手是什么人吧。”

那人一抱拳,说道:“在下滕昔城。”

“‘双手揽日月’滕昔城,南海仙人居的高手,有点意思。”

“且慢动手。”见焦振远已经打算出招,滕昔城连忙阻止道:“我话还没说完。”

“你们一个个的,上来都是那么多废话。这里可是比武的擂台,又不是说书的书场。”

“我只是想请阁下暂缓对武元功的挑战。”

“为何,难道我就不能挑战武林前辈,还是你们觉得,我这种人并非名门正派,所以没有资格挑战。”

“焦大侠切莫误会,只因武元功有一场多年为结之战,希望阁下能成全。”

“多年未结的一战,那对手是谁?”

“正是在下。”话一说完,那人已来到擂台二层。

“你又是何人?”

“老夫‘九现云龙’柳松凉。”

“你我终于还是要一战,来证明我们两谁的剑理是正确的。”见柳松凉上台,武元功也紧跟着来到擂台二层。

“其实这一战,我已无争胜负之心,但新悟之招,我更想找你来印证。”

“好,很好,你有新的突破,这么多年来我也没闲着。今日,就看看咱们两这么多年来,谁的进步更大了。”

武元功、柳松凉之战,在前文已经交代过了,这里就不用多述。

当日,柳松凉收魏广生为徒,为了能为人师表,倒把自己的心性给压制下去。

因为他那套剑法是以八卦为基础,创始人又是一名道者,到后来,为了在境界上更接近这套剑法,柳松凉开始读一些道家的典籍。

虽然这些书并没有提到与剑招有关联,但也让他心有所悟。

终于,在不久前,柳松凉心有所感,悟出了新的一卦八式剑招。

擂台卷 十七

那时,八式剑招初成,柳松凉心中异常激动,便想找人试试这八招剑威,并寻个地方闭关完善。

眼前的魏广生自然没法试剑招了,于是他便想回东海小蓬莱。

但行至半路上,柳松凉忽然心潮起伏,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自从读了道家典籍后,柳松凉虽未修仙练道,但也心如止水。能让他心绪不宁者,不过是武学上出了瓶颈,或者是魏广生出了什么状况。

如今他的武学,不但没有遇到瓶颈,反而有了突破。

换句话说,要是出事了,就一定是自己那个徒弟。

自己的徒弟自己知,他那脑子里一心想着的,就是为了家人报仇。平日有自己在,尚且可以镇得住他,但因为武学有所突破,欣喜之下的他,留书一封后便匆匆离开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指不定这小兔崽子会捅什么幺蛾子。

想到着,柳松凉再顾不得什么武功突破,立即折返回去。

果然,回到住处的柳松凉发现,自己那徒弟不见了。不仅如此,连那柄归命剑也不在了。

归命剑虽然传的很神,但对于心思不在它身上的人来说,并没有那种绝对的诱惑力。因此柳松凉也没有把这柄剑收的很严密,只是随意的一放。

剑丢了倒没什么,但觊觎这把见的人太多了,匹夫无罪还壁其罪。

魏广生一心想要报仇,又带着归命剑,很快就会被人盯上。这小子成天随自己练剑,根本没什么江湖经验,只要遇到武功比他好的,一准的跑不掉。

可茫茫江湖中,到哪找人呢?

只怕真听到徒弟消息了,也为时已晚。

不过,虽然没有打听到徒弟的消息,但却听到整个江湖都在传闻几件事。

平安擂,天下武林好手都会想去试一试身手,说不定魏广生也会拿着剑前往,想以此来引出当年的灭门凶手。

在前往擂台的路上,他遇到了滕昔城。

四大海外高于中,除了北极岛外,其他三岛的人都常有来往,所以两人还算是旧识。

滕昔城这段时间在中原徘徊,为的就是想查出翡翠明珠的事。

两年前,岛上与外人做交易,虽然生意做得很成功,但那人带着翡翠明珠回程的时候,却遇到了海难。

虽然最后众人的尸体是找到了,但对方交易来最珍贵的翡翠明珠却不见了。

本来嘛,大海茫茫水天相连,能将尸体找全,已是不易,何况还是一颗珠子。

但没想到的是,半年之后,岛上得到消息,永乐帮有人得到翡翠明珠,并打算将它献出给朱常乐。

哪知那宝珠还未献出,全家便给灭门了。

之后,所有牵扯的各方,都辩解称明珠不在自己这里,甚至把国学馆圣言堂都给牵扯出来了。

本来,明珠已经交易出去,是随主人葬身大海,还是落在他人手中,都与南海仙人居无关。

这四大岛屿之间的关系,以及与中原武林的关系,还有一点不同。

第一个登上东海小蓬莱的,是一名炼丹士,之后又有不少修仙炼丹的隐士陆陆续续来到岛上。岛上环境优雅,物产丰富,除了炼丹的材料,也可自给自足。

西海小雷音多为佛门修行之人,为避世俗纷扰至。

南海仙人居,原本是一对师兄弟为躲避仇家而隐居,后都为有能力,但暂未得到人赏识,或遭人排挤而等待时机的地方。不过时间一场,这些人觉得在岛上挺好的,慢慢的雄心壮志也就减退了。这座岛上多出矿石,而不适合种植,因此与中原常有生意往来。

这三座岛屿由于都是对外开放,外来的武林中人可以来此定居,岛上的人也可以江湖行走,因此他们之间来往,以及跟中原的来往比较密切。

只不过由于自身原因,他们很少主动打听江湖的事情。所以他们的情报,都是上岛之人自带的,或者岛上之人回中原的时候,遇到旧友,在闲谈中得知的。

至于那冰山北极岛,由于已经成了白家一家的天下,早已养成夜郎自大的习惯。要不是因为岛上为苦寒之地,他们甚至都不会跟中原进行交易。

而白少虎要去争夺武林盟主,也是近五十年来岛上资源越来越少,岛上老一辈对外做出调整后的结果。

可以这么说,四大岛屿的情报,往往都是后知后觉的。

但这次,不但情报同步来到岛上,还如此的详细,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宝珠是仙人居之物,现在不仅被人拿来挑事情,还想把他们也牵扯进去。

因此,在得到消息后,众人便商议决定,先派人去中原看看,若是此事与仙人居的关系不大,他们也未必就要管这件事。

后来,众人一致推举滕昔城,因为他与丐帮长老有关系,得到的情报也快。

但有情报不代表就能把事情查清,滕昔城学的是武功,而不是侦破。虽然不清楚对方利用翡翠明珠做什么,但可以确定对方没做什么对仙人居不利的事情。

武林中暗流涌动滕昔城不关心,但平安擂这么热闹的事,他却想凑凑热闹。关于明珠的事,就让六扇门的人来处理。

柳松凉与滕昔城,一个要救徒弟,一个想看热闹。二人在客栈吃过午饭,便继续向平安擂出发。

一路无话,数日过后……

这天,过河没多久,两人就看到不远处的南宫爱三人被打倒在地,有两人刚好离去。

而其中一人腋下夹着的,刚好是柳松凉心中一直惦念的爱徒魏广生。

见徒弟被人劫持,柳松凉立刻失了冷静,准备拔剑冲上去救人。

被身旁的滕昔城给一把拉住了。

“你先别激动,对方挟持了你的徒弟,但没有立马杀了他,这就说明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你要是一冲动救人,说不定对方为了脱身,真的就对你徒弟下狠手。”

被这么一阻,柳松凉也冷静下来。

滕昔城说的没错,是自己太冲动了。

“你现在这里看看其他人的状况,我先暗中跟着他们。”说完,柳松凉便顺着胜起山离开的方向追去。

胜起山是个瞎子,瞎子除了眼睛,其他感官都比正常人要敏锐。所以要跟踪胜起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还好,魏广生徒弟很给力,在一路上不停的挣扎,影响了胜起山的判断。不然这么长的一段路,想要不被发现的跟踪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滕昔城则继续在暗中观察,防止再有人加害这两个伤员。

初见南宫爱就这么冷漠的离开,也为那些义仆感到不值。但后来发觉,那南宫爱只是爱面子,不愿有人看到他受伤吐血。

有心上去帮忙,但一想,那南宫爱定然不愿意过多的人知道他今日的狼狈景象。

悄悄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再没什么人,于是便离开现场,顺着柳松凉的记号与他汇合。

两人在一间客栈里喝了点茶,吃了些点心,一边听着周围人说着江湖杂闻,一边商量着晚上如何救人。

待一切商议完了,两人便出离了客栈,找了一块僻静无人的地方休息,等待晚上救人。

晚上的行动很顺利,把魏广生救出后,两人没有前往渡头,而是找了另一处地方躲起来。

借着月光,魏广生看到救自己的,正是授业恩师,连忙跪下请罪。

“你……你这冤家。我临行前给你的书信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好好练武,先不急着报仇,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报不了仇。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总要给我惹是生非。”

“师父,徒儿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罚,灭门之仇不共戴天,你虽行事冲动,但也没什么错,罪过不过行事冲动。听说你还在擂台上打上了‘小毒掌’张震山,这也算是为武林除了一害。”

“师父,我说的错不仅是如此。弟子为了报仇,将归命剑拿出来做彩头。如此一来,必引得江湖中人的争斗。为了弟子的个人恩怨,却惹得江湖大乱,这是弟子的错。弟子自知不该,但又无能为力,跪求师父夺回归命剑,替徒儿弥补错误。”

啊!

听了魏广生的一席话,柳松凉惊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什么情况,眼前这个,还是他那一心想着报仇,甚至不惜顶撞他的那个徒弟吗?这才闯出江湖多少天啊,怎么就成长到这一步了。

不过柳松凉也不是那种性子冲动或者正直过了头的人,没有一口答应魏广生的要求。

“不用着急,你先起来,听为师说。这江湖争斗,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问你,你可知为何要设立这座平安擂?”

“听说是江湖争斗日益频繁,为了降少不必要的伤亡,六扇门的神捕与八侠联合组织了这个擂台。”

“看来,这些人一心只想着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却忘了这件事的起因是一枚翡翠明珠。为了一枚翡翠明珠,江湖中差点大乱。为了平息这隐忧,众侠才会设立这座擂台,希望众人能将私底下的争斗搬到台面上来,以两人的胜负,来解决众人的生死。你看,即便没有你的归命剑,也会有翡翠明珠,没有翡翠明珠,也会有其他宝物,甚至是一个传闻。所以,你也别因为失去了归命剑而影响了心性。以后好好练功,若是日后发现有人用归命剑去为非作歹,你便出手替天行道。至于那擂台嘛,我也确实有打擂台的理由。”

“你要打擂台!”这话倒是让滕昔城没想到。“你不是说为找徒弟才来这,怎么又要上擂台了,难道是为了他?”

“不错,这一战终究要来的。”

原来,救徒弟的时候,柳松凉一战剑术高手——“冷月剑”阮山恨。

那时的他就有使用新悟剑招的冲动,但为了救徒弟,保险起见,柳松凉没有用新剑招。

但新招创出,确实想找个人好好试试招。这个人,正是当年一战未分胜败的武元功。

?????

“果然,和你猜想的一样,柳松凉最想一战的,还是武元功。”台下人群中,看着擂台二层的两人,阮山恨对胜起山说道:“但我不明白,他为何不先找咱们夺回归命剑,反而先挑战武元功。这样一来,就算他胜了,也未必有余力胜过咱们。”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我原本想着,他今日必在擂台上挑战我。到时候,我也会言语相激,让他先与武元功一战。没想到他竟然连归命剑也不要,只想着战胜武元功。”

事实上,柳松凉从一开始,便不想留着归命剑。

但这是徒弟之物,他也不好丢弃。

这次来救徒弟,他同时也知道,魏广生使用了归命剑。

使用归命剑,结局可想而知。但这些人有个共通点,就是到死也不愿放弃归命剑。但如果魏广生现在就放弃此剑,那他的结局会不会改写?

“多年不见,你过的不错,一点也不像六十五岁的人。听说你开始信道了,看来效果不错啊。”

“要说过得不错,你也不差。我记得你已经七十了吧,可这精神头,比我还足。”

“或许我心中还有一个心愿未了,所以一直支撑着我。”

“是吗?”柳松凉淡淡一笑:“在下也有一个心愿,不知武兄能否满足。”

武元功没有说话,只是回以微笑。同时,他人也后退了几步,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一对宝剑。

风雷双剑,即是武元功的武功,同时也是他手中兵器的名字。

左手风剑,长一尺一寸,剑窄而刃薄,武功起来迅捷如风。右手雷剑,长一尺九寸,剑身加厚加重,挥舞时力道奔腾如雷。

见武元功拔剑,柳松凉也拔出了他手中的松纹古剑。

三剑同出,剑锋一展,台下众人就觉剑罡刮面而过,手中的兵器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这就是高手与一般武者的差距,仅从一个拔剑的动作,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是一辈子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兵器拔出之后,两人并未立即进入疾如风侵略如火的快攻之中,而是不动如山的对峙。

这一次,台底下那些普通人,也没有因为两人的久不出手就如前几日一般在台下起哄。

因为就连他们也能感觉到,这两人不动手,并非要摆什么架子,而是对对手的重视。

等待许久,这一战,终于来了……

擂台卷 十八、

多年前的一战后,两人以为他们很快便会再有一决胜负的机会,于是各自除了勤练武功之外,同时他们也在研究对方的武功。

两人明白,无论是谁,在有了这样的对手以后,都不会在武学方面有所懈怠。

多年来,为了克制对方的武功,二人都在不断的改进自身的武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境上的成长,二人渐渐觉得,他们各自的路都走歪了。

一本武功秘籍,就算给自小一起长大的双胞胎兄弟练,练出来的结果,也往往是大相径庭,更何况是不同的人在研究。

不论是柳松凉在研究《风雷双剑》,还是武元功在研究《八卦篆文夺命连环剑》,都是以自己的心性、思想去研究对方将来的剑法的招式变化。

为此,他们甚至要改变自己的剑路,去克制那可能出现的剑招走向。

为了对付《风雷双剑》,柳松凉的剑招就要变得简洁明快。

为了能应对《八卦篆文夺命连环剑》,武元功的招式也多了些变化。

两人最初,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理论,才与对方产生争执到最后动手的。

但到头来,为了战胜对方,他们却离自己的坚持越来越远。

想到这,两人都觉得好笑。

如今,二人都已经是一把年纪了,修为境界自是非年轻时可比。

面对渴求已久的一战,两人都没有冲动出手。

精神上的对峙,招意上的锁定。探知对方破绽的同时,也要时刻保持警惕,不给对方有可趁之际。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毫无破绽。

或者说,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暂时找不到对方的破绽,也不可能让对方看出自身的破绽。

看来还是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了,想要兵不血刃的战胜对方是不可能的。

剑光闪动的瞬间,两人已经战在一处。

两人本就有过全力的一战,又曾研究过对方的剑招多年,按理说,打起来应该熟门熟路。

紧贴面部的一削,颈侧半毫的一刺……

最凶险的攻杀;最惊心的反击……

这些,本来应该都有的。

但真正的交上手来,两人却又变得小心谨慎。

果然,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雷,宁而不发;风,聚而不散。

多年不见,武元功也想探探,柳松凉的武功精进到什么地步。

同样的,柳松凉的八卦剑,也是兑卦剑招。

兑卦剑可攻可守,比之坎卦八剑更是复杂难缠。虽是试探性的对招,但也是难得一见的招式。

许多师傅教徒弟,为了端架子,只说不练,让徒弟自己去体会。但这些一说就通、一悟就透的弟子哪那么容易去找。

因此这一战,对于那些有心更上一层,却因遇师不明的人来说,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学习机会。

特别是魏广生,觉得那剑在师父的手中,如活了一般。

因天资有限,柳松凉所交给徒弟的,都是防守为主的坤卦八剑、艮卦八剑。

等这十六式剑招都教好了,便是攻守结合的坎卦八剑。再到后来,就是攻多守少的兑卦八剑与巽卦八剑。

这兑卦八剑本就是魏广生即将新学的招式,但由于那段时间柳松凉脑中灵光一现,新悟出了八式剑招,于是也没心思再教徒弟。

只是把八式剑招教了,其如何与内功心法配合,如何行气运招的诀窍,柳松凉倒是没有教。

因此,魏广生虽把剑招练会了,但如何实战运用,他就不懂了。

柳松凉与武元功对招时,使用兑卦八剑,就是为了让徒弟看看,这剑招的实战变化。

不然的话,此时用坎卦八剑,可更好的防守,使对方进攻招式消耗更多的真力,等待防守反击。也可使用巽卦八剑,防守之中制造陷阱,一旦武元功认定他的剑招中出了破绽,便是中招的时候。

柳松凉也真是爱徒弟,八式剑招打完后,又是一遍。

虽然是同样的八式剑招,但用法却不一样,甚至与坤、艮、坎这三卦二十四式剑招配合。

打了三十多招,武元功突然发力,招中风疾雷惊,双刃一点打向柳松凉。

柳松凉见状,也即变招,原本兑剑转为艮卦剑的一招“不获其身”,急转剑身化为剑盾,力道分布挡在面前,不论武元功这两剑一点攻向哪里,都可防得住。

一声激响后,两人各自飞退。

方站稳,柳松凉尚要再战,却见武元功双剑入鞘,两手负于背后,并未有再进招的打算。

“武兄,你这是何意,为何要收剑不出?”

“收剑不出?”武元功冷哼一声,道:“我却想问老弟你,比武过招,先出手试探,本没有什么不对。但你来来回回就那么八招剑法与我对打,是过于自信,还是看不起老夫吗?”

这话说的,柳松凉脸上不由得一红。

不错,刚才为了能多指导一下徒弟,他确实没把心思放在对决上。

至此,他也只能尴尬一笑,说道:“本以为多年以来,在下修为有所精进,胜过老哥哥亦是不难。没想到精益求精的不止在下,老哥哥你依然老当益壮。我这三两下,反惹得您的不快。既然这样,我也不藏着留着了,武老哥,你可要小心了。”

说罢,柳松凉精神收敛、气势陡增,手中松纹剑锋一转,剑刃挂着雷鸣之力便攻了过去。

武元功见状,也不敢大意,双剑再出,直攻柳松凉的破绽之处。

二次交手,两人的剑招、心境明显不同于刚才。

刚才不过是探,但两人交手几十招后便知,探已无用。

该探的都已探到了,探不到的,无论你用什么招式,对方也还是会有所保留的。要想知道对方的底,你就必须拿出自己的底。

全力出手下,整个擂台二层都被两人的剑罡所笼罩。剑罡之中,隐有风雷之声、山岳之鸣。

这次正式交手,两人都发现,对方的剑招,与几十年前比,变得慢了。

这种慢,不是因为人上了年纪,所以动作慢了,而是武功招式本身变慢了。

在一般人的眼中,他们的出手依然绝快,快得猝不及防;快得眼花缭乱。

但只有他们这样曾经交过手的人才能感觉得到,对方的武功慢了。

原来,在多年以来,两人在研究对方武功的过程中,也在改进自己的武功。两人都有武学宗师的智慧,当然不会因为一点自己的想法,固执的不肯改进武学上的不足。这一改进,武元功的剑法中,多了一些变化,柳松凉的招式中,也多了些果决。

两人这一打,真是将多年来研究的理论,用到了实战当中。

武元功的雷剑威力庞大,风剑飘忽不定,以剑中风之威能缠住对手,再以雷剑之威,看准时机进攻。

一旦打上,便如被重器击中。若是躲过,风势再上,化作漫天剑气紧随其后。

但说到风雷,八卦之中,亦有巽风、震雷。

而且,巽、雷两卦一十六剑,其变化更多于风雷双剑的剑招。一旦被缠上,更如跗骨之蛆

关键柳松凉的剑招,还不止这两卦,而是八卦六十四剑。

按理说,柳松凉占着剑招上的优势,早该取胜了。可偏偏他却讨不到半分好处,甚至发现了不足之处。

而这种不足之处,只有在与武元功这样的高手对决时,才会发现。

柳松凉的招式很多,各种组合变化层出不穷。但就是这个变,变得多了,节奏就有点跟不上了。

跟不上自己的节奏,还要不断的变,这样的结果就是乱。

招式乱了,心也就乱了。

高手对决,容不得半点分神,何况是心乱。

反观武元功,招式简单明了,横砍、竖劈、直刺,没有太多的花哨,一切的应变,都是来自多年的修为。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的心性倒是沉稳了许多。”擂台下,人群中,一名女尼说道。

“师姐,你说的是谁啊?”

说话的尼姑穿一身泥灰色僧袍,背后背着一柄三尺来长,加宽的宝剑。看外貌不过四十出头,但实际上,此人已经六旬有余了。此尼不是别人,正是峨嵋派掌门风雷师太。

而问话的,正是峨嵋派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沉鱼落雁”之中的柳如鱼。

“小师叔,您这就不知道了吧,师父说的,自然是武元功了。”

称柳如鱼为小师叔的,乃是风雷师太的门人弟子“金莲落地”郑瑞兰。

与他们同来的,还有另一名弟子——“咫尺天涯”祝松山,以及风雷、如鱼二人师兄的两个徒弟,“拼命太岁”钟聘封,“分水断河”周天瑞。

不过除郑瑞兰之外,其他三人都走到离擂台不远处观战,准备待柳松凉与武元功比试结束后,就上去打擂。

他们自知武功比不上武、柳两位前辈高人,但比魏广生还是要强点。

至于风雷师太为何靠得这么后,皆因他怕被武元功看见。

郑瑞兰因为是掌门大弟子,自然是常侍师傅左右。而柳如鱼是因为风雷师太怕他惹事,所以将她留在身边。

关于风雷师太与武元功的往事,柳如鱼是不知道的,她甚至从未听师姐提起过。不过一想到武元功的武功与兵器,跟师姐的名号都叫风雷,想来也应该有一点关系吧。

不过,柳如鱼想简单了,他们两人何止一点关系。

?????

话说两人自小就认识,那时候,武元功还不是闻名天下的“中山剑客”。风雷师太也不是峨眉派掌门,甚至都没有风雷这个称号。

不过为了描述方便,鄙人还是将其称为风雷。

武元功与风雷两家住在同一个镇子,就家庭来讲,两人都算是镇子上的名门大户,可说是门当户对。

武元功家三代教拳,是十里八乡连庄会的总教头。

风雷师太家里是地主出生,家境殷实。

风雷师太家的长工、家丁,有不少都是在武元功家学过两手。

风雷师太很小的时候,武元功就把她抱在身边。等风雷师太再大一些,就拉着她满镇子跑。一个是连庄会总教头的儿子,一个是财主的女儿,这门亲事,双方父母都十分满意。

但这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风雷师太自小身子就不好,请了好些大夫也没能看个所以然来,而且越到大了,病情更加严重。

两家人都很为此着急。

不过他们家底都挺厚,因此还没有放弃治疗。

这一年,武元功到了志学之年,风雷师太也有六岁了。

这一年,风雷师太病情愈加严重,时常三五日下不了床,甚至昏迷一天一夜。

也同样的,这一年,成了两人一生的转折。

因为生病的原因,风雷师太家到处找大夫。

这一日,风雷家来了个舅舅,他一来就告诉姐姐一个好消息,说是他们那来了个女尼,善治疑难杂症,外甥女的怪病,说不定她能救。

家人也是为了女儿的病急坏了,一听有人能治,也不管是怎么个情况,那女尼到底是个什么人,是不是真有能耐。当即就让人套车,带着女儿去城里看病。

这一幕,正好被前往探望风雷病情的武元功看到了,他赶忙过去问对方家人。

当得知对方是去城里看病,他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原想着,对方治好了兵,很快就会回来。哪知这一等,就到了傍晚。

对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来说,能耐下性子在一个地方大半天,只为等一个人,实属不易。

回到家的时候,武元功是一脸的沮丧,但与其相反的是,父亲与别人传来的爽快的笑容。

老管家告诉他,他大师伯回来了,还带了个朋友来,正在客厅有说有笑,老爷让他一回来就去客厅拜见。

武元功刚想跟老管家说,他今日有些累了,想早点回房休息,就听到:“是元功回来了吧,赶紧来见见你大师伯。”

“是。”武元功很无奈的应了一声,便进了客厅。

进屋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大师伯。

这武家三代教武,武元功的爷爷,之前也是这十里八乡连庄会的武术总教头。

老头子这辈子教了许多弟子,但这些人现在都是以务农为生,习武也只是为强身健体。到后来真正愿意继续精修武艺的,也只有两人。

一个是他的儿子,也就是武元功的父亲。

另一个便是他的顶门大弟子。

只不过,老人能为有限,可以教的就那么多。所以到后来,他便让大弟子离开村子,去江湖闯荡历练。

那时候,老人的儿子也想出去闯闯。

但无奈老人惜子,他又要继承家业,最后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大师兄虽然离开了,但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回来住一些时间,和大家说说江湖轶闻,带一些地方特产给大家。

这一来二去,武元功的父亲就更新生向往了。

老人一看,不好,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无奈之下,他只得找大徒弟商量。

擂台卷 十九、

十九、

上回书说道:武老爷子为了留着儿子的心,特意来与大徒弟商量。

他希望大徒弟这次离开后,先不要急着回来,他想给儿子说一门亲事,让儿子定定性。

姜还是老的辣,取了媳妇儿后,儿子果然安稳了很多。

当大师兄再回来的时候,小武元功已经会走路了。

如今,虽然老人已经不再了,但做徒弟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大徒弟终日傲打筋骨,也没娶妻生子,待武元功便如亲生儿子一般。

以往,见到大师伯,武元功总是很开心,因为又有新奇的小玩意儿了。

但今天却不一样,因为心中有事,武元功变得有些愁眉不展。

“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来给你大师伯、吕叔叔行礼。”见儿子魂不守舍,武元功的父亲立刻呵斥道。

被父亲这么一说,武元功才回过神来,连忙跪下给二人叩头行礼。

“赶紧起来,赶紧起来,初次见面,哪用得着行如此大礼。”说完,那姓吕的便起身去扶武元功。

这一扶,使得他脸色一变。

一旁武元功的父亲见状,连忙抱歉道:“吕兄,犬子年轻无知,怠慢了吕兄,还望兄不要见怪。”

见好友误会了,那人忙解释道:“武兄说的哪里话,令郎天子聪颖、骨骼精奇,实是学我门派剑法的不二人选。所以一时激动,望武兄海涵。”

晚饭后,三人在书房内继续喝茶聊天。

刚才在客厅内,吕姓之人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对于江湖之事,武元功的父亲已经了解的不是很多了,但大师兄却对此人,以及他背后的门派极为推崇。

既然此人想把武元功收入门下,武父自然要多了解一下。

畅谈了一晚上,父亲终于同意了。

当然,这事武元功还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依然是他的小媳妇儿。

早饭刚一吃完,武元功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可惜对方一夜未归,武元功只得继续干等下去。

可中午回到家的时候,事情已经变了,父亲同意让武元功去修习武艺,过个两三天就走。

武元功自是不同意,但他知道,父亲在家说一不二,即便这时候自己又哭又闹,也难以改变他的决定。

于是,武元功只得去求自己的母亲。

母亲一听,自然是站在儿子这一边了,天下间,有几个母亲愿意跟自己孩子分开的。

可在这件事情上,父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不管他们母子两怎么闹,这事也不允许改变。

离开的那天,小风雷依然没有回来,武元功连打招呼告别的机会也没有。

因为没有师门的同意,姓吕的也不敢收武元功,便先以师叔自居。

在回师门的路上,吕师叔见武元功情绪低落,以为他不想离家,便开口劝慰他。

这一聊起来,才知道武元功心中真正的想法。

吕师叔毕竟是闯过几年的老江湖了,于是便劝道:“元功啊,我明白你跟那小丫头的感情,但你们都还小,谈婚论嫁也要等你们都长大些,由两家父母决定。何况那小丫头现在生病了,她总不能为了你,就把病情给耽误了。你也是,总不能因为她不在,就这样浪费大好的青春。如今她正在治病,你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去学艺。等艺成下山了,再风风光光的把心上人娶回家。”

这吕师叔不愧是多年的老江湖了,一席话,还真把武元功的心给说活了,于是放下心中的包袱,跟随师叔回去学艺。

回到师门,得到师爷爷的认可,正式拜入门下。

虽然武元功过了入门的最佳年纪,但好在基本功扎实,加上骨骼上佳,资质又属于才堪大用级别的,很快便将不足的地方给弥补了。

为了让入门的弟子心无旁骛的学习,入门头三年,不准与家中有来往。第四年可同书信,第五年家人可来门中探望,第六年才能下山探亲。

第四年与家人的书信中,武元功知道风雷的病已经治的七七八八了。用不了半年就可以痊愈,再调养一段时间就完全康复了。

等到了第五年,母亲来探望的时候,武元功方才真正知道,风雷已经彻底好了。不仅如此,她还拜了那位给她治病的老尼为师。

听到这,武元功满心欢喜,但一丝莫名的隐忧,也出现在武元功的潜意识里。

因为母亲不是江湖中人,也说不清那尼姑是什么门派的。

母亲走后,武元功不但没有因为思念心上人而荒废学业,反而更加刻苦。因为他觉得,如果将来自己下山后,武功还不如对方,那不是很丢脸的事。

六年间,武元功已经成长为一个健壮的小伙子,武功在同辈当中,更是佼佼者。

这其中,最为得意的,便是吕师叔了。虽然他最终没能成为武元功的师父,但武元功可是他带上上来的。就这点来说,他对武元功的感情,一点也不比其授业恩师少。

这次回家,家人自然高兴坏了,于是在村子里大宴相亲。

在酒宴上,武元功接受着一位又一位的敬酒。可这其中,唯独没有风雷。

后来一想,没见到也对,人家一个姑娘,哪能到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一夜无话,等到了第二天,武元功穿戴整齐,备上厚礼,亲自登门拜访。

结果去了才知道,原来风雷前段时间由师父陪着回家来探亲,住了几天后,她们便离开了。

她们前脚走,武元功后脚就回来了。

虽说缘悭一面,但武元功也从伯父、伯母口中得知,风雷拜的那个师父,乃是峨嵋派的。

峨嵋派武元功自然知道,虽说他自己所在的门派不差,但和人家峨嵋派不能比的。如今风雷拜入峨嵋派门下,他若不回去好好学武,将来还真配不上对方。

本来,这次说好的,在家住一个月的,但武元功之住了半个月不到,便回去了。

这次回师门,武元功修练得更加刻苦了,就连一向指导最严格的执法师叔也惊讶,这小子回了一趟家,到底经历了什么?

又过了三年,武元功已经将门派内所有的武功都学会了,所欠缺的,就是临敌时的实战经验与火候。

这方面,也只有让武元功自己去经历了。

出师之后,武元功先回到家,住了几天后,便跟父母提关于风雷的事。

父母本以为儿子早就忘了这事,被他这么一提,便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甚至提到要在城里帮他找个好姑娘。

听到这,武元功立即感到不对劲。

在他的再三逼问下,父母才终于说出实情,原来风雷已经出家为尼了。

至于具体的情况,他们老两口也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武元功如遭雷击,一怒之下直冲到风雷家。

此时此刻的武元功,早已失去了理智,打散阻拦的家丁,直接质问关于风雷的事。

两人见武元功气势汹汹,又知道他习武多年,那些家丁根本不是对手,于是战战兢兢地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

当年,风雷的师父雪云下了峨嵋山,想要募化十方,建一座尼姑庵作为峨嵋派的分支。

这善缘、善缘,不能光化缘不行善吧。

于是,云雪一边化缘,一边给人治病,暗中帮助有困难的人。

这一日,她来到一座城内化缘。

所遇到的人都告诉她不用化缘,城中有做百善庵,前几日来了个尼姑,名字叫扶风。据说此人是受了佛祖的法旨,到人间来济世救人的。

雪云师太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对劲。

她峨嵋派乃是修行圣地,但也从未出现过佛祖降旨的事情。

想到这,雪云师太便准备众人的指点,前往百善庵。

挤过人群来到庵内大厅,只见大厅佛像供桌前,盘腿坐着个年轻的女尼,年约二十八九岁,长得慈眉善目。在女尼的身后,站着两个精壮的男子,高人一头,面带威严,似乎是她的左右护法。

一看这阵式,雪云师太就知道有假。

这尼姑表面上衣服出家人的模样,但眉毛是修过的,嘴角也吐了淡淡的一层胭脂。

出家人向来素面朝天,哪有这样涂脂抹粉的。

之后,果然如雪云师太所预见的那样,这帮人是骗子。

起先,是一帮人抬着个病人,生病的是个男子,却挺着个大肚子,一进来就哎呦!哎呦的呻吟不止。

只见那女尼站起身,命人把担架放下,她自己绕着病人转了三圈,说道:“你是某某村的某某某,五日前得了这种怪病,郎中请了好几个,药也吃了不少,但就是不见好转。”

“您真是活菩萨啊,您说的全对。菩萨您快救救我吧,我愿意多捐香油钱。”

“善哉!善哉!因你前世做了恶,这是今世的恶报。你这病我本不该治,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慈悲,今日贫尼便替你治病。我也不要你什么香油钱,只希望施主病好了之后,能多行善事,那就功德无量了。”

“是,是,只要活菩萨能把我这怪病治好,我回去后一定积德行善。”

又念了一声佛号,那扶风尼姑便开始治病。

与一般大夫治病不同,这个扶风一不问病(家庭住址都知道,还用得着问病),二不号脉(连上辈子作恶都了解,什么脉当然也知道了)。

先是念了一段雪云也没听过的经文,接着便在那病人的小腹上一按。

没一会儿,那人的肚子就瘪了下去,发着浓烈臭味的黄水从他肚子里流出来。

这黄水一流出来,周围的百姓各个都捂着鼻子往后退。就连雪云也不禁皱了皱眉。

但那位扶风尼与她身后的两名护法,却是面不改色。

那名病人肚子消胀后,便缓缓的站了起来。简单的活动了几下,发现身体已无大碍,便给下给扶风叩头。

那些抬担架的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跪下。

末了,五人还将身上的钱全都捐了,这才离开。

那五人离开后,扶风的两名护法便从后堂取出工具,将地上的黄水都给清理掉,还洒了不少香料祛除异味。

接着,扶风便开始讲经,说一些行善得福报的故事。

对于读过大量佛门经典的雪云师太来说,扶风所讲的佛经、说的典故,要么是民间故事,要么是不着边际的乱弹。

雪云估计,再说那么一会儿,怕是这个扶风自己也讲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第二位病人出现了。

只见一人拄着拐杖艰难的走了进来,打断了扶风的“讲经说法”。

“活菩萨,请您救救我吧!”

众人一看,此人说话中气十足,脸上也未显病容,唯独那条左腿,肿的又粗又大。

扶风还是那套词,先是报了对方的姓名、家境,当然说的都对。

之后她也是说病人上辈子曾断了别人一条腿,这是来还上辈子的债。劝慰别人以后要一心向善后,扶风又开始她那神奇的治病。

同样是先念了一段雪云师太没太听懂的经文,扶风来到病人身边,蹲下身子在他那条坏腿上敲了敲,发出击打硬物的声音。

“业障便是在这里了。”说着,扶风便在那里一拍,那条腿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肿。

等到腿完全消肿,那人丢掉手中的拐杖在大殿内走了走,就跟没事人似的。

将身上的钱捐入功德箱后,那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看来,接下来又是无聊的“讲经”了。

雪云师太心中想,这帮人就是一些借佛祖名义行骗之人。

先让这帮人在这里嘚瑟一下,雪云师太打算晚上再去好好教训一下这帮人。

擂台卷 二十、

二十、

人分三六九等,

木分花梨紫檀。

性格各异不一般,

没有什么奇怪可言。

一句开场白,说出了故事的核心。

人分三六九等,因为性格,即便是同样的身份,也会走向不同的路。

就拿书中的扶风女尼与雪云师太来说,同样是出家为尼,但一个却是慈悲为怀济世度人,另一个则是坑蒙拐骗偷。

在知道扶风本来面目后,雪云师太便打算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好好的去教训一下这帮人。

可就在雪云转身刚要离开的时候,就见一人急匆匆的挤了进来。

此人分开众人,来到扶风面前,二话不说,跪下就“duangduang”叩头。

那声音之响、之脆,就连雪云师太听了,也有些不忍,心道:不就是赚点钱嘛,用得着这么不要命的叩头吗。难不成,这个是真的。

想到这,雪云师太不禁止住了脚步,继续看下去。

不仅雪云惊讶与那人叩头的声音,就连扶风也吓了一跳。这个是真的,不是她命人安排的。

且说叩头的这名男子,是个书生打扮。一身洗得发白的儒生布衣,已看不出原有的颜色。

只见这书生一边叩头,一边求扶风救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渡有缘人,你先起来,把你的情况说一下,这样我佛才好救你出苦海。”

听到这,雪云师太心中冷笑道:刚才还说我佛法力无边无所不知,这会儿便要问明别人的情况了。

但那书生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只见他停止了磕头,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晚生柳世杰,家住×××”

听了柳世杰的描述,扶风点点头,说道:“你所说的,佛祖早已全部知晓。之所以问你,就是要看你是否诚实。你刚才说你母亲得了怪病高烧不止、药石难医,那是因为你母亲并非生病,而是妖邪入体。此妖邪专吸他人精气神来修练,如今此妖邪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

柳世杰听后,脸色大变,差点又要跪下了。“这可如何是好,求佛祖救我。”

扶风见此人如此慌张,便劝慰道:“施主放心好了,你既然来到此处求救,便是与我佛有缘,我定不会放手不管的。”

“多谢大师。”

“这妖孽在你家时日已久,吸了你母亲不少元气,要想制服它也非一时半会儿可成。我先用药镇住它,等到晚上再开坛做法。”

说完,扶风便从腰间取下一个小葫芦形的瓷瓶,拔开塞子,倒了些粉末在掌心,对着柳世杰一吹。书生立觉得晕晕乎乎的。

“这妖邪已被我镇住了,你们且带他回禅房休息,贫尼今晚便开坛收妖。”

“是!”扶风的两名护法应了一声,便押着柳世杰往禅房走。

那书生也不反抗,就这样跟着两人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见此一幕,雪云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扶风所用的,乃是迷魂药,属于下五门的东西。

如果这扶风是下五门的人,那她行为,就不止骗钱那么简单,书生柳世杰今晚怕是有大难。

见那书生被带走,有些人也明白过来,那扶风可能不是好人。但也还有些人后知不觉,认为那扶风是有大神通的人,一下子就把那书生体内的妖邪给镇住了。

但不管是信了还是不信的,接下来应该都不会再有人敢来求药了吧。雪云心里想着,至少不会再增加受害人了。

刚想到这,围观的人又一次被推开了。

只见一名妇人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由一个男子陪同着挤了进来。

那名妇人的行为与那书生一样,也是一来到扶风面前便跪下,一个劲的哀求。看她脸上焦急的表情,不似装出来的。

雪云往那小女孩的脸上看去,确实一脸病容,也不似做假。

扶风将那妇人扶起来,问明了她的情况,便说道:“这位女施主,令嫒的这个病拖得太长了,必须在庵里住一夜,以佛法净化。”

“这……”妇人有些犹豫。“那可否也让我住在此处陪伴女儿,我一定多给香资。”

“女施主,这是佛门清静之地,不留闲人。令嫒是因为要治病才能破例留下,妳若舍不得,那就请回吧。”

“别,别。”说着,那妇人很不忍的将孩子递给扶风。

“大师,我女儿从小就没离开过我一个晚上,若是她晚上又哭又闹,还望大师多多包涵。”

“贫尼知道了。”

这时,那两个送柳世杰去禅房的护法刚好回来,扶风便将女孩交给两人。

“娘……”就在两人接过孩子转身的那一刻,小孩似乎醒了,睁眼一看,发现抱着她的,并不是平时熟悉的亲人,本能的叫了一声。

不过由于这孩子的体质太弱了,叫完这一声后,便又昏睡过去了。

孩子无心的一声,但做母亲的,却如天塌地陷一般,再也忍不住,当场哭了出来。

还好,那妇人的弟弟及时出手,将她扶住,安慰道:“姐,不过是一夜罢了,明天一早我们便来接人。”

场中有些人已经觉得扶风可能是个骗子,本有心上去阻止。但一看到那两个高大的护法,也不敢再多言了。

妇人跟她的弟弟离开后,扶那些看出端倪的也一并离去。

接着,扶风又讲了一会儿经。但此后虽然看热闹的人不少,却再没有求药之人。

讲了一会儿,见无人求药,扶风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各位施主,今日佛缘已了,若是还有求佛祖治病救苦的,请明日再来吧。”

说完,她双掌一合十,念了句佛号,领着两个护法回禅房去了。

见扶风一走,众人该散的散,该上香的上香。

至于雪云师太,买了几个素包子充饥后,便绕到百善庵后院外一处无人的小巷子里休息,等待着晚上进去解救那书生与小孩。

再说那扶风,回到产房后,便命人烧水,她要沐浴更衣。

那流了一地的黄水味道实在难闻,虽说她已提前闻了药,可以隔绝怪味。但时间一长,药效散了,闻着那怪味,可就让扶风恶心想吐。

那扶风有个专门侍奉她的老妈子,早就知道这位姑奶奶的脾气秉性。她在后禅房算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开始烧水。

等扶风回来后,洗澡水已经预备好了。

这把澡洗得,扶风恨不能把身上的皮都搓掉一层。

看来,这黄水以后是不能在用了,下次得换一种病了。

洗完后,在梳妆台前化妆,描眉画彩又是费了很长的功夫。

待化完妆,扶风换了一身妖艳的衣裳,又戴了个假发。

如今的她,已无半点在大厅出家人的模样,完全是个打扮美艳的妇人。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扶风来到房间的时候,饭菜已经准备就绪。

“刘妈!”扶风在屋内高喊了一声。

没一会儿,门被推开了,一个五十岁的妇人走了进来。

“夫人有什么吩咐?”

“妳去把柳公子给我请进来。”

“是。”

老妈子离开没一会儿,就搀着柳世杰进来。

这时的柳世杰,还被迷药迷着没有醒来,被带到屋内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把人带到后,刘妈就知趣的关门离开了。

屋里就剩下两人后,扶风从床头枕下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出塞子在柳世杰鼻子下给他闻了闻。

就听柳世杰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缓过神来。

“啊呀!这是哪里呀……”

当看到扶风的时候,柳世杰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低着头连连后退,同时,他口中还不断的抱歉道:“夫人恕罪,小生柳世杰,白日里在百善庵求药,不知怎么的就人事不知了。醒来后就在夫人的房内,小生这就离开,绝不坏了夫人的名节。”

dong!

刚说到这,柳世杰就撞倒了背后的墙面上。

原来,柳世杰所坐的位置,正面对着大门。回过神来的他只顾着低头后退,哪顾得了方向。

看到这一幕,那扶风不禁笑了出来。这一笑,真是风情万种。

“柳世杰,你先不要紧张,抬头看看我是谁。”

“小生不敢,小生不敢。”

“你若不抬头,我便大声喊叫,让你吃官司,有口说不清。”

本就觉得理亏,又被扶风这么一吓,不得不抬头。

现在的扶风已经化了浓妆,戴上假发,打扮的妖艳动人。那柳世杰看了老半天,才隐约反应过来。

“你这书生表面道貌岸然,实际上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盯着奴家看这么久。”

柳世杰一听,吓得又把头低下了。“您……您是扶风大师,那这里便是……”

“不错,奴家正是扶风,大师什么的,就免了吧。”说着,扶风喝了一口酒,继续道:“这里便是百善庵后院我的房中。”

“可扶风……大师,妳的头发。”

“这个嘛,是假的。我平时出门都戴着它,只有扮尼姑的时候才不用。”

“假……假扮尼姑!”

“是的,假的,比我头上的假发还假。这假发至少还是拿真的头发做的。”

这短短的对话,其中的信息量太大了,柳世杰有点措手不及,只得愣在那里。

见书生吓傻了,扶风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胆子太小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尼姑只是我众多身份之一,我其实是江湖女豪杰,做的是无本买卖。这几日在庵里,不过是想打听一下附近哪里有富人。今天白天在外面大厅见到你,便觉得你我有缘,想和你成就一段姻缘,不知柳公子意下如何?”

这话把柳世杰吓得,说话都打颤了:“扶风姑娘貌若天仙,又是江湖女豪杰,在下无福消受。还请女侠放我走吧,我家还有病重的老娘要服侍。”

“想不到你这书生还挺会夸人。既然你都说我貌若天仙,你竟不动心,还是说你讲的全是谎话。”

“小生自幼读圣贤书,断不敢说谎话。”

“自幼读圣贤书,那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女子很难养。”

“小生……小生绝无此意。”

“那不就行了,跟了本姑娘,保你后半辈子吃喝不愁,还管你老娘做什么。”

“不,不,百善孝为先,我怎能弃母亲不顾。”

“好!好!好!好一句百善孝为先,那下面该说万恶淫为首了。告诉你姓柳的,老娘我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我行走江湖的时候,可没少杀过人。把我惹急了,我连你跟你老娘一并给宰了。”说话的同时,扶风已经将墙上的柳叶刀给拔了出来。

见到这个阵式,柳世杰吓得跪在地上,又是一阵磕头求饶。

见书生宁可求饶,也不屈服于她的淫威,扶风也是气得不行。

她本是江湖中下五门内倒采花的女淫贼,凭着自己的姿色以及淫威,倒也没有达不到的目的。今天不知走了什么背运,遇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穷酸秀才。

有心要杀他灭口,但又爱惜他的样貌。

气到至极,扶风一把揪住柳世杰的衣领,将他拉起来,举着刀在空中晃了三晃,终究没舍得下手。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此时的扶风依旧不死心的说道:“看来不让你见识一下老娘我的手段,你是不知道厉害。今日在你之后,又有一位妇人带女儿来求药,如今这女孩就在庵内。我就当着你的面,给她来个剖心取血,补补我的元气。”

这扶风常年菜花,吸取男子的元阳。但由于自身功力不足,没办法消化。长此以往,累积在体内的元阳会导致其阴阳失调痛苦难当。

因此,她必须取童女心血来采补。

柳世杰听对方这么一说,恻隐之心立起,忙又求情道:“女侠开恩,稚子何辜,妳就当行善积德,放过我们吧。”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倒不忘替别人求情。可惜,这事由不得你来做主。刘妈,妳去把那女孩抱过来,让那两人带取心头血的工具。”

但命令下达后,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

怎么了,难道这老东西贪杯喝多了?

想到这,扶风又提高声音喊了两句。

这一次,不要说刘妈了,就算是那两个护法,也该听到了。

但结果却是,外面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故事到这,想必大家都知道结果了。这一章就到这了,后面的发展,下一章继续。

擂台卷 二十一、

二十一、

却说扶风要当着书生柳世杰的面将小风雷剖心取血,但喊了半天人,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这一下,扶风也有点慌了,柳叶刀护在身前,左手从腰间的镖囊中掏出一支梅花镖,警惕着四周可能的危险。

就听后窗户有一女子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渡万千众生。而妳却冒充出家人,败坏我佛名声,更要在佛门清净之地行凶杀人。今日即便是佛祖,也要怒开狮子吼了。”

这边,雪云话刚说完,那边,扶风已将房内的灯给吹灭了。同时,扶风抄起一只凳子由后窗户扔了出去。

只听“guangdang”一声,凳子落地。

正当扶风仔细听屋外动静的时候,背后的正门猛然被撞开。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点了穴道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当屋内的蜡烛再次被点亮的时候,柳世杰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刚刚拿刀威胁他的扶风已经躺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名女尼。

“这……这位大师,请您放过小生与那无辜的孩子吧。”不知雪云身份的柳世杰,依然不住的恳求。

见对方吓成这样,雪云连忙安抚道:“柳施主放心,贫尼并非坏人,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救众人脱离贼窝。”

雪云长得慈眉善目,说话语气平和,柳世杰不由得信了不少。紧张的心情也稍微放轻松了些。

“柳施主,我虽然救得了你们一时,但此祸根不除,终会有其他的受害人,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我能帮妳什么忙……”柳世杰不解的问道。

等柳世杰离开后,扶风才开口说话。

她虽被雪云点倒,但并没有昏倒,也没有昏倒,也没有被点哑穴。

“妳跟踪我们多久了。”

“没有多久,今天上午之前,我从不知道还有妳们这些人。”

“那妳为何对我们的人员行踪了如指掌。”

“只要细心观察,用心去想,总会想到办法的。”

原来,刚才雪云让柳世杰帮忙,就是让他去报官。

关于扶风同伙的人数、行踪,雪云下午的时候就开始暗中留意。当他们离开的时候,便在他们身上做了记号。

吃过晚饭后,雪云担心庵内会有什么变故,便提前进入探查。结果发现扶风准备洗澡,而且看样子会洗很长一段时间。

于是,雪云便利用这时间,顺着自己的记号,找到了扶风的同伙。

这帮人一离开百善庵,便出了城,在一处无人的破庙里喝酒吃肉。

那装大肚子的,吃得比谁都欢。那腿有问题的,跑得比谁都勤。

雪云进去后,二话不说便把他们点倒,用他们自己的绳子绑好。

等她赶回百善庵的时候,扶风才从浴桶里出来,正在化妆。

这雪云真是多年的佛门禅功,就在屋外硬等下去。直到扶风将自己的罪行都说了出来,雪云才从后窗户出来呵斥对方。

这边话一说完,她便以极快的身法绕到正门。等扶风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后窗户的时候,再进行偷袭,避免不必要的打斗。

至于扶风那两个护法以及老妈子,也早已被制服了。

对方的实力,扶风自知不如,便开口道:“大家都是走江湖,何必赶尽杀绝。”

“妳杀人夺财,取童女血补元阴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何必赶尽杀绝。”

“大师,人生在世,不过一个财字。只要妳放过我,我多年来所累积的财富,就都是妳的了。”

“拿人命换来的钱财,我一文钱也不会要的。”

“妳……好,很好,今日我栽了。但至少也得让我知道,今天是输到谁的手上。”

“贫尼峨眉雪云。”

“什么!”听到对方报出自己的名号,扶风就知道想要逃走是彻底无望了。

原本,她想要用钱财打动对方,但对方似乎是个真正的出家人,对钱财并没有什么兴趣。于是她便问明对方的姓名,打算通过江湖关系,或走动人情、或威胁,以此来脱身。

但雪云的名号一出来,扶风就知道没机会了。

雪云是什么人,峨嵋派中名望最高的一人,峨嵋派下一任掌门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对于这样的人,不论是钱财,还是威胁,都是无用的。

看来,她也只有一个机会。

当柳世杰带着官府的差役赶来的时候,雪云正在运功帮风雷缓解病患,而扶风则瘫软在地上,两眼充满怒火的等着雪云。因为她最后的逃脱机会,也被毁了,甚至连后半生也完了。

扶风最后的机会,便是逃狱。

她相信,女牢的看守,绝对没有一般的大牢严。等到了大堂上,她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招认了,免受行刑之苦。

等下了女牢,凭她的本事,越狱不是不可能。

可雪云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想法,一出手就费了她的武功,伤了她双手、双脚。

扶风知道,她这样的罪,最轻也是秋后问斩,判斩立决或者凌迟都不为过。

如今她这样的状态,连个普通人也不如,那里还有能力越狱。

因情报准确,这帮人是一锅端。由于案情重大,知县不敢耽误,连夜审理。

众人一看扶风都半死不活了,也不敢再有隐瞒。

案子很快审清,扶风杀人害命,情节严重,判了斩立决。其他人根据自身情节严重性,或判十年、或二十年,也有充军发配永远不能回来。

破了这么大一件案子,知县当然要好好写写一封奏报给上级表表功。

这且不说,再说小风雷,经过这一折腾,开始高烧不退。幸好雪云师太懂得歧黄之术,几针下去,内功护理,又开了些药。

睡了一夜,天刚亮小姑娘就活蹦乱跳起来了。

这下可把风雷的母亲高兴坏了,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女儿这么精神了,连忙要把雪云请到家中住。

雪云却以自己要云游十方救治众生为理由给拒绝了,同时她还告诉对方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小风雷的病是自娘胎里带来的,她的药只能暂缓病情,属于治标不治本。

要想根治,就得药物配合她峨嵋派的内功心法——《阴阳易转决》。

但一个门派的内功心法,可不是随便乱传的,就是雪云收她为徒,若不能跟在身边认真学习,那也是无用的。

将这一切跟对方说了,夫人也是犹豫。

刚被一尼姑把孩子骗了还不到一天,她又怎么可能再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雪云也知道对方刚被骗,对自己不信任,于是把稳定病情的药方以及施针的方法交给了夫人,便转身离开。

但听身后“putong”一声。

“大师!”

雪云转身一看,原来是对方跪了下来。

“女施主,妳这是做什么?”说着,她便来扶人。

“大师,举头三尺有神明,您乃是佛门弟子,我今日便将女儿托付给您了。我一生就这么个女儿,视为心头肉,望大师好好待她。”

说着,她又对女儿道:“孩儿,来,给师父叩头,以后对师父要像对娘亲一样孝顺。”

此时的小女孩,似乎也明白母亲的决定,红着眼跪下,跟母亲一同给雪云叩头。

见此情形,雪云也是心中不忍。但如果不这样,就没法救这孩子的命。她又没有那么多时间待在外面,师父给她游历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由于她峨嵋派未来掌门的身份已经定下了,近年来门内的事务也越来越多的交给她,她能外出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当下,雪云在心中暗子对佛祖发誓,一定会将这孩子如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经过雪云药物的调理,加上内功的辅助,小风雷的病也渐渐有了起色。

雪云发现,这徒弟虽然自幼体弱多病,但却很聪明,加上又是武学入门的最佳年龄,是以学什么都快。

就连雪云的师父,也夸她选徒弟极有眼光。

在治病学武期间,雪云每年都会话时间陪徒弟下山看望母亲。

到后来,风雷的病虽然好了,但依然在山中学武。

如今的她,已经算是掌门大弟子了,而雪云的师父,则在一个深夜留书离去。而她书信中所说的地方,乃是仙界,让众人不用挂心她。

当风雷入门的第九年,雪云把她叫到跟前,问问她未来的打算。

因为雪云想让她将来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峨嵋派的掌门。

对于收徒,这种古老的门派首重人品,其余男女老幼峨嵋派皆不是很在意。但对于掌门之位,不论男女,一定要出家,或为僧,或为道。

雪云这样问,就是想知道风雷的意愿,是否愿意出家。

雪云从小就是个孤儿,了无牵挂自然可以出家。但风雷却不一样,她父母家人都健在,怎能说出家就出家呢。

而风雷的回答竟然是立即同意。

不过她也知道父母还在家里等着她,所以希望师父陪同她一起下山,向父母说明情况。

当两人把这个想法告诉风雷的父母时,老两口当然是不同意了。

夫人虽然很感谢雪云救了女儿的命,但也不能因此将女儿的一辈子交给青灯古佛。说到后来,夫人竟破口大骂起来,说雪云是假出家人,为的就是拐骗她的女儿。

但风雷去意已决,不论母亲怎么劝,甚至以死相逼,也不愿还头。

而风雷的父亲,明显就冷淡的多。

虽然一开始不同意,但劝了几句没用,他也就不多说了。

这么多年来,他与女儿聚少离多,感情已没有小时候那么深。他心中觉得,女儿大了,迟早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样的话,出嫁与出家也没什么差别。

这些年来,他已宠幸一个小妾,并生下了了一个儿子。

有了儿子继承家业,给他养老送终,女儿何去何从,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最后,在母亲已然跪下劝说无果后,风雷含泪与师父一同回山。

在她们走后半个月,武元功回到家。

当他听完风雷父母述说一切经过后,气得一掌将身旁的梨木茶桌给拍碎了。

“你……你想干什么?”当家的吓了一跳。

“你们……你们这是不讲信用,当初两家人订好了的婚约,怎么能说毁就毁。”

“元功啊,女儿出家,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就愿意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在外学艺这么多年,你赶紧去追,说不定能把她劝回来。”

这一席话,倒是把武元功说得回过神来。

风雷出家,老两口肯定不愿意,但他们哪拦得住峨嵋派掌门。

“伯父、伯母,刚才是小侄男行事冲动。你们二老放心,我一定会将人安全带回家。”说着,武元功便匆匆的离开了。

其实呢,武元功不仅在风雷出家这件事上误解了两位老人,同时他也在两家婚约上误会了。

这婚约可不是小事,不是说毁就毁的。

若真是这样,以后两家人在这镇子上也很难再抬头见人了。

因为武元功与风雷小时候便一块玩,两家人又都是门当户对,于是便在心中默认了两人的婚事。

但形式上,却没有任何表示。因为大家都认为这是铁板钉钉的事,不会再有变故。

哪知道长大后的风雷,会来这么一出。

虽说两家人没有书面上的婚约,但要平息镇子上的舆论,也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再说武元功,回家收拾了一下,辞别了父母,便往峨眉山赶。

紧赶慢赶,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武元功终于赶到了峨眉山。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但这其中的细节,还得在下回说清楚。

擂台卷 二十二、

二十二、

今日的峨嵋山格外热闹,朝拜进香的人络绎不绝。

但武元功的心思都放在风雷身上,既没有心思看周围的风景,也不去管为什么这么多游客。

一口气爬到半山腰,武元功累得通身是汗。

刚好半山腰有个茶棚,他便进去买碗茶喝,歇歇脚。

这一进不要紧,可就听到他最不愿意听的消息。

原来,雪云师太募化十方,终于在多年以后,于峨嵋山下的城里,建了一座大的庵堂,叫芸生庵。

而这芸生庵的第一任主持,就是雪云师太的大弟子。

今日,她便要剃度出家,接任芸生庵。

听到这个消息,武元功顾不得休息,丢下一钱银子的茶钱,就急往山上奔。

到了峨嵋派中,这里的香客更是人山人海。

见挤进去不易,武元功施展轻功,从众人头顶越过。

峨嵋派中人见有人直闯进来,以为他是闹事的,连忙出手阻拦。

但派中高手多在正殿参加剃度仪式,这里的不过是一些维持秩序的门人,哪里是心气上涌的武元功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倒了。

这一下,周围可就乱了,维持的门人也纷纷往这边赶。

但来的人多了,也不过是增加一些阻碍,却无法阻止武元功的脚步。

闯过一重又一重的山门,他终于来到峨嵋派最高的金顶之外。

这时,武元功闹出来的动静,早传入大殿众人的耳中。

无奈剃度尚在进行中,雪云无法亲自出手,便由其师侄“柳叶真人”叶云清拦在大门外。

“大胆狂徒,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峨嵋派。”

“哼!你们峨嵋派在江湖也算是赫赫有名了,竟然做这种抢人妻子的事。”

“含血喷人,你若再说这种妄言,休怪我不客气了。”

“我没胡说,我未婚妻子便是被你们掌门人雪云抢来剃度出家的。”

“你胡说,风雷师妹是自愿出家的。”

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说不到几句,便大打出手。

叶云清是峨嵋派正宗门人,《白猿三绝》一经施展,便拳影纷纷、剑光闪闪,人更是左右变化不定。

武元功则是刚出师,一心要带自己心爱之人回家,手中双剑更是毫不留情。

《白猿三绝》分为剑、斧、轻功三类,相传是当年一位山中的樵夫,误掉入一个山谷,在谷内与一只白猿所学。

人的思想本就有着千差万别,更何况是动物。

因此这白猿三绝的招式,与一般武学,有着很大的行为出入。虽经过多少前辈的改良,招式上顺眼多了,但其招理却没有改变。非有异于常人的根骨,以及天马行空的想法,不能学好此功。

而武元功的双剑,则是贯彻始终的简单明了,务求以最短的时间,将对手打倒。不管叶云清用怎样怪异的招式,他都是以不变应万变。

这一战,打了近两百多招,也不分胜负。

就在两人拼到比较关键的一招之时,忽有一人冲入场中,将两人隔开。

来人一身崭新的灰布僧袍,面相庄严,正是峨嵋派掌门人雪云师太。

“你便是武元功?”

分开两人后,雪云拦住了还想再继续进攻的叶云清。

“不错,正是在下。”

“关于你们的事情,我徒风雷已经和我说过了,她是自愿出家,我们并没有逼她。”

“妳胡说,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怎么会想到出家。”

“阿弥陀佛。”此时,风雷从雪云背后走了出来:“武施主,这里是佛门清静之地,还请你回去。”

“好,只要妳随我下山,我立即回去。”

“贫尼风雷,乃是峨嵋派弟子,亦是山下芸生庵的住持。红尘事已与我无关,你还是请回吧,不要扰我清修。”

“妳怎么变得这样,是不是他们逼你的。妳跟我说,只要你不愿意,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带妳下山的。”

“没人逼我,这是我的佛缘……”

“峨嵋派弟子无数,为何妳要出家。”

风雷也不答话,只是对身旁的雪云师太说道:“师尊,弟子有些累了,想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嗯,这样也好,下午还有接任芸生庵住持的仪式。”

说完,风雷便一人默默地转身离去。

“妳……”

武元功刚想冲过去问个明白,便被雪云师太拦在面前。

武元功一心要将风雷带回去,哪管面前站着的是峨嵋派掌门还是天王老子,提双剑就攻了过去。

见此情景,雪云使出一式《鸳鸯连环腿》中的招式。

武元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双手一麻,一双宝剑已经飞入山崖之中。

一招未完,接着又是《彩云剑》中的一招“红拂夜奔”。

不过雪云没有伤人之心,是以这一招,以掌代替剑指。

被一掌按在胸口,武元功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道,压得她进不了半分。

“武施主,话我们已经和你解释过了。风雷下午就要接任芸生庵的住持,你要是诚心来参加接任仪式,我们自当欢迎。但你若还想来闹事,我们峨嵋派也不怕。”

风雷无情的离去,自身的无力一战,使得武元功在无心争斗。

出师以来的第一战便告负,自身的双剑也不知所踪。浑浑噩噩间,武元功也不知怎么离开峨嵋,更颓废了好几个月。

几个月后,武元功终于因为身无分文而被人从酒馆给打了出来。

看着饮马槽中自己的倒影,武元功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想当初,自己刚出师那会儿,也是满怀壮志,一心想着成就一番功业,与心爱的女人喜结连理,那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在看看现在的自己,连路边的乞丐也不如。

那些乞丐还有一点上进心,希望有一天能摆脱这个身份,不用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武元功啊武元功,你难道这辈子就愿意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活的不如乞丐吗?为什么不再闯一闯,就算闯失败了,还能比自己现在这样子更惨。

想到这,他甚至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嘴巴。

在自我的鼓励下,武元功终于走出了人生的低谷。

重新振作的他,对峨嵋派自然是恨,但同时又放不下风雷。

因此,他虽然不会处处针对峨嵋派让风雷为难,但也以超越峨嵋派为目标。

他要让风雷后悔,放弃了他这个比峨嵋派更好的选择。

峨嵋派武功多变,那么他的剑法就变得简单直接。

重新改良剑招后,他的双剑也改短了,更取名风雷双剑,以呼应风雷师太的名号。

至于风雷师太,在武元功大闹峨嵋之后,心思也所有改变。

要说她对武元功没有一丝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两人从小一块玩的。

只不过她对武元功是那种兄长之情,并不是男女之情。

她当初说的那么决绝,就是为了让武元功放弃她,好找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

当她说要回去休息,其实没走多远,便躲到一棵树后面偷偷看。

当看到武元功失魂落魄离开的样子,风雷也是心痛不已。

事后虽然在芸生庵每日诵经,但心中总是想着这件事。

风雷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心魔会越来越重,自己须找一些事,一些积极向上的事来填满自己的内心。

什么才是积极向上的事情呢?

既然加入峨嵋派了,就应该将峨嵋派发扬光大。

近几十年来,因为势局的变动,峨嵋派的名声地位是江河日下。所以她要努力恢复峨嵋派的辉煌,使其回到以前与少林、武当三足鼎立的地位。同时她也了解武元功的性子,小时候,只要有人嘲笑自己是药罐子,武元功都会上去跟他拼命。如今武元功认为自己是被胁迫出家的,说不定也会对峨嵋派下狠手。所以他必须振兴峨嵋,让它不受任何人欺负。

有了这个目标,风雷每天都忙起来了。

这样的行为,对风雷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从一方面来说,她每天积极向上,行侠义之事,渡众生不平,兴峨嵋盛名。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逃避心中魔考,没有正面处理武元功与峨嵋派的恩怨。

不过佛祖保佑,多年以来,两人都在武林闯荡,倒也相安无事。

年老的雪云师太将掌门之位传给风雷之后,便如她师尊一般,也留书出走。

?????

多年后的今天,这两人终于同时出现在平安擂。

对于这段武林旧事,知道的人不多,而大多也都已作古。不过作为风雷师太的大弟子郑瑞兰,常年服侍师父,因此知道这件事。

虽说风雷师太不愿再提起这件事,但也没有阻止弟子说出来。因为这件事,多少和柳如鱼有些关系。

当年被扶风迷到房内的书生柳世杰,正是柳如鱼的祖父。

因为这层缘分,柳家姐妹才能小小年纪便拜入雪云门下,成为风雷师太的师妹。

不过,风雷师太让师妹听这件事,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让柳如鱼在遇到类似问题时,果断做出选择,不要让自己或周围的人都受到伤害。

正因自己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当吴越天派人来提亲的时候,她便立即答应。

别人都以为,风雷师太是为了借吴越天的声望来提升峨嵋派的地位,但真正的原因在于,风雷师太看出了柳如雁对这有婚约之人的爱。

她也有心将掌门之位传给柳如雁,但又不想束缚住对方。

以风雷师太对柳如雁的了解,只要自己提出这个想法,对方一定会答应的。因此她没有像雪云师太问自己一样问柳如雁想法,而是直接命人将她送下山,为的就是怕自己后悔,改变主意。

却说郑瑞兰正和柳如鱼述说当年的往事,而风雷师太则在一旁观看着擂台上两人的对决。

虽说这么多年来,风雷师太与武元功再没见过,也从不提起两人的过往,但都一直关注着对方。对方的所作所为,对方的武功特点,他们皆有所了解。

正因如此,风雷师太才知道,武元功随着年纪的增长,武功修为也变得沉稳。

但渐渐的,风雷师太发现,这武元功所行的招式,竟有针对峨嵋派武学的特点。

这一下,可惹动了风雷师太心中的不快了。

不过她也知道,此时两人正在擂台比武,不好打扰。

但她那个脾气,这事不解决,必不肯罢休。

而且她还在心中决定,要等武元功从这场决斗的消耗中恢复过来,她才会去找对方。她要让武元功知道,即便他在武功上处处可知峨嵋派的招式,但也胜不了峨嵋派的武学。

作为一派掌门,风雷师太可以压下自己火爆的脾气,但她那些徒弟、晚辈,可就忍不住了。

这次来的峨嵋派晚辈,一共有四人,除了郑瑞兰外,其他三人都挤到前排。

当看到武元功使出专门克制峨嵋派招式的武功,各个心中不忿,准备一会儿上台打擂,显显自己的威名。

再观擂台二层,武元功与柳松凉的打斗已到了收官阶段。

柳松凉已经将松纹古剑舞出万千变化,身在剑罩之中,武元功业已无法脱身。

但正因身在剑罩之中,武元功更能探明此繁杂剑势的变化。

只见武元功将剑招精简再精简,十招化为一招,一招却能抵挡得住百招的变化。

当听得剑网之中dingdingdangdang之声不绝于耳,延绵不尽连成一片。

dang。

这一声不对,是剑招中的破绽。

发现破绽,武元功当下抓住机会,剑招急攻破绽处。

剑招变化繁多,一旦使用的时间长了,必然会出现破绽。

柳松凉也知道这一点,但面对武元功不断突破的快剑,天衣无缝的密集剑势已经难以维持。

虽然在破绽出现的时候,柳松凉已经极力去弥补了,但武元功却紧抓不放,不住的扩大自身的优势。

武元功脸上显出得意之情,而柳松凉的脸上,则是犹豫之色。

擂台卷 二十三、

二十三、

一般人,若是知道自己可能不敌,会有誓死一搏的表情,也有彻底放弃的表情。

但柳松凉不是一般人,没有做出要输的觉悟,更不觉得自己会输。

因为他还有一卦八式剑招未使用,这次他上台,除了要会一会自己的老对手外,就是想印证自己新悟出的剑招。

但这,也正是柳松凉犹豫的原因。

这最新的八式剑招,虽然由他悟出,但也仅仅独自演练过几遍。其中的威力以及破绽,非与人正面对招不能发现。

可面前的武元功那可是关乎名声的胜负之决,而不是平常好友间的切磋交流。

如果是现在这八卦六十四式剑招被武元功强行破除,那输的也不冤,棋差一招罢了。

但如果是新的八式剑招破绽百出,被轻松击败,那他跟头可就栽大了。几十年的名声算是毁于一旦。

所以柳松凉才会犹豫。

用,可能输的很难看,积累名声要一点一滴从头开始,可毁名声却可瞬间为之。

不用,心中又有十万分的不甘。

时间不等人,武元功步步紧逼不容喘息。

没时间了,既然是必输的一战,又何必在乎输得太难看还是棋差一招。

想到这,柳松凉把心一横,剑招一变。

就见围住武元功的剑网开始变化,由原先的密不透风,变为三五一组轮流进攻。

虽说这一下剑招变得破绽百出,但柳松凉的剑,却能于关键时刻弥补这些破绽,让武元功无功而返。

武元功的全力出击,早已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而柳松凉这时却是新招再起,其变化又与刚才大不相同。

这样的剑路,是武元功以前从未想过的。即便是战斗一开始就面对这样的剑招,武元功应付起来,也需大费周折,何况是此时体力、真力消耗殆尽的情况下。

虽说多年以来,两人都在研究对方的剑招变化,但武元功有一个劣势,那就是他的剑招还要同时针对峨嵋派。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仅不能专心演变,有时还要因为需平衡两派的武功,而不得不放弃威力更强的变化。

正因如此,对于如今的局面,武元功左支右拙,终于不敌。

古剑松纹印人心,寒锋起手双刃落。

双剑被挑落,武元功人也差点跌落到台下。

输了,武元功竟然如此便输了。

风雷师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虽不满武元功剑法针对峨嵋派,但对台上的对决,她的心还是偏向于武元功的。

所以当她看到武元功输了之后,不由自主的分开众人,向擂台走去。

讽刺,真是讽刺。在风雷师太的记忆中,武元功输的次数很少,亲眼看到的也就两次。

一次是刚出世,来峨嵋派抢自己,那一次,武元功的双剑被打落山崖。那是武元功生平第一次失败。

另外一次,就是在刚才,同样是亲眼看着武元功的双剑被打落。而这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武元功也是个人物,虽然这跟头毁了他辛苦大半辈子积累起来的名声,但他也输的坦坦荡荡。没有无所谓的发狠话,拾起插在台上的双剑收好,武元功朝着柳松凉一抱拳,说道:“我技不如人,输了也无话可说。从今日起老夫便退出江湖,以后不再行走江湖了。”

说完,他便转身跳下擂台。

战胜了多年的劲敌,又印证了自己最新悟出来的剑法,柳松凉的人生本该走入新的辉煌。

但看着武元功的背影,他竟然也有些失落。

或许他们只是劲敌,却没有宿仇;也或许是人上了年纪,心境上有了变化。

武元功刚跳下擂台,就撞见了挤上前来的风雷师太。

四目相对,风雷师太脸微微一红。武元功也是一阵尴尬,低着头绕过风雷师太便走。风雷见状,有心想追,但想到此时武元功定然心中不好受,只好由他远去。

却说柳松凉心事已了,也不愿当这个擂主。向众人抱拳说了几句,便也跳下擂台,消失在人群之中。

这一下,又没有了打擂之人。众人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如昨天下午一般冷场。而焦振远,因为被人抢了风头,一气之下,说什么今天也不愿再上擂台。

正在这时,就见三人直冲向擂台。

风雷师太定睛一看,乃是峨嵋派年轻一辈四杰当中的三位:“咫尺天涯”祝松山;“分水断河”周天瑞;“拼命太岁”钟聘封。

武元功与柳松凉比武的时候,此三人就有打擂台的想法。

原本,他们见擂主是柳松凉,自知不是对手,心中还有些犹豫。

但如今柳松凉不愿守擂,三人就有了底气。

跳上擂台,三人分别报了名号,先是谦虚了几句,接着便向众人邀战。

这三人本市峨嵋派年轻一辈的人,场中有那些自持年长身份高的,听到三人的邀战,也不愿和小辈动手。

还有那三流的武者,一听是峨嵋派这样的名门大派,心中就有点怕,也不敢上台丢人现眼。

就在三人有些得意洋洋的时候,就听有人说道:“峨嵋派,听说在中原武林是很出名的门派。”

另一个人接口道:“这样才好啊,打一些不入流的门派,也显不出咱们的能耐。”

说话的虽只有两人,但他们来得人却不少。

还未走近,周围的百姓就纷纷主动让道。

不是因为看到他们人多怕的,而是给他们身上寒气给冻的。

这一帮人走在一起,身上散发着三九寒冬的气息,犹如行走的大冰块。

普天之下,能出场自带降温效果的,也只有冰山北极岛的白氏一族了。

上一次白家的人踏足中原武林,还是因为选举武林盟主的事。

这次来打擂,看来是为上次争武林盟主武林盟主失败而来找补面子。

只见这一群人之中,为首的是五个年轻人,年龄在二十四到二十八不等。

这五人在白家年轻一辈中,被成为“白氏五杰。”

五人分别是:白龙、白凤、白豹、白狮、白雕。

这五人与白少虎乃是堂兄弟,几人从小一块长大。他们当中,以白少虎的武功最高,也最得人心。

由于这座岛就是他们家的,这些少爷们自小就是横着走,在武功上更是目空一切,认为在同龄人之中,就他们几个是有真才实学的,其他人都是花架子。

所以当白少虎怀着远大的理想前往中原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时候,这些人都认为是轻而易举的事,甚至在幻想着,接下来会在白少虎的麾下担任什么职务,建了什么功业。

那一任的武林盟主之争,是历届平均年龄最轻的一届。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出手也不会轻到哪里去。

就连当时练过《武之禁章》中武功的少白翁,以及与其实力相当的华山派少门主奚聚风也未能夺得最后的宝座,可见当时的争斗是多么的激烈。

所以当白少虎身受重伤,被送往岛上另一位高人纪离岩处救治的时候,五人根本不相信这个事实。

他们觉得,以白少虎的功夫,怎么会输呢。

轻敌,一定是轻敌。也只有轻敌,才会因为大意输掉了比武。

就算是身经百战的武圣关云长,也因大意失荆州,最终败走麦城。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让他们接受白少虎失败的现实,才能维护他们心中的象牙塔,不至于崩毁。

白少虎的伤,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治好,剩下的,就是花时间慢慢调养。

但身上的伤可以治好,可心里的伤呢。

伤好之后,白少虎话变得少了,有时间他会多看看书,多练练功。

受到挫折后,白少虎明显成长了不少,这一点,几个长辈看了,心中很是高兴,甚至觉得,这大败而回值了。

但五杰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更喜欢原先那个白少虎。

所以只要一有空,他们都会去找白少虎,和他谈人生谈理想,鼓励他不要因为一场大意输掉的比试,就自暴自弃。

白少虎的输,让他们不能接受,他们想用白少虎的振作,来维持心目中的世界。

可白少虎的世界已经毁了,他现在做的,是重新建立新的世界观。输掉的比试,以及在中原武林的见闻,让他的眼界大开。

五杰不懂,白少虎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但他们都觉得,一定要找机会去中原为白少虎报仇,甚至是向白氏一族的长辈们证明,自己比白少虎更能胜任未来岛主的位置。

平安擂的消息,正是给他们事先自我的机会。而比他们更在意这次机会的,则是他们的父亲——白充武。

他们这一支,虽然人数众多,但属于支脉。如果想要成为将来的岛主,就一定要付出比宗脉更多的努力。

可他们这白氏五杰却有偏偏不争气,没有一个能胜得过白少虎。

原本,白充武也放弃争夺岛主的希望,但白少虎受伤回来,让他觉得,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平安擂的设立,更是让白充武觉得希望就在眼前。

他们上擂,不是为了称雄武林,而是要打几个漂亮的仗,好回去有争夺岛主的资本。

但这白氏五杰可不这么想,他们想着以这个擂台为踏板,一直向上打,最终战胜武林盟主。

所以当他们听到峨嵋派三人上台报了名号之后,才会说了刚才那样的狂语。

在这五人的身后,是一名中年男子,约有四十五六岁,全身包裹的就跟北极熊似的。

此人正是白氏五杰的父亲,外号“北极熊”的白充武。

随白充武一道的,还有一名男子,年近不惑,身上穿着普通的以上,也许比一般人还少一点。

从其穿着来看,此人便不是北极岛白氏一门中的人。

这个人其实也是北极岛的人,不过却属于另外一名岛主的门下。

这冰山北极岛现在有两名岛主,一名就是白家家主白铁雄,另一名是“北极教主”纪离岩。

这两人虽共掌北极岛,而且纪离岩的辈份也比白铁雄高,但实则北极岛的大权都在白铁雄身上。

一来,纪离岩本就无心管事,只顾着修练他的《炎阳心经》。

二来,北极教主也不如白家势大,仅一名门徒。

徒弟多少,主要源于两家所练的武功。

冰山北极岛属于苦寒之地,常年风雪不断。《炎阳心经》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生火取暖,要想让身子暖和,就得把火烧的又大又旺。

要想把《炎阳心经》修练到可以抵御这冰雪严寒,非三五十年的功夫不可。

但白家的《北极冰山诀》则是反其道而行之,不让你提升体温来抗寒,而是让你降温来适应周围的寒气。

这样的功夫方便快捷,自然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

但纪离岩也并非没有门人,他有一名弟子,叫金茂远,外号“雪中白玉”。

你别看他仅仅是一名弟子,但他的身份与肩上的担子却一点也不轻。他既是北极岛下一任岛主之一,也负起了广大门楣的重任。

但就他一个人,如何做到这些呢?

师父纪离岩修为虽是岛上第一人,但却从不关心岛主之争。想要成就大业,金茂远就必须找一个盟友。

而恰好,在这个岛上,就有一个人,有着与金茂远相同的想法。这个人,便是“北极熊”白充武。

白充武有心夺位,但无奈宗系实力他们支系强太多。

同辈中有“北霸天”白铁雄、“北霸狂”白铁英兄弟两,小辈中,自己的五个孩子也比不上白少虎,跟铁英、铁雄哥两的四个徒弟比,也是稍逊一筹。老一辈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全是出自他们宗系的人。

不过就在白充武放弃夺位的时候,金茂远偷偷与他私下接触,并商议一并夺权。

会谈很成功,因为只要能夺取白家家主之位,成为下一任岛主,什么条件白充武都能答应。

擂台卷 二十四、

二十四、

在白充武看来,金茂远本就是下一任岛主之一,不论他偏帮谁,或者保持中立,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如今有了金茂远的支持,就算最后输了,也有一分保障。而要是自己赢了,金茂远依然是孤家寡人,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这样的合作,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而从金茂远的角度来说,对付白充武要比对付白铁英、白铁雄简单得多。所谓的白氏五杰,更是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纨绔子弟。一旦白充武当了岛主,还不是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退一步说,就算白充武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最后输了,为了自保,他也必定会带领他们这一支脉投靠自己,到时候他便有了与白家对抗的本钱。

在两人互相的算计下,双方进行了长远的合作。但因为白少虎的一个决定,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白少虎要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让白充武觉得,这个侄子虽是井底之蛙,但并非抱着坐井观天的想法。

白充武知道中原武林卧虎藏龙人才辈出,白少虎此去定然夺不了武林盟主之位。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他在擂台上被人打死。但如果让他在中原历练一番,其成长并不比在家苦练要差,甚至还会认识不少志趣相投的江湖朋友。

而事实证明,白充武的担心没有错,白少虎虽然受伤大败而回,但他的成长,也是族中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不过,最让人担忧的,却是纪离岩给白少虎疗伤。

前面也说过了,纪离岩一心修练,从不过问岛上的事务,除了日收米、月受柴,鲜有与白家来往。但白铁雄亲自上门拜访后,纪离岩便立即答应了,可见两人私底下的关系不差。这对金茂远来说是好事,毕竟白家又多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但在救治白少虎的过程中,纪离岩将《炎阳心经》的入门心法传给了对方,这是金茂远所不能接受的。如果北极教主收白少虎为徒,不仅会让纪离岩转向支持白少虎,甚至两岛主并一岛主。这样的情况,让金茂远、白充武的心中不得不有所警觉,并开始行动。

他们的行动,就是参见中原武林的平安擂,在擂台上打向名声,同时也看看,有没有可以合作的对象。

北极岛众人来到擂台一边,就见白狮、白雕两人一马当先冲上擂台。他二人刚上到擂台来,便引起了周围一众人的大笑。

虽已入秋,但天气也会偶尔的反常闷热。尤其是这开擂的几天,皆是艳阳高照,所以这些日子,众人都是减了不少厚衣。这突然跳上来两个跟大棉球似的人,怎能不惹得众人发笑。

不要说看打擂的百姓,就算是走江湖的,也有许多人没听说过这种古怪打扮的。

“二位是何门派弟子,请报个名号吧。”虽然不满对方的口气张狂,但周天瑞还是说了几句客气话。

“那你可要仔细听好了,别到时候被我的名号给吓趴下了。小爷我家住北海冰山北极岛,家中一共兄弟五人,人称白氏五杰。我在家行五,姓白名雕,这位是我四哥白狮。”

那些看打擂的江湖中人,有的听说过北极岛,有的没听说过北极岛。白雕这么一说,众人便开始议论起来。先是争夺武林盟主,如今又来打擂,看来这北极岛把目标直指中原武林。

但白雕、白狮可不懂那么多,他们只觉得北极岛闻名天下,如今出来打擂,必然引起不小的轰动。

“你们三个一起上吧,我们或二对三,或一对三,也不算以多取胜。”见五弟先声夺人,白狮也不甘示弱,再出狂言。

听了他这番言论,有心中不悦觉得对方十分猖狂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就希望遇到这种自以为是上擂的。这话,就算是金茂远、白充武听了,也觉得太过了,但他们还是放任五杰说这样的大话。

不说这样的大话,引不起真正的高手来,没有真正的高手,又怎么能显示出他们的能为。

听到两人的妄语,峨嵋三杰就要出手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棉球”。

但就在这时,只听台下有人高声喊道:“三位施主不用动手,那两人不过是海外小岛上的愚者,待贫僧师兄弟三人上来,便将他们打发下去。”

说话的同时,便有三人冲上擂台。这三人乃是出家的僧人,皆穿着一身灰布僧袍,头戴僧帽,脚下僧鞋白袜,年纪约在二十出头。

一见这几个和尚,峨嵋三杰也认识,他们乃是少林了尘门下的三个弟子。

少林、峨嵋两派关系不差,每隔一段时间,两派便会举行辩佛论道大会,是以众人也都相识。按照辈份,了尘与三杰同辈,这三僧应该成三杰为前辈。

但这三人也是年轻气盛不服输,少林是武林泰山北斗,而峨嵋派已是江河日下。因此三僧不愿折了身份,只以施主称呼。

原本是想打败峨嵋派的人,好在这一方擂台上人前显贵,鳌里夺尊,却没想到半路有杀出来三个和尚。不仅说话更狂,还对他们北极岛大不敬。

白狮、白雕听了,心中火往上撞,厉声喝道:“你们是哪个庙里的,不在庙里诵经念佛骗香油钱,跑到这杀人的战场做什么,现在还没到超度你们的时候。”

这话骂的叫一个难听,不要说这三个和尚了,就算是台下那些信徒,也有不满的。但这三僧好歹是少林寺出来的,还算能压得住火。

只见其中一名僧人,怀抱戒刀,上前两步,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本智,乃是少林门下弟子。”

这一报名号,其效果可远胜刚才白雕自报名号。

少林派,武林泰山北斗,千年古刹,禅宗祖庭,其武学多如天上繁星。千百年来,不论武林第一高手是谁,第一大帮是哪个,都无法撼动其在江湖的地位。一方小小的擂台,不仅引来了前辈高人、世家子弟、朝中势力,如今终于等到了少林派的加入。

“哦!原来是少林派,听说过,是什么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我看也没什么。”关于少林派,五杰虽听说过,但也没放在心上。真正让他们在意的,还是那次白少虎要去争夺武林盟主的位置,而他的竞争对手里,最热门的一个,便是那少林派的了心。

【了心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不知道的,可以看前面的内容。】

总之,因为了心的事,五杰不但没有对少林派更加重视,反而觉得他们没什么。如今见三个小和尚一出场,所引起的反响竟远超他们两人,白狮心中自然不是很高兴。

“听说少林派有个叫了心的曾经要参加武林盟主的竞选,结果没到日子人就被杀了。”白狮说这些,本是想以此来嘲讽对方,惹得台下大笑。但说完这些后,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引来了不少人的议论。

白狮不知道,他说的是邪道武林为了破坏正道武林盟主选举而进行的阴谋,而且还差点成功了。对于这段不光彩的过往,哪个正道武林人士愿意提起。

台下,胜起山、郭光地等人听到白狮的话,心中都在笑道:“这下自己暂时不会成为正道公敌了。”

再说本智,作为少林弟子,听到对方又提起此时,终于压不住火了,拔刀出鞘,说道:“了心师叔的死,乃是有人暗中行刺谋害。要想知道少林门下旷世绝学,现在就让你知道厉害。”

少林虽然是佛门,但并非其中所有的武功都是慈悲为怀。他们有一种杀恶人既是行善的说法,因此也有那为救世而创的杀伐之招。本智运使的,便是一套《破戒刀法》。此刀法本为诛邪灭恶所创,一经使出就见漫天刀影罩向白狮,似乎对方乃是恶狮行凶,不容半点人情。

刀锋破功;刀刃寒芒。但在欺近白狮护身罩范围内的时候,本智便感到阵阵寒劲阻挡自己的动作。刀影不再密如天网,逐渐消失。刀刃上已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霜,刀气被牵引,已失去了最初的锐利。就连砍下的速度,也被这寒气冻结在那一刹那。

心知不妙的本智,已明白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但再想收刀防守,已是来不及了。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白狮闪身避过自己的攻势,一拳打在被冻得发脆的刀身上。

瞬间,刀身碎裂,铁片四散飞射。本智也被这一拳的拳劲震得飞跌出去。

“我还没出力,你怎么就到了,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旷世绝学——沾衣十八跌?”

一旁的本源、本心见状,一个大叫一声冲了过去,一个赶忙去把受伤的本智给扶下擂台。

本源所使的,为少林派的《左右穿花手》,此功施展到极致,可在密集的花丛中舞动而片花不沾手,片叶不落身。但这本源功力有限,双手舞得虎虎生风,反而显出痕迹。再加上白狮身上所发的冻气,让他不能的手脚往回缩。这样一来中门大开,没几个回合,便被白狮暗中一脚给踹倒在地。

这本智、本源的功夫虽不如白狮,但相差也没那么大。只不过平常都是吃斋念佛战斗经验不足,加之不了解白狮武功的特性,才输的那么快。另一边,本心刚把本智背下台,给他喂了一颗治内伤的药,转头就见本源也被打倒在地。于是他又上擂台把本源给背下来。

一下子打倒两名少林派弟子,白狮就更加得意忘形了,那脸上的表情,让人看着就像上前打两拳。本心的功夫虽然在两位师兄之上,但也不可能这么轻松便能打倒他们其中一人。自知上台也不是人家对手,本心没有冲动行事,而是以真力帮两人驱除体内的寒气。待两人能自行活动了,便一同离去。

本智、本源的伤虽然没大碍,但也要花点时间去调养。

看着四个轻松解决掉两人,白雕也跃跃欲试,就等着本心上台,让他大显身手。哪想到那本心倒有自知之明,按下心中的怒火,没有冲动行事,而是带着两个师兄先离开了。如果这本心今天冲动行事,最多被打伤,但他今日的离去,却造成了日后江湖中的另一大变故。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现在,白雕一时寻不到对手,便对着台下高声说道:“怎么没人了,刚才不是叫得比谁都响,那什么不是还有个峨嵋派的人吗,怎么这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原本,峨嵋派三人见少林三僧抢在他们先头打擂台,心中有些不满,便先离开擂台,回到风雷师太身边。如今,转个身的功夫,又被对方呛声,那柳如鱼可就听不下去了。刚想上去教训一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白雕,就在这时,“拼命太岁”钟聘封已抢先一步冲上擂台。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个海外小岛,弹丸之地的武夫,也敢在中原武林群侠面前狺狺狂吠。”

“啊……”不等钟聘封说完,气急攻心的白雕大吼一声,提掌便打向对方。掌未至,冰冷的掌劲已经让钟聘封打了个寒颤。难怪刚才少林二僧如此之快便败下阵来,钟聘封心中暗道。

如此的寒气,还未打就已经让三分了。白狮刚才打二僧太快了,众人也没来得及多看他们的招式。但真交上手来,钟聘封这才知道,这白家兄弟之所以说话这么狂,是因为手上确实有真才实学。自己一直因白少虎当年选武林盟主轻松落败,以为北极岛没什么功夫。

虽然心中想法改变,但钟聘封的实力,可不是本智、本源可比的。

白雕的《冰山北极掌》虽刚猛雄浑,但钟聘封的《诸天化身法》却是变化多端,其《鸳鸯连环腿》更是快捷难防。白雕的掌打不到对方,却总能被钟聘封的腿从难以想像的地方打中。

白雕有一身冰气劲,又穿着厚重的衣服,挨几下打自然无事。但被打得多了,白雕开始变得心浮气躁,出招没了章法乱打一通,掌劲造成擂台雾茫茫。

白狮一看五弟被打得连招架之功也没有,连忙冲上去帮忙。

白狮所使的《破冰拳》与白雕所用的《冰山北极掌》走的同样是刚猛的路子。两个人都是直来直去的路数,原本加起来也难以破解钟聘封的身法。但这两人的武功,却形成了互补,白雕的掌打不中,便由白狮的双拳补上。一旦钟聘封被打中,身法上有所减缓,便由另一人穷追猛打。

眼看着“拼命太岁”的《诸天化身发》被寒劲牵制显不出妙用,《鸳鸯连环腿》也难敌四手。钟聘封的师兄周天瑞见状,大喝道:“以二打一,这就是堂堂冰山北极岛的所作所为。”

说罢,周天瑞也冲上台,助师弟一臂之力。

擂台卷 二十五

二十五、

周天瑞的武功虽不如钟聘封,但却高于白狮、白雕兄弟二人。

一上台就如猛虎出匣一般,上手便是《白猿拳》中最为刚猛的一招硬撼白狮的冰拳,将对手震得连连后退。但这一交手,也使得周天瑞不好受,被对方寒劲冻得不由自主也后退了几步。

这一拳虽说没有从对方身上讨到多少便宜,但却也破了两兄弟的配合,帮钟聘封抢回先机、占回主动。

二对二,双方高下立判,就连自负的白氏兄弟,也看出老四、老五不是对手。

既然落下二打一的话柄,那还在乎三大二嘛。

想到这,白豹也是一声大喝,先声夺人冲上了擂台。

另一边一看,你来我也来。

就这样,祝松山、郑瑞兰、白狮,一个一个的加入到战团,八个人战成了四对。

台上打得热闹,台下看的激动。

但一人战一人与四人对四人,也没太多的区别,白家四杰终究不敌峨嵋四杰。

而白家最后一杰——白凤,也终于出手了。

只见其足尖一点地,飞身上擂台。光看这身法,便比那些招式大开大合的高出许多。

人尚在半空,白凤双手剑指连连点出,半空中就听“chichichi”之声。

原来是白凤看到祝松山躲过了白豹的三拳连攻,反手使出《天罡指穴法》,打向功力最弱的白雕。于是白凤抓准时机,跳上擂台,以《寒天指》抵住对方的攻势。

白凤的功力虽不如祝松山,但人在高空占了一分优势。

但即便如此,指劲撞击所爆发的气流,还是把白凤的皮帽给打落了,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飘散开来。

原来,这白氏五杰的白凤,竟然是个女子。只不过她在五人中不开口,又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因此谁也没往那方面想。

见对方是个女子,祝松山就是一愣。虽只是那一愣神的功夫,就被错身而来的白狮看准时机,一拳打了过去。

还好祝松山反应及时,《诸天化身法》身形变幻,险险的躲过胸前一拳。但肩头,还是中了一击。

顿时,祝松山就感到肩关节冰冷刺骨,手臂活动不畅。

虽然仗着灵活的身法小心防守,在擂台上不至于被对方伤着,但也几乎失去了战斗力。再加上寒冰劲不住的侵蚀筋脉,祝松山不得已提前离开擂台。

这样一来,在三对无的情况下,峨嵋派的人明显不敌,特别是在白凤的加入后。她的《寒天指》与四个兄弟的拳掌不同,走的是灵活的路子。

当四人中有招式不足的地方,便由她的指劲补上。

而在白氏五杰全力出手后,整个擂台的温度达到了冰点。

第一次,擂台周围的百姓往后退。

峨眉三杰的脸已经冻得发白了,但为了峨嵋派的声誉,他们也是不能退的。

“师姐!”终于,柳如鱼忍不住了。

不过台上的算是她峨嵋派的晚辈,所以如今她要出手,反而有了些顾忌,需先争取风雷师太的同意。

“注意安全。”

这短短的几个字,已经是认可了柳如鱼的请求。

她风雷师太是什么性子,江湖中对她的评价是性如雷霆、出手如风。

因为武元功被打败的事,她本就心情不佳,若不是看白家五人是晚辈,她自己都出手了。

对于门中人的请战,风雷师太往往有两种回答,一个是点到即止。这是让你手下留情,不可伤人结怨。另一种便是注意安全,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要自己不受伤便可,其他的便不用顾忌那么多。

风雷师太的回答,也可从另一方面证明她此刻的心态。

得到师姐首肯,柳如鱼几个箭步冲向擂台。

人还没上到台,那柄薄如纸、软如带的腰中剑已出鞘。

剑一出鞘,五道散发着彩虹一般七色光芒的剑气,以不同的弧度射向白氏五杰。

在场中寒气的反射下,擂台立刻变得色彩斑斓。

见剑气朝自己射来,五人连忙运功抵挡。

哪知这剑气虽然迅疾,但却没有想像中哪种冲击力,反而是顺着对方释放的气劲,将对方缠住。

这样的缠,不是有形有质的缠,而是一种对真力的牵制。尤其是《北极掌》、《破冰拳》这种力道见长的功夫,真是立竿见影。

白家兄弟再出手,就感到真力不顺畅,手上的力量不能全部发挥。

你别看白家这边人多,但使出的武功却很单一,拳掌都是直来直去。白凤的《寒天指》虽然多了变化,弥补了不足,但五人整体实力不行,白凤的指法最后竟是从弥补各方不足,变成了到处救场。

本来,他们白氏五杰对峨嵋四杰,应是势均力敌,甚至还有一点点优势。

但在祝松山下场,柳如鱼做替补后,战局就开始有所变化了。

柳如鱼的《彩云剑》剑气牵制住五人的功力,让白凤的指法在做补救的时候变得力有未逮。

而柳如鱼又是九人中实力最高的一个,右手《彩云剑》飘忽不定,左手《金顶绵指》指东打西。不一会儿,五杰便被累的气喘吁吁。

最后,柳如鱼再使剑气,给众人又加了一层真力枷锁。

五人功力被锁,自知必败无疑,虽做最后的挣扎,但终是不敌,在钟聘封与郑瑞兰合使的《鸳鸯连环腿》下,一个个被提出擂台。

见五个外来挑衅的被打出擂台,地下一片叫好之声。

看到对手大败,柳如鱼还不忘火上浇油,道:“冰山北极岛在当年的名声确实不小,但在第一轮武林盟主候选人的争夺战中,便与陆九空双双落败。多年后卷土重来,还以为北极岛的实力上大大提升,没想到还不如当年。”

柳如鱼这一席话,不仅讽刺了白家,连带着武元功与陆九空也没放过。

她针对武元功,是因为他的武功专对峨嵋派,对陆九空,则是因为吴越天与柳如雁住在陆家的时候所遭到的待遇。

台下,“北极熊”白充武听到折返言论,不由得火往上撞,虽然白少虎输了他很高兴,但冰山北极岛可不能就这样被人看不起。

双拳紧握,丹田一运气,白充武就要上台教训这几个小辈。但刚想上去,肩上就被人给按住了。

转头一看,是他的盟友金茂远。

“白兄,令郎、令嫒刚输了擂台,想必你现在心浮气躁,这一场就由我来吧。”说完他便稳步走上擂台。

他刚走上擂台,柳如鱼便感到周围气温急速回升,那白茫茫的寒气凝结成水汽。

“这位姑娘,武林中卧虎藏龙,确实不可自负说大话。妳峨嵋派虽是武林大派,但也不可如此自以为是。妳虽打败了白氏五杰,但也不过是个人修为的胜败。妳峨嵋派的武学,未必就能胜过白家的武学。何况,冰山北极岛,也不止白氏一门。”

说完话,金茂远一运真力,瞬间热气迸发,四周水汽蒸腾,柳如鱼四人只感一阵燥热。

就这一手,柳如鱼众人便知不如。

但输人不输阵,即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柳如鱼也是嘴上不服输,道:“峨嵋派与北极岛的武功本身谁高谁低,做为一个小辈我说的不算,但我两谁高谁低,打了才知道。”

“好啊,你们是一个一个车轮上,还是一起上。”金茂远一边轻蔑的说,一边向擂台中心走去。

每走一步,对面四人的压力便增加一分。

面对这样的压力,四个人若是再不出手,便只能败退。

刚准备动手,忽觉身边劲风一动,顿时压力一轻。

待看清时,风雷师太已站到四人面前,背对着众人说道:“你等且退下,此人不是你们可以对付的,让我来吧。”

既然风雷师太都亲自上场了,众人也只好遵命下台。

见对手自报身份,金茂远一抱拳,说道:“今日能与峨嵋派掌门一战,即便输了也是在下的荣幸。”

“施主远自北极岛而来,若不能让施主满意离去,那实在是中原武林待客不周。”

“既然如此,那在下可要献丑了。”

“请赐招。”

双方话虽说的客气,但真要动起手来,那真是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

风雷师太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出手时,金茂远带着十二万分小心。

而对金茂远的武功不了解,风雷师太也不敢全力出手,不留一丝退路。

风雷师太的《临济功》有佛临济世之意,出招也多一分慈悲,缺少杀性。金茂远的《炎阳掌》虽然威力强悍,但消耗真力也多。

他的《炎阳心经》尚未练到最高层,因此出掌间不敢冒然贪功,但实际上也是多做保留,以等待时机来临,猛然发难。

因此,即使双方都恨不得一招将对方打下擂台,但都显得极为保守。

双方攻少守多,有时候一招交手后,须等三四息才会二次换招。这样一来,底下那些看打擂的可就不满意了。

武元功与柳松凉之战打得精彩,峨嵋四杰与白氏五杰打得热闹。但到了峨嵋派掌门这里,却反而慢吞吞,不如前面两场。

你别看这两人打起来招式平平,还不如那庙会上打把势卖艺的耍的精彩,但这其中的风险,除了台上两人,怕只有那些行家才能看得出来。

他们每次出招,皆是能克制对方的前一招,这样的打法,实比武元功柳松凉之战更让人捏一把汗。

武、柳二人多年研究对方的武功,对于招式变换的把握,能做到最佳的应对。

但此二人欲胜对方,又不敢冒然突进。攻守之间的转变,有时候连自己也很难把握。

若真是在平常情况下,双方毫不容情杀死对手,还真不会这么累。

可这一方擂台,多少人眼睛盯着,若自己的行为有违一方之主的形象,日后定会成为他人的话柄,甚至成为攻击的理由。

何况两人都不仅仅代表自己,他们背后都有自己的势力,如果因一场小小的擂台赛而弄得两边大打出手损兵折将,那就得不偿失。

如今,两人都有点后悔,不是后悔打擂,而是后悔开打之前的话少了。该说一些话把对方逼入死角,让自己出手可以更无顾忌。

如今这样一来,双方因各种因素,所以打得很慢,有点想是在演练指导,让观者了解他们的武功招式。

这样的打法,很快就让台下观众不满,有些人把这些不满从嘴上表现出来,有些人把这些不满表现在行动上——提早离开。

没过一会儿,台下观战的,便少了五分之一。

剩下的,要么是商贩,要么就是一些对武学有兴趣,想要从中学几招。还有就是一些江湖中人,以及真正的内行。

两人虽然打得慢,打得不精彩,但却比平常全力开打还要累。

“不愧是一派之主,一招一式皆显示多年的苦功。”胜起山虽然看不见,但凭着敏锐的听觉,竟也如亲眼看到一般,不住的赞叹。

他的这番话,是说给隐在暗处的阮山恨听的。但周围那些普通的江湖中人不知道,还一个劲的问他,那两人到底谁厉害。

擂台卷 二十六、

二十六、

跟在胜起山身后的那帮人实力平平,根本看不出来台上两人修为的精深,所以想通过胜起山得到一些信息,好作为下午跟人吹牛的资本。

胜起山何曾被人如此恭维、吹捧、戴高帽,即便是老狐狸,如今也是志得意满,笑呵呵的说道:“这两人都是宗师级的人物,现在打得很是保守,这样下去,非到气空力尽不能分出胜败来。”

另一边,“风流魔斧”焦振远虽然一大早打擂台不成,但看到武、柳二人的实力,也自知不是对手。如今看这两人比试,心中不禁疑惑道:“这与传说中风雷师太那雷厉风行的性格不同啊。”

但即便这种守多攻少的招式,焦振远也知道,他的《四象斧法》也伤不了两人。

就在内行看的入迷;外行看的不行的时候,擂台一侧响起了一连串的锣声。

被这一连串锣声打扰,风雷师太与金茂远都不由得停了下来。

接着,便见一人上了擂台,对着两人一作揖,说道:“二位,时候不早了,不如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待下午再继续进行。”

金茂远听了,对风雷师太一抱拳,说道:“风雷掌门,妳也一把年纪了,不如就按这位仁兄的提议,先休息一下吧。”

“哈”风雷师太冷笑一声,说道:“你最多不过四十岁,这还没打一会儿,怎么就虚了。”

此言一出,惹得台底下一阵大笑。

“哼!我敬妳是一派掌门,对妳说话客气,没想到堂堂峨嵋掌门却说如此粗鄙的话。妳若这样不识抬举,那下午再战我可就不客气了。”

“要你让我,我看你是晚辈,才处处容情。既是如此,后辈人下午可要小心了。”

有时候,说狠话是一时的情绪激动,事后他们便会找个理由说服自己,不要和对方一般见识。有时候,说狠话是为了震慑对方,事后见对方怕了,让步了,也并不会把对方怎么样。

但对于风雷师太与金茂远这样武林成名的人物,讲求的是水萝卜就酒嘎嘣脆,吐口唾沫都是个钉。一旦说了不留手,那就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声誉,身后的荣誉而全力一战。

午饭的事后,所有人讨论的,都是上午精彩激烈的两战。可一谈到风雷师太与金茂远,所听到的评价都是索然无味。

这样一来,被人津津乐道的峨嵋四杰,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

至于那些能看出门道的,则选了沉默不语。不管他们开口帮谁说话,都会得罪另一人。这种没好处害得罪人的话,他们自然不会说。

因为开擂的时间不长,来此的高手不多,使得舆论成了一面倒的形势。让听到这些话的两人,心中更是憋着一股火,一定要在下午的擂台上,毫无保留的全力一战。

午饭刚结束,不知何时,看擂的人已经占领了周围所有的空地。这一出,与上午最后一段时间众人的离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下可把那些在客栈吃过午饭,准备在这擂台周围溜溜弯、消消食的吓坏了。

刚出门,我滴妈呀!这什么时候变得人山人海了。

一人发现这事,便立即招呼朋友去抢位置。

没一会儿,连那些只能看到擂台局部,甚至看不到擂台的地方都站满了人。

“这什么情况,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人来。”一人问了问旁边的同伴道。

“不知道啊!不过看他们一个个眼神不善,应该不是周围的百姓或者一些帮派的帮众。”

“这就奇怪了,上午快结束的时候,这里人都走了一大半,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难不成是今天下午有什么大人物要来,这帮人收到了风声,所以提前来抢位置。”

“说得对,还好吃过饭我们出来活动活动,不然连这犄角旮旯都抢不到。”

为何仅仅吃了个午饭,这里就来了这么多人。这话还得从上午最后一场,风雷师太与金茂远对决说起。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里看擂台的,大部分是周围的百姓,属于外行那种。他们看不出两人攻守转换间的精妙,觉得打得不热闹,便早早回去了。回去后便是交谈上午打擂的事,说来说去就说到了那场最无聊的决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在周围的村子里拄着不少高手,他们自视甚高,觉得开擂没几天,不会有什么高手值得他们亲来来看。

今天中午听那些回来的人谈到打擂的情况,武元功、柳松凉、峨嵋四杰、白氏五杰、金茂远、风雷师太。

这些人的名气一个比一个大,如今都上了擂台,他们这帮人还有什么资格摆谱端架子。

随便吃了点中午饭,或者直接买了点干粮,这帮人便匆匆赶往擂台。

中午休雷后,风雷师太便回到自己的客房。

其他门人都在楼下用饭。

原本很热闹的大厅,吃着吃着人就变少了,反而是外面渐渐的热闹起来。

众人见情况反常,匆匆吃了午饭便出客栈一看究竟。

这一看,也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这么多人,也只有佛门节日的时候,才能在山中看到。

拿眼一扫,这些人的武学素质,明显要高于上午那帮外行。

见来了如此多的武林中人,实该峨嵋派露脸,柳如鱼连忙回客栈告诉风雷师太。

开门的是一直陪在师父身边的郑瑞兰。

“小师叔,什么事这么着急。”见柳如鱼风风火火的敲门,郑瑞兰忙问道。

“外面来了许多江湖中人看打擂,我来请师姐出去露露脸、显显名。”

“似妳这般沉不住气的性子,如何将峨嵋派心法修练至大成。师姐我便是年轻时吃了性子冲动的亏,以至于功力进步缓慢。”

“可是外面那么多人……”

“行了,对于金茂远的武功,我还有几个地方没有弄明白过来,妳如果不想我下午输,就让我先静一静。”

“哦,我知道了。”

这边,柳如鱼欣欣然离开,那边,白氏五杰也是同样的结果。

原本,白氏五杰见突然出现这么多人,便想请父亲上擂台叫擂。

哪知白充武与金茂远正在研究风雷师太的武功。见几人连门都不敲很是不悦,数落了众人一顿便把他们赶了出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的漫长,渐渐的,有人开始不满,觉得打擂的人在耍大牌,故意让众人等。

这样的不满先是放在心中;接着是小声跟周围的人说;到最后变成大声的漫骂。

这一下,可惹得众少侠不满,不等风雷师太与金茂远开战,他们先冲上擂台与底下人互怼。

一个时辰不到,九杰打下去几十个挑战的。

这一下脸算是露足了。

一边打,双方一边往自己这边抬高名声。

提高名声有很多方法,打压对方便是其中一种。

这一打压对手,结果是双方又动起手来。

本来,双方对上午的结果都不满意。

白氏五杰认为,上午要不是柳如鱼的加入,他们定然可以胜利;而峨嵋四杰觉得,四对四他们稳赢,要不是白凤出手引得祝松山分神被偷袭,根本用不着柳如鱼出手。

因此就出现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二次再战的局面。

五杰要报上午一败一仇,而四杰则想以他们四人的身份赢得漂亮的一仗。

可双方还未交手数回合,就见两道光从人群中射出,直落到擂台二层。

光华退却,只见风雷师太与金茂远已对视而立。

如今的二人,已不是上午那般试探留手,而是气势外放,如耀眼金乌,更胜头顶骄阳。

这两人的实力与上午的武元功、柳松凉实力相当,但那两人精气内敛,所以外行人之看到他们精妙的招式。

此刻,这二人却是要先声夺人,改变上午众人对他们的看法,是以从上台开始,便是金光护体,让所有人只能仰望,不敢轻视。

这一战,将是决定两人胜败的一战,更代表峨嵋、北极岛。

输人不输阵,气势上绝不能败下阵来。

经过近两个时辰的研究,二人对对方的招式已有了一定的了解。因此一上来,二人便毫无保留。

第一招,两人错身而过,全力一击下,擂台被真的左右摇摆。台下众人更是吓得连连后退。

招,是毫无保留的一招,但目的,还是为了试探。试探在自己全力一招下,对方能否承受,可以敌得住几成功力。

一击之下,两人都是暗自吃惊。对方不仅接下自己这一招,还能予以反击。

身形急转,二人再施奇招。

二次再战,金茂远心中暗惊。虽只交手两招,但他已发现,风雷师太所用的武功路数,已经完全变了。

风雷师太上午所使用的武功乃是空手施展,处处透露出一股佛门慈悲。但此刻她上台,手中却多了三尺寒芒。

宝刃虽未出鞘,但内中剑锋的威力却有迸发的迹象。而刚才那两招的威力,也如佛祖降临,诛魔灭邪。

真是百密一疏,自己与白充武两人花了一中午的时间来研究风雷师太的招式破绽,没想到到头来风雷师太却换了一套武功。

这也是因为北极岛地处海外,过于自大。平时只有物品交易,对于消息来往不多。不然他们便该知道,风雷师太成名的绝学为《金顶问佛剑》。

而两招交手后,风雷师太的惊讶也是不小。

她虽知金茂远上午有所保留,但也没想到会保留这么多。

看外表,对方最多不过四十,却没想到真力如此深厚,其掌心所发出的火劲,真比那炉中之火更灼人。这与她映像中北极岛的武功完全是两个路子。

正因如此,在思索了一个中午之后,风雷师太才决定使用自己的成名绝学。

在各怀心思之下,两人使出了第三招。

但见风雷师太右手一抖,剑鞘似流星、如闪电般射出,打向面前的金茂远。

面对疾射而来的剑鞘,金茂远身子一侧,轻松避过。

只听身后“duo”的一声,剑鞘打入一间客栈的墙壁内一尺有余。

躲过一击,金茂远只感到对方功力再提一成。转头看来,却是风雷师太手中三尺“琉璃剑”,正散发出五彩耀芒,仿似佛祖坐五彩莲花降临人间。

台下,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风雷师太手中握着的,乃是峨嵋派的镇派之宝——千耀琉璃剑。

此剑长三尺一寸,剑身如琉璃般光洁,经峨嵋派内功的催动,可散发无色光芒。

金茂远虽不知这些,但也不敢大意,连忙将功力运至最佳状态。

只见其双手在功力的加持之下,竟燃起了火焰。

明晃晃的火光,让人看着都有一种被燃烧的痛苦。

但风雷师太并未受他的影响,她知道,不论剑上的五彩光芒,还是手上的火焰,都是内功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表现,并非什么仙法。

感到自身状态处于最佳,金茂远双手一推,两道烈焰掌劲击出,抢得先机。

而风雷师太,在拔剑之后,反而气定神闲,一改往日如风似雷的性子,显出佛门的静。

金顶问佛,佛在哪?佛在心,心动即佛动。

佛动山河惊,一剑乾坤明。

炎阳掌劲来攻,风雷师太足下立定,手中琉璃化作一道剑墙。

碰撞之中,气劲四射,摩擦出道道火星。

但风雷师太并未因气劲的冲击而后退。

一剑刺破气劲,风雷反攻而出。

剑锋可以割开气劲,即使金茂远如何自负,也不敢硬撼锋芒。《炎阳掌》化实为虚,在琉璃剑网中游走。

擂台卷 二十七、

二十七、

掌劲有变,剑招也顺势而为。却只见风雷师太的剑气则由虚化实,每一道剑气都有形有质,其上琉璃色不住变化。

剑影重重,漫天卷地,环绕周身,如佛光普照。

金茂远也不甘示弱,功力再提一分,四周热浪滚滚,琉璃剑气尚未近身,便散为气雾。

凭借着自身真力的深厚,金茂远一点点将对方逼向死角。

无数道掌劲打出,犹如熊熊烈火笼罩在风雷师太周身,幸有琉璃剑气护体,才不使火劲侵蚀。

事实上,连环快攻与深厚的真力,是金茂远唯一的优势。上午那一战,自己的武功路子已被对方摸清。即使风雷师太一时半会儿想不出破解的招式,但在招式比拼的时候,金茂远已经吃亏了。

再加上琉璃剑,金茂远更不敢拼招式,只得以连环快掌打得对手疲于应付,无法使出打败自己的招式。

而他的炎阳真力,也通过一次次交手,打入风雷师太的体内。

时间一长,即便招式上胜不了对方,也可使风雷师太真力受到牵制。

但这,也是金茂远的劣势。

《炎阳掌》本就消耗真力甚多,按照他这种打法,消耗的就更快了。

为了每一掌都让风雷师太避无可避,金茂远将掌劲范围扩大,不仅可攻对手,也可抵御对方打出的无数剑气。

在金茂远的穷追猛打下,风雷师太终于被逼到擂台拐角。

擂台的四角有四根粗大的木柱,支撑着擂台第三层。风雷师太这一退,背部刚好撞在木柱上。

身形一滞,风雷师太的身法上出现了破绽,正好给金茂远抓住机会,一掌打了出去。

这一掌,金茂远将掌力击中,务求一招达到最好的效果。

似火般的掌劲接近,风雷都闻到身后木柱的焦味。但无奈破绽已先,这一掌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的。

看来是一决胜负的时候到了。

想到这,风雷师太双手抵住剑身,硬挡金茂远一掌。

“hong”的一声,风雷师太寸步未动,而金茂远则连连后退。

怎么会这样!

此时的金茂远才发现,他至今的想法都是错的。

风雷师太用的是千耀琉璃剑,使得是精妙的招式,这让金茂远误以为她是以此来弥补功力方面的不足,但实际情况却是风雷有不输于金茂远的真力。

中午在客房中,风雷便思考着,金茂远出手有所保留,自己所想的破解之招未必管用,不如先以招式给对方下套,让他以为自己真力不足,等到关键时候再以身后的真力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见风雷在自己的连环猛攻之下露出破绽,金茂远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全力一掌。面对的是峨嵋派的掌门,即使是露出破绽,谁又敢保证在不使用全力一击的情况下,能将对方彻底大败。

可惜,开战至今,他已消耗了许多功力。如今就算是全力一掌,也不过是六成功力。

而风雷则是借住琉璃剑与剑招的优势,虽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但却余有八成真力。

这全力反击之下,终是将金茂远震得连连后退,体内气血翻涌不已。

尚在极力平复体内气息,风雷师太的杀招紧随而至。

只见风雷师太身子一纵,人在半空忽得一个翻转,双足在上一踏三层擂台的木板,人如离弦之箭般攻出。

剑身依然发出五色光彩,光虽耀眼,但却不刺眼,在光芒之中,隐隐现出释迦牟尼法身。

那一道道剑影,在如来身后整齐有序的排列着,如同护身光晕。

台下不懂的人,以为是佛祖显灵了。

那些知道的人,更是震惊于风雷师太的修为。

金茂远自然知道,这如来并非佛祖降临,而是风雷师太功力深厚,达到聚气凝形的效果。

光是这一点,金茂远就自知不如。

要是被这凝聚的如来打中,后果非同小可。而她身后那一排剑影光晕,若是射出去,其轨迹更是防不胜防。

急退中的金茂远,将剩余的功力提升至顶点,护住全身。

对方的反击来得太快了,想要完全躲开是不可能的。因此金茂远催使全部功力来抵挡,以后退抵消部分力道,以躲闪来避开要害。

但就在金茂远后退的时候,忽感身后利刃来袭。

这一击突如其来,躲闪不及下,金茂远也只来得及避过要害。

可刚躲过致命剑气,又有数道剑气朝他疾射而来。

与此同时,佛祖身后的剑影光晕也发动攻击,与那无数剑气相互配合。

剑光漫天,来回穿梭,不给对手任何反击的机会。无奈之下,金茂远只得运功护住全身,任由这无数道剑气与自身功力互相抗衡,发出不绝于耳的交击之声。

这一招是《金顶问佛剑》中最强的一招,名曰“众生拜佛”。

这一招,要求使用者有极高的修为,先在与敌对战时,将剑气留在地下。等使用此招者聚气凝形化身如来时,再将那道道剑气引出来。

对手在忙于对付那变幻莫测的剑气,便很难再躲得过化身如来的一击。

而现实的情况,也正按照剧本一点一点的发展。

只是到最后,有了一丝丝的变化,打中金茂远的不是凝聚成形的佛祖。

最后关键时刻,佛祖光华褪去,凝聚剑尖,刺向金茂远。

虽然与众生拜佛这招有所差别,但结果却没有改变。

剑尖点在金茂远胸口瞬间,他便飞跌出去,半空中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还好他飞出的方向有一根木柱,不然以他如今的状况,从二层擂台落下,受的伤会比一般人还要重。

看到风雷师太完美的胜利,台下一众峨嵋门人发出一阵欢呼。

坐在擂台上,金茂远手捂胸口,咳出了几口血,说道:“峨嵋掌门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胜了我,妳也付出不小的代价吧。我背后尚有师父,妳背后还有谁呢?”

说完,他还得意的笑了几声,结果触动内伤,又连咳了几口血。

在金茂远说完这些话以后,风雷师太终于也承受不住了,一股强大炙热的真力,似溃堤之潮般,排山倒海奔涌而出。其身上的僧袍,也被这股气劲冲击的在风中摇摆不定。

之前,金茂远的每一下攻击,都有一些真力侵入了风雷师太的体内。这些真力虽不能直接构成伤害,但火劲聚少成多,在不断的侵蚀下,终成隐患。

在宝刃与剑招的优势下,风雷师太尚且可用真力压下这股火劲。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劲在不断的叠加,自身的真力持续消耗,而对方为了不给自己还手的机会,掌劲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那是的她,还不知金茂远已是强弩之末,在多方考量之下,风雷师太做出了放手一搏的决定。

风雷师太那招众生拜佛在最后,将佛祖化身收回,也是因为剩余的真力压不下火劲,不得不收回一般的功力。

如若不然,不等这招打到对方吐血,她自己就得先内伤爆发。

随着最后一点火劲宣泄而出,风雷师太也是一口鲜血喷出。

滚烫的血液,在离开身体的瞬间,便蒸发成鲜红的雾气。

再看风雷师太,身子摇摇欲坠,不住向后倒退。

从战胜对方到口吐鲜血,这变化实在太快来,台下峨嵋派众人还没来得及完全进入胜利的喜悦,就立即冲到擂台上,给风雷师太服用丹药,帮她运功疗伤。

那一边,北极岛的人也是同样反应过来,赶忙上了擂台救治伤者。

见金茂远都输了,白充武心中自是不忿,但风雷师太已然输了,总不能叫嚣着拿几个晚辈出气吧。

何况今日天色已晚,一切等明日再把面子找补回来吧。

同样的想法也出现在焦振远的脑海中:不过就是想打个擂台扬扬名、显显威,怎么就这么难。昨天没打成也就算了,今天第一个上擂台,又没打成。中午那段时间的空白期,完全够自己先跟人打一场,怎么就为了期待两人的一战,就把自己的事给忘了。

明天说什么,焦振远也得上台好好打一场,就算是门主高天德来了,也拦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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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读者看了或许会觉得奇怪,两人明明没打多久,怎么就晚了呢。

一则,是两人在各自房内想对策,耗费了不少时间。

再来,就是本人实力有限,文字功底不足,没办法写出那种一招下去,就轰动武林、惊动万教的效果,也没能描绘出那种变化万千打斗玄妙的招式来。

事实上,此刻已到了掌灯的时候,就算没有人上台鸣锣提醒,那些看擂的普通百姓也要回家生火做饭了。

而那些想打擂的,则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这一天的打斗,都是高质量的。这些堪称教科书般的武学招式,给了当中不少人启发。

一夜无话。

对于写书的人来说,一夜无话就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可以直接跳过进入第二天的故事中。

但是,作者一夜无话,却不代表客栈众人就真的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即便是游戏中的NPC也不可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跟个二傻子似的,何况本作者小说中的路人甲乙丙。

这些人不但有话,而且还有很多话。

许多人都在谈论,今日这几场中,谁打得精彩,谁输得可惜,明天还会有什么人去打擂。

有些人则在吃饱了之后,找了块空地,演练一下白天擂台众人的招式,希望能从中悟出点什么。

正因为白天给人留下的太多了,让这本应一夜无话四字带过的内容,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是一夜不休。

真等到众人都休息安歇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四更天了。

?????

由于前一天,不论是打擂、讨论,还是事后演练招式,都消耗了众人太多精力。所以平时早该有人围观的擂台,却显得有些安静。

但安静,指的是台下看擂的地方,而打擂的擂台之上,却一点也不平静。

这间客栈,是离擂台最近的一间。

由于客人昨晚很迟才回房,让这名小二也没法早早入眠,不停的给众人添茶倒水。

而这帮人早谈到忘我的境界,根本就忘了有这么个小二,更别说给赏钱了。

身心俱疲的小二,醒来时已经发现起迟了,连忙烧水沏茶,抹桌子扫地。

由于离擂台比较近,小二还听到了打斗声。

“这帮武林中人的精神真好,昨晚睡那么迟,今天还能起这么早打雷。”一边给桌子上的瓷壶中加热水,小二一边小声嘀咕着。

“hong”的一声响,只见一物破门而入,正砸到小二面前的桌子,把个桌子砸的稀巴烂。

小二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早上还没来得及上厕所,现在一次性全解决了。

这一下动静太大了,不少还在睡梦中的人,瞬间就被惊醒了。

有些已经穿好衣服的,急忙离开房间,看看发生了什么。

只见大厅里,店小二坐在地上,旁边还有一滩散发恶臭的浑浊体。

此刻,小二正全身发抖,恐惧的盯着眼前。而在他正前方的地上,插着一柄大斧。

有眼尖的发现,这柄大斧,正是焦振远的精钢大斧。

原来,第五天的擂台赛,就这么不知不觉间,在众人的睡梦中,已经开始了。

那些反应过来的人,急忙冲出客栈。

什么漱口、净面、早点,全都不管了,看热闹第一。

武元功、柳松凉、风雷师太、金茂远,这样能为的人都已经上台了,除了极度皮厚不要脸的人,再要想上台,那不是自身有过硬的功夫,就得背后有过硬的势力。

擂台卷 二十八、

二十八、

焦振远之所以上台,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比之前四人更厉害,而是他背后有一个紫龙门,在紫龙门的背后更是有西厂支持。

所以,就算焦振远是二把刀,他这个擂台也上的。何况他还不是二把刀,“风流魔斧”在江湖中也算一号人物。

一柄从头到尾皆是由精钢打造的开山大斧,要是没有一定的膂力,不要说舞动了,怕是拿都拿不动。而能将焦振远的精钢大斧都打飞了,其实力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正因如此,才有这许多人不管不顾的冲出了客栈,想一看究竟。

由于这一下的动静过大,也惊动了周围其他客栈的人。

不一会儿,便有不少人走了出来,他们还招呼了自己的同伴来,使得原本宁静的上午转眼变得热闹喧嚣起来。

一出门,众人就惊呆了,打擂的位置已经移到第三层。

第三层擂台离地面三丈有余,人站在上面,不要说打了,就是低头往下看,腿肚子都得发抖。何况擂台有一面,还是朝着涛涛江水。

能上三层,就算已经露脸了。

由于三层较高,站得稍微远一点的,已经看不清台上之人的面目,因此他们不得不往前挤。而靠得太近,又被二层擂台挡住,反而看不到上面的情况,于是只有往后退。

为此,台下还闹出不小的骚动。

站在最佳位置,众人方才看得真切,与焦振远打擂的是一个虬髯大汉,此人长得又高又壮,一身红边鱼鳞皮甲,背背十二颗令字旗,鸡窝似的头发有些发红,生的豹眼虎鼻一脸凶相。往那一站,便有不怒自威的气场。

焦振远和他一比,人们更愿意相信,那柄精钢大斧是虬髯大汉的兵器。

众人赶出来的时候,战局已经定下了,焦振远虽然拼命抵挡,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焦振远全凭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正是这股不服输的劲,让对方微微动了恻隐之心,没有下死手。

但即便这样,他也根本不是对方的敌手,不然的话,也不会连兵器也给打飞了。

“咦!是我记错了吗?我记得昨天之前,擂台三层是没有旗子的。”一个观擂之人奇怪的说道。

“应该是那虬髯汉子自己带的。我也记得,之前是没有的。”

二人所说的旗子,乃是三层擂台四角插着的四杆大旗。旗杆大约一人来高,旗幡颜色各不相同,分为黑、白、赤、青四种颜色。每一面大旗根据其颜色,绣着对应的圣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被阳光这么一照,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只见那四色兽旗,被台上两人打斗时所发出的真力,吹得呼呼作响、随风摇摆,一时间竟抢了打擂两人的风采。

就在彩旗招展,引得众人略微一分神之际,焦振远就这么被打下擂台。

从三丈高的擂台摔下来,谁能受得了。

眼看着一个大活人从擂台被打下,那些站得近的,赶忙往后退,深怕自己被砸中。

本来就人挤人了,这样一来,立时摔倒一大片。

“啊!”

“哎呦!”

叫喊声一时连成一片。

这些人叫,是因为有人踩着他们了。

没错,就是那个被派来监视焦振远的郭光地。

他虽被命令暗中监视,但眼看着焦振远被人从三丈高的地方打下来,不死也得残废,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两人都有被当做弃子的可能,所以今日救了对方一命,也算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前面往后退的人太多了,情急之下,郭光地一跃而起,踏着众人便冲了过去。

有的人被踩到肚子,有的人被踩到四肢,故听到那些惨叫声,便是被郭光地踩中之人发出的。

接触到焦振远的一瞬间,郭光地就感到对方身上有一股极强的力量冲向自己。

看来对方是下了死手(这是误会),出手的力道极重(这倒是事实)。

一旦焦振远带着这股力量落地,非摔个粉身碎骨不可。而触到郭光地后,力量倾泻,逼得郭光地不得不双手抵住焦振远,身子连连后退。每后退一步,地上便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当把这些力量全卸到地上后,郭光地已是满头大汗,如亲身上台打了一场般。

再看焦振远,已经不醒人事了。

郭光地连忙扛着焦振远,推开众人向客栈赶去。

帮他疗伤,已是郭光地能做到的极限了,至于帮他报仇上去打擂,他从未想过。

先不说他的实力不如焦振远,就算他比焦振远厉害,也不会冒然和一个身份、实力未明的人交手。

“这人是谁?竟能如此轻松的就将焦振远打败了。”躲在暗房中的韩义,忍不住问道。

“不清楚。”小绣回答到:“寸草不留收集过不少武林中人的武功招式以及破绽,我虽未全部看过,但也看了不少,可此人的武功路数,我却一点也看不出来。”

“管他什么人,擂台不就是给人打的。你们要是担心此人是来砸场子闹事的,那我上场把他打发了便是。”

看样子,何琳早就厌烦了每天呆在暗房看人打擂,正想借众人的话去活动活动筋骨。

“行了,别胡闹了。”一旁的岳君说道:“如妳所说,开这个擂台,就是为了给天下人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减少不必要的争斗。怎么能因为对方身份、武功不明,就认定对方不是好人。今日,就算是魔门门主魔圣上了擂台,也不可能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群起而攻之。”

四人对那大汉的身份不定,台下的人也纷纷对那虬髯大汉的身份进行推测。

“兄弟,你见多识广,可知这人是谁?”

“这武林中,虬髯大汉不在少数,他若不说,谁猜得出来。不过既然他上台打擂,想必是为了成名,就算是你不问,他自己也会报上名号的。”

“会不会是虬髯少年?”暗房中,四人也想到那人很快会自报姓名,但还是忍不住猜测。

“应该不会吧。此人满脸虬髯挡着,看不清年龄。但从未听说过,虬髯少年与人打斗带四个大旗。”

说到大旗,岳君忽然想到:“你们刚才说那四杆大旗分四色、立四方,对应的是五行中的金、木、水、火、土。那么,他应该还有一杆绣着麒麟的戊土杏黄旗,插在擂台正中央才对。”

“这擂台正中,是由四根粗大的木柱支撑顶端,所以没有插旗。不过他有一杆长兵器被布包着,靠在木柱上,应该就是那杆麒麟黄旗。”

“以五色旗为兵器,江湖中似乎没有谁以此为武功。”

“或许他不是以武功见长,而是善于阵法或奇门遁甲。”

“以令旗行阵法,不会是天师道的人吧。他们虽会用令旗开坛做法,但没听说过他们有这门武功啊。”

“西海小雷音的‘震西方妙手先生’无用禅师善用机关奇门,会不会是他的门人?”

“无用禅师乃是佛门高僧,收的弟子怎会如此大杀性。”

“还有一种可能,不过这个可能有点匪夷所思。”小绣说道。

“什么可能。”

“据‘寸草不留’的记载,原本国学馆圣言堂在学术界并非一家独大,而是三分鼎立。之后圣言堂吞并了另外两大势力,才有了今天的地位。那两大势力分别叫天机营、神机宫。相传在汉末,国学荒废,天机、神机两门大盛。天机营出了吕布、关羽、夏侯惇等名将,而神机宫出了诸葛亮、司马懿等谋臣。后天下太平,国学馆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辉煌,并将另外两门吞并。所以我想,这以旗入武的,会不会是国学馆,或者神机宫残存的人。”

“要是我们能起早些,也许就听到那人自报名号。”

原来,这四人也是听到擂台又动静,才急急起床,并没有看到开头的情况。不过就算他们起得早,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谈话。

那焦振远因连着两天没能打到擂台,因此一大早便想去擂台枪个好位置,不管今天谁拦着,他也不让。

哪知道一来到擂台,就看到擂台三层插着四杆大旗,擂台正当中,盘腿坐着个人。

一看有人比自己还积极,焦振远也不甘示弱,急忙跳上擂台,大喝道:“喂,你是来挑战谁的。”

就见虬髯汉子睁开眼,站起身,说道:“要打就打,哪来真么多废话。”

“痛快,打擂台就该这样。”

?????

看着台下众人不停议论自己的身份,虬髯大汉知道,自己先声夺人的目的达到了。

只听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想必各位都在猜测我的身份,可惜你们就算猜一辈子,也猜不出来。要说我的名字,你们以前也从来没听过,本人战天下,我此次来擂台,就是为了挑战天下的。”

听到这话,一下子惹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但战天下已然来到了擂台第三层,这是在用事实证明,他有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你的愤怒不满算什么,如果你没有资格上到擂台第三层,那么在他挑战天下的名单里,你连一个墨点也算不上。

“好大的口气啊!”

随着说话声,“北极熊”白充武飞身上了擂台。

看着对方裹得跟个棉球似的,战天下也是一愣。

只见白充武一抱拳,说道:“在下冰山北极岛白充武,想请阁下赐教一二。”

白充武虽然不服昨晚比试的结果,更不满战天下的妄语,但气度还是要有的。

哪知这战天下根本不把对方放在眼里,还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你又不认识我,我也不知道你哪位,说这么多没有的做什么。”

这一通话,把白充武气得,双拳捏得嘎嘎作响,随着手指的抖动,冰屑不停的落下。

周围的空气在一点一点不断的下降,而两人的战意却在一点一点不断的提升。

“焦振远不过一帮派的武夫,这样的帮派,放眼天下比比皆是。而这种武夫,在各个帮派更是多如牛毛。仅仅是打败一个焦振远,用不着沾沾自喜。”

“你这样的牛毛,在我们那也是一抓一大把。不过我们通常都是直接把牛宰了,跟他没什么废话。”

“你……”

一道寒冰气劲直打向战天下。

白充武本就没那么好的修养,再加上战天下的一顿嘲讽,终于忍不住打出一道气劲

冰寒刺骨的气劲在半空中不断的凝结水汽,终在战天下的面前结为一个冰球,冰球之上布满了狼牙冰刃。

这一下要是被打中,脸上立即会多了不知多少个窟窿。

但战天下却毫不放在心上,一歪脑袋,便躲过了冰球。可谁知那冰球虽然被打出,但还是在白充武的掌控之中。一击不中,冰球在半空中转了个弯,从后方继续攻向战天下。

战天下依然脚下不动,身子一侧,便躲过了冰球。

见一个冰球没什么威力,白充武一口气又打了十几个冰球。最后,冰球全汇聚在战天下的面前。面对这样的攻势,白充武不相信对方还能站立不动,便能躲过这一击。

面对这一击,战天下嘴角轻挑,不屑的说道:“用来降温还行,但进行攻击嘛……”说着,一拳挥出,气劲轰出,无数冰球瞬间化为冰屑。

冰雾之中,忽有砂锅大的拳头打向战天下。

原来,是白充武利用冰雾遮挡视线的瞬间,突然发起进攻。

别看白充武长得像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样子,但绝不是冲动就出手不经脑子的那种。有些人虽然很冲动,但越是冲动,与人交手时反而越是冷静。

擂台卷 二十九、

二十九、

白充武的这一拳,自然是在战天下的意料之中,但也带了一点小小的惊讶。

他没想到,白充武穿着这么臃肿,但速度却如此之快。

不过还好,他早已想到应对之招,就见战天下双掌一接对方的重拳,身子向后飞去。

人在半空,一个后空翻阻碍了对方的连续攻击,几个吐纳,就已将打入体内的寒气排出。

不过此刻,他人已有一大半在擂台之外。眼看着纵跃之力已尽,战天下身子开始往下坠。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战天下一伸手抓住了面前的玄武大旗。

大旗被他这么一扯,旗杆立时弯了下来。

人在下落的时候,力道得有多大。

眼看旗杆已经弯如满月,旗面也被拉的没有一丝褶皱,掉下擂台似乎成了必然的事情。

别看战天下人悬空在外,站在擂台上只能看到上半身,但他却一点也不紧张。

相反,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得意的笑容。

白充武立即明白,对方被自己击飞出去,根本就是故意的。

战天下的上半身露出平台,那下半身在哪,当然是在二层擂台。二层擂台对应旗杆的位置,正是连接两层的木柱。

只见战天下脚一踏木柱,手用力一拉,顿时人如春燕般飘身回到擂台之上。

“好……”

随着双脚落到平台之上,台下立时传来叫好之声。

战天下玩的这一手,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卖弄一下,好满足一下长期被压抑的虚荣心。

而这一手,显然非常成功。

同样的这一手,也让白充武不得不对战天下心生警惕。

他所警惕的,并非战天下玩的这一手。

说实在的,战天下的这一手,只要下过十年苦功的,基本都能做到。真正让他在意的,是他那杆大旗。

战天下那人高马大的体格,再加上他那一拳,其下冲之力定然不轻,可他扯住的那杆大旗,竟完全承受住这股力量,可见这杆旗子不是凡品。

那么另外三根大旗呢,是否也同样不凡。

抛开大旗的材质不说,这四杆大旗为何这样稳当?它们可没有插入擂台中,也没有用什么东西固定,而是简简单单的立在了擂台上。

这个战天下是如何做到旗杆立而不倒,而且还能做到在受到如此强大力道后,一丝也不偏移。

是对方已经实力深厚到可以一边与人对打,一边用真力粘住旗杆,还是说这四杆大旗是一门阵法,所以才会如此。

虽然看不透其中关窍,但白充武已不敢再小看这个战天下了。

不然刚才战天下飘身回到擂台的时候,他便已经出手了。

再站上擂台的战天下轻视的一笑,说道:“拳头虽大,但没什么力道啊,还不如砸过来的雪球。”

“对付你这玩杂耍的,一个小孩子丢的雪球也就够了。”

“看来你也就小孩丢雪球的实力,还是早些回家带孙子吧,大人的世界不适合你。”

“哈哈哈哈……”

战天下这一席话,引得台下众人哄然大笑。

“这个战天下看样子、听声音是个粗人,说出的话不给人半分面子,但却句句逼的人撞墙。看来,这白充武是耐不住性子试探,准备全力进攻了。”

这边,胜起山的话刚说完,擂台上的白充武因在言语上讨不到半点便宜,盛怒之下主动发起了进攻。

一旦出手,白充武便如滑冰一般,瞬间来到战天下的面前,双拳连环快攻。

《破冰拳》

与白豹、白狮使得是统一路拳法,但一经白充武施展出来,却是威力倍增。

双拳纵横、气劲四射,躲得过拳拳到肉的攻击,也难避冻人的寒气。

但面对这样的攻击,战天下却丝毫没有暂避锋芒的打算,就这样寸步不让的正面硬接。

战天下刚才就发现,白充武的速度之所以这么快,乃是因为他将鞋底与台面凝结成冰,行走起来就如在冰上滑行。

这样的游走打斗战天下并不占优势,而且他也不认为正面接招下,会落下风,因此才会寸步不移。

白充武所使的轻功身法,名曰《冰上舞》,除了让自身的步法如滑冰一般,更可讲周围一定范围凝结成冰。

白充武原想着,先用快攻逼得对方在场上游走,再趁对方顾上顾不得下的时候,突然凝结脚下的擂台。

哪知战天下并没有按照他的剧本来,而是寸步不移,与他正面硬碰硬的过招。

狂,是有狂的资本。

连环快招下,战天下已扳回上风,真力比拼下,白充武也感到不如对方。

再这样下去,吃亏的只有自己。

想罢,白充武脚下步子游移,打算以灵活的步法与对方游走,待看破对方破绽后,再一举反击。

交手三两招,白充武身形忽移,来到战天下一侧,又是几招快攻。见占不到便宜,身子再移。

如此不与战天下真面过招,本为激怒对方。

果然,白充武再次身退的时候,战天下立即追击。

在身退的时候,白充武也在脚下运功,在所过之处留下一层冰。

如今战天下忙着追击他,肯定不会在意他这一小动作,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只怕这第三层擂台已经成了冰面。

只见白充武身子急退,却在半路突然转弯,使得战天下的这一掌打空。

轰然一声中,整个擂台也颤了颤。

这一掌虽打空,但战天下踏在擂台上的脚,却势大力沉,瞬间把白充武留在擂台上的冰层震碎,将他的计划打破。

没想到,自以为是的算计,竟然早被对方看出来了。

虽然没有算计到对方,但好在白充武还有《冰上舞》这套身法的优势。

他相信持续不断的游走,定会激怒对方。盛怒之下的战天下,肯定会出手失了章法,露出各种破绽。

但就在下一刻,白充武却发现,就算是最后一点优势,也被对方给打破了。

“雕虫小技,这样的身法,也配在爷爷面前卖弄。”战天下轻蔑的说了一句。

下一瞬间,他便来到白充武的身边。

他的身法虽快,但还没有达到绝世轻功那种,人如一道光束般瞬间移动。

只不过,他站着的那个位置,却刚刚好是白充武准备转身移动的方向。

不过白充武也是久经大敌(虽然这个敌,仅仅指的是与“北霸狂”白铁英、“被霸天”白铁雄之间的切磋,但这兄弟俩也不是善茬。),一方被拦,便立即运功改变方向,转至另一边。

可在移动道另一个位置后,关键位置又被战天下所占据了。

这一次,战天下不再给白充武再有改变方向的机会,三式连招急急打出。

先路被夺,白充武在完全被动的情况下应招。

“你们这的武学太落后,连只熊都打不死,还是用我自己的顺手。”战斗中,战天下还不忘出言讽刺。

他这一席话,看似是在嘲笑白充武,但听在暗房中的众人耳中,却觉得他在讥笑天下武学。

这个战天下到底是什么人,此前从未听过他的名字,难道用的是化名?但应该不会啊,上这个擂台,不就是为了扬名立万,用化名就没意义了。

四人将脑中的记忆翻了个遍,也没从对方的武学中,看出半点头绪。

“既不是东瀛武学,也不是朝鲜功夫。”

“难不成是传闻中的西洋武功。”

“可我没听说过,西洋武功中有奇门遁甲的五色兽旗。”

“看不透,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了。不过就这情形,白充武估计是很难取胜了。”

场中,白充武满台乱窜,与战天下游斗。不过他的游斗,已并非出自自愿,而是被逼无奈。对方的武功精妙,各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招式百出。

如今的白充武,使用游击打法,已不是等待时机反攻,而是不想让自己输得太难看。因为对手似乎像是会读心术一般,自己游走的路线,他总是能提前预知,并在关键位置阻拦,迫使他不得不变换方向。

招式上的打压,身法上的被动,让白充武彻底没了胜算。

“这就是你的实力吗?你和刚才那个牛毛一般的武夫,也没多少区别呀!”一边打,战天下还一边在嘴上不闲着。

事实上,对战白充武远没有他说的那样轻松,只不过他的武功招式大开大合,相对的单一,身法又被战天下牵制住,才有了完全被动的挨打的局面。

再看白充武,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哪还有精力与对方互怼。

不过嘴上不说,白充武的心理活动却没有一刻停下。

为什么会这样,这就是中原的武功吗,为何跟听说的不一样,难道我真的是井底之蛙。

一连串的疑问之后,白充武下定了决心。

我还要争夺岛主,把白铁英、白铁雄彻底踩在脚下,我不能输;我不可输。

思想的激动,使得白充武气脉逆流。

见白充武双目充血,战天下便知此人心魔过重,已经走火入魔。

若是不快些救治,往往会出现两种情况,要么武脉尽毁,成为废人。要么功力大增,人却陷入疯狂。

“啊!”随着一声狂吼,白充武全身上下裹得厚厚的冬衣尽皆碎裂,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到冰点。

客房中,正在运功疗伤的风雷师太感到全身一阵阵的寒意。

“怎么回事?”楼下大厅中,因关心风雷师太的伤势,武元功不顾自身的伤患,在这大厅住了一晚。

早上,见风雷师太未出门,他也是一步未离开客栈。

因峨嵋派对他有偏见,最后通过魏广生打听,风雷师太已将体内的火劲逼出,剩下的就是好好休息,武元功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

这不,吃过小二送来的早饭,武元功便坐在长凳上闭目养神,也不去管外面打斗的多面激烈。

正在此时,武元功忽感到周围气温下降,冷的有点反常。

“我出去看看吧。”说话的是滕昔城。

柳松凉虽然在擂台上与武元功对敌,但两人没有仇恨,纯属对剑术见解不同。是以武元功败了之后,他也没走,怕的是自己新悟出的剑招会对武元功留下什么后遗症。

柳松凉未走,他的好友滕昔城自然也是留下了。

知道武元功放心不下楼上那位,滕昔城便主动提出出去观望。

而另一间客栈中,金茂远不住的咳嗽。好不容易才将体内的剑气逼出体外,正在运功疗伤的他,只觉得周身好似落在了一个冰窟之中。

那好不容易勉强聚集起来的火劲,就这么一点点的熄灭了。

“白充武的内功没这么深厚,这突然的降温,一定是出事了。”一股隐忧涌上心头。“看来这次,我们是输得一败涂地。”

“突然将功力提升这么高,这是将隐藏的功力全部释放,还是为了赢,什么都不管了。”擂台下,胜起山惊讶白充武的功力瞬间提升,可白氏五杰却急坏了。

他们看得出来,白充武已入走火之象,但却没能阻止。以他们的功力,不要说须多久才能上得了三层擂台,就算能抵御住那股寒劲,也难以制服住疯狂中的白充武。

此刻的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终于有点意思了。”战天下用手指弹落胡碴子上的冰屑,满意的说道。

对面的白充武可不管这句话是真心陈赞,还是恶意嘲讽,狂吼一声,一拳便打了过去。

战天下刚想避开,却是脸色一变。

原来白充武的寒气笼罩十方,脚下的擂台在不知不觉间,已结了一层冰。

擂台卷 三十、

三十、

战天下本想躲闪这正面而来的一击,却没想到,脚下的冰层虽然薄,但冻结能力却一点也不弱。

虽然只花了一点时间便挣脱冰层,但躲闪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

不得已之下,战天下只有迎头一击。

悍然一拳,八方俱惊。九天十地,神魔退避。

台上的两人,皆是半步不退,脚下的冰层,却已碎成万千。

一拳无功,战斗的本能促使白充武又接连猛攻。

刚才逼得白充武满场乱跑,现在却变成对方连连反攻。虽然知道对方已经走火入魔,但战天下身为武者的骄傲,迫使他寸步不让。

没有多余的花哨招式,全是出自本能,即便是身上中招,也不去防躲。

面对这样不要命的打法,战天下丝毫不落下风,可见其实力。

不过,白充武丧失了理智,可他战天下没疯。对方打法不要命,他却是该挡的时候挡,该用招式化解的时候化解。

虽然有好几次的致命一击因对方的进攻而不得不改变,但这种有心算无心的对决,战天下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不过想要胜过对手,还得花一番功夫。

再看白充武越打越狂,尤其是久攻不下,还连番受到攻击,白充武的怒火已到了顶点。

再狂吼一声,白充武又是重拳一击。

明显的,战天下能感觉到这一拳的威力,是开打至今威力最强的一次。

看来,这一招,就是胜负的终结。

不敢大意下,战天下看准对方进攻招式的破绽,一掌将他的来拳推开,紧跟着便是一拳打向白充武的心口。

这一拳,蕴含了战天下的强大力量。而白充武呢,攻出的一拳被推开,另一只手则还没有来得及出招,根本不可能迫使他及时回防。

这一拳,不出意外的话,白充武将被战天下轰出擂台,直落尘埃。

不过既然是意外,自然会让你意想不到。

战天下没想到,他这满怀信心的一击,竟然没有打中对方。

拳头离白充武的胸口只有一寸,但手腕却已经被对方牢牢握住了,再进不得半分。

怎么会这样!白充武不是已经陷入了疯狂,怎么还会防守?

难道说……

抬头看时,战天下不由得心中打了一个冷颤,白充武脸上露出了笑意,那是一种经过多方谋划,终于获取猎物的捕食者的笑容。

原来,白充武真的不是一只头脑简单的北极熊。所有人都被熊的外表欺骗,把熊想的简单了,更把这只伪装成熊的老狐狸想简单了。

他的冲动;他的自负,都是装出来的。

一切,都是为了能争取到那获胜的关键一招。

其实,白充武也极是辛苦。他不仅要放弃抵御寒气入侵来提升自己的功力,还要保证头脑不要陷入疯狂。

有那么一会儿,白充武真的已经失去了自我。但在寒劲的刺击下,他终于还是及时的清醒过来。

如今,白充武已经牵制住了对方的行动,寒气从四面八方向中心点汇聚。

双脚再次被冻住,被抓住的手也已经开始结冰。冰寒刺骨的真力,正透过毛孔游走筋脉。

战天下相信,很快,他就会成为一个冰人。一具实实在在,由内到外的冰人,而且是没有生命的那种。

面对生死一刻,战天下不得不放弃原有的保留。

而对面的白充武,其实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北极冰山诀》虽然能增加人体适应极寒气候的能力,但人体是有极限的,不可能一边承受外来的寒气,一边还要自身产生寒劲。

因此,修练《北极冰山诀》的人,会将一半的功力制作成抵御寒劲的护身罩。

白充武催谷,就相当于把护身罩撤掉。

这样一来,虽然功力大增,但同时也要承受这股寒气的入侵。

即便白充武真的体壮如北极熊,也没法在毫无抵抗之下,经受如此重的寒气。所以他要速战速决,之后再以功力护住本元。

于此,白充武只有这一拳的机会,这一拳可说是凝聚了他的全部,不仅是功力,还有生命力。

不论对方能否承受,他都要将寒劲完全发泄出去。

白充武的这一拳尚未击出,但台下之人已经纷纷后退。

因为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到了,以白充武为中心,四周的擂台都开始结冰。向上已经冻结了整个第四层,向下也已经漫延道第一层。

要是再不后退,怕是连周围的人都得冻成冰人。

就在众人纷纷后退,无暇顾及台上对决的时候,白充武的重拳,挟雷霆万钧之势,开山破土般朝战天下轰来。

而战天下也是大喝一声,丹田一叫力,震散周身所有冰块,一掌迎了过去。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一切,用在周围的百姓身上,最适合不过了。

这一天,四层十几丈高的擂台,就在众人的惊呼中土崩瓦解。

这一下,事情可就闹大了。

原本打擂台,是江湖中的事,可擂台倒了,砸死砸伤那么多百姓,可就触及道大明律令了。

周围的官员,各个吓得魂不附体,一边忙着救治伤员,一边想着如何应对上头的责难。

甚至有人提出,与那些江湖人商量,让他们出面顶罪。等押着他们出了自己管辖的地界,就砸了囚车逃走。

在这些官人的眼中,这些江湖中人各个神通广大,根本不在乎朝廷官差,不在乎朝廷律法,进客栈都是先来两斤牛肉……

但这些江湖中人,又有谁愿意平白无故但这种罪名。

而导致擂台倒塌的两个当事人,一个重伤被抬回去医治谁也拦不住,一个就待在哪儿没有差官敢接近。

商量了半天,一名师爷说道:“要不这样,就把所有的罪都推到白充武身上,反正他也回那个什么岛上去了,就把罪往他身上一推。到时候朝廷要追究他的责任,还是其他什么情况,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

“想法是好的,但没有白充武的证词,只怕上头说咱们栽赃嫁祸。”

师爷听了,一捻胡须,自信的说道:“大人,您别忘了,想打擂的,都会在咱们给的纸上把名字写上去。只要咱们写一份认罪状,把他的名字表上去,到时候再上下打点一番,害怕会降罪到大人头上吗?”

“此计甚妙,此计甚妙。只不过……”官员面带忧虑道:“这擂台以倒,本官的进项。”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就这样,一众官员便在惶恐不安中等待上差的调查。

这期间,一众武林人士皆没有离开,而是积极帮忙救治伤员。

其实,他们还在想,会不会这擂台可能重建,他们还能继续看擂、打擂。

没过多久,关于这件事的后果就出来了。

只不过,这次来的消息,其震惊程度,远远超过众人的预计。

“圣旨到!”随着一声尖锐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跪下了。

没想到,一场由官员作保,百姓承建,武林人士参与的擂台赛,最后竟然会惊动当今万岁。

看到太监宣旨,所有人心中都在打鼓,不知道这位皇帝会有什么奇葩的想法。

果然,皇帝想法很特别。

圣旨上的官话,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来理解,就是:

开设一场允许天下人参与的擂台是很好的想法,促进了当地的经济繁荣,解决了不少江湖纷争。天下没什么是一方小小的擂台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造一座。至于因擂台倒塌而受伤的百姓,朝廷会派六扇门的神捕东方亮与郑雪雷一同前来派发银两抚恤,并派东厂、西厂、锦衣卫之人来镇擂。

一张圣旨,信息量好大啊。

擂台要重建继续,而且是皇帝下旨,那么露脸就不仅是在江湖上,也是在朝廷上。

六扇门在民间威望甚高,不然也不会因为南宫岩的一个提议,就举办了一场擂台。所以由他们发放抚恤的银两,自然是得到各方的信服。

而东厂、西厂、锦衣卫、六扇门的同时到来,也会给这擂台增加无限量的变数。

“你怎么看?”

待传旨太监离开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个结果。

其中,以阮山恨最为在意。

“朝廷局势复杂,朝外双王的野心是司马昭之心,恰巧王守仁被发配无人牵制。朝内有资格争宠的,就那么几大势力。如今东西厂、锦衣卫全都来了,是皇帝给他们机会表现,同时冷落儒党与国师一系,还是说皇帝要他们三方同台互斗削弱实力,从而提升咱们的胜算。”

胜起山没有回答,而是静坐不语。不过他的呼吸比较沉重,显然是在思考。胜起山忽然觉得,王守仁在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好的。最起码他们能平衡各方势力,让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王守仁是真的斗不过两厂才被贬,还是故意示弱,留下一个没有制衡的真空状态。还是说皇帝要开始对他们动手了,所以特意拿掉这个制衡点。

“不管哪一种,他们都得出手,而且是全力出手。”过了好一会儿,胜起山才回答出一个没啥意义的答案。

“那咱们呢?”

“我们的位置比较尴尬,在众人面前已表现为与阉党对立。不出手会失了刚建立起来的江湖声誉,出手恐又逆了皇帝的意。”

“那……”

“不急,擂台重建还要好几天的时间,看看在这期间,党首有有什么新的命令。”

与此同时,暗房中是四人,也在讨论这道圣旨的用意。

“皇帝派厂卫来镇擂,这不就是要借机打压异己。只要看谁不顺眼,就出手解决掉。”

“未必。镇擂可不是守擂,想出手就出手。镇擂的意义在于,如果有谁安稳日子过久了,想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来此闹事,那么就到镇擂官出手的时候了。我想,皇帝派六扇门的人来,不仅仅是发抚恤金这么简单,应该也是让他们监视,防止厂卫利用权限打压异己。”

“如果这时候有谁不开眼,偏偏给厂卫找事做,那乐子可就大了。”

“当然会有。”

“哦,你猜到是谁了。”

“打击厂卫,提升名望,在朝在野都有,没什么好猜的……”

?????

水月影与花莲芯怎么也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喜欢玩的人。

虽然,江湖中人都说这位做事不按常理,只要让他玩的开心就行。但那也仅仅是传闻,至少这位朱寿朱公子在见师尊的时候,表现的还是很沉稳的。

平时外出,都是由大师兄陪同,怎么突然就换她们两了。

“会不会是他看上我们两了,所以借此机会先来亲近一番?”水月影自信的说道。

“怎么办,要逃吗?”嘴上说要逃,但花莲芯却很享受这种被看重的感觉。

“先别急着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也许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

“啥,这么美的两位大美女在他面前,他竟然没有看上。”

“妳到底是希望被他看上,还是希望他没看上。”

“虽然朱寿长得极帅,家里有钱,为人平和,又能玩出各种花样,但终究不是我的菜,自然不希望被他看上。可像我这么一个大美女天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却一点没动心,怎么想怎么来气。”

……

一路上,朱寿除了玩就是玩,似乎根本没把两人放在心上。

真如花莲芯所说,面对美女却视若无睹,这让原本心怀不安的两人,变得有些不悦起来。

女人啊,真是难伺候。

你对她动心思,她不高兴;你不对她动心思,她也不高兴。

这朱寿呢,他可不管你开心不开心,只要他开心就行。

擂台卷 三十一、

三十一、

一路上,总有无数新鲜好玩的事物,吸引这朱寿:吃美食,喝好酒,斗鸡、斗狗、斗鱼、斗虾。

看到街上有人耍猴,他便以十倍的价钱把猴给抢了,玩几天觉得没意思,又给扔大街上了。

看到有人打把势卖艺,他又上去挑战。那人要是被他打一拳、踢一脚,他给人一两银子,那人要是打了他一拳或者踢了他一脚,他给人十两银子。

这一路上,为了好玩,也不知耽误了多少时间。因为露财,被多少人盯上。

不过还好,他们此行有目标没期限,所以也不着急,就任由祝寿疯玩。

这天,三人刚进入一家客栈,就听到客栈二楼传来吵闹声。

只听一人说道:“这位客官,按理说您是客人,我们不该这样对你,但我们是小本买卖,你这没钱,确实叫我们很为难。”

就听那位客人说道:“小二,在下虽然叫梅钱,但也确实梅钱。可这都是暂时的,过两天我就有钱了。”

小二一听,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以前也有不少客人都这样说过,但结果却是,要么这些人在赌馆被抬出来,要么在哪家深宅大院被抓个当场。

“不好意思,您这每天吃好的和好的,不合口味还得给您去别家定做,小本经营确实拖不起。要不您先看看身边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给你抵押在柜台上,等过两天您手头宽裕了,再赎回来。”

“你这小二倒是会说,如果你这都算小本买卖,那这城里其他的生意怕只能算是摆地摊了。谁不知道你们东家同时也是城里最大当铺的老板,我这东西要是压在柜台上,等赎回去的时候,那可是十倍的房钱。”

听到这,朱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为什么每次你身上的钱,都要等到过两天才有。”

听到朱寿的声音,梅钱瞬间硬气起来了:“小二,这客房你给我退了,我要换更好的房间,定最上等的酒席。”

“啊!”小二似乎没弄懂,这人被他给逼疯了?

“别啊了,我金主到了,快给我换房。”

小二可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给他换房。但看他说话时的语气,似乎煞有其事。因此一时愣在那里,也不知该怎么办。

“全天下人都是你的金主,就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位了。”楼下的朱寿问道。

“当然是你了,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够资格做我的金主。”

“今天出门没翻黄历,怎么就遇到你这么个花钱的主。”

“你家富有四海,还怕付我这点花费嘛。”

“好吧!好吧!算你会说。”

“duang”的一声,一枚大大的银子落在了柜台上。

“小二,这钱够不够四间上房。”

“四间上房,请!”小二高声喊道。

这家买卖确实如梅钱所说,是这城里最大的客栈。一楼二楼为吃饭的地方,三楼是茶间,四楼五楼为客房。

小二的话刚喊完,立时有三个仆从过来为他们引路。

午饭是在二楼的雅间,点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你早该听我的劝,把随从换成美女了。”

刚坐下,没钱便对朱寿说道。

这人不简单。水月影、花莲芯暗道。

从他们说话的内容以及语气,二人不仅相识,那梅钱甚至知道朱寿的身份。

“你不觉得,出门带个男侍卫,比带个女的更有气势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本家朱五亿出门,那是带多少女的,难道就没有气势了。”梅钱反驳道。

“他那叫浪费资源,我能跟他一样!”

午饭,在这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接下来去哪玩儿?你比我来得早,应该知道。”

“吃饱了就去抽口烟,俗话说: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抽烟,这也太无聊了吧。”

“抽烟只是一个辅助项目,主要是听人聊天。”

“这聊天还有门道?”

“话是开心锁,话是拦路虎。说话是一门学问,一句话能让你笑,也能一句话让你跳。那里就是一个专门给人聊天的地方,在那里,你能听到南来北往各方面的消息,更能听到那些人各种评论。在那里听人聊天,会聊天的让你心满意足的笑,不会聊天的逗得你哈哈大笑,还有那不会说话的,真能气得你当场跟他动手。”

“这地方好玩,赶紧去吧。”说着话,朱寿便拉着梅钱出门。

却见梅钱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两位女子,说道:“那地方是男人去的地方,不适合女性。”

花莲芯一听不高兴了:“有什么地方是我们不能去的,即便是青楼,我们也能女扮男装去见识见识。”

“那就一起吧,不过妳们要记着回来的路,到时候我们可不管接管送。”

“哼!”

眼前,是一家汤馆,也就是大众浴。

“这就是你说的抽烟聊天的地方?”

“就这地方三教九流混杂,而且衣服一脱,啥身份都没有,说出来的话,出门就不认账。”

说着话,梅钱转过身对着水月影、花莲芯道:“二位,记得回去的路吗?”

此时,两女脸都变色了,一句话不说,扭头便走。身后,只余下朱寿、梅钱两人幸灾乐祸的笑声。

进入汤馆,两人把衣服脱好交给跑堂的,让他把衣服洗好熨干,便赏了一些碎银子下池子去了。

在池子里一泡,再到小房间内一蒸,那叫一个痛快。连日来的疲惫让那搓澡的一蜕,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穿上汤馆里备的单衣,两人来到二楼休息大厅。

嚯!这里可热闹了,有闲聊的,有大笑的,有对某件事不满发牢骚的。总之,南来北往各种消息,在这都能听到。

刚躺上床,便有人来到两人身旁,递过一份菜单,问道:“二位爷,来点什么?”

朱寿接过菜单,就看到是三张纸粘在一起,夹在两张薄薄的木板内。

菜单起首,便将三张纸分为上品、中品、下品。

朱寿自然是点上品,但也好奇另外两张是什么,便打开来一一观看。

下品就是一些当地的水果,或者卖不掉的制成的干果,茶叶末,以及低价旱烟。

中品的东西好一些,有一些是从周围其他城里进来的水果,茶叶也换成了高末,抽烟的器具中也增加的水烟。

上品就更不得了了,四面八方来的水果用冰镇着,想吃立即去取,陈皮、话梅、蜜饯等,也是能叫得上号的。茶叶是今年采摘的,最差也不会过一年。那抽烟的器具就更奢侈了,汉白玉的、翡翠的、象牙的、珊瑚石的,烟叶也是上好进口的。

那跑堂的,看朱寿先看了下品菜单,就觉得他没什么钱。待他细细阅读上品菜单,就觉得奇怪,有钱享受,为何不去三楼雅间呢?

看完菜单,朱寿把他交还给跑堂的,翻身从床下小柜子里拿了一个小包袱。

这小包袱,在进门的时候,就让柜台清点过了,在由柜台放入指定的床位,钥匙由朱寿保管。

将包袱里的一小锭银子放到跑堂手中的菜单上,说道:“随便来几样新鲜水果,两份八宝甜羹。另外,那抽烟的器具,我不想要别人用过的。”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不一会儿,朱寿点的东西就端上来了。

朱寿接过烟杆一看,前头的烟锅为紫金打造,中间的烟杆是上好的沉香木,烟嘴为玉质。

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啊,这样的好东西,用一次放在这里,下次再来只要提一句,别人就知趣的将东西送上来,那别提多有谱了。

抽着旱烟,吃着解渴的水果,品尝着八宝甜羹,听着南来北往的人说着各种奇闻异事,朱寿不仅叹道:“我要是一个财主家的纨绔子弟多好,每天无忧无虑,就这么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用为未来而殚精竭虑。”

梅钱看过对着底下人发怒的朱寿,也看过玩新奇玩意儿无所顾忌的朱寿,唯独没有看过这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朱寿。不禁问道:“你有心事。”

被这么一问,朱寿再次成了那个把玩乐放在第一位的他:“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谁欠谁。”

这样的活动很新颖,所以朱寿一连三天都是在这。

但再好玩的地方,也有玩腻了的时候,今天,朱寿就想换个花样玩。

还在吃饭,他便问梅钱。

“吃饱了,就去喝茶。”

“上楼喝茶,这也太没意思了吧。”

“谁说喝茶就一定要上楼喝。这里虽是城里最大的客栈,但说到喝茶,当然是去明净楼了。”

能被梅钱推崇的茶楼,必然不会太简单。一个汤馆就能让朱寿连玩那么多天,这个茶楼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去。

明净楼虽叫明净楼,但一点也不明净。相反,这里还非常的吵闹。远远的,便听到各种喊叫声。

而进入这家茶楼,也不像一般茶楼那样,从正门进入,乃是走入一条小巷,在里面一间院落的后门进入。

进门后,眼前就是一条走道,正前方通向茶楼的正门,左边是院墙,右边也用砖墙把院子给隔起来。

隔墙的另一头,不是的传来了猫、狗、鸡等叫声。

朱寿听了很好奇,但墙上没有开窗,他也不知道隔壁到底是什么。

“不要翻墙过去,不然就没意思了。”看着朱寿跃跃欲试的样子,没钱连忙提醒道。

进入正门,面前又是一条横向的走廊,前面也有一道门。

不过,没钱没有从这扇门走,而是左转上了楼梯。

就在楼梯转弯处,朱寿看到一人从那扇门来到走廊,向另一头走过去,转个弯就不见了。

要说这茶楼,从建造风格来说,与一般的茶楼没多少差别。只不过这些客人,却没有多少把心思放在品茶上,一个个都趴在栏杆上往一楼看,嘴里时不时传来叫好声。

朱寿终于忍不住好奇心,挤过人群也跟着往下看。

只见楼下的桌椅都放在最外围,形成一个圈,而在大厅中央,有一个大型的铁质牢网。牢网中,正有两只猴在相互厮杀。

量之后的脖子、四肢,尾巴上分别绑着红色跟黄色的丝带。两只猴的每一次有效进攻,都换来众人的欢呼。

“这间茶楼竟然还有斗猴。”

“不仅斗猴,斗鸡、斗狗,在楼上还有斗鸟、斗鱼。”

“原来院子隔墙的另一边,就是养这些动物的。”

“不错,你可以在他们安排的动物上下注,也可以去那边院子里自己挑选一个下注。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

“这就算了,我倒是想看看斗鱼。”

“那还得再上两层。”

不等梅钱引路,朱寿便一马当先,冲向楼梯。

这斗鱼的游戏确实符合朱寿的胃口,平时用来观赏或者拿来吃的东西,竟然还能出这样的花样。

或许是出于对小动物的同情心,两女子之后再也没跟来。

就这样,朱寿有玩了好几天,这才尽兴。

【作者有话:烟草大约于明代嘉靖末至万历初经菲律宾传入我国南方,后迅速在全国推广种植,吸烟人数呈几何级数增长,至清代吸烟已成为国人的基本嗜好。】

以上是从百科摘取,具体的本人也不清楚。若真是如此,那么此时便不该有抽烟这件事。

不过大家也不用太在意,因为再往后,作者我准备放飞自我了……

擂台卷 三十二、

三十二、

朱寿玩的很尽兴,但尽兴归尽兴,朱寿可还没打算走。

所以,在这天傍晚,两人从茶楼出来后,朱寿又问梅钱,接下来该干什么。

“去本城最好的酒楼吃饭。”

朱寿这才想起来,这几天玩的,要么在汤馆点菜,要么在茶楼点菜,要么回客栈点宵夜,好像还真么在城里最大的酒楼吃饭。

“这酒楼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倒是没那么多,不过是让你花钱摆谱用的。”

说的有道理,在这么个好玩的地方,要是不花点钱摆谱,还真对不起朱寿这性格。

于是,他便跟着梅钱前往城内第一酒楼。

路上顺道,还把客栈里的水月影、花莲芯一同叫上。

来到酒楼,立马有小二热情招待:“客官您几位啊。”

“留白居。”

“啊!”听到留白居三个字,小二就是一愣,已经很久没人定这间客房了。

因为这间房,只要一推开门,那就是十两银子,哪怕你转身就走。

“啊什么啊,怕我们没钱啊,朱少爷。”

说完,小二的眼前被一枚大大的银元宝给挡住了。

虽是鲜有人来,但房间里却日日打扫,随时待客。

一进房间,四人就闻到幽幽清香,房内各处点着红油蜡烛,将这一方之地照得亮如白昼。

小二服侍众人坐下,倒上新沏的热茶,便递上两份菜单。

朱寿接过那张印花纹底裱起来的菜单一看,只见上面仅有一道菜——燕窝糕,剩下的全是汁。

“这开胃菜你看着办。”朱寿将菜单交给小二说道。

“这可不是开胃菜,而是主菜。”梅钱在旁边解释道。“这一张上面才是配菜。”

朱寿不懂,便将菜单又拿回来,随便点了几份汤汁,四份燕窝糕。这才换了下一张菜单。

一看菜单,朱寿就觉得梅钱在骗自己,现在这份才是主菜。虽然跟平时自己吃的不能比,但南甜北咸东辣西酸,京城大客栈、饭馆里该有的都有。

待小二离开后,朱寿便在房内随意走动参观。雪白的墙面上挂着各种字画、提诗,屋内的装饰也是奢华而不庸俗。

在进门左侧,有一扇小屏风,屏风后面还有一间小房间,里面有四张躺椅,几个茶几,看样子是给喝多的客人休息的。

小房间的头顶上挂着一个玲珑求似的香炉,香炉内散发着幽幽清香,周围墙上是各式山水画,看着就让人舒服。

正在这时,外面房间出现了响动。朱寿出来一看,是几个小二端着菜肴进来。

朱寿往桌子上一看,全是没钱口中的“配菜”。

朱寿开始还觉得奇怪,怎么燕窝糕没有端上来。后来又一想,各地有各地发风俗,或许这里的习惯是饭后糕点。

小二还没离开,就看梅钱跟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拿着筷子架起来就吃,一点也不客气。

水月影、花莲芯看了,眉头就是一皱,这梅钱就算跟朱寿再怎么熟,也不能这样无理啊。

可后来就发觉,只有当梅钱尝了第一口,朱寿才会动筷子,这分明是……

当吃的七分饱的时候,梅钱才将小二叫进来,让他准备燕窝糕。

“咱们都吃的七八分饱了,现在才上燕窝糕,估计也吃不下几口了,这不是浪费嘛!”花莲芯不解的问道。

“就是要等你们吃的差不多了,才上燕窝糕,要是上早了,怕你们吃了燕窝糕,其他的菜就味同嚼蜡。”

“这东西有这么好吃?”

正说着,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走进来四个小二,其中两个撤去残席,另外两人上燕窝糕。

只见端上来的是四个砂锅,砂锅里面放着竹筐,一小丁一小丁切成四方形的燕窝糕,在燕窝糕上,还插了很多小眼。

就见梅钱用新换的筷子夹起一小丁放到一旁的汤汁里,再放入口中慢慢品尝起来。

看他那陶醉的样子,花莲芯有点不信这东西这么好吃,也照着样子吃了一口。

燕窝糕一入口,松软光滑,沁过的汤汁从小眼里溢出来,那味道美得无法形容。看来梅钱说的没错,如果一开始就上这样的珍馐美味,那么其他的东西吃起来确实味同嚼蜡一般。

一边吃着,朱寿一边吩咐小二,再多上几份。

但梅钱却在一旁解释道,这种好东西,每位客人只能上一份,所以一开始不论朱寿要几份,他们也只会一共上四份。

“这么好吃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了。”水月影终于忍不住问道。

“这做法我是知道的,但这关键的汤汁秘方我就不知道了。”

于是,没钱就把这燕窝糕的做法说了一边。

首先是上等的燕窝洗净,剔除杂质,用收集来的露水煮,一直煮烂了。再用玉质的小杵搅成糊状,倒入方形的瓷碗上锅蒸。

待蒸好了倒出来,用小针在上面开眼,最后切成丁。

那汤汁就更不用说了,都是用上等食材现制作。

这城中许多达官贵人,每天都要来一碗燕窝糕,是以供不应求,今天四人也是运气好,刚好点了最后四份,之后来的客人,便是没有了。

一边品尝这美味,一边听梅钱将燕窝糕的做法娓娓道来。

“唉!”突然,朱寿叹了口气:“可惜李凤没跟来,不然的话,以她的绝活,一口便能尝出这些汤汁的配料、做法、火候。”

正在此时,忽听到楼下一阵吵闹,紧跟着声影临近,竟来到留白居房门口。

“guangdang”一声,门被一个家丁模样的人给踹开了。

就听外面的小二低声下气的说道:“公子,燕窝糕真的没有了,最后四份已经卖出去了。”

一名穿着华丽丝质衣裳的公子大步走了进来。

只见这位公子长得五短身材、肥头大耳、满脸横肉。在他的旁边,还有个打扮的很妖艳的男子。这样的组合,让人看了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这位公子是本城首富的儿子,却有龙阳之好,他身边那妖艳男子,便是他的男好。

胖公子对男宠那是疼爱有加,要什么给什么。今天不知怎么的,那男宠突然想吃燕窝糕。于是胖公子就打发人来买,但可惜来晚一步,最后四份给朱寿点了。

胖公子一听就来气,再加上男宠在旁边煽风点火,他便带着人亲来客栈找茬。

看到四个砂锅里面已经空了,胖公子怒道:“他们要就有,我要就没有。难不成是他们进了留白居,便有这样的特色。”

“公子,真不是这样的。”

“公子”一旁的男宠用那细腻的声音说道:“他们这是看您最近被老爷禁足,怕您付不起钱。”

就这样,胖公子被挑唆之后,立即高声道:“你让这帮人走,他们的钱我付了,另外我再加一倍的钱,你给我现做四份燕窝糕。”

挑事,谁不会啊。

想到这,梅钱在朱寿耳边小声说道:“现在是你炫富的时候了。”

“怎么个炫富?”看到胖公子这德行,也激起了朱寿的争斗之心,正准备让梅钱帮他花钱。“我出钱,你帮我花。”

“小二!”没钱故意提高声音道:“给我开一个落子无悔局。”

什么!众人一听,心中就是一愣。这落子无悔局多少年没开了,这人到底是多有钱啊。

“这是定金二两。”

二两就想开落子无悔局,那男宠刚想出言讽刺,就听梅钱继续道:“二两重的银票,你先拿着。”

小二捧着银票,嘴都不利索了:“这……这位客官,您,真的要开座子无悔局?”

“怎么,不行吗?”

“可是,各位已经吃完了,这样不是太亏了。”

“我这人最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既然吃饱喝足了,自然是让那些没吃没喝的人也一同享受一下。”

梅钱一说开落子无悔局,那胖公子便带着男宠离开,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很快,这家店的掌柜便来到留白居,将四人恭恭敬敬的请到一间雅间喝茶休息,并说这局结束了,以后再来此消费的钱,都算他们客栈。

说完,便退出房间,不打扰四人休息。

“这落子无悔局是什么,看的挺厉害的。”掌柜刚走,朱寿便问梅钱。

外面的掌柜刚好听到这句,心说:真是个冤大头,花钱都不知道干了什么。

“这是一个花钱的局。”说着,没钱就把这个落子无悔局说了一遍。

但凡开此局,那么之后来此吃饭人的钱,全都算在朱寿头上。另外,但凡客人点了一道菜,厨房都得另外给朱寿先做一道,除了燕窝糕。

吃不吃在朱寿,但钱一分不能少给,有些食材只够做一份菜的,就得打发人现去买,这买菜的钱,来回的路费都算在朱寿头上。

光这些还不算,酒馆还会派人大张旗鼓的在街面上帮你吆喝,让那些平时想吃又没钱的人,全都来点菜。

那些妓院、赌场的人,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派人来此购买食物。就算是那吃饱喝足的,也会来此买一份留着第二天吃。

总之,一旦开了落子无悔局,就相当于请了全城的人吃饭,还是话两倍的钱。

“那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朱寿不怕花钱,只要让他乐呵乐呵就行,但时间太长,他也会受不了。

“十二个时辰,也就是说,明天这个时候,这个局就结束了。”

“这谱摆的,确实很欠揍,但这段时间,我身上的钱,好像被你挥霍光了吧。”

“放心,我知道你有钱,我这就帮你去取。”

说罢,梅钱就在三人面前消失了。

惊得水月影、花莲芯颜色更变,这不是什么法术、幻术之类的,而是轻功,绝世轻功。传说中轻功的最高境界是化光遁形,可这梅钱是凭空消失,连个光点也没出现。

后半夜,但酒楼依然忙碌着,周围人声嘈杂,甚至有人为了点菜先后排队而打起来。

在这熙熙攘攘中,三人坐在躺椅上半梦半醒着。

忽然间,水月影突然被一阵微风给惊醒了,睁眼一看,是梅钱坐在桌前喝茶。

在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包袱。从外形来看,包袱里面包着的,是一个方形的盒子。

“这是?”

“这是朱公子的钱。”说罢,他便将包袱推到水月影的面前。

听说是钱,水月影心中一愣,他们出门是虽然带了许多钱,但并没有这个盒子,他是从哪得来的。

想到这,水月影连忙打开包袱。

只见盒子里以厚厚的银票铺底,上面一层是金叶子,在金叶子的上面,是珍珠、玛瑙、翡翠。

水月影一看就知道,这些不是他们的。

“老实说,你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自然是在朱公子家拿来的。”没钱随口说道。

“胡说。”水月影的声音瞬间提高,但立即又把声音压了下去。“朱公子家在哪,你就说上他家去拿。”

没钱呵呵一笑:“这世上,何处不是家——他的家。”

这一觉,朱寿睡得很不踏实,天蒙蒙亮就起来了。

伸了个懒腰,他便推门要下楼。

一开门,朱寿瞬间就醒了。

这里已经是人挤人了,比那过年还要热闹。

看到朱寿下楼,两个小二连忙上前帮他开路。

“爷,您起来啦!”

“爷,您想吃点什么。”

“给你们的钱还有吧。”

“有时有,但已经……”

话未说完,朱寿一直身后的没钱:“补上。”

早饭,是回到客栈后,让酒馆的小二送过去的。

吃完后,朱寿觉得没精神,又睡了个回笼觉……

擂台卷 三十三、

三十三、

再一觉醒来,就是快接近中午的时候。

午饭依然是酒馆送来的。

不过这一上午没怎么活动,朱寿也没吃多少。

之后他又去汤馆跑了一把澡,在一个雅间跟梅钱两人抽烟闲谈。

吃完饭的时候,朱寿又问梅钱,这里还有什么可玩的地方,没有咱就启程了。

两女多么希望没有。

但梅钱又一次让她们失望了。

“城里的第一客栈、第一酒馆、第一汤池、第一茶楼都去了,就差第一妓院了。”

一听这地方,两女眉头就是一皱。

原先,她们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即便是去妓院,她们两也能女扮男装跟着去。但这些天见识过梅钱的厉害之后,两人确实有点害怕了。

见两人面带犹疑,朱寿便说道:“妳们要是不想去,就先出发替我打响名声,我再玩个两三天。”

这个决定可不是朱寿随便说说,当时他便让两人收拾包袱离开。反正梅钱带他去的地方,两人都不愿去,赚钱的事有梅钱,两女变得可有可无。

没有了两人的劝谏,朱寿更加肆无忌惮了,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裳,便跟着梅钱上了马车。

这条街是城中著名的夜市,说书馆、戏园子、杂耍摊、角斗场应有尽有。

那青楼更是灯火通明,各种欢声笑语、丝竹雅乐传入马车内。弄得朱寿心痒难忍,不等马车停稳,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也不看前面的路,分开众人便往青楼闯。

这里本来就人多,再加上朱寿不看路,在门口正与一人相撞。

虽然是撞到人,但朱寿却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软软的挺舒服。

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个白白净净的大和尚。

这大和尚真是大和尚,大手、大脚、大嘴、大鼻子、大眼睛、大耳朵外加一个大脑袋。

但这些大加在一起,也不如他那肚子大。

那肚子大到什么程度呢,反正大的没号。应要是形容的话,就是低头看不到脚尖,伸手摸不到肚脐。要是到哪间寺庙去,人没进来,肚子先进来了。

朱寿抬头望时,那大和尚正笑呵呵的望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朱寿还以为是看到了下凡的弥勒佛。

就算是朱寿见过各种长相奇特的人,也被他的长相震惊了。要是能把这位“弥勒佛”请回去,那够他玩一阵子了。

此时,梅钱也走到门口,见到这位弥勒佛,也是吃了一惊。

“这位大师,您是出家人,也有兴趣来这种地方,难不成大师想以一己之力,将这里的人全都渡化。”

那位弥勒佛一摸又圆又亮的脑袋,笑呵呵的说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酒肉穿肠过,也可把佛祖心头留,为何我就不能空一下呢。”

这个观念很新奇,朱寿以前遇到的和尚,要么跟他打禅机,要么对他恭恭敬敬死板的很,何曾遇到这么有趣的人。

“大和尚怎么称呼啊?”

“富僧笑和尚。”

你没听错,就是富僧,而不是我们平常听到的贫僧。

因为这和尚确实有钱。要是没钱,怎么能养成这样肥头大耳;要是没钱,怎么能来这烟花场所。

出家人不打诳语,有钱就是有钱,何必装穷。

不过梅钱、朱寿在意的重点不是有没有钱、贫穷还是富余,而是他的名号——笑和尚。

“原来大师便是那传闻中的‘千手弥勒’笑和尚。”

“不敢当,正是富僧。”

“啥也别说了,咱进去空一个,我请客。”

“那富僧我就承情了。”

这三人在青楼如何花天酒地、寻欢作乐,这都并非本书的重点,想知道的,自己晚上自己想。

?????

且说水月影、花莲芯二人,收拾行李走了没多一会儿便后悔了。

虽然二人脚程快,翻过城墙赶路是没问题。但她们步子再快,也没法在这黑夜之间赶到下一个有住宿的地方。

现在总不能再折返回去住店,等明天天亮再重新出发吧,那多丢人啊。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赶路。

两人功夫了得,自不惧野外的豺狼虎豹,但深夜赶路实属不易,再加上黑灯瞎火不变方向,于是两人决定,先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一晚上,明日再赶路。

就在两人寻找休息地方的时候,两人发现远处有点点火光。

虽然这火光如芝麻大小,但在这星月无光的夜晚,却是非常清晰。

“这大晚上的,怎么会突然出现火光?”水月影不禁疑惑道。

“会不会是劫道的,不然谁脑子有问题,大晚上不睡觉,跑这里点火玩。”似乎是意识到,她们两就是那脑子有问题的,花莲芯连忙岔开话题,说道:“这火光的位置应该在地上,这说明他们应该不是举着火把拦截走夜路的,可能和我们一样也是走夜路,在地上生了一堆火,准备休息。”

“如果是这样,咱么倒可以和他们做个伴,也正好打发这无聊的夜晚。”

“这深更半夜,万一对方见咱们是两个姑娘,起了歹心怎么办。”

“如果我们起了歹心,不知他们该怎么办。”

你别看那火堆离两人很远,但架不住两人的脚程快。

火堆旁,两人正闭目躺着,从他们均匀的呼吸,可知二人已然熟睡。

忽然间,其中一人猛地睁开眼。

紧接着,他旁边那人也睁开了眼。

待两人坐起身的时候,水月影与花莲芯已经走近。

虽然见是两位美女,但这二人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行走江湖,千万不要轻视女子、小孩,这可是孔圣人留下的至理名言。”这句话,是二人的师父曾经告诫过他们的。

见两人手握宝剑,虽未出鞘,但警觉已生,两人忙一抱拳,解释道:“二位不必紧张,我二人因有事,晚间出城赶路。见这里有火光,想是同路人,便过来欲一起搭个伴。”

其中一人听了她们的解释,也是抱拳还礼道:“两位说哪里的话,相逢即是有缘,二位姑娘若是不嫌弃我们两个糙汉子,就快坐下休息吧。”

坐下之后,水月影就发现,其中一人竟只有一只左手,右手的袖子里空荡荡的。

行走江湖的,因与人厮杀,四肢不全者大有人在。若非生活所迫,谁又愿意缺胳膊少腿的还继续闯江湖。

想到这,水月影顿时同情心大起,往那人身旁靠了靠,说道:“在下水月影,这位是我师妹花莲芯。”

“‘芙蓉仙子’水月影、‘寒梅女侠’花莲芯。原来两位便是长生不老堂不死道人的高足,久仰,久仰。在下吴空,这位是我的师弟周良。”

这两个名字很平凡,江湖中叫这种名字的人有很多。但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再加上那独臂,可就不平凡了。

这就好比李贵是个平凡的名字,但要是跟九天玄女观连在一起,那便是一两肉、一两金。

“‘独臂剑’周良、‘断剑’吴空!”

“不错,正是我二人。”

当知道身边这位是武林八侠中的“独臂剑”周良,水月影的同情心立时全消。

不是她觉得周良不值得同情,而是对周良的同情,与对其侮辱没什么差别。他们的人生只是少了些东西,但并不影响他们的生活,甚至比那四肢健全的人做得还要好,比他们拥有的还要多。

如果连他都要同情,那水月影的同情怕是早就要透支了。

在知晓双方身份后,四人反而不知该说什么,显得有些尴尬。

周良、吴空是正道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而水月影、花莲芯呢,她们所在的长生不老堂,并非一个江湖帮会、武林门派,而是朝廷内的一个部门。

世人皆怕死,特别是登上那九五之位的天子们。

唐高宋祖、秦皇汉武,每一位皇帝手下皆养着一批帮他们炼制长生不老药的炼丹师。

本朝皇帝更是为此而设立个长生不老堂。

虽然他们只是从事修仙炼丹,但身在朝堂,又怎能不被卷入朝廷争斗的洪流当中?

长生不老堂虽不与厂、卫等残害忠良,但也不与中正之士一同对抗那些位高权重之人。

他们所做的,不过是保护自身的利益。

为了利益,他们有时会与厂、卫合作,有时帮忠臣对付奸佞。平时不愿招惹是非,但为了自保,必要时绝不手软。

因为炼制丹药需要采集各种药草、矿石,为此劳民伤财的事没少做。

他们的名声之所以比儒党好一些,也许就是因为他们对敌人没那么残忍。

所以从立场来说,他们与正道八侠可说是对立的。一旦公开身份,双方虽不至于动手,但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周、吴二人又不似他们的师父李天行,和什么人都能有话说,即便是即将生死相斗的敌人,他也能谈笑风生。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水月影与花莲芯便先行离开了。

过了大约一刻,周良、吴空方才动身。

“昨晚真是尴尬,不知道还会不会遇到他们。”路上。水月影、花莲芯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遇不到的可能性不大,妳别忘了咱们的目的地。那平安擂的镇擂者,最初可是八侠中的‘长剑’韩义与‘盲剑客’岳君。”

“可如今镇擂官已经是朝廷指派,八侠大可放手不管。”

“妳我因所在位置,所以知道这个消息,可比别人早得多。现在顶多岳君、韩义知道这消息,周良与吴空未必就知情。何况韩义、岳君两人镇擂,是受南宫岩所托,而非朝廷任命。连厂、卫的人都参与进来了,作为武林正道的八侠,于公于私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到了中午的时候,两人来到一个大的镇集,名叫陈家集。镇子上的人,大多姓陈。

因为是前往平安擂的几条主要官道之一,因此镇子里面非常热闹。尤其是中午饭的时候,人多的就更别提了。

问了许多家饭庄、客栈,都是客人爆满。

两人无奈,只得继续问。

差不多快到镇子另一头,两人才看到一家名叫“都是客”的客栈。

这里的客人虽没有前面那几家那么多人,但也已经没有空桌子了。但她们运气好,刚有四个客人退了两间房,给她们赶上,好歹有了个落脚点。

花莲芯本来要回房用饭,但却被水月影给阻止了,跟人拼了一张桌子,点了几个菜,便静静的等。

“师姐,为何不回房用饭,而是要在这大厅人多眼杂的。”

“这里人多热闹,方便打听消息。”

“这就是一个前往平安擂的落脚点,有什么好打听的,咱们用了饭,休息一晚上,明早还急着赶路。”

一听两个大美女的谈话,旁边一人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忙喝了一口酒,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便开口道:“二位姑娘,在下姓何名路通,人送外号‘梅花枪’。在这镇子上已住了数日,对这里也有一些了解。若是两位姑娘想要了解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擂台卷 三十四、

三十四、

这和路通的嘴脸极尽谄媚,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一名登徒浪子。

花莲芯见着他就烦,于是故意刁难道:“这间客栈为何与前面的牌匾不同?”

“这……”和路通看两人一身江湖打扮,以为她们会问一些江湖问题,哪知对方问这么个问题,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哈!”见和路通回答不出来,这桌的另一名客人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和路通有些恼怒的说道:“难不成你知道为什么。”

“这有何难,牌匾不一样,是因为两家老板不一样。”

听到这样的回答,和路通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可不是是嘛,两家店的牌子不一样,不就是因为老板不一样。

“这么简单的回答,我也知道,你得说的具体点,不然两位姑娘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一个地方有两家老板开客栈,本来是很平常的事,哪能说出那么多因为所以来。只不过和路通为了找补回一点面子,故意问道。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为二位姑娘解释一下。”对方特意把二位姑娘说的重点,就是在告诉和路通,他是谁给两位姑娘听的,跟你和路通无关。

这陈家集以陈姓居多,镇中最大的富户自然也姓陈。

这位富户家有良田无数,在周围村镇开了不少酒庄、饭庄、客栈、茶馆,掌管着周边各种粮食、蔬果生意中转要道。

这陈家集位置在八方村落之中,地理位置极佳,也是富户的主要生意场所。

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当然也引来不少外人前来做生意。

这么大一块蛋糕,富户又怎么可能与其他人共享。陈富户既然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守得住这份家业,掌控着这么多长工脚夫,自然是不简单。

每当有人来此开客栈,陈富户便会想尽办法恶意竞争。每挤掉一家,他便用那块地方做自己的分号。

到后来,凡是适合开店的位置,几乎都成了富户家的产业。说到几乎,当然就不会是全部了,总会有那么几个位置不好的,入不了富户的法眼。

来此开店的外乡人,就如同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但好位置已经没了,他们能选择的,就只有那些富户看不上眼的地方。

就在不久前,又有一个外乡人来此开店。

由于已经没有好地方了,他只能在镇北口一个偏僻的地方开店。

虽说也算是在镇子的入口,但这北口可与东南西三个入口不同,是人们不愿走的地方。

出了北口往西走,是一片坟岗。往东走,是那些要饭的地盘。你想想看,谁没事往那地方去啊。

所以起初,那陈富户也没在意,心里也没在意,想着,那么偏僻的地方,又是死人道,谁没事那那么远的地方吃饭。

可这里是四方汇聚之地,每天来往的人很多,即便已经开了不少客栈、饭庄,但数量还是不够。

所以每到吃饭的时候,外乡人开的饭庄,总有为数不少的客人。

虽然这些客人都是些穷人,吃不了几个钱,但陈富户看了心里也不舒服,便想像以前那样,将自家店铺内所有的费用减半来恶意挤兑。

可这位外乡的老板似乎也有不少家底,面对竞争,他是费用不减,即使一天到晚没生意,他也丝毫不退让。

这样一来,受益的是过往的百姓,亏损的是陈富户。

时间一长,富户不干了,将那些酒菜的价格调回。

但如此一来,那些尝到甜头的百姓可不干了,虽然是价格回调,但他们可接受不了。须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众人的心中,老板这不是恢复原价,而是涨价了,还是一倍的涨。于是纷纷去了外乡人的那家店。

在他们眼中,那家店从头到尾价格不变,说明用料十足,没有缺斤少两。

陈富户这下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从未吃过这样亏的他,用了强硬手段,给周围所有人下通牒,让所有人不准去外姓人那家店用饭。

那位老板脾气也是硬,不和解、不关门,即便没生意也依然坚持。

但这个镇集四通八达,不可能永远是那些固定不变的人,总会有那些远途而来的人。

见外乡人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陈富户决定用最后一招——砸场子。

第一天,第二天事情进行的很是顺利,但到了第三天,那几个派出去搞事情的被人给打了回来。

富户知此事心中一惊,难道对方也养了一帮打手。

想到这,陈富户忙叫过管家,让他去查查是怎么个情况。

那管家听老爷把事情述说了一边,便道:“老爷,这事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哦?”富户听了又是一惊:“你快说说。”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段时间,镇子里出现了许多江湖中人,因为他们的到来,使得咱们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人因为没地方住,便去了外乡人开的那间客栈。这些江湖人最讲究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咱们的人,一定是闹事的时候,被那帮江湖中人给打了。”

“这该如何解决?”

“老爷,现在生意这么好,不如先别管他,派几个人去暗中监视。等那些江湖中人都走了,咱们慢慢对付。”

?????

听了那人的叙述,水月影、花莲芯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难怪刚才去其他客栈时,还能看到不少普通百姓,但这里住的全是江湖中人,原来是陈富户捣的鬼。”

“那进门时被监视的感觉,应该就是陈富户派来的。”

“难道就没人管管他们。”

“姑娘说的在理,但那些人也仅仅是在外面监视客栈,没有触及到个人利益,谁又愿意强出头。说到底这也是两家店的竞争,我们这些不相关的人怎好参与。”

花莲芯听了不满道:“说白了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所谓的江湖侠义,就是这样的吗?”

她这一席话,正激怒了身旁的“梅花枪”和路通。虽然他所在的势力并非正道,但为了能在两位姑娘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何路通也拿出他早就没有了的正义之心。

只见他站起身来,对着二位姑娘道:“两位姑娘说的是,我这就去好好教训一下这陈富户。”

说罢,一提靠在桌边的五点梅花枪便往外走。

何路通这豪言壮语声音本就大,而这说话的内容更是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吃饭吃的好好的,怎么就要去砸场子。

不要说众人了,就连与他同桌的三人,也没想到这个何路通会这么冲动。

客栈跑堂的有心想要劝他不要冲动行事,但看到他提着那杆枪,吓得也不敢阻拦。

见何路通离开后,那跑堂的急忙道柜台前高喊道:“掌柜的,出事了,掌柜的……”

“什么事啊?”一个柔和略显慵懒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从后面传来。

接着门帘一掀,一个清秀俊美的男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啊,这么着急上火的,是不是隔壁客栈的又过来闹事了?”

“不是的,这次是咱们这边去那边闹事。”

“哈?”掌柜的听了就是一愣:“咱们店里几时找了这么厉害的伙计。”

“不是这样的。”于是,小二便将和路通突然发出豪言壮语离去的情形说了一遍。

“是这样啊。他个人行为,与咱们无关,即便说到官府去,咱们也没有理亏,你只管做好你的工作。”

说完,掌柜的便转身离开。

“掌柜的,你真的不管?”小二在后面急得大喊。

“我还要忙着写告示:招几个伙计、掌柜,哪有时间管这闲事。”

说话间,掌柜老板早已远去,好像这事真的跟他们客栈一点关系也没有。而店里其他的客人,有知道陈富户做事不仗义的,觉得该管,有那些外来的普通人,也不愿管这没来由的闲事,一个个只自顾自该吃饭的吃饭,该聊天的聊天。

更有好事者,以此来打赌。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水、花二人同桌的客人笑道:“说了半天,在下还没自报名号,在下黄德,乃是圣灵阁少主。”

圣灵阁少阁主“五路神”黄德,这身份确实要比刚才的“梅花枪”和路通高出许多。

没有那冲动碍事的和路通,他想拿下两个女子,那还不是轻而易举,易如反掌的事。

“不知二位姑娘芳名。”

这黄德虽然身份比和路通高出许多,但也不过是同一路人,没有深交的必要。

水月影心中想到,但嘴上还是客气的说:“原来是南武林南台城鼎鼎大名的圣灵阁主之子,久仰,久仰。”

圣灵阁在江湖中是那种亦正亦邪的帮派,与敌交手时狠毒绝辣不留一丝情面;但对待一般的百姓却是非常仁义。冬舍棉衣夏舍丹,修桥补路建学堂。

有人说他们是假仁假义,在私,不愿做江湖公敌;在公,不愿触朝廷底线。

因为有着这样的善举,所以圣灵阁在中立势力中地位也很是独特,属于邪道不愿意攻打,正道不好结交的那种。

而这圣灵阁最大的败笔,便是那少阁主黄德。

这小子仗着自己的身家背景,时常抢男霸女,胡作非为,事后留下烂摊子给老爹处理,虽说如今性子收敛了一些,但也没干过什么好事。

因此,花莲芯称他阁主之子,而非少阁主,就是暗讽他只会仗着老爹为非作歹。

世上有许多这一类人,仗着家长的势力任意妄为,但却又不愿意生活在家长的光环之下,总觉得自己能为通天。

毫无疑问,黄德便是这样的人。

所以当他听到水月影称他为阁主之子的时候,他心中自是不满。

但初次见面,想博得两位美人的好感,黄德便将脾气压下去,而且准备解释一下,自己的能为不输于父亲,名声更是靠自己闯出来的。

事实上,他这么认为也没错,他的恶名确实是闯出来的。

仔细想想他的外号叫“五路神”,五路指的是东南西北中,每条路都有大神帮他把路铺好了,那位大神便是他的父亲。

如果黄德真有本事,努力打拼,那他现在的外号应该叫“五路战神”了。

还没来得及炫耀自己有多大能耐,不靠老爹就能有如今的成就,便听对方道:“在下花莲芯,这位是我的师姐水月影。”

听到这两个名字,黄德开始觉得还有诗意:镜中花、水中月。

可当他反应过来这两人名字时,立时把已经压下来的脾气又压了压。

虽然他自负、自傲、自以为是,但好歹也知道,这两人手中的兵器“镜中花”、“水中月”乃是名刀榜派第五、第四的神兵利器。

圣灵阁即便不惧长生不老堂,也要考虑他背后的朝廷势力。

正在黄德想找个台阶下的时候,就见水、花二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

门口有什么东西只得两人注意吗?

看到两人的举动,黄德也不禁看向门口。

门口人来人往,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啊。

忽然间,黄德想到了对方发现什么,刚想否定这个想法,就听花莲芯说道:“这个何路通办事还真有效率,这么一会儿就打起来了。”

一句话,终于证实黄德的想法,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两个女子不过二十一、二岁,为何有比他还高的修为,在此就能听到镇口的打斗声。

他也是集中精神,才听到那边的动静。

擂台卷 三十五、

三十五、

见水月影、花莲芯有这样的修为,黄德开始暗中提防她们。

他手下有三个护卫,现在真要打起来,他倒也不惧对方。不过看她们来到这个小镇,想来也是为了打擂。

原本听到她们二人的名号,黄德还想着在打擂台的时候挑战这两个名刀榜上的高手,可如今看对方的修为,擂台上一对一单挑,他已没有必胜的把握。到时候,当着天下人的面,输给一个女子,那他以后还怎么镇得住圣灵阁的门众。

看来,想要给圣灵阁除去两个对手,也只能在半道上把她们解决。

想到这,黄德一句话没说,丢下几粒碎银子转身便走。

临走的时候,他还给旁边一桌用饭的三人使了个眼色。那座上三人立即会意,丢下几十个大钱便离开了。

也许会有人问,堂堂圣灵阁的少阁主带着手下去打擂,怎么会这么小气,吃饭就给铜钱、碎银子,不是应该丢一个元宝,高声喊道:“不用找啦。”

事实上,这是阁主黄林的安排。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自负、爱张扬。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但他这次是参加擂台赛。那里卧虎藏龙,有圣灵阁的敌人,有自命正义的侠士。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圣灵阁的少主,上了擂台,签了生死状,一切由实力说话。

为此,黄林不仅下令让一行人低调行事,甚至连一路上的费用,也给的不多,只有一些散碎银两,几吊钱,几张面值不大的银票,还是给了三位手下保管。为的就是防止黄德一路上大手大脚,过于高调。

因为手上没钱,几人行事低调许多,不住大客栈,不点高档宴席。不然以黄大少的性格,他们身上的钱早就不够用了。

如果是一般的江湖中人,可能就会想法子弄钱。

但圣灵阁向来善待百姓,不可能以名压人,无本买卖他们不屑于做,街头卖艺赚钱他们不仅觉得来钱慢还丢人,所以也只有省吃俭用。

题外话暂时说到这,再说水月影、花莲芯二人。她们把心思都放到镇口的打斗,也就没在意大厅内人员的变动。

有人会觉得,女人如红颜祸水确实没错,几句话就挑的和路通去大闹客栈。

但事实却是,二人真心为这家老板打抱不平。要是没有和路通,她们两也会亲自去教训一下这个姓陈的富户。不过她们要是出手,可不会傻傻的跟和路通似的闹出这么大动静。

当两人的饭菜端上来后,两人也顾不得形象,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一来,她们也确实饿了;

二来,她们想快点吃完,去镇子口看看热闹。

这“梅花枪”和路通,今天可算是露脸了,连打了陈富户六七家店,也没叫人家碰到自己衣服一下。

要说这和路通的能力,也就在三流左右,但他运气好,有个叔叔在寧王手下做事。于是他叔叔便动用人情,把他安排到寧王在江湖的势力——天刑堂中做事。

但他这人本事不大,架子倒不小,仗着自己叔叔是寧王手下的人,在天刑堂摆起了少爷的谱。

那天刑堂是什么地方,面对的都是江湖各大帮派势力,能容得下和路通这么个二世祖耀武扬威,当下教训了他一顿,便将他赶了出来。

和路通年轻气盛,哪能受得了这样的待遇,于是便回去在叔叔面前告了一状。

这其中的添油加醋、搬弄是非、歪曲事实,那就更不用说了。

但“浪里飞沙”何澄是什么样的人物,眼睫毛都是空的,能容得下一个小辈在自己面前胡说八道。

当下不但狠狠地教训了侄子,还亲自前往天刑堂向赵延俊赔罪。

此后,和路通便待在何澄身边,不敢恣意妄为。

今次,安化王朱寘鐇、寧王朱宸濠以皇帝登基以来风调雨顺、四方来朝为由,联名向朝廷进贡。

正德也是不听大臣们的反对,欣然应允。

双王早有不臣之心,这次进贡,自然是看到了机会。

东、西两厂被打压,锦衣卫被冷落,王守仁被贬流放。剩下炼丹的长生不老堂、表演杂耍的儒党,虽麾下有高手,但又怎敌得过他们手上的联军。

在未进京之前,两位王爷已经私底下商量计划,甚至连日后如何分配天下都定好了。在出发的时候,两人也是连信任的官员都一起带上京,预备着一旦掌控了帝京,便立即大换血。

何澄作为随行的武官,也一并跟着,目的是以防万一。

此次进京虽然是计划周密,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会成功。是以何澄也留了个心眼,把侄子和路通留下来。万一事情败露没能活着回去,他们老何家还能留个后。

见自己没能进京大展拳脚,和路通自是心有不甘,但无奈周围的人谁也不买他的账,气得他只能成日里花天酒地。

不过,一场擂台赛,就如同捷报一般传遍了大江南北,也让和路通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这里的人有眼不识金镶玉,没关系,只要上得擂台让他大展拳脚,到时候自然有识得千里马的伯乐对他以礼相待。

正好寧王刚刚出城,众人也不知王爷对这擂台是什么态度,都把心思放在翡翠明珠上,也就没人冒然前往。

和路通见众人都没啥动静,认为他们胆小怕事,更觉得自己有一股其他人没有的英雄胆识,那是沙里珍珠、土中翡翠。

于是招呼也不打,带上银两与兵器便离开了。

为了能早一点打擂,和路通也是马不停蹄,竟没在路上惹事。

不过,这该出事的时候,跑也跑不掉。

一路上风尘仆仆,何路通终究身体吃不消,便在这陈家集休息几日,养养神。

今天感觉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吃饭的时候,和路通就在想,是吃了午饭就出发,还是再休息最后一晚,明早出发。

原本,立即出发的想法占了上风,不然他也不会在吃饭的时候把兵器放在身旁。

但鬼使神差的,和路通就这么跑到南镇口闹事情。

之前也说了,陈富户为了打压外星人的生意,用了许多手段。这使得来此的周边百姓、商户,都会到陈富户家的店。

前面几家店都被普通人住满了,这些江湖中人也只得往后找客栈。也因此,和路通在大闹前面几家客店的时候,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客栈、饭庄里的打手,都不值得他用兵器。

这第八家店,位置在镇子的中心,也是这里最大的一家客栈。

这镇子有东、南、西、北四个入口,那些来镇子的普通人,为了节约时间,在最外围就被吸收了。后来的武林人士,想要住店、吃饭,只得往里走。

而和路通选的这条路也赶巧,正是进出镇集的主路,大多数百姓都是通过这条路进出镇子,不然和路通也不会一连打了六、七家店都没遇到一个江湖中人。

来到这家店的门口,何路通拿起客栈门口免费的茶水喝起来,喝了一碗便往地上砸,一连砸了三碗,这才开口大骂。骂的内容,无非就是陈富户仗势欺人打压外来生意人。

与前几家情况相同,店里的打手出来喝止,被打倒后何路通有骂了几句,便打算去下一家。

就在这时,身后一人叫住了他。

回身一看,只见眼前站着个大汉,手中提着枣木大棍,正极为不满的盯着何路通。

见有人阻拦他,何路通的心中反而高兴起来。

有读者会说,这人有病把,被人喝阻还高兴,那要是被打,还不快乐的飞上天了。

实则不然。

这一路打来,遇到的仅是什么都不会的饭桶,何路通也觉得甚是无聊,正愁没人让他使用真功夫,这大汉看起来,应该是练过的。

只见何路通上下打量了一下大汉,高傲的说道:“拦你家小爷作甚。”

“你这人好没道理,人家店开得好好的,你二话不说就来叫骂。还说什么这家老板经常派人去闹事,我看你才是对方客栈老板派来砸场子的。”

何路通连胜那么长时间,也根本没把眼前之人放在眼里。“我看你是没钱付账,所以才答应老板做打手,好免了这次单吧。”

“你,你……”大汉气得说不出话来,抡起手中的大棍就砸。

这棍有分量,大汉有把子力气,这大棍被他舞得呼呼挂风。

但这大汉也就力气大一点,比那些打手多了些打斗的经验,跟和路通还是不能比的。

几个回合下来,被和路通一脚踹在小腹上,后退几步,一下子绊在门槛上,仰头向后一摔。

大汉与和路通的打斗,早引起客栈内江湖人士的观看。有眼疾手快的,见大汉向后摔倒,连忙用手扶住他。

再看外面的和路通,一提枪不屑的说道:“就这点本事,还学别人当打手,在我们那,看门、牵马的都比你厉害。”

你还别说,和路通这话,倒也没多少夸张的地方。

江湖争斗,只要不伤及无辜都是死伤自负,大汉输了是技不如人。

但何路通说话的嘴脸,让人看得就气不打一出来。立时间,就有两人挤出客栈。

两人中等个头,皆是年龄在二十出头,一个拿虎尾三节棍,一人拿着一口朴刀。

“你这人说话也太狂了点吧,什么叫看门、牵马的都比我们厉害。”

“说几句实话罢了,你们要是不服,那就证明你们比看门、牵马的要强。”

听了这话,是朴刀的冲过去,跳起来就是一刀。

何路通一个闪身,轻松躲过。紧接着,三节棍奔面门点来。和路通一缩脖子,又躲过了这一击。

这两人的能力,确实比刚才那大汉要高些,但也只是高一点。

何路通同时对付两人,如游戏一般,连兵器也没用。

打了六七个回合,和路通觉得没意思,猛一提功力,两招便把二人打趴下。

“还有厉害的吗?没有我可就走了。”

何路通刚转身,就听身后又有人大喝一声道:“小子别走,以为天下无人了是吧。”

何路通再次转身一看,面前是个四十多岁的壮年,身着一袭青色长衫,内衬蓝色衣裤,手提一杆大枪,往那一站便有一股精气神。

何路通一看,就知道此人绝非刚才三个草包可比,忙将一旁插在地上的梅花枪拔出,一指对方道:“来者通明,少爷手下不打无名败将。”

何路通虽然自负,但也不敢藐视天下英雄,见对方气势不差,便随口问了一句。要不然,刚才那三人他为何不问。

哪知那人提枪一指何路通,说道:“凭你也配问我名号。”

说着双手一合阴阳把,一招金鸡乱点头,朝何路通扎来。

何路通一见对方出招不乱,脚下步子沉稳,当下也不敢托大,举枪招架。

接下来,周围的人只看到两人枪来枪往,打了大约三十几个回合。何路通已经探知对方枪法路数,知他弄不出新花样,也不再浪费时间,手中枪一变路数,似寒梅齐放,使得对手立即眼花缭乱,左挡右防,难以招架。

一个不留神,那壮汉肩头被梅花枪给扎中了。

枪虽扎得不深,但拔出来的时候,却有五个枪眼。

原来,在这梅花枪尖四周,尚有四个尖刃,合共五个尖头,状似梅花。一旦扎中敌人,只要枪头一转,那中招的地方肉就烂了。

不过此时对付这人,尚且用不到如此狠辣的一招。

虽然是没下死手,但这五个尖扎到身上也是不好受。

就听“guangdang”一声,那人丢掉手中枪,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洒在伤口上。

而何路通呢,扛着枪,头也不回,就这么潇洒的离去。身后,再没什么人敢出头,那名枪者可说是他们之中最能打的一个,连他都输,还有谁能敌得过何路通。

擂台卷 三十六、

三十六、

这一间客栈,虽不如刚才那家大、有气派,但里面的客人,江湖中人明显多了。

虽是如此,但打起来也不费什么力气,只不过管闲事的人多了,要花点时间。

又是一家,但这一次,和路通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这家饭庄里有一名客人,是点苍派的弟子“大力神”任庶尤。

原本,他与两名师兄随着师父“八手仙猿”何世清一同前往平安擂。

但一路走来往往都是露宿荒郊野外,好不容易来到一个像样的镇集,任庶尤把这段时间的辛苦,全都化作食欲。

前几天吃的是野菜干粮,忽然是大鱼大肉,任庶尤的肚子一下子受不了了。

为了不耽误其他人去打擂,任庶尤便让他们先出发,他在这儿休息几天。

这不,休息了几日,任庶尤的身体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在镇子上又多玩了几天,正打算吃了中饭就出发。

正吃得尽兴,就听得楼下传来喝骂之声,过了一会儿,又传来打斗声。

都到了这个份上,同在二楼的人也没心思吃饭了,有的趴在窗口向下望,有的下楼去看。

任庶尤就是下楼看的那一批。

来到楼下,就看到门口挤满了人,任庶尤忙趴到窗子口,就见何路通站在饭庄外的空地上,周围站着不少江湖中人,不过看样子已经被打败了。

何通所说的话,依然是那么趾高气扬。

这一下,可气恼了任庶尤。

只听他怪叫一声,从窗户口艰难的爬出去。

没错,是艰难的。

任庶尤是个大高个,被何路通所说的内容给气得,竟忘了走正门,直接从窗户往外爬。

看到这一滑稽的行为,何路通忍不住大笑道:“谁家的狗熊没拴好放出来表演。”

任庶尤本就不满何路通说话狂妄,现在还被嘲笑是狗熊,气得哇哇怪叫几声,冲过去就是一拳。

何路通见对方那熊样,也没把他放在眼里。看到这一拳临近,才侧身一躲,准备一伸脚,绊他个狗啃泥。

哪知何路通身子一闪,任庶尤身子也跟着一停,甩手又是一拳打来。

何路通可没想到这个大个子反应这么快,急忙双脚一用力,身子向后飞退。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这一下和路通可不敢大意了,移步到梅花枪处,将枪从地上拔出来。

“来者通名!”

“你爷爷任庶尤。”说着,大力神便再次发动进攻。

任庶尤的名字和路通是没听过,但那一招一式却绝不简单。尤其是那一双拳头与一张脸,在运功的时候便开始发红,从气势上就胜过一筹。

不过何路通的枪法也不是花架子,枪招多变灵活,在场中来回乱转身形游走,想以此来绕晕任庶尤,好找到下手机会。

那任庶尤似是针对这样的人物做过特别的训练,虽打不中对方,但也能及时闪避,让何路通的计划落空。

这一架,打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虽然这两人也就比臭棋篓子好,属于矮子里面拔将军。

不过这样的大打出手,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毕竟他们的功夫,可比那些街头卖艺的好太多了。

正在两人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主干道旁有两人往这边走,正是晚出发的周良、吴空。

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饭点最繁忙的时候,但由于刚才何路通的一顿搅闹,店里的伙计见到他们这种江湖打扮的人,也不敢招待,只以客满为理由,将两人打发了。

周良见此情景自然是不满了,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是残疾人,又穿着一般,所以小二看不起他们,即便有空桌子,也不让他们进。

吴空是了解自己这位师兄脾气的,为人不错,但因为断了一臂,平时有些自卑,对人都谦退,但若是遇到有人看不起他身有残疾的话,他也会冲动行事不计后果,这点跟韩义有点像。

所以,在周良发怒之前,吴空就先把他拉走了。

“师兄,他们这既然没有位子,那我们就换一家吧。”

“我知道,自己差点冲动行事了。”在去其他家客栈的路上,周良说道:“但那明明有一张空着的桌子,却不让我们进去坐。”

“你确实有些情绪,所以没有发现客栈里其他人的眼神里,都透露出害怕。”

“害怕?”

“是的,在你问小二是否有空座的时候,我发现那些人眼神中的害怕。”

“难道他们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不敢让我们进去用饭的。”发现原因后,周良开始为刚才的无名火感到歉意。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周良也觉得不好意思,甚至想回去道歉。

到了第二家客栈,这次由吴空来问。结果还是一样,小二没让他们进来用饭。

这一次,周良仔细的观察道,不仅店里的客人面上现出害怕的神色。那小二虽脸上挂着笑意,眼中却传来惧意。同时周良还发现,店门外有打斗的痕迹。

当他们看到第三家店门口同样有打斗痕迹的时候,二人问也没问,直接朝下一家而去。

以二人的实力,其实早该听到打斗声了。但这个镇集很是热闹,他们也只是以为那个热闹的路口,有人在打把势卖艺,没往那方面想。

现在看到地上打斗是痕迹,以及客店中人的表情,他们已经猜到事情的可能性。

路见不平,自然要管上一管。

想到这,两人连忙运功倾听,很快便找到打斗的声源。

当二人赶到的时候,任庶尤与何路通还没分出胜负。

看到何路通的兵器,两人知道,他所使得乃是《五点梅花枪》。不过这种枪法并非什么密不可传的武林绝学,因此一时看不出他什么身份。

但任庶尤的双手以及脸部都发红,从出手的招式已经看出。

“是点苍派的《炎天赤日神功》。”

“看年龄以及功力火候,不是‘虎面霸王’于长业,就是‘大力神’任庶尤。”

冤家宜解不宜结,心生想法,两人同时冲入战团。周良一抖袖子,卷住何路通的梅花枪。同时,吴空横剑柄一架任庶尤的双腕,挡下了他一招日月掼顶。

“什么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阻拦,何路通、任庶尤二人异口同声道。

“朋友,冤家易结不易解,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谈,何必动手。”

“你们懂什么。”何路通不满道:“我这是行侠仗义。”

“就你还行侠仗义,满口脏话,见人就打,有你这么行侠仗义的。要说行侠仗义,我这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就你,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不过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你……”任庶尤气得又准备要动手。

“二位,可否暂熄怒火,既然大家都说自己是行侠仗义、路见不平,可否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好让大家来评判。”

“你谁啊,在这多管闲事。”和路通将梅花枪从袖子里抽出,很是不满的望着这个捣乱的。

“在下周良,这位是我师弟吴空。”

“我管你们是谁,这事不该你们管,你就一边待着去。”

“二位可是‘天地八侠’中的四侠‘独臂剑’周良,六侠‘断剑’吴空?”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任庶尤。

“不错,正是我们二人。”

八侠的名头,在正道武林可是响当当的,就连邪道、中立势力也要给三分面子,不然就凭八侠中的两人,如何撑得起一个面对天下的擂台。

得到两人肯定的回答,任庶尤立马更有底气了。“在下点苍派‘大力神’任庶尤。”

“原来是任大侠,久仰久仰。”

被八侠称一声大侠,还用了了久仰,虽然只是客套话,但任庶尤听了还是感觉一阵激动。

见三人相谈甚欢,被晾在一边的何路通可来气了,明明他才是正义的使者;侠义的化身,怎么现在搞得他像是恃强凌弱,对方反而想终于等到可以主持公道的侠士。

“我不管你们是几侠,总之我是在行侠仗义,你们不服就来战。”看何路通的样子,不像是心中有正气说话有底气,而是盛气凌人的感觉。

不过既然他一直强调自己所作所为是行侠仗义,总要让别人说话吧。

“二位,我还是那句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让大家来评评理。”

“我先说,我先说。”任庶尤抢先把自己所知的都说了一遍。再加上周围人的补充,以及周、吴二人在刚才几家店门口的遭遇,两人完全有理由相信,任庶尤说的是事实。

听任庶尤这么一说,何路通一下子火了。虽然对方只是把自己经历的说了一遍,也没有添油加醋,但从对方嘴里这么一说,何路通还真是主动挑事的。

“你说的虽然没错,但事情的起因却是因为这些店背后的老板恶意打压外来商户,不给他们生存空间。我是因为气不过这种行为,才出手教训他的。”

听周围人的反应,看来何路通说的也是事实。

“何兄,你虽有行侠仗义的想法,但如此的行为却是不值得认同,咱们还是讲道理。”

“这帮人要是讲道理,当初也不会用各种手段去打压外来人了。对付这种人,就应该打,打到他服为止。”

“这样对方也只是口服心不服,你在的时候,对方尚不敢怎样,你若是离开了,对方必然会变本加厉,用更极端的手段来讨回自己的损失。”

“后面的事就不归我管了。”

何路通的冲动行为,本就是为了博得水月影、花莲芯的亲睐。如今见讨不到好处,连两位美女也不来看一下他的侠义行为。觉得再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何路通扛着梅花枪转身就走。

“有胆别走,再跟我大战三百回合!打了人就像跑……”

“任兄别激动,这事咱们慢慢处理,先找到这家店的老板,向他说明来意,再去和何路通解决此事。”

于是三人先进了客栈,问明掌柜的,老板家住哪里,便一同前往。

此时的陈富户早就收到消息了,当三人走入富户大院,立即命人关门。

几十个家丁护院各自持棍棒牵着恶犬,将三人围在当中。

只见陈富户身在客厅隔墙后面,壮着胆子说道:“好你们三个匪徒,大闹我的客栈还不够,现在竟打上门来了。”

“陈老爷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来闹事的……”

“给我打!”不待任庶尤解释,陈富户一声令下,众家丁齐拥而上。

这一下,可把任庶尤给气坏了,他好心好意来帮忙解决问题,这姓陈的倒好,连解释都不给,上来就喊打。

一气之下,“大力神”运足功力,几个箭步冲到院中的石桌前,一拳将面前的石桌打碎。

这一拳,震惊了所有的家丁,他们可不觉得,自己的脑袋比石桌还硬,一个个四散开来。

“你……你们想干什么?”

当三人来到客厅时,陈富户吓得转身就要从后门逃走。但他那速度,哪比得过三人啊,还没到门口,便已被任庶尤给拦住了。

“这可是有天有地有王法的地方,你们要是跟动我一根汗毛,我必让官府将你们打入死牢问罪。告诉你们,本地的知县可是我发小。”

三人还没做什么,陈富户就打算以权压人,这更让任庶尤觉得,何路通说的可能是实话。

“姓陈的我问你,你是不是用恶意竞争的手段,打压外来商户。”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正经做生意的,因为资本雄厚,所以卖出去的东西物美价廉。客人都愿意来我们店里吃饭,外来的商户竞争不过我,这能怪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强令周围村子的人来镇子上只可在你店里吃住,甚至还命人去对方店内闹事,你还说没有恶意竞争。”

“这……我……”见对方把自己的老底都揭穿了,陈富户也不知该怎么辩驳。

看到对方理亏,吴空立即接着道:“今日你来店里闹事的,就是因为看不惯你这欺行霸市的行为。我们虽然能帮你解决掉一时的麻烦,但我们离开后,相信还会有其他人不满你的行为。到时候,可就不是到你店里闹事那么简单了,有些脾气火爆的,说不定都能把房子给你点了。”

擂台卷 三十七、

三十七、

连吓唬带威胁,陈富户很快就彻底服软了。“三位大侠,那我该如何是好,只要三位能帮我解决此事,报酬自然不会少的。”

“以后公平买卖,不准再欺压客商,向那家客栈老板道歉。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多行善事,自然多有福报。”

“是,是,我这就准备礼物,晚上亲自登门道歉。”

见此事算是了解了,三人拒绝了富商为他们设下的酒宴,一并离开。

因为要追赶师父、师兄弟,任庶尤回到客店付了房钱,又买了一头驴,这就起身离开。

至于剩下的吴空、周良,当然是要先解决吃饭问题。

如今已过了饭点,各个饭庄、客栈都有空闲的位置,随便上哪里吃都行。

但经过这一系列事,两人不约而同的都很想去那家由外来人开的客栈。一来,他们挺同情这家店老板的,觉得他很不容易;二来,他们也很好奇,在陈富户各种手段下,这位老板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刚一进客栈,小二就热情的招呼上来。

不过更吸引两人目光的,却是不远处正在喝茶的水月影、花莲芯两姐妹。

兜兜转转,还是在这见面了,如此一来确实有点尴尬。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先给我们来点管饱的,再开两间房。”

“客官,实在抱歉,吃的咱们这管够,但这房间,就只剩下大通铺了。”

“大通铺也行。”说着,吴空从怀里拿出钱袋,倒出几十个铜钱在桌子上,说道:“这是定钱。”

小二将铜钱收好,便去忙了。

另一桌,花莲芯笑着对水月影道:“师姐,妳猜的好准啊,他们果然来了。”

水月影轻轻品了一口茶,笑着说道:“虽然是猜的,但也有一定依据的。八侠速来见不得这种欺压善良之事,何路通把事情闹那么大,这两人一定会管一管的。不管是否将此事解决,他们至少要来这家店看看。”

“那咱们现在做什么,要不要退一间房让他们住,看他们好不好意思。”

“他们要是不住,咱们这算不算自讨没趣。我觉得他们住的是大通铺,此时不可能进去睡觉,一定会四处转转打发时间。待会儿咱们没事就在此瞎转转,遇到了就故意逗逗他们,看他们八侠是不是好意思跟我们这两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再说周良、吴空,他们俩可没精力去猜女儿家的小心思。原本他们就觉得跟长生不老堂不是一路的,能避开当然最好了。

为此,他们特意在早上推迟出发时间。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们虽然想跟对方泾渭分明,但最终还是因为各种原因而坐在了一间客栈。

这样的场景,让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侠,着实有点尴尬。想着既然你们待在这家客栈,那我们吃完饭就出去转转。

但即便这样想着,还是有些不自在,为了缓解这样的尴尬,两人四处观察。

你还别说,这家客栈内部宽敞,四周采光好,通风干爽,桌椅板凳都是新的。墙面干净、跑堂的衣服整洁,各个精神头十足。看来,为了这间客栈,老板没少花钱。

要不是因为陈富户,这里的生意绝对比现在要好。

看着两人用欣赏艺术的眼光观看客栈布局来缓解内心的尴尬,两女子就感到好笑,故意跟她们划开距离的气也顺了。

就在花莲芯准备起身逗逗两人的时候,只听二楼有一人高声叫道:“你这小二怎么不通情理,我这不跟你解释过了,我不是不付钱,只是暂时没钱,你给我先即在账上,等我将来有钱了,一定会第一时间还给你的。”

听这声音,客人中气十足,应该是个会家子。

接着便是小二的声音:“这位客人,不是我们不讲理,您在这病了快一个月,我们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管吃管住,没有丝毫不周怠慢之处。但我们这是客栈,就算是不赚您的钱,本钱总得让我们收回吧。”

小二并没有因为对方理亏,就得理不让人。客人也并没有因为自身会武功,就盛气凌人。

双方说话虽大声,但说的都在理,即便想管,也不知该帮谁。

正在这时,一名小二端着一大盘饭菜,来到周良、吴空两人声旁:“客官,你们的饭菜。”

“小二,楼上是什么情况。”

现在也没什么客人,小二也没别的什么事,便说道:“楼上那位客人是走江湖的,一个月前在我们这病倒了。因为当时他在柜台付了定金,我们就用这些钱给他看病抓药。可他那些定钱根本就不够,不到半个月就用完了。我们老板心好,便先给他垫付。几天前,他的病也就好了,我们找他要钱的时候,他就说钱已经花完了,只有先去街上卖艺赚一点。但他卖艺的那点钱,当天吃饭也不管饱,哪够还之前的房钱。虽然老板没说什么,但我们也不能眼看着他亏本吧。”

听小二这么一说,两人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明白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

“小二!”两人刚想和小二说,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花莲芯的声音。

“客官有什么吩咐?”听到有人呼喊,小二也顾不得再和人聊天,急忙到两女的桌前伺候。

“这是茶饭钱。”说完,便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小块碎金子。

“二位客官,您这钱面值太大了,咱们这找不开啊。”

“这钱,除了茶饭钱,剩下的给楼上那位还住客栈看病买药的钱,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剩下的还富余很多。”

“剩下的就赏给你们喝茶吧。”

“且慢!”

就在小二拿起金子的时候,变数又再生。二楼客房内,那名客人已经走下楼梯,边走边说道:“这位女侠,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已受到客栈老板与各位的帮主照顾,实在承担不起女侠的好意。您的金子妳爱如何用是妳的喜好,但我的债我自己解决。”

花莲芯本想抢在周良之前把好事给做了,但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识抬举,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说完这些,那人对花莲芯抱拳行了个谢礼,便转身来到柜台前,高声道:“掌柜的,老板在吗?”

“来啦!来啦!又出什么是了。”只听到急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以及不满的说话声:“这忙了一个上午,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这就没完没了的叫,还能不能愉快的做生意了。”

门帘一掀,老板再次来到柜台前。

看到面前之人,老板没好气的说道:“是你啊,陈敬,有啥事?”

“老板,我是来付房钱的。”

刚才说的挺豪气,叫得挺大声的,但一说到还钱,陈敬便没了底气,声音也小了许多。

听到还钱,老板立即眼神一亮:“这么说,你是有钱还我了!”

“没,暂时还没。”

“没钱你叫那么大声作甚,我还要睡午觉,没时间跟你在这磨嘴皮子。”说罢,老板便转身要走。

“等……等一下。”

“又怎么了?”老板很是不耐烦的问道。

“我现在确实没有钱,所以我先离开这,等挣了钱再回来还你。”

“那你就快去吧,别在这耽误时间了。”

“临走之前,我要立个字据,证明我是外出挣钱还您,而不是欠钱逃走。”

“行了,随便你吧。”老板一边说,一边从旁边拿了纸笔递给他。同时,老板开始拨弄算盘,算算陈敬怡情欠了多少钱。

等把欠条拿到手,老板连看也不看,就折好放在怀里。整个过程,大堂内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这个老板虽然嘴上不积德,态度也不是很好,但周良、吴空却看出来,这人嘴损心善。到谈话结束了,老板也没主动要陈敬还钱,甚至在陈敬提出要离开挣钱,老板也是让他早些离开,没有提出用什么东西抵债的事。欠条到手后,更是很随意的收下。找这架势,他就是当场将那张欠条当场给撕了,也没人觉得惊讶。

不过,让周良、吴空在意的是,这个老板不简单,他身上的功夫,怕是比那何路通要高出许多。

一个功夫了得的人,却甘愿来这个小镇集开店,其背后原因不简单。

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厌倦了江湖上的打打杀杀,退隐后来此开店,那自然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又有一身功夫傍身,怎么想也不可能能开店度日。而且看他那态度,似乎也没把盈利放在心上。

老板会武功这点,水月影、花莲芯也看出来了。

刚才她们急着吃饭,去外面看热闹,而老板有来去匆匆,因此他们才没发现。

如今看老板会武功,她们更加仔细的观察了。

正因为这样,她们才发现周、吴二人没注意要的地方——那老板是个女子。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常有女子行走江湖,有的女扮男装,有的本色出入。

这女老板一直在柜台后面,也没办法判断其身份。

见大堂无事,老板交代小二几句,便又回后院去了。

因为陈敬的离去,便有了一间空房。不过周、吴二人来得比较迟,已经有更早来的客人跟小二说了。所以换房也轮不到他们,最多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宽敞些。

不过两人也没打算长住,随便凑合一晚就很好了。

吃过午饭,两人闲来无事,又怕见到水、花二人尴尬,就依照预定在镇子上闲逛。

因为这是通往平安擂的几条主要大道之一,因此街上有不少和他们相同的江湖中人,各个茶馆内,都能听到他们的高谈阔论。

在一间两人无法注意到的茶楼包间内,黄德正生气的喝着杯中的茶水。他生气,自然是因为水月影、花莲芯。

当时他把三名手下——“粉面哪吒”贾士源、“索命鬼”郝露清、“千臂如来”常生宇叫到自己客房,先从窗户二楼跳下,再找了一个僻静的小茶楼,黄德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三人听。

“不行!”正当其他人还在犹豫的时候,常生宇立即否定道。

“少主,咱们与水月影、花莲芯无冤无仇,何必要出手对付她们。你若是怕在擂台上不是她们的对手,到时候我们可以出手帮你摆平。”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来日呢?”见一下子被说中内心软肋,黄德立刻高谈阔论起来:“天下武林分三大势力:正道、邪道,以及中立。正道有少林、武当为首,邪道有五帝、魔门坐镇。唯独我们中立势力的情况是各自为政,最为复杂。有的亲近正道,有的与邪道多有合作,有的特立独行我行我素谁的账也不买。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中立势力迟早要被其他两大势力给吞并瓜分。这次我来参与擂台赛,就是想要扬名立万,并借机同意中立帮派。”

“可是少主,即便这样,也不用半路截杀水月影、花莲芯。常生宇也说了,我们三人大可先替你上台将障碍清除。”

“你想的太简单了。武林三方势力,为何正邪两道内部越来越团结,一来因为他们有坚定的信念,二来就是因为朝廷各方势力越来越多的染指江湖。

不想被朝廷收编,就得保证自身实力的强大。但中立势力都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只要有利益,跟厂卫合作也无所谓。这些朝廷的官吏,除了搜刮民脂民膏他们还做过什么。他们的行为与我们圣灵阁对立,将来到了该做选择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做。当然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毙,可如果实力不够,再怎么反抗也是无用,必须先壮大自我。

在擂台上打败那些朝廷在江湖的势力,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但这些势力又跟了多少中立势力合作。我在擂台上公开打败这些朝廷的人,那么与台面合作的中立势力会作何反应,是继续与朝廷合作赚取利益,还是与我们合作放弃朝廷这个靠山?所以,想要整合中立势力,就不能让台面觉得咱们和朝廷下属势力对着干,断了台面的财路。等我们统合了所有中立的实力,到时候再与雷振帮、天刑堂为敌的时候,才有对抗的本钱。”

擂台卷 三十八、

三十八、

听完少阁主的一番“高谈阔论”,三个人直嘬牙花。

这样的理论,可不是黄德雄才大略提出来的,而是在圣灵阁中,早就往这个方向发展。

这次前往打擂,除了黄林想让儿子好好历练一下,多见识一些江湖高手,同时也是为了展现一下实力。

让那些投靠过来的投机分子不再有异心;让那些在中立各派的犹疑者下定决心;让那些与其有相同想法的人评估一下双方实力。

可以这么说,黄德所说的大方针,跟他想对付水月影、花莲芯没什么关系。

何况统一中立势力,可不是那么间的的事情,大方针归大方针,实际上如何做还得看其他要素。

在各大中立帮派、门派当中,以昆仑派与正道关系最好;圣灵阁名声最好;魔尊府实力最高深莫测。剩下的四天王最没有他们的优势,但也没那么容易收服。

而圣灵阁想要统一中立势力,朝廷在江湖的势力很是重要。是互利互惠合作还是正面对抗,那要看局面的发展,不是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而黄德的想法,就是对抗。虽然不是明面上的对抗,但一旦行动,那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以三人对这位少阁主的了解,他心中想的绝对不是什么为圣灵阁将来发展考虑,怕是将水月影、花莲芯两位美人据为己有。

拿整个圣灵阁的未来给你黄德抢女人,三人自然是不干的。

圣灵阁主是黄林,不是他黄德,更不是他黄家的。

圣灵阁是他们大家的,是他们大家从祖辈开始共同努力发展壮大的。

所以黄德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能说服三人动手。

黄德说了那么多看似不着边际的的话,其实是一种说服人的方式,就是东拉西扯一大堆,让听的人跟不上节奏,到时候直接问结果,对方一个不留神,就稀里糊涂答应了。

可黄德所要说服的这三个人,那可是老江湖了,哪那么容易被绕进去。

见说了那么多也无用,黄德也只能提高嗓音,高声道:“就问你们一句,到底干不干!”

“少主,偷袭水月影、花莲芯不是小事,万一放跑一个,那便是圣灵阁与长生不老堂之间的争斗。”

“咱们四个联手,又事先布局好,自然万无一失。”

“少主想法虽好,但实行起来却是困难,她们二人的兵器‘水中月’、‘镜中花’在百晓生名刀榜排第四、第五,就算咱们全力出击将两人当场格杀,怕是也没能力再打擂台了。”

郝露清的意思很明显,以他们四人的实力,全力以赴当场格杀是可以的,但黄德想要抱得美人归生擒活捉她们,那就想都别想了。而且他们一旦行动,就算赢了也是没法打擂了,这是以放弃打擂为代价。

圣灵阁的计划是以打擂博取更高的名望,若是为了两个女子而放弃打擂,只怕他们三个同意,阁主黄林,副阁主梁竖成到时候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就听到“pia”的一声,黄德手中的茶杯被捏碎。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愿意出手对吧。你们一个个在江湖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面对两个女子,连出手的念头都不敢有,这将来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笑道大牙。那些明白事理的人,会说你们是不愿与长生不老堂为敌;不明白的,还以为你们仨打不过对方两名女子,故找借口不出手。”

其实黄德这番话,已经不占任何理了。在江湖上有头有脸,如今却要被逼着去做藏头缩尾的事。不对女子出手就算被笑话,四个大男人对两名女子出手难道就不被笑话了?

可这无理取闹的话,却也有那么一点效果。

行走江湖的人,上为名望,下为财、色、酒、气。

气是惹祸的根苗,你别看这三人全黄德以大局为重,但也架不住对方那话刺激他们。

当时,贾士源心中便有一股无名火起:“少主,也不是我等怕战不敢出手,只因这次出手兹事体大,可能影响到圣灵阁将来的发展。所以要出手,就要一击必中,绝不能拖泥带水,而且要隐藏好身份。”

一见有了突破口,黄德立马换了一张笑脸,给贾士源的杯中倒满茶水,说道:“贾叔说的是,那不知该如何布置呢。”

一旁的郝露清、常生宇一听,就知道贾士源中了激将法,这劝已经是劝不住了,只能帮助黄德将计划布置完美。而且这事后擂台他们是没法参与了,四人会将两件神兵利器带回去,并发信号让阁中人再派其他人来打擂,就当他们四人从来没有离开过圣灵阁。

商量完之后,三人从茶馆出来,偷偷溜回到客栈,就好像从未离开过一般。

戌亥相交的时候,客栈大厅已经没什么人了。桌上的油灯明暗不定,小二坐在柜台后面,右手支撑着脑袋,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忽然,几声柜台的拍击声响,将小二给惊醒了。

睁眼一看,是二楼的几个客人。

这些人怎么走路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啊。

小二心中暗道。他虽在打瞌睡,但也没睡着。要是有人从二楼下来,不论是开关房门,还是走楼梯,多少都会发出一点声音,那么小二也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惊醒。

虽然表面上疑惑,但小二还是满脸笑容的问道:“几位客官,有什么事吗?”

“我们有急事要离开,打算退房。”说完,黄德将两块木质的房牌丢到柜台上。

将房钱算好,小二还得到十几文的赏钱。

看着几人的离开,小二伸了个懒腰,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小二便提着灯去关门。

“有急事早干什么去了,要赶在亥时出门,难道就为了显示他们很着急?”

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小二来到一间通铺,敲了敲房门。

“进来!”里面有人高声说道。

一推开门,只见里面好热闹啊,众人正围着一圈玩牌。

“什么事?”站在最外围的人见进来的是小二,便问道。

“刚刚二楼有两个客房的客人因急事退房离开,各位客官谁想换房?”

众人此时正玩得兴头上,哪有心思换房。小二无奈,只得退出去,到第二间通铺问。

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何路通算了房钱便离开了。在八侠手上吃了亏,又得不到两位美女的另眼相看,何路通哪里还有脸继续在这待下去。

何路通走了没一会儿,周良、吴空也退了房。

之后,又陆陆续续有人退房有人入住。

水月影与花莲芯见她们想戏弄的人已经离开,再待下去除了浪费时间,也没什么意义,于是便向客栈买了些干练熟食,随着其他人一同离开。

“姑娘,妳这盒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在结账的时候,柜台小二忍不住问道。

小二所指的,是水月影背后的木盒。这个木盒外表看很普通,用红漆漆过,长三尺,宽两尺半,厚一寸不到。要说用来装东西,除了装纸,确实想不到还能装什么。

“赶紧算账,请你来不是让你跟姑娘两天的。”不知何时,老板已经来到柜台,看到小二问东问西,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

在镇子上住了几日的人,有些意气相投的,便结伴同行。也有人邀请水月影、花莲芯同行,但她们都以男女不便为由给拒绝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邀请、套近乎,两人加快脚步,没多久便把同行的人远远的甩在后面。

这是一条由人为走出来的小路,不比那宽大的官道,能走车马。为了防止再有人打扰到她们,水月影、花莲芯特意选了这条路。

两边的景色是一尘不变的枯草芦苇,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吹着。

“还要多久啊!”花莲芯有一次有气无力的问道。

也不能怪她这样不耐烦的问,在这一尘不变的景色了,两人走走停停快两个时辰了。

天气虽然不热,但却干燥,走了这么长时间,带的水已经没多少了。

“快了。”水月影拿着地图说道:“按照地图的指示,再往前走会有一个峡谷,过了峡谷是一片林子,那里应该能补充水源。”

“什么!”花莲芯尖叫道:“还要半个时辰啊……”

“听妳这声音中气十足,应该还能再走一个时辰。”

“唉,早知道就早点出发,也不至于现在这么惨。”

“早点出发也一样,还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

“那可不一样,若是早点出发,现在我们应该到了峡谷中,好歹有个遮阴的地方。妳看现在太阳当空,不热照得也难受。”

“这能怪谁,是妳不想跟那帮江湖人同路,才选了这条近一点的小路。要是当时走宽大的官道,说不定咱们现在正在某个路边的凉棚里喝茶。”

“对对对,来一壶好茶,再上几碟点心,好好休息一下。”

“我觉得,现在不说废话,不胡思乱想,咱们的水应该能支撑到峡谷。”

花莲芯长叹了一口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擂台卷 三十九、

三十九、

为了能早点到达休息的地方,两人决定后,竟真的就一路无话,加快脚步,半个时辰不到,便来到了这峡谷的入口。

峡谷由一座大山从中间裂开形成,两边的山势不高,谷底也很宽敞,越往高处越窄。

这山谷也不知当初是怎么形成的,竟然不是一条相对直线,而是形成一个怪异的弧度,站在入口处抬头仰望,那天空宛如翘起了一角,因此得名天翘峡谷。

没有了太阳的照射,让人一下子心情舒畅了许多。花莲芯找了个相对平坦的石头坐下,从包袱里拿出熟食,准备进行午餐。

这是,一阵凉风吹了过来。

本来峡谷有过堂风是一间很正常的事情,但这阵风吹起的同时,花莲芯却立即放下手中的包袱,站起身警惕的望着四周。

因为刚才吹来的,不是一阵风,而是一股杀气。

与此同时,水月影也将背上的木盒拿在手上。

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凝重。

便在此时,一粒石子不知从何处打向花莲芯。

一个闪身,花莲芯便躲过这次偷袭。但随之而来的,是头顶传来的“wengweng”声。

来不及抬头观看,花莲芯本能的双脚点地,身子急退。

“peng”的一声响,一物砸在花莲芯刚才所立之处,溅起尘土飞扬。尘土之中,似乎有一个高大的红色身影。

见对方现身,花莲芯气愤对方小人行径,只字已显多余,拔出手中之刀,就攻向对方。

花莲芯的刀,刀鞘宽大,如同姜夜清的兽骨大刀一般,但真正拔出来的时候,却是一柄柳叶细刀。

刀刚出鞘,峡谷内便香气四溢,宛如刚刚下了一场香雨。

柳叶刀在手,花莲芯整个人气场都变了,刀刃飞舞间,气劲直扑向红色身影。

“duangduangduangduang”的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再次激起周围的灰尘,看来对手已将花莲芯的攻击全数挡下。

就在两人同时后退,花莲芯尚未发出第二轮攻击的时候,“wangwang”之声再次响起,但见一物急速从尘灰中打了出来。

这一次,花莲芯看清了,打过来的是一柄金刚轮。

不过此时双方的距离很近,想要躲避是很难了,只有硬碰硬的挡下。只见花莲芯毫不示弱,再次挥动柳叶刀。

谁说女子就该文文弱弱;谁说美丽的花就该脆弱不堪。女中豪杰尚有花木兰,玫瑰花刺亦能扎人。

花莲芯手中的柳叶刀名曰“镜中花”,在百晓生的名刀榜排行第四,刀身舞动,犹如一朵鲜艳绽放的牡丹,高贵大气,一下子便将猛攻而来的飞轮震回。

同一时刻,灰尘渐落,红色身影亦冲了出来,左手接住金刚轮的同时,右手握着的金刚轮猛砸下来。

平时咋咋呼呼的花莲芯,在与人动手的时候,人却变得异常冷静,冷静的面对刚才的飞轮,同时也冷静的面对着眼前的近身招式。

刚才由于尘霾的遮挡,对方没有看清。但此刻面对面,来人才明白,排第四的“镜中花”是怎样的一柄刀。

再次绽放的牡丹,异常的绚烂夺目,夺人眼球的同时,也夺人性命。

还好红衣人心志坚定,才没着了道。

几招交手过后,两人各退了几步互相对峙,花莲芯这才有机会看清对方。

只见偷袭者身材高大,穿一身大红色密宗僧袍,头上套了个皮脂头套面具,做成很滑稽的样子。

这样的面貌与他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看着就想笑,无形中就打散了对方集中的精神。

但这也就对付一般人,像他们这种实力的高手,面具只是为了掩饰身份。

两人从偷袭反击到硬碰硬的正面对招,也不过几息间的功夫,这一切水月影都看在眼里,但她始终一动不动,未有半分要出手的迹象。

她要保持警惕,敌人绝不止眼前这一个,在暗处还有危险存在。

第一轮偷袭未果,对峙时也未看出对方破绽,常生宇再次决定先下手为强,双臂一展,一对金刚轮挂着风声再度攻来。

这金刚轮共两层,外一层为盾,内一层为转轮刀。经真力催动,转轮刀飞速旋转,发出的“wengweng”声在近战的时候震得人头昏眼花。

出手数招,声波的效果很是明显,花莲芯被打得连连后退,眼看着再退就要靠到山壁上,对方的双轮从左右横削而来。

这要是削上了,非身首异处不可。

关键时候,花莲芯运动真力,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身子贴着背后的山壁纵上一丈有余。

“hualahuala”之声,金刚轮划过山壁,无数碎石粉末四散开来。

见对方进攻落空,花莲芯双手一推身后的山壁,身子往前一纵,向前一翻,头下脚上,手中柳叶刀如鲜花爆开,片片香瓣打向对方头顶。

常生宇见状,忙将一对金刚轮从山壁中拔了出来,紧跟着双手一举金刚轮,脖子向下一缩,躲在双轮之下。

刀锋、刀芒打在金刚轮之上,又是一阵“dangdangdangdang”的金属交击之声。

二人错身而过,花莲芯双脚一落地便立即转身,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互攻。

仔细往常生宇的头上望去,只见他那头套已经被刚才的刀劲划破好几处,露出了墨黑的皮肤。

当然,这不是他本来的肤色,而是为防万一,特意将脸涂黑,作为第二道保护。而他手中的金刚轮,也被刀刃割了数道裂痕。

“不愧是天下排名第四的‘镜中花’”常生宇边打心中边暗道“我这金刚轮是以八中软硬不同的金属淬炼而成,一般的宝刀宝剑很难伤其分毫,但这柄‘镜中花’却能在这上面留下不潜的痕迹。”

一流的刀自然要配给一流的人,花莲芯若是名不副实,“镜中花”怕是早就易主了。

交手二十多招,双方攻守胶着,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常生宇的金刚双轮以力见长,花莲芯的柳叶刀以巧破千钧。

虽然走的是招式灵活的路子,但花莲芯的力量却不小,每一下刀、轮相交,常生宇都讨不到半点便宜。

可一旁的水月影看在眼里,却是急在心里。

对于花莲芯的实力,她是再了解不过了,“镜中花”的特点是运使起来,刀光如春花烂放,这样不仅能迷惑对手,使对手分心,同时花朵绽放的瞬间,也会增加挥出的力道。这也就是为何交手至今,花莲芯敢和对手硬拼力量的原因。

但水月影知道,这些都是虚的,花莲芯本市的力量没有增加,在与对手硬碰硬的时候,所有的反击力都要自己承受,她所攻出的力量不会帮他抵消一点。

因此,一直未出手的水月影,终于有所行动了。

只见她找了一块大石头,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很轻闲的坐下,并拿出包袱中的干粮吃起来。

从对方出手来看,对方是早有预谋。但她们两人却是走了一上午的路,尚未吃饭。长此以往,输的必然是花莲芯。

所以水月影要好好休息,好好用饭,争取多恢复点状态,以便应接其他的敌人。她这么做,除了争取时间恢复体能外,也是给对方压力。

“镜中花”的特点她知道,但对手却不知道。百晓生把它列在名刀榜第四,可并未说出其特点。

不了解的人,还以为花莲芯使用“镜中花”后会有无穷无尽的力量,这样便会给对方一种无形的压力。

果然,这样的算计,达到了效果。常生宇在跟花莲芯激战的同时,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看到水月影坐下安心用餐的时候,常生宇心中便是一惊:

这水月影为何这么有恃无恐,难道她就这么相信花莲芯的实力,还是说那把“镜中花”还有着特殊的能力未有展示出来。

心中一担心,手上的招式就开始乱了。

而花莲芯则刚好相反,她常年与水月影在一起生活、练功。所以当她看到对方这一行为时,立即就明白她目的。

虽然腹中空乏,体力上有所不济,更是受到对方强大力道的冲击,但花莲芯还是强打精神,使出十成功力,让对手更觉得她深不可测。

时间不长,常生宇便因心性不稳,来不及接花莲芯的连环快刀,双轮合并时留下一道缝隙,被对手看准时机插入其中。

此时双轮刚好合上,将“镜中花”卡在其中。

虽然刀被钳制住了,但花莲芯却丝毫不以为意,真力催动下,柳叶刀如鲜花一般绽放。

那一对金刚轮早在刚才的交手中伤痕累累了,哪里承受的住“镜中花”注满真力的爆发,当场碎裂。

就实力而论,常生宇的实力比花莲芯高出一点点,但由于兵器不如对手,又对“镜中花”的特性不了解,加上心性不稳,才输了这一场。

被爆炸冲击力震得四射的金刚轮碎片,将常生宇的头套面具毁去大半,可即便这样,还是无法辨别对方的真实面目。

见师妹胜了,水月影这才长出一口气。

但就在此时,忽见她眼神一变,运使真力于背后,那背上背着的木盒猛然打了出去……

擂台卷 四十、

四十、

水月影放松是故意做出来给躲在暗中之人看的,她知道那红袍之人若是输了,不管暗中人是否想二次偷袭,他都必须出手,只有这样,才能给红袍者制造逃脱的机会。

花莲芯虽战败对手,但也只是毁了金刚轮,尚未完全胜利,对方还有一拼的实力,所以她不敢有所放松。

而这时如果水月影表现的松懈,让对手认为有可趁之机,她必成为被偷袭的对象。结果证明,这一次又被她给猜对了。

木盒飞出的同时,水月影也立即转身冲了出去。半空中,只听到“pengpeng”两声响。

一声沉闷;

一声脆实。

第一声是对方将木盒打碎的声音,第二声是对方掌劲击碎木盒打在内中的兵器上。

落地时,水月影手中已经握着一柄奇怪的刀。

天下间奇形怪状的兵器很多,有的是在器物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攻击力,有的外形看上去没有一点杀伤力。而水月影手上这件兵器,与其说是刀,偷袭者更愿意相信它是一件日用品。

这把刀长一尺半,宽一尺半,圆如满月,再加上那刀柄,就是个加大号的团扇。要是在周围加一层围边,那就是一口锅。

但这件兵器既不是一把加大号的团扇,也不是一口未完成的锅,而是一柄刀,一柄百晓生榜排名第五的刀——“水中月”。

一击未得手,反使水月影动用了“水中月”,看来此人想逃也是困难。

眼前人一身黑,头上戴恶鬼头套面具,手上没有兵器,正空着双手摆好架势。而“水中月”散发着柔和的月光白,也将对手映在当中。

花莲芯对常生宇的进攻虽因此人的偷袭而缓了一缓,但并没有停下来,反观水月影这边,与对方对峙,却似乎没有动手的打算。

水月影越是这样有恃无恐,来人的压力就越来越大。尤其当他看到常生宇的节节败退,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一出手,对方便用上绝招,双掌气劲环绕牵动周围土石运转,扫向水月影。

这招虽厉害,但并非什么武林密而不传的绝学,水月影一眼便看出这是《大摔碑手》的招式。

这种硬功夫,在江湖中学习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算是那种庙会上打把势卖艺的,也能使出一两招。但能把《大摔碑手》练到这种引气御物的程度,看来此人着实在上面下了不少苦功。

那名红衣僧袍用的是金刚轮,属于密宗武学;而眼前此人的功夫,又是少林派的《大摔碑手》。难不成是佛门中人见他们长生不老堂在当今皇帝面前得宠,所以派人来对付她们两。

不容水月影胡思乱想,戴着头套面具的郝露清双臂裹挟着沛然之力打了过来。

水月影见状,双足一沉,右手持刀挡于身前,左手掌心抵住刀面。

通过真力催动,一个光洁如镜面般的圆形屏障形成。

郝露清只见眼前出现一面极大的镜子,在镜子里,正有一个自己的镜像使出和自己一样的招式打向自己。

不过他此刻人在半空,想收招停顿已经来不及了了,只能硬着头皮打向镜子。

“piala”一声脆响后,镜子碎裂消散。

镜子虽然没有了,但镜中人却完好的站在他的面前。

本来是出手制敌,但对方却像变戏法似的弄出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来,任谁都会大吃一惊,影响出手。

就在郝露清一愣神的功夫,对方已率先发招。

还好,对手与自己虽然一模一样,但武功招式还是完全不同的。可就算知道对手是假扮的,但要和“自己”动手,郝露清多少会觉得有点怪怪的。

他知道,之所以能看到同样的自己,一定是传说中的“水中月”造成的。于是郝露清心中开始默念起当初学武时学过的一篇佛经。

你还别说,这佛经确实有些效果,只见对方的身影变得有些淡,与那水月影的身形有些重叠。

这样一来就更要命了,原本是一个人,如今却变成了重影,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得了白内障。

郝露清的实力比水月影高一点,但因为“水中月”的效果以及自身的原因,导致最后先机尽失。

如果郝露清能放下心中对于表象的执着,水月影其实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但他与常生宇一样,太在意名刀的效果了。

这就好比一个人在没有一丝光的黑屋子里摸索一样,即使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习惯性的睁着眼,也不怕黑暗中有小虫飞到眼里,或者突然出现一个发光的鬼脸给吓个生活不能自理。

却说这郝露清虽失了先手,落了下风,但那一身修为摆在眼前,不是水月影凭借一点点小小的幻象就能轻松解决的。

“水中月”配合上《明月刀法》,也仅能压制住对手,想要战胜对方,还得下一番功夫。

只见郝露清出招大开大合,双手上下纷飞,企图以势大力沉的招式来弥补烈士。

眼看着把水月影逼到山壁前,郝露清双臂一甩砸了过去。这要是打上,就算是花岗岩的石碑也能给打碎了,何况他的目标还是水月影的俏手。

关键时候,水月影手中刀一转,原本太阳无法直射的山谷内,竟被他聚集起一束光反射到对方的脸上。

被反射的光这么一刺,郝露清本能的一闭眼,把头一偏。就听“hualong”一声,山壁上两块突起的大石被砸了下来。

见对手露出了破绽,水月影忙一刀劈向对方背门。

但有了刚才常生宇的前车之鉴,在将水月影逼到山壁时,他的这一招便没有使用全力,给了转换的余地。

所以当水月影这一刀来到的时候,郝露清的视力已经恢复了,最后瞬间转身便是一招“推山移”。

哪知双手刚碰到对方,水月影的身形便消散了。

是幻象!

刚反应过来,背后再次传来劲风。

迫在眉睫的威胁,反倒让郝露清冷静下来。

但见他气沉丹田,身子向后一仰,一招倒踢紫金冠,正好踢在水月影的手腕上。

这一脚郝露清可以说使劲了平生的力气,好悬没将对方的刀踢掉。见奇招有效,郝露清将身子再压,以手掌撑地,另一只脚也抬起连环踢出。

《大摔碑手》虽是手上的功夫,但郝露清双腿之威却丝毫不差。用此奇招攻其不备,更可免除与“水中月”的对视,防止中了幻象。

双脚来回舞动间,气劲四射打在周围的山壁上,不但使得水月影的刀法攻不进去,连花莲芯的进攻也有好几次被打断了。

眼看着这样的打法对她们两极为不利,水月影趁着对方头下脚上反应不够快,猛然纵身一跃到峡谷半腰。一手攀住一条粗藤,另一只手高举“水中月”。

却见“水中月”在水月影真力的催动下,开始发生变化,由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最后将头顶那一片区域全部遮挡。

与此同时,无数圆盘在被真力催动后,发出耀眼夺目的白光。

郝露清一看这情形,已猜到对方将用什么招式。急忙双腿分成一字,双手用力一扭,身子急速旋转起来,形成一个护身壁。

就在这时,无数明月圆盘放出道道光柱。

“水中月”的高度与角度,刚好能覆盖峡谷几个战斗的地方,光柱所达之处山石皆碎,威压之下的郝露清竟找不到机会翻身,只得以双手在峡谷中四处游走。

不过他相信,这样密集且威力巨大的进攻,水月影肯定支持不了多久。而这一切,也在最初的计划范围内。

不过,郝露清能支持下去,可常生宇却不行了。

与花莲芯一战已消耗了他大半真力,最后毁去他金刚轮的一招,也让他受了一点内伤。花莲芯的穷追猛打,已然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疲于应付间,已经被好几道光柱击中。

虽然中招的前一刻,常生宇已运气真力抵挡,可这几下还是让他五内翻腾。

眼看着常生宇已经中招,而郝露清也快支持不住几下了。就在这关键时刻,暗处的“粉面哪吒”贾士源突然冲了出来,攀山跃石,几息间便来到水月影的身旁,连环快攻已经打了出来。

见致命之招已经接近,水月影连忙收了“水中月”的幻象,提刀接招。

不再受到攻击的郝露清,终于可以站起身来,好好缓缓劲。再这样下去,就算是水月影不出手,他怕是也快要脑淤血了。

刚站起身来,郝露清还有点头晕,可说是满天是金条,一根没捞着。

运功调息了几下,也不敢多耽误时间,他便赶忙去援助一直落下风的常生宇。

花莲芯仗着神兵利器与必胜的信心,这才能处处打压对手。可一旦郝露清的加入,她立感不足。

那边山壁上,水月影手持“水中月”与贾士源一战,虽占不到上风,但对方也不能把她如何。可这样一来,她便无暇再分心照料花莲芯了。

要是一开始面对三人,水月影自认她们二人仗着神兵在手,尚有逃脱的机会。但如今二打二之后,早已是饥肠辘辘身体劳乏。在一对一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想要脱身已是万难。更何况师妹花莲芯被两人围攻,她是断不会弃之不顾的。

这一结果,正是四人当初商量好的计划。她们觉得,就算三人联手一起,对方也可以逃脱,不如一个一个的上,让她们自认为完全可以取胜。当双方拼得气空力尽的时候,再由第三人出手,便可保万无一失。

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三人还拿不住对方,甚至让两人占了上风,那黄德此时便来做好人,帮助水、花二人御敌。有了这份“恩情”,即便到了擂台上,两人也会留下一人情面,不会对黄德全力出手。

擂台卷 四十一、

花莲芯再次被逼到绝境,手中“镜中花”挥舞出道道刃芒,如同春三月百花齐放一般。

但都已经是这个状态了,此等招式的威力也是大打折扣。

许多气劲刚凝聚出来的鲜花,眨眼间便散去凋谢,有些在常生宇、郝露清的联手狂攻下,也难以持久。

三十招过后,周围的环境全毁,能帮助遮挡的岩体,不是被削平,就是被轰碎。

眼看着郝露清的《大摔碑手》将花莲芯的招式全部封死,常生宇的掌轮朝对方小腹削去。

关键时候,常生宇的右手突然被一软物卷住,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整个人都已被拉到战圈外。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双方都是一愣。

花莲芯离得近,一眼看出那人乃是八侠中的“独臂剑”周良。

虽然心中欢喜,但要强的她却还是不满的说道:“我都快把他们两制服了,你这时才过来抢功。”

花莲芯这么一说,被伏击就变成了诱敌。

周良并不想与对方牵扯过多关系,但此时的情形却也不容他多说什么。

常生宇虽被袖子卷住了右手,但好歹反应够快,脚下马步一扎,被卷住的左手一抓对方的袖子,猛地往回一带,右手掌轮劈面就是一下。

对方既然能把水月影、花莲芯逼到这个地步,周良自然不会认为,一条小小的袖子就能制住对方。

就在常生宇反击的同时,周良立即拔出腰间的佩剑。

常生宇的手虽不像“挥手佛光现,五指坚如牢”的密宗白教高僧龙印禅师那样,但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不敢碰“镜中花”这样的神兵利器,但面对眼前的剑,他倒是不惧。

周良的剑不过是凡品,即便以真力催动,也达不到十大神兵的级别。面对周良的剑,常生宇不闪不躲,掌轮就这么迎了上去。

只听得“dingguangdingguangdingguangding”一连串金铁急促的交击之声在峡谷中回响不绝。

回音尚未消失,两人的一轮快攻已经结束。

但见常生宇左手脉门上的袖子扣突然解开,接着强大的真力震开他紧握的拳头,挣脱了对方的钳制。

两人分开后,三方六人皆处于停战的状态。

花莲芯自然是想继续打下去,趁着己方有救援,自然要痛打落水狗,好消这口心头气。但她此时也是真的没多少力气了,是指望周良能出手帮她们解决。

但周良出手只为解决纷争,若一味的打下去,难保不会弄巧成拙。要是这样,设立平安擂减少江湖仇杀的意义也就没了。

而常生宇右手暗子发抖,心中惊道:这人不过一条胳膊,手中也仅仅是普通精钢剑,为何力道如此之大。

常生宇虽不是三人中武功最强的,但年岁大做事沉稳,凡事几人都以他的意见为主。若是他都停手不打,那就意味着这次行动已然失败。

僵持了一会儿,见找不到出手的机会,常生宇忽然开口高声道:“走!”

这一嗓子声若洪钟,似要将这峡谷震塌。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周良、花莲芯、水月影三人皆是一愣。而剩下的两人则是如接到暗号,纷纷运功朝峡谷顶上乱打一通。

霎时间,巨石碎屑如雨点一般落下。

借着落石的掩护,三人迅速逃离峡谷。

另外三人一边后退,一边躲避落石。

因刚才一战用去几乎所有体力,此时的花莲芯也有些力不从心。

眼看着一块巨石将要落下,她脚下却没站稳,身子往后摔去。

关键时候,周良把握住这次英雄救美的机会,右肩长袖一卷花莲芯的腰,左掌一拍落下的巨石,借力迅速离开峡谷。

刚一站稳脚跟,花莲芯就急忙推开周良。

周良也觉得此举太过唐突,有违男女之别,但情急之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连退数步。

“多谢周大侠鼎力相助。”见两人尴尬,水月影赶忙打圆场道。

“师姐,就算没有他,我们也能胜过对方。何况要不是他犹豫不出手,也不会给对方有脱身的机会。”

“行了,对方下手的目标是咱们,周大侠出手帮忙,妳怎么还说人家的不是。”

被师姐这么一顿数落,花莲芯自是不高兴。打斗时,花莲芯运使《清心刀法》可让她冷静的面对对手,可战斗一结束,她又会恢复到原本的性子。

见师姐帮着对方,花莲芯也只得气呼呼的到一旁的空地上坐下。装食物用品的包袱落在峡谷里,此时怕已经被石头砸烂了。无奈之下,她只得坐在那里生闷气。

“周大侠,小女子不解,你刚才为何没有出手,给了对方逃跑的机会。”似乎觉得对师妹有些过于严厉,水月影便想着帮她顺顺气:“纵虎归山必有后患,今日他们已看到是你出手坏了他们的事,日后难保他们不会找你们八侠的麻烦。”

“师姐,妳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啊!”花莲芯背对着两人耍性子的说道:“他们是名满江湖的天地八侠,害怕那些藏头缩尾之辈。”

“姑娘真的认为,在下出手便能捉住他们?”

“周大侠的意思是……”

“他们既然敢在此埋伏,必然做了万全之策,那头顶上滚落的巨石便是最好的证明。为何与我同行的吴空没有到场,便是躲在暗处防止对方全力反扑的时候,咱们没有后援。何况在刚才的情况,就算对方没有第四、第五人埋伏,把他们逼急了做困兽之斗,咱们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经过周良的一番解释,二人这才反应过来。但花莲芯那口气,还是没有顺,便没好气的问道:“说得这么详细,那你知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这个在下便不知了,我师弟正伏在暗处监视,或许会发现对方的身份。”

正说着话,却听花莲芯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出来。

只见花莲芯赶忙将脸一扭,双手捂着肚子暗暗骂了自己两句。

周良也忙岔开话题道:“水姑娘,我这还有一点干粮,妳们若是不嫌弃,那便将就着用一点吧。”说着,他便从一块大石后面取出小包袱,将干粮拿了出来。

你别看周良只有一只手,但解包袱扣,比别人两只手还要快。

接过干粮,水月影道了声谢,便拿过去与花莲芯一同食用。

以花莲芯的性子,当然是面子重要,一开始还不愿意食用。但后来因为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又觉得反正已经丢人丢大了,也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于是拿起干粮就吃。

由于吃的太快,还被噎住了,最后不得不接下周良递过去的水。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刚才的敌人虽已打退,但两女并未放松,一听到脚步声,立马警觉起来。

“二位,不必担心。”周良在一旁说道:“是自己人。”

很快,吴空的身影就出现在三人的视野里。

“怎么样?”周良首先开口问道。

“人已经撤离,没有埋伏。”

“可知道他们的身份?”花莲芯迫不及待的站起身问道。

“尚未知晓。”

“怎么可能,你都监视了那么久,竟然没有弄清楚他们的身份?”

一旁的水月影连忙安抚道:“师妹,对方行事周密,吴大侠没能探查到他们的身份也是情有可原。”

“对方行事小心,我等遇到他们埋伏的时候,他们已经掩藏住真面目了。”

“那你们就应该直接发动袭击,揭开他们的真面目。”

“二位,对方虽然藏头露尾,但当时并没有行为非作歹之事,我等有何理由去攻击别人。若是二位姑娘并没有选择这条路,那他们也只是蒙面伏在山石间休息。”

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上,周良、吴空他们是说了谎的。

当日黄德在茶楼包厢商讨计划的时候,周、吴二人也刚好在二楼大厅里喝茶。

当听到隔壁有人高声说话时,他们还以为是又有人准备闹事。

等运功仔细一听,这才明确了对方的目的。

当天晚上四人退房离开后,吴空也紧跟着离开。而周良则是等到第二天才走,为的就是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离开客栈后,周良便顺着吴空沿路所留下的记号一路追过去。

等到了吴空藏身之所时,他已经把四人的计划弄清楚了。

把对方计划述说一遍后,吴空便对周良道:“师兄,这事咱们看情况再出手,若是她们两人联手能冲出围杀,咱们便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若是二人不敌,咱们也只是出手相助,切不可泄露了三人的身份。”

“这是为何?”周良不解的问道。

“长生不老堂与圣灵阁在江湖与朝堂的地位皆不低,他们的存在可以牵制邪道奸佞,也为百姓做了一些好事。若是他们两个组织火拼,得意的只会是邪道与朝中奸佞。而最大的受害人,则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商量好之后,二人便闭目养神,静待对方出手。

这便是以往的经过。

虽然二人都矢口否认识破对方的身份,但水月影、花莲芯二人却是不信。只不过对方刚刚救了自己,再说些质疑的话,显得很不礼貌。

见两女子正在打坐调息,吴空便上前抱拳道:“二位姑娘,事情已然解决,我等便先告辞了。”

“你们就这样不管我们了?”花莲芯一听,立马不乐意了,她还指望着从两人口中套出偷袭者的真实身份。

“二位,男女同行是有不便,若是被不知情的江湖同道撞见了、传出去,于两位姑娘的名声不好。”

“哈!这天下闻名的八侠,原来也只不过是好名怕事之辈。”

“妳说什么!”周良一听,心中便来气了,他们好心好意来帮忙,反倒落了个不是。

“我有说错吗?你们是怕和我们同行,又会遇到麻烦。要是到时候你们不敌,那传出去名声可就丢大了。”

激将法,对那些成了名的人物,往往都是很有用的。

“虽万千敌将,我又有何惧,只怕到时候,妳给我们拖后腿。”

“谁拖谁的后退还不一定,别到时候要本姑娘来就你们。”

吴空在旁一听,就知道不好,周良全家被杀,自身又少了一臂,心态上比一般人更受不了刺激。拜入师门,便以八侠为归属,除了报仇便是维护八侠这个家。

命可以不要,但八侠之名不可丢,所以当花莲芯以八侠之名激对方的时候,他就算着了道了。看来在接下来的路上,吴空必须拦在周良与花莲芯之间。

但合该你遇到事,那谁也拦不住。当然,这是另一个故事线,咱先放下不说,却说那成天游山玩水的朱寿、没钱、笑和尚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走走停停,在用了一倍的时间,终于到达了平安镇。

擂台卷 四十二、

四十二、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这镇子早已今非昔比,较以前高出一个档次。

但见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三教九流,五行八作,僧道两门,回汉两教,那男女女,老老少少,做买做卖,骑马坐轿。推车的担担的;锯锅的补罐的;卖针的卖线的;卖葱的卖蒜的,应有尽有。

三人这一路上虽经过不少城镇,但这镇子小却如此繁华的却是没有。

在镇子上转了一圈,眼中所见的是卖酒的卖饭的,单挑卖混沌面的;卖乳鸡的,切肉片的,卖烧饼的带加茶叶蛋的;炸油条串成串的,水煎包子外带卖绿豆稀饭的。

喝茶的赶宴的,还有啃火腿带嚼大蒜的。有吃的有看的,抢劫的张碗要饭的,坑蒙拐骗的,三只手偷你看不见的。唱曲的混饭的,五个钱听一段要给钱的,推车的流汗的,还有叫人打扇的,叫街的气快断的,扯着喉咙喊着老爷太太行善的,聊天的扯淡的,还有喝醉了酒躺在大街上装蒜的。

鼻子烂的,骨头贱的,赌博输了禁壁站的,妖力空的把气叹的,赶考的住店的,念文章念的天昏地暗的,来衙门口东游西逛闲看的。

转了几圈,三人决定先找一家客栈住下,等玩几天再去看打擂的。

可这镇子已然如此热闹,想要找一家客栈也不容易。四处有转了几圈,三人才在一间客栈前停了下来。

眼前这间客栈四层高,门口挂着四个幌子,外面的墙体楼柱都显得崭新,内中的装饰也非常奢华。

站在外面,就能看到客栈大厅内已无空位。一名小二见到三人衣着体面,长相富态,连忙往里面迎。

“有客房吗?”笑和尚一摸肚子问道。

“有,有,上房尚有五间。”

“好,给我们开三间上房。”说罢,一个银元宝落在了小二的手上。

“有吃饭的雅座吗?”一边往里走,梅钱一边问道。

“有。”小二立即回答道:“二楼有雅间,位置也好。”说着,他便先领着三人上二楼看包间。

来到雅间,小二忙用肩上白布擦抹桌椅,将帘子打开,使屋内更加亮堂。

“你这有什么好吃的。”笑和尚肚子大,饿的也快。

“要说吃的,三位可有口福了。

你若喝酒:有十国公,状元红,葡萄露,老白干,山东带过来的五凤头,汴梁产的高粱烧。

你若吃菜:有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河里螃蟹去了爪,煎炒溜炸样样全。

你若吃饭:有花卷馒头七星饼,麻花油条大米饭,面条饺子水煎包,馄钝火烧削面片。

反正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棵里蹦的,水捞的,锅蒸的,干炸的,火烧的,无一不有,样样物美价廉。”

小二离开雅间后,梅钱指着笑和尚说道:“出家人讲究不杀生,所谓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池中有鱼钩不钓,笼中灵鸟放长生。你倒好,尽点肉吃。”

笑和尚一摸肚子,说道:“我这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头坐。何况这天气渐渐凉了,当然要多吃点肉补补。”

“这客栈挺好的,到了饭点竟还有空位。”朱寿一边趴在窗台边往街上看,一边说道。

“这还不是因为钱。”梅钱给自己倒了杯茶,漱了漱口,说道:“这里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镇,现在之所以这么热闹,全因平安擂的缘故。到这里来的,都是些江湖人以及周围的百姓,他们能有多少钱进这种高档的客栈。就算是一些小的帮派之主,也不会带着一帮手下来这种地方消费,他们更多的是租几户人家的院子暂住。”

正说着话,雅间的门打开了,一名小二托着四个凉菜走了进来。他后面还跟着一人,拎着两坛子酒。接着,各种菜肴一次送了进来。

酒足饭饱之后,三个各自回房休息了一会儿,下午有出来继续逛街。

游玩了一番,三人才从各人口中得知,这镇子为何这么热闹。

原来明天就是二次开擂的日子,知道消息的,都在今天提前赶过来。

也亏得三人来得巧,要是再迟一天到,不要说三间客房了,就算是一间客房三倍的价格,那也得抢。他们现在住的房间,已经是两倍的价格了。

“奇怪了,这擂台不是两个月前塌的,怎么到今天才修好?”

由于三人玩的稍微有点迟,等回到客栈的时候,雅间已经被人包下了。三人无奈,只得在大厅内用饭。可即便这样,三人还是等了一波,才有位置坐。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原本三人也不怎么饿,等着等着就饿了。

周围的人,张口闭口谈论的,都是关于二次开擂的事情。

所谓人才在民间,在这样一个人多嘴杂的地方,什么样稀奇古怪的消息都能听到。

这不,就有人谈论这擂台为何拖这么长时间才开始。

“第一次擂台倒塌后,砸伤了不少人,因此这次要建的更牢固。”

“上一次擂台已经四层了,也不知道这次会建成什么样的效果。”

“我昨天特意提前看了一下,只有一层,半人来高,我这样的都能跳上去。周围还用红绳围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范围。”

“会这么简单,这可是对天下开放的,那些高手怎么着也得上五层高的擂台,这才显得有能耐。”

“就是因为它是对天下开放,才只建了一层。不然那些高人一抬腿就是十来丈高,那些只能上一层又想打擂的,还怎么好意思啊。”

“你别以为这一层擂台简单,用两个月来建,可不是看上去的一方台子。据说建这台子的材料,可是用了特殊的材质建造的,坚硬稳固,就算是孙猴子用金箍棒砸,也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朱寿听了这话,嘴里的饭差点没喷了出来。

这是,终于有另一桌客人听到他们三人的对话,有点受不了了,便站起身来对着三人说道:“这位朋友,你说的这是擂台,还是五庄观的地。咱不说神话,就事实来说,这建擂台的材料是这样的。此擂台已经被当今皇上认可了,建擂台的材料是皇帝金銮殿脚下的砖石。这砖石由于朝中大臣与皇帝踩着,有龙气与正气护持,所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朱寿一听,这更不靠谱,他还是相信那是五庄观的地。

一夜无话,众人吃罢晚饭,便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朱寿男的起了个大早,与梅钱、笑和尚用了早餐,雇了一辆马车,前往镇外的平安擂。

二次开擂,其规模要大出许多,镇外通向擂台的路重新扩宽修整。道两旁做小买卖的一直延伸到擂台前的广场,时不时的就有一两个带刀的差役在路边巡视。

偶尔也会听到有人在后面大喊“让让!让让……”接着便是三两匹马急驰而去。

距离上一次擂台已经有两个月了,车夫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就算擂台有所移动,算算时间也已经到了,但马车行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到目的地。

原来,这擂台现今的地位,已经不是上次可比。

上次虽是官准立擂,但也仅是六扇门神捕提议,本地知县同意,连更上一层的知府也是佯装不知,任其发展。若是发展的好,便是他管理有方;若是发展不好,便是知县欺上瞒下任意妄为。

但这次不同了,这次可是有圣旨的。也就是说,只要在擂台上表现的好,很有可能就被皇帝看重,选到宫中当侍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这只是一些人的幻想。可就算是皇帝看不到,被知县看中了,到衙门里谋个差事,也比他们走江湖饱一餐饿一顿的强。

因为有了圣旨,周边的官员也重视起来,都想把擂台搬到他们县去。

到后来,就是出钱,看哪个县出钱最多来建设擂台,擂台就搬到哪个县去举行。

最终,由福善县拿下举办权。当然,这钱由福善县的百姓、乡绅、富商出,衙门里一文钱没出,不仅没出,反而入了不少进项。

这擂台因平安而出名,皇帝的圣旨里面也这样称呼,所以二次迁移重建后依然叫平安擂,但地址早已改了。可因为名字不变,导致绝大多数人误会,还以为擂台在原址重建,所以纷纷住在平安镇。

但事实上,从平安镇出发,要走一倍的路。

终于来到擂台前的广场,这里早已人山人海。

擂台就在广场正中央,约半人高,以巨石彻成。擂台四角各有一个阶梯,阶梯为四层,长三尺。四个台阶前各立了一根杆子,以绳子围成一个安全区。

当然,这是对君子不对小人,你真要是绕过安全绳去看,也没人拦你。反正那些围绳子的人都知道,一旦那些高手打得狂性大发,到底哪里安全也不知道。

不过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站在安全绳后面。

但原因却不是这些百姓素质非常好,而是前次擂台倒塌没多久,各种惨状还历历在目。

擂台卷 四十三、

四十三、

原本,今日是重新开擂的日子,按理说应该由本地的官员上台讲几句场面话。但朝廷派了东厂、西厂、锦衣卫来镇擂,又有六扇门神捕来维持,这些地方官员哪里敢抢他们的风头,于是便想请他们上台讲话。

在离擂台的左侧不远处,建了一个观擂棚,棚子四周皆有护卫,而在棚子里,正是三方代表——东厂太监“顺水推舟”李庆孙;西厂太监“前途无亮”吴昆;锦衣卫千户“一间倾城”强堂静。

此刻,三人正坐在棚子内喝茶吃点心,谈笑风生。看样子,谁也没有上擂台主持的打算。

按理说,这是皇帝下旨重建的擂台,谁要是第一个上台讲话,无疑是为他们背后的势力争光。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擂台上已经坐着个人,而且其实不弱。三人自问是散发不出这样的气场,真打起来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输了沦为对方的笑柄,胜了也是惨胜,还可能被另外两人半路偷袭,因此他们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地方官不知情,以为是有人先上台,惹得三人不高兴了,越是便命差役将那人赶走。

那几个差役一听,立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原来,这几个差役都知道擂台上那人,当日擂台倒塌,这人绝对占了一半以上的功劳。

听差役这么一说,地方官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早听说之前那擂台是因为受不了两人的功夫而倒塌的,当时地方官并不信,他觉得人的能耐哪有那么厉害,多半是当初建造擂台的时候,有人偷工减料。

今天见到正主,再加上众差役一番添油加醋的说辞,不由得地方官心中没底。

这下可怎么办呀,先不说谁能把这人赶下去好致词,要是这人再狂性大发,伤了三位大人,就是把他一家老小全埋了,也不够交代的。

地方官这里心如火烤,底下看比赛的人可不耐烦了。这擂台到底开没开始啊,要是没开始,就赶紧说开场白;要是开始了,就赶快开打啊。

这一个人坐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找人跟他比入定?要是这样,上庙里看多好,还能顺道拜个佛,也用不着早起大老远的到这儿来看。

要知道,如今不是秋高气爽的九月,而是十一月。再过几日便是二十四节气的“大雪”,北方地区已见稀松雪花。

此时虽还没到大雪,又处在南方,但这气温已不是一般的百姓能受得了。就算是一些江湖中人,也要多买一些酒来去去寒气。

底下的百姓大声叫嚷,除了对台上没动静的不满,也是想调动一下全身,让身子暖和暖和。

看到众人这样,地方官知道再这样下去,棚内的三名大人也会不满。但要他上去,他又不敢,只得站在台边干着急。

最后不得不用尽平身力气,高声叫道:“各位父老乡亲,本官宣布,平安擂重新开擂,有愿意上台的请自便。生死状自上台的那一刻起便生效,所以众侠客打擂前请三思。”

说完这些,地方官便不再说什么,任由那帮江湖人自行解决纷争。

话虽说完,但一时间却没人上台。

这些观擂的人,有不少在前次看到了擂台倒塌的全过程。早上来得早,看到战天下已在擂台上坐着,便对周围陌生人吹嘘,当日擂台倒塌时,他就站在最前排,当时的情形是多么多么的危险。被这帮人这么一说,都快赶上封神大战了。

而且说这话的还不止一人,结果一传十,十传百,还没开打,在众人眼中的战天下,已经是惊天动地的人物了。

再看战天下本人,身穿无袖护身皮甲,下套黑色单裤,脚穿薄底快靴。就这一身打扮,什么事都不用干,往那一坐,体质弱的看的就得打几个冷颤。

地方官宣布开擂约有十分钟了,地下的议论不断但还没人敢上。

“我说,这人是不是冻死了?我早上来的时候,他就坐在那一动不动。”有人小声的说道。

“看着不像啊,你看他那脸色,分明是红润有光,而非冻得通红。要是死人,那脸上早就煞白煞白了,哪会像现在这般模样。”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但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啊,这么冷的天,喝酒也不顶事啊。”

人群的另一处,“风流魔斧”焦振远也有些坐不住了,提起精钢大斧就要再次上擂去挑战。可身子刚移动,肩头就被人给按住了。

回头一看,是“破空刀”郭光地。

“你干什么!”焦振远不满的说道。

“你干什么?”郭光地反问道:“你还嫌上次被打得伤不够重,还想上去丢人?”

“你我在紫龙门已经没什么地位了,现在要是再不出手,那以后还怎么混啊!”

“你以为出场拼一把,就能挽回什么地位?你看那棚子里坐着的,有东厂、西厂、锦衣卫的人,你要是上场打输了,让东厂、锦衣卫的人看了笑话,以后紫龙门同样容不下你。”

“可不上场,同样也没法在紫龙门待下去。”

“待不下去就找下家,总比输了求人收留的好。”

焦振远的武功虽比郭光地高,但心思都放在风流场所,花花肠子可没他多,现今的局面,也只能跟他混了。

“哈!堂堂紫龙门的焦振远、郭光地,竟然打算另投他人,即便我是个瞎子,也看不下去了。当然,焦大侠是被打败,走投无路才另谋高就,可就不知‘破空刀’是为何要反叛西厂。”

“你是何人,敢偷听我们说话。”两人说话本就小声,但还是被旁人听到,郭光地自是惊讶。

“我不过是个瞎子,闲来无事凑个热闹。可你们也知道,瞎子的听力比一般人要好,就无意中听到了。郭大侠听我一句,不管是在谁手下做事,忠义为先。朝秦暮楚是没什么好结果的,我话已至此,望二位好自为之。”说罢,瞎子转身便要走。

郭光地确实有他投之心,但又怕下家不待见,于是便想拉上焦振远,好互相有个照应。

但看那瞎子说完后焦振远的表情,似乎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他只是战败,回去最多不好混,还没必要反叛紫龙门、反叛西厂。

可那瞎子说话的语气,似乎是确定他郭光地已经叛走,下家还没找好,消息绝不能走漏。

想到这,郭光地见瞎子转身便走,连忙挥掌,刀劲隔空划出,斩向瞎子的背脊。

哪知瞎子虽看不见,但早猜到他有这么一手。郭光地刚出手,他便立即转身,手中导盲杖一挥,一道气劲打出。

半空中只听一声响,周围无辜之人倒下一大片。

这擂台上还没啥动静,擂台下面倒是先打了起来。

接下破空刀劲的同时,瞎子也睁开双目,露出了那一对黄玉双瞳,正是“金眼火狐”胜起山。

被对方接下一招,郭光地就意识到中计了。

观战棚里坐着的三位大人,可不是京城派过来做摆设当大爷的,他们是奉旨前来镇擂的。

什么叫镇擂,可不是看你打擂没遇到敌手,上去把你打下去,好给别人机会。

打擂就是凭本事,人家有本事站在擂台上,你又凭什么让人家下去。

如果上擂台的是魔尊府的魔尊,又或者是魔门的魔圣,就算三人一同上,结果也是一同被打下去。

若是有在台上使暗器、用毒药,惹得众人不忿,自然也会有人上去教训他们,也用不着三人出手。

镇擂,就是专门对那些不守规矩,在台下闹事的进行处置。

要是一般做小买卖的与顾客发生口角,又或者两个看打擂的,因为支持的人不同而发生争执,就由县衙的差役去管。但像胜起山、郭光地这样的人,就轮到三位镇擂官了。

“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家设立的擂台前闹事!”说话的声音很是尖锐,即便不以丹田真力发声,也能传出二里多地。要是站得近些,就如同拿两块生锈的铁在耳边来回摩擦一般。

李庆孙话刚一说完,那周围的护卫如得了令似的,各个手持长枪,将郭光地、胜起山两人围住了。

一个战天下,让三各镇擂官不敢动,但这两人闹事可算让他们找到机会弥补一下刚才的面子。但见三人施展轻功,转眼便来到二人面前。

其他人不认识郭光地,吴昆可是认识的。

一见闹事的是郭光地,吴昆气就不打一处来。现在三方都互相盯着,东厂、警衣卫手下的人不闹事,就你郭光地有能耐。

心中气得想杀人,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你们是何人,敢在此闹事?”不待两人开口,吴昆抢先开口,以避开嫌疑,之后的事在见机而为。

“小老儿是个没事闲逛的瞎子,无意中听这位大侠说台上之人不怎么样。这我就不信了,要是那人没能耐,敢在天下英雄,尤其是三位大人面前第一个上擂台?结果我们因意见不合,才起了争执,郭大侠年轻气盛,一时没忍住,这才出手教训在下。在下想,如果郭大侠上台挑战,一定能大获全胜,让我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若是这样,你上台挑战就是了,何必为难一个瞎子。”听瞎子说完,强堂静便没好气的说道。

其实,三人都看得出,那瞎子实力不弱,甚至还在他们三人之上。

但一来,郭光地挑衅在前;二来,百姓都同情弱者。

三人虽名声不好,但也没必要再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强大人说的极是,你如果不服,大可上台挑战,何必在此欺负一个瞎子。”强堂静这边说完,吴昆那边就接着道。

他知道,此时强堂静、李庆孙虽不知郭光地的身份,但以东厂、锦衣卫的情报网,很快就能查出他的身份。与其这样,不如先逼着人上台。如果郭光地胜了,那么话语权便在自己身上;如果郭光地输了,便作为一个弃子。

郭光地此刻也被逼的走投无路,若是不上去,便落人口舌西厂也不会放过她。若是上去,自己连焦振远都打不过,更何况是这个战天下。

但他现在不仅要上台,还不能敷衍了事。因为瞎子的话很明显了,如果不全力以赴,他便将自己准备背叛西厂的事说出来。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旦成为了弃子,就只能任由他人摆布。

擂台卷 四十四、

四十四、

正在此时,广场另一边,有人终于忍不住干瞪眼了,只见那人分开大伙儿,穿过护栏绳,走上台阶。

挡在他面前的,是一杆大旗。

战天下的旗,在当日的大战中出彩的地方可不比战天下本人要少。

如今这五杆大旗,依然是按照五行方位,立在擂台四角与中央。而没有了中间立柱的遮挡,那杆戊土杏黄旗也显得更明艳。

上台的阶梯就设在擂台的四个拐角,要是从阶梯上擂台,第一个就会碰到大旗。

那人嫌大旗碍事,随手就要拔掉。

哪知手刚触碰到旗杆,坐在场中央的战天下猛然睁眼,放在双膝的手用力一握,一道真力传到旗杆上。

旗幡招展,直接将那人轰下擂台。

还好战天下不屑对这种不入流的下狠手,不然对方现在早已魂落九泉。

只见那人从地上爬起来,跳着脚咒骂,说战天下使用妖法。可就算他再怎么不服,连擂台都上不去,还有什么资格说其他的。

这次的行家可比上一次多了不少,一看便知道这是内家高手的隔空御劲。

这一下,郭光地心中可算是彻底没戏了。

上一场战天下对白充武的一战,他可是全程看完。对方虽然招式精妙,步法奇特,但也是硬桥硬马的功夫,没见他使用隔空御劲的功夫。所以郭光地起初便想着以破空刀劲在场中游走,说不公可找出对方的破绽。

但就刚才那一手,郭光地便自叹不如。

可他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打一个无名小辈算什么,天下群雄不出手,便由我来教训教训你。”嘴里说着豪言壮语;脚下迈着轻松的步子,但郭光地的心里,却是恨的牙根痒痒。

他恨谁呢,自然是恨焦振远。

这个焦振远忒TM不是玩意儿了,自己虽然与他交情不深,但好歹也救过他一命。若不是自己,只怕焦振远已经黄土盖头了。

可如今出了事,焦振远却连人影也见不到。

话说焦振远,做事虽然有些冲动,但可不傻。他确实用另投他人之心,但那也得先在擂台上显显能耐,等成了众人手上的香饽饽,他才有资格选老板。

可多次上擂台,却因各种原因没打成,反倒让人看了笑话。

好不容易打赢一次,却是南宫爱这样的二世祖,还顺带将南宫世家给得罪了。

后来全力对敌战天下,却输的一塌糊涂。

江湖消息传的多快啊,相信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他焦振远在擂台上被人打下来,还得罪了南宫世家。

所以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后路了,让他再背叛紫龙门是不可能了,只希望再上擂台一决战天下,挽回一丝尊严。

所以当郭光地想杀瞎子不成,反引来西厂的人,他也只有无奈的躲在人群中。

同样无奈的,还有孤立无援的郭光地。手中的刀鞘,已被握着变形了,周围的百姓,都感到了他身上那一决生死的气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来到安全绳外,郭光地定了定心神拔出五金折铁刀,一个纵跃,跳向擂台。

刀锋寒芒一闪,刀气挟带杀气直扫向战天下。

但就在刀气行至两人之间的时候,忽然从内爆炸,化作五道刀芒,分袭五色大旗。

中央的麒麟大旗,正立在战天下的背后。若是战天下想要不失面子,保住背后的大旗,便要硬接下这一招。但如此一来,他便无法顾及其他四色旗。郭光地可不相信,战天下会为了四根大旗而浪费真力去施展个隔空御劲。削了大旗,战天下在气势上便输了一截。

要知道,即便在对战白充武的时候,战天下的大旗也是完好无损的。若是能毁了任何一杆大旗,那么即便败下阵来,也不会那么脸上无光。

如果战天下不愿硬接他这一招,在躲闪的情况下,也很难保住五色旗。

不管是哪一种选择,郭光地都占着优势,面子上已经找补回来了,输了也有白充武垫底。

但见战天下已然盘腿坐立,以双手撑地,身子横移出去。看样子,他是打算丢旗保帅。

但明眼人却看出来,站天下避开刀气后,并未立即起身,他的双手依然按在地上,似乎是留有后手。

这一手,郭光地也看出来了,可对方闪避的时间巧妙,让他中途变招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五杆大旗忽然无风自动。摇摆不定的旗幡,在撞上五道刀气的同时,已将刀劲化解。

化解刀劲之时,五色旗随即释放庞大气劲,齐齐打向半空中的郭光地。

这一下可不得了,郭光地功力不足,做不到聚气凝形临空踏虚。

空中无法借力闪躲旗幡所发出的气劲,无奈之下,郭光地舌尖一顶上牙堂,一粒丹田混元气。手中五金折铁刀划出一片刀网,硬撼五道气劲。

仓促之间,郭光地来不及组织更为强大的防御,刀网撞上五道气劲,立即冰消瓦解。

强大的力道将郭光地撞飞,不过还好,总算有力可借了。只要一个后空翻,踏在观战的百姓身上,便可重新站上台。

这电光火石的交手可是凶险万分,一个不留神,怕是连台的边都碰不到便落败了。要是这样,那可就比刚才走台阶的都不如。

双脚落地在台上,心尚未踏实,刚才还如老僧坐禅的战天下,不知何时已攻至眼前。

郭光地大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手中折铁宝刀已组成一面严密的刀网,抵挡这战天下一轮又一轮的重击。

郭光地的刀网最然密集,但火候不够,根本敌不住战天下的功力,时间一长,他便头昏、眼花、耳鸣,五内气血不断向喉咙上涌。

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了,一定要想办法拉开距离。

心念及此,郭光地故意卖个破绽,密集的刀网之中,出现了一个缺口。

果然,战天下见对方功力不足,招式散乱,抓住时机一拳打向郭光地的左腰。

郭光地就在等着这个机会,眼见对方拳到,忙将刀劲一收,全绞向战天下的右手。

借着这个空档,郭光地连忙踏步移动,跟战天下拉开距离,暂得喘息之机。

战天下的功力是何等的身后,就连白充武的重拳也奈何不了他,何况是郭光地的刀劲。

真力运至右臂,瞬间将缠住的刀网震散。

转身面对郭光地时,对方无数刀劲再次打出。

眼前的刀劲,是郭光地的全面反扑。但战天下见了,却仅仅是轻蔑的一笑。只见他双脚定步,握紧的双拳连连击出,无数拳劲凝聚轰出,迎向破空刀气。

郭光地的刀气,如凶猛的恶狮,可一旦遇到了战天下的拳劲,便如雪狮子滚火球,顿时烟消云散。

战天下真力深厚,一道拳劲须要数道刀劲来化解。来不及化解的,只能闪身躲开。

这边,郭光地眼看着气空力尽,另一边,战天下确实一拳连一拳,一拳接一拳。似乎只要没人能制止他,他就会一直打,打倒天长地久,久到离谱。

胜败已经预料到,但是郭光地却是连认输的机会都没有,他已经没有退路,对方的连环攻击,让他内息不畅,开口说话都难。

终于,郭光地在功力上难以为继,一个不留神,被一道拳劲打在肩头。一旦中招,气脉受阻,接下来便是连珠炮似的连环重击。

kalakala

这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台下,焦振远双手紧握精钢大斧,牙关咬得死死的,但却无能为力。

他心中此刻心情极为复杂,他庆幸自己跟战天下打过,却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不知是阎王不收他,还是战天下不屑这么做。

若是当时战天下再狠一点,只怕现在自己……

想到这,焦振远心中发毛,背脊没来由的一阵寒意。

在众人的眼前,郭光地被打飞,鲜血从七窍中喷涌而出。落地后身子又弹出好几米远,方才停下。

此刻的他,身子早已扭曲成一条蛇似的,显然全身的骨头都已经断了。

细看之下,人还没死绝,身子还在轻微的抽搐,七窍的血在往外一点一点的渗。

上了擂台,就相当于签过生死状,打死了也是正常。

之前打擂台就出现了死人,因此周围的百姓并未惊慌乱叫。

但这郭光地被打得也太惨了,全身骨头尽碎,不仅七窍流血,身上还有各种难闻的液体流出。就是那些经常抬尸体的,面对这样的凄惨景象,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人呢!”李庆孙高叫道:“把人给我抬下去治治,不要影响擂台赛。”

下了死令,那两个抬尸体的,才心不甘情不愿壮着胆子将半死不活的郭光地抬到不远处的治疗室。

说是治疗室,其实就是一间临时搭建的小木屋,屋内装饰极尽简单,只有一张张板床。

两人将郭光地放到木板床上,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衣棉帽,一路上冻得直搓手呵气。等来到木屋内,他第一个反应便是用手捂着鼻子。

站在门口,隔着远远的板床,那名中年大夫看了看出气多进气少的郭光地,皱了皱眉头自言道:“唉!看样子是没救了。”

说完,大夫便转身离开,这里又变回死寂死寂的,郭光地再也没了动静,治疗室变成了义庄。若一天后没人来认领尸体,那就是草席一裹,乱葬岗内随处安。

还好没多久,这种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了,焦振远扛着大斧走了进来。

擂台卷 四十五、

与治疗室死气沉沉不同,擂台那边可是热闹非常。

台下,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台上,战天下已经在叫号了:“还有谁上场,还有谁!”

连续的胜利,让一直压抑的战天下,终于志得意满,开始耀武扬威起来,这样的感觉,是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过的,更是他多年以来一直仰视向往的,今天他终于也感受到这万人仰望敬畏的目光。

叫嚣了半天,也没有人上台,那没有能耐的不敢上,有能耐的还想再观望一下。

见没人上台,战天下继续叫嚣道:“怎么,天下武林,就没人敢上来了?”

说到最后,战天下开始恼火了,因为他发现,那些台底下人看他的眼神,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与他以往看同门师兄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战天下一手指着天,说道:“我名战天下,天之下,是人皆可上来一战。你们不必报姓名,我对那没兴趣。只有胜者,才有资格让天下人知道他的名号。”

说罢,他便来到待战区休息。

战天下说这话,可谓是猖狂到极点,一时间不知激起了多少江湖豪杰;多少心胸狭窄之辈。

这当中,就有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圣灵阁少阁主——“五路神”黄德。

自从几人峡谷偷袭失败后,一路上心头的怒火就没熄灭过,看什么什么不顺眼,做什么什么不顺心。今日听战天下说出如此狂言,他立时便想冲上台给此人一个教训,好发泄一下堵在心头的怒焰。

他这刚想行动,便被三人拉住了。

黄德的功夫达到什么水平,三人自是知晓,跟战天下打比给自己挖坟还快。即便是他们三个,也完全没胜算。为了大局着想,三人只得强行将人拉离现场,跟他陈硕厉害。

“好大的口气。”这边,四人刚离开。那边,就有打擂:“你这一句话,就把天下间正、邪两道的人给得罪光了。”

说着话,就见到一个五十岁的中年人缓步走上台阶。上台时,那杆大旗又是无风自动,打向来人。

但此人可不是刚才的无名之辈,但见此人袍袖一挥,旗幡立时静止,旗杆晃了晃,便不再有动静。

紧跟着,那人将外套与里面的厚衣脱去,随手扔在一边的安全绳上,踏步来到擂台中央。

众人往台上看去,此人年至五十,精神头十足,身穿青布衣裤,脚下薄底快靴。头上黄花木簪别顶,一双刀眉,二目隐透杀气,颌下三捋短须。往那一站,便有一股气场,让底下众人都安静下来。

战天下放下吃到一半的点心,站起身走向擂台中央,边说道:“看样子,你是要代表天下来教训我这狂妄之人了。”

“非也,非也。我张秉成并非什么正人君子,更对维护名誉之事没兴趣。我上擂台,就因为看得不顺眼;听着不顺耳。”

张秉成这个名字一出,台下众人就知道这一下有看头了。

先不说“绝杀者”张秉成的实力如何,就是他的身份,天刑堂叫得上号的高手。

天刑堂是寧王在江湖上建立的帮派,其目的与紫龙门相同。若是这战天下被张秉成打败了,那就是死路一条。“绝杀者”这个外号,可不是随随便便来的。

即便战天下侥幸活下来,刚才他说了那么多狂语,以后也别想在江湖中抬头做人。

可如果战天下胜了,那就是让天刑堂栽了面子,让寧王脸上无光,这以后在江湖上也很难混下去。

假如这些人记忆再好点,情报再快点,就会知道这位战爷,已经连打了紫龙门下焦振远、郭光地两人。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那镇擂的三位官员,一看张秉成上台,就知道寧王也有所行动了。

此次寧王进京,正赶上各方势力互斗,谁都不占优势的时期,就是想利用这个混乱抢了皇位,南面称帝。

可人算不如天算,咱们这位年轻的皇帝不走寻常路,不安常理出牌。早上还在上朝,下午人就不在皇宫了。

这一下,让寧王朱宸濠也不知该怎么实行接下来刺杀皇帝、嫁祸厂卫、掌控禁宫的目的。

不仅这样,没了皇帝,各大势力一下子全都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何况这帮人哪个不是美猴王,寧王竟镇不住这些人。

为了自己的大业,寧王现在必须先找到皇帝,还要将他安然无恙的送到众人面前,以彰显他的忠君爱国。等安定了众大臣的心,再行驶他的窃国大计。

这位小皇帝虽然行事荒唐,但心思也不是无法揣度,他是哪里热闹往哪里凑,什么地方能让他炫耀他往哪里钻。富庶的江南;危险的关外,都可以是他的目的地。

现在能吸引小皇帝的,自然是平安擂了。

如今寧王的直属手下,都与其他势力僵持,也只能派天刑堂的人去了。不过这些都是江湖中人,不了解皇帝的性子,一个不好,非但没能将皇帝带回来,反而惹怒圣颜,给其他人有了打压的借口。

但现在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命他们找到皇帝后不要冲动行事,见机而为。

这个命令下达到天刑堂后,张秉成最为积极。不为别的,就为了那被打下擂台的侄儿“小毒掌”张震山。

他们张家就他与二弟张秉义,俗话说绝长不绝幼,张秉成一辈子打光棍,就那么一个侄子,如今被打下台破了功体,一辈子算完了。

这口气,“绝杀者”无论如何是咽下不下去。所以听到堂主下达寧王的命令,他便请命当先锋。

说了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但不知不觉间,又说了不少废话,但也没办法,谁让在下心胸敞亮,藏不住事,有什么就说什么。

好了,这下真的转向正文。

却说张秉成上了擂台,活动了一下筋骨,等战天下走上擂台,不待答言,一掌拍了出去。

俗话说的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吐槽君:“你咋这么多题外话,难不成你是打算做生意,所以要货比三家?”

作者:非也,我可没定小目标这种能力。做生意就算了吧,我现在连稿费都没有,写作纯属义务劳动。】

说到比,比武打擂也占了一个比字。

人与人比,不仅在擂台上的两人比,还要与不在擂台上的人比。为什么这样呢,因为只有从各自不同方位去对比,才可能得出最真实的结果。

台下有很多人在看打擂,其中有外行看热闹,有内行看门道。这些人中,又有不少是之前来看打擂的,不管他们能不能看懂武功的精妙,但只要跟之前的“小毒掌”张震山一比,立时就分出高下、强弱。

同样是《五毒断魂掌》,从掌力凝聚的那一刻起,周围那些离安全线最近的人便感到不对劲,明明大冬天寒风刺骨,但袒露在外的皮肤,却有一种热辣辣的感觉。

这些人当然不懂,这是经功力催化毒劲后所达到的刺激性效果。

别人不懂,但人群中的张震山却明白,《五毒断魂掌》没有四十年以上的功力,是到不了这种效果。

一边激动,一边想着,自己何时才有这样的功力。如果是以前,这样的想法还能称为梦想,那么现在只能妄想了。只见张震山脸色惨白,穿着厚厚的冬衣,双手笼在袖筒里,抱着个暖炉。即便如此,他的身子还时不时的打冷颤。由此可见,当日那一掌,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只见他的眼神,由充满幻想到情绪激动,再转为心有不甘到最后的杀意腾腾。

台上,战天下见对方掌到面门,脚下步子扎稳,在关键时刻一手握住张秉成的手腕。

战天下的大手,就如铁钳一般,使得张秉成的掌心在难进半分。但张秉成却并未因手被钳制而露出惊讶或愤怒,掌被钳制了,但凝聚在掌心的毒劲却没法被钳制,依然猛烈的打向目标。

这一下战天下可不干了,他虽功力深厚,但也不会傻到拿自己的脸去撞对面的掌劲。

张秉成的掌心离战天下的面门不到一尺才被拦下来,而这第二重的掌劲更胜一筹,速度也更快。

面对此招,战天下不得不做最快的反应。但见他身子往右一侧,握着对方的手一推,整个人横移出去。

被躲过的掌劲直打在一棵大树上,立即留下一道乌黑的手印。

自打参与打擂至今,战天下第一次因为后怕而流出了一滴汗。

不过他毛发浓密,众人又把精力集中在那掌印上,所以这丢人的一幕没有被看到。

“不错,不错。”战天下鼓着双掌道:“从上次擂台至今,终于有个像样的对手了。”他这一席话,是对张秉成的肯定,也是对台下那些不敢上擂之人的嘲讽。

“那你可要小心了,像样的对手,可也是致命的对手。”

“我的命由我,你的命也由我。”

“放肆!”听到这话,张秉成怒喝一声,提掌拍了过去。

这一掌无论从角度、力度、速度以及后面的变化来看,都远远高于刚才试探性的一招,

战天下这次也不敢大意了,刚才那一下,差点玩砸了。

见毒掌再次来袭,战天下连忙双掌运劲。一掌对上,紧跟着另一只手握拳,朝张秉成打去。

张秉成连忙双掌一按对方的重拳,身子腾空而起,数掌连拍而下。

战天下脚下挪移,躲过数道掌劲,跟着身子一纵,半空中只听到一声雷响。两人同时落地,脸色皆是凝重,看不出刚才那一招交手,到底谁占了便宜。

石质的擂台,有好几处冒着青烟,看来是刚才张秉成毒掌打中后的结果。

虽是站立不动,二人却各自思索。

张秉成将功力运至双手掌心,心中暗想:难怪此人说话这么狂,手上确实有功夫,看来不能再有所保留了。

对面的战天下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听老一辈的人说,四宇之中黄宇最差,武功弱就不说了,寿命还短,能活到五十岁已经算是高寿了。眼前之人,看样子已经五十岁了,可非但没有行将就木、老态龙钟的样子,反而精神饱满。

难道是那帮几百岁的老家伙们已经脑子不清楚,成天说胡话。还是说此人武功已经是这黄宇武林第一了。如果是这样,只要打败了他,便可称霸天下了。到时候看谁还敢说我是“战天宫”中最弱的一个。

擂台卷 四十六、

四十六、

一想到自己即将打败武林第一高手,成为黄宇第一人,战天下的神态不禁显出得意之色。

张秉成看了,不禁一愣,对方为何露出如此表情?

高手过招,瞬息间的破绽便是生死,张秉成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战天下见张秉成猛然出招,自知刚刚失了神,连忙运招抵挡。

为了能打败战天下,张秉成一出手便是一招“催魂煞”。但见毒掌打出,化作一道道旋风卷向对方。

战天下自认为对方便是这黄宇第一高手,面对四面八方绞杀而来的毒劲,当下也不再多做保留。只见他肩头微微一抖,背上十二颗令字旗飞射而出,将战天下护在当中。

张秉成的掌力每当要打中战天下的时候,便被他那护身十二令字旗给挡住。待时间一长,张秉成的招式用老,也不得不退让半分,换招再战。

可就在后退的刹那,战天下抓准时机,双手各握一面小旗,一手疾刺;一手挥砍。剩下的小旗,则顺着战天下双手的气劲牵引,一齐攻向张秉成。

张秉成见状,连忙吐故纳新,运气丹田一粒混元气,施展“断命绝”提招再战。

张秉成在这套《五毒断魂掌》上花了半辈子的功夫,虽然不及白充武的《冰山北极掌》霸道,可一经施展出来,即便使出十二令字旗的战天下,也休想胜得了他。

战得三、四十个照面,战天下心中不禁犯嘀咕:这张秉成虽说是黄宇第一高手,但要花太多时间,即便最后胜了,宫中那些人也会说自己将黄宇一个五十岁的行将就木的老人累死,到时候就算赢了,也显不出能耐。

想到这,战天下手上加紧,令字旗在场中来回乱窜。

起先,众人还能看到令旗飞舞,人影挪动。到后来但见令旗越来越多,竟似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张秉成心知不妙,久守必失,再这样下去他定会在战天下的抢攻下输掉,所以必须得想办法突围出去。

虽然找不到破绽,但逼于情势下,张秉成不得不使出最强的一招——“毒游五岳”。

台下的观众看不到无数令字旗中发生了什么,但却可以看到,围绕着两人的令字旗如一个膨胀的气球,体积不断的增加。

这次众人可慌了,这么大一个球要是炸了,还有自己的好,何况战天下还有之前与白充武对决打倒擂台的前科。

想到此,那些站在最前面的人,纷纷开始往后撤。同时后面的人,也怕这球爆炸殃及无辜,开始往后退。

不要说这些普通人了,就是那些江湖中人,心中也有些胆怯。但碍于面子,他们也不好意思退后,只得顺着人流,装作被众人挤得无奈离开原位。

就连在观擂棚中的三位镇擂官,也是暗自运起真力,以防万一。

当令字旗膨胀到一定程度之后,便不再增大,而是在外表形成而是多出凸起的地方,似乎是有许多力量正从里面不断的往外撞击。但这些凸起点,刚刚形成便又恢复到原样。

细数之下共有二十五处,正是张秉成“毒游五岳”所能达到的最大效果。

渐渐的,凸起点开始变少,由二十五个变为十五个,再减到五个,最后之剩下一个。

但这一个,正是张秉成全力突破的一点。

轰然一声巨响,被压缩的两人的气劲爆炸,眼前的幻象消失,气浪一重又一重的袭向周围的百姓。令旗如流星一般四散射出,幸运的是没有伤到人。但这气浪可就不同了,层层气浪迎面而来,避无可避。

眼看着第一层气浪就要扫过最前面的百姓,千钧一发之际,忽有数人自人群中跳了出来,分别站在东、南、西三面,一齐运功将气劲挡了下来。

三方气劲被挡,但并非消解掉,只得一齐涌向北边。

北边有什么,正是三位镇擂官。

原本这三人除了防止有人在台下闹事,当台上有高手对战时功力过强,会伤及无辜百姓的时候,三位镇擂官必须出手保护百姓,以防擂台生变。

但此三人自私成性,只顾自己,哪管他人的死活。可此时东、南、西三方皆有高手运功抵挡,所有的气劲全涌向他们三人。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得提起全身功力来抵挡,以消弭这层层气浪。同时,他们还以可以杀人千百遍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三面高手。因为以对方的实力,完全可以化解这股力量,但他们偏偏就不这么做,而是把气劲引他们自己这方。

天地八侠、六扇神捕,你们给我等着,今日之事,他日我必抽筋剥皮百倍奉还。

可想归想,眼下却丝毫不能松懈。

经过四方高手的齐心协(算)力(计),气浪倒是没有给百姓造成伤害。可因为害怕,他们互相之间的踩踏,却是众人所不能顾及的。

而在气浪的中心,擂台之上,战局又出现了新的变化。战天下以旗行招,万千令字旗包含其真力。一旦包围被破,气劲散出,要再想聚气出手,非几息间可以做到的。

而这,正是张秉成制造出来的结果。

在令字旗之中,张秉成就已经看出,战天下为了要胜出,把压箱底的能耐都用上了。这些令旗不但是战天下全部的进攻,也是全部的防守。一旦打破令旗的包围,战天下将没有跟对手一争高下的本钱。

令旗包裹着强大的气劲,但不代表每一面令旗都强大无比,即便一只手,手指也有长短粗细。

所以,张秉成在气场内以“毒游五岳”不停的尝试,直到找到最薄弱的一处,再以十成功力将掌劲打过去。

而战天下此刻正全力以赴,以真力幻化万千令旗绞杀张秉成,对于他那全力一掌,已经来不及回防。

包裹成球的令旗炸开,战天下连连后退,直至擂台边缘。而张秉成则借爆炸之里来到半空,做最后一击。

虽知战天下在令旗被破后,很难在短时间内组成新的攻势,但面对这样的高手,即使胜券在握,张秉成也会全力以赴,不容半点变数。

人在半空,张秉成一化为五,五道身影不留一丝余地的同时打向战天下。五个张秉成虽是同时攻出,却是五招不同的掌劲。

第一掌,极快,不给战天下任何反应;

第二掌,沉稳,似乎一旦被这一掌打中,即便是精钢,也会瞬间变作碎块;

第三掌,变化多端,可能在下一秒中,这一掌就会变为拳、指、爪,甚至是腿;

第四掌,毒气环绕,就算战天下能躲过所有的掌,也避不了掌上的毒。

而这第五章,则是平平无奇的一掌。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力;没有纷繁复杂的变化;没有疾如闪电的速度。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掌,确实战天下最头疼的一掌。

虽说出掌有先后;掌劲有快慢,但即便是那最慢的一掌,也会在几个呼吸之间打中战天下。

五掌看似目标全在战天下所在的位置,实则已将对方所有的后路封死。不论战天下往哪个方向躲,五道身影会第一时间改变位置。

酆都近在眼前,死神已在身侧。

剩余的时间已不容战天下去思考该如何躲开这五掌,更不会让他花时间去考虑是否该藏私。

面对死亡的威胁,战天下本能的伸出双臂,十指飞快的掐诀。

什么,此人还有后招!

看到战天下的动作,张秉成的心头就是一动。可如今五掌全力发出,再无半丝功力以防万一。心中也只希望战天下是强弩之末,为了武者的尊严而不想输得那么惨。

战天下的手诀掐得很快,但来来回回就五种。

“是五行诀。”台下,有人看出门道,不禁脱口而出。

只见台上战天下十指如飞,每掐一诀,便有一杆旗幡跟着晃动。

开展至今,战天下一直未动用那五色旗幡,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它们的存在。而张秉成也没看过战天下与白充武的那一战,开始便未太留意五色旗,只当它是借力传功,吓唬外行人。

全力一战,战天下动用了十二令字旗,保命一刻,使得他也不得不使用五色旗。

数个轮转之后,五色旗犹如被狂风吹拂一般,摇摆不停。

眼看着五道人影即将打中战天下的时候,五色旗忽然移形换位,挡到战天下的面前,旗幡齐刷刷的展开。

一声巨响,四旗散开,战天下手握戊土旗站立当场,而张秉成则飞跌出去。

大部分人都看的莫名其妙,怎么几杆大旗就让战天下反败为胜了。但四周围的高手看看得出来,五色旗包含五行真力,以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将张秉成的五掌全数挡下。

与此同时,战天下手中戊土旗行使枪招,连点张秉成周身数大要害。在一式五掌未果下,张秉成已无多余之力,勉强抵挡了几招,便双掌叠加,硬收一击,借力飞去,躲过了剩余的进攻。

虽说输得有点难看,但好歹命保住了,伤势也并非很严重,比之白充武、郭光地,那是幸运千万倍了。只要回去后好好反省今日的失败,以后说不定还能有所进步。

将张秉成打败,战天下也是长出一口气。

他这次做为战天宫的先锋,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的胜过这黄宇众人,之后再进行门内大计。可没想到这“黄宇第一高手”实力这么强,竟逼得他不做任何保留。

不过还好,胜了这一场后,想来这个武林中,怕是没人敢上台了,即便是有,也不会像张秉成、白充武这般厉害。

擂台卷 四十七、

四十七、

正如战天下所想的,张秉成被打败后,台底下一时没人敢上台来。

按理说,此刻状态不佳,就该见好便收。

可战天下却不。

战天下乃是战天宫最差的一名弟子,靠着比别人更努力,才获得战天这个姓。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然不被别人所认同,连少宫主身边的侍卫也看不起他。他名战天下,并非争战天下之意,而是战天宫战天一姓中每次比武排榜,他的名字总在最下面。

平时比武从来没有胜利过的战天下,今次自然要好好炫耀一番。

要不是上一次擂台塌了,皇帝下旨重建,派六扇门、厂卫来抢了他的风头,他早已名扬天下了。

如今志得意满,使得他更加张狂:“还有谁不服的,一个不行就来两个,两个不行就来三。车轮战还是群架,你们随便挑、随便选。”

战天下的嚣张,已经惹怒了台下不少人,但他们知道,单挑的情况下,自己肯定不是对手,如果要是找人一起上,谁都拉不下脸来第一个开口。要是平常的情况还好说,但这可是平安擂,任何一场比试都能传达到天下,他们不得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考虑。

不过随着这一句话,台下有人便高兴了,他们正愁找不到理由一起上。这下可好了,战天下主动开口,他们自然可名正言顺的一起上。

“这位朋友,让我们一齐上,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输了不认账。”

战天下一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乐了:看来那帮老东西还没完全老糊涂,这黄宇之人果然喜欢以多为胜,而且武功越低,凑的人越多。

想到这,战天下发出豪言道:“话从我这说出去,落入众人的耳中,就不会反悔,你们要上快点,别耽误我的时间。”

“不忙,你已经打了两场,先休息一下。”台下那人说道

“休息,对付你们这些人还用得着休息。你们不必拿话激我,不论你们使得什么手段,我皆一人应对。”

战天下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是还不上台,那就显得矫情了。

“cengcengsousou”

但见五道人影纵上擂台。

这五人年纪三十不等,各个素衣劲装,手上没有拿兵器,以五行方位站定,刚好将战天下围在当场。

见此情形,战天下心中一愣。他与郭光地、张秉成一战,消耗了大多数真力。现在所能依仗的,就只剩下那五色大旗所组成的五行旗阵。但这些打擂的人数,以及站立的方位,正合五行之数,难道他们几个也懂五行阵法。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并没有什么优势。

“怎么,觉得我们人多,感到吃亏了。”

“废话少说,来吧。”仗着艺高人胆大,战天下不惧阵法被克,双臂一张,火红、玄黑两色兽旗飞入掌中。不待五人有所反应,已强行抢攻。

纯论武功,这五人单挑完败,架起来也占不了上风,可给他们组成阵式,结果可就两说了。

“各位,你们谁认得台上打擂的五位?”胜起山虽可听音辩位,但终究是个瞎子,看不见台上之人面目。

现在距离上次打擂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他当初收拢的人心,早因各自原因纷纷离开了,可说是算计一场空。

周围人间他是个瞎子,有人觉得他一个瞎子看什么打擂,便没有理他。有的看他当时挑衅郭光地,导致后者惨败,因此心有不满,也没理他。

最终还是有人觉得他双目残疾,挺可怜的,便开口道:“这位大哥,台上五个人我有点印象,但不敢确定,应该是青城派的弟子。至于他们的名字……”

还没等那人说完,胜起山便自言自语道:“从他们的功力来看,应该是张平升、洪平飞、赵平进、李平开、刘平祥。”

他这逐一把名字报完,周围的人都是一愣。这些人当中,有曾见过这五人的,有听过他们名号的,有不认识他们的。青城“五绝子”在江湖中也有些名气,他们一出道便是五人一起,不论遇到什么样的敌人,也是五人共进退,便如峨嵋派“沉鱼落雁”姐妹,江南烟雨阁“闭月羞花”二人般。

在众人的心中,他们出手就该五人齐上,不然就对不起他们的外号。以至于到后来,人们只记得“五绝子”这个称号,反而记不得他们的名字。

今天胜起山将众人的名字一一报出,众人不得不愣,因为这当中,有许多人在愣神,这五个名字是谁。

“以五人的武功属性组成的招式,确实可以可知战天下的五色兽旗,但可惜这五人功力不够,还没办法胜过对方,最多是消耗他的功力,为后面的人做嫁衣。”说话的,是个黑衣中年男子。

这人说话声音不大,四周的人都没听到。但在他说话的同时,却在看一个人;一口刀。

一个绝世独立的人;一口天下无双的刀。

刀是儒刀;人是吴越天。

中年人似在自言自语,也似在问吴越天怎么看。

虽然对五行阵法不太了解,但吴越天看到的结果与对方所说的差不多。只不过那人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看打擂,但身上却隐隐透出一股子邪劲,让吴越天觉得很不舒服,是以不愿意搭理他。

那人见吴越天不理他,似乎早料到这样的结果,也不生气,继续看着擂台上的打斗。

擂台上,手持玄武、朱雀二色兽旗,战天下舞动如风,真力透射而出,使得五人直感在水深火热之中。再加上另外三色旗在场上游走,以不同属性发动进攻,所造成的效果,更胜于战天下出手。

胜起山在台下,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当战天下发动五行旗阵之时,他便失去了对擂台众人的感知。若是他自己刚才贪功冒进上了台,估计现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到这儿,胜起山不禁一阵胆寒。

场上,五色旗虽然变化多端,让人眼花缭乱,但“五绝子”配合无间,一点不落下风。

赵平进的《困魔爪》;刘平祥的《神行腿》;张平升的《震心掌》;李平开的《碎山指》;洪平飞的《破甲拳》,分别对应着金木水火土。

洪平飞、张平升联手对付持朱雀、玄武二色旗的战天下,剩下三人各自选择被自己克制的旗幡。

但五人功力不足,即便对上属性被克制的兽旗,时间长了,也显得支拙。

不过于此,五人也早有应对。

只见台上众人身形游走,方位忽改,原本联手攻击战天下的两人,竟换做刘平祥与洪平飞。而且洪平飞也不似刚才一般主攻黑色玄武旗,却是防御红色朱雀旗。

不仅是他,变换方位后,所有人都是由主动进攻变为被动防守。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进攻占优势,却怎么防守起来?底下不懂行的,自然看不出来,但那些对五行有一定了解的,立即明白了,这是“五绝子”功力不够,借五行相生的原理进行元气恢复。

这样的恢复虽慢,而且危险性很大,但却是在此消彼长下,一点点找回优势。待真力恢复了一些而战天下功力有所下降,五人就再次变守为攻,准备一鼓作气,拿下这一场。

可变阵后众人发现,战天下的战势竟也随之有所改变。

原来,战天下也看出对方以五行相生的原理,借自己的五行之力让他们恢复真力。于是他便减弱自己的攻击,让对方以为自己真力不足。

本来抵挡战天下的进攻,再将至转化为自身所需的属性,就需要消耗一定的真力。眼见得不偿失,对手功力又显得不足,五人果断再变阵法,转守为攻。

二次转换,他们便发现上当了。

几轮攻守下来,五人不得不故技重施,变阵进攻。而战天下等着就是这个机会,哪能给你们变阵。

五人功力不足,变阵的时候自然会产生间隙。抓住这一空隙,战天下左手抛玄武旗于阵中,双手持朱雀旗猛攻赵平进。

五人联手布阵,才勉强与战天下打个平手,如今只一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其他四人见状,忙要上前救助,怎奈剩余四色旗在战天下功力的催动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压着他们打。

现今战天下虽是功力不足,但也不过十回合,便将赵平进打下擂台。

少了一人,五行阵立时残破不全,被战天下一通快打,转眼便将这场比试了结了。

不过此时战天下连胜了三场,也确实累了,虽然脸上看不出变化,但一起一伏的胸口,已证明他现在的状态。

见此情形,有不少人想上台趁他病要他命,但又怕这人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是以想上又不愿做这出头鸟。

看着底下这帮人的嘴脸,战天下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们要打就赶紧上,别一个个跟做贼似的!”

听着战天下说话中气十足,那些有心浑水摸鱼、投机取巧的,立时有一大半放弃了打算。剩下一小部分人,还抱着一丝希望,指望着有一个高手上去,拼着一败将战天下打成严重内伤,他们好上去捡漏。但稍微有些实力的,都自持身份,不愿趁人之危。

“唉!”正在众人纠结要不要上台的时候,忽听到一人叹息。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双手背在背后,正悠闲的往擂台这走。一边走,那人一边说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池子深了,什么鱼都有。不说鱼,就是那小虾米,也不自量力往上蹦。”

这人的话,很明显是说给那些个没有能耐,又想趁机浑水摸鱼的主听的。

那些心中有鬼的人,听了心中自然不悦,但看对方气势沉稳,一派高手风范,不满的话立即咽了下去。

擂台卷 四十八、

四十八、

那中年男子毫无阻碍的来到擂台边,脚尖一用力,轻松跳上擂台,对着战天下一抱拳,说道:“在下李元通,请了。”

说罢,李元通不再多言,双手握拳朝着战天下打去。

李元通,这个名字好熟啊,好像在哪听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什么人说过。

在江湖中,有时候外号比名字更出名,一个人报自己的姓名,有时候还不会让人想起来,就比如“五绝子”他们的名字。

所以,李元通报出姓名后,台下众人一时想不起来。但很快的,就有人想到了。

可就算想到这个名号,那人也不敢大声说出来,只得轻轻拉了拉身边朋友的衣袖,小声说道:“这李元通会不会就是那个‘百步神拳魂魄飞’啊?”

经他这么一提醒,那人也很快意识到了,说道:“如果是这人,那事情可就闹大了。这李元通可是叛军的人,如今敢来打朝廷设立的擂台,怕是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陆陆续续的,有人想起了李元通是什么人,各自小声议论着。

“兄弟,你说刘六、刘七沉寂多年,会不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准备二次起事,所以派李元通做先锋官。若是收买了这些江湖中人,便将他们收为助力,斩了三名镇擂官祭旗。要是众人不同意,他埋伏在这里的大军便把我一网打尽,再斩了三名镇擂官祭旗。”

从这段对话我们可以听出,众人对东厂、西厂、锦衣卫的厌恶,不管他们站在哪边,先把这仨给宰了。

“哥哥,这刘家兄弟真的要在这起事,咱站在那一边啊?”

“如今朝廷昏聩,贪官污吏一抓一大把,中正之士如王守仁却被发配充军。刘家兄弟要真是起兵,必定势如破竹,何况还是在这里起兵。”

“那咱们就加入到义军的行列?”

“可朝廷就算再无能,但也养着这么多兵,要是义军能成,上一次就成功了。何况还有寧王、安化王手握重兵。退一万步说,这两个王爷都趁机自立,那还有王守仁王大人在,到时候便是四方天下。”

“你这分析的头头是道,可说了半天,到底选哪一边啊。”

“这谁知道啊,我要是有这能力,还会每天为了一口饭,到处卖艺挣辛苦钱。”

说了半天,谁也没得出一个结论。

同时,激烈的擂台上,也没有分出胜负。

李元通所使用的武功名曰《混元捶金手》,一双拳头比金钢还硬,运使起来,双拳呈淡金色,真力在拳上流转不休,打得战天下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

论实力,李元通还在张秉成之下,可他运气好,上台的时候战天下已经战了数场,正是强弩之末。在李元通双拳招招进逼之下,早已没有了起初打郭光地时的随意自在,只得双手不断的转换大旗,从各个角度发起反击。

可功力不足的战天下,处处都是破绽,一招尚未攻出,便被对手抢先破解。迎风招展的大旗,已不似最初般飘舞自如,当遇上李元通的双拳,竟传来锦裂之声。

看来,这五色兽旗已无法承受一次又一次的重击,就如现在的战天下一般。

手,无力而又坚持的挥动着,亦如战天下的整个人生。他是多么努力,才拜入战天宫,又付出了怎样的辛苦,才获得战天这个姓。虽然同门欺负他,看不起他,但他却完全忍受下来。

这是一个拿实力说话的地方,有一天当他站在天宫的顶端,他也可以睥睨天下,以众生为刍狗。

可是,还没等他向天宫的顶点踏上第一级台阶,便有人要把他往身后的悬崖推。

战天宫每一甲子,都会进行一次淘汰赛。比赛最后五名,倒数第二至倒数第五,会被收回战天这个姓,改回战姓,落为下等门人。而最后一名,则会被废掉武功,赶出战天宫,终身不得泄露自己曾经是战天宫的弟子。

当时,他与四名同门一齐跪在地上,看着其他四人在在弟子名册上出名,换上下等弟子的衣服,战天下心凉到极点。他的下场,可比其他四人惨多了,那四人只要努力,还会有机会恢复身份,而他,这辈子就是一个废人了。

当下,他以头触地,希望有人看在同门的情谊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是,他的视线被鲜血模糊了,无情的宫规,依然无情。

人无情,天有眼。

就在即将废功的时候,天开眼了,真的开眼了,开了一个洞`眼。

洞`眼很大,而且还在不停的扩张,待大到能将整个战天宫吞下的时候才停止,并开始逐渐合拢。

空间裂痕,这是怎么一回事?天、地、玄三宇有稳定的通道,不可能会出现新的裂缝。难不成是有什么人神功大成,可破空而去?

“这是黄宇,是古书中记载的黄宇。”说话的声音很苍老,显得年纪很大。事实上他的年纪已有千年,是整个战天宫资格最老的。

关于黄宇,众人平时都有耳闻,说他们那的人寿命低,武功弱,还有很多地方吃生肉。唯一的优点就是灵气充足,适合修练更高深的武学,对于真力提纯为真元可以事半功倍。

这样的传说,绝大多数人都不信,他们觉得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地方,还没有什么绝世武功。

但对于战天宫资格最老的人来说,他对黄宇的存在是深信不疑。不仅他看过太多古籍,还因为他年轻的时候,那些从黄宇回来的人,还有不少在世。

所以,当他看到空间洞`眼里的景色,与古籍上的记载,以及他的前辈的描述,老人深信不疑那就是黄宇,还激动的让宫主派人去。

可即便他再怎么是战天宫资格最老的一位,宫主也不可能因为他一句话,就派人前往眼前那未知的异空间。

黄宇是否存在;

眼前是否就是黄宇;

他是否跟传说中的一样,条件优越;

眼前看到的所谓的黄宇,是否隐藏着什么危险或者阴谋。

可是……黄宇,环境好,对手差,放着这么好的资源,谁又肯就这么无视下去。

于是,这个本来该被废除武功,满头是血的战天下,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机会。

战天下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打败这里所有的高手,成为天下第一,再想办法打通黄、地二宇的通道。

所以战天下不能放弃,哪怕是战死当场,也好过做一个失败者。

但他终于还是失败了,李元通一招重拳,直接洞穿了五面大旗,狠狠地击在战天下的胸前。

虽未有落下擂台,但也已经倒在了边缘。

可战天下没有放弃,还想起来再战。

“既然你宁死也不认输,那我便成全你。”

说着,李元通双拳运劲,两道暗金色的气劲直掼战天下的胸腹。

而战天下则不闪不避,紧握双拳迎了上去。他还是那个念头,可以死,但绝不放弃。

就在战天下迎向拳劲的时候,两者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无形的气墙。拳劲撞上气墙后,当场散去,李元通被反冲之力真的全身一麻。

而战天下则被气墙当场震飞,尚在半空之中,人群中忽然射出一道身影。众人还没看清那人的面目,他便挟带着战天下化作一道青芒消失。

“见……见鬼了!”有人语带颤抖的说道。

“什么见鬼了,那是神仙显灵了。”

大多数人不知道,只觉得这是神迹,但像李元通、贾士源、韩义这样的高手却知道,这是化光遁形。

如果说内功达到一定程度便是聚气凝形,那么轻功达到一定境界,则能化光遁形。

将战天下带走的,正是吴越天身边那位身带邪气的中年男子。现在两人所在的位置,以战天下的功力,数个时辰方能来到。

“你……你是什么人!”双脚虽站在地上,但战天下仍然觉得不真实。张秉成不已经是这世上第一高手了,怎么眼前之人的实力,竟高出张秉成这许多,难不成他与自己一样,也是从那洞`眼中穿过来的。

“我是何人对你来说没有意义,你不是我们黄宇之人,所以就算我报出名姓,你也不认识。”一句话,已经否定掉战天下的猜测。

“你是黄宇之人,这怎么可能,黄宇怎么会有你这样的高手。”

“战天宫可算是地宇最古老的门派之一,但就是因为太古老了,思想还停留在两千年前。要知道,天宇、玄宇早就打破思想疆域,想方设法与黄宇沟通,甚至连你们地宇的一些人,也曾来到这里与人交流武学。”

“这不可能,你在胡说。”

对方的话很明显,在这场黄宇争夺战中,战天宫已经落后太多太多了。这种三观崩塌的话,对于自幼把战天宫视若天神一般存在的战天下来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你究竟想怎样?”

“其他人来黄宇,有的是为了游玩;有的是为了交流;有的是为了打探情报。但不管他们目的为何,都是低调行事,可你却如此高调大雷,我想知道是为何。是战天宫打算直接对黄宇发动进攻,还是打算将四宇的事公开,让黄宇有所应对,好弥补之前的后知后觉。”

战天下自然是自以为是的想凭一己之力征服黄宇武林,但听到对方的话,他可不想别人把战天宫看轻了,于是把胸脯一挺,用一种不屑的口气说道:“战天宫的计划,又怎么是你这种连名都不敢报的人所能理解的。”

擂台卷 四十九、

四十九、

“好好好,嘴硬是吧。”那人听了战天下的话,也不怎么生气:“你不说没关系,反正你的行为影响了很多人的计划,到时候他们自会把这笔账算到战天宫的头上。”

“战天宫是何等实力,还怕那些小门派联手。”虽然心中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也怕那人说的是事实,但战天下嘴上却依然不服输。

“小门小派!”对方冷笑道:“战天宫真是好大的口气,星武海、浪云殿、弗远天下、明鬼宫在你们眼中竟然只是小门小派。”

那人每说一个名字,战天下的心中便流出一道冷汗。

这些地方,有的比战天宫还要古老,有的势力范围超过了战天宫。这些组织任何一个也不比战天宫差,要是联起手来,战天宫没有一点胜算。而这些名字竟然在黄宇之人的口中如数家珍,那说明这个地方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一定要将消息传回去,这是战天下唯一的想法。

“怎么,是等不及想把这消息传回去,可惜在我面前,你做不到。”

中年人话还没说完,战天下已是连环数拳击出。

可惜两人的实力相差太远,即便战天下最佳状态再翻一翻,也胜不了眼前人。

拳劲还未碰到对方的衣角,两人的距离已隔了三丈。

打,战天下自知肯定是打不过的,这连环数拳不过是想制造一个逃走的机会。

先逃走,再想办法找到回去的方法。

见对方退了三丈,战天下立即转身便逃。

“哼!”中年人也是想在其他境域的人面前卖弄一下,这才退了三丈,要不然以他的实力,直接可将战天下震飞三丈。

将战天下转身便逃,中年人轻视的冷哼一声,隔空一掌打了出去。

看似随意的一掌,掌劲却在半途中不断的扩大,最后化作一片掌网。战天下要是被这掌网包裹住,非当场粉身碎骨不可。

关键时刻,一道绝世刀劲自半空中破云而入劈向掌网。

掌、刀互拼,虽帮战天下挡住致命一击,但崩天毁地的一击,还是将战天下打倒在地。

很艰难的翻过身来,战天下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面前,只见一名年轻男子,双手伸掌为刀,攻向中年人。刀劲横扫间,刮起道道罡风,似能将天地间的一切吹折。云层已被这刀劲吹散;地面亦被这刀劲吹裂,就连周围原本刺骨的冷风,也因这密集的罡风而退避三舍。

刀网层层叠叠,被包在其中,不要说人了,就算是一只蚂蚁,也会被碎尸万段。可刀网中的,不是一只蚂蚁,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凭借着敏锐的武者思感,中年人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刀锋,并能于其中发出反击。

战天下惊呆了,这还是他耳闻中的那个黄宇吗?记得数十年前,地岩古堡的堡主来战天宫挑战,与当时的宫主三天战了三次不分胜负。如今面前两人交手不过数十招,但其展现的实力,不在当年两主之下。

交手数回合,中年人知道,吴越天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这样的试探性攻击根本没意义。反正四宇并行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让战天下把消息传回去,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先来个内斗。

想到这,中年男子双手合十,周身黑气环绕,无数只干枯的鬼爪从黑气中伸出,一齐打向四周。

一瞬,刀锋罡劲——破。

虽破了吴越天的刀罡,但中年人也被震得连连后退。趁着这个机会,吴越天闪身来到战天下身边,化作一团银芒,将人带走。

为了防止对方追击,银芒之中又射出七八道刀劲困住中年人。

中年人本就没打算去追,负手而立眼见儒刀远去。但见他右手一握拳,澎湃之力倾泻而出,刀阵顿时冰消瓦解。

“儒刀,不知你拔刀之后,会给人怎样的惊艳。”说完,那中年人便消失当场。

?????

再说回擂台上,救人的插曲惊艳一时,场中不管会武功还是不会武功的,都震惊于这样的修为当中。

但很快,一声令下,便将众人又拉回到了现实。

“来人啊,把这个叛军将领给我拿下。”说话的是强堂静。

他的声音很大,一来是要彰显自己的威严,毕竟三个镇擂官中,只有他有权利,是正大光明的权利调动这些军官来平叛。再一个,当那人化光遁形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半空,似乎是指望一会儿天空中再出现神迹。所以只有大声喝道,众人才能回过神来。

一声令下,众官兵一齐将擂台团团围住。只见台上的李元通负手而立,浑不将众人放在心上。

“擂官大人,您这是何意?在下上台打擂,也没招事惹事,刚才救人的光也不是我弄得。你们这么剑拔弩张的围住擂台,难道是想把我诛之而后快不成。”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吴昆称许道:“你虽没有在擂台上惹是生非,但却想在天下闹事。李元通——当年叛军手下的将领。叛军被先皇歼灭后,余党就四散奔逃。若是你们就这样隐姓埋名安稳度日,我们还真不好找你们。可未曾想,今日你将堂而皇之的来打擂。若是不将你拿下,岂不是很对不起你自报姓名。”

“三位大人且慢,先听我说。”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想巧言令色。”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二位仁兄,就容他将遗言说完了再杀也不迟啊。”

“多谢三位大人。刚才说到了,先皇将叛军歼灭,意思是没有了,天下太平。既然先皇都公告天下,说叛军已被完全消灭,那又何来你们口中的余党。你们是想推翻先皇的圣旨,还是觉得当今圣上为君不明,逼得又有人要造反。”

“你……你血口喷人。”

“这擂台是当今圣上下旨,解决江湖纷争的。我乃大明天下的子民,生活在天子的余阴之下,为何就不能上台打擂,难道三位大人想抗旨?还是觉得,在下的地位已经在天子之上,所以不能打这天子之下众人皆可打的擂台。”

三人已经被激得说不出话来了,但偏就李元通又说的句句在理,他们也找不到理由拿人。心中的怒火,不由得想到了六扇门的人:你们这些捕快,别在暗处看热闹啊,倒是快点拿人啊。

只听李元通继续说道:“三位是擂台的镇擂官,奉旨清理搅闹擂台之人。而今我按规矩签名上台打擂,没有弄出任何事,三位却要拿我,这不是越权行事。今日越权拿我,明日便敢越权坐上皇位。”他这话越说越玄,但越是这样,三人反而越不敢动手。“先是推翻先帝的功绩,又违抗圣上的旨意,还想越权拿人。三位大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啊,李大侠说的是,三位大人要是不允许他打擂,那天下人也不会服气。他们不说三位大人的不是,却会说皇帝名义上办擂台解决天下纷争,事实上借此扫除异己。这到时候毁掉的,可是皇帝的名声。”

有预谋,这一定是有预谋的挑事。李元通虽然实力不差,在叛军中算是个头领,但还没这么好的智慧,定是他们的两个军师“小诸葛”冯泰、“小张良”李珍事先想好了所有的对策。这要是没阴谋,说破大天也不信。

这天下,从来就不缺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一个人带头,周围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枪打出头鸟,三人肯定是看向第一个声援李元通之人。

这一望不要紧,三人差点没跪在地上。

说话的,是与梅钱、笑和尚同行的玩了公子——朱寿。

但在三人的眼中,他们却有另外一个身份、一个名字——正德皇帝朱厚照。

三人刚想离座行礼,却见朱厚照脸色一变,双眼一瞪,一股帝王威严压得三人都不敢动。除了威压,三人更多的是惊讶,这还是那个平日在朝堂上胡作非为,与百官对着干的小皇帝吗?

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三人自知理亏,是以无言以对。

就在众人力挺李元通的时候,朱厚照一飞身上了擂台,不待李元通问话,他便抢先开口道:“在下朱寿,乃是一玩乐公子,在江湖中没什么名气。这次斗胆上台,还请大侠展示一下您‘百步神拳魂魄飞’的绝学。”

李元通一听,呵呵一笑,抱拳道:“这位少侠,我若继续在这擂台上,一定会惹得三位擂官不快,到时候反而影响众人打擂。我本人并没有什么江湖恩怨要解决,上台不过是想扬名立万。但如今看来,我早已是名声在外,也就用不着上擂台比试了。”

说完,李元通便跳下擂台,分开众人离去。

这一出,看的朱厚照心中一愣。

三位擂官也是莫名其妙,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他已经看出对方的身份,所以打算及早抽身。

擂台依然是比武的擂台,但因其中意义不同,各方对他的谋划也有所改变。

就好比刘六、刘七所率领的义军,最初的打算确实是想利用擂台的事来作为二次起义的契机,所以才有了他们的人暗中劫杀各方先遣探子,制造事端。

可事情的发展却是人算不如天算,第一次擂台倒塌后,当今皇帝很重视此事,安抚伤患,派官员来镇守,想要借此来扰乱天下已是不可能。

所以义军的两名军师决定,义务帮擂台进行宣传,让天下人都来打擂。至于那些无心争斗的,就用挑拨的。

还记得德胜帮的那位张广吗?就是当初第一个打擂,脚踹吴大力,后被扬名帮刘三刀砍伤的那位。

那时德胜帮帮主自觉胜不了扬名帮主,就像让张广去请他兄弟帮忙。

张广那兄弟是谁呢?

正是青城派“五绝子”中的震心掌张平升。

青城派乃是武林大派,虽然在名声上比武当、少林差一丝,但至少也与昆仑、峨嵋齐名。起初听到有此擂台时,他们也不以为意,根本没有想参与过。

虽然不打擂台,但青城派可没有与世隔绝通信,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关于擂台的消息。

擂台卷 五十、

五十、

起初,张广在擂台被刘三刀砍伤,但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便是其他消息。再后来就是风雷师太大显神威战胜北极岛的人,擂台在大战中不堪重负倒塌。

听到这消息,青城派本以为这擂台倒了,接着便是如何善后消弭影响,继续举办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但事情出乎众人的意料,擂台不仅继续,而且还由朝廷接手。

但最最重要的是,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不行的消息传来——张广的死讯。

报告这一消息的,是德胜帮的一位帮众。

原本,他们的帮主让这些人抬着受伤的张广来青城派求援,哪知道这事被扬名帮的人得知了。他们当然是斗不过青城派的,只好半路截杀张广一众。

还好这名帮众福大命大,躲过一劫前来青城派报信。

对于打擂这件事,青城派原本抱着观望的态度,若是台上的都是武林名宿,那他们也准备前往。

不久后便说擂台倒塌的消息,当众人听说那个叫战天下的功力深厚,竟将擂台震塌,于是便准备待重建完成后再出发。张广被杀的消息,也就是这个时候传来的。

张平升与张广本没那么深厚的感情,即便他参与擂台,也不是张广受伤导致的。但好歹他们也是本家兄弟,小时候也一起玩过,不可能一点情绪也没有。

于是,不待擂台重建完毕的消息传来,张平升便收拾东西要提前下山。

“青城五绝子”同进同退,张平升要下山,其他四人哪有不同行的道理,何况这还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在前来擂台的路上,张平升已经冷静下来了,关于扬名帮的消息,他早知被“小毒掌”张震山给打下台,破了多年的铁布衫。

即便他们上了擂台,也没法找扬名帮报仇。

不过报仇只是一时的情绪激动,到擂台上显显功夫,这才是主要的目的。

而事实上,这次张广被半路截杀,正是叛军挑动各方势力互斗的计划。

挑事,让江湖人为他们制造麻烦,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从麻烦中抽出来。

他们的麻烦是什么,是一直被贴上叛军的标签,做事不能正大光明,必须要借用其他势力的名声。

借,当然要还的,而且对方也不能白借,还得看到借出去后收到的利息,才会再借,再合作。

可是根据字面上的理解,当年叛军已经被消灭了,新帝登基后,也未再说他们是原叛军,或者死灰复燃。

所以李元通这次来,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探探朝廷的底。

如果朝廷对他们还是不依不饶,见到喊打,抓住喊杀,那么他们只有继续蛰伏,以待时机;如果朝廷是模棱两可,那他们便花钱运作,只要让他们见光便成;如果朝廷觉得他们只是一帮瞎胡闹的乡民,根本成不了气候,没必要劳军伤财去征缴,那是最好不过了。

如今李元通按照两位军师的话,把三位擂官说在那里,只要后续没有什么大变动,他们自此就不需完全藏头缩尾。

既然探得了朝廷现今的态度,又得到台下众人的支持,暗中挑事的计划进展也很不错。而关键的是,在擂台上连胜数场,气焰正盛的战天下被他打败了。虽然关键时刻被人救走了,无法在众人面前直接展现最后的胜利,但这一结果已然是义军的大获全胜。

虽然这样的结果,有前人上台拼死一战,有朱厚照暗中互助,但对过程,他李元通并不在意。

这边李元通满意的离开,可朱厚照不干了,他制止了三人抓捕的行为,就是想上台将李元通打败。

可对方根本不和他打,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一下,三位擂官也懵了,不知该怎么做,是将人捉回来让皇帝打个过瘾,还是什么也不做,让朱厚照就是朱寿,不丢面子的走完全场。

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不惹怒这位小皇帝,三人一边暗暗将消息传回去。

虽然生气,但朱寿自持身份,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得打趣的说道:“这擂台打起来倒也轻松,还没出手,就先胜了一场。”

“我来与你打。”说着话,便有一人提一口单刀跳上台。这人也是挑柿子,尽找软的捏。他看战天下、李元通都是成了名的人物,自己肯定打不过,但看这朱寿就跟个书生似的,便立即上台挑战。

“下午再说,少爷我现在饿了。”除了那时的李凤姐,天下间谁敢给朱厚照甩脸子。今天当着众人的面被李元通甩了脸子,即便再怎么压下火,可方刚血气还在那。所以当有人以轻蔑的口气来挑战他的时候,他也同样给别人甩脸子。

当那人上台,准备教训一下对面的小白脸就下去的时候,场上只剩下朱厚照的剑匣。

剑匣被长条形的袋子装好,袋子以上好的丝绸制成,上绣湖光山色,锦绣乾坤,这技艺,水中的一个波纹,树上的一根枝丫都栩栩如生,一看便价格不菲。

那人见朱厚照不与他动手,心中也是来气。刚一抱拳,准备说两句场面话,向台下人邀战,就听李庆孙扯着嗓子叫道:“各位,今天新擂台第一天,往后的日子还长,打擂也不必急于一时,先休息一下,吃个午饭如何。”

接着,便不管众人的反对,强行休擂。

“这厂卫三人是怎么了,好像和平常大家提到的有所不同。”暗房之中,何琳不解的问道。不过她问的对象,不是韩义、岳君、小秀,而是另外两人,六扇门的东方亮、郑雪雷。“按照传闻中他们三人的作风,不仅不应该放走李元通,更不可能轻饶了挑事的朱寿。可是李元通离开了,朱寿耍性子似的下场吃饭,镇擂官跟没事的一般。这三人,肯定有问题。”

东方亮微微一下,品了一口茶,说道:“没那么多问题,只不过因为有人身份不一般。”

“哪里不一般了?”何琳急忙问道。

“游龙戏凤”

说完这四个字,东方亮便不再多话,而是透过窗户往外看。他所看的,正是三个擂官所住的客栈。

“游龙戏凤,朱寿,难道他是!”小秀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听出她惊呼的语气。

“怎么,妳知道是什么原因了?”见妻子如此少见的失态,韩义忙问道:“那个朱寿是何人?”

“当今皇帝——朱厚照。”

“什么!”

“是他!”

即便经过大风大浪,众人还是难以掩饰面上的惊容。

“真的是他吗?”岳君再次问道,这次是向一直没说话的郑雪雷确认。

“一个多月前,寧王突然入京进贡。这事他们做的很保密,大部队竟然能在厂卫的精密情报网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京城。当时朝中所有人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可当今皇帝却满不在乎,直夸寧王敬献的珍奇异宝好。然而没过多久,皇帝便失踪了。各方势力先是大乱,但很快的便达成默契,稳定了朝中局势,并各自派人去找寻皇帝下落。根据咱们这位天子的性格以及以往功绩来推断,他来此打擂的可能性极大。”

“所以你们见到皇帝上台后,才会没那么惊讶。当皇帝说吃过午饭下午再打,三个擂官便立即下令休擂。”

再说李庆孙、吴昆、强堂静三人各自回到房间后,第一件事便是将皇帝微服来打擂的事情分好几拨传回去。接着三人更是破天荒的聚在了一起。毕竟天威难测,现在皇帝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与其一个人去献媚反惹怒天颜,不如大家一起上,好歹死了也有个垫背的。

“二位公公,你们都是常年在后宫服侍的,不比我们在前朝走动,对于皇帝的性子更了解,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示下。”锦衣卫虽专为皇帝办理机密要案,但论到对皇帝的了解,强堂静确实不如两个太监。

“陛下刚才那眼神,就是明确告诉咱们,不要泄露了他的身份。”

“那李元通到底抓不抓?皇帝陛下似乎是想亲自动手对付他,哪想到对方竟然不打擂台主动离去,想来陛下现在一定很生气。”

“以陛下的性格,一定是要找机会把面子补回来,但肯定是没有其他人插手的情况下。所以咱们别轻举妄动,说不定万岁爷打擂打得高兴,就把这不快的事给忘了。”

若是在平常的情况下,两个太监一定会故意装作积极行动抓捕李元通,好引得强堂静出手。

可如今局面不同了,自从王守仁因东、西两厂联手打压而被贬,皇帝就开始对他们疏远。这要是强堂静做错了,难保皇帝不会迁怒于他们两。

何况寧王进京,明眼人都看出他的目的,在此关键时刻,绝不能给锦衣卫使绊子,把他们逼向寧王。

两个太监也是知道,两厂做的事早已天怒人怨,要是寧王或者安化王得了江山,为了平息百姓愤怒,一定会拿两厂开刀,所以不管他们平时多不对付,也要先联手保住皇帝才行。

“二位,我们如今是不是该先去给皇上行礼。”

“对,对,先装扮一下再去。”

于是三人偷偷回到自己的房间装扮了一下,又溜出去,来到事先约定好的地方回合,再一同前往见驾。

客栈内,众人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上午精彩的大战,以及下午可能发生的变数。谁也没有注意到,三个原本地位崇高,却打扮的很朴素的人。

早在朱厚照下擂台的时候,三人便立即派手下暗中跟随。所以一进客栈,三人也不管小二的招呼,径直往二楼跑。

来到二楼左侧尽头,只见客房门口,有一名大和尚,正坐在两张方凳上,手里拨弄这串珠,闭目口中默默念经。

在手下探子的回报中,确实提到过有这么一个大和尚跟随着皇帝。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这和尚竟这么大。大手、大脚、大脑袋、大肚子,一张凳子也只能承载他半边屁股。

由于不知道这大和尚什么来历,三人也不敢冒然让他走开,只得上前和气的问道:“这位大师,不知,朱……朱寿,朱公子可在房中休息。”

听到来人说话,笑和尚停止了念经,睁开眼,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南无名弥陀佛。

擂台卷 五十一、

五十一、

笑和尚这一连串动作,做的极为舒缓流畅,但看在三人眼中,急得恨不能替这大和尚做完。

但着急归着急,状况未明,三人也不敢发作。

躲在暗处的梅钱,看得别提有多开心了。

就听笑和尚说道:“三位施主请回,朱公子下午还要挑战高手,现在正在休息。”说罢,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虽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三人却会错了意,连忙从怀中掏出银票放在笑和尚的手中。

和尚原本只是想送客,哪想到对方会来这一下。

“三位……”

“三位太客气了。”说话的声音在三人右边,可当三人转头望过去的时候,在眼角的余光之看到一个人影。等再转过头来时,大和尚的身旁已多了个俊美的青年。

三人看了就是一阵心惊。

这走廊本就不是很宽,三人更是堵在门口,将和尚围在当中。这样的情况下,这人竟能不惊动他们三个便挤了进来,可见其轻功身法不一般。

此时,这青年正将手中的银票往自己怀中放。在他的另一只手掌上,有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瓷盅,虽然被盖子盖上,但三人还是闻到四溢的香气。

“朱少,你的饭后甜点好了。”

那梅钱根本不管面前三人,转身对屋内说道。可他越是这样摆谱,那三人就越是恭敬。

“送进来吧。”

三人还只来得及看清一个身影,门就被梅钱关上了。

“外面怎么那么吵啊!”

“有人来还大和尚钱。”

“哦!还完了吗?”

“还完了。”

“还完了就让他们快点离开,别影响我休息。”

三人已听,很知趣的离开了。

上次擂台这个时间,下午的比赛早就开始了,但如今有三位擂官在,似乎故意在拖延时间,不让众人上台。此举惹得台下众人不满,三人也是有苦难言。

到了下午申时初,朱厚照才伸着懒腰走上台。

“擂台开始了吗?谁先上啊。”

可惜下面没人上去,就连上午上台准备与朱厚照动手的,也没再上来。

经过几个时辰,有不少人觉得不对劲了。上午,就是此人带头起哄,但却没有受到三位镇擂官的任何责罚。在台上说吃饭就吃饭,擂台立即休擂。下午他不出现,擂台就不开始。

“看来是没人打擂了,那我就来指定打擂的人了。”

说完,朱厚照开始解开剑匣的袋子。

这是一口木制的剑匣,四周被雕凿的凹了进去,内中镶满了玉石。

石玉刻成山水风景图,玉色浅的地方刻成天空与江水,色泽深的地方雕成山林。

四面由四块整玉凿成,一看就是大师手笔。周边木质部分,也配合着刻上各种花纹。这样的剑匣,一看就价值连城。惹得底下的人,不少都咽着口水,竟产生了一丝歹心。

用上这样上等的剑匣,是朱厚照故意炫耀,还是其中的剑,只有这样的剑匣才能配得上。

但见朱厚照将剑匣顶端的盖子打开,瞬间一道白光直射天际。虽是白昼,但这白光却比当头红日更耀眼,刺得众人一时睁不开双目。

待众人适应了,却看到空中云层也受到白光的牵引,如盘龙一般游走不定。

众人还在惊讶于天上的奇景,朱厚照一挥手,将那价值连城的剑匣推下擂台,刚好落在双掌合十念经的笑和尚双臂之上。

这一动作,让台下的不少人回过神来,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把心思放在天空的奇景上。

“今天是怎么回事,一日之内出现两次奇景。”

“国之兴盛,必有祥光,想来明年一定是丰年。”

胜起山双手死死的握住导盲杖,似乎没有了它,他整个人都站不起来。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呼吸在颤抖;他的心在颤抖;甚至连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胜起山是个瞎子,一生下来就有眼无珠,后来他往眼眶内按了两枚黄玉,才有了“金眼火狐”的外号。

可以这么说,自他有意识以来,眼前所知的世界,便只有黑暗。可在刚才,胜起山看到了光,在光芒之中,似有一条舞动的盘龙。虽是一刹那,但这种感觉太真实了。

一个从未见过任何事物的瞎子,竟然看到了一条发光的龙,而且一眼便知道那就是龙。这简直就似将画面直接印到脑海里,更明确的告诉你画面的信息。

回过神来的胜起山,第一个念头就是夺剑。

这样的念头,比占有“归命剑”还要强烈。而拥有这个欲望的胜起山,不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可怕,反而觉得兴奋。他的人生,终于要迎来光明了。

此刻,朱厚照手中已握着一柄剑。剑还未出鞘,但内中剑刃似已发出千道寒光、万道锋芒。

剑鞘以鎏金制成,镂空的纹饰隐约可见反着白光的剑身。剑鞘上有双龙吐珠的图案,其中龙珠为鸽子蛋大小的明珠,龙目以五色琉璃镶嵌。剑柄为九华玉所制,末端为七彩珠。

朱厚照以剑柄一指正前方,说道:“这便是做为我对手的要求。”

众人顺着他剑柄所指的方向望去,原来是一间客栈。

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挑战者一定要住在这间客栈;还是说必须要把这间客栈买下的财富,才够资格向他天战。

这一下可急坏了胜起山,他只听到对方说对方的要求,之后便没了下文。

这人到底定下什么条件才能挑战他?

他早已猜到此人身份不凡,如果达不到他的要求便强行上台挑战,可能会被三个擂官给阻止。急得没办法的胜起山,连忙按住身旁一人的肩头:“快说,挑战他须什么要求。”

由于他用力过大,,旁边那人疼得“哎呦”一声。

本来,众人都顺着朱厚照所指的方向望去,一时间没有人说话。这人的一声叫唤,本来应该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但在他叫痛的同时,又有不少人惊呼出来。

瞎子的耳力比别人好,所以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那是剑啸苍穹之吟。

声音的来源,是那间被朱厚照所指的客栈发出。而胜起山更可以肯定,这声音来自他那个房间,正是他得到的那把“归命剑”所发出的。

是这样!

胜起山心中惊疑。

难道对方挑战的条件,就是必须拥有归命剑?

这时,胜起山只感到有一个人在快速向他移动——是“冷月剑”阮山恨。

胜起山自然知道,阮山恨这么着急往此赶,为的是归命剑。

阮山恨还没到,就听台上朱厚照说道:“各位,这柄归命剑想来大家都熟悉,我的要求也不高,和我打擂台的人,一定要使用这把归命剑。”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哗然。这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才会拿归命剑来打一场擂台。

天下人皆知归命剑的传说,也都想将其据为己有,但真要让人用这把剑,却不是每个人都有这胆量。谁没事为了跟个公子哥打擂,就把自己的未来搭进去。

更何况是用这把剑,还不是拥有这把剑。

有人心说:这个叫朱寿的也是不怕死,天下谁不知道,这拿了归命剑就跟神上身似的。你跟他打,你的命就真归了这把剑了。

观擂棚中的三位擂官可急坏了,心里跟有过上的蚂蚁:我的万岁爷啊,你平时爱胡闹我们都知道。你就是御驾亲征,大家也都认了,大不了多死几个人保护你。可这要跟归命剑的使用者打擂,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事。

三人有心拼着受罚的结果,也要阻止皇帝再胡闹下去,但咱们这位年轻的皇帝,似乎也没那么傻。他一早就猜到三人的想法,所以在上台之前,已事先安排梅钱、笑和尚来到观擂棚的两侧看住三人。

笑和尚捧着剑匣,那跟拿着尚方宝剑没区别。

真的要用归命剑吗?胜起山的心中有些犹豫,他虽一直说服自己,这一生已经够惨了,何必在乎归命剑的诅咒。可真要他立即使用归命剑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害怕。

归命剑的传说,绝大多数在“五林盟”是可以查到的,但刚才的那道光,也许只是对方手上神剑出匣时的一种效果,事实上没有使胜起山复明的能力。但当一个长期活灾黑暗中的人突然见到了光明,他便如上瘾一般,渴望光明再次降临,而不愿在回到黑暗中。所以,即便那仅是一个虚假的希望,胜起山也要拼一拼、搏一搏。

阮山恨刚来到胜起山身边,想问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到胜起山一跃而起,足踏众人头顶,来到擂台。

这一天,阮山恨看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冷静、深沉、内敛的老狐狸。

这是一只看到猎物而爆发的野兽,为了这只猎物,野兽蛰伏了许久;等待了许久。如果猎物不出现,他还会继续等,用一辈子去等。

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那人能引动归命剑,还是那人手上的剑不一般,或者因为那人本身就不简单。

看到胜起山来到擂台上,朱厚照上下打量了一遍,带着不屑的口吻说道:“你一个瞎子,连走路都成问题,也来打擂?”

胜起山倒也没有因这句话而生气,只是呵呵一笑,道:“朱寿,朱公子,是吧。我虽然眼瞎,但耳朵还没坏,刚刚你还在台上说,挑战你的唯一要求就是使用归命剑,并没有说,使用归命剑的人不得身带残疾。还是你认为,没人敢使用归命剑挑战你,所以说了大话。或者你自觉胜不了我这个使用归命剑的瞎子,所以想找个理由让我下去。”

“对,对,对,男子汉大丈夫,敢说就要敢当。”

“咱们行走江湖的,讲究的是水萝卜就酒嘎嘣脆,吐口吐沫都是个钉。”

起哄,又有人开始起哄。

“打,我当然不怕。”朱厚照依然自负道:“只不过觉得,你一个瞎老头,活到现在挺不容易的,就这样被我杀了,对不起你爹娘。”

“对不起谁爹娘还真不好说。”

“那就开始吧。”

“且慢……”

擂台卷 五十二、

五十二、

胜起山虽然被朱厚照气得恨不能将他抽筋剥皮,但表面上还得装着跟没事人似的,因为他没有忘了自己上台真正的目的。

“怎么?怕了,后悔了。没事,我大人有大量,也不会跟你一残疾人斤斤计较。”

“后悔,上台再后悔,那我胜起山以后还用在江湖上混吗?只不过我这柄归命剑,是从他上一任主人手中赢来的,你要想与这柄剑打,那也得付出点彩头吧。”

“哈哈哈哈!我还当是什么事呢,你说吧,但凡能叫出名的奇珍异品,我都可拿出来做彩头。”

“没那么麻烦,我只要你手上这柄剑。”

“呵,你虽是个瞎子,但眼光却一点也不差,我这剑可不一般。你既然想要,那就先听听这柄宝剑的历史吧。”

传说:

古时候,有一位老者,身边经常佩戴一把刀,长三尺,上面刻有铭文。这些铭文虽然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但是怀疑这把刀很可能是殷商时期高宗征伐鬼方国时铸造的。

一次,老者去山中游玩,看到山谷里有人在冶炼,打造器具。那老者心中好奇,就过去歇歇脚,顺便问道:“几位师傅,在铸造什么器具?”

工匠们笑着回答:“我们在为紫薇帝君铸剑,不要对外面的人说呦!”

老者以为这是笑谈,既然不让我说,为何还要告诉我。

那些工匠见老者不信,便说道:“我们现在用的铸铁并非是凡间之物,以我等的技术,怎么冶炼打造都很难将它铸成剑,需要一件引导之物。”

说完,那工匠便忙着将火烧的更旺。

此时老者已经被那工匠勾起了好奇心,见对方不说,便主动问道:“这位师傅,是什么引导之物?”

那工匠听老者这么一问,把手上的活放了放,来到老者身旁坐下,一指他腰间的佩刀,说道:“您这把刀就是那件引导之物,如果将老汉你身上的这把佩刀投放到炉中一块儿冶炼,铸造出来的肯定是神剑,可以用它来平定天下。这是用天上星辰的精气为辅佐,完全可以歼灭三猾。水衰火胜,这是世兆啊。”

听到这话,老者有些得意的说道:“我这把刀,叫匕首。它特别锋利,是任何刀剑不能相比的。在水中可以折断虬龙,在陆上可以刺杀猛虎与犀牛。妖魔鬼怪都抵挡不了它。而且刻金削玉,它的利刃一点也不卷。”

工匠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得不到你这把匕首跟现在炉中的这些铁在一块冶炼,尽管冶炼打制得再精致,让最好的越工来磨刃,也终归是件粗鄙的凡品。”

老者听完,当下不再犹豫,立即从腰间解下匕首,想也不想就投到熊熊燃烧的炉火中。不一会儿,炉火挟烟冲天而起,天上三光尽掩。待到宝剑冶造成了,工匠们宰杀猪、牛、羊三牲,用三牲的血涂剑祭祀。

工匠们问老者:“老人家,您是什么时候得到这把利刃的?”

老者道:“多年以前,我有一次出行,途中遇到一个野人,将这把刀送给我。并说这是殷商时期的灵物,希望我能将它世代相传。它上面刻有古铭文,记着这把灵刀铸造的年月。”

说到这,工匠们将新铸造的宝剑那在手中仔细观察,原来匕首上的铭文还存在,和先前一模一样。

工匠们看得大惊,认为这是灵剑择主,于是便将这柄剑送给了老者。

正德是怎样一个皇帝,史书上出现两极评价。

一方面说他处事刚毅果断,批答奏章,决定国家重大事件。弹指之间诛刘瑾,平定安化王之乱,寧王之乱,大败蒙古小王子,且多次赈灾免赋。

另一方面,说他为政期间荒淫无道,国力衰微,一生贪杯、尚武、无赖,喜好玩乐。很多人认为他荒淫暴戾、怪诞无耻,是少见的无道昏君。

本书不是历史考证,也不是什么历史小说,没必要叫真。

但不管怎么说,他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没本事的人,给你十个亿,让你一个月花完你也做不到。

有本事的人,败家也败的让人羡慕。

有本事的人,亡国也像商纣王、隋炀帝那样给人留下各种故事。

没本事的人,亡国就像周赧王、唐景宗那样,你知道他们是谁啊。

正德皇帝不仅有本事,还觉得自己有本事,更想表现自己的本事。所以在朝堂上与群臣争辩的时候,他从来不以权压人,什么放肆、无礼、大胆他都不说,就凭着自己的口才,说的众人没脾气。

当他把这口才用到讲故事上去,那绝对比那多年的说书艺人还有能耐,绝不是作者我这种胸无点墨的人写出来这么平淡。

总之,听到朱厚照说工匠把剑送给老者就不说了,众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胖望着他能继续说下去。有些人,甚至准备打赏钱了。

见朱厚照没开口,有些人便忍不住问道:“后来呢,那老者是不是用那把剑平定了三猾。”

“传说皇帝都是紫薇帝君转世,那把剑是不是天子剑。”

“你说了宝剑的来历,还没说那把剑叫什么啊?”

听完这些人的疑问,朱厚照缓缓拔出宝剑。

剑身光彩照人,在轻吟的剑声中,胜起山又出现了重视光明的感觉。与此同时,众人皆感到一阵寒意,这股寒意与白充武全力施为时所释放的寒气不同,这股寒意自内心生出,让人不自觉的裹紧身上的衣服,但没有半点用处。

还好这股寒意与那光彩一闪即逝,没有伤人本源。再观剑身之上,似有一层薄霜,但那正是剑华所聚。

朱厚照一抚剑身,道:“此剑名曰灵金剑。”

“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表示这是把非凡之剑,不愿拿他做彩头。”

“我说过,凡是能叫得出名的奇珍异宝,我都可拿出来做彩头,这把灵金剑也不例外。只是……我有一句话必须说在前头。”

“但讲无妨。”

“我年轻力壮,若是一不小心将归命剑打断了,你可别怪我。”

在众人眼中,这位朱寿就是位公子哥儿,说话轻挑,语气中透着自负。可是,刚才那句话,却让人感觉他很认真。特别是“将归命剑打断”这六个字,好似在说一件事实。而他整句话,更透出一股自信,似乎在说出灵金剑这个名字之时,就已经确定这样的结果了。

好狂妄的话。

但听在胜起山的耳中,却有中异样的感觉。

如果说对方说在打斗中会杀了自己,胜起山会觉得这人太自以为是。可他说要打断归命剑,胜起山却觉得,他真的能做到。

胜起山忽然有种恐惧,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未战先败的心态,难道是吉凶未来先有兆!

胜起山不信命,准确的说应该是不认命。

要是认命,他一个瞎子,早就死的骨头都能敲鼓了。他能站到今天这个位置,正是反抗命运的结果。

即便斩断归命剑又如何,断一柄剑赢一柄剑,这买卖不亏。何况归命剑断,他的诅咒不正好也消除了。

想到这,胜起山自信心又回来了。

只见他左手将导盲杖向后一抛,“pu”的一声便插入土中,握紧归命剑的手不再紧张不安,因为光明就在眼前。

“qiang”的一声,归命剑出鞘,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冲击着胜起山的每个神经、每颗细胞、每滴血液。这就是归命剑所蕴含的力量,当初被魏广生逼得差点阴沟里翻船,就是这股力量。

与灵金剑给人的寒意不同,归命剑让胜起山感到热,那是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

如此强大的力量,催化了胜起山心中的战意。现在的他,早把兑取灵金剑之事给忘了,他只想痛痛快快的一战。

观擂棚中的三位镇擂官听到灵金剑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就看不到未来的路。

关于灵金剑,三人自是了解的,当年那位持匕首的老者,正是汉高祖刘邦之父,而那把灵金剑,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天子剑。与传国玉玺一样,是皇权的象征。

传闻得到这两样东西,便可得天下。

这皇帝死了,大不了重新立一个,势力轮换,伤不了根本。

但拿天子剑做彩头,那可是连半个江山都不要了。

手握归命剑,身上的力量越来越强大,眼前不再一片黑暗,而是变得一片血红。

胜起山虽从未见过颜色,但他就是知道,眼前是血的颜色。便好似灵金剑出匣时他看到光芒中游动的是龙一般。

随着眼前的血色越来越浓,台下的众人也发现,他手中的归命剑,也变为鲜红色。

在血色中,胜起山看到了一个人影,人影的手中有一道光,那道光正发着摄人的寒意。他知道,眼前的人影就是朱寿,他手中的寒光就是灵金剑。

胜起山早已热血沸腾了,但先出手的却是朱寿。

剑上的寒气更浓,是杀意,也是天威。

这一招是打向胜起山的,但观众们却觉得,这一剑是刺向自己的,甚至有些精神力差的,已经跪下了。

三位擂官,一日之间他们的三观是推倒了重建,建好了再推倒。

这还是他们眼中任意妄为的荒唐小皇帝吗?

他们见到了拿命打擂的皇帝;见到了拿江山打擂的皇帝。但真正让他们见识到的,是拿实力打擂的皇帝。

三人觉得,以前他们三方掌权互斗,把小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或许被玩弄的是他们。

如今见识到正德真正的实力,是这位皇帝不想再隐瞒,还是他会时候杀人灭口。

第一剑,朱厚照纵跃九天,剑威荡荡,如天神降临众生跪拜。

胜起山亦不甘示弱,提归命剑一跃而起。手中虽不是惯用的导盲杖,使得也不是修练多年的《天地霸拳》,但这一剑的剑招却毫无破绽,这一击的威力更是神魔难当。

擂台卷 五十三、

五十三、

初剑交手,千招一式,死生已不知多少回。

剑气四散,擂台四周安全绳全数尽断,站在最前沿的人,衣服被割裂的,兵器被折断的,放眼皆是。

脚一沾地,胜起山提剑便刺,速度之快,众人眼前之留下一道血红残影。归命剑剑影之密集,几可将面前之人压扁。

朱厚照也是见而不惧,剑花连舞,滴水不进。

两次交手,二人皆是寸功未得,寸土不失。

但这样,可就苦了周围的人,被这样威压挤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只盼着两人能停下来缓缓,好让他们逃离现场。

但两人此刻都是战意高昂,哪有停下来的打算。

这刚一分开,两人再次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二人各抢攻一轮,看似不分胜负,但实则归命剑已有所亏损。皆因当时魏广生使用归命剑,导致一部分力量留在他的体内,没有及时回归剑身。

不然即便归命剑不敌灵金剑,也不至于这么快出现裂痕。

但这点微弱的损耗,胜起山根们没感觉到。

三度交手,二人各施奇招,一人险入轮回。血影剑芒交织,早已无法辨别两人身形。

朱厚照的剑招一气呵成,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而胜起山纵有归命威能加持,但终是不善剑法,交手过招之间,已添新伤。可越是如此,便越激起他最原始的兽性。

打斗之间,胜起山已经少了最初的从容,而变得越来越依靠本能战斗。手中的剑,反而更像是一根短棍。但就是这样的打法,却也让朱厚照的剑招不能全力施展。

这样一来,双方就变为持久消耗战。

耗,朱厚照自然不怕。

胜起山的招式霸道,每次出手都会消耗不少真力。反观自己,招式灵巧,每一分都用到点子上,绝不浪费一丝。

时间一长,胜起山也意识到这一点,知道再这么消耗下去必败无疑。

趁着自身还有六成的功力,胜起山决定放手一搏。

众人只觉剑芒之中,忽有一道血光冲天,将所有剑芒打散。敏感的人立即意识到,决定胜负的一刻到了。

血光冲天,剑意笼罩,在胜起山耳力所及之处,皆为归命杀招范围。

躲,绝对是个下下策,而且是九死一无生的下下策。

但见朱厚照心态放松,轻抚灵金剑身,低语到:“剑啊剑,我是否天命之子,天下的未来能否改写,就看这一把了。”

说罢,朱厚照丹田运动真力,催发出全部的功力。

与此同时,灵金剑也迸发出五彩光芒。

见胜起山发出最后一击,朱厚照身子腾空而起,一剑迎了上去。

惊天一剑,声震百里。

“weng”的一声,功力低者当场昏迷,稍微高点的也是半天双耳发鸣。

要是这威力再小一点,怕是现场早已乱做一锅粥了。

可如今,那些制造混乱的源头,都已昏迷不醒。

落下的朱厚照被梅钱接住,急忙离开现场。

三位擂官见状,忙要跟上去护驾,但却被收了灵金剑的大和尚拦住了,“三位大人,你们的使命是镇擂,救治台下误伤的众人。如果擅离职守,惹得陛下不高兴,那就给了儒党、长生不老堂、藩王有了打压的借口。”

笑和尚现在托着天子剑,三人万不敢违抗,只得回观擂棚。

胜起山虽也被阮山恨救走,但已是气若游丝,怕是过不了今晚。

归命剑已然折断,从此江湖中少了个旧的传说,却多了个新的神话。

留在现场的,只剩下一片尴尬。

百姓昏倒一大片,维持的官兵也不能在这方面输了,能昏的昏,不能昏的就躺着。能打滚的绝不坐着;能坐着的不站着,即便站着,也是拿着手中的长枪撑住身体。

至于那些江湖中人,也都双腿盘坐调息,加紧恢复。

远处的高山上,“剑尊”李天行目睹了这一切,只听他叹息到:“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怎么了?”一旁的吴越天不解的问道:“是不是和你所说的四宇并行有关。”

原来,上午吴越天与李天行一同前来,不过李天行眼尖,发现那名中年黑衣男子,正是邪道五帝之一的“吞佛冥帝”。

想到当日与魔道老祖一战后,被“灭世圣帝”威胁,李天行便气不打一出来,于是便回去了,让吴越天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他。

吴越天从“吞佛冥帝”手中救了战天下后,便回到客栈。

听了吴越天的讲述后,李天行便将所知的四宇之事告诉他。

午饭后,两人便来到这座山头,想看看之后的发展。

当听到吴越天的问话,李天行摇摇头,说道:“不是,是那道红光即将回归血雨剑,相信不久之后,‘剑痴’就要来找我报仇了。”

“莫非这归命剑竟与血雨剑有关?”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与当年血雨剑给我的感觉一模一样。”

二人所说的,乃是归命剑折断时所射出的一道光。

由于最后一剑的威力过于巨大,众人五感受阻,没能发觉。但吴、李二人站位较远,又功力深厚,因此并未受到影响。

但见那道光直冲九霄,中途却分出一道红光射向北方。

李天行明白,除了血雨剑,归命剑也是四宇并行的关键之一。而这一切的起头,正是他被人摆了一道,毁掉“日月冰火两不沾”。

但李天行不明白,朱厚照为何要毁了归命剑,是和他毁掉宝衣一样,被算计了,还是他也想四宇并行,所以才出手。

若是前者,那还好些,毕竟计天下的算计,没几个能逃过。

可如果是后者,那事情就复杂了。

正德是当今万岁,享有四海,一旦四宇并行,那么他的权利必然受到冲击,可他为什么还要选择这样。

告诉他毁五宝之人是谁,是计天下,还是另有人在背后布局?

算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他还是好好准备剑痴的复仇吧。

想到这,他不禁拿出了身上的一块石头。这块石头平平无奇,但李天行拿在手里,却重如千斤。这件事该交给谁呢,他并不想把吴越天牵扯到这件事当中来。

¥¥¥

这是一个古怪的地方,他的古怪有两处:

一、这里常人来不了;

二、这里的景色时常在变。

景色变化,可以理解,世上没有一沉不变的事物,沧海可以变作桑田,良田亦能成为沙漠。

但这里的变化,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现在你看到的,是一座森林,或许撒泡尿的功夫,这里就成了广阔的平原。或许刚刚还热的让人要中暑,但眨眼之间便飘起了鹅毛大雪。

在这样一个古怪甚至诡异的地方,却有着一个不变的事物——这里有一间茅草屋。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山洪海啸,对这间茅草屋都没有影响。

这间茅草屋造型上也很是古怪,既不是常见的四方形,也不是圆形,而是建成八角形。一间茅草屋有八个面,每一面都有一扇窗户,却连一扇门也没有。

难道建造这间茅草屋的人想告诉大家,要进到这里来,门都没有。

【吐槽君:你不让人进来,当初建他干什么?

作者:我就是建了门,也未必有人能进来。】

就在这环境变化莫测的地方,今天突然又起了新的变化。

大地颤抖,天空轰鸣。

只见无尽苍穹之上,突然出现了七个裂痕,犹如在光滑的玻璃上用尖锐物凿出来一般。

七道裂痕在天空出现之后,便不住的向四周扩散,待裂痕连到一起的时候,空间忽然碎裂,周围一切的景象都不复存在,周围变得白茫茫的一片。

七道光于不同的方向,在空间破裂之后,射入了茅草屋的七个窗户之中。每进入一道光,一闪窗户便被关上。

“这次进来轻松多了。”一个声音说道。

“五宝被毁了两个,这要是进来还这么费劲,那也不需要我们来此了。”

“我们来此有意义吗?玩心计,咱们七个加起来也不如一个计天下,还不如等到四宇并行的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倒是挺豁达的,到时候你来挡啊!”

“不豁达又能怎样,别忘了,毁掉第一件宝物的,可是你们道门的人。要不是李天行做事不顾惜宝物,后面的人也未必能做到断归命剑。”

“这说明我们道门中还是有高手的,有本事你们各派中也派个人去毁宝物啊。”

“哈,就喜欢你这种理亏了还一副舍我其谁的语气。”

“那我们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喝喝咖啡,聊聊是非。”

“四宇并行也未必是坏事,毕竟四个世界被打通了,可以促进文化交流。”

“你太乐观了,即便四宇并行,也不是普通人可以随意穿梭的,说白了还是强者对弱者的欺凌,只不过这次的舞台变得更大了。”

“强者也分好坏,这事不到最后,谁也无法给他定性。现在当务之急,是关于佛魔之印的问题。”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你我皆不是地宇的人,那里的情况具体怎样,谁都不清楚。”

“金风明觉带着平山无痕已经去黄宇了,这事是由万青灵一手安排的。论智谋,他可不输给计天下,应该可以放心的。”

“怕就怕万青灵布局的时候,落后太多了。而且那边是计天下亲自参与,这边却是做幕后军师,胜负已经可以预知了。”

“对于万青灵的谋略,我倒是放心,可他用的人,金风明觉倒也罢了,但就平山无痕那性格,别人还没找到,先给自己整一大堆敌人吧。”

“也不尽然,计天下的目的是四宇并行,佛魔之印不过是拖延。而地宇有万青灵坐镇,那些想提前释放邪灵的,也没这个机会。”

¥¥¥

这个地方,李天行已经很久没来了,但今天,他必须来。万青灵交代的事情,他必须完成。四宇可以并行,但邪灵绝不能被释放出来。

——《擂台卷》·完

夺宝卷 一、道已经摆出

一、

这个故事发生在什么时候呢?

让我想想,应该是在晚上。

太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只记得是狗蛋与他爹被杀的那个晚上。

凶手是什么时辰下手的,那我可不好说,反正是头顶有一轮圆月。

以龚文煜的目力,即便不点灯也能看见。而以他如今的状况,也确实不宜点火照明。

自从前段时间救了一个侏儒,事情就变得完全不受控制了。

一会儿传言,说自己杀人夺宝;一会儿传言,说自己行侠仗义。

但不论好坏,总之翡翠明珠最后失踪的时候,他都在场。

本来他还想着,帮那个侏儒传个话,但现在看来,那侏儒的话是否可信也未知。

因为管了一件事,变得麻烦不断,到哪儿都有一种被跟踪的感觉。入镇子被丐帮长老喊过去问话,吃个茶就有两个人前来惹事。

为此,他不得不在镇子里行瞒天过海之计,先回到客房假装休息,再偷偷绕出去,想跟着那三个乡下人进村。

但走着走着,龚文煜就发现,眼前这个看上去老实,推着大号独轮车的壮汉,也是个会家子。只见他双臂沉稳有力,步履矫健,功夫绝非之前那两个闹事的人可比。

可他被对方掀了车子,撒了豆子,却一点怨言也没有,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所以,在临到村口的时候,龚文煜突然改变了注意。

待三人进村看不到身影,他才四处观察,小心谨慎,最后选了一条有利于隐藏的路。

现在的他,正双手枕着头,躺在一片野草堆里,望着天空的月亮,旁边放着肯到一半的干粮。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圣言堂是一定要回去的,但照这架势,接下来一路上是不会轻松的。

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我也不会让你们过得轻松。

下了这个决定,龚文煜便闭上眼睡觉,什么也不去想。

或许是长期以来心中的大石放下了,龚文煜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站起身来,龚文煜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昨晚吃剩下的干粮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在他睡觉的时候,被蚂蚁运走了吧。

不过龚文煜今天心情好,也不在意少了半个干粮。

可走了百十步,龚文煜的心情却不再轻松。

当他双手分开一人多高的野草后发现,前面的枯草已被人砍了,并被铺成了一条宽约一丈的横道。

这条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是事先就有人做好的,还是有人趁他昨晚熟睡的时候把草给割了。

如果有人事先算好他的行动路线,并将这些枯草提前割掉,那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当然,对方也可能根本不知道他会走那条路,只是在可能的路上都做一些警示的布置,而龚文煜不过是碰巧遇到了。

这条草路虽是横在龚文煜面前,但他并非笔直的一条道,而是带着一丝弧度。

反正闲来无事,龚文煜便准者草路往右走去。

过了有那么一小会儿,龚文煜从左边绕回了原点。此时的他,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这条路是一个大大的环形,将龚文煜围在当中,一看就是昨晚清出来的一条道。如果对方昨晚不是割草,而是割他的头呢?

想到这,龚文煜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脑袋还在,还能胡思乱想,地上还有影子,看来自己还活着。

对方之所以没有杀他,是因为知道翡翠明珠现在不在他身上。割草为路,就是划出一条道让他走。他若是不走,那就是不识时务;要是走了,龚文煜又不甘心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思来想去,龚文煜终于决定,走别人给的路,把别人逼上绝路。

眼前的这条道,并非只是一个圆环,在它的东北方,还有一条岔路一直通往远处。

但踏上岔路的时候,龚文煜又纠结了,真的要按对方划的道走。或者反过来,往西南野草堆里一钻,来个守株待兔。

可转念又一想,对方既然能知道自己的行踪,也引自己走对方铺的道,那么一切可能都应该想到了。说不定对方在每条可走的路都安排了人,不论走哪里,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唉!

龚文煜叹了口气,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走了这条路。

这条路的宽度比那环道要窄,估计是因为道路太长,为了节约时间所致。两旁是一人高的野草,没有任何景色变化,周围也是安静极了,只剩下龚文煜自己的脚步声。

走了一段路后,龚文煜忽然停了下来,倒退了几步,脚下跺了跺,声音果然不一样。

要是在平时,龚文煜也不会在意脚下声音细微的变化。但值此四面楚歌之际,他的内心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四处望了望,发现没有埋伏的人,龚文煜这才蹲下身子,将地上的草拨开。

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露了出来。

用身上的帕子将木盒包住拿在手中,龚文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这应该是一个普通的盒子,藏暗器的可能性不大。

但为防万一,龚文煜还是将开口处朝外,双臂伸直,屏住呼吸,缓缓打开盒子。

想象中的暗箭毒气都没有,有的是一颗黑种透亮的黑珍珠,以及一张纸。

将纸用手帕夹出来一看,上面写道:

兄台之能为名满天下,翡翠明珠也是天下难得的宝物。宝物赠英雄,实属绝配。然翡翠明珠虽好,兄台却得无所用,反惹得一身麻烦,不如将此物留于小弟,之后麻烦由小弟一肩承担。未免兄有损失,特以南海黑珍珠以补偿。此珠虽不比翡翠明珠,但也价值连城。兄为当世英雄,天下之俊杰,当识时务,知进退。

看完信,龚文煜不由得苦笑。

对方好口才啊,先捧他,再说清利害,最后来威胁。

我这一身麻烦,还不都是你们这帮人挑的。你现在就是在开益亭告诉所有人,这翡翠明珠不在他龚文煜身上,怕也没几个人相信。

“黑珍珠啊,黑珍珠。”龚文煜举起黑珍珠欣赏道:“你虽是个好东西,我却没有任何好东西来换你,你也只能明珠暗投了。”说罢,他便将盒子盖上,放回到原处,上面重新铺好枯草。

站起身,龚文煜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

过了好一会儿,一旁的草丛出现了晃动,由远及近,接着就看到两个人由一旁的草丛里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忙蹲下身子,把盒子从地上拿起来,打开来送到另一人的面前,说道:“爷,这人太不识抬举了。”

那人看了一眼面前的黑珍珠,冷冷的说道:“自以为有国学馆在背后撑腰,便这般肆无忌惮。这次你能不能安然回去不说,只怕就算回去,国学馆也是自顾不暇。”

说完,那人将珍珠放入怀中,盒子被他随手一扔。

“爷,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那人想了一会儿,说道:“厂公手下人才济济,你只要有一点小错,便有无数人踩着你的头顶往上爬。之前刺杀王守仁失败,已有很多人背地里说我坏话。这次任务不成功便成仁,所有人都在暗中观察,那我就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又有一人自暗处走了出来。

“‘神出鬼没’王玉堂,你的实力在飞虎会上不得台面,派你来抢夺翡翠明珠,说明刘瑾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与朱宸濠的争斗中,那么这颗珠子我家王爷就收下了。”

龚文煜顺着枯草道一直走,半个时辰不到就上了官道。道上有车辙印与蹄印,不远处还有粪便。

虽然分辨不出这是骡子是马,不能拉出来溜溜,但这一坨的寿命不长,如果自己速度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得上,顺便问问路。

虽说这一坨的寿命不长,但也不是刚出产的,所以龚文煜加快脚步走了那么一小会儿,也没看到车辆。

不过,他却跟着痕迹走到了一个岔口上。

这条岔口是主道右侧向外延伸的路,路面没有主道平实,但车辙蹄印的痕迹却更加明显。在岔路不远处的道旁,还有个小小的土地庙,庙口还放着几个供品。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也说明没有荒废。这样看来,不远处应该有村落。

就在龚文煜走上岔路,要去村子歇歇脚的时候,地上的痕迹引起了他的注意。

地上的痕迹,自然是车辙与蹄印,还有人的脚印。

这些痕迹,在一条离村子不远的路上出现,本没有问题。但问题在于,这些脚印是突然出现的,之前没有,之后也不存在。

再看这些脚印,脚跟朝着道两旁的野地,脚尖对着中间的车辙、蹄印方向。而这一节的车轮印也比前后要深,蹄印有些凌乱。似乎想要前进,却被人强行拉住,只能原地踩踏。

这村子不能进,却不得不进。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当然不是,龚文煜是没得选,眼前的路是对方下的套。而且是故意做的那么明显让人看出来。

至于另一条路呢,路上有什么危险都是未知,甚至是不是更激进的势力埋伏在那边也未可知。相比之下,两害相权取其轻,龚文煜选择了已知的套路。

在这条蜿蜒倒也平坦的岔路上走了没一会儿,龚文煜就看到眼前一间小屋。小屋之后,稀稀落落有好几间,看样子已经到村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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