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游戏 - xp1024.com
《四个游戏》


邀请函

这里,是三十个人的赛场。

三十个平凡的高二学生,要经历四个极端残酷、风格各异的游戏。

什么样的人能活下来?或许每位读者朋友都可以选择一个人,以他们的视角做出判断——你觉得这个人能活到最后,你就可以一路紧跟他。如果他最后真的活到了最后,恭喜你,你的判断能力高于凡人!

每个人,有着不同的人物形象,有着他们不同的脉络与情感。每个人都不会草率结束,每个人的背后,都代表这一群人。或许悲惨,或许可恨,或许可爱……

总有一个你喜欢的家伙,陪着你看完整本书!我保证!全员皆可爱!

楔子-规则者与游戏

我,郑棕邪【判断力】,这里是我的日记。

天气很晴朗,阳光意外的明媚,给我带来了冬日的温暖。作为一个高二党,星期一这种日子总是可悲的。

不过,更可悲的,还是我现在所处的境地。

本在学校上星期二早自习的我,现在置身于一座冰岛上面,没有别人,没有床,没有任何电子设备,甚至连水和食物,都是那么紧张——我缺少基本上生存下去的一切!

我眼前,只有辽阔的冰川和宽广的大海,在和我用同样节拍打招呼。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如何来到这里,又是如何——遇见了他,那个自称规则者的家伙。

“新一轮的游戏开始了,三十只小白鼠们~嘿嘿。”

我忘不掉昨天他在班里讲台上说过的话,那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叫我们“小白鼠”的时候,我的整个后背都泛凉了,冷汗像露珠一样冒着。他告诉我们,他选中我们参加他的游戏,而这换来的是其他人的不屑与嘲笑。

游戏,什么游戏啊?

“第二天,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我真真正正发觉了,“规则者”的话似乎是真的!我望着皑皑白雪,四场关乎生死命运的规则较量,就从昨天的那一刻,彻底开始了。

生存?追杀?逃亡?推理?

“一共四个关卡,每个关卡的难度逐级提升。”

“关于逃离游戏,你们还很难做到。但是,你们可以完成游戏,以此来换取三天的休假。”

……

幸好,我们虽然是三十个平凡的人,但我们还可以团结取胜。我并不孤独,我还有二十九个伙伴!

只是……

“嘿嘿,我是你们三十个人之一哦。想结束游戏吗?那就找到我,杀死我!”

……

好吧,我还有二十八个伙伴。

本命时间

嘿,朋友?

我是规则者,你好!

接下来呢,为了更好的代入游戏,下面30个名词,对应着30个各不相同的挑战者。请在下面的30个名词中,选出一个你认为最强大的,它所对应的人将作为你的本命。

(据说:你选到的人物活的越久,就说明你的判断力越准确。)

1活力2亲和力3魄力4记忆力5创造力

6意志力7耐力8分析力9战斗力10财力

11智力12诱惑力13表现力14权力15影响力

16反应力17想象力18毅力19震撼力20免疫力

21感染力22适应力23自制力24洞察力25魅力

26判断力27凝聚力28精神力29势力30敏锐力

(友情提醒:1选好以后不可更改。2无论选到代表正义的角色还是内心险恶的大反派,请不要懊恼,请相信,凡事都是有平衡性的。3有的角色可能因为演出费的问题,出来的很晚,耐心哦~)

【请在下一章节查看答案。】

【请在下一章节查看答案。】

【请在下一章节查看答案。】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本命对应站

1【男】彦辰2【女】令采芸3【女】米茴4【女】月牙5【男】派洛枫

6【男】雷毅雄7【男】圣仔罗8【男】熊斩拓9【男】崔铁全10【女】萧玲玲

11【男】程雷链12【女】聂胡莹13【女】方绫14【女】乔雪傲15【男】赢龙俊

16【男】封耀硕17【男】宋凯徽18【男】庞恪(ke)19【男】修傲侠20【女】艾维薇

21【女】谭悦川22【男】任猎飞23【男】巩三24【男】潘亦幽25【女】江雨柔

26【男】郑棕邪27【男】向虎洋28【女】白晓琳29【女】时贝儿30【女】叶闹仙

让我们来看一看,这些“力”里面,哪几个会是存活到最后的呢。嘿嘿,规则者已经和你一样,拭目以待了!

独立人物【判断力】郑棕邪

判断力,是个神奇的东西。它可以帮助我做出最正确恰当的选择。我觉得,这应该是三十个“力”当中比较强大的一类的吧。

-一-

闪烁的酒吧外,一个少年拉着自己的父亲,表情很坚决。

“爸,你绝对不能继续和那群狐朋狗友喝了。”

“滚!靠,你还能管了你老子?你妈都管不了我。”

“爸!你的肝已经……”

“闭嘴!”

郑棕邪【判断力】站在酒吧外面,看着父亲绝尘而去的身影。他很想再次拉住他,但他没有这么做。他知道父亲酒瘾大,自己不可能劝得动。

想到上个月父亲的检查报告,郑棕邪英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森。他知道,父亲如果继续这么喝下去,很快肝脏功能就被摧毁的一干二净了。

想到母亲那一夜对着父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郑棕邪摇了摇头。他知道,母亲也没有办法劝动他。

-二-

郑棕邪捂着脸,在酒吧外干站着,几个奇装异服的家伙看见他,推了他一下道:“哥们,杵着干嘛,天气这么冷,不进去快活快活?”他们指着酒吧门口,把遮在郑棕邪脸上的手拿掉,“唉?好像看你有点面熟。”

“面熟?”郑棕邪颓废地望着地面,他没心情去理一群陌生小子。

“你不就是那个疯子的儿子?”站在最前面的人看了他一会儿,确定道:“没错没错,一定是——我记得上次他还扶着那个疯子出酒吧呢!”

郑棕邪奇怪地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原来父亲的名声这么败坏。

“是我。”他依旧颓废,声音低了许多。

“好家伙。”最前面的男生浮夸地指着郑棕邪,对后面的哥们儿们道:“看见了吧,就是他,我说的是真的,没骗你们吧?”“哈哈……看来世界上的女人都是瞎子,找了这样一个男人,还和他有了孩子。我猜,他以后也是个脑子有点问题的人!”“哈哈哈哈,这么说可不好,不过,我喜欢。”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酒吧里。他们的话像一把一把刀子,在郑棕邪灵魂上刻下一笔又一笔。他想愤怒,却愤怒不起来。因为他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为什么,我妈会看上他这个人渣。

-三-

“唉,棕邪啊,你不懂的。”

郑棕邪的母亲没有说什么,每次他问,她都是这个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有个这样的爹。”郑棕邪在心里大声喊道。不知不觉,冷风已经浸透他的全身。他出来得急,连件外套都没披上就出来追父亲了。一月的冷风打在他这单薄的身体上,给人一种可怜的感觉。

他不敢回家,酒吧里的混子总是欺负父亲。每一次父亲挨揍,自己都会上去帮他交上钱救回父亲。这钱是郑棕邪自己找兼职赚的,他简直想不通,都这个样子了,父亲居然还死心不改天天来喝酒。

难道,他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家,没有整天为他提心吊胆的老婆和儿子?

郑棕邪不知道,但他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他从来不喝酒,就是怕沾染上酒瘾,变成和父亲这样嗜酒如命的人。不论是哥们之间的小聚,还是和朋友之间见面,对方大大咧咧的端起酒瓶,自己就只是来杯牛奶——连饮料他都不碰。他知道,要是哪一天自己变成了父亲那样的人,母亲或许会哭到断气。

-四-

时间流逝着,郑棕邪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踏进酒吧,刚才那几个奇装异服的人看着他笑。他不管这些嘲笑的目光,一步一步来到酒吧的某个角落,看见了举杯痛饮的父亲。

父亲好像喝得正欢,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爸,差不多了吧,咱们回家吧。”

“我不回!家?家里有……有什么,有酒……酒吗!嗝。”

“爸,你又喝醉了。”郑棕邪看着脸上微微泛红的父亲,替他擦掉额头上的汗。“别碰我!”父亲一把打开郑棕邪的手,“你……你是谁。”

那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捧腹大笑,来到郑棕邪面前指着他说:“哈哈哈哈……有没有这么搞笑的,你是他亲生的么!”

“我怎么知道!”郑棕邪被逼急了,他现在顾不得别的了,只能强制拽起父亲往外拖。父亲摇摇晃晃的,跟着郑棕邪离开酒吧,身后是那一群小子的笑声。

-五-

“你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回家!”郑棕邪拖着他,伸手招了一辆出租。“我要去迪厅,我不回……不回去!”父亲仍然大叫着。郑棕邪不再说什么了,出租车停在自己面前,他先把父亲推了进去,自己从另一边车门上了车。

“去哪?”司机问。

“星光小区。”郑棕邪喘了口粗气。

“放开我!老子才不去那破地方呢!老子要去迪厅,她还在等我呐……等,等我……”父亲的头偏到一旁,自言自语道:“老子再也不要见那糟老娘们,老子要去找她,老子要陪她喝酒……”

“她?!”郑棕邪惊讶地转过脸,“她是谁?你说清楚!”郑棕邪突然咆哮了出来。正在醉酒的父亲突然一愣。好像清醒了一些,他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郑棕邪怅然若失地看着窗外向后移动的建筑物。

“告诉我,她是谁!”

父亲十分紧张地看着郑棕邪,什么都没说。

-六-

……

从这件事开始,郑棕邪几乎不在班上说任何一句话,每次同桌主动找他说话,他都冷淡的用一个两个字回应。所有同学都看的出来,他一定是遇到了烦心事,连他从没有扣分超过5分的物理居然都下滑到了及格线边缘。是的,他只是一个高二学生而已。

修傲侠【震撼力】尝试过找他谈谈心,但是无论他怎么热情,郑棕邪这家伙总是不理不睬,要么是“随便”“不用”之类的,要么就是一个字“哦”或者干脆只点点头。

物理课上,老师看见郑棕邪颓废的样子,点名让他起来回答问题。郑棕邪茫然的站起来,头也不抬。宋凯徽【想象力】一个劲的在后面给他提示,可他什么也听不见。

“郑棕邪,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坐吧。”

物理老师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看到郑棕邪这样,马上猜到了他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他决定下课找他谈谈心。

-七-

“老师,我……”

“不用说什么,我知道你一定是遇上什么事情了。说出来吧,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物理老师尽量劝他敞开心扉。郑棕邪低着头,就像他之前那样,一声不吭。

“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那些坎过不去的,只是因为没有毅力——我相信,你有。”

“……”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物理老师想看他的眼睛,郑棕邪偏过脑袋,主动避开对视。“老师,我……我没法说。”“难以启齿吗?”“不……”“那就说出来。”

犹豫再三,郑棕邪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不希望更多人知道他的事情,他害怕别人像之前酒吧里的人一样嘲笑他,尽管明知道对方是个好人。

-八-

如同往常一样,父亲又出去喝酒去了。郑棕邪回到家里,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两眼通红。地上全是盘子和碗的碎片,一片狼藉。“妈!”郑棕邪坐在母亲旁边,“发生什么了?”

“那个臭不要脸的!他居然……”母亲上气不接下气,来不及往下说,郑棕邪发现母亲开始翻白眼了!她捂着脖子,身体不停痉挛着,倾斜着,倒在沙发上。

“妈!”郑棕邪被吓住了,“你怎么了!”他的头脑很冷静,立刻从房间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下120急救电话。

交代完地点,郑棕邪刚想放下手机查看母亲病情,却发现新的电话又打来了。郑棕邪连接也不想接,可是他看到电话号码以后——竟然是父亲打来的!

他一半担忧一半愤怒地按下电话,放在耳边。

“棕邪——救我!这个疯女人准备把我给……”“拿钱!”电话里,一个女人在电话里野吼的声音立刻充斥着郑棕邪的耳朵。“你是他亲人对吗,立刻拿着五十万过来,来路岐小区!只许你一个人来!我给你两个小时……”

-九-

原来!

那个“她”,是个黑社会大姐头。

郑棕邪左右为难了,一边是奄奄一息生死未卜的母亲,一边是同样生死难测的父亲。虽然父亲这个人可恶,但他毕竟是亲生父亲,郑棕邪无法将他放下。

这时候,他,想到一个人。

“喂。”他按下一串电话号码。他知道这个人和自己不是很熟,但是,他恐怕是自己认识的,唯一一个有能力解决这件事情的人。

“棕邪?有事儿跟兄弟聊吗?”

电话对面这个人是个自来熟,性格挺开放的男生。

郑棕邪挺尴尬的,自己很少和他说话,和他的关系最多算是同学,而且两个人基本走不到一块儿去。不知道自己开口,他会怎么和自己说,也许骂自己白痴,郑棕邪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

-十-

“你……你好,可不可以,拜托你个事儿。”郑棕邪看着母亲,更加坚定信心道:“哥,我知道我和你不熟,但是……”

“有事直说呗,都是同学。”电话对面好像不止一个人,彦辰【活力】凑在电话前说着。

“彦辰,把电话给庞恪【毅力】。”“我听着呢,说。”电话那头响起另一个爽朗雄气的声音。

……

物理老师发现,不知怎么回事,郑棕邪开始变得越来越活跃,越来越喜欢说话活跃气氛,也不知吃了什么良药,反正,郑棕邪再次变了个人。

修傲侠很奇怪这件事,问他,郑棕邪的答案是:“奇怪什么,青春期有点变化多正常。”把修傲侠笑得不行,扶着桌子看着郑棕邪:“你这青春期来的可真够晚的,高二了都。”

郑棕邪的物理成绩再次回到原来的水平。

这件事情,只有郑棕邪自己清楚。自己的父亲经历了那件惊险的事情,把酒给戒掉了。

物理课上,一个傲气俊秀的男生在前面转过脸,冲郑棕邪笑了笑——你确定要跟我混吗?

独立人物【势力】时贝儿

总觉得势力不是我的属性,因为它本不属于我。但是,作为一个女生,偶尔一点强硬的力量,还是可以拿来保护自己的。

-一-

时贝儿【势力】,高二(七)班学生。

她是全级部的女神之一,恬静、美丽、温柔,几乎成了她的代名词。

每个男生几乎都将她作为终极目标,哪个人经过她都会不由自主的轻下脚步,显得很绅士有礼貌。送礼物的,在她生日那天堆满了课桌;情书更是比一日三餐还正常。

没办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而,对于时贝儿自己而言——她只喜欢小动物。对于别的男生热切的追求,她没有什么表示,礼物什么的从没收下过,交给了班主任,想让班主任帮忙物归原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礼物送出去,落进了老师的口袋。

然而,只要有点了解的人就知道,时贝儿是个悲惨的女生。她的父母死于车祸,她只能寄居在舅舅家,接受着舅舅和他儿子保姆一样的使唤。每天都要提心吊胆,甚至还要帮他们屠宰——她可是一个喜欢小动物的人!

-二-

悲惨之余,她爸爸的同事在她十三岁那年送给她一只可爱的小猫。她给它取名为“石灰”。它是一只有着灰色花纹,白色肚皮的,不知种类的猫,时贝儿只知道它很聪明,它几乎听得懂自己的话。

黑板上,画着各种看不懂的化学式。时贝儿低着头,铅笔在纸上沙沙地绘着图。她坐在教室最后,几个男生忍不住转过脸欣赏她认真的样子——他们都被化学老师赏了一粉笔头。

“贝儿。”吕耀【非挑战者】偏过头去看着她的脸,“在画画啊。”他弯着身子弓在课桌前,色眯眯地望着她。

“请你不要看我好吗,我都画不下去了……”时贝儿放下笔,小声说。

“哦,好吧,快放学了,放学等我一下。”吕耀抿着嘴笑着,摸摸书包里面准备好的东西。时贝儿!我势在必得。

他自傲地想着。

-三-

“唉!哥们儿们呐,你们说说看,哥们我到底哪儿配不上她,她怎么老不看我一眼!”

一天前,四楼男厕里,吕耀身边围着几个男生,他们大都叼着烟,烫着各色卷发。一个只穿一件白背心的体育生拍一下吕耀的肩膀,说:“咋啦,对方又高冷又自傲?就这种女的最有征服感,征服不了是你没用吧?”“她压根一点机会,一丝丝缝都不给我!”

吕耀十分无奈地挠着头,苦恼地看着天花板,“唉!别挖苦我了,你们谁有主意?”

“唉!”一个离他很近的男生碰碰他的胳膊,“周末请我们七个出去吃饭,我就告诉你主意。”“你有招?成交!”吕耀来了精神,期待地看向他。

“投其所好,我听说过时贝儿这个人喜欢动物,尤其是那种可爱的,聪明的,萌系的。如果你拿动物作为礼物,可能更容易接近她。”“对呀!”吕耀一拍脑子,“我怎么忘了这个!”“哎,说好的请吃饭啊,别忘了!”……

-四-

时贝儿拄着脑袋,右手在纸上沙沙画着。一个既帅气又可爱的男生浮现在纸上,正大笑着看着她。

庞恪【毅力】,你真可爱,简直,比我的猫还可爱……我是指性格上。

时贝儿甜甜地想着,同时瞥了一眼离她并不远的庞恪,微笑着,脸上带着红晕。

“时贝儿,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啊。”时贝儿慌张地站起来,她眼神涣散,根本不知道刚才讲得什么鬼。她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吕耀拼命翻着书,他想给她提示,但他不会这些题目。宋凯徽【想象力】悄悄回过头,对时贝儿道:“氢氧化钙加乙醇。”

“啊……哦,氢氧化钙加乙醇!”

“嗯,不错,坐下吧。”

时贝儿心里暗暗呼了一声,眼神从来没从庞恪身上移开过。她的画功十分强悍,甚至把人物画得与现实一模一样。吕耀偏过脸看见那张纸……纸上,用玲珑的字体,红笔写着“iloveyou”!

-五-

庞恪……吕耀愤恨地瞪着那幅画,很容易地看出来画中这个帅气的小伙,不就是他前面的前面,那个此时此刻正趴在课桌上睡觉的庞恪吗?靠!老子苦追半年多,到头来她的心根本就不在老子身上!

吕耀气得嘴都歪了,他暗暗发誓!如果这次再不成功,他可就要采取非常手段了——自己得不到,庞恪这个傻小子更不可能拥有!

时贝儿不知道自己的同桌在打什么算盘,她只知道,她喜欢的人,只可能是画里的这位。

她瞥了一眼钟,放学铃声也在她看钟的那一瞬响了起来。悦耳的铃声,对于住宿生而言,只在每个星期五(有时是星期六)响起。她飞快地抓起书包,比化学老师还快一步离开教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恨透了学校,实际上,她是赶着回家,赶在舅舅的儿子景天【非挑战者】前面,藏好自己的石灰,否则他先到家,石灰就惨了。

吕耀急忙跨出一步想追,想起来最重要的一样东西没带,又立刻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奔了出去。

-六-

时贝儿连书包都懒得背,飞速奔向校外的公交车。吕耀在后面追着。女生到底跑不过男的,没过半分钟就被吕耀追上。吕耀截在她前面,尽量温和地看着她,盯着她的瞳孔,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放在胸前。

时贝儿惊讶地看着他,他手里所拿着的,是一只小型鸟笼,里面是一只红翅的鹦鹉,它正惶恐地打量着四周。

“贝儿,这么急去哪儿呀。”吕耀笑道,“喏,你最近不是生日吗,喜欢不?”他把鸟笼伸向时贝儿。

“这……”时贝儿紧张地看着吕耀后面的公交车,再不赶上去,公交车可能就要走了。

“拿着呀。”吕耀看着她。

“吕耀,你先让我过去好不好,我赶时间。”时贝儿着急道。

“你赶着回去干嘛啊!”吕耀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吕耀,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但是我必须快点回去,以后再说礼物的事,我要先走了。”时贝儿绕开吕耀,刚想山车,吕耀极力吹了一个口哨,尖利的声音响起,一大堆男生从某个角落出现,将时贝儿团团围住。

-七-

时贝儿呆望着四周,她被堵得水泄不通。她惊愕地愣在原地,半晌才开口:“吕耀,你做什么……”

“臭*!真他妈的以为你有点美色就能瞧不起我了?告诉你!哥们我在这一片,认识的人多了去了!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想接受我,那我会想办法让你接受——我要让你非我不可。”人群外面,能听见吕耀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慢慢来不行,那就强上!强扭的瓜不甜没关系,能吃饱就行。”吕耀奸笑着,再无之前那副正人君子的德行。

时贝儿绝望地抬头看天,她难以置信地失声道:“吕耀!我看错你了,你这个阴险毒辣卑鄙的伪君子!”“随你怎么骂,怎么吵都没人救你的!”吕耀两手插裤兜,抖腿道:“对了,得和你说件事,那个叫庞恪的男的,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如果不出所料,他现在应该已经废了。嗯,估计已经疼得在地上翻滚了吧,哈哈……”

什么……

这句话犹如惊天炸雷,劈中时贝儿的脑门,她感到脑门发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搭把手,把她抬到目的地!”吕耀搓着手,心里快活道:等老子破了你,让你以后没脸见人的时候,看你还怎么故作清冷。

-八-

黑暗,贪婪,危险……

时贝儿在地上醒来,她惨叫了一声,吓得嘴唇发乌。她看见,她正彷徨地坐在地上,靠着一张坚硬的床。

“哟,醒啦?”

吕耀只穿秋衣秋裤,十分随意地坐在床上,盯着时贝儿道:“不用这么惊恐的看着我,我没把你怎么样,恩,现在没把你怎么样。一会儿给老子乖乖去洗澡,知道吗?”

“……”时贝儿震颤地看着自己,她的衣物已经被剥了个大概,只留下一些最根本的东西护住最重要的部位。

“别再想你那个庞恪了,人家也许根本就不喜欢你,况且,他都废了。”吕耀肯定地说着,“我吕耀也不是个无耻之徒,至少,给你和他一笔钱,让你俩后半生能衣食无忧,如何?”

他狞笑着,扯住时贝儿的手臂,叫道:“走!先去洗个澡。”

-九-

学校旁边某个小巷子里,倒着四个断了四肢,趴在地上生不如死的黄毛小子。庞恪一脸快活地半蹲在地上,旁边是一个倒在血泊里挣扎的人。

“说,目的。”庞恪抓住一个人的脖子,紧紧瞪着他,仿佛下一秒就索了他的命。而庞恪脸上的表情,却是少年一样无邪的笑容。

“是……我们老大,耀……耀哥让我们来,来……”他已经被骇破胆了,他不敢把“废了庞恪”这四个吕耀说过的字重复出来。

“我懂了。”

庞恪拍拍身上的灰尘,朝其中一个人脸上淬了口唾沫。他已经秉承着黑道的原则,不去朝着最脆弱的部位下手。要不然的话,他们四个早已经痛得要自杀了,即使他们来的目的是要废掉自己。

庞恪,这个长相英俊,潮味中带有傲气的家伙,此时正像个孩子似的撇着嘴,掏出刻着一个空心五角星的手机,快速按下一串号码,手机搭在耳边。

“喂,彦辰【活力】吗?……”

-十-

“帮我找辆车来,地址是学校往东200米的宾馆,停在那里就好了。”

“唔,知道了老大。”

……

“放开我,你这个禽兽!”时贝儿挣扎着,泪水早已经沾花了她的脸。吕耀毫不留情地甩给她一巴掌,揪住她的头发,把脸贴在她面前,凶恶地说着:“说起来还都怪你,我和庞恪本来没什么仇恨,就因为你,他可能会记恨你一辈子!别妄想得到人家了!比他优秀一百万倍的男人在你面前呢!”他极度自恋地向上一吹头发,“不要妄想会有人来救你,还是乖乖照我说的做吧,如果你不想受到我的折磨。”

“庞恪……”她呜咽着,“庞恪,我对不起你……”

“哼!他到底有什么魅力?!人长得是霸气了点儿,朋克了点儿,但也仅限于‘朋克’而已,难不成他的名字‘庞恪’是朋克的谐音,他就是‘朋克接待处’的人了?真是可笑!你知道朋克接待处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无边的势力和政府都得礼让三分的面子!真是胡思乱想,我数三个数,再不起来,我就要采取非常手段了。”

时贝儿气昏了,心里发慌。沉浸在巨大痛苦里的她,再次承受不住,昏厥在地面上。一个文静美好的女孩子,就这么倒在地上——冰凉的地上。

-十一-

嘭!

需要房卡才能打开的沉重的防盗门,被外面暴力的一脚整个踹倒,掀起一大波粉尘!

我靠!吕耀被惊天巨响吓得从床上弹起来。烟雾散去,他看到了站在门口,像头猎豹一样看着他的庞恪。庞恪什么都没说,一只手抓住身边的板凳,砸向吕耀。吕耀一个侧身从床上翻滚下来,嘴里哼着道:“庞恪?你怎么来了?!”

“我不应该来是吧?”庞恪大跨步向前,一把抓住吕耀的头发拽着他整个人站起来。吕耀刚想反击,庞恪一个巴掌扇在他脸上,他整个人倒飞出去,飞出去最少五米!而被庞恪抓着的头发,则被生生扯断,他在空中惨叫着,落地之后不再惨叫,只是原地咳嗽着,用盯死人的眼神注视着庞恪。他想不到,这个看似乐观爽朗的同班同学,居然……

庞恪一只眼眯着,另一只眼张得老大。他攥紧拳头,再次向吕耀走来。吕耀知道自己打不过他,本能地用手扶着地向后退。庞恪直接往他胸口心脏处给了他一拳,吕耀立刻感到控制不住自己,一大口血从嘴里喷涌而出,随即整个身子向后倒下。

时贝儿,还是不省人事。庞恪轻轻地将她架起来,轻松地离开宾馆。

-十二-

额……

时贝儿感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醒了吗?”一个热情而温暖的男声出现。

时贝儿艰难地睁开眼,发现一个男生穿着天蓝色运动装,坐在床边。这里,是另外一个地方,绝不是之前的宾馆。彦辰转过脸,大大咧咧地直接看着她的眼睛,说:“睡得舒服吗,大嫂?”大嫂?时贝儿惊讶地看着他,自己有那么老吗?

“大哥的女友,不应该叫大嫂吗?”彦辰奇怪地看向窗,美好的阳光照射进来。“啊,对了,你还不知道呢,这里是‘朋克接待处’。而且,这是我们老大的房间哟。”他笑嘻嘻地看着时贝儿,一会儿,他拿起旁边的衣物说:“你的衣服都沾血了。这是庞老大的,可能有点大了,将就一下吧,老大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时贝儿震惊地看着彦辰,刚才的话语,刚才的称呼,“朋克接待处”……

彦辰站起来,“我先走啦。”他轻轻地推开门,离开了这里。留下时贝儿一人思考。不一会儿,另一个愉快的步调,靠近时贝儿的房间。

是庞恪。

时贝儿惊喜地看着这个红发蓝眼,时髦帅气的乐天小伙儿,无比激动。而庞恪,露出八颗牙齿灿烂的微笑……

独立人物【活力】彦辰

活力,这个词我太喜欢了!无拘无束,桀骜不驯,这就是真正的我。只是……两年前的我,拥有它的反义词。

-一-

彦辰【活力】,一个染着蓝发的不良青年,高二(六)班的活跃分子之一。

虽然是不良青年,但是他的性格可是公认的大气爽朗,特别招人喜欢。尤其是最近庞恪【毅力】和时贝儿【势力】亲昵了以后,彦辰显得格外开心(自从上次的事件出现后,大家再也没有见过吕耀,六班就像从没有过这么个人,人数由原来的31人降至30人)。他和庞恪似乎有着什么关系,不过他把这个关系作为唯一的秘密保存着,因为他并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其实,他过去是一个极度内向深沉,甚至有点小自闭症的男生。

“彦辰,最近帮派还好吧,有没有什么突发情况呀?”庞恪摇头晃脑,微笑着看着彦辰。

“啊,还好呢。庞老大,咱们最近又扩充了商业地盘,那些个青蛇帮豹牙帮什么的,已经投降解散咯。”彦辰越说越高兴,好像他是接待处的帮主似的。

庞恪揽住彦辰的肩,彦辰也不抗拒,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贝儿还在这里。

时贝儿温柔地看着他们两个好哥们,轻声道:“没事的,别因为我而有所拘束,我不喜欢给别人带来负担。能被庞恪接纳,我就已经要感谢上帝了。”

按照接待处的职位来看,庞恪和彦辰是上下级关系。但在私下里,他们是最亲最亲的兄弟,更是能穿一条裤子的铁哥们。哪怕彦辰只是一个接待处的“外交官”,庞恪也一直很照顾他。彦辰知道,这是庞恪成功的原因之一。

-二-

“哎,我说彦辰,最近有空没?有的话帮忙去4s店逛逛,给贝儿挑辆车,总不能一直用帮派的专车吧,咱专车的样子显得太招摇了。”庞恪保持着搂彦辰肩的动作。

彦辰显出很惊奇的样子,大方道:“还以为什么事呢,没事!老大的事就是我的事儿,我照办是咯!”他嬉笑着拍拍胸脯,庞恪也同样放出中二的笑容,两个活力四射的男生,真是令人羡慕呢。彦辰的性格本来就很夸张,现在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有一句话叫,有其“老大”必有其“手下”。像庞恪这样孩子气性格的老大,出了个同样乐观搞怪的手下,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有一个问题,也在这里渐渐展开。郑棕邪【判断力】每次都会在他们相互展示哥俩好的时候感到奇怪,其实也不算是奇怪,就是好奇:这两个家伙,到底是怎么认识的。记得从刚踏入高二那天开始,他们就形同一家人了。这就说明他们是在高二以前认识的。而看他们的感情,郑棕邪觉得,感情程度和两个爱人之间没有分别,甚至他们的情分更甚。

如此这般,他很难想到两个男人能好到这个地步。还是修傲侠【震撼力】这个知情人士为他解了惑:

-三-

时间:两年前

地点:银行旁边

彦辰恐惧地走在这条路上,心砰砰乱跳。他的头发乌黑,长度是标准的学生要求的范围。他不安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裤兜里,藏着一张银行卡。准确的来说,他是准备去取钱。

这钱,对他来说可是牺牲了自己的心血换来的——他是一个网络写手,利用假期时间创作,赚了一笔稿费。他准备将它们提出来,换成现金,看着踏实一点。钱不多,可一分一厘有着高度的附加价值。

他知道最近的治安不太好,所以走这条看似没人的小路时,也格外的小心。

人总是在最怕什么的时候来什么。这一点,彦辰是深信不疑的。因为,已经有两个蓬头垢面的人盯上了他的动作,一前一后将他堵住。前面那个人比他高很多,大概有一米九,长得一副凶面相,让彦辰看了觉得压迫感十足。

换做平常,彦辰这么被堵住的话,大概是没钱然后被放走,或者顶多挨一顿打而已。

今天可不一样了,他的兜里,有着自己的稿费。

-四-

“喂!”那个一米九的家伙先推了彦辰一把,“兜里头什么好东西啊?”

彦辰紧张地注视着他,希望他手下留情,哪怕被他揍一顿,都比拿走他的劳动成果好得多。

他前面的大汉极没有耐心,见彦辰傻傻地站在那里,用力一推将彦辰推倒在地。彦辰一下子倒在地上,惶恐地想往后退,他自己不可能打得过比他强壮得多的这么一个人。可他身后还有一个,那人一只脚踩在彦辰肚子上,踩得彦辰痛苦万分。

两年前的彦辰,和现在可差得远,那时的他性格内向,而且很中规中矩,不善于表达自己,从来不在公众场合喧哗——以至于现在,连喊救命的勇气都没有。即使几个行人路过这里,看见彦辰倒在地上的惨样,也都纷纷别过脸去,快步走开了。彦辰心里凉了半截,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社会吗?这就是冷若冰窟的社会吗?

那两个人看见彦辰这样,更加大胆了。那个一米九的大汉按住彦辰挣扎着的身体,另一个人从他的兜里掏出银行卡,捏在手里。

“大哥,是卡。”

-五-

“卡是吧,小子!说密码!”他的胡子伴随他脸的抖动而抖动,好像要从嘴边窜出来插死彦辰一样。

“……”彦辰把嘴闭得紧紧的,他死活都不会把自己将近两个月的劳动成果交给别人。“不说?”两个劫匪相视一眼,其中一个立刻双手掐住彦辰脖子,眼神里布满了血丝。“小子!我告诉你,一个人随便憋他个三五分钟死不了!但是,这痛苦程度……虎子,按好他。”

你们——杀了我——杀了我我也不说。

彦辰想说话,但他的脖子被死死掐住,一个字都磨不出来。他多么想哪个好心人能来救他一把,哪怕只是一个同情的眼神,都会让他好过许多。

可惜,到现在为止没有。

-六-

“怎么样!”掐着彦辰脖子的劫匪把他怼到墙角,拿出刀狠狠地瞪着他,“密——码——是多少。”

密码?

一个穿着黑色朋克服,浑身上下挂满钉子和铁环的青年抓了一把赤红的头发,瞧见角落这一幕。

“哟!”他想都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前,一只手捏住掐彦辰脖子的主人的手臂,下一秒,被掐着胳膊的人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庞恪刚一松手,半截胳膊马上掉在地上,彦辰得到了解放,在一旁蹲下来穿着粗气。

“谁!”

那个一米九的大汉看见同伴受伤,想都没想就朝着来者撞上去。他不知道,这将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庞恪正了正衣服,大汉已经来到自己身前不到五十厘米。突然,庞恪眼疾手快抓住前面大汉的脖子,左手稍稍用力,刚缓过来的彦辰被接下来的一幕吓呆了——那个一米九的家伙,整个人从原地直直地飞出去,砸在一道年久失修的墙壁上,整座墙壁轰然倒塌,将他整个人堙没在里面。

-七-

彦辰甚至没看清楚,眼前这个红头发的,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中学生,究竟是怎么出手的。被掐断胳膊的那个人仍在原地一边蹦高一边大喊:“啊——我没有右手了!”庞恪不理睬他,一把从他完好的左手里面夺过银行卡,径直来到彦辰前面。看见彦辰对自己恐惧的眼神,庞恪右手搭在他的肩上,力道很轻,脸上同时露出真诚而又颇显幼稚的笑容,嘴里大声说:“哥们儿,你的卡?”

庞恪把卡伸到彦辰面前的时候,他都懵了,他可不敢接过。

“拿着呀,别让我干挂着。”

“啊,哦……”彦辰呆呆的接过失而复得的银行卡,紧张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生。

“我有这么可怕吗。明明很帅好吧!”庞恪毫不在意地开玩笑道,“哥们儿,这卡还你了,总该请我吃顿饭吧。”

只是玩笑,但彦辰当真了,猛点头。

“哎呦,单纯呢。”庞恪就喜欢和自己一样单纯的兄弟,“那啥,你爸妈呢?”

-八-

“爸妈……没有,他们早就死了。”彦辰提到爸妈,眼神里冒出火光。庞恪似乎看出了什么,没再继续问下去。

“这么说来,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咯,”他顿了一下,露出阳光的笑脸,真诚而热情地握住彦辰的手:“那么,跟我来一下,怎么样?”

一半畏惧一半感激,彦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被踩得不轻,自己很难站起来,庞恪干脆背着他,走出这条阴森的小路。

“你猜,咱们要去哪里。”庞恪看着前面的路说。

“不……不知道。”

“听过‘朋克接待处’吗?就是火爆全黑道的黑帮组织,也是咱们市里最大的标志。”

“嗯,写小说的时候了解到一些。”

彦辰猜到了些什么,看着庞恪身上的钉子,以及标准的摇滚黑衣,猜不到都困难。

“从现在开始,叫我‘庞老大’哟。”庞恪颇有玩味的说。

“庞老大。”彦辰倒是很听话。虽然他觉得,眼前这位“庞老大”是很能打,但他不可能是真正的“老大”,只是想听别人这么叫舒服舒服耳朵而已。

“我们去找我的专车,咱们直接签协议,加入‘朋克接待处’了,以后在接待处里报上‘庞恪’两个字,保你称霸全帮会,谁让——我是老大呢,呵呵。”

-九-

一切思绪全部拉回现实,郑棕邪听得发呆,他现在才知道,和他一起同窗这么久的同学里,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而且他,初四的时候就已经……

修傲侠还想滔滔不绝的讲下去,却发现彦辰正站在他旁边,吓得他一哆嗦,忙说:“额……今天天气真不错呀,晴空万里,乌云密布,风雪交加……”

“我说,你这资料知道的挺详细呀。”彦辰的底细全被他说了一遍,心里十分不好受。他很好奇,他必须要问出来,修傲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难道他也是接待处的人?不太可能啊。

“哎呦,你这可就冤枉我啦,谁不知道班上除了你以外,跟庞恪私交甚密的人还很多,比如我。”修傲侠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看彦辰,嘴里忿忿道:“哥们儿之间说说都不行,哼。”

夹在中间的郑棕邪插不上话,只得埋头于面前的数学题目。

只因为修傲侠这么一说,才在之后救了郑棕邪的父亲一命!可见,修傲侠的震撼能力有多强,强到郑棕邪在事后除了感谢庞恪,甚至都把修傲侠一直想买的一把金色骑士剑给他买了。

对于彦辰来说,其实他并没有反感什么,庞恪带给他的,可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富贵,更多的,还是使他的性格发生了转变。现在看到的彦辰,这个充满活力无拘无束的男孩,就是由庞恪一手造就的。

独立人物【智力】程雷链

智力这玩意不好说,大概只有一点重要。智力是人类区分于其他生物的标准!

-一-

“呵呵,天真烂漫,富有童真,好喜欢你们哦。”

教室的角落,还坐着一个紫发的男生——程雷链【智力】。他是除了庞恪彦辰修傲侠以外,班里唯一一个染发的。只是,他和那群吵吵闹闹的朋克非主流又是黑社会什么的不一样。他的头发给他提供的加成,是神秘。

要说班里最难被猜透的人,那就是非程雷链莫属。

喜怒无常,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哪怕是善于称兄道弟找话题闲谈的庞恪彦辰来到他面前,都会被他给憋死,因为他几乎很少和它们交流。不是自闭,对于他来讲,其实更多的是不屑。

“哎,老程啊,你看看这个题可不可以这么解。”一向喜欢钻研难题的班长宋凯徽【想象力】凑过来问他道,“我解了一个晚上,不愧是奥数题。”

程雷链表情不变,冷冰冰地挥了挥手,“对不起,暂时别找我了。”

宋凯徽并没有觉得他奇怪(因为已经习惯了),捧着题目回座位自己思考了起来。

-二-

要说学习水平——其实程雷链这么一个聪明人,成绩却是垫底的!连他父母都对他彻底失去了信心,老师也把他调到最后面,平常只要不大声说话扰乱纪律,做什么都行。

“程雷链啊,你不要一副清高相了,搞得你智商很高的样子,有本事拿个全年级第一去啊。”程雷链旁边的女生出声讽刺道,“少什么都不会在这儿装蒜,谁愿意看着你摆脾气?”

程雷链看都不看她,沉默着从桌洞里拿出游戏机,开始点击进入游戏界面。

“哎哟,真是羡慕死老程了,在学校里玩游戏可以无拘无束——像我们这种可就不行咯,没那么差的成绩呀。”一个男生也附和着女生一起讽刺。

庞恪和彦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彦辰更多的是不解,而庞恪则暗道他的聪明。

其实!考试这种东西,你完全可以全部是零分,只要你会这些东西,高考的时候照样可以拿一个第一出来!而且你会了以后,作为父母老师眼中没有希望的学渣,你是不需要和其他人一样复习巩固的,只要会了,就大可以放开了去玩,没人管你——这才是聪明的学霸——装成学渣。

-三-

程雷链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向庞恪,用幽静邪僻的声音道:“理解我的人,太少了!呵呵……周围一群笨蛋呵。”

他的同桌来不及因为程雷链骂自己笨蛋而生气了,因为他看见了——程雷链没看游戏屏幕,手里却十分精准地操控着游戏角色,把对面杀了个片甲不留,仿佛已经料想到了一切。

程雷链转过头看一眼屏幕,不出所料,一个大大的“win”映入眼帘。

得咯,玩够了,就睡觉!

程雷链觉得生活好惬意啊,收起游戏机,他趴在桌子上,扣上帽子开始睡觉。

上课铃也在那一瞬间响起,彦辰和庞恪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书等待上课。庞恪的目光不经意间瞥了一下程雷链,发现他睡得正起劲,讲台上讲的吵吵嚷嚷,根本就打扰不到这只猫头鹰。

-四-

程雷链,站在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房间里。高智商的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他的梦。

既然是梦……

那他就不必担心什么了,从床上起来以后,他想在梦里转两圈再走,于是穿上一双蓝色花边的拖鞋,离开了卧室。

走出卧室之后,敏锐的他立刻看见沙发上摆放着一个盒子,这个盒子打开着,里面的东西似乎闪着光芒。好奇的他立刻走上前想看看这个盒子,没想到有人在现实里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他只能草率地瞬间记忆了一下,就不得不脱离梦境回到现实。他从椅子上坐起来,哀怨地对旁边的人吼道:“拍我干什么,我正做梦呢!”这话一出口,立刻引得全班人哄堂大笑,彦辰捂着肚子,笑得快不行了。这个老程平时这么神神秘秘,没想到骨子里就是一个逗比啊。

程雷链揉揉眼,才看清楚,拍他的人是此时此刻气得发抖的化学老师。

-五-

“程雷链——你打呼噜吵到我正常讲课了知不知道!”化学老师瞪着他,溢出怒火。程雷链看看他,冷冰冰道:“哦,抱歉。”

“抱歉?——你把我……把同学们当成什么了?”化学老师是个男的,他刚才想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结果转念一想,随口上升了一个高度,改成“把同学们”,这样更有煽动力一点。

程雷链痛恨这种喜欢振振有词加上升高度的人,自己的呼噜声如果很吵的话,早就有其他老师提醒他了。但是到现在三个月了,他是第一个。

“那还能怎样?罚站是吗,找家长我反正不怕,写检查——我的破字儿你最好能看得懂,至于处分什么的,随便开。大不了我把你昨晚和你女朋友做了些什么说出去就是了。”程雷链右手转笔,左手拄着刚睡醒的脑袋,眼前的画面是梦里最后看到的那个盒子。他根本没把化学老师当回事儿。

“你……你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化学老师紧张而吃惊得看着他。

“你要我原样复述一遍,还是要我详细的介绍一下事情的经过?就凭你身上这么浓重的嘉柏丽尔香水,和你脖子后面那个挂了这么长时间的红唇印,我基本上能给你还原出个大概……”程雷链说到这里,看见化学老师的眼神由高高在上,转变为略带哀求。

程雷链也就不好再干什么了,聪明的他立刻有些义正言辞地说:“老师,我们该继续上课了吧——我保证不会打呼噜,否则你可以拿粉笔头打我——这样有了距离我也就闻不出你身上的麝香味儿了,您看如何?”

-六-

程雷链的话再度引起哄堂大笑。这是第一个主动去找程雷链麻烦的老师吗?错,除了人善的物理老师之外,所有人都在他无比机智敏锐的智商下吃过亏。甚至是那自鸣天才,整天自恋到不行的数学老师也同样没能幸免。

离着化学老师近的彦辰刚好可以看见化学老师的后背,他站起来看了一眼他的脖子——真的哎,他脖子后面有个浅浅的唇印,肯定是昨晚刚刚做过呢。彦辰不怀好意地想着。

“怎么样啊彦辰,真的有吗?”离着远的庞恪也想瞅几眼,于是对彦辰做口型道。

“有啊,好性感的!”彦辰眉飞色舞,仿佛自己也被吻了一样。

郑棕邪瞟了一眼悲剧的化学老师,在心里暗叫一声好。因为这老师上个周给自己告了状,就因为自己在学校里学习心思不集中。其实就现在的高二学生来看,学习有几个集中的?基本就集中在谈恋爱,被甩,继续谈恋爱和继续被甩上。这个老师心眼未免太小,管的又太宽了点。

-七-

算是个插曲吧,化学老师忿忿地回到讲台继续上课,程雷链继续睡他的觉。当然,这一次他没再做梦。上一个梦里梦见的盒子,他已经完完全全记住了。他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记忆梦境里面的东西。听他说,智商就是这样发掘出来的。

宋凯徽回过头看看程雷链,没说什么,心里惋惜道:这么一个聪明人,竟然这么讨厌学习,唉!真可惜啊,班里就没有一个能和我高山流水一起学习的知音么?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另一个女孩,她此时正专心地盯着化学课本。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很像蒙娜丽莎的微笑,令人捉摸不透。飘飘长发,柔柔的身体,酥酥的声音……宋凯徽痴痴地望着她,流着口水。

放学铃响了,化学老师像是解脱一般准备离开,时贝儿第一个冲在他前面,把门一关就飞奔而去。化学老师早就习惯了,算了,第二个走就第二个走吧。他正准备走,后面又一个影子超过了他,抢先一步离开教室,留给他吸进鼻腔的大面积灰尘。

“咳咳……”化学老师咳嗽几声,抬头一看是程雷链。这个程雷链也像个睚眦必报的小孩子,还不忘回过头讽刺一句:“老师你怎么啦,怎么咳得这么厉害,莫非是昨晚上的副作用?”说完这句,程雷链已经闪得没影了,只留下化学老师尴尬在原地。

“哈哈,老师,这可能真的是副作用。”庞恪一向什么都敢说,他在底下收拾好包,大声说。

“老师呀,我们庞老大可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呢,你可以朝他讨点经验……”彦辰也是不怀好意,他看到庞恪瞅了自己一眼,又立刻默不作声,仿佛自己是那化学实验室里制取的氧气,毫无存在感。

-八-

程雷链来到走廊尽头的楼梯,他要做的事情不是下楼,而是——上楼!他隐约记着,梦里面那个客厅,和顶楼的校长办公室模样差不多。校长室他只进过一次,好像是被老师叫去搬东西,不过聪明的他即使只来过一次,这个地方依旧是记得一清二楚。

他有预感,他感觉自己梦到这个地方一定是某个暗示。当然,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抛之脑后,权当只是来探个险而已,反正没人能把他怎样。

来到这熟悉的地方,校长这种懒猪根本不用守在校长室里,这个点儿估计又和某些狐朋狗友喝酒作乐呢,程雷链也不想知道这些。他来到这个熟悉的会客室,也就是梦里面的——客厅。在这个沙发模样的地方,他竟然真的发现这里躺着一个盒子,一模一样的盒子!

“我去,改天得让周公替我解解梦了吧!”只是一个玩笑,却让程雷链吃了一惊,梦里的物件,竟然真的存在!

他想都没想就上去拿起这个盒子。这个盒子是青铜制的,大约是一个直径二十厘米的圆形。“还挺沉。”他尝试着打开盒子,里面是十二个空空如也的凹槽。

-九-

“这是十二生肖。”他自言自语,“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齐的。只是着盒子里面少了十二个东西。”

程雷链不满地吹了吹头发,显然是不满意里面的东西,他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呢。

“我怎么尽做些无聊的梦。唉……这大概是校长的收藏品吧。”程雷链放下盒子。放下盒子的这一瞬间,他发现这个盒子的重量不对。同时,他瞥见一个放鞋的柜子里,有一双蓝色花边的拖鞋,与梦中的纹路,一模一样。

他立刻意识到什么!眼前这个盒子的高度,和他打开之后看到的不一样。他马上就想到,这个盒子可能是二层的。那么……他想再次伸手拿那箱子,并将它的下层打开。他敢肯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而刚才那个很可能不是梦,而是某种预示?

咚——

金属的声音,程雷链感到脖子一疼,意识全无,扑倒在沙发上。

簌簌簌簌……

-十-

听着外面的雨声再次醒来,程雷链发现自己已经在家里了。

奇怪,头怎么这么疼……啊,对了,盒子!

程雷链爬起来,床边,摆放着那个青铜的圆盒。

“盒子还在。”他惊讶了一会儿。他记得他是被打昏了,然后……这个盒子怎么就跟着自己一起回来啦?

对了!盒子里面的东西!

程雷链再次拿起盒子,明显感觉到盒子变重了一些。打开盒子下层,一道耀眼夺目的光芒闪耀在他的眼前,使他不禁闭上了眼——

“什么鬼!手电筒?!”

……

“好像还有一封信。”

他抹掉信上的灰尘,根据灰尘来看,这封信至少写过一年了,而且长期暴露于烟尘下。

……

两分钟读完信,信上的内容,令程雷链感到吃惊!

……

程雷链惊恐地再次拿出信,把信上的内容读了一遍又一遍,确认了不是某个人的恶作剧。

独立人物【战斗力】崔铁全

战斗力!这个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东西。如果接下来要厮杀的话,我想,我的战斗力一定是十分实用的!

-一-

竹叶青青,翠绿下映出幽谷的寂静。

一个整齐的院子里,堆满了各种刀枪武器,以及许许多多“高人”练功时的装备。

崔铁全【战斗力】放学之后,总有人专门来接他,来到这片竹林子里。很少有人知道,市区旁边的山里竟然会有一片天然的竹林。

脱下外套,崔铁全只穿一件薄薄的紧身衣,凸显着他全身上下钢筋一般的血管,铁块一般的肌肉。他整个人像是一座小山,一米九的倒三角的身材配上一幅毅力强悍的面孔,给以一种莫名的威严。

院外,他来到一块平地,旁边是一颗高大粗壮的竹子。他对着这颗竹子,重重地凿了百十拳下去。之后他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做着做着,院子的门悄然打开,一个脑袋探出门口,崔铁全立刻从地上弹起来,望向院门口的脑袋。

-二-

“哥,爸让你进去一下。”是小妹,她今年只有十岁,穿着粉里透黄的轻衣服,大冬天的,令她冷得发抖。

“哦,好的。你快回屋吧,外面冷。”崔铁全捡起地上的外套,披在身上,从容地往院子里走。他们家族是武学世家,崔铁全从小跟随父亲练功,到现在已经十五年了。

小妹跟在崔铁全身后,随他一起来到父亲的门前——在这个院子,每个人的地方都是分开的,就像首都的四合院。崔铁全叩响父亲的门环,高声道:“爸!叫我有什么事情。”

“你自己进来吧。”

房间里面,是父亲深沉响亮的声音。

自己进来?这门上可是有将大门箍紧的门锁的。

崔铁全看一眼小妹,小妹微笑地看回去道:自己想办法吧。

“就当是一个测验了。”崔铁全左手握着门锁,“那我破门进了!”六个字刚说完,右手横劈在门锁上,金属的门锁瞬间分成两半!崔铁全很轻易地将门锁取下来,拉开门进入父亲温暖的居室。

没想到,他刚一开门,一只铁盆迎面而上,直接飞向崔铁全的脑门!

-三-

小妹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早就闪得无影无踪。崔铁全飞起一脚瞄准铁盆,咣——的一声,铁盆被踢飞出去,摔得变形。

“爸,我来了。”父亲的房间里窗帘紧闭,此时黑乎乎一片。“你在哪里?”

刚才的一脚,明显是崔铁全感应到了飞来的铁盆。换作一般人的话,刚才那一下差不多得毁容了。

“我在里屋,先出去拿一把青色的刀,在外面的兵器架上,拿来给我。”父亲的声音仍旧那么不容滞缓。

崔铁全应了一声,掉头离开房间,来到院子角落的兵器架。小妹静静地站在原地,侧身望着崔铁全的动作。

“崔翼灵【非挑战者】,进来,端杯茶。”

“哦!”听见父亲叫自己,小妹立刻走进了屋,临走时不忘看上大哥一眼。崔铁全找到那把青色的大刀,尝试着把它从兵器架上面取下来。

啧啧,够沉的!崔铁全两手握住刀杆,尝试着把刀抬起来。这把刀像深深的插在地面上,无论崔铁全怎样使劲,这把刀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愣是钉在兵器架上纹丝不动。

“绝对是重兵器!而且材料的密度……”崔铁全额头上渗出汗水,丢掉碍事的外套,又在地上做了几个标准的俯卧撑热身。

-四-

“一定成!”崔铁全拍了下手,双手握紧刀杆,一脚踩在兵器架上向外猛拔。兵器架因为他这一脚爆出吱吱呀呀的怪叫,那该死的青刀,却仍旧纹丝未动!

怎么会……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尽管是冬天,崔铁全仍然抹了一把汗珠,思考着如何把刀拔出来。刚才自己全力释放的力量,哪怕一颗树都会被有所撼动。这把折射着竹色的刀,怎么可能这么重!

漆黑的房子里,小妹靠在父亲身旁,轻声问父亲:“爸,他真的可以吗?用这个刀未免也太……”“他想学习我崔家传下来的精髓,力量就必须过关,否则,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极大伤害。”

父亲从容地坐在木椅上,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崔铁全的实力,他大概清楚了。

“如果他三分钟内仍不能进来,就得再观察他一年了。”父亲叹了口气,想当年,自己的父亲也这么考验过自己。

自己家族的武学,第一只能传给自家人。他只有崔铁全一个儿子。而当年,自己也是家族里面唯一的男孩。

-五-

第二,就是这个武学的性质所在。当力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经历一个月的历练后,便可以突破至武学的深邃,开始进行身体的吸灵,身体的各项属性都会加速增长。然而,必须要达到一定的力量水准,在一个月的历练中才可能保全性命。否则——一切为零。

因此,这个力量的瓶颈越早突破越好,他自己当年在二十一岁才突破这个瓶颈。虽然在他们家族史上算早的,但他仍然希望儿子能比他早几年突破。这就是所谓的望子成龙吧。

只是,这次的测试成绩似乎并不乐观。崔铁全今年十九,即使他是他们班几乎最强壮的人物,他仍旧无法撼动这支青刀,再过一年,也基本上不会变化什么。再过两年?那就是和自己一样的水平,他是个争强好胜的父亲,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又是一分钟过去了,崔铁全努力的声音变成了叹气。

-六-

“喂,老崔!”

就在这时候,院子外面又响起另一个男生的叫声。

“潘亦幽【洞察力】?是你吗?”崔铁全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怎么跟来的?”

“靠,你小子,书包都不拿的吗?我追了你一路!”潘亦幽背着自己的书包,手里提着崔铁全的。“快点出来拿啊。”

崔铁全一步一顿,累得气喘吁吁往外走。他看见潘亦幽身上还背着自己的包,他可能根本就没回家,只为了给自己送东西。崔铁全感激地接过包,潘亦幽好奇地仰头看崔铁全,他一米七的身高和崔铁全一比,瞬间显得很可爱。

“老崔啊,你干什么了,累得这么喘。”

“啊,没什么,就是……”崔铁全也不知道怎么说,他也好面子,自己作为同学们心中四肢发达的家伙,如果说拿不起一把刀,显得太窘迫了。

“没事的,咱俩谁跟谁啊,说吧。”潘亦幽十分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吧……”崔铁全是个很憨的家伙,老实本分的性格也让他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大概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下,当然,关于武学的事情他就一笔带过去了,自家的武功,按规矩是不能外传的。

-七-

“哦,好吧,那我不打搅你了,周末一块去鬼屋,记住啦。”潘亦幽冲他笑了声,嘴探到崔铁全的左手手臂上,狠狠地咬下一口,渗出很多血来。

“啊,你干啥?”崔铁全吃痛地叫出声来,胳膊却不敢动,他不想因为自己身体的动作而不小心伤害了他。

潘亦幽微笑着,没再说什么,独自离开了。

而父亲的时限,还余下寥寥三十秒。

“唉!最后试一次,要是不行……”崔铁全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父亲。

他来到令他有些绝望的兵器架旁边,双手握紧刀杆,两臂肌肉暴起。他胳膊上布满血管,表情也在他用力的那一刻狰狞无比。

用力,再用力!

他感到自己体内的火山在那一刻爆发,他手里的青刀,被他双手抬起。喜悦感涌上来的同时,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感到这把青刀的重量大不如之前。

-八-

他想不通是怎么回事,直到他想起父亲。他干脆不再想了,拿着刀,有点不方便地进了漆黑的屋子。

“爸。”

崔铁全喊道:“我完成啦。”其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会在最后一刻完成。

“很好很好。”父亲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刚才崔铁全尝试最后一次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儿子在最后一刻爆发了潜能——他以为是爆发了潜能,竟然把重达800斤的青刀,抬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崔铁全才想起自己胳膊上的血痕。刚才被潘亦幽狠狠地咬了一口,胳膊现在还是麻麻的。

“不愧是我崔铁宁的儿子!果然刷新了年龄记录!十九岁啊!十九岁就能……小子。”崔铁宁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刻了两声,让小妹拉开灯。“你上个月的时候和我打这个赌,说你一定可以通过力量测试的时候,我其实还真挺相信你的。这一次,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从下一个月一号起到再下一个月以后,你给我哪儿也不许去,接下来的一个月,将会改变你的人生。”

“啊?可是爸,他还要上学呀。”崔翼灵疑惑道。

“上学,学校里有我们崔家的武功真传吗?”

父亲没说一句话,只是命令式的让崔铁全把刀归回原位。

-九-

真的?

成功通过测验了?这就是测验吗?!

崔铁全想都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通过了,而且——是以十九岁,全家族最优秀的年龄通过!他脸上洋溢着喜悦,不等父亲催促,他立刻兴冲冲地再次抬起刀来,准备把它放回远处。

当他走到兵器架旁边,准备把刀插回去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自己有一种失力感,那把刀突然变得无限沉重,落到地上擦出火花。

“怎……怎么回事?”

崔铁全根本想不到为什么会这样。他尴尬地站在院子里面,不知所措。还好,他可以先把兵器架的武器拿开,然后把兵器架套在这把刀上,在归回原处,最后把其他武器轻松地插进去。

今天这件事,让崔铁全心生疑惑,当然,是对自己的力量。

并不是对潘亦幽……

游戏的序幕【修】

【序章:社会背景】

早晨很早起床,匆匆刷牙吃饭,挤公交车上学或者上班;

晚上很晚回家,吃个晚饭,然后小小的放松一下,立刻投入睡眠,迎接明日。

人生,就是一条由规则铺起来的,泥泞难行的路。

“规则”,是的,就像这里一样,到处都是致命的、恶心的、无边的规则。

谁会喜欢“规则”呢?那些个难以打破的东西,令全世界必须遵守。

所有人,都活在规则里面。当你捧起这本书,或者是在网上看到这些文字,这都说明你还没有遇上书中的规则风暴。你是幸运的。相对的,也有人是不幸的,生死浩劫带走了他们对世界的一切影响……真的,如果你可以的话,可以试着打破规则。

这里,有三十位无畏的冒险者。

而这三十位中,有一个制定游戏的“规则者”。

……

故事发生在凌光市,一座规模宏大的不夜城。而偌大的凌光市,有一座十分显眼的中学。

我们的故事,就从那个高二六班说起。

【序章:人物串联】

这座中学很大,里面的学生参差不齐,这也是十分正常的事儿。就比方说郑棕邪【判断力】所在的高二(六)班,就是个各种人物云集的地方。大家萍水相逢在这里,本来就是一件不易的事情,再加上班上几个组织能力强大的人物存在,使得六班异常团结。

周一早晨,郑棕邪推开教室门,他往常都是来得比较早的。现在教室里只坐着几个埋头抄作业的家伙。

“哎哎哎棕邪,你来啦?借我你的英语重难点手册,快快快……”刚一进门,他就被一个染着朋克发型的男生叫住了。这家伙叫庞恪【毅力】,是当之无愧的级部第一帅哥。虽然是个男人都会小小的嫉妒一下他,可他那份豁达和开朗,不是任何人都能有本事拥有的。

郑棕邪无奈地看一眼挡在前面的庞恪,乖乖交出了作业。希望这次这家伙手速能稍微快一点,别想上次一样,抄到收作业结束还没抄完一半。

“谢啦——”庞恪风一样地接过作业返回座位。紧接着一个女生过来碰了一下郑棕邪。

米茴【魄力】,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童装,周末刚换了一个蘑菇发型。她此刻正不好意思地抿着嘴,轻轻地嗫嚅道:

“你的那本漫画书……我给……我给搞丢了。”米茴耷拉着俏脸,望着地面,“我这个周末买了还给你吧。”

“哦……没事儿的,我还以为有什么事情呢。”郑棕邪通过她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珠,“反正我都看过了。”

米茴很过意不去,刚想补充点什么,郑棕邪抢先道:“真没关系的,我都看过好多遍了,就当送你。”

其实真相是,那漫画书店很远的,得绕好几个红绿灯,他不想她特意跑一趟。

看见郑棕邪这样,米茴也不好意思在说什么了,返回座位开启学霸模式——拿起物理笔记复习。待到郑棕邪坐下,又一个女生缓缓进入教室——时贝儿【势力】。

她轻轻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不想打搅在座的众人。尽管真正投入学习的目前只有米茴一个,绝大多数人都在抄作业。比如正抄作业抄到头发飞起的庞恪,此刻他刚好放下笔,抬头看了看时贝儿。

“庞恪,你来一下好吗?”

时贝儿率先开口,那甜甜柔柔的声音,令坐在这里的男生心中一荡。

庞恪站起身子,红色的朋克头彰显着他的帅气与自由。

“咋啦,贝儿?”他歪着脑袋,嬉皮笑脸道。

“今晚你不能再来我家了,我舅舅出差回来了。……”她惶恐不安道。

“没事儿呀,哥们儿我这么优秀,正好去认识认识家长,这怕什么。”庞恪一脸无所谓,运动装上的星星十分闪耀,衬得他有点痞气加幼稚。

“别了……我家里人脾气很不好的……”“好吧。”时贝儿的语气明显有点哀求意味,庞恪也就不强求了,只反问道:“那,你放学以后去我那儿吧。”

“嗯……我得先回家一趟。”“也行,我晚些去接你。”

又是狗粮!几个男生朝庞恪投去妒忌的目光。

谁都知道,庞恪这家伙和时贝儿是小两口,虽然两人还没互相见过家长,但他俩一直是级部里声望最高的cp——当然,绝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庞恪。

聊着聊着,正靠在一旁偷听的彦辰【活力】用肩膀倚着墙,阳光地笑着:“庞老大,聊得可好?”

“哈,一般般啦。倒是你呀彦辰,什么时候找一个给老子过过目?”

……正在看小说的郑棕邪无心往下,转过脸来看向彦辰庞恪,又看向米茴。

庞恪歪过头来和郑棕邪对上眼神,一只手指着郑棕邪,一只手指着米茴,然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形,得意地瞅着郑棕邪,彦辰在一旁嘲笑地看着他。

“得了吧你俩。”郑棕邪用“噫——”的表情回给他俩,满脸的不屑。

门前,不知何时又多了两个人影。

郑棕邪转过身一看,是崔铁全【战斗力】和潘亦幽【洞察力】。这俩货可是发小,听说从小关系就特别好。一个武力值爆满,一个则有点小正太的感觉,这俩货,也很适合组cp嘛……

哎呀不对不对,我想什么呢。郑棕邪摇晃了一下脑袋,把那些腐男想法丢出脑海。

“老崔也来啦?”庞恪笑嘻嘻地回座位道,“人多了我就先抄我的英语,等放学再说吧。”

老崔转过头看着埋头苦抄的庞恪,不紧不慢地说:“庞恪啊,听说咱们英语老师要回老家,请假了好几天呢……”“真的?!”庞恪一把甩飞了英语作业,砸在潘亦幽面前的桌子上。

“对不起啊,哈哈,我太激动了。这么说来,英语作业不用收了!终于可以不用听她咆哮了。”

潘亦幽不动神色地捡起那本重难点手册,还给庞恪。

班里挺闹腾的,这其中几乎都是男生,郑棕邪的话,他很少在这里面聊,不过偶尔也会插上几句。一般都是庞恪彦辰崔铁全什么的,喜欢嚷嚷。当然,也会有别的女生——

吱——

一男一女推门走进教室,女生一进门就开始恼怒道:“靠!不是说好的供暖吗?怎么还跟个冰柜似的,都把老娘给冻成冰棍了。”

这位嗓门比较大的女生,正是我们班上的一位小魔女——叶闹仙【敏锐力】。

而跟在他后面充当小透明,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的瘦小男生,叫做巩三【自制力】

“哼!咱学校啥时候管过我们的冷热,都有过一年多的体验了。这个只求升学率的破学校。”

庞恪随手摸着冰凉的暖气,“除了摆着骗检查的,这些生锈的铁管子还有什么用!”

那个叫叶闹仙的女生豁达地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她身后的男生有些畏惧的坐在她旁边——他俩是同桌,又是男女朋友。

不过这一对儿的成功率在众人眼里显然不如刚才的庞恪时贝儿组合,主要原因在巩三这家伙,性格太内向,哪怕对自己女朋友也总是一声不吭。真正一字千金的不是阿基米德和霍金,而是眼前这个闷葫芦。

“……我说巩三啊,你得稍微主动一点啊,别光沉默呀。”巩三身后,彦辰碰一下他的胳膊。

巩三身边,叶闹仙瞪了巩三一眼,忿忿道:“唉,你要是稍微采纳一下别人的话,我也就不用跟一块木头一起恋爱了。”

……

这大概只是我们班级的一个角吧。

原本,我们班级三十个人和和睦睦地,快乐而痛苦地“玩耍”、学习。

郑棕邪落下了手里的笔,黑色中性笔在白纸上留下了“规则”二字。

直到那天……

【序章:游戏即将开始——我是规则者】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上,所有人都到齐的时候,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走进了我们的教室。

他(她?)站在讲台上,扫视了底下一圈人,摇了摇头。

“安静一下。”

不知何时,一句似乎有着魔力的话,使正在喧闹的我们停下来,回到自己的座位端正地坐好。就连那几个正在后面打仗的男生也自己主动回到座位,正视面对面前这个看起来与他们年龄相仿,但却难辨男女的陌生人。

“望尽波涛,命运九转无路。”

我们听到的,分明是木板摩擦出的声音!

他们开始奇怪起来,崔铁全想问什么,突然之间,他感到身体轻飘飘的,周围人无不惊骇的看他——他才反应过来,自己210斤的身体已经腾空了!

“立体天涯,目睹斜波袅袅。”

“真下藏假,舶下旋转得音。”

“三宝集齐,规则自破。”

“……”

“你们30个人,我很抱歉,我只是拿你们做一个试验。接下来,你们将会经历四场游戏。不论你们是否愿意,这是不可避免的,这是规则。”他抬头看了一眼吃惊的崔铁全,继续说道:“很对不起你,我只是想借你来证明我的实力,以此说明——我是‘规则者’,我可以掌控一切,人们奉我为‘规则之神’。”

鸦雀无声,简直比将被日本人扫荡的街头还安静。

“请。”

“注。”

“意。”

“不管你们是否相信,请认真听我下面要说的话。首先,你们高二六班三十个人,将参加四场生死游戏,无一例外,无论贫富贵贱,地位高低,能力大小。”

“而你们要经历的四个游戏,难度呈现阶梯状,且必须通过一关,才可以继续下一关。关与关之间会有三天的休假,这可能是你们准备下一关,或者……和这个世界告别的机会。”

“所有关卡,通关条件只会有一个——拿到一个神秘的圆珠。就这么简单,但是这颗圆珠需要自己寻找,在我所划定的范围里面。”

“既然是游戏,当然会有胜败,当然会受伤,甚至……死人哦。”

“这游戏的目的呢,你们可以自己猜一下。关于我本人呢,想了解的话,全过关以后,有机会的。”

“让我们来猜一猜,何时才能结束呢?或者说,你们会死在游戏的哪一个‘章节’里面?历史上,还从没有人能够突破我的游戏呢,哪怕我选中的是各行各业的精尖人才,即使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第三第四章节也同样会使他们倒下。”

“为什么会选中你们呢?嗯,这是一个好问题。因为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一种可贵的‘属性’,‘力’属性。呵呵,多的我可不愿意多透露,游戏明天开始,明天,不见不散哦。”

“规则者”冲着下面一脸茫然的同学们笑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话,而这句话,引得接下来四关的游戏里,大家都陷入了互相猜忌的局面——“‘规则者’,是你们班级的一份子哦……”

这声音很轻很轻,但即使是坐在最后的程雷链【智力】,也十分清楚的听到了。

不见不散!

规则者微笑着,似乎已经很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众人看着崔铁全山一般的身躯缓缓降回椅子上。

庞恪第一个回过神,试探性地问:“……各位,你们谁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半晌,其他人才回过神来,彦辰木讷地转头回答道:“我……我也不确定,老大,我们是在梦里面?”

“上课了!”

规则者前脚刚走,后脚班主任就进来了,像根本就没见过规则者这个人一样,翻出课本就开始讲作业。

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很快被大部分人以为是一场恶作剧。

下课以后,彦辰调侃地问崔铁全他这个吨位是如何飞起来的,崔铁全却严肃的回答他,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托着他腾空而起。

崔铁全不会骗人,他的表现在彦辰看来,真话大于假话。可他仍然不能接受有什么“规则之神”存在。

程雷链无心睡觉,也无心打游戏,只有他一个人清楚地认识到,冲着刚才的情况来看,“规则者”所言应该是真的!因为,崔铁全的的确确升空了,在类似“念力”的作用下升空了!

“各位,我们应该做好充足的准备!”

程雷链突然对着躁动的班级喊道。

……空气突然安静。

“程雷链,原来你的声音是这样的,第一次听到你这么高声说话啊!”“不会是脑壳出了问题吧,来来来,我给你拿管子放放水。”“好好的吓唬人干什么,切!”……

郑棕邪回过脸来,看了一眼程雷链。

程雷链自己知道,其实这个时候起来呼吁,和他们讲道理,吃亏的是他自己。但是为了这么多人的“命”,他必须顶着讽刺和挖苦,说出来。

“不管你们智力如何,请你们记住,依我看,那个人说的很可能是真的。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他的‘游戏’,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很可能会是各种……”程雷链话还没说完,乔雪傲【权力】转过身来,指着程雷链的鼻子道:“你个智障加脑残,吓唬谁呢!给老娘闭上你的嘴!”

她刚说完,又有一个女生附和着道:“就是啊,照你刚才那么说的话,那我们现在怀疑规则者就是你——程雷链,怎么样?因为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你……你们……

程雷链把头埋下去,干脆不理睬他们,继续趴着休息。

“看,自己默认了吧。”……许多人指着他,以为他无话可说了。

彦辰刚想过去看看情况,被庞恪一把拉住手臂。他看见庞恪摇着头,也就没过去看。庞恪悄悄做了一个口型——我信他。

郑棕邪这时刚好看向庞恪的方向,他的口型被他尽收眼底。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的判断力告诉我……我也一样相信他好了。

……

当晚,23点50分。

“棕邪,没睡吗?”

男生宿舍里,郑棕邪的上铺——程雷链探出脑袋,紫色的头发混乱蓬松。

“棕邪,你相信白天的事情,对吧。”

黑夜,十分深沉,月色像一层黑布,笼罩着外界。

“好静的夜晚。”

郑棕邪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缓缓地说:“规则者说的‘三宝集齐’什么的,你记下来了吗?”

“记得差不多……”“睡觉!”一个上铺的哥们突然喊道,“都这么晚了还不睡?!你们怎么那么幼稚,那分明只是个恶作剧而已。棕邪,你离他这种人远点好。”

程雷链的人缘很差,大概是因为太高冷。

程雷链自己倒是对外界满不在乎,他只盯着郑棕邪,如同盯着什么好玩的玩具,片刻,便收回脑袋继续睡觉了。

夜,寂静的很,静得像郑棕邪的呼吸;

夜,渺远的很,远得像彦辰无边的梦;

夜,深沉的很,深得像时贝儿的内心;

夜,漫长的很,长得像崔铁全的疑惑;

夜,灰暗的很,暗得像程雷链的思维。

其实游戏,已经开始了。

三十个同学,三十个身怀各“力”的人。

你猜,谁会活下去;谁,又是规则者!

生命1

一座冰川耸立在茫茫冰原之上,这里是北冰洋的某个小岛。青苔几乎是这里最后的生命之绿。凛冽的寒风呼呼刮过,从一个人身上掠过去,带去了他身上为数不多的热量。

(1/4)第一章:生命款待(lifereception)

大脑好疼,呃……

“亲爱的挑战者,感觉还好吗?我是规则者。下面由我来阐述一下游戏规则——请你们认识到这一点:你们的游戏已经开始了。第一个游戏,就给你们些许提示好了。”

“我说过每个游戏只有一个结束条件,那就是找到圆珠。本关圆珠范围——你们所在的岛上。只要一人找到圆珠,所有人都可以,过关。”

“这座岛的特点,也就是本关的难点,只有一个‘冷’字。嘿嘿,各位,拿好我送到你们手里面的物资,准备对抗生命款待吧。呵呵,我敢说,你们一定有毅力在这里活下去的!”

“……好运吧,尊敬的冒险家。”

……

【生命款待:初入】

“哇!”郑棕邪【判断力】捂着脑袋,他感受到凉风正刺进他的脑壳,他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睁开眼,茫茫白雪映入眼帘——此时此刻岛上的所有人,几乎都穿着睡衣,有的甚至赤身露体,而这里的气温……

郑棕邪穿着自己睡觉习惯穿着的一件印有像素马里奥的内衣,他发现他身边躺着一支水银温度计和许多零碎的东西。水银温度计的示数见底,这里的温度导致了这里很少有植被,全年冰雪覆盖大地。

“怎么这么冷啊,全是冰——冻死了!”郑棕邪上下牙直打架,他彷徨地坐起来,以为这是一场梦。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不知道南极还是北极的地方来了?

他用几个巴掌使自己清醒,但清醒之余,面对他的仍是皑皑的白雪。

“规则者!——”

他总算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昨天的事情是真的,程雷链【智力】说的一点没错,这不是什么梦,他——他们,被送到了一片冰原里,没有食物,没有水,也没有温暖的床。

呆了好一会儿,刚才那几个巴掌使自己胳膊上有了一些热量。他想了很久,“规则”,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们!他们。他们,他们、他们……这么说来,其他人:彦辰【活力】、时贝儿【势力】、崔铁全【战斗力】……包括米茴【魄力】,他们全在这里,只是被规则者打散在了这座岛上!这就是他的“游戏”?

这不科学,我们是如何无声无息,一觉醒来就来到这寒冷的地方。

【生命款待:一堆物资】

“咦?”郑棕邪调转个头,发现地上一堆东西。最先看见的自然就是那支示数见底的水银温度计了。“温度……零下三十九度,而且是最低温度,水银都冻上了?!——狠!真狠!游戏,这就是所谓的游戏!果然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他泄愤式的吼了一声,当他发现这样做会消耗体力时,又及时停了下来。至少,规则者还给他提供了一些希望:

两瓶纯净水、一只旅行背包、一件牛皮外套、一条运动裤、一堆辣椒糖、十袋方形的军用压缩饼干、一张暖宝宝贴、一盒感冒特效药。

以及一块神秘的小木板?!

郑棕邪疾速穿上送的外套和裤子,他的手冻得都不灵活了,穿衣服的时候伸了几次都伸偏了。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和裤子,他才发现自己的脚还光着,规则者并没有给他提供鞋袜。

在这极低的温度环境下,过不了几个小时脚就会冻伤,生出一大堆红痒的冻疮。郑棕邪把脚缩起来,捡起那只旅行背包——这包和他们的书包大小差不多,真实的旅行包不但轻便,而且比书包容量大很多,可能这是规则者故意给他们增加了难度。

“水只有两瓶,压缩饼干十袋,都很紧张啊。这里的冰块是淡水吗?”

“暖宝宝贴只有一张(两贴)!感冒特效药……他(规则者)倒是想得周到,我还得想想怎么治冻疮!”

“辣椒糖?这可是好东西啊,能辣到出汗的糖果,大概有……不到十块,规则者太小气了吧!”

“至于木板……”

似乎,除了木板之外,在规则者送的通关物资里面,没有人收到完全相同的东西——

岛屿的另一处,崔铁全和潘亦幽【洞察力】正相互坐着,满目愁容。

“唉,大潘。”崔铁全只穿了件背心睡的觉,所以他现在就只有一件背心。冰雪覆在这个习武人粗壮的胳膊上面,“咱俩的东西里面,似乎都没有衣服类的呀。”说着,他浑身瑟瑟发抖着,不时向外吐着气。

潘亦幽清查了一下面前的一大堆物资——这是他们两个人的。

一块木板,就隐藏在最底下,被潘亦幽给发现了。

“咦?这块木板挺奇怪啊。”

【生命款待:奇怪木板】

庞恪【毅力】穿着规则者给的两件棉衣,两条棉裤和登山鞋,静静研究自己面前的物品。

“一只保温杯,一支温度计,一个打火机,一个……我靠,这么小的旅行包。”暗骂一声规则者小气,“我那个比它大一倍!还有啥,这是二十支铁签,一堆木炭……要我在这里烧烤的吗?还有胡椒粉,呃,跟开玩笑似的。”

再就没什么了。庞恪咧着嘴,躺倒在地上看着天空,两腿不停摇摆,脑子里回忆着自己的朋克摇滚乐。

“啊!这小温度不错啊,这才是真正的冬天!”

庞恪突然感觉什么东西硌到了自己的后背,仔细一摸原来是一块被削得很薄的木板。

“木板又是干嘛的?”他歪歪头,红色的乱发被他压住,“好像有字……繁体字?老子不会!”

小岛的另一端,一块没有积雪的空地之上,一个女生正冻得瑟瑟发抖。她披头散发,唇上落着雪。

她的物资中没有衣裤,冷风无情地穿过她睡觉时穿的内衣,侵蚀着她柔软的腰背。

“棕邪,你在哪儿?呃……”奇怪!为什么,我第一个想到的会是他。

米茴吃下半片吐司,补充一下能量后,就再也没有动过食物了,她知道食物的珍贵,她一定要作好一个计划,她不能死在这里。

木板?

她拾起地上的木板,奇怪的看着上面的繁体字。

……

“哈!这冰湖里的鱼真肥,低温下的肉一定很美味。”

彦辰收上规则者送的鱼竿,一条冰蓝的肥鱼上钩了。

“不错,就是太冷了……嘶——刮风了,太冷了啊……庞老大你在哪儿呀……呃,哎,木板?”彦辰不由自主地转了个脸,发现一块木板就在他睡觉的地方。

“什么鬼,木板能干啥,规则者连破烂儿都给?”

“不对啊,有字这里。”

“我瞅瞅什么字。”

木板:

第一章:生命款待(lifereception)

请利用岛上现有的资源存活下去,克服严寒(本关主要难点)并找到通关圆球。

注:请适应第一关的难度,接下来的关卡将更加残酷,做好迎战准备。

※当你感到没有未来的时候,不妨想想学校——你会爱上这片无声的冰原,相信我!

生命2

【生命款待:生存之道】

……

不可思议,这居然是最最简单的一关!

郑棕邪从包里摸出一块辣椒糖塞进嘴,随便找一个方向,背上包就开始行进。他只希望发现两样东西:一是小岛的边缘,这样温度受海风影响可能会回升一些,并且沿着海边走可以方便看清这座岛的大小和轮廓;二是冰洞,这样的话,睡觉的时候起码不用被寒风吹着了。

“哇,这糖。”郑棕邪算是一个能吃辣的人,都被这辣椒糖给辣得受不了,冰冷的额头竟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看来这颗糖果功效十分强啊,用来驱冷可谓是一级棒,就是,太辣了啊!他再也忍不住了,拧开水瓶就是半瓶水。那颗巨辣的糖被他吞入腹中——再含着他的舌头就要废了。

这颗糖的确有效果,他感到许多热量凝聚到了胃部,赋予他由内而外的温度。

这颗神奇的“规则者之糖”令他惊讶,虽辣却热的红辣椒糖,应该留下几块整整别人,如果能遇上别人的话。

他走向一个地势比较低的地方,地理物理知识都告诉他:地势低的地方温度高一些。他现在为了一度半度的提升,已经拼尽了全力。

半小时后,他已经发现了海边。值得一提的是,在路上他发现了一种红红的小果实,他觉得这果实可能是这岛上的特产,因为任何书上都没有记载过这种果实。他不敢吃,采下了几颗,尝试着将它们捏成汁滴在几丛苔藓上面,本想观察一下这丛植物有没有中毒,看着跑过头顶的太阳,他意识到时间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流逝,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去验证这些小果子,只得放弃了它们继续前进,顺便啃了半块压缩饼干。这饼干十分顶饥,一块可以顶上两个馒头,这便是军用的正规压缩饼干的充饥能力。

生命款待,像是一场极度冰冷的荒野生存。

“这里的冰很薄,若不是没有鱼竿,我想我应该能凿冰钓鱼。”

这座冰岛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但这儿的生存之道却是不少。几块乱石之间,几株翠绿的苔藓格外扎眼。“这是小羊藓,我在书上见过,这是一种罕见的,十分耐寒耐旱的极地苔藓植物。嗯,它是一种无毒的植物,实在不行,可以拿来顶饥。”

他耸了耸肩,采集了一些苔藓。他本想将苔藓连根拔起,他发现这苔藓的假根系甚至比一般的野草还要强壮发达。他只能用手去掰,缺少一把类似镰刀的工具,还真是十分的不方便呐。

沿着海边走的时候,郑棕邪考虑到时间问题。地理上似乎并没有讲过如何看极地的太阳来辨识时间。但是如果按照原本北半球的时间来计算,这时北半球处于冬季,那么这里如果是南极洲还好办,几乎极昼(一整天全是白天),没有黑夜。但是如果是北冰洋附近的岛屿——真不幸,被他说中了,这可是恐怖的极夜(一整天全是夜晚)。

才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太阳便走向海边,霞光格外灿烂。正如他所预测的,白天的时间根本不够用!

【生命款待:相遇】

找到海岸的时候他就在想,这座岛屿如果小的话,和其他人相遇应该不难。希望夜晚能找个人做个伴,这样至少相互照应一下,不会害怕。

不知道班里那群活跃胆大的男生,现在都在做些什么。

……

庞恪背上包,沿着海岸向前走。规则者没给他水与食物,这也是很悲惨的。绝大多数人都有一样物资是缺少的,比如崔铁全和潘亦幽缺少的就是御寒衣物——这是才最惨的。

他尝试着将纯净的雪装入保温杯盖好盖子。他不知道里面的冰块能否融化,但他知道这些冰雪融化之后是淡水。

“这么快就天黑了?不行,我得快走!”庞恪加快了步伐,“彦辰和贝儿在等我!”庞恪这个人虽然平时粗枝大叶,但他的性格相当坚毅,对伙伴不离不弃。

他很饿,他差不多是唯一一个物资缺少食物的人。

但他一点也不想吃东西,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彦辰和贝儿,保护他们……

“有……有人吗?”

正当庞恪继续向前,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顺着声音,他发现两个男人居然藏在雪堆里取暖!“喂,谁在哪儿!”

两个雪里的人望望彼此,“是庞恪吗?”

是其他挑战者(同学)?

庞恪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发现同伴了。他循着没有冰的路来到两个男人身边,认出来了。“崔铁全,潘亦幽?”庞恪记得自己昨天刚把英语题不小心甩在潘亦幽面前。

“你俩为什么在这里,还……”庞恪发现潘亦幽几乎冻得像台发动机,心里想:规则者给自己两衣两裤,却啥衣物也没留给他们,物资也太不平衡了吧。

这个意思,不会是希望他们内斗吧?!这也许是生命款待这一章节的难点。

看见潘亦幽几乎冻得休克了,庞恪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棉衣给潘亦幽套上,又三两下脱下棉裤,“别嫌弃我穿过啊。”庞恪只说了一句话,又把保温杯中的水打开。

“唉,好吧,冰块没化。看来保温杯只是‘保温’,而非‘升温’。”他绝望地看了一眼杯子里原封不动的积雪。看毕,他又把第二件衣服从身上脱下,露出结实的肌肉。崔铁全摆了摆手,尽管他已经冻得发抖,但他不希望庞恪替自己受苦。

“你就穿上吧!”庞恪塞给崔铁全。

崔铁全从雪堆里摸出两包零食,递给庞恪,“好吧,谢了好哥们……你缺水是吧,看你在保温杯里装了冰——我刚发现了一个冰湖,就在不远处,那估计是淡水。”崔铁全指了指太阳的方向,然后拉着潘亦幽站起来。潘亦幽缓了缓,棉衣内层的羊毛给他提供了些许热量。

“谢谢,庞哥……”他望着庞恪的脸,庞恪脸上浮现的,只有无限的信心与毅力。他坚信,所有人都能平安的逃出生天。

与此同时——

郑棕邪发现了正在钻木取火的彦辰,他坐在冰湖旁边,岸上躺着几条鲜美的鱼。

“彦辰!”郑棕邪几乎是冲过去的。他和正常人一样,害怕孤独。

“棕邪啊!终于有人来了!”彦辰停下手里的活,欣喜地看着他。

“你居然钓了鱼,难道我们的物资是不同的?”郑棕邪递给他一块压缩饼干。

彦辰接过饼干,用力嚼了起来,“谢啦好兄弟,咱们的东西的确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彦辰给郑棕邪展示了自己的钓鱼本领,而郑棕邪把辣椒糖分享给他——辣得他舔化了一块厚厚的冰。

直到最后,他们聊到了生火的问题。

“唉!我也没法啊,这鱼又不好生吃,太腥了,而且苦。”彦辰抱怨地看着钓上来的鱼,叹息着。

那一小堆规则者送的木头,被彦辰几乎磨成了木屑。

“真希望快点见到庞老大,只要他在,就一定会安全的!”

郑棕邪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他听到一个极爽朗的声音:“彦辰,棕邪!”

庞恪披着一件外套(崔铁全硬给他披在背上的),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拿出规则者送的打火机在彦辰面前摇了摇。

庞恪身后,跟着崔铁全和潘亦幽。崔铁全依旧只穿着自己的背心,来到彦辰旁边缓缓坐下。他指着地上的鱼,尽可能转移注意力道:“哟呵,谁钓的?”其实他现在已经冻得受不了了。

“当然是聪明的我!”彦辰回答崔铁全指指自己,拍拍胸脯,随即咳嗽了好几声。

庞恪想点火,却发现打火机根本打不着木头,因为木柴难以点燃,加上北风继续咆哮着,每次打出一丝丝火光就被风无情地踩灭。

郑棕邪从包里拿出自己采的小羊藓,伸到打火机前,看一眼庞恪,微笑道:“来,先试试点燃这些苔藓。”

试了两次,苔藓比木头好点多了,郑棕邪把燃着的苔藓丢进木堆中,和庞恪一块挡着寒风——不只是替这堆火挡风,更是替发抖的崔铁全。

用庞恪的铁签,大家简单地烤了些鱼。

崔铁全丢掉最后的鱼骨头,咂了咂嘴,抬起头来问:“我们还继续走吗?咱们现在似乎不能睡觉,白天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总不可能白天走路夜晚休息吧,这样的话,没个半年八个月是通不了关了。”

“对!我也要继续走,至少要找到贝儿!”庞恪投出赞成票。

“我跟我庞老大!”彦辰高呼。

“紧跟大部队咯。”潘亦幽跟在彦辰后面说。

只有郑棕邪停顿了一下,他看向一群人中最具有领导力的——庞恪,提出一个疑问:“你说,我们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被卷进来?我们究竟要做些什么,规则者又为什么要害我们,包括这所谓的‘游戏’,你们现在都已经接受了吗?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是什么关卡,反正……”

庞恪奇怪地看着他,露出谜一样的微笑。

“好啦,棕邪,与其对一切都感到格格不入,倒不如适应它呢,反正,我们可不能死在这里。为了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们也得先活下去啊。”他温和地拍拍棕邪的肩,“慢慢来,‘规则者’总会告诉我们些什么的。”

郑棕邪望着庞恪清澈的蓝眼睛,看见太阳已经全部落下,点了点头。

好吧,无论接下来还有什么,规则者!放马过来!

打了个冷噤,五个人组成队伍继续向前探索。

生命3

【生命款待:继续探索】

……

这是一座神奇的冰岛。因为这里几乎无奇不有。

比如说,就在前进的路上,潘亦幽居然在一块大*后面发现了“紫薯”!

他并不确定这是不是紫薯,因为他没听说过紫薯有生长在寒带的,从没有过。他不敢采,郑棕邪也不确定这是什么,或许只是与紫薯相似?

其实他们并不缺少食物,因为彦辰的钓竿还在,只要有湖海就少不了海鲜。况且崔铁全和潘亦幽的包里还塞着大量零食和淡水,他们给庞恪看过。

离开了紫薯往前走没几步,前面突然出现两只闪亮的黄眼珠,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们。那眼神,有贪婪,有血腥,还有着畏惧。

它知道,他们人多。

“天啊!”郑棕邪本能地停下脚步,“白狼……这岛上怎么会有狼。”

他吓得两腿发抖,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看不太清那狼的长相,只知道它很高大,很强壮,很白,也很有敌意——未知的食物永远是最可怕的,他们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扑来,把他们一个一个撕成碎片。尽管他们是五个男人在一起,在缺少武器的状态下,人永远是最脆弱的物种。

没办法,整支队伍只能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那双亮得渗人的眼珠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庞恪大着胆子想回去看看,又被崔铁全给拉住了。

这白狼算一个突发事件,但这件事告诉他们,武器,是生存之道。

靠着闪耀的北极星,他们至少没有在白茫茫的冰原上走散或迷路,这是值得庆祝一下的。换了一个方向探索了许久,他们消耗了大量的体能。

“唉。”队伍中间的彦辰抖得很厉害,他只穿着一件外套,“越来越冷了,白天已经够冷了,一到晚上没了太阳……”不用看温度计也知道,水银仍然处于固体状态。

郑棕邪停下脚步,提议道:“不如我们先停下来吧,休息一会儿,相互靠一靠,互相取取暖好了。”他瞥一眼抖得越来越厉害的崔铁全,暗自叹息着。

“不,继续吧。”崔铁全仿佛知道郑棕邪的想法,“别因为我的原因,我能行!”他抖擞一下身体,装作自己一点也不冷。

庞恪叹了口气,还是快速脱下自己的衣服,悄悄地给崔铁全披上。精壮的他,不免得有些微抖。

“庞恪,你知道的,我是武学世家。我们家族一直很要强,从没有接受过任何恩惠,这是一种侮辱,请拿回你的衣服。”崔铁全的面色开始变得不善。

“这不是恩惠,这是帮助!同在一个屋檐之下,总接受你的恩惠,对我也是一种侮辱。”

看见庞恪和崔铁全这样,郑棕邪心里也泛起一层由内而外的温暖。不论规则者打垮了他们多少信念,至少现在,他们五个人是团结一心,可以彼此信任的。

“再走半个小时吧!如果再不遇到其他人,我们就停下来生火。”庞恪招呼着他们继续向前。冷风似乎刮得更狠了,寒气侵蚀在有牛皮外套保护的郑棕邪身上,使他感到寒冷万分。

真不知道,庞恪是怎么撑下来的。或许是毅力造就了他现在黑道的辉煌?也许吧!

缺少光源,他们只能抹黑前行。由于他们是贴着海岸走的,因此他们走得很怕,步伐也很慢,走在最前面的郑棕邪十分小心谨慎,他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掉进冰冷的海里,不死也得冻感冒。

还好,他的小心谨慎使队伍虽慢,却安全的很。

一个雪堆里面,隐隐约约躺着一个人。她抽动一下身子,痛苦地闭紧双眼,孤独地卧在雪上,蜷着双腿。

死亡,在它来临时,你将并不觉得他很恐怖。

郑棕邪走到这里,惊讶地喊道:“有人!”他快步跑过来,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生命款待:休息整顿】

“还好,还有鼻息!”轻缓的呼气打在郑棕邪手指上,使他冻得失去知觉的手得到一丝温暖。崔铁全见状奔上来,仔细看了一下她的脸。

“是米茴——她的手脚已经冰凉了!”崔铁全赶紧脱下衣服,给她盖在身上,“她要是在这么昏睡下去会有危险的!谁把她弄醒啊!”

郑棕邪抖动了一下,他仔细辨认了一下那副面孔,没错的,就是米茴。

她只穿睡衣睡裤,一个女生,规则者不给衣物,竟然在这样的环境里凭借毅力活下来。摸摸她的额头,郑棕邪吓得缩回了手——她脑门滚烫!

“怎么办!”郑棕邪开始慌了,他想到可以给她泼冷水,但他不忍心用这样的方式将她叫醒,她已经够冷的了。

“我有办法——你那块上天的辣椒糖,可以试试。”彦辰坏笑道。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虽然彦辰的语气带有一丝玩笑,郑棕邪可来不及思考,他知道米茴的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他只能用这辣糖试试了——他将糖塞进米茴口中。

不到五秒,米茴的身子抽搐了一下,她立刻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大叫道:“什么玩意这么辣啊!”

郑棕邪拍了拍手,还好搞定了!要是她醒不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庞恪和彦辰嬉笑着,手指向给她糖吃的郑棕邪,示意他是始作俑者。

“太好了米茴,你醒……”“好辣呀,辣死了,这什么。”米茴嘴上说着辣,却没有将它吐出来,而是嘎嘣嘎嘣将它咬碎。

厉害了!彦辰竖起大拇指,这辣糖之前可辣得自己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米茴这……

难道因为这是郑棕邪送的,所以……

庞恪用胳膊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郑棕邪,低声道:“你小子,加油。”

郑棕邪白了他一眼,他知道庞恪特爱凑这种热闹。但他其实挺羡慕庞恪性格的,为人直爽率真,说话做事不拘小节。他想打开自己,却发现很难。

“得了,咱休息一会儿吧。”潘亦幽坐在地上,队伍也停了下来。黑夜,像一层布幕住了他们的希望,规则者,你究竟要怎样!

庞恪没想休息,他想先找到时贝儿【势力】,可他看见潘亦幽他们都这么累,自己再硬拽他们往前走实在是太自私,只能作罢。

“唉,贝儿啊,你一定得活下去啊……”庞恪低下头,露出少有的沮丧之情。除了彦辰,从没有人见过他沮丧的样子。

崔铁全和潘亦幽对视一眼,道:“庞恪,要不咱再走一会儿?万一遇上了呢!”

“不用了老崔,我和你一样的,别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们做苦事情,再说,我也够累了。”庞恪说完,不漏痕迹地看了一眼米茴,有点惊讶地微张开嘴。

所有站着的人一起坐下,看向郑棕邪。郑棕邪立马从包里找出小羊藓,很快点上火。

没木柴了——怎么办?郑棕邪一个窘迫的眼神看向四周。

“谁说没木柴了?”潘亦幽从包里拿出之前那块刻字的木板,丢进火里。众人立马照做,郑棕邪把米茴的木板也翻出来,一起丢进去,木板燃烧发出剧烈的声音。(ps:六个人四块木板,潘亦幽和崔铁全的木板是共用的,而彦辰的似乎已经成了木屑……ps这里作者我当时居然没注意)

火势不错,给他们提供了不错的光亮和温暖。米茴痛苦的伏在地上,靠着火堆瑟瑟发抖,她始终是女生,受不了这种极限的严寒。

“对了!”郑棕邪想起之前摸她脑门的时候,差点都烫到他的手了。他想起规则者给的那一盒莫名其妙的感冒特效药,不得不说,规则者想得确实很全面。先仔细看了两遍说明书,确认这药能吃以后,郑棕邪极认真地借火光抠出几枚药片。

看他认真的样子,米茴几乎忘记了高烧。

他掏出半瓶矿泉水,将药片给米茴喂下去。米茴有点脱水,因此她几乎喝掉了这一瓶的水。

“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一瓶!”郑棕邪刚想继续拿,米茴轻轻地抓住他的手,满带笑容地轻摇着头。她的长发在风中摇曳,显得她格外清纯动人。

米茴,我们一定,都可以过关的!郑棕邪下定决心,不管这个生命款待到底有多难,都要把她安全地送出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心情,大概可以用“守护”这个词语抽象的概括一下吧。

彦辰坐在地上,一条胳膊抱着腿,另一条胳膊耷拉在地上,一向充满活力的他也显得有些疲惫了。只是,他望着思绪万千的庞恪,心里很清楚,庞老大这时候也在牵挂着贝儿。

“庞老大,我不怎么累的,要不我先去前面转转打探打探情报?”

尽管腰酸背痛,彦辰依然还想着时贝儿,老大的女友,也是自己一辈子要“守护”的人。

庞恪嗤笑一声,回过神来,来到彦辰身边低声道:“你以为我真的累了么?队伍里面还有女生发着高烧,至少也得等到她烧退了吧。再者说,你有什么想法,老大我太懂了,你想帮我找贝儿。我感谢你,但我不能让你去,好兄弟。一个人走太危险了,那白狼就是一个警告。”

“不用,庞老大,我会小心……”“我是老大,听我的。”“……”彦辰低下头,没再说什么了。

生命4

【生命款待:帮助】

……

队伍里头,只有男的通常是不行的。男人通常会为了守护女人而激发潜能,这是一代又一代人从经验中分析出来的。

所以,队伍中多了米茴之后,大家轮流关照她,并不因她是女生就觉得她不重要,相反,如果只有大老爷们的话,他们很难拼尽全力。

“好了,这次真的是要睡了。”崔铁全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倒头便睡。大家也都累了。为了防止有夜敌入侵,庞恪跟彦辰打算守夜,彦辰守前半夜。计算时间,彦辰本来打算用星星,米茴用虚弱的手从自己的包里翻出沙漏,放在彦辰面前,说:“这沙漏是4小时倒置一次的。”又是规则者送的东西,看似没用,却在这会儿发挥了作用,虽然计时间确实有点多余了,庞恪彦辰两个人本来各自分的就不清楚,但彦辰还是谢了她的好意。

“你们先睡吧,我不困。”

彦辰看见其他人都睡了,守在火堆旁边安静地注视着沙漏。

一撮沙,两撮沙……

慢慢地,听着崔铁全的鼾声,他也有点倦意了。但他自己知道不能睡。这片冰原的夜晚,也许是极其危险的。

星星亮闪闪的,在北冰洋附近看夜空,和平时会有很大不同,

唉,既然我们是规则者选中的人,不能太悲观了,至少和兄弟们在一起冒险,我感到很快乐,很幸福。尤其还有老大,和他在一起……彦辰的表情不经意间变得享受,……似乎,这场战斗没有那么糟。至少对于我来说是的!

队友们都睡了。

唉!灾难啊。虽然灾难,但他并不孤独。

虽然有点冷,但是这也许就是上天赐的礼物呢!仰头看看星星,冰山上的星空,也是一番闪亮亮的美景呀。学习使他忘记了太多,而且彦辰还是班里的倒数,真不知道那些学霸享受过星空没有,或许星空本来就不是给那些学习机器们准备的?

不知不觉间,彦辰发现火堆越来越小,然后便是越来越冷的风吹过来。他看着几乎赤身露体的庞恪,不行!不能让庞老大受冻。彦辰寻找着可燃物,郑棕邪的苔藓本来就不多,刚才已经全部用完了。

轰——

就在彦辰转过身去想对策的时候,突然之间火光好像烈了许多。他惊觉之后转身,一个人影,留下一堆木柴渐行渐远。

彦辰想叫住他,又怕吵到别人,只好跑到他前面,但他看不清对方的脸。

“你是谁?”彦辰问。

“……你猜。”他面无表情,独自走了。彦辰听出来他的声音,在他背后喊着:“程雷链,谢了!”

程雷链冷哼了一声,裹紧自己的衣服,不知走向何方。

原来,我们之间还是在相互帮助的,就像,我们的队伍一样。

这样说起来,生命款待?还蛮棒的。

【生命款待:夜袭】

彦辰小心地收起那些木柴,那大概可以生两次火。

——等下,我记得庞老大包里面有木炭的呀!彦辰一拍猪脑子,反应过来。

“唉,对不起老程了。不过没想到这家伙平常那么清高,这次居然还会主动送东西过来,之前可能看错他了。”彦辰自言自语着,瞥一眼沙漏,沙子已然漏尽,但他并不想叫醒庞恪换班。庞恪是他们五人里最辛苦的,不仅没有御寒衣物,而且还得关照全队人!

郑棕邪翻了个身,睁开眼,看见那个沙漏。

“彦辰……我跟你换班好了,别让庞恪起来了,来,拉我起来。”郑棕邪把手给彦辰,彦辰摇摇头,笑道:“不用了棕邪,我能守到天明的。”

郑棕邪自己扶着冰块爬起来,一把将沙漏倒置过来。“你睡,别不放心我了。”

彦辰思索了一下,终于还是冲他笑了一声,“好兄弟。”他打了一个哈欠,其实他早就困死了。躺在庞恪身边睡觉,彦辰感觉自己无比幸福。

看见彦辰享受的表情,郑棕邪别过头去,思考着该做些什么。

盯着沙漏,郑棕邪想到了些东西解闷,他捡起一根树枝,在雪上画着数学几何题。他数学不错,尤其是几何部分。现在做题确实是一个消磨时间的好方法。正好还有几道奥数题没解出来,不如一块儿解一下好了。

说实在的,谁愿意守夜呢?谁不愿意好好睡觉养饱精神?

彦辰为了庞恪,郑棕邪为了米茴。

队伍里,最好还是有相互保护的关系,这样才算队伍嘛。

幽幽地,悄悄地,静静地……

沉重的夜里,一个奇怪的影子,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什么东西!郑棕邪警觉地抬起头,紧盯着前方十米处那个奇怪的影子。那眼睛依然黄得发亮!只是……

越来越多的影子,一步一步轻踩着刚下过的雪缓缓靠近。

“那是……”郑棕邪飞快地抽出一根燃着的木柴,丢向一步步靠近的黑影。火光吓退了走在最前面的黑狼,只是那木棒落进雪里,马上被雪给熄灭了。“是狼群?!”

狼群见火光熄灭,继续向郑棕邪挪过来——终于,走在最前方的狼忍不住了,朝着郑棕邪的大腿扑过来。郑棕邪暗叫一声:该死!

黑狼已经朝他扑过来了,郑棕邪猛地一踹,之后慌忙挡在米茴身前,刚入睡的彦辰很快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吵醒。那匹狼敏锐地发现了刚想坐起来的彦辰,飞快地将他扑倒在地上,扼住他的咽喉。彦辰瞪大了双眼望着它,狼的力量大的惊人,他想喊出来,努力抽动喉结,两手掰着那只狼爪,喉咙沉重的摩擦作用下,他痛苦地想咳嗽都咳嗽不出来。

他涨红了脸,头晕眼花,在氧气慢慢耗尽的时候,绝望的闭上了眼……

突然,空气像洪水一般涌入肺中,脖子上的爪子不见了,彦辰贪婪地弓着腰。大口大口喘气,即使这里的空气很冷,有氧的感觉令头晕眼花的他清醒了很多。他再次睁开眼——看见庞恪一只手掐住那只狼的脖子,将那匹狼掐在空中。那狼两腿剧烈地挣扎着,始终逃不过束缚。庞恪把手一甩,像丢垃圾一样把它抛进大海!

彦辰亲眼看着它在海水里挣扎,最终溺在海里消失不见!

其它的狼一拥而上,庞恪翻个身爬起来。崔铁全揉揉惺忪的眼,“什么这么吵啊……”他睁开眼,刚好看见庞恪正拿着点燃的木柴和几匹狼周旋。

“我靠!”崔铁全马上叫醒其他人,“都小心!我们遇袭了!”他也从火堆里抽出一根木柴,冲上去支援庞恪去了。

“哪来这么多狼!”彦辰朝地上啐一口唾沫,单臂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刚才的袭击唬的他不轻。郑棕邪重新从地上坐起来,揉了一个雪球,一把砸在一匹狼脸上,庞恪趁机一火把怼上去,击在那匹狼的腹部,巨大的力道使它倒飞出五米开外,甩摔在雪堆里,挣扎一下,没了呼吸。彦辰也准备那火把上去拼命,潘亦幽制止道:“再这么下去,我们的火堆该熄了!学着棕邪,我们在后面辅助。”

潘亦幽快速从地上拾起几块石头,掷向崔铁全面前狼的眼睛。趁着它躲闪的时候,崔铁全把火把探到它的腹部,它的黑毛瞬间燃起火焰,烫得他又蹦又跳,在雪堆里翻滚。庞恪两步走上去补了一刀,让它彻底死在地上。

狼是团体生物,这种时候,狼群选择了集体后退。它们看出来对手不是软柿子。

尤其是一匹红眼的狼,它是狼群中最健壮的雄狼,它看崔铁全的眼神十分凶狠,但看庞恪的眼神之中,却是夹带着畏惧。

“它们后退了。”崔铁全不准备追上去杀光它们。

“不,老崔,把它们杀了,免得再来找我们麻烦,狼这种生物,记仇!”

庞恪亮起由蓝色变成血红色的眼球,与此同时,所有敌人都在后退!庞恪的话音刚落,就像一支利箭冲出了弦,一把抓住那匹红眼狼,一下子将它像保龄球一样丢出去,砸倒一片站立的狼。狼群还没回神,庞恪再次飞出去,又抓住一只狼爪,抓起它像流星一样旋转开来。他像一个人形杀器,不到三秒,所有被他扫过的狼全部像瓶子一样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而他手里的那位,照样没能幸免地被他暴力地扔进海水里,陪它的同伴去了。……

除了彦辰,连崔铁全都吓呆了,这还是人吗?这还是他们的同学吗?这可是一个高二的学生啊!

“庞……庞……庞恪。”虽然挨打的不是自己,但崔铁全的腿已经像泥巴一样瘫软了下来。——一瞬间,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万一,我不小心和他成了敌人……

崔铁全对自己的实力很了解,不仅自己,就连教他习武的父亲——他不知道父亲能在他手下走过几招。

生命5

“怎么了,老崔?”庞恪刚想回头,眼前漏下的一匹狼突然转身想溜。它跑出几米,庞恪不屑的从地上揉起一个雪球,胳膊用力一甩砸了出去,刚好砸中那匹狼的脑袋。

即使砸中它的是雪,郑棕邪远远地看见那匹狼倒下,脑袋绽着鲜艳的血花,死得透透的。

原地,只留下一只幼狼,它两腿瘫软,脸埋在雪堆里。

它的毛色与那些黑乎乎的狼不同,它是白毛,纯种的雪狼。

它至少应该有十万以上的身价。因为它们几乎不存在于人类社会。

“庞恪!”崔铁全扑在庞恪面前,抓住他的肩狂热道:“你是什么人,告诉我!要不是‘生命款待’事件,我都不知道咱们班里还藏着这么个人!”

庞恪被崔铁全压得一趔趄,连声道:“别压我……”

彦辰挡住庞恪前面,护住庞恪。“老大累了,他需要休息,别问了。”彦辰盯着崔铁全。

郑棕邪和潘亦幽转过脸,很快注意到了战场上还有一匹小白狼。从它的眼睛里,可以深刻地诠释出恐惧的含义。这白狼全身雪白,倒也适应这白雪皑皑的环境。看它的样子和身形,估计才刚出生没几个月。

“奇了怪了,白狼和黑狼理应不是一个物种,怎么会一块儿狩猎?”潘亦幽的问题引起了庞恪、彦辰和崔铁全对白狼的注意。庞恪才看见那只狼,要不是它太矮了,它可就丧生于刚才的“扫射”了。

郑棕邪上下打量着它的身体,它正瑟瑟发抖,不知是冷还是怕。潘亦幽看一眼郑棕邪,又看一眼彦辰。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它?”潘亦幽低声道。

白狼是有灵性的生物,它大概听出人们要处理它了,紧张地望着潘亦幽,又恐惧地瞥了庞恪一眼。

“我先想想……”郑棕邪扶住下巴。一般遇到选择的时候,大家总是很相信郑棕邪的判断力,因为这家伙懂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彩票中过三次头奖。虽然那个奖一个不过五万,但是几率仍低到看不见。一个人一辈子中一次这样的奖都得感谢上帝了,中三次?这恐怖的判断力(其实完全可以说是运气),一般人可无法比拟。

“老崔,庞恪,还是你俩说吧。遇袭这件事我几乎没怎么出力。”

他把选择权给了别人,但他心里的判断是——这只白狼很可能不会记仇,反而,记恩呢?

“嗯,不同温度下的肉,其鲜美程度一定是不同的。咱们的事物紧缺么,烹饪这么一条白狼,别看它身子不大,可够咱们吃一整天的了。”崔铁全道。

“什么?”尽管米茴不想参与决定,但她看着可怜的白狼,“你要杀了它么……”

如果时贝儿这种喜欢小动物的人在,她一定不会允许这匹白狼变成别人的食物。

“……那要是不杀的话,就只好放它走了。崔铁全撇了撇嘴,“只是,狼是一种极记仇的生物,你们真的敢放走它吗?万一哪天它们再来偷袭怎么办,我可没有庞恪那么好的自卫能力。”他依旧对庞恪的身手念念不忘。庞恪大笑着仰着头,一记重拳凿在崔铁全肩头,嬉皮笑脸道:“你太恭维我啦,我哪比得上你们习武世家出来的呀。”

庞恪这一下子不轻不重,打得他胸口发麻。看庞恪小孩儿似的样子,崔铁全真没办法把他的乐天性格与刚才杀戮的样子联系起来。

“等等……”崔铁全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他转过脸来,盯着庞恪。庞恪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有点失神。崔铁全过了几秒才开口:“庞恪,说实话,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我可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身份?哦!习武世家呀。”庞恪无所谓道,“我们接待处什么东西查不到呀。”

“查?你查过我的底细?”崔铁全的眼神闪过一丝反感。

“嘿嘿……”庞恪挠挠头,“算是吧,我只是好奇,你这个身材到底是经历过什么……”

他倒是一脸笑意,一点也不在乎!

父亲说过,自己家族的秘密,不可以外传!崔铁全面容苦涩地面对庞恪,良久,他才吞吐出一句话:“庞恪……不,你们所有人,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求你们了。”

要不是庞恪这个“打手”在场,崔铁全或许会考虑使用武力胁迫。说真的,为了保守自己家族的秘密,他愿意做任何事。当然,他害怕的不仅是父亲的教训。

潘亦幽突然奇异地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老崔,我们肯定半个字都不会说,放心吧!”

郑棕邪敏锐地注意了一下潘亦幽第一秒闪过的表情,他本能地判断到了什么不对。不知道是有利的不对,还是不利的不对……

【生命款待:冰钓】

他们讨论了这么久,还是米茴把目光关注于白狼身上。郑棕邪看见米茴,才想起来还有一匹白狼等候处置。

“得了,还是放了它吧,怪可怜的。”潘亦幽不敢碰白狼,但他知道白狼是善解人意的,今天放它走了,它应该会记恩的吧。

“这倒是小事情。”庞恪直接上手,抚摸着白狼的背,顺便扭头回答刚才崔铁全的话道:“哦,那个,老崔,我们都答应你了,别不安了,我们还要继续过关呢,没什么大不了的,嘿嘿。”

潘亦幽看见庞恪直接上手碰那匹狼,惊呆了,他难道不怕被白狼突然咬一口?这种少药的环境,万一得了什么狂犬病呢?反观白狼的表情,它倒是被吓得不轻,颤抖着像触电一样。

庞恪吐了吐舌头道:“只是,你们也睡不着了吧。”

“嗯……”众人点了点头,彦辰抬头看一眼天空,还是漆黑一片。

“不如咱们想个办法消遣一下?”郑棕邪提议。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远离火堆使他感到非常冷。走回火堆旁,他看见彦辰横放在地上的钓竿,一打响指,有了主意:“看沙漏时间,最多还有三小时天明。咱们继续摸黑挺危险,不如钓个鱼休闲一下?波光粼粼的海面现在是唯一看得清的东西。”

“得了,你们先钓着,反正我也睡不着,那些狼皮,我试着把他们搞下来利用一下。”崔铁全站起来,向往狼尸迈步。潘亦幽叫住他道:“额,你忘了,我们没有工具,难道要徒手把它弄下来?”

崔铁全想到这里,有点失望地点点头,“也是,我们没有刀具。就这么徒手的话,我不想沾得满手是血,黏糊糊的。”

至于肉,则被他们遗忘。他们可是不缺食物的。

庞恪不知用什么方法放生了白狼之后,就回到火堆旁边。他本人可并不关注白狼这件小事。比起一段小插曲,还是接下来的生存计划更值得他重视。

其实现在的温度比刚到岛上时要好上很多。虽然是晚上,但温度明显有所回升。水银已经解冻了,并且示数提高了整整10摄氏度。这给了他们活下来的希望。规则者并没有掐灭他们的所有希望,可能不想对他们太残忍,或者,暴风雨前的宁静?

忘记了白狼这件事儿,郑棕邪捡起彦辰的钓竿对大伙说:“来吧!刚好旁边就是海,给你们看看我钓鱼的技术——一点不比彦辰差哦。”

彦辰听了,不屑地撇撇嘴,表示不信。

“会不会钓上我刚才抛进海里的两匹狼呢?”庞恪半开玩笑道。

“……”郑棕邪一个白眼,没有回答,专心于海面。今晚的月亮真是不错,简直是他夜钓的最好伙伴。

……

冰岛另一端,三个女生正坐在冰湖旁垂钓。

“哈!”叶闹仙【敏锐力】激动地扯上鱼竿,“看!红鲑鱼。”

“这里有红鲑鱼?”月牙【记忆力】奇怪地盯着鱼,推了推眼镜,优雅道:“叶姐啊,别告诉我你认不出鳕鱼。”

“鳕鱼?”叶闹仙尴尬地睁大了眼。

“是呀,红鲑鱼尽管分布于北太平洋水域,但是它本身并不耐寒。这种鱼鱼鳞较小,鱼尾较细,身体油性很多。而且红鲑鱼的个头比较大,再加上鲜红的外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认错的呀。你钓的鱼只能算是体型中等的鳕鱼,我记得……”“得了得了,快别科普了,听着快心脏病了。”坐在月牙旁边身穿加厚男版夹克衫的女生收起鱼竿,对叶闹仙说:“真是的!虽然都过去快一天了,但是我仍然没办法接受这一切!莫名其妙,我们就被卷进这场奇怪的游戏里!”

“也许,还不止这么简单。”叶闹仙略低头,脚下冰块映着月光闪在眼前。

“好了好了。”月牙收上鱼竿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那个自称‘规则者’的家伙,根本就没告诉我们什么,就将我们拖进这场奇怪的灾难里。说实在的,在他走上讲台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将会有大事情发生。”

“然后呢?”那个穿男版夹克衫的女生来了兴趣,也收上鱼竿。

“记得吗,那天‘规则者’来的时候,让崔铁全飘了起来——先别说崔铁全几乎是班上最重量级的人物,就一个人会凭空飞天这一点,就已经违反了自然规律。我怀疑,那个自称‘规则者’的人,有一种或者多种反自然的能力,也就可以理解为超能力。那么,我们无论如何都玩不过他,只能祈祷他对虐杀我们不感兴趣。”

月牙的话很悲观,但是很对!

叶闹仙沉痛地底下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冰上,低声道:“妈,你在哪儿呀,我想你了。”

“也许,真的只有体验到‘末世’的痛苦了,才会意识到家的幸福。”月牙暗自喟叹。

殊不知,如果简单的生命款待都被看作“末日”,那么以后的第二章,恐怕就是十八层地狱了。

“好了好了,叶闹仙,别哭了。”夹克女拍拍她的肩。

“对呀,也许规则者只是在演戏,谁会有那种超能力呢,是吧?”月牙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明白极了,事实绝非如此。

“好了,月牙,谭悦川【感染力】,别说了。”叶闹仙吸了两口冷气,勉强缓过来情绪道:“我从刚来这岛,生命款待刚开始的时候就在哭……你们也都看见了,可我从来不希望任何人看到我柔弱的一面。”

谭悦川挤出一丝丝笑,搂住月牙和叶闹仙。“谁没哭过呢,要不是泪水被风吹会冷,我现在还想哭上一天一夜呢。别说咱们了,那群男生也免不了抹几把泪,看开点,你还有我们呢。”

“对呀,还有我们呢。”月牙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吓人,连忙安慰道:“放心吧,咱们这一天不是都快过啦?也并不是很痛苦,倒挺像我以前的野外露营,惊险、刺激。再说了,只要找到一颗圆珠就能过关,像崔铁全、庞恪这种精力旺盛的小子们,估计都已经适应了这个‘生命款待’的难度了。让他们帮咱们找吧,我们女生只要活下去,不就已经很值得称赞了吗?”

月牙还是很会说话的,叶闹仙勉强笑笑,然后突然严肃下来,坚毅道:“不,月牙!我们女生,才不要被小看,我们一定要为过关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生命6

……

“这烤鱼可真香啊。”崔铁全嗅嗅拿在手里烤得焦红的鱼,一口向鱼腹咬下去。

“搞得好像昨天没吃似的。”彦辰嘿嘿着:“不过哥们我的钓鱼技术,你们可都学不来吧?嘻嘻,我经常跟着我爸出去钓鱼。”彦辰望一眼郑棕邪,颇有玩味。

“嗯。”庞恪一手搭着彦辰肩头,“看来有空得和你好好学了。”

庞恪对彦辰提要求,彦辰当然一个劲的点头,心中喜悦无比,也不管庞恪是不是随便说的。

“庞恪,我看出来了,你跟彦辰关系也不一般嘛。班里就一直听着他叫你老大,你们是啥关系哟,不会是……”郑棕邪和庞恪对上眼神,庞恪点头道:“是的,彦辰是我接待处的人。”

“接待处?什么接待处,给我们讲讲呗。”米茴也来了兴趣,那盒特效药不愧是规则者的,一次下去就见效,郑棕邪摸摸她的头——她已经完全退烧了。

其乐融融地聊着的众人,突然被潘亦幽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你们先等等,先别出声。”他指着庞恪后面倚着的一块冰。

“怎么了……”庞恪奇怪地看向身后,什么也没发现。

潘亦幽指了指冰块,用手势告诉众人:冰块后面有人。

有人?彦辰冲潘亦幽做了个口型:我可以去看看吗?

“别。”郑棕邪压低声音,“是敌是友还不明确,万一是来抢东西的怎么办。人在危难的情况下,什么都不会管的。”

正巧冰块后面的人准备探出头观察他们的时候,郑棕邪与他的眼神对上。他尴尬地走出冰块后,面红耳赤。彦辰也转过头,认出他来:“巩三【自制力】?”他记得昨天还开过他的玩笑来着。

巩三,就是那个叶闹仙的男朋友。他身材比较矮小,有点小自闭症,但他的学习成绩——尤其是叶闹仙的弱科,化学,异常出色。与其说是男女朋友关系,倒不如直白点儿,甲方给乙方补习。

可以说,叶闹仙其实不喜欢巩三这么个人。讲得难听一点,其实就是在利用。利用这个免费的补课资源替自己提高成绩。但是总求人家帮忙,别人又没有这个义务。所以说……嗯,叶闹仙用了点计谋。

巩三这个人,又比较单纯,他以为叶闹仙是喜欢自己——从小到大,相貌平平的巩三从未被女生主动找上门来,自从被叶闹仙突然这么“一击”,根本没有任何招架经验的他很快就被叶闹仙给打动了……

于是就出现了别人眼里的——包括巩三眼里的,男女朋友的关系。

“喂喂。”崔铁全看着他,“想啥呢,干嘛偷看我们,想加入么?”

巩三先是一愣,接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出声。

“坐下呗。”庞恪啃着鱼,把刚烤好的新鱼拿给巩三,大气道:“站着干嘛,不冷的吗,赶紧坐下,拿着。”

巩三迟迟不敢伸手,尽管他很饿。他和庞恪在内的众人一个都不熟,基本上开学三个月,三句话都没说够。

“拿着,快点,我很累的。”庞恪看他这副模样,有些急了。

听着庞恪的语气,巩三不敢不接,两手接过烤鱼,小口慢咬起来。郑棕邪拍拍他的肩膀,想尽量消除彼此之间的距离。

“巩三,庞恪人很好的,他很照顾我们。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肯为别人奉献,这种人可是难找啊。”

“……”巩三只顾吃东西,一句话也没说,看来他饿坏了。

“哎,对了,巩三,你有什么打算?不如和我们一起吧,这样我们就7个人了。”

郑棕邪的提议也是巩三所希望的。

“嗯……”

【生命款待:落水危机】

“那,规则者都给了你些什么?既然我们都已经是队友了。”郑棕邪尝试着看着他的眼睛问。

巩三虽然孤僻,但他很听话,把自己的背包摘下来递给了郑棕邪,随后紧张地盯着郑棕邪开包的手。很显然,他怕他们抢了自己的东西然后走,他可打不过这其中任何一个人,甚至可能包括还在感冒的米茴。

“一捆木材,一捆干草,一袋黄色的东西,一袋白色的东西……还有蜂蜜糖和竹子,你这里,该不会是回收站吧。”郑棕邪无语地看着巩三,“就是缺食物和水吧。”难怪巩三刚才表现得那么饥饿。

“潘亦幽,你见识广,你看看这些黄的白的都是什么?”郑棕邪把包给潘亦幽。潘亦幽接过包,巩三紧张地一直望着他们,此刻眼神有点儿不安。

“这白色的我认识,以前在介绍石头的书上面见过,这好像叫硝石。”潘亦幽又打量起那袋黄色的,呈粉末状的东西,皱了皱眉,摊手道:“至于这黄的,我可真不知道。”

随着潘亦幽的好奇,彦辰和庞恪也来到潘亦幽身后。有些不同的是,庞恪和彦辰都表现得不是那么费解,反而喜笑颜开。庞恪把手按在潘亦幽肩上,充满神秘地说道:“你闻一下味道。”

“味道?”潘亦幽凑到那袋子前面,一股奇特的臭味扑鼻而来,呛得他立马弹开身子,用狰狞的表情不爽地回头看着庞恪和彦辰,“你们是不是都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硫磺,农田里用来除农害的东西。”庞恪炫耀式的科普道。难得找到自己会的东西,庞恪嘚瑟地眉飞色舞。

“呃,我想起来了,我见过它,当然,是在书上。这好像是炸药的原料之一。”潘亦幽恍然大悟,“对哦!这里的材料,刚好可以做炸药的啊。庞恪,我记得你好像有木炭的。”

如果真的可以做出炸药,势必会使他们的安全性得到飞跃。

“说起来,你们怎么都知道这么多东西呀,和你们一路显得我跟废人似的,半个字都说不上。”崔铁全讪笑着,脸上显出的表情却相当无所谓,意思是:脑子这种东西,不存在的!

一旁的巩三看着他们谈得热火朝天,心里越发紧张。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他们难道抢占了自己的东西?这可是自己这一整关的资本呀。

他开始用蚊子一般的声音微弱道:“还给我吧,还给我吧……”一阵冷风刮过来,轻松地埋没了他的声音。

这点音量,其他人当然听不见。

“其实这里头做炸药的装备挺齐全的,竹筒代替外壳,硫磺、硝石加木炭可以混合为*,负责爆炸发生……规则者想得也太广了吧。”庞恪甚至都开始佩服规则者的脑洞。自己的烧烤装备、彦辰的钓竿、米茴的沙漏……现在再加上巩三的炸药材料,规则者好像很清楚这座岛的每一种生存途径!就像,这岛是他自己“制作”的一样!

如果庞恪见识到了更多人的物资,他会惊奇地发现,每个人总有一件自己独一无二的东西。例如郑棕邪的辣椒糖,庞恪烤鱼用的铁签,米茴的沙漏,包括月牙那边的指南针等等。

而规则者这样安排的目的,其实庞恪自己一早就猜出来了,就是希望他们去竞争,去抢夺。比起朋友,还是自己的生存更加重要。这也许就是规则者想要利用的心理。一旦这种心理变得火炎焱燚,将会使所有人陷入互不信任的状态,再加上规则者还混在其中,势必会导致接下来的关卡受影响,或者说……也许第一关,就会全军覆没?

“所以,我们形成‘联盟’是对的。”郑棕邪听完庞恪的分析,感叹自己及早和他们结了盟。不需要什么结盟仪式,只要所有人在一起,永远都是通过一个“盟会”。至少,这一关是的。

还真是像一场游戏哟,就像一场严寒环境下的荒野求生,所谓的“生命款待”,到底是什么意思,“生命”是什么,又为什么要款待?

规则者给每个关卡起的名字,一定是有用处的。

也许……

会不会“生命款待”,就是找到通关圆珠的重要提示?!

“说起来,听那个‘规则者’说,我们要找一个东西是吧?”不知是谁提的这个问题,郑棕邪扶起下巴开始思考。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圆珠的样子,尺寸,方位,只知道它在这座岛上,就这么对整座岛展开搜查,无疑是大海捞针。”郑棕邪显得极度悲观,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那个“规则者”实在是欺负人。

潘亦幽看见同伴又陷入了头脑风暴,他实在是不想打搅,但他必须和郑棕邪说:“好了好了,既然想不到就不要想,也许是我们的提示不够呢。我们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活下去。”

活不下去的话,一切都是白搭。

“潘亦幽说得没错,咱们还是收拾收拾包,继续走吧,天快亮了。”郑棕邪站起身来,裹紧衣服,看一眼裸露上身的庞恪,说:“庞恪,你得走在我们中间,可别冻坏了,身体要紧。”

庞恪知道这是在关心自己,冲郑棕邪比划了一个酷酷的手势,不在意道:“哥们我壮得很啦,别操心了。”

郑棕邪摇了摇头。

你能想象一个男人赤裸上身在零下三十度的地方睡一夜的痛苦吗?

关键是,这货还真能睡下去,而且一声冷都不叫。

“你真能忍啊……”

生命7

……

正在叶闹仙、谭悦川、月牙三女钓鱼的时候,一个意外,悄然出现。

“看!又一条大的。”谭悦川摘下钩上的鱼,“我真是越来越有钓鱼天赋了。”

叶闹仙奇怪地看着鱼,皱了皱眉,指着它道:“这是什么鱼?月牙姐,快科普一下。”

“条石鲷,我很确定——但是好奇怪,寒带里,压根就没有这种鱼!”

月牙十分肯定地说。

“怎么会呢?按照这个理来讲的话,我刚才钓上来的是不是真的有可能是红鲑鱼?”叶闹仙问。“呃,刚才的那就是鳕鱼,只是现在……我又有点不敢确定了。”

月牙推一下眼镜,指着这条鱼的吻部说:“吻部很黑,嘴似鸟喙,没错的。”

“那怎么可能,一定是你记错了吧。”谭悦川将它放进鱼桶里。这么一条光鲜亮丽的鱼在一大堆鳕鱼里格外耀眼夺目。月牙伸手到冰湖里试了一下。“不科学,太不科学了!其实我一早就很想说,你们也许没发现这个问题。水在零度一下就会结冰,而这冰湖,根本不可能存在。……谭悦川,给我水银温度计。”

谭悦川看到月牙似乎发现了什么,把规则者给的温度计给了月牙。

温度计探进冰湖里,月牙紧紧盯着水银液面。水银在不断上升,最后停在零下十度上面。

“先不考虑水的凝固点问题,冰湖明明特别冷,在这个水温下,条石鲷根本不会有。真奇了怪了。”

“奇怪啥啊。”谭悦川问。

“往往奇怪反常的地方,恰恰是需要注意的。”月牙的这句话,——将在之后,得到充分的验证。只是现在,她们还没有这个能力罢了。

只是叶闹仙不解其意,说:“既然规则者本来就是个不科学的东西,又怎么能把创造出来的所谓‘生命款待’给科学化呢?你说是吧。”

“仙姐,你居然第一次有点理性了。要是你男朋友巩三在这里,他会不会认不出你呀……”“别提他了,他估计现在正藏在冰块里面瑟瑟发抖呢,那么一个懦弱的男人。”

叶闹仙脸上现过一丝厌恶,心里道:要不是求他补习,我才不会他这个懦夫打交道。

就在这时候,惊险的一幕出现了!叶闹仙紧握着的鱼竿突然一动,牵连着她整个身体落入冰湖里!谭悦川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一愣,随后看到好姐妹在水里颤抖着扑腾、呼救。

“怎么办!月牙,我们不会游泳!”谭悦川紧张道。

月牙捡起地上的鱼竿,伸到湖里。“快抓鱼竿!谭悦川和我会把你拉上来!”计划很完美,可是叶闹仙扑腾的力量正在渐渐变弱,最终几乎没入水里!月牙拼命想让她抓住鱼竿,可都无济于事。

“我们必须得下去救人!尽管我知道成功率不足百分之十。但她是我们的伙伴!”月牙痛苦着,她也不会游泳啊,况且还是在极寒冷的冰湖中游。

正当月牙准备和谭悦川跳下去施救,两个影子同时奔向这边,一个跑得飞快,几乎看不见人影;另一个力不从心地跟着。他俩——一起跃进冰湖里。

“啊——”谭悦川吓得一后退,前一个人跳进去溅起的水花溅得她全身湿透。她小心翼翼地问月牙:“什么情况……”

刚想跳下去的两个人同时呆住了,被突然出现并跳进去的两人吓得不轻。

“后……后一个是巩三,至于先跳下去的,我没看清楚。”

与其谈论跳进去的是谁,倒不如先担心一下湖中的人。惊吓过后,月牙立刻意识到,有其他同学过来营救她了!

其他人……终于可以见到其他人了。

湖中——

“仙!你在哪里!”浮在水面的巩三潜下去,硬撑着睁眼找了一圈,冰凉的湖水刺激着眼球,但巩三不敢闭眼,他看见叶闹仙沉到了十多米左右的地方!他并不怎么会游泳,但是为了她,巩三已经豁出去了。

他正想往下赌一把,突然感到手脚像绽开的麻花,开始不听自己使唤了!他猛地惊觉,不做准备活动就到冰水里游泳,可是极容易抽筋的!

一瞬间,眼球被迫关闭,他感到自己呛了一大口水!

“完了……”巩三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下场,就是和叶闹仙一起葬在水里。

他大脑渐渐关闭,意识也随之被冰冷的水浇灌得麻木。

……

“咳咳……”

巩三虚弱地睁开双眼,眼皮因为冷而变得缓慢沉重。他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还活着。

“别动,张嘴。”郑棕邪拿出感冒药,分别给巩三、叶闹仙服下。

叶闹仙虚弱地睁开眼,试图坐起身子。她的身体被冻得机械般僵硬,光是坐起来就耗费了整整两分钟。她打着哆嗦,回想着刚才惊险的事情。

她沉在水里的时候,隐约听到旁边有向她游过来的声音,当时她一害怕,竟以为是鲨鱼(湖里没有)。后来一条粗壮的胳膊勾住她的左臂,拉住她将她向上提。她在水中睁不开眼,更说不了话,否则她真的很想知道,就自己上来的人是谁。

然而,她发现了同样湿漉漉的,瘦弱的巩三。

她大脑给出的第一反应就是意外,第二个反应是欣喜而又感动!

“巩……巩三,是你救的我吗?”她勉强站起来,压低身子减小与气流的接触面积。她来到巩三身旁,用微弱的声音道:“真的是你吗?”

巩三已经冻得无法回答了。

庞恪从后面拍了一下叶闹仙,用潘亦幽的手巾擦干自己身体道:“我说,你怎么就突然落水啦?吓我一大跳,还以为你活不下去要寻短见呢,呵呵……”庞恪不改贱嘴本色,叶闹仙紧张地盯着庞恪身体错落有致的肌肉,她很确定,是这个男人救自己上岸的,她隐约记得那条胳膊的维度,绝不可能是巩三。

“真是的,你们夫妻俩真是死都得死在一起呀,连跳湖都一起,害得我得多救一个……呼!这风真爽!”

看着与巩三同龄的庞恪的样貌、气质包括身材,叶闹仙一下子变得说不出话。她瞬间被折服了,纵然她“阅历”丰富,总会因年少多情而把持不住。

我的天呐……

叶闹仙只知道这个庞恪的闹劲儿,她不知道,这副躯体,竟然可以这么完美无缺。虽然她不敢鼓起勇气去碰,但她已经可以体会到那个韧性的感觉了……

“哎,你怎么脸红了?”庞恪察觉她的反应,疑惑道。

“大概是感冒药的作用吧。”郑棕邪不在意道,“等他们恢复一下,我们继续出发。不得不说,随便走走都能看见三个人,这个岛肯定大不了了,甚至我们今天就能探完,马上就要看见太阳了。”

叶闹仙呆呆的,留下几滴口水。

班里的男生,其实大都闷头考大学,真正注重玩乐的,也就是最受异性青睐的,太少了!

猛地一抬头,站在庞恪后面说笑的男生们,若不是教育制度限制了他们,哪个不是调皮捣蛋,那个不是乐观积极开朗向上?

生命款待,果然是款待。

一阵彻骨的寒风略过叶闹仙的脸,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自己即将喷出的鼻血,硬撑着自己不去想这些。

唉,人家都有时贝儿了,我还是坚持男女之间的原则,不要对他有所触犯好了。

但他身边的彦辰……

她看见彦辰把胳膊搭在庞恪肩上,两个人之间没有距离的样子,就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彦辰这家伙,明明这么好看,为啥还是单身啊,嘻嘻……

【生命款待:太阳】

郑棕邪又开始拉拢新人了。如果加上叶闹仙、月牙和谭悦川三个女生,他们就十个人了!

叶闹仙她们三个女生活下来一天就感受到了难度,她们自然十分愿意要一群男生来保护她们过关。

至此,郑棕邪、米茴、崔铁全、潘亦幽、彦辰、庞恪、巩三、叶闹仙、月牙、谭悦川,十个人走到了一路,成为了人数最多的一个“小团队”。他们有希望,也有信心,能够通过这个关卡!这一个游戏章节,必须团结一心!

太阳出来了,天明了。现在的温度比昨天高了十五度多,虽然在温度计上还是零下很长一段,但郑棕邪他们已经非常满足了。

“啊,好棒的阳光。”潘亦幽从来没有这么喜欢太阳。

“其实,要是这里不这么冷的话,我挺想在这座岛上多呆一会儿的。”崔铁全伸了伸懒腰,揉揉惺忪的双眼。“就当是旅游了?”彦辰盘着腿说。

叶闹仙听着他们的话都快崩溃了。她和月牙、谭悦川三个人好不容易凑到一起,相互搀扶着,忍受着严寒活过了一天。她们钓了一天的鱼,饿是不饿,但她们又冷又困。冷,所有人都冷;困,则是她们不敢在一片未知的冰原里随便失去意识。她们没有庞恪崔铁全那种倒头便睡的技能,更无法在冰上入睡。

他们这群男的,似乎还过得很快乐?

她不知道,他们可是在两三个小时前,刚刚遭遇了夜袭,差点儿被狼群团灭的!

还好。叶闹仙想,和他们在一块儿,接下来的生存应该会轻松不少。她没想过,对于崔铁全、庞恪他们来讲,其实人多了,就变成了无形中的负担。

太阳很大,很灿烂。

十个人利用几分钟的时间编了一下队形。现在人多了,十个人如果还和以前一样排成直线队的话,每个人都会被冷风吹到。而如果把队形调整一下,让郑棕邪和潘亦幽走在最前面,庞恪和彦辰殿后,一左一右分别是崔铁全和巩三,而四个女生被夹在中间,尽量减少吹风。这样的编排无疑是最合理的。只是巩三,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

除了当时潘亦幽将包还给巩三时,他感激地点了点头,如果点头算说话的话。

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根本不需要任何表示。他的性格,可真不利于接下来的生存啊。或许靠同伴可以过关,但那也只是当前的关卡。万一,我是说万一,后面的关卡必须得依靠相互竞争才能活下去,他该怎么办?

规则者的游戏,可是极其优胜劣汰的!或许第一章节的游戏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接下来,也许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生命8

【生命款待:环岛一周】

十个人继续向前走着。这岛上奇怪的东西还有很多,彦辰在一大堆冰中发现了许多人骨。庞恪还以为是什么兽骨,结果月牙和郑棕邪都十分肯定,那些全是人骨!

“难道,除了我们,还有人来过这座岛?”郑棕邪惊奇道:“我一直以为这里是规则者自己设定的一个不存在的岛屿。”“呵,棕邪啊,你挺有想象力。”崔铁全“夸”了他一句。

“不,我同意郑棕邪。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科普专家月牙直接表达出自己的观点,“而且我认为,我们想的是对的。这些骨头才不是什么遇难的国家探险人员,而是——上一批玩这个游戏的人!”

“上一批?”“对!”郑棕邪看向疑惑的彦辰,后者一脸迷茫,就像发现了新大陆。“我也想到这里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能证实我的观点。其实应该有人同样经历过我们的‘规则者事件’,只是他们都……”郑棕邪叹息一声,“都没能逃出去,才第一个游戏而已。”

沉默……

“这么说来!”潘亦幽突然想到,“他们也许会为我们这些后来人留下些许提示!如果,他们知道如何过关的话。”

走过人骨,没几步往前就是一个巨大的洞穴!这个洞穴由一大堆冰块制成,看起来像一个兽穴。

“狼穴?”这是彦辰的第一反应,这个岛上除了他们自己,以及被当作食物的鱼类意外,唯一他们见过的生物就是狼了。

“不,是熊穴。”郑棕邪和月牙同时道:“狼穴是什么鬼?狼穴没有这么大,而且一般的狼群以流浪或领域制为主,没有固定巢穴。”

“……你俩知道的还真多。”彦辰耸了一下肩。

“熊穴……会有熊吗?”站在最前面的潘亦幽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你憨呀,熊穴里当然会有熊呀。”庞恪歪脸道。

“只是……”崔铁全开始奇怪地反驳道,“现在这么一个大晴天,熊不出去猎食怎么吃饭呀?”

郑棕邪转过脸来,看着崔铁全这位神童,轻轻地说:“拜托,大哥,熊是冬眠的好不好?”

尴尬……

崔铁全咳嗽几下,摊手道:“好吧,不学无术怪我咯。”

“那个,我们是绕开走,还是……直觉告诉我,咱还是别作了。”郑棕邪会意一眼庞恪,庞恪冲郑棕邪伸着舌头,表示怪异。

还是绕开了熊穴,毕竟没有人愿意打搅冬眠中的熊。熊穴事件和之前的狼群都在无限次提醒他们:现在,武器才是生存之道。

因此,郑棕邪已经开始考虑利用现有的资源和知识储备,自制武器了。入夜休息以后,他有大把时间去想这件事。

不知不觉,温度再次有所下降。而这里昼长夜短的地理现状,使得看了一眼天空后的郑棕邪垂头丧气。只一个小时,太阳再次进入黄昏状态,即将和他们说再见。这么大的太阳,真不舍得和它告别。

突然,潘亦幽抬头向前一看,指着前面的一堆木炭——“那!那里!”他兴奋地喊道:“这是我们遇见的时候,第一次生火的地方!”

在潘亦幽的带领下,所有人几乎是跑着来到木堆前。郑棕邪从烧焦的木堆里面发现了许多鱼骨。

“已经十分确定了。”彦辰留恋地看着木堆旁的冰湖,“这是我刚来‘生命款待’时所看到的冰湖,对它莫名有好感,不知道为什么。”彦辰挠挠头。

“人总会对第一次见到的事物印象深刻,心理学上说的。”月牙说。

“心理学上还说,眼珠向左下角看,是代表回忆的意思。”郑棕邪补充道。庞恪立刻凑上去看彦辰的眼珠——真的是在偏左下角。

“你俩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吧,懂的也太多了。”庞恪白了他俩一眼。

米茴来到郑棕邪身旁,问:“我们走了多久,现在是绕岛走了一圈了吗?”

米茴难得主动找人说一次话,郑棕邪交叉着手,很高兴道:“是的,米茴!我们基本上已经绕岛一周了。根据我的计算,这座岛走一圈大概需要步行五小时。而除了我们十个以外,剩下的二十个人,可能全在这座岛的中部,——因为我们是绕着岛的外围,贴着海岸线走的。”

“唔。”米茴轻点着头,“原来你算了这么多呀。”她低下头,两手失落地相互碰着。

郑棕邪看着她这副模样,可以肯定,她的话还有后文。

“哎,棕邪,问你个事儿……假如,你发现班里发生了欺凌事件,你会怎么做,是旁观,还是上去救人,或者协助施暴者?”

“这个……我也不知道,分情况吧。要是那个人是我的朋友,那我一定会救的。”郑棕邪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问这个。

“棕邪……我和你们在一起差不多一天了吧。”米茴突然抬头道。

“是呀,差不多了。哎,你说起时间倒是想起来,你还需要继续吃药吗,烧退好了吗?”

他温柔的双眼,正和米茴对视着。

米茴站直自己瘦弱的身体,脸上充满了光泽。

“……棕邪,这么久了,你们男生们一直悉心照顾我们,不论是生火烤鱼,夜晚守夜;还是与狼搏斗,计划研究。我哪一项都没有过人之处,我也从没给予你们任何帮助,反倒像个……不,我就是一个拖油瓶,饿了吃你们钓的,冷了被你们挡着,感冒了就消耗你们的药。棕邪,你知道我的性格,我这一天基本没说话,其实就在考虑这个问题。”

米茴再次低下头,她的话,是真情流露。她的眼泪也在说出这番话的最后,悄悄渗出眼眶。

“可是,米茴,团体本来不就是互相帮助的吗?”

“是‘互相’,而不是一方一味地迁就另一方。求你了,棕邪,别再保护我了,我心里难受。凭什么你们受苦,让我在你们中间吃喝都是现成的?你看见庞恪和崔铁全的样子了吧,拿着木棍和狼近战,你有想过没有,一旦被抓伤了,失去的可能是18、19岁的性命;潘亦幽你也看见了,无论什么情况,你和他总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绝大部分的寒风,都是直接刮在你们脸上。棕邪,你告诉我,你们真的不冷吗?……我们人是平等的,每个人都要发挥自己的优势,没优势的人,就自觉淘汰好了。我觉得我就是个负担,少了我,你们活下去的希望会大很多吧……”

抽泣着的米茴清了清嗓子,大家全被米茴的话吸引,纷纷围过来。郑棕邪拍拍她的肩,鼓励道:“别这么说,我们每个人都……”“别安慰我了,我有这个魄力,我已经决定了。我想走,我不能再继续做你们的拖累了。

棕邪,答应我,别找我,好吗?”

米茴的表情,烙着一副女人特有的毅力,她靠近郑棕邪温暖的怀里,停了几秒钟。

一片寂静……

“再见。”

她嘴角一颤,坚强地,独自乘风而去。

“米茴!”

米茴已经走出十米,郑棕邪在她身后喊道:“那你准备干什么!”

她不回答,背对着昔日的同学们,两行泪滑了下来。庞恪、彦辰、潘亦幽……你们一定要活下去,没有我的拖累,你们肯定会摆脱规则者的鬼关卡。还记得你们每个人对我,像家人一样照顾。如果可以,我们第二章再见,如果不可以……

棕邪,别难过了,我会永远把你刻在我冻僵的骨头上。

在这里经历过的一幕幕,过电影似的在她眼前过了一遍。从感冒晕倒后刚睁开眼睛,看到郑棕邪帅气温和的脸庞开始,他喂我吃药,替我烤鱼;他在遇袭之后,第一时间是站在我前面保护我;出太阳以后,是他走在最前面,替身后的我拦下冰冷的风……

风吹在她沾满泪水的脸上,带走她体表的热量。

班里的人都想成为一个团体,甚至拼了命也要找个同伴一起走。大概,唯独她是例外的吧。

拜拜。

“米茴!你回来,你一个人怎么可能……”郑棕邪看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才想起迈开步子追赶她。米茴心意已决,她也在前面奔跑起来,拐了个弯,她消失在一大堆高大的冰川后面。郑棕邪追赶到拐角处,却发现米茴已经消失了。

郑棕邪当场呆立在原地。他木讷着望着前方,前面似乎起雾了。

他的眼角,似乎也起满了雾水,阻塞着他的视线。

而他的心,更加雾茫茫一片。

“米茴……”好不容易遇上,这么容易就走了?!

郑棕邪沉痛地呼吸着冷风!庞恪赶在后面,看到呆站着的郑棕邪,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棕邪,别傻站着了。”

“米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和我们在一起生存,难道不好吗?——”

“郑棕邪,你是个男人,对吧。不如你想想我的贝儿,她不是也一样孤身在外,而且她现在生死未卜。有时候,男人要学会放下!再说,她这么坚强,一定是可以活下去的。”庞恪安慰道,“兄弟我不太会说什么华丽的话,只能直白的告诉你,我其实也很担心贝儿,甚至,我比你的担心程度更甚,因为贝儿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但,我今天已经不太牵挂了,不是不爱她,我爱她超过一切!我只是觉得,我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一直在她的身边吧?总有我也解决不了的问题,或者总有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就像现在。未来一定还会有。如果她不够坚强的话,我想,未来的难关多着呢,她迟早会倒下的。棕邪,好哥们儿,米茴很有魄力,这是好事儿!”

庞恪说完,再次放射出灿烂的笑容,撤开搭在他肩上的手。所有人,被刚才说这番话时的庞恪吓了一大跳,刚才那个男人,还是曾经嘻嘻哈哈的孩子气性格的庞恪?

彦辰却是很熟悉,这让他看到了,“黑老大”时的庞恪。

“哦。”

郑棕邪松下一口气,很明显,刚才那番话,把他给触动了。

“好吧,或许我应该像你一样。”他点点头。

庞恪露着英气的笑容,迎接他。

“……”

米茴的话,令队伍里的几个女生低下头,竟然——巩三也缓缓低下了头。

沉默良久,潘亦幽第一个打破这番寂静。

“行了,咱们跑题了。”潘亦幽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紧接着开口道:“记得白天看见的人骨不?当时我还说它们可能给我们留下线索。”

“对呀。”叶闹仙还记着,自己被一块头骨吓得冷汗直冒。

潘亦幽的话一出,众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纷纷聚焦到他身上。

“我在刚才,捡到一枚石片。”

一枚大致像个菱形的石片被潘亦幽握在手里,给众人过了一遍眼。

“竟然,真的有提示?”

莫非,他们真的是上一批挑战者?如果是的话,那这一批和上一批,每一批的规则者是一样的吗?

生命9

【生命款待:提示语】

“我再看看我再看看……”几个没看清楚的人都争着抢过石片。夺过石片的庞恪将它举起来,让每个人过了一遍目。郑棕邪盯着石片,一字一顿地将内容读出来:

“冰岛为环,……”

“……环中为锦!”

晦暗的月亮,像一张崭新的脸庞出现。

程雷链靠着一座冰川,用更加晦暗的声音独自道。

规则者的关卡,还真是有点意思呢。真不知道这位神奇的规则者是哪位,我倒是很想会会他!

“唉,不过现在,真是有够无聊的!只能……”

他手里捏着四张规则者给的扑克牌,牌面分别是24510

“4105*2=24。”

“(5-log10)*(42)=24。”

“4*[2(5-log10)]=24。”

“4!*(10-2*5)=24。”

“5!-104=24……”

(注:log10=1;4!=1*2*3*4=24;5!=1*2*3*4*5=120)

……

郑棕邪的声音很响,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我说……为什么这帮人老喜欢留难解的密码?多写几个字说明白了不就好了?”庞恪抱怨道。彦辰立刻附和庞恪道:“可不是吗,提示都不会留,还得费脑子。”

“我猜。”郑棕邪扶住下巴,“他们当时剩下的一口气不足以刻完更多的字,只能留下八个最简略的字。”

“他直接写‘东西在xx’不就好了?这么麻烦!”崔铁全跺着脚,脚底下的冰块被他尽数踩裂。他也不喜欢脑力活动。

“这石片,有空夜里再研究,先搁我包里吧。趁着白天还有点亮光,咱们先往岛内继续探索一下。”潘亦幽收起石片,和其他人继续向岛内探索。

【生命款待:雪熊】

没走出几步,一个闷重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整支队伍九个人因此停下。走在最后的彦辰和庞恪向后一转身,随即发出十分紧张的声音——“熊!是熊!”

所有人向后一转身,看见一只高大的雪熊卧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着众人。它像刷了白漆一样洁白,在冰雪之中随时可以消失不见。

而它的体型,令所有人为之一震!崔铁全看见它,脸上满布愁容,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隐隐作痛。这只高度约四米,总身长大于六米的雪熊,似乎是因为这些挑战者吵到了自己冬眠,生气无比!

这头暴躁的熊野吼一声,在众人刚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向离它最近的彦辰庞恪野吼一声,旋即扑了过来!

“跑!”崔铁全不用说,所有人都已经开始这么做了。面对后面这么一个大家伙,傻子才愣在原地。不知队伍里谁喊了句“分头跑”,刚好来到两条路口,一群人兵分两路——唯独庞恪,独自停在岔路口,看见队友们已经逃远。他停下几秒,似乎在等待敌人锁定自己。

彦辰是往……

瞥一眼往右逃去的彦辰,庞恪开始往左边跑。庞恪刚向左一闪身,正准备扑过来的熊扑了一个空,在冰面上原地打了个转,甩甩晕乎乎的脑袋,。看见庞恪向左边走了,它开始向左奋起直追。

人总是跑不过熊的。左边那条岔路上,崔铁全已经让巩三、叶闹仙和谭悦川藏在冰块后面了。只要不发出声音,熊是很难发现他们的。

“庞恪,他怎么……”冰块后面的崔铁全奇怪地探出脑袋,看见即将被追上的庞恪,心中焦急万分。虽然自己和他没什么深交,但是仅凭这一天下来相处的感情,崔铁全是真心替庞恪捏了把汗。

他知道,人是无论如何都干不过一头比自己大得多的熊的,一切只能看运气。

“不过。”右边的岔路,月牙和潘亦幽停了下来,看向身后,“不过它似乎没来追我们。”

“惨了!兵分两路的话更不好!他们那边只有四个人,一点胜算都没有了。”郑棕邪懊恼地说。

“可惜,咱们现在回去等于送死。如果能过关,你们可以百度一下,成年熊究竟是人类战斗力的多少倍,当你们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你们会绝望的——哪怕你们能猎服一头等体积的大象,你们都无法做到令冬眠中被吵醒的熊停止愤怒。因为,冬眠中的它们十分饥饿。所以,回去再多人都是个送死,只能看崔铁全和庞恪如何造化了。”

月牙叹息一声。

她刚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却发现一个人,正缓缓地沿着原路往回跑去!他的眼神中带着刚毅的信念和不屈的意志。

庞老大,要死我们一起死吧,我无所谓!

“彦辰!”月牙一下子冲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彦辰轻易地将她甩开,然后把自己的包卸下来,放到她身旁。

“替我保管好这些东西,然后活下去……”

这架势,这是准备去赴死?

“彦辰,你冷静一点,你现在不能去!”

“要是庞老大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么寄托呢?我父母被一大堆混子打死,除了庞老大,已经没有任何人会像亲哥哥一样照顾、关心我了。要是他不在了,我又为什么要活着,不如和那个畜生同归于尽!”

彦辰很少讲这么一大堆,但这是他的真心话,他的蓝发炸得像剪坏了的灌木丛,可爱霸气的脸也因此有些变形。

【生命款待:忠诚】

庞恪几乎感到有只熊爪已经贴到自己后背了。危险之中,他迅速转过身,两手抵住它的爪子,正面面对着这头暴怒的熊。两只野兽,正式展开了对决!

雪熊见庞恪握住了自己的爪,先一惊,随后抽回爪子,整个身体撞向猎物!庞恪像之前那样,脚底踩着一块光滑的冰一下子绕开敌人的冲撞,使敌人再次扑了个空。

“哇……庞恪好棒……”“嘘,别出声。”崔铁全瞪一眼叶闹仙,“庞恪其实已经力不从心了,你看他的底盘,现在他已经有点疲惫了。”

他们在冰块后的声音虽小,却逃不过敏锐的雪熊。那野兽调转个头,瞪着崔铁全他们藏身的冰块,放弃庞恪向他们走来。

“老崔快跑!”稳住身形的庞恪看见熊调转方向,大叫不好。眼见老崔他们就要遭了秧,庞恪什么都没想,脑子一热,冲动地挡在冰块前面。熊脚下加速,直直地向他撞了过来。霸道的力量,哪怕是那冰块都能直接撞塌,更别说一个人了。

庞恪无力地喘息着,他此时已经无力招架,只能两臂向前,硬撑着迎下一击——雪熊硕大的身体装向庞恪,将他硬生生撞退一米。庞恪脚下努力加大摩擦,两臂、腹肌同时爆发,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顶住!

他的身体触到身后的冰块,低咳一声。

熊的目光十分惊讶,它似乎低估了这个人类的实力。

令它惊讶的远不止这些。寒风吹起庞恪的红发,被头发遮蔽的,猩红色的眼球,彻底与高大的雪熊面对面。庞恪的身体,在此刻灌满了灵魂的力量,他的身形稳住,任凭敌人如何向后撞,不再后退。冰后面的崔铁全感觉没有声音了,探出身子看了一眼:

他瞳孔紧缩,紧张地望着眼前的一人一兽。

庞恪眼神一狠,抽出单拳,全力砸向熊的脸面。那畜生没反应过来,被他一下子直击门面,砸中鼻子。它身体一颤,流出两行鲜艳的鼻血。

愤怒!

第一个人类能够对自己造成伤害,这使得它不敢小看面前的人。当庞恪的第二拳砸过来的时候,它选择直接张开大口,一口顺着他的拳头咬下去。

崔铁全大惊,立刻从冰块后面钻出来。

“别管我,老崔!”

正当熊牙即将咬下他的手臂的时候,庞恪的手突然间抓住它的喉头,用力一扯。那熊立刻感到恶心无比,上下牙难以咬合。庞恪像拉帘子似的,不断戏弄它口中那个软滑的东西。任何生物被揪喉头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恶心。

眼见这头熊要把腹中的腐烂物吐出来了,庞恪迅速抽回手,同时抽了它一巴掌,“解恨!”

庞恪干挂着沾满唾液的胳膊,对已经钻出来的崔铁全道:“老崔,它估计要吐了,趁现在抓紧逃!快点儿。”身后的熊捂着腹,怨恨地瞪一眼庞恪,它控制不住了,胃部剧烈抽出几下,用它最后的力量扑出去。庞恪催促着崔铁全离开,没注意敌人一下子扑出来,整个人被它扑倒在地,胸口磕在一块冰上,震得他全身发麻。其中一块冰碴刺开了他的右胸,鲜血染红了地面。

他面不改色,眼见那熊腹中的腐物哗啦一下子喷在自己后背,庞恪别过脑袋不管这些,他只知道老崔已经带着巩三和叶闹仙走了。

他露出艰难的笑,他已经没力气了。

“老崔,照顾好彦辰——”

拼尽最后一口气,庞恪终于把这句话喊了出来。

整座冰岛似乎因为他这一句话,竟然刮起了一阵夹带着雾气的暖风。

生命10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叶闹仙已经和巩三逃出了熊的视线,她看着巩三发白的脸色,浑身颤抖。

一旦熊缓过来了,冲庞恪咬下一口……

崔铁全不忍心,他也绝对不会没义气地自己逃掉。

“崔铁全,你干嘛停下?快走!万一它追上了……”叶闹仙惊恐地望着他。

“你们逃,我回去看看。”

“喂!你不要命了!”叶闹仙瞪着他,暗骂他傻。那个吨位的熊,就算是十个崔铁全又能怎样?

“我会点功夫,关键时刻能逃。”崔铁全自信地说着,转身返回战场。放在这场游戏之前,崔铁全和队伍里的人,除了潘亦幽以外基本上不熟,只在这场游戏一天多,就让他既学会了摆脱父母独立生存,又使他收获了朋友之间的感情。不,不是朋友,比朋友距离近很多,像是战友。

风,呼啸着;太阳,已经消失不见。

入夜了……

它更饿了。让它把胃中的东西吐干净似乎不是一个好的选择。面前躺着的就是食物,虽然沾满了自己的呕吐物,但它几乎没有犹豫,伸嘴向庞恪裸露的上身凑去。

庞恪没力气了,除了等待它将自己咬成碎片,没别的办法了。

噗——的一声,一颗用力揉过的雪球砸中熊的脑袋。

彦辰,手里拿着之前串鱼用的铁签子,朝着熊直奔过来。雪熊咆哮一声,它再次被激怒,望着冲过来的彦辰,它迎面扑了上去。

庞恪虚弱地看向又一场战斗,一个闷重的声音响了起来。

彦辰的签子刺入熊的胸膛,熊爪也同时拍在他的脑袋上,一人一熊同时惨叫一声。彦辰被这一爪拍倒在地,脸边多了个深深的抓痕。熊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尖锐的铁签戳中的地方喷出血,漆红了整支铁签。

“彦辰,庞恪,我来了!”

又是一个人奔跑以及喊叫的声音。郑棕邪?他怎么来了?!彦辰定睛一看。

“要我丢下你们自己跑,我还是做不到!”趁着雪熊吃痛,郑棕邪手拿两只铁签,一并刺进熊腹,又是两股血滑了出来,滴在白雪表面。

庞恪无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战友们,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彦辰撇了撇嘴,“你不是不来么,郑棕邪?”

“呵呵,我不忍心看着你们孤军奋战呐。”

郑棕邪微笑着摇头后退,那头熊缓了过来,带着三支深陷身体的铁签,它又一次站了起来!

“它的脂肪真厚,十五厘米的签字都能顶住?”彦辰惊讶地往后退,庞恪艰难地,一瘸一拐地远离它,刚才被熊扑倒的时候,他摔伤了膝盖。彦辰立刻跑过去搀住他的手,也不管他身上的呕吐物,就这么扶着他走着。

“喂!各位,看这里!”

崔铁全手握一大串铁签杀回战场,郑棕邪和庞恪抬起头,看见他两指之间塞满了铁签子。他快步来到敌人面前,不等雪熊抬爪,三支铁签先戳进它的脸,有一支陷进它的眼珠,痛得它乱叫。又三支命中了它的心脏,大量的心房血涌出。崔铁全绷着脸,用力把签字往里推,直到整支铁签没入它的胸膛,直到雪熊痉挛几下,抽搐着,没了呼吸……

这个与他们周旋了一阵子的,目前岛上最厉害的生物,总算葬生在崔铁全那三支击中心脏的签字上。

第三次了,他们应该是第三次感叹武器的重要性了吧。

“或许,我们可以处理一下这熊,除了食物,更重要的是兽筋兽骨兽皮这些。”庞恪的身体得到些许恢复,他发觉自己被吐得臭烘烘的,笑着走向湖水,说:“这事情交个你们啦,我嘛。得先去洗个澡啦。晚些再处理熊……对了,把其他人叫回来吧。”

……

时间:25小时前;

关卡:生命款待;

庞恪孤身一人,履着冰块,裹着自己的两层衣服。

“不行,天快黑了,我得抓紧找到贝儿。”

“庞恪。”

一个深沉的女生,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庞恪停在原地。

“谁。”

竟然能瞒过我的五感,这一定是个危险人物。

庞恪循着声音,发现了倚在冰块后面的米茴。

“米……”“嘘,别出声。听我讲好了。”

她披着头发,与班级里温柔文静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她的语言里似有某种魅力,让憋了一肚子问题的庞恪顿时安静下来。

“庞恪,下面的话,你听好,我只说一遍。

我知道你异于常人,你和某人,现在都是那家伙的监视对象。我还知道,你不到必死无疑的时候不可以袒露你的全部实力,人不全是好的,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可是很不好的!请记住。”

“米茴……你怎么了?……”“闭嘴!”她突然瞪了一眼庞恪,眼角泛起紫色的阴轮,“要不是因为你们二十七个,规则者也不会发这么大的火气。”

“你是规……”“不,我不是。我只是来告诉你,不要轻易爆发。或者爆发的话,也不要让别人看见,你懂吗?”米茴似乎很着急。

“米茴,你得告诉我——”庞恪两手抓住她的肩膀,“这一切的起因,这些莫名其妙的游戏,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规则者,听你的意思,你都是懂得咯?”

“当然,我甚至知道谁是规则者。”米茴这句话说得不咸不淡。

“……给你五秒的时间,告诉我,你刚才那句话是在开玩笑或者自娱自乐,否则……”“你想杀我?呵呵,庞恪,你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吗?后果就是,我还活着,而你将会离开这个世界。我只想告诉你,不——要——随——便——暴——露——实——力——”

见庞恪没反应,米茴还补了句英文:“doyouremember(你记住了)?”

一声悦耳的勺音,也在米茴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响了起来,掀起黑色的漩涡,一下子把米茴卷进漩涡里,庞恪伸手想去拉,却连半点东西都没碰到。

“米茴……”庞恪念叨着,焦急而奇怪地四处张望着。漩涡……一定是规则者才做得到的吧。

“保存实力,保存实力……米茴,你怎么了?”

他隐隐觉得,米茴一定是个关键人物。

而当他们在雪地里遇上感冒晕厥的米茴时,庞恪看着她的脸吃了一惊。

米茴要离队的时候,庞恪也没有上去追。其实凭庞恪的速度,追上她自然绰绰有余。

反正,这场游戏,开始变得烧脑了。

生命11

【生命款待:入夜汇合】

庞恪的身体泡在冰湖里,冰冷的水令庞恪精神一震。

“庞老大,我也下来陪你洗。”彦辰在岸上喊着,庞恪没有任何反应,他大脑里的胶片不停转动,米茴那神秘的语调,一遍遍的回放着。

“保存实力,保存实力……”

太可怕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莫名其妙,似乎又出现一个新的神秘人物。而且,她身上的危险气息,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甚至——甚至可以媲美规则者?

“米茴,你是什么……”庞恪心中暗自自言自语。

“老大,你咋啦?”彦辰见庞恪不吱声,游到庞恪身边,掀起一阵冰冷的水浪。

“哇——彦辰你啥时候下来的?”庞恪一惊,转身发现早已经脱光了下来的彦辰。

“嘿嘿,老大,你反应好迟钝呀。我都下来几分钟了。”彦辰傻笑着,从庞恪背后抱住他,两手搭在一起。“彦……彦辰你干……”“老大,你知道嘛,这次你可吓死我了,我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庞恪的身体太宽了,彦辰好不容易才把他环抱。

“……”庞恪一下子笑出来,“我不也是这么认为的?”

“老大,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以后做什么我们都得在一起,我不想你再出危险。”彦辰当时内心的坚决与着急,庞恪感受不了。

彦辰爱抚着庞恪的胸肌,头贴上他的背。“答应我,老大。”

“呃咳咳,彦……彦辰你是基吗?”庞恪直言不讳地吐出这么一个问题。

“不是啊。不过,一般的兄弟之间,就不能抱在一起了吗?况且,咱俩不是一般的兄弟。”彦辰呼出的鼻息一下一下打在庞恪肩头,给他感觉痒酥酥的。

“答应我。”彦辰再次请求。

“好好好,答应你还不行吗?”庞恪挣开彦辰的胳膊,郑重其事地望着他。

彦辰被这一突然凝视盯得发毛。

“话说,老大,为什么你最后喊出来的是我的名字?”许久,彦辰冒出这么一个问题。当然,这个声音很小很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啊?什么喊,什么名字……”“听老崔说,你在最后被扑倒的时候,喊出了我的名字……”

彦辰真诚地眨着眼。

“对吗……”

老崔,照顾好彦辰——庞恪突然想起自己喊过这么一句话。

“好像……有的。”面对彦辰,自己这个老大,居然有点害羞了。

“……谢谢你,老大,我只是好奇,我以为会是贝儿呢,嘻嘻……”彦辰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哎呀,老大!你哪怕不喊出来,我依然会……会自己活得好好的嘛,这个……”

“嘶——”岸上,崔铁全蹲着看他们已经很久了。尤其是他看见彦辰脸红,不由地拍手叫好:“你们两个让我看地都快控制不住了,还说不是基?”

庞恪幽怨地看向崔铁全,瞪一眼他,杀气腾腾道:“话说回来,好像是你告诉他的哦。”

“嘻嘻,你不是还查过我的身份吗,我们两清啦。你不给我外传,我也保证——不会把你和彦辰的事情告诉贝儿,如何?”

崔铁全难得得意了一回。

喂!我和彦辰有什么事儿啊?

不过哪怕解释了,你这么一个腐男也不会信的。

“唉,老崔啊,你可千万别乱说呀。”

“哟?”好不容易抓住庞恪的把柄呢!崔铁全春风得意地想着,“好吧,看在你们替我保密的份上,我不会告诉贝儿的。”

……我是不是,解释不清了?庞恪苦笑了一阵,率先爬上了岸。

……说起来,我是不是被误会了。恩,和老大一起被误会。彦辰开始有点克制不住自己的小激动呢。

冰湖可是很冷的,身体素质差的人,估计刚下去就会被冻僵。身体素质好点的人呆久了也会不行。爬上岸的庞恪拿着潘亦幽的毛巾擦干身体,看见彦辰依然在湖里,说:“差不多可以了吧,天黑了,我们先找齐人吧。”

“老……老大,我有点,有点……嗷,妈的,腿抽筋了,大概和之前巩三跳水救人的时候一样,没做准备活动就下水了……”

“哦,那胳膊给我,我拉你上来吧。”庞恪想都没想就把胳膊伸给彦辰,他都没看清彦辰脸上正一丝偷笑闪过。

……

听着这俩货轻一阵重一阵的对话,崔铁全一边笑一边检查这头死去的熊。郑棕邪也蹲在旁边,一只手搭在没有血的熊背上,看着黯淡无光的天。

“想什么呢。”

“啊?”郑棕邪吓得坐在地上,“老崔,你吓我干嘛?”

“嘿嘿,胆子这么小的吗?”崔铁全也用同样的动作看了一下天空,“没什么特别的嘛,你是想到什么吗?”

……想到了,什么……

我好像还记得那件事的参与者吧,哦不,大概忘了一部分,不过这也不重要。我只记得,主谋是那个叫乔雪傲【权力】的官家女。

时间,记不太清了,反正是高二刚开学没多久。

乔雪傲和她的几个跟班,围着一个发抖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身材不高,正靠在墙边。

她的身体上带着很多道血痕,像是用极其坚韧的藤条鞭打过。

她昔日里光滑的脸上,落满了颗颗血珠。

“哼哈哈哈哈,对着那个贱老师阿谀奉承,真是恶心!”

那时正是周一早上,老师还没有来。乔雪傲身后的几个跟班指着她的脸,说着一大堆嘲笑、辱骂她的话。这些话在很多人眼里要么可笑,要么可憎。但是,几乎所有人选择了笑脸相迎或者无视。

那个叫乔雪傲的女生,是我们龙克市市长的独生女。没人愿意得罪他,毕竟,我们学校的校长,可是和她爸有点关系的。加上他爸爸一贯宠她这么一个女儿,估计只要她一句话,任何得罪他的人不得不转学,或者直接休学了。

迫于压力,没有人愿意替那个女孩子出头。枪打出头鸟,谁都不愿意惹祸上身。

又是校园欺凌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啊。那个女生好可怜,只是,我要是上去,恐怕不会对她有所帮助的,反而会把自己拖进去……郑棕邪摇了摇头。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那个平日里一言不发的家伙,站了出来。他的出现,甚至令我意外。

“程雷链?你过来干什么?”乔雪傲转过脸来,看见一个紫发男生站在她旁边。

程雷链一脸厌恶地瞥一眼乔雪傲,走上那个被折磨的少女前,轻轻地,替她把凌乱的头发整理好。

“喂,被欺负了怎么不还手,傻吗?”他紧紧地盯着那个少女,回过头看向乔雪傲。这时乔雪傲的一个跟班开口了:“你这个脑残,上来干什么,没看见我们在处决犯人吗?”

程雷链刚想开口,却听见教室里更多人开始议论起来。

“你说他是不是没事找事,非得惹祸上身?”

“还自翎天才,哼哼,蠢货。”

“我们写作业吧,别看他,免得被乔姐注意到。”

“……”

“人渣。”程雷链轻哼一声,指着乔雪傲的脸,破口大骂道:“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活着,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就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你是精神残疾还是怎么,上公交是不是还得给你这残疾人让座?欺负一个没本事的人,你比她更没本事,简直就是厕所里的孑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变性手术失败了,大吼大叫的和欠你二十个亿似的。自己是个小人就算了,拉拢别人算什么,你是丐帮的还是什么?”

程雷链清了清嗓子,放下指着她的手,乔雪傲愣在原地,居然没反应过来。

“还有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跟班,你们以为跟着她就能吃香喝辣?别傻了,她想什么时候抛弃你们都可以,你们只是自己世界中的佼佼者,别人眼里的狗奴才!”

“至于底下那些,我不想说什么,假如下一次是你们处在这个墙角,你们的脸上、身体上挂满了伤口,明明自己委屈得很却不能说一句话,还得被围观人嘲笑加辱骂……人是一种奇特的生物,奇特在他们的思维和猪、牛、羊不一样!人类是会换位思考的高级生物,拜托你们,这里不是野生动物园,我们是有情感的人类!”

……

一片寂静。

我抬起头,看见程雷链正义凛然的样子,和他说出来这些话以后大口呼吸的动作。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带感情的话呢。

“程雷链……”我小声地重复着他的名字。不仅是我,大多数人都开始紧张地望着他。他说得对。

“其实我说的,你们都懂。可,只有‘懂’而已……”

他坦然地拍了拍墙角少女的肩,瞪一眼乔雪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知道,自己今天让这些家伙难堪了,以后,他们肯定会报复自己的。

也就那个早晨,我们有幸目睹到了乔雪傲难堪的样子。我记得她在讲台上拿起黑板擦,重重地摔在程雷链座位上,然后指着程雷链的位置,气得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后来程雷链的家长被“请”来了,不用想,十有八九是开除。还是在程雷链的聪明才智——以自己入侵校长电脑得来的战利品为交换,换来了自己的上学机会。

“哼,这种人,我还真想把他开除!”

校长忿忿地和程雷链交换了“战利品”,并在程雷链答应不再入侵他电脑以后,答应了留下程雷链。这件事搞得乔雪傲气了一个星期。

然后……

那个被欺负的女生,也在这次的经历后转了学。临走的时候,她最后看了一眼程雷链,落下一滴清澈的泪水。

程雷链,成了新的被孤立、被欺负的对象。乔雪傲和她的一帮女生跟班们虽然打不过他,但是喜欢给她们献殷勤的其他男生,经常自觉帮她出气。

“老程,你没事吧。”

刚被踹了一下腹部的程雷链扶住门框,看见一个人。

“棕邪?”

郑棕邪眯着眼,露出难过的表情。

“老程,我想和你说件事。之前那一个早晨,我没有帮你出手,是我的不好……我,我觉得,要是咱们两个一起对抗乔雪傲的话,她就不会只盯着你一个人了……”

“呃,棕邪,你想说什么?”

他艰难的站起来,腹部的疼痛随即让他再次弓下腰。

“自从高一以来,我发现大家似乎变了,变得精明,变得趋炎附势。所谓的正义观,早已经被人篡改了。这种校园欺凌,其实我高一的时候经常遇到的。只是……我不敢上去阻止,我怕,我怕他们会来找我的麻烦。而且……谢谢你,你让我感受到了真正的正义。”

“?”程雷链一脸问号的看过来,淡淡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了上课了,快走吧。”

我下定决心了,绝对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欺负,哪怕是中二到为了世界和平,反正,我不允许这种恶心的事情再次出现。

看到程雷链痛苦地回到座位,我的这种信念更深了。

不知道米茴是怎么想的,她会支持我吗?她今天请假没来,所以就不知道这些事情。啊,不知道米茴高一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类似的事情,她是怎么做的?是旁观者,还是想程雷链一样的守护者?反正,不会是刽子手就对了。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那么的骨感。

生命12

“后来怎么了,怎么就骨感了?”听得来劲了的崔铁全抱拳道,“虽然是发生过的事情,但是怎么说呢,我还是挺欣赏那家伙的做法的。倒是你,感觉你俩好像有什么关系似的。哈哈,我今天可是抓到了两对基友,赶紧汇报给潘亦幽,嘿嘿。对了对了,你快说,怎么骨感了?”

“啧啧,我突然不想说了。”郑棕邪站了起来,两腿因为长期蹲着,已经有点发麻了。

“哎,对了,说到潘亦幽这家伙,老子现在可是很担心他的。”擦好身体的庞恪也凑过来道:“不如,咱们先找找他?”

说曹操曹操到,潘亦幽一步一顿地走过来,看见安然无恙的众人,顿时舒了一口气。

“对不起你们了,嘿嘿,不小心迷路了……这雾挺大的呀,我走了好几圈才看见你们。”潘亦幽满是歉意地说。他的身后,月牙和谭悦川两个人拖着疲倦的身体跟上来。谭悦川扶着潘亦幽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道:“喂,走这么快干嘛,不照顾一下女生啊。”

七个人再次聚了起来。巩三和叶闹仙不知所踪,他们大概同样迷路了。郑棕邪问崔铁全,崔铁全说他们自己逃了。其实面对那么大的一头熊,逃跑才是正常的。只是他们这些人太团结了,所以……

“算了,天都全黑了,加上雾气,今晚别想看清东西咯。”彦辰伸了个懒腰,无所谓道。

崔铁全望了一眼那头熊的尸体,说:“就这么腐烂太可惜了。趁着还能看清楚一点东西,先陪我处理一下熊……谭悦川,我记得你包里有刀具是吗?可否借用一下?”

“咦?”郑棕邪好奇地指着那头巨大的熊,“你要解剖它?这么大的生物标本咱们实验室恐怕……”

“呵呵,想学处理生物吗?我可是荒野求生的行家了,我教教你?”“好啊,求之不得。”郑棕邪和崔铁全对视一眼,一大堆刀具突然凑到他们面前,把郑棕邪吓了一大跳。

仔细一看,是谭悦川握着一大堆猎刀。

“两位客官,是不是你们要的刀?”谭悦川把刀塞进崔铁全手中,“拿着吧,正好替我减轻重量。”

她把包打开,让大家过去看了一下,竟然——里面都是别人所没有的珍惜资源:

铲子、镰刀、手电筒、藤条、树枝……

“对了,刚才给你们的是四把猎刀,你们自己分配吧,不要找我了。”谭悦川看着这些东西,“顺便,还有没有要拿铲子或者镰刀的,都带走吧,我这个包可以空出来了。”

“工具箱啊!”庞恪赞叹着,唯一可惜的是那把铲子太短了。

“当然,要不然为什么我这么累,我的包比你们的都沉。”谭悦川一副终于要解脱了的样子。

郑棕邪从崔铁全手里接过一把猎刀,剩下的两把也让彦辰庞恪拿了去。庞恪掂了掂这把刀,啧啧道:“唉,这刀不行啊。”

“哎呀,你们都拿着吧。”谭悦川再次背上包,“果然轻多了,谢谢光顾咯。”

“呵呵,搞得这刀要钱似的。……话说回来,我们的物资,规则者该不会让我们赢了以后结账吧。”崔铁全露出不安的表情。

“……他把我们无缘无故抓到这里来,我们的精神损失费他是不是也该结一下?”彦辰半开玩笑道。

“我只是活跃一下气氛嘛。好,接下来,正戏开始了。不要眨眼哦~”

歘——

一块完整的熊皮落地。

“哇,老崔你是真的学过这个?”庞恪一脸羡慕地望着他。

“嘿嘿,那是,想当年,我随我老爸一块去深山老林里,那里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有啊,比规则者还小气,我还记得……”

“咳咳,打住吧,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记不记得白天看见过的那个‘熊穴’,咱们可以进去避避寒。既然那么大的熊都能住进去,想必咱们也可以的。”

她的话提醒了郑棕邪,他打了一个响指,抬起头:“所以说,我们可以搬进去住?”

“嗯哼,白天看见那个洞,还蛮大的哦,咱们七个绝对是没问题的。”月牙肯定地碰了一下庞恪,“你可以不用让冷风吹了。”

“那,我们先处理着猎物。你们没有刀的,可以先去那个洞穴看看。”

崔铁全、彦辰两个人处理这头熊,他们的动作很流畅。庞恪和郑棕邪则在一旁照着葫芦画瓢。郑棕邪脑袋灵光,一学就会,厚厚的熊皮被他整齐的割下来;庞恪是个急性子,他只会拿刀杀人,至于做细活……反正,他割下来的皮是没法用的。他尴尬地用沾满兽血的手挠挠背,窘迫地看着彦辰说:“彦辰,你是怎么做到把这么大一块皮割得厚度一样的?”

“嘿嘿。”说话的人不是彦辰,而是崔铁全。他又用刀一削,削下一大块完整的肉。这肉上还挂着一支戳进去的铁签,这还是战斗的时候留下的,省得烧烤的时候现串了。

“庞恪啊,你还是不太适合做细活,你拿刀主要是战斗的。嗯,下次遇袭就你自己上好啦。”崔铁全坏坏地说。

“……过来,让我掐死。”

……

【生命款待:冰霜洞穴】

“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处理不完。庞恪彦辰棕邪,搭把手,咱们把它拖回营地。”崔铁全把刀插进衣服里,别在胸前。

“营地?我们什么时候有营地了?”

“刚才月牙不是说了吗,就那个洞穴,我看着反正挺大挺好。嗯,咱们的包已经被提前去洞穴的人捎走了。”

拖着处理了一半,血肉模糊的熊,四个男人愉快地哼着小曲子往回走。

“倚在车厢里,连梦也摇晃;记忆像幻灯片,一直在播放……”

生命款待,不赖哦。

熊洞,外部是一大堆石块,石块外嵌上大圈大圈的冰柱,冰柱上再盖着雪,一副纯天然的样子。在这个无人岛上,这种建筑大概是宫殿级的。

“噫。”谭悦川捂着鼻子,和月牙站在洞口,看见潘亦幽已经进去。谭悦川不情不愿地说:“你们男的不介意,我可受不了这腥臭味,熊住的地方,会不会有虫子啊?”

潘亦幽已经进去给她们刺探情报了,主要是月牙觉得里面可能不止一头熊。

“里面安全,进来吧!”潘亦幽的回升在冰块的震荡下十分清脆空灵。

“你……你确定?”谭悦川尝试着松开捏着鼻子的手,扑面而来的味道又迫使她把鼻子堵上,同时咳嗽几声。这味道,只有腐烂了十年,化成了臭水的腐肉才能散发的出来。

“我确定以及肯定,里面不但安全而且暖和,快进来吧。”潘亦幽在洞内叫。

“你真的确定?”

“没有熊,可以进来!”

“没有虫子吧。”

“这么冷的岛能有什么虫子?”

“那没有老鼠吧。”

“……你就说你进不进来吧。”

“啊,我进。”谭悦川忍着一万个不舒服,抓住月牙的胳膊一起往里跑。

憋不住气了,谭悦川不得不松开手,熊毛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儿把她熏晕在原地。潘亦幽站在洞穴最深处向外面看,整个洞穴的样子还不赖:

洞里是一个巨大的圆,大概是一间高中教室的大小。这里堆着许多巨大的圆柱形冰块,这些冰可以用来做桌凳,除了坐起来有点凉以外和一般桌椅没什么不同。睡觉的话,直接睡在地面就好。这里的地面靠近圆心的部分居然没有结冰,这是令潘亦幽十分满意的。而通向洞穴的通道,是一个十米左右的长廊。令潘亦幽颇为惊奇的是,这个通道居然是呈“s”形的,这个s形通道很好地阻挡了冷风的入侵,才使得洞穴内部的温度只是比零度稍稍低一点。通道不错,令潘亦幽更为满意的是角落里随处堆放的骨堆,这些长骨适合打磨以后制作长矛,而碎骨,潘亦幽觉得给自己来一把称手的尖刺武器很不错。

整个洞穴,潘亦幽给打五颗星。有些地方甚至喜出望外,比如说那个可以挡风的s形通道。这简直是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咳,这个味儿真冲!”谭悦川半掩着鼻子,其实她刚才已经可以接受一点点,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全适应的。她现在主要关注的是地上的冰块,尤其是堆冰块的墙边,她害怕随时钻出来一只螳螂或老鼠。

“放心了,这里是冰岛,老鼠和虫子都不会有的。”月牙见谭悦川一副被四面埋伏,貌似四面楚歌的样子,安慰了她一句。其实她知道,很多耐低温的虫子也许真的会存在。

“真的吗?”她半信半疑。

“我什么时候说错过?”月牙笑道。

“那个红鲑鱼,又是条石鲷什么的……”

“那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反科学事件,也许是个意外。”“切。”谭悦川一嘟嘴,拉住月牙的手,“好吧,我们一块儿坐下。我怕……”

“呵呵。”月牙大方地拉着她坐下,亲切地看着她,笑眯眯地说:“川,你发现了吗,咱们这两天以来增进的感情,比以前的全部学习时光加起来还要多。”

“嗯……为什么呢。”

“因为学校里,很多人……不,几乎所有人都是虚伪的。他们可以演得很楚楚动人,或者装作平易近人和你拉关系,然后套你的话。以及……校园欺凌之类的。反正,那时候的班级是竞争关系,完全没有集体的感觉。除了学习竞争以外,更多的还是恋爱、权势、财产之间的竞争。唉,这就是现在的高中。”

月牙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变得黯淡,嘴角不经意间抽搐了一下,看起来她痛恨那种生活。

“唔……月牙姐,你为什么讲这些呀。”

“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可以真正成为班集体了,以前的班集体只是‘班集体’,带引号的班集体。现在我们的共同目标有了,那就是活下去。我觉得,有共同目标的感觉,很棒。我很久没有觉得这么开心了,规则者给了我集体的感觉,或许,我还要谢谢他。我喜欢集体。”

“姐,你……你怎么,这就哭啦?别,别哭啊……”谭悦川竟然看见月牙留下了眼泪。

“川,你记得吗?”

她擦掉脸上的泪,立马又有新的泪水流下来补充。

“有一个叫美玲的女生。她原来在我们班,而且,她是我高中唯一的朋友。”

“啊,我记得,她后来不是转走了吗?”

“是啊,都怪该死的校园欺凌……乔雪傲,她这个人,一定不属于我们班集体。……唉,可是我还是太软弱了啊,我想帮美玲出头,可迫于乔雪傲权势的压力,我不想被迫转学,所以就……”

月牙哭得很伤心。

所以,程雷链,谢谢你。

生命13

“嘿,二位女生,在讨论什么呀。你们先整理下洞穴吧,我先出去接应一下崔铁全他们。喏,把他们的包拿好。”潘亦幽一边把身上几个包全卸下来,一边毫不客气地想着:那群不仗义的小子,把包全都让我背回来,真是累死人了。

他沿着通道,独自离开了洞穴。

“好啦,月牙姐。”

“嗯。”月牙快速抹了一把泪,来到墙角开始整理地上的白骨。她虽然有点害怕这些东西,但是其他男生的话她是一定会听的,毕竟这里的生存主要靠得是他们。

“你在做什么?”谭悦川奇怪地注视着月牙把几根长骨堆在一起。

“他要我们整理东西呀。”

“哎呀,老老实实地干什么呀,来来来,吃糖。”

“糖?”月牙转过脸,“哪儿来的糖?”

谭悦川扬了扬某个包,说:“郑棕邪包里的,吃不吃?”“算啦,不经过别人同意就翻别人东西是不好的。”

谭悦川鄙视一眼月牙,随即大笑道:“哎呦,你不吃我吃啦!”她快速剥开糖纸,让郑棕邪和彦辰辣到飞起的辣糖,被她当作水果糖塞了进去……

月牙把碎草碎冰什么的都打扫到了一个角落,一声凄厉的叫声突然响彻在洞穴之中,差点把洞顶的冰碴子震下来!月牙吓得手里冰块落了一地,回过头去,看见慌忙把糖吐掉的谭悦川。

“你怎么了?”

“……呜呜,月牙姐,我再也不乱翻别人东西了。”

呃……

很快,四个人把熊拖了回来。这头熊已经被处理过一部分,加上几个力气大的人都在,拖回来并不是难事。

“我们回来啦,这味道习惯吗?”

“吚?庞恪,怎么只有你?”

“他们剩下的人,彦辰和老崔在想那头熊该放在哪里,至于潘亦幽和郑棕邪,他们想出去找找叶闹仙和巩三。于是呢,就只有我没事儿干,于是就准备陪你们两位美女聊会儿咯。”庞恪自以为帅地摇晃两下身子。

看了一眼水银温度计的示数,这个洞穴的空气大概在零下三度左右。如果再生个火,不敢说别的,至少五六度肯定是没问题。

“啊,好惬意啊。虽然没有手机,但是也没有枯燥无味的晚自习!真好。”庞恪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接着,他从包里拿出一些木柴放到地下,直接用打火机点就轻易点着了,这里没有风,很好。

“对了,今天的签字上有点儿熊血,虽然我擦过了,但是仍然有点血腥味,二位,对不住了,签字必须循环使用,因为数量就那么多了。”庞恪一脸欠扁的样子,他说得很对,就是这个阴阳怪气的语调让月牙很想怼上两句。

“哎呦,好了,让我这么帅的人给你们擦,算你们走运啦。”

这副埋怨的样子,还真是惹人喜欢。庞恪这种孩子气的性格,真是可爱又幼稚。月牙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一会儿,其他人也都进了洞穴。庞恪扫视一眼,不见叶闹仙和巩三。

潘亦幽第一个坐下,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进这个洞穴,他们的第一句话出奇的一致:“哇,好暖和。”

他们很大方地围坐着,欣赏大自然创造的天然洞窟。他们并不认为这是熊建造的,它们的智慧并不足以完成它。

“有洞穴,有火堆了,老崔,把包里串好的肉拿来,今晚咱吃烤肉。”崔铁全兴奋地说。如果规则者事件没发生的话,他们还在学校里嚼着“索然无味”的馒头和花菜,也许能有点小油菜,那得是学校良心发现了。在座的所有人看见崔铁全烤肉的时候,其实心里都是这么想的。

突然记起一句话,“福非福,祸非祸”,现在一看,和最好的兄弟们围成一圈,手里捧着串儿,绕着熊熊火焰一块儿载歌载舞,想玩什么玩什么,大家快快乐乐地在岛上活着,哪怕回不去了,又能如何?

想到这儿,大家突然觉得那个规则者也没那么可恶,反而给了他们一个免费的休假呢!

崔铁全负责烤串,他不敢像昨天一样再让庞恪烤了,这位上次烤糊鱼的罪魁祸首,他可不敢让他浪费了这么好的肉块。

庞恪苦笑了一阵,开始和彦辰谈天说地。潘亦幽站在洞穴外,扶着洞口。他在站岗。

有人提议说,为了防止夜袭,晚上可以一小时派一个人出去站岗。大多数人都同意了。只有郑棕邪觉得没必要,因为这里是一只巨熊的住所。哪怕狼群一起上都不一定干得过那头熊,它们很可能对这个洞穴有所惧惮,也就不会主动上来。

当然,不能把自己的判断强加到别人身上,即使他的判断力很强,也要以防万一。

“啊,无聊死了。”彦辰的目光落在郑棕邪的脸上,“喂,棕邪。”他凑上去说,“你平时在班上很少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闷骚的货色,原来不是啊,你小子竟然也这么喜欢扯淡。”

“扯淡?我扯啥了……”郑棕邪用手支着腰,不明所以道。

“没啥,就是吧,感觉你比印象中话多了些,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哟,彦辰,一直以为你是个很迟钝的家伙呢,连我话多话少都察觉出来了?”

“嗯……其实不是我,庞老大说的。”

“所以呢?告诉你吧,我是个游戏主播。”郑棕邪平平淡淡地说,“只是现在不能保持更新,我的两万多粉该等急了,唉。”

像是什么爆炸性新闻被投放出来,彦辰从地上弹起来,诧异的从一侧爬到另一侧,再次打量着郑棕邪,用极奇怪的语调道:“我说,棕邪啊,你……干得了主播这种需要口才的活吗,我表示怀疑呀。”彦辰嬉皮笑脸地吐了吐舌头。

“当然。”郑棕邪不屑置辩,“拜托,我只是融不进集体而已,不代表我社交能力差呀,也许我是不想融呢?”

庞恪两肩一抖,抓住彦辰的背,笑望郑棕邪:“不想融……笑死哥哥我了。”

“啊,老大——疼死了。”

【生命款待:不速之客】

潘亦幽拿着沙漏站在寒风里。幸亏他们找到了一个洞穴,可以保证温度问题。不然的话,他可不想继续吹着冷风睡觉。

他漫无目的地望着无边的夜,开始发呆。他呼出来的水蒸气全是白雾,清晰可辨。

哇,好香,老崔这手艺真不是盖的……以后得多到他家做客了,嘿嘿。

沙漏上的时间差不多了,潘亦幽决定起身找人换班。

这个时候,外面黑暗的空间里,一个打着冷噤、哆哆嗦嗦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洞口,把潘亦幽吓了一大跳。

“你是人是鬼?”

潘亦幽几乎不假思索道。

“潘亦幽?你让我进去。”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潘亦幽拿下挡在眼上的手,定睛一看——她是,他们的同学,乔雪傲【权力】。

“喂!你愣什么?”乔雪傲推一把潘亦幽,后者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别挡道儿。”这声音好像是对家里的看门狗说的。

推开潘亦幽以后,乔雪傲刚想往里走,潘亦幽张开两臂再次挡在她面前,问她:“哎,乔雪傲,这洞穴好像不是你的吧?”

潘亦幽的话是个反问句,可他的语气相当平稳。他不是一个喜欢对别人发脾气的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洞穴是熊的,你们也无权占领它!我劝你还是赶紧让我进去,给我吃的和水,否则!哼哼,老娘或许会直接把你赶出去,让你在外面吹冷风。你最好知道我爸是做什么的,识相的,让开!”

生命14

她这番话是直接指着潘亦幽的鼻子说的,语气既傲气又不屑。潘亦幽瞪一眼她,静下来道:“乔雪傲,请你先端平心态。都是同学,我一定不希望看见你在外头挨饿受冻。只是,先占先得的道理,大家都懂。既然是我们先占领了这里,那么你想进来的话,就必须和我们在一起冒险,把规则者给的物资贡献在集体。如何?考虑一下吗?”

她白了一眼潘亦幽,径直绕开他往里走。

“咳,什么破味儿。”她往里一边走,嘴上一边还抱怨着。

他们交谈的声音很大,里面的庞恪和彦辰听了都快气炸了,崔铁全端着烤串,摇摇头:“唉,这个人,我们要吗?”

郑棕邪站起来,起身走向走廊里。乔雪傲正往里走着,突然有一个男生的身体挡住了她。她一抬头,看到了郑棕邪冷峻的脸。

“哼。”她正想继续往里进,郑棕邪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甩在地上。乔雪傲惊恐地看着他,食指好像将要变成食人鱼咬他一口一样,指着郑棕邪的鼻尖嘶吼道:“你,你敢打我?从小到大我就没受过打!好,很好!你打了我,你最好知道我爸说话的分量,他能让你在整个城区都活不下去!”

“城区?‘生命款待城’是吗?听着,崔铁全在烤串,彦辰庞恪不打女人,如果换做是他们过来,你的下场绝对会更惨,也许会被扔进冰湖里也说不定。请你记住,也许我们不会杀死你,但并不代表我们不敢动手!还有,如果你打算过关以后,在正常社会里对我施加报复,那么——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谁会知道是我做的呢?”

“杀人?”月牙和谭悦川听了他的话,恐惧地望了他一眼。杀人,多么遥远的名词啊。

连彦辰庞恪的目光都被吸引了。他们都听见郑棕邪提到“杀人”二字时的轻描淡写。

他绝对不只是个游戏主播而已。庞恪用眼神告诉彦辰。

乔雪傲被他的语气嚇住了,一时间没了话。

崔铁全手里的七串肉已经烤好,他将烤串分给每一个人,自然地,除了乔雪傲这个不速之客。

潘亦幽走回洞穴,拍拍郑棕邪的肩膀,“刚好,该你守夜站岗了。”他接过串,津津有味地嚼着,嘴里作着评价:“嗯哼哼,雪熊肉的味道真棒,再加上老崔这么好的手功……庞恪,我记得你包里有包辣椒粉来着。”

“哎呦,大潘儿,你咋这么会说话呢?”崔铁全被他夸得有点飘飘然。

其实这话是潘亦幽专门对乔雪傲讲的,因为那烤串目前熟了的只有七串,不多也不少。月牙接过串以后,还特意和谭悦川互相喂,引得乔雪傲又饿又恶心。

郑棕邪不再管她,乔雪傲坐在洞穴走廊里一动不动,其实已经算是在耍无赖了。到底不好把人给丢出去,郑棕邪接过彦辰的猎刀,拿着食物和沙漏出去站岗去了。

一边吃东西,大家自觉找着事儿做。

“谭悦川。”庞恪记得她包里有藤条和树枝,“把你的包给我,我做点东西,里头的藤蔓和树枝你们没用吧?”

“嗯哼,拿去吧。”

庞恪从她包里翻出藤条和树枝,又找到了白天崔铁全从熊身上找到的兽筋。

一旁继续烤串的崔铁全侧身看了他一眼,问:“庞恪,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戏?”

“巩三走丢了,本来想研究一下*的。他走了,我想用这些材料做一把称手的弓。”

利用几捆藤条相搓,揉成一段紧密的弯月状藤木,缠上兽筋作为弓弦,绑紧点儿,然后将藤条置于火堆上脱水几分钟,最原始的藤条弓就制成了。余下的树枝,则被庞恪用来削箭。

“哟,不赖啊小子。”崔铁全知道这样做弓的难处——第一,很难成形;第二,需要很大的手劲去搓藤条。

从这把弓的外观来看,这两个难点,庞恪全部克服了。

“你学过?”崔铁全好奇道。

“呵呵,老子也是会做点东西的啊,别把我看成‘手工杀手’可以不?”

“那啥,改天,嗯……教我一下?”

“你先关心一下你的烤肉吧,我可不想吃糊的。”

“哇——我靠,我靠,要糊了……”

庞恪低下头,认真地削着树枝。一根一根粗壮的树枝,被他削成一支又一支尖锐的利箭。

看见庞恪这么认真的样子,彦辰觉得自己也该做点正事,最好能来把长点的武器。猎刀毕竟是刀,与野兽搏斗时容易受伤。墙边几块儿被月牙整理好的,完整的兽骨,就可以拿来做长矛。彦辰握了一下那根骨头,重量、手感都很不错。他抬起一块石头,开始给骨头末端打磨。

“老崔,你要不要武器?”彦辰一边磨着骨头一边说。

“不要,刀就够了。”

“哎。”彦辰走出洞,同时瞪了一眼正坐在地上耍赖不走的乔雪傲,问正在站岗的郑棕邪要不要武器。郑棕邪记得谭悦川包里有把小铲子来着,所以不想麻烦彦辰,谢绝了他。其实除了铲子,他还有把刀,也是谭悦川给的。

男生们都研究着武器,女生那边也没闲着,谭悦川开始研究起包里的那把镰刀,她觉得生火的木头有限,岛上的苔藓可以弥补燃料的不足,虽然燃烧时间不长,可是和木头搭配在一起用,还是可以大大减少木材的消耗量。所以她决定用自己的镰刀,经常出去找一些苔藓,割下来带回。她和崔铁全说了自己的打算,他们自然同意,并对她投以赞许的目光。会主动找活干的人,通常都能有所作为。

庞恪的箭削得差不多了,他搭上一支箭,拉开了弦,被他紧紧绷住的弦被他拉成半月状。

嗖——

他把箭射在乔雪傲的腿旁,大概离着她的肉只有骇人的五厘米。乔雪傲吓得大惊失色,尖叫道:“你干什么!”她缩回腿,之前的傲气瞬间弱了三分。

“没什么,试试这个弓的威力。”他盯着这把弓,看都不看她一眼,“力道差不多,准确度也不赖。看来熊筋做弦不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庞恪缺一个箭壶。思来想去,没有什么做得了容器的材料:干脆把箭什么的装在包里吧,虽然以后取箭可能会不方便。

乔雪傲无助地望着他们,除了刚才庞恪故意吓唬她一下,其他人都把她当作透明人,既不看她,又不理她。她羡慕他们像家人一样其乐融融劳作的样子,她想融入他们,但她心里十八年的傲气,仿佛在用炽热的烈火灼烧着她的思维,让她感到神经元滚烫。她不允许自己低声下气的和一群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野小子说话。但她……真的很饿。规则者对她真的很不公平,几乎什么都没给她,除了一包碎石头和一瓶高级香水——讽刺的是,这香水是她一直喜欢的牌子。但她现在一看到这瓶象征着针对的香水,恨不得摔了它。

真的,或许今天之前她还不这么想,她今天看见了两人熟悉的人——她的跟班二人组。

就是她和她的两个跟班,在班级里无恶不作。

“聂胡莹【诱惑力】,白晓琳【精神力】,是你们?”乔雪傲狼狈地拖着几乎没有知觉的身体,顶着呼啸的狂风,一步一步向前蹒跚。

“哟,乔雪傲?”

聂胡莹转过脸,放下饼干,看见这个昔日里指使自己做这做那的人的脸。乔雪傲的脸冻得像个番茄一样通红,她看见聂胡莹看过来的眼神,发觉了里面的不对劲。

生命15

“这不是乔姐吗?”

白晓琳正了正洁白的领带,看着眼前这个只穿内衣、不停颤抖的女人。

你们……竟然在吃饼干?你们哪来的饼干?为什么我就只有一大堆破石头?凭什么!你们配吃这些吗?你们配吗?你们怎么……还有衣服穿,有水,还有……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那些东西应该是我的,应该都是我的……规则者,你这个该死的混蛋!等我爸把你揪出来了,我要让你跪着求我!还有聂胡莹和白晓琳,背着我吃东西!你们也应该得到惩罚!

她气呼呼地想着,却没发觉自己已经把想到的东西全部大声喊了出来——

一肚子的火气,就在不住不觉中,宣泄了出来!

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声音,聂胡莹和白晓琳对视一眼,彼此之间相互笑着。她们可不在意这个可怜虫。这个曾经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家伙,难道,现在她还在奢望着她们能对她颔首低眉?

“真傻!”

聂胡莹鬼魅地笑着,一阵冰冷的风刮来,她裹紧了自己的狐皮大衣,满脸厌恶地看着乔雪傲。

“你说,她怎么能这么傻呢?”聂胡莹满脸喜悦地,和白晓琳自顾自地说着,完全不去顾及乔雪傲的感受。

“不仅傻,而且……而且傻。”

“哈哈哈,白姐,你词穷了吗是吗?”

“聂妹妹,咱们这样对她,是不是有点太坏了,咯咯咯……”

“……”

你,你们!

乔雪傲骨子里的傲气可不允许她忍气吞声,她从地上揉起一团冰冷的雪,用尽毕生全部的力气丢了出去。白雪划过一道白色的抛物线,砸在聂胡莹的狐皮大衣上,使她的大衣更加洁白如玉。

“找死啊!”

聂胡莹随手抓了一块石头,朝着乔雪傲的脑袋飞过去。乔雪傲不敢动弹,只敢傻愣愣地站着,看着那块石头离她越来越近。

石头,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她难以置信地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再愤怒了,她的怒气,已经被仇恨取代。你们两个……我,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们吗?哼,等,等我过关了,回去了……我要让你们死!死——

“死,死——”她竟然喊了出来,就在洞穴里,当着所有人的面。

她的大脑开始发烫,不是感冒发烧,而是名为仇恨的火焰,灼烧着她的脑门。

“安静点!”

一块石头射向她的身体,乔雪傲被打中腹部,疼得大叫一声。庞恪放下弓,看见老崔已经把新一轮的肉串给烤好了。

她,乔雪傲,几乎已经忘记了疼痛。从游戏开始,也就是两天前,她没吃过任何东西。

闻着肉味,闻着这吃惯了的味道,乔雪傲想到了楼下的烤肉店。那个师傅人很好,每次她去吃东西总是会给她提前留好位置。那里飘香的烤肉味,和现在吸入鼻腔中的没什么两样。但,她太饿了,饿得,几乎出现幻觉。

她看见那个师傅和父亲交谈着什么,最后父亲十分不屑地看着他,指着他的招牌,又说了几句话。

“我说,你要是这么没有眼力见的话,我也就不多废话了。你能干就干,不能干的话,明天把这个招牌让给别人。我想,这权力我可是有的。”

“不……不,不要啊,我,我这就给二位免单;下次,下次我一定给二位挑一个最清净、最舒适的环境用餐,可以吗?……”

也许,她的性格,真的是来自父亲。

【生命款待:冰块鼓手】

最后的肉也烤完了,崔铁全将它们分给所有人。月牙饭量小,她吃不下第二串。崔铁全惋惜地看着那块烤肉道:“唉,隔夜就不好吃了。”

乔雪傲眼巴巴地望着食物,流出口水。曾经,她每天和爸爸享用各种山珍海味的时候,她从没有当着别人的面,留下口水。这样,或许比杀了她还难受。

“算了,放在冰块上保存一下吧。”崔铁全把食物放在冰块上面,出去和郑棕邪换班去了。临走的时候,他抓住乔雪傲的肩,后者挣扎抖动着,她再怎么挣扎,也绝对拗不过练武的崔铁全。

“干什么啊……”

“凭什么我们在外头吹着风站着岗,你在这儿这么暖和,滚出去!”

和崔铁全相处久的潘亦幽知道,这家伙要是生气起来,不管你是男的女的,只管往外丢。今天的举动大概算仁慈的了。

“我……我不。”“那你想挨揍吗?”崔铁全态度十分强硬,暴力地把她拖出去。正好他站岗,他和乔雪傲一块儿吹着风。崔铁全穿着衣服,只感到微微发冷。而倒在地上的她,却冻得哆嗦。

崔铁全手里拿着发烫的烤肉,一边吃一边吹风。在他看来,这还是一种享受呢。

“各位!”郑棕邪找到了自己的包,“撒糖了撒糖了!有谁想吃?”

“糖?”乔雪傲竟然忍不住喊了出来,他们在享受,有着温暖,有着食物,居然还有糖吃?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以前父亲总是把自己当作掌上明珠,有一个市长父亲撑腰,哪个人见了她不点头哈腰?

“闭嘴!”崔铁全一点也不手软,一个大耳刮子上去,扇得她两串鼻血喷出,溅在雪地上。崔铁全故意转过身道:“棕邪,我要糖,拿来吧。”他笑着走回洞穴里,留了乔雪傲一个人在外面。

“我也要!”庞恪兴奋道,“早想体验一下这辣糖的威力了!彦辰你要不要,我替你拿块儿吧。”“我……”彦辰露出尴尬的表情,庞恪不知道,郑棕邪刚和彦辰相遇的时候,就不怀好意地把这糖果“分享”给他一块儿,当时辣得他直蹦高。

“我算了吧,嘿嘿……”彦辰冲大家摆摆手。

“我要!”潘亦幽接过一块糖,撕开画着辣椒的包装纸,一下子塞进嘴里。

郑棕邪看着他这么实诚的吃下去,努力憋着笑,看向两位女生道:“你们要不要试试?”

“不不不不不……我们就算了。”

谭悦川嘿嘿一笑,顺便替月牙拒绝了这个糖。她可不想再次尝试那地狱般痛苦的滋味。

“哦。”郑棕邪转身看向把糖吃进去的潘亦幽,只见他的脸渐渐变得赤红,随后大叫着奔跑起来,胳膊狂甩道:“怎么能这么辣啊!水……”他立刻从包里手忙脚乱地拿出纯净水,咕咚咕咚开始往嘴里灌。

“郑棕邪,你小子给我等着!”潘亦幽伸着舌头,狼狈地吼了一句。这句话惹得郑棕邪和彦辰捧腹大笑。彦辰竖着大拇指,由衷赞叹道:“强,太强了!”

“呃……”郑棕邪和庞恪尴尬地看着手里已经撕开了的糖,到底不好给人家还回去。

庞恪和崔铁全两人,眼神正相互碰撞着,示意对方:你先吃。

只留着乔雪傲一个人在外面,她孤独地往里面看,听着洞穴里欢声笑语,s形洞穴挡住了她的视线。

“哇!”

崔铁全也把糖吃了下去,他比潘亦幽好一点,但他脑袋上的汗也哗哗直流,说话甚至都开始语无伦次:“出……出汗了,这糖爽翻天……老子刚来这个岛就没流过一滴汗,嘶——辣死人了。”他窘迫的样子,再次引起彦辰的爆笑。不过对于彦辰来讲,他更关注的是庞老大。

郑棕邪笑够了,看见庞恪还在犹豫,用一副“你不会是不敢吧”的表情看着他。“庞恪,该你咯。”

庞恪倒也不慌,沉着的看着这颗糖、。

“唉,满足你们的愿望吧。”庞恪嘴硬地把这颗糖塞进嘴里,这颗击倒无数英雄好汉的糖果,在他的嘴里翻滚、燃烧、发热。

生命16

刚吃进去几秒还没反应,不一会儿,庞恪开始猛拍大腿,吸溜吸溜地吸着空气。“我靠!”他咳嗽几声,“不愧是规则者的变态糖,果然……彦辰,给我水,辣死了。”

“庞恪你都能被辣成这样的话,那剩下的这一颗糖,恐怕就没人敢吃了。”郑棕邪找出他的最后一块糖,“要不……”他冲外面的乔雪傲努了努嘴,“老崔,你给她。”

“呵呵……”

崔铁全满面笑容地接过糖,“你小子,狠!”

他把辣椒糖带出去,扔在乔雪傲面前。“喏,你要的糖,敢吐了我就揍死你。”

“糖?”她捡起这块糖,三下五除二剥下糖纸,一下子塞进嘴里。

不一会儿,洞里就听到外面一阵惨叫。

洞穴里,庞恪两手枕在脑后,仰面躺在地上。他轻轻地呼吸着,欣赏着头顶形态各异的冰块。健壮有力的躯体很随意地放平,上面棱角分明的肉块儿,彰显着他的男人本色。

演戏挺累呀,要不是米茴不让我出风头,老子其实真想炫耀一番——那块糖一点辣的感觉都没有!哎呀,憋得老子难受死了。

不过直觉告诉我,米茴是对的。我没有郑棕邪的判断力,但我觉得米茴的话里有点隐意。算了!继续藏吧,虽然这不是我性格!

但是彦辰!他好像知道,我要提醒一下他吗?算了,不至于,以后再说吧。

“嘿,伙计们!看这里。”

从刚才开始,月牙就不知道在做什么。她突然喊了这么一句话,搞得男生们以为她出什么岔子了,纷纷转过头去看——

月牙堆了几个大小、长短各异的冰块,手里拿着两根与鼓槌长短差不多的骨头。所有人都看向她,不明白她想搞什么名堂。

噔——

骨头和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啥?”

“冰块音乐,好清脆。”

“她会敲这个?”

噔——噔~噔噔——

骨头棒敲在形态各异的冰块上面,绽出高高低低相互交错的原始之音!晶莹剔透的冰块声,拨动着每位听众的心弦。

冰块的声音一扬一抑,伴着节奏,深沉静谧的冰地乐曲,悄然奏响。空灵的抖动音,悠扬在巨大的冰岛,小小的洞穴之中,既欢快,又显得格调忧伤;既美妙,又十分激荡澎湃。隐藏在每个悦动音符下所有人的情感,一时间犹如泉水迸发,像火山巨浪般力大无穷。

噔——我们在生命的款待下;奏响独属于我们的乐章。我们的乐章朴实无华;我们的乐器简单粗暴。但我们唱的是我们的心;敲的是我们的情。空灵的冰块是我的眼;猎人的生活自由自在!

……

“伙计们!嗨起来!”

“看我庞恪给你们表演个单手倒立!”

“他们居然唱起歌来了。”乔雪傲满是羡慕,她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行为。

“你们happy怎么能不叫上我!”崔铁全欢呼着,窜了进去!

……

噔——社会封印住了太多;讨厌自由被局限——的感觉。自由的快乐若得不到;就拿叛逆做个交易!冰岛给我自由的生活,比那人间好了太多!吃吃喝喝逍遥自在;想想还是自由最珍贵——!!!

……

【生命款待:关于圆珠】

“噜——”

“彦辰,你睡觉了吗?”郑棕邪躺在彦辰身边问。

“呼——庞老大,你别走呀,别走……”彦辰躺在地上,闭着双眼讲梦话。

“这家伙,在想些什么?”

郑棕邪站起身子走出洞穴。正在站岗的是月牙。

瞥一眼地上的乔雪傲,她竟然也睡着了,可能是被气累了吧。

“吚,棕邪?现在还不到换班时间啊,还有半个小时呢。”月牙看见郑棕邪过来,不解道。

“不,我只是单纯想来和你谈点事情。”

“哦?关于什么的?”月牙认真地看着郑棕邪,知道他这次来肯定还带了自己的分析。她很想听听郑棕邪对这些“游戏”的看法。

“关于规则者和圆珠。”郑棕邪倚着后面,冰块很凉,不过他都适应了。

月牙轻轻一笑:“在说之前,我有一个小问题要问,你,很着急通关吗?”

月牙这个问题问得不对,他们确实不急着过关,这一关的难点他们基本上已经征服了,而且在这里过得还很舒坦。但是,提前找到那个圆珠总是好的,谁敢说哪天遇不上点儿意外?

“的确是不急,就是吧……”

“就是要回去好好复习准备期末考?”“不,怎么可能!就是吧,我的游戏直播不能停更呀。”

郑棕邪憨憨地笑了笑。

在月牙这里,这种低级的理由可不能过关。

“你是为了米茴吧。”

“我……”

郑棕邪吓得后背出了许多冷汗。

“呵呵,不用说,我懂。”月牙看了他一眼,郑棕邪,天生就是一副阴郁但是冷酷的模样。这家伙,嗯,长得确实不赖,身材也可以过关,至于其他,嗯……啊呸呸呸,我在想些什么啊,过不过关让米茴姐自己看不就得了?

“哎,月牙,我估计你心里对于规则者也有点分析,不如你先讲讲你的想法?”郑棕邪看见月牙不知在想些什么,很干脆地切入正题。

“这个,你最好用问题的形式问出来。我可做不到想着什么说什么。”

“比如,规则者是不是我们班的人,这个问题就有待研究。”郑棕邪提出第一个问题。

“规则者肯定是我们班的人,但是不一定存在于我们三十个里。很简单,吕耀【非挑战者】和美玲【非挑战者】,曾经也是我们班级的学生。”一讲到美玲这个名字,月牙原本带着轻快的眼神里浮现出失落,散发着荒芜。自己以前的做法,真的很对不起她,对不起这个自己最好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美玲……真的,一想到她,我的大脑几乎不受控制。

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她,被那几个恶毒的女人欺负!就那么看着她们把指甲抠进她柔软的皮肤里,我……我真想冲上去,给她们一人一个巴掌。当然,只是“想”。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我买不到后悔药!我只能努力对程雷链好一点,毕竟是他曾经替美玲解的围。唉,其实我除了谢谢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现在成了新的针对对象,得到的报酬却只有我的一句“谢谢”。我做不了什么,我买不起礼物给他,我只能一遍一遍重复着对他的谢意,哪怕他冷淡到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呵呵……我还记得小时候我被马蜂追的时候,美玲替我挡在前面。承受蜂蛰的人是她,放声尖叫出来的却是我。

以前我经常被邻家男孩欺负,那时候,是她拿着赶牛的鞭子出面,替我把他赶跑。

小时候在农村,我拉着她在麦场里狂奔,我们一起享受着阳光与麦香味。踩坏了麦子,最后是她替我受了鞭打。

我读高中一半的学费,都是美玲跪下来求她妈妈给我的……

啊,那张朴实、柔美的脸;那张熟悉、俊秀的脸,美玲——我永远也忘不掉你。

美玲,你怪我吗?你应该怪我的,都是我不好。在你眼里,我一定远不如程雷链吧。你和他虽然形同陌路,但他肯为素不相识的你献出援助之手。而我呢,只会缩在角落里,像只懦弱的鸡崽,害怕暴风雨降临在自己头顶上。

我记得,你说过,你要和我一起在同一所高中读书。哪怕我学费不够,你也想办法凑给我。周末的时间,你一天打两份工,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的你,甚至有次被厂长劈头盖脸骂了两个小时。你说,哪怕自己再苦再累,也要供给自己最好最好的姐妹一起上学……现在,你转学了,被乔雪傲逼着转学了,但是我的学费,你却还在源源不断地打给我。

我真的,对不起……

“咦?月牙,月牙?你怎么了?”郑棕邪奇怪地看着月牙。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月牙眼里噙满了泪水。

生命17

“啊,没,没什么。对不起……”

月牙咳嗽两声。

“好了,我继续说。”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被感情控制。

“首先,规则者一定不是来找我们取乐子,他一定有别的深层含义。这点几乎是公认的吧,不然他完全可以一开始就让我们知道他的真面目,反正我们又打不过他,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嘲笑我们。

既然如此,他所关注的就一定不只是结果,过程才是他想要的。他似乎说过,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可贵的属性。会不会,他希望通过我们的游戏结果选出最强的一个属性。所以,他才会伪装成班级中的一员,这样确实就可以更好的监视我们的行动了。”

月牙把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咱们想得确实差不多,只是,你能判断出那个规则者是谁吗?”

“不行,没有提示!我想不到,不过,我认为你们至少不是。”

“哦?”郑棕邪疑惑道,“你就这么信任我们?”

“嗯。因为如果你们当中有规则者,那么他(她)不可能有时间去观察别人。我们每个人都相当于在互相监视,他(她)不好脱身。”

“这样啊,我反倒觉得,他(她)是我们之中的人的可能性反而高。”

“愿闻其详。”

月牙更加坚信了郑棕邪不是规则者,因为他敢说出来。

“因为,这里得用到数学里的分类讨论了:我认为规则者要么是想选出个什么,要么是看出些什么。假如是第一种的话,他是不会影响这场游戏的公平性的。也就是说,这场游戏就是一次竞争,他不会帮助任何人。——这么看,他的确不太可能是我们中的人,就像你所说的一样。但是,我认为规则者说的那个‘力属性’的理由是不成立的。这个世界上,各类强人多了去了,如果规则者真的追求极限的话,他不会选中我们。所谓的‘力’,只是个幌子也说不定。

那么,这个第一种就可以舍去了。

而我要说的另一种可能,我认为是最有几率出现的。规则者说过,人们称他为‘神’。我认为他准备把我们作为白鼠,把他的游戏作为实验器材。他只想取我们做全国——乃至全世界人类的代表。想想看,规则者可是所谓的‘神’,他极可能会通过我们面对游戏的反应去映出人类的弱点。按理来讲,他是掌控‘规则’的神,那么人类恐怕也是他所创造的。或许他只是想找出我们的弱点,然后帮助人类修正吧。所以,他一定得和别人一起相处。”

“……呃,你看科幻小说的确有点多了,真没有你想不到的啊。我小看你了,你居然这么厉害。”月牙打了个响指,“这些全是我不曾想过的。……扯淡是扯淡了点儿,不过这么说来,如果他在帮助全人类,那他应该不会真的杀死我们的,对吧?”

郑棕邪点了点头。

“好吧,虽然我有点不相信……另外,通关圆珠的事情,所谓‘冰岛为环,环中为锦,’你有什么眉目吗?”

“猜想过一些。”

“那就讲讲?”月牙想听听她的看法。

“你先讲?”

“其实,‘冰岛为环,环中为锦’,我们只需要搞懂‘环’就好了。‘冰岛’不用解释,‘锦’大概就是指通关圆珠了。‘环’的话呢,我想过两种。按你喜欢的风格,用数学里的分类讨论:假设‘环’为岛中的冰湖。岛上有片湖,从空中俯视的话,整座岛就是一个环形。所以按这种说法,‘湖’是通关关键。我很希望我的第一种假设是成立的,因为第二种假设很麻烦。如果有n个像这个岛一样的冰岛,众多岛屿之间包围着所谓的圆珠,,那肯定得做筏子去找,太麻烦了。”

月牙说得很对,这两个中,有一个就是谜底。

“呀……不知不觉,咱们聊了这么久啊。”月牙突然瞥了一眼沙漏,一个小时已经到了。

“你回去吧,换我了。”郑棕邪接过沙漏,抬起眼皮吸着冷空气。月牙打了个呵欠,回去睡觉了。

讲得有点儿多了,但是收获不小。

不过,郑棕邪却是没有问她,她觉得规则者具体像谁,可能这个问题太有针对性了吧。反正,在郑棕邪心里面,有几个人是被排除在规则者的范围外的。

米茴,这样一个心地善良,处处为别人着想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设置变态关卡的规则者?

庞恪,他可是自己父亲的救命恩人!别看他平时不羁的样子,这个人相当重情义,排除。

还有程雷链,默默无闻的奉献者,还有……

“啊,这么排除的话,还是算了。”

月光下,庞恪不知不觉已经来到郑棕邪背后,一只健壮的胳膊搭在他的肩上。

“庞……庞恪,你怎么来了。”

“嘿嘿,彦辰睡了,只能过来找你了。”他笑得很自然,让人感觉没有距离感。

“……笑得好灿烂啊,你,是有事儿找我吧。”郑棕邪看了一会他湛蓝的眼珠,判断道。

“是呀。我是来找你讨论一下,关于米茴的事情。”

庞恪原本笑眯眯的脸凝固了。

他把关于米茴反常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不,米茴怎么可能……”“我没说她是规则者。这么一个清纯可爱的女孩子,我不想随随便便怀疑人家。我只是吧,觉得她有点反常,有点危险,建议你尽量远离。包括白天的时候米茴执意要离开我们,我觉得,这不是离开,而是‘甩掉’或者‘摆脱’。”

“怎么会,米茴她……”郑棕邪的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女孩子,正对他腼腆地微笑。

“好啦好啦,我只是来提醒一下你而已,别多想了。”

庞恪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咱们来谈谈关于入帮的问题吧。”

“你觉得我们能离开这座冰岛?”郑棕邪问。

“有什么不可以吗,你和月牙的推理很精彩,我都一直在听呢,就是声音有点大了,差点把彦辰吵醒了。你们说的‘冰岛为环’,其实我还猜到了第三种可能,想听听吗?”

郑棕邪惊奇地望着眼前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算作默认。

“倒推法。”庞恪摇晃着身子,仿佛耳朵里塞着一对正在播放摇滚乐的耳机。

“‘锦为环中,环为冰岛’。倒过来看也没毛病,意思就是‘锦’在‘冰岛中’,等于没说。”

“……那还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扰乱我们的视听呀。”庞恪拿开搭在他肩上的手,郑棕邪立刻感觉肩膀如释重负。

望着庞恪一张欠扁的脸,郑棕邪无奈地陪他笑了一会儿,直到庞恪打着哈欠回去睡觉。

郑棕邪低下头,月光把他的脸映在一块光滑的卵石上。

现在是第一章,生命款待。这一关的难度不低,但也绝对不高。难关还在后面,真希望后面的关卡里,还能有人一起合作。人多了,至少很有安全感啊。

想到这里,郑棕邪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万一下一关的规则是互相厮杀,怎么办?

虽然他已经推理过了规则者不会杀人,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假设是否成立。放在三天前,自己根本就不信什么神,也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反科学力量存在,更不相信他们三十个大活人,一夜之间被传送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冰岛上。

但是刺眼的碎冰,一遍遍地告诉他事实。

【生命款待:相安无事】

……

“哥,你是怎么想的?”

令采芸【亲和力】抬头望着熊斩拓【分析力】,她温柔的脸总能给人治愈心灵的感觉。

熊斩拓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唉,我的小妹妹呀,你再这么单纯下去,就该嫁不出去了。

“……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有,我在想,其他人估计都在受苦,也就咱们好命,找了一个崖洞。咱们得快点儿找到圆珠,就当是为了其他人。万一真的死人可就不好了,毕竟冻死可是非常痛苦的。”熊斩拓扬起帅气的脸庞,“只是,咱们没有任何提示,我也没有半点主意。即使我是一个网络侦探,我也必须有据来推。”

令采芸听出来熊斩拓话中的无力感,推推他的胳膊,“哥,你再想想吧。”

“采芸。”熊斩拓抚摸着令采芸的脸,身体略略向前倾斜。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无奈的意味。“也许,优胜劣汰才是规则者的目的。如果我们总是救他们——你确定,如果风水轮流转的话,他们会救我们吗?我不确定。采芸,别太心善了,听哥哥的劝,好吗?”

“……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曾经救过你的他,好吗?”

令采芸低下头,想到自己暗恋着的他,又看见仿佛可以洞悉万物的哥哥,稍微点点头。

“乖,采芸。我保证,只要我在,保你安全。”

“哥……”令采芸抓住熊斩拓的右手,靠近他温暖的怀里。

生命18

……

洞穴的一夜相安无事,果然如同郑棕邪所料想的,这里一般没有什么野兽敢靠近。

而接下来的几天里,圆珠的事情被忘却在了脑后,大家开始过最原始的猎渔生活。月牙和谭悦川看乔雪傲太可怜了,帮她和男生们求了情,让她暂时加入了他们。

每天,他们会留下两个人看守洞穴,其他人,彦辰和月牙钓鱼,谭悦川独自出门找苔藓。庞恪、彦辰和潘亦幽负责游猎,他们的收获大概是最佳的。而郑棕邪忙着拿铲子把必经之路的雪铲掉,方便所有人出行——他们都快把这座洞穴当成自己的家了。在这里住了一阵,连庞恪都对这个洞穴有了感情。

就像鲁滨孙漂流记的最后,鲁滨孙也对“绝望岛”念念不忘。

大家甚至都忘记了,这里是规则者的天地。

这些天过得最快乐的,就数剩下那几个打猎的男生了。庞恪当着崔铁全的面,再次释放自己那恐怖的身手,引得崔铁全这几天的表情一直很丰富。

至于米茴的“告诫”,庞恪一直还记得。他克制着自己的表现欲,并没有做出什么太逆天的行为。

其实这一行人里面,看不透的人还有很多。

比如潘亦幽,虽然他这几天说话比较多。但是给崔铁全的感觉是: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最近有点问题。因为他说话的时候,一般都是别着脑袋,不去正面看别人。

而且每天白天,崔铁全经常能看见一些被尖锐物体磨烂的石头。

其实,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每个人都有点不正常。到底是哪里不正常?郑棕邪已经无数次扫视每个人的眼睛。但他得到的答案,真的只有“一切正常”。

唉,难道是我多心了?

郑棕邪也同样无数次这样对自己说。

在冰岛待了大概五六天的时间。按照计划,基本上白天采集食物和燃料,夜晚则窝在洞穴里,听着外面的寒风刮过洞口的声音,吃着各种鱼兽,敲冰狂欢。本来很难适应冰岛生活的挑战者们,在极端寒冷的环境下学会了生存以外的更高级享受——娱乐。

这个洞穴,甚至是这么多天的生存结果,与每个人都密不可分。

但是,其他流浪在外的挑战者,可能已经坚持不住,有人甚至已经在死亡线的边缘了。神奇的是,一直到现在,垂死挣扎的人有很多,可就是没有人死。

人,真是一个适应能力强大的物种。

至于另外一个严肃的问题——规则者,大家几乎避而不谈,谈论规则者就是在相互不信任。没有彼此间的信任,他们很难生存下去。

又是一个夜晚,冰块照例敲着,大家依然载歌载舞,这几天的交流使得每个人之间更加了解。包括郑棕邪的游戏直播站辗转过三次;月牙像个百科全书一样,是因为她替别人抄过百科全书;谭悦川一听到电子乐就会精神失常;崔铁全因为不服庞恪,和他在洞穴里展开了一场公平较量——崔铁全胜。因为庞恪想快点打完快点吃饭,他当时几乎饿扁了。

其他事情就不太重要了,郑棕邪发现了自己在岛上曾经不敢采的“紫薯”,经过月牙核实,这是一种和紫薯极为相似的食物,没有毒,味道和紫薯也差不多。于是大家每天的食物就由肉类扩至粗粮一栏。至于刚上岛的时候,郑棕邪看见过的红色果实,当时还想那它泡苔藓试毒来着。他很想摘回来给月牙看看,但他一直找不到那个果实,后来也就放弃了。

另外,庞恪和郑棕邪仍不放弃寻找时贝儿和米茴,以及走散的巩三和叶闹仙。结果,他们碰到了许多活得和他们一样快活的朋友们。

昨天,庞恪还在一块冰后面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赢龙俊【影响力】,他睁不开眼,只能在不停地打着哆嗦。郑棕邪将规则者给的,仅有的暖宝宝贴给了他,并给了他些压缩饼干,希望他能撑下去。

在第二章开启之前——

没人,希望自己的同伴死。

呵呵……真是一群可笑的挑战者,不快点通关,竟然还以为这座冰岛很温柔。哼哼,看好了!

一句冰冷的话,从某个人的口中说出。

【生命款待:暴风雪】

对每个人来说,快活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现在,他们遭遇了一场巨大的暴风雪。

大雪几乎覆盖住了洞口。所有人被迫守在洞里整整三天,他们进入了守营状态。幸好s形的洞口挡住了大部分涌进来的雪,不然他们可就被埋在里面了。

天气无情啊,在这个寒冷、阴暗、潮湿的地方,他们整整坐了三天!

现在,他们既不能打猎,也不能打渔,只能耗在洞里。他们拿雪作为水,拿最后的存粮作为底牌。打猎换来的肉,根本保存不了太久,必须先吃掉。他们相互说着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这样可以加快时间的流动。米茴留给他们的沙漏,被他们放在最中间。

而外面的雪下了两天两夜,还不见停止的意思。雪的高度已经达到脖子的高度了,现在出去找吃的,无疑是作死。

气温低得很,大概比他们刚来的时候还要冷,冷了十几度。

“潘亦幽,我们还剩多少吃的?”郑棕邪小心翼翼地问,他害怕得到一个不想要的答案。

“大概,可以再撑一天。如果雪再不停,那可就没办法了。”

潘亦幽满面愁容,郑棕邪也开始后悔了——他们应该在前几天安逸的时候抓紧找圆珠过关,居安思危总是好的。现在搞得生死难测,这可不是预料之中的结局。

“唉,庞老大,外面的雪好大,从我出生就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彦辰用手轻碰一下庞恪的胳膊,轻声道。

“是啊,可是就算是我,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要是再不停下,我们可能就要一起死在这里了。”庞恪拉住彦辰的手,彦辰的脸微微一红,随后立刻恢复了原样。

“一起……死在这里?”彦辰强调的是前一个词语。

“是啊,一起死在这里。”庞恪的话里没有重音,又好像每个都是重音。无意间看见庞恪的脸,看见这个爱笑的老大脸上挂满了颓丧。彦辰觉得自己的心像掉进了冰窟里,冻得哆哆嗦嗦。

突然,庞恪脸上的颓丧感变了,他的嘴角开始上扬,上升到一个好看的弧度。

彦辰不解的望着他。

“彦辰,其实……除了没看见贝儿,我觉得和你们在这里结束生命,也挺好的。”

庞恪放弃了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而是挠着头,有些羞涩地看着大家。

这三天被困在洞穴里,看着垒在洞口的雪越升越高,可能要把整座洞穴堵起来。庞恪的心态早就崩了。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自己过人的战斗能力,无论怎么藏也藏不起来;吃辣椒糖的时候,所有人最期待的就是自己的反应。

我,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你们所有人的精神领袖。既然这样,我就不能放弃生的希望!这三天里,庞恪一直是这样告诫自己的。

每当有人崩溃,甚至想要自尽的时候,是庞恪第一个过去安慰。他那张帅气迷人的脸,不论男人女人都会为其折服。

至少,轻生的人看见他笑得那么灿烂,不忍心戳破它。

可是三天,已经是庞恪的极限了:明明自己也痛苦得不行,还要疏导别人。庞恪自己的苦痛,又有谁看得见?

而这三天经历的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很难想像的。你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明明有出口却出不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出口前的墙壁一层层加厚,而你的食物,正在飞速消耗,你的耐力,也在不断流逝。你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那堵墙把大门堵起来,一点一点封住你的氧气来源。最终,不是饿死,就是闷死。

这其实是等死。

等死,比任何酷刑都严厉。因为恐惧,永远是最难战胜的一个敌人。

哪怕庞恪胆子再大,他也会害怕的呀!可是他现在再害怕,看着消极的其他人,就好像自己在执行任务一样,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尽量安慰大家道:

“哎呀,你们别这么消极嘛。”庞恪努力拧出笑容看着大家。“都过了这么久了,一起劳作,一起狂欢,咱们早就是家人了,不是吗?”

“老大……别说了。”彦辰微弱的声音在庞恪耳边响起。庞恪才发现,除了自己和彦辰忍得住,其他人都忍不住开始抽泣。甚至平时铁打的汉子崔铁全,都已经在角落默默擦眼泪。

“不如,咱们比赛射箭吧,嘿嘿,老子可是宇宙第一的‘神射手’。”

庞恪发挥着自己调动气氛的专长。早在平时,崔铁全早就不服气的过来了。可是现在,崔铁全只缓缓地挪过来,用冰冷的手心搭在庞恪肩膀上,虚弱地说:“……庞恪,我知道上次比赛你让着我,咱们……在另一个世界,继续比赛吧。我肯定能赢得了你!”

庞恪披着女生们给他做的熊皮大衣,呆呆地望着他,目光涣散,再也没有了从前那副炯炯有神的神态。

生命19

受到崔铁全的带动,大家已经开始互相告别了。有的人还在石板上刻下了遗言。在石板上刻字的确不容易,之前那条圆珠线索的篆刻者,估计也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刻成的八个字。他们手都冻僵了,把握不好力度,刻在石头上的字歪歪扭扭,可这,都是每个人这辈子写过的最认真的字。

乔雪傲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也顾不得自己心中的仇恨了。她现在想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这个世界记住自己。虽然,这些刻得密密麻麻的石板,几乎不可能有人发现。

“棕邪,很抱歉之前说你不爱社交,其实我觉得,你一直是个挺开朗的人。”彦辰用活到现在最认真的眼神望着郑棕邪的瞳孔。郑棕邪笑了笑,摇摇头:“唉,没关系的。我都忘记了。唉,真对不起关注我的人,我的直播,被迫弃坑了。”

崔铁全来到潘亦幽面前,他很少主动和潘亦幽提问。

“大潘,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认识的?”

崔铁全深沉地望着洞顶,绝望的尽头,像无底洞一样,因为绝望没有尽头。除非,是死了。

“我当然记得!我不会忘记的。——你小时候练功偷偷溜出来玩,刚好看见我被其他小孩子欺负,就帮我把他们一个一个都干倒在地上;后来我一直跟着你,打心眼里崇拜你,你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每天天一亮就溜进你院子里找你,陪你一起玩儿。你爸为了让你有个幽静的环境练功,特地搬到了一片竹林里。我就跟着你,央求父母搬过去。呵呵,那时候还小,父母怎么可能听我的话?我伤心了好久,后来上学了,我和你在一个小学,我当时快乐坏了,呵呵。”

潘亦幽的声音不大,但是异常清脆。

“小学的时候,你告诉我你的秘密——(小声)也是你们崔家人的秘密。我那时哪里懂这些,只能隐约从你的眼睛里看到精光。你三番五次要求我保密,面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不耐烦的我只是草草答应。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吧,不然你不会多次要求我保密的。幸好,我管得住自己,我没告诉任何人……后来上了初中,我的成绩可以轻松地进入凌光市的重点中学。可当我看见你进入的是一所普通中学的时候,开学第一天我就用凳子打碎了全走廊的玻璃,让学校开除,这样我就可以转学和你一起,这回我可要珍惜,可不能像小时候一样不懂事了……”

“初四的时候,我每天陪你熬夜熬到第二天天明,就是为了陪你一起复习,帮助你疏导不会的数学题,帮你整理考试重点——就是为了能让你和我一起考进现在的重点高中!”

“现在,我们在同一所高中了。其实现在想想,要是当时没有我的话,你可能考不进这所重点高中,也就——遇不见规则者。我,我……我对不起你,是我亲手把你拉进这场灾难!我当初,只想你能和我在一个学校。我太自私了,其实我要是陪你混过初四,陪着你一起进普通高中也挺好的,这样,现在我们可能已经在同一个班,同一个宿舍,一起学习,一起睡觉了。……”

“停。”

崔铁全用一个字打断了潘亦幽的煽情。

“可以了,你不必说了。潘亦幽,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小气的肌肉男是吗?你看着我,我这些天有怪过你吗?你没必要责怪你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不是你帮我,我可能永远都不能和你一起早自习了。

对了,你还记得吧,一年级的时候,我带着你来我们家的竹林。说实在的,我们家真的是偏远的可以,所以我就只带你来了一次。之后十年多再也没有带你过来。可是……就在半个月前,你居然,一个人找到了我家的竹林,把我忘带的书包给了我!你只记了一遍,还是十年前的记忆,你却能这么清楚的把它还原在脑子里。潘亦幽,你知道我有多感动吗……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你一直是在乎我的,你一直把我当朋友,这就够了!能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赴死,我也心甘情愿。潘亦幽,我再重复一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崔铁全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

潘亦幽也很少听见他一次性说这么多。

两个人相互看着对方的眼,认真的,仔细的,仿佛眼睛会交流一样,两个人聊得不亦乐乎……

我们生是好兄弟,死了,在另一个世界,还是好兄弟。

我们是一起过来的,一起离开,也好!

郑棕邪和彦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心情都很糟糕。郑棕邪的脸几乎通红,作为一个男人,当众落泪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不过他脸红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泪珠挂在脸上,带走了脸表面的热量。

“川。”

另外一边,把遗言刻好的月牙重新站直身体。她的行为,比任何一次都严肃。

“有没有什么遗憾呢?说出来,咱们当中的谁要是最后真的能活下去,好帮我们实现。”

月牙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但是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了,尤其是谭悦川……

月牙露出人生最后一次微笑,那微笑,有一种可怕、诡异的感觉。

“我的唯一遗憾,就是美玲。”

美玲,这两个字,这几天可是经常听月牙提起来。

那个永远保护她的,生了一副可爱无暇的脸的女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

月牙的微笑僵硬了,整个人就像被冻了起来。下面的话,是她憋了许久的。虽然不能完整地写出来,但是,可以在心里像幻灯片一样放一遍,

美玲!你还好吗?

我没有什么遗憾,我留的遗言里,也全都是我对你的思念。

你到现在一定还恨着我吧。

你现在过得好吗?不管你恨不恨我,当初犯下错误的是我,该弥补的也是我。

呵呵……弥补,现在这两个字成了最大的笑话。

我可是背叛你的人。或许,我死了,就是最好的弥补了吧。

那件事情以后,你再也没找过我,我也没再联络你。是的,我不敢。

我怕你和我绝交,即使你一直打钱给我……只怕,那是你曾经的诺言,无论怎样你都会把它完成,所以才……

我知道你听不见我说话,就算听见了,也……会当做一阵风吧。是呀,一个背叛了你的人来和你道歉,你会原谅她吗?

……不说了,我不说了,再说我就要流泪了。你说过不许我流泪的,我必须坚强起来,挺住!把泪忍回去!

……

“够了!”

一声粗犷的咆哮,充斥着所有人的耳朵。

“你们一个都不会死在这里!别哭了,收起肮脏的泪!我最讨厌听见别人哭!”

正在哭泣的几个人被吓得一错愕,向前一看原来是庞恪在吼。

庞恪像一只凶猛的老虎,猛烈的呼吸着周围的空气。一旁的彦辰甚至有种窒息的错觉。

“不就是没有食物吗?我出去给你们打猎,收起你们要死的情绪,我们不会死!”庞恪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儿,又像在给其他人加油。

“再困难,只要有毅力,有和天灾对抗到底的精神,就一定可以战胜它!”

难以想象,教科书一样的一句话,竟然是从平时喜欢骂骂咧咧的庞恪嘴里说出来的。

或许是每个人的情感打动了庞恪,他硬撑着向外面走去,左手拿着弓,身后背着装满了箭的背包。

彦辰在庞恪身后,扯住庞恪的袖子。庞恪身形一停,回过头来看见彦辰。庞恪刚想开口,彦辰抢先一步说道:“老大,外面的雪太大了,你确定?”

“现在如果出去搏一把的话还有机会,要是窝在这儿等死,那可就真的完了……彦辰,你是个男子汉,你没像他们那样掉眼泪。老大的一切,只可能放心交给你。彦辰,你给我记住,要是我回不来,替我照顾好贝儿,要是贝儿还活着的话。”

庞恪,这个英勇的战士,像是给自己的下属布置最后的任务。

他已经在精神领袖的岗位上,尽职尽责了。是的,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尽职尽责了。外面一层一层覆在地上的雪,苍白无力的颜色和没过庞恪胸膛的深度,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绝望。但他的心理已经战胜了这片绝望,就在刚才,听着潘亦幽和崔铁全讲“最后的话”的时候。

“老大。”

彦辰在后面喊了一句。

庞恪并没有为此停下脚步,他的身子探进一部分雪里。这雪,居然出乎意料的暖?不知是不是自己在发热,庞恪现在反倒感觉干劲儿十足了。是的,自己能多带些东西回来,所有人都可以多活一天……彦辰,也可以多活一天。

而彦辰的一句“老大”,也让他感到不安。他害怕,他怕这是他最后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了。

他喜欢彦辰的这个声音,当这爽朗干净的声音亲切地叫自己“庞老大”的时候,庞恪觉得自己是坐拥天下的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庞恪觉得,这就是“好朋友”吧。真正的朋友之间,也可以像家人一样的。

“咱们一起吧。”

彦辰跟上庞恪的脚步,身体,同样没入惨白色的雪里。

我,怎么忍心让你一个人呢?那样,我该多担心。

生命20

【生命款待:吸血鬼的离别】

“彦辰,等等!”崔铁全自告奋勇,窜出来,走在彦辰前面。彦辰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着庞恪已经走远,他看了一眼崔铁全,眼睛里散发的全是恨意。

“崔铁全!要不是你们这样说,庞老大就不会自己走了。”

彦辰的两眼通红,老大走了,他终于可以自己一个人哭出来了……

“……彦辰,你守在里面,我出去和他一起。记住,安顿好所有人。”崔铁全的语气悲壮无比。他果断带上自己的猎刀,没拿任何食物,走进雪层里,让大雪覆盖住身体。

不管潘亦幽多么不舍,崔铁全也已经走了。代替彦辰,保护庞老大去了。

“我也要去!”潘亦幽在后面拿上自己的背包。

“你不能去凑热闹了。”彦辰转过脸,严肃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能是凑热闹?你担心你的庞老大,我就不担心老崔了?走,咱们一起出去。”潘亦幽抓住彦辰的袖子,两个人四目对视。

“两位,你们暂停一下先。”

是郑棕邪。他走到洞口前,同时抓住他们两个的肩,抑扬顿挫道:

“你们很难受,我能理解。但是我们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条。与其出去送死,倒不如等等他们的好消息,你们说,是吧!”

听着他们都快吵起来了,乔雪傲也慌了。这些天全靠这些男生,她才能活这么久。要是他们都走了,自己可怎么办?想到这里,乔雪傲畏手畏脚地走过去,补了一句:“我同意郑棕邪说的,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放屁!庞老大要是出什么事儿了,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彦辰像只暴怒的公牛,身形暴涨。凶狠的表情,像是地狱过来的魔鬼。他右手恶狠狠地指着乔雪傲,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碎尸万段。乔雪傲被他这个表情吓呆了,整个人像一根木棍般呆立在原地。

没有人见过彦辰,发过这么大的火气!

连他的庞老大都没见过……

“我……”乔雪傲不敢说话,她也不敢不说话,只能低声重复着一个字,唾沫淹没了这一个字的清晰度。

彦辰看见她这个样子,联想到庞老大,心里的火气愈演愈烈,促使他冲上前去,抬起手准备出拳。

“别冲动!”郑棕邪拉住彦辰的胳膊,企图把他的胳膊掰回去。彦辰咬紧牙关,投入了毕生的力量,让抓着他的郑棕邪身子不稳,几乎要飞出去。

乔雪傲闭紧了眼睛,她瑟缩在墙壁旁,浑身发抖。月牙看见这一幕,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当时,站在乔雪傲那个位置上的,就是她的挚友美玲!而当时的屠户,现如今沦为猎物。

“彦辰……你他妈冷静点!”郑棕邪被他牵连着,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彦辰突然感到小臂一疼,紧接着,他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他的余光看见潘亦幽直起身子,向后退了一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刚才,咬了我一口?

胳膊上奇怪的牙痕,成为彦辰看见的最后一幅图案。他眼皮变得沉重,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倒去,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地上的冰块被他压得粉碎。

离得远的月牙和谭悦川没看清楚状况,只知道彦辰晕倒了。她们以为他过于担心庞恪了,受不了所以晕过去了。只有郑棕邪一脸惊愕地望着潘亦幽——他很清楚,潘亦幽露出牙齿的时候,他无意间看见——那两颗犬齿,异常尖利,甚至像……像一只吸血鬼!

彦辰的胳膊在流血,他被咬破两处伤口。而这两处,不就是吸血鬼的两颗獠牙造成的?

规则者……吸血鬼……

郑棕邪觉得这几天见到的怪异事件太多了,他自己,甚至都想昏睡过去。

“满足你,我的秘密见证者。”

犹如鬼魅的话语,爆炸在郑棕邪脑海里!刚才,有一个声音,是直接和自己大脑交流的!

难道是……是我睡得不好?这场大雪搞得我忧心忡忡的,最近这两天确实没睡好觉。

噗呲——

小臂一阵麻痛,郑棕邪的意识,在潘亦幽的微笑间,慢慢离开了身体。他的灵魂站在他身上,仿佛在注视这潘亦幽。

这下,洞穴里的三个女生——尤其是离得最近的乔雪傲可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都给我,好好地呆在这里。听话,伙计们。尤其是你,彦辰。”潘亦幽指着彦辰的身体,嘴里轻声嘀咕着,似乎在与他的灵魂对话。

其实这种时候,最能看出大家的团结来了。你们互相骂也好,甚至打起来也罢,体现的,都是对某个人的关心。是啊,其实我觉得我很幸运,能和你们这些人并肩作战。只是……

我得先说一句抱歉。

我还有一个任务。

早在庞恪说出来以后,我就多了一个任务!

……

三个女生知道轮到自己了,她们不敢挣扎反抗,只能硬生生地被潘亦幽拖过手臂,一人一口咬了下去。

看着所有人熟睡的样子,潘亦幽【洞察力】抿着嘴,不动声色地笑了。

“伙计们,这次离别,你们当中有些人,也许就看不见我了。”

唉!

潘亦幽背上自己的背包,包里什么也没有。连食物,他都没拿。他带着的,只有一根自制的骨矛。

我走了……

舍不得你们。

可我还是得离开。

老崔,等着我,等我回来!

踏着冰,覆着雪。潘亦幽的身形,消失在越来越高的积雪中。没过他脖子的高度,并没有使他有窒息的感觉。他感觉好极了,却又感觉自己身在地狱。又冷又热的风,又长又短的路,又甜又苦的记忆,陪伴他的,注定只有这三样。

【生命款待:目标】

“庞恪,你走慢点。”

崔铁全感觉自己跟不上庞恪的脚步,前面这个男人像是无限体力一样,走起来速度和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样,而且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

在雪里走路实在是太艰难了。崔铁全没走多远就开始累了。

前面的庞恪根本不理会他,他现在满脑子全是彦辰饿死在洞穴里的画面,根本没工夫回答。

崔铁全用尽全部力气向前跑了几步,终于把手搭在前面庞恪的肩膀上面,累得他开始出汗——在这个零下四十度的地方开始出汗。

“庞老大,我都叫你老大了,你给我停下来行不行?”崔铁全紧紧抓住庞恪的肩,弓下腰开始大口喘息。

只听见庞恪,用极其狂野的雄性声调,铿锵有力地说了八个字:

“要么回去,要么跟上。”

崔铁全没抬头,但他心里看得见,庞恪的脸上写满了坚毅。

“跟……当然得跟上了,咱们先休息一会吧。”崔铁全往身后看了一眼,他的身体已经把雪撞出一道深沟,从上方往下俯瞰,就像是一条峡谷。而他们的洞穴,早已经成了一个白点。

庞恪停下身子,轻轻地,柔和地捏着崔铁全的手,令崔铁全感到吃惊的是,自己的手被硬生生地抬了起来,无论他怎样使力都撼动不了眼前这个坚定的男人。

“老崔。”庞恪异常沉稳地看了他一眼,“我这个人很暴力,你确定你要休息?”

“我……”不知为何,崔铁全没能说出一个字,因为恐惧——对庞恪本能的恐惧。

庞恪看出来崔铁全的情绪,没等对方反应,他直接伸出一条粗壮的胳膊绕过崔铁全的腰间,下一秒——崔铁全,这个如同钢铁一般的男人,被庞恪扛在肩头。庞恪像是感受不到重量一般,沉稳的步伐继续向前,开拓出新的一条路。

一路上,崔铁全一直拍打着庞恪的后背,被人扛在肩上这种事儿,被别人看见可就不好了。

庞恪的后背像铁做的,拍上去硬硬的。崔铁全渐渐适应了这个姿势,虽然害怕被别人看见,但他的抗拒力度明显在下降。他也累坏了,他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不知道庞恪想做什么——甚至不知道,他这是要去哪儿。

无数个疑惑在崔铁全脑海里闪过,最终只化作简单明了的一个问题:

“怎么办?”

崔铁全真的开始放弃了,如果潘亦幽不是挑战者之一的话,他的心态恐怕早一天就炸掉了。灾难之下,现在的他不知不觉失去了自己的主见,渐渐依赖起这个只能看到后背的男人。仿佛他做的决定,很有力度,很有可行性,很正确,也很安全。

他的肩膀好暖,真的。崔铁全被扛在他的肩头,贴着他肚子的仿佛已经不是肩,而是一只电热毯。

彦辰这小子,可真是幸运呐,能碰上这么一个强悍的老大。

崔铁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的意识迷迷糊糊的,除了庞恪身躯的颤动能使他稍微缓过神来,他的大脑仿佛进入了死机状态,直到庞恪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生命21

一时间,崔铁全仿佛吸了k粉,精神立刻变得麻醉。他不知道庞恪是过了多久才回答自己的问题的,大概有两三分钟,又像是两三个小时。可见,庞恪也在纠结自己要不要说实话——是的,庞恪自己都没把握了!他不止在走路,他还在思考,思考着生命款待的难点——

生命款待的难点,该不会是让我们以为,我们的生命得到了款待,然后让我们“死于安乐”吧!

说什么冷是难点,规则者这么说无非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庞恪可算明白了规则者的用意。其实整件事情全怪他们自己,要是在之前安乐的时候抓紧时间过关的话,就遇不上这些破事儿了。

得了,这一关的名字,可真是一个讽刺啊!

生命款待!

……

“我说,老哥啊,是不是得先放我下来了。”崔铁全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

“老崔,你给我听好了。放你下来,你得给我跟上步调。他们现在在洞穴里,吃的已经所剩无几。而且我们两个不在,万一有什么人看上了我们的洞穴,想要抢占呢?咱们必须要快,一秒也不能耽误,否则他们随时会有危险。”

庞恪说完,很干脆地把崔铁全放在地上。

两脚接触大地,崔铁全感觉站着实在是太幸福了。刚才庞恪扛着他的力度实在是太夸张了,他的身体现在还酸痛无比。

“那现在,咱们到底做什么?雪这么厚,还有什么生物能让我们猎?”崔铁全的神情慌张,这种时候他要是能冷静下来就怪了。他现在这个表情,就像是吸烟烧了头发——焦头烂额。

他在征求庞恪的意见,虽然他知道,对方心里也是束手无策。

“找圆珠。”

回答崔铁全的只有寥寥三个字。

这三个字,异常苍白无力,和平时充满毅力的声音大相径庭。

是啊,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啊。

“圆珠在哪里……”

“湖。”

庞恪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但是那天晚上月牙和郑棕邪分析圆珠的时候,他有认真在听。

他很确定,月牙所说的第二个可能是不成立的,因为他还记得规则者说过的一句话:

本关所在的范围——你们所在的岛上。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记着这句话,反正庞恪记得一清二楚,多一个字,少一个字都没有。

“湖?和湖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想告诉我,圆珠在湖里?”

庞恪点点头,算是回答了他。

“那。”崔铁全停顿了一秒,“那简直是太棒了!”

庞恪沿着记忆中通向湖的路向前走着,这里地势比较低,积雪比高处还要深一些,两个人崔铁全一米九,庞恪一米八六,都是高个子,走在这里却仍感到胸闷,因为雪早已经超过了胸口,没过脖子,几乎和庞恪的下巴齐平。

“哎,庞恪,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如何被规则者拉进这场游戏的,而这场游戏真正意义上的结束条件又是什么。哪怕我们现在找到圆珠,也仅仅结束的是当前关卡而已。规则者说了,一共有四场游戏。下一场的难度肯定是飙升,咱们该怎么办?”

“没有意义的问题,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局吧。我觉得,无解。”

【生命款待:抢占】

“唔……怎么回事,我怎么躺下了?”彦辰捂着头从地上爬起来,猛吸了一口冷气,使精神得到了一些回复。

他发现已经有一些雪涌进洞穴内部了。而他再次向外面看的时候,发现只差二十厘米,洞穴入口就被封死了。

这个消息令他感到惊悚。因为雪的厚度一旦超过洞口顶部,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氧气的告罄。雪的密度看似不高,实际上,如果遭遇雪崩的话,如果没有直接外伤死亡,那么最常规的死法就是缺氧窒息而死。

洞穴内部的氧气能用多久?

彦辰慌忙地估计整个洞穴的气体容量,就在他往里面看的时候,令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所有人,全都倒在地上,每个人的手臂旁边都会有浅浅的血迹。

“什么情况!”彦辰整个人呆立在原地。他刚想回忆什么,突然感觉头痛欲裂,潜意识里犹如闯入了一把刀,搅拌着他本来就不牢固的记忆。

对了,怎么少了一个人!

彦辰下意识数了一下人数,发现少了潘亦幽。

“潘亦幽……难道是他把我们打晕了,自己拿着东西跑了?”

不,不可能。他的武力绝对不能做到这一点,我非常肯定。而且……

彦辰看了一眼自己和同伴的背包,“而且东西一点没少,难道是别的事情?”

彦辰仔细想了想,他会不会是跟着庞恪出去了吧!不对劲,那他们是怎么倒在地上的?

彦辰觉得越想越奇怪。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准备先把郑棕邪这个判断高手叫起来分析一下。

正当他走近郑棕邪,思考如何把他搞起来的时候,身后的雪突然松动了一下。

彦辰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动弹,转过脸一看,发现了正光着膀子,笑得很开心的挑战者——圣仔罗【耐力】。

“哈哈,这里真的是暖和啊,比外面好多了。可惜就是有人。”圣仔罗从雪中挤了进来,白茫茫的雪堆铺天盖地的倒下,有不少滑进了洞穴里面。

他正感受着回升的温度,突然看到彦辰正站在他面前,略微挑了挑眉,低声道:“真是可恶,怎么还有个难缠的家伙?”

彦辰奇怪地看着圣仔罗,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只听见圣仔罗右手横握着一把刀,指着他的脑袋。他狂妄地笑容绽出来的一瞬间,彦辰立刻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眼前这个家伙和这几天里遇到的伙伴不一样,他的目的,是把这里占有!

不妙,现在除了自己,其他人都还在倒着!

彦辰盯着刀尖上的锋芒,明明心里慌张地很,但他看到倒在旁边的郑棕邪,硬撑着自己冷静下来。彦辰只用几秒就平定了内心的情绪,这已经是个不错的成绩了,毕竟他是第一次被刀子近距离指着。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看到的只有冰雪和石壁。

这种时候,他身边,应该有一个身材结实、温柔可靠的男人,用鼓励的眼神看自己。

他总是能很轻易地替自己解决掉所有麻烦,排除所有危险,把最安全的留给自己。庞老大,要是你在这里,就好了。你那么厉害,那么有办法,眼前这个小喽喽,一定不足为惧吧。

不,不行!彦辰暗自对自己说:不能什么都靠别人,没有庞老大,我也可以。

他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长得有点漫画画风的男人。首先,他体格和我差不多,一米七五的身高,身体肯定经常锻炼,我偶尔也会出去陪着庞老大一起健身。如果是肉搏的话,我和他应该有五成胜算。只是……他手里有刀。

彦辰离着自己的背包还有一段距离,而他的刀放在里面。只有拿到武器,才有和他拼命的资本。否则,根本没有胜算。

可是,他怎么会给我机会让我靠近背包?

圣仔罗发现彦辰盯着自己的包,咳嗽了两声,手里的刀向前直勾勾地伸了过去,距离彦辰的眼睛五厘米。他嘚瑟地吹着口哨,身体抖了两下,刀子离着眼睛忽近忽远。圣仔罗有点好笑地看着彦辰说:“包里什么好东西,值得你驻足这么长时间?”

彦辰不答他,心里一直翻来覆去地想着对策。他想喊醒其他人,但是恐怕圣仔罗的刀子就戳进自己的眼睛里去了。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男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这种情况,哪怕在这里杀了一个人,都没有半点问题。谁让,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冰岛呢?

为了生存,人们的确可以不择手段。

感受到了周围环境的异常,郑棕邪扶着脑袋坐了起来,揉揉惺忪的双眼,睁大眼睛看着圣仔罗和彦辰两个人。

“是圣仔罗……我去!……”郑棕邪立刻从地上弹起来,彦辰也因此分了下神,没想到,圣仔罗看准了这个机会一下子上前,挟持住彦辰,刀子卡在他的脖子上。彦辰再厉害也架不住脖子上的刀,无论他多么想反抗,都只能暂停下来,等待机会。

“别动!郑棕邪,我命令你不许动!”

判断力告诉郑棕邪,他需要做的是完全听他的话,不然彦辰真的有危险,被割断动脉的危险。

圣仔罗架着彦辰,一步一步往里走,走过拐角的地方,他特地小心地停了一会儿,确定没危险才往里慢慢走。

而他和郑棕邪的距离,也在一步一步缩减。郑棕邪恐惧地向后退着,而圣仔罗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好像一个残酷的猎人把猎物追击在角落,那份快感,此时此刻就荡漾在圣仔罗的心头。

生命22

“这个洞穴真是不错,我不用继续说你们也知道该怎么办了吧?现在给我滚出去,饶你们不死。否则!”圣仔罗拿刀在彦辰脸上比划着,最近的时候几乎刀尖触在彦辰脸上,吓得郑棕邪说不出话。

“郑棕邪,你先离开,别管我——”彦辰出奇的镇定,但这镇定的声音很快被圣仔罗戏谑的话压制住了:“这种时候还想着同伴,是不是有点傻了?我数到三,不走的话——”

“一。”

郑棕邪缓过神来,慌忙地拿着地上的包想暂时离开,毕竟自己不走,彦辰可就要受苦。

“不许拿任何东西,这还需要我教你吗?”

“数到二了。”

“好好好,都依你的。”郑棕邪无奈地绕开他,从后面离开了洞穴。

“很好,你作出了正确的选择。你的判断是很对的,那么,我们来看看地上这三位女生,会不会像你一样听话。”

圣仔罗阴阳怪气地往前走了两步,脸上肌肉不停地扯出微笑的表情。他踢了几下三个人的后背,三个人无一例外全部醒来。乔雪傲骂骂咧咧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圣仔罗拿刀指着彦辰,不由自主地大叫起来:“哇——圣,圣仔罗,你在干嘛?”

“我在干什么?我在请你们出去。我只数到三。”

圣仔罗这个人机敏得很,刚才郑棕邪准备从他背后偷袭,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就被他瞪了一眼,而彦辰,也一直没寻到他放松警惕的机会。

难不成,他们真的要全灭在这一个人手里了?

乔雪傲惨叫着,不断向墙角退去,然后惊恐地张大嘴,望着昔日的同班同学,难以置信地说:“你,你真可恶!”

“啊哈,乔雪傲,乔市长的女儿。任何人都有权力说我卑鄙无耻下流,只有您不行。很明显,我在做一件十分不齿的事情,可是您曾经和我一样,把一个女孩子逼到墙角,给人家扒光了衣服,当中羞辱她。这件事,您不会已经忘记了吧?”

乔雪傲没接话,圣仔罗欣然地继续说:

“听我说。现在的情况对于我们来说,已经算半个‘末世’了。谁都想在这种条件下,分到一杯羹。所以,这里没有贵族血统,没有雍容华贵,没有地位压迫,拳脚、武器才是王道。”

圣仔罗“耐心”地说着,像是给他们讲人生中最后一堂课。

“所以说……郑棕邪,你再靠近一步,我就立刻砍死彦辰!”圣仔罗不是一般的敏锐,这听觉,即使郑棕邪在五米外向他蹑手蹑脚靠近,他都听得十分清楚。

“好了,都别动,你们一个都死不了。”圣仔罗的眼神犀利,直勾勾地盯着三个几乎瘫倒的女生。

“现在,什么都别拿,马上离开这里,兴许你们还能捡回一条小命。”

圣仔罗傲视着他们,同时满意地看一眼彦辰愤恨的表情,狂妄地笑了。

“你!圣仔罗,你等着!我……我一定让我爸杀了你!”

乔雪傲几乎大吼出声,然而身体却还是不争气地退后了。

听见这句话,彦辰看向愤愤不平的乔雪傲,心里把这个傻女人上上下下骂了八百万遍。这家伙如此不懂变通,以后上了弱肉强食的职场上,无论他爸是什么角色,除非是国家级别的人物,不然绝对凶多吉少。最重要的是,她这么做极有可能牵连到圣仔罗手里的自己。

彦辰甚至开始,可怜起这个可恨的人来了。相信圣仔罗不会不教训她一下的。

“哟,你的意思是要求我,现在拿刀剁了你?”

【生命款待:善念】

圣仔罗舔了舔嘴唇,向前迈出一步。

“不错,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你死了,被你欺凌过的人,都会感激我的。虽然现在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管圣仔罗说得长还是短,他从来没有放下对周围人的戒备:眼神飘忽不定的彦辰,站在洞口往里面看的郑棕邪,以及……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其他人。

“那么,其他两位女生,你们选择什么,是跟着这个人一块赴死,还是捡回一条小命,离开这里?”

简直可恶,郑棕邪和彦辰对他恨之入骨。

彦辰从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现在,以他的角度瞥见圣仔罗的时候,他感觉眼前这个人变得无比陌生。就像是,没有人性,只有一套人皮立在地上。

洞穴里多几个人少几个人又怎样,彦辰自己是的男的,出去冻着问题并不是很大,但是还有三位女生,而且外面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是个人都不忍心把她们赶出去的吧?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彦辰真的怀疑,前面这个是不是我曾经的同学?而且,他还是我的同桌!

唉!

要说关于圣仔罗这个家伙,他只有一个特点,总是喜欢处处和我较劲:

我跟着庞老大出去运动,圣仔罗也跟上我们,和我们一起挥汗如雨,而且总是比我多做那么一丢丢,就拿俯卧撑来说,庞老大一组一百个,我跟着庞老大练五十个,他偏偏要在我旁边,估计比我多下去几个,然后冲我冷嘲热讽;

我对一道力学题目一筹莫展,圣仔罗嬉皮笑脸地在我面前嘚瑟这道题很简单,转眼间一道立体几何题又把他难住的时候,数学偏好的我也会在他面前显摆。没办法,他先刺激的我嘛;

学习这种在我们看来无关紧要的事情,都能够出现这种情况,更不用说我的阿斯科斯钉子鞋、庞老大送的朋克服之类的物质上的财富。圣仔罗这家伙就像个孩子,处处喜欢攀比。

而那个时候,圣仔罗唯一和我比起来惨败的,就是人脉。这也是他最气的一点。我和庞老大关系好了,朋克接待处的势力,实际上我也算拥有了。而圣仔罗这家伙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做到拥有无数黑衣人叫自己“长老”;都不能轻松地出入各种接待处的酒吧ktv而不花一分钱;都不能随身携带枪支而不被管制……

哈哈哈哈……

看到他生气的样子,彦辰特别想笑。尽管彦辰已经足够孩子气了,但是这个圣仔罗甚至比他更加的孩子气。彦辰每次看见他,就像在照镜子。

其实说白了——

那时候彦辰对他谈不上恨,连讨厌都没有,甚至有些喜欢他,喜欢他的性格。经常听修傲侠【震撼力】和彦辰说,班里有三个一模一样的人。

这三个人就是:庞恪、彦辰——圣仔罗。

这个曾经喜欢和自己比来比去,抓住自己的一点点把柄就能笑上两天的,可爱的同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彦辰想不明白。

正当他准备继续回忆下去,突然一个眼神和他对视上。他惊得一愣,回过神来,他才发觉刚才圣仔罗看了自己一会儿。而且眼神里,有一种得意,又有……哀伤和不舍。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眼神?

就在这时候,圣仔罗转过脸去,面对乔雪傲,仿佛还没有骂够,嘴里继续骂道:“程雷链那家伙骂了你一个早晨,那我就骂你一个晚上吧。我见过那些仗势欺人的人,我以前或许不觉得他们有多么恶心,只觉得他们很坏,坏透了。可是今天看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你这种人也有害怕的时候,而你害怕,无非是有更强大的势力压过了你。我以为我看到你这样以后,我会很解气。没想到我现在的感受并不是解气,而是——发自内心的恶心。我注定是一个坏人,但我希望,我能做一个,不会让人感到恶心的坏人。而不是像你一样……”

一个坏人,如果他只是坏而已,那可以被理解为求生欲望。但是如果坏到让人觉得恶心,那可就称得上“邪恶”了。

圣仔罗对乔雪傲说的这番话里似乎夹带了自己的情绪,使他对彦辰的警戒放松了下来。

好机会!

彦辰眼神里闪过锋芒,一下子抓住夹在脖子上的刀身,将整把刀夺过来,扔给郑棕邪。他在脑海里已经排练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以至于刚才的动作仅仅发生在半秒以内。而彦辰的手被刀身划出一条巨大的口子,一下子喷出许多鲜血。

圣仔罗阴狠地看了彦辰一眼,下一秒闪烁在他脸上的,是欣慰的神色。

彦辰注意到他的表情,整个人立在原地,原本想要打在他肚子上的拳头,被圣仔罗的神色打动,僵硬在半空中。

圣仔罗笑了,他笑了!

彦辰还没来得及多看他一眼,郑棕邪拿着刀,飞快地窜到圣仔罗的后背。

歘——

刀在圣仔罗背后飞快地滑下一条巨大的伤口,圣仔罗惨叫一声,却没有反抗。他默默地看着彦辰,郑棕邪对他的举动感到很奇怪,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将要再次挥出去的刀子。

几秒钟,圣仔罗的后背开始淌血。彦辰看不到他的后背,可他知道一定在流血。

“你被刀割,我也一定要被刀割。我们可是竞争对手……”

圣仔罗笑盈盈地最后望了他一眼,转过身,开始自顾自地向外踱步。

最终,圣仔罗停在洞口,低声道:“彦辰,可以的话,希望我们不要再见。”

郑棕邪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彦辰,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圣仔罗走了。

他没有带走任何东西,甚至他自己的刀,还留在了洞穴里面。

他所留下的东西除了刀,大概只有彦辰的回忆和地上鲜红的血迹了。

“圣仔罗,这是……”

确认“敌人”完全走了以后,彦辰还没有意识到刚才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儿。直到手心被刀划伤的地方开始发疼,他才勉强回过神来。

“圣仔罗……他,是故意装作分心的样子,让你夺走刀的……”

“什么?棕邪,你再说一遍。”

彦辰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

“他不忍心对你下手啊,彦辰。”

生命23

“……”

“抱歉,我当时没想太多,你扔给我刀的时候,我就马上过去刺他。我没反应过来,他的那些动作和表情的用意……其实我观察过了,他在看你的时候表情会不一样,眼神里总是有着抉择的意味。大概,他也是在抉择要不要与你为敌。”

郑棕邪看着外面涌进来的白雪,对彦辰说:“那个圣仔罗,很重视你。甚至于,重视到都有一点喜欢的感觉了。”

“棕邪,别拿你的判断力随便开玩笑。”“我发誓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郑棕邪语气义正言辞,说得斩钉截铁。彦辰努力地想从他脸上找出做戏的痕迹,却迟迟未能捕捉到一丝。

两个人就这么呆呆的,直到谭悦川主动和他们搭话。

圣仔罗离开了洞穴,朝着某个方向走去。没走出多远,一个身影挡住了他。

“失败了?”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望着圣仔罗的眼睛,圣仔罗盯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自己。

“你怎么可能会失败?”

“他们人很多,而且十分警惕……我实在是找不到机会。”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我看到了彦辰,才放弃了计划。

“好吧。没事儿,我不怪你。东边有一个崖洞,里面只有熊斩拓和令采芸一男一女,你再去试试。成了以后,这回我给你两百万,如何?”

“好。可是我没武器,万一他们有的话,我会很不利。”

“幸好我这里还有一把匕首,凑合着用?”

【生命款待:雪崩】

“到了。”

熟悉的冰湖出现在庞恪和崔铁全两个人面前。现在,大概只有这片天然湖泊没有覆盖上雪了。

“哎?不对啊!这几天这么冷,怎么湖还是不冻起来?”崔铁全十分奇怪地望着湖,按照现在的温度来讲,这座冰湖一定已经结成又硬又厚的冰,现在……

啊!对啊,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物理学的问题。这个问题很简单,但是着实被忽略了!

这么冷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湖!

是的,水的冰点是零摄氏度。这里的水可是直接结冰的,哪里存在冰湖呢?除非是海水那种高温的大面积水域,不然整座岛都应该是冰雪全覆盖才对。

一瞬间,庞恪立刻觉得自己来对了。这个湖,恐怕真的是谜底!

一般的推理侦探小说,反常的地方总是剧情的关键。如果按照这种思维来的话,这座湖作为“最反常”的地方,哪怕不是谜底,也应该能为他们过关提供线索。

彦辰他们,恐怕快要撑不住了。

我要快!

庞恪飞速向前,准备试探一下水温。

“等一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崔铁全拉住庞恪问道。

“声音?”

庞恪静下来,突然感受到大地正在微微震颤。伴随着声音,他们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们靠近!

“糟了!庞恪——你快看那边!”崔铁全几乎失声喊出来,指着庞恪身后。

庞恪转身一看,无数白雪从山坡上滚下来,翻滚着升起滔天白雾,十分壮观。

“来不及壮观了——跑!”差点忘了这湖旁边有一座山,虽然不算太高,大概只有几百米的样子,但是在这里发生雪崩还是很要命的!

庞恪和崔铁全两个人向前狂奔,后面的雪越来越快,不断向崔铁全的后背碰撞。每次崔铁全后背一凉,就知道雪已经碰到他的后背,他会加速继续跑,不让自己淹没在这种地方。

庞恪早就跑远了,崔铁全还在后面狂奔,稍有疏忽都有失去生命的危险。

庞恪这小子属兔子的?跑那么快!

崔铁全努力调动四肢,尽量做到迈步幅度最大。和没有生命力的东西赛跑是最痛苦的。而且受到重力加速度的影响,后面的雪滚落的速度在渐渐变快!

“不是还有……摩擦力吗?速度怎么这么快……靠!”崔铁全几乎说不出话来,只管死命的往前跑。

“你傻啊,地上的冰使摩擦力无限降低。”

一个爽朗而轻松的声音出现在他前面。崔铁全发现自己再次被扛在了肩上,同样的动作,不一样的速度。庞恪扛着崔铁全向前飞奔,像一头奔驰在雪原里的猎豹,快速和身后的危险拉开了距离。

跑出大概几百米,身后不再有声音后,庞恪停下身子,有点粗暴地把崔铁全放在地上,均匀地喘息着。

“啊,大冷天的跑两步就是爽!”

崔铁全没心思吐槽他了,这人就是个魔鬼!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个——把自己吃的早饭吐出来。

看见崔铁全脸色发青,庞恪凑到他脑袋前面,看着他的眼睛,笑呵呵道:“原来老崔你晕车呀。”

晕什么车,一句话都不说,突然就把我扛起来,你当我是你的玩具么。

“好了好了,赶紧缓缓吧。要不是我啊,现在你前面站着的就不是我,是阎王了。还不快点谢过你庞老大?”

咦……他什么时候成了我的老大了?

“真是……不想理你,不过,谢谢你咯。毕竟不是任何人都敢跑回来救我的。”

“你这个人真是,和你老大客气什么,哈哈!老崔,你干起架来是个好手,这几天陪你出猎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要不然商量一下,来我们接待处发展一下?有我这个老大在,保你吃香喝辣哦。”

“……no,算了吧。”

“真的就这么绝情吗,好伤心哦。”

庞恪挂着笑脸看着他。

轰隆——

又是沉闷的响声,庞恪大叫不好,习惯式地准备将崔铁全扛起来。

大片大片的白雪,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奔腾过来。庞恪敢肯定,刚才的肯定只是小菜。现在这一波才是正餐。

“那么,系好安全带!”

身体向前微倾,庞恪一个箭步冲出去——

惨了!

庞恪没跑出几步,就看到前面也同样出现了雪崩,而自己处在被夹击的地位!

“我天,逗我呢!”庞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比他更急的是崔铁全,他只能看见后面的情况,在庞恪后背上惨叫着:“快跑啊,停下干什么?!”

“我想停下吗?老崔,卧倒!”庞恪知道在劫难逃,他利用最后的时间把老崔放下来,崔铁全晕头转向不知什么情况,就被庞恪摁倒在地,两个人就这么趴在雪地上等待风暴降临、

呼——

天崩地裂的力量扑面而来,崔铁全和庞恪选择了闭紧双眼。崔铁全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情况,果断快速保护好了头部。

轰隆!

两个人陷入了黑暗之中。他们被覆盖在三米多高的雪下,只能暂时呼吸。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被砸死或者分开。

雪块坍塌的声音,洞穴里的郑棕邪他们听得很清楚!

【生命款待:找寻】

“是雪崩!”郑棕邪有种不祥的预感,“彦辰,我觉得我们得出去看看。”

“你觉得老大和崔铁全没事吧?他们会不会……”

“我们出去看看。”

郑棕邪决定出去探望一下他们。哪怕现在雪厚的不行,他们也必须走了。

“你们呢?你们要走吗?”郑棕邪问。

“为了老大,当然要走。”

“我也去!”月牙决定跟上大部队,“我会一点求生常识,不知道有没有用,跟你们一起吧。”

谭悦川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她知道出去又冷又危险。但是看到月牙已经走了,而她又不想和乔雪傲留在一起,只能慵懒地举手同意。

乔雪傲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不去,外面这么冷,你们真的要去?为了两个朋友?”

“你不去,确定?那你得一个人在洞穴里。”郑棕邪虽然不喜欢她,但还是努力想叫上她。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

“自己就自己。”乔雪傲很不在意。你们这些傻子,出去了又能怎样?外面冰天雪地,可是很容易死掉的。有着暖和的洞穴不用,非得出门找罪?

“那么,棕邪,让她帮我们看着包吧,反正她自己也跑不了。”彦辰提议道。

“嗯,我们拿一些食物和武器吧。其他的都不要了……啊,还有把铲子,铲雪的,带上吧。”

“好的。我们出发吧。食物的话,给她留多少?”彦辰考虑着他们的食物数量。现在彦辰手里的食物是郑棕邪的物资——压缩饼干。这压缩饼干难以下咽,很少有人愿意吃。所以还剩下七包,刚好七个人的。

“我们刚好七个人七包,一人一包呗。”

郑棕邪刚想拿走饼干,就被乔雪傲一把夺过。后者厌恶地看一眼郑棕邪,像小鸡护食般抱着装食物的背包,忿忿道:“凭什么啊?我一个人在洞里没吃没喝哎,你们可以出去再找食物。我不管,最少给我留下三包。”

“……彦辰,替我把包抢过来。”郑棕邪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喂!”乔雪傲来不及说一句话,手里的包就被彦辰暴力地夺过去。

“包的主人是我。我完全可以不给你留任何东西嘛。”郑棕邪转过身,打开背包取出一包压缩饼干,放在冰块上。

“这么一包,想办法节省着吃的话,一个军人可以吃三天多。”

郑棕邪拿着包,装好三把猎刀和一把骨刺,手里拿着铲子。他把圣仔罗的刀留给了乔雪傲。其实还是不想她出危险,毕竟这是自己的同学,也是这几天一直生存下来的伙伴。

生命24

准备好东西,四个人再次从洞穴外出发。走到洞口,第二个问题就来了:彦辰和郑棕邪两个男的比较高一点,雪只能淹到嘴。而月牙和谭悦川,整个人都会淹在里面。

“怎么办?”彦辰看向郑棕邪。

“我走在前面,用铲子把雪往下压。”郑棕邪来到彦辰前面,开始将雪往下压。外面的雪越来越猛了,几乎已经到了癫狂的地步。这么大的一场雪,恐怕历史上也是屈指可数。

只怕这雪会一直下个不停,太阳还不出来。

温度已经非常低了,现在还是晚上,可见度也很低。郑棕邪不断和其他三个人保持对话,防止哪个人掉队。掉队的唯一后果就是——死。

“彦辰,我说实话,我好害怕。”郑棕邪表情不变。仍然向前按着雪,一步一步艰难前行。只是他的话,让彦辰心凉了许多。不过彦辰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算作是回答了。

“彦辰,月牙,谭悦川,你们三个发现了吗?咱们经历了太多诡异的事情了。我都开始怀疑潘亦幽和之前的巩三、叶闹仙一样,都是自己莫名其妙失踪了。”

“别说了,我们不能再失踪了。感觉规则者的计划很成功——他大概不希望我们太多人聚在一起。他可能一直在想法拆开我们。”郑棕邪铲雪的力气更大了,“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如他所愿,你们所有人都跟紧了!”尽管他们对付不了规则者,可是郑棕邪就是不希望规则者的算计能够实现。即使,规则者并没有这么想过。

沿着庞恪留下的痕迹,他们来到痕迹消失的地方。发现庞恪他们的足迹消失了,而消失的地方正是声音的方向,郑棕邪他们立刻意识到,他们两个出危险了。

一片湖。

是他们每天都会来打渔的湖。湖水无污染,清澈得很,波光粼粼闪着月色。

现在已经完全入夜了。而且根据郑棕邪的观察,现在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很可能后面会出现极夜(一天全是夜晚)。温度越来越低了。

“什么?”

彦辰惊愕地望着郑棕邪,几乎大声叫喊出来:“你是说,庞老大现在就在不知道那个雪堆里?”

“恐怕我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了。”

刚才,郑棕邪、彦辰他们分头找了半天,不断喊着他们的名字,结果半个回应都没有。

“……那我们挖吧。”彦辰小声说道。

“挖?你没有搞错吧?这里的雪够我们挖上半个月!”谭悦川立刻反对。就连郑棕邪和月牙也皱起了眉头。铲雪的问题有很多,从哪里铲,铲的雪应该堆在什么地方,万一铲太狠了,铲到人,那还有生命危险!

“彦辰,这个办法确实不可行,危险性高而且时间长。我们换个办法吧。”

“哼,换个办法?你能怎么换?老大拖一秒都有可能死在这里,你还要拖时间想办法?你是谁,喜羊羊啊?”彦辰瞪了一眼郑棕邪,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铲子,开始在最近的雪堆里挖起来。

两个女生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做什么。郑棕邪焦急地看着彦辰,不断敲打自己的脑袋,等待脑海里出现灵感。

这时候,一个人影沿着被他们开拓的道路,找到了郑棕邪四人。

“喂!你们在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十分响亮。郑棕邪转过身去,认出来那个人是程雷链。

“程雷链,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们这是……谁被埋了?”程雷链一副关心的样子,看着把一铲一铲雪掀起来的彦辰,心中立刻有了答案。

见没人回答,程雷链扶着下巴,主动走到彦辰前面猜测道:“是庞恪吧。”

“你怎么知道?”月牙问他。

“还用想吗?能让彦辰着急成这个样子,还能是谁?不过,你们在这里干站着也不好吧,和他一起啊。”

一颗枯树,上面落满了雪,树干全部淹没在里面。

程雷链关注了一会儿那棵树下的雪堆,背着包独自离开了。

这人真奇怪,这就要走?

月牙看着程雷链远去的背影,心里感觉奇怪,却说不上具体哪里奇怪。

“啊,对了,这座冰岛很不错。在这里度假什么的,其实未尝不可。”

程雷链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得到。

……

两小时后。

“唉,累死我了。彦辰,我们休息一下吧。”郑棕邪实在是累得够呛,他也参与了铲雪,不过铲子在彦辰手里,他没别的工具只能用手刨,刨了整整两个小时,他的体力不支,不得不站直身体,原地放松。

“彦辰,你好执着啊。可以看出来,你和庞恪之间不是一般的亲。但是现在,你觉得这么挖下去会有什么起色吗?”

“哼。老大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觉得他要是死了,我还能怎么办?”

彦辰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手里的铲子摇摇晃晃。

“那啥,庞恪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吗。你可以,给我讲讲吗?”郑棕邪挠了挠头,手上残余的雪揉进头发里,搅得他头发混乱不堪。

又一铲子下去,一大堆雪被彦辰送走。一边挖着,彦辰抹了一把汗,说:“棕邪,你真是好奇宝宝。”

“没有,我只是好奇你们两个的关系。别忘了,我的判断力可是很厉害的。你俩的关系,我大概已经判断过了……我只是求证一下。”郑棕邪八卦地说道,同时弓下腰继续刨雪。

“你以为是什么关系?老大可是有女朋友的。”

“好吧……”郑棕邪问了一点就打住,没有继续问下去,开始转移话题道:“那么,庞恪对你很好咯?”

“当然!”彦辰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他可是我最……最,最该感恩的人。”

“哈,我也是。”郑棕邪想起父亲那件事,庞恪作为距离比较远的同班同学,竟然欣然帮助了他。从那件事开始,庞恪不仅成了他的偶像,更是他的恩人。

“我不敢想象,我要是没了庞老大,会怎样……”

彦辰摇了摇头,把不好的想法甩出去。

一年前,彦辰、庞恪十七岁时。

“彦辰——”

阳光柔和的下午,庞恪揽住彦辰的肩膀,热情道:“好哥们,明天是周六,陪我去和澜澜购物吧。”

“老大,你俩的事儿我还是不参与了吧,我怕打扰到你们——话说,澜澜是谁?上个周不还是晴晴的吗?”

“哦,晴晴啊,分了呀。”

“分了?老大,你怎么可以这么快找下一个呢,难道没有感情阴影吗?”

“阴影?”庞恪眉毛挑得老高,笑容十分灿烂。“你庞老大怎么会是那种感情受挫就陷入自我否定的人呢?我没那么脆弱。况且,还是我主动分的呢。”

“啊……但是一周换一个,未免太快了吧。别人会说你‘花心’的。”彦辰看着庞恪说。

“一周换一个,哈哈,彦辰你错了,周三的时候我分了第二个。这个澜澜是周四过来找我表白的。嘻嘻,写得情书肉麻死了,未来一定是个好作家。”

庞恪酷酷拽拽的样子,完全没把玩弄感情当回事儿。

“是吗,老大……”彦辰的声音变得很低。

“彦辰,你怎么啦?不舒服吗,感觉你最近怪怪的。”庞恪大大咧咧地把手伸到彦辰额头,感受了一下温度。

“不烫呀。”庞恪把手搭回彦辰肩膀上,轻松地哼着小调,在和彦辰一起回接待处漫步着。

“老大,你,有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彦辰突然也把自己的手搭在庞恪肩膀上,这让庞恪有点意外。

“唔,彦辰,你这个问法……好吧,我的确对她没感觉。我这么做只是看她一片真心,眼神又那么渴望,我只是暂时陪陪她,完了以后我会和她说清楚的。你也知道,老大我长得可以,身材的话又不赖,喜欢我的有很多。好多女孩子真心过来,拉着脸和我表白,我要是拒绝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好?不说别的,人家的面子都挂不住,说不定还恨我呢。”

“……所以,老大你从小到大,就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包括父母在内,没有一个让我打心眼里喜欢的人。”

庞恪对彦辰从来都是直言不讳,这次也不例外。

而彦辰听完了这句话之后,突然默不作声,搭在庞恪身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庞恪突然停下脚步,彦辰跟在他旁边,也停下脚步,注视着他。

“彦辰,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了。你吃醋了,对不对。”

庞恪的声音充满了雄性的力量。彦辰喜欢庞恪野兽一般粗犷的声音,听到“吃醋”二字的时候,彦辰的脸微微泛红。庞老大,明白了?

“哈哈哈哈——”庞恪突然大笑起来,一下子把彦辰抱住,两个人在马路旁就这么安静地搂了一会儿。彦辰的心跳,比闹钟的声音还响亮,响到庞恪都能听到。

庞恪搂得很紧,仿佛两个人要黏连在一起。彦辰承受着庞恪霸道的力量,同时两手抱住庞恪,感受着他温暖的后背。彦辰吐出的气息是温暖的,他甚至开始发烧了,如果庞恪再摸摸他的脑门,得出的结论一定是感冒发烧。

突然,庞恪挣脱开彦辰,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眼睛。这笑容,在阳光的极力衬托下变得华丽。

老大,你好帅……

“这样可以了吧。”庞恪露出两颗虎牙,大笑道:“真是的,吃什么醋啊,我又没真正喜欢过别人。再说了,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哪怕将来女朋友再好,再漂亮,我再喜欢,她也替代不了你的位置!你在我心里,永远是超级重要的。正如你所见,我的女朋友可以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兄弟呢,朋克接待处的兄弟是多,可是和我年龄相仿、我也完全信任的,就只有你一个,你懂吗?你是不可替代的。所以,你给我把吃进去的醋吐出来,乖,好不好?”

生命25

眼前的这个男人,语气算不上强硬,但给彦辰一种不可拒绝的感觉。

“答应我!”

“唔~好,答应。”这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彦辰望着庞恪,突然回到刚才那个尴尬的问题。他试探性地问了句:“那么,老大,你有暗恋的人吗?”

问出这个问题以后,彦辰立刻骂自己白痴。人家都说了没有喜欢的人,现在再问这个,不就是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么。

然而他得到的答案,确是不一样的。

“有啊。我又不是机器,肯定得有啊。”庞恪很自然地说道。

“那么……方便告诉我吗,老大?”

“……嘿嘿,那么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了——我喜欢我自己。嘿嘿,不可以吗?”庞恪挑逗式地看了一眼彦辰,后者脸红到脖子根。

“呵呵,开个玩笑。”庞恪摸一下彦辰的脑袋,“怎么样,我刚才帅吗?”

咦?这个问题,剧本里好像没有啊。

“帅……帅死了。”

“嗯,哼哼,既然你说了实话,那我也说实话好了。”

还有实话?

彦辰表面上强装镇定,甚至他自己以为自己很镇定。其实庞恪早就察觉了他脑门上的汗珠,和他过速的心跳,稍微后退了一步说:“认识时贝儿吗,现在在四班。”

时贝儿?

“彦辰小心!”

一个玻璃球冲彦辰的眼睛飞了过来。庞恪毫不犹豫地挡在彦辰前面,用胳膊挡住了这颗玻璃球。庞恪四处一扫视,看见三个笑得很开心的、十岁左右的男孩子正往远处逃窜。

庞恪向前一跨步,卷起一阵风,朝着他们飞奔了过去。那三个小孩子的速度哪里是庞恪的对手,不过寥寥五秒钟,庞恪就已经挡在他们前面,用凌厉的目光看着他们。

庞恪的眼神,哪怕是成年人都受不住。这一道带着血色的目光,仿佛要把他们三个人分解开来。这三个男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人,有一个胆小的缩在另两个身后,另两个男生吓得瞳孔紧缩,不知所措。

庞恪捏着那颗玻璃球,重重地砸在躲在后面那个男孩子的脑壳上,后者硬生生地倒在地上,脑门被砸出一个血洞。

“别怪我虐待小孩子,你是故意的,对吧?”

庞恪邪气的声音打在他们每个男孩子的脸上。而躲在后面的哪位,自以为自己躲着就没事了,没想到庞恪一下子就看出来,刚才的罪魁祸首是他。

“刚才差点打中我兄弟的眼睛,而且你还是故意的。我这个只能让你晕上三天,小惩罚。”

庞恪恶狠狠地瞪了他们每个人一眼,给予他们最最严厉的警告。

彦辰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庞恪。

他很确定,刚才庞恪挡在自己前面的动作只有不到01秒,低于人类的反应时间。所以,庞恪的动作是本能反应!

“老大……”

一个人本能地去保护另一个人……彦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想了,脸红得透透的。

“老大!你,你……”

“彦辰,没事了,我替你教训过他们了。那个袭击你的,估计要倒上三天三夜。呵呵,没事吧彦辰,吓着了?走,我们回家。”

庞恪靠近彦辰,两个人并排走着。离的很近,近到彦辰听得到庞恪的呼吸。这是庞恪第一次呼吸急促。以前跑完一千五百米,庞恪都不怎么喘,这一次,是因为紧张?

老大,你是没说实话,还是真的对我没感觉?

“走啦,彦辰,我们回家。不,回接待处。”

“老大……”

彦辰胸间的情愫正在上升,他想表达,但是看到庞恪天真地冲着他笑,彦辰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想上我!

彦辰真怕庞恪会这么想。

或许天底下所有这样的人,最怕的都是对方这样认为吧。

玻璃球事件,对于庞恪来说是个小插曲,但是对于彦辰来说,这件事情比庞恪对他说的所有话都真实,老大,是真的想着自己的。

“怎么啦,彦辰?走累了吗?”

见彦辰不知在想什么,庞恪干脆再次把手搭在他肩上,搂着他一起走着。

庞老大,你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你现在喜欢的是贝儿,作为你的好兄弟,我就不应该喜欢你。但是……我有点压不住我自己了。现在你不知道生还是死,我真的怕你出危险啊!

危难总能考验每个人的心境,总能挖掘出每个人的心中所想。每次庞恪和时贝儿一块腻歪的时候,彦辰总是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在旁边附和。自己的老大,自己的救命恩人恋爱了,彦辰努力让自己变得高兴。其实就是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感情这个东西,一直萦绕在彦辰的脑子里,暗中作祟。

“你们的故事,真是……”

“郑棕邪,还有月牙、谭悦川,你们给我保守秘密。”

彦辰挖雪的力量更大了。

“好,我们都答应你。也祝你……可以,和他在一起吧。”

这是畸形的爱恋。但是,郑棕邪希望他们能成。

不能辜负彦辰这么执着的一颗心啊!

生命26

四个人继续挖着,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小时。

风越来越冷了。乔雪傲在山洞里面,百无聊赖,嘴里啃着压缩饼干,心里叨叨着这个饼干又干又硬。

“有人吗?”

【生命款待:再次抢占】

乔雪傲被熟悉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她没想到——圣仔罗竟然又返回了这里。

他背上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了。他的眼神,冰冷地像这鬼天气。

“圣仔罗……你回来做什么。”

“当然是进来安顿下来,然后,把你轰出去。”

圣仔罗厌恶地瞥了她一眼,赤裸着的上身,正在瑟瑟发抖着。

“虽然是女人的衣服,而且还是你这么个混蛋的,不过至少也是衣服嘛。我数到三,衣服脱下来给我。”

圣仔罗严肃地看了乔雪傲一眼。这个严肃的眼神,偶尔也会在彦辰脸上找到。一般就是庞恪有危险的时候。

乔雪傲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不敢说。

“这次我没刀了,但是把你轰出去还是绰绰有余的。一样,我数三个数,你可以选择脱或者不脱。没关系,我还不至于恶心到看你这种人。”

圣仔罗翘起二郎腿,一条胳膊伸出去,拿过来一个背包,开始翻里面的东西。

“啊,你干什么!圣仔罗,那是我们的东西!”

乔雪傲看见圣仔罗翻包,几乎站起来就要去夺。这可是生存下去的最后物资啊。

“我说,你是真傻假傻?我这个体格,彦辰都不一定干得过我,你想怎么样?寻死吗?”

圣仔罗一胳膊扫过乔雪傲的脑袋,乔雪傲整个人翻倒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圣仔罗一只手抓住她的一条腿,直接拖着她的身体往外走。

外面的雪,差一点就把洞口覆盖了。不过郑棕邪他们离开的时候留下的空间,还是可以通气的。当然,这不应该是乔雪傲现在考虑的。她在心里盘算着离开以后怎么报仇。是的,她甚至没有考虑自己该如何离开。

【生命款待:救赎与被救赎】

轰——

正当乔雪傲马上就要被拖出去的时候,令圣仔罗惊讶的声音出现了。他感到头顶的冰正在摇晃不止。看样子,这个洞穴上面堆的雪也不少。

该不会,是要塌了吧。

“不好!”圣仔罗抓紧乔雪傲的腿,玩命地往外奔跑。这个s形通道原本是挡风通道,却成了短跑拖速度的最大障碍。

糟了,马上就要塌了!

圣仔罗几乎听到洞穴顶端冰块碎裂的声音。

一瞬间,他想到了放弃手里的乔雪傲。把她留在这里,自己应该就可以活下去了!而且她也一定会死掉,简直是不要太划算。

但是这个念头只在圣仔罗脑海里划过一瞬。他抓着乔雪傲的手并没有因此放松过,他的双腿也一直没有停息,拖着乔雪傲,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这里十几米的距离在他看来,像是一场生死马拉松。

出口!马上就在眼前了!圣仔罗几乎可以触到安全了。

轰隆——

一块巨大的冰块,一下子砸在出口的地方,圣仔罗急忙刹住了身体,险些撞在冰块上面。

他听到头顶的石壁开始碎裂,看一眼冰块留下的狭小缝隙,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唉,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

圣仔罗想试探性地看看自己的“金主”会不会在外面,但他不用看。其实他明白,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对自己施救。

毕竟,他的朋友很少。

他不甘心。不是不甘心没比过彦辰什么,而是觉得自己死的时候——竟然是和乔雪傲死在一起。

估计以后有人来的话,还会把他们当成夫妻……

就在他想这些的几秒钟,洞穴整个开始往下陷,直到将他们完全淹没在里面。乔雪傲抱住自己的头,疯狂地叫喊着。圣仔罗也趴在地上,叹息着:要不是为了救她,唉……

但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不,不对啊,人命个屁!我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容易心软,这么容易就拜倒在正义的脚下,我不是一个坏蛋吗?

我对彦辰心软个什么劲!

关键是,我还要救乔雪傲,一个我所厌恶的女人。

圣仔罗啊圣仔罗,你死得真的是不冤!

圣仔罗想着,意识渐渐被洞穴塌陷抬起的烟雾充斥。

真的……

没人会来救我们了……

那就死吧。我只希望下辈子,还能碰见一个竞争对手,然后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坏一点。

……

“咳咳,呛人。”

“圣仔罗,是你吗?手给我。”

圣仔罗趴在地上,身体上压着一块一人高的长方形冰块。他感觉自己像是昏迷了一天一夜,精神前所未有的好,但是身体前所未有的疲惫。

我这是在哪里?

“你是……”

圣仔罗的声音极小。

“快点,把手先给我吧。”

这个声音像是在圣仔罗脑海里打转。音色这么爽朗动人,一听就极其有诱惑力。

他的耳朵里塞了一些雪,不然的话,纵然他脑袋再乱也该分辨出声音的主人。他试探性地把手伸了出去,同时问了句:“你是谁?”

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抬在巨大冰块的底下。

接着,那人惊天动地的力量几乎将整块冰块扶了起来,圣仔罗也在下一秒被救出来。

他揉揉眼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救自己的那个人是谁。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救命恩人正在把不省人事的乔雪傲往外拖。

“雪大,不要在洞穴里了。我们的藏身所也塌了,现在就得找圆珠了。你加油,别死了。”

救他们的人身上穿着熊皮制作的衣服,看来他猎杀过熊类生物。

往上看,看到那个人的脸,圣仔罗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

“只可能是你了,我该怎么谢谢你?”圣仔罗咳嗽了两声,望了他一眼。

乔雪傲在骚动声中醒过来,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两个男人正站在旁边。都是她的同学。一个圣仔罗,另外一个……

是庞恪,这个一身霸气的男人,此时此刻瞥了一眼乔雪傲,又冲圣仔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夜色与他的衣服融为一体,没走出几米,圣仔罗就彻底分辨不出他的身形。

夜晚,真是深沉的可以。如果你要找人聊聊天,那么夜,绝对是最好的听众。它会安静地听着你诉说,从不会随便打断你。它是最有耐心的听众,这份耐心,可以撑到天明。

要不是刚才被救了,也许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都没人知道,尤其是我这种没朋友的人。这就是规则者带给我们的孤独!

而庞恪,他救了自己。是的,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拯救,但从另一个方向考虑,这是在给自己延长痛苦的时间。

“他就这么大胆,敢来救我?”

圣仔罗回想着庞恪的模样。这个人,与生俱来的一副霸气可爱的面目,简直是太完美了。……嗯,他,还不知道自己之前想对彦辰他们做什么吧。

“是的,他确实敢。”

圣仔罗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只需要再睡一觉,他的精神好极了,他的肉身却是死的。他像一滩烂泥,摊在雪地里面,雪花飘在他身上,为他盖上一层厚厚的棉被。他担心自己会被雪就这么埋起来,但他不能多想了。刚才站起来和庞恪交流,已经是突破了身体的极限。

累了,今天太累了。规则者,不管说什么,我圣仔罗要睡觉了。

……

“老大,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彦辰几乎又要冲过来拦腰抱住庞恪。这个动作配合他那句话,在刚才已经上演了五次。

“呵呵,我不是都被你们给救出来了吗?彦辰,别抱着我了,有人看呢。”庞恪嘴上说着不要,脸上却绽放着笑容。这笑脸,仿佛是一架发射器,活力四射。

“不是我们救的你们哦,庞恪。”郑棕邪上来一步,看着庞恪高兴的样子,摇晃一下身子说:“是别的动物发现的你。”

两小时前——

“喂,彦辰,你过来看,这颗树旁边的雪好像松动了一下。”郑棕邪弓着身体来到树旁,这里的雪堆了两米高,比其他雪堆略高一点。

“哦?”顺着郑棕邪的视线看过去,那个雪堆确确实实松动了一下……不,是两下、三下……有人在挖雪?

郑棕邪试探性地走进,绕到雪后面,却发现一个伶俐的白色身影跳窜开,炯炯有神的黄眼珠机敏地看了他一眼,掉头离开了他们。

这不是人,这竟然是动物?白色的动物!它的大小比狼稍微大一些,尤其惹人注目的是它的眼神。那眼神里,有贪婪,有血腥,还有着畏惧——和感激?

它为什么要挖这里,难道是里面有食物吗?

郑棕邪思考的时候,彦辰已经一铲子下去,刚铲第一下,整个雪堆就猛烈抖动了一下,然后就听见一声粗犷嘹亮的大叫:“有人吗?”

“是庞老大啊!!!”彦辰激动地快要跳了起来!竟然,这里埋着的是老大。

庞恪试探性地挪了一下身子,把手伸出雪外。彦辰死命地抓住他的手,手心全是汗珠。他紧张地快要流泪了,两条胳膊不断加力,把庞恪往外拉。郑棕邪拿过彦辰扔在一边的铲子,慢慢地把整个雪堆铲开。

最后,月牙发现了冻得打颤的崔铁全,他倒在雪堆的最深处,现在呛了一口雪,正在昏迷当中。

“庞老大,你怎么样?你还好吧……”彦辰看见庞恪只望着自己,却不说话,着急的抱住他。

“还没死,没事儿……老崔快被冻僵了,你们先过去看看他,还有,赶紧……赶紧生火吧。”

“好,好,幸亏我带了一些木柴、藤条,还有打火机。我来生火,老大你躺着吧。”

彦辰着急的摸出生火工具,快速生起一堆火。长时间的磨炼让他的生火技巧十分熟练。

“老崔,醒醒,你醒醒。”

郑棕邪摇晃着崔铁全的身体,又摸一下他的脉搏。

“还好,只是昏迷。”

郑棕邪舒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着的心突然放松下来。

简直,和他担心自己父亲母亲的时候一样紧张!这是郑棕邪这辈子第二次这么紧张。

只是,紧张之余……郑棕邪哪怕来不及想这么一大堆事儿,有一个事情也是他必须要考虑的。

那个渐行渐远的白色生物,究竟是什么?

难道,他们这些天做过什么好事情吗?

唔,好像不记得有过什么了。

生命27

……

崔铁全刚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就听见其他人在他旁边讨论着什么。

“一个白色的生物,体型还很大?”

庞恪一面笑一面把硌在屁股底下的冰块拿开,坐在地上。

“你是想说,我们前几天放生了一只白狼?”崔铁全一脸的不相信,“动物救我们,棕邪,这概率比你彩票中那么多次奖概率还要低啊。”

“真的是个白色生物,我骗你们干嘛。”郑棕邪撇了撇嘴。

“好了好了,大家总算是平安团聚了。”月牙看见他们在想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立刻出声打断了他们的思路,提出另外一个问题——“话说,庞恪,你们看见过潘亦幽吗?我之前奇怪地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发现他不见了。”

“嗯,这也是我想问的,潘亦幽哪里去了,怎么一直没看见他?”

嗖——

一道极其冰冷的冰风席卷过每个人的身体,今天晚上是他们见过的最冷的一夜。他们的温度计无法探测到这么低的温度,凭他们的身体来看,连庞恪都没有和平时一样大方地把衣服甩在一旁。

“也许,他是和叶闹仙、巩三一样,自己走丢了?”庞恪自问自答。

“……不管如何,咱们现在应该快速找圆珠了,为了生存!为了通关,也为了潘亦幽。”

崔铁全这么说着,又喘息了好一阵子。他现在的身体大概是他这辈子最虚弱的了吧,连站起来都困难,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松把他撂倒。

不止是他,庞恪的呼吸也没有以前那么流畅,不过他的状况要好很多。

彦辰关切地看着庞恪的脸,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冷。

“好了各位,我们的物资,除了你们俩打猎带出来的东西——一把猎刀和一支弓一些箭以外,其他的都已经埋在废墟里面了。这是个坏消息,绝对的坏消息。”至于还有一把铲子,他们在铲完雪以后居然奇迹般地搞丢了。

郑棕邪坐在地上,看着曾经留下笑脸的洞穴基地。它现在,已经没了,不复存在。

这里的烧烤,很是不错。s形的通道,还有一小时一换班的守夜计划……

最令他们印象深刻的,是那首由冰块演奏的“自由的召唤”,这个歌名是他们后来起的,感觉真的特别搭。不搭也没关系,这种时候,不需要一位天才的起名师。

物资几乎清零,外面的雪还在下!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糟糕的!

郑棕邪给崔铁全喂下感冒药。这盒感冒药已经告罄了。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逃过疾病了,只有毅力可以和病魔对抗。

唉,郑棕邪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有些灼热的感觉,脑门上也开始有点烫。说实在的,他自己感觉有点不舒服。

绝境啊!

庞恪笑呵呵地看着郑棕邪,冲他比了一个大大的赞。

“嘿,说真的,要不是你们坚持挖我们,庞恪我这么帅的人,可能真的就要死在这儿了,哈哈!”

“我们是队友,这是应该的。对了庞恪,你打算怎么办,找圆珠吗?”

庞恪枕着胳膊,躺倒在地上仰望星星。

“‘圆珠’,我们嘴上一直说着,脑子里也想找,可是……唉,该怎么找好呢。如果那个圆珠在湖里面的话,我们应该怎么捞?总不能跳下去吧,大海捞针什么的,绝对不行。”庞恪的表情一直没变,哪怕说的内容多么令人绝望,他仍旧保持着大笑。他必须笑,彦辰,在盯着他呢。

“我记得你之前的时候跳水救过叶闹仙,所以……对不起了庞恪,我们只能靠你了,会游泳的人,这里好像只有你吧。”

“呃……老崔应该也可以吧。”庞恪看了虚弱的崔铁全一眼,立刻摇了摇头否决自己的说法:“不过他太虚弱了。”

“崔铁全是只旱鸭子,潘亦幽说过。”

月牙接了一句。

庞恪的眼神转向正趴在他旁边看他的彦辰脸上。

“彦辰,看着我的眼睛。”

“嗯,老大。”

“要是我失败了,可不要绝望哦。在我看来,你比老崔还要坚毅。因为你是我的手下,更是我的‘弟弟’,哥哥我身上啥也没有,有的只有一身永不言败的毅力。我知道,你也可以有。”

庞恪耐心地说完平淡的一句话。这句话有点长了,他在说的时候根本没有呼吸,以至于有点缺氧。但他迫切地想要说完,因为他需要看一下彦辰的反应。

彦辰整个人靠近庞恪,最后一翻身,把庞恪压在身下,保持着俯卧撑的姿势,两只火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庞恪,坚定地说:“老大,我陪你一块儿下去吧。”

……

“哈哈哈哈哈哈。”

庞恪突然爆出不合时宜的笑,这声音听起来像爆炸。

“一个怕水的人潜在湖里面睁着眼游泳,你知道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吗?而且,你下去的话,也没用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傻呢。乖,今天先睡吧。”

几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个接着一个睡着了。每个人入睡都很快,即使郑棕邪有点小失眠,极度紧张的一天也足以让他很快睡着。

只是几分钟,这里便呼噜连天,和磨面粉一样的声音。

这场游戏,进入白热化了。

规则者现在也很期待,他们明天的表现。要是他们还能有明天的话。

没有人守夜,每个人都累得不行。

夜半,所有人睡得很熟。……

一个人影靠近了他们,努力辨识了一下他们的脸,在某一个人面前停留了片刻。

接着,人影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对着他说:“……我的选择是对的,我没来,真的是个明智之举。我要是在这里,他也许就又要多负担我一个了。虽然,我已经看见他七八次了。”

幸好,他一次也没看见我。

至于另外一个人。

人影来到庞恪的旁边,打量着眼前这个熟睡的黑老大。

“庞恪,我对你的提醒,你还记得吧。请你替我,先保守一下我的身份秘密吧。我觉得你已经猜到了什么,对不对?”

人影对着无意识的庞恪讲话,就像在讲睡前故事,轻轻柔柔的语气,像晴天一样。

只是驻足了片刻,ta便又踏起孤独地步子,一步一步远离了他们的呼噜声。

好梦。

【生命款待:决战前夕】

太阳并没有如约升起来,因为今天,已经是极夜了。

地理学的并不太好的崔铁全,居然是第一个坐起来的。

看一眼沙漏,他们昨晚睡觉前把沙漏重新倒置了一边,现在上面的沙已经全部漏到下边去了。这至少说明了,他们最少睡了四个小时。

紧接着醒过来的还有郑棕邪。他摸摸脑门,看见坐在他前面,一脸懒惰的崔铁全,突然想起来他还在感冒,关切道:“老崔,感冒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说实在的,你那个特效药太厉害了。就是吧,我还没感冒够呢。不骗你,我从七岁开始就不感冒了。”

崔铁全这家伙,好像还喜欢这种病痛缠身的感觉。郑棕邪在心里呵呵了一下,抱着腿坐起来,顺着崔铁全的眼神看出去——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雪。

“对了!”

郑棕邪讶异地望了一下四周:“雪停了!”

没有太阳,可是这场要命的雪总算停下来了。这无疑是他们这么多天以来最好的一个消息。他们两个把其他人叫了起来,月牙和谭悦川看见雪停,激动地抱在一起。

庞恪的脸上也露出真实的笑容。这次的笑,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现在的状况是:他们没水没粮,只有弓箭和猎刀各一。对了,还有庞恪的背包,装箭用的,它现在还静静地躺在庞恪旁边的冰块上,敞着口。

“雪停,天助我也啊,哈哈。”

庞恪站起来,激动地对大家说:“走!我们去找圆珠去吧。”

“圆珠,你确定在湖里吗?”

月牙还是觉得有点不对。

“不确定也得确定了,很明显,我们是无法完成更高难度的挑战的。不如就湖吧。”

庞恪简单地把湖没有结冰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刚说出来,月牙立刻拍着自己的脑袋道:“啊,对啊,这么大一个疑点!我竟然没想到。我的物理可能白学了。”

“所以嘛。”

庞恪的一番话彻底让月牙回忆起了那个冰湖的不对劲。

红鲑鱼,条石鲷……这些只属于温带、亚热带的鱼类,怎么会出现在这样寒冷的冰湖里面?

还有之前拖拽叶闹仙让她落水的神奇鱼类,月牙当时看见好姐妹掉进水里,脑子很乱,根本没来得及想到这些:其实,到底多大的鱼可以把一个人给拖进去啊?尤其是寒带,为了减小受冷面积,这里的鱼类一般都很小。

还有就是庞恪提出来的温度问题。这已经不能用正常的理论来解释了。

生物学、物理学,这个湖都没有遵循它们。

倒是地理学,整座岛在严格执行——现在的极夜现象,足以说明了地理学是适用于这里的。

不过他们最想了解的还是历史学……

……

生命28

【生命款待:重逢】

来到这片湖,所有人心里都很忐忑。这个决定他们命运的地方,究竟有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其实规则者给他们的提示够明显的了,无数方向都在提示这座冰湖不寻常。可是安于现状的他们居然没发现。或者说,没有深入研究它。

“那么,我要跳下去了。”

庞恪的内心比其他人都复杂。他连圆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跳下去一旦看见珍珠什么的就给捞上来了,岂不是空欢喜一场么。

(多虑了,这里是寒带的‘湖’,并没有什么珍珠。)

彦辰在一旁接过庞恪的衣服,盯着庞恪跳下水,溅起的水花打了他一身。彦辰紧张地凑在水边,紧紧盯着庞恪潜在水下的影子。

慢慢的,庞恪的影子看不见了。

又是一道冰冷的风划过去,似乎在预示着这场圆珠之旅,并没有那么顺利。

“加油,老大!”

岸边,彦辰紧紧盯着湖面,时不时地给庞恪加油。郑棕邪和其他人也凑在旁边,等待着庞恪的凯旋。

“嗨!四位!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极为大气的女生走了过来,欣喜地笑着,伸出手来握住郑棕邪的手说:“你好,老熟人,我们又见面了。”

郑棕邪被她突如其来的握手吓了一跳,他转过脸,认出那个握手的人——不就是之前走丢的叶闹仙?

巩三跟在叶闹仙的身后,背着背包,精神状态不算很好。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他也没有理会。郑棕邪热情地看着叶闹仙:

“原来是你们俩啊!太好了,这些天我们可一直在找你们啊。你们这些天怎么样?”

“哈哈,不瞒你说,没下雪的时候,我们可过得很棒。说出来怕打击到你们,我们找了一个地洞,地洞里面温度很高,几乎都要突破零度了。这些天我们一直和任猎飞【适应力】一起,活得那个享受啊!可惜了,现在规则者似乎在赶我们走。说实在的,这儿要是温度高个三四十度,比学校好多了!”

叶闹仙笑着收回自己的手,同时瞥了一眼怯生生看过来的巩三,后者的眼神立刻投向别处。

“棕邪,你别在意,他就是这个样子,和个木头人似的。”叶闹仙很大咧地揭了一下男朋友的短处,反正又不是真心喜欢,说什么自己都不会心疼。

郑棕邪对叶闹仙这个女生蛮有好感,随口和她聊着这几天的事情。直到最后不知提出了那个问题,把话题引到这座湖上,叶闹仙指着湖奇怪地问:“才想起来,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

“找圆珠啊。”

郑棕邪微笑着说:“我们这里唯一会游泳的人——庞恪,已经下去了。”

庞恪……

叶闹仙又回忆起,大概一个周以前,自己被不明生物拖进水里面,就是这个男人救得自己。

“等一下。”

叶闹仙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说:“完了,我总感觉,这湖里有危险!这湖肯定存在着大型的鱼类……棕邪,咱们聊了多久了?”

听到这里,郑棕邪大叫了一声。

“完了,咱们……”

郑棕邪还没说完,彦辰迫不及待地脱下衣服,怒吼道:“我要下去看看!”

叶闹仙关切地看着湖面,湖面平静得不行。

“他恐怕,凶多吉少了。”月牙站在郑棕邪旁边,低声叹息道:“现在已经最少五分钟,一个正常人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憋气坚持五分钟以上!”

“不,不可能的,老大肺活量比一般人大得多!”

彦辰下意识地不想接受这些,但他嘴上说着不信,大脑却控制着自己纵身一跃,整个人以并不流畅的动作跃入冰冷的湖里,溅起一阵水花。

“哎,彦辰!”叶闹仙瞳孔紧缩,紧张地盯着湖面。

“唉,没办法,随他去吧。也许他真的能成功……彦辰这个性格,我可是劝不动的。”郑棕邪摇了摇头,在岸边徘徊了一会儿。

直到叶闹仙一脸阴沉地盯着自己。

“怎……怎么了,叶闹仙?看着我做什么。”

【生命款待:心变】

“郑棕邪,你有没有感觉,你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太冷血了。”

“……你怎么,突然开始说这个了。”

“不,没,没事儿。只是觉得你和我一样,在这场游戏里,对其他人的生命变得漠视。庞恪是为了你们才下去找圆珠的,而且,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至少,他不会像你、我一样见死不救。规则者的关卡名字实在是太有深意了。这个‘生命款待’可以是好多种意思。但我觉得最佳的理解,应该是讽刺——讽刺我们对生命的漠视!”

叶闹仙毫无感情波动地说完这句话,看着郑棕邪的脸色,随口补了句:“对了,如果换做我是你,其实,我也不会跳下去的。冷血一点的人,通常比较聪明;聪明一点的人,通常比较能活。”

这人,还是之前认识的那个叶闹仙?

从语言上判断,郑棕邪会觉得这是月牙才能说出来的话。

“我为了活下去,只能做一个坏人。但是我保证,我不是一个令人恶心的坏人。我希望你们也是一个干净的坏蛋。至少我觉得你还不错。”

活下去……坏人……不令人恶心……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圣仔罗?”他下意识吐出一个人名。

“呵呵,你还真猜对了。看来这位老师也教过你们。圣仔罗,他是我们坏人的领袖。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吧,哈哈。”

提及坏人二字,叶闹仙有种自豪感,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说真的,庞恪这个男人,太傻了。真的,他什么都很厉害,身材、五官、权势、性格,哪一样都很不错,可惜,人傻。”

叶闹仙自顾自地说着,又看向平静的湖面。

“已经七分钟了。彦辰也下去两分钟了。”郑棕邪站直了身体,用欣赏的眼光看了一眼叶闹仙。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正义这种彷徨之词,我们不需要,对吗?

呵呵。

我想,正义什么的,我还是需要一点的。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人。

“让我猜猜,你现在还保留了一点你所谓的正义感,对吗?”叶闹仙看着郑棕邪的眼睛,眼神里突然放出难以察觉的杀气。

“你……好厉害啊,你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是的,任猎飞给我上了一课。他可是个厉害的人。嗯,好了不谈这个,和我讲讲吧,你这一身正气是为了谁。”

“为了……”

“我猜猜。”

两个人甚至开始聊起天来了!完全没有顾及到还在焦急地等待庞恪和彦辰上岸的其他人。两个人仿佛拉开了剧场的幕布,男主角和女演员搭着台词。

“是米茴,对吧?”

叶闹仙说出来答案,见郑棕邪不说话,立刻肯定道:“米茴不需要你的正义,要知道,正义可能会害了一个人。”

郑棕邪笑呵呵地看着她,又瞥了一眼仿佛在偷听的巩三,低声说道:“任猎飞教过你,可你还是猜错了。很遗憾,有些时候我会保持正义的选择,只是因为他……”

生命29

“他就是程雷链。”

郑棕邪露出最真实的微笑。

“哦?”叶闹仙得到这个答案,意外地挑了挑眉,对这个答案的出现感到十分惊奇。她惊讶地说:“原本以为你是个直男,没想到你喜欢男生,还是那种货色吗?”

“够了!我不是喜欢他,我只是觉得欠他的。”

叶闹仙冲他嘿嘿一笑,摆了摆手。郑棕邪的表情变得冷峻,他不再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开始有点沉。

【生命款待:鲨鱼】

就在这时候,崔铁全浑厚的声音霸占了所有人的思维。

“看!是庞恪!他已经浮上来了,他还在游,他没事儿!……不对,他后面跟着个什么?”

所有人下意识地顺着崔铁全的视线看过去。庞恪后面跟着一个巨大的鱼鳍,月牙立刻反应过来,大喊:“是鲨鱼!庞恪快上岸!”

“什么鬼,鲨鱼?这湖里有鲨……”庞恪刚一转头,那头凶猛的鲨鱼就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恶狠狠地扑过来。幸好庞恪反应迅速,快速朝着岸边游了一把,侥幸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鲨鱼不肯放过嘴边的猎物,加速朝庞恪冲过来,掀起一道有序的水花。

后面的鲨鱼穷追不舍,没空吐槽湖里为什么会有鲨鱼了,全部目光都摄向正飞速划水的庞恪。

人总是游不过鱼的。半分钟下来,鲨鱼离着庞恪由原来的五米,缩小到了一米的距离。这已经非常棒了,相信哪怕是专业的游泳运动员,都很难做到这种程度了。

渐渐地,这段生死距离又由一米缩短至五十厘米,岸上的谭悦川开始尖叫,这时候庞恪距离岸边还差二十米距离。

短短的二十米,在此时此刻却无比遥远。

庞恪眼神血红,拼了命地向前划水,几乎掀起一人高的水花。

一米……两米……

完了!

鲨鱼卯足了劲儿,向前一个俯冲过来,原本的五十厘米,硬生生地被拉近成了十厘米!

绝望吧,你距离岸边还有十五米……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彦辰在旁边浮上水面,慢慢爬上岸,捡起一块厚实的冰块,朝着鲨鱼的脑袋砸了过去。

嘭咚——一声闷响,鲨鱼的脑袋被擦开了一道血痕。献血的味道惹怒了它,也让它暂时停下来,庞恪趁着这几秒,快速游回了岸边。他脸色煞白地爬上岸,抖了抖身上的水。

彦辰快速来到庞恪身边,蹲下来看他的身体受伤情况。

“你吓死我了!老大!”

庞恪并没有受什么伤,彦辰舒了口气。崔铁全在后面用毛巾替庞恪把湿漉漉的后背擦干,郑棕邪和叶闹仙两个人也围过来,谭悦川则关注着那条鲨鱼,只有——巩三,他还是那么冷漠,虽然他还是偶尔偷偷看过来一眼,但他一言不发,从来到现在都是这样。在大多数人的记忆力,都没有这个人的音色。

“惊险……吓死我了,差一点就死了。谢谢你彦辰……”

庞恪第一次说出这种话,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惊险的情况。以前有人拿枪指着自己的时候,情况都没有现在这么可怕。因为枪口是看得见的,而背后的鲨鱼,不可能回头看到距离。

未知的食物是最可怕的。

庞恪上岸的时候,后背一半水一半冷汗。

其实彦辰心里更想说:明明是你吓死我了!

“咳咳,原谅我破坏气氛,我们先讨论一下圆珠的问题好吗?”叶闹仙耸了耸肩,“我很好奇你的结果。毕竟你做的是一件对所有人都有益的事情。”

“嗯,对,我看见圆珠了。我非常确定,那是一颗橙色的珠子,而且……”“你怎么确定的?”月牙奇怪地反问道。

“因为上面写着一个字,‘规’。”

庞恪一边说一边把毛巾夺过来,擦了擦脑袋继续说:“而且,我发现越往下游,水的温度就越高。而且圆珠旁边的水温,几乎和温泉的水温一样了。——我很肯定,这颗圆珠本身一定是有什么特性!”

“也就是说,只要能把它捞上来,就可以过关了,对吧!”

过关……这不就是天堂的代名词?

一听到“过关”二字,谭悦川激动地叫出声:“太棒了!我终于可以在被窝里暖和地睡觉了!”

我可以回去练功了。这些天应该是我练功的日子——我要习得家族的武功秘籍。唉,生命款待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希望老爸不会打死我。崔铁全不安地想。

“是啊,我也可以回家了。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美玲。”这些天里,美玲一直跳跃在月牙的脑海里,这大概是这辈子,月牙最对不起的一个人了吧。趁着有点时间,肯定要多看看她,万一后面的游戏,她没有活过去,也死而无憾了。

“回去以后,不知道适不适应那里的温度,估计会把冬天当成夏天过也说不定。”郑棕邪呵呵一笑,身体站得很直。

“是啊,要是咱们都能活下来,我们一定要集体聚会一场!”叶闹仙满怀憧憬地向前,看了看一望无际的、冰蓝一片的冰河。此情此景,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欣赏到了吧。

巩三听得到他们的对话,他没说什么,但他心里也向往着通关。废话,都这种时候了,谁不想着快点把这个冻死人的关卡过掉。

庞恪说的那三言两语,几乎成了他们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彦辰抱住庞恪,他贴得比任何一次都要近。庞恪接受了彦辰突如其来的的反扑,没说话,没表态,只任由自己最好的哥们搂着自己健壮的身体,感受着彦辰衣服下的肉体。

“老大,我求你了……你让我下去,好不好?”

彦辰的表情,狰狞里带着苦痛。他来不及想通关以后的事情。要是庞恪没能过关的话,那他宁愿陪他一起死在这里,让他走得不会孤单。

“……不,不行,除非你游泳比我强,否则就是在送死。”庞恪咳嗽了几声,咳出一大堆水。

“老大……我们一起下去,总可以了吧。”

庞恪奇怪地看向彦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还是单纯地想下去玩玩?

总不可能是后者吧。

“呵呵,彦辰,老大没有这么脆弱,实在不行,老子和他们同归于尽也要保下你。好了彦辰,现在不是说谁下去的问题,咱们得想想,怎么对付水里那个家伙。”

“……”彦辰立刻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老大,我刚才好像激怒它了。现在下去绝对比刚才危险得多。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说完,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紧紧锁住,定睛一看,庞恪的胳膊已经在他的胸口绕了一圈,紧紧用力,仿佛要把他锁在身体里。

庞恪幽蓝晴朗的蓝眼睛,注视着愕然的彦辰,眼神里显出一丝愤怒。

“彦辰,不许你这么说你自己。你做得非常好了,要是刚才不是你救我,我可能已经葬身鱼腹了。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你怎么可以自责呢?”

听着庞恪富有磁性的声音,以及句尾上扬的语气,彦辰忍不住再次脸红了起来。庞恪很少主动亲密的拥抱他。

彦辰感到庞恪身前每一寸肌肉都在顶撞自己,仿佛自己在感受一场vip按摩。

天哪!这样的时间,就让它停住吧!

……

“他们两个人,还真是……”

崔铁全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看破不说破。

郑棕邪冷着一张脸,他又想起了程雷链。每次想到他,心中总是很不是滋味。

“呃……请问一下,我的*可以对付它吗?”

正当所有人沉浸在庞恪和彦辰拥抱的画面中,一个懦弱中夹带着坚定的声音在庞恪的身边出现。彦辰立刻轻推开庞恪,别过头去。他知道自己脸红了,但他不希望别人看见。

这句话,果然从音色上判断不出来。庞恪必须看见他的脸,才知道——什么?是巩三!

刚才,是巩三主动过来和庞恪说得话。

只是,他现在又不说话了,脸上泛起一层红。他这可能是第一次和别人主动说这么长的话。

终章-生命款待

看见巩三腼腆的样子,庞恪露出欣慰的表情道:“我都忘了,你还有炸药了。”

“哎?对啊,你还有炸药,没想到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了。”崔铁全猛烈地拍一下巩三的肩,激动道:“这次可得靠你了。”

“嗯。”

巩三弱弱地回应了一句,声音很小,却让所有人心头无比温暖。

然而,接下来月牙的一句话,再度将他们打回解放前。

“两个问题需要克服。第一,如何制作炸药?我们手里的只是材料而已,学习的也不过是些理论知识。制作炸药也需要较长的时间,我们等不起的。第二,我们要在水里投掷的话,确定不会熄火吗?”

【生命款待:冰岛为环,环中为锦】

“如果第二个问题可以用计策解决的话,第一个问题是无论如何都……”月牙说到一半,看见巩三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一个竹筒,里面飘出淡淡的火药味。

从露出来的一截引线上,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原始的炸弹——竹筒炸弹。

“我的老天,这个……”月牙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乔雪傲都被这个吓到了,惊恐地看着巩三说:“你们家是做这个的?”

“……是别人。”

庞恪缓过一口气,把头伸到巩三旁边,看了看那个简易炸弹,点头道:“看构造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是哪个大神做出来的?”

“……”巩三默默地看着他,没出声。

“哎呀,我替他讲,这个窝囊废。”叶闹仙抢在前面,激动地说道:“是任猎飞帮我们做的!哈哈!”谈到“任猎飞”这个名字的时候,叶闹仙的表情很振奋,就好像这个人她很熟,很骄傲的样子。

“很好,那么万事俱备,只差一个计划!”庞恪接过那个炸弹,把它交给彦辰说:“彦辰,你别下水了,在场所有人我只信得过你。现在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听好了,你的任务,就是精准地将炸弹点燃,然后把握好时间扔过来,保证落在鲨鱼旁边而且在落水之前爆炸。你明白吗?这是一个极为艰巨的任务,操作起来很难。但我希望你可以成功……巩三,你还有多余的炸药吗?”

“没有。”巩三难得这么干脆,也是因为心里太激动了吧,毕竟通关的路就在眼前。

“好吧,彦辰,你只有一次机会,加油!老大相信你。”

“哎,等一下庞恪。”郑棕邪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看一眼平静的湖面:“你确定这里面只有一条鲨鱼?”

“绝对没有。你知道为什么我潜在里面这么久吗?我就是为了看一下里面的情况!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直到浮上水面以后我才发现后面的鲨鱼在跟着我。”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其他人能做什么呢?”郑棕邪看着庞恪真诚的样子,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但是看到叶闹仙的眼神,目光又立刻变得淡漠,自答道:“算了,我们好像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请大家帮忙计算一下,这么一根导线的燃烧时间是多少。这个计划必须缜密,万无一失。因为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庞恪在给大家布置任务。谁都知道,任务最艰巨的应该是庞恪,他需要重新下去,把那条危险的鲨鱼引出来。

“另外,我三分钟后下去。这期间,所有人都不要动,尽量不要发出声响,以免让猎物感到有什么不对。……顺便,三分钟时间,我先休息一下。”

庞恪最后一句话声音有点颤抖,他也害怕重新下水和一条凶猛的鲨鱼面对面较量。但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是领袖,在场所有人的领袖——

“老大,你辛苦了。”

彦辰低声在心里说。

冰河的尽头。

潘亦幽抬起头,虽然云彩是黑洞洞的,但他仍然从缝隙中看到曙光。

崖洞里。

熊斩拓微笑着,望着令采芸的眼睛,一言不发。

“黎明,是不是马上就要来了,哥哥?”

冰川耸立间。

一个人影惬意地倒在冰块上,紫色的头发,彰显他的神秘气息。程雷链——他也预感到了,有一个通关的声音响彻耳蜗。

……

三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庞恪挥动几下胳膊,身体向前略倾,冲旁边大喊:“好了!大家准备好!我要跳了!”他要跳下去,把鲨鱼引出来。

……

庞恪溅起来的水花尚未落下,水里星星点点的血迹正在向他靠近。是那条鲨鱼!他再次露出鱼鳍,疯狂的向庞恪袭来。它忘不掉刚才被砸的仇恨,即使刚才攻击它的并不是庞恪。

庞恪飞速游动起来,身后的鲨鱼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只有十秒钟,鲨鱼已经逼近庞恪身后。

……

庞恪的身体同时靠岸,鲨鱼张开血盆大口咬过来,庞恪一抬胳膊侥幸躲开,随后身体快速上岸。

正当鲨鱼为猎物再一次逃脱而气恼的时候,彦辰的炸药也来了。竹筒炸药在点引线之后就沿着抛物线飞到鲨鱼鱼鳍上方十几厘米处。庞恪来不及站起来,只能连滚带爬地远离战场。早就准备好的崔铁全一下子冲出去,拖着庞恪直接远离爆炸现场。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掀起飞龙般的水花,升起一大片白烟,加上冰晶的衬托,第一次看见炸弹爆炸的大多数人都觉得置身仙境。

烟雾持续时间很长,大概有一分钟。

直到,烟雾彻底消失不见了。

庞恪大着胆子,第一个回到湖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湖面上飘着的,鲜红的血液和碎成几块的鲨鱼尸体……

最后的难度,也已经被突破了。每个人的脸上洋溢出难以言表的喜悦。这个与他们周旋了将近两个星期的第一关,总算是要落幕了!

当庞恪再次鱼一般跃入水里,溅起优美的水花时,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湖的彼岸——看着一望无际的白色海洋,反着各色太阳光的棱形冰锥,还有迟迟不肯升起来的太阳,以及各种来不及留恋的景色。

他们每个人都旅过很多次游,任何一次看风景,无论多么绚烂,都没有这次看得认真。的确,这座岛给了他们活下去的绝望,但是绝望之中,不乏希望。

再见了,这座残酷、痛苦、乏味;又洁白、安静、自由的冰岛。

我们即将失去自由。

我们即将一无所有。

橙色圆珠,这颗看起来橘味的、刻着“规”字的诡异圆珠,总算是拿到手了!

三十个人化作三十道白光,消失在了这片茫茫冰川之中。

一块冰上,立着一匹巨大的白狼。它目睹了整个过程,呆呆地看着郑棕邪他们离开,原地愣了一阵。

不知道,还要多少万年,才能碰见下一批有同情心的人类……

(哈哈哈哈)

冰岛为环,环中为锦!

(哈哈)

生命款待。

(哈)

通关。

——第一章:生命款待,结束。

本关死亡人数:0

当前存活人数:30

本章登场角色(有过直接出场):郑棕邪【判断力】;米茴【魄力】;崔铁全【战斗力】;潘亦幽【洞察力】;庞恪【毅力】;彦辰【活力】;叶闹仙【敏锐力】;巩三【自制力】;谭悦川【感染力】;月牙【记忆力】;乔雪傲【权力】;圣仔罗【耐力】;熊斩拓【分析力】;令采芸【亲和力】;聂胡莹【诱惑力】;白晓琳【精神力】;程雷链【智力】

(共计:18人)

生命款待-章总

我是郑棕邪,这里是我的日记。

在这一章里,我们被传送到了一座冰岛上面。

刚来到“生命款待”,我感到十分不适应,的确,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冷。

刚开始一个人的时候,我感到我要完蛋了。后来我遇上了彦辰、崔铁全、潘亦幽、庞恪、月牙、谭悦川等挑战者。我们在野外露营的第一晚就遭遇了狼群夜袭,还是崔铁全和庞恪他们站出来保护了我们这些人。

惊险的事情还有很多,第二天遇到了一头无比巨大的雪熊,我们合力将它打败,并夺走了它的洞穴,惊险之中,我们还发现了乔雪傲。之后的几天在洞穴里过得很开心,白天出去猎食,晚上回洞穴狂欢,冰块的声音胜过一切乐器,我感觉我们很幸福,我甚至都不想回来。

后来,遇上罕见的暴风雪以后,庞恪和崔铁全冒死出去打猎,险些没能回来。冰雪压垮了我们的洞穴,夺走了我们大部分的物资。我们感到非常绝望。

幸好,我们放生过一条小白狼。虽然我不太确定,可是判断力告诉我,指引我们找到埋在雪里的同伴的一定是它。

经历过惊险刺激的一系列挑战后,我们最终在冰湖里面,顺着“冰岛为环”的提示,顺利找到了橙色圆珠。

多亏了朋友们,我想,少了任何一个人,我们都不会通关吧。

——郑棕邪,z日记。

……

我们被传送回了学校操场上,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回到身体。学校和父母找我们都找疯了,学校领导们听说我们集体出现在操场,几乎癫狂地冲到我们面前,挨个人指着鼻子臭骂一通,还责令我们回去写一万字检查。

不管怎么说,我们重新回到了熟悉的大陆上。我们第一次对这土地感到温暖。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棕邪。”米茴捧着漫画书,“喏,你的漫画书,我回去找到了,还给你。”她笑得很灿烂。如不是经历过生命款待这个游戏,郑棕邪根本不知道,文静温柔的她,居然那么有魄力。

只是,她神秘的那一面,几乎未在众人面前登场过。

操场中央,围了一大堆人。有的人拍照,有的人起哄,还有的则一脸不屑。

庞恪发现了面色虚弱的时贝儿。他自责地捶着胸口,被时贝儿一把抓住胳膊。

“贝儿,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没关系。”时贝儿揽住庞恪宽大的肩,“庞恪,你一定也活得很辛苦吧……”

其实,我看见过你,但我不想拖累你。所以,我是故意躲着你走的,我体力不好,又什么也不会,不能让你多了我这么一个累赘……是我自愿这样的,你这样自责也是没必要的。

“贝儿。”庞恪大气地抱住时贝儿,两个人,一个满脸毅然,一个泪流满面。

崔铁全和潘亦幽相互望着对方,彼此之间,似乎有些什么。若不是生命款待里最绝望的时候,潘亦幽对他袒露了心声,也许他们之间今天还没有觉醒呢。

每次通过一个关卡,规则者会留给挑战者们三天休假,这也是一早就留下的规则。

今天刚好是星期四,接下来的三天刚好包含休息日,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了。

这三天的休假,大家都玩得很开心。不过更多人还是选择了多陪陪父母,毕竟,他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下一次休假。

【三天休假】时贝儿&庞恪

三天休假!

星期五和彦辰一块儿逃课了,老子才不想浪费这么宝贵的时光!哼哼!

不过贝儿也想和我一块儿出来,我就带着她一块儿咯。

一条宽敞明亮的街道,走着一男一女。男人身强力壮,走路个性,时不时地和女人讲讲笑话;女人对男人开怀大笑,并躺在男人的肩旁。

正如你所见到的,我正和贝儿在美食街上逛。贝儿也是个小吃货呢,我还第一次见到她这么能吃。嗯……不过,反正老子养得起,能吃又怎样。

“哎,庞恪,那边那个臭豆腐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我们一起去吃吧。”时贝儿咧着嘴,蹦蹦跳跳地来到臭豆腐摊前,指着面前一块一块四方的臭豆腐对摊主道:“老伯伯,我要吃这个!”

摊主是个老人,正坐在方凳上裹着衣服,看见有客人来了,忙热情地站起来道:“哈哈,小姑娘喜欢吃这一口呀,叫你的小男朋友给你多买些带回去?”

“老伯伯好健谈呀,嗯……庞恪,你快来,这些看起来好好吃的,我们多买一些吧。”

“好好好,只要你高兴,把整个摊子买下我都高兴。”庞恪脸上挂着笑,一步步来到摊前,豪爽道:“你拿吧,一会儿我付账,拿多少都可以。对了,再买一些回去给彦辰吃吧,他也喜欢吃这个……至于我,就算了吧,嘿嘿。”

“嗯,老伯伯,多少钱一盒的?”

“这个不贵,四块钱一盒,小姑娘要多少?”

“嗯,我要……”时贝儿思考着,眉头紧皱,右手在空中比划着数字,似乎在思考一道难破天际的数学题。

庞恪笑眯眯地望着她俊秀无双的脸,看着她做决定。

“咳咳!”

就在两个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咳嗽声,仿佛剌开了一道玻璃,使庞恪猛然回头。

“喂,你小子看什么,老子看的可不是你,滚一边儿去。”

四个烫着朋克非主流发型的家伙轻蔑地看着庞恪,为首的是个黄毛,上前一步推了庞恪一下,瞪着他说:“看什么看,老子说什么你没听见?老子让你滚!”

这一下,时贝儿也转过身,看见庞恪挡在自己前面,他面前站着四个头上挂着各种鲜艳色彩的混混,正用惊喜的目光看着她。

“哇,这么好看的妞!哈哈,不错,老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今天运气真不错。”黄毛咂了咂嘴,不满地瞥了一眼庞恪,把手伸向他面前,食指从拳头里抬起来,直勾勾地指着庞恪的眼睛,嚣张道:“哥们儿,给个方便,自觉闪身。这样对你我都好。”

庞恪黑着脸,一言不发。时贝儿惊恐地给庞恪使眼色,见庞恪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意思,顿时大声道:“庞恪,你快走吧!现在他们只想要我,反正我也不值钱,我不能拖累了……”

“21秒,我刷新了我的忍耐极限。”

庞恪嘴角向上微扬,露出可爱又凶残的、志在必得的表情。他的手轻轻地抓住黄毛指着自己的手,灵动的蓝眼珠闪过一丝狠毒。

嘎嘣——

骨头爆裂的声音响彻在空气中,离着几十米远的行人都听得到。

庞恪的手紧缩,几乎没用什么力,就将那个倒霉蛋的手捏成浆糊,血管、血肉、骨头尽数碎裂。

“贝儿,捂好耳朵。”

下一刻,被废了右手的混混惨叫一声,几乎穿透庞恪的耳膜。庞恪放下他的手,护住身后的时贝儿。时贝儿难以置信地看向庞恪,半天没反应过来。

“贝儿,你好像是第一次看见我打架吧。不敢看血的话,回避一下。”

“庞恪……你小心啊!”

黄毛身后三个人见自己老大受伤了,有两个立刻扶住他,第三个人冲上来,大叫着将拳头凿向庞恪的胸口。

“这里好像打起来了!我的天。”

“哇,一个打四个,这人是谁啊。”

“真是不怕死,谁不知道这里是朋克接待处的地盘啊,整条街上哪有敢和那几个混子叫板的人?那个男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

哦?朋克接待处?好像听到关键词了。

来不及多想,那人的拳头已经抵达庞恪胸口。

“完了,来这么一下,估计要跪。”已经有自以为聪明的围观者开始议论这场战斗的胜负。

“跪?呵呵,恐怕你们要失望了。”

庞恪一歪脖子,露出诡异的笑。下一刻,一道人影闪出,庞恪整个人消失在原地。出手攻击的混混扑了个空,几乎摔在地上。

嘭——

一声巨大的枪响,一颗银子弹穿过那个人的脑袋,炸出一团恶心的脑浆。他整个人倒在地上,两眼睁的老大,惊恐地看了庞恪最后一眼,抽搐几下,失去生息。

见识了真枪的威力,围观着的众人立刻吓得抱头鼠窜,尤其是刚才议论庞恪的几个人,他们可不想被来上这么一下,这滋味一定不好受的。而余下的三个混子,一个个表情大变,惊惧地注视着庞恪的眼睛,再无之前的耀武扬威。

庞恪一言不发,只是把枪口对准面前黄毛的脸,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见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那三个混混立刻跪倒在地上,用膝盖往前一分米一分米地挪动。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本来就不高的温度因此迫降三分。只开一枪,剧情就完全反转了。

这年头,有势力是最重要的!其他什么狗屁玩意儿,再说吧!

如果只是几个找茬的,庞恪只会用把他们打残,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对方似乎,是朋克接待处的人?

虽然只是别人说的,但他觉得有必要打听一下。

庞恪的枪口移到黄毛的鼻梁前,后者身体猛烈哆嗦一下,上下牙颤抖道:“放……放过我,求你了,我……我……”

“不用‘我’了,你是哪个帮派的,告诉我。”

庞恪的这句话一出来,黄毛立刻坚定的摇头,说:“我们帮派有帮规,私人恩怨不可以惹到帮派身上,我不能告诉你。”

“哟,我的这把枪,只要被我握着,随时可能走火。我给你三秒钟,要命还是要规矩。”

“要规矩。”

提到“规矩”二字,看起来吊儿郎当的黄毛却一反常态,语气里带着少有的坚定。

“朋克接待处?”庞恪把脸凑到黄毛的面前,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重复。

听到这五个字,黄毛立刻瘫倒在地上,仿佛眼前布满了黑暗。他怀疑是自己身后的小弟做了口型,挺着枪口转过头,朝着两个人大骂:“你们两个死人,谁出卖了我们的老大?给老子说!”

因为有枪的关系,没有人敢靠近这里。就连臭豆腐摊主看见庞恪的气势,都吓得摊子也不要就跑了。在场站着的人,只有庞恪和时贝儿两个人。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时贝儿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强势。

原先知道庞恪身份的时候,时贝儿只是感到奇怪,并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可以有这么强势的人。现在看来,自己这是挖到宝了。

她喜欢庞恪,真的只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喜欢他的为人处事,喜欢他的性格,喜欢他说话的声音,喜欢他所有的脾气。从来没想过自己喜欢的这个人,有一天会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一个站在食物链尖端的男人——至少,他的气势,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迅猛无数倍!

说实话,今天之前,她不知道庞恪随身带着手枪,更不知道他敢一个人面对四个凶神恶煞的混混,面不改色心不跳!一个帮会,在时贝儿心里只是一个空洞的概念而已。但是今天,是她让这个把概念具体起来的一个引子。

庞恪的表情,安闲自若,半分紧张都没有,就像是早上吃油条鸡蛋一样稀松平常。

“喂,转过脸来。”

庞恪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把黄毛吓得不轻。他赶紧转过来,因为惧怕而变形的脸,正在不停抽搐着,嘴角开始冒白沫,几乎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因为,庞恪刚才的声音里面,仿佛带着一把沾血的猎刀!阴狠、果断!

“嗯,心理素质超乎我的想像,没有直接晕过去。果然是朋克接待处的人,哈哈——我说,你们该不会不认识我吧?没听别人说起过?”

听了这些问题,三个人眼前闪现一大堆问号和感叹号——刚才这个人,似乎是在表达一个意思,他和帮派很熟。

“我们换个问法,认识彦辰吗?”

“当然认识!我们的老大!”一听到彦辰这个名字,三个人立刻目光闪烁。既然这个人认识彦辰,想必也知道他的势力——他可以在整个凌光城可以横着走,没有人敢抱怨一句。他肯定会对自己的老大有所惧惮,到时候!这个局势可就变了。

“吼吼,是这样啊。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呃……”三个人对视了一下,纷纷摇头。

“我,朋克接待处的老大,庞恪,你们的庞老大。彦辰,既是老二,又是外交官。平时和你们凑得很近,所以你不认识我。呵呵,帮派的规矩践行得不错,回去以后呢,老子给你们晋职如何?”

庞恪面带煞气地两眼瞪大,认真地补充道:“至少,给你们佩把枪。”

“什……什么?!”

这简直是惊天大消息!对于三个土鳖来讲,突然给出一个超高级官员的名字,他们自然是不认得。职位越高,见识越广。认识庞恪的,一般都是帮接待处里的精英人物,通过庞恪认证的。而那些比较低级的混子一类,多半都把彦辰作为老大——因为在他们的视角里,彦辰就是那个对他们呼风唤雨的角色。

而现在,多了一个自己老大都要喊老大的老大。很明显,他们接受不了。

庞恪自然也知道这个,顺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拿给黄毛。意思很明显,不信你可以打个电话问一下。

“这个……”

“嗯……算了,要不给你播一段录音好了,现在的时间,彦辰应该在午睡准备晚上的夜生活吧。”

叮——

录音开始播放。

“哎,老大,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零食?”

“哦,想吃呗。”

“哎呀,都是葡萄味的,我喜欢。”

“嘿嘿,你和我说过的呀,老大记忆力还可以吧,就是对古文不感冒,哈哈——”

“……”

“呃,不好意思放错了,原本想放入会宣誓……”庞恪尴尬地摸一把汗,把录音退掉。

时贝儿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即使是听了他和彦辰之间零距离的交谈以后。

并没有任何题问,甚至她听得出来彦辰和他说话时的亲密感。她觉得庞恪就该这样,一个优秀的男生,就应该招引到别人的靠近。

“很好,那么现在,你们信了吧。”

三个人清楚地听到刚才彦辰喊出来的“老大”,虽然声音比平时甜柔了不少,但是音色上仍然分辨得出来。

“老大!”

三个人不知道庞恪的名字,只会在嘴里喊“老大”两个字。

三个人一齐跪地磕头,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弥补过失。

“呵呵,你们这么忠实的手下,能遇见你们也是我的荣幸。”庞恪天真地笑脸,瞬间打动了三个跪在地上的混混——他们努力表着忠诚,却没有注意到,庞恪冲时贝儿使了个眼色。

喂,刚才这三个人想侵犯你,要不要杀?

时贝儿看见庞恪的眼神,单纯地以为他只是在关心自己有没有被吓到,微笑着走近庞恪说:“没事,我没被吓到。”

“嗯,那就好。”

庞恪的表情一直没变,他当作时贝儿已经原谅了这三个家伙,顺手摸了摸黄毛的头,霸气道:“认好了脸,小伙子,给我好好干。”

看着庞恪释放单纯笑容的脸,三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今天的事情不仅让我看清了你们,还看清了一个人。”

“谢谢你,贝儿,你在最危险的时候,愿意替我挡在前面。”

【三天休假】程雷链&月牙

三天休假。

现在是一月份,北方外面的天气固然冷。但是对于刚从生命款待回来的程雷链来说,他需要开着制冷的空调,才能勉强让自己不流汗。因为他还不适应这个温度。

“今日新闻热点,一高中女子精神病发作上吊自杀,生前留下对这个世界的痛苦咒骂。”

……

“哟,最近这新闻,还真新鲜啊。”

程雷链单击鼠标左键,点进了这条新闻。

新闻里叙述的大多是该女子的精神病,比如说这个病是他们家族病史里面的,还有关于死者死前疯狂砸东西,以及把自己的钱全部汇款给别人……

前面几张图片都打了马赛克,因为前几张图片都是直接拍得尸体,没有马赛克才奇怪。唯独最后一张,似乎是她留下的一张遗言。

“我恨你们这个世界,你们所有人都是该死的!该死!十恶不赦的生物,世界上第一恶心的物种!”

几句简单的脏话,就是整个遗言的全部。

“未免太偏激了吧。”程雷链撇了撇嘴,往上重新翻了一下。

直到翻到一张图片,这张图上的尸体衣物并没有打码。程雷链看得很清楚,这是一件画着粉红色小铃铛的衬衣。

“等等……”

一张记忆中的图片闪过。

我似乎记得,高二刚开学几个周的时候,星期一早自习,一个女孩子被扒光了衣物,缩在墙角忍受着三个高傲女孩子的鞭打——我记得,她有一件衬衣,就是和这个一模一样的。

“不对!”

程雷链翻回这篇报道的顶部,上面写了本报记者。

这个记者……

程雷链提了提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键盘的声音后,程雷链扶住了下巴。

“一模一样的名字……那图片上的人是……”

难道,是她?不太可能吧!她怎么会留下这样的遗言呢?她可是一个极度乐观开朗的女孩子,怎么会留下如此黑暗的话?

“我入侵了凌光市最大的新闻网站,在里面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记者。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新闻里这个女孩子就是她了!”

……

“咦?等一下啊川姐,我一直没联系上美玲,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她昨天还给我打钱呢。”月牙焦急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机只响出对方的手机铃声,却迟迟没有人按下接听键。

“真是的,她到底来不来?难道,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个朋友?”

谭悦川靠在公园长椅上。这里是月牙和美玲经常聚在一起的地方,有着二人共同的美好回忆。

“不可能的,美玲昨天刚给我打得学费!”月牙听不得别人说半点美玲的坏话。

“哎呀,我就是随便说说而已嘛。”谭悦川捡起被吹到地上的风筝,递给月牙:“喏,月牙姐,你的风筝掉了,你都没注意呀?”

风筝,一只尾巴能拖一条街的彩鱼风筝,被月牙接过来轻轻地抱在怀里。

“美玲,你看,多好看的风筝啊。现在不是春天,等到春天,它就更美了。”

小时候我们一起放风筝,一起在田野里撒丫子跑,你的风筝总是飞得比我高。我那时候还说一定要超过你呢。我可是一直记得这个赌约的!美玲,你来呀,来和我放一场风筝好吗?

那个时候,我喜欢彩鱼风筝,因为它漂亮。那个时候你就会嘲笑我说,这风筝好看是好看,可是中看不中用。你说你喜欢老鹰风筝,我又会嘲笑你,女孩子家家的,放男孩子喜欢的图案,像什么样子。你就会拿你的风筝追我,把我追到求饶。风筝坏了,我把它交给你,你总能很快把它修好。

望着循环播放铃声的手机屏幕,那刺眼的“等待中”三个大字,月牙痴痴地回忆着,脑海里和美玲的一点一滴。

她现在退学了,我却……再也见不到她,彻底和她成了陌路人?除了她会给我定时打钱以外,我们别无联络。

我知道她的住址,但是我不敢去。我怕她不接受我,我现在约她出来,无非就是看看她的选择。既然她选择了没有来,那么我去了,她恐怕不会待见我的。

对不起,美玲,是我不好。

美玲,我真想和你再放一场风筝啊,只有五分钟我也愿意,我只想看看你受伤的脸颊……我不会奢求你的原谅,但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和我好,我知道这不可能。

唉,你一定不会来了吧。

“月牙,你看,风筝能否飞上天,选准牵引点是关键。牵引点选择得准,风筝受风平衡,放飞时就不会打旋、摇摆,容易直飞上天。”

一个穿着大花毛衣的女孩子,扎着一条长长的单马尾,一只手牵着风筝向前狂奔。另一个女孩一脸羡慕地跟着她奔跑,迫不及待地催促道:“美玲姐姐,我也要试一下。”

“好的,我先把它放下来,别着急哦。”

“嗯!”

嗯!

现在我知道了,风筝上升慢,线的拉力就小,应加快跑速;风筝上升快,线的拉力大,则要放慢奔跑速度。

美玲,你看我的功课做得怎么样?我是不是,有能力和你比赛一场了……

月牙绝望地,把电话按掉,关掉了通讯页面。通话时间:三小时五十四分……

正当她挂断电话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铃声惊得月牙差一点丢了手机!

“看,看!我就说嘛!你这么努力,美玲一定是被感动啦。”谭悦川自信地说,“相信我!”

“可,这个不是美玲的电话号码。说实在话,我不认识这个电话号码。”

“呃……当我什么也没说吧。你接吗?我先回避一下。”“不,不用了,反正是和陌生人说话。”月牙点下了接通按钮,将电话靠在耳边。

“你好,请问你是……”“没空解释别的了,你赶紧告诉我美玲的住址!快!”电话那头程雷链上气不接下气地吼道。

“程雷链?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别管这么多了,美玲可能已经出事儿了!快点,地址!”

“啊?什么!美玲出事了?”

听到这个消息,月牙差点从椅子上昏厥过去。她扶住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勉强应道:“你……你还是得告诉我,你要地址做什么。”

“……我想帮她查出事情的真相。最近网上一个新闻不知你看了没有,一个女孩子精神病发作上吊自杀,死之前留下了一些咒骂人类的话。我想表达的意思就在里面,你是她好朋友,你现在用流量看一看这条新闻,第二张图片右下角的衣服,是不是美玲的衣服!”

程雷链说得越来越让她信服。她赶紧打开手机,快速上网查出那条新闻。整个过程都是紧张地,以至于点错了好几次。

“破流量,真该死,怎么这么卡啊!”月牙第一次爆粗口,“给我快点啊,破手机!”

直到她看到那张图片的时候,她整个人的身体都呆住了。

那件衣服她认得,就是美玲初三生日那天,自己送给她的礼物。那衣服的右下角还有自己潦草的签名呢……没想到她一直舍不得脱掉,尽管那件衣服有点小了。

不不不不,不对!自己这是怎么了?月牙,你以往的冷静哪里去了!你得先把事情彻底弄清了,仅凭一个证据是不能确定死者就是美玲的,世界上一样的衣服多了去了——那个签名,也许是巧合呢?

“月牙,我知道只有一个证据难以信服。但是我告诉你,我入侵了凌光城网络报社,在里面,找到一个重名的记者档案。本报记者的名字叫仇梓扬【非挑战者】,姓氏很偏,重名的可能性太小太小了……所以,当我看见他俩是一个人的时候,我彻底吓到了。地址给我,我要去她家看看。”

听程雷链焦急的声音,月牙坚信他没有恶意,快速把美玲的地址告诉程雷链。程雷链也在听到以后立马挂断了电话,带上平板电脑奔跑在大道上,随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月牙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谭悦川看见月牙接了一个电话,满头大汗的样子,心中出现了一个不好的可能。

“该不会是……”“川,你先回去吧,我要去美玲家!”

月牙慌慌张张,甚至忘记了自己没带钱,顺手就拦住了一辆车。坐上车,月牙才尴尬地发现没带钱。谭悦川白了一眼月牙,自己掏钱给她:“姐,这么心急可不像你啊。”

“谢谢……司机先生,星光小区。”

“月牙姐,我和你一起去。”谭悦川看见月牙这么猴急,怕她冲动,于是拉开车门坐在她旁边。

美玲……美玲,希望你没事。

你可千万不能死掉啊,我还没和你道歉呢。生命款待回来以后,我意识到我自己错了。作为最好的朋友,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你可千万别不给我机会啊……

“月牙姐,我问你个事儿。”

“别问了,美玲现在生死未卜,我想静一下。”月牙脑袋靠在司机的座椅靠背上,整个人像是虚脱了。

“昨天美玲打给你多少钱?”

尽管不让问,可谭悦川还是想把它问出来。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这个问题可以决定接下来美玲的生死!

“……别说了,川。”

月牙猛烈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泪流满面:“美玲……她,一下子给了我五万。”

以往从来都是每个月一千元左右,现在一下子蹦到了五万!月牙昨天就感觉不对劲了。

联系上程雷链说过的,还能有什么疑问呢?毫无疑问了,美玲,恐怕已经在另一个世界,找了一个替代自己的女孩一起放风筝了……

“美玲!——”她抱头痛哭,整个人如同丧家之犬,抱着车上的枕头,抱得死死的,似要抱住最后一丝美玲还活着的希望。

……

星光小区,就在眼前。

程雷链按照月牙提供的地址,找到了美玲的房间。里面的家具十分混乱,桌椅甚至有被啃咬过的痕迹。从堆满泡面的屋子就可以看出来,她的生活极其拮据。最重要的是,她是自己一个人住。程雷链从卧室数量就可以看出来。

“从环境来看,的确像是犯了精神病破坏家具后,上吊自杀。但是——恰恰是这种现场,能露出马脚!”

程雷链冰冷地望着一张照片。上面画着一男一女两个农民。他们就是美玲的父母了吧,朴素、慈爱的样子,要是我的爸妈也是这样就好了。

照片中央,有几道明显的刀刮痕。这张照片也被破坏了。

“呵呵,伪造得还蛮像的。这伪造的现场,伪造的死因,那个遗言,也是伪造的吧。”

程雷链目光一转,看见一个落着蜘蛛网的木柜。

他闲庭信步地来到木柜旁边,一下子把最底下那个最不显眼的抽屉打开。

里面什么也没有。

程雷链把整个抽屉拿出来,用来架着抽屉的位置,粘着一张方正的白纸。上面用红笔写着:遗言。

“果然,新闻里那个假遗言,字迹根本就不是她的。”

程雷链可以把他自己见过的东西记得一清二楚。

“现在这一张,才是真正的遗言。美玲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料到会有人看了她的遗言并掉包。”

“喂,哥们儿。”

突然,一只手搭在程雷链肩膀上。程雷链立刻反应过来情况,不冷不热道:“怎么,我看见了事实,要杀人灭口?”

“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伪造的?除非你是杀死她的凶手。”

“哦?”

程雷链听出来他的声音,低沉道:“是熊斩拓【分析力】啊。”

“美玲根本就不是自杀,而是你杀的。你只是回来毁灭证据的吧?比如这张真正的遗言。”

熊斩拓一身正气地,拿出匕首架在程雷链脖子上,继续说道:

“而且,你和她似乎并不是很熟吧,为什么你会利用这三天休假的宝贵时间,来到这种地方呢?还是只身一人,我觉得我怀疑你是对的。”

“哈哈哈哈哈,小侦探,你挺会分析的嘛。那你有没有分析出来,这个现场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程雷链反问道。

“这个简单,是你破坏的,你要伪造美玲是死于精神病发作。”

“是吗?那么请问一下,如果是我当时破坏的,那么……为什么电视台的人拍摄完毕以后,没有对它稍作清理,而是就这么留着呢?就算他们不清理,难道他们没有通知她的家人过来整理遗物?

这个现场,更像是他们故意伪造出来,为了蒙蔽我们的眼睛!”

“……这个……好吧,那你为什么会肯定电视台的人说谎呢?万一美玲真的是精神病发作呢?”

“哪怕一个人再怎么丧失理智,总得有一点点残余的意识吧。美玲是个好女孩,在家里贴心照顾父母,是父母的棉袄。她再怎么样,也不会把自己父母唯一一张照片——给破坏掉的。我说得对吧!这只可能是伪造者肆意破坏的结果。”

程雷链的声音依旧沉着冷静。倒是后面握着匕首的熊斩拓松下手里的刀,缓缓地离开程雷链。

“你这么聪明,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故意设置好这些来应付我的。”

熊斩拓来到美玲家的阳台。整个屋子里唯一的好处就是有个小阳台,可以采光。

“你这是个无论我多聪明都回答不了的问题。我只能说,美玲真正的遗言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才让某人如此恐惧,以至于做了这么大的一场戏。”

程雷链呵呵一笑,返还给熊斩拓两个问题:“第一,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第二,你带着匕首,又是为何。”

“……不方便告诉你,反正我们不是敌人。美玲是个好女孩,可惜她最好的朋友没有来。”熊斩拓的声音平平淡淡,里面却是布满了荆棘般的讽刺。月牙,她对得起美玲的心吗?

熊斩拓正替美玲惋惜着,月牙和谭悦川刚好赶到,月牙看了一片狼藉的家具,一下子哭着奔了出去。

人来齐了。

程雷链依旧云淡风轻,从容地撕下那张遗书,径直离开了这里。

熊斩拓没想到他走得那么快,不过他也没必要去追。程雷链解释得很好,可他并没有打消对他的怀疑。

程雷链不管别人怎么想,走出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扫一遍美玲的遗书。

他看得飞快,就像在看一个段子。

……

美玲死了,这个消息是熊斩拓发在班级群里面的。

不断有人开始给美玲默哀,还有的人怒骂伪造者可耻。不过另一帮冷淡的家伙,开始冷嘲热讽——大多数都是乔雪傲的跟班。

没人能找得到篡改美玲死因,企图阻止美玲道出真相的人。

除了程雷链,看完了遗书的他重新回到卧室舒适的床上,静静地仰望着湛蓝的天花板。遗言里的事情,他不愿意再多想。多想的话,想得也就是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天真。

竟然奢望社会帮助你,简直是太天真了,这是遗言又怎样,遗言就一定被尊重,一定不会被篡改吗?

权力,可以做到一切。

没有权力,一切都做不到。

程雷链想着,不知道摇了多少下头。这个世界,需要摇头的地方实在太多了,风扇都摇不过。

当晚,程雷链将美玲的遗言,交给了月牙。

美玲的笔迹很好看,一看就是认真地,一笔一划写的。绝不可能是精神病发作后写出来的。

亲爱的世界上的一草一木,你们好:

不必在遗言里介绍我自己。既然我都死了,我就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了。首先,我是死在校园欺凌的身上。我人生中最最黑暗的一天,就是有三个同班同学,把我剥光了衣服,堵在墙角,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鞭打我,辱骂我。

你应该知道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讲是多么大的绝望吧!我告诉老师,结果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告诉教导主任,主任说我发烧了可以请假回家,别影响其他同学学习;我甚至想找校长,后来校长自己来了,给了我两个选择:转学或者休学。

乔雪傲,请看到这里的人记住这个名字,她就是杀死我的凶手。我希望这种人能够越来越少,校园欺凌这种现象再也不要发生了。我的死不值钱,但是总有人会因为这个失去幸福美满的家庭,遭受精神上的惨无人道。亲爱的社会,救救他们吧。

我很对不起,在那个早上帮我解围的程雷链。抱歉了,因为我,你险些被开除出去。

你是个好人。同时,我还要感谢另一个人,就是在我生命中,给予我快乐的好朋友。有了她,我的画里有了颜色,歌里有了旋律,谢谢她陪我走完了短暂的十八年。

我已经将最后的一笔钱,打给了她。同时,我希望她可以明白,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好朋友,是不希望对方承受痛苦的,所以不必自责什么的。真可惜,我们见不到面了,我还期待着我们之间的风筝比赛呢。不过,我会在天堂记得你的,我们来世再见。

……

嗯……程雷链,我喜欢你。

……

月牙扶着墙,抽噎着哭了很久很久。每看一遍,她都哭得撕心裂肺。但她一直忍不住看第二遍,第三遍,第十遍……第一百遍。

……

“美玲死的时候,留下了两份一模一样的遗言,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篡改她的遗言。她还是很聪明的,只是……死,是她最失败的选择。”

“至于那些人为什么要伪造美玲的死,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自己跳出来了。没必要多作解释了吧,乔雪傲的父亲一定会这么做的。”

“什么?你要对抗校园欺凌事件,你也相信社会能根治这玩意?别傻了,侦探大人!”

程雷链瞪了一眼穿着白色夹克衫的熊斩拓,转过身,扬长而去。

另外,遗言里美玲对程雷链的示爱,程雷链只当作耳旁风。

阳关照耀在程雷链的身上,那道拖得老长的影子,显得酷酷拽拽。

真希望,世界上,校园欺凌这种事儿能少一些。虽然,这和我无关。

熊斩拓望着程雷链的背影,脑子里想着关于校园欺凌的事情。他这是第一次感觉程雷链的行为很磊落,很英雄,虽然程雷链不打算帮他。他下定了某种决心:既然程雷链不帮我,我也可以自己来。只是,需要令采芸【亲和力】的配合了。

……

云雾笼罩间,一个俏皮可爱的农家女孩,睁大透明的眼睛,在云海里漫游着。她笑得很开心,但她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对呀,缺了一个和我分享快乐的女孩子!

“我最好的朋友月牙,祝你每天活得开心。嗯嗯,比心哟!”

……

【三天休假】修傲侠&赢龙俊

我是赢龙俊【影响力】。

就在三天前,我还在一座冰岛上面,生不如死地躺在雪地里。

今天是生命款待结束的第三天,也就是我们休假的最后一天。

庞恪——把我们拯救出来的人提议,我们三十个人一块儿聚个餐,庆祝这次的零伤亡。

我反正是同意的,一起去聚个餐,这是加深感情的不错方法,在接下来的关卡中,肯定少不了一起合作。如果大家继续维持那种平平淡淡的朋友关系,肯定是不行的。最少最少,彼此之间需要互相信任。

到了庞恪约定的时间,我随便找了个理由从家里出来,坐公交来到约定的酒店附近。

公交车上,因为周末的关系,人比较多,我站在后面,右手没东西可以扶,只能勉强挤在人群里面。我盯着站牌,一站一站过去得很快。

“啊,真不知道下一关又会怎么样。看来是天意让我们三十人遭受这些苦痛的啊!”

我脑袋里胡思乱想,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公交车突然剧烈一刹车,我没抓住任何东西,重心立刻向前,整个身体猛地飞出去,向前射出几米远,马上就要撞在栏杆上面,我赶紧寻找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慌忙之中,我看见一条结实的手臂从我胸前绕过,硬生生拖住即将摔得头破血流的我。

我勉强站起来,想看一下救我的人。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亮黄色头发、笑得天真可爱的男生。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拍了拍我的脑袋,嗔怪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竟然不会找东西扶一下。”

他的声音真好听,之音!

我看见他脸的一瞬间,其实已经开始脸红了。莫名其妙被一个男人救了,而且是我从小就认识的男人——我的同班同学,修傲侠【震撼力】。

“傲侠,你也是一块儿去吃饭的?”

“你说呐,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是大花脸了。”修傲侠不客气地把手身上来,抚摸着我的头发。他的手掌温热而顺滑,摸在头上,舒服极了。

“……嗯,傲侠,刚才谢谢你了……”“别说这些,你生命款待哪里去了,我转完了整座岛都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死了,吓死我了!”

“啊,这个……我……”生命款待的通关,对我来说简直像一场梦。修傲侠以为我死了,其实,我真的差点死掉的。规则者给我的东西不多,我在第三天就基本上弹尽粮绝,又找不到什么避寒的地方,只能自己抱着自己取暖。

后来我坚持不住了,就自己倒在雪里等待死亡。

再后来,郑棕邪他们发现了我,还给了我一些东西。我觉得,能在那种环境下给我东西的人,一定是值得深交的战友。

我靠着别人施舍的物资,又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后来被任猎飞【适应力】发现了,把我带回冰穴里面。接下来的日子,就没什么了。

感觉我应该算是过得比较差的了。因为本来我就适应性不强,又什么也不会,身体素质不高,我感觉我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

我还在思考着,突然两根手指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然后修傲侠的脑袋凑在我面前,那副帅气逼人的面孔直直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穿透。

“喂,想什么呐,到站了,下车吧。”

“啊……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跟在修傲侠后面,从车上下来。一路上,我都没有抬起头,只盯着修傲侠的后背,观察他,他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甚至他把我给卖了,我都会傻乎乎地一直跟着。

走了有一阵子,修傲侠突然停下来,我没反应过来,身体往前多走了两步,整个人撞上修傲侠结实的后背。修傲侠身体微微往前一颤,很快就找回了平衡。

“啊,对不起。”我才发现我刚才太入神了,连忙和他道歉。谁知道修傲侠笑呵呵地看着我,指着前面的酒店说:“我们到了。”

整座酒店从外观上,十足地诠释着大气与豪华。六米高的入口,更加凸显了空旷的感觉。

而里面播放着的音乐,虽然我不知道音乐类型,但是能从里面听出别样的澎湃与叛逆。

而内部装饰更为华丽,除了各种雕刻形建筑以外,就连各种花卉都是上等的荷兰鲜花,不论是外观还是气味都属极品。这也永久保持着酒店大厅的空气绝对新鲜。

“哇哦,原来朋克接待处的酒店这么气派!”修傲侠一看见里面的摆设就像疯子一样,看见什么高级的东西就扑到前面,粗略地品味一下就换下一个。

原来是庞恪自己的酒店。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地方。说实话,我很少很少在外面吃饭。就连初中的同学聚会,我都没参加。那些死党朋友们的聚餐,可有可无的东西,我一般选择不去做。

看见这么多华丽的装饰,尤其是会转换各种特效的地板,我也忍不住想和修傲侠一起。只是在这之前我看了看表:距离庞恪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哎,赢龙俊,你是第一次来吧?”修傲侠激动地拉着我,不由分说把我扯到飘着蛋糕气味的一个厅前面,大叫道:“你闻闻,这里的蛋糕简直是棒极了!”

听了修傲侠的话,我仔细地品味着蛋糕屋外传出来的气味。是的!这比我闻过的任何东西都要棒!

“味道绝对是皇室级别啊!等结束了以后,我一定得让庞恪送点给我们!哈哈!”

修傲侠贪婪地嗅着里面的气味,仿佛这些香气就把他的肚子填饱了。

“我来啦!”

大厅外面,一个分辨度极高的声音大呼。

“是庞恪的声音。”修傲侠拉着我的衣服,把我拽出了蛋糕厅。

“哈哈,你们这么早就到了,客人比主人来得还早,好尴尬啊!”庞恪上来就堆上笑,迎在两个人面前。庞恪身后跟着彦辰和时贝儿,彦辰比较淡定,而时贝儿却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说实在的,我也知道时贝儿这个女生的家庭状况,可以用惨淡二字概括。不过她和庞恪好上这么久了,庞恪居然没带她来过?

看见时贝儿满脸好奇的样子,我不禁有些讶异。

“哈哈哈,庞恪你这里真棒,鲜花、音乐,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有专门做蛋糕的地方。”

修傲侠暗示着庞恪,庞恪一眼看穿了修傲侠的想法,不客气地捶了他一拳,笑道:“要多少就拿多少呗,别撑坏了啊。”

“嗯!嘿嘿,懂我!”

“不过你得等到了聚餐结束。相信我,这里的菜和你去过的任何酒店都不同。”

庞恪故作神秘地望了一眼修傲侠,伸手从兜里拿出两张牌子,拿给修傲侠。

“这是你们两个的号码牌,餐厅是顶楼——整个一层都是我们的活动范围,这里的电梯右拐就是。”

“知道了。”修傲侠拿了一张号码牌给我。我低头看了一下,上面是一个简单的编号,上面还有用餐地点。

左上角还刻着一个“v”,不用说,主人的朋友一定是vip咯。

“时间快到了,我得先看看群。这次咱们班三十个人基本上都要来。”庞恪不怀好意地看了我和修傲侠一眼,呵呵道:“要是看中了那个女生,抓住这次机会,要不然往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修傲侠撇了撇嘴,贱笑道:“还用你提醒吗?”

“哈哈哈哈,不用提醒就好。我先上去了。”庞恪带着好奇的时贝儿,先一步上楼去了。留下了彦辰,他手里拿着一摞号码牌。

“你们不上去吗?”彦辰奇怪地看着我们。

“不,我们想转转。”我看见修傲侠继续跑到蛋糕厅前面呼吸新鲜空气,替他回答道。

“转转……”彦辰撩了撩蓝色的头发,身体随着激情的朋克摇滚乐不断摆动。直到一首歌播放完了,大厅里仍然只有我们两个人。

“哎,我说赢龙俊,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哥帮你去追?”彦辰突然笑呵呵地直视我的双眼。

“没……没有。”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直到他做了一个手势,指着蛋糕厅,我才反应过来,他想说的是修傲侠。

“啊,这,这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彦辰你一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我挠着头,强装镇定地说。

“他这么可爱,这么活泼,这么帅气,你对他没感觉吗?”

彦辰坚定地看着我,我第一次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不同的东西。

我意识到我脸红了,我甚至还下意识地瞥了一下离这里很远的修傲侠,确认他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几乎是下意识,我鼓起自己很少出现的勇气,用同样坚定的声音说:“彦辰,那么你呢?庞恪也很可爱,也很活泼,也很帅气,你对他没有感觉吗?”

“……赢龙俊你小声一点啊,有人来了!”彦辰一听情况不对,立刻转移了话题。再说下去,我们两个人的底子都被互相揭穿了。

不过。看他这幅样子应该是承认了吧。我想。

“哇,原来是棕邪,你能来真好!来来来,好朋友,你的号码牌,地点在顶楼哟。”

彦辰的声音一贯好听,而且也很会讨人喜欢。像这样的人,再加上他的外表和权势,还有什么人是追求不到的呢,大概也只有庞恪了吧?

呸呸呸,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过神来,修傲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旁,还冲我一个劲儿的笑。

“魂儿飞回来了吧,我们走吧。”修傲侠凑近我,一把拉住我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

我感觉修傲侠很用力在握我的手,就好像要和我融为一体。

一下子,小时候的记忆像水龙头里面的水,哗哗地涌了出来。

……

电梯里,修傲侠一直拉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手里的温度,比我高很多……

血追1

六班的那场聚会,所有人都到齐了。只是,几乎没有人主动在宴会上说一句话。大概,他们是在互相猜忌吧,毕竟坐在旁边的某个人,也许就是规则者。

三天休闲时光很快过去,不知道这一次的游戏又是什么规则。难道又是传送到某个地方生存?虽然现在将近十二点了,但是笼罩在极度的恐惧之下,没有人能睡得进去。

(2/4)第二章:血色追逐令(bloodlust)

啊……大脑又开始疼了,和上次的感觉一样!

郑棕邪【判断力】躺在床上,机械般地闭上眼睛,分辨着规则者传来的声音。

“嘿!看,伙计们。”

“你们活下来了,而且那么轻松。”

“冰岛的风吹得习惯吗?”

“接下来,你们将在正常社会里继续游戏。”

“ready?”

“下面,允许我介绍一下,你们的第二关游戏规则。请大家先冷静下来,也许你听完规则以后,会被这变态的淘汰制度震惊。但是没办法,第二章的难度与第一章天差地别!因为,这一关,要开始死人了。”

“血色追逐令”是这一关的名字。游戏规则如下:存活下来的人中,有一个人会拿到一面红旗。这面红旗名字为“血色追逐令”。拿着的人必须在六小时限定内将它传递给另一个挑战者。注意,必须是挑战者才算传棒成功。

拿到“第四棒”的人,将会当场死亡!旗子传送回上一棒手里,且将上一棒计作新的“第一棒”,一直循环下去。

特别提示:

1旗子接触皮肤即为传棒成功。

2手拿旗子的人死亡,旗子自动飞回上一个人手里。

3同一轮的四个人不可以重复接旗。

4超时传旗,传旗者死。

5旗子传递给非挑战者无效。

“祝大家好运吧——游戏愉快!”

“嗞——”

【血色追逐令:新的开始】

“血色追逐令……传旗杀人?”

郑棕邪被规则者吓得一激灵,从卧室的床上爬起来。他发现自己的床边多了两样东西:都是规则者送的。和生命款待一样,这次即使是在正常社会,照样会送“物资”,还有“血色追逐令”。

郑棕邪喘着粗气,看一下时间:午夜十二点零五分。他无心继续躺下去了,赶紧检查了一下规则者送的东西:

一个计时器,一块木板。

“幸好!没拿到旗子!”这是郑棕邪的第一想法。

那个拿到旗子的人,估计比自己紧张一百倍了吧。

“吓死了!”他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不是我就好,大半夜的吓唬人!”郑棕邪急忙查看那两样东西。一块木板,这个太熟悉了。再次拿到木板的郑棕邪已经断定:以后的关卡仍然会有木板出现,这应该是个必送物资。

郑棕邪拿过木板来,看了一眼:

第二章:血色追逐令(bloodlust)

拿旗人,发挥聪明才智,不择手段传旗;躲避者,摆脱围追堵截,远离传旗现场。

不要忘记,你们还要找圆珠。

※死在这里,与其感觉痛苦,倒不如说是解脱。

……

“木板上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过看起来,这一关不需要经历恶劣环境!这一点似乎还不错。然而!按照规则来说的话,六小时传一次旗,那么每天至少要死一个人!而且,圆珠的范围还没有告诉,很可能是全世界!这该怎么找?大海捞针啊!”

这一章,规则者的风格和生命款待比起来,可以说是有了极大的变化!

除了木板,规则者给每个人的另一样东西,是一个计时器。

郑棕邪看见那个计时器,立刻领会了规则者的意思。规则者想让我们看到自己传棒剩下的时间,好在心理上恐吓我们。

确实,规则者赢了。时间,可以令一切生物望而生畏。

……

“唉,血色追逐令,明显是个很贱的关卡!”

月牙【记忆力】坐在床边,十分严肃地打着电脑:“‘血色追逐令’的难点,才不是死人和找圆珠,而是——我们无法像生命款待一样合作了!虚伪、欺骗,为了传旗,所有人都会像木板上说的一样,不择手段。”

不知道上一章的合作伙伴们,在这里是否值得信赖。

恐怕很难啊……

巩三【自制力】紧张地望着木板,眼神几乎要把它掐碎!

“这规则!太害人了!”他钻进被子里,默默祈祷旗子别传到自己手里。生命款待的难度在这里一对比,上一章瞬间变得小儿科。

【血色追逐令:规则与杀人】

夜色笼罩的公寓中,白晓琳【精神力】,这个一袭白衣,身材略矮的女生,敲响了邻居的门。

“江雨柔【魅力】,你在吗?”

门缓缓打开,江雨柔只把门开了个小缝。她扫一眼白晓琳,她身上只拿了计时器和木板。确认安全,她才小心翼翼开了门,让只穿睡衣的白晓琳进来。

“柔姐,我爸妈出去出差了,规则者又设置了这么变态的关卡,我害怕……”

白晓琳揉着通红的双眼,她显然哭过。面对着从小到大在一起的挚友,她哭得很伤心,抽噎得很厉害。

“别怕……”江雨柔默默她的头,心中很愧疚——白晓琳对自己毫不戒备,而自己之前却对她抱有那么大的戒心。

“嘿,柔姐?”白晓琳强忍住泪,“你父母呢?”

还记得初中,白晓琳被隔壁班几个女生欺负,后来江雨柔找到了自己的朋友替她解决。

江雨柔喜欢请她吃蛋糕,陪她打游戏。

“哦,他们呀,都考古去了。一去就是半年,连我生命款待的时候失踪了,他们都不知道!”江雨柔显得很失落。她拿着爸妈留下的钱,却一年看不见他们几回。有些时候她宁可不要钱,也要父母多陪伴自己一分钟。

所以,每次和白晓琳在一起的时候,江雨柔总是很开心——甚至把白晓琳当成了她的亲妹妹。因为她能经常陪伴自己,充实自己。

渐渐的,江雨柔发现白晓琳在看自己,收起失落悲凉的表情,拍拍江雨柔的肩道:“没关系,既然他们都不在,不如,干脆咱俩一起住吧。”

白晓琳瞥了一眼江雨柔。说实话,她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感到有一丝羞愧!

“柔姐,有水吗?”白晓琳不经意地问了句。

“我家只有桶装水,我帮你接,等着。”江雨柔背过身,拿出纸杯。

白晓琳的视线离开白晓琳,盯着映出月色的一面窗户。星辰闪烁得耀眼,黑暗的夜空,也许是十分喧闹的。

为什么我不怕江雨柔可能有旗子?

白晓琳悄悄背过手,拿出一只十厘米长的小红旗——她将它掖进了后背,所以江雨柔没发现。

因为!旗子在我手里。

“柔姐。”白晓琳下定了决心,拿着旗子靠近她,“帮我拿一下。”“哦。”几乎条件反射,江雨柔想都没想就接下了旗子。白晓琳也在送出旗子的瞬间蹿出门外,逃回自己的房门里。

“哎,白晓琳,你东西……东西……”江雨柔看一眼手里,赫然握着一面写着“规”字的旗子!

“这是,血色追逐令!”

江雨柔一下子摊在地上,杯中的水洒了一地。

刚才发生的事情,可以用梦幻来形容。至少对于她来说是的。

“白晓琳——”一声尖叫划破夜空,白晓琳关紧房门,在门后呼了口气——“呼!总算,和我没关系了。”

她和江雨柔两个人所居住的地方很偏远,而且现在是晚上,想在六小时之内找到下一个可传棒的人,这几乎不可能。所以,白晓琳才会为了保命……

但是,规则上说,江雨柔已经不可以把旗子传回白晓琳手里了。(同一轮的人不能重复接旗)

血追2

砰——砰——

“白晓琳!你这个阴险的女人!我拿你当我亲妹妹,你就用这个来回报我?”

江雨柔用力推门,白晓琳早就安上了防盗链,身体正靠在门上,双手抱胸道:“我的计时器告诉我——你还剩五小时五十七分钟。找个仇人,传棒吧,我,你是别想了。”

“……白晓琳。”江雨柔后悔地落下泪水,“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哼!”白晓琳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告诉你了,我还能活着吗?!江雨柔,你从小就比我家境好,你有各种女孩子喜欢的玩具,许多漂亮的新衣服,还有两个十分有钱的爹妈!你比我长得好看,甚至好多男的都主动献花给你。其实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稍微有点姿色的土豪罢了。你从小到大和我‘分享’的每样东西,难道不是在对我说‘你看,我有,你没有!’‘你没见过吧,穷鬼’。每次,我收下你东西的下一秒,就是恨自己没有魄力拒绝。……其实生命款待的时候,我就已经要杀了你,可惜我没发现你。现在!第二章来了,我终于逮着机会了!江雨柔,你必死无疑!别再假惺惺地当我姐姐了,你……”

“够了!我是真的那你当我亲妹妹的!”

“……你也要长篇大论吗?你时间不多了,只有五小时四十分钟了。你现在必须全速赶往市区……噢,你知道其他人的住所吗?恐怕不知道。”

她笑了,白晓琳冷冰冰地,笑了……她忘记了自己,其实只是个乔雪傲的跟班,每次被乔雪傲欺负,肯安慰自己的只有江雨柔。

江雨柔站在白晓琳面前,无助地抹着泪。

【血色追逐令:逆境结盟】

郑棕邪筛选了班里的所有人。他在分析利害关系,凭他的判断力,选出最适合结盟的人。

“别看血色追逐令残酷,其实这一关照样可以合作。因为共同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拿旗子的人。”

选来选去,他还是选择了,曾经并肩战斗的人。

打开电脑,登上qq,带好设备,开始和对方请求视频通话。他知道,对方不可能在如此恐怖惊险的情况下倒头睡觉。

“对方同意了您的请求。”

“棕邪,嘻嘻。”

庞恪【毅力】的脸凑上屏幕,盯着郑棕邪,调皮地把手指戳在屏幕上。

“庞恪,这次的关卡比上次的难很多,我们要结盟吗?”

郑棕邪直接看门见山,脸上的表情凝重很多。

“棕邪,你……”庞恪夸张地拧了下身子,突然严肃下来,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没有旗子吧?”

“如果有,我死全家,怎么样。”郑棕邪坚定道。

“好!我去接你。如果信任我的话,你可以收拾行李了,来朋克接待处,让你见识下我庞恪,有多少能耐。”

郑棕邪听完,声音突然降下好几个声调,用恳求的语气看向屏幕:“接米茴【魄力】一起去,好吗?”

一提到米茴这个名字,庞恪颇有玩味的表情立刻僵下来。米茴,那个神秘的紫眼人,总感觉她身上带着危险,说不出的危险!

“不行吗?”郑棕邪急了,他或许可以让米茴第一章的时候任性一回,但是血色追逐令这么阴险的关卡,米茴单纯善良,极易受骗!他绝对不放心米茴自己去闯这样一个关卡。

庞恪意识到自己表情严肃到有点吓人了,他咳嗽一下,换了个表情热情地说:“当然!我先派人去接你了。”庞恪心里苦笑一阵,关闭了视频通话。

朋克接待处——

位于城中心,朋克们待在接待处的内部,此时此刻正在休息。庞恪倚着桌子,坐在地上,右手端着酒杯,思考着某个问题。

彦辰【活力】换好朋克服,临行前,他问庞恪:“老大,你不怕他谋害我们?”

“怕。所以彦辰,你是挑战者,你就不要去了。多叫几个兄弟,叫他们搜身。没关系的,棕邪会理解的。还有,拿好纸笔,拿上协议。上次我救了他爸,他说过要和我们歃血为盟……如果他愿意,就让他加入进来好了。多一个人,至少也等于少一个敌人了。”

“明白了老大,我这就去布置。”彦辰比了个“ok”的手势,推门离开。

庞恪又倒了一杯白酒,他已经喝了不下二十杯了,一点醉的感觉都没有。

他明白郑棕邪要接米茴一起来的目的。因为,今天是星期一,今天要上学。

上学,绝对是现在每个人最大的噩梦。

一群挑战者,在一起上课!其中包括某个拿旗人……这实在太可怕,旗子会飞速传,传来传去,很快就得死掉一堆!米茴去上课的话,那几乎是必死无疑。

不……绝不可以上课!庞恪跟彦辰,成绩倒数而且无父无母,没有家长约束,他们可以无限期旷课,没人管得了他们。但那些父母像摄像头一样盯着他们的悲惨学生,必须冒死去上学。丧失自由埋头苦学的人,最后会连性命也丢了!学习,终将没有好的下场。

幸好,时贝儿【势力】已经接来了!庞恪是死也不会让她回去上学的。

庞恪的想法,恰巧与江雨柔一致。江雨柔想到,虽然她不知道其他人的住所,但她未必会死。从这里赶回学校大概需要五小时,余下的一个小时,她可以再校门口等,等待猎物出现。他们的高中,六点开始早自习。

她有一小时的时间,一小时,她可能碰到许多送孩子上学的父母——她并不认为她的同学们能不来上学,这个世界,学生是没有选择权的,他们必须要接受周围环境对他们的命令!而这些命令,往往不是他们想要的。

江雨柔把握了这种思想,所以她现在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只是,她开始思考一个深沉的问题。

“所以,我已经和别人成为敌人,是这样吗?”

……

宋凯徽【想象力】无奈地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参加科技创意大赛赢得奖章、奖状。

他是高二(六)班的班长兼学委。也是全校公认的天才,所有人都知道他热忱于学习,成绩次次全校第一。

只是……

宋凯徽站起来,呆呆地望着镜子。镜子里的仿佛不是自己,而是一台学习机器。

他的父母是两个变态,望子成龙。宋凯徽这个悲惨的学习奴,从小学开始到现在所有玩的时间累计在一起,不会超过五天。

除了作业,就是补习、辅导、培训,他“父母”说过可以给他自由,但那也仅局限于在各种被安排好的事里——等于没有自由。

第二个,也是宋凯徽一厢情愿。他是个身材中等偏瘦,相貌身份都很平凡,大街上用吊娃娃机都一抓一大把的普通男高中生。这样的人,如果喜欢一个女生,而那个女生碰巧喜欢科普,那么……

“那么我就要用学习,引起她的注意!”

这是宋凯徽高中以后下定的决心,因为他是在高一的时候遇见的——月牙。

宋凯徽手机里存着月牙的照片,他总喜欢心情失落的时候看一下,就像给自己充电。

然而,他骨子里是个胆小鬼,他连请求月牙照个相都不敢,这照片是利用班级合照ps的。

他想学画画,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这样他就能像时贝儿画庞恪一样,画出自己的心上人了。

……然而,只要是被标签为与学习无关的,就没有人会允许……

现在,上述那些事情都不考虑!他考虑的只有一个——明天,该如何保命?

不止是宋凯徽这个班长如此,所有深受毒害的其他同学们,也都多了这么一个问题。

他们想到的无非三种方案,一种是暂时溜出家门,一种是去了学校随机应变(简单的生病一定不准假),还有一种人,就比较机智了。

“喂,是庞恪吗,我,崔铁全【战斗力】呀。哎呀,没旗,不信你来搜。”

“庞恪……听说你好像混得挺……哦,没有啦……谢谢!”

……

自从郑棕邪的视频通话结束后,庞恪的手机就没歇过。

“这群坑货,现在可算是记得老子了!”庞恪胳膊用力一甩,手机立刻飞出去,砸在墙上四分五裂。

“老大,他们这么些人来,安全吗?”苍鹰【非挑战者】和秃鹰【非挑战者】,两个老外长相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庞恪身边,极恭敬道。

“罢了罢了,别看老子现在才十八,老子可混了有些个年头了,大风大浪我也经历不少——也许比不上你们这些混半辈子的,但也差不了多少!当年你们服我,还记得原因吧!”

“记得!因为有了老大的加盟,一夜之间,我们击溃了比我们强势百倍的飞云帮,而且带我们暴富,一夜赚几个亿!”

“赚钱,在一人一口饭的黑道,靠得住的只有自己的经验和智慧财富。既然如此,我觉得我没什么好怕的,因为我并不缺少这些。”

咚咚——

有人敲门,苍鹰和秃鹰一左一右把门拉开,进来讲个蓬头垢面,几乎赤身露体,纹着俯冲的鹰图案的人。

“猎鹰【非挑战者】和枭鹰【非挑战者】,有什么问题?”

“报告老大,要带来的人都已经搜身完毕,四个人物没有任何异常!”

“给他们安排一下住所,最近一段时间,贴身保护。”“是!”

【血色追逐令:朋克接待处】

猎鹰和枭鹰离开后,庞恪身边的秃鹰和苍鹰会意一眼庞恪。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血追3

“老大,为什么突然要‘请’这么多人来?”

“苍鹰,秃鹰,和你们说了,只怕你们不相信我这个老大的话。”

“我们当然信你,老大!”苍鹰和秃鹰毫不迟疑。

唉!告诉你们了,没用,而且规则者会允许我们把游戏的事往外说吗?

不过不告诉你们,你们可能会觉得老大我不够坦诚。

“啧啧,真的是,难办。”

庞恪摇了摇头,两腿在地上放平。

“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

苍*鹰走后,再次有人敲门。

“进来。”庞恪有气无力地说。

门外,郑棕邪推开庞恪的门,见到了正站直一米八六身体的庞恪。

“棕邪,来啦?习惯这个感觉吗?”庞恪拍拍后背朋克服上的灰尘。

“习惯,老大……”郑棕邪并不习惯叫别人老大,就像彦辰刚开始一样。听见郑棕邪的一声“老大”,庞恪笑了,他已经知道结果了。郑棕邪签下了协议,正式成为了朋克接待处的一员。

看着郑棕邪绷着肩膀,庞恪猛拍他的胳膊,吐舌道:“别紧张,我们朋克家族很平易近人的。而且有我撑着,只要你不做出背叛一类的事儿,干什么都可以——记住,现在的你,是一个高傲的朋克!”

庞恪一个眼神给站在门外往里看的苍*鹰,让他们回避。

“棕邪,我得问你个事儿……是关于,米茴的。”

朋克接待处,贯彻全省的全国黑道之王。这个人口庞大的帮派,仅仅创立于两年前——美国的朋克运动复兴热潮。庞恪的童年,几乎就在那里历练,一步一步活在自己的拳脚之下,于是,才有了他的今天。这个帮派,可以说是黑道史上的一个奇迹——短短两年,人数,破万!

“米茴,她?”“我想知道,关于她的身份。”庞恪热切地望着他。

……

【血色追逐令:报仇】

“郑棕邪,崔铁全,圣仔罗,庞恪……你们这些人,我很期待你们接下来的表情!”

乔雪傲【权力】对着镜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想起生命款待里这些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她就恨不得把他们撕成碎片。

“乖女儿。”一个面目清秀的男人,轻轻拉开她的房门,“出来吃点东西吧。”

“出去!”乔雪傲快速喘着气,冷冷地喊道。

“你不开心啊,有人得罪你啦?谁敢得罪我家小公主,告诉爸爸,爸爸去办。”

父亲温柔的声音,让乔雪傲无数话都换成了几个名字。

“只是几个毛头小子,就敢欺负你,爸记住了,明天,明天就……”“现在!”“现在太晚了,宝贝儿。”“就要现在!”

乔雪傲的父亲看着她露出寒光的眼睛,被迫点了点头。

突然,他想到些什么。

“乖女儿呀,那些报复对象里,有没有什么特别有钱有权的达官贵人家的孩子?”

“哼!我又不傻,他们?他们和‘权势’半个字儿都不沾。”乔雪傲咬紧牙关,愤愤道。

“那就太好了。”乔雪傲的父亲冲她温柔一笑,“包在爸爸身上。”

报复名单里,生命款待见过的人都排在其中。按照她的标准,凡是看见她不理睬的人,统统都要受到惩罚。

尤其是崔铁全,不仅暴力的打了她,而且还把她推出洞穴,给她辣椒糖……乔雪傲一码一码记得相当清楚,哪怕他们后来还是接纳了她并且让她一直在洞穴守着,但是她是记不得恩的。

她只知道,自己曾经可是班里的“孔雀”,总有别的女生围着她转。她瞧不起班里的所有男生。活跃的男生,她嫌他们又吵又粗鲁;安静的,她又嫌他们呆头呆脑。长期泡在这种想法中,必然会令她的心灵发生改变,变得高傲,孤芳自赏。

崔铁全并不知道某人已经将报复的矛头伸向他,他现在正站在两个叼着半根棒糖的朋克前面,等待严格的搜查。

“喂,不是已经检查过一遍了吗,怎么还来?”崔铁全十分不耐烦地说。

“我们要保证老大的安全。”

崔铁全尽管心里烦,还是配合他们的工作。

“我说,在这里报你们庞老大的名字,是不是可以免费去各种营业厅?”

“……只要是我们接待处手里的,就都行。”朋克干脆地回答。

……

“喂。”一个身穿黄衣的中年人,表情难看地拿着台式电话,弯着腰说:“乔市长,他们的住址还没有……”“没有你不会查?”电话那头,上一秒还温柔着的乔雪傲的父亲一瞬间咆哮出来。

“可是……”

“别可是了,小刘,你听说过吧,最近一大批人才已经对你的位置虎视眈眈了。再加上你又呆不惯那个位置,不如退个位让个贤了,你说是吧……”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中年人十分恐惧,这是要打碎自己的饭碗啊!

“不,不用了领导,我……我现在找人查。”

他战战兢兢地,绵羊似的放下电话,然后猛拍桌子道:“操你妈!大半夜的查人,当我们这个小警局多神了!”

他也只敢这时候发发牢骚而已,根本不敢多做什么,职场弱肉强食的规则大家都懂。除了一边骂着,作为局长,他还得给下层打电话,后者肯定免不了继续牢骚。

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有的人畅快,有的人焦灼,还有的人期待。

“上学,代表死亡的事情,要开始了!”月牙背上书包,她叹息一声:没办法,家里人虽然没怎么样,但她已经对自己的家庭感到恐惧。

父母死命地管她的学习,关于学习的话一天重复不下二十遍。要是她今天旷课,后果可想而知。

请假,又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于高二繁重的学业而言,只要你清醒着,就得给我学。

“如果‘规则者’真的是来找出人类缺点的话,那么‘学’一定是其一。”

“‘家’,一定是其二。”

这一点,宋凯徽也认同。

……

“庞老大,我们查到了!”猎鹰和枭鹰一起叩首,“拿旗子的人,叫江雨柔。”

【血色追逐令:侦查与反侦察】

“领导,您要的人的住址,我们已经查到了。”

早晨四点,一个手捧一大堆材料,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敲响了乔雪傲家的大门。

“挺有效率的,不错。”乔雪傲父亲穿着西装,装作绅士地开开门,“不过,为什么不用微信?”他看向穿着运动服,鸭舌帽压得很低的男人。

“内容十分机密,为防止黑客入侵或被查出,只有如此。”他冷静从容道。

“那好,你可以先走了。”

“……领导。”来者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站在原地,头低下去,声音低了几分:“这里头有的人可是铁钉子,您得量力而行啊,本身主动出击就是理亏在先,万一人家再有什么我们没查出来的势力,那可就不好了……”

“‘铁钉子’,哪位?”他打断了来者的话。

“……领导,其实吧,他的势力呢,并不太好用。综合下来讲,可能和您差不多。要是用对了人,把握好证据,打个官司什么的也未必会输。领导,您说一下您要做什么,我们来帮您衡量。”

“……你,怎么知道我要这些人做什么事情的?”乔雪傲父亲一惊。

“凭经验。领导,我们司法那边的人都会的。”

司法?他奇怪地想,他明明是打给公安部的!

“放心,不管什么部,能办事儿总是好的。”来者似乎意识到自己猜错了,瞟一眼领导,帽子再次低了几分。

幸好,乔雪傲的父亲被报仇的事情冲昏了头,竟然忽略了问题所在,焦急道:“那,我该怎么办?”

“我只想知道,您为什么要报复这些人。这一个问题就够了。”

“单纯的私人问题,他们伤害了我的女儿。”

“哦?那您原本打算用什么理由报复?”来者似乎很惊疑,他原以为会谎称秉公办事。

“车祸现场。”

乔雪傲父亲缓缓从兜里掏出一支烟,一摸裤袋没有打火机。

来者从自己口袋里找出打火机,递到市长的手里。

“车祸现场……不错,看来是我们上司多心了。市长一个人能安排好这些。……市长,请您打开手机,找到任何一个直播站搜索‘八点刑场’,您会找到您想要的所有答案。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来者压低帽子,把文件放下,匆匆离开。

乔雪傲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看见父亲面前堆了一大堆文件。

“爸爸,你在思考什么?”

“我……我怎么感觉有点怪啊。”

乔雪傲父亲奇怪地回忆着刚才那个人的话,等到那个人不知道走出多远了,他才反应过来,拿出手机,按照之前那人所说,查到了“八点刑场”。

手机上跳转出的画面,彻底令他犹如中了一道灾雷,立定在原地!

血追4

直播间里,五花大绑着一个女人,她正处于昏迷状态,身体时不时动弹一下,全身上下,所有的衣服一件不剩,全部被剥除。

看见直播间上面一横小字“直播尚未开始,请耐心等待哟”的时候,他几乎崩溃了!

因为这个直播间里面绑着的裸体女人,正是他的老婆,乔雪傲的母亲。

而乔雪傲此时此刻也在父亲旁边,看见了手机里的母亲——

“爸……怎么回事!”

“对方好像料到我们的计划了……不好!”他快速推开门,朝着外面大路的方向追去!

可恶,刚才那个人一定有问题!

……

从某个角落,一个人影瞥见目标跑出来,立刻开始行动。

乔雪傲见父亲走了,惊愕地回味着一分钟前的事情,不知所云。

“别动!”

一个人影突然闪到半开着的门前,举枪指着乔雪傲的头。乔雪傲吓得瘫在地上,她两手自动上举,带着哭腔道:“都……都是我爸要抓你们的……不怪我,别开枪呀。”

她壮着胆子看了一眼举枪的人——令采芸,怎么会是她!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令采芸机械式地保持着动作,似乎在等别人。

几分钟后,那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再次回到门前,站到他刚才站过的地方,摘下帽子,让乔雪傲看清他的脸。

“熊……熊斩拓,怎么是你们。”她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因为她惧怕随时可以射出来的子弹。

“说,为什么要报复。”熊斩拓一字一顿,正气凛然。

乔雪傲被他说乱套了,她记得自己的报复名单里确实没有这两个人,以前也没得罪过他们,连连摆手道:“不……我哪有报复啊,我……”

熊斩拓轻笑着,看一眼端枪的令采芸。令采芸晃了一下脑袋,将子弹上膛。乔雪傲听到机械摩擦声,一哆嗦,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你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好了。”熊斩拓平稳地看着她,眼神里闪着睿智。

迫于枪口的威胁,乔雪傲不敢不从,原本高贵冷艳的声音瞬间变得软趴趴的:“是……是我爸看我被他们欺负了,所以就像报复他们,找理由让他们把牢坐穿……于是就……”

“你想表达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与你无关,都怪你爸’是吧?”

“嗯……”乔雪傲赶紧点了点头。

熊斩拓望一眼令采芸。

“走吧,想拿到的都拿到了。乔雪傲,我提示一下你,最近省长对滥用职权的行为查得特别严。虽然这不符合我们国家的作风,但是最近确实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你……可得小心着点哦。”

留下一句满是讽刺的话,两人瞪一眼面无人色的乔雪傲,转身走人。

拐过一个弯,确认乔雪傲看不见了,令采芸立刻舒了一口气,她几乎瘫倒在地,劳累地说:“哥,我再也不干这些了,太考验心理承受能力了。”

其实,令采芸并不是个暴力的人,反而,她很温柔。

“采芸,我很佩服你。”

熊斩拓两手随意地插进裤兜,抬头仰望白云,像是随便说道:“今天是你第一次摸枪,竟然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在我看来,你对这把枪一点都不害怕。”

“……谁说的,我心里都快炸了。哥,我应该佩服你才对,你……几乎假期全在做这些。”

“采芸,告诉你一个事儿,这把枪是没有子弹的!”

“什……什么?”

令采芸惊讶地看过来:“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早告诉你了,你心里会没底啊。其实我平时用的就是没子弹的枪械——好了我们不提这些,我的录音笔已经前前后后把该录的全录下来了。剩下的事情,就要交给‘八点刑场’了。等那个直播站火了以后,我将在那里公布。剩下的,你就不必做了。还有,谢谢你肯帮我做这些。”

熊斩拓的语气很无所谓,但他心里,真心感谢令采芸的配合。如果不是她第一时间赶到,也许乔雪傲躲到一个房间里,会把事情变得很难办。

“哥,你是为了报仇才做这些的?”令采芸轻声问。

“报仇,还有报恩。”

熊斩拓轻轻吐出六个字。

【血色追逐令:传棒开始】

江雨柔迈着沉重的步子,心情十分忐忑。她不停地来回徘徊,想把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压下去。

上学的时间,学校门口总是堵得水泄不通。今天也是一样的。大量的车辆,大量的人群,她想从里面分辨出自己班级的同学,这很困难。

她的计时器告诉她,她至多还剩半个小时的生命。

再不来人,她就彻底完了!

一辆普通的奥迪驶入车群,混在车辆密集的地方。

宋凯徽轻轻地打开车门,压低自己的身子,悄悄地从车里下来。他早就注意到江雨柔了,他几乎断定她身上一定带有旗子。

“怎么了,怎么不下车?赶紧去教室自习呀,别耽误了。”

宋凯徽母亲尖锐的声音立刻引起江雨柔的注意。她捕捉到宋凯徽的背影,像是捕捉到一根救命稻草,着急地奔过来。

宋凯徽哪敢让站在外面,他立刻回到车上,摇紧车窗。

江雨柔来到车前砸着玻璃,在外面喊道:“宋凯徽,我没旗子!我只是太激动了,出来咱俩结盟。”

“我……我不出去,你要是没有旗子的话,你就不敢随便找一个未知的人结盟,我不出去!”

像极了某兔子和灰狼隔着门的对话。

“我通过你怕我的表现,就可以知道你不是拿旗人,我才敢过来的。出来吧!没事儿。”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宋凯徽扒紧车门,死都不让她进来。这可是性命之争啊!

“宋凯徽,你做什么,怎么不下去?学习耽误了怎么办!”母亲见他死守车门不出,怒道。

“我……我不能下去。”

“你不想学了是不?你想退学回去?”母亲开始把这个事情上升高度。

“不……”宋凯徽可以想像到,自己出去以后直接被塞旗子的画面。她一定会把藏在背后的旗子第一时间“赏”给自己。他不笨,他才不愿意下去。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一个学生就能做主的。

“想考大学,那你就给我下去。”母亲开始推宋凯徽,江雨柔也在外面用力拉着车门,宋凯徽顶不住两个人的力气,车门一开,他整个人跌了出去!江雨柔拿出插在背后的旗子,不趁他缓过来就塞进他手里,转身而逃。

“你应该是第三棒!”江雨柔留下一句话。

其实江雨柔并不想这么做——她不想把旗子传给更多无辜人。她考虑过死的问题。也许和接下来更难的关卡一比较,这个血色追逐令瞬间会可爱许多。她想死,但她不想现在死。那样的话,她就是第一个丢脸的死者了。她本没有害人之心,她也是受到了友情背叛才这么做的。

只是,宋凯徽的状况,似乎出人意料了!

他跌在地上以后,身体开始剧烈抽动。那面红旗,似乎散发出难以抗拒的力量,正往他身体每个细胞里钻,迫使他口吐白沫,鲜血从七窍流出。他想说话,但是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怎么了?怎么还不去学习!”母亲从车里下来,一下子看见宋凯徽淌满鲜血的脸,吓得面无人色,惊叫起来!下一秒,宋凯徽的身体,竟由内而外爆炸开来,掀起巨大的声响!他身上的衣服也随着爆炸绽开,他那搭在鼻梁上的学生眼睛飞出二十米远,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而“血色追逐令”,已经在原地消失了。

这面写着“规”的红旗,再次跑回江雨柔手里。(传棒者死亡,旗子自动回到上一棒)冰雪聪明的江雨柔立刻意识到,原来宋凯徽是第四棒(只有第四棒会死亡),自己是第三棒……那么,白晓琳是第二棒,谁是第一棒?

现在这些事情先不想,江雨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新一轮的第一棒。

她不敢回去看看宋凯徽的死状,听刚才的爆炸声,似乎是“爆体而亡”。这死状,一定好看不到哪儿去。

原来,如果我不按照规则者说的去做,我真的会死……

而且是这么恐怖的死法!

“不……不行!善念,良心,都去死吧!我要传旗!”

江雨柔披头散发,哇哇大叫了出来,吓飞了电线杆上的一群麻雀。

此时此刻,白晓琳正躺在家里的床上,熟睡。

一个声音,惊醒了她,也惊扰了所有人。

{宋凯徽【想象力】——退出}

所有人愣了一秒,瞬间,大家都领悟了“退出”的含义。

才六个小时,第二章刚上来六个小时,就有人死了?这未免也太恐怖了吧!第一章生命款待和它一比,简直像毛毛雨一样。

伴随着第一个同伴离世,没有人敢再马虎大意。庞恪和彦辰也彻底对周围人放下心来——因为现在,旗子一定不在接待处内部。

血追5

【血色追逐令:监视】

有人在躲避,有人在追杀。

还有的人,认定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比如修傲侠【震撼力】,他正站在教学楼顶,拿着望远镜。刚才宋凯徽的惨状被他尽收眼底。看见一个完整的人瞬间血肉横飞,饶是胆大的修傲侠都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他同情死去的宋凯徽,他是活生生被逼死的!

他也知道现在旗子回到了江雨柔身边,他用手机拍下照,配上文字匿名发进班级群里,希望能让大家避开危险。

修傲侠,他一直是个正义感十足,活泼开朗的小男生。他外表白皙,金发满头,给人以温柔的感觉。

不过,他的同桌可不这么认为,在他的同桌看来,这个人的中二程度远盖过他外表的帅气。一个月前,他还网购了一把骑士剑,自己以圣骑士自居。如此幼稚的高二男生真不多见,不过这么个性格也使他收获了许多朋友。

“不得不说,你挑得地方真不错!”赢龙俊【影响力】冲修傲侠竖着大拇指,“话说,你为什么敢这么大胆地把我叫过来,你不怕我有旗子吗?”

就在早上五点钟,江雨柔还没赶到的时候,修傲侠已经叫上赢龙俊,两个人早早赶到了教学楼顶,并准备好了望远镜。他们已经准备好在这里度过一段时间了,修傲侠在商店买了无数牛肉干火腿肠之类的食物,只要不被哪个老师发现,在这里呆一个星期是没问题的。

而这里偏偏是顶楼,一间教室都没有。平时空空荡荡的,根本不用担心有老师会来。

“话说回来。”

修傲侠放下望远镜,一只脚踏在栏杆上面,道:“你觉得,咱们能活到最后吗?”

“……我不知道。”赢龙俊软软地回答道,“我……我很害怕。”

现在外面估计传旗已经传疯了,有了前面的死者打头,后面的人肯定在疯狂躲避。估计,班里所有人都不会再相信彼此了。

修傲侠换上一副严肃的神态,他比赢龙俊高半个头,一只手抚摸过他的脸颊,温柔地说:“别怕,不必害怕,圣骑士会保护你的。”

赢龙俊悄悄地抬起头,看见面前这个发光体,正用灿烂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居然在笑。他难道不害怕外面的天灾人祸吗?

来不及多想些什么,看着修傲侠朝气的脸,他觉得自己大脑几乎短路。

“赢龙俊,你给我记好了,你不太会打架,万一有人找过来,你给我躲好,绝对不准出声,听到没有?”

修傲侠坚毅地说着,眼神里,透露出骑士的坚强。

见赢龙俊呆呆的,也不吱声,他开始展露笑容,拿开在赢龙俊脸上的手,把望远镜塞给他,微笑着走远。

“帮我看一会儿吧,我先去上个厕所。”

修傲侠潇洒地摆了个手势,满头金发被一阵风吹得错落有致,厚实的背留在赢龙俊眼中。

傲侠,你刚才靠得那么近做什么?还有,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些话。

我,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嗯,不需要“你”来保护。

……虽然心里想到的这句话,他自己说出来都可能不信。

楼底下的情况,顶楼这里都能察觉到!

江雨柔掐着旗子,开始物色新的猎物。新的六个小时重新刷新,她现在又有了活下去的时间,心中恐惧降下三分。

望远镜上,赢龙俊可以看见宋凯徽的母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然而儿子的尸体溅得到处都是了,她连埋都不好埋。

“唉。”赢龙俊可没有丝毫同情她。听修傲侠说,是她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这种甘愿让孩子死在现实规则上的人,向来都是不值得同情的。只是,第一个死的是班长,这个有点出乎意料。赢龙俊一手扶在栏杆上面,另一只手拿着望远镜,扫视着周围。

【血色追逐令:开会】

“各位。”

庞恪坐在独属于自己的威风椅上,颠着身子笑道:“首先,我承认你们很聪明,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今天去学校的,我们的其他同学,很可能就要遭殃了。……今天把大家叫来,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目的。我和彦辰希望,能和你们每一位结盟。”

围在庞恪身边的,包括崔铁全、米茴、谭悦川【感染力】、郑棕邪,还有彦辰五个人。

“结盟?”

谭悦川不解地思考了一会儿,说:“听起来倒是没问题,旗子一定不在这里。但,你的意思是后面的关卡也结盟?”

“是的,后面的关卡一定越来越难,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强。这句话一直是我黑道上的格言。”

庞恪极其认真,再也没有像以前在班里那样的笑容满面。

严肃之余,因为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进入一个黑帮内部,不免得各种好奇。

崔铁全扯着拳头,兴奋道:“庞恪!你这儿真气派!我在下边走了一圈儿,真的啥都有!连赌场都附带……”“呵呵,这里是我们帮派内部的广场,什么设施都会稍微带点儿。不过主要经营的还是酒吧、ktv、赌场之类的。我们这里没有毒品交易。”

谭悦川看见他们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出声打断道:

“咱们是不是跑题了?”

庞恪揪着头发,略略点点头说:“……对,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讨论如何过关。现在已经开始出现死人,圆珠却一筹莫展,再这样下去,会有更多人丧生在这一关。”

“唉,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我们躲好,就不会有事的。”谭悦川平平淡淡的语气里,什么味道都没有。

崔铁全看看周围人的表情,摇摇头。

“我觉得。”他认真地发表见解,“我们需要做的是——让更多的普通人替我们作战。因为旗子无法对他们造成影响。”

“嗯,很对很对,我也是这么想。相信你们这些找我的人,肯定都想到了我的接待处。”

“……庞老大。”

一听到这个声音,庞恪还以为是彦辰在叫自己,定睛一看,原来是郑棕邪。对哦,他也是接待处的一员,理应喊自己老大。

彦辰的眼神闪出一丝光亮,随后很快散去。他静静地坐在一旁,观察着每个人的动作。

“我觉得——我已经想到该怎么破解这一个关卡了。”

郑棕邪坚定地盯着庞恪亮蓝的眼睛道:“血色追逐令,其实是一个很好搞定的关卡。它甚至可以比生命款待还要简单,而且只需要死一个人。”

“哦?”谭悦川诧异地看过来,“不可能啊,看过规则就知道,这一关是个死循环,我们必须一直传旗,在找到圆珠以前,不是吗?”

谭悦川说完,除了庞恪,所有人下意识地点点头。

“最简单的通关方法,就是本关的‘第一棒’,在规则者发下旗子的时候,能够做出自我牺牲。”

“噗……”崔铁全好笑地碰了一下郑棕邪,“怎么会啊,第一棒死了以后旗子会……”“旗子不会再传递了。”

郑棕邪十分肯定道。

“本关的规则里说,拿旗人死掉,旗子飞回上一个人手里。那么,只要所有碰过旗子的人统统死掉,旗子,就可以停止了——上一关的橙色圆珠上面写着一个‘规’字,碰巧这次的红旗上也写着‘规’字,我怀疑,这面红旗,可能就是所谓的‘圆珠’!只是必须等到停止传递后它才会现形。”

郑棕邪的判断力一向很准,而且这次格外坚定。

规则者确实这么说过,按照规则来的话,郑棕邪讲得完全正确。

“但是,我还是无法把‘圆珠’和‘红旗’联系起来,那面旗子我没见过,但是用膝盖想想也知道,旗子不可能是圆的吧。”崔铁全怎么也想不通。

“旗子都会飞了,怎么就不会变形呢?”郑棕邪反问。

庞恪笑呵呵地望着郑棕邪,很佩服他的判断力。

只是,他还是太年轻了。每一个拿到旗子的人,哪怕分析出了这些,也不可能自我牺牲。

“其实只要摸过旗子的挑战者,都是必死无疑的!”

大家还没缓过来,郑棕邪又接着把他分析地说出来:“也许拿到旗子以后,他只是暂时把旗子传给别人。但是别忘了,咱们班只有三十六个人,每个第四棒都会死,死来死去,最后旗子早晚回到第一棒手里。传旗,这种行为,只是延长了自己的寿命。而且——不会超过半个月的寿命。”

郑棕邪,已经彻底摸透了血色追逐令的规律!是的,血色追逐令就是这样的!凡是摸过旗子的人,一律必死无疑!

“如果玩得不好,如果我们每个拿到旗子的人都很自私,那么这一关足以消灭所有人,它将成为让我们止步的关卡!而如果我们玩得好,只死一个人,我们全局都可以活。”

“棕邪,你分析的很对。”

坐在威风椅上的庞恪面带微笑,神采奕奕。

他清了清浑浊的嗓子,并不温柔地开口道:“只可惜,没有人会自我牺牲。人类,本来就是自私的,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他们才不会去关心同类的安危。他们会想方设法先害死同类,就像一堆实验室里的猴子‘排除异己’,留到最后的猴子,还是逃不过被实验的命运。

所有人都应该听过这个故事,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没有人会去做。我想,血色追逐令的难点,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了。”庞恪自顾自地点点头,完全看不到旁边人的愕然。

“那么,下一步!我们如果想要早些结束这个恶心的关卡,我们必须……”

“杀光所有碰过旗子的人!”庞恪和郑棕邪一齐道。他们两个人在提到“杀人”二字的时候,话语里都没有哪怕一丝波动。

血追6

所有人见了庞恪和郑棕邪的眼神,都不敢出声。这两个人眼神里流露出的全是血。

尤其是庞恪,整个人充满了煞气地笑着,甚至胆大的崔铁全都被他吓得冷汗直冒。

盯!

米茴拽着自己的袖口,用奇怪的眼神会意着庞恪。

收回你的煞气!

“呃……”庞恪的血性褪去,因为米茴的眼神里透漏出一股奇怪的杀气。

刚才米茴的眼神,绝对可以吓倒一个心理素质不错的普通人!和她深度对视,就像在看一头厉鬼。尽管庞恪觉得这样比喻不对,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样。

“所以说,你们知不知道拿旗子的人是谁?只要是拿过旗子的人,都是我的狩猎目标了。”

庞恪立刻转移注意力道。

“哎,庞恪,你看看咱们班级群里,有人发的。”崔铁全拿着手机,来到庞恪眼前。

庞恪立刻看出来,手机里的照片是江雨柔。虽然照片拍的不太清楚,但还可以大致分辨出人形。

“傻!”庞恪不是说江雨柔,而是说——修傲侠。根据照片的具体角度,很容易想到这是在学校顶楼拍的。江雨柔当然也能看得到,到时候,修傲侠他们就危险了。

“老大,怎么了?”彦辰看见庞恪有些奇怪的表情,奇怪地凑上来问道。

“没,没事儿。”

庞恪捂着脑门,不留痕迹地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杀掉江雨柔了?”崔铁全从惊吓中缓过来,想到郑棕邪分析的结果,试探地问道。

杀人,对于他们这群整天泡在书本里的高二学生来讲,是多么遥远的名词。

一大堆泡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平常连看见血都怕得腿软。现在给他们一把刀,叫他们杀死自己的同学——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规则者的关卡,都是给那些心理素质强大的人准备的。那群胆小的挑战者,或许能侥幸在他人的帮助下通过生命款待。但是血色追逐令这种关卡,一旦祸水靠近,他们——必死无疑。

“对了各位,我想起来个事儿。”

突然,崔铁全表情凝固,阴沉地望着庞恪说:“我怀疑,规则者是——潘亦幽。”

“什么?”

不止是庞恪,所有人都被崔铁全的这一句话给吓到了。

崔铁全和潘亦幽的关系,大家都看在眼里,两个人发小,关系特别铁。崔铁全为什么会主动怀疑他?庞恪抓了抓红发,一副疑惑的样子,看看崔铁全,示意他说完。

“规则者是有超自然能力的,这个已经基本确认了吧。”他说完,大家自然点头,“可是这和潘亦幽……”“我看见过他有类似附体或者盗灵的能力——我偷看到的。听说,他们家是道士七代。”

一听到“附体”二字,庞恪的身体猛烈抽动了一下,他想起米茴说过的,规则者有附体的能力。

“道士,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职业么?”彦辰表示疑惑。

“也许,这是条很重要的讯息!这个问题,还是等我们遇到他在再研究好了。”庞恪正了正歪斜的身子,瞥了一眼手表。

现在是早晨七点钟。待在朋克接待处里的挑战者们,没有一个是睡过觉的,都熬过了整整一宿。

“那么,没什么事情了。如果需要你们的话,我会通知你们的。彦辰,带他们找几个房间,让他们补补觉吧。他们都困了。”

庞恪硬掰开桌上的啤酒瓶盖,仿佛在掰一块易碎的西瓜。瓶盖飞起,他抄起酒瓶,咕咚咕咚喝下半瓶啤酒,酣畅地擦掉嘴边的液体。

见着几个人离开自己的房间,庞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规则者,管你什么狗屁追逐令。不论你整出什么鬼花样,我都要和你对抗到底!”

他整个人像钢铁一样,砸在自己的床上,什么都没脱,身上的酒也没擦干,就这么睡了。很快,四处想起粗犷嘹亮的呼噜声。

这场噩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

若不是他睡着睡着掉到了床下,他才不会听见屋外想起的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抬头可见的方形钟提醒庞恪,他睡了两个小时。

两小时的睡眠,也就是一个人午休的时间。

但对于庞恪而言,两小时的睡眠,已经是一种煎熬。他睡得特别少,经常早上七点睡觉,八点就起床。今天他多睡了一个小时,是因为,他的压力和其他人一样,太大了。

血色追逐令前,庞恪办了一场宴会。那顿饭上,没有任何人说话。

是的,就像是在墓地里相会一样!

怎么会这样,就因为规则者!规则者,这个主宰世界命运的人!

纵然我们三十个人再努力,他,会放过我们吗?

庞恪,这个粗中有细的家伙,也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了。

思考了很久,他才想起来,门外的敲门声。

爬起来,来到门旁,庞恪轻轻地打开门。不出所料,这种时候能来这里主动找自己的,一般只有时贝儿。

“贝儿,你来啦?”

庞恪注意到时贝儿淡淡的黑眼圈,心疼不已。时贝儿和庞恪有几个月了,她看见庞恪不像之前那般羞涩,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愿意在庞恪面前完全地放开自己。

几个月,时贝儿已经认识到庞恪对自己的真心诚意。

“嗯,庞恪,我有事情找你说。”

时贝儿坐在庞恪的床边,一只手捏住庞恪的手,仰起脸注视着他。

贝儿,你好美……

庞恪的目光扫到她脸上,就再也没有半点移动。她那足以惊天动地的美貌,绝对能让一切男生沉沦。庞恪,自然也不例外。要不是现在血色追逐令的压力如山,他真想好好的,就这么欣赏一早晨,一上午,一中午,一整天。

只是现在……

“你听说了吗,宋凯徽死了……”时贝儿谈到“死”字,脸上浮现出说不尽的恐惧。

庞恪的眼神抽离开,捂住脑袋,算是默认地点点头。

“他好惨呀,活着的时候被人禁锢,又是第一个死掉……我,我好害怕。”

听她说着一些前后毫无因果关系的话,庞恪叹了口气,声音比平时重了一分道:“也许,第一个死掉,对他来说真的是解脱。就好像,是规则者特意安排的一样。如果活着就一定要遭受宋凯徽那种痛苦,我觉得,规则者这是在做好事。”

时贝儿没有表示,但她一定心里赞同庞恪的看法。

血色追逐令,还在继续。

【血色追逐令:求救】

地点:三户街。

“救命啊!”

尖细的声音划过晨曦,一个女生被推搡在墙边,另一个手持血色追逐令的汉子瞪着虎眼,盯着她的眼睛,破口大骂道:“小老鼠!你害得我追了你两个小时,现在你必须给我死!”

“大,大叔……”她怕极了,正当她想承受死亡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任猎飞【适应力】说过的一句话。

她恐惧的面目收了收,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什么可以逃的工具。

突然,她看到一个人!

“巩三【自制力】!”

她突然疯了一般大叫一声,趁着那大汉转移注意,从一侧溜出去,奔向巩三的方向。

“妈的!又跑!”

那个手拿旗子的大汉,是被江雨柔收买,用来给自己传旗的。学校附近的治安很不好,这样的混混随处都能看见。江雨柔随便找个人给五百块钱,让他帮忙传旗。血色追逐令的规则里只说过“旗子传递给非挑战者无效”,但是靠非挑战者作为媒介,帮忙传旗,是可以的。

江雨柔利用了这个规则空档,自以为自己找到了这关的破解方法。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当其他二十九个人全都死了以后,她的旗子,又能传给谁。

她现在关注的,是那个大汉即将再次追上那倒霉的,自己的同班同学叶闹仙【敏锐力】,以及,自己剩下的传棒时间——三小时四十一分。

血追7

巩三,这个身高仅仅一米六,瘦弱的高二学生,正愤怒地望着冲来的大汉。

“巩三,他追过来了!”叶闹仙飞快地向前逃蹿,后面的大汉已经距离他不足一米。

巩三两眼瞪圆,鼓起毕生勇气,握住地上的一块石头,重重地朝大汉丢过去!只听见一声粗野的惨叫,大汉的下巴被砸得不轻,整个人立刻停下来,弓下腰,双手揉着下巴。

叶闹仙以为后面的敌人还在追赶自己,匆匆掠过巩三,飞快地逃到一个拐角后面,直到察觉自己身后没有脚步声,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她努力调整着呼吸,却发现,江雨柔正在她旁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一个,是想将对方害死的刽子手;一个,是没管男友自己逃命的求生者。

叶闹仙咳嗽了一声,大概是刚才跑步的时候张大着嘴,空气摩擦喉咙所致。江雨柔惊愕之余,很快反应过来,掏出手里的刀片,指着叶闹仙的脸。

“对不起,我也是被迫的。”江雨柔发誓,自己不想这么做。她看着一脸发懵的叶闹仙,自己强忍住眼泪,硬气道:“叶闹仙,你可以去死了。”

……

大汉狞笑着,双手提着巩三。巩三瘦小的身子被他提起来,整个人脸上布满惊恐之色。

“敢打老子!也不看看你自己这身板儿!估计老子这一拳头,能打死你!”

巩三猛烈地蹬着腿,冰冷的风划过他掀起来的衣服,直接扫过他的肚皮。

哐!

巩三的脸部受到猛地一拳,鼻血横流。他的嘴唇抖动着,小心翼翼地看向大汉,每一个表情都像在求饶。

他愤怒,愤怒刚才他欺负叶闹仙。

他也害怕,因为对方不仅体格比自己强壮多倍,更重要的是,他腰间,还别着那面足矣令所有挑战者胆寒的,血色追逐令。

幸好,大汉不知道巩三也可以被传旗。他教训了巩三一顿,把他丢在一旁,继续朝着叶闹仙的方向走。嘴里还止不住地怒骂着巩三。

“等老子搞定了那女的,再回来收拾你!”

叶闹仙已经后退到墙根,今天,第二次了。

“江雨柔,你疯了!”叶闹仙绝望地看着伸过来的刀片。

“对不起,我疯了……”江雨柔毫不客气地,照着叶闹仙的脸腮刺下去,渗出鲜红的血。叶闹仙无处可躲,只能承受着刀片划开自己的脸皮,她连惨叫都不敢,因为那会牵动脸部的肌肉,尽管她很痛。

完了,结束了……叶闹仙的大脑一下子空白一片。宋凯徽死后,她就一直担心下一个死者千万不要是自己——结果,真的被自己给言中了。

我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没体会过,我甚至没和我爸妈道个别,我喜欢任猎飞,我还没和他说……巩三,这个懦弱的家伙,估计他很快就要下来陪我了……不,我不,我不想死!

人,在将死之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在脑海中展现一辈子的心中所想。

叶闹仙承受着剧痛,鲜血流淌在脸皮上,滴到领口处,怕是很难洗掉了。

……混蛋!

“住,住手!”

是巩三的声音!这,大概是她听到巩三说的,最硬气的一句话。叶闹仙转过脸,看见绕过大汉,朝自己这边奔跑过来的巩三!

是,你……巩三,你会救我?

……

学校的顶楼,一直没有人来。

赢龙俊手里握着望远镜,额角沁出几滴汗。

“你说什么?外人?”修傲侠立刻关闭了游戏机,直起腰望着赢龙俊道:“旗子不是不能传给外人的吗?”

“不能传给,但可以给!给了以后让他帮忙传,这应该是可以的!”赢龙俊吸了一口气。

“……告诉我。”修傲侠一只手搭在赢龙俊肩头,语气急促道:“是谁被追击了?”

“是巩三和叶闹仙……不,不对,庞恪也去了!”

“什么?”修傲侠抢过望远镜,紧张地寻找着下面人的方位。几秒钟,他发现了他们的位置。“庞恪是我哥们,我不能看着他就这么过去,太危险了。”

“……傲侠,你要做什么?”赢龙俊看见修傲侠拼命地在兜里掏着自己的手机,手忙脚乱之中,那台望远镜从顶楼掉到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修傲侠没有工夫管望远镜,快速拨通了庞恪的电话号码。

“……该死!”对方一定是没带手机,修傲侠立刻放下手机,急匆匆地往楼下走。

【血色追逐令:告别】

“傲侠!你到哪儿去?”赢龙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凑上去问:“你要参与追逐?”

修傲侠平静地看向赢龙俊,轻轻地,把温热的手掌靠在他背上,扬起俏脸,黄色的眼珠朝他眨了眨,嘴角一撇,语速稍稍慢了一些:“赢龙俊,你听好了。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别离开楼顶。我肯定会回来的,别担心。”

修傲侠一只手拔住腰间剑鞘里的金色骑士剑——是那把郑棕邪买给他的,半钢制的长剑。

“放心,骑士会永远保护你的。”

他的笑容灿烂地异常,赢龙俊低下头,嘴角一颤,似乎有话要说。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修傲侠拔出骑士剑,三两步下一层楼。

……这样正义的人,居然还会存在。

……

【血色追逐令:正义的骑士】

巩三像头疯了的猎犬,冲过来扑倒江雨柔,攥紧拳头,双手暴力地朝着她的脑袋猛砸。

“巩三!你……”叶闹仙吓得腿都软了。

“混蛋,江雨柔!你伤害她,我就必须杀了你!”巩三整个人失去理智,拳头雨点般砸在江雨柔的脸上,一张好看的脸瞬间青一块紫一块。

由于过度害怕,叶闹仙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

她看着巩三疯狂的样子,一大堆内疚的泡沫划过心尖。

多么痴情的男人,呵呵。

叶闹仙很清楚,巩三是真的喜欢自己。她心里更加清楚,她不可能喜欢巩三这个人——名义上的喜欢他,只不过在利用他给自己补习罢了。

回想一下,生命款待的时候,巩三这家伙奋不顾身的跳进冰河里救她,虽然最后还是庞恪把自己带上岸的,可是,她难道没有一点感激吗?

对不起巩三。

叶闹仙第一次激起这样的情绪。但是下一秒,她摇了摇头,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里,把巩三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真正的为我好。哪怕你不善言辞,哪怕你弱不禁风,哪怕你胆小怕事,在我遇险的时候,都是你挡在我前面。

叶闹仙留下一滴眼泪。她大概是第一次,为巩三而流泪。

“可是,我,喜欢的是他,不是你。”

她喃喃着,彻底消失在这附近。

血追8

巩三已经打得江雨柔血液飞溅。江雨柔始终在反抗,她看见了自己雇的那个混混,大叫道:“还不过来帮忙?”

“老子只负责给你送旗子,要我帮你打人,再加钱。”“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江雨柔堪堪地躲开巩三一拳,惨声道:“好好好,我给你加!你快过来帮我。”

大汉一听这话,爽快地走上来,一把抓住巩三的腰带,轻松将他甩在一旁,又不紧不慢地走上去,朝着他的肚子轰过去。

“啊!”巩三惨叫一声,腹部传来的疼痛蔓延到痛觉神经,令他眼前一黑向后倒去。江雨柔咳嗽两声,几颗血珠被她咳出来。

她拼命地指向巩三,叫道:“他!把旗子给他!快!”

“好嘞!”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去追那个叶闹仙,现在一听这话,汉子顿时眉开眼笑,右手拿出别在腰间的旗子。

江雨柔缓缓爬起来,看见巩三即将接替自己传旗。

呼!总算可以摆脱它了,规则者,你害不到我了!

嘭!——

让江雨柔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一声狂烈的枪响,打破了她自以为安全的想像。

巩三吓得双目紧闭,正准备迎接死亡,一颗夺命的银子弹划过弧线,穿透那大汉的脑门,形成一个骇人的血窟窿!

江雨柔尖叫了出来,四处张望,终于在拐角的地方发现了狩猎已久的庞恪。

庞恪端平自己的手枪,指向江雨柔的脑袋。后者立刻瞳孔紧缩。

“江雨柔!”庞恪想了半天,最后只是暴戾地说了一遍对方的名字。他没理由去指责江雨柔的不是,因为她做得没错,为了生存,都是迫不得已的。

“庞恪,你放过我好不好?”

面对枪口,江雨柔畏惧地看过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她不可能硬刚过庞恪,除了求饶,她别无选择。

“大家都是挑战者,能活到现在都很不容易……我,我只是想自己能活下去而已,我还不想死掉,我怕,所以我只能传旗……”“对不起。”江雨柔解释了一大堆,一把鼻涕一把泪。庞恪只用三个坚决的字,就堵住了她所有后文。

她懂,庞恪是死都不会让她把旗子传给更多人的。

如果旗子现在还在她手里,她也许会搏一把,把旗子扔向庞恪。但是现在,旗子在那个死去的混混旁边。

巩三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庞恪,飞快地逃开了。

原地,只剩下庞恪和江雨柔。

庞恪恢复平时大笑着的模样,只是笑容有些僵硬。江雨柔一个不稳瘫倒在地上,捂着脸止不住地哭泣。

“告诉我,是谁把旗子传给你的?”

庞恪语气平和,却夹杂着不可置辩的意味。他手里紧扣着的扳机,绝对会在她说出“不”字以后无情地按下。

江雨柔无助地看着天空,好巧,今天是阴天,和她心情一样的天气。

“我告诉你了,你会不会放过我。”

江雨柔抓住最后的希望,看向庞恪那帅气到爆炸的面孔,反问道。

“……会,怎么样?”

庞恪有些好笑得看着她,他心里想的答案可不是这个。如果她说不会,也许庞恪需要花一些工夫让她招,她也就能多活一会儿。要是她傻乎乎地说出来了——没办法,为了大局着想,迎接她的一定是冰冷的银子弹。

江雨柔低下头,仿佛拿到了此生最难做的决定。

“……我。”

“不想说。”

她低头看到地面的岩石。

石头……

“柔姐,你看!”日光和煦的下午,白晓琳激动地跑过来,拿出一块光滑的卵石。“这是我去海边的时候捡的!听说啊,常年在海边的石头,被海水打磨,会变得与我们内陆的石头不一样。”

“呵呵,这是当然了。你们出去旅游了?”江雨柔摸摸白晓琳的脑袋。

“嗯,我爸带我去的!海可蓝了,我好喜欢!我长大了一定要努力赚钱,在海边买一栋海景别墅,把我爸,我妈——还有柔姐,一起接过去。”白晓琳坐在江雨柔旁边,江雨柔接过她手里的石头,细细抚摸着上面的纹络。

“真好看。”江雨柔微笑着,摸摸白晓琳的脑袋,突然察觉到不对,眉头皱了皱,紧张道:“有人欺负你了?怎么脑袋上顶着这么大一个包?”

“……”白晓琳缄口不语。

“哎呀,你快说,说出来,姐姐替你报仇。”江雨柔一脸确定地望着她。白晓琳低下头,抓住江雨柔修长的手指,轻声道:“姐,她们不好欺负,还是别了……”

“欺负你的人,是咱们班的?男的还是女的,有多少人?”“哎呀,姐!别说这些了。”

白晓琳抬起头,两人四目对视。

江雨柔一直抓着沙发上的皮,眼神一直放在白晓琳身上。

“……姐,你得答应我,不准自己找她报仇,人家是有权有势的富家女,报复她绝对会吃亏,听见没?”

“好好好,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江雨柔连声答应,这才让白晓琳吐出了下面的名字。

乔雪傲。

“姐,你可千万得记住了,别找她。”白晓琳慌张道。

江雨柔心头一暖。傻妹妹,自己都被欺负了,还担心着姐姐的安全。

妹妹被人欺负了,当姐姐的,怎么能袖手旁观?

“没关系,姐姐有人。”江雨柔说完这句,白晓琳立刻大声道:“不行啊姐姐,你不知道她家里有多厉害,咱们别惹她了。”

“……哦。”江雨柔这么说着,却还是找人打算报复乔雪傲。

自然地,最后没有落得好下场。正当乔雪傲准备“处理”江雨柔的时候,还是白晓琳站出来替她承受了殴打——从那以后,乔雪傲强迫她,成了自己的跟班。

每天除了给乔雪傲当苦工以外,做跟班每天必须要做的,就是承受乔雪傲的一切脾气,甚至有些时候挨打了,也得默默承受。

大家都高二了,社会的规则,都懂。没有人管得了太子,高高在上的权力,是无权之人难以撼动的一座大山。

白晓琳心里感激着江雨柔肯替她出头,却也在心里骂着她,要不是她,自己也许还不能沦为乔雪傲那个家伙的跟班,整天低声下气地服侍她,承受她的毒打,她早就受够了!

所以,江雨柔一直很内疚,她觉得自己对不起白晓琳,对不起这个虽然不是亲妹妹,却比亲妹妹还要亲的女孩。

尽管,她把血色追逐令,这只烫手的山芋,无情地抛给了自己。

我……也许,我现在是自找的。

江雨柔埋着头,听见庞恪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白晓琳,我不能把你供出来,我要保护你,我要做到一个姐姐的责任!哪怕我死了,我也要你活着!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你是唯一给过我快乐的人啊。

她坚定地抬起头,再次面对庞恪的脸庞,铿锵有力地重复道:“我不会把她,告诉你的!”

血追9

庞恪笑呵呵地,也不生气,只是把枪口靠近她的脖子。渐渐地,枪口贴上她的脖子,冰冷的枪口给江雨柔的感觉,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但是,哪怕再恐惧!

“你杀了我吧。”

最后,江雨柔竟然说出了庞恪意料之外的话。

“你说什么?你最好知道,我可真的敢这么做。”庞恪从来不怕杀人,白道上的那群愣头青见了自己,不点头哈腰都不行。谁会在意两条生命的离去呢?朋克接待处的势力,绝对可以保着他无忧无虑。

“我知道,我让你杀了我。”江雨柔的语气,开始变得强硬。

“……好吧,你说的。”

本来,为了通关,所有拿过旗子的人必须死掉,这样才能让旗子停止传递,血色追逐令的难处也就会瓦解。庞恪必须把她杀了。既然她这么要求了……

“等一下!”

一个爽朗的声音传进庞恪耳朵里,庞恪一转脸,看见修傲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用骑士剑指着江雨柔,对庞恪道:“庞恪,还是放了她吧,她是挑战者,大家都是同学……对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庞恪暂时放下枪,把枪插进兜里,向前一步靠近修傲侠,简单地笑道:“老弟,你……你不了解,我们必须消灭所有拿过旗子的人,才能保证不会死更多人。我这么做……唉,一会儿和你讲。”

庞恪偏过头,看见面无人色的江雨柔,正准备给她一枪。

“等等庞恪,杀人是邪恶的行为。我觉得,一定有别的办法解除这个所谓‘血色追逐令’,不一定要靠杀人。”

“啊哈,那你说,有什么办法?”庞恪凑近修傲侠,一只手轻轻握住他手臂凸起的肌肉,眯起一只眼睛,“最近在健身吧,身子骨不错哟。”

“呃……”庞恪突如其来的话题转移让修傲侠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挠着头立定在原地。

“好了好了,不和你套近乎了,你给我听好了。”庞恪收起笑容,转成“黑老大”时的样子,坚毅道“即使我不杀掉她,她也会在六小时后死亡。我们没法避免她的死亡,但我们可以避免其他大多数人的死,你懂我的意思吗——骑士大人。”

“可,可是……就这么杀死她,也不给她和父母交代遗言的机会,合适吗?”

父母?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电流,划过江雨柔的面前。

哼,我当然想和他们交代遗言。可……可他们在这里吗?他们除了考古,除了对待他们那些古物好,他们从来都没有把我当作一个宝贝——甚至,我还比不上那些古物的万分之一。

他们的时间永远都在古物复原和古物除垢的工作上,他们从来都不会抽时间陪陪我。

我想和他们说句话,哪怕只有一句,也是不可能的了,我只剩两小时五十分钟了。

呵,呵呵——

“哈哈哈哈!”

庞恪和修傲侠惊诧地转过头,看见江雨柔一个人仰天长啸,披头散发,疯子一般。

“我还不一定会死呢!既然如此,我倒不如搏一把!”她看准了死去的混混尸体旁,显眼的旗子——她一下子扑向旗子,正准备抓住旗柄甩向庞恪和修傲侠的方向。

“糟了!”庞恪飞快摸出手枪,却还是晚了一步,旗子划过一道抛物线,银子弹飞过一道射线。江雨柔的脑门挂上一个红得瘆人的血洞,她始终保持着魔鬼的笑容,只是没了声音,除了倒地时“嘭”的一声响以外。

而飞过来的旗子——

不偏不倚,刚好打在修傲侠身上!

“傻瓜,你不会躲吗?!”庞恪见到修傲侠一脸惊讶的样子,正准备上去看他,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和修傲侠保持三米距离。

修傲侠根本想不到,刚才江雨柔居然会垂死挣扎,把自己也拉下水!

所幸的是,他不是第四棒。

倒在地上的江雨柔,伸出一条胳膊指着修傲侠,脸上魔鬼的笑容,仿佛在与他对话。

“看看,你的正义只会害了你自己——骑士。”

修傲侠愣住了。

是的,他何必多此一举,结果让自己也陷入了传旗的泥潭?

“唉。”

庞恪大着胆子拉修傲侠坐下来,两个人就这么对坐在冰冷的街道。庞恪把郑棕邪在接待处里说的话,都告诉了修傲侠。

“所以,这一关,我们必须杀死所有拿过旗子的人,对吧。”修傲侠捏着那个旗子,自嘲道:“包括我自己,对吗?”

庞恪没有回答,算作默认。

“……唉,真是,造孽啊。”

修傲侠抚摸着骑士剑的刀刃,刃尖划破了他修长的手,血条撕拉撕拉的疼。他不在乎,他开始有些迷茫,迷茫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骑士大人,咱俩都是男人,不如就用男人的方式,我给你两个选择怎么样?”

庞恪微微一笑,看见修傲侠不说话,权当默许继续说道:“第一,你自杀;第二,被我杀掉。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请你不要怪我心狠——我也是被逼无奈。”

“我……”

修傲侠金黄色的眼睛,闪着太阳般的光芒。

“庞恪,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傻,傻透了?”

“不,骑士大人,你很善良,你做得没错——除了,你不够谨慎。”庞恪轻轻地把手放到他肩头,颇有玩味地盯着他拿旗子的手,问:“自杀,或者被我杀,你有六个小时的选择时间。六个小时一到,那就既不是自己动手,也不是我动手,而是规则者亲自来索命。”

修傲侠摊开手,他无助地望着写着“规”字的旗子。庞恪就在他旁边,可他不会把旗子传给庞恪。

“从现在开始,我是个光荣的骑士!”

尽管,有无数嘲笑的声音划过耳畔。

“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天真?”

“中二病,你该不会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

“咦,我要离你原点。”

哪怕所有人都不喜欢我,我也要尽可能地,保护你们。尽管这是一个梦,但,我喜欢做英雄的感觉。

“咳咳!”庞恪粗鲁的咳嗽声,把修傲侠的思绪拉回来。现在他必须面临一个选择,关于死法的问题。

低下头,他陷入了沉思。

庞恪不打搅他,他的时间不多了,需要独立的思考一会儿。面对这样的变化,一般人可能要花上好久才能适应。修傲侠,他也是个普通人,不,骑士。

你是个正义的骑士,这一点,我庞老大认同!从你在班级群里发布拿旗人的动态,到现在的无私正义,我看得出来,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骑士”这个光荣而伟大的称号,你拿得起来!

“庞恪。”

修傲侠的目光发生了变化。这神色,庞恪见得多了,这是哀求的眼神。

“有什么话就说吧。”庞恪勉强咧了咧嘴,胳膊搭在自己的膝盖上面。

“我是不是还有六个小时的活命时间。我——我想帮你把所有拿过旗子的人,杀光,可以吗?”

修傲侠的这一句话,仿佛在平静地水面投放了一枚氢弹。

庞恪轻哼一声,活力四射地笑了笑,从地上站起来,原地跑步。

修傲侠看见庞恪这样子,一言不发,心里竟有些忐忑。

“当然可以,骑士大人。你知道都有谁拿过旗子吗?”“白晓琳。”修傲侠坚定地站起来,拿着手中的血色追逐令,把它放进口袋里。

尚未死透的江雨柔,听见“白晓琳”这个名字,整个人一下子大惊失色——突然,她开始猛烈吐血,整个人背过气去。

{江雨柔【魅力】——退出}

血追10

【血色追逐令:秋风】

江雨柔断气了。

不怪她,真的不怪她,每个人都想活,江雨柔不是邪恶之辈,况且她最后关头还不肯把白晓琳供出来,使得庞恪对她产生一丝敬佩之情。

凛冬,与生命款待相比,算是盛夏。

修傲侠一脸颓废地坐在地上,金黄灿烂的眸子一时间失去生命力,变得黯淡无光。

“可是,你不知道白晓琳的住址。碰巧,我也不知道。”庞恪叹息一声,修傲侠啊修傲侠,庞恪我已经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了,自求多福吧……

学校里。

一个身影,从楼梯上轻轻踏上去,一步一步靠近学校天台。

“咦,是白晓琳?”一个手里捧着教科书,带着黑框眼镜的女老师看见她,说:“你干什么去,马上就要上课了。”

“……”白晓琳别过头,一句话不说,匆匆向天台奔去。

学校,天台。

赢龙俊坐在一块瓷砖上,脸上浮着焦灼。他怕,他害怕修傲侠出什么岔子。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仿佛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

“修傲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赢龙俊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我恐怕……”

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上午的太阳散发着浓烈的光色,照耀在来者身上。

“嗨,赢龙俊,真巧。”白晓琳朝他打了个招呼,语气里,夹带着阴狠。

“……呵!你来找我有什么用?我知道旗子不在你手里。”

“别紧张,大家都是同学。坐下来叙叙旧,放下戒备,未尝不可呢?”白晓琳诡异的笑容,反而使赢龙俊的戒备心加强了。

“那你……”赢龙俊见白晓琳坐在他身边吗,远离她几步重新坐下,“那你想聊什么?”

白晓琳看了一会儿赢龙俊,挑了挑眉。“小心点儿,你坐的那里,后面没有栏杆,小心摔下去成肉酱。以前就有几个男的摔下去,虽然最后事实被校方掩盖了。”

白晓琳的话,像是在劝告,不过这并没有让赢龙俊对她松下哪怕一丝警戒。

“好了。”赢龙俊干脆站起来,往远处走了几步,“你究竟想干什么?”

“商量商量,怎么把规则者的关卡破掉——在旗子屠光我们之前。”白晓琳面无表情,声音像机械一般冰冷。

“没什么好商量的。”赢龙俊不看她。

“……”

白晓琳咳嗽一声,她从生命款待回来以后,发烧了整整三天,到现在感冒还在。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注意着赢龙俊,柔声道:“江雨柔,死了,你知道吗?”白晓琳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当然知道,规则者把死讯告诉你们了。”

她轻轻吸了一口迎面而来的风,本应刺骨的冷风在她的感觉器官看来,应该是死寂的秋风。

秋风——

白晓琳轻叹一声,果然,自古逢秋悲寂寥。哪怕现在是冬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秋”。

赢龙俊抬起头,终于望了她一眼,主动开口道:“江雨柔,的确是个可怜的女孩。不过,你没权力同情她。因为我知道是你,把旗子传给了她,她的死,全是因为你。”“谁说我在同情她?”赢龙俊的话仿佛踩到一根电线,白晓琳扯着嗓子,迅速道:“我只是不屑罢了!那个蠢女人,我都想置她于死地了,她临死的时候还当我是亲妹妹,还愿意保护我,这不是傻,是什么?是什么?!”

两横泪,瀑布般从白晓琳的眼眶涌出,她抱着头,靠着栏杆,弓着身体,痛哭流涕。

赢龙俊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杀伤力那么大,他紧张地看看白晓琳,既同情,又不屑。

同情,是因为那个一直拿她当成妹妹的人,永远的走了。

不屑,是因为害死她的人,正猫哭耗子般在他面前哭泣。

双重情感交织,使得赢龙俊也有些混乱。

他扶住额头,似乎在沉着地进行思考。良久,他才稍微靠近白晓琳,算是安慰,也算是讽刺。

“放心,江雨柔她,从来没想怪过你的。”

又一阵“秋风”席卷天台,白晓琳的哭声在这秋风里,更加凄厉。

【血色追逐令:噩耗】

“骑士大人,我有个小问题,还得劳烦你解答一下。”

庞恪不看修傲侠,随意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抓了抓头发。

修傲侠一言不发,庞恪却一把抓住他的肩头,轻轻一笑,问:“你和赢龙俊是什么关系?”

……

“白晓琳,你知道吗?其实,我喜欢一个人。”赢龙俊仰望蓝天,天上孤零零的云朵正因为有了翱翔的鸟儿陪伴,才不会孤单。

白晓琳抹掉脸上的泪珠,看着赢龙俊,不说话。

赢龙俊似乎对白晓琳松下警戒——就在他决定坦白的时候。

“我喜欢一个男人……是的,不正常的爱恋,我承认,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摆脱他。”

赢龙俊摇了摇头,若不是死亡指日可待,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爱情。但他憋不下去了——他希望,有人可以明白他的心,在他死掉以后。

他一只手抓住栏杆,身体歪斜着,另一只手垂向地面,软趴趴的。

修傲侠……

他满脑子都是这个男生的样子。这个眉宇之间,有着天真无邪的开朗,中二里满带温和的男人,正揪着赢龙俊狂跳的心脏,牵住他的魂,绕住他的梦,似是久久不愿离去。

“……噢,我知道是谁。”白晓琳调整了一下状态,若不是脸上被风吹得红扑扑一片,没人能看出两分钟前她哭过。

赢龙俊搓着手,既担心修傲侠的安危,又担心自己,能活多远。

两人无言,像是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悦耳的铃声提醒他俩,上课了,七点半了。

赢龙俊根本听不到这铃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修傲侠迟迟不肯回来,他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强了。他直起身子,扶住栏杆,由于望远镜掉到地上摔碎了,他只能拼命地瞪大眼睛往校外看——他什么都看不清,底下的人像一群蚂蚁。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心里一个声音告诉赢龙俊,他必须去看看修傲侠。否则他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心神不宁下去的。

正当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一个电话让他表情大变。他立马拿出手机,看见来电号码,欣喜若狂。是修傲侠,他给他打电话了!

狂喜之后又是无边的担忧。

修傲侠这时候打电话来,是想说什么?难道是想汇报他的任务顺利完成?

赢龙俊有些后悔这个电话的出现时自己的反应。他希望修傲侠永远不要给他打电话,以免带来一些——噩梦。

他的恐慌程度,甚至比修傲侠本人还剧烈。

他希望他能和修傲侠一起活过这四个游戏,这是他最大的愿望。可是,如果两人里只能活一个的话,他希望那个人是修傲侠,不是自己。

也许,自己最爱的人能活,比什么都重要。

回过神来,赢龙俊已经捏着手机站了好久,铃声循环到第二遍,他才回过神来,点开接听键。

“喂,傲侠,你怎么样,没接旗吧?”

他的内心,用一首歌来形容,那就是《忐忑》。

他唯一的希望——修傲侠可以活下去,这个梦想,已经在他眼睁睁看着修傲侠离开天台的时候,破灭了。

接到旗子的人,已经,已经,已经再也不可能活了。

“……赢龙俊,你那边怎么样?”修傲侠一副顺其自然的语调,转移了话题。赢龙俊内心倏然一紧,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还好……你呢?”

“赢龙俊,你给我听好了。现在,立刻,马上远离班级的所有成员。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活着走下去。”

“什么叫如果我不在了?”赢龙俊坐直了身子,“回答我。”

“……我,不想传旗了。为了骑士的精神,我是一个正义的骑士!”

“……荒谬。”

修傲侠这个理由,荒诞,却又十分真实——正义,触手可及的屏障,似乎一下子砸在赢龙俊脑袋上,手里手机掉到地上。

啪嗒——修傲侠听到赢龙俊手机摔在地上的声音。

他在电话里补充着什么,可赢龙俊什么都没听见了。

他眼前仿佛漆黑一片,遥远却又紧靠着的黑洞,抓住他渺小的灵魂,一把将他吞噬。他控制不住自己瘫倒在地上,屁股的疼痛,在精神折磨下变得麻痹,令他浑然不觉。

血追11

“为什么……为什么。”赢龙俊喃喃着,手指颤抖着把手机捡起来,靠在耳边,冰冷道:“为什么会是你……你为什么不传旗啊!修傲侠,你必须传旗!我不能允许你死掉!”赢龙俊在心里哭作一团。

你死了,我还怎么活?

“赢龙俊,你先冷静点!你想过没有,如果旗子屠光了所有同学,我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至少这样做,可以活得久一点。”

“我们要为别人的生存考虑。我是骑士,不论多少人觉得我中二,我也会永远记住我的身份。这就是我,修傲侠!我不会害了别人的!我绝对不会传旗,没有人愿意拿到这个该死的旗子。”

“你……”赢龙俊恼怒地直起身子,手机放到口边,大吼道:“那你传给我呀!你传给我,你就能活了……对!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找你!”“你给我冷静!”

修傲侠几乎在电话里咆哮道:“赢龙俊!我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多活六小时,而牺牲了你?你得活下去!你一定要看到规则者的关卡结束的那一天,听到没有?我不许你说这种傻话。”

白晓琳在一旁听着,修傲侠的声音很大,很清脆。

“……白晓琳还在这里呢,就这样,挂了吧。”赢龙俊失望地放下手里的电话,按下挂断。

【血色追逐令:回忆杀】

面前,已经不是教学楼的天台,而是一栋公寓的某个房间。

十二年前——

赢龙俊记得,自己六岁生日那天,隔壁新搬来一家住户,带着一个与他同龄的男孩子。

他比赢龙俊高出半个脑袋,初来乍到,对一切事物充满好奇。

就像,现在的修傲侠一样。六岁的修傲侠,笑起来纯净得像水一般。

两个人初次见面,是在楼下外面的小公园里。赢龙俊在和几个好友玩滑梯,正玩得不亦乐乎,修傲侠目光闪烁地踱过来,兴奋地和他们打着招呼。

“你叫什么名字?”我看看他,光照在他结实的身体上面,如同镀上一层金。

“修傲侠!傲气的傲,大侠的侠!”修傲侠很得意自己的名字,朝他们几个人摆了一个酷酷的手势。

“大侠?哈哈!有趣的名字哦!哎,你听到没有,竟然把‘侠’作为自己的名字……”一个男孩对另一个男孩说,然后两个人同时开怀大笑起来。

赢龙俊看着他俩,脸上浮现出厌烦的神情。

“不许嘲笑别人,这是没礼貌,不尊重别人的行为……”

“哈哈哈哈……”

赢龙俊越帮他说话,那两个男孩笑得越大声,赢龙俊脸红着,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修傲侠,发现修傲侠依旧笑嘻嘻的,把手打在他肩上说:“没关系的,反正我的名字就是在这样,而且我喜欢,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反应——走,我们换个地方玩去。”

“哦……好。”

修傲侠,他体质从小就比赢龙俊好,同龄的孩子从来都打不过他。他甚至可以轻松地把他们抱起来,摔在地上。

两小无猜的童年,一直是修傲侠在陪他度过,陪他笑,陪他哭,陪他品尽酸甜苦辣。

最纯净的时光很快过去,很快,两人步入了少年期。

十四岁的修傲侠,帅气,阳光,喜欢染发,把头发一缕一缕全部染成泛浅的金黄色,看上去很“和平”,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而他的身材变得修长挺拔,五官整齐,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他喜欢看日系动漫,喜欢cos喜爱的二次元形象。越发中二的他,迷上了正义的忠实者“圣骑士”。他的作风像个骑士,谈吐温和,性格开朗活泼,乐于助人,除了,他很中二——并且将这种中二称之为童真。

而赢龙俊,也已略显成熟。

两个人在同一所中学,虽然不在同班,但是周末,两人也总会经常出来玩,一块儿谈天说地吹牛皮,不亦乐乎。

还记得,某个周末,赢龙俊拽着修傲侠出来逛街。

修傲侠嘲笑他,说逛街极少有两个大老爷们一起逛的。

他耸了耸肩,看着修傲侠手里大包小包的超级英雄玩具,心想那你还买这么多。

两个人并排走着,一个人喜欢把手搭在另一个人的肩上,两个人毫无距离。

隔着一个路口,经常可以看见一个摆摊卖章鱼小丸子的。这是赢龙俊最喜欢光顾的小吃摊了,好吃而且不贵。相反,修傲侠这家伙对海鲜过敏,每次赢龙俊吃这个,他只能直勾勾地盯着,看着他将一只一只喷香的丸子塞进嘴,馋得要死。

“啊呀,能不能分我一点,看着馋死了,一口,就一口,不会过敏的啦。”

“一口也会让你盯着满身红包半个月的。”

每次他吃章鱼小丸子,这家伙总会凑过来,一个劲的闻气味,照例讨饭似得,眼巴巴地看着。他也总是拿着过敏来恐吓,也许吃一口并没有他说得那么糟糕,甚至章鱼小丸子里压根没有章鱼?赢龙俊不知道,他只知道哪怕自己给他了,修傲侠自己也不敢吃,最后还是送回赢龙俊肚子里。

指着隔着路口的那个摊子,赢龙俊掏出口袋里的钱说:“等我一会儿,我去买吃的。”

修傲侠知道对方又想馋自己,两手抱胸,憋着嘴看赢龙俊穿过马路。

“老板,一份章鱼小丸子。”

匆匆买完了吃的,赢龙俊一边有滋有味的咀嚼,一面朝着修傲侠挑眉。

“啧啧,不就是体质不一样嘛,嘚瑟啥。”修傲侠手插在口袋里,只听见一连串的喇叭声,一辆失控的卡车朝着正在马路上,撞向手里正捧着食物的赢龙俊!

一瞬间,修傲侠脸色大变,眼见卡车马上和赢龙俊“亲密接触”,他心急如焚,“赢龙俊!快躲开!”

人,在突发状况发生时,总会反应不过来的。

赢龙俊懵懵地立在原地,看见前面焦急的好友,听见喇叭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他看见那辆卡车,距离他越来越近——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瞳孔紧缩,双腿却像打了铅块般动弹不得。

修傲侠飞扑出去,像跃入泳池一般把赢龙俊扑出去。卡车几乎贴着修傲侠的身体而过,修傲侠倒在赢龙俊身上,剧烈的疼痛使得修傲侠叫喊出来。

赢龙俊缓过来,他被修傲侠这个大块压在身上,有点喘不过气。

他吓得完全呼吸不出来,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枕着的不是冰冷的沥青路面,而是一个软软的东西。

仔细一看,那是修傲侠的手。他把自己扑倒的那一瞬,反应飞快地用手挡在了自己的脑袋后面,才没让他的脑袋砸在地上。

他盯着修傲侠,发现修傲侠的呼吸很重,重到打在他身上,让他感觉到了压力。

修傲侠的胸口贴在他身体上,热热的。

“快点爬起来,别着凉了,傻子。”修傲侠一只手撑地,把放在他脑袋下的手抽出来,从他身上爬起来。

赢龙俊看到,修傲侠垫在自己脑袋底下的那只手,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他心如刀绞,沉沉地举起手指,指向修傲侠流血的手,痛苦道:“你……你的手。”“没事,小伤而已。”

小伤?肉都绽出来了,还是小伤?

“会感染的。”赢龙俊翻了个身,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走,我陪你去医院消消毒。”

“……不用了,你的生命安全,比我的一只手重要得多。”

他坚毅地,用完好的那只手搀扶住赢龙俊的胳膊,送对方回家。

……修傲侠,不知道是从你救了我开始,还是早就有了,我发现我喜欢你,我和你的关系绝对不仅仅是友情那么简单。

我喜欢你,我从来都不想离开你半步。我喜欢和你形影不离,陪你一起享受快乐的时光。

赢龙俊跪在地上,血色追逐令,学校天台重新浮现在他眼前,他看见白晓琳别着脑袋,没看自己,大概是想给他留面子。

因为,他哭了。

哭得比刚才白晓琳还凄惨,就像个失去爹妈的孩子一样。

修傲侠!从生命款待开始,我就一直在想你,我活得不好,可我希望你能活得好一点,不要像我一样,我们一起活下去。三天的休假,我尽可能多陪伴你,哪怕你这三天更多的是陪着父母……

有时候我觉得,我这种人,为什么要活着?我又没有任何生存技能,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我要是死了,恐怕就像鸿毛一样轻,会有几个人会为我流泪呢?

我已经像一滩烂泥了,我不想再继续这恐怖的游戏了——你是我最大的牵挂,也是我唯一的生存动力。只要你活着,我就有生存的希望。

记得吗,血色追逐令前一天,公交车上突然刹车,我差点撞在栏杆上面,是你保护我;血色追逐令刚开始的时候,你来到我的住所,对我无条件的信任,带着我来到天台避难。

你给了我好多。

我也想给你些什么——

“修傲侠!我不允许你死!决不允许!”

赢龙俊咬破嘴唇,血光见证毒誓发作。

血追12

【血色追逐令:到齐】

“庞老大!”

彦辰远远地把车开过来,车上还坐着崔铁全、郑棕邪、米茴和谭悦川四人。

“咦?彦辰,你怎么来啦?”庞恪朝彦辰打了个招呼,瞥了一眼修傲侠——后者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当然是帮你过关啦!我们一致认为,把血色追逐令这么危险的关卡交给你一个人,挺对不起你的。”崔铁全拱了拱手,从车子上下来。他来到庞恪身边,看到旁边的修傲侠。

“修傲侠,你怎么也在……”崔铁全注意到修傲侠右手捏着的旗子,一下子说不出话。

“放心,我不会传旗的,过来吧。”修傲侠看看崔铁全,默默道。

“……你让我怎么信你啊?……庞恪,你还真敢和他凑这么近吗,人要死了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我相信他。”庞恪一条胳膊搭在修傲侠肩上,“他是个骑士,中二而且正义的骑士。”

众人相视一笑,郑棕邪取出一堆白手套,分给众人。

“有了手套,我们就可以用手碰旗子了——规则里有说过,只要旗子不接触皮肤就不算接棒。这样做利于接下来的战斗。”

“还是你想得周到,棕邪。”庞恪毫不客气地拿过一双戴上。出于礼貌,郑棕邪也给了修傲侠一双,尽管那没有什么用了。

“老大,我们很快就可以调查出第二棒的身份了。”彦辰来到庞恪身边,说。

“不用了,我们已经知道了,第二棒是白晓琳。杀掉她,再干掉第一棒,我们就过关了。”

庞恪叙述杀人的时候,简直太平静了。而听众们听到这些话,也失去了本该有的反应。杀人,伴随着挑战者们的死去,已经开始变得麻木。

“你怎么知道的?”崔铁全朝巷子深处看了一眼,发现了死去的江雨柔,指着她的尸体道:“是她交代的?”

庞恪摇了摇头,按下崔铁全指着江雨柔的手,“别指,她很伟大。”

“现在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彦辰问道,“是寻找白晓琳的住址吗?”

“咱们得快些派人去查,免得旗子流传给更多人。我们一定要把这关速战速决掉。”郑棕邪看了一眼庞恪,后者愣了一会儿,突然一个响指打响。“我记得!赢龙俊好像在电话里说过——白晓琳在他旁边,也就是学校的天台。”

庞恪望了一眼修傲侠,后者迷茫地抬起头,突然想起来,一个劲地点头。

“那好,我们走,去学校天台!”

七个人,庞恪手里握着手枪,修傲侠插好骑士剑,两人坐进车里,加上其余五个人,整辆车瞬间变得很挤。

“啊……忘记多开辆车出来了,不好意思。”彦辰坐在驾驶的位置,朝后视镜嘿嘿一笑,踏下油门。

……

“看来,我们差不多。”白晓琳站起来,目视赢龙俊,藏好身后——早就带来的匕首。

“是啊……”赢龙俊从极度悲痛中回过神来,“我想,我想去看看修傲侠。哪怕他把旗子传给我,我都会好受许多,我不能看着他死掉。白晓琳,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你是在问我吗?”白晓琳温和地笑了笑,心里似乎有一根线,在此绷断。——怎么回事,我突然,想放弃杀他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心软了?白晓琳看一眼赢龙俊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捏紧了背后的匕首,不!不可能,赢龙俊——他是个罪人,他必须被我杀死!

罪人……对,罪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

“一会儿我殿后,有什么突发状况,我可以帮你们处理。”崔铁全坐在副驾驶处,眼睛注视着学校的方向。庞恪点头同意了他的打算,这也正是他想说的。

庞恪七人火速赶到学校,不顾门卫的拦截,一个一个奔入教学楼,来到天台。白晓琳见势头不好,立刻亮出匕首架在赢龙俊脖子上。赢龙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一惊,然后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你不仅仅是陪我哭一场那么简单。你一直都想杀了我。”赢龙俊想活动一下脑袋,可他不敢,锃亮的匕首正贴着他脆弱的脖子,稍有摩擦便会破皮出血。

庞恪冲在最前面,第一个看见这一幕,一点也不感到惊奇。

“白晓琳,你是第二棒吧。”

他指着白晓琳,白晓琳不敢与他对视,用赢龙俊挡在前面,头靠在赢龙俊后背喊道:“你们别过来!我也是迫不得已,我必须杀了他!”

她闭紧双眼,握住匕首的手在颤抖。

【血色追逐令:对峙】

其他人陆续赶到,修傲侠瞪大了双眼,骑士剑指着白晓琳道:“你想干什么?放下刀,别伤害他!”

“……修傲侠,我就知道你会来。”白晓琳冷哼一声,“看来你还被蒙在鼓里。想他活命,就放下手里的武器,乖乖听我的话,我也不想死,他也不想死。”

“……你先放下匕首,我们有话都好好说……”修傲侠说到一半,只见白晓琳立刻将匕首割进赢龙俊的脖子,鲜血从他伤口里淌出,粘在匕首上。他不得不插回骑士剑,往后退了几步。

“别伤害他,求你了。”

看见赢龙俊受伤,修傲侠又痛又恨,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白晓琳看一眼落魄的修傲侠,又看见满脸不甘的赢龙俊,脸上布满了诡异的笑。

庞恪毫不犹豫准备掏枪杀人,只见修傲侠抓住庞恪掏枪的手,脑袋疯狂地摇着,嘴里道:“求你了,别掏枪……她会杀了他,她真的会杀人的!”

庞恪望着修傲侠紧张的神色,叹了口气,一只手轻松地挣脱他的束缚,另一只手把枪掏了出来。

“我得杀了她。”

五个铿锵有力的大字,从庞恪口中道出。

谭悦川和米茴紧闭双眼,捂住双耳背过身去,不敢看接下来血淋淋的画面。

扑通——

修傲侠一下子跪在庞恪面前,膝盖与地面碰出巨大的声响,整个人直起上身,痛苦地望着庞恪,用几乎脱音的调哀求道:“求你了,求你不要惹怒她,求你了,庞恪……”

不仅仅是赢龙俊、白晓琳以及围观的人惊讶,就连庞恪,都大吃一惊,奇怪地望着他的眼。修傲侠的眼睛里,早已失去光芒,取而代之的是绝望——和赢龙俊活下去的希望。

“……你先起来。”庞恪心头一颤,看了看白晓琳,她似乎惊讶于修傲侠的举动,匕首松了一松。轻轻地,庞恪放下手里的枪,手臂垂向地面,枪口指着地。

庞恪看起来妥协了。白晓琳稍微松下一口气,她用不屑的眼光打量一下修傲侠,轻蔑道:“修傲侠,你和他,感情还真是很深啊!看看你现在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样子,和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就为了赢龙俊,你觉得值吗?”

“白晓琳,请你放过他,我保证,不会有人伤害你的——我以骑士的名义担保。”修傲侠的脸映在地上的白瓷砖上,就好像给瓷砖写了两个字——屈服。

“我已经信不过任何人了。”白晓琳扫视一眼众人,彦辰双拳紧握,怒目圆瞪;郑棕邪看向她的表情略带同情;谭悦川和米茴则有点搞不清状况的样子。这些都不是什么障碍,除了庞恪,这个难缠的家伙!

“血色追逐令,真的已经把我们给变成这个样子了吗?”

突然之间,郑棕邪望了一眼天上的白云,忽的想起生命款待里,伙伴们一起合作对抗夜袭,一起劳作打猎的样子。合作,恐怕他们的字典里,将再不会出现这个词汇。

“是的,血色追逐令,已经把我们改变了!”白晓琳不看郑棕邪,感受了一下迎面而来的风,脑袋里自动浮现出一个女孩的模样。

“血色追逐令,已经带走了江雨柔,带走了从小陪伴我的姐姐……讽刺的是,她是我亲手传得旗。……为什么。赢龙俊,你童年的伙伴,好像还活着吧……为什么,凭什么!”

啊!——

白晓琳头痛欲裂,热汗紧张地流出来,她发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自从江雨柔死后,痛苦、懊悔与得意、兴奋,无数种情感在大脑里打架。她现在已经在疯狂的边缘游走。

“江雨柔,是个好女孩。你不配拥有这样好的人做你姐姐。”

郑棕邪冷冷地,倚在一旁的柱子上,他的话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话音刚刚落下,白晓琳的泪水再次止不住,痛苦地流了出来。

“江雨柔,我对不起你!要是我不把棒传给你,也许你就能活下去了!”

江雨柔,你在地下,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我很抱歉,一直以来都是我在错怪你。

我以为你帮助我,只是在施舍一个看不起的穷人。

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对我好,我从来都没有报答过你什么。

……

一小时前,庞恪拿枪指着江雨柔,质问道:“说,谁是上一棒?”

江雨柔不畏枪口,悲凉地,三个字脱口而出:“我是不会,把她告诉你的。”

巷子外,白晓琳,正立在拐角的地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不顾鲜血流出,只管掩面痛哭……

……

“别太难受了。”

不知为何,修傲侠竟然帮她说话,也许是他的正义之心看不下去了。

“你哭吧,你有罪。”“棕邪,别再说了。”修傲侠低下头,郑棕邪还想继续刺激下去,看见白晓琳这副样子,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哪怕她是个狠毒之人。

“江雨柔……”白晓琳的呼吸,变得越来越不规律。只是她手里的匕首,却还紧握着,而且似乎握得越来越紧!这感觉,仿佛,像是对赢龙俊有着仇恨。“姐姐!你等着,我这就把害死我们的人,送下去见你!”

“你在说什么鬼话!别伤害赢龙俊!”彦辰紧张地望着她手握着的匕首,怕她被刺激得丧失理智。

“等等,白晓琳。”

庞恪突然喝住她,随后奇怪地打量一下赢龙俊,问:“她刚才说,你害死了‘她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血追13

“哈哈哈哈哈——没错的!庞恪,你猜得没错的!”

一瞬间,白晓琳破涕为笑!她用匕首狠狠地把每个人指了一遍,最后重新回到赢龙俊脖子上,目光变得比先前更加诡异,直勾勾地盯着正看她的修傲侠。

修傲侠被她盯得发毛,同时又看见赢龙俊脸上布满的惊恐神情,心中,升起一团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血色追逐令:真相】

“修傲侠,你个脑残!哈哈哈!”白晓琳得意地看了看他们,“就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哈哈。你最好最好的哥们赢龙俊,他——是我们血色追逐令所有死者的杀人凶手!他是我们‘尊敬’的第一棒!”

第一棒!!!

这三个大字,对修傲侠的脑袋简直当头一棒。

“傲侠!你怎么了?”彦辰慌忙扶起倒地的修傲侠,和郑棕邪一起把他扶到一旁。

“别动我……”修傲侠苦涩地笑了笑,望着赢龙俊。

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赢龙俊,怎么会是第一棒!不可能的,他还要活下去的!

“是真的吗?”

他的眼神在和赢龙俊的眼神交汇,两个人,一个悲痛不已,一个失落万分。

赢龙俊只盯着他,一言不发。

此时此刻,不说话,就是最好的承认。

修傲侠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个笑话,他一直幻想着赢龙俊可以在自己的保护里活下来,血色追逐令刚开始,他就赶到赢龙俊的家门前,猴急地把他带到这里;一直以来,修傲侠都想守护他,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

没想到,他最终,还是要死啊!

“……”修傲侠脸上阴抑的表情,逐渐换上无奈。他打量着赢龙俊,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在刚游戏开始的时候就去找你了,大概零点十分。十分钟的时间,你是如何把旗子传出去的?”

修傲侠抬头望着儿时的伙伴,还想在他身上找寻到曾经的影子。自从“血追”的气息笼罩在每个人的周围,修傲侠悲哀地发现,每个人都开始变得冷血、自私,甚至包括了他自己,这个所谓的正义骑士。

赢龙俊抿了抿嘴,似是在组织语言。

“我利用了我的影响力——我和郑棕邪一样,是个游戏主播,而且很火。而我的邻居,是我的狂热粉丝。我找到了他,让他替我把旗子转交给白晓琳,并把她的位置告诉了他。”

“……白晓琳,你这样都能被传旗吗?你那时候应该在家里的,为什么还会拿到旗子?”

庞恪听完赢龙俊的解释,竟然对白晓琳产生了一点不理解。

“……”听到这里,白晓琳的眼神越发黯淡,她没有回答的意思,瞳孔开始舒张。

“因为。”赢龙俊叹了口气,“我告诉帮我传旗的人,只要在门外喊‘江雨柔死了’,白晓琳就一定会出来的。对不起,我承认我很卑鄙,我在利用她们之间的情感。”

赢龙俊缓缓地,把整件事情娓娓道来。

他拿到旗子的时候,整个人虽然害怕、恐惧,但也相当冷静。首先,他考虑了自己周围的邻居,有几个比较容易相信自己——有过那么一瞬,他想传给修傲侠。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而且他重重地扇了自己几巴掌,他不允许自己做这么龌龊的事情。

后来,他自己回忆了一下规则,记得规则里有一条“非挑战者不计入棒数,但可以传旗”,再加上挑战者面对非挑战者的时候,心里的戒备都会降下,他把目标放在了江雨柔和白晓琳两个人身上。

他知道她们就住在旁边的一栋楼里,而且重要的是,她们并不知道自己住在这里。所以——借着一个非挑战者的欺骗,白晓琳成功地接到了第二棒,也就有了后面,白晓琳传给江雨柔的一幕。

其实白晓琳本不会接旗,她接旗,也是因为心里放不下自己的姐姐,即使她后来对江雨柔说出了许多辱骂的话。

赢龙俊是第一棒,早已注定了的事情,修傲侠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挽回,除非,没有血色追逐令这个游戏。

天真啊……自己那么努力想让赢龙俊活下去。

死局,早就是个死局了。

修傲侠眼角发红,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他那乐观开朗的性格,永远地消失在这个血腥的游戏之中,挣扎不得。

白晓琳还在讽刺他,彦辰还在安慰他,可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他只能听见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喊:为什么!为什么你是第一棒!

“规则者……对,全他妈因为那个该死的规则者!”

修傲侠狞笑着起身,一把推开身旁的彦辰,怒视着每个人——“你们,说!谁是规则者!给老子站出来,别敢做不敢当!”

在场所有人,除了庞恪能保持平静,其他人都被修傲侠的反应和语言吓了一大跳!

“修傲侠,你冷静一点!”赢龙俊平静地望着昔日的好伙伴,还记得自己在知道修傲侠接旗后失控时,修傲侠说过同样的话。

“赢龙俊……你不懂,你不懂的,我希望你能活下去,我甚至希望自己能永远握着这面旗子,这样它就不会传到你手里了……”

【血色追逐令:真正的震撼力】

“所以,其实我做得这些,根本不是为了‘正义’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你知道吗,我为什么不和你好好在天台待着,而是冒死下去阻止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传旗,是因为你!只有旗子捏在我手里,紧紧地被我握住,它才不会传到你的身上!你懂吗!只有这样,你才能百分百地活下去啊!只有这样……我才会快乐啊!我一直不知道这场游戏的第一棒,其实我可以很早就问你的……可我,可我惧怕这个答案。”

修傲侠缓缓拔出骑士剑,刀刃指向离他最近的郑棕邪,目光坚定。他继续说着没讲完的话。

“是的,我怕得就是,你是第一棒——这样的话,无论如何,我都是没办法救你的……我能做的,就是让你死得不要太孤单。我希望你上路的时候,除了你,还有我;除了我,还有规则者!”

修傲侠的呼吸无限急促,一步一步走近郑棕邪。

“……喂,拜托,我可不是规则者,你指着我做什么!”郑棕邪后退几步,盯着修傲侠猛兽般的眼神。

“规则者,肯定是班里的人!既然如此,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害死赢龙俊的凶手,必须陪葬!必须!你们谁是规则者!没人承认的话,我就把你们,都送下去,也让你们尽早脱离苦海!”

修傲侠现在如果能照照镜子,他将对镜子里疯狂、恐怖的自己,感到陌生极了。

是谁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是规则者?还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义骑士?或者说……是因为他对赢龙俊特殊的情感?!

“傲侠,不要……你忘了你说过的,‘骑士’是不能伤害别人的吗?你现在这个样子……”赢龙俊突然开口了,其实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对修傲侠造成精神摧残。

但他还是要把后半句说出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和传旗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杀人吗?你手里的骑士剑,是用来收割别人性命的吗?……修傲侠,我,我,我讨厌现在的你,真的。”

赢龙俊明白了,原来自己真正喜欢的,不是那个拼命保护自己的修傲侠,而是那个以正义为铭的,中二的修傲侠!

可是,赢龙俊自己却不知道,如果他不把旗子传给白晓琳,所有的噩梦,所有的悲伤,就都是不存在的啊!他怪修傲侠,其实就是在怪他自己。整个血色追逐令,他是最大的凶手,也承受到了自己应该承受的痛苦。

而修傲侠,整个人几乎站立不稳。

……骑士,我是个骑士啊!

我这是怎么了?

修傲侠颓然地看着自己举剑的右手,看着郑棕邪无辜的样子,听见自己心里猛烈的敲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爆炸在胸膛,使他猛然醒悟,握剑的右手一下子松开,骑士剑掉在天台上,发出精钢落地的乒乓声。

【血色追逐令:反转】

白晓琳看着他们两个人痛苦的样子,嘴角上扬,匕首贴着赢龙俊的脖子,仿佛再近一毫米就要滋出血来。若不是手里握着匕首,她也许就鼓起掌来了。

“呵呵,好戏好戏,真是太……”白晓琳说着,想到了江雨柔生前温柔的模样,本想说出口的“精彩”二子,换成了另一个较为温和的形容词,“震撼”。

“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震撼’?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有点残忍了吗?”

郑棕邪望着白晓琳,他竟然在为刚刚要杀掉自己的修傲侠说话。

“好了郑棕邪,不管我是否残忍,今天,我杀了他是必然的——这也有利于血色追逐令的结束,对吧,庞恪?”

白晓琳笑呵呵地看了看沉默的庞恪。

突然,庞恪抬起头,直直地盯着白晓琳,“江雨柔会以你为耻的。”他霸气的声线像一头猛虎,开口间杀气十足。

“以我为耻……哈哈,庞恪,我原本以为你是最清醒的一个,没想到,你也这么糊涂!反正他是一定要死的,不如就让我杀了他,给江雨柔报了仇,这难道不行吗?”

“不行!”庞恪瞪着她,“让修傲侠和他好好道个别,不然修傲侠会很难受的。”

庞恪明白,修傲侠和赢龙俊之间,还有什么话,还没有从心窝子里掏出来。而白晓琳也明白,可她,来不及和江雨柔说一句话,江雨柔就走了……她知道这种痛苦,但她也明白,造成姐姐死掉的人,不值得同情!

“不行也没用了!匕首在我手里,我随时……啊!——”白晓琳突然尖叫一声,后脑勺传来一声闷响,伴随着这二重响声,她的身体缓缓倒地,意识全无,似是被敲昏了过去。而她手里的匕首,却依旧紧紧地攥在手里,不肯撒手。

她是要为姐姐报仇的啊!她都已经坐好死的准备了,她只是想杀掉杀死姐姐的凶手,为什么……

白晓琳倒下的时候,余光看着身旁,崔铁全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她身边,手里敲昏她的木棍,便是她最后看见的物品了。

原来,真正糊涂的不是庞恪,而是我……庞恪和我交谈,只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呀……

修傲侠从地上捡起骑士剑,冲向倒地的白晓琳,手里骑士剑高举,顺着她的头颅砍了下去……

一时间,血花四溅……

白晓琳,这个自私而又可悲的家伙,带着遗憾,带着仇恨,带着马上就能见到姐姐的期盼,变成了一具不再呼吸的尸身……

{白晓琳【精神力】——退出}

血追14

【血色追逐令:八点刑场】

伴随着学校里八点钟的铃声响起,传说中的“八点刑场”,也要开始了!

一座废弃的工厂,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被雨水浸润过多次的灰尘,味道有些发涩。不过更加令人发涩的,是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看来,他没有动用强大的侦查能力,在三个小时内找到你哦。”

昏暗的室内,立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他身材匀称,不胖不瘦,昏暗的工厂里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听声音,他是挑战者之一,也是策划这次八点刑场的人物之一。

派洛枫【创造力】手里捏着自己制作的弩,略显轻快的声调,似乎使得整个空间的气氛活跃起来。

“呜呜……”一个裸体女人被五花大绑,用胶布封住嘴,跪在角落里流着眼泪。

“呵呵,你想说什么,就告诉你嘴上的胶带吧,可爱的筹码。”

派洛枫扶着墙,摁了一下手表上的“夜视”键,黑暗的空间里,立刻亮起“8:00”的荧光字样。

他不知道熊斩拓为什么要找他帮忙,他只知道,熊斩拓会给他“赏金”。

“啊呀,惬意!”他靠在墙壁上面,把玩着手里的弩,自言自语道:“外面还在传旗吧……呵,血色追逐令已经带走三个人了,每个人都可以是猎人,也可以是猎物。”

一旁的女人——也就是乔雪傲的母亲,正一脸愕然地望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疯话。

“该死的熊斩拓,怎么还不来……这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了,我最讨厌不守时的家伙了——让他给我涨钱,嗯,对!”

他抬起头,看着漆黑的顶棚,反复重复着一些云里雾里的话。

“喂,我来了。”

一只手搭上派洛枫肩膀,熊斩拓出现在他背后,手里拿着手机,说:“微信红包已经给你了,谢谢你的帮忙。”“客气什么。”派洛枫望一眼乔雪傲的母亲,一丝不屑浮上他的眼。

“好了,那么熊哥,我就先走了,任猎飞【适应力】刚才叫我过去呢,合作愉快!”

他假意一笑,像个职场里呆惯了的商人,慵懒地挎着自己的小包,握着自己的弩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就不怕外面的旗子?”

熊斩拓叹了口气,血色追逐令,已经让班级里每个人都不敢离开家门了。如果可以的话,熊斩拓自己也不想出来,可他必须得兑现自己的诺言。

“我要和校园欺凌,对抗到底!”

八点刑场,开始吧!

乔父焦急地拍着大腿,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滴,尽管现在是凛冬之季,极度紧张仍让他汗流浃背。望着手机上大大的“8:00”,他气得发抖却又无计可施。

他已经派人过去查了,但是查人并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三个小时过去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欢迎来到‘八点刑场’直播间。”

伴随着提示音,乔父紧张地盯着直播界面。

只见一大堆黑色粉末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乔母头顶,将她整个人几乎淹没其中。

“嗨!各位,欢迎大家来到‘八点刑场’。”

没人出现在屏幕,只有一个轻松的声音,在解说。

但这声音看似轻松,实际上,把正常本来就压抑值满满的直播渲染得更加沉重。

“可能大家还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直播,请大家耐心看下去,马上,我会告诉你们的!”

镜头一直对准乔母,熊斩拓用尽可能不同于自己的声音,照着令采芸打好的稿子念道:“首先,请大家做接下来这场表演的见证人。我将在五分钟后,把手里这个打火机扔出去。”

屏幕里,出现一只手握打火机的手,在闪光灯下,屏幕上出现些许反光,渗人。

一个陌生电话,让烦透了的乔父火冒三丈。

他几乎要把手机屏幕戳透,把手机塞在耳朵旁吼道:“谁!”

“我。”

电话那头,一个优雅的女声出现。

乔父脑门上就差一个生气符号了,写满着“愤怒”的额角有力地抽动着,咆哮道:“打电话干什么!不知道我忙着吗!”

他可能以为又是哪个找他走后门的倒霉蛋不小心撞上枪口,语气极端恶劣道。

“……那我不废话了。市长,直播看见了吗?”

令采芸尽量压低自己轻柔的声音,令她变得捉摸不透。

“……原来是你。”乔父咳嗽两声,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岁。

“星光小区对面,有个废旧的工厂。你去那里碰碰运气吧。”

电话那头,令采芸已经因为乔父的态度而变得有些不耐烦,两句话总结了自己打电话的用意,就把电话挂掉了。

余下的,只剩乔父的呢喃。

“也许,我真的,应该好好管管她了……”

不管怎样,八点刑场的事情是近在眼前的,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乔父叫了几个保镖,跟着自己一起前往令采芸提供的位置。

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血色追逐令:报怨】

“哥,一切准备就绪。”

“嗯。”

熊斩拓看了看直播间的人数,已有近十万人不明所以地来到这里围观,他们大都要么被标题吸引,要么被乔母裸体的样子抓住了魂——只是,这可不是简单的一场直播!

乔父带着五个人,火速赶到直播现场。

伴随着慌乱的刹车声,耳朵灵敏的熊斩拓嘴角微微翘起:最重要的客人,来了!

黑暗的空间,诠释着恐惧的含义。熊斩拓,整场计划的策划人;令采芸,与熊斩拓打配合的助手;派洛枫,负责看好乔母的赏金徒。

一天前,熊斩拓来到美玲的家,了解到美玲的死因以后,就想好了整个计划——他希望美玲能够真真正正死有所值,按照她的遗愿,让校园欺凌事件得以停止。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不同情一个这样的女孩。

而程雷链【智力】,偏偏不在可怜她的范围里,尽管他救过她。他觉得美玲死得很对,她这种软弱到连反抗都不敢的人,怎么可能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活下去?早一点死掉,不用经历规则者的洗礼,对她也是件好事。

至于熊斩拓的做法,在他看来完全是幼稚的行为——是的,连“这样做不值得”的评价都给不上,除了幼稚还是幼稚。

“你觉得,就咱们国家,想干什么干不了?关键就看他们干还是不干。校园欺凌也是现在的政治热点,却迟迟得不到根治,为什么?除了他们光说不练的形式主义,还能因为什么?”

不止一次,程雷链给熊斩拓打这样的电话,在得到熊斩拓一次比一次坚定地答复以后,程雷链觉得自己不值得浪费电话费在一个不知觉醒的家伙身上,于是不带丝毫感情地把手机关掉,面无表情地回忆着他那些中二的誓言,冷冷地笑。

“你和修傲侠,真的是傻得不相上下。”

程雷链对他毫无情感。

“喂,我说,你该不会真的搞了一个八点刑场吧!”

血追开始以后,程雷链给熊斩拓又打了一个电话。因为他看见直播网站上面多了一个,与昨天熊斩拓和他分析自己计划时提到的“八点刑场”一样的直播。

“当然!”

“噢!天哪!我快被你搞疯了!我为什么要提醒你这种顽固不化的人。你知不知道,乔雪傲他爸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哪怕你的报复真的胜利了,你也会被他搞得同样遍体鳞伤,大侦探!咱们偶尔有一点理智,好不好?”

“……如果每个人都畏惧权力的枪口,谁还敢去追逐自由?”

“……”程雷链不愿在他身上多花些口舌,将面前满满一杯水灌进肚中,让电话另一端那个幼稚鬼听见自己喉头咽水的声音。

“好了,不和你说了,你要是想看直播就看吧,别打电话给我了,挂了吧。”熊斩拓挂掉程雷链的电话,心想你又不肯帮我,打电话过来烦我做什么。

……

唉,有些时候我觉得,真的不是我的智力跟不上,而是熊斩拓这家伙,傻得太让人发愁了。

程雷链两手搭在一起,站在工厂外面,一个谁都很难察觉的角落,静静地审视着他们。

考虑再三,他还是决定跟过来看看。他纯粹是来看看热闹,至少他自己是这么以为的。校园欺凌?虽然经常性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他不以为然。

“一会儿你们五个留下三个保护我,剩下两个人进去看看情况。”

这个距离,程雷链刚好听得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怕死鬼!自己老婆就在里面呢,要是他的话,现在早就冲进去了。

乔父指使着两个保镖进去探查情况,过了一分钟,迟迟没有信息。

“什么鬼!不是说好了,不管有没有情况都要打个电话的吗?”

他焦急地在外面转来转去,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直播——“还有三分钟哦!”直播里的男人说道。

三分钟……他不知道三分钟以后会发生生么可怕的事情。可以说,留给他的时间是非常紧张了。“不行!”他大手一挥,“你们三个,在前面给我带路,咱们必须进去看看!”

乔父在昏暗的废弃工厂里转了一圈,心里越来越焦,像是一团火焰燃烧了他的心房。他发誓回头一定要拆了这个破工厂——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乔市长,您看……”

其中一个保镖好像发现了什么情况,刚说完上半句,后面的话如同被堵死的泉水,急速地憋了回去。

“怎么了!”循着声音,乔父和另外两个人赶到直播现场——之间那保镖一动不动立定在原地,惊恐地看着里面。

是枪。

“乔市长,久违了!”

熊斩拓一只脚踩在一块石头上,身体微微向一侧倾斜,手臂抬得很准,枪口不偏不倚对准第一个保镖的眼球。之前那两个蠢货,已经被他打晕绑起来了。

他身边,是手里拿着打火机的令采芸。

“你……果然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任他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也是头一次遇见这种事情,慌张,悲愤,此刻如同火山喷发。但是他敢怒不敢言,自己的女人现在在别人手里绑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化作问题,抛给熊斩拓。

“呵呵,为什么?对呀,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心里没数吗?”

熊斩拓润了润嗓子,扫了一圈其他人,随后吼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都给我滚。”

……面对四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市长,熊斩拓这个高二的学生已经可以做到绝对冷静,这是何等的胆大,何等的经历丰富。

“……”几个保镖大眼瞪小眼,乔父哀伤地叹了口气,若有若无地望了他们一眼,妥协了。

三个人一步一步向后退,两手上举,生怕熊斩拓给他们来上一枪。直到走出一定距离,他们才转身快速离开工厂。

远处,只剩下三个人。

“好了,市长,先不说别的,在镜头里先露个脸吧。”

熊斩拓看一眼令采芸,后者接到指令,立刻把直播设备对准乔父。

“在镜头前面摆个好看的pose吧。”熊斩拓“高兴”地说道。

“……你们想干什么,都冲我来,别伤害我老婆,行不行?”

“不急不急,迟早都会轮到的。”熊斩拓云淡风轻道,“采芸,打火机。”

“轮到”?什么意思!

光线很暗,乔父看不见熊斩拓脸上的笑意,要是他看到了,恐怕会比现在还要害怕。

“市长,我们来猜猜,你在视频里看到的,从你老婆头上直接扣下去的黑色粉末,是什么。”

熊斩拓接过打火机,让令采芸拿过枪指着他,一只手按开打火机,照亮自己的脸。

“什……什么……”

“是火药。”

熊斩拓把打火机凑到他面前,轻轻摁开,那橘红色的火苗恐怖得吓人。

“是沾到火星就会爆炸的火药哟。”

“你们到底是什么怪物!”乔父已经开始神志不清了,他的心理防线在“火药”二字出现的时候完全崩盘,整个人如同折断的竹棒,倒在地上。

直播站里,也有凌光市的人,看见乔父倒在地上满脸颓然,不由得拍手叫好。当然,绝大多数人都不知所云,只是觉得惊悚,继续待在屏幕前看着这个“刑场”行刑。

“怎么样?现在你的爱人身上,已经沾满了这危险的东西呢……怎么样,这还不足以让你乖乖听话吗?我可是个疯子,把我惹急了,我可以和你同归于尽。”

熊斩拓很会抓这些权职人员的心理,他们活得好,自然舍不得死,和另一个没权没势的人死,他们才不会做这样亏本的买卖。所以,乔父必须得妥协,必须!

哪怕他是哪个国家的总统,这种时候,他也绝不敢轻举妄动。

“我真想让你尝尝血色追逐令的滋味,可惜你不是挑战者。”熊斩拓故作思考的样子,“可惜,你女儿是!”

挑战者的话,一个局外人怎么可能听得懂。

乔父尽管不懂熊斩拓在说什么,可是看见他手里的打火机在空中胡乱挥舞,他也像触电一般停滞在原地,像盘雕塑。

突然,乔父看了一眼举枪的令采芸,不知是天意还是怎的,令采芸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握枪的手一颤!

好机会!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乔父瞄准令采芸,飞扑上去,一下子夺过她手里的枪,瞄准她的脑袋就是一枪!

他扣下扳机的那一刹那,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题——是的,他已经扣下扳机了,可他同时猛地惊醒,火药,还有火药呢!他怎么可以开枪!

一时间,他以为自己完了。

直到熊斩拓的大笑响起,他才从极度惊恐中回过神来,狼狈的乔父这才发现,这把枪,根本就是没有子弹的。而他的裤脚,正滴滴答答流着自己的尿液。

终章-血色追逐令

【血色追逐令:最后的时间】

学校天台,终于要接近尾声。

白晓琳的脖子,被修傲侠的骑士剑砍进五厘米,伴随着第一道血花如同水枪般射出,她永远地合上了眼。

这个既疯狂,又可悲的家伙,不管怎样,祝愿她,能尽快找到姐姐。

修傲侠半跪在地上,身形一张一缩。他在疯狂地呼吸,似要将情绪发泄给空气。

他那柄银色的骑士剑刃上,已沾满腥红的血液——他的骑士道,终于,要恪守不住,屈服于规则之中。

“赢龙俊……你说得对。现在的我,的确令人讨厌——比中二的我更加令人讨厌。”

修傲侠那张帅气逼人的面孔,早在压力下变形,变得和人性一样狰狞。

那象征屈辱的骑士剑,被他放在一旁。望了一眼计时器,修傲侠看到为数不多的时间,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血色追逐令,这面象征人性的红旗,在他跪下的时候掉出来,掉在地上。

突然,一只熟悉的手一把按下计时器的“刷新”键,计时器上的时间,立刻重新从六小时开始计时。

修傲侠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见一只手拿起血色追逐令的赢龙俊,突然明白,这六个小时,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时间了。

“傲侠!怪我吧,其实整件事情全是因为我。”赢龙俊惨笑一声,不顾旁人的眼光,扑通一声跪倒在修傲侠面前,“我是第一棒,我是所有死者的罪魁祸首。现在连你也要被我害死了……既然由我开始,那就由我结束吧……”

现在的赢龙俊是第三棒。只要这面旗子再传给其他人,那个人会当场像宋凯徽一样爆体而亡,然后六小时会重新刷新。

可他,不再会这么做了。

不明真相的崔铁全一脸问号地来到庞恪身前,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表情令庞恪想笑。

“好了老崔,我们该回避了,剩下六小时,交给他们吧。”

庞恪是所有人的领袖,一句话下来,所有人都乖乖地跟着他离开。

天台,赢龙俊躺在修傲侠怀里,哭得像个泪人。

修傲侠颤抖着的手,揪住赢龙俊耳旁的一缕碎发,轻轻地,轻轻地开口道:“不怪你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

“可我害死了那么多人……”赢龙俊惊恐地抬起头,望着修傲侠明亮的金瞳,对着这个正义的骑士,诉说着自己的罪过。

“他们所有人的死,都是因为我这个第一棒。班长……”“班长,死在这里,只是找到了一个解脱罢了。你没做错,你帮了他,帮他脱离了苦海。”修傲侠,已经摒弃了最原始的骑士之心,他开始为赢龙俊的过错找借口。

“那江雨柔和白晓琳……”赢龙俊说着,看了一眼死在一旁的白晓琳,眼前被一团汪汪的雾水挡住。

“白晓琳是乔雪傲的跟班,恶事做了不少,她的死反而是功德一件。至于江雨柔,为了传旗不择手段,险些害死了巩三和叶闹仙。这么疯狂的一个人,她值得被你同情吗?”

“那……你呢?你不怪我吗?——你不怪我,我都恨死我自己了,我害死了你!”

扑哧——

修傲侠一下子笑了出来,眉宇间散发着阳光的气息。他一手摸着赢龙俊的头,另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轻描淡写道:“喂!你要是捏着旗子,最后莫名其妙死了,我才怪你呐!哥哥我这么努力想要保护你,你就这么轻率自己死了,我活着会比死了更难受。”

修傲侠收回抓住对方手腕的手,摸头的手仍停留在对方脑袋上,像只恋恋不舍的燕子。

赢龙俊轻笑一声,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修傲侠的腰,脑袋放在他的腹上,脸上的温度一时间迅速升高,有种沸腾的感觉。

修傲侠没有抗拒,像是早就接受了对方这个拥抱。

“修傲侠,你为什么会这么傻。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保护我,放任我,让我自生自灭就好……”赢龙俊的头埋进他的怀里,模糊地说道。

“哼!你希望我把溅得尸体到处都是的兄弟亲手埋起来?哪怕是死,也得咱俩死在一起,明白?”修傲侠不以为然的样子,有些反常。赢龙俊看不见,其实现在的修傲侠是脸红的。

呜呜……

赢龙俊紧紧搂住修傲侠的腰,小声呜咽起来。

“你还是这么爱哭。”修傲侠看见他的样子,竟然有点想笑,“别哭了,我外套新买的,脏。”嘴上嗔怪着,其实他的心,十分享受这一刻。

这是他们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最满足的六小时了吧……

修傲侠两条健壮的胳膊,搭在赢龙俊的脊背上,修长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找到他后背的凸起,不停地划着圈。

“谢谢你,好兄弟。”

怀里的赢龙俊思考了一会儿,像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选择了“兄弟”这个称呼。

也许真的是当局者迷吧,赢龙俊和修傲侠,这两个迟钝的男人,居然到现在都感受不到对方的感情。真是,情商低得可以。

“兄弟……”修傲侠本垂向地面的脑袋向上抬起,望见上午蔚蓝的天空,喃喃道:“是的,我们是兄弟,是天底下最好,最铁的哥们儿!”

还是一对儿幸福的比翼。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补充道。

六小时,在两人深情的对视之中,过得很快。

“傲侠,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其实,大家都很喜欢你犯傻的、中二的样子呢。”

“唔,是吗?那为什么,好多人总喜欢对我表现出厌恶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一个傻瓜。”

“……我发现你在坑我。”修傲侠戳戳对方的脑门,“我才不傻嘞。”

“你就是傻,傻透了。”赢龙俊尝试着摸了摸修傲侠的头发,心里仿佛拧成一团麻花。

你要是不傻,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儿时的朋友这么努力?为什么会“故意”想把旗子捏在手里?为什么愿意和我死在一起?你真的,真的需要测测智商了。真是的,你明明这样活泼、结实,战斗能力很强,你可以比我活得更远。为了一个“兄弟”,值吗?

值!如果修傲侠能听见他的心里话,一定会极度肯定地回答。

因为,你才不是我的“兄弟”呢……

眼见着,倒计时即将走到最后,两个人脸上,仍布满倾盆的笑。看着对方一点一点死掉,陪着对方一起飞往天堂,也是幸福的嘛。

赢龙俊咧着嘴,望着对方灿烂的笑,一阵悲凉中夹带甘甜的风,吹向他们二人的臂膀,使他们清醒了许多。

“这风,真香,是校门口红薯的味道吗?”修傲侠侧着脸,问。

才不是呐!这是爱情的味道,就像冬日里的红薯,温暖、喷香。

真是的!赢龙俊望了一眼剩下的时间。自己,还没有跟这个男人表白呐。

他……我的好兄弟,正义的骑士,会同意这样一个人喜欢他吗?

……

赢龙俊挽着对方的胳膊,两个人站起来,贪婪地吸着风,似要把爱情吸得满当当。

我太贪了,真的!我俩之间已经没有距离了,再表白,也许只是画蛇添足了。我能在生前最后一刻,和修傲侠来一个拥抱,在他怀里流泪哭泣,这已经足够了,真的,都要漾出来了。再奢求更多,不好。

等天堂吧!等我俩一起在死亡的海洋里游泳的时候,我再向他表白!我会告诉他,我很早就爱上他了,我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这帅气阳光、活泼开朗,偶尔会犯一点小二的人,共拾爱情的贝壳。

唉,其实想想,死在血追之中,也蛮好的呢——不,是最好的!倘若死在未来的关卡里,我俩,也许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能有幸死在一起了。

天台,是学校里最美的地方,从这里往下看风景,底下的景色一览无余,在阳光的照射下,靓得吓人。

望着天台边缘,没有栏杆阻挡的地方,赢龙俊和修傲侠两个人,最后一次并排站在一起。

学校,还是蛮漂亮的哦,以前忙着学习,都没怎么静下来欣赏。

“想不到我修傲侠这一生,看过的最后一道风景,居然是学校里的这些花花草草。”

“可是,这真的好美。”赢龙俊搂住修傲侠宽大的后背,脑袋轻轻靠上他的肩。

两人默契地瞥一眼计时器,留给他们的时间,仅剩五分钟。

“那我们从这里下去,和楼下的景色来一个拥抱,好吗?”

修傲侠笑得纯净无比,一点都看不出是要赴死。赢龙俊和他交流着眼神,领会了他的意思。

“嗯……好,不过我想拥抱的不是风景,是你。”赢龙俊仰起脸,前所未有地郑重道。

“我想拥抱的是‘风景’。”修傲侠吐了吐舌头,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你是我心中最美的风景。”

两个人,已经看淡了死亡。他们已然拥有彼此,就拥有了全世界。活着还是死了,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哪怕!是即将坠入冰冷的地狱,能和他在一起,再苦也甜,他们永远会为对方,留下自己最灿烂的傻笑!只要能陪着喜欢的那个人走,世界,从此没有“死亡”,没有血色追逐令,没有四个游戏,只有他。

传旗,或许可以使他们的生命延续,可他们不再会这么做。与骑士道无关,生与死,能与他捆在一起,就都是幸运的。其他什么的,浮云而已。

两个人彼此之间相互观察着,瞳、脸、身躯,他们最后一次仔细看对方,每个细胞都不肯放过。他们需要把对方的样子印进记忆最深处,免得死了以后再跟丢。

天台,最耀眼的早已不是太阳光,而是他们,彼此都是对方的发光体。

最后两分钟。

庞恪卡着时间,带着所有人回到天台,提醒他们,时间将至。

他俩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甜甜地笑,互望彼此,欣赏着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色”。

“傲侠,时间不多了呢。”赢龙俊深情款款地望着他,轻松地说。

“嗯,时间要到了。”修傲侠扶赢龙俊站起来,“走,我们去俯瞰一下楼下的样子。以前我从来没来过学校天台,不知道从一个危险的高处、没有护栏的地方往下看,会是一个什么感觉。”

“巧了,我也是。”

听着两人临终前的最后对话,谭悦川和米茴忍不住泪如泉涌,站在原地心痛不已。他们真的已经把死亡忽略了……希望,世界上真的能有死后世界,能让他俩的灵魂,挨得近一点。

郑棕邪不知何时来到米茴身后,悄悄凑到他身边,柔声道:“别难过了,他们的情分,不会因为死亡而终结的。我相信,他们永远属于彼此,他们将诠释永恒。”

突然,米茴深望了一眼即将死去的两人,眼神中夹带复杂的、感同身受的羡慕之情。她睁开水灵灵的双目,渴望地,看了一眼郑棕邪。

“别哭了。”

郑棕邪鼓足勇气,帮米茴擦干了眼角的泪。“被风吹是会感冒的。”

彦辰眼里只有庞恪,而庞恪眼里什么都没有。

唉,老大……我们什么时候能像他们一样,幸福相拥在一起……

在场,最冷静的莫过于庞恪。他瞥了米茴一眼,似乎不太相信她会这么容易情绪失控。

围观者各有所想,修傲侠和赢龙俊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马上,就有一个新世界,迎接他们俩的到来。

“来,上来吧。”

修傲侠扶着赢龙俊,踏上了天台的边缘台阶。

“害怕吗?”修傲侠笑笑,看看赢龙俊。

“有点……”

“没关系,哥哥先下去,给你探探路,好不好?”

宛如的声音,盘旋在赢龙俊耳边。他下意识地回答道:“不,算了,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吧。”

“嗯……也好,我们一起来的,应该一起走。”

修傲侠偏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秒赢龙俊,一只手搭上他的背。

“晚一点,天上见!”

两个人同时说着,向前跃出一道弧线。

两人身体落地的声音,在顶楼依然十分响亮。

{修傲侠【震撼力】——退出}

{赢龙俊【影响力】——退出}

庞恪望着他们两人跃出去的弧线处,呆呆的,不知在想什么。

彦辰叹了口气,悄悄地,用小指勾了一下庞恪的小指,满脸惆怅,又满脸幸福。

老大!等着我,我一定要和你表白!我一定要你明白,我爱你!和他们两个人一样……

对于修傲侠来讲,赢龙俊是体内运输生命的血管。

对于赢龙俊来讲,修傲侠是手里无懈可击的盾牌。

死在一起,是他们最好的宿命。

伴随着死亡的提示在每位挑战者耳中回荡,血色追逐令,这面刻着五颗耀眼夺目的小星星的,写着“规”字的,象征着死亡的红旗,猛然变形——半秒,一颗血红色的圆珠,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

人性为生,嗜血为亡。

(哈哈)

血色追逐令。

(哈)

通关。

——第二章,血色追逐令,结束。

本关死亡人数:5

当前存活人数:25

本章登场角色(有过直接出场):郑棕邪【判断力】;米茴【魄力】;崔铁全【战斗力】;庞恪【毅力】;彦辰【活力】;时贝儿【势力】;叶闹仙【敏锐力】;巩三【自制力】;谭悦川【感染力】;月牙【记忆力】;乔雪傲【权力】;熊斩拓【分析力】;令采芸【亲和力】;程雷链【智力】;宋凯徽【想象力】;江雨柔【魅力】;白晓琳【精神力】;修傲侠【震撼力】;赢龙俊【影响力】

(共计:19人)

血色追逐令-章总

我是郑棕邪,这里是我的日记。

在这一章里,我们没有承受任何天灾。我们在正常的社会里,绝大多数人都没受到血色追逐令的迫害,我打赌他们大多数人都玩得很开心。

没有天灾,对应的就是人祸。

血色追逐令,是一个血腥的关卡。我们三十个人之间互相厮杀,最后接到旗子的人都无法避免死亡。这淘汰制度,未免太残酷。

但是事实上,按照我的判断,我认为这一个章节反而简单。如果人性足够牢固的话,本关可以在不承受任何苦痛的情况下,只淘汰一个人。

是的,这一关是必死一个人的!因为第一棒的死亡,是由规则者直接给定的。

尽管血追看起来很简单吧,但还是死了五个人,和第一章的零伤亡比起来,这已经是不能用“倍数”来解释的问题了。而且这也侧面告诉我,第一章生命款待的时候,我的推理是错误的。规则者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帮助人类纠正缺点那么简单。

因为,有死者出现了。

本关的死者,分别为:

宋凯徽【想象力】,班长,死在了第一个。他的死亡,全部都是因为自己的不幸。他的父母简直是魔鬼,把他一步一步送入了死亡的烈焰。当我从庞恪那里了解到事情真相的时候,我为他默哀三分钟。

江雨柔【魅力】,一个挺悲哀的女孩子。她接到旗子,是因为白晓琳的疯狂,可她仍为这个背叛了自己的妹妹,付出自己的牺牲——大概,是因为从小看不到父母,这个能陪在身边的妹妹,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吧……哪怕这个亲人背叛了她,亲手把旗子交到了她的手里。

白晓琳【精神力】,算得上可悲可叹。精神有点问题,多心多虑多疑,总认为江雨柔对她的保护是一种变相的炫耀,却也在最后关头放下恶念,和姐姐一起走进地狱。她们之间的姐妹情,算不上深,但是异常的可怜。

修傲侠【震撼力】,我很喜欢的家伙。履行骑士道,言谈举止文雅,正义挂嘴边,并且为了骑士道付诸行动。实际上,在我看来,骑士道只是他保护赢龙俊的理由,罢了。

赢龙俊【影响力】,血色追逐令的源头。哪怕是在地狱里,他也一定会难过的。是他,害死了修傲侠,害死了一直想保护他的那个,他所爱的人。没有他,修傲侠也许真的不会死。

……这五位,其实,都是运气不好。

我没法做出过多分析。我只知道,迎接我们的第三个游戏,会比现在恐怖得多——我猜的。

希望这次的三天休假,大家不要被死亡的阴云笼罩,也不要被血色追逐令闹得互相不信任。接下来的关卡,该合作还得合作。否则,也许我们都活不到最后……

规则者!你到底是谁!

——郑棕邪,z日记。

……

“嗨!各位可爱的挑战者们!我是规则者。”

血色追逐令结束的那一瞬,一个声音,出现在郑棕邪耳旁,也出现在所有人耳边。那是规则者机械般的声音,冰冷,毫无温度。

“我没想到,你们竟然可以这么迅速地通过第二章!看起来,你们找到了过关的技巧,对吧。”

“没关系,我承认你们很厉害。但我觉得,你们有必要止步于此了。”

“哦?呵,又有什么规则吗?”潘亦幽冷笑一声,倚在墙边,似要和规则者进行灵魂沟通。

“你们应该在生命款待里大致有过了解——你们并不是第一批‘四个游戏’的挑战者。前面几批挑战者,有的倒在第二章,有的倒在第三章,从没有人能够踏进第四章半步。”

“曾经,有一个特种部队,在下一章里,只活了半年,就全灭了。他们进入第三章的时候是二十九人——只有血色追逐令死了一个人。可他们没能在接下来极度恶劣的环境里坚持下去——你们觉得,作为整天学来学去的高二学生,你们能通过下一章吗?”

“哼。”庞恪撇了撇嘴,满不在乎。

“死在下面,可是相当痛苦的哦。聪明的人,可以现在自尽。没关系的,这种环境下自杀,不丢人。”

“当然,没有打击你们的意思。你们的第二章圆满通关,你们应该获得三天的休假。加上这半天,现在是中午,今天剩下的部分,就当我免费赠送给你们,好好看看世界,好好陪陪亲人,第三章,你们将再也不认识这个世界!”

“好运吧,尊敬的冒险家。”

“……”

血色追逐令,过关了。

郑棕邪并不高兴。还记得从生命款待回来的时候,每个人几乎都欢呼雀跃。可是现在,庞恪、彦辰、崔铁全,这些乐天派没一个能笑得出来,更别说郑棕邪这个不爱笑的家伙。

每个人心里,都在默默地做准备,迎接第三章的新挑战。

……这样,真的有意义吗?陷入一个一个越来越难的游戏里,为了存活而忙碌奔波,真的好吗?

或许,我应该采纳一下规则者的话,自杀吗?

……不,我死了,米茴怎么办?

郑棕邪摇了摇头,想把自杀的念头丢出去,却发现,这个念头已经在脑海里扎了根,他只能做到遏制,不能做到拔出。

真是的!……

我为什么要把心思花在那些痛苦的游戏里?眼前的三天休假,才是我最应该安排的时间啊……

郑棕邪不知道,第三章真正可怕的是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甚至连规则者都没能预料到,他的出现。

……

你的本命,还活着吗?

【三天休假】熊斩拓&程雷链

血色追逐令,终于落下了帷幕!

可是八点刑场,尚存。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熊斩拓,负责对你进行心理拷问,用八点刑场的方式。

……

“程雷链,你不是不帮我吗?”熊斩拓挑了挑眉。

“我要是不来,你可能就栽在这里了——话说回来,我没有帮你的意思,我只是看他们不爽罢了,别误会。”程雷链傲气地转过身,避开熊斩拓的眼神,极随意道。

“哼,谁让你帮了……”熊斩拓也扭过头去,目光自然地落在地上眩晕过去的几个保镖身上。他双手插兜,抖着腿,语气淡然道:“不过,真的谢谢你了。”

程雷链不理会用斩拓,故意踩着极响的步子离开工厂。

“……”熊斩拓想忍住不去看程雷链的背影,却只能坚持住两秒钟。他望着这个班级里人缘极差的家伙,观察他有条不紊的步子。程雷链穿一件海蓝色外套,外套拉链上吊着一只看起来无辜的蓝猫挂件,似在衣服上挣扎。……

时间倒退回昨天,八点刑场行刑时刻。

地点:八点刑场。

“妈的!”乔父凄厉地咆哮一声,指桑骂槐道:“你们……你们两个恐怖分子!公然绑架公民,公然蔑视市长权威,公然持枪,公然威胁,公然……”“公然把你的丑恶行径昭告天下。”

熊斩拓嘴角缓缓上扬。

“……你,你他妈胡说什么!”乔父冲到熊斩拓面前,怒目圆瞪。

“你知道吗?现在你家里只有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儿。要是这个时候进去什么重要人物,你觉得会如何?某些记录着你那‘丰功伟绩’的文件,我都亲自给你送过去了,你该不会没有印象了吧?我们就来看看,‘他们’看着这些文字以后,脸上会是怎样的色彩。”

咚——

一道沉重的铜钟声,响彻在心理崩溃的乔父心尖。一扇大门,在这一刻,朦胧地关闭,发出吱吱呀呀的噪音。

他忽的意识到,今天遇到的一连串事件,似乎都是面前这两个高二学生一手策划的!仔细想想,他们的手法极度缜密,以至于——他乖乖地,被引诱到了八点刑场。

熊斩拓录下了足够多的证据,每次与乔父面对面,他都提前带好了录音笔,包括之前拿枪指着乔雪傲时,她的“证词”,全部都被收录在录音之中。即使没有八点刑场的直播,他也有把握把这个底子肮脏无比的市长推下职位。

不过,为了能让更多人见证到这位市长“光荣”地下台,也为了为美玲报仇雪恨,他才策划了这样一个危险的直播。

恐怕当冰冷的手铐拷在乔父手上的时候,他都想不到,熊斩拓仅仅一个高二学生,居然能做出这些!

如果他说得都是真的,那么——自己现在已经完了

熊斩拓得意地瞅了瞅他,与令采芸对视一眼。

真是……太可恶了!乔父攥紧了拳头。我完了,你们也休想好过!

反正我这辈子可能都出不去了,再杀两个人,也无非加成死刑——可他们只要不死,我的女儿随时可能有危险。

“市长大人,您需要我俩给您解释一下原因吗?如果不需要,我们的刑场可就要继续行刑咯。”

乔父知道对面两个人可能实力不小,强忍住直接和熊斩拓硬碰硬的冲动,四处打量着。他发现墙角散落着的钢管,刚好可以拿来做武器。可他现在距离钢管,还有足足三米的距离。三米,不长不短。三米可以摔死一个人,三米也可以让撑开降落伞的人稳稳落地。

“想什么呢!”令采芸一张手帕扇在乔父脸上,“你不说话,我哥就当你默认了。”

“……没事,你们说吧,我刚好也想了解一下原因。”

我真的特别想知道,我得罪过你们两个?今天之前,我都根本不认识你们,难道是曾经的无意冒犯?乔父心里后悔死了。

“你记得一个叫美玲的女孩子吧。”熊斩拓原本高傲的语调一下子放缓,变得低不可见,对“美玲”这个名字肃然起敬。

“我懂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他的心仿佛坠入满是寒气的冰桶。原来,还是因为他那娇惯的“乖女儿”。

“你的女儿,在学校里嚣张跋扈,多次欺凌他人,尤其是其他女生。你是知道的,并且你没有过任何制止,反而扇风点火助长其威风,是吧。”

……趁着熊斩拓义正言辞,他不动声色地距离钢管又近了一步。

令采芸站在旁边,守卫一般的眼神紧紧盯着这名罪犯的一举一动。

熊斩拓看见乔父低着头,权当默认继续解释:“三个月前,乔雪傲在班里公然欺凌一个叫美玲的女孩子,把她扒光了用皮鞭毒打——最后她受不了自杀了。对吧,你是了解的。”

“……简直一派胡言!她明明是自己精神病发作死的,电视台都有报道,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女儿作风有些不好,于是就像顺势加害于她,你这是诬陷!”

“啊哟哟,到死都不肯承认。那我就不需要对你做‘最后的客气’了。趁着现在直播,大多数观众都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刚好把证据亮一亮,让他们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采芸,证据拿来。”

……他们居然有证据……

完了!他猛然意识到,如果这个证据曝光于天下,除了他自己,似乎他的女儿也会……

不!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盘棋局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基本定下了形势。他的失败已经可以注定了!可他还有垂死挣扎的余力,他仍然可以在活着的时候多吃对面两个棋子。

他看向地上银白色的钢管,眼神里多了几分贪婪与阴狠。他悄悄地,将身体又挪近了它们几步。

已经可以弯腰捡到它们了!

“哥!当心!”令采芸刚从怀里取出关键的录音笔证据,只见乔父已经拿起钢管,大惊失色!

“什么?”熊斩拓回过头,只见他挥动钢管,砸向熊斩拓的脑壳。

“我已经搭在你们两个身上了!”如果那帮狗屁检查人员来了,他们只能检查出我的问题,我女儿仍然能保住。但要是你们两个,把证据直播出去——

那她,可就真的完了啊!她怎么能在风华正茂的时候去蹲监?

他脑袋里重复着这个想法,脑门被摩擦地发热。他挥舞着手里的钢管,仿佛挥舞着自己半辈子的力量,把空气擦得猎猎作响。

熊斩拓回过头,只见钢管劈向自己的脑袋。

“小心——”令采芸猛扑上去,用肩将熊斩拓撞开。罪恶的钢管没能命中熊斩拓,却砸在令采芸后背上。她整个人被砸到在地,惨叫一声。

从地上趴起来的熊斩拓两眼腥红,嗓音沙哑地大叫道:“混——蛋——,你找死!”

熊斩拓如同一匹咆哮的公狼,扑倒敌人面前,一把抓住他手里的钢管,咬牙切齿道:“我杀了你!——”

熊斩拓力气大得出奇,乔父手里的钢管,竟生生被对方夺了去,丢在一旁。

唰——

只见乔父迅速弯腰,从令采芸手里抢来录音笔,迅速逃离八点刑场,朝着大路逃之夭夭。

“糟了!他想利用最后的时间毁灭证据?!”

熊斩拓想追上去,余光瞥见令采芸为了保护自己,痛苦伏在地上的样子。他刚迈出去的一步,一下子收回来。

“唉。”熊斩拓半蹲下来,一只手揉着令采芸受击的后背,一只手轻轻敲她的脑门,本来狰狞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无限温和。“采芸,还疼吗?”

她的后背受击处已经泛青。看着她狰狞痛苦的表情,熊斩拓自己仿佛也受到了同等伤害,心如刀绞。

妹妹……

“哥……我再也不是那个只需要你保护的令采芸了。我觉得我长大了,自从和你在一起破案……”

令采芸拉住熊斩拓的手,喘息道:“快去追吧,我没事的。否则咱们的证据就没了。我们必须得把校园欺凌的风气遏制到底,让美玲,成为全天下最后一个牺牲者。”

熊斩拓拉近她的手,用力点着头。

“采芸,你是我的骄傲。”

他放下令采芸的手,来不及站稳就往外飞奔。他跑步的速度比考体育的时候快上许多,一定是因为情感buff的加成——简单点说,他的心中,有一个妹妹在为他加油。

……

追到工厂外面,出奇的安静使得熊斩拓警惕了许多。

“是他们!”几个人瘫倒在一个墙角,双目紧闭。根据着装可以判断,他们就是之前那群保镖们,以及——

熊斩拓快速扫过他们几个人的身形。

“啊!他不就是刚逃出来的乔父吗!谁干的?出来!”

熊斩拓不相信眼前的情况,但面前的景象的确是这样没错:四个人如同四条野狗,倒在墙边,一个一个双目紧闭。

大概,是被迷晕了?

熊斩拓走近乔父,试探性地望了一眼疑似睡着的他,尝试着寻找自己的录音笔。他当然知道这可能有诈,不过他的观察能力可不是白吹的。他们四个人肌肉都相当松弛,这实际上很难做到。一般人装晕根本达不到这种感觉,他们应该是真的失去意识了。

熊斩拓翻遍了乔父身上每一个口袋,想找回被他抢去的证据。

“咳!”程雷链两手互搭,不紧不慢地向熊斩拓踱过来,对他抛了几个白眼。

熊斩拓看见程雷链,表情一瞬间阴沉下来,别过头,专心地掏着乔父的衣兜。

“喂,侦探大人。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程雷链的声音简直撩的一批。熊斩拓受不了他这贼兮兮的语气,忍不住回头看了他几眼,发现他手里正握着自己那支录音笔。

“原来,他们几位是你的杰作。”

“才不是,我只是无聊闲逛过来。”程雷链侧过身子,抖着左腿,目光狂妄道:“然后就看见这里躺到了几个人——我看见他手里的录音笔不错,就顺手捡了起来。”程雷链指了指乔父,“倒是你,你为什么这么幼稚啊?恶性社会事件,当官的都了解,完全不用你揪着耳朵吆喝着告诉他们。你这么做,真的有价值?你得知道,其实八点刑场的罪过,不比这位市长轻多少。”

程雷链紫色的乱发,配合他那冥紫色,仿佛藏有一团鬼火的双目,显得整个人十分冷酷。

“我才没你想得这么幼稚。”

熊斩拓拼命地挥起拳头,凿向乔父伪君子的脸,不要命地一下又一下。他会把令采芸承受的痛苦多倍奉还。

“喂,这还叫‘不幼稚’?”程雷链找了面干净的墙倚着,故作轻松道:“别打了,告诉我,你的八点刑场究竟用意何在。”

“告诉你,程雷链!我煞费苦心,设计我的八点刑场,才不是设计给那群不要脸的官员看!他们都他妈是些死心不改的主!我设计这个,只希望能让普通的小市民看到,让他们在周围人遭受欺凌的时候,能勇敢地伸出援助之手。我没那个本事去撼动、修改法律,但我可以修改人心……这就是,八点刑场的初衷。我只希望世界上再也不要发生这类恶性事件罢了。真的,真的……”

“哼。”程雷链头望天空,发出来自鼻腔的冷哼。正义的大侦探啊!你该醒醒了。

“你‘哼’什么?”

“……”程雷链双手插裤兜,一副社会模样,优哉游哉地来到熊斩拓旁边,声音平缓了许多:“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罢了。”

“切。”熊斩拓打累了,停下来休息。“谁要你对我评头论足?”

“……你好像很不欢迎我的样子。话说回来,我也算是班里被欺凌的那一个,自从那次保护了美玲以后,乔雪傲开始处处针对我,多次找人揍我……我应该也在你的保护范围,不是吗?”

“你?”熊斩拓鄙视一眼站没站相的程雷链,“我记得血追开始前你就说过,你不打算帮我为美玲报仇,也不打算和我一起对抗校园欺凌。那你当时为什么会逞英雄,跳出来保护那个女孩?……我发现你也很奇怪,既然你都不打算帮我了,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告诉我!”

“呵,你不是侦探吗?你为什么不会推理呢?算了,不想耽误时间。我来,是给你送个绝佳的证据。顺便呢,帮你把他们给弄昏。你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其实那群保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工厂半步。要不是我一直在外面监听你的动静,顺手把他们处理了一下——你要是像现在一样傻乎乎地出来,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熊样。”

程雷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亮出一只u盘,丢给熊斩拓。

“学校里关于乔雪傲为非作歹的监控摄像早就被她爸找人删了。幸好我入侵过学校系统,东西我都拷贝带走了,全在这里面。这么重要的量刑证据,请你收好咯,我这儿没有备份啦。”

程雷链脸上露出极不耐烦的表情,看起来对于自己说出口的内容感到极度无聊。

熊斩拓盯着u盘,没说什么,看样子接受了这个重要证据。

确实,仅凭几段录音,只能算是个定罪证据。这只u盘,才是个关键性的“证物”,量罪之物。

判一年半个月,还是判进去半辈子,全因这只u盘而改变。

“顺便,我还得问问你。侦探大人,你打算怎么办?你应该如何逃脱法律的制裁呢?你这个八点刑场,恐怕……呵呵。”

程雷链悲哀地叹息一声,打量一下熊斩拓。这家伙,虽然空有正义,也蛮有智慧;但,他实在是太不值得,用类似“自爆”的手段,去和乔父较量。

“你错了,程雷链。我觉得,以小换大才是最值得的——只要这个大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做出必要的牺牲,也是应该的嘛。毕竟狩猎的时候被猎物咬伤,对于一个猎人来讲,常有的事。”

熊斩拓避开程雷链冷峻的眼神,目光黯淡地望着地面。

“其实,侦探协会的人会保我的……我觉得。”

“你可千万别这么想。”

程雷链摇晃一下脑袋,直起腰,伸手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表情上毫不关心。

“……关你什么事,别管我,我很安全。”

……程雷链瞥了一眼他不自信的样子,和只顾着与自己斗嘴时慌张的汗水,耸了耸肩。他并不觉得面前这个正义感十足的家伙,不会被下一句话吓到。

“你怎么样,我的确可以不管。令采芸呢?她也会受到牵连的吧。”

“……咳咳。”熊斩拓喉咙里像是有血,眉头顿时锁住,表情异常难堪道:“……我会尽力保她的。”

“你这么做,是不是很坏?”程雷链两手背后,“令采芸是主动愿意帮你的?”

“别说了程雷链,求你了,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

程雷链勉强挤出一丝虚假的笑,惆怅道:“也许吧,只有规则者能救你了。只要第三章的游戏能强到将整个社会的秩序崩坏,你就……”“不可能!社会秩序崩坏了,我的努力不就……”

不就没有意义了吗?社会秩序没有了,世界都将陷入一片混乱,将会出现比“校园欺凌”严重千万倍的社会现象……

“好了好了,我是说‘如果’。”程雷链勉强伸出手,想拍拍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的肩。手伸出去一半,他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他把手收了回去。

“话说,你对我似乎很冷淡哦。”程雷链似乎不经意地问。

“这应该是我对你讲的吧。”

熊斩拓咳嗽两声,音调降下半分,故作冰冷道:“说好的不帮我,你还来做什么?我怎么样,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似乎和你这个局外人无关,而且……而且,别……别管太多了,小心你自己被拖累进来。”

“切!那你还愿意和我说这么多。”

程雷链面向熊斩拓看不见的方向,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现在,你该终止你的刑场,然后,送你的妹妹去医院吧。”

……

【三天休假】郑棕邪&米茴

血色追逐令,这个恐怖的词汇像片乌云,围绕在郑棕邪心间,久久挥之不去。

虽然他在朋克接待处的庇护之下,很安全地通过了这个恐怖的关卡。可他不敢想象,假设自己是那个“第一棒”,自己会怎么抉择。

“恐怕!我也会为了传旗丧失人性。”

郑棕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惆怅道。

吱呀——

门被一把推开,庞恪远远地就看见坐在地上怅然若失的郑棕邪,讶异道:“棕邪?你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这里是庞恪的房间。

“老大……”郑棕邪盯着地板,他觉得,身边这个强大的男人,可以解决他的疑虑。

庞恪听到“老大”二字,刚开始还以为是彦辰,直到他又看了郑棕邪一眼,确认自己没看错以后,他清了清嗓子,说:“你想问什么,问吧。”

郑棕邪双手撑住地面,从地上爬了起来,调整一下呼吸,为即将要说的重要内容做准备。

“老大,你觉得咱们班级,三十个人还可能合作吗?”

“纠正一下,二十五人——准确点来讲,其实只有二十四个。我记得你好像问过我一样的问题。”

“血追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问过的,对……”其实他现在再问出来,只是对答案抱有某种幻想罢了。他希望庞恪回答他“可以”,尽管他明知道这不可能。

人心,真是一个比qq糖还软弱的东西啊。

庞恪略略笑了一下,笑容只在脸上闪过一瞬。

“好了棕邪,你很困了,一整晚都没睡。不过我们熬一晚是很值的,你看,血追就这么过了,只用了一个晚上,和生命款待比起来,这是不是很值?好了,想睡一觉吗?我给你安排了房间,你知道的。去补一觉吧。”

庞恪的声音,此时此刻十分具有亲和力。就像在关心一个最钟爱的部下。

……

接下来,三天休假的第一天,对于大多数人来讲都可以长话短说。

庞恪带着血追中所有的伙伴,一起简单地吃了顿自助。他发现,没有人愿意再向周围人表达什么了。大家都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现在多说话,不仅招风,而且就等于自己暴露自己的弱点。就连平时十分活跃的崔铁全,一整天也都跟个闷葫芦一样,一言不发,只管啃面前的肉,啃完一盘又一盘。

彦辰比平时吃得少,他目光希冀地盯住庞老大,望着老大那副强健无敌的身板,他其实只想永远躲进庞恪的怀里,永远不要触到外界的腥风血雨。但他办不到,因为他是个挑战者。

米茴也总是瞟几下郑棕邪,眼神只有温和。

庞恪紧紧盯住米茴!即使是三天休假他也不肯放松!因为米茴在生命款待和血色追逐令中的反常行为,很可能与规则者有关。

吃完这顿满带压抑的饭,庞恪又包了间ktv。唱歌,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大家能说说话。按照庞恪的想法,现在还可以保持信任的挑战者,大概只有这些一同经历了血追和生命两种磨难的伙伴了。

然而,这次唱k除了庞恪主动上去点了四首歌,彦辰夸庞恪唱得好听以外,并没有什么人发言。他们只对沙发前面,摆在茶几上的果盘感兴趣。

……庞恪已经表示很无语了。

这第一天休假,也就这么的了。没有人离开接待处。虽然谭悦川的家长已经疯了一般寻找她,可她不敢回到那个,可能使她落得宋凯徽一样下场的地方。

毕竟,接待处这么安全的地方可不多见。要是换做平时,她肯定死都不回来这种黑帮半步。相信其他人大约都是这个心理。

第二天。

生命款待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那个人与人之间毫无猜忌的时候,已经如过往云烟,一去不复返。

血色追逐令也结束了第二天了,那五位死者,尸体应该都被处理了。不知道埋葬他们的时候,会不会让白晓琳和江雨柔、修傲侠和赢龙俊埋在一起。

大概,关心这个,已经没意义了。

血色追逐令,基本只进行了半天。但它所造成的信任危机却是巨大的!单凭这一点,第二章的难度就远超第一章两条街。

郑棕邪从床上爬起来,迎着明媚的阳光,穿好衣服。这几天他都住在接待处,接受庞恪亲人般的照顾。

对于接待处里的人,郑棕邪各有各的看法:庞恪是最厉害的领导者,也是目前最值得信任的伙伴;彦辰忠于庞恪,自然不用担心;崔铁全为人忠厚,不会给别人使绊子,应该可以相信。

米茴的话……她,应该也没问题吧。

每次想到米茴,他总是匆匆排除,不管是推理规则者还是别的什么。因为,他觉得,米茴那懦懦的样子不会骗人。而且,生命款待里,她为了不拖累队伍主动离队。她要是对大家不够忠诚信任,她又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郑棕邪自以为想得很有道理。实际上,他忽略了一个要素。毕竟生命款待里的米茴,还没见识过一个叫“血色追逐令”的东西。

崔铁全一大早就急慌慌地离开接待处,只和庞恪简单地道了个别。

“喂,老崔,你打算出去做什么?”

“……我爸叫我回去练功。我已经拖了很久了,现在必须回去,不然我爸可能要剐了我……”

崔铁全一直是庞恪想拉拢的对象。他的战斗力很强,又一起经历过危险,在未来的章节里一定是个非常给力的伙伴。他想走,庞恪一直在挽留。

直到最后,庞恪没辙了,耐心全无,放粗声线道:“我跟你一块儿回去看看。”

庞恪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火爆,仿佛碰上一粒火星就会爆炸。崔铁全尽管是个战斗机器,仍旧对身边这个黑老大有着本能的恐惧。看见庞恪一副随时可能开打的样子,即使对方提出了一个无理要求他也不敢说什么。

“……好,好吧。”

反正父亲,到时候也会把他赶出去的。崔家人的武学,可不能那么容易被别人见到。

总而言之,帮派里最强的两个挑战者同时离开——临走的时候,庞恪稍微嘱咐了一下彦辰,让彦辰暂时坐镇好帮派,并保证其他人的安全——还有一个任务,监视米茴。

彦辰虽然对最后一条感到奇怪,想到庞老大做过的每一步都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便没有再问什么。他也很想跟着庞恪一块儿走,可他不能把帮派撂下。帮派里的其他人物,庞恪又信不过。

庞恪跟着崔铁全,坐着帮派的专车驶离。

“彦辰。”庞恪和崔铁全刚走,米茴就来到验车房间,请求道:“我可以出去一趟吗?我想找个地方散散心。”她那无辜的样子,实在令彦辰心软。“好吧,路上小心一点,需要专人陪护吗?”“算了,谢谢。”

米茴果断地向彦辰礼貌道谢,随后轻轻地把彦辰的房门关上。

彦辰低下头,一手托住下巴,想了一会儿。

“喂,是苍鹰【非挑战者】吗,叫上秃鹰【非挑战者】,来我房间一趟。让你们认一个人,出去跟踪一下。”

……

米茴刚出去没多久,郑棕邪又敲响彦辰房门,告诉他自己要出去散心。

“走吧,都走吧。血色追逐令搞得大家都挺压抑的。出去逛逛吧,路上小心一点。”

彦辰躺在自己房间客厅的沙发上面,翘着高高的二郎腿。他想睡个午觉。

“对了棕邪,你是接待处的人了,以后进出帮派可以自由一点,不再需要请示我或者老大了,记住就好。”

“懂了。”郑棕邪干脆利落地离开接待处,“谢谢你了。”

躺在床上的彦辰,一边仰起头望天花板,一面露出知晓一切的笑容。

呵呵,郑棕邪这人啊。我赌我五千吃鸡排名,这货是出去泡妞了。

不过,老大要我监视着她,也许你的搭讪会被人盯着哟。

……

米茴迈着轻盈的步子,单独走在喧闹的街市之上。她面无表情,丧失了原本常挂在脸上的笑。

“规则者。别藏着掖着了,快出来吧——这里已经只有我一个人了。”

……

一道黑影,呼啦一下从米茴身后蹿过。

“潘亦幽,你别缠着我。现在是休假,你作为规则者,不应该让我这个‘挑战者’享受一个纯净的休假吗?寻仇的话,第三章吧。你会给自己留这个机会的,不是吗?”

“……切。”

潘亦幽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块白骨,表情只有无限阴森。

“这块骨头,是赢龙俊的。修傲侠也有一块相对完整的在我这里。”

“你这么恶趣味的吗?居然会搜集死者的骨头。”

“通过骨头的方式,令他们死后结缘。我是在做好事。倒是你,为什么怀疑我是规则者”

“除了你,谁还能做到安排四个游戏?”

“你说是就是,你开心就好。”潘亦幽邪邪一笑,露出尖利的虎牙。“米茴,你正准备往哪里走啊,快去吧,别盯着我看了,三天休假可是相当宝贵的。”

“你离开这里。我不希望被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跟随。”

米茴说完,立刻加快了脚步,招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

相信我,我只是出来散散步而已!我可没想过要和这个家伙相遇。

规则者?我不是。坦白来讲,我也不知道是谁。

米茴和潘亦幽两人此刻的想法,竟出奇地一致。没错,规则者的确,既不是米茴,也不是潘亦幽!

街尾,有一家蛋糕店,飘香着奶油与糕点的气息。店周围的空气里散播着这些味道,四处充盈着轻松的感觉。周围几家小吃店的生意很差,几乎都被这家店揽了生意。

米茴推开蛋糕店沉重的大门,奶香四溢的气味与滴滴答答的轻音乐同时袭来,四处充盈着轻松的味道。

地板、桌椅,颜色鲜艳地异常。米茴挡住眼睛,避开那些鲜艳的色彩,勉强找到一张黑色的方桌坐下,拿过糕点单挑选着。

几分钟,店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穿褐色外套的男人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米茴。

“嗨!米茴!”

米茴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呼喊自己的名字,欣喜地抬起头:“棕邪,你也出来啦?”

“是啊,怕你一个人孤单寂寞。”郑棕邪倒是很会说话,他顺便询问道:“你点了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去里面柜台看看吧,光看图吗?”

“虽然我对这里已经非常熟悉了。不过……”望着郑棕邪颇有些尴尬的样子,米茴放下手里的蛋糕册,从座位上轻轻地站起来。

“不过,我们可以一起过去再挑一下。”米茴吐了吐舌头,不慌不忙地应道。

“嗯,那咱们一起看吧。”

郑棕邪与米茴并排走着,两人不时地聊上两句,都是些关于追星、游戏之类比较轻松的话题。柜台前,米茴为初来乍到的郑棕邪介绍着每种蛋糕的感觉和评价,倒是省了服务员不少口舌。

“拿好,我选这个柠檬蛋糕。我个人比较爱吃酸的。”郑棕邪戳了戳柜台玻璃,指指中间那个卡着几大块柠檬的奶油蛋糕。“米茴,你呢?”

“我吃不了太酸的,胃不好。我要这个草莓的好了。”米茴简单地回答。

两个人坐回黑色方桌前,面对面会意彼此。

说真的,现在这个环境,这个气氛!郑棕邪,你难道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郑棕邪在心里问自己。望着面前这个笑得很好看的女孩子,他的心乱作一团。他知道自己喜欢她,他也知道,此时不表白,也许进入第三章以后就没机会了。

天哪!要是能提前知道第三章是什么就好了!

“快尝尝,尝一下味道吧。这家店的蛋糕非常赞的,我从来都是来这里买蛋糕,一买就是四年多。”

米茴笑吟吟地,用勺子轻轻挖了一块自己的草莓蛋糕,优雅地送进口中,赞美道:“嗯!甜!棕邪,你快试试。”

……看来,血色追逐令一点都没影响她啊。她居然还能这么自然地笑出来,而且,是像那些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天真少女一样的笑。

“嗯。”郑棕邪心里复杂的情感,千言万语,最终只变成一个鼻音。他伸出小勺,挖了一下柠檬蛋糕的边缘,一层裹着浓浓奶油与柠檬果肉混杂的固体被挖起来,送进郑棕邪口中。

“怎么样?”

“味道还可以,嘿嘿。”

奶油的味道有些浓了,盖过了柠檬该有的酸。这柠檬应该很酸,可是被奶油的甜香掩盖之后,变得甜蜜无比。

其实人心何尝不是如此?原本酸涩的果肉,有了层层甜蜜面纱的保护,才有了现在的社会。

所谓的众志成城,怕不就是这样。

……米茴。

“棕邪,你在想什么呀。”

米茴稍微往前挪了一点,盯着郑棕邪乌黑的眼睛,“你都呆了一分钟了。想什么这么出神。”

“啊,没什么,没什么……”郑棕邪挠挠头,“嘿嘿。对了米茴,你为什么这么有勇气自己出来?要知道,现在的同学可都不能信任了。搞不好,他们还会以为你是规则者,把你杀了呢。”

“……呵。”米茴笑得比刚才更加灿烂,“那么棕邪,你觉得,我是规则者吗?”

“我觉得……”

我觉得你不是。

“算了,不问了。”米茴突然把脸偏向一旁。郑棕邪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店门,发现潘亦幽正走进来,坐在离他们很近的方桌上。

潘亦幽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管专心盯着面前的蛋糕册。可他散发出来的幽灵一般的气息,却让米茴和郑棕邪一句话都说不出。

对了!郑棕邪突然记起来:生命款待的时候,潘亦幽莫名其妙就从洞穴里消失了,然后他们还莫名地昏倒了一阵。

郑棕邪当然记不得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潘亦幽在咬他的时候,夺去了他那时候的记忆。

郑棕邪只知道自己晕了,潘亦幽不见了。仅此而已。

郑棕邪忍不出盯着潘亦幽,他穿着简单的运动服,颜色是极其纯净的白色。可郑棕邪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也许有什么蹊跷!

天啊!这一场所谓的“四个游戏”已经过半,为什么,还是这么扑朔迷离!关于规则者的信息,几乎,为零。而对方似乎将我们二十九人摸得透透的。很明显,这是一场敌暗我明、极不公平的游戏。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郑棕邪原本心里那1%的表白欲望,在潘亦幽出现以后彻底消失,转换成对潘亦幽的疑虑。

真的!总觉得,潘亦幽这家伙很反常。

米茴偶尔偷瞄一下潘亦幽,面色冷淡,不复从前的温柔。

……

今天,算是一个平凡的邂逅,还是……一场心理的放松,或者,更多的谜团诞生?

不知道。

郑棕邪只知道,潘亦幽的反常,不是能用语言表述利落的。

【三天休假】派洛枫&任猎飞

假如,时光可以重来……

不,没有假如。

派洛枫【创造力】有种丧失意识的感觉。他觉得,这两周的时间里经历的事情,比他一辈子还要多。每个夜晚睡去的时候,他总会希望,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经历的是一场梦。

极度压抑的关卡,夺去了这个男生的天真。

“不!不!你不能死!”

在这个充满童真,充满各种玩具的房间里,派洛枫已经不止一次从梦里惊醒。他飞快地跳下床,连滚带爬地来到一个巨大的盒子旁边,轻轻地将盖子打开。

里面躺着的,是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的玩具!遥控飞机、磁铁积木、木质弹弓……摆放在中间最最显眼的,是一只左手被缝了几道的褐色玩具熊。

“呼!太好了,顽熊,你还在!”

派洛枫轻轻地取出这只和他前怀一般大的玩具熊,搂在怀里,嘴里不停念叨着。

“……顽熊,你知道吗?有人,有人死了……就是我昔日的同班同学。他们死了,他们再也不能呼吸,再也不能玩玩具了……”他抱着顽熊,就好像与最好的亲人拥抱,眼泪止不住从鼻梁上滑下来,沾在顽熊的毛上。

他觉得,和顽熊拥抱的时候,其实不是在与玩具相拥,而是真的在和一个人拥抱。

“任猎飞【适应力】……”

不知为何,眼前跳出来的,总是这个男人的脸。

“小枫,你怎么了?”

“我……我难受。我恶心,我觉得接下来的关卡会死更多人,我害怕,我自己不想死,我也不想你死,我……”

派洛枫自言自语的声音越来越大,鼻音也因为哭变得浓厚许多,直到母亲敲了敲他的房门。“已经很晚了,快睡吧。”他才意识到,原来任猎飞不在他面前,他怀里的,只有这只从小陪他长大的玩具熊。

“顽熊……你是我最喜欢,最喜欢的朋友了。因为你,我认识了猎飞。……”派洛枫抚摸着顽熊受伤的手臂,泪水再次止不住奔涌而出。

四年前。

阳光明媚的操场,是学校最光明磊落的地方。而那深不见底、监控摄像捕捉不到的死角,对应的就是黑暗与折磨。

派洛枫手里抱紧一只可爱的玩具熊,无辜地望着面前的几个男同学,摇着头道:“你们,你们别过来,别欺负它——我不怕你们!”

“幼稚的小鬼!”为首的男生掐断手里的烟头,指着派洛枫的脑袋说:“你小子!保护费都三个月没交了,你打算拖到年关?大爷我可是要利息的!”

“大哥,听我的,这小子好像挺宝贵他手里那个破熊的,要不然咱们……”

首领旁边的几个小混混出主意道。

“不,你们要干嘛……别过来,求你们了。”派洛枫把玩具熊藏在身后,慌忙道。

“干什么?幸好老子手里常备一把小刀。除了给你把那个low爆了的玩具裁成一段一段,你也可以申请,让我帮你划一个大花脸。”

首领冷笑着,从兜里掏出闪着亮光的小刀,打量了一下派洛枫。

“……”

无声。

泪水。

冰冷的泪水。

派洛枫一下子坐在地上,缩成一个团,保护着里面的玩具熊。那几个男生看见他这个样子,纷纷忍不住狂笑起来:“哈哈哈哈,不行了,要笑喷了……大哥,这小子太好笑了。”

顽熊,是我小时候,奶奶送给我的。我从小搂着它睡觉,它比妈妈陪着我的时间还要长呢……

我第一次洗衣服,就是给顽熊洗澡。我不敢用力搓,但又讨厌那些灰尘,把顽熊弄得脏兮兮。我只能轻轻地给他濯上一次又一次的洗衣液,一遍一遍轻柔地扫过它的身体,不敢稍稍用力,只怕损坏一分一毫。

七岁的时候,奶奶走了,临行前笑得还很开心。她有回光返照,我记得,她最后的时间,还在帮我洗我的顽熊……

奶奶已经不能陪我了,能陪我的,只有你了顽熊。

派洛枫抱住它,就像抱住奶奶。

也许有人会说我天真,那是说得好听的。有人骂我幼稚,我反而觉得这是在夸赞。一个人,失去了童真,不就失去了快乐?童真童真,没有“真”,活在“假”里,谁会感到快乐?!

顽熊……

派洛枫抱住它,四年前的那个镜头,一直在他心里留下深刻印象。

他们,是真的想要杀了你,顽熊。

他们死死地,从我手里夺过了你。我不敢硬生生地扯你,只能任由他们夺了去,拿着刀,裁下你的左臂!

仿佛我的左心房,也被裁去一块,我从未体会过这样的痛苦。

“怎么样?!给不给钱!”那个首领很享受派洛枫这样的表情,笑得无与伦比的猖狂。

老天啊!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他们,是来索命的鬼魂吗?

“顽熊……”

歘!——

一柄闪着寒光的刀,从不知何处飞出来,刀尖击在那个首领的脸上——强大的力量,使得他整个人测飞出去,几乎从原地飞到了距离这里几十米远的操场上面!

对于派洛枫来讲,就好像只是一阵威力十足的风刮了过去。

原地愣着的不只是那群混混,更加不知所措的是派洛枫。

“……死。”

远远地,听见一个阴冷的声音。一个身穿短袖,身体强健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出来,望了一眼派洛枫。

……

是的,任猎飞,把他们都杀了。杀了!尽管这里是学校。他们几个经常欺负其他同学的混混,在任猎飞面前,就好像无助地蝼蚁,脆弱不堪。

一个一个人倒在血泊里,最后看见任猎飞咧着嘴,狂笑着走向自己,派洛枫想大叫出来,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死死发不出声。

就好像一个突然出现的死神,派洛枫完全没有挣扎的欲望。他的目光落在任猎飞冷如罗刹的脸上,绝望地发抖。

“对不起,看错了。”

眼前这个恐怖男人的表情,瞬间由恐怖的狞笑,变作昔日里的冷淡模样。

他看都不看派洛枫,只身走向操场,来到那个仍没死透,想爬起来逃走的首领旁边,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

歘!

脑浆四射!

那个以为自己能逃走的不良少年,在惊愕之中,成了一具无首之尸。

……换做平常,我一定会觉得,只因为他们欺负别人而剥夺他们的生命,实在是太残忍了。

而现在——我觉得,死得好!

派洛枫颤抖着站起来,一步一步挪向这个阴冷的男人,在离他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他停了下来,看见对方正立定在原地,背对着他。他想往前继续靠近,只是对方似乎有种无形的气场,使他每一步都迈得异常困难。

“……滚。”

只听见任猎飞吐出色彩浓重的一个字,派洛枫迈出去的一步瞬间定在原地。

“拿着你的东西,离开这里。顺便忘掉看见的一切,拜托你了。”

他脸上冷漠的表情,可不像是“拜托”。

派洛枫整个人被吓傻了。他看见顽熊躺在无头尸首旁边,不顾那具惨烈的尸体发出血腥的味道,疯狂地跑过去抱起顽熊,发出孩子一般的哭泣。

……不,他本来就是一个孩子。曾经是,现在也是。

“顽熊……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派洛枫从死尸手里拿过顽熊被裁下的手臂,“顽熊,对不起,都怪我懦弱,我……我让你变成了残疾……”

任猎飞皱起眉头,他听烦了这个幼稚鬼在这里胡乱念叨。

派洛枫爬起来,擦干眼泪,郑重地,来到任猎飞身后。

“我想变强!”

对着一个杀人犯,派洛枫很干脆利落,毫不恐惧地说出了铿锵有力的四个字!

“……烦。”

任猎飞踏着规律的脚步,冷淡到看都不看他一眼,沿着操场,“光明磊落”地走开。

“请你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我就把看到的,都说出去……”

一句原本带有威胁气味的话说到最后,变得软趴趴的,声音几乎微弱到听不见。

“找死。你可以试试看。”

任猎飞凌厉地转过身,瞪了一眼派洛枫,浑身上下被煞气包裹。派洛枫抱紧顽熊,想到奶奶常说的一句话……

“我们家小枫,最勇敢了!”

……奶奶,我连顽熊都保护不了,我是不是很没用,让您很失望?

奶奶,那慈祥的脸,浮现在派洛枫眼前,仿佛奶奶昨日才去世,他也是昨日才变成没有奶奶的孩子。他又哭了……

任猎飞耸了耸肩,一步一步来到那个首领尸体前,一只手拖着他的胳膊,轻松地向派洛枫走来。

“再哭,杀了你。”

任猎飞就是这样一个人,刚才明明还是一副凶相,却突然间变了脸色,变成一个温柔男生的模样,伫立在派洛枫身旁,拿着死去男生的手拍了拍派洛枫肩膀。

“哇——”毕竟还是第一次被死人摸,派洛枫如同一只炸毛的猫,飞快地跳开,手里的顽熊被抱得更紧。

“……不如,跟着我怎么样,爱哭鬼?”

“……”派洛枫抬起头,看见的,是任猎飞帅到光芒四射的面孔,以及不容冒犯的尊严。

跟着杀人犯,从此走上杀人的道路?

不——派洛枫有着本能的抗拒,却保持着对力量的执着。

是啊,要是今天,我能有他这样的身手,顽熊,就能平安了。

“你是别的学校的吧。”派洛枫不直接回答他,拐弯抹角地问了一个问题。

“……小子,你要知道。我,任猎飞,每天只有一分钟友好的时间。错过了这个机会的话……”

任猎飞轻轻一笑,“那就就此别过吧。”

“别……我,我愿意。”派洛枫坚定地迈出一步,距离任猎飞不到五十厘米。

……

直到现在,任猎飞的声音,仍盘旋在派洛枫脑袋里。

“哪怕,跟着我,你只是我复仇的一枚小旗子,你也愿意吗?”

他将顽熊放回玩具箱里,重新躺回床上,耳畔中一个声音响起——

“我愿意!我愿意加入囚者!猎飞哥!我永远,永远,是你最忠诚的棋子!囚者f6,万岁!”

用我,和我最爱的玩具,完成你的所有计划。这是我的天职!

……

任猎飞坐在自己的写字桌上。他列了一份“挑战者”的名单。这份名单里,除了他自己,他在其中三个人的名字下面画了对勾。

“以后,你们都是‘囚者f6’的人了。”

囚者f6:圣仔罗【耐力】、叶闹仙、派洛枫。

“老大,为什么我们的组织名,叫做囚者f6?”圣仔罗不解地问。

“囚者,是指犯人……我也不知道什么寓意。大概就是指像我一样的人吧。”任猎飞的声音冰冷地要死,显然是不愿说一句废话。不过提问的人是圣仔罗,他也就没有直接转身走人,而是进一步解释道:“但是f6,是有含义的。我们的组织,我原本想叫他‘翻法反法犯法’组织,因为组织名中每个字拼音都是f开头。”

所以,就叫囚者f6,这个草率的组织名。

“从今天开始,我们囚者f6成立!患难与共,歃血为盟!”

任猎飞率先割破自己的手指,将大头针传给圣仔罗。

“歃血为盟!”圣仔罗干脆利落地划破自己的手指,血色染红了整根大头针。

派洛枫接过这根大头针,想起奶奶鼓励自己的话。

“歃血为盟!”他咬了咬牙,将大头针扎进中指,鲜红的血从指肚里冒出来,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腥气。

叶闹仙接过满是血液的大头针,悄悄望了一眼表情激昂的任猎飞,双眼仿佛变成星星,坠进这个男人胸口。

巩三是谁?

她一下子刺进去,却是用力过猛,一道鲜血兹拉一下射出来。她不管,她只管看任猎飞自信的样子——他,才是我喜欢的男人!

这个战斗力超群,冰冷之中夹带温柔的男人!

他们四个成为了一个组织,在规则者游戏里的组织。在接下来的游戏中,他们会作为彼此最好的盟友,还是会背叛,会相互杀戮?

我们都不清楚。

我只知道,在接下来的第三章里,他们会成为最最恐怖的存在!比规则者,更像那个屠户!

……

三天休假,很快过去。接下来迎接他们的,究竟是新的太阳,还是——死亡的号角?

猜到规则者了吗,挑战者们?

末尸1

末尸1

月亮,宛如一个索命的白鬼,缓缓地从地平线升起。

(3/4)第三章:末日丧尸游(zombieswalkinginlastday)

“第三章,你们将不再认识这个世界!”

规则者第二章结束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令所有人感到胆寒。

不再认识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难道,规则者,你能强到掀翻整个世界原有的规则,换成你的第三章?

郑棕邪缩在接待处,庞恪给他分配好的房间里面。他已经三天多没回家了。大概,他的父母也和其他躲在接待处里的人一样,正疯了一样的到处张贴寻人启事。

这不该是郑棕邪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情。他只知道,庞恪还没回接待处,昨天他和老崔走了,把接待处暂时交给了彦辰。少了庞恪这个神一般的存在,郑棕邪隐隐觉得危险。

他学乖了,他知道晚上可能会熬夜,因为他不知道第三章是个什么内容。为此,他中午特意午睡了两小时,虽然现在是冬天,午睡的欲望没有那么强烈。他午睡是为了应付夜晚,他害怕再遇到需要熬夜的情况,怕极了。

其他挑战者,大概也都是这么做的。没有人是傻瓜。

……为什么,我这有种极度不详的预感。

……不!我不可以惧怕!我还有人要守护!……我得勇敢,不论发生什么突发状况,我相信我的判断力会帮我解决一切!——规则者,你放马过来吧!

郑棕邪不断地通过自我鼓励驱散恐惧情绪。

生命款待,血色追逐令……从前两章来看,规则者似乎每关的风格都不太一样。但是目的都是相同的,就是杀人。

第一章给了我们不少物资,然后把我们三十个人扔进一个冰岛里。很冷、一路走下来也很艰难,却有着无数伙伴相陪,创下了零伤亡的奇迹。

第二章,则是在正常社会里。我们可以在最舒适的环境里进行挑战。然而,昔日的伙伴们,却在这里有了反目成仇的倾向。除了死掉了五个同伴,这一章最大的损失,是我们之间失去了合作的可能。

真是悲惨啊!要是接下来又是一个像生命款待的游戏,我们在互相猜忌的情况下,还会零伤亡吗?我可不希望昔日里的同学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这样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地狱。

郑棕邪是个游戏主播。三天休假里,他最主要的消遣就是坚持自己的直播工作。当他陷入游戏里的厮杀与惊险之中,他会感到刺激、麻痹,从而覆盖住原有的恐惧。而离开电脑,右手离开鼠标以后,他会立刻变成一只颓废的老鼠,担惊受怕是这个小伙子整日的主旋律。

等着,盯着一下一下走动的钟表秒针,他觉得自己是等待切割的猪肉,无论如何挣扎,始终无法脱离砧板的拥抱,屠刀的洗礼。

眼见着,挂钟上的时针与分针重合在“12”的位置,新的一天,已将第二、三章分开。

“嘀——”

“第三章:末日丧尸游。”

一听到这个名字,估计所有人心里都是一片哗然。

“恭喜你们,已经一只脚踏入了末日。正如本关题目。”

“让我看看,你们剩下了几个人?嗯,二十五——不,二十四,不算我的话。”

“好吧好吧,你们没有听我的劝。那么别怪我不客气了!这次你们依旧是在正常社会。现在你们听我说话的时间,危险还未诞生,不用担心。听我讲完,这里是一个丧尸世界。接下来,全世界,60%的非挑战者,会被我抽中,变成你们电影、小说里常描写的‘丧尸’。”

听到这里,无数挑战者,尤其是男人们攥紧了拳头。

规则者这次,害得是全世界!混蛋……

明明血追的时候,还只是简单的三十个人之间相互追杀——仅仅三十个人的范围,现在呢……

已经上升到了全世界。难道,规则者想要崩坏整个世界?

“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的都有。听我说完,你们想怎么骂人都可以的。告诉你们一个办法,可以快速让世界恢复正常——只要你们想办法让第三章结束就可以了,比如说找到圆珠,再比如说,你们三十个人全部死光!对,就是这么简单!”

“拿好手里的物资,抓紧手里的武器,在接下来行尸走肉的末世里苟延残喘吧!哈哈哈哈……”

规则者机械一般的声音,在他狂妄刺耳的笑声中结束。

末日……丧尸游?

【末日丧尸游:欢迎来到崩坏的时代】

郑棕邪从床上坐起来,擦了擦身上的冷汗,快速穿好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床前,多了一大堆物资。这是每章都会给的,只是血追那一章给得少,生命款待给得比较多罢了。

那么这次,又会给什么东西?郑棕邪强逼自己不去想关于规则的事情,他把目光放在这一堆物资上面。

“对了!”

机械一般冰冷的声音再次在每个人耳畔中响起,每个人都被规则者的“突然袭击”吓了一大跳。

“你们当中有四个幸运的家伙,他们的物资里有些有趣的小东西。具体是什么呢?就当做送给你们适应末世的小礼物吧!”

“——”

郑棕邪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物资。不求自己运气好到爆炸,拿到规则者说的“有趣的小东西”,只要物资有用,不是拖累就好。

这次的东西很多,比血追大方地多。尽管,没有人会对自己的物资感到满意。毕竟,这点儿东西可不足以熬过整场游戏。

郑棕邪把东西都放进规则者送的背包里,尝试走了几步,还好,不算很沉,跑步影响不大。

物资清单:一只探险背包,四瓶纯净水,四包彩笛卷,四包卫龙辣条,一团毛线球,一把雨伞,三块南孚电池,两瓶啤酒,一件通风背心——胸前画着某社会佩奇。

“简直……太多槽点可以吐了啊!”请问,卫龙辣条是什么鬼?为啥每次的物资都离不开辣的东西?郑棕邪觉得自己背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毛线球也是醉了,我可不指望用针线织毛衣穿。重点是这只佩奇……郑棕邪完全无语,这哪里像是末世的样子?

还有照例的一块木板。

木板:

第三章:末日丧尸游(zombieswalkinginlastday)

末日上下,人心惶惶。谁是末日的主宰,谁是末日的奴隶?这在末日刚刚开始的这段时间里,是最容易拉开差距的。

※末日,秩序已经崩坏,你有过什么不敢做的事情吗,大胆做吧!

“好吧,带上这块木板,某些没用的东西也拿上吧,比如这只毛线球。”

刚把雨伞插进背包旁边,就听见外面一个男人发出巨大的惊呼。郑棕邪奇异地抬起头,猛然想起规则者交代过的“丧尸”。那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东西。

“救命啊!毅哥,毅哥你干嘛,别过来呀——”

惨了!郑棕邪这个慢热的家伙才反应过来,他得先从接待处广场里逃出来再说呀!

朋克接待处的中心广场,也就是郑棕邪现在所在的位置,规模大约是两个高中的面积,里面住着不下四千个接待处兄弟,以及各种营业性设施的大量服务员,这人数,怕不是得接近五千!

五千!刚刚踏进末世,他可能就要面临一波尸潮。

该死!郑棕邪靠近门边,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刚才那个大喊“毅哥”的男人,他的脚步声似乎正朝着郑棕邪的房间靠近。

喂!你别把丧尸都引到我门口啊,你个混蛋!

也就从那一声凄厉的“毅哥”叫出来以后,郑棕邪的血液加速循环。他已经意识到了,末日的枪响已经出现。

如同郑棕邪的猜测,那个男人开始慌不择路地敲击郑棕邪的房门,凄厉地尖叫道:“兄弟!你快行行好,给我把门打开吧,外面的人都疯了!毅哥也疯了,他们,他们要吃人啊!”

听他这慌乱的阵脚,以及近乎砸门的敲门声,郑棕邪毫不犹豫地给他打开门,那个男人进来以后,又立刻把门关上,锁死,任由外面阵阵嚎叫声和撞门声混杂在耳朵里。

郑棕邪松下一口气,望着那个男人。那人几乎吓得脱相,脸色惨败得如同白粉漆过的墙,整个人有气无力地摊在墙边。他被吓得连大声呼吸都不敢,生怕激怒了外面那群暴戾的家伙。

看他的反应,以及撞门声的剧烈程度,郑棕邪对外面的丧尸更加好奇加恐惧。

郑棕邪知道,自己刚刚如果不小心晚开门一秒,进来的可能就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了……他的意思是,不是完整的。

他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他是挑战者,只有他们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整个世界,不过是“四个游戏”当中第三章的陪葬品而已!

他努力地敲打着脑袋,拳头和脑壳碰撞出极响的声音。他在想,他在规划,他在考虑如何存活下去。

首先,一切逃离的根本是,先逃离接待处。这个昔日里最安全的地方,变得最危险。因为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接待处1号公寓楼的五楼,由于整栋楼都住了帮派里的一些元老、精英级人物,他们的战斗力高于常人,也许在变成丧尸之后还会有所保留。

大概整个接待处里,最危险的就是郑棕邪所处的位置。五楼,人多,而且人人都是高手。

怎么办?外面撞门的声音不绝于耳。幸好接待处的门质地比普通的门坚固。庞恪说过,这些门都是精钢的合成材料,单凭几个人的蛮力是无法将其撞开的。

可即使外面的丧尸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同样出不去。外面的丧尸似乎嗅到了人肉的味道,砸门声越来越响。

“执着!”郑棕邪着急地在屋里团团转。忽然,他发现了窗户,一下子联想到了跳楼。

跳楼……呵,谁会这么愚蠢。且不说跳下去是生是死,跳下去会产生巨大声响,引来无数丧尸,到时候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依旧死路一条。

他把目光挪开窗户,在屋子其他地方扫过片刻。他只想寻找一把合适的、声音小一点的武器。现在这种情况唯独和外面的丧尸拼了,否则绝不可能出去——其实他可以用绳子,从窗户下去的,可是敢这样做的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军人,或者蜘蛛侠。郑棕邪也是普通人,没有胆量做这个。比起高处攀爬,还是杀丧尸来得容易。

郑棕邪找着找着,不知不觉走到了窗台前。他向楼下俯瞰了一会儿,底下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只丧尸,和一些逃出去的人类。无数惨叫声、求饶声、撕咬声,奏响了末世的主旋律。郑棕邪不知道这声音会持续多久,在无数血淋淋的尸体触目惊心下,找圆珠,成了他最坚定的目标。

可找圆珠,还是得先从这里出去,接受丧尸们“热情”的招待。

末尸2

慌乱之中,一个东西被沙发旁找东西的郑棕邪踢了一脚。郑棕邪好奇地低下头,发现一只电蚊拍躺在地下。

这个牌子的电蚊拍,几乎接待处里每个人都有一把。它们是灭蚊子的好手,不知拿来灭丧尸怎么样。他不知道丧尸是否怕电,听说这个电蚊拍功率很强,没电过人,但电死一只老鼠只需要半秒。

哪怕电不死丧尸,被这一拍子怼上,怕不是非常好受的。这是郑棕邪唯一的武器了,要是他不用这个的话,也许就要拿着规则者送的雨伞出去作战了。

那个刚从丧尸口中逃脱的男人,看见郑棕邪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不安道:“兄……兄弟,你想做什么?你可千……千万别开门啊。它们很可怕,它们会吃人的。”那男人吞了吞口水,将双臂不自然地背在身后。

把手背在身后?

这一奇怪的反应令郑棕邪感到不对劲。人在紧张、焦虑的时候,胳膊会不由自主地放在胸前。他怎么会背到身后,除非……

郑棕邪终于开始极度不安起来,他的判断力告诉他——

这个男人外表脸色苍白,不是被吓了,而是被咬了。他可能正处于传说中的“尸变”状态。

“混蛋!”郑棕邪盯着这个男人,极紧张道:“把你的胳膊伸出来看看!”

尽管对方仅仅是个高中生,而自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混子。可是极端的恐惧令他不敢不从——只是,他仅仅将右臂伸了出来,左臂依然坚定地背在身后。

“另一只手!”郑棕邪眼神里闪过锋芒,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对方的左臂,往外用力一掰,一道深深的血色伤口暴露在他眼前。郑棕邪瞳孔放大,一步步远离这个被感染的男人,颤抖着双腿道:“你……被咬了?”

郑棕邪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要不是他观察能力敏锐,也许,自己已经葬身于此!

看来,你会是第三章第一个倒在我手里的人!

“杀人!”

他面前蹦出这么一句话。是的,血追的时候郑棕邪还清楚地记着,几乎所有人都把它作为一个遥不可及的名词。可是,时隔三天,他们不得不再次思考这个问题:“杀人,真的遥远吗?”

杀人,如同近在眼前的屏障,我们必须碰它,躲避不得,否则将会被困住手脚,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别……别杀我!我是不是要……要变怪物了,我变怪物我……救我……”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说话也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他的两眼开始泛红,眼球凸起,身体慢慢变得上冻一般僵硬,痉挛不止……

“你要变丧尸了。”

面对杀人,郑棕邪比谁都坚定。甚至是黑道上摄魂无数的庞恪【毅力】,也仅仅做到与他并肩。就像生命款待和血色追逐令时,提及“杀人”时的反应,他表现得比谁都习惯做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郑棕邪的身份,究竟是怎样的?他还是看上去那个有点家庭矛盾的游戏主播吗?

月亮,吝惜着自己洁白的光辉,只从外面把光洒进屋内一点点。而这一点点皎洁,足以看清郑棕邪此时此刻恐怖的表情。

“你的生命,将在这个节点绽开,无法再合拢。”

“我的双手,也将在此处,重沾腥红的浊液。”

郑棕邪直起身板,手里的电蚊拍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男人的头顶落下。

刺啦——

“啊啊啊啊啊啊!——”

电流击穿了他的身体,那可悲的男人,来不及再以另一种形式继续看看这个世界,就被电倒在地。

电流虽大,却并不足以将他电死。

“对不起了兄弟,我尽可能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郑棕邪用尽全力卡住他的脖子,任由他不停地挣扎。尸变,这是一个人最脆弱的时候。因此力气并不算大的郑棕邪可以轻松钳制住他。尽管他此时有点本能的狂躁,但这狂躁反而促成郑棕邪将他拖到窗边。

“你,你……”这个男人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他用尽毕生最后一粒理智,大叫道:“你个杀人狂!”

轰——

郑棕邪已将窗口打开,报起他,艰难地把他推下窗户。五楼,加上他那姿势,掉下去一般就死了,应该不会死于被丧尸咬死——尽管底下的丧尸依旧会将他的肉四分五裂,但郑棕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个男人死得并不是没有价值。因为他引走了楼外无数丧尸,使得更多人可以从楼里逃出来。

“好了。”郑棕邪扛着那网球拍一样的电蚊拍,一只手放在门把手处,轻轻地把门转开。

他身体紧贴在墙边,侧身拧开了门,只听见一声刺耳的嚎叫响起。“嗷——”门把手转开之际,两只长相丑陋的丧尸一跃而入,暴力地把门撞在一旁。而早有预料的郑棕邪一拍子拍在了第一只丧尸的脑袋上。那丧尸发出指甲抓黑板一样的惨嚎,爪子被电流击得不停痉挛。

这只丧尸有些瘦弱,被郑棕邪全力一击拍倒在地上之后,再也没能爬起来。而另外一只丧尸目睹了自己同伴的下场,看向郑棕邪的目光变得小心谨慎。郑棕邪更加谨慎地抬头,对手的原地不动给了他更多的观察机会。

【末日丧尸游:逃出】

他俩,一个人气喘吁吁,面色紧张,严肃之中夹带一点小帅气。他是郑棕邪。

而他的对手,面容惨败泛青,四肢僵硬,头发脱落,五官极度扭曲,与郑棕邪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这就是丧尸,一群末日丧尸游中的“屠杀者”。

楼内楼外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不断刺激着郑棕邪。这其中,有的人是被丧尸活活咬死的,有的是跳楼给楼下丧尸送去做食物的。一个接一个未感染着承受不住丧尸的巨大压力,选择了跳楼,这也就导致了楼下的丧尸比楼内的丧尸更有“口福”。

这些或尖利或凄惨的男呼女啸,一下一下刺痛着郑棕邪的心脏。人命,在这几分钟里,有多少去见了上帝?恐怕上帝都忙活不过来了吧。

杀戮,强者有权奏响时代命运的交响曲,弱者只配独自苍白无力的吹口哨。

郑棕邪握紧电蚊拍,丝毫不敢松懈。一人一尸恐怖地对视着,两位之中必分胜负。

突然,对面的丧尸冲上来,一下子挥起爪子扑向郑棕邪前怀。

“死!”郑棕邪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随后一拍子砸在它的脑壳上。这个可怜的家伙想不到郑棕邪的攻击带电,毫无防备地被电得眼珠凸起,如同一条被打死的狗,一下子瘫在地上,不断挣扎。郑棕邪绕开它,侧身贴上墙壁。他在观察,他在看走廊里的情况。刚在自己这里发出了太多声音,恐怕会有更多的丧尸注意到这边。

打量着地上两只丧尸,一只直接被自己一拍子打死,另一只还在不断挣扎。看来杀丧尸不是什么困难的举措,只要有点胆量,普通人都可以轻松干掉它们。

末日丧尸游的丧尸,幸好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对付。

今后的事实证明,郑棕邪的想法,是错误的。或许现在的丧尸还很好对付,可他没有料到,规则者有一个极度变态的设定,丧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升级”……

走廊上。

就目前,郑棕邪的视角来看,这里仅仅几只丧尸在游荡,绝大多数丧尸都在房间里,厮杀那些傻乎乎把门打开的人。郑棕邪数了数走廊上面的丧尸,一共只有四只。

“你应该可以解决吧。”郑棕邪看了看自己手里这把称手的电蚊拍,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凭借郑棕邪的实力,真的可以解决掉外面的那四只相对分散的丧尸。但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他的位置,是看不到楼梯口的。也就是说,他不知道楼梯的位置有多少丧尸。

很冒险,但我必须得出去!

郑棕邪,不,所有人的末日丧尸之旅,从他们踏出房门拿起武器的那一刻,就正式开启了。并且在他们找到圆珠之前,都不会停息。

他很快就解决了外面的那三只丧尸,并且对于这只电蚊拍的使用越发熟练。他极小心,尽可能不发出除了丧尸主动咆哮以外的任何声音,以至于没有更多的丧尸找到他的麻烦。

渐渐地,他迈着极小的步子,“挪”到楼梯口。

尽管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仍然被跃入眼帘的丧尸数量吓了一大跳!

郑棕邪没数他们的数量,他只知道,它们把楼梯口堵了个严丝合缝。是的!单凭他和他手里的电蚊拍,想从这里下去似乎有点搞笑。拿现代网络用语概括一下,这大概叫“反差萌”。

他想到了自己身后那个背包。规则者给了他一大堆诸如毛线球、辣条之类的“废品”,却连把热武器都不舍得给他。也许不止是他,全部存活的挑战者都会回到“生命款待”怒喷规则者小气的时代。

怎么办?

他考虑了一下路线。首先是自己平时进出接待处时走的电梯,电梯不需要经过楼道口就可以达到,可是……

“不可以。”他自言自语道,“这和直接跳下去给底下的丧尸送食物没什么区别,不行!”

他立马否决了电梯这一逃生路线。因为一旦打开电梯门,外面全是丧尸,他根本没有退路。他不知道一楼电梯外丧尸的具体数量,也许电梯真的很安全?可他不会走电梯的,他宁可走已知的危险,也不愿趟未知的风险。

此时此刻,郑棕邪身后的一个房间里,一只丧尸从门内倒了出来,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动了。郑棕邪警觉地转过身,往这个房间里看过去。

是彦辰【活力】?!

他和彦辰四目相对,交换眼神。

“太好了!棕邪!你没事!”彦辰性急地扑过来,动作倒是跟那些丧尸似的,不过在他这活力的少年身上,这动作又显得有几分滑稽。郑棕邪也不管三七二十四,两个人迎面就是一个拥抱。这是末日里,两个幸存者彼此信赖的唯一依据。

“彦辰,你没事,真好……”郑棕邪竟然忘记了,自己和彦辰其实一直都住在同一个楼层里。有一个人能作伴,这在末日里比一切都珍贵。一个人的末世,需要处处提心吊胆,两个人一起战斗的话,生存压力及生存风险都会降低很多,尤其是和一个曾经一同冒过险,彼此信赖的好兄弟,好同学。

半分钟后,彦辰松开拥抱郑棕邪的胳膊,郑棕邪也识趣地松开他的身体。

“走吧棕邪,咱们一起去清理楼道口的丧尸。即使每层都有很多丧尸也不要紧,慢慢来,我们的时间不珍贵,总有清理完的那一刻。”

彦辰的话让郑棕邪如沐春风。虽然这只是一个男人说出的算不上情感丰富的一段话,但郑棕邪听着非常舒服。一个好兄弟,与你并肩战斗,比一个人孤军奋战,要开心,要容易,要温暖。

半夜了,两人都不清楚几点钟。他们在杀丧尸,他们利用默契的配合,越杀越勇,从五楼灭到四楼,从四楼追到三楼。蛮巧的是,两个人,都是在用电蚊拍作战。

合作,这感觉,真是,久违的美好呀!

彦辰的出现,仿佛为郑棕邪黑暗的世界撕开一个口子,外面的曙光照射近去,给予他新的希望。

末尸3

他们一路杀得很愉快。

直到二楼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意外。

彦辰一把将一只丧尸从楼梯口踹下去,它像一只保龄球,撞翻了下面的几只丧尸。郑棕邪抄起电蚊拍,和彦辰一同把倒地未亡的丧尸脑袋拍烂。

就目前来看,其实人变成丧尸以后是削弱了,以至于他们两个人杀死它们并不需要特别麻烦。如果是杀人的话,其实被杀者的生命力不会像现在这样脆弱,轻易就被他们给拍死。

“呼,搞定啦!”彦辰踢一脚地上的丧尸,一屁股坐在旁边,也不管旁边倒着的丧尸尸体,就这么大方地坐在地上。他累坏了,一下子杀了不下三十只丧尸,导致他的双手都沾满了丧尸的恶臭。

郑棕邪几乎累得虚脱,状态比彦辰还要虚弱很多。他体力上比不上彦辰,此时的他身体倚着白墙,四肢酸痛,头昏脑涨。

“彦……彦辰,咱们休息一下吧。”郑棕邪虽然上气不接下气,累得气喘吁吁,可他很快乐,他喜欢这样的劳动。

“我拧开了一瓶水,咱俩洗一下手吧。”彦辰将自己包里半瓶纯净水用掉,为自己和郑棕邪简单清理了一下。郑棕邪几乎不能动弹,被彦辰搓着手给洗了几下。

“彦辰,你体力真心不错。”郑棕邪由衷赞叹道。

“呵呵,还可以吧。”彦辰天真地笑着,像个孩子一样把夸赞带来的喜悦溢于言表。“都是庞老大造就的我。”

走廊里,只能听见两个男人沉重的喘息声。

紧接着,彦辰的喜悦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担心。

“庞老大,你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庞恪两天前跟着崔铁全离开了,也不知现在状况如何。

……

“啊——别过来!!”

正当彦辰和郑棕邪休息得差不多,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出现,就在他们所在的整个楼层。

一个披头散发,看样子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连长裤都忘记穿的女人,正冲向彦辰和郑棕邪所在的位置。疯狂,不顾一切。可能是看见两个活人的兴奋,也可能是看见了他们敢杀丧尸,想投入他们的庇护。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有一点总是真的:她,给他们引来了无数丧尸。

一个即将落入丧尸口中的幸存者,跑起来都激发了自己的全部潜力。她距离彦辰和郑棕邪越来越近,而她身后的丧尸,尽管跑得比她慢很多,可它们不断在追,终会追上她,在她体力耗尽的时候。

“喂!别过来!”郑棕邪朝她喊道,“你过来我们就都没命了!”

她显然不会停下自己愚蠢的脚步。社会上很多人,其实内心都是扭曲的,他们见不得别人好,即使自己要完蛋了,总有一种奇怪的心理,驱使他们去拉更多人下水。

“靠!”彦辰看见她马上就过来了,急得原地跺脚,“棕邪,怎么办?这个疯子想害我们。”

“快点,她身后的丧尸还没接近,咱们必须快速作出选择,是返回楼上躲避,还是快速清理楼下?”

“不可以直接硬拼吗?”

彦辰抬起头,望着那女人身后的丧尸。那是群由二十只丧尸组成的“尸群”。

“硬拼风险太大了。”郑棕邪立马摇头。

那女人已经来到两人身旁,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这眼神里,有着希冀的求生欲,又有着“完成任务”一般的恶毒。她的嘴角勾起一波寒笑。

你们能活,我就能活;我死了,你们也会跟着我陪葬。

她的目光里,*裸的表达着这些。

“不管了!时间来不及了!彦辰,咱们快把一楼必经之路的丧尸清理了!快!”郑棕邪一路小跑来到一楼,而丧尸的数量,却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堵在门口的丧尸,竟然比二三四五楼的丧尸加起来还要多!果然,一楼是每个逃生者的必经之路,从丧尸数量也就看出来了,在这里被咬变成丧尸的幸存者不在少数。

“怎么了?多少?”彦辰也顺着楼梯口往下奔,而他们身后的那尾巴,引来丧尸的罪魁祸首,竟然说了句“等等我”便跟着他们往下走。

果然,人的本性还是不要脸。

郑棕邪一言不发,呆呆地立定在原地。他望着一层一层茫茫尸海,已经提不起杀它们的欲望。彦辰紧接着看见下面这副景象,暗忖糟糕。

后面,被女人引来的丧尸已经来到楼梯口,正摸索着往下踱。

真是,前有深渊,后有追兵!

怎么办?难道末日丧尸游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郑棕邪第一次在规则者的游戏里体会到深深的绝望。并且这不是最后一次。末日丧尸游,会让大多数人绝望。

彦辰默不作声地摘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颗圆形的,*一样的东西。他学着电影里士兵们咬开保险环的样子,将保险环咬下,“*”丢进尸群。

“*?!”郑棕邪惊喜地盯着彦辰咬在嘴上的保险环,“接待处的?”

彦辰吐掉保险环,回头望一眼马上就要追上他们的尸群,嘿嘿一笑道:“老大再厉害,*这种几乎连军人都不可能随身携带的高危武器,也是很难搞到手的。我这个是规则者给的‘丧尸烟雾*’,一共两枚,能让一大片丧尸失去行动能力。”

他心疼地看着*飞出去的弧线,叹息道:“现在还剩下一颗。”

看他这副心疼的样子,像在心疼一个宝贝。那颗雷正如同彦辰说的,进入尸群以后,立刻炸出昆虫跳跃般的响动。接着,一大片青竹色的烟雾,霾一般把丧尸包裹,也把郑棕邪和彦辰,还有那个惊恐的女人包裹。

“别怕。”彦辰抓住郑棕邪的手,“这烟雾对我们造不成任何威胁。”前面的丧尸如同彦辰所说,一只一只僵里在原地,从远处看还以为是商场里一排排长相各异的石膏像。

总算,彦辰带着郑棕邪,有惊无险地从接待处里逃了出来。两个人从一个拥挤的地狱,一下子步入空旷的天堂。外面的风有点冷,可他俩全身都是汗,最需要的就是降温。

“爽!”彦辰指着天空,疯狂道:“太爽了!老子就喜欢这风!”

天空,阴暗的黑幕已经褪去一丝,露出令人温暖的一缕微弱的橙光。

已经,黎明了。

害得彦辰和郑棕邪两人差点栽倒在这里的那个女人,仍然紧随在他们的身后,只是目光里少了凶狠,多了哀求。

郑棕邪打量一下她,瞪了她一眼道:“跟着我们干什么?我们捎带着把你带了出来,已经很仁至义尽了。我们不需要一个负担,请你自生自灭去吧。”

“我……我不跟着你们,还能跟着谁呀。”她惊恐地望着两人,眼神里哀求的意味越发明显,语气中也带着无赖的气息。

“你差点害死我们,还好意思要求跟随我们?”郑棕邪想想就来气。他真的以为,自己刚才要死在那里了。如果不是遇见了彦辰,或许,他真的已经死了。

“你们两个大男人,我不跟你们跟谁呀,我……”“棕邪,别和她废话。”彦辰把郑棕邪拉到一旁,直接冲上去就是一巴掌!彦辰的力气很大,她一下子被彦辰打倒在地,痛苦地咳嗽一声,两颗带着血的牙齿伴随浓痰一并咳出。

她惊愕地望着彦辰,彦辰知道她在瞪什么。

“你……你打我……”

彦辰一只手搭在郑棕邪肩上,朝他露出好看的笑容,从容道:“庞老大教过我,做人,得狠!千万不能以德报怨,因为,总有那么一类人,喜欢以怨报德。”

彦辰离开郑棕邪旁边,悠闲地往女人的位置迈出一步。没等他的脚落地,那女人就连滚带爬地逃离了。

她一个劲儿的回头看,发现彦辰没有追过来的欲望,才安心地逃远。

等看不见她了,彦辰放下搭在郑棕邪肩上的手。

“彦辰,她不是接待处的人吗,这么对她,还是有点不好吧。”郑棕邪惆怅地,回头望一眼他们住的地方。这个虽然住的时间不多,可是异常温暖的地方,还是带给郑棕邪一些回忆的。

自从末日丧尸游出现的那一瞬间,无论多么强势的帮派,都已经崩盘了。其实,要是庞恪在接待处,凭借他强大的组织能力,或许真的能从这些残兵败将中重新组织起几百人的幸存者组织。然而造化总是弄人,庞恪偏偏不在接待处。

也许等庞恪回来看看接待处的时候,接待处的人已经完全跑光了。到时候,他就成了光杆司令。

……不,并不会,他还有彦辰,这个无比忠诚的手下。

【末日丧尸游:再见接待处】

“彦辰,又是咱俩。挺有缘。”郑棕邪拍一下彦辰的肩膀,苦笑一下。

彦辰立定在原地,呆呆地,亲眼看着一手栽培起来的接待处就这么垮了,心中五味杂陈。

“棕邪,你刚来接待处,你不懂。我对接待处的感情,可不亚于庞老大。”彦辰说话的声音变得哆嗦。

这个看上去活泼可爱,桀骜不驯的男生,一时间竟有了流泪的冲动。

“接待处陪了我两年半,它是我最最温暖的家。我没爹没妈,很多人都知道。认识庞老大以前,我都是寄人篱下,住在舅舅家那个又脏又臭的地下室里,靠着码字生活。社会欺负我了,我就得挨着,连流泪都不敢。家人不给我饭吃了,我非但不能反对,还得百般讨好,祈求他们给我半个馒头……直到那一天,有一个神一样的男人,降临在我面前。他不仅替我打跑了抢劫我的人,而且带我来到接待处,带我来到一个温暖的房间,拍了拍我,告诉我,我以后可以住在这里。”

“我成为了老大最忠诚的手下,是他最信赖的左膀右臂。老大安排给我一个重要的职位,‘外交官’。我不敢相信他敢让我做这么重要的职务。‘外交官’你是知道的,处理与其他帮派以及白道的关系,还要兼管新人与接待处的联系问题。如此重要的活交给我,我感觉,自己被重用了。是的,被人使用的感觉很好。”

“尽管我很忙,我的事情很繁杂,但是为了接待处这个家而努力,更为了庞老大努力,我很开心。眼见着帮派由自己的亲手努力,正以看得见的速度成长着,我很欣慰。能替老大做事,就是我这辈子的时刻。可是现在——全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彦辰眼角溢出几滴晶莹的泪水。他说道最后,声音已经呜咽到模糊不清。

“彦辰,你……哭了?”

“要是老大在这里,恐怕他也……”彦辰望见接待处里,又有一个人从窗户一跃而出,身体摔得粉碎,“不不不,老大不会哭的。他会伤心,但他不会表现出来。”

彦辰太熟悉他的庞老大了,他比谁都坚强,哪怕天塌下来,他都会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撞出无畏的样子。而这个身边的人,多半就是他。

末尸4

“好了,彦辰。振作起来,收起眼泪。”

“……棕邪,你知道吗?我来到接待处之前,什么好吃的都没见过。直到我第一次尝到盒饭的时候,我把它定义为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接待处的兄弟们,严哥,给我订了人生中第一份盒饭,那是我来接待处的第一天,他关照我,处处照顾我,有好处想着我,就像家人一样……还有疯子,带我在接待处的各种设施里疯玩,教我用话筒唱k,教我打保龄球,教我如何享受接待处里美好的夜生活;还有伦叔,和庞老大一起指导了我的打架技巧,也许没认识老大之前,我彦辰就是个混子们见了就能捞油水的受气包;现在,哼!好不吹牛的说,一般的混子劫我,我心情好了就报上老大的名字,吓走他们,心情不好,来多少灭多少。”

彦辰盯着冉冉初升的太阳,太阳光很耀眼,刺得彦辰眼疼。可他无所畏惧,直面强光。

“还有老胖,是那个指导我一步一步干好帮派事务的老师,当然,他也总陪我去喝酒,顺便锻炼了我的酒量……章鱼,荆叔,残天,朱哥……他们,他们都是我彦辰应该铭记一辈子的好兄弟!接待处这个黑帮,给了我比社会多得多的温暖与关怀。我甚至不清楚,接待处和政腐,究竟哪个是黑帮。”

彦辰擦掉脸上的两横清泪,平视前方。果然,他忠于庞老大,肯定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突然!彦辰想起一个人。

他疯子一般地奔向接待处,想回到那个满是丧尸的人间地狱。

“彦辰!你干嘛!”郑棕邪抱住彦辰,牵制住他的脚步,“别冲动啊,现在进去就出不来了!”

彦辰努力想挣脱他,郑棕邪用腿别住彦辰的脚,令他动弹不得。

“你回去做什么?”

“时贝儿【势力】,贝儿姐……她还在里面呢!我真是失职!老大不在,应该是我保护好她的……”

“彦辰,你停下!”郑棕邪猛推彦辰一把,后者被一下子推倒在地。“你怎么不想想,你现在回去,她万一已经死了呢?或者,她也许跟着别人逃了呢?”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彦辰脸上渗透着灰暗,和四处乱走的丧尸肤色相似。

郑棕邪盯着他双目里藏着的星河,叹息道:“彦辰,你何必为了一个情敌去冒险?”

躺在地上的彦辰听到“情敌”二字,脸上的灰暗突然间消逝,换做无比活力的笑。他锤一下郑棕邪的大腿,平和道:“你……都看出来了,对吧。”

郑棕邪一句话都不说,他心里清楚得很。从生命款待里彦辰看庞恪的眼神就知道了。也许四个游戏前,彦辰看庞恪的眼神还没有很明显,但自从踏进这场生死游戏,就如同给这场爱恋添加了催化剂。彦辰苦笑了一阵,用极低的声音,轻轻弱弱地说:“可是,老大喜欢她,我就得救啊。”

悲剧,大悲剧!也许彦辰心里同样这么想:为什么我要救她?她是我的情敌,是哪个阻碍我追到老大的人,我任由她自生自灭就好了,救她做什么?她死了,就死吧,与我何干?

其实彦辰不止一次有过这种妒忌的想法。每每恶魔这样想,他心中那个天使会跳出来反驳:为什么你不救她?她是老大喜欢的人,她死了,老大会伤心的。你希望老大伤心吗?老大对你那么好,你就用这个来回报?还有,为什么你希望时贝儿死?她做错了什么?贝儿是个温柔的,占有欲很弱的女孩,甚至你和老大整天搂搂抱抱,睡在一起,她有说过什么吗?她反而认为,庞恪这么优秀的男人就应该有更多人喜欢,自己能和他在一起,已经是天降金砖,她从来没奢望过什么。

天使一通分析,恶魔紧接着跳起来抢过话筒。对于彦辰来讲,就好像世界由白色再次陷入死一般的黑色。

你觉得时贝儿要是活着,你能和庞恪无忧无虑地在一起?简直笑话,万一她那温柔的样子是装出来,伺机准备报复你呢?你想过没有,你真的以为女孩子就不需要担心吗?你太小看女人了,彦辰,人心是你没法揣测的。况且,况且……你现在回去救她,真的是老大希望的吗?也许老大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他不希望你为了她去冒险,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老大吗?你死了老大同样会伤心,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与其死两个,不如死一个呢!彦辰,你好好想想!

纠结,变成纠缠。

彦辰两手抱住脑袋,他感觉大脑在发热,比苦思冥想一道超难的数学题还痛苦百倍。

“啊啊啊啊啊!”

这两种论点,结局导向截然相反,原因是两种思路的论点相反。

正义的论点,得在庞恪喜欢时贝儿的时候成立。

而邪恶的一边,则是庞恪喜欢彦辰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

……老大喜欢我?不可能的。

……可,我希望老大喜欢我。不知道“希望”可否作为选择的理由。

所以,彦辰,你的答案是……

“我,不救她了。”彦辰声音极其低沉,仿佛选择了一整年。就好像在沼泽地里费力前行。

对不起!老大,我也希望她活着,可我更希望你喜欢我……

我自私了,老大。我提前,说一句对不起……

夜色,几乎完全褪去。人们被丧尸屠宰了一个晚上,看见太阳升起,就好像看见了希望。

这恐怕,是人类数量减少最多的一个夜晚!

嗡嗡——

由远及近的直升机声,渐渐出现在人们的头顶。

“是直升机!”

一时间,指着天空大喊救命的幸存者千千万。郑棕邪希冀地望着直升机,希望它可以停下来关照一下他们。

“……都是去救高级官员去了。”那些飞机经过他们头顶,没有丝毫停留,更没有朝着正在吃人的丧尸开枪。

看直升机的数量,恐怕那些高级官员都得挑着救。像乔雪傲父亲那种的,肯定是被排除在外。

唉,果然,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物,待遇就是不同啊。虽然情理上讲得通吧,但心理上仍然不是滋味。

“好了,棕邪。”彦辰调整了一下状态,深吸一口凉气。“接待处垮了,也许,我得更好好地活下去,和老大携手,把接待处重建起来。”

“这就对了。”

郑棕邪正了正肩上背着的背包,环顾一下四周。周围丧尸不多,零零散散游荡在附近。几只丧尸推到了一个垃圾桶,在其中翻找着肉渣之类的食物;远处一个男人被三只丧尸堵在角落,不一会儿,那三只丧尸变成了四只……那个人,郑棕邪记得,是接待处里的维修工。

甚至连树梢上的乌鸦,叫声都开始嘶哑,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末尸未来的残酷。

这么大的一个末世,看来规则者的棋局比前两关大得多。在这里,十分需要一个计划。是的,活下去的计划。

【末日丧尸游:计划】

想到“计划”这个名词,彦辰和郑棕邪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生命款待。那个冰岛上,他们也曾为生存做过计划,比如怎样先找到一个温度高一点的地方,食物来源和水源是什么,以及如何应对诸如无聊以类的小问题。只不过当时做计划的人是庞恪,而现在庞恪不在。

面对新一轮的游戏,末日丧尸游需要考虑的东西,可不止生命款待那么单一。第一章,基本只有食物和温度的问题。而现在,他们还要完成武器、水电、药品,以及人性的险恶。最最重要的,这一关的圆珠没有划定范围。如果范围是全世界的话……大海捞针,足够他们捞半辈子的。

其实这一次,不是他们三十个人孤独作战,全世界,都应该和他们一起找这个圆珠。

……

那么首先,关于交通方面,需要有辆代步的工具。这在接待处里很容易搞到手。郑棕邪和彦辰简单解决了两只拦路的丧尸,来到接待处的停车场里。车,足够,可他们在纠结一个问题。

“一辆,还是两辆?”

彦辰的车技相当好,如果不是学业拖累这个活力少年,也许他会去开赛车?

郑棕邪倒是半斤八两了,一些基本要领诸如踩刹车、挂挡、打方向灯以及方向盘全都会用,当然,很陌生,只是“会用”而已。

“那么,两辆怎么样?”

正如彦辰所想,末日里,一辆车的空间不足以存放他们的全部物资。将来,大约要有一辆车的空间要留给那些水、电池、高保鲜食物之类的消耗品。甚至,如果过得奢侈一点,还得有清洁工具和弹药。

“可以,但我怕拖你后腿,我车技不行,尤其做不到在满是丧尸的街道上快速行驶。”

郑棕邪也有些犯难了。他怕彦辰觉得自己开车太危险。

“好吧棕邪,没关系的。我们先开走一辆好了,毕竟我们需要带的东西也还不多。不过,我得磨炼你的车技,所以这车以后大多都得你来驾驶,我给你指导着——放心,老大都夸我车技不一般。等你以后熟练了,咱们再随便找辆车开走就是。”

的确是一举两得的规划。郑棕邪对彦辰表示赞同。随便挑了一辆车,彦辰把郑棕邪推进驾驶的位置,自己坐在副驾驶。

交通问题解决了。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行驶在处处游荡丧尸的街上,郑棕邪开得很小心,很慢。

一路上,彦辰看见无数人从窗户探出头来,大声朝他们呼救,有的甚至从楼上丢出各种东西,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

“喂!哥们!行行好,把我和我媳妇儿救一下吧!我们在403……”

“救命啊!我要死了,求你们救救我吧。”

“兄弟,你们的车好拉风哦,过来载我们一把好不好。”

“……”

末尸5

“别停车,继续向前。”彦辰在郑棕邪耳旁提醒道,“千万别心存善念,尤其是在自己‘力所不及’的时候。老大说过这句话。”

“当然,我可不傻。”现在已经有很多丧尸在尾随他们的汽车,尽管速度上跟不上,可他们一旦停下,后果可想而知。

郑棕邪一歪头,面带微笑道:“你还真是,三句话不离庞恪啊。你很想他,对么。”

郑棕邪一拐方向盘,撞飞了前面挡路的一只丧尸,轮胎碾过它的身体,留在原地的丧尸遗体变成固液混合物。

“废话,肯定想。老大是我唯一的亲人。”

帮派的车是足够坚固的,底盘也很稳,性能优于一般的车辆。所以一般遇见丧尸挡路,绕不开的情况下,郑棕邪通常会选择直接把他们撞倒,碾碎。尽管这些被碾碎的家伙,几个小时前可能还是他们的同类。

车里,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譬如郑棕邪干游戏主播的收入情况,以及朋克接待处的建设历程——当然,郑棕邪有点后悔引到这个话题,他忘了,彦辰还在因为接待处的事情而悲伤。

直到最后,郑棕邪把话题从“庞恪出去买东西花不花钱”引到了“接待处的商场有哪些外面买不到的东西”,之后两人立刻想到,他们需要找到一个商场,解决一下食物与水的基本需求。

刚好,面前就是一个大型购物楼。

郑棕邪把车停在一边,拔下车钥匙随手装进兜里。

“走,咱们去搜索末日的第一批物资。”郑棕邪推开车门,稍微看了一下附近。最近的丧尸离他们十米远,似乎没发现他们。

“带上电蚊拍。以防万一,我再随身带一个‘*’。这次进去,基本上得先把水和食物拿满车。”

彦辰轻轻地推开车门,警惕地一只脚踏出车外。

“还得找把好武器——如果商场有卖的话。”彦辰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倒是认为,电蚊拍比多数近身武器都好。它虽然比菜刀钝,但它的攻击距离大。简单点说就是电蚊拍比较长,使用起来安全。”

“的确,可它不坚固,我那把手柄都快断了。”

……

两个人侧着身子,一左一右藏在大门旁边,观察商场内部。这家商场两人都很熟悉,出入口都很明确。他们主要是看看里面丧尸的分布。

昔日喧闹的商场,此时此刻寂静无比,除了丧尸的低嚎声,他们听不到任何声音。安静是美好的,安静也是可怕的。

货架上的东西相当散乱,看起来应该有人来过,并且慌乱之中拿过上面的东西。不过根据里面零零散散的丧尸来看,不少人都死在了这里。

末世里,敢于吃螃蟹的勇者总是最先丧命。看商场里丧尸的样子,很多丧尸生前都是些健壮的成年男性。

大概,这也告诫他们,戒掉身上的冲动劲儿,保持理智才是最重要的。

里面那些变丧尸的幸存者,十有八九是因为拿货价上东西拿得红眼,而忽略了身边的丧尸。的确,现在拿什么都不用付费了,有什么都可以尽管拿,真正的“抢秒杀”。拿两元一卷的卫生纸和两万五一枚的戒指是一样的,只要你不怕死。

所以,无数平时消费得“窝囊兮兮”的年轻人们,才会因为享受清空货架上的东西而忘记了危险。

“居安思危,总是好的。这是孟子教给我们的道理。”

郑棕邪感慨一声,用后背推开商场大门,和彦辰一起挤了进去。

丧尸大都徘徊在货架旁边,被彦辰和郑棕邪灭了几只。他们推着五辆购物车,看见吃的喝的就往车里塞。什么薯片、巧克力、果冻……只要是看得见的,基本都被他们一扫而空。

直到拿了两车,他们才意识到保质期的问题。

“保质期长的食品应该优先。”郑棕邪望着彦辰手里的酸奶,“这玩意,你得确保在变质前全喝掉。”

彦辰像个陪同家长购物的孩子,朝着郑棕邪点了点头。

“还有火腿、压缩饼干、罐头……”一些高保质期的视频被两人率先清空,直到这五辆购物车堆得像五座小山,他们才肯停手。五辆车,两个大男人甚至有些推不动。

“不花钱的感觉真不错。”彦辰嘿嘿一笑,顺便看见货架上几包点心不错,顺手揣进兜里。

正当两人来到门口,麻烦,到了。

有人说末日丧尸游继承了血色追逐令的难点——人性危机。这话出自上一批挑战者,说得一点都不差。

他们推着满当当的五辆车来到门口。门外,无数站在外面不敢踏进商场的人看见他们手里满当当的战利品,仿佛看见了救星,一个个表情变得如狼似虎,贪婪地望着彦辰和郑棕邪。

他们显然是以为,同类比丧尸好欺负。

“糟了,他们……”郑棕邪暗叫不妙。他们,可比丧尸难缠多了。

那群幸存者,尤其的男性们的目光,随着他们的靠近而变得不善。郑棕邪非常确定,当他们推开门出去的那一瞬,自己的东西会被冲上来的幸存者们一扫而空。就好像他们是来普度众生的一样,天生拿了东西就该主动让给别人。

郑棕邪可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哇哦!棕邪你看,外面那么多人见证我们凯旋呐!哈哈,我彦辰会不会被他们记住?”

彦辰挑了挑眉,望着外面的那群幸存者,露出不屑的表情。

“棕邪,我知道商场有个隐蔽的门,跟着我,咱们去那儿。”彦辰立刻调转身子,和郑棕邪一起朝另一个方向走。

门外,按捺不住的幸存者里,有几个手里拿着棍棒、面相凶恶的大汉已经推开商场的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显然是开门的大汉用力过猛。

他们想找我们的麻烦!郑棕邪立刻认识到,跑!立刻跑!

正当他们准备逃跑的时候,后面一根钢棍飞来,直接砸在郑棕邪腿上。郑棕邪立刻倒在地上,手里扶着车,才让他没摔个狗啃泥。彦辰因为他的摔倒,不得不停下把他扶起来。

他们回头望了一眼。幸好,只有四个胆大的男人敢进来。

“哥们,有好东西怎么能自己独吞呢?”

站在最前面,头戴牛仔帽的男人俨然是他们当中的老大,举着一根钢管指向彦辰,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给好处就等着挨打。

“大家都是幸存者。”郑棕邪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忍着左腿被打伤的痛苦,艰难地回过身,“有必要这么狠吗?”

“少啰嗦。”四个人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这附近没有丧尸后,所有人一起蜂拥而上,围向他们的购物车。

“哈哈,这里的东西挺齐全啊!”“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不了就用衣服包。”

……

彦辰攥紧了拳头,死盯着他们四个人。他不能上去硬拼,对方手里大约六十厘米长的钢管,绝对比自己手里的这个电蚊拍好用。

郑棕邪扶着彦辰的肩膀,他的左腿已经开始发麻。

“棕邪,你怎么样?”彦辰看了一眼他,伸手把他扶住。

“……我没事……”郑棕邪阴狠地瞥了一眼那几个贪婪的人,从包里摸出一个东西。

是电蚊拍。

棕邪!别冲动!彦辰望着郑棕邪,用眼神提醒他。

“呵,我什么时候冲动过!”

郑棕邪握紧电蚊拍,强忍着左腿的疼痛,快速冲向人群,一拍子扣在一个爆炸头头顶。

“啊啊啊!”

那人狂叫着挣扎开,原本头上的爆炸头显得更加“爆炸”。郑棕邪不肯放过他,一拍子再次袭向他胸口,又是一大串惨叫,衣服噼里啪啦的电火花诠释着他的痛苦。

很快,那个爆炸头被电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彦辰,这个电蚊拍我很喜欢!”

郑棕邪的目光逐渐变得腥红无比,棕色的瞳孔中闪过“杀人”的欲望。他的动作迅捷无比,其他人都还没能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来到另一个人身边,一拍子飞向他的脸!

三分!

郑棕邪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手里的拍子因为用力过猛,手柄已经断裂,电网碎裂在地上。

而那个被击中的可怜虫,整整被打出去一米,头部重重地砸在地上,鲜血直冒,不省人事。

彦辰第一次看到这么恐怖的郑棕邪。不过眼下过于混乱,令他来不及思考就举起自己的电蚊拍,跟随郑棕邪加入战斗。

那头戴牛仔帽的男人见势不妙,往后退了几步,摆手道:“你们要干什么?”

他畏惧地望着彦辰和郑棕邪,手里抢的饼干在慌乱之中从兜里掉出来,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你们想杀人吗?杀人是犯法的,我可以去告你们,别过来!”

……传说中的倒打一耙吗?

郑棕邪抓着电蚊拍想过去,被彦辰一把抓住胳膊。

“你们两个,把东西都交回来,就可以滚了。”本来郑棕邪也没想招惹他们,就当是吓唬吓唬。倒是彦辰被郑棕邪吓得不轻。说真的,他从来没见过郑棕邪发狠过。而且刚才他的表情,似乎,还很享受杀人的过程。

“我们要是不交的话,你们还能杀了我们不成?”那两个男人都很精明,尤其是那个牛仔帽,再次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来到商场的大门前,有随时夺门而逃之势。

“杀人?”

郑棕邪眼角的腥红突然褪去,气势一下子比刚才弱了几分。彦辰没注意到这分变化,只是目光犀利地盯着对方,四个人都没有动弹。

一个玩具飞机,盘旋在空中,似乎在寻找什么。

“老子就是不还,你们有本事就追!”

……

四个人仍然在对峙。彦辰对他们恨得简直牙痒痒,他简直不知道,原来人性是可以这样的!曾经在接待处里,他都没经历过这种气人的事情。

郑棕邪抬起头,他注意到那只玩具飞机正朝那两个男人的方向飞去。他疑惑地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彦辰——彦辰手里没有遥控飞机的遥控器。他又看了看敌人,敌人手里只有钢管。那是谁在操纵呢?

突然,郑棕邪瞳孔放大,大喊一声:“彦辰,快跑!”

眼见那玩具飞机坠向那个头戴牛仔帽的男人,郑棕邪招呼着彦辰,推着五辆车往里逃。彦辰甚至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郑棕邪拉着往里走。

“有其他人在这附近!”

郑棕邪话音刚落,彦辰还不知所云,只听见身后一阵爆炸声,掀起一阵热浪。爆炸产生的压力让彦辰和郑棕邪差点扑倒在地上。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总算没能摔倒在这里。

彦辰好奇地回过头,发现那两个可怜的幸存者,已经在灼热的火焰里翻滚,最后被烧成一堆焦炭。商场玻璃门也被炸碎,玻璃碴子飞向外面,击伤了好几个凑得近的幸存者。

“快跑!我们去后门!快!”

郑棕邪有预感,这个操纵玩具飞机制造爆炸事件的神秘人物,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或许,他也是他们的同班同学,四个游戏的挑战者?

来不及多想了,他们推着一大堆战利品,来到了商场的后门。

末尸6

彦辰的大脑里循环播放着刚才死掉的人的哀嚎声。他不知道他们是被烧死还是炸死,反正,那声音凄惨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是谁,下这么狠的手?

彦辰最后望了一眼身后,门外还有不少被玻璃击伤的人,正痛苦地拔着身上的碎玻璃。他们都是幸存者,他们应该帮我们才对!这个末日丧尸游,必须是全世界对抗规则者,怎么就变成了全世界对抗挑战者了呢?

挑战者们的敌人,是丧尸,是幸存者,是规则者……

这个第三章,怎么可以,这么难!

……

【末日丧尸游:惊险】

两个人推着五辆车,避开丧尸,往后门的方向走。一般的商场都会有后门,有的后门是通进存货间的,所以一般会不开放,知道的人会少一些。这里的后门,正是通向存货间。因此,彦辰猜测那里应该不会有很多人,因为他自己都是偶然才知道有这个后门。

两人一路来到后门,把门打开,外面一片晴朗,一个人都没有。

郑棕邪走出去,让彦辰在存货间等一会儿,他把车开过来。

彦辰坐在几个罐头箱子上面,静静地回想着今天发生过的事情。唉!先是看见了棕邪,杀了几层楼的丧尸,有惊无险从接待处里出来。然后是选车,来到商场里被抢……

唉,这都是什么破事!

彦辰暗自庆幸了一会儿,幸好遇上了郑棕邪,不然他也许活不到现在。末世里,不需要竞争,合作才是主旋律,才是唯一的通关之道。

存货间里很黑暗,没开灯。准确点说,没有灯。

黑暗之中,他仿佛在深不见底的黑洞中,看见了父亲。看见那张让他唾弃十八年的脸。彦辰狰狞地笑着,末日已经开始了!60%的非挑战者都变丧尸了,那么,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会不会变丧尸呢?

彦辰一反常态,用从没出现过的笑脸,轻轻地迎着黑暗。

呵!变丧尸好啊,不过,我倒是希望他别变丧尸。

让他在痛苦里,像我一样挣扎吧!老大说过,死是个很干脆的事儿,而无边的痛苦折磨,才最令人难以忍受。

“老大……”

彦辰不知道第几次想起他的老大。一想起庞恪那张开朗乐观的俊脸,彦辰脸上的阴狠一下子褪去,脸腮变得红扑扑一片。

“老大我想你!”

彦辰悄悄地望了一下四周,确认了四周没有人,他对着天花板,想着庞恪的样子,大喊道:“庞恪,我喜欢你!”

他觉得心里想吃了蜜一样甜,像睡在家里一样安稳。

这感觉,真好!

彦辰的精神,在他喊出那句话以后得到慰藉。他不知道庞恪这个钢铁直男能否理解自己奇怪的性取向。可他知道,自己为老大服务的时候,他那轻而易举就可以满足的情感欲望,已经满足。

老大喜欢的是女人,不是我;我喜欢的是老大,没有别人。

黑暗的角落,几个巨大的罐头箱子后面,一个脑袋,悄悄地探了出来。

彦辰背对着它,正想庞恪想得出神。

它似乎很谨慎,看见彦辰坐在那里不动弹,小心翼翼地,把爪子伸向彦辰后背!它张开贪婪的大口,准备接下来饱餐一顿。

丧尸!这是一只丧尸在彦辰背后。

黑暗,是它行凶的保护色。在这阴暗的环境中,人们很难察觉到靠近自己背后的东西。

吱啦——

就像是光明重回大地,郑棕邪再次拉开后门,太阳光照射进来,吓跑了存货间的一切黑暗。

“彦辰小心!”郑棕邪看清了彦辰背后靠近他的利爪。就差二寸,晚一步,也许彦辰就要被感染了。彦辰立刻站起来,抓住电蚊拍转过身,看见一个小女孩变成的丧尸,正张着满是尖牙的嘴朝彦辰走过来。

啪嗒——

电蚊拍一下子从彦辰手里砸到她的头顶,因为彦辰处于惊吓状态,加上这电蚊拍本来就不行了,这一下子砸在女丧尸头顶,这只电蚊拍终于身首分离。

那只想偷袭彦辰的丧尸,被电蚊拍打倒在地,却还没有死,还想爬起来继续攻击他们。

“棕邪,我们快走!”彦辰推出五辆车,来到他们的轿车旁边,打开车门,一堆一堆地往里装东西。

幸好,装东西的时候没有什么幸存者或是丧尸来找他们的麻烦。郑棕邪去开车的时候,还刻意往前门那里望了一眼。已经没有任何人敢进入这家商场了,众多幸存者都选择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少数几个大胆的人,正在关于这个爆炸事件议论纷纷。

他们当然不敢进来,一般人只要看见死尸就会受不了,况且是——被炸成焦炭的死尸。

而且那个制造爆炸的人,似乎还在商场里面。所以这个商场更没人敢进,有几个新来的幸存者想进去,被几个知悉情况的人制止住,说明了一顿情况。

当然,这些都不归郑棕邪和彦辰两个人管了,他们两个只知道,这趟商场冒险很划算。满车的水和吃的就可以证明这一点。那些食物被他们两个一顿狂塞,后备箱里满当当,车后座也挤得不行。除此之外,他们还把装不下的东西放进规则者给的背包里,把背包放在腿旁。

然而,唯一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他们的两个电蚊拍都坏了。也许到时候遇到丧尸,郑棕邪真的得用手里唯一能拿出来做武器的东西——雨伞作战了。

不管怎么样,得大于失。郑棕邪开着车子,不时地绕过几只丧尸。他对于丧尸的印象并没有很坏,通过刚才那件事,他甚至都觉得丧尸很可爱。因为它们很简单,它们没有人心那种阴谋算尽的感觉,它们只会简单地进攻,凭借本能过来攻击你。

光明磊落的敌人,比阴险狡诈的队友,更令郑棕邪尊敬。

当然,刚才偷袭彦辰的那件事除外……

【末日丧尸游:加油站】

彦辰和郑棕邪的车行驶在满是行尸走肉的大街上,就像在地狱里旅游。彦辰把脑袋探出窗外,迎着风大喊:“这风,真爽!”

……

“所以说呢,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冰冷的寒风从窗口刮了进来,郑棕邪不由自主地把衣领往脖子上拽了拽。

“我觉得应该是加油站。”看见郑棕邪冻得发抖的样子,彦辰把车窗重新摇上,舒服地靠在靠背后面,两手抱在胸前,眼神直直地盯着外面的建筑物。

“加油站?”郑棕邪看了看好像游离在游戏之外的彦辰,“你确定我们的空间够吗?还是说,我们只是去加个油而已?”

“当然不是只去加个油。”彦辰笑了笑,抖着腿,从后面摸了一包薯片,“棕邪,不是我夸你。其实你的车技很不错,我觉得你应该可以驾驭这辆车了。你的技术,不会给我拖后腿的,所以我打算现在就去加油站附近给你找第二辆车。”

“啊?”郑棕邪的手差点没握稳方向盘,“你确定吗?”

看见彦辰点了点头,郑棕邪叹了一口气说:“好吧好吧。”

彦辰嘿嘿地笑着,心里想着,这家伙,都这种时候了,还瞎谦虚什么。这货的车技绝对超过大多数老司机。当然啦,跟我比还是差一丢丢的嘛,哈。

两个人依然在不停交流,郑棕邪还是对“庞恪出门买东西是否花钱”这个问题感兴趣,结果得到了肯定地答案。

这的确是一个无聊的问题,谁出门买东西不花钱啊?就连那些高级政腐官员都得花钱买东西,更何况一个黑帮老大。

“哎,棕邪。问你个问题,你都直播一些什么游戏,推荐给我呗。”

去加油站的路上,彦辰已经吃完了两包薯片,正准备拿第三包。

“推荐了你又不能玩,我不确定现在的wifi能否正常工作。”

“没事儿,你就说说看吧。”

“我比较喜欢的,我想想……”郑棕邪绕过一只拦路的丧尸,“《野比大雄的生化危机》,玩过没有?”

“……丧尸啊,那还是算了。”彦辰挠了挠头,目光再次回到窗边的风景。“我们现在就像是在玩一场‘游戏’,不对,这个第三章本来就是规则者定义成的‘游戏’。”

在这个游戏里,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们能做到的,只有生存和灭亡。你不想灭亡,就得生存,没有其他道路可走。而你想生存,就需要通过不懈地努力。

这也是生存游戏的魅力所在。生存,每个人都渴望的东西。

车子驶入加油站,和停在商场外面的时候一样,郑棕邪尽量选择了一个没有丧尸,而且比较靠墙的位置停车。

末尸7

【末日丧尸游:崔家武学的要领】

……

时间:末日丧尸游前一天。

地点:崔铁全【战斗力】家中

寂静的练功院子里,伸进来几根树枝,上面停满了各种耐寒的鸟类。一大堆风格各异的武器插在兵器架上面,显得格外威风凛凛。

“啊!!!!!!!”

树枝上的鸟全部被惊飞,一个惊讶的粗吼声,在竹林里悠悠地回荡。

崔铁宁【非挑战者】吓得差点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幸好崔翼灵【非挑战者】在一旁扶住,他才没摔在地上。

崔铁全和庞恪两个人站在一边,崔铁全站得笔直,表情很严肃;而庞恪则嬉皮笑脸,好奇地观赏着兵器架上面的武器,时不时地抽出一把挥舞一阵。

崔铁宁扶稳了,颤抖着稳住身子,指着庞恪,上气不接下气道:“你……你是什么人。”

正在挥舞一把青刀、玩得不亦乐乎的庞恪停下来,奇怪地看了看崔铁宁,出于礼貌,把武器插回原处,应道:“我叫庞恪,是老崔的同学。”

“庞恪……你原来不是我们崔氏的人,也就是说,你是别的门派的?”

“……门派?”庞恪一脸问号地看过来,像是发现一块崭新的大陆。

“这不可能啊。”崔铁宁一看庞恪的表情,心中那疑惑的火焰更加奇怪,险些再次从椅子上跌出去。

“什么不可能,你在说什么?”

出于小辈对长辈的尊重,庞恪按理应该用“您”对崔铁宁进行称呼,实际上每一位拜访他的人都用的是“您”,表示对大师的尊敬。

可庞恪这小子,从小就桀骜不驯。让他对别人用敬词,那可比登天还困难。

崔铁宁——崔铁全的父亲,并没有计较他说话的不当,因为他处在极度兴奋之中。

“小子!你可知,你刚才举起来的东西是什么?”

崔铁宁失去了以往的沉稳,声音有些激昂道:“是我们崔家祖传的宝刀——青朔刀!它是我们崔家历代,检验武功是否突破瓶颈的标准!”

这么一说,崔铁全可是想起来,四个游戏开始前,他的父亲用这一把刀考验过他的力量。他还隐约记得这个数字,800斤。

“你是说这个?”庞恪吹了吹头上红得吓人的头发,看了一下兵器加上的那把刀,稍微点了点头。

“小子,你今年多大?”

还记得游戏开始前,崔铁全通过了这个考验,当时他高兴地不行,因为自己的儿子仅仅19岁就完成了它,是他们家族历史上的奇迹。而眼前这个叫庞恪的家伙,看起来比崔铁全还要年轻。

“周岁的话,我今年17岁……”“17岁?”

崔铁宁听了这个答案,椅子哗啦一下倒地,整个人摊在地上,目光涣散。

崔翼灵来不及扶父亲。她虽然是女的,家族的武功不会传给她,可她知道自己家族武功的一些概念性问题。17岁突破瓶颈和19岁,差距几乎是天与地的区别。因为几乎早一天突破的人,会比晚一天的那个人,强上两倍。

那么,两人的差距……

简直!

刚才庞恪刚来的时候,自己还对他十分冷淡。他对所有陌生人——尤其是不姓崔的人,态度都是相当恶劣。

而现在,他的态度完全逆转。

“小子……你再说一遍,你姓什么?”崔铁宁从地上爬起来,颤颤巍巍地来到庞恪身边,两只手搭在他宽大的双肩上面,目光极度兴奋,就好像要把庞恪囫囵吞进肚子里一样。

“我叫庞恪,当然是姓庞了。”

庞恪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庞……崔铁全,崔翼灵,我是不是……耳背了。没有从小在崔家长大,渗透崔家人极限的武学秘籍和武学要领,这样的凡人,怎么可能……会‘秒杀’我们祖上的所有大师。”他的眼珠瞪得老大,兴奋地几乎是吼出来,“崔铁全,去把我房间的被褥掀开!”

“……好的。”崔铁全不知道父亲要做什么,乖乖地进了屋。崔翼灵站在一边,静静打量着庞恪:庞恪身高一米八六,体重80公斤,身材很不错,隔着衬衫都能明显的看出肌肉轮廓。看上去,这个家伙不像是从健身房练出来的,但也绝对不是专业的武学者。

那么他是谁?

越看越觉得奇怪。

崔翼灵把目光网上,看到了庞恪的脸。

……我天!这……

之前没怎么注意到,这小子长得怎么能这么好看!比外面那些所谓“奶油小生”多几分霸气,又比那些整天打打杀杀的人多一份温柔。

简直是个完美的男人!尤其,是他身上那份叛逆!

不知不觉,崔翼灵已经原地注视了庞恪很久。

“崔翼灵,帮我去倒杯茶——庞兄,你喝什么?”

自从庞恪说自己17岁的时候,崔铁宁就对庞恪改称“庞兄”,而不是原来的“小子”。这谁尊敬谁,似乎彻底搞反了。不过庞恪倒是很不在意,几步跨到兵器架前面,盯着那把崔家祖传宝剑,随意道:“有酒没有?”

“有,有!我把我珍藏的白酒给你。那个!崔翼灵——你怎么还在这里,快点先去仓库把我的酒拿出来!”

崔翼灵听到父亲叫了两次自己的名字,才从花心之中脱离出来,她知道自己的脸腮一定红得像个柿子。她小心地瞥了一眼庞恪,庆幸他没有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她胡乱地应了一声,就跑到了仓库里。

“庞兄。”

崔铁宁走进庞恪,用极其尊敬的语气道:“敢问兄台,您练习的是哪个门派的武学?”

庞恪在兵器架前面游走着,看见一把刀刃血红的长刀,目光闪烁了一阵,问:“这里面的刀,可以送我一把么?”

什么嘛!刚来别人家里就要人家东西。最关键的是——

“好好好,你要什么,随便拿!”

他激动地忘乎所以。

当晚,崔铁宁办了一个小酒宴。宴会全程,崔铁全都处于沉默状态,他有种人生遭到了欺骗的感觉。看一眼庞恪,他觉得自己这个同学的实力,的确,没见过的人很难想象。他可以和身材上大他十倍的雪熊较量高低。

“酒可以!我喜欢。”庞恪反客为主,主动拿起酒桶,为自己倒了一大碗。

崔铁宁毫不心疼自己的白酒。平日里自己那些老伙计想来尝,他可是半点都不会分给。今天看见庞恪主动要自己的酒喝,他反而心里高兴着呢。他很喜欢庞恪的这种无拘无束的性子,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直到宴会差不多了,崔铁全扶着脸部通红的崔铁宁,他知道父亲醉了。

他经常听父亲炫耀自己的酒,半杯下去,无论多能喝的人都会醉得彻彻底底。今天为了陪庞恪碰杯,他一口气闷了两杯。

他用的杯子,是那种一口见底的小瓷杯。

当他看见庞恪用的是碗,第一个反应不是心疼自己的酒,而是赞赏庞恪的胆识。他提前说过自己的酒度数极高——几乎一杯酒里全部都是酒精。

只见庞恪喝下整整三碗,仍如同一棵松树般屹立不倒。

“这酒,是老子喝过的,最6的!”

庞恪顶着酒精的冲劲儿,笑得异常疯狂。

末尸8

夜,深了。

明天,就是第三章的日子了。崔铁全心里记得很清楚。他在心里盘算着,这次回家除了可以陪陪父亲,练练功以外,主要是如果再碰到像血色追逐令一样的关卡,他可以远离人群,避免受险。

潘亦幽【洞察力】……

崔铁全躺在床上,两手站在脑后。他眼前蒙上一团白雾,雾中央,若隐若现的是潘亦幽往日的笑颜。

“我果然是……太担心你了吗?”

崔铁全叹息一声,一只手放在脸上,捂住自己失落的表情。

“希望你不是那个规则者吧,我的好朋友。”

……

开门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他觉得很烦,可他不敢骂出来,他怕来的人是父亲。

“老崔。”

只见庞恪探进半个身子,悄悄地问道:“你们这里wifi密码是多少?”

“……”崔铁全无语地坐起来,慵懒地看一眼庞恪。对方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衬衫,在他强健粗壮的身体上显得有些迷你。

“我想和彦辰联机打游戏的。”

“啊呀,真是服了你了。现在还有心情打游戏。明天就第三关了哎。”

看见崔铁全似乎没有告诉自己密码的意思,庞恪干脆把门打开,大摇大摆地坐到崔铁全的床边,翘起二郎腿,摇晃着身子说:“真是无聊死了。老崔,你为什么非得来这里。你可以把亲人都接到接待处里,我帮你打理,也比待在这里有意思啊。”

“呵,在家里的感觉,比在一个黑帮里好得多。”崔铁全不冷不热地,也不看庞恪,自己盯着被褥发呆。

庞恪感觉到了对方有意的冷淡,表面上装作没事人一样,一胳膊搭在对方肩上,毫不在意道:“老崔,咱俩也算是奋斗了两个关卡的伙伴了吧。你觉得,我庞恪是个什么样的人?”

崔铁全有些抗拒对方的靠近,想把庞恪的手臂拿开,却发现自己不论怎么用力都推不动,只好叹息一声,语气里带有冰冷:“别贴得这么近,我不是你的彦辰。”

“你是我好哥们啊,哥们之间,难道连勾个肩搭个背都不行么?……还是说,你觉得白天我出尽了风头,没给你留面子?……不会吧,老崔,你可是个很大方的人,不可能因为这点小破事儿就冷淡我,对吧?”

崔铁全表情变换莫测。他盯着庞恪杀马特的发型,望着他那极度完美的身段,咳嗽两声。

“不提这些没用的了,庞恪,你觉得接下来的第三章会是一个怎样的关卡,规则者又会如何刁难我们?”

尽管崔铁全心里的确有点小小的嫉妒对方,可他仍然义无反顾地坚信庞恪不是规则者,因为庞恪在生命款待雪崩的时候救过他的命。

“呵呵,不管怎么难,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难关。想当年……”庞恪正想说下去,崔铁全笑着打断他,呵呵道:“你小子,才多大就‘想当年’?”

庞恪皱了皱眉头,一直搭在崔铁全背上的胳膊突然用力,压得他后背肌肉生疼。

“你刚才叫我什么?”庞恪露出四颗侧牙,放射出老虎一般的笑,“‘小子’?你不是应该喊我老大的吗,就像生命款待里,我扛着你跑的时候一样。来来来,喊两句我听听。”

庞恪特别会调动气氛,这大概是他的专长,没有什么派对气氛是庞恪带不起来的。崔铁全之前本来就是刻意冷淡庞恪,现在被对方一转移注意力,忘了冷淡这回事。崔铁全躺回床上,倔脾气上来了。

“我就是不叫,你能怎么样。”

“哇哦,挑战我。”庞恪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一下子扑在崔铁全身上。

“我靠,你轻点!”崔铁全大叫一声,“你这么大块的,直接压我身上……”

“叫‘庞老大’。”庞恪很不在意,习惯性地吹吹红得吓人的头发,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崔铁全脖子上,作出要掐断他脖子的姿势。

两个身材健硕的男人,就这么在床上闹,也不管留给他们的时间剩下多少。

第三章,很快就要与他们见面了。在这残酷与挣扎到来之前,他们两个乐天小伙儿,还可以再做出最后的玩乐。

……

“啊——庞恪,你干什么?”

崔铁全惨叫一声。只见他整个人倒立在空中,眼神焕发出的每一丝光都表达了自己此时此刻的恐惧。把镜头拉远一点,可以看见庞恪稳稳地站立在地面上,左手把一根烟塞进嘴里,右手环绕着崔铁全的腰,轻轻松松地将他倒着抱在腰上,左手又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用叼着烟的嘴模糊道:“不介意我抽根烟吧。”

崔铁全的脑袋,离着地面只有不到二寸。他感觉地面离自己那样近,近得好像贴在自己眼睛上。可他的头明明没有感受到地面的冰凉。

“放我下来啊,别抽了,快点的!”崔铁全疯狂地捶打着庞恪的大腿,几乎失声道。

庞恪开玩笑很有分寸,老崔顶多是被吓到,绝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听着对方在向自己求饶,庞恪并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我让你叫我什么?”

庞恪那粗野的声音配合霸道的动作,令崔铁全彻底崩溃,顾不得别的了,他甚至连四个游戏的恐惧都忘记了,抱紧庞恪结实的小腿,一连串的老大喊了出来。

“嗯哼,算你比较乖。”

庞恪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崔铁全完全虚脱了,也许他锻炼一整天都不会有现在这么累。终于回到久违的地面,崔铁全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脸色惨白,冷汗还停留在脑门上,如同刚在虎山里逛了一圈。

看见庞恪连口大气都不喘,一屁股坐在床上,崔铁全打心眼里佩服这个人的力量。接下来的关卡有他在身边,的确会安全很多。

“好了老崔,我要和你说点正经事。”

庞恪的语气放缓,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不像刚才一样嬉皮笑脸。崔铁全可能意识到他有话要说,而且极可能是重要的事情。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有点颤抖地靠近庞恪——刚才他被整怕了。

“我记得你说过,规则者很像潘亦幽。你还知道他是道士七代。有没有什么关于他的具体信息?”

庞恪严肃的表情里,同样透露着紧张和焦虑。如果潘亦幽是规则者的话——天哪,自己和规则者一起度过了生命款待的前半程,简直太可怕了。

崔铁全仿佛料到了庞恪的问题。

“抱歉,我并没有他的很多信息。他没和我说过,而我又没主动去问。”他十分果断地回答道。

“那你有没有什么关于潘亦幽的其他信息,也告诉我吧。”

庞恪把脸转向他,运用着自己做黑帮老大的经验,盯着对方的微表情。

崔铁全脸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脑海里一个久远的声音,在他耳畔回荡起来……

……

“老崔,有鬼盯上你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这几天都在我家里住。”

……

茂密的浓荫,遮住了太阳的火热。一高一矮的两个男生站在树下,彼此交流。

那个较矮的男生,瞳色幽灰,面容整洁。他站在高个子的男生身边,仰面望着他的脑袋,微笑:“老崔,你怎么了?怎么好像生病了吗?”

“……生病的是你吧。”崔铁全摸摸对方的脑袋,潘亦幽躲开他的手,目光集中在他的脑门。

“老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相信我,最近几天千万不能在夜里练功,尤其是不能自己独自一人。”潘亦幽的语言相当连贯,一点顿卡都没有。

“哎呀,什么鬼魂。你是不是看我这副‘四肢发达’的样子就以为我‘头脑简单’?好啦好啦,别打扰我练功。”崔铁全本来想关门进屋的,可是一想到,潘亦幽那个坚定的眼神,不忍心把他拒之门外——毕竟,人家是从城区里大老远地跑到自己住的这片竹林里,专门告诉自己这件事的。

崔铁全的态度,令潘亦幽更加担心。

当晚。

竹林里起雾了。这是竹林的秋季常有的夜雾。

崔铁全在院子里打拳,竹林上空偶尔盘旋着的乌鸦,叫得相当凄厉,仿佛预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寒气很重。

连崔铁全都觉得有点冷了,他想再打两遍拳就回屋睡觉。

风,呼呼地刮。院子比以往暗,大概是因为雾气的关系。

“呼!真是冷。”他重复着一拳一拳挥出去,一时间只听见空气受击的摩擦声。

簌簌——

风吹动竹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竹叶被吹动的声音和树叶不一样,竹叶的更清脆一些,就像摇碎冰块一样。

突然,门的方向,一道微弱的红光飞快地闪过。崔铁全敏锐地停下动作,抬头盯着门的方向,迷雾让他看不清楚门那里究竟有什么。他下意识地想要喊父亲过来看,突然想起来,父亲和妹妹今天都不在家,这么大的一个庭院,今晚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住。

他往大门的方向走了几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周围,发现什么都没有。门前的位置空旷得很,什么东西都没有堆放。

“唉,真是,可能是我没睡好,今天太困了,要不现在回屋睡觉吧……嘶,冻死人了。”崔铁全两手抱成一团,缩着脑袋往屋里走。

吱——

门响!

这次崔铁全可是很清楚地听见了!这正是自己家门被打开时会发出的声音!

莫非是小偷?

崔铁全一下子警觉起来,转身看向大门的位置。雾,似乎越来越浓,崔铁全在心里反复咒骂这鬼天气,一步并做两步再次来到大门前。

门,依旧是好好地锁着。又一阵风刮过来,门被吹得吱吱响,伴随竹叶吹动的声音,像是奏响了一支夜曲。

看来是风……

崔铁全挠了挠头,他再次看了看空旷的周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雾越来越大了,乌云也越来越重,貌似要下雨了。他赶紧往屋里走,顺便关紧了窗户。

一进屋,崔铁全拿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汗。以往都是擦热汗,唯独今天,崔铁全把浑身上下的冷汗擦了又擦。

他拿起桌上的苹果,一口啃下去,脑袋里回想刚才的事情。

那道红光,他没看清楚,也许是幻觉?这荒郊野外的,也不可能有小偷什么的吧,哪怕有,谁敢来偷自己家里的东西?

再说了,这片没人的地方,别说是小偷了,就是鬼,也许都没有呢。

望着外面清晰的院子,崔铁全把剩下的一半苹果啃完。

“等等……”

外面的景象,竟然这样清楚!为什么不是一片雾茫茫……明明刚才还是一片浓雾几乎看不清楚,为什么现在……

崔铁全的心跳像被按下快进,而他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打开门,来到院子。

没有雾,院子的夜景清晰如往常。

“……不对!”

他突然在心里叫出来!明明……明明大门旁边放着兵器架,可我刚刚看了两次,为什么兵器架消失了?……是被偷走了吗,可是门上的锁,依然好好的呀。

他有预感,刚才的红光,绝对不是幻觉!

他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向门的方向挪过去。渐渐地,大门里的最后一点黑暗被探开,崔铁全的视线落到了大门的角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

纵然是胆大的崔铁全,也忍不住大叫起来。

因为这,竟然是一具脑壳被切了整整七刀的尸体!尸体旁边,三个刻在小木板上的字,散发着极度渗人的光线。

“七刀令”。

这具尸体早已经腐烂不堪,不知为何,它会突然出现在崔铁全的家里。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右手颤抖着,缓缓靠近那具尸体,想将它挪开。

“喂。”

一只不带任何体温的手,碰了一下崔铁全的后脑勺。

一时间,崔铁全瞳孔无限收缩。他差点一个没站稳扑倒在那具尸体上面。身后,有人在碰自己……那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来的魔鬼,沙哑、恐怖。

他想到了装死,他甚至已经做到了倒地不起装尸体的准备……即使他不可能演出这个效果,因为对方知道他是个活人。

“把‘七刀令’给我。”

后面那声音命令着崔铁全,后者想机械一般,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自动捡起那个“七刀令”,不敢转身看,只敢把手颤抖着伸向后面。

后面的人接过它,又拍了拍崔铁全的肩膀,咳嗽了两声道:“忘记你所见过的一切。”

噗呲——

尖利的獠牙不知何时来到崔铁全的肩上,一口刺了下去。崔铁全被咬得生疼,却依旧不敢往回看。

直到,时间过了很久,仿佛过了一个小时。

崔铁全感受到后面没有任何声音。他不敢转头,他连发出微弱的声音都不敢。他的两腿抖得厉害,他怕后面的人随时给他脑门上绽开七刀,就像眼前这具恶心的尸体一样。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老崔!你在不在,是我!潘亦幽!”

一听外面潘亦幽的声音,崔铁全简直激动地快要掉下眼泪。可他不敢动,他不知道他身后那个人走没走。月光,突然好巧不巧地照在崔铁全面前的白墙上。崔铁全看见那墙壁上的反光——自己身后,早已经空无一人。落在墙壁上的只有空荡荡的院子——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尸体:那具凄惨的尸体,还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

“老崔,你没事吧?……难道是睡了?”潘亦幽的声音降了下来,嘀咕道:“好吧,既然睡了就不打扰你了,晚安。”

隔着门,崔铁全还是听见了潘亦幽离开的脚步声。

总觉得,有点奇怪啊……

末尸9

……

崔铁全抬起头,望着庞恪威严的面孔,摇着头。

“抱歉,关于潘亦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崔铁全清楚地记得,那件事后第二天,父亲回来以后,对自己说的话。

“爸,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崔铁全看见父亲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知道事情可能远没有他曾设想过的那么简单。

只见父亲扶着额头,呼吸急促。

“崔铁全,你和那个潘亦幽关系好吗?”等了将近五分钟,崔铁宁无奈而又恐惧的声音总算出现。听见父亲这句话,崔铁全一下子疑惑起来。和潘亦幽有什么关系?

不过既然父亲开口问了,他还是恭敬地回答道:“还不错。”

呼!崔铁宁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关于潘亦幽,崔铁全越发奇怪,也越发好奇。他希望父亲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连同昨晚发生的事情一起。在他的心目中,父亲是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大人物。

而他接下来听到的内容,令他永生难忘。

“‘七刀令’,传说是七代之前,七位天才科学家发明了一个新型机器人,并给其命名为‘雄主’。那是一个人形机器人,不仅战斗能力超群,而且有着人的智慧和人性。后来被国家意外之中发现,于是向他们名义上‘借用调查’,实际上就是想把‘雄主’占为己有。七位科学家自然是不同意。没想到,国家竟然调派刺客,用七枚刀片结果了七位科学家的生命。而‘雄主’,却在刺客们寻找的时候不知所踪,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崔铁宁咳嗽一声,他的目光开始闪烁起来,想必是讲到关键的地方了。

“刺客们失望而归以后,怪异的事情就来了。第二天,那群刺客们接二连三的死亡。而他们的死因无一例外,都是被尖锐的屠刀斩断肠子。所有尸体上面都挂有一个名为‘七刀令’的东西。凡是见到它的人,除非在一定时间内杀死其他人,把七刀令插进新一任尸体上面,否则……都会死于非命。”

“至今,有人认为它是一个传说,可是曾经的确已经有很多人死在这个七刀令上……听说,那是那群科学家们的冤魂在索命。为了避免被七刀令杀死,除了杀死其他人以外,如果有人主动愿意替你接过这个‘七刀令’帮你杀人,那么你也能同样可以幸免。”

听着父亲讲一些看似不着边际的话,崔铁全听得头皮发麻。平常一向严谨的父亲,今天怎么会和自己谈论到这些邪僻事?

等等!

昨晚,身后那个黑影……崔铁全清楚地记得,身后那个神秘的家伙,要求自己把七刀令给他。

原来,他是在帮助自己?

崔铁全作为无神论者,对于这些东西可是一点都不信。什么鬼怪索命?听起来就像十万个冷笑话一样,除了不好笑。

“那具尸体,你是从哪里发现的?”

啊!对啊,还有尸体……只要自己不是昨晚做了一个梦的话,那具尸体就一定是真的啊!家里为何会凭空出现一具这样的尸体,不是鬼怪作祟还能是什么?难道是入室行窃以后不小心被自己的刀杀死了?

很多时候,把解释不通的事情归功于鬼怪,会好说许多。

而现在,崔铁全望着父亲浓重的眉毛,感到一丝不妙。

“昨天那个潘亦幽,是个鬼。”

……此言一出,崔铁全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笑。不过他没敢在父亲面前表露出来。看着父亲一脸严肃地说完这句话,崔铁全绷住脸上的肌肉,压低声音道:“爸,别开玩笑了。”

“他不仅仅是鬼,还是个道士……没错,道士和鬼于一体。”

崔铁宁冷静下来,拉住儿子的手,望着他的双目。崔铁全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可他心中的怪异,崔铁宁是看得出来的。他必须要让儿子了解到事情的全部……否则,如果没有潘亦幽的保护,他们恐怕就要遭到七刀令的追杀。

“不论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如何,儿子,请你记住。”

崔铁宁一贯深沉的面色更加严肃。

“有什么困难的时候,别放不下面子,一定要向潘亦幽求救。”

什么?

父亲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难道以父亲崔氏武学继承人的身份,都不能撼动那些所谓“鬼魂”?

隐隐约约,崔铁全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或许,父亲说得全是真的,那么潘亦幽……

便真的是鬼魂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会突然成了鬼魂。崔铁全怎么也想不通。

“事实上,那具尸体的被杀真凶,我也推测不出。但反正不是那个潘亦幽就对了。”

“爸,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你还知道什么?”

崔铁全彻底听不下去了,一时间话语里有了质问的味道。

“……你只需要记住,你欠潘亦幽一条命。以后对人家好一点——昨天晚上如果不是他出现在你背后,替你接过‘七刀令’,恐怕你就要完了。”

当!

如同一道劈天的惊雷,直击崔铁全脑壳。崔铁全感觉自己晕头转向,已经彻底蒙圈。

他并不知道,潘亦幽究竟是什么存在?或许他以前还很清楚,可现在,父亲的一番话彻底搅乱了他的思维。

潘亦幽……

他开始对这三个字崇敬起来。

……

“喂喂。”

庞恪露出八颗大牙,笑着戳了戳崔铁全的额头,“在想什么呢。”

“啊?哦,没什么。”刚才庞恪问他关于潘亦幽的问题,不由自主地让他联想到了许多。关于潘亦幽那“七刀令”的记忆,如同爆炸般涌了出来。

“快点躺下睡觉吧,还有一个小时,第三章就要来了。”庞恪莞尔一笑,打断了他的回忆,“既然潘亦幽藏得这么好,我估计他一定有故事,也许就跟这四个游戏有关。我不会放弃调查的,为了彦辰和贝儿的安全,我一定会把幕后真凶抓出来。”

听了庞恪的话,崔铁全心里很不是滋味。原因就是,自己刚才向庞恪隐瞒了关于潘亦幽的无数信息。包括最重要的——潘亦幽是鬼这一条。

万一,潘亦幽,就是那个规则者呢……

崔铁全不敢想。可是,他的确感受到了这种可能性!他之所以会在血追的时候告诉别人潘亦幽像规则者这件事,完全是因为——这个血色追逐令,和当年的七刀令,实在是太像了!

他根本就不能做到不说出口。

而现在,冷静过后,他其实还是相信潘亦幽多一点,毕竟父亲告诉过自己,潘亦幽是可以信任的伙伴。

夜晚,实在是*静了。安静得,也有些过头。

突然,有人敲响了崔铁全的房间门。

“谁?”庞恪坐在床上,看向门的方向。

“崔哥,老爸叫你过去,顺便叫上这位帅哥一起。”门外,崔翼灵探进小脑袋,看了一眼庞恪,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她立刻把头转到一边,生怕对方发现自己注意他。

“都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情吗?”庞恪疑惑地踩着脚下的拖鞋走在前面,崔铁全则紧随其后。

“老爸说了,想让你们‘下去’试试。”

崔翼灵带着两人,来到了崔铁全父亲的房间。

房间里正对门的方向,坐在椅子上的崔铁宁,两眼闪烁着光芒。

“你们终于来了!尤其是你,庞恪,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崔铁宁激动地站了起来,来到庞恪面前,指了指自己炕上被掀起来的被褥。庞恪和崔铁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被褥下面原本应该是土块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望着两人一脸狐疑,崔铁宁开始解释道:“这是崔家人历代不变的武学规则——当武者的力量突破了瓶颈的时候,就需要开始进行‘地狱式修炼’。而修炼的地点,就在底下——如果能通过下面的考验,武者的各项属性就都可以有所了解,这样就可以选择未来要主修的武学了。我们崔氏武学,其内部错综复杂,种类繁多。每位武者都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武学进行修炼,才能不枉费自己的身体。”

“停一下。你们崔家的武学,貌似和我这个姓庞的,无关吧。”

末尸10

“没错,的确和你无关。可是你这样一块材料,不练武简直是荒废。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试一试,哪怕你不能学到我崔家的武功,至少下去实验一下,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地步,好让我大饱眼福,也让你能对自己的实力有所了解——底下那些考验,都是非人能接受得了的。”

“所以呢,我有什么好处吗?”

庞恪勉强笑了笑,一只手扶着墙,很随意地回答道。

“好处,能够近距离的来到我崔氏的检验基地,感受着里面奇妙的关卡,就是千金不换的好处。”

崔铁宁撇了撇嘴,似乎很不满意庞恪的问题。不过转而,这种表情立刻消散在无尽的笑容之中。

“……要是这么说来……”庞恪朝崔铁全使了个眼色:这第三章就要来了,你爸是要搞什么名堂?

崔铁全此刻听得也一脸懵逼,“检验基地”是什么,怎么从没有听父亲说起过。

“呵,你们奇怪也正常。儿子,你先跟我下来。庞兄,请你先在这里一等,我们去去就回。等一下,我们叫你了,你再下来。”

崔铁宁脸上依然是那么笑容满面。

庞恪注视了他一眼,心中升起一道寒光。

“哦,好的。”庞恪双手插裤兜,倒也爽快,一屁股拍在炕上,抱着脖子,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崔铁宁狂热地拉着崔铁全,一股脑地跳进黑洞里。

duang!

只听见两人沉重的落地声。庞恪在外面都听得响亮。

这地下,怕不是得有四五米高!庞恪轻轻一笑,努力隐藏着的杀气总算显露出来。

小喽喽!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真以为我庞恪只有四肢发达啊?老子在黑道上的造诣,即使是你——崔家武学继承者,又如何?

呵!

庞恪一脚踏在床边,饶有兴趣地盯着那看上去深不见底的洞。

……

“老爸!你这么用力干什么。”崔铁全揉着被父亲用蛮力拽过来的胳膊,不满道。

崔铁宁脸上的狂热立刻褪去,拉着崔铁全,一言不发就将他往里面引。

崔铁全望着四周的场景——这底下,竟然是一个迷宫!底下散发着泥土的气息,昏黄的灯光照耀在崔铁全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有种来到古代的感觉。

崔铁全还是收敛不住每个男孩子都会有的好奇心,在这个地底迷宫里左看看右转转。崔铁宁冷冰冰地咳嗽了一声,把崔铁全叫了过来。

“爸!这里好壮观啊!吼一声还有回声!这得是多大啊!”崔铁全一句接一句的感叹,诠释着这个壮汉的惊奇。崔铁宁看见崔铁全这副模样,就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曾经,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同样发出了一句句惊奇的感叹。

不过,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好奇了。

因为父亲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

“别看了,过来。”

父亲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岔路口的位置。一盏散发着蓝色的幽灵灯挂在墙上,格外吓人。

看见父亲的态度,似乎和刚才和庞恪面对面时的狂热完全大相径庭。

难道,父亲刚才是有意装出来的?

“儿子,你发现了没有。”

崔铁宁一只手搭在儿子宽阔的肩膀上,沉重地叹息一声:“那个庞恪的气场,简直是太强大了。我能感受到他一直在收敛自己,他,他甚至——甚至能超越祖上每一位武者。我们崔氏武学,在这小子眼里,似乎不值一提……”“父亲,你在说什么啊?”崔铁全摸摸父亲的脑袋,谁料父亲一个没站稳,竟直接倒在地上,头偏向一旁,有些虚弱地望着崔铁全。

“如果我不是有些内力,恐怕我早已经死了……你可知道,刚才我和他对视了半秒,那小子身上的寒光,几乎吓住了我身上的全部功力……没错,吓住。”他猛得咳嗽一声,极其响亮,差点震穿了崔铁全的耳膜。

“爸,你说清楚点,庞恪到底怎么了?”

“……儿子,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关系?”崔铁全心中暗道,怎么又问关系?曾经的潘亦幽,现在的庞恪……关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不过既然是父亲问的,出于尊重,自己一定会如实禀告。

“关系还不错,他还在关键时刻帮过我。”崔铁全顿了顿,他指的是生命款待,庞恪救过自己的命。

崔铁宁哼了一声,目光开始变得冰冷。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能任由他继续活着。”

父亲铿锵有力的一句话,在崔铁全耳中,如同恶魔在脑海里回荡!

父亲的意思是……他想杀了庞恪。

崔铁全恍然大悟,为什么一向沉稳的父亲今天会如此反常!就是因为,他早就对庞恪起了杀心。他想先稳住对方,然后慢慢出招。

这。

崔铁全看了看父亲的脸,觉得那张昔日里光明磊落的父亲,变了。

变得阴险、狡诈、自私自利。

地底迷宫昏暗的幽灵灯照耀在父亲脸上——他比潘亦幽,更像那个鬼怪!比血色追逐令,更加的阴险。

这还是父亲吗?

庞恪做错了什么吗?除了态度有些不敬,他有冒犯过你吗?……可是你这样决定,又偏偏有着自己的道理。爸,我崔铁全倒想听听看,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令他没想到的是,崔铁宁似乎不打算向他解释太多。

“儿子,你上去把庞恪叫下来,引导他独自走到这里。”

听见父亲简短的命令,崔铁全觉得自己必须主动问出来自己心中的疑虑。

“爸,为什么要杀了他?”

崔铁全瞪着眼,极端不理解父亲的做法,哪怕你是我爸爸,你也不能命令我杀死自己的救命恩人吧……即使,你是那么的有威严。我必须得从你这里讨个说法,哪怕只是你现编来搪塞我的一个理由。

“因为他不姓崔。”

……狗屁逻辑。崔铁全暗骂一声。

看见崔铁全原地不懂,崔铁宁加大了力度,几乎是咆哮道:“因为他不姓崔,但却有能和崔家武者一决高下的实力,这个理由可以吧!”

眼见着父亲发飙,崔铁全攥紧了拳头,没说什么。

“爸……我求你,你能不能,放过他……”“我限你两分钟。否则,我废你武功。”

崔铁宁的话语中透露出的坚定,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其实他也不想杀掉庞恪的,实在是那个人太变态,加上他和崔铁全走得又近,而且他现在也可能或多或少了解到崔氏武学的一些概念……崔氏武学,绝不可外传。丝毫传出的可能,都需要武者们献出性命去掐灭。

而偏偏眼前这个庞恪,又是一个传奇般的存在……甚至崔铁宁都没有把握能正面胜过他。

留着一个危险的人物,正所谓养虎为患。不知道未来什么时候,也许这只小老虎就会长成强壮结实的大老虎,然后灭了他们的庙堂。

所以……

崔铁全的眼角,渗出一颗一颗浑浊的泪。

他背对着父亲,沿着原路,任由泪水淌在脸上。

十年了,他已经十年没有哭了。

崔铁宁满意地看向崔铁全厚实的后背,细微地点了点头。他并不知道,为了能让自己点这么几下头,崔铁全的心付出了多少挣扎与权衡。

他真的会乖乖听话?还是倒戈向庞恪?末日丧尸游,马上就要开始。崔铁全和庞恪的命运,又会在这第三个游戏中如何飘荡?

庞恪大概已经猜到底下在做什么了。

不用想都知道——再盘算如何对付自己呗。

“呵呵。”庞恪幽幽地笑了笑,“我期待着你的表演,所谓的‘崔氏’武者。”

难道,暗算,就是你们崔家武学的要领?!

望着那个深洞,庞恪决定暂时抛开杂念。他惆怅地盯着黑色的、深不见底的洞窟,眼前自动浮现出两个人。

一个笑容甜美,宛如梦中的花仙子。

一个刚毅坚强,好似忠恪的皇家卫兵。

“贝儿,彦辰……”

一想到他们,庞恪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升了一丝弧度。

不知道贝儿和彦辰,现在在做什么呢……希望,他们能应对好接下来的关卡吧……

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我这次跟着老崔过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

【末日丧尸游:人性】

“嘿嘿!冲啊,向着新中国——啊不是,向着圆珠!”

彦辰的脑袋伸出窗外,朝着外面呼喊着。一大堆丧尸听了他的喊声,纷纷朝他的车辆挪过来。显然,他们不可能跑得过一辆车。

刚从加油站回来的彦辰和郑棕邪两个人,都难免克制住自己的兴奋。

因为,收获实在是太大了啊!彦辰在加油站里找了一辆皮卡,他说自己从来都没开过这种车,于是就想借着末尸的机会试一试——顺便,接着这辆车超大的后背容量,他俩把在加油站里用油桶撞的整整三桶油,全部塞进了这辆皮卡的后备箱。甚至当放下这三个油桶的时候,彦辰能明显感受到皮卡底盘猛得一沉。

这得有半吨了吧。

看来,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不会缺油的了。油料足够,车子马力足,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有了车,他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一个过夜的地方。因为现在——已经接近第一天的黄昏。

一大一小两辆车,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疾驰而过,飞速转过一个大弯,车底轮胎摩擦出剧烈的响声,两辆车飘移而过。

“我说,你的车技都快赶上专业的了!”

“哪有,运气。”

……

末日丧尸游,正在进行时。

末尸11

今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郑棕邪坐在车里,开车的同时不忘瞥一眼天空——凌光市上空的黄昏,永远是最具童话色彩的。几乎每位来凌光市的旅客都会这样评价。

看着天空红一片黄一片,如同奇幻的梦境。这个时候,彦辰和郑棕邪应该坐在教室里,上晚自习。

已经黄昏,不知道入夜了以后,丧尸们会不会有所增强。

不管是否增强,他们也不敢夜间出门,更不可能在外面过夜。因此他们必须有一个安身所。这个郑棕邪已经和彦辰商量过了。

首先,人多的地方绝对不能去。整个凌光市人口密度非常高,只要是市区,基本随处可见人影。除非是郊外。而刚好,郊区有郑棕邪母亲的老家。

算来算去,其实只有这种地方可以去了。彦辰也没想出哪里可以去,于是就准备跟着郑棕邪一起,去他姥姥家。

听郑棕邪说,那里似乎没有wifi,所以彦辰同意得很勉强。

车辆,在丧尸群里横行,无所畏惧。

终于,两辆车穿出丧尸群,一路向前,来到一条相对寂静的小路。

准确点说,他们已经来到了郊区。

“啊哈,郊外的空气就是比城里好。”彦辰一面把脑袋探出在窗外,一面有条不紊地开着车。不愧是庞恪的御用司机,驾驶技术自然了的。

“两位大哥,能停下来吗?”

正当彦辰陶醉于空气的时候,一个身穿校服的高中生,在前面朝彦辰和郑棕邪疯狂地招手。他身后跟着另外几个同学,有男有女,一个个脸上挂满惊恐。

郑棕邪不想停下来。马路上这样的求救,他今天已经听过几十遍了。如果每个人都救一遍的话,那他也不用再干别的了。

况且现在车上根本没有空位,全部被生活用品沾满了。

他本想径直走开,装作没听见的。不过看在对方比较客气请求,郑棕邪还是一脚踩下刹车,摇开窗户道:“抱歉啊伙计们,我这里面已经没地方了,实在拉不了你们这么多人,你们找别人吧。”

跟在郑棕邪后面的彦辰见前面停下,同样停下车,拉开车门从车里出来,背靠在车门上说:“……我这辆车,挤挤应该能上两个人……哎,等等,你们好像是我们学校的吧?”

彦辰盯着为首的那个最为高大威猛的男生,也就是刚才把他们喊停的人。

“学长?”人群中有人嘟囔着,立刻有人目露精光,“你们是高二六班的吧!我认得你,你叫彦辰,是庞老大的人吧……”

彦辰疑惑地歪了歪头,心里却很乐,原来自己名气这么大的吗?

“彦辰,别和他们废话。咱们的空间还要留给更多的生产物资。你有想过吗,咱们现在拿的都是一些基本的东西,事实上,像收音机、手电筒、杀虫剂之类的东西,我们都还缺少。我们没有空间了。”

郑棕邪在彦辰耳旁,小声提醒道。

只听见人群里,有两个烫着朋克发型的男生大叫起来:“他一定是彦辰,我们不会认错的!彦老大!我们是你们接待处的狂热粉丝啊……庞老大呢,他人在不在车上。”

两个男生几乎是飞奔过来,围着车子左看右看。

郑棕邪眉头一皱,望一眼彦辰。

你真的打算帮他们?

得到彦辰肯定的眼神回答之后,郑棕邪叹息一声。

“好吧好吧,既然你们想上来,那么……”郑棕邪指着那两个几乎想打开车门进去的男生,“你们两个,先回去。”

“庞老大看来不在……”其中一个男生失望地,拉着同伴走回学生群中。那名高大的男生俨然是他们中的老大,一直站在最前目视着两个学长,等待着他们做决定。他也知道,对方肯定不能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带走。

或许,他们这些同学,今天就要分道扬镳。

彦辰看出了那男生眼中的意味,轻叹一声。

斜阳,血一般的颜色。

郑棕邪在心里数了数,对方似乎有十一个人。看年龄,他们应该才高一。除了领头那个男生发育比较好,一米八的个头,身材相对壮硕。

“你们有十一个人,我们只能留两个。”

一分钟,郑棕邪终于开口。果不其然,正和最初彦辰讲的一样,他们的车最多还能上来两个人。而那两个人,占用的是生存物资的空间。

那群学生听了郑棕邪的话,如同料想中的一样,先是窃窃私语,随后演变成叫嚷,推搡。很明显,没有人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三个人可以吗……”为首的男生表情很难看,他还在向郑棕邪做最后的挽留。

“抱歉,两个都是极限。实际上,我本来只打算留一个。”

郑棕邪的话让十一人彻底绝望了。那男生望了望四周,叹了口气。

唉,本以为逃到了郊区,远离了城区里密密麻麻的丧尸,他们会安全的。所以他带领着从宿舍里逃出来的同学们,飞快地向城外撤离。无数丧尸找过他们的麻烦,但都被他解决了。奔波了一天,终于从凌光市里绕了出来,来到郊区。本以为郊区就安全了。结果,他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

他们现在几乎是身无分文,除了依附于其他幸存者,他们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然而,偏偏郊区里十分僻静,他们在郊区大道上走了半个小时,都不见来往的车辆。

如果到了晚上,他们还是见不到好心人,也许他们就要在这郊区过夜了——郊区人少,但也是有丧尸的啊,谁敢在这里过夜?

加上走了一天,同学们都已经身心疲惫,要是万一晚上遇袭了,估计没人有力气反击。

每个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所有人都希望这两个车位是自己的。

除了……

“要不,咱们等别人吧。”为首的男生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他知道,如果要争,同学们肯定会打起来,为了生存,到时候难免有受伤,甚至有人下杀手都有可能。他不希望看见往日里要好的朋友内讧。

“等别人?”学生当中一对儿情侣默契地喊道,“你看看这条街!”

的确,这里人少得很。要是错过了郑棕邪他们,恐怕再不会有第二辆车。

“就是,任虎!你应该想到的,如果到天黑都看不见个好心人,我们……”又有几个人开始附和。

“那你们希望我们八个人较量出个高低?”任虎【非挑战者】迈着稳重的步子来到率先开口的情侣两人面前,“就算要干,你们也干不过我。”

“……你。”那个男生瞪了一眼为首的任虎,望着女朋友惊慌的表情,叹了口气。论武力,任虎是他们之中最强的。

等等,武力?

一时间,任虎望着郑棕邪两人的目光变得不善。

别忘了,他们可是十一个人啊。七男四女,总不可能搞不定对方两个男的吧。而且看上去对方似乎也没有武器。赤手空拳,任虎对自己很有信心。

要是把他们车给劫了,不就能有四个空位了?

正当任虎有着这个打算,一柄极其锋利的匕首突然出现在他脖子上。

任虎表情立刻收紧,他盯着那把匕首,阴着脸道:“谁。”

他看不见后面的人是谁,他心虚地看了看前面,郑棕邪和彦辰依旧站在原地。他猜不到,谁会把武器对准自己。他记得白天遇到丧尸拦路的时候,同学们每个人都说自己没带武器……

“呵,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武器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轻易告诉别人?”

听着这轻蔑的声音,任虎一愣。他猜测可能是那两个崇拜朋克接待处的男生,没想到,居然是在班里一向文质彬彬的——钟锐【非挑战者】。

“钟锐?”任虎的大脑反应了许久,他始终不能把那个学习名列前茅、举止文雅、说话见让人入目春风的绅士,与身后这个偷袭自己的小人联系起来。

“怎么,惊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听过?”钟锐呵呵一笑,攥紧了手里的匕首,抬头望着正看着自己的彦辰和郑棕邪。

“……你,你个混蛋。”

任虎想大骂出来,然而匕首正架在脖下,可能对方稍微一不小心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尽管一肚子火,他只能窝在心里。他想知道,钟锐的打算。

“鸟为食亡,我也是迫不得已,身在庐山。”

末尸12

……刀。

郑棕邪朝彦辰使了个眼色。

彦辰明白郑棕邪的意思。末日上下,谁都不会心慈手软。在他们十一个人内讧的时候,郑棕邪和彦辰会意一眼。

呵呵,这十一个蠢货。

其实,他们两个人停车,目的只有一个——引得他们内斗,让他们拿出自己的武器,再伺机夺走。刚好他们的电蚊拍在商场打人的时候坏掉了,现在刚好可以补充武器。

至于那两个珍贵的席位,自然的,得是留给生存物资。

刚才那番动作,那番语言,全是彦辰和郑棕邪在演戏。其实他们只想看看那群学生有没有武器。答案很显然,有。

……实际上,在经历了商场里幸存者抢夺他们物资的事件之前,他们并没有对其他幸存者下手的想法。

他们只知道,幸存者们将彼此视作敌人,那么自己,也就没必要保留善念。郑棕邪认为自己没做错,和彦辰活下去,找到圆珠,才是解决这一切的最佳方法。为此,哪怕牺牲一千个人都在所难免,还怕眼前的这十一个吗?况且,只是想索要一把刀而已,又不是杀人。

郑棕邪和彦辰一言不发,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场大战。

唯残忍,为世人唾弃!

唯残忍,生存于末尸!

冷酷之人方可活,善良之人必死无疑。也许,哪怕修傲侠【震撼力】能活到现在,他也照常会死在自己的某一个善念上,一定的。

在场所有人,各怀心思。

不过最惨的,还是正被刀架着的任虎。任他身强力壮,即使他比钟锐高出半个头,他仍旧不敢有所动作。这把匕首散发出的气场,在一堆赤手空拳的人中格外强大。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老同学是被吓傻了。

钟锐轻轻地笑了笑,鼻中喷出一丝不屑的气息。

“老同学,你真傻。”他笑得越来越明显,笑得极端吓人。他手中的刀尖,慢慢地,朝向任虎的动脉移动。众人的目光全放在这个衣冠楚楚的钟锐身上,目不转睛。

受到出头鸟的带动,那几个躺着朋克发型的男生已经率先反应过来,朝着身边两个女生挥舞起拳头。任虎几乎崩溃地看着同伴们,大吼道:“不要内讧!现在我们应该一致对外!”

“屁话。”钟锐毫不留情,一下子用匕首割断了刚才说话的任虎的脖子,伴随着后者激烈的挣扎,钟锐的手已经沾满了任虎喷射出的鲜血。

“你……”

任虎瞪大了眼睛,绝望地用手捂着脖子,不可思议地看向昔日的同学们。

“哈哈,就你们几个还妄想活着,也不看看你们什么模样,免费都没人要!”两个朋克男生一把将两个毫无防备的女生推倒在地。

“老公,我怕……”“别怕!”那对儿情侣中的男方靠近另外一个男生,趁其不备,对着其脖子重重地砸了一拳。

“啊——”只听见那男生惨叫一声倒地后,脑壳直接碰撞在地面上,鲜血从额头处哗哗流淌。如同一个栽倒的盆栽,他就这么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情侣双方互相看看彼此,心里全部乱作一团,尤其是刚刚杀人的男生,更是脸色苍白到了几点。

“……”任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力气再说出什么了。他只能最后望着郑棕邪和彦辰,脸上露出狰狞的恶相。

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也不会这样自相残杀。

眼前渐渐模糊,任虎直勾勾地,在脖子喷出的鲜血不再喷射之时,整个人朝后倒了下去,双眼瞪得滚圆。

当!

一个一米八的人倒在地上,果然壮观。钟锐扇走他掀起来的尘土,将匕首插回兜里,拍了拍手里的尘,似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听见后面更丰富的厮杀声,皱着眉头转过身,望着那群彼此撕咬对方的同学,撇嘴一笑。

“喂,看看,你们这种撕咬,和丧尸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笑呵呵地坐在一旁。以他这个击杀了任虎的威望,估计他们都不敢对自己下手。

那么……

“那么,车主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算一笔账了。”

……

终于,钟锐的脑袋,开始转向彦辰和郑棕邪。在经过一小段时间的休息后,他又将手再次伸进兜里,掏出了那把还带有淡淡血迹的匕首。

不用去管那群人愚蠢的厮杀,我只要杀了他们两个,两辆车都是我的,我就会有足够的资本!这是一场赌注,赌赢了我便有生存的希望——

钟锐横举匕首,缓缓靠近彦辰。根据钟锐刚才的观察,他们两个人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没有武器的!

即使,彦辰看上去比较高大吧,没了武器,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至于剩下那个郑棕邪,在钟锐眼中,更加没有威胁。

“同学情在脆弱,也总比陌生人好。曾经多么要好的同学都被我亲手杀死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应该下去陪陪他。”

钟锐把匕首指向彦辰,刃尖距离彦辰的脖子不过半米。很显然,他决定先解决一个看起来比较强的。彦辰被这么一指,眉头紧锁,表情开始变得难看。他下意识得瞥了一眼死在地上的任虎,冷汗终于冒了出来。

……可恶,这个家伙,实在是太阴险了。这种像生命款待里,圣仔罗对自己产生的压抑感一样,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彦辰吞了口唾沫,眼前这个男生似乎很老练,眼神闪烁相当迅速,看来并不好骗。

唉,本来想捞一把他们的武器,结果,被猎物要挟了吗?

郑棕邪耸了耸肩,站在原地,望着正面露凶光的钟锐,那种阴狠、衣冠禽兽……这令他想到了班里的某个挑战者。前两关都没和他碰上,希望这第三章,也还是别遇见他为好。

郑棕邪的眼前,仿佛流动出一幅枯黄的画卷。画卷上,画着一个初四男生,故意装作街头盗窃被人扭送至公安局,引诱出了全部公安局警察,然后……

然后那男生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警察局里一片寂静……

第二天,电视台报道了一则新闻,关于警察局里全部警察莫名其妙地死亡,死法均为头部旋转180°,死者们的四肢全部被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极度的惊恐!

那个把他扭送至公安局的人,被那男生给放了。不过,他没能活过一小时,在回家的路上,被飞来的一根钉子击穿了心脏,死在马路中央。而那袭击者早已没入人群不见踪迹。

那个男生,郑棕邪听别人说起过,也见到过这则新闻。可他想不通,那人为什么要袭击警察和那个无辜人,难道只是为了简单的报复,还是……为了引诱更高层们的注意力?……任谁也想不到,那个恐怖的男生,现在是四个游戏的挑战者之一。

阳光渐渐变得耀眼夺目。这夕阳已是近黄昏,太阳却仍然在尽力刷自己的存在感,光线不弱反强。这光线照耀在钟锐的匕首上,折射出更加强烈的光,刺痛了彦辰的眼。

“喂,你想杀我么?”毕竟彦辰是跟着庞恪混下来两年多的人物,被刀指着可数不清有多少次,也有过被人拿枪指着脑袋。他早就习惯了这些,反正对手肯拿枪指着你,而不是直接把你毙了,他就一定是希望留着你,不必担心。不论遇见什么,惊慌失措总是大忌。

然而现在似乎不太一样。眼前这个钟锐,的的确确随时可以杀了自己。彦辰没理由不怕,但他不能把心中的恐惧表现出来,表现出来就等于露怯,这无疑对于对方是个增强自信的表现。

钟锐不愿意和彦辰废话,他咬紧了牙关,死死顶住彦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后面的人别打了,还不过来帮忙?”

现在,即使是拥有匕首,面对在朋克接待处里战绩无数的彦辰,他还是没有太大把握。不过,他的那些同学们只要不傻,都知道应该来帮自己的。毕竟,这可是关乎资源与命运的一战。

“可恶,有本事就一挑一,叫人算什么?”彦辰擦一把额角的冷汗,咬着牙道。说实话,他打得过两个赤手空拳的男人,可是对上一个手持武器的人,他恐怕真的刚不过。要是再加上他后面那一群……那就彻底栽了。

郑棕邪也开始紧张了。他当然不希望彦辰受伤,可他不敢靠近钟锐半步。因为他看见钟锐的余光一直扫着自己,好像自己只要稍有动作便会把刀捅进彦辰胸口。

他甚至可以预见,自己往前迈一步以后,彦辰胸口喷泉一般涌出的血液,会是何等的恐怖。

所以,末日丧尸游,难在人心。

“你们怎么还不来?都傻吗?”

钟锐一声大吼,打破了郑棕邪的想像,令他立刻回过神——郑棕邪惊奇地发现,钟锐身后,竟然没人上前帮他。这是什么情况!

彦辰观察着钟锐,刚才对方说话的时候,其实他是想冲上去夺刀的。奈何对方实在是太敏锐,自己根本反应不过来,对方就瞪了一眼自己。

简直是像圣仔罗一样难对付。

钟锐吼出一声,后面那些扭打成一团的学生声音降了下来。人群中,一个女生抹着眼泪,望着躺在地上的男友——他的男友刚被那两个朋克头活活打死。

而她脸上也多了几个青包,是因为她想偷袭一个男生,结果被发现。

彦辰咧了咧嘴,突然向后走了一步。钟锐立刻向前走出一步,刀尖仍保持着原来的相对位置。

说实话,钟锐很好奇,身后的那帮蠢货都在做什么,怎么一个都不上来帮忙?

他已经站着快五分钟了,拿着匕首的胳膊也选了五分钟,肌肉已经相当酸痛了。他想立刻冲上去砍死彦辰,每次他想把腿迈出去,总有一个名词在心中左右他的勇气。

“朋克接待处”。

对方可是朋克接待处啊!听班里那群所谓“扛把子”说过,朋克接待处的势力,那可是近乎通天,已经不亚于某些市长的威力。

尽管只是道听途说,他不免得仍旧有所紧张。因为帮派势力这个东西,和那些权贵还不一样。就拿现在的末世来说,秩序都已经崩坏了,权力早就不复存在,而有势力,仍旧可以活得风生水起。

末尸13

【末日丧尸游:正确与错误】

简单点说,钟锐之所以想要叫上后面的同学一起,就是因为自己不敢攻击彦辰。虽然对方也是血肉之躯,甚至武力还比不上任虎。可他总感觉彦辰身上有着什么后招还没用出来。

“喂!你们!”钟锐依旧不肯罢休,在他开来,宰了面前这头肥羊才是最重要的,内讧什么的再另说,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就像某些国家一样,受敌国侵略的时候,只顾内斗。

虽然不知道后面那些同学脑子有没有进水,他很想回头看一眼,可他害怕彦辰趁机夺刀。他必须把精神力高度集中,死死将目光锁定在彦辰身体每一寸肌肉的任何一丝抽动。

突然,彦辰看见钟锐身后,一个人缓缓靠近,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钟锐以为终于有人来帮他,大喜:“果然还是有精明……啊——”

身后一柄闪着强光的手工刀,沿着钟锐的肾脏扎了下去!

握刀柄的手,纤细而白皙。那手正打着颤,显然是怕极了。手部的颤抖使得刀在钟锐体内游来游去,加剧了他的痛苦。

钟锐哀嚎一声,艰难地想要挣脱开刀刃,却发现后面那只手握刀握得相当紧。

啪嗒——

是钟锐的匕首从手里掉落的声音。

彦辰二话不说,冲上去两手掐住钟锐的脖子,想把他原地勒死。钟锐艰难地抓住彦辰的手,力气仿佛被身后那一刀抽离,整个人终于没站稳,只靠彦辰掐住脖子的手勉强维持站立。

彦辰的视线绕过钟锐的身体,看清了身后那人。

是一个梳着单马尾辫的女生。

不等钟锐在自己手里被掐断气,彦辰发现他已经死了,后背那一刀已经将他的生命夺去。彦辰放下他的尸体,目光平稳地放在那勇敢的女生身上。她似乎有些内向,看见一个陌生人打量自己,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后面那些相互扭打的学生们看见这个状况,纷纷静止在原地,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球。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彦辰捡起地上钟锐掉下的匕首,将它顺手塞进裤兜,抬头看了看女生。

“狄柔【非挑战者】。”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然后默默地退回了人群里。她脸上保存着疤痕,一定是刚才被人打了。

“狄柔……”彦辰微微一笑,笑得相当洒脱。“谢谢你救我了。”

人群中一片片都是哀嚎声——那群学生打起来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用指甲、用牙咬、抓皮、拽头发……甚至还有撩阴腿。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因为彦辰和郑棕邪把车停了下来。

不过,这里是末世,做任何一切事,似乎都没什么过分的,只为了活着而已。

倒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女生,引起了彦辰的注意。他本意上只是骗一把武器罢了,根本没想帮任何人。只是现在,眼前这个叫狄柔的女孩,似乎在自己最危难的关头救了自己。

彦辰开始有点好奇了。

他迈出自信的步子,来到背对自己的狄柔面前,拍了拍她的背。

狄柔慢慢地转过头,懵懵地看向彦辰那星辰一般的眼瞳:“怎么了?”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救我。”

真搞不懂,你明明可以等他把我杀了。彦辰的表情诠释了内心的疑惑,他看见狄柔朝他露出一丝柔和的笑,那笑容,好像,韶光一般,一下子击在彦辰脑海里。

“因为,我不希望你们两位好心人被伤害……”她懦懦的,显然是有些害怕彦辰这个陌生人。

在她的视角里,彦辰和郑棕邪愿意留下他们中的两人,而钟锐却企图杀了他们。

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彦辰和郑棕邪真正的打算。

彦辰听了她软软的一句话,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砸中。

是后悔吗?

彦辰立在原地,不知所想。

此时此刻,令人最意想不到的事情来了。

郑棕邪也来到彦辰身边,一只手拍拍彦辰肩膀,轻快道:“彦辰,你觉得你现在有没有一种‘走向正义’的欲望?”

彦辰放下郑棕邪肩上的手,点了点头。

“你得记住,这一关,引导你走向正义的人,就是在引导你走向死亡。”郑棕邪拖着彦辰的后背,把他拽回了车里,头也不回道:“狄柔是吗,很抱歉,我们的本意就是想坑你们一些武器。今天的事情,就当没看见好了,我们可不会做好人。”

彦辰面无表情,就这么被郑棕邪拉进了自己的皮卡里面。

那些被打伤的男生女生,望着说走就走的两个人,眼角闪出无数愤怒。可是当郑棕邪从彦辰兜里拿出匕首,指了指想扑上来的一个男生,他们立刻安静了。

也许,这样做很不齿,很错误。但是郑棕邪觉得对。生存,比一切都正确。

狠一点吧!狠一点,你才能离圆珠,近一点!

两辆车瞬间离开了这里,飞一般地驶入郊区内部。原地留下的一堆学生,正愣在原地。狄柔坐在地上,看着两车离去,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除了,心凉了半截。

【末日丧尸游:老家】

“到了。”

一路上,郑棕邪一直在给彦辰带路。彦辰在车里想了好多好多,都是关于那个狄柔,以及郑棕邪说过的话。

突然,一个极度强健的身影,突然从彦辰脑海中冒出——彦辰已经几百次在脑海中遇见庞恪。每次遇见那铜墙铁壁般的身形,总觉得非常有安全感。

他希望他能快些见到老大,他已经等不及再看见庞恪了。

庞恪在他脑海中的突然出现,使得彦辰忘记了一切,就仿佛看见天神下凡。

哐!

“啊!谢谢哥们——哎,哥们儿你小心点!”

突然窗外有人喊了这么一句,彦辰才从那个只有自己和庞恪的二人世界里钻出来,猛然发现前面就是电线杆。他飞速调转方向,躲过前面这个障碍。

在后面提醒彦辰的一个幸存者舒了口气,刚才彦辰开车不看路,替他撞飞了围在身边的一只丧尸。

“啊!吓死了我!”彦辰拍拍心脏,“幸好不是撞到人。”

可他就是抵挡不住诱惑,庞恪总是时不时地造访他的脑海。他似乎,没有庞恪,活不了了。

这大概是一种病,一种思念病。

郑棕邪听见后面那个男人感谢彦辰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哀叹一声,打开了车上的音乐。

车上,刚好响起这样一首歌。

“弱势者的呐喊呼救着救援。”

“声音再微弱也会被听见。”

“……”

哼。

郑棕邪冷哼一声,偏过头看了看天空中一点停留都没有、一枪一弹都不用的武装战斗机,鄙视的把音乐重新关上。

估计,已经是笑话了吧。

呵呵。

一路向前,终于,拐过几个弯,驶入一颗载满杨树的小路,郑棕邪看见远处一幢熟悉的小平房。

末尸14

……

“进来吧,里面的丧尸已经解决了。”

郑棕邪收起钟锐那里没收来的匕首,提醒一句在外面停车的彦辰,走进屋内。

刚才他杀死了一只丧尸。一点也不意外,这是他姥姥变的丧尸。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郑棕邪难免悲痛,即使他已经看淡了别人的生死——在末尸降临的那一刻。

“我快了。还有,你们家这里装修不错嘛,除了……找不到地方停车倒是挺尴尬的。”

“哦,车停在围栏外面就好了。”

这座房屋四面都有围栏,这也是郑棕邪选择这里的其中一个原因。围栏这东西,现代庭院里不怎么种东西,几乎用不着了。不过在这个丧尸肆虐的“末日丧尸游”里,它们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作用。

郑棕邪仔细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确定家里没有人了。

看来姥爷应该没变成丧尸,并且顺利地逃走了。

郑棕邪放下匕首,打开门帘对彦辰叫道:“安全了!”

两个人花了将近半个钟头,才把车里面的东西收拾好,搬进家里。不得不说,要不是郑棕邪在商场里留心,拿了一大堆塑料袋的话,也许他们要一点一点地抱回去了。

头顶那抹斜阳,也在两个人搬运东西完毕后,自动切换成了繁星点点的夜空。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在庭院里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相视一笑,默契地拉开门进屋。

“啊,还是屋子好啊,比车里舒服多了。”彦辰毫不客气地把身体摔在沙发上,抱着沙发背,享受着把眼睛微闭。

啊,一天的劳累奔波,终于可以宣泄在这个沙发上了。

彦辰几乎刚扑上去就要睡着,郑棕邪从屋子里换了拖鞋,顺便拿了几包香肠和面包,看见彦辰懒惰的样子,耸了耸肩道:“你不饿吗,吃一点吧。”

“当然饿啦!”彦辰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不说我还忘了,我现在肚子似乎还有点饿呢,嘿嘿,太困了太困了。”

彦辰也去拿了一些保质期较短的肉松面包,拆开包装就开始啃。没办法,实在是太累了,累了,就容易饿。两个人很快吃饱喝足,开始为其他方面的工作做打算。

首先,郑棕邪在车上的时候就考虑到了,他们现在缺少一个手电筒。偏偏他们在商场里的时候忘了这码事,光顾着拿吃的喝的去了。其实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像收音机、地图什么的,他都很需要。

“棕邪,你对你老家应该比较熟悉吧,有没有什么地方可能漏进来丧尸?”

“这个……应该没有。”

郑棕邪刚坐下,准备喝一杯水。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身体立刻重新站起来。“不对,跟我出来,那里有可能会进。”

郑棕邪打着姥姥家庭院里的灯,推开门,叫着彦辰一起来到后院。

“果然!”

他看见整齐的栅栏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大洞。这是曾经被邻居家的大狗刨开的洞,如果丧尸硬往里钻的话,恐怕真的有钻进来的可能!

郑棕邪吓出一身冷汗,还好刚才彦辰问了,不然也许真的要这样留着祸患过夜。

“那还愣着干什么,一块儿补啊。”彦辰干脆利落地问道,“有没有什么东西用来挡挡的?”

“这个……”

郑棕邪扶住下巴,露出犯难的表情。其实他也很少来姥姥家,平常也就过年还有二老过生日的时候过来看看,对这里的摆设也只能做到大概了解。

想把那个洞堵起来,肯定得找些大的、没用的物件挡着。

“没用的东西……”郑棕邪显得焦头烂额,抓了抓手背,来到屋内四处寻找,“我怎么连没用的东西都找不到了。”

就在郑棕邪翻箱倒柜的时候,彦辰笑呵呵地垮了进来,蹲在郑棕邪身边。

“仓库里有好多砖头,实在不行就把那里重修一下吧。”

……望着郑棕邪恍然大悟的表情,彦辰嘿嘿一笑道:“原来作为一个陌生人,我比你还熟悉这里呢。”

两个人从仓库里搬了一大堆砖头到围栏旁,不紧不慢地开始打理起来。他们只需要用砖头把洞口堵住了就行,并不需要多么牢固,因为丧尸应该不会刻意去破坏底下的砖块。而且,他们没有水泥,他们仅仅只能把砖头摞上去,塞住那个洞罢了。

就这样,又是半个多小时以后,这个看起来并不算大的洞口总算是被二人堵得严严实实。

彦辰抹了一把汗,感叹还好现在应该是冬天,不然他身上估计都要被汗浸透了。因为砌砖过程中主要是自己做主力,郑棕邪那家伙趁着这段时间把全部的围栏仔仔细细检查了一边,确认了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漏进丧尸。

那么,就这样了,暂时应该是安全了。

望着头上闪烁的月亮与星辰,郑棕邪和彦辰总算松了口气,如此紧张疲惫的一天,总算是要告一段落了。晚上,他们可以安全地度过,不必再担心有什么危险。

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吗?

就像是紧绷着的一根弦突然松开,两个人的呼吸突然变得轻缓。

“走吧,回屋吧。”

试想一下,如果是你从午夜十二点开始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随时预防可能来到的危险,容不得半点闪失。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下一个晚上,这时候周围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一切危险全部消失,你会是什么感受?

两个人回到屋内,一块儿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紧紧挨着,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度。这温度如同冬日里的太阳,温暖而舒适。末日来临,有一个好兄弟彼此依靠,恐惧散去一半,温暖互相传递,这便是末日生存法则。

【末日丧尸游:看电视】

摆在两人前面的,是一台大大的电视机。

“……喂,彦辰,你压到什么了吧。”

“啥?……”彦辰抬了抬屁股,“哦,这个。”他把压在身下的遥控器拿给郑棕邪,随后再次摊在了床上,目光一直落在郑棕邪拿遥控器的手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电视。”

看着郑棕邪把电视机打开,彦辰幽幽地说了一句。

“电视机可是个重要的东西,你看。”郑棕邪都不用换台,即使这个台曾经是个养生频道,现如今播放的却是和其他台一样的东西。

彦辰勉强看了看屏幕,屏幕上一个领导人模样的人物擦了擦头上的汗,像是还没有平定下心情,手里拿着的话筒也在不停地哆嗦。

“是中央的消息吗?”郑棕邪自言自语,似乎并没有对接下来电视里的人要说的话感到期待。

彦辰倒是蛮有兴趣的,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

“针对于最新出现的丧尸突发事件,实质是一种新型的病毒出现。我们把被这种病毒感染的生物称之为‘丧尸’。全国上下已派遣最优秀的科学家进行采样研究,争取尽快给予大家结果。请各位市民们不要惊慌,关锁门户,减少外出,以保证人身安全。另外,国家将给予公民杀死丧尸的权力,击杀它们是合法的,也是正义行为。请公民们相信,国家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我们已经做好了初步的抗体研发工作,请大家安静等待一段时间,千万不要轻生……”

“我呸!”

听着这段连背都没背熟的演讲,郑棕邪朝着地上喷了口唾沫,眉毛锁成一条连线。很明显,中央的做法简直是一丢丢诚意都没有。除了假大空的告诉他们计划,以及说了一些鼓励人心的话语,喊了口号,还有什么?

哪怕荧幕前说得再好听,白天那些直升机连看都不看他们这些贱民一眼就匆匆飞过,幸存者们依旧心如落入冰窟。

以前好像有几部电影挺火的来着,郑棕邪和彦辰都去电影院看过,那些片子讲得都是关于中央怎么怎么关心平民百姓,怎么怎么负责任,大公无私。

现在再看看的话,都当成笑话好了。

“不会吧。”彦辰瞪着屏幕,“居然连一点实质性的行动都不给?真把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置于一旁而不顾了?”

“恐怕比我们想像的还要糟糕。依我的推测,这个末日丧尸游是由规则者的‘规则’掌握的,如果军方真的可以抗衡的话,那么这一关的难度也不会太大,找到圆珠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郑棕邪换了一个台,发现这个台也在循环播放刚才的领导人讲话,他把电视机关了。

“所以说,我觉得根本没刚才中央说得那么简单。”

其实郑棕邪已经了解了一个大概,他觉得中央应该是知道些更深层次的真相,毕竟国家的调查能力可不是盖的。之所以他们没有公布,当然还是照顾那些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平民,怕他们在电视机前当场自杀。

也许这是他们唯一为平民们考虑的。

末尸15

“所以,你看,我们现在只能依靠自己了。”郑棕邪放下二郎腿,弯腰侧身盯着彦辰的脸庞,“有什么打算吗?”

生存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最重要的更应该是找到圆珠,把这个第三章结束掉。

“暂时先看看这一关具体是什么情况吧,等我们有了充足的资本——我是指武器以及各种用品,我们才能离开这里外出找圆珠。……不过,规则者连圆珠范围都没告诉。”彦辰失落地说完最后一句,推开一个房间门,进去睡觉了。

【末日丧尸游:夜声】

“的确。不过,ta应该不会让我们跑遍全世界吧,这根本不现实。肯定和生命款待相似,有提示。”郑棕邪笃定自己的想法:不然末尸根本过不了。

……

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于是郑棕邪来到家里的饮水机前,给自己接了杯水。

等等!

郑棕邪望着饮水机上面的半桶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外面已经是一片混乱了,正如他白天所见,外面的通讯、交通等几乎瘫痪,那么水电……估计过不了多久,也得停了。

电的问题郑棕邪考虑过,停电以后,电视机就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为了及时得到外界的消息,他们需要一个收音机。

而水,则一直被郑棕邪忽略着!

其实水的问题才是真正的大问题,没电只是有错过救援的可能;而缺水,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死亡。

他猛然站起来,把刚接好的半杯温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在屋里四处寻找起来。他想找一些大一点的容器,比如水桶之类,用来装他们的水。

忙活了半天,终于在姥姥家里勉强找了三个水桶和一个浇花用的水壶。郑棕邪来到自来水旁边,把这些大大小小的容器都装满。

盯着盛满水的水壶上花花绿绿的图案,这个小水壶一直是姥姥最爱的小玩意,在姥姥家里住着的时候,他天天都能看见她用这个水壶浇花。

可惜现在,水壶还在,她人却走了……

爸爸,妈妈,不知道你们现在,怎么样?

估计绝大部分的挑战者,都见不到自己的父母了。

这场残忍、血腥的四个游戏,简直是罪恶到无以复加!郑棕邪一口气喝下纸杯里的水,心中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规则者!看着,我会一点一点撕下你那伪装的面孔!

失去亲人的痛苦,每个人都不愿品尝,如同难以咽下一碗奇苦无比的中药。

郑棕邪抚摸着那只精致的水壶,头轻轻地靠在水壶的把手上,悄悄地,留下一滴眼泪。

并没有像那些童话故事一般,流泪之后,逝去的人并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姥姥变成的丧尸,现在已经被郑棕邪埋葬——在彦辰修补栅栏的时候。

亲手把亲人葬进土中,换做谁都不好受。只是,郑棕邪没有过多地自责,哪怕自己杀死了尸变的姥姥,一切的罪孽,是那个十恶不赦的规则者。

他不知不觉间,把水壶抱在怀里。挂钟滴滴答答地走着,不知不觉,分针已经转动了一个轮回。

郑棕邪觉得,自己困了。

困了,就爬起来去睡觉。

睡觉之前,他去彦辰那个房间看了看。那里,是他小时候经常住的地方。

他轻轻地推开木门,只听见彦辰拖开长音叫道:“庞老大……你别走,你别走……”这声音滑腻腻的,不像彦辰平时爽朗的声音。

彦辰这家伙,在想些什么呢。

郑棕邪呵呵一笑,正准备离开,突然两条胳膊紧紧地绕柱了自己的手臂,彦辰扑住了自己的手,双目却还紧闭,口中不停地叫道:“庞老大……老大,是你吗……”

呃……郑棕邪想把他挣脱开,目光不小心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里,诠释着十足的满意与享受,仿佛置身于琼脂甘露。

看见他这副神情,郑棕邪有些不忍心了。

经过一点点心理斗争之后,郑棕邪对他这个可爱的表情妥协了。算了,既然他想抱,不就是一条胳膊吗,让给他抱就是了。

郑棕邪坐在床边,尽量保持被抱住的右臂不动,打算让彦辰舒舒服服地抱一会儿。

“唔……嗯嗯……”

听着彦辰话语中抑扬顿挫的语气词,郑棕邪忍不住想要笑出来,感情这家伙,做梦都不纯洁的吗?

盯着房间里的钟表,现在是晚上九点。

九点,应该是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开始的时间。如果换做平常,不管在学校还是节假日,他都不会这么早睡觉——节假日他总是熬到后半夜,陪着一大堆游戏主播聊聊聊。

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太累了。坐了没几分钟,郑棕邪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正想把彦辰的胳膊拿下来,突然听见彦辰提高了声音,极其响亮地喊了一句:

“老大,我爱你!”

……一句话五个字,令郑棕邪停止了所有动作。

他当然知道彦辰的心思,不过被他抱着,听见他说这句话,难免有些惊讶。

要知道,他是第一次被一个睡梦中的男人抱着,而那个男人在对另外一个男性表白。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他并没有为彦辰表白庞恪这件事感到吃惊。他们两个人那点关系,是个人都能看透。

只见彦辰搂他搂得更近了,甚至整个身子都压在了郑棕邪胳膊上。

“啊。我靠,要麻了啊!”

郑棕邪也不管他到底醒没醒,用力想把胳膊抽回来,一不小心连带到彦辰——

哐!

彦辰一下子从床上扑了下去,摔了个狗啃泥。幸好床不高,没有什么太大的伤。

这下可把做着美梦的彦辰摔得心飞扬,他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看见郑棕邪正一脸无辜地站在旁边,惊奇道:“棕邪,你怎么在这儿……还有,我为什么会在地下。”

“……没什么,过来找找家里的手电筒在不在这里。”

郑棕邪一副好心人的样子,把彦辰重新扶回床上,装作不经意道:“你小子,睡个觉也不安稳,居然还梦游,不摔醒就怪了。”他看了看外面的窗,又看看钟,决定回屋睡觉了。

“唔,这样啊。”彦辰摸摸脑袋,刚才那下摔得可是真疼,估计明天要顶着个大包了,还好,头发长看不出来。

郑棕邪回去了以后,彦辰再次躺下睡觉。很快,屋子里响起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面对末日丧尸的生存压力,两个人仍旧睡得相当安稳。没办法,真的累,累坏了。

而有些人不太一样,面对着这个危险随时可能降临的夜晚,有的人睡不着觉,甚至连闭目养神都困难。焦虑、混乱、恐惧,无时无刻包饶在他们心边。

比如封耀硕【反应力】,此时此刻正蜷缩在马路旁边,望着四周丧尸们的影子。

倒不是因为太害怕,而是因为这些危险就在自己身边游走,一旦自己失去意识,后果不堪设想。

他摘下头上那顶蓝色的高礼帽,让缩在头顶的热气挥散出去,接触外面的冷空气。

“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唉!我到底是怎么和她走散的?第三章开始的时候,爸妈无一例外全变成了丧尸,然后……他们兵分两路,一个追我一个追姐姐,我被妈妈追到广场。后来……

后来就走散了。

封耀硕抬起头,看了看路旁闪烁着光芒的路灯,如同看见了每位旅者夜晚行进的希望。

一只丧尸正漫无目的地走过来,似乎正在向封耀硕靠近。

封耀硕盯着路灯,仿佛那光彩夺目的路灯闪烁出的光芒里,藏着姐姐的脸。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是他拼死也要带出来的全家福。

不过,这张全家福可有些奇怪。

因为这张全家福上面的父母,既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姐姐的。

“嗷——”

直到丧尸距离封耀硕不过一米,丧尸低沉的嚎叫声终于让处于回忆状态的封耀硕反应过来。封耀硕被突然出现的丧尸吓了一跳,又很快稳定情绪,快速从地上爬起来。

他手里握着的一把闪亮的军刺,在他站起来的时候露出明显的光芒!他一直握着自己手里唯一的武器,死死地与那丧尸对峙。

奇怪的是,那只丧尸并没有像白天遇到的那些丧尸一样傻傻地扑过来,而是待在原地,也与封耀硕对望,同时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军刺,显然是知道这东西可能具有的威力。

这下封耀硕可有点奇怪了。

丧尸,难道也会有智慧?

封耀硕仔细地盯着丧尸的躯干,那副身体明显比他高壮不少,大概要有一米九。很明显,如果没有手里这把闪着锋芒的武器的话,他根本不可能有勇气停留在原地,早就撒腿跑掉了。

只见那只丧尸忍不住扑了过来,朝向封耀硕拿军刺的右手——看这架势,这是想抢夺武器!

封耀硕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他一个转身闪过丧尸的攻击,随后用尽全力,把军刺刺向重心不稳的丧尸。

赫拉——

只听见军刺插进丧尸皮肤里的声音,以及那只丧尸恐怖的惨叫声,封耀硕把军刺拔了出来,拍着胸口,呼吸加速。

别看他刚才的动作一气呵成,其实他心里紧张得很。面对地上那丑陋的、比自己高大的怪物,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解决了面前这只丧尸以后,封耀硕把军刺握得更紧了。

这把军刺是规则者给的,也幸好有它,封耀硕才不至于第一天就死掉。

事实上,这场四个游戏里,任何一个挑战者“出局”,所有人都会在脑海中收到规则者给出的死亡讯息,而且是第一时间。

直到目前,没有任何一个挑战者死亡的讯息出现。

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讲都是好事,封耀硕当然也不例外。尤其是,他至少知道姐姐一定还活着——因为姐姐,也是挑战者之一。

“嗯!那好,姐姐,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末尸16

【末日丧尸游:下一步】

夜晚,漫长而短暂。

直到阳光重回大地,彦辰在被子里伸出长长的双臂,用尽全部力气伸了个懒腰。果然越累睡得越舒服,彦辰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继续睡五分钟。

正当他无视外面的太阳光准备继续小憩的时候,外面电视机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氛围。彦辰揉了揉双眼,不情不愿地用胳膊支起身体,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我的天呐,才五点啊!”

彦辰抱怨地看了看门,门外郑棕邪看电视的声音,对他来讲简直噪声。

“我和老大住的时候平时都得睡到中午,这家伙怎么起这么早。”他踩上郑棕邪给他找到的拖鞋,走到木门前,轻轻地把门拉开。

“你起得真早啊,你不困么?”彦辰慵懒地把话拖得老长,以表示他吵醒自己的不满。

“彦辰你来了,快点过来看看。”

“怎么啦。”彦辰坐在郑棕邪旁边,看向电视屏幕,只听见电视里的一个貌似很高级的人物拿着话筒说:“针对目前出现的丧尸事件,我省在国家军队救援顺序中相对靠前,还请大家放心。很快我们就都能得救……”

彦辰似乎没听出什么来,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这些,那么把我吵醒就是你的不对了吧。”

“不,这是循环播放的新闻,你继续听下去呀。”

郑棕邪指了指电视屏幕。画面里那个讲话的男人似乎一整晚都没睡觉,眼圈很重。

“在等待救援之前,省中特意组织了幸存者团体,组建成四个基地,分别安插在不同位置。具体内容请详见此处……”

接着,就是一张地图被人递了过来。

……

“基地?”

“是啊,省里还是比较照顾我们的,特意调派了省内的部分军队组建了基地。军队的力量显然比我们这些平民强,也许这些基地会是不错的选择。”

郑棕邪憧憬着未来,基地越来越壮大,直到最后,想办法借着基地的力量来寻找圆珠。

“算了吧!”

彦辰冷冰冰的语气,像是一只冰桶扣下。他淡淡地把电视关掉,遥控器放在一旁。

“什么意思?”郑棕邪疑惑地猜道,“难道你想到了更好的办法,快说来听听。”

“更好的办法,我当然是没有。不过,我觉得那些基地的本质肯定和接待处差不多。说实话,刚进接待处的新人会非常苦,甚至说他们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表现,一辈子都会待在那个位置。我们接待处还算是福利比较好的了,庞老大非常照顾新人,给他们足够的福利——即使这样,新人依旧是新人,干的活也非常简单普通,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被注意。而那些基地,和接待处一样,都是些大团体。你想想看,那些军队不可能白保护你、带着你这个行走的大号累赘吧?你肯定要干活,到时候修筑防御墙,挑水提石,哪有闲工夫找圆珠?而且——那里的待遇绝对比不上现在,也许我们手里的物资还要上缴。”

听着彦辰分析了这么一大堆,而且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郑棕邪不由地对彦辰敬佩了一瞬。当然,只有一瞬。毕竟这家伙跟着庞恪这么久,了解到这些应该也不是难事。

不过彦辰的确把他说服了,因为那确实有道理——就拿手里的东西极有可能上缴这一点来讲,去那里都绝不如现在舒服。

就是不知道,现在舒服的日子还有几天……

“对了棕邪。”彦辰习惯性的挠挠头,不小心碰到昨天晚上摔的包,大叫一声道:“我昨天好像梦见庞老大,然后老大一句话没说就给了我一个过肩摔,然后我就醒了……好疼啊,老大第一次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呢,虽然是在梦里……”

“呃……”郑棕邪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彦辰,后面彦辰再喋喋不休什么他也没听进去,现在郑棕邪心里除了“不是我干的”以外没别的了。当然,就是他干的。

好在彦辰属于比较迟钝,不是特别会察言观色的那种,何况他根本就没去注意郑棕邪的脸色,以至于错过了郑棕邪尴尬到飞起的表情。

他开始越发担心自己的老大了。

尽管他知道庞恪的能耐,可……游走在外面的丧尸世界,真的就能没事吗?老大再厉害,他也是人啊。

郑棕邪担心了半天发现没自己什么事儿,这小子貌似在触景生情……嗯,梦里的景。

不用想,这家伙一定是在感伤自己的庞老大。

庞恪,你快来吧,这家伙都快精神失常了!郑棕邪盯着彦辰无神的眼睛,这双明亮的眼里,装着无边星河,不过现在黯淡了许多。

现在是冬季,凌晨五点,外面天还黑着。郑棕邪再次把电视机打开,这次他准备老老实实地找找有没有什么休闲节目看看,实在不行,动画片也是可以的。

然而,没有……所有的省外频道都被国家领导人讲话给占了。

省内频道,自然也是被省长讲话,一个不落的征用。

郑棕邪关掉了电视,他决定回去躺一会儿,虽然他有点失眠睡不着。

“走啦,彦辰。”

郑棕邪拍了拍彦辰伟岸的后背,嘴角上扬道:“没关系啦,你睡我那个屋吧,那个床比较大,你不容易掉下来。”

郑棕邪故意避开了庞恪二字,免得引得他更悲痛。

“嗯……”彦辰乖巧地点了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又小小的睡了一会儿,直到太阳出现驱走黑暗,大概六点半,郑棕邪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叫醒睡得死气沉沉的彦辰。

因为四个游戏的缘故,郑棕邪平日里很少有朋友,他现在觉得他和彦辰、庞恪这些人的关系如同生死兄弟,没有人比他们的友谊情分深。

当然了,兄弟很多时候都是用来“卖”的,比如现在,郑棕邪打算用自己昨天在商场里悄悄偷来的辣椒粉,给彦辰做一个特别的早餐。

或许是为了缓解一下末尸沉闷的气氛吧,郑棕邪说做就做,同时一脸坏笑地看了看还在睡觉彦辰,觉得对方应该不会怪自己吧……顶多也就是发发小脾气,稍微拿“不听话我就告诉庞恪你喜欢他”为理由要挟一下就完事啦。

于是,郑棕邪找了一包方便面,找了一个大碗,用提前热好的水泡好,加完了方便面给的调料包以后,郑棕邪祭出了神器——超级无敌麻辣至尊辣椒粉。

嘿嘿,原来恶作剧的感觉是这么爽的。

郑棕邪兴奋地不能自已。

直到面快泡好了,郑棕邪把彦辰推醒,无视了对方看了看钟以后的幽怨表情,郑棕邪装作没事儿人一样。

“我说你啊,睡这么多,真的有那么累么。”

“你说呐,昨天修墙的又不是你。”彦辰一脸mmp地看过来,“跟着庞老大都没这么累过。”

彦辰这小子,以前顶多开开自己玩笑,现在的语气竟然开始有种撒娇的意味。

噫,不接受男人撒娇。

不过,彦辰这样的小子,能让他对着撒娇的肯定是重要角色,比如我哈哈哈。郑棕邪有点二地想着,喜形于色,很快被彦辰感觉出来。

“喂,你小子笑什么,难不成心里有鬼?”

彦辰这一句话,可把郑棕邪吓出冷汗。好巧不巧,郑棕邪进来的时候忘记关门,以至于外面方便面的味道飘进屋里,没吃早餐的彦辰一下子嗅出了方便面的味道,惊喜道:“你泡了面!”

郑棕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勉勉强强用几个语气词搪塞开他。幸亏他的关注点完全放在香气四溢的泡面上,不然就刚才那个表情,郑棕邪也许就被看穿了自己是要整他。

“站着干嘛,你不过来吃吗?”

“……那是给你专门泡的,我吃过了。嗯,对!吃过了。”

郑棕邪丢下这么一句,如同兔子一般飞奔回房间里,锁上门。

饿极了的彦辰也不管郑棕邪那边,拿起桌边的筷子准备狼吞虎咽。

“嘭嘭——”

“嘭嘭嘭嘭——”

是栅栏的声音!

彦辰刚准备塞嘴里的面,一下子停留在空气中。

“难不成是丧尸?”

末尸17

【末日丧尸游:对抗】

“嘭嘭嘭嘭——”

外面敲门的声音更加剧烈。听上去,像是多个人在同时敲门。

郑棕邪也反应过来屋外的动静,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向貌似还没被自己整到的彦辰,问:“开门吗?”

“外面好像是人在敲栅栏门,因为声音比较规律。”彦辰一下子就听出来,“所以,我还想问你呢,咱开不开门?”

按照一般末世小说里的套路,通常善心是末世里最大的杀手。于是乎,郑棕邪正准备决定不开门,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突然,门被暴力地撞开,锈迹斑斑的门锁不堪重负断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锁响。

这下由不得他们抉择了,人家都把门撞开了。郑棕邪趴在窗户上看见栅栏门旁边,两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背着两个小包,正打量周围的环境。

看他们手里拿着的两把柴刀,郑棕邪并不认为他们是来友好求救或者请求暂住的。再配上那两个男人的表情,狰狞、无视一切……郑棕邪立刻握紧了昨天从钟锐那里拿来的匕首。

“棕邪,糟了。”

彦辰知道自己没有武器对付不了他们,于是敲了敲郑棕邪上锁的房门。“外面的人好像是打算抢占我们这里!让我进去先!”

彦辰是在求救,他想让郑棕邪开门。郑棕邪摸出兜里的钥匙,冰冷的钥匙插入锁扣的那一刻,钥匙那真实的冰凉感突然惊了郑棕邪一跳:要是我把他锁在外面,会怎样?

郑棕邪对着锁孔,发了一秒钟的呆。准确点说,他想起了生命款待。

下一刻,他把钥匙用力地插入锁芯,取下锁和钥匙,把门快速打开。

彦辰快速进了屋,反手把门关上。外面那两个男人也在此时打开最外面的客厅门,大声嚷道:“有人吗?有没有活人?!”

“大哥,这儿东西好多,外面还停着两辆车呢!”

“没想到这郊区真是不赖啊,没枉费老子昨天努力那么久,从该死的凌光城中心逃出来。哈哈,这里以后就是我的根据地了!”

……怎么办?

听着外面两个男人的对话,郑棕邪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即使他面对过更加恐怖的事物,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现在格外害怕。

就好像,从邪恶的无畏中,来到了磊落的惊惧。

就好像,坐了一趟过山车?

郑棕邪能感受道自己电频般的心跳,在撞击自己的胸腔!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害怕了?

“就这么待着不是办法!要是他们敢对我们的东西有什么不利动作,老子就冲出去杀了他们!”彦辰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往外看,他看见那两个男人把自己背上的包随意地放在沙发上,还看见他们伸了伸懒腰。

我去,你们真打算把这里当你们安乐窝了?

彦辰气不过,抢过郑棕邪手里的匕首就想出去干,目光掠过郑棕邪——他内心划过一丝疑惑,动作也因这丝疑惑而变得停滞。

自从自己提到“杀人”的时候,郑棕邪的脸色好像一直很不好看,像是吃苦瓜苦到了。

可……这个家伙,在熊洞里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我记得那次郑棕邪主动提起杀人二字,眼神里充满着超乎常人的果断和凌厉。现在这副模样,却也不像啊!

装的?更不像,他嘴唇都发乌了。

不管怎样,看见郑棕邪这副模样,彦辰还是把匕首放在旁边,扶起郑棕邪的身体——他的手脚,竟然也变得无比冰凉?

真的是被“杀人”二字吓到了?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情有可原,自己刚才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十分随意平常,的确有害怕到这种程度的可能。

可偏偏郑棕邪这家伙,曾经是不怕这个的,如今的落差,让彦辰开始格外注意起自己身边这个伙伴。他这反应,实在是过头了!

你一定像我和老大一样,有故事。

郑棕邪感觉自己被他放在床上,他勉强喘了口气,耳朵里回响着彦辰说“把他们都杀了”时的凌厉。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害怕,就是不敢面对鲜血。

半分钟,彦辰才重新捡起地上的匕首。

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也许以后有空,我会调查一下你的。我知道你不可能是规则者,但我好奇。

他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郑棕邪,匕首握紧,正准备暴力地拉开门给外面两个家伙一个下马威,突然听见外面一个男人大叫了一声:“卧槽!这辣椒是不是不要钱啊——水在哪里,大哥你赶紧帮我找找水啊!”

“叫你别乱吃别人东西,万一有毒怎么办,这次只是辣椒,也许下次就是毒药了。”

彦辰狐疑地听着外面两个人,其中一个还在蹦蹦跳跳。不管你们想搞出什么名堂,总之,你们是侵略者——彦辰一下子把门拉开,看清对手:两个手臂纹着龙图案的中年男人。

“我说!外面的二位!这里我们已经捷足先登了,请你们另寻他处吧!”

彦辰把匕首横在面前,两个男人只愣了片刻,相视一笑,一个人指着彦辰道:“哼哈,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你哪来的勇气?”

一个男人狂妄地笑着,笑够了,就握紧了手里的柴刀,刚想给这个无礼的孩子一记横劈,突然听见后面那个男人惊慌地喊了一句:“大哥,先等等!这个人好像是朋克接待处的!”

彦辰正准备和那准备砍他的男人硬碰硬,突然听到后面另一个人似乎认识自己。

不过认识又有什么用呢?朋克接待处名声再大,现如今也已经是空穴,死老虎了!

“哼,无论什么接待处,从前小团体早就不存在了!顾忌这些干什么!”那男人举起柴刀正准备劈下,就听见同伴依旧喋喋不休地重复:“大哥!你可得小心,他们朋克接待处的老大可是我们黑道上远近闻名的……”“闭嘴!”很明显,战斗的时候被人用话语打断是很气的。

彦辰无畏地倚着墙,匕首与腰间平行,迎着朝阳帅气异常。

这年头,是不是所有人开打前都会废话这么多?

“喂喂喂,想打,本大爷给你个痛快。”

彦辰握着匕首的手一紧,身体飞快地奔向那个被叫大哥的男人身前,看准他的胸膛,全力一刺。对方瞳孔紧缩,跳弹开原地,匕首扑空凿在一旁的空气中,发出刺啦啦的声音。

彦辰的动作迅捷无比,常年跟随庞恪,趁着别人不注意将其放倒那可是家常便饭。要不是惧惮对方手里有比匕首长几倍的柴刀,早在对方砸开大门的那一刻彦辰就杀出去了。

现在看着对方已经妄想占据这里,彦辰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只是,他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那个男人游刃有余地躲开了彦辰的斩击,压低身子一刀劈向彦辰的右腿!

糟糕!

彦辰意识到对方一定是个打架高手,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平衡点!他刚才用匕首刺的那一下,本来以为一定命中,所以用的力度很大——以至于打空了以后身体没有站稳。现在支撑他身体绝大部分重力的,就是他的右腿!

而正是因为支撑自己的身体,右腿恰恰是最不容易挪动的!

看着那柴刀靠近自己右腿,彦辰反应迅速——既然很难挪动,不如就跳跃吧!

他飞快地原地跳起,那柴刀横扫过原来右腿的位置。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他立刻在空中再次挥舞起匕首,戳向对方的后颈!

“大哥,我来帮你!”

“不用!”男人顺势向前一扑,不仅躲过了彦辰的一击,并且顺势将彦辰扑倒,两手按住彦辰的双腕,狞笑道:“哼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来丢人现眼。什么朋克接待处,渣渣!”

“大哥……”后面的男人显然有点害怕。

“面对一只死老虎,作为一个猎人当然是把他拖走吃肉了!怕什么!”

他忘我地大笑着,同时紧紧盯着彦辰的脸。

彦辰眼前这男人是凌光市郊区一带的一霸,不少混混都知道他的名号“猎兽”。至于为什么只能在郊区里制霸,当然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朋克接待处,每次他听见朋克接待处这五个字的时候都会恨到咬牙切齿。他身后那个,自然是他比较忠实的追随者之一,两人碰面纯属巧合。

“你!去看看别的房间还有没有人!”

猎兽没好气地命令着自己的小弟,刚才他多次提到朋克接待处已经让自己很不爽。

“是,大哥!”

他身后那个男人笑嘻嘻地抓着砍刀,其实他早就听见——旁边这个房间里有明显的呼吸声。

啊!棕邪!彦辰奋力想要挣脱,却发现压着自己的猎兽力气大得出奇,自己一时间挣扎不得。

末尸18

棕邪……自求多福啊。

彦辰双臂铆足劲儿,肌肉暴起,试图再次挣扎。而对方干脆已经将整个身体压了下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用力道:“呵,想不到你……你这个小孩儿力气还不小!”

看上去,对方应该也是练过的,或许当过兵,或许和他一样,是个混子。

看他的眼珠,就知道一定是混过的,不仅混过,而且经常沾血。作为朋克接待处的“外交官”,彦辰很清楚眼珠的气息决定什么。

早知道,我就直接用那个了……

……

“没人?怎么可能?”

门被一下子推开,发出震天巨响。那小弟推开门以后,顿时愣在原地。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我绝对不会听错的,刚才这里有人在呼吸!

……我一直没来看他,结果他就不见了?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床边开着的窗户。

“原来,你是走了窗户啊。”他身体正对窗户,料想着对方应该是逃离这里了,转身准备离开。

当他转身欲走时,余光突然瞥见看见一个坚固的板凳从旁边砸了下来!

哐当——他闪避不得,硬生生地抗下这一击,脑门立刻被砸得冒出血来。

“嘿嘿,杀人!哈哈哈哈——”

“啊——”

郑棕邪那副阴阳面孔,一下子落入他眼前。他没想到,郑棕邪一直躲在门后,打开窗户只是一个掩饰罢了。

“哈哈,死吧死吧,快点死吧,小猎物。”

郑棕邪的声音比原来沙哑了许多,这声音如同黑洞从中间撕开,恐怖无比。

“救……救命。”

郑棕邪不停地挥舞着手里的木凳,一下一下地朝着那人头顶砸过去。一时间,郑棕邪邪恶的笑声、板凳砸在头颅上的碰撞声,与那男人的惨叫声,一并奏响,如同一首欢乐的奏鸣曲。

男人趁着郑棕邪再次举起凳子,准备从地上爬起来逃走。突然他感到腹部一紧,郑棕邪的一只脚已经踏在他肚皮上。

“想逃?”郑棕邪凌厉地笑着,眼角泛起一丝狠毒之色——“没那么容易!”他一凳子砸在男人致命的脖子上,只听见男人努力想要叫出来,却没有那个力气了,只能任由身体失去意识,不甘心地闭上眼。血液已经沾满了他的整个脑袋,即使是白天仍旧可怖极了。

郑棕邪的嘴角勾起极大的弧度,仰望天花板狂笑道:“哈哈哈,杀人——简直是我的专利游戏!”

“棕……棕邪。”彦辰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盯着郑棕邪出神得连自己被压在下面都忘了。

而猎兽表情同样不好看。他甚至连反应的能力都丧失了——在看见郑棕邪如此疯狂的语气和动作的那一刻。

直到郑棕邪的目光从那具血腥至极的尸体上偏移,落在猎兽身上时,猎兽才真正反应过来,危险,已然降临于头顶。

那凶残,那狠毒,甚至比自己这个黑道老手,还要强大?

与他那双仿佛在血水中泡过澡的双眼对视,猎兽感到一堆堆石头般的压力扑面而来。

“你……你想干什么。”

甚至连猎兽本人都不相信,自己说话的时候竟然在哆嗦……

轰——

毫无防备的,郑棕邪举起一个花瓶,铺面向他砸来。猎兽连忙架起胳膊抵挡,却又无意间放开了彦辰。

彦辰抓住匕首,一下子瞄准他的大腿,用力剌下一块肉来!

猎兽没来得及惨叫,那花瓶已经距他不足一分米。

咣当!

两股痛汇聚成一声吼叫,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猎兽站起来,准备向后退。

“啊——妈的……”没走出一步,右腿被彦辰划出的伤口就开始叫嚣,仿佛要侵蚀他全部的痛觉神经,逼他停在原地不动。

直到彦辰爬了起来,匕首一点点向他靠近,猎兽终于意识到,自己栽了。

居然不是栽在丧尸手里,而是被这两个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威胁的高中生手里?

他冷笑一声,唯一一次平静地看看彦辰,面无表情道:“渣渣就是渣渣,即使是打败我,仍然是渣渣——世界上套路无穷无尽,凭你们这两个高中生就像安安稳稳活下去,简直比世界上出现龙的可能性还要小。”

眼见彦辰的匕首刺进他胸膛,他没做任何反抗。现在看,反抗也只是徒劳。

“不过,你们确实,比我强……”

猎兽倒在血泊里,失血过多而导致面色苍白。没几分钟,又一个人带着不甘与屈辱,离开了这个满是崩坏丧尸的世界,不知飞往天堂还是地狱。

【末日丧尸游:你的秘密】

前前后后不过五分钟的时间,这里一下子死了两个人。生命,流失得也太快了吧。

只是,彦辰没心思收尸了,他急于问清楚郑棕邪是怎么回事!

对,明明刚才害怕到那个样子,怎么突然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最关键的是,他的眼睛,好像有点不对劲,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收起匕首,快步走到郑棕邪面前想要一问究竟。突然,似乎是因为自己的靠近,郑棕邪一下子向后躺倒,好像意识突然间抽离本体!

“我天!”彦辰没过多犹豫,立刻像头猎豹扑过去,两人间隔着三米的距离被他一跃而过。

终于,在郑棕邪即将后脑勺着地的前零点一秒把他接住。

还好这家伙不算沉!彦辰顶着黑人问号脸,把他再次挪到床上,望着对方虚弱得都有些苍白的脸,彦辰原本憋了一肚子问题,一瞬间居然变成了一句温柔的问候。

“想睡觉吗?”

问出这四个字,彦辰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刚才明明想问他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果决,毕竟适应杀人也是需要时间的,可看见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彦辰偏偏还是个心软的人,就没忍心说出口——换成了一句问候。

血液,已从郑棕邪的手背,染到彦辰手心。因为,彦辰正握着郑棕邪的手,感受他的体温。

如果现在放一块冰让彦辰闭着眼摸,彦辰一定区分不出冰块和他的手。郑棕邪的手、身体,竟然完全冰凉!彦辰吓了一条,慌忙把脸凑到郑棕邪面前,用眼睛里的星辰和他对望。

“……彦,彦辰。刚才,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努力地偏过头,看见地上的尸体——那正是他亲手用凳子砸死的人,郑棕邪瞳孔紧缩,一只手挡住惊愕的面目。

“棕邪。”

彦辰看着他那人畜无害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什么。你先躺着,我去给他们收尸,一直摆在这里不是个事儿。”他很快离开郑棕邪附近,两手拖着一具尸体,打开门准备往外走。

……

【末日丧尸游:搜罗】

终于,上午九点,两人都缓过神来。郑棕邪从床上坐了起来,踩着拖鞋下床,他已经回归平常的状态了。

而彦辰,一直站在郑棕邪房门前,看见郑棕邪走出门,两手放在胸前,眼神一直指着桌上那碗面。

“我说,好兄弟,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椒啊!”

彦辰一把将胳膊绕过郑棕邪后背,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仿佛一杆九五式,在郑棕邪脸上打出无数个孔。

“要不是刚才那两个人,我还不知道呢~差点就被你套路了啊,而且同样的套路竟然还用两次?”

彦辰对生命款待那次,郑棕邪喂给自己一块辣椒糖那件事记忆犹新!是的,那个辣椒糖,简直辣到他怀疑人生!

所以,那碗面彦辰干脆一碰也没碰,心里不停地碎碎念一些关于老子这么聪明怎么会被这种低级套路整两次之类的。

“呵,呵呵,是吗……”郑棕邪脸上笑得很稀松平常,实际上心里已经把那两个入侵者给痛骂了n遍。嗯,没错,即使他们死了也要鞭尸。

“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现在……似乎也开始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了。”

彦辰话锋一转,放下搭在对方后背上的手,看着外面美丽的景色,自顾自地说道:“其实刚刚那两个人做出这些,完全也是为了自己生存下去而迫不得已。我们只要把他们赶走,或者最多抢走他们的东西,仅此而已,没必要杀绝吧。”

彦辰说完,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才发现郑棕邪已经离开了客厅,回屋里坐着去了。

“喂!怎么可以没听完别人说话就走呢!”

彦辰气冲冲地一蹦三尺高,浮夸地朝郑棕邪房间迈去。

一推开门,就看见他正坐在椅子上,两手搭在他面前的写字台,手里捧着一张彩色照片。

他看得很入神,以至于连彦辰的到来都没察觉。

彦辰一只手搭在写字台上撑住身体,脑袋微偏,刚好能看见郑棕邪手里的照片。

照片里,一个女孩正欢天喜地的,在公园里蹦蹦跳跳。

“居然是……美玲【非挑战者】吗?”

印象里应该是米茴【魄力】才对嘛!彦辰忍不住把心里想的问了出来,没想到把郑棕邪吓了一跳。后者收起照片,端正坐姿,好像意外对方的出现,有些冷淡道:“怎么突然进来了?”

“……没事……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怕你没休息好。顺便,确定一下今天白天做什么,该到哪里寻找物资。”

彦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家伙,怎么突然态度这么冰冷?

末尸19

……

“喂,跟上呀。”

明亮宽敞的大街上,走在前面一个头戴园艺帽的女生,正向后面的男生招手。

“……累死啦,老姐,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向虎洋【凝聚力】拖着身子,像个歪倒的醉汉,把手伸向前方,仿佛这样是在追求远方。

“你说什么?”艾维薇【免疫力】皱了一下眉头,俏丽无双的脸上拧出一道皱纹。

看见艾维薇一副凶相,向虎洋原本想稍微高昂一点的语调瞬间跌倒谷底:“老姐,不只是我,她们也走不动了呀……”他弱弱地指了指身后,月牙【记忆力】、谭悦川【感染力】和时贝儿【势力】三人,皆是累得不行。

“可是我不确定刚才那个丧尸有没有还在追我们,万一它还在追呢。还有,不许叫我老姐,你姐姐我年轻得很。”

“是是是,姐姐最美。那,我年轻漂亮的好姐姐,让我们休息一会儿可以吗……就两分钟!”

向虎洋露出一个谄媚的笑,不出所料,老姐被自己屡试不爽的大招迷惑了,大手一挥:“好吧好吧,休息一会儿吧。”

“谢谢老姐……啊不是,谢谢姐!”

总算,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向虎洋立刻瘫倒在地上,抱着冰冷的路面,轻轻低吟着:“啊,老子的腿。”

老姐啊老姐,你怎么走这么多都不累啊!

“哼,就走这点路都受不了了?你还是我弟弟嘛。叫你平时和我一起出去体育锻炼,你非得宅在家里。这下可好,都累得走不动道了。”艾维薇瞥了一眼向虎洋,脸上的眉头舒展开来。望着对方那痛苦的表情,艾维薇放低了声音,关心道:“那个,你腿没事儿吧,我给你揉揉?”

自己这个魔鬼姐姐,虽然是魔鬼,不过偶尔还挺体贴的嘛。可是!谁要你揉了,我一个大男人这点伤痛还克服不了么?

于是向虎洋故意摆出一副管好你自己就行的表情,换来艾维薇一个白眼。

“切,不要就不要。”

艾维薇吐了吐舌头,没再看自己这个傻弟弟,转身往后面走了几步,来到同样累得不行的其他三人面前。

“后面那个丧尸……已经走了。”月牙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满脸痛苦地站着。

剩下的两位,谭悦川和时贝儿躺在地上,脸色发白。她们五个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还要防备随时可能出没的危险,每个人的肉体和精神都无比疲惫。

只有艾维薇,由于经常参加夏令营,喜欢做一些登山运动,体力大大地超过普通人。以至于向虎洋这个男人都比不过她。

“喂,我说老姐啊……你要这么多体力干什么,明明是个女生,明明应该我保护你的嘛。”

向虎洋哀怨地回过头,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他看见老姐不怀好意地向自己踱过来,下意识地护住了头。

“要你保护我的话,我可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掉了。”她蹲下来,两手放在对方肩上。

“姐你干嘛……啊——”

“你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你姐姐我不是女人?”

“啊——是是是是,我老姐怎么可能不是女人呢。放开我肩膀啊姐,我肩膀酸死了——别揉!”他连续惨叫了好几声,后背上那只手似乎才肯离开。

“还有,不许叫我老姐。你姐姐我才18岁哎。”

“是是是,姐姐你永远十八岁……”赶紧又是一波奉承的话,直到看见自己这个怪力姐姐远离自己,他才松了口气。自己这个老姐,最喜欢听自己拍她马屁。

哼,没点说瞎话的本事,我怎么可能在她身边活下来,也不看看我向虎洋是谁!向虎洋勉强动了动,心中对自己拍马屁的本领表示满意。

“哦,对了!前面好像就是郊区。”月牙缓过来一口气,对着走来的艾维薇迎面道:“终于可以摆脱后面那群丧尸了。郊区的人口应该比城里稀疏得多。”

向虎洋勉强用胳膊支起上半身,路上一块儿小石子咯得他大腿生疼,不过他懒得挪一下身子。他只关注什么时候到达目的地。

“大概还要走个几里地,我们就彻底出城了。”

月牙从背包中取出一张地图,两手在地图上比划道:“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这里,想去郊区只需要直走五里就是了。中间好像走小路能更近一点……”

艾维薇递过来一瓶水,月牙接过来,点了点头,把瓶盖拧开喝了起来。

“姐,我也要喝水~”向虎洋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艾维薇走过去。对方从包里掏出半瓶水,一下子朝他扔过来。

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向虎洋忿忿地在心里说,好歹我也是你弟弟啊。

默默地用眼神把艾维薇杀死一百遍以后,谭悦川和时贝儿也缓了过来,两人各自从艾维薇手里接了一瓶水。

至于为什么都是从艾维薇手里拿,当然是因为她装下了几乎所有人的东西,包括规则者给的所有水。其原因当然是因为她的热心,以及……

以及他们本来就走不动,艾维薇嫌他们走得慢拖后腿,就替他们把东西都背了。

“姐,到了郊区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先走一步看一步咯。沿途遇见商店什么的,就随便打劫一波呗。”

艾维薇随意地吹了吹耷拉下来的头发,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屑。

“我舅舅家就在郊区。”时贝儿右手捏着水瓶,腿脚有些颤抖,小心翼翼地建议道:“不如我们去他那里吧。”

“你舅舅家?”谭悦川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记得你认识庞恪之前,都一直都寄居在你舅舅家。我记得……你舅舅好像对你很不好。”

“对啊,万一他要是还活着,然后继续欺压你怎么办?”月牙整理了一下头发,认真地看着时贝儿,“肯定有好多房子都空着,到时候我们随便挑一个住就好了。”

时贝儿的脸垂向地面,她的影子因此变短了一分。

“我想先去看看舅舅怎么样了。他毕竟是我的亲人。”

“……”

看上去,时贝儿有些担心自己的舅舅。

她怎么能这么傻,去看望一个小时候百般虐待自己的人?

时贝儿盯着地面一块表面凹凸不平的花岗岩。花岗岩……

回忆沿着那块石头,如同倒豆子一般倾倒出来。

“啪——”率先跃入记忆画面的是一声脆响,那是舅舅打在自己脸上的一击耳光。

“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碰洒了这么多面粉,看我怎么教训你!”

舅舅抄起一根擀面杖,对准她的肩膀就是一记重击。

“啊,舅舅饶命啊!”她吓得立定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恶兽般的亲人挥起擀面杖,砸在自己肩上。她的肩膀被敲得丧失知觉,不敢站起来,只敢跪倒在那些洒落的面粉旁边,一直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不知是对舅舅还是对面粉说。

面对从小被殴打到大的记忆,她的身体伤痕累累,淤青、伤疤甚至刀疤,存在于她的身体各处。三次被打住院,两次昏迷,两次被打得不得不从学校请假一周疗养……一次又一次的重击,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终于让这个柔弱的女孩体力不支。她身体非常虚弱,比一般人脆弱许多。

她甚至觉得,这场四个游戏,就是一把将自己这种弱者收割掉的镰刀。

总是因为一点小事,舅舅便对自己大打出手。终于有一天,庞恪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你身上怎么那么多淤青啊?”庞恪没说太多,直接抢过她的胳膊,把她上面的衣物撸起来。“我去!你这是被谁给打了?是谁?告诉我,我给他办了!”

“没……没有。”

看着庞恪着急、担心、愤怒的样子,她连忙摇了摇头。看着庞恪那副随时要打人的样子,她觉得那毕竟是把自己养大的亲人,默默地向庞恪隐瞒了一切。

末尸20

“好吧……”庞恪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她无光的双目,“对了,你以后都到接待处里住吧,不管是寒暑假还是双休日。”

“……可是……”“没那么多可是,待在我那儿,至少有人能保护你。”庞恪强硬的语气,直接暴力地打断她的话。

眼前这个男人,简直如同上帝派来拯救她的神使。庞恪背对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开。她就这么傻傻地看着这个自己钟爱的男人,看着他庞大的身躯,一点一点远离自己。

……

一周后。

“轰——”

“啊——庞恪,求你放了他吧。”

时贝儿倒在一边,无力地叫喊着。家里的无数碗碟全被舅舅发疯的时候摔碎,玻璃渣刺进她的大腿,她顾不上来自身体的痛苦,不停地替舅舅求饶。

月光,从窗外照进庞恪的动作上,也照着舅舅那副狼狈的面孔。

“就是你这个虎种,殴打我家贝儿!”

庞恪一只手揪住他的领带,手臂稍用力将他整个人原地提起。

庞恪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条死狗。时贝儿害怕他这个眼神,她更害怕舅舅被庞恪打伤——不,甚至有可能打死。

“你……你想干什么?把我放下来!”“呸。”

庞恪一口唾沫喷在对方脸上,左眼眯紧,右眼瞪大。很显然,对方这副态度让庞恪十分不满意。

“舅……舅舅,你赶紧给庞恪认个错啊,要不他真的会杀人的……”她一脸慌张地盯着自己的舅舅,看他被庞恪完虐的样子,心中一点喜悦感也没有。

“贝儿,你不恨他吗?”庞恪手臂再度用力,把手里这个包裹一样的人提得更高,恐怕已经离地超过一米的高度。这个人,在庞恪眼中不过是一只可恨的猎物。而他所做的全部挣扎,都只是临死的螃蟹在无谓地蹬腿罢了。

还没听说过,有人敢欺负我老婆!

庞恪阴恻恻地一笑,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插进兜里,在摸索着什么。见过庞恪这个动作的敌人都知道,下一秒,一定就会有一把恐怖的手枪顶上他脑门。

“我恨他,可他毕竟是我舅舅。”

时贝儿略带感伤的话,使庞恪皱了皱眉。

“贝儿,你……真善良。”

庞恪轻蔑地与面前这只被自己抓在手里的猎物对视,如同猛虎在打量自己下一秒的食物。突然,他表情变得温和了起来,一下子把手里的男人丢在地上。

“可恶,居然没拿枪。”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兜,庞恪嘴角那丝翘起的弧度,宛如索明的绳线缠住猎物的脖子。

时贝儿惊讶地看着庞恪走出去,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花岗岩!

“庞恪,不要!”时贝儿冲了出去,挡在舅舅面前,“不要这样。”

“……”

庞恪什么也没说,一只手把时贝儿挪开,另一只手握着石头,身体渐渐靠近地上的猎物。

“救命啊!你别过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以前贝儿这么求饶的时候,只怕你一丝怜悯也不曾闪过。”

歘——

惨叫,与求饶混杂;泪水,与血液交织。

庞恪如同在给野兽剥皮,一点一点地,用岩石尖端,在把对方的皮肤磨开。血淋淋的血肉,从被刮下来的表皮后面绽出,腥红一片。

“看在贝儿的面子上吧。”

就那么一直用石头划开他的皮肤,直到对方不再叫喊,庞恪才有了停手的意思。他随手把花岗岩丢开,拉着时贝儿,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这个一片狼藉的地方。

而她的舅舅,早已经在血泊中皮开肉绽。

既然贝儿不想让他死,那,我就教训他一下好了。

庞恪控制着自己的力气,岩石并没有伤到她舅舅的体内组织,只是让他疼晕了过去。

至此,庞恪威猛的一面,连同那块花岗岩一起,留在了时贝儿这个可怜而善良的女孩子心里。

……

直到眼前这块花岗岩被月牙拿开,时贝儿才从回忆中拔出自己。她愣了一阵。几秒后,向虎洋朝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出现:“好了,没事儿。你去看望他可以,不过我们得跟你一块儿。万一你舅舅再打你怎么办?”

“不,他不会……”时贝儿想起记忆中庞恪为了自己而把舅舅暴打一顿的某帧画面,从那以后,自己就再也没见过舅舅,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你别怕。”向虎洋拍了拍她那带有灰尘的肩膀,“万一要是他敢打你,我就让我老姐过去收拾他!你不知道,我老姐打人可厉害了,她……”

“咳咳。”

两声低沉沙哑而又有些狠厉的咳嗽,一下子拽住向虎洋的嗓子,把他后面要说的话全掖回了肚子里。

不过,艾维薇没有像往常一样教训自己这个爱耍嘴炮的老弟,而是郑重地看着时贝儿清纯的大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走吧,向着郊区出发!”艾维薇走在前面,兴奋地喊道。

“啊?现在就出发啊,我腿还酸着呢。”

“嗯?!你说什么?”艾维薇瞪了一眼向虎洋,后者立刻默默低下了头,换出一副软萌正太的样子,讪笑道“啊哈,没说什么,今天这乌云密布的天气真不错。”

……

虽然五个人一直在咬牙坚持,但是不睡觉带来的精神痛苦是十分巨大的。艾维薇尝试带领着后面那四位喊口号,结果路边的幸存者们都听见四女一男边走边喊:“一二一左右左”,再看看他们那“整齐”的步伐,一下子笑喷出来。

自然,喊口号这个馊主意被向虎洋一路吐槽。还好这一带没什么丧尸,要不然他们恐怕早就被丧尸们团团围住了。

有些时候遇见一只两只丧尸,艾维薇总是直接上去和它们搏斗,也不会躲开什么的。当然,多了可就不行了。

“你作为我弟,竟然不会在关键时刻上来帮一下你老姐。”

艾维薇一路走在最前,时不时地喊上两句“一二一左右左”。

“……呵呵。”

是哪位看见落单的丧尸就像脱缰的野狗一样拉都拉不住?是哪位说不需要自己可爱的弟弟帮忙?是哪位说不要别人叫她老姐(自己倒是叫起来了)?是哪位来着,我怎么不记得啦。

向虎洋冲着艾维薇的背影白了一眼。

气氛倒也欢愉,五个人很快就来到了郊区。郊区明显的空气清新让向虎洋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

“空气真好!”

“是呀,要不是末日丧尸游,也许我们还在学校里上无聊的课呢。”艾维薇兴奋地冲在最前面,郊区里的花草树木特别多,不过她不是去看花草,而是撒腿来到一座桥前。

……跑得这么快,大老远别人绝对认得出这是我姐。

哦,我忘了,她可是个患有名为“看见景观就忍不住冲上去症”,简称“凑热闹症”的魔女。

“喂喂,姐,这可是末日丧尸游啊,你整的跟旅游似的。”

向虎洋无奈地追上去吐槽。

“……就当是旅游了吧。”艾维薇随意地说了句,目光落在别出,眼睛立刻犹如宝石般闪亮了起来,“哇!野生蜂窝哎!”

无视了一脸黑人问号的众人,她看见桥旁边一颗高大的树木上挂着一只莲蓬般的蜂巢。上面的马蜂在巢穴上爬来爬去的样子非但没吓到这个家伙,反而激起了她的观赏欲望。

“呃……”

扫了一眼不知该说什么的众人,向虎洋无奈地小声解释道:“我老姐这里有点问题,别在意。”说完他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他显然是不敢大声说给艾维薇听,不然自己这个英勇到男人都难以匹敌的老姐,估计要用那树上的马蜂窝来砸自己了。

……

“这对儿姐弟,可真有意思啊。”

某处,一棵高大的树木挡住了一个人影。那人倚在树上,穿着褐色的外套,一只手拿着一只玩具球。

他把玩具球高高地举过头顶,按下开关。那只玩具球开始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远处,有人看见那亮光,对着身边的人快速道:“已经可以开始了。”

“嗯。”

末尸21

几个影子,快速从马路边蹿出来,拦在向虎洋面前。

向虎洋发现面前突然蹿出来的人影,第一秒还以为是丧尸。他看见对方四人的脸,才认出对方身份。

“太好了!”他激动地都快要跳出来,眼前四位,正是他的同学,同样卷进这场四个游戏的不幸者。

既然彼此都是挑战者,想必挑战者之间一定会彼此扶助,相互搀扶,毕竟大家都是卷进这场游戏的不幸者,而且曾经还是同学——他正激动地想要问候一番,突然一个耳光赏在他脸上。

“啪——”

向虎洋整个人被这一下直接打倒在柏油马路上。

他揉着受伤的肩膀,皱起的眉头似乎在缓解磕伤手臂的疼痛。他惊恐地望着面前的四个同学——

“圣仔罗【耐力】,你干嘛?”他对着刚才给自己一个暴栗的圣仔罗,不满地问道。

艾维薇注意到身后的异变,冷冷地瞪着突然出现的四人,挥手想要上去为向虎洋报仇。突然她看见四人之中的某个人——而那个人,正在与她冷不丁地对视。

“哼。”圣仔罗拍拍手上的灰,只顾自己袖口沾染的粉末,根本不正眼瞧被自己打的人。

“首领,我们应该直接抢,还是先杀再抢?”

四个人,圣仔罗站在最前,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甩了甩拖得老长的领带。身后一个拿着玩具球的男生看了看站在最后那个身穿白衣便装的人,正向任猎飞询问是否杀人。

“派洛枫【创造力】,没必要都杀。只需要把计划里那个人掐死就好。”

任猎飞【适应力】双手插兜,一边冷冰冰地用极端冷淡的语气对着空气说话,一边慢慢悠悠地踱到最前面,稍微瞥了一眼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向虎洋。

呵。

随后,发出一个不屑的语气词。

“你!你们到底想干嘛!”艾维薇正准备冲上来,只听见任猎飞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叶闹仙【敏锐力】。”

话音未落,叶闹仙拖着月牙和谭悦川,朝着艾维薇迎面走过来。

“我说,要是不想我手里这两个人受伤,就别动。”

叶闹仙披着一件黑色的小披风,尽管带着口罩仍藏不住她脸上的笑意。她满意的看了看停下来的艾维薇,又有点期许地瞄了一眼任猎飞,似乎希望他也看自己一眼。

以任猎飞为首的囚者f6,四位成员已经全部到齐。派洛枫等待着身边的首领下达命令。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来抢东西?”艾维薇立定在原地,她愤怒地看着自己受伤的弟弟,眼中冒着团团烈火,仿佛要将眼前四人烧尽。

“我们堂堂囚者f6,仅仅是抢东西这么低级的事情,怎么会屑于做呢?”没等任猎飞说话,圣仔罗阴沉下脸,望着艾维薇,眼神中似乎有点别的意思。

“那……那你们要干什么?”

没被抓的时贝儿无助地站在一旁,此刻她即使反抗也是无力的。她只能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听说,某人手里似乎有样好东西。那么,是否介意让我们来看看呢?”

圣仔罗朝着向虎洋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转身对着艾维薇说道。

向虎洋从地上捡了一块拳头大的岩石。他把石头藏在背后,看到圣仔罗转过身说话,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派洛枫立在任猎飞旁边,一直注视着姐姐;叶闹仙在看守着自己手里面的两个人——而任猎飞,这家伙,似乎在低头看地面。

“不知你们是否记得,规则者曾经说过的,本关会有四个人获得特殊道具。”

听到特殊道具四个字,正被叶闹仙看守的月牙眼神突然一闪。

所以,你们是来抢这个的么?

“把它乖乖交出——”任猎飞歪了歪头,目光一寒,他已经瞥到向虎洋拿着石头朝自己冲来。

“交出个屁,去死吧!”向虎洋拼了命地缩短着自己和任猎飞之间十米不到的距离,他挥舞着石块,仿佛已经能看到面前这个混蛋倒下的画面。

“派洛枫。”任猎飞的目光里,早已不带一丝温度。他只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一个悠悠球飞往向虎洋,一下子击中对方的脑袋。

“弟弟!”

向虎洋还没来得及近了任猎飞的身,整个人再次被飞来的悠悠球砸中脑壳,直接原地倒了下去。派洛枫收回自己的悠悠球,看了看控制不住冲上来的艾维薇,淡然道:“你想试试?”

“你们这帮混蛋!十恶不赦的罪人!你们敢两次伤害我弟弟,我艾维薇就算是死也要杀了你们!”

……姐姐。

向虎洋倒在地上,他被那悠悠球打得晕头转向,隐约听到自己的姐姐奋不顾身地奔向派洛枫的脚步声,和她丧失理智说出的话。

姐姐,你快逃吧,别去和他们对抗了。

虽然向虎洋没打过架,可他能感受到,自己刚才靠近任猎飞的时候,有一股无形中的杀气扑面而来,令自己举步维艰。那个人的杀气,怕不是真的能杀人。

时贝儿呆坐在地上,她看见向虎洋被打到在地上,而自己什么都做不出……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没了庞恪,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开始为自己的弱小自责,不过很快,她意识到自责不是办法。

也许,我应该尝试着下手。

时贝儿摸到路边一根被折成两半的长树枝,看了看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叶闹仙。

……

圣仔罗一把抓住艾维薇扑过来的脑袋,控制住她的身体,一只手捂在了她的面前!

艾维薇挣扎了几下,无数细小到肉眼难以捕捉的粉末流入他的鼻腔中。几个呼吸的时间,她身体痉挛了几下,就没有了声音。

倒在旁边的向虎洋听见姐姐那边没动静了,心跳猛然加速。他不确定姐姐那里发生了什么。该死……他现在根本一动也不能动,尤其是脑袋上被悠悠球凿的那一下,简直让他的头部稍有移动便疼痛难忍。

可是,比起疼痛来说,他当然更加担心姐姐的安危。

他用尽毕生力气睁开重如沙袋的眼,看到的是圣仔罗把失去意识的姐姐平放在地上。

“姐!”

这一下,他感觉自己的脑子被无数蚂蚁啃噬。他总觉得自己突然间少了什么——就好像,丢失了自己的基本器官。

他以为姐姐已经被杀死了。

他再次撑着身子爬起来,不顾头上那个被砸开的伤口正往外流淌着鲜血。他面容狰狞,两眼发红,紧紧瞪着任猎飞,一瘸一拐地朝他靠近。

一块石头,正好在路中央。向虎洋一脚踏上这块石头,身体立刻重心不稳朝前扑了出去,又摔了一跤。

他那复仇的眼神,似乎在催动他继续爬起来。

“老大,我们把他杀了吧。他干扰我们的计划了。”

派洛枫冷冷地注意着向虎洋的动作,手里悠悠球攥得死紧。只要对方敢靠近猎飞首领半步,他就一定会让他尝尝头破血流的滋味。

“圣仔罗,把他杀了。”

任猎飞两手垂在身旁,轻蔑地走向月牙面前。月牙看见任猎飞靠近自己,浑身上下开始颤抖。天啊,这简直比……比生命款待那头雪熊的压迫感还要强!

只见任猎飞停在距离自己大约一米的位置,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时贝儿,准确点说是警告她不要乱动。

时贝儿被这个眼神吓得魂不守舍。即使经历过舅舅无数杀人魔般的眼神,她还是被惊得汗毛竖起。

警告了这只小老鼠以后,任猎飞的眼光停留在月牙身上。那带有挑逗意味的空灵音,伴随着一阵微弱的寒风一并袭来。

“请问,你的解药呢?”

短短的七个字一出,直接让月牙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她感觉自己似乎被眼前这个家伙的目光照了个浑身透明,这个男人的两眼,该不会是扫描仪吧!

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解药”的?

“恭喜你,你是规则者挑选出的四个幸运儿之一。你包里有着一样和别人不同的东西。”

记得吧,这一关会有四个幸运儿,拿到规则者给出的特殊礼物。

而这四个人之一,正是月牙。

“你的特殊物品为‘解药’。简单来说,一瓶药只能用一次,每次只能治疗一个人——作用是可以把刚刚被丧尸感染的人类治愈。一共有三瓶,每瓶大概是藿香正气水的大小。”

“请珍惜、谨慎使用哦,解药可是挑战者们,最最最最向往的东西。因为这可是独一无二的东西哦,丧尸病毒,人类目前的手段还无法对抗——或许等待人类能够攻克比hiv(艾滋病病毒)强大一万倍的病毒时,大约就能制造出这种抗体了吧。——所以,用完了就真的没了。”

“祝你好运了。”

规则者告诉她,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解药持有者。

虽然她不是个自私的人,可是到了危难关头,谁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当然知道这种珍贵的东西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她自己带着这三瓶解药,谁都没告诉,谁也没给过。

毕竟,这是自己的备用生命。

而即便是自己自从拿了解药开始,就一个字都没提到过“解药”,可任猎飞还是知道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

月牙的冷汗几乎要把他后背浸透了。她鼓起勇气看了任猎飞一眼,看到的却是他眼睛里遥远而又近逼的冰窟。

“我再说一次,解药。”

末尸22

什么解药啊?为什么他一直朝月牙要什么解药?

谭悦川狐疑地瞄了一眼月牙,发现她的手已经颤抖着摸向裤兜。她才反应过来,月牙是真的有东西瞒着她。

那个被称作是“解药”的东西,该不会就是丧尸病毒的解药吧?

呵呵,好姐妹。

她轻蔑地转过脸,刚好和叶闹仙四目对视——她立刻吓得低下了头。囚者f6,个个可都是不好惹的人物。

月牙抓起裤兜里三瓶解药的其中一瓶,把它拿给了任猎飞。

“你确定,你已经拿完了?”

任猎飞摆出一副冷漠的态度,看都不看就把那瓶藿香正气水一样的东西接过来,塞进裤兜里,继续把手伸在月牙身前。

果然,自己的底牌还是瞒不过他吗?

唉,还有什么办法?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比丧尸恐怖一百倍。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屠刀一般。以后再说以后的,要是我不给他,也许我现在就要死了。

月牙偏过脑袋,手掌不舍得最后摸了摸剩下的解药,终于心一横,一下子把解药交给任猎飞。

“……任猎飞,我给你可以,但是……”

月牙咬着牙,盯着任猎飞扑面而来的杀气。幸好这个家伙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否则她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她话说到一半,任猎飞似乎已经意识到她后半句想说什么,立刻把话堵死道:“你作为猎物,是没资格向猎人提要求的。”

这……

月牙的问题直接被他噎了进去。

她很好奇,也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解药的?难道他是先知?或者,他一定打探过我的消息……不,这样也说不通。他怎么可能会好巧不巧地打探到我?而且我一直藏在兜里,一天一夜我都没有失去过意识,他们根本没机会接近我啊!

月牙努力地回想着所有可能,突然眼前亮光一闪,如同处于黑暗中的大脑被点上一只蜡烛。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啊……

只有规则者知道,是我拿了解药!所以他们四个里一定有一个是规则者!

月牙咬着牙,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已经明白为什么任猎飞不让自己把话说完。他当然是怕暴露自己的规则者身份了!

……哼,所以,我更应该趁着人多现在就说出来,让他也尝尝被别人知晓一切的滋味!

噗呲——

正当她陷入思考,仔细捕捉自己大脑回声的时候,一柄银刀,一下子穿透了她的胸膛!

呃——

一口浓烈的鲜血,从口中吐了出来。月牙惨叫一声,努力想看看捅自己这一刀的人,自己却在那人把刀拔出的时候倒下,一头撞在地上!

又是无数鲜血从她脑门前冒出,染红了一大片柏油马路。

{月牙【记忆力】——退出}

“啊!”谭悦川和时贝儿同时惊叫起来,两人下意识地远离了叶闹仙一步:因为杀死月牙的人,不是恐怖如狼的杀人魔任猎飞,而是囚者f6里唯一的女生——叶闹仙。

“哼哈哈哈,是不是被吓破胆了?”

叶闹仙大笑起来,摘下戴在脸上的口罩,露出一抹极其怪异的笑。她已经感觉到月牙已经在自己手里断了气,于是把她随意地放在一边,免得挡了首领的路。

做完一切,她再次瞟了一眼任猎飞,不过对方仍然没给她丝毫反应。

“求……求你们了,你们能不能别杀我?我身上可什么都没有呀……你们放了我好不好?我……”看见叶闹仙刚处理完自己的同伴,谭悦川吓得惊叫起来,一时间竟有些语无伦次。

“放过你?好啊。”

叶闹仙手里握着刚才刺死月牙的银刀,一步一步朝着瞪大双眼的谭悦川走来。

“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我们以前做同学的时候,我可没得罪过你呀……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啊哈,我的好姐妹呀。我怎么会伤害你呢?我们可是在生命款待里一起钓过鱼的呀,难道你忘记了?”她笑得如同被撕裂的船,整齐的牙齿与发亮的银刀,一点一点吞噬者谭悦川的心理防线。她笑得双目好似两根狭长的银线,手里银刀在谭悦川胸前不停地游走。

他们囚者f6,把另外这五个人虐得体无完肤。

甚至,他们杀死了月牙。

这一切的一切,目睹了全程的这个看起来清纯无邪的女孩子——时贝儿,已经一刀一刀刻在了心里。时贝儿是个坚强的女孩,她不喜欢依赖别人,哪怕别人把自己的肩膀送给她依靠,她都不会去借用。

可她这一次,真的忍无可忍!居然有人趁着末日丧尸游,趁着社会制度崩坏,开始了肆无忌惮地杀人!这简直不可饶恕!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庞恪,让他帮忙把这个所谓的“囚者f6”给连根拔掉。

当然,她是聪明的。自己心里的想法,她当然不会在表面上表达出任何一点。

而派洛枫,此时此刻已经远离圣仔罗,来到任猎飞旁边。他望了一眼叶闹仙:“首领没说要杀死她,你先回来吧。”

叶闹仙显然是对谭悦川这只弱小的猎物服软的样子感到酣畅淋漓,听见派洛枫说的话,她脸上写满了意犹未尽。

“那么,有缘再见咯!”

叶闹仙装作“好朋友”的姿态朝谭悦川挥了挥手,手里沾血的银刀不知何时已经乖乖进了刀鞘。

另外一边,负责将向虎洋杀掉的圣仔罗正坐在地上,同时悄悄瞄了首领的方向一眼。

“这个混蛋……”

“老弟,闭嘴。”

“姐,你怎么能帮这个坏人说话。”

“如果是派洛枫过来处理我们,也许我们就死了!”

两个人一瘸一拐,相互搀扶着,悄悄离开了这里。原地只留下一个圣仔罗,孤独地望着远处,眼神中一部分是坏蛋的阴狠,另一半是星空的浩瀚。

他蹲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再次站了起来。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放谭悦川她们走吧。”任猎飞一转身,看见原地只剩下圣仔罗一个人,不禁皱了皱眉头。派洛枫也注意到艾维薇姐弟的消失,奇怪地问道:“那两个人呢?”

“我失算了。”圣仔罗叹了口气,努力表现得很失落,“我忘记了艾维薇身后还背着个包。刚才我用药想把她迷晕,结果她给我来了个憋气装晕,然后趁我不注意从包里拿出一把枪,威胁我,让我放了他们。”

圣仔罗叹了口气,脑袋偏下,刚好躲开派洛枫迎面而来的双目。

“原来是这样啊。”

突然间,任猎飞轻轻地开口了。他抬起那顶着一头黑色刺猬头的脑袋,双目中的血色一下子褪去,两眼变得灰白如银。

“那么,下次注意一点。”

一丝寒光,从任猎飞眼中闪过,如同辐射般穿透圣仔罗的血肉。

“嗯……下次一定注意。”

圣仔罗没察觉到首领阴狠的目光,更不知道,首领已经完全看穿了自己的谎言——他是故意放走艾维薇和向虎洋的。

“很好。叶闹仙、派洛枫,我们走吧。接下来是找他们了!”

任猎飞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旁边二十米远的某个便利店。

……

天啊!

彦辰捂住张大的嘴,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难以置信!

他和郑棕邪在公路旁找到一个便利店,搜刮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以后准备返程,突然听见便利店旁边的大道上有动静。

两个人躲在便利店里,目击了刚才囚者f6行凶的全程!他们还看见一个人被捅死。而那个人是谁,离得有点远,他们也没看清楚。

随后几秒,规则者给出的提示音立刻马上告诉他们死者是月牙。

“月牙死了……”

彦辰迷茫地看着囚者f6那四个人。月牙,她,是陪他从第一章开始走到现在的伙伴,为什么……说被杀就被杀了?

他有些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不冲上去阻止任猎飞他们,好歹也能帮帮那些可怜的挑战者。

突然!任猎飞似乎一个眼神看了过来。

不好,任猎飞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郑棕邪的声音压得很低,可即使如此还能听出他此时的慌张。刚才那个眼神虽然只闪过半秒,可里面流露的凶残,简直犹如魔鬼。

“只能祈祷他没注意到我们了……”

……

幸好,任猎飞只是简单地瞥了一眼彦辰他们这个方向,就转身离开了。他后面那三个“小弟”紧随其后,也都走了。

呼!他没发现我们,真是太好了!不然……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他手下坚持超过一回合!

彦辰和郑棕邪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皆是急促的呼吸了一阵,简单地用手抹了抹后背的冷汗。对方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就把他们吓得像在鬼门关兜了一圈。

……该走了。

任猎飞相当清楚,躲在便利店里的是彦辰和郑棕邪。

他们两个人,还是不去管了吧——毕竟他们不在“死亡名单”上。

任猎飞头也不回,更加没注意到叶闹仙看自己那崇拜的眼神,以及圣仔罗轻叹的一口气。

末尸23

【末日丧尸游:回航】

任猎飞他们走了足足三分钟,便利店虚脱的两人才勉勉强强缓过来。胆大的彦辰率先推开便利店的门,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看了一圈,确认对方已经走了。

“出来吧,没有埋伏。”

彦辰抱着从便利店里找到的袋子,里面又是一大包战利品。这里的便利店似乎被别人洗劫过,只剩下一部分吃的喝的还存放在柜台里。原本两人是想找台收音机的,现在发现别说收音机了,就是电池都只剩下可怜的一板。

聊胜于无嘛,谁都不会嫌自己的消耗品多。

“哼,要不是因为任猎飞他们跑得快,我早就上去把他们都干倒了!”

走回车里的时候,彦辰扛着袋子走在最前,不时地吹上几句牛皮。

噗……

他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郑棕邪在喝水,以至于后者把水喷了一裤子。

“咳咳,彦辰,你刚才说了句什么?”郑棕邪把一大包东西塞进彦辰空出来的皮卡。

“哼,怎么,不相信我的实力吗?”

郑棕邪赶紧把水拧上,免得自己手抖再撒一裤子。看了看装得超级像的彦辰,他连忙摆了摆手,哄孩子一样说道:“相信,相信还不行嘛。”

倒也因为彦辰那句话,把心中由任猎飞和规则者造成的双重压力被缓解掉了不少。两个人行驶在路旁,彦辰在后面打开车窗,朝身前的郑棕邪喊道:“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郑棕邪关掉车上正播放着的摇滚音乐,摇开车窗大喊道:“我还知道几个偏僻的小店,估计很少有人能找到,我们去看看有没有需要的收音机。”

收音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作为末尸中为数不多的获取外界信息的工具,郑棕邪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想办法弄到一台。

沿途遇到的丧尸,自然还是能绕则绕,能躲就躲。实在躲不掉的,算它们非酋,直接碾掉过去,反正车子坚固得很,郑棕邪现在的驾驶技术不至于碾掉丧尸以后握不住方向盘。

沿途,彦辰留意着外面的风景。说实在话,这个郊区建设得不错,可惜末世前自己根本来都没来过这里。现在想想也是后悔,往哪儿走都得靠郑棕邪引路。甚至哪天万一郑棕邪把自己丢在这里,他根本就找不到回基地的路——他们把目前暂时的安乐窝定义为“基地”。

当然,只是一个临时基地。就算郑棕邪打算在这里住下去,彦辰也一定迟早要离开。万一以后的丧尸越来越强了怎么办,总得打拼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将来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发展蓬勃。

甚至,力量强大到在世界里掘地三尺找出圆珠——虽然这个有点遥远。

彦辰不知道,此时此刻郑棕邪也是这么想的。

他坐在车里,把方向盘握得更紧了。

车子一路加速行驶,前前后后奔波了三个便利店——气人的是,这些便利店里都没什么像样的东西,最好的东西是某个店里找到的一扎啤酒——被彦辰当场灌下肚两瓶。而这其中,有一个店干脆穷得叮当响,一根毛都不剩。可见别的幸存者也不是吃素的。

“这都是什么破店,连台收音机都没有吗?”

“或许不是因为这店里东西不好,而是因为收音机这玩意儿早就退出历史舞台好多年了。现在咱们能在别人家看到,估计都得叫它老古董了。谁知道会发生现在这种灾难?”

“……棕邪,你说得对,可我还是有点气。”

彦辰把最后一个抽屉打开,他知道这个小抽屉里塞不下一个收音机。果不其然,抽屉里只有一大堆新奇的纽扣和几根银针。

“走吧走吧。”郑棕邪挥了挥手,“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只能到城里碰碰运气了。”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逛完了白天,直到斜阳即将落下,他们正准备把最后一趟拿到的东西搬进车里,突然发现车旁有动静。郑棕邪反应迅速地把彦辰挡在身后,随即用口语告诉他自己看到的。

没错,有人在打我们两辆车的注意。

这种事情,按理来说不奇怪。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活下去,没有人不对两辆满载食物的车子感兴趣。不过昨天经历了一整天也没碰上过这种事情,大概是两人运气比较好。

“哼,让他看吧,反正车钥匙在我们身上。”

彦辰倒是很不在意,正准备大摇大摆地走上去把那人赶走,突然被彦辰拉了回来,捂住嘴。彦辰看见郑棕邪用一副“说话炸弹就爆炸了”的眼神看着自己,立马安静下来。

“你别冲动,那人万一身上有武器怎么办?”

不是他们不想找,更不是他们眼神不好,而是他们找了一天,除了随处可见的树枝藤条,那些所谓“便利店”里根本什么像样的武器也没有,就连水果刀都找不到,全被别人搜刮掉了。唯一可以有点杀伤力的就是一把手工剪刀,剪卡纸用的。

“咱们先躲起来看看他想干什么——反正他打不开我们的车门,我们都锁起来了。”

郑棕邪果断把彦辰带到便利店旁边,两人蹲在一个垃圾桶后面。

“噗……棕邪,下次能不能不找这种地方躲,这扑面而来的味道实在有点……”这垃圾桶的垃圾大概有三天没处理了,闻一口就让彦辰感觉永生难忘。

“嘘,别出声。”

郑棕邪悄悄观察着那个人,只见他围着两辆车左转右转,毫无办法。

他还尝试着用蛮力打开车门,当然,面对紧锁的车门,徒劳。

“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样,要是他敢对我们的车不友好,老子就上去拿匕首把他办了。”彦辰抹了一把鼻下的汗珠,有范地把匕首横放在胸前。

突然,那个人离开车子,顶上了附近,彦辰和郑棕邪身前的垃圾桶。

他盯着那个离他大概二十米远的垃圾桶看了又看,他感觉刚才垃圾桶后面有东西在动,难道是丧尸?他在心里暗暗地想着,抬起手里的警棍一点一点靠近。

“完了,他过来了……”“别出声。”郑棕邪悄悄握紧了一只矿泉水瓶,当对方接近自己的时候他会立刻甩出去,先砸对方个措手不及,然后快速拉着彦辰往车里蹿。

而彦辰把匕首抓得更紧了。

终于,双方距离不足一米,最先出击的会是谁?

咚!

没等对方的警棍靠近,郑棕邪一个矿泉水瓶甩了出去,直接让那人重心不稳。趁着对方稳住身子,郑棕邪赶紧带着彦辰往后退了几步,顺便看清了对方的全貌。

一个满脸络腮胡、手持半米长警棍的彪形大汉。

对方的眼神似乎很意外,他本以为垃圾桶后面的家伙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没想到对方早就准备好了。

而且,刚才那个水瓶子里的水可是满的,就这么直接朝他脸上飞过去,怕不是要毁容。于是他往旁边闪躲了一下,这才造成了重心不稳。

直到两人再次跑出五米左右的距离,他才控制好平衡,怒视着跑远的两人,一脚把矿泉水瓶踢飞出去。

“两个小鬼,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他竟然先发制人?

“我说大哥,明明是你先围着我们的车像个陀螺似的,现在反倒要来咬我们?”彦辰何时受到过这种气,跟着老大的时候,自己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种小人物,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球。

如今居然被他说成“在自己车旁边鬼鬼祟祟”,这简直是不能忍。

“原来那是你们的车啊?”

他正以为自己捡了一个大漏,刚想往前走,突然一眼看见彦辰手里,握着一把闪亮的匕首。

他停住了。他犹豫了。对方手里那把锃亮的武器,实在是让他望而却步。……关键的是,那把匕首上,还带着若隐若现的血迹。

彦辰看见对方盯着自己武器那畏惧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匕首,笑了笑。果然武器这东西,在关键时刻可以免除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根据以往接待处里得到的经验,这家伙,估计要逃。

“……放轻松,两位。”

那中年男人无奈地笑了笑,他的本意是想让他们交出车钥匙的,在没看见那把带血的匕首前。

是的,带血的匕首,这意味着什么。

末尸24

“听我说……二位,我们都是幸存者嘛,我们得相互体谅一下。想想看,如果你们看见这样一辆满载食物的车,你们不会心动吗?”

男人把目光停留在郑棕邪身上,发现郑棕邪的眼神越发犀利;他把眼光再次换在彦辰上,立刻得出一个结论——彦辰比较好骗。

“喂,你说得蛮有道理。作为幸存者我们没你想的那么小气,快走吧走吧。”彦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顺便躲开了对方略带欺骗的眼神。

中年大叔依然站在原地,郑棕邪注意到他脸上闪过一丝别样的玩味,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两位小哥,你们应该过得不赖吧。我和几个牌友都已经快两天没吃饭了,上一顿饭还是出现丧尸的前一个晚上吃的泡面。你们能不能施舍点吃的给我们?”

这难道是失传多年的不要脸武功——得寸进尺?

郑棕邪没给他继续装可怜的机会,立刻马上朝他挥了挥手,语气极端不耐烦道:“走了走了,你看这天都黑了,我们还赶着回去呢。我们那里有好几百人,等着我们这一车吃的呢,哪有多的给你?”他稍微看了看彦辰,果然,这家伙特讲所谓“义气”,要不是自己编瞎话编得及时,恐怕这家伙脑袋一热真的上了对方的当。

看他这样子。郑棕邪不用想都知道,看他那个坐立不安的站姿,以及笑脸上略微抽动的嘴角,其中有诈!

中年男人一脸不相信地看了看郑棕邪,似乎震惊于对方的阅历。看起来,前面那个握着刀的男人比较好骗,而另外一个,恐怕也是老狐狸,大概就比较棘手了。

哼,不过你一个高中生,还能比得过老子这个老江湖?

他咧了咧嘴,作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嘴角装作饿得发颤,他故意把这副可怜的样子摆给彦辰看。

彦辰一脸黑人问号地看向郑棕邪:“我们什么时候收养几百人了?”“嘘,小声点。”郑棕邪瞪着对方,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悄悄地握住彦辰拿匕首的手,一声不吭地把匕首握到自己手里。

“喂,这家伙只是个饿疯了的幸存者而已,没必要这样吧。”彦辰不满地对郑棕邪说。

“的确没必要。”郑棕邪嘴角微微一扬,他接刀的动作逃不过对方的眼球。那中年男人看见那个不好办的人物接过了刀,一瞬间感到不妙,脸上可怜巴巴的表情带有些许颤抖,现在却变得僵硬起来。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就可以……”郑棕邪正拿着刀朝那看上去很可怜的幸存者走上去,彦辰惊讶地瞪大了眼,一下子冲上去——

“棕邪!”

彦辰一把夺过郑棕邪手里的刀,眉头间一丝疑惑闪过。中年男人捕捉到对方的疑惑,心里一下子笑了一声。

呵呵,这小屁孩,简直傻子一个,被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的那种。中年男人期待着彦辰能有所表现,今后的存亡可全靠他了。

郑棕邪这下也有了和男人相同的疑惑,彦辰这家伙是哪根筋没转过来么,怎么被卖了还在帮别人数钱?

“喂,彦辰,我是在救你!他明显是设下了圈套!”“能有什么圈套,我在庞老大手里干了这么久,要是有诈我绝对是第一个看穿的。”

彦辰冲郑棕邪自信地指了指自己,眼神不经意地眨了几眨,拿着匕首朝中年男人走过去,笑呵呵地问道:“走吧,你的哥们儿们在哪,先让我见见他们吧。”

正合我意!到时候我们一块儿把你制服,胜算可就更大了。

“好啊,我那些可怜的牌友就在对面一百米,我带你去见见!”

中年男人“友善”地笑了笑,又忍不住瞥了郑棕邪一眼,看见后者正一脸忧郁地站在原地,原本脸上可怜巴巴的表情忍不住换成偷笑。

这两个人智商差距这么大,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哥们儿啊,知不知道最近省里的动向?我听见别的幸存者说,好像有什么基地?”彦辰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甚至把身边这个男人当成了自己的好兄弟,开始对他问问题了。

“啊哈,看来小哥消息很灵通嘛!对,的确是有基地。省里说有四个基地,可是几乎去那里都需要通过别的城市——那些丧尸可够受的,我们这些没权势的还是别想了,安心在我们这个小郊区发展吧。”中年大叔似乎感觉自己骗这小伙子骗得有些过了,甚至开始和他讲自己了解的信息。也许是幸存者间的共鸣吧,没等彦辰继续发问,他主动激昂地抬手道:“所以说这帮政腐简直是没良心,坑了我们的钱,最后就把我们扔这里自生自灭!”

“真羡慕你们这些有电视的人,像我和郑棕邪那家伙,不仅仅没有电视,而且还得照顾一帮孤儿院的小孩儿。没办法,谁让我们是他们当中最大的,找吃的这种风险活,自然得落在我们肩膀上了。对了,电视里还说了些什么?”

彦辰笑得越发灿烂,中年男人似乎很喜欢眼前这小子,也乐意和他多说话。

“我们哪有什么电视机,这荒郊野外的,我们只是运气好,找到了一台收音机。”

“……”

走到一半的彦辰突然停下来,冷冷地低下了头。他瞟了一眼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这么说,你是有收音机的咯。”

“……是,是啊。”中年男人发现彦辰突然停下来,奇怪地应答道。

“那么,就好办了。”

伴随这彦辰一声冷哼,一只匕首从背面刺入中年男人的心脏,那个自以为是的“老江湖”,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夺去了生命,身体如同木板轰然倒地,血水一下子流淌出来。

看着他生前那副震惊的表情,谁都不知道他活着的最后一刻经历了什么。

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傻小子,居然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他竟然和他同伴一起,合伙做了一场戏给我!他的目的,是想趁我放松警惕杀了我,顺便……还套出了我的收音机吗?

这,简直是……魔鬼。

“嘿嘿,哥们儿,聊天愉快!”

彦辰蹲在这男人的尸体旁,用对方的衣服擦了擦沾满血的匕首。

“那么,我应该去找找你的牌友们,要收音机咯!”他笑得很阳光,仿佛自己只踩死一只令他恶心的虫子。

当然,在这之前,我得叫上棕邪。

彦辰已经期待着,郑棕邪看见自己完美归来时的惊讶表现。棕邪啊棕邪,这个收音机差点就因为你小子而错过,回头你可得让我好好恶作剧一番。至于社会阅历嘛,毕竟老子可是庞老大的外交官,怎么可能和你想像的一样傻?你想象的那个傻子,大概是自己吧。

“哈哈哈哈。”

路上响起一个中二到直插云霄的笑声。

【生命款待:拿到收音机】

……

“所以说嘛,一块大蛋糕差点就被你毁了。真是的,老子可是庞老大的御用外交官,平时与其他帮派各种维持关系建立关系都得我来包揽,察言观色这种小事情自然是ok的啦……”

……这家伙,已经在我耳边叨叨第2的n次方遍了。

郑棕邪觉得自己急需一个耳塞,比收音机都需要。

拜托,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好吗。我怎么会知道平时傻乐乐的你竟然如此心机,让那男人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知道当时看见你和他走了以后,我有多害怕吗?我当时都想开着车过去看看你了好不好?

……我以前一定是认识了一个假的彦辰。

……

按照之前中年男人所说,前面就是他那群牌友的位置了。

不用想,要是彦辰刚才傻傻地跟他过去,估计立刻就是遭到一阵毒打。

“所以。”郑棕邪和彦辰对视一眼,同时低声道,“我们应该绕开正面,绕路迂回包抄。”

两个人绕开正路,抄小路走了进去。走了一段路,正好看见三个手持棍棒的男人正聚精会神地望着路面,像猎人在等待自己的晚餐。

可惜,我们才不是你们的猎物。

郑棕邪挥起中年大叔爆出的装备——一根电棍,直接朝第一个家伙扫去!

“啊——”

隔着一段距离彦辰都能感受到白花花的电侵入那男人的身体,这该有多痛苦?反正电棍的电击威力可比曾经的电蚊拍大很多。

不过现在不是瞎想这些的时候。彦辰快速从背后控制住一人身体,尖锐的匕首直接毫不留情地插进其中一人的脖子,腥红的血细胞听话地溅了出来,溅了彦辰一脸。

快!准!狠!既然他们想对我们下手,那我们就不必留情!

那个享受着“电疗”的男人歪斜着身体倒下,浑身抽搐不停。最后那个男人看见郑棕邪手里恐怖的电棍,正准备逃,突然彦辰捡起自己杀死的这个男人身边的木棍,一下子朝他甩了过去。

邦!

“正中靶心!太好了耶!”彦辰跳跃着来到那男人身边,迎着对方震惊、狠毒的眼神,拧着鼻子乘胜追击道:“我说哥们儿,收音机呢?”

那倒霉的男人被一棍子砸了个晕头转向,差点就倒在地上。发觉了彦辰靠近自己,他想再次逃跑,却发现了彦辰手上的匕首。

那是一把已经累计收割掉三条命的,血红色的匕首。

眼见自己的两个同伙都已经挂掉,那个出去引诱别人的家伙估计也凶多吉少……看了看面前两副年轻的面孔,他不相信一切都是这两个看上去什么都不懂的学生做的。

彦辰朝他走过来,他本来想垂死挣扎一下的,只听见对方靠近到距离自己半米的地方居然直接停了下来,那柄威胁巨大的匕首也同时停在对方手中。

“收音机呢?”他听见彦辰突然提到“收音机”三个字,心中那团要死的云彩散去一半。看来对方认为自己身上还有价值!

好办!有价值就好办了!

彦辰看见他这副模样,和郑棕邪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看来收音机是有着落了。

果不其然,那男人“主动”带领彦辰和郑棕邪来到他们四个人的房子里,抱出了那一台看起来样式很老的收音机,一脸不情愿地交给郑棕邪。

行吧,有得听就行吧!

郑棕邪当场调试了一下,发现收音机可以正常运作后,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而彦辰,则留下一个鬼魅的微笑,将那个男人吓出一身冷汗。

这微笑,简直,和猎人冲着小兔子的笑容,一模一样啊。

末尸25

【末日丧尸游:突发】

“谢谢你的东西。我会给你烧纸鸣谢的。”

彦辰像个冷血的杀手,匕首犹如一条游动的鱼,一下子将那男人的脖子斩出一道血痕。

郑棕邪抱着收音机走在前面,后面彦辰用匕首的声音被他全部听见。

我果然是小看了彦辰吗?这家伙,比我想像中的要聪明许多。大概真的因为朋克接待处的关系吧。

郑棕邪打开车窗,听见外面树叶被冷风吹过的声音,不禁想到了自己前几天查的天气预报。

第三章开始前,郑棕邪特地在手机上搜索了未来一周天气,得到消息有好有坏。好消息是未来几天持续升温,现在是冬天,气温回升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息。

然而,坏消息是,气温回升以后,要连续降雨。

下雨天外出不仅会非常不舒服,严重影响工作进程,而且能见度特别低,很容易出危险。因此接下来几天如果雨下得大,估计得一直窝在家里度过。

以他们现在的物资储备,哪怕外面的雨连续下三个星期,食物和水都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可怕就怕出现什么意外。

两人满载战利品,往基地的位置行进。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几分钟前那最后一抹红霞,此刻早已消失不见。黑夜,对于大部分苟活的幸存者来讲,象征着随处可能到来的危险。因为夜晚,是丧尸的主场。

虽然郑棕邪他们还不知道,但国家有关部门已经通过实验验证:处于无光状态的丧尸相比有关状态,不仅灵敏程度不降反增,且攻击力会有大幅度的上升。因此夜晚是丧尸危险值最高的时候。夜间出门绝对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说起来,其实这两天郑棕邪他们与丧尸正面对抗很少,除了从接待处逃出来的时候经历了无数丧尸洗礼,剩下的,也就是偶尔碰上个一两只。

尤其他们现在还在郊区,丧尸数量更是大大降低,存活难度相对较小。所以他们暂时还没发现丧尸的昼夜强度变化。

不过过两天可就不一定了!城里的人都不是傻瓜,他们当然知道郊外人口密度小于城市。等以后过来郊区的人多了,恐怕郊区也会开始有危险了。

郑棕邪和彦辰两人都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他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拿到收音机以后,彦辰立刻和郑棕邪讨论了接下来的生存规划,大体上都是关于消耗品补给和未来基地的一些问题。

至于圆珠,则被他们选择性忽略了。废话,圆珠这个问题得到他们先稳住阵脚以后再说。

而规则者是谁这个问题,他们就更加无暇考虑。

与其他幸存者们不同的是,对于彦辰和郑棕邪两人而言,夜晚似乎是休息、安全、温馨的代名词。只有晚上,两人才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做做想做的事情。哪怕是躺在床上听风,对于末世水深火热的其他人来讲都是享受。

车随着他们来时的路,回到郑棕邪熟悉的老家。只是,这次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同,郑棕邪把车停在了离家大概二十米远的位置。

“前面还有一段距离啊,为什么不过去?”彦辰奇怪地踩下刹车,打开车窗探出头去,基地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

基地的围栏外面,一大堆丧尸正站在原地,如同一大堆蜡像。那些丧尸的密度很大,估计是有人逃命的时候把它们引来的。

乍一眼看过去,落入视线的不止五十只丧尸。密密麻麻的尸群就像一锅粥挤在栅栏外,郑棕邪好奇地走下车,遥望着基地。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基地外面莫名其妙多了这么多丧尸?”

彦辰也紧跟着下来,遥遥地望着那群恶心的丧尸,补充道:“咱们在郊区这两天见过的丧尸加起来都没这么多吧?”

郑棕邪表情一下子凝重许多,几个呼吸的工夫,他头皮已经开始发麻了。

“这么多丧尸,可绝对不是偶然。要么是有人故意想引丧尸陷害我们,要么就是丧尸被什么东西给吸引过来了。依我看,第二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

“那也就是说,有人可能已经打开始把矛头对准我们了?”

彦辰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抓起车里的匕首,狠狠地攥在手里,骂骂咧咧道:“靠!哪个混蛋干的好事!这几天咱们惹到的人的确不少,可都被咱杀光了,一个活口可都没剩。”彦辰凶狠地紧握匕首,眼角闪现出一丝嗜血般的凶狠,“要是让我抓到,一定有他好看。”

“嘘,小声点,那帮丧尸听力还可以。”郑棕邪做出“嘘”的手势示意对方别说话,随后在车里翻了翻,取出刚才和那几个人作战后赢得的战利品,电棍。

看见他拿出电棍来,彦辰的目光开始变得兴奋。他瞪着前方那群丧尸,询问道:“棕邪,我们是要直接上去干?”

“干你个头啊。”郑棕邪摇了摇头,你这家伙,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笨呐!看看那丧尸的数量,怕不是摞一起都能把我们压成浆糊。当然不能蛮攻了,怎么着也得用点计策。

郑棕邪和彦辰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的基地内部,已经被另外两个人占据。

窗外,低矮的栅栏外面,密密麻麻的丧尸正落入一人视线。

“太可怕了!天啊,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奈林,赶紧打开电视看看国家有没有开始救我们。”

一个西装革履,皮鞋锃亮的墨镜男坐在椅子上,视线始终没有移开过窗外,尽管戴着墨镜仍然能够清楚地从他脸上找出慌乱和恐惧。

“好,好……”站在墨镜男旁边的女人,穿着一身名牌,耳朵上戴着一堆首饰,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微胖。听到男人的命令,她慌张地起身去往客厅,抓起遥控器对准电视机,按了好长时间发现电视机仍然不亮。仔细一看,原来她太过慌张,把遥控器拿反了。

“顺便出去看看外面丧尸到底什么情况。”墨镜男轻描淡写地下令道。他看着外面那群丑恶的丧尸,打心底里痛恨它们。

如果不是末日丧尸游的出现,他和老婆也许现在正在满是珠宝装饰的大床上,做着美妙绝伦的事情。

他,末日前的富翁。现在,已然摇身一变,成了穷光蛋。

也许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金钱”这种东西,有的,只会是实力以及地位。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站起来,一脚把身旁这个板凳踹倒,吓了外面的老婆一跳。

外面的女人愤愤地瞥了墨镜男一眼,心中有火却不敢撒。很明显,自己身边就这么一个男人可以依靠,她当然不想失去身边这个庇护。

她打开电视机,电视里仍然循环着昨天看到的那些东西,她觉得没劲,就把遥控器扔下,想到墨镜男对自己说的话。

切,老娘才不给你出去看情况,这不是傻么。有种你出去自己看啊。

不过,外面似乎除了丧尸以外,好像还有别的动静。她站在门口,注意到距离丧尸群一段距离处有两辆车,车里下来两个人,似乎在打量着栅栏前的丧尸。

“难道是这里的主人回来了?”

两小时前,墨镜男慌慌张张地,带着她来到郊区。他们身后的丧尸已经从城区到郊区追了整整三个小时!

“怎么回事,身后那帮恶心的怪物怎么还在追……”她咳嗽着,上气不接下气。刚好丧尸病毒爆发前,一大波感冒病毒正扫过,她的体质差就染上了感冒。

“你还说!都tm因为你!”墨镜男恶狠狠地对准她脸扇了一把,大叫道:“你要是跑得快点,离开那群丧尸的视觉范围,他们不就不追了?”

顶着那火辣辣的一掌,她几乎重心不稳栽倒在地上,冰凉的地面仿佛在不停地刺激她心中三丈高的火焰。自从那富翁和自己好上以后,她就从来没被他这么打过!

她正想爬起来质问,突然发现对方已经丢下自己跑远了。她惊愕地愣在原地,回头看了看身后,一大群丧尸已经距离她不足五米。

“啊————”

她的音浪控制不住袭出,整个人就像加满了火力,直线向前冲刺。身后那群丧尸,立刻被她远远地甩开……

果然人在死亡线旁边,隐藏多年的潜力会迅速爆发。

后来,他们两个风尘仆仆地逃到郊区,好巧不巧地找到郑棕邪和彦辰的藏身所,想也不想就藏了进去。而身后那群丧尸似乎还在追!

其实也怪彦辰他们不小心。上次那个猎兽进来的时候,把他们的门锁给弄坏了,后来一直没去管。也就是说,那扇栅栏门是随时可以推开的。彦辰他们还得庆幸自己是欧皇,晚上的时候没有哪个丧尸一不小心推开栅栏门进去……

两人基本上是慌不择路,结果墨镜男在他们这里发现了好多物资。这个时候,其实他已经有了占领这里的想法。

“什么?这里的主人回来了?你确定?”墨镜男立刻从椅子上坐起来,正准备出去看看,转念一想,又放心地自言自语道:“回来了又怎么样,他们反正进不来,外面那群丧尸还没走呢。”

外面,郑棕邪已经想好主意了。他看了看后院的栅栏,发现那儿没有丧尸。

末尸26

【末日丧尸游:围堵】

远远地,两个身影,在寒冷的风中瑟瑟发抖,摇摆不定,似乎过几秒种就会倒下。

谭悦川和时贝儿相互搀扶着,在偌大的郊区里行进。

“好心人,麻烦收留我们两个吧……”

一路上,她们像两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到处找人求庇护。事实上,她们现在严格来说就是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

因为刚才囚者f6突袭,导致两人和向虎洋他们走散。她们两人的物资全在艾维薇身上背着,现在艾维薇不见了,她们身上完全一穷二白。

又收到了几个人的拒绝,谭悦川不甘心,发疯似的叫道:“啊啊啊啊!我们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了,都怪那个什么囚者f6!”

“唉,庞恪,你现在在哪儿啊,你可千万要平安地活下去,别出危险。”

“……咱俩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吧。”谭悦川低头看了看脚下的路,默默地叹了口气,踢走路边的小石子,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对了,有个事儿想问问你。”

“什么。”

“你们朋克接待处里人这么多,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是庞恪救得你?不对吧,他怎么没在你身边呢?”

谭悦川一副怀疑的表情,挑眉道:“难道,他丢下你不管了?”

“那天晚上,庞恪应该是住在崔铁全家里,他不在接待处。是接待处里的人拼了命把我送出来的……我还记得,那个常年在我身边做事的混混,为了把我送出去,甚至自己去吸引丧尸注意力。”

说到这里,时贝儿的眼角渗出一层烟雾般的泪。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向前进,他们已经快两天没休息了。她们经过一个修车店,突然一个黑影从里面扑出来,直接把时贝儿扑倒在地。

“啊!——”

谭悦川看清了那黑影,竟然是一只眼球通红的丧尸犬。

“犬类也可以被……被……救命啊!”谭悦川立刻远离时贝儿,头也不回地逃了。那丧尸犬几乎全身血色,看了第一眼她就被吓破胆了,她根本顾不上时贝儿,大脑强制控制着她的两腿迅速跑路。

“救命……”时贝儿一手抓住丧尸犬的脖子,把它扔在一边。她正想爬起来,丧尸犬已然稳住身形,再次朝她扑了过来。

谭悦川似乎已经抛下她,跑很远了。

眼见那畜生两眼一寒,即将再次落在她身上。时贝儿捂住双眼,不敢看丧尸犬把自己身上的肉血淋淋地咬下来的画面。

“小心!”

一根棒球棒朝着丧尸犬飞了过去,将它的身形打偏,本该撕裂时贝儿皮肤的爪牙被那球棒打歪到一侧。丧尸犬似乎被打得有点晕,一时间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时贝儿小心翼翼地睁开两眼,不敢相信地左右看了一下,只看见那只丧尸犬原地不动的样子。

“时贝儿!”

远远地,能听见一个略带担忧的声音正在呼唤她的名字。时贝儿抬起头,慢慢地站起身,寻找着呼唤自己的人。

“我在你后面。”

一个身穿淡蓝色外套的男生跟着一个女生一起出现,女生朝时贝儿招了招手,男生直接掏出包里的砍刀朝丧尸犬杀了过去。

“是你们!熊斩拓【分析力】还有令采芸【亲和力】!”

时贝儿激动地喊道。只要,不是她一个人就好。

熊斩拓快速冲向丧尸犬面前,稳定过来的丧尸犬同样不甘示弱,朝着熊斩拓的大腿扑了过去。

突然,丧尸犬哀嚎了一声,熊斩拓手里的刀一下子刺进它的内脏。熊斩拓连刀带丧尸一并拿在手里,*在刀上的丧尸犬抽动了几下,努力地想要咬熊斩拓握刀的手。

下一秒,熊斩拓把它从刀上取下来,朝着远方抛出去,如同扔一袋垃圾,轻松自如。

松了口气,熊斩拓打量了一眼时贝儿,又四下里找了找,发现除了时贝儿没有别人,有些奇怪地问道:“你自己一个人吗?庞恪呢?照理来说他不是应该在你身边吗?”

“他……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别被我给拖累了。”

“所以……”“哥。”一旁的令采芸看了一眼背后,催促道:“那帮丧尸又来了。”

其实熊斩拓他们也是一路被丧尸追赶,又找不到一辆代步工具,在郊区里躲来躲去,才碰巧发现了时贝儿。

“什么?又追来了,这帮丧尸速度挺快啊!咱们快走!”熊斩拓示意两人,朝着郊区深处前进。

三个人在前面一路小跑,后面七八只零散的丧尸在死命地追赶。虽然丧尸的速度大概和人类漫步的速度一样慢,但它们可是不知疲倦的机器。而且丧尸只要认定了食物,一追就是追到底,除非猎物跑得太快,跑出它们的嗅觉范围。所以很多冤死的人都是因为自己自以为丧尸没有追赶自己,结果放松了警惕。

跑了几分钟,最后的时贝儿开始喘了起来,速度明显放慢,两边脸颊变得微红。

跑在前面的熊斩拓感觉到了后面时贝儿的不对劲,慢下脚步。

“要不,咱们先休息一下吧。”

熊斩拓立定在原地,一旁的令采芸看见时贝儿虚弱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脑袋,点了点头说:“哥,她好像发烧了。”

令采芸的话一出,熊斩拓的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发烧,在缺医少药的末世意味着什么?

“贝儿,你还能坚持跑多久?”熊斩拓低下头,把自己的手放在时贝儿额头,看着她说。

“……没关系,谢谢你们救我……我反正也活不下去,别顾忌我,你们快逃命吧。”

时贝儿闭上眼睛,眼前仿佛浮现一片绝望的汪洋大海。是啊,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末世,我这种体质,怎么可能活得下去?现在死也是死,拖累他们,最后还是个死,当然是不要拖累别人,自己默默地退出这场恐怖的游戏了。

或许,死对我来讲,真的是一种解脱了吧。

她颤抖着,两手放在胸前,虔诚地许下一个愿望:下辈子,再遇见庞恪。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危险会来临,她一直紧闭着眼,外面的世界仿佛已经与她无关。直到她感觉自己被别人背在身上,她睁开玲珑的大眼睛,惊奇地发现熊斩拓在背着自己跑。

“你干什么……”

“别说话。”

她不知道熊斩拓已经背了她多久,听对方的声音,他似乎体力快透支了。令采芸一直保持在熊斩拓后面,不时地提醒他与丧尸的距离。

“快点,哥!它们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令采芸的声线开始不稳,话语里透露出她藏在心里的紧张。

熊斩拓用手腕擦掉额角的汗,硬撑着喊道:“采芸!你先快点走吧,我很快就能跟上。”

他咬紧下唇,尖利的虎牙刺入嘴唇,流出点点血迹。破皮的痛苦驱使他加速奔跑,与后面的丧尸再次甩开一段距离。

“哥!你休息一会儿,换我来背吧。”令采芸看见熊斩拓一脸痛苦、走两步喘三声的样子,心像被什么东西拧了一把。

“放……放心,哥可是大侦……侦探,体质好着呢!”

他们……为什么这么拼。

时贝儿在熊斩拓背上百感交集。明明只是一个同学而已,不相互利用就已经仁至义尽。而他们不但不坑自己,反倒是在拼了命的保护自己吗?

也许是刚刚见识过囚者f6,有了一个反面教材作对比,再看眼前这一男一女,突然感觉他们好伟大。

末尸27

“哥。”

时贝儿看不到的方向,令采芸朝熊斩拓使了个眼色。她复杂的眼神里透露的含义,熊斩拓一看就明白。她在考虑放弃时贝儿这个累赘。

熊斩拓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假思索。

抱歉,我还真做不到见死不救。也许我以后就是修傲侠【震撼力】那小子的命运了。

他们一直在跑,后面的丧尸数量似乎不减反增,总是有零零散散几个丧尸加入追赶他们的队伍。直到令采芸再一次回头看的时候,它们已经增加到了十五只。

“哥,越来越多了。”

她从规则者给的包里扯出一把小刀,回头又看了一眼尸群,眼角抽动了一下,突然一下子冲了回去。

“我帮你们拖一阵,哥你快跑!”

“采芸!你是不是傻!回来!”

熊斩拓放下背上的时贝儿,满脸震惊地望见奔入尸群的令采芸,想都没想就拔出插在腰间的刀。

刀上还带有丧尸犬淡淡的腥气,那腥气仿佛是他的动力燃料,鼓舞他一下子扎进尸群里,一刀一刀对着丧尸的身体刺。

七八只丧尸围着令采芸,已经将她围堵了起来。有的丧尸已经将爪子伸向令采芸的小腹,被她狠狠地刺了一刀。

“哥,你快跑吧。”

“跑什么!”熊斩拓放倒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只丧尸,他没注意到身后一双发霉的手掌同时伸向他的脑袋。那只丧尸似乎很得意,贪婪地伸出灰白色的舌头,吮吸下一秒将要被划出来的血花。

“哥!后面!”令采芸左手应付着靠近自己的丧尸,右手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刀子丢了出去,一下子刺入那只丧尸的胸口。偷袭未遂的丧尸身形一颤,倒在地上没了动静。而令采芸手里唯一的防御武器,就这么被她丢了出去。

而她眼前的丧尸见她没了武器,似乎更加张牙舞爪。又往后推了几步,令采芸的后背终于贴在了墙上,那群丧尸呈半圆状围过来,完完全全把她的路堵死了。

或许,这就是死期……

她仿佛已经看见了死神在向她招手……

熊斩拓奋力突破两只丧尸的阻拦,挥舞起双臂挡在令采芸面前,目光坚定地望着她,把后背留给丧尸。

“采芸。你虽然不是我亲妹妹,可你一直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跟着我这么长时间,让你受苦了。”

“哥!你快冲出去,别在这儿傻站着!”令采芸慌乱地抱着熊斩拓的腰,用力想把他抱到一边。谁知熊斩拓突然一把扑了过去,顺势搂住对方的腰,脑袋搭在对方后背上。

唔。

令采芸被他这一抱,逼退了心中原本想说的话。

“采芸……”

时贝儿从原地爬了起来,捡起插在丧尸身上的,令采芸飞出来的一把小刀。

“哥……”

“妹妹,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一心想保护好别人,却连你都保护不了。”熊斩拓的眼睛距离对方的脸不到十厘米,眼神中传达着的,是真实的沮丧与失落。

看见他的双眸,就好像看到了曾经与他的遇见……

一栋红白色调的公寓楼楼顶,一个17岁的女孩正站在深不见底的深渊旁边,眼神里看不到一丝光彩。

即使是夏日里浓烈的太阳光照在她身上,也显得格外黯淡。

她低头看着底下,就好像自己正站在一楼,看台阶底下的蚂蚁一般。不过她可没那个闲心思数那群蚂蚁有几窝,她看见一只愚蠢的蚂蚁撞在了另一只蚂蚁身上,然后一大堆全副武装的蚂蚁就把路用石子封锁了。她觉得好笑,但她笑不出来。

盯着下面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她脸上绷起严肃而又不耐烦的表情,一只手捂住脸面,双目紧闭。

“你跳啊!你跳下来啊!你怎么不跳?”

“哈哈,那还用说,当然是她怕了!”

楼底下,两个小孩子冲着楼顶指手画脚,指着女孩的裙子大笑。

虽然距离楼顶太远,她听不到那两只蚂蚁指着自己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得到,它们迫不及待自己跳下去。

“呵。”

她发自内心地冷哼了一声。

“果然,为了掩盖你们这些高官的名声,新闻媒体可什么都报的出来。”

“同性恋?呵呵。”

她轻轻地捋平被热风吹动的碎发,空灵的声音如同一只清脆的小笛子,不停地自吹自演。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却被人诬陷成是同性恋,说什么‘因爱生恨’把她杀了。”

“这简直是。”

“一派胡言。”

算了,任由他们去编造,去把这场杀人案的真实情况编圆。反正,我也不再需要见到你们这些家伙的嘴脸,你们说什么与我无关。迎接我的,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她那严肃如冰的表情,恐怖地绽放开来,像枝满带恐怖笑容的花朵。

沿着笑容,沿着深思,她仿佛看见另外一个世界在召唤自己!她眼神散发出最后一抹异常强烈的光彩,两手随即上举,作出立定跳远的准备动作。

她刚想留恋地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突然心里好像蹿出一个柔和的声音,告诉她不必这样做。

对啊,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两膝微微弯曲,双臂摆到腿后。下一秒,她会毫不犹豫地跳出去,给地面一个亲密的拥抱。

“你。”

她正准备跳出去,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男生温柔的耳语。

幻听。

她冷淡地往后看了一眼,看见一个男生正两手搭在身前,一脸无所谓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是来嘲笑我这个同性恋?”

她眉毛上调地很高,语气就像落入了十年未开封的冰窖里。熊斩拓站在原地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风从她的话里刮出来,迎面划在他脸上。

“你自己都承认了?我还想尝试一下帮你澄清呢,顺便我还准备把这个看上去已经在大众方面交代完毕的案子重新调查一番。这些难道不是你想要的?”

听见面前这个奇怪地陌生少年说到一半的时候,她一下子冷笑出来。出于礼貌,她没有打断对方。直到熊斩拓说完,她才露出比刚才更加蔑视的目光,回敬道:“傻小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在诉说正义,我在接触案子真相。”

熊斩拓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哪怕得到事实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我也愿意付出。”

她本来想冲这个莫名其妙的男生嘲讽一番,但见到他眼睛的时候,一下子,她的话如鲠在喉,迟迟说不出声。

那是纯净的,坚定的,正义的眼神!那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所以,你愿意配合我吗?”

……

“所以,你愿意配合我吗?”

这句话就像无限循环播放,刷新着令采芸耳中的全部杂音。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令采芸死死地抱住熊斩拓,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愿意”,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愿意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紧密地抱着对方,一脸祥和地静等丧尸洗礼。

奇怪的是,等了一分钟,周围好像反倒安静下来了。

熊斩拓拍了拍令采芸的后背,随后自己率先睁开眼睛,发现一个紫发少年正一脸奸笑地立在旁边看着他们。地上倒着一片一片断头丧尸,如同大战之后的修罗场。

“你……你,程雷链【智力】!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令采芸听见哥哥的话,一下子睁开眼看了看周围,果然看见身旁多了一个程雷链。而他那副表情,很明显是误会了什么。两个人立刻挣脱开对方的身体,尴尬地立在原地。

“我说,感觉怎么样,抱起来是不是很舒服?舒服到我把你们身边的丧尸都给解决了,你们居然沉迷到没听见!”

程雷链不满地远离熊斩拓一步,背对着他,表达出无限的鄙视。

三人尴尬了一会儿,率先挑起话的是语气满不在乎的程雷链。

“我说侦探大人,我可救了你们哎,怎么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啊?”

“……”令采芸看了看脸红的哥哥,率先对程雷链大方地说道:“谢谢你!”

“很违心哦,小妹妹。”程雷链偷瞄了一眼原地不动,脸上通红一片的熊斩拓,故意拖长音咳嗽了一声,“侦探大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听你对我说声感谢哟。”

“哼……没有你,我刚才照样也能搞定,才不需要你插手,谢你干嘛?”

其实熊斩拓说出这番话来有些后悔,不过看看对方脸上那贱兮兮的样子,似乎开个玩笑也没什么。

“唔,是吗?那你为什么背对着丧尸?”

“……才不要你管嘞。”熊斩拓脸边的红润褪去,表情对准程雷链自动切换成一脸不耐烦。

末尸28

“对了。”令采芸突然想起来,四下观望了一下,疑惑道:“时贝儿呢?”

“她?我刚才只看见你们两个人啊?大概是逃跑了吧。”程雷链无所谓地摊手道,“不过跑了也好,不用再和你们两个逞英雄的家伙在一起,想必对她来说也会安全很多。”

“……你,你什么意思啊。”“我意思很明确啊。我走了,你俩继续在这里暧昧吧,大侦探。”

程雷链说走就走,头也不回地沿着熊斩拓的反方向走去。

“哎,你……”令采芸正想留住对方,发现程雷链已经走远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自己也行!……咱们先把贝儿找到,她自己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熊斩拓撇了撇嘴,一副不肯服输的样子。

“她?她刚才逃跑了吧,任她逃吧,为什么要去找她?”

令采芸疑惑地看着对方的脸。

“报恩。”对方毫不犹豫地吐出干脆的两个字。

“报恩?”令采芸记得对方好像说过同样的话,上次乔雪傲【权力】那件事情,熊斩拓说过一次。

……报恩,报谁的恩?

……

“……别问了,事不宜迟,马上走。”

【末日丧尸游:夺回基地】

……

“棕邪……原来你根本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瘦啊!……你快点好不好,我骨头都快被你踩断了。”

基地后院的栅栏外,紧贴栅栏的彦辰绷住脸,屏住呼吸痛苦道。

“好了好了。”郑棕邪一条腿伸出去,搭在栅栏的宽面上。

两个人决定从后面的栅栏爬过去,绕开堵在前面的丧尸。郑棕邪打算,要是运气好丧尸自己散开了的话,那自然最好;如果这帮无脑的家伙迟迟不肯离开,那就一定要清理。

不过前提还是得先会基地休整一下。

基地里的围栏说矮不矮,大概一米七的高度。彦辰独自尝试了一下,每次翻过去都差一点点。不管了,棕邪已经进去了,等会儿让他随便扔个板凳出来,踩着就能翻进来了。

郑棕邪整个人已经翻过栅栏,从后面绕进屋子。

来到窗户旁边的时候,他听见屋里似乎有动静。

“根本就没人好不好,真是胆小怕事。”

墨镜男瞪了旁边女人一眼,自己倒是很紧张地盯着外面的丧尸身后。

有人!郑棕邪本来想走正门进去,步子刚迈出一半直接停在空中。他非常确定那不是幻听,基地里面是进了人!

可别人又是怎么进去的?难道也和他们一样,翻墙进的?

不对!

上次对抗猎兽的时候,栅栏门被他们撞坏了!

想到这里,郑棕邪心跳猛然加速,他不得不捂住心脏,呼吸急促自言自语道:“这么说,那天晚上,随时都可能有丧尸进去……”对啊,要是这样的话,没人进去就怪了!自己千防万防,处处小心谨慎,却败在了这一茬。

不对啊,那些丧尸不应该也进去的吗?

郑棕邪偏头看了一眼栅栏门,那栅栏门被沙发、桌子什么的堵住,丧尸一时间进不来。

“棕邪!好了没!”外面的彦辰拍了拍栅栏,发出敲击木板的声音,显然已经等得烦了。

“闭嘴!”郑棕邪暗暗地瞪了彦辰一眼,手指了指窗户,对彦辰做了个口型。

“里面有人。”

郑棕邪伏下身子,溜过窗户的位置,在窗户一侧悄悄探出头,看到了自己的卧室。卧室里空空如也,一点变化都没有。

看来他们不在卧室。

郑棕邪一点一点地往前门的方向挪,生怕惊动了里面的人。他这么小心的目的只有一个,害怕里面的人不欢迎自己,直接拿武器和自己正面相向。

对于郑棕邪来说,丧尸的可怕程度远远小于居心叵测的幸存者。

“奈林,你给我到外面看一会儿丧尸,盯紧它们,顺便加固一下前门的防御,快点!”

郑棕邪听见里面的男人说话,快速把身体藏在墙面一侧。门被推开,女人愤愤地快步走出来,搬着一个凳子堵在栅栏门前。

虽然你们是在保护我的基地,但我还是感觉莫名不爽,尤其是随便搬动我家里的家具!

郑棕邪一点一点来到大门旁边,脑袋微侧,瞥了一眼里面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墨镜男。

他是在打盹吗?这样都不摘墨镜的吗?

“算了,不管了,反正是天助我也。”郑棕邪准备出自己最喜欢的电棍,大摇大摆地走进屋里。

女人放完板凳以后,一脸不情愿的跑了回来。她不想和那群吃人的怪物近距离呆一秒。她正抬头往回走,突然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背对自己。

她一下子大惊失色,往后连连后退几步。

郑棕邪正准备伸出电棍把前面这个人电醒,转念一想,似乎对方也没惹到自己。

略微斗争了一下,郑棕邪还是收起了电棍,随便从屋里找了一个板凳。他想先出去把彦辰带进来。

看见郑棕邪莫名其妙搬着一个板凳就出去了,女人惊奇地愣子原地不动,直到郑棕邪把板凳从里面交给外面的彦辰,她才反应过来,快速跑进屋里。

“喂!醒醒!有人翻墙进来了!”

……

“哎哟,摔死我了!……”彦辰揉了揉后腰,扶着栅栏原地站了几秒。

很快,两个人一左一右来到大门旁边,彦辰手握匕首,郑棕邪手持警棍。

“什么?有人?”

墨镜男立刻从椅子上醒过来,左右看了看附近,旁边一个外来人都没有。

“大惊小怪什么!怎么可能会有……”

说到一半,两人从外面手持武器出现在他前面。

彦辰瞟一眼郑棕邪,语气上扬道:“我说,你刚才怎么不直接把他电跑?”

旁边胆小的女人已经跑进里屋,重重地把门关上了。

郑棕邪大摇大摆地示意墨镜男让开,自己坐在了他那个椅子上面,歪了歪头,冷淡地开口:“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们说呢?”他语气极其不善,似乎为他们打搅自己的清梦而恼怒。

既然四位都已经站在一个房间,谁主谁次自然相当清楚。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长话短说了。彦辰想推门把躲进里面的女人揪出来,发现门被里面那货给堵死了。不过问题不大,彦辰用肩膀顶在门上,一下子连同堵在后面的杂物一并撞开。

而墨镜男虽然刚开始嘴硬,很快又败在郑棕邪电棍的淫威之下,灰溜溜地被对方赶了出去。

“你可以从后门翻墙出去。”

撂下一句冷冰冰的劝告,郑棕邪转身来到彦辰那里。

“彦辰,你怎么样?”一进门,就看见彦辰拉住对方的两个胳膊,死死地将她往外拖。

“你们……你们让我待在这里吧,我保证不干扰你们……别让我出去。”

她死死地拽着门,顶着彦辰拖拽自己的力量,咬牙坚持着停留在原地,嘴里停不住地告饶。

换作平时,也许彦辰这家伙可能心软一下。但一路上,他们两个听过的求饶声无数,男女老少的求饶他们都听过。对于人类来讲,求饶是一种天性,每个人自小就会求饶,这本领不值钱,尤其是现在。

所以,彦辰连表情都没有变化,miss掉对方的求饶招数,两手肌肉暴起,一把将对方从门旁拽了出来,推出房子外面。

“你们……你们……”

“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郑棕邪两手搭在一边,冷不丁地看了她一眼,“从后门出去吧,别逼我们伤人。”

作为经历了三个游戏的四个游戏挑战者,彦辰和郑棕邪在游戏中变得比原来更加果决,更加凶狠。他们也许知道别人没了自己的救援会很惨,可他们也知道,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这才是四个游戏的宗旨。

而事情发展到现在,女人知道自己出去以后必死的结局。她怨恨地站在原地,鼻腔里呼出来的沉闷的气息,一下一下打在空气中,诠释着愤慨。

“大家都是幸存者。既然你们做得这么绝,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此时此刻,她脸上不再是一副软弱、惊恐的表情。郑棕邪抬起眼皮,看见她那副就义的模样!

不好!

女人正站在栅栏门旁边,郑棕邪看她那同生共死的眼神传达,预料到她想做什么!

“别动!”郑棕邪几乎是扑上去,彦辰跟在郑棕邪后面,手里握着匕首。

“去死吧!”

她一下子搬开顶在门前的桌子,用力把沙发推开,然后一下子把栅栏门敞开!彦辰将手里的匕首狠狠一丢,匕首朝她脑袋上飞了出去!

她脑门上中了彦辰那一刀,整个人眼球瞪大,看见自己生前的壮举,狂笑着倒在地上,笑吟吟地死去了。

“棕邪!快把门重新堵上!”

“来不及了。”

丧尸们看见原本关闭的栅栏门突然打开,一个接一个地挤了进来。几只丧尸看见那女人的尸体,一下子扑了过去,朝着女人又撕又咬。几分钟,原地只剩下惊人的白骨和飞溅的浆液。

末尸29

“我天!”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一群丧尸一起上的威力。本来信心满满的彦辰看见这恐怖的一幕,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简直是绞肉机啊!为了玩我们,规则者连这种极端的杀人方法都用出来了!”彦辰慌张地看了一眼同伴,发现郑棕邪的注意力竟然完全不在那具被咬烂的尸体上。

郑棕邪注意到,丧尸们已经朝着他们慢悠悠地靠近,而这里面其中一只,似乎速度明显比同类快一些,几乎能达到人类快走的速度。

郑棕邪咬紧了牙,前面涌进来的丧尸少说也要有二十只,其中还有那只看起来速度很快的,正面进攻绝对没戏。

但是……除了正面进攻,现在这种被逼到老巢的局势,还有什么办法?

两个人,一根电棍一把刀,面对可以算是如山的丧尸,换做谁都会感到绝望。

这时,躲在后院迟迟没有离开的墨镜男两腿不停地发着抖,他现在心情相当复杂。他害怕直视那群怪兽,可他又得一直关注着彦辰和郑棕邪两人的情况。

为什么他不逃走?因为后面的栅栏一米七,他翻不出去。他这等于是没有退路了。要是郑棕邪和彦辰被丧尸咬死了,下一个完蛋的铁定是他。他可知道丧尸嗅觉的厉害,跑出几百米都能闻见。

本来他在屋里远远地往外看那群丧尸的时候,还感觉没有什么。可是现在丧尸黑压压地从外面涌进来,浩浩荡荡的样子,他心里那虚无的勇气立刻被打破。

【末日丧尸游:强势插队】

“怎么办!”那只速度与常人无异的丧尸,转瞬间已经来到彦辰面前。彦辰快速抽出匕首朝它脖子划出一刀。锋利的匕首在它脖子上留下一道深深地划痕。奇怪的是,按理来说正常一刀下去,丧尸脆弱的脖子应该直接被划断才对。这次彦辰划出去一刀,居然只是留下一个裂痕而已吗?

彦辰往后退了一步,再次抽出一刀,砍向它原来的伤口。裂痕再次加深,里面恶心的稠液飙了出来,而那只丧尸,竟然继续向前顽强地移动!而且彦辰那两刀仿佛激怒了它,它行走的速度明显比刚才变快了几分。

“这么顽强?”彦辰后退了一步,正想继续挥刀,那丧尸突然抬起抓来,迎着彦辰挥出去的手袭来。

“我靠!”彦辰下意识地身体一歪,躲过了丧尸的一抓。刚才那一下要是没躲开,丧尸的指甲不偏不倚刚好就能划破他的胳膊。

和丧尸交手,稍有不慎就会被感染!这也是末世难存活的一大原因:丧尸是有感染能力的。

丧尸来势汹汹,郑棕邪往后又退了一步,后背一下子撞在门上。他要是再退,可就得逃进屋里了。

谁都不愿意这帮恶心的家伙死在自己的基地里吧!

一个影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栅栏门外面。

派洛枫倚在栅栏门旁边,冷冷地瞪了一眼躲在屋后探出脑袋的墨镜男,眼神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他的眼神扫过郑棕邪和彦辰,随即耸了耸肩。

最后,他把目光放在那群阻拦自己进去杀人的丧尸。

这帮拦路狗。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跨起手里的水枪,在丧尸群后方果断开始射击!奇怪的是,那些从水枪中喷射出来的淡灰色液体打在丧尸身上后,丧尸明显开始抽搐,进而发出凄惨的鬼叫。

派洛枫不停地扫射着,一大群丧尸在他的水枪攻势下,竟然如同一大堆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听话地倒下。

丧尸身上被水枪射中的部分,则明显开始出现腐蚀现象。

原本以为丧尸马上就要围攻过来,结果两人看见丧尸排山倒海地直接倒下,顿时愣在原地。

“是你?”郑棕邪往前试探性地走了一步,随后发现若无其事端着水枪走进来的派洛枫。

“……”对方无言,举起水枪瞄准郑棕邪。

“喂!你……”郑棕邪正想靠近他,突然看见他把水枪瞄向自己,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

“你这是干什么?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看到伸过来的水枪,郑棕邪几乎站不稳,险些摔倒,幸好彦辰在他后面扶了一把。

派洛枫一言不发,眼神里虚无一片。他看了看藏在屋后的墨镜男,嘴角稍微动弹一下,手里枪口一下子调转,指向他的脑袋。

“啊!——”

墨镜男一下子跳了起来,浑身战战兢兢地停在原地。单凭那支神奇的水枪,就把那么多恐怖的丧尸都消灭了。这把水枪里装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看见对方调转了枪口,郑棕邪一下子舒了口气,就好像是刚从鬼门关坐车回来。那支水枪的威慑力,真的已经不亚于死神的眼睛。

为什么我会莫名恐惧?

彦辰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态:派洛枫没立刻用水枪攻击我们,可能是因为这水枪只对丧尸有杀伤力,就像我的*,也是只对丧尸有效果。

平静下心态,彦辰尝试着往派洛枫的方向迈出一步。

……派洛枫的水枪开始喷射了!看见这一幕的彦辰又立刻抱头跳回原地。几秒后,他才察觉那水枪瞄准的似乎不是自己,而是后院……

“啊!这是什么!啊——”

是刚才那个戴墨镜的家伙在喊?

郑棕邪好奇后面发生了什么,可他的视角是看不到后院的,只能凭后面越来越惨的嗷嗷叫来判断,派洛枫的水枪里一定装了什么高危化学物品。

半分钟后,后院没声了。凄厉的惨叫换作一阵闷哼,到最后,后面那个无辜的男人直接没了声息。

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突然跳出来一个手持水枪的挑战者,先用水枪秒杀大量丧尸,然后接着射杀了一个幸存者。这怎么看,都有灵异故事的感觉。

两人很想知道派洛枫水枪里装着神秘稀奇古怪的东西,见派洛枫面无表情,明明到嘴的话都咽进了肚中。

呵呵,的确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两人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派洛枫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走掉,他们的四肢才重回身体控制。刚才那个强势闯进来的家伙,就是曾经做过同学的派洛枫,也就是现在囚者f6的一员?

联想到月牙被杀的那个画面,郑棕邪和彦辰的后背不约而同地冒出一层冷汗。

刚才派洛枫只要轻轻一抽水枪的喷射按钮,自己就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了吧……

【末日丧尸游:宝贵收音机】

派洛枫的出现,彻底把两人吓得不行。直到五分钟以后,两人确定派洛枫已经走远。彦辰好奇地率先来到后院,想看看那个男人怎么了。

“我去!什么情况!”

原本匀速向前的脚步,在彦辰看见地上男人尸体样子的时候,立马停顿了下来。

那是一具被烧得模糊不清的男尸,尸体上斑斑点点全是被腐蚀的痕迹。他脑门处被烧得最惨,一团一团味道浓烈的脑浆从被腐蚀开的地方翻滚出来,触动着两人自以为坚强的心。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刚才那个是硫酸吧。”

纵然郑棕邪是个男生,都不得不盖起眼睛,免得晚上真的有可能做噩梦。

“那个派洛枫,实在是,太可怕了。……不,或者说,他们囚者f6,都是些魔鬼。”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彦辰,看见这副死状也不得不对派洛枫顾忌三分。

当晚八点。

郑棕邪和彦辰两人,一个负责把那男人的尸体埋了——这项工作当然是交给跟随庞恪两年的彦辰来干,毕竟这家伙不会夜长梦多,更不会被区区一具尸体给吓倒。不过刚看见这具尸体样子的时候,这副惨烈的模样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

而郑棕邪则是把白天洗劫商店得来的大包小包都往基地里抱。两个人同时干完活以后回到家里,看见客厅空荡荡的,瞬间想起一回事。

貌似,自己的家具都在外面,之前拿来堵丧尸了。

“对了!”提到那个家具,郑棕邪突然联想起来,那个万恶的栅栏门,似乎到现在还没锁上!刚才那么多“惊险刺激”的破事儿,全都是因为他们昨天一个疏忽。

力气比较大的彦辰把沙发什么的推了进屋,把家具什么的都摆好。

而郑棕邪飞快地溜进房间里,在自己的柜子中翻找着,终于拿出一把备用锁。

所以,栅栏门很快就被重新锁上了。但是今天白天发生的这一连串破事,的确给郑棕邪他们收获匪浅。

首先是囚者f6,他们不好惹,真的不好惹!两个人几乎从来没有达成过如此坚定的共识。仅仅是任猎飞手下的一个派洛枫,气场上都已经压过他们一个头。整个囚者f6加起来,怕不是能横扫一片天。

其次,郑棕邪很在意最后那尸群里,速度、强度似乎都比同类强一些的那只丧尸。

当时他就感觉到不好。因为规则者给的末世,其实怎么说都太简单了。首先是物资获得比较容易,其次是国家军队会帮助他们清理丧尸,估计用不了多久,这群脆弱的丧尸就会被屠宰得差不多。再一个,虽然末日丧尸游非常可怕,但是死亡速率明显不如上一章血追。本关目前唯一的伤亡是死于囚者f6,并不是规则者所为。也就是说,这一关到现在连一个挑战者都没干掉。

因此,这个看上去恐怖、惊悚的末日丧尸游,如果照他们现在来看,应该就是一只威猛的纸老虎。

规则者还说过,四个游戏的关卡难度呈阶梯状,也就是越往后越难搞。那么这个末日丧尸游,就绝非目前看到的那么简单。最后看见的那只出众的丧尸,或许就能撕开这一关真正难度的秘密。

他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按下开关,迫不及待想打开电视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他连续按了几次开关,电视机都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郑棕邪立刻意识到,电视机已经废了,因为电力不再供应。

实际上现在的情况不仅是电,网络、通讯、交通皆是一副瘫痪的样子。

停电了……那么!

郑棕邪一路狂奔到自来水管,疯狂地旋转着阀门,一直将水开到最大。

滴滴……

两滴沾在水管壁上的水珠落了下来,水管一片寂静。

“果然,电没了,下一个就是停水……”得到停水消息的郑棕邪摊了摊手,把这个不幸的消息传达给彦辰。对方听了以后,自然和他一样低落了好一阵。

“没水不要紧,我们可以随时洗劫商店。而没电……”彦辰挠了挠头,“不能玩手机了啊,游戏产业会倒闭的!”

“原来你的重点在这里。”郑棕邪被他一句话汗到,呵呵一笑道,“以后没电了,我们的一切讯息来源都得靠它了。”

郑棕邪从茶几上捧起这只沉重的老式收音机,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末尸30

“行吧。彦辰你想睡觉就去睡吧,我睡不着,我负责在这儿听收音机。有什么重要讯息,明天早晨我再告诉你。”

“真了解我。”彦辰配合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猫了一下腰,不紧不慢地走回自己的屋里,开始了漫长的呼呼大睡。

郑棕邪专心地听着收音机里各式各样的声音。很多幸存者都在收音机上求救,郑棕邪很喜欢听到这样的声音。并不是变态到喜欢听别人的求救声,而是他感觉听到同类的声音,会让他恐惧的心镇定下来。

毕竟,还有这么多人在和我共度末日呢。

浓密的乌云遮盖住全部天空,一丝阳光都不透进来。郑棕邪沉着连看了看窗外,看来天气预报难得准了一次:果然要下雨。

看了看已经七点的钟表,郑棕邪进屋把彦辰叫了起来。

“棕邪你一整晚都没睡么?”彦辰从床边拿起自己随身穿着的秋衣,迅速地穿了起来。

怎么可能一整晚不睡。郑棕邪有些好笑地看着彦辰,替他捋了捋稍有些混乱的朋克头。

“走吧彦辰,咱们去客厅。我给你看看我昨晚在收音机里记录的东西。这场末日,真是吓死人了。”郑棕邪几乎是推搡着对方,赶着彦辰来到客厅。被收音机压着两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昨晚郑棕邪听到的信息。

“什么?社会全崩,只留下残余势力,也只在省里的四个基地内?”

“外面的秩序混乱,政腐已经放弃市级以下?”

“还有最恐怖的一条……”

彦辰读到下面,顿时被那上面的文字吓得嘴巴大张。

“棕邪,你确定你没写错吗……”彦辰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张纸条上写得格外醒目的几横字。

经过调查表明,丧尸是一种变异速度极快的“物种”。

它们甚至每分每秒都在变化,而且始终会变化得越来越强大。就目前的研究来看,全世界已经大范围地开始出现一种速度、体力都明显强于一般丧尸的丧尸。我们将最脆弱普通的丧尸定义为0级,而这种貌似经过强化的丧尸则标为1级。而二者的比例,在不同的地狱环境中似乎有着不同的差异。

我们也不知道未来丧尸们会不会继续升级,但愿它们不会再升级了。

……

丧尸会升级。这,将会成为整个第三章末日丧尸游,最大的难点。

【末日丧尸游:升级的丧尸】

“丧尸在不停地升级。我猜得果然没错,咱们昨天最后见到的那群丧尸,其中就有一只进化过的。”郑棕邪拄着脑袋,悲怆地注意了一下外面——地上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雨滴,外面下雨了。

碰上下雨,接下来几天一般都不能出门。也不知道未来几天,外面的丧尸会变成什么样子。昨天才末尸第二天,就已经出现了1级丧尸,那么,万一还有2级、3级……强到人类目前的手段都无计可施,怎么办?

郑棕邪想都不敢想了。

“对了彦辰。”郑棕邪偏过脑袋看了看正在喝水压惊的彦辰,“问你个事儿。”

“问吧。”彦辰咽下口中的水。

记得彦辰昨天和那只进化过的丧尸战斗过,那么他应该对1级丧尸的实力大体有所了解。

“你昨天和那只1级丧尸互怼过,感觉那丧尸怎么样,比以前难对付多少?”

郑棕邪快速地把问题问了出来,他很期待彦辰的答案。他需要对1级丧尸的能力有所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也就一般般。”

彦辰平静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故意作出一副不屑的神色。

“说实话。”郑棕邪一下子听出他在逞强。

“好吧。以目前1级丧尸的实力,单挑一个普通人绝对没有问题了。”彦辰咳嗽了一声,收起脸上那副傲慢的表情。

茶几上放着一个盘子,里面是各种电视剧里经常摆放的水果。彦辰大大咧咧地拿起一个桃子,洗也不洗就咬下一口,又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郑棕邪坐在他旁边,歪头看着对方那毫不客气的动作,嘴里继续补充道:

“收音机上面说,1级丧尸在强度上还是比成年人弱了一筹。”

“尽管这样,但我觉得一个普通人遇上一只1级丧尸基本没胜算。”彦辰又啃了两口,那桃子似乎很不给他面子,啃下第二口的时候溅出一堆汁液,沾在他脸上。

彦辰无奈地笑了笑,又抽出一张纸巾。

“你为什么这么说?”

郑棕邪看见他一直吃东西,似乎并没有把自己观点解释清楚的意思。

“你想啊,”彦辰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那群丧尸的样子估计就能把人吓个半死,再加上丧尸不怕疼,而我们被丧尸怼到会疼。尽管它们强度上逊了一筹,但它们综合实力是高于一般人的。”

仿佛觉察到了对方渴望自己的答案,因此彦辰故意说得慢条斯理,和他平时快节奏的发言大相径庭。郑棕邪能听出对方深深的恶意,歪了歪头无话可说。没办法,对方就是这么一个混世魔王好友,逮到机会就要好好玩玩自己的那种。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两个人碰上两个这样的丧尸,就基本没有胜算了?”

“不,才没有,我可没说我们两个。”

彦辰放下手里的桃子,嘴角上扬道:“咱俩对上三个都不是问题。因为——有我在!”

郑棕邪把头一偏,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看来和这个自大狂是没法正常沟通了。

“咳咳。”彦辰收了收笑脸,他明白自己是在讨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关乎自己和棕邪今后的生存法则。

【末日丧尸游:休息时间】

外面的雨水已经连成细密的一条线,就好像被人垂直抛到地面上一样。停不下来的雨声萦绕在郑棕邪耳朵里,让他什么都思考不进去。

看起来,我们的生存物资基本都已经齐了,手段都使得差不多了。但是丧尸还在越来越强,我们有什么办法能阻止他们变强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应该如何在更强大的对手肆虐的时候活下来?

收音机,有了;武器,也有了。

生产资料,水和食物这些,全部暂时不缺!可是他总感觉自己还是少了什么东西。

也许这就是居安思危的心理在作怪。总感觉外面的世界在一天一天的难缠,而自己如果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莫名其妙有种落伍的感觉。

总以为身后的猎狗再追,结果不停地向前死命奔跑,最后极可能累死在原地。

“算了。我们也应该暂时休息一下了,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外面这场大雨,正是给我们冷静下来,修整自身心态的时间。”郑棕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起身回到房间里呆呆地坐着。

呵呵,休息,又能做什么呢?

现在一切电子产品都成了彻头彻尾的垃圾。手机就是一块板砖,风扇就是一个玩具,冰箱就是一个储物柜。

没有游戏,郑棕邪唯一的爱好也化作了泡影一片。

……不,等等。末日丧尸游,难道不是……

难道不是一个让快节奏的生活安静下来的机会?

躺在温暖的小床上听雨,脑袋里什么也不想,就像在清理记忆缓存。偶尔能从外面看见几只丧尸慢悠悠地走过去,就好像自己的邻居路过一样。

不必想繁重的学业和职场的压力,也不用对着手机屏幕浪费人生。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累了就睡上一天,饿了屋子里有吃的直接吃,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原始生活。

而这样的生活,恰恰是郑棕邪最想要的。

无论末世前网瘾再重,再戒不掉,经历了这个末日丧尸游,也许“游戏”这个词就要彻底和他们的生活说再见。人们也许再也记不得沉迷游戏带给自己的那些虚伪的欢笑。

郑棕邪胡思乱想了一会儿,顺手摸着脑袋,挠了挠自己三天没洗的头。

没办法,末世里就是一点不好,水太珍贵。他们现在的水也就能撑过大概半个月,如果他们除了刷牙洗脸以外不洗漱的话。

“等等,水?”

外面雨水稀里哗啦的声音提醒着郑棕邪。谁说没有水的?

郑棕邪一下子跑了出去,在彦辰诧异的视线里,用雨水浇着自己的头发。

“爽死了!”郑棕邪两手叉腰,身体向前猛倾。“彦辰你快来试试!”

……彦辰挤了挤眼,试探性地问出一句:“不冷吗外面?”

……

一分钟后,两个人并排站在门前,头发上面都是一条一条的水柱。两人互相指着对方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毫不掩饰地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彦辰啊彦辰,你这朋克头耷拉下来的样子怎么这么好笑……啊呀不行了不行了,让我笑会儿。”

“wtf你小子也没好看到哪儿去,家里有镜子吗?赶紧让你看看自己这副样子。”

“……”

珍惜现在吧。

末日丧尸游,马上就不是这个难度了。马上,这个世界将不是任何人能笑出来的世界。

末尸31

【末日丧尸游:囚者f6】

凌光市-防空洞。

外面正下着滂沱大雨,唯有这里是幸存者们的小天堂。几百个幸存者聚集在一起,相互诉说着自己几天来的遭遇。

“你们知道吗?我偷听人家说,外面的丧尸正在升级!”一个头戴牛仔帽的少年慌慌张张地跑进防空洞里,把自己听到的这个惊天大新闻传达给更多人。

“什么?它们还能升级?”

“我没听错吧!”

“……太可怕了,以后还是不要出去了。”

人们你一眼我一语,开始躁动起来。有的人怀疑少年在说假话,不过很快就被更多人打压下去。

“他说得没错,我也见到过一只。那走得比其他丧尸快得多!真的!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死了!”

几个男人热烈地讨论着丧尸的话题。放眼望去,防空洞里大多数还是老弱病残,一个一个地倒在墙面上有气无力。有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一看见新来人就拼命地挤过去讨饭吃。

防空洞外面,进来四个装束各异的高中生——他们是已经挂有人头的囚者f6

为首的任猎飞走在前面,刚迈进去一步,几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马上凑到他们面前,一个一个争着说自己多久多久没吃饭,多久多久没洗漱。争到后面,几个女人居然打起来了,互相用指甲挠对方的脸。

看见这一幕的任猎飞二话不说,转了个弯绕开几个掐架的女人,几个捧着饭碗的老乞丐又堵在他前面。

“求求您了,施舍施舍我们几个吧。”

四个老乞丐把任猎飞团团围住,整个就像个堡垒一样。任猎飞低着头,等待了几秒钟,发现那几个人不肯自觉地离开。

“滚。”

任猎飞爆出低沉有力的一个字,再没说什么。

四个乞丐看着喘息速度加快的任猎飞,腿脚颤抖着远离了他一步。跟在任猎飞后面的派洛枫、圣仔罗、叶闹仙三人,则被新一轮的乞丐堵上,包括刚才那几个掐架的女人。

“别碰我,拿开你的脏手。”叶闹仙拍开试图靠近自己的乞丐的手,皱着眉头道:“不想死的,都给我远离。”

她厌恶地瞪着几个一身恶臭的乞丐,果断从包里取出杀死月牙的那把银刀。

她有刀。

几个正准备上去捞一把好处的健壮男性看见那柄闪着耀眼光辉的刀,一时间停在原地。幸存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再上去的意思。而那几个在叶闹仙身边的乞丐尴尬地停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叶闹仙冷哼一声:“果然还是得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派洛枫瞥了瞥四周,一大堆人的目光似乎都放在他们背着的包上。而且,眼神还充满了贪婪。

“首领,这里人太多,似乎不利于我们的保密工作。”他把背后的包摘下来,建议道,“首领,咱们要不要把他们赶出去?”

派洛枫的声音虽小,但有几个离得近的女人能听见。她们惊恐地盯着派洛枫的背包,一下子喊出来道:“他们要把我们从这里赶出去!”

“什么?”这下,刚才那几个想上来的健壮男子立刻站了起来,打量着新来的四个人,语气不善道:“你们想把我们赶出去?我们这里人多势众,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

派洛枫无视了那几个挑事的家伙,注意力放在首领身上。

“那就把一些不听话的,赶跑吧。”

任猎飞感觉得出来,周围人似乎都对自己不怀好意。与其以后遭到他们联合起来的暗算,倒不如自己先把他们赶出去。

“遵命。”派洛枫点了点头,手伸进包的外侧夹层,取出里面一只折好的纸飞机,朝着刚才那几个站起来的男人飞了过去。

那几个男人一脸懵逼地看着对方一脸严肃地丢过来一个纸飞机,盯着那只飞机缓缓降落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他们无语了一阵,嘲笑地望着派洛枫。还以为他有什么致命武器,到头来就是个纸飞机,这小子该不会是脑子摔坏了吧?

就连刚才被吓退的那几个乞丐,都满脸狐疑地盯着派洛枫,正准备上来把他围住,一阵刺耳的爆炸声一下子掀起无数烟尘。那只纸飞机里,塞了一只小*。

烟尘越来越浓,刚才在*周围的人无一例外被炸飞出两米多。

“有*!救命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仿佛炸锅蚂蚁,都顾不上拿自己的东西,踉踉跄跄地逃出了防空洞。外面的雨就像*在发射子弹,打在每个幸存者的头上,可他们不敢出一句怨言,连偷偷看一眼里面的囚者f6也不敢。

浓烟散去,刚才嘲笑派洛枫的那几个健壮男子,无一例外被纸飞机*炸得血肉模糊,尸体碎裂在原地,血浆溅了一墙,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派洛枫重新把包摆放着靠墙的位置,随后瞥了一眼被炸死的幸存者。

余下三人一同把包堆放在派洛枫包的旁边。叶闹仙率先揉了揉肩膀,扭了扭脖子,有气无力道:“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首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基地吗?”

“不会的。我们囚者f6的行动目标是在不断变化的,首领的‘死亡名单’里列出来的目标人物,他们的住所都是不一样的。不过暂时,我们可以把这里认作一个‘临时住所’。”一直沉默寡言的圣仔罗站出来解释道。

“那么首领,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什么?”

“下一步,先把那些碍手碍脚的家伙除掉。”

“碍手碍脚?你是说……”圣仔罗略微沉吟了一下,谨慎地来到首领身后。“你要除掉他们了?”

“不,我还没那么莽撞。”

任猎飞远离圣仔罗,向前走了几步。

“那些,也都是曾经得罪过我的小角色罢了。我说过,早晚有一天,我要让整个社会血债血偿!”

轰!

任猎飞的拳头猝不及防地轰了出去,打在防空洞的内壁,爆出一声极响的爆鸣。

抽回拳头,石头墙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拳坑,醒目地凹陷进去。

全然不顾看呆的众人,任猎飞自顾自地坐下,从包里抽出一把刀,深深地插在地里。他脑海中飞速闪过几个画面。那几个画面令他永生难忘,历历在目。

他面色突然间凌厉了三分,仿佛正面对着曾经那些不堪的画面,和无数苟活在世上的仇人。

你们这些混蛋,从来就只知道欺凌我,歧视我,背叛我,侮辱我……我会让你们明白,我任猎飞不是个任由你们践踏的孬种!

自囚者f6出现,谁都不知道他们行动的目的,也不知道令他们四个人走在一起的原因。见过他们的人,只晓得一点:

写在那张死亡名单上面的人,无一例外都逃不过死亡的魔障。

末尸32

【末日丧尸游:七龙珠】

生活在这四面埋伏着危险的末世里,我真的感觉力不从心。现在外面又开始下大雨……我真的,感觉随时都可能死掉。

我是弱者,偏偏规则者又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送给了我。

巩三【自制力】手里捏着一只七色锦囊,躲过一只丧尸的视线,绕到一颗树下面避雨。

“你的特殊物品为‘七龙珠’。每颗珠子都有它独特的功能。吃掉后可以发挥效果。每颗珠子的效果为24小时。如果将这七颗龙珠全部吃完,则将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地图炮’效果。”

“规则者个人建议你,手里的好东西越保密越好。因为人心隔肚皮,尤其是丧尸横行的现在。在你没有实力能保护好自己之前,这七颗珠子,拿去保命吧。一定要在最危险的时候服用。”

“祝你好运吧。”

……

这是规则者第一次和他直接进行思维交流,以至于巩三听完规则者机械般的声音后,久久不能忘掉。

这个规则者,为什么要把有用的道具给自己?难道真的像ta说得那样,看自己太弱,让自己拿来保命?让巩三最关注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规则者说话的时候似乎像个局外人,假惺惺地劝自己要小心。这些关卡难道不是他本人设置的?这实在是,猫哭耗子。

巩三瘦弱的身体被一棵粗壮的树挡住,他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人——也没有丧尸能看见他。他匆忙地打开锦囊,把里面的“七龙珠”连同一张“效果说明”一齐倒了出来。

这是规则者给出的四个“小礼物”之二——七龙珠。

七龙珠对应了不同的七色珠子,简单点说就是七颗糖豆。

每颗糖豆都有自己独特的威能,这些威能尽管只能持续一天,但它们仍然很强势,比如说巩三现在一直盯着的这颗青色糖豆。

规则者这家伙给东西向来都是不公平的。比如巩三不仅拿到了“七龙珠”,还带有规则者赠送的一大堆衣物和生活物资。比起背包里一点分量也没有,靠着抢夺商场度日子的其他挑战者,巩三应该是比较幸福的。

他现在反倒嫌规则者给得有点多了。巩三的小身板背起身后那硕大无比的背包,实在是让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但是现在,他后面那个包除了给他增重,还给他带来了新的麻烦。

“刚才那小子呢?怎么溜得比兔子还快?”

“包都鼓成那样了,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巩三赶紧捂住嘴,压低自己呼吸的声音。他感觉刚才追杀他的那两个混混就在自己倚着的树后面。事实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追杀了。他想过遮掩一下自己背着的包,可他不知道如何遮掩。背着这么大的物件走,也根本不可能藏得住。任何见到他背包的人,都会被里面的东西所吸引。再看见他那脆弱的小身板,打劫的念头一下子就出来了。

既然如此,我觉得我需要试用一下规则者给出的青色糖豆。

巩三把剩下的糖豆和说明书重新塞回锦囊,手里握着那颗青色糖豆,等待着两个混混发现自己。

“找到你了!”

一个顶着鲜艳爆炸头,手里握着手臂粗细的棒球棍的青年恶狠狠地看了看巩三,招呼着一旁苦苦寻找的同伙过来。

两个人把巩三堵在了树边。巩三从小就长得比较矮小,以前经常被人调侃说他比女生还矮。那两个把他堵死的青年,个头在人堆里不算出众,却比他整整高出一个头。

巩三在两堵人墙面前根本没有挣扎反抗的欲望。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当然知道自己拳脚上不可能干得过比自己高大强壮的,手持武器的人。

不过他手里这颗糖豆,应该可以救他于水火之中。

【末日丧尸游:竹叶青青】

想都没想,巩三一把吞下手中的青色糖豆。

此时此刻,他感觉那颗糖豆沿着自己的消化道滑了下去,融化地一干二净。那颗糖豆里散发出某种清凉的能量,渗透在他的胃粘膜中,仿佛让他的身体充盈了不一样的能量。

就好像吞下了一块薄荷糖,一种极度清凉的感觉从巩三体内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喂!你小子在干嘛?傻了?!”脾气比较冲的一个青年拿棒球棒架在巩三脖子上,凶狠地吼道:“乖乖把你身后的包留下,老子饶你一命!不然的话,别怪我直接动粗!”

这种事情放在以前,巩三一般都乖乖地把包交出来。偶尔一时激动想和对方硬碰硬,也都会被扁得很惨。

希望,这颗糖豆真的有效果吧!

巩三鼓起勇气,两只手把架在脖子上的棒球棒推开,正色道:“别以为我好欺负。”

“啧啧啧啧啧,很能嘛。”暴躁的混混们挥舞这拳头,摆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可别说我们欺负矮子。”

矮子……又说我是矮子!

“你们这是逼我的!”此话一出,巩三用力推了一下其中一个青年,力气不大但是也够把他推得重心不稳。那堵人墙中间,一下子就有了缝隙,刚好足够瘦弱的自己通过。

机会!

他迈开步子,准备从缝隙中间蹿出去。刚蹿到一半,反应过来的两个混混向中间猛然一挤。正向外逃窜的巩三立刻感觉自己的肋骨被两个混混的身体生生地夹住,动弹不了。

“哟,你小子挺贼啊!”被推了一下的混混一拳砸在巩三肩膀上,后者惨叫一声,勃然大怒道:“别怪我杀人!”

巩三用力抽出两条胳膊,一手一个按在两人肩膀上面。

“死!给我死!”

(青色糖豆:双手手心可以向前发射锋利的竹叶,24小时内有效)

噗呲——

半秒钟的时间,两个混混突然感觉肩膀一阵剧痛,惨叫着挣脱开巩三的手掌,捂着受伤的肩膀痛叫着。他们的肩膀血淋淋一片,明显是被巩三的竹叶扎穿了。

“你……你是什么怪物!”

其中一人捂着肩膀的手上已经给沾满了血水,他惊恐地望着自己沾满血液的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末世里,药物有多么稀缺,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顾不得巩三背后的包,两人如同逃命的狗,一溜烟朝着大路前面飞奔。比起那诱人的背包,很明显还是小命重要一些。

“别走!都别走!”

刚才我想跑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放过我?现在反倒自己逃了,我巩三,不可能让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盛怒之下,巩三举起右臂,手心瞄准其中一人,体内能量涌动到右臂,再涌动到手心。

嗖噗——

四发飞快的竹刃射了出去,快到空气之中看不见残影。那四枚竹刃直接穿透了跑得慢的那人的后背,一下子让他死在原地。

另一个混混感觉到同伙死了,脚下飞奔的速度一瞬间变快。身后有索命的猎人在追赶,换做谁都能激发自己全部奔跑潜能,不要命地一直往前冲。

他几乎跑出去一百米了,巩三才悠然地举起手臂,大致瞄准他的方向,眼睛通红一片,心中荡起一层期待。

看见那自以为逃了的猎物开始放慢奔跑的脚步,巩三嘴角微微一翘。

……

他把背包里规则者送的雨伞拿出来,挡住越下越大的雨。雨水稀释着倒在地上、浑身插满竹刺的两个混混的血液……那个逃出百米外的混混身上,刺着整整十六道竹刺。

旋转着手里的雨伞,巩三朝着混混们逃命的反方向,若无其事地独自走了一阵。他身后的背包,注定了他找不到信任的人和自己战队。不过,他认为自己已经不需要伙伴了。

有这些糖豆做伙伴,不就够了吗?

他很明确自己下一步的任务:找到叶闹仙。

他深爱着叶闹仙,一路上他一直担心她,怕她找不到地方避雨,怕她被不怀好意的人洗劫,怕她被埋伏在拐角的丧尸偷袭……生命款待,他为了救落水的叶闹仙,奋不顾身地跳进冰冷的湖水中营救,而他不会游泳;血色追逐令,江雨柔【魅力】雇了一个近两米的壮汉,妄想把旗子加害给叶闹仙的时候,是他什么也没想就冲出去,生生地在大汉手下救走了她,而巩三自己,却被打得头破血流……

是的,他爱她。

即使是末日丧尸游的到来,即使巩三身材瘦削无比,他也一刻都不会放松对她的守护。

“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握紧手里的锦囊,巩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终于,远远地,一个防空洞在他视线里出现了轮廓。

“防空洞?”

头上的雨水越来越汹涌,也许人们都会选择去那里避一避。说不定,她也在这里。

巩三把锦囊小心翼翼地保护好,保证它不被雨水打湿的情况下,一路小跑来到防空洞。

末尸33

【末日丧尸游:七龙珠的落网】

防空洞,在现在看来绝对是极佳的避雨胜地。

而防空洞里的人,竟然出乎预料得少!偌大的防空洞放眼望去,竟然只有一个背影站在远处?

巩三一步一步地踏了进去,顺便把被淋透了的雨伞收了起来。里面如此空旷,脚踏在底下甚至还有细微的回声。这里……真的是人们都没发现吗?还是说,这儿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阻止别人进来。

等等……危险的东西。

整个末日丧尸游,最危险的东西当然是无处不见的丧尸。那么刚才那个背影,该不会是……

巩三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也听到过其他幸存者互相交流信息。其中自然包括了最近的大新闻——丧尸会升级这件事。

实际上,巩三也不是没有想过丧尸会越变越强,因为他觉得规则者的第三章,除了把一些人变成了目前来看很脆弱的丧尸外,似乎并没有提供其他难点。

所以他在规则者念完第三章的规则后,立刻就有了这一种最不好的想法。

根据他一直默默地道听途说得到的消息,实际上外面出现的那种新型进化丧尸,即使经过一次简单的升级,似乎也只是堪堪做到和人类持平的水准。如果是郑棕邪、彦辰这样的人自然是不用太在意,因为他们毕竟还比较能打,对上一头这样的丧尸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而他是巩三。

是那个班级里最脆弱、最瘦小的男生。平常出门,他基本都是不良青年们的常驻目标。这副单薄的身体,即使是让外面的雨淋一下,都让人看起来感觉难受。

那现在正站在里面的,应该绝非善类了吧。

巩三小心翼翼地张开手掌,抬起手瞄准那道影子,脚下一点一点地靠近。自从刚才杀死了那两个抢劫自己的人,巩三一下子感觉自己似乎变了。他连人都杀了,还怕眼前这个丧尸?

他暗暗鼓劲,手臂能量涌动向手心,一串极端锋利的竹叶朝着那个背影飞射出去!

嗖嗖嗖——

竹叶即将接触到那黑影的时候,令他意料之外的是,那团背影突然消失不见,就仿佛从没有在那个位置站过。原地只留下空气和射到墙上的竹叶。

巩三愕然了。可他马上催促自己赶快冷静。他四处望了望,努力寻找着那黑影的踪迹。

“太晚了,巩三!”

那黑影从后面蹿出来,一只手轻轻地靠上巩三的胳膊。

“啊!你要干……”巩三话没说完,之间那闪出来的影子一下子夺走他手里的锦囊,随后又一下子消失了。

看着看原本拿着锦囊的手,现在已是空空如也。巩三意识到,里面这个肯定不是丧尸,而是人。而且,极有可能是某个挑战者!因为只有挑战者才知道规则者给过奇怪的小礼物,比如自己手里这只锦囊。

甚至,他还可以断定,刚才抢他东西的人或团队中——藏有规则者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他唯一的依仗,当然是不会被别人简单地带走的。他催动起身体里,青色糖豆带来的竹叶能量,抬起手,朝防空洞各处发射致命的竹叶。

一阵阵沙沙声,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一丝叫喊。巩三疑惑地狠皱一下眉头,忽然感觉防空洞里过于黑暗不适合他的战斗。

他正迈开一步,准备离开昏暗的防空洞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叫住了他。

“巩三,是你吗?”

那声音并不算太甜美动人,可它确实深深吸引着巩三的耳蜗。那声线,那语气,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叶闹仙!是你!刚才的影子是你吗?”巩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激动地转过身,看到的却是囚者f6四个人。

站在最前面的任猎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巩三不知为何,心中咯噔一下。他努力在囚者f6四个人中寻找着,终于在最不显眼的地方看见了叶闹仙。

一下子,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巩三直接无视了其他人,直接冲上去想拉住叶闹仙的手臂。叶闹仙立刻打开对方伸过来的手,警觉地盯着巩三道:“别碰我。你的手……”

“……”巩三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点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突然他想起来,刚才自己的手心在发射竹叶,估计那一幕是吓到她了,她才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没关系啦,仙……我,我不会……不会对你用招的。”

和以往一样,巩三这家伙特别不会和别人交流,尤其是女孩子,尤其还是心仪的女孩子。一看见叶闹仙,巩三这家伙就像是吃了磁带一样,整个人说话都卡带。

不过他那种羞涩腼腆的话语,让叶闹仙很瞧不起。后者撇了撇嘴,站在了圣仔罗身后。

叶闹仙一找人躲,巩三这迟钝的家伙才想起来,原来这里除了叶闹仙以外,还站了三个人。这三位,他自然是认识的,大家都是同学。尽管自己从来都不和他们说话,但是现在关键时刻,对方也不能对自己充满敌意。

巩三自顾自地想着,全然不顾任猎飞一个挥手的动作。

“圣仔罗,把他杀了,然后抛尸野外。”他随便指了指圣仔罗,转身往防空洞内部悠然地走了进去。

“遵命。”圣仔罗点了点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兜里掏出一个彩色的锦囊,在巩三疑惑的眼神中转了一阵。

“原来,是你偷了我的锦囊。”

“是又怎么样?”圣仔罗先发制人,双手控制住巩三的双手,将对方两手手掌并在一起,双手合十。

“你……你想怎么样?”巩三努力想要挣脱,可他额头上的汗水和圣仔罗眼里无尽的轻松,告诉他根本抵抗不过对方的力量。

“尽管你的手掌可以发射夺命的竹叶,但是只要你的手掌合十,你发射出来的竹叶会把另一只手掌戳穿。而那颗神奇的糖豆似乎并没有提升你的力气,所以我现在可以轻松地把你擒住。”圣仔罗悠悠地,声音越变越苏。直到最后,圣仔罗甚至把脸贴在对方的耳朵上,表达无尽的嘲讽。

叶闹仙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她看了看任猎飞离开的背影,心中一荡。

天呐,首领的背影真好看……

……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巩三再迟钝他也能感觉到了,这个防空洞根本就是设计好的一个圈套,全盘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待着自己来踩这个危险的机关。

圣仔罗说得对,他现在的确不敢发射竹叶。少了糖豆的庇护,巩三现在基本上,已经宣告举白旗了。

“我是怎么知道的?”

圣仔罗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旁边,他发现派洛枫这回紧紧地盯着自己,眼神一丝也不肯游离。派洛枫这家伙,似乎有些难缠……

他把背影留给派洛枫,眼神忽然和巩三对视了一下,泛起一层星光般的闪光。

“你管我怎么知道?我们猎飞老大自有办法。你只需要知道你接下来的死法就够了。”

圣仔罗恐吓性地摸了摸巩三濯了一层冷汗的脑门,一条胳膊突然夹起瘦小的巩三,将对方夹在自己的腋下,轻松地往防空洞外走。

“喂,圣仔罗。”

派洛枫在后面,沉沉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圣仔罗的脚步停在原地,胳膊险些一松把巩三摔下。他微微外头,用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睿智的派洛枫。

莫非,这家伙是发现了我想放走他?

“怎么了,派洛枫?”

突然一个声音折了回来,叫住派洛枫。那是首领的声音。

“首领。”派洛枫见任猎飞回来,恭敬地退后一步,“有什么吩咐吗?”

“跟我先过来一趟吧。”

“……”派洛枫留意一眼圣仔罗,有看了看任猎飞冰冷的模样,叹了口气,“好的。”

眼见派洛枫被首领叫走,圣仔罗原地舒了口气,夹着巩三往外面继续走。最后,他拐出一个弯,来到防空洞外面。雨水一直在往下淋,圣仔罗松下胳膊上的猎物,冷冷地抬起胳膊,指着背离防空洞的方向说:“你走吧,别再来这里,也别再来见叶闹仙,别怪我没提醒你。下次,也许你就没有好运气了。”

末尸34

巩三讶异地动了动自由的两手,惊奇地看了一眼圣仔罗。只见对方根本没有看自己一眼的兴趣,转过身就往防空洞里走去了。

……他居然松开了我这双危险的手。

要知道,现在如果我直接用竹叶出其不意地偷袭他,也许他就已经死在这里了。

巩三盯着对方的背影,想着自己落入对方手中的糖豆,心有不甘。

不过,对方刚才确实有无数种手段可以杀死自己。比如巩三明显地看到,圣仔罗的裤兜里躺着一把闪着锋芒的尖刀。

“……我……还是得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巩三刚往背离防空洞的方向迈出一步,突然想到自己少了重要的糖豆以后,未来的生活恐怕会很难。就比如刚才那两个混混过来找自己麻烦,要是没有什么强力的道具作依仗,他身上基础物资再多都会被抢得一干二净。

那些糖豆,是必须要抢回来的!刚才只是大意了,如果现在重新进去一次的话,胜算必然会大很多。

巩三暗暗想着,原本迈出去的步子硬生生地收了回来。他倚在外侧,偏着头往防空洞里面看去。

听声音,里面似乎又没有人了。

……

“怎么样,那小子反抗地激烈吗?不过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任猎飞盯了一下归来的圣仔罗,故作平常地问道。

“……他……抱歉,我差点都不能回来了。这小子实在是太聪明了,他绊了我一下,趁着我重心不稳又立刻把手抽了出来……要不是他放过我,我都已经狗带了。”

“咳咳。”

派洛枫轻轻地咳嗽一声,伏在任猎飞耳边低语:“首领,这家伙的理由明显就是现编的。这里面有好多逻辑漏洞,我敢肯定,他刚才擅自……”“别说了。”

任猎飞轻轻三个字,打断了派洛枫在自己耳边的低语。他正了正身子,注意到头上又开始冒冷汗的圣仔罗,开口道:“没关系,你能保命已经是件非常不错的事情了。七龙珠呢?也被他抢走了吗?”

“这个……”圣仔罗额头上的汗水一层一层地渗出,他现在非常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把抢来的锦囊还给巩三,以至于——现在锦囊还在自己兜里。

总不能说,自己被对方反要挟了以后,对方忘记要回自己的糖豆。这简直太荒唐了!

可他要是欺骗任猎飞的话,对方只要简单地一掏自己的兜,就能看破自己的一切伪装。

是的,圣仔罗,作为囚者f6的一员,其实他并不希望和任猎飞他们三个一起作恶多端。每每任猎飞交给自己任务的时候,其实他的良知是拒绝的,又不得不做,原因是——

时间:一年前。

教室,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包括照射进教室内的阳光,包括浓密的树荫,包括天空翱翔鸣叫的鸟,周围的一切都是圣仔罗最熟悉的。

而他现在,却并不能有心去留恋周围熟悉的景。因为他,是被人约架在这里的。

半小时前放学临走的时候,他不小心撞倒一个邻班的大哥,对方手里拿着的饮料也洒了一身。随后对方撂下狠话,要求他在自己班里等好。

很张扬的约架,圣仔罗也大概知道对方的来头。对方几乎是整个高一的扛把子,手里可供随时使唤的小弟,估计得有近三十个。而且对方手里随时配备刀具和棍棒,手底下的人也都是经常混迹健身房的……

他明白,自己除了逃跑,就只能忍受这一场皮肉之苦。

对方并不像社会上的黑道人物一样下手有分寸,他们正是热血方刚的青年,打人根本都是只限心情不计后果。

他想到了找别人求助。当时他和庞恪也见过面,两人之间还算比较熟。可偏偏今天——庞恪根本就没来学校,据说是和彦辰以及其他帮派的大哥出去赴宴。而他除了庞恪以外,并不认识什么势力上面能稳压对方的朋友。

也就是说,他的人缘也已用尽。只能坐以待毙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好好挨下这该来的皮肉之苦,也许对方还能给自己留点生路。如果自己躲藏起来最后被发现——到时候事情也许就大条了。

高中黑社会,打死人的事例也不在少数。圣仔罗明白这一点。他已经乖乖地等在教室里,偶尔无助地瞥一眼飘零的云。

坐在桌子上,等了几分钟,终于听见走廊上一阵脚步声,他心想该来的总会来。对方看起来很记仇,到时候……肯定得把脑袋护好。

圣仔罗已经有了抱头的冲动,直到教室后门把手被人转开,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生,目光阴沉地跨了进来。

他看见圣仔罗的时候,眉间闪过一丝不悦,不过随即又消失在眉宇之间。

圣仔罗发现了对方似乎只来了一个人,脸上挂满了意外与惊喜。他从自己的位置往外看了几眼,似乎没有其他人过来了。他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来者。

“别看我。”

对方冷冰冰地,语气中仿佛夹杂着冰河世纪的冷空气,朝着圣仔罗的脸颊扑面而来。

圣仔罗被他那极端冷淡的三个字搞得一噎,看向他的眼神更加明显。

“你……是他派过来的?”

圣仔罗弱弱地问出这么一句,语气里还带有一丝丝颤抖。他似乎不相信对方只派一个人过来找自己麻烦,也许外面那些阴险的人物——包括自己得罪的那个大哥,都在外面观察自己。

虽然凭借对方的势力根本不屑于观察自己,但还是有这个可能的。圣仔罗对这个不认识的男生,语气一直带有恭敬的意味。

来者用好笑的表情瞄了一眼圣仔罗,撩了撩身上黑色的敞怀外套,语气稍微放缓道:“我懂了。”

他转了个身,毫不客气地坐在圣仔罗对面的课桌上,两手抱在胸前,平淡地命令道:“没错,我是他们派过来收拾你的。现在照我说的做,把你们班的通讯录找出来给我!”

“……通讯录?”圣仔罗挠了挠头,这是什么古怪的要求。

“让你找你就找。”来者根本不愿意和他多废话,眼睛微闭,头稍微偏了偏,竟然做出小憩的姿势,坐等圣仔罗把通讯录拿给自己。

圣仔罗虽然心生疑惑,但是比起皮肉的苦痛,找个通讯录又算什么。

……等等,他该不会是想拿到自己家的联系方式,然后再……

圣仔罗正走向班级前柜的动作,在这个设想闪出来以后立刻停住,如同被拍下的照片,一动不动。

末尸35

来者等了一会儿,等得不耐烦了,从桌子上面下来,阴沉道:“磨蹭什么?”

“……我。”圣仔罗攥紧了拳头,立定在原地。

班级通讯录上有家里的信息,绝对不能让家里人受到波及,一定死都不会给他。那么……

圣仔罗慢慢地回过神,眼神和来者对上,心中不断地催促自己:对方只来了一个人,如果和他拼一把,也许有获胜的可能!

他尝试着,先用眼神击倒对手。他开始正对来者视线,正气凛然地望着对方的双瞳。气场,是打架最关键的东西之一。圣仔罗不断平复着自己紧张的心情,不断盯着对方。

忽然对方似乎不经意间瞪了他一眼,一股极度危险的杀气从那零点零二秒的对视中扑面而来,如同一只十吨重的交易锤砸在圣仔罗心头,“狂跳不止”已经不能形容他此时的心跳。

对方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就像把危险的*瞄准了自己的脑袋,凌厉狠绝的子弹随时都可能穿透自己的脑壳。圣仔罗两腿一软,扶住身旁的课桌,堪堪地直起身子,眼睛却不敢再看那个人。

“耽误我时间的人,从来都只有死路一条。”

只听见来者盯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走向刚才圣仔罗打算去的方向——前柜。他简单地拉开柜子,在里面翻找了一阵,从其中翻出一本红色的小册册,然后随意地把柜门关好,一言不发就要离开。

“不行!你不能拿走……”圣仔罗脑袋一热,刚准备喝住来者,只听见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正在走廊上向自己这里靠近。捕捉到这新的声音,圣仔罗内心立刻波澜万千。

难道……是他们?

圣仔罗抓了抓脑袋,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谁来了?”

抢走通讯录的男生立在门口,瞥了不知状况的圣仔罗一眼。圣仔罗惊愕地透过玻璃,看见半小时前自己得罪的那位大哥,手里正拿着一把闪亮的刀?!

“你是不是傻了?让你说话,别装哑巴。”

“我……”圣仔罗看到对方的眼神变得狠厉,心脏再次受到一击,两腿彻底失去力气,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他只能勉强看见眼前这个男人,脸上似乎露出极度不屑的表情……

……

拍了拍袖口的灰尘,来者倚在教室外的白墙上,盯着双腿早已经和海绵一样瘫软的圣仔罗。

他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三具无头尸首,有规律地铺在走廊上面,血流满地。

那个嚣张的大哥,上来就招呼小弟朝着他们攻击。而那个来者,仅仅只歪了歪头,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冰冷的飞刀,朝着扑面而来的敌人甩了出去。

然后就是令圣仔罗终生难忘的画面出现——

那把飞刀的飞行力度大得异常,直接穿透了前四个跑过来的送死鬼的胸膛,并把他们的身体带飞了半米的距离。甚至那四个倒霉蛋倒地的声音都在同一时刻,随后这四位好兄弟一并断气,四人受伤处血液同时涌出,把走廊染得通红一片。

第五个人顶住了那把飞刀,而那飞刀也已经利用最后残余的力量插在他胸口中。他没比前四个多撑几秒,就身体向后仰了回去,脑门摔在结实的走廊地板上,响声震天。

这,是一把飞刀的威力?

来者摸出三把飞刀,就把剩下那些吓得到处乱跑的家伙一个不落全部杀死在这里!他仿佛来自外星球,有着地球之外的,诡异的力量、凌厉的手段、强大的气场。圣仔罗甚至觉得,哪怕是再来五十个过来,也只是充当被割掉脑袋的韭菜而已——

到底是什么,让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生,变得如此恐怖?

“喂,这些垃圾,是来找你的?”

来者悠悠地靠近瘫软在地上的圣仔罗旁边,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对方脑门上,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对方那被冷汗浸透的头发。“你看起来很怂啊,你知道一直怂下去的下场是什么吗?”

“我……”圣仔罗努力想要说话,对方那股逼人的呼吸掀起来的一阵气浪,硬生生地将自己没说出来的字击得粉碎。刚才他还在心里决定想和对方拼一把,现在看来自己刚才的想法,简直是蠢货中的蠢货。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绝对连自己死成什么样都不知道。

“一直怂下去,你会怂到忍无可忍,然后变成下一个我。”

来者咳嗽了一声,视线抽离圣仔罗,朝向四十五度角的天空。今天天气还不错,晚上的星空,应该也不错吧。他呆呆地想。

……成为下一个你?

什么意思?

圣仔罗回味着对方刚才那句奇怪的话,心里闪出一丝疑惑。

“要不要跟着我走,怂货?”

……

防空洞里,一切都是无比的昏暗。唯独圣仔罗闪亮的双目,藏有星辰的眼睛,还闪着亮光。

那个一年前用三枚飞刀杀死十三人的家伙,正是眼前自己需要编理由瞒过去的任猎飞。

自己当时,被他最后那句话给诱惑到了。

“跟着我走,以后没人敢惹你。”

……对于圣仔罗来讲,多了一个大哥,多了一个保护自己的人,自然没什么坏处。于是,他和派洛枫一样,都成为了“囚者”的人。

后来问起那个通讯录的事情,任猎飞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只不过是想找到上面某个人的联系方式,实施报仇而已。

……

所以,问题来了。我究竟应不应该骗首领?

圣仔罗表情凝在脸上,心中荡起阵阵涟漪。他……救了我,他是我的首领,我不应该欺骗他。我欺骗他是错的。

他要杀了巩三,他是个杀人犯,我如实交代的话,也许巩三就有危险,也是错的。

这……

静等了几秒,任猎飞看了看表情凝固的圣仔罗,心中轻叹一口气,一只手搭在圣仔罗肩膀上面。

圣仔罗惊奇地抬起头,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没关系,即使失败了也不要紧。至少,命还在,为囚者效忠的机会还在。”

任猎飞突然笑盈盈地,看着对方明亮的双眼,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稍微用力一按,随后把手拿了回去。

“不,首领……那个,巩三的糖豆还在。”

不知为何,圣仔罗都开始震惊自己的语言中枢。他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的首领任猎飞格外信服。以至于他根本没有给自己说谎的机会,就把从巩三那里斩获的糖豆从兜里拿了出来,交给任猎飞。

“嗯。”

任猎飞点了点头,脸上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不对!首领,巩三怎么会不把自己的糖豆抢回来?这家伙,明显就是私自放了他。”

站在任猎飞旁边的叶闹仙,指着圣仔罗不停地说:“他故意违抗首领的命令。”

或许巩三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曾为之疯狂,为之奋不顾身的女友,竟然会指着那个救了自己的人,说他不该救。

如果巩三没有悄悄潜入防空洞的话,他这辈子也许都不知道叶闹仙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可是偏偏,就是这么巧合,巩三正潜伏在防空洞里,想要夺回自己的糖豆。叶闹仙刚才的一番话,被他尽收耳中。

他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崩塌。他努力地想用胶水粘起来,却发现那东西已经碎成了粉末,再也还原不得。

叶闹仙,你……

“闭嘴!”

突然间,任猎飞从身后突然拿出一把尖刀,出其不意地抵在叶闹仙脖子上。后者极度震惊地看着任猎飞逼近自己的脸,仓皇地大叫着:“首领啊!我说得是实话呀,我在帮您,请您不要杀我……”

“你是内奸。我感觉,你在挑拨我们囚者f6的关系。”

任猎飞说话仍然一如既往地不带温度,冰冷的语气令她浑身颤抖不止。那柄刀离她的血肉,仅差不到一毫米的距离。或许任猎飞的手不小心一抖,她就要带着不甘离开这个世界了。

巩三勉强分辨出前面的状况,大吃一惊。他想都没想,就把手心指向任猎飞的方向,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在昏暗的环境里做到精准的竹叶射击。

他只能大概分辨出人形,万一一个不小心误伤到叶闹仙,他会后悔一辈子……

没办法,巩三就是个不死心的人。他以为对方这么做是有苦衷,他幻想一定是其他人强迫她这样做。自己喜欢的女人,自己深爱着的女人,自己一直在保护的女人,他不相信对方会背叛自己,倒戈相向。

他收起了手掌,飞快地奔向囚者f6四人前面,地板在他的奔跑下发出错落有致的回响。

“住手,放了她!”

末尸36

派洛枫狐疑地站在一边,正准备上去和首领说点什么,突然看见任猎飞偏过头,冲自己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啊。

“巩三小朋友,你来了啊。”

任猎飞轻蔑地笑着,看着奔跑过来的人影,他立刻把叶闹仙挡在身前,自己在后面用刀卡在她脖子上。两个人贴得非常紧。

“任猎飞!你要干什么!”巩三辨认出任猎飞的声音,身形停在五米开外的地方,语气少有的坚定道:“你要是敢伤害她,你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去了!”

圣仔罗紧张地站在旁边,他看见巩三将手掌瞄准了首领,却一直不敢动用竹叶。很明显,他怕伤害到叶闹仙。

“巩三,你还来干什么?”

圣仔罗在一旁瞪着进来的巩三,暗骂对方蠢货。

巩三一言不发,举着手掌与任猎飞直接对峙。

圣仔罗,我感谢你放走我,不过你们这个首领,实在是太危险了。

巩三聚精会神地盯着架在叶闹仙手里的那把刀。他保证,只要任猎飞的手敢稍微动弹一下,自己会立刻用竹叶和他拼命。尽管他没什么战斗力,也不是那些有身份有势力的人物,可是只要敢伤害他的爱人,哪怕把自己微不足道的性命丢掉,他也会杀死那个人。

“哈哈哈哈,巩三,你真的敢朝我射击吗?”

任猎飞突然爆出一阵狂笑,瞪着对方坚定的两眼,一字一顿道:“你就不怕伤到她?”

“被你伤害和被我伤害,难道还有区别吗?任猎飞,你受死吧!”

“哟。”任猎飞冷冷地笑了笑。他看见巩三催动起体内糖豆给予的能量,手部开始微抖,能量凝聚在手心。

“你可以,看看身后。”任猎飞“善意”地提醒道。

一只悠悠球从后面急速飞来,砸中巩三的脑袋,直接将他砸得晕头转向,手里发射出的竹刺也因此射歪在墙壁上。他没来得及稳住,派洛枫从后面举起不知哪来的滑板,一下子拍在巩三脑袋上!

噗呲——

原地溅起一道大大的血花,犹如喷泉,犹如浪花。

巩三的攻击被悠悠球打断后,又被结实的实木滑板击中脑壳,整个人失去战斗力,硬生生地倒在地上。他的后脑勺留下一道深深的滑板印迹,在不停地往外冒着血。

轰!

是巩三后背着地,倒在地上的声音。

任猎飞收起架在叶闹仙脖子上的刀,轻轻地走到巩三面前,一脚踩在他后背上。

“别怕,叶闹仙。我刚才的动作只是为了引他靠近而已。我没想杀你。”

他一只手抓住巩三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拽了起来,贴近自己的胸口,冰冷道:“真是对不住了,好同学。杀你,完全只是怕你以后报仇——毕竟你身上的东西,对我的诱惑力实在很大啊。”

任猎飞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叶闹仙,要她过来。

“嗯……。”

叶闹仙很明显还没有从刚才的突发事件中完全缓过神来,她看见首领叫自己过去,机械性地往任猎飞那里走了几步。

她被首领要杀自己的时候,眼神里那道逼真的寒光给吓到了,以至于腿脚不停地哆嗦着,几秒的距离,她走了整整半分钟。

“把他杀了,他已经昏厥了,没有威胁的。”任猎飞招呼着其他人,往防空洞深处走了几步。圣仔罗瞥了瞥身后倒地的巩三,又看了看表情冷峻的首领。夹在正义与复仇中间,他只能用叹气来表达自己的无奈。

叶闹仙来到自己的背包旁边,从里面抽出那支银刀,来到被滑板拍得头痛欲裂的巩三面前。

“巩三。”

她只轻轻呼唤了一下这个名字,便不再说话。只是她手里的银刀慢慢游走过去,像刚才任猎飞架在自己脖子上那样,将刀刃轻轻地触在巩三的脖子上面,划出一道细浅的血痕。

缓过来的叶闹仙,恢复了以往那副狠毒的样子。她静静地看着巩三,就像在看他的尸体。

“既然是首领的话,我也没法违抗。去死吧,傻瓜。”

叶闹仙微微用力将整只刀没入巩三脖子里,看着对方死死地瞪着眼睛,舌头因生理反应伸出的模样,她不加掩饰地在巩三面前呵呵一笑。

“等你死了,我就可以找首领邀功了。告诉你吧!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这样的男生,inever!别再自作多情了……不,你根本就没有自作多情的机会了。”

她轻轻地吐出自己心声,手里的刀越来越重,已经几乎将巩三的脖子穿透。

巩三的身体不停在挣扎。直到最后,他的脖子被银刀砍了下来,整个人尸首分离以后,他才终于安静下来。

“哈哈,巩三啊巩三,你只是个倒霉蛋罢了。”

她抽回银刀,一眼都不看已成死尸的巩三,仿佛宰了一只野鸡。

只是,她这辈子都不会看见刚才那个画面——她把刀插进巩三脖子,说出自己心声的那一瞬间,巩三的左手摇摇晃晃地举了起来,手心瞄准了她的后背。

而后,巩三的眼角落下一颗眼泪。他眼神中的光亮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希望的寄托。

也许我的死,价值就是你的活命机会。我存活的意义,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救你,就是把那些能帮助你活下去的糖豆送给你……

叶闹仙,我爱你。

他抬起来的手臂又重新躺回地上,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

四个游戏,在巩三这里已经结束了。

他的意识被无数星星占据,他已经不能再有力气睁眼了。

就这么死在了爱人的刀下,巩三一声不吭。此时此刻,无言,便是爱。

{巩三【自制力】——退出}

叶闹仙收起手中的银刀,她并不知道巩三生前的一系列想法。她只知道,不会再有一个瘦小的身影再来纠缠她,她可以安安心心地追到首领。

“嗯!任猎飞,我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魅力。”

她眉开眼笑地往防空洞中走,而巩三被砍成两部分的尸体,则被她丢弃在了原处。

【末日丧尸游:雨夜】

回到郑棕邪和彦辰二人的视角。

他们在基地里吃喝玩乐了一整天。本来彦辰打算和郑棕邪躺在一张床上睡个午觉,结果被郑棕邪拒绝说他不适应和别人睡觉。

“我和老大都这么睡,也没什么。”彦辰抱着枕头,赖在郑棕邪旁边,拉着对方的胳膊。

“噗——”郑棕邪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和庞恪睡一张床啊?你们为啥不穿一条裤子?”

“……”彦辰想了好久,无言以对。

“贝儿难道不会反感吗?”

“这……我也说不准。不过管那么些额外的干嘛,老大都没反感呢。”彦辰顺理成章地揪住郑棕邪的床,一个翻身跳了上来,两下把拖鞋踢在一边。

于是,两个人就在一块儿睡了个午觉。

其实彦辰真正跑来和郑棕邪睡觉的原因是,他在自己那个房间里看见了一只可爱的小蜘蛛。就是那种趴在墙壁上,看上去毛茸茸的小黑蜘蛛,把他吓得一蹦三尺高。正准备躺下的彦辰立刻手忙脚乱地踩着拖鞋(顺便仔细看了看周围有没有蜘蛛),飞快地跑到郑棕邪的房间里。

他怕蜘蛛,这个弱点他谁都没告诉,就连庞恪都不知道彦辰还有这样的弱点。再强大的人都会有那么一些东西,是他不敢面对的。

偏偏,怕蜘蛛又是件比较丢人的事情。于是彦辰跑到郑棕邪房间里以后,扯了一大堆关于两个人睡觉的好处,类似于安全感、暖和等等,终于把郑棕邪搞得烦了,然后对方同意了一起睡的请求。

心满意足躺下的彦辰很快就后悔了。郑棕邪这家伙睡着以后,呼噜声漫天飞,就像一柄柄银针刺进他脆弱的耳膜里。他翻了个身,从床头柜上找到一张纸,揉成两个小团塞进耳朵里,他才勉强感觉噪音小了一些。

还记得在生命款待里,这家伙晚上的时候失眠经常睡不着,自己也就没有见识过他释放出这等噪音。彦辰庆幸着当时自己入睡迅速,不然万一郑棕邪一个意外睡着了以后,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果然,以后要是有什么类似于生命款待的关卡,就应该让郑棕邪这货出去守夜。

彦辰暗暗地想。

末尸37

中午睡觉的安逸时间很快过去。下午,彦辰找到家里有根苍蝇拍,于是趁着郑棕邪没睡醒的时候决定到自己房间里,把那只小蜘蛛给消灭。

“死蜘蛛,哪去了?”彦辰把苍蝇怕挡在面前,目光如炬,四处找寻着那只蜘蛛的踪迹。

外面的雨水依然在狂降,从昨天晚上开始下雨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外面时时刻刻都有雨声贯耳。不过这不是彦辰关注的地方。他只关注那只蜘蛛去哪里了,他需要先把它干掉,总不能以后都和郑棕邪睡在一床吧。

“吱——”

彦辰的房门被郑棕邪推开,前者尴尬地立在原地,应变迅速地将苍蝇拍藏在身后,笑眯眯道:“棕邪,你醒啦?”

“你在干什么,打苍蝇?”郑棕邪揉了揉惺忪的两眼,手里抱着一只棋盘。他拉着彦辰的胳膊,抢过对方的苍蝇拍道:“走啦走啦,我们去客厅下棋吧,无聊死我了。”

“等一下!”彦辰夺回救命的苍蝇拍,嘿嘿一笑,“那个……棕邪你先去帮我摆棋吧,我刚才看见一只特别大的苍蝇,正准备打死它……你先等等我吧。”

“特别大的苍蝇?”郑棕邪挠了挠脸腮,“现在是冬天,哪有‘特别大的苍蝇’?”

“哎呀,你先出去啦。”

于是郑棕邪被彦辰推了出去。

然后……

他在客厅里等了整整一个下午,都不见彦辰从自己房间里出来!

摆好棋子的郑棕邪就坐在沙发上干等了一下午,而彦辰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不曾进去过这么个人。

“彦辰,你好了没有?我过去看看你吧!”郑棕邪脑袋上等得都长草了,总算走过去推开彦辰那边的门。

一开门,就看见彦辰像盘雕塑一样站在原地,手里握着苍蝇拍,手心的汗顺着拍子淌了下来,滴在地板上面。

“彦……彦辰你盯着墙,装木头人干嘛?”

“别动,别说话,我在打仗。”

彦辰颤抖着回答,如果不是听见这颤抖的声音,郑棕邪还真没注意到,彦辰浑身上下都在战栗。

郑棕邪狐疑地靠过来,仔细凑上墙面看了又看,终于在彦辰视线里发现了一只贴在墙上一动不动的小蜘蛛。

那只蜘蛛,一根小指就可以碾掉吧……

郑棕邪张大眼睛,盯着这只普普通通的小蜘蛛,又看了看彦辰哆嗦的身体和满头的冷汗,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家伙,该不会是怕蜘蛛吧?!

“啧啧啧啧啧。”这还是曾经那个跟在庞恪身边英勇无畏,奋不顾身地上去和雪熊搏斗的彦辰?郑棕邪在心里笑作一团,换成别人肯定也会暗爽一把。毕竟抓到一个男人的弱点,可就有好戏看了。

“棕邪,你先走……我……我一定在雨停之前打死它!”彦辰鼓起身上残存的勇气,身体往前挪了一丢丢,大概离可爱的小蜘蛛又近了半厘米。

“彦辰你看,家里居然有蜘蛛,真是太棒了。”郑棕邪找来一张小纸片,轻轻把蜘蛛托在纸上,拿着它往彦辰的方向靠近。“蜘蛛这么可爱的生物,是可以给我们带来好运的。”

“棕邪……你开玩笑的吧。”彦辰咽下一口唾沫,两手在胸前连连摆动,“你别靠过来……啊!”

郑棕邪的手伸到距离他不足十厘米的时候,彦辰终于崩溃地逃到了客厅,坐在郑棕邪摆好的棋盘前,双腿哆嗦不止。

这反应,有点……夸张了吧。

你大叫的这一声,把我和手里的蜘蛛都给吓到了!郑棕邪站在原地吐槽了一阵,把蜘蛛拿到外面,放生在下雨的院子里,转身回到客厅坐下。

他悠闲地拿起一枚棋子,彦辰在他旁边依旧没缓过神。

“当头炮。该你了。”

郑棕邪把旗子敲在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

两个找到基地的家伙,今天根本没遇上任何丧尸。当然,对于彦辰来讲,下午那只蜘蛛比十只丧尸摞在一块儿还可怕。

很快就又晚上了,两个人下了几盘棋,感觉无聊就把棋盘收了起来。

“棕邪,丧尸已经出现第几天了?”

“第三天晚上。”郑棕邪笃定道,“估计咱们没个一年半载,根本就过不了这个变态的关卡。……当然,外面在下雨嘛,还是可以放松一下的啦。话说彦辰,你怎么会怕蜘蛛?”

“我们来聊聊关于未来打算的问题吧。”彦辰毫不尴尬地转移话题道。

“你这个有点生硬吧……”

“嘿嘿。”彦辰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正了正身子,面对郑棕邪,“棕邪,我想知道,收音机可不可以作为联络的工具?我没玩过这种老古董。”

“收音机这东西嘛,分各种情况。首先如果你想联络的人没有收音机的话,那就不可能联系上了。”

“这不是废话嘛?”彦辰撇了撇嘴,眼前又浮现出庞恪的样子,随即身体软了下来,摊在沙发上,双腿毫不客气地搭在郑棕邪大腿上。

“……喂,先洗脚再搭过来。”郑棕邪鄙视了一眼对方,表现出一副高冷的样子。

“棕邪,你说,老大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啊。”

彦辰眼睛向上看,盯着被拉开的吊灯。那一刻,仿佛庞恪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那副健壮、帅气、霸道的面孔,第n次俘获了彦辰狂跳不止的小心脏。

“老大身强体壮,不管是打群架还是单挑,一直都是不败的旗号。他……应该不会有事吧,我什么时候能再次见到他。”

……这家伙居然无视了自己刚才的话。郑棕邪一脸无语地转过头,不理这个犯花痴的彦辰。

“外面下着雨,老大能找到避雨的地方吗?要是被雨淋上这么几天,万一感冒了怎么办……不对,老大那身板怎么会感冒呢?”

“老大在外面会不会遇上不怀好意的人?万一他被人拿枪指着怎么办?万一他被丧尸偷袭了一爪,没有解药,怎么办?……”

“万一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怎么办?……以前被人围殴的时候,老大还替我扛下了好几棍子,这恩万一还不上了怎么办……”“stop(停止)!停止你愚蠢的回忆杀行为。”郑棕邪皱着眉头喝下一杯凉水,把彦辰的两腿从自己腿上拿开以后,自己先回卧室了。

真是一头发情的公牛。爬上床以后,郑棕邪吐槽式地暗暗道。

雨夜,外面开始下起了蒙蒙的白雾。那雾起初还是淡淡的,令人难以察觉。随着雨声越来越密集,雾也开始浓作一团。郑棕邪坐在窗台旁边的床上,转头望着外面倾盆大雨和白雾相交织的场面。真是……*闲了。

只希望暂时不会有丧尸过来找自己的麻烦。

从门缝里,听得见彦辰在外面不停地念叨庞恪的名字。郑棕邪靠在墙边,嘴角微微一翘。庞恪……被彦辰这小子一直重复到现在,弄得我都有点想你了呢。

希望你还好吧。

末尸38

【末日丧尸游:抉择时刻】

第三章开始前。宏伟阴森的地下迷宫里,两个青年一左一右并排着向迷宫内部深入。

庞恪走在崔铁全右侧,两手习惯性地背在脑袋后面,哼着最喜欢的朋克摇滚小调调,像是在迷宫里旅游。

“庞恪,你为什么一点也不紧张。”

“紧张什么?是紧张第三章的内容,还是紧张这个迷宫?”庞恪目视着前方,根本看都不看身边这个人。

“……你反正……要小心一点。”

“知道了,也不看看我庞老大是谁。还用你提醒么?”庞恪的语气尾音上扬,整个人毫不顾忌地往前迈步。距离父亲的位置越来越近了,崔铁全感觉自己开始有些担忧,而且这担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在刚才,父亲让他上去把庞恪骗下来,然后要将他杀死在这里,以一个很扯淡的理由。

而崔铁宁把战斗地点选在祖上留下来的底下迷宫,除了怕外界发现以外,主要是他自己也拿不准庞恪的实力到底有多少。如果对方太强大自己敌不过,那他会采取另外一种战略,也就是——

把庞恪困死在这个地下迷宫。

只要把最后的出口严严实实地堵起来,哪怕是各路神仙下凡,都得被困死在这个黑不溜秋的迷宫里自生自灭。

只是……崔铁全,真的会允许父亲这么做?

把一个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人,给杀死在这个灰暗的迷宫里,就因为对方太强悍?

他心虚地瞟了一眼庞恪,发现对方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一副肆无忌惮,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绕过几个弯道,再往前走了一阵,左拐。崔铁全引着庞恪来到父亲所在的位置。

“庞兄,幸会幸会。”

崔铁宁笑盈盈地迎了上来,谦卑道:“大师能赏脸我们崔家祖上的‘机关殿’,我崔某已经不胜感激。”

“呵呵,免了免了。”庞恪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刚才那些话明着是套近乎。实际上,根本就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随便说说的一些废话。

看见庞恪露出神经大条的笑脸,崔铁宁心里松了一口气,崔铁全心中却是一紧。他站在庞恪身边,注意到父亲隐隐地望了自己一眼。

“哈,庞兄真是不客套。那么就由我崔某人,带领你参观一下这里吧。崔铁全,你先回避,让我和庞兄弟好好聊聊。”

“爸……”

崔铁全站在原地没动弹。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庞恪的背影。

眼见父亲领着庞恪往迷宫深处走去,现在,应该是崔铁全要作出选择的时刻了。

帮父亲,还是救庞恪?一面是亲人,一面是恩人……

他攥紧拳头,四下里寻找着光,却发现周围昏暗一片,而父亲和庞恪的背影,也已经完全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他一个人。

距离第三章末日丧尸游的开始,只剩最后三分钟。

崔铁全没有离开机关殿,可他也没有上去追庞恪。他选择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待。

爸,你到底想干嘛……

【末日丧尸游:暗算与被暗算】

“庞兄。”

崔铁宁刚才还走在庞恪前面。走了一小段路以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庞恪身后,轻轻地说道:“你实在是太强了。”

“夸我吗?”庞恪表情一点都没动,整个人的面容就好像僵硬在原位,无论崔铁宁说什么他都一动不动。刚才那具夸赞,也就当作耳旁风过去。

“……”崔铁宁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尴尬地跟在庞恪屁股后面,同时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走过的路。

“其实,不仅仅是夸你那么简单……”

来时的路,宁静、昏暗。最重要的是,崔铁全这家伙没跟来。那他应该是走了吧……

儿子走了。这样看来,我的计划已经可以实施最重要的一步,我也不必再装下去了。

忽然间,崔铁宁双拳紧贴裤缝,两手力量凝聚到一点处,双拳居然同时散发出淡淡地橙色光芒!

庞恪原本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因注意到身后的光芒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拔出腰间手枪时,枪身摩擦衣服的声音。

他用自己宽厚的膀子挡住抽出来的手枪,脑袋微微一偏,用余光瞥一眼崔铁宁,淡淡道:“前辈,你这是做什么?运用内力替我照明吗?怎么能麻烦您呢,照明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吧。”

“庞恪!受死吧!”

一声震天的咆哮,崔铁宁的身形已从原地消失,飞快地闪到庞恪身前。刚才的动作,庞恪竟然只能捕捉到对方一丝残影!若不是对手双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他甚至无法在黑暗的迷宫里看见对方的行踪。

对于庞恪而言,也许视力是指望不上了。不过声音和气味,是无法消除的。

“前辈,照明这种事情!”

庞恪双耳微动,身形立刻一转,面向八点钟方向,右手轻轻勾动一下扳机,一颗银子弹脱开枪身的束缚,爆出一道绚烂的火花。

“还是交给我比较好。”

庞恪安闲自若地吹了*口冒出的白烟。刚才那枚银子弹飞了出去,刚好是飞向崔铁宁拳头袭来的方向。

崔铁宁停稳在地上,整个人身体靠着墙,两手的光芒已然散去。刚才的子弹在他全力躲闪下,并没有造成实质伤害。但他刚才的一击是灌输了大半内力的。本来以为会必成,结果没料到对方听力过人,居然发现了他的进攻方向,并且还携带并动用了*武器——

哪怕自己家族的物攻再强劲,也不可能与一枚全速冲刺的银子弹硬碰硬。

而刚才的一击灌输了自己的内力,要想停下来,就必须付出与刚才同等的力量,才能拉回自己的拳头。崔铁宁只能选择耗尽自己全部气力,硬拧着身体向左一偏。那颗夺命的子弹擦过他身上的外套,冒出黑色的烟尘。

崔铁宁稳下身形以后,靠在墙边不断地喘着气,一条腿跪倒在地上,身体重心向下。他在休息,刚才那一下躲闪看似简单,实际上不仅暂时性地耗光了他的内力,而且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创伤。

如此看来,他都没见识到庞恪的实力,对手仅仅简单地看了一枪,自己就已经毫无胜算了……

不过……

崔铁宁正了正脑袋,右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崔前辈,怎么突然就倒在地上下跪了?看起来非常不舒服哟,要不要寻个解脱?”庞恪提起手枪,指着崔铁宁的脑袋,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笑。

“……你,混蛋。”崔铁宁向前走出一步,突然右腿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自己整条腿被撕裂,每一个皮肉细胞都在他神经中叫嚣着痛苦。而他整个人因为右腿一阵剧痛,再次栽倒在了地面上。

庞恪连开了两枪,而且是对着他右腿膝盖同一个点。这种痛苦,恐怕即使是崔铁宁这样的高手,都难以容忍。

望着对方狰狞、痛苦的样子,庞恪冷笑了一阵,就地蹲在倒地的崔铁宁身边,右手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头发,柔和道:

“你的头发,和我的泰迪毛一样软。”

拿对方和自己的宠物作比较,大概是最深刻的侮辱了吧。

崔铁宁两眼通红,一条胳膊快速探出抓到庞恪粗壮的手臂,双目眯起一个刀片厚度的小缝,死命地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要不你也不可能反应这么迅速……”

“切,老子一直反应很迅速好不好?死狗。”

庞恪一脚踩在崔铁宁的后背上,他脚上正穿着朋克标准的钉子鞋。鞋底的钉子扎进崔铁宁坚实的后背,渗出一层一层血珠。崔铁宁趴在地上,那任人宰割的后背如同一块巨大的海绵,被庞恪不断地踩下去,挤出越来越多的血水。

“喂,兄弟。”庞恪笑盈盈地把脸凑在崔铁宁面前,见对方不搭理自己,一只手抽在他脸上。巴掌的声音极度响亮,原本崔铁宁朝向另一边的脑袋,被庞恪硬生生地扇得旋转了九十度,脸被迫朝向对方。他被这力道强大的巴掌扇得七荤八素,脑门上开始出现眩晕感。

“你是想把我困死在这个迷宫里。对吗?”

庞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朝崔铁宁挤了挤眼。看到对方表情忽然间凝重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好吧好吧,反正你现在暂时还没有战斗力。我庞恪,才不会对落水狗使劲儿。要是我还没猜错的话,你儿子崔铁全,现在正在某个角落看着我呢。”

距离两人最近的一个小拐角,庞恪朝那里留意了两秒。

“崔铁全,你要是不想死,就马上给老子出来!”

末尸39

庞恪粗野霸气的吼声,在宽阔的迷宫回廊中不停碰撞,百米外都能听见。

一个阴暗隐蔽的迷宫拐角,如同庞恪的料想,一副高大的身体,从拐角那边出现。崔铁全一点一点从拐角外蹒跚进庞恪视线,两腿不断地打着颤抖。他脸上写满了惊恐,不过庞恪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看到父亲被庞恪一脚踩在下面,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刚才他为什么没有直接离开迷宫,而是在暗中观察两人的打斗。是因为他不希望双方中任何一方下手太重——换言之,他希望父亲和庞恪都能安好。

就在刚才,父亲要偷袭庞恪的那一瞬,他其实想跳出来替庞恪挡下。只是庞恪亮枪的速度更快一筹,崔铁全正准备跳出去,看见那把闪着光芒的手枪,整个人又再次立定在原处。

枪。呵呵,跳出去就是送死。

眼见着庞恪丝毫不慌,对准父亲的方向就是一枪,他再次吓出一层冷汗。他不确定父亲能否抗下一枚枪子儿。结果是,父亲也不敢和全速冲来的子弹硬碰硬,选择了消耗内力闪躲。

消耗内力超负荷的父亲,马上就被庞恪踩在脚下。一场看似高手决斗,实际上特别草率就落下帷幕。

当看到父亲被庞恪垫在脚下的那一刻,崔铁全已经感觉不好,他想溜走。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庞恪把猎物踩在脚下的样子,就好像看见死神在自己旁边。哪怕,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要对付他。

直到下一刻,庞恪发现了自己的位置。崔铁全知道,自己恐怕要难逃一劫了。

只希望他能念及往日旧情,下手……不要太重。

即使崔铁全自幼习武,面对普通人甚至敢以一当十,他也绝对不敢和庞恪单挑。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从生命款待开始,先是狼群夜袭,然后是暴风雪,庞恪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他这个习武者的认知。崔铁全给他的标签只有一个字:强。

而且自己习武多年练出来的拳脚,在他面前似乎根本不值得一提。要不是规则者的出现,崔铁全根本对班级里有这样一个顶尖高手浑然不觉。平时庞恪在班里只是行为上有点霸道,混混作风。要想把一个顶尖高手的标签挂在他脖子上,未免太暴殄天物。这是崔铁全当时的想法。

而现在呢?他摇身一变,成了什么样的存在?崔铁全在思考这个问题,难道对方也是某个门派的武者,平常都只是装作普通人?

“喂。”

直到庞恪一个语气词出现,崔铁全的深思被打断。他发现自己的双腿猛抖不止,就像面前有只凶猛异常的老虎在盯着自己看。

如果他想下一秒解决自己,自己就绝对活不到第二秒。

这是崔铁全看到庞恪的眼神以后,作出的第一感觉。

那道凌厉的目光仿佛闪着冰刺,把我的身体刺得千疮百孔。崔铁全只看了他一眼,就忍不住偏过头去。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自己恐怕已经被他给炸成灰烬。

“你和你爸,应该是早就商量好的吧。”

庞恪把目光移开脚下被扎得痛不欲生的崔铁宁,打量着双腿吓得发抖的崔铁全。

“……庞……庞恪,你……”崔铁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可他的舌头如同被麻醉,连想法都无法流畅地表达完整。

“你小子,可以啊!连老大都敢对付。”庞恪突然腿部肌肉暴起,整条腿狠狠地踩穿崔铁宁的胸口。倒在地上几乎失去知觉的崔铁宁抽搐几下,咬着牙拖着音挤出最后几个字:“放……放了我儿子,求你……”

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崔铁宁便已不再抽搐。这个失败的、自私的暗算者,彻彻底底地死在了自己的底下迷宫里。也许,几百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爸!”崔铁全原地咆哮了一声,看着父亲脑袋歪在一侧死去的样子,他两只眼睛立刻被濯上一层血。“庞恪……”

崔铁全努力想找出一点庞恪的错处,可他憋了好久都想不出来。他只知道母亲早年离世,现在父亲也死掉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不再有了……

他悲痛,他愤怒,可他又无理反驳,也无力回天。

他只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下场,一定和父亲一样。过不了几分钟,自己就要过去陪他……

“抱歉,我骗了你。”

崔铁全双膝跪地,跪倒在父亲面前,眼睛却在真诚地望着站在面前的庞恪。

“是我把你引进来的,也是我配合了我爸,做他杀掉你的帮凶。”

“老崔。”

庞恪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顺手摘下手上的表,扔给跪地的崔铁全。

“喏,看看时间。还有三秒,就要……”

“第三章:末日丧尸游。”规则者的声音,在零点时刻准时响起。

两人身边,各自凭空出现了一堆物资,想必是规则者给的。其中还有每关必送的木板,和比生命款待大一号的背包。

庞恪背上规则者送的包,看都不看里面的资源。崔铁全仍然跪着,他也没去管。他比较在意那块木板。

庞恪一脚踩在崔铁宁尸体上面,胳膊搭在大腿上,两手捧起那块木板,借助迷宫中的一盏小灯,仔细地阅读着上面的内容。他有预感,根据惯例这木板上的东西大多都是规则者的废话。

果不其然,庞恪随手丢了木板,砸在崔铁宁脑袋上。

听完了规则者讲述规则,庞恪开始后悔自己和崔铁全过来了。因为他不在接待处,彦辰和贝儿,可能要遭受异常猛烈的丧尸进攻——并且没人保护他们。

“真是的,我为什么要来这个破地方?全他妈因为你!”

庞恪毫无征兆地离开崔铁宁尸体,径直朝向崔铁全走来。崔铁全摊了摊手,眼见着索命的人朝着自己步步紧逼,他反而有种轻松的感觉,甚至开始挺胸抬头。

他明白自己做错了,刚才父亲引走自己的时候,他就不应该原地观望。不上去提醒,就已经等于是背叛了庞恪。

很快,庞恪来到跪在地上的他的面前,表情却没有想象中的严肃,反倒是有种看透一切的轻松自如,和主宰一切的快活感。

“老崔,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置你?”

崔铁全突然感觉自己头顶被人摸来摸去。庞恪把手停在对方头顶,另一只手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枪,不停地旋转把玩。

“开枪吧。我是男子汉,我不怕死。”

“……老崔,别逗了。”

两个人在阴冷的迷宫里,他们看不到此时此刻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如果可以,其实庞恪很期待外面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听规则者的说法,外面的秩序崩塌了。也就是说,接下来是一个实力至上的时代。法律、权力,全部都成了狗屎。只要你有蛮横霸道的实力,在接下来这个丧尸横行的时代,你就是大王,你就是无人约束的那个土皇帝。

庞恪嘴角撇了撇,对于这个末日丧尸游,有了一丝小期待。

“只要贝儿和彦辰能活下来,再加你一员大将,我觉得我的接待处又可以重新建立起来。”

庞恪突然爆出一阵震天大笑,放在崔铁全脑袋上的手狠狠地揉了几下他的头发,眼神坚定道:“老崔,从生命款待开始,你没给过我满意的答复。现在我再问一遍,你——想不想加入我的朋克接待处。”

崔铁全惊愕地愣在原处,满脸的抽搐表达着惊讶与难以置信。

他的意思是说,他不但要放过自己,而且还要收编自己为小弟?

别逗了!这不可能是一个黑帮帮主能做得出来的事,毕竟我可是背叛了他!

崔铁全本能地不相信对方的话。

窸窸窣窣——

庞恪的背后,一个黑影重新站立了起来。不过那个黑影,呼吸声明显比之前沉重。

末日,丧尸游?……

那道身影一瘸一拐地朝庞恪踱过来,身上明显挂着刚才造成的伤痕。它的后背停止滴血,转而流淌出浑浊的绿色粘液。

那是丧尸的体液!

末尸40

后面那个,是刚才被我杀死的混蛋。

庞恪歪了歪头,看见重新站立起来、两眼亮红的崔铁宁。他那原本穿在身上的功夫装,被自己的利爪撕开上半截,精壮的上身直接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甚至能看到散发着的水蒸气。

他的皮肤开始灰败,指甲如同十条游动的鱼,从手指尖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出。

而他的步伐,也远远失去了习武人的稳健,沦落成丧尸一瘸一拐的模样。

“这就是,末日‘丧尸’?”崔铁全原地愣了一阵,看到两腿别扭地向前挪动的父亲,不由自主地呢喃。

“快跑,在不知道它实力之前!跑出去,把它关在这个迷宫里!”冷静的庞恪立马掏出手枪,朝变丧尸的崔铁宁开了一枪。子弹飞贯他的胸膛,它只被子弹击得后退一步,便顶住了这一击,移动速度根本没有因此受阻。

开了一枪的庞恪知道事情要坏,连子弹的效果都微乎其微的话,也许这家伙变成丧尸以后,会变得比原来还要强大。

“老崔!往出口跑!愣在原地干什么?”

在前面跑了一阵的崔铁全突然不动了,整个人左右四顾,似乎陷入了一个谜题。

“这里……有两条路。”

他困惑地看着左侧,疯狂地挠着头,甚至用力敲打自己的脑壳。他忘记了自己来时是如何走来的,现在摆在面前左右两条路,选对选错只有百分之五十。

“迷路了?那就乱走一条。”庞恪想都没想,朝崔铁宁腹部开了一枪,拽着崔铁全的胳膊往右边猛蹿。

丧尸在穷追不舍,没过几秒,它的爪子已经几乎能勾到崔铁全后背!庞恪惊讶那丧尸出乎意料的速度,当机立断把崔铁全扛在肩上飞速奔跑。如同生命款待和雪崩赛跑的时候一样,后面的丧尸立刻被他甩出好几个岔路口。

总算,在庞恪胡乱选择了几个路口以后,身后的丧尸终于被他们绕在了迷宫里。

不过……

“老崔,这里咱们好像没来过吧。”庞恪大气都不喘一口,干脆利落地放下几乎口吐白沫的崔铁全,简单地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好像没来过这个路口。

崔铁全捂着胸口,脑袋四处旋转。他喉口似乎涌进了什么东西,在消化道之间徘徊。

“喂,说话啊,咱们甩掉了它,然后迷路了?”

“等……”崔铁全一个字都还没讲完,就把胳膊搭在庞恪肩上,弯腰朝地面猛吐。晚上吃的宵夜,完全吐到一丝不剩。

庞恪两手扶着墙壁,摆出一个鄙视的样子。

“生命款待你都经历过了,还没适应老子的速度?这承受能力真是没话说。”庞恪身体一晃,对方搭在肩上的那只手从他肩膀上滑了下去——

支撑他身体的力量消失,崔铁全毫无提防地失去平衡,从远处扑倒出去。庞恪一把抱住他健硕的腰,把他重新扶起来。

盯着对方狼狈的样子看了许久,终于,庞恪原地大笑起来,指着对方那被冷汗浸润的头发:“老崔,没想到你这么好玩。真的说摔倒就摔倒啊,你也太脆弱了吧。”

“你别开玩笑了,咱们得……得赶快出去。”

“哟,你是什么高官啊,敢让你老大别开玩笑,信不信我让你以后走路比短跑冲刺还快?”

“……”庞恪的笑脸中嘲笑意味更足了,崔铁全只能把一肚子的话憋回去,乖乖地站在庞恪旁边,像个听话的小木偶。

【末日丧尸游:一大波信息】

寂静的夜晚,郊区的小房子,一声变腔野吼划破夜际。

“什么?也就是说,原本强大的人,变成丧尸以后也会比同类丧尸强大?”

彦辰来不及揉惺忪的双眼,听见郑棕邪说出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后,他当即目瞪口呆,立定在原地浑身僵硬。

“也就是说,世界上藏龙卧虎的高手们有很多,他们每个都有可能变成更高级的丧尸?”

“可以这么理解。”郑棕邪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所以我才把你直接从床上拖起来!收音机上播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惊呆了。虽然我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但我知道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猜想。以至于我想到这个的时候,就不敢往下继续猜。没想到,竟然和我想得一模一样。人类的意识虽然不能保留到丧尸形态,但……”

但自身实力是可以的。它们可以转化为某一个“数值”。变成丧尸以后,这个神秘“数值”的初始值就是变异前的实力强弱。之后这个“数值”会以某种方式慢慢上升。当该数值突破某一瓶颈的时候,就说明这只丧尸要升级了。

所以郑棕邪和彦辰两人听了这个消息,才会如此惊慌。正如他们刚才所说,世界上高手如云,要是他们变成了丧尸,估计仅仅初始值都能达到2级甚至3级的瓶颈——照这么来看,世界很快将是他们的天下。

“不过,收音机又是怎样知道这种消息的?难道中央利用已经在短短三天里研究出丧尸这一特性了?还是说……”彦辰惊讶之余,还有点想不通。

“这是省里的消息。因为,省里已经出现了一只3级丧尸。”

“3……3级?!”

“3级,我确定我没听错。根据咱们这几天来看到的形形色色那么多丧尸,最厉害的不过是一只一级丧尸而已。一级丧尸的水平只能略低于人类。可,你知道收音机里说,那只3级丧尸有多厉害吗?”

彦辰惊愕地摇了摇头。

“只手可以探进墙壁,身体如同装甲,行走大于人类短跑冲刺速度,最可怕的是……”

“它,有着和人类相似的智慧。”

郑棕邪抽出自己记录在纸上的东西,拿给彦辰看。彦辰屏息凝神,紧张地接过郑棕邪的草书,如同接过皇帝圣旨一般,小心翼翼地盯着上面每一个字。

“所以……我们必须等到更多3级丧尸出现之前,抢先一步找到圆珠?”彦辰深吸一口气,随后颤抖着把它们呼出来,语调不稳道:“规则者相当于给我们变相规定了时间限制。根据收音机里的描述,权当这些消息没有夸大其词的话,一只这样的3级丧尸,数百人上去都基本上白搭,我们根本干不过它们。如果坐等这种强大的丧尸越来越多,也许……”

彦辰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两个人都知道,省略的部分,填上“地球毁灭”都不过分。

“规则者把我们耗时间的念头给打碎了。”彦辰陈述着这一事实,语气变得粗糙冰凉。

“规则者为什么要这么狠毒?专心折磨我们三十个人难道不好吗?竟然把全世界都给搭进来陪葬了,他还有没有人性!……不对,他早就没有人性了。”

郑棕邪义愤填膺地抓起面前一张餐巾纸,将它揉在手心,捏成麻花状。

暴雨依旧在下,连老天爷都在和他们作对。雨水打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刺耳,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又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降临。

外面打了一顿闪电与暴雷,郑棕邪怕雷电损坏手里的收音机,于是把收音机关上,顺便找出另一张白纸,随手递给彦辰。

“这又是什么?”前几次拿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以至于彦辰内心十分抗拒对方递过来的白纸。当然了,消息再坏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强。

“什么?空投支援?”接过纸条,瘪着脸读里面内容的彦辰,瞬间被白纸上最显眼的四个大字吸引住视线。

“根据省里的可靠消息,最近这段时间省中会准备一大堆物资,以空投的形式支援我们。具体是什么东西,省里也给我们卖了个关子。”

郑棕邪在一边解释道。

“所以,什么时候空投开始?”彦辰刚才苍白的表情瞬间被无数活力点燃。一听到省里还没有放弃他们这些可怜的公民,估计每个幸存者都会像彦辰一样心情大好,甚至手舞足蹈也说不准。

但是郑棕邪接下来一句话,就让兴致勃勃的彦辰兴奋全退。

“省里大大小小无数城市,就咱们这边是最后发空投的,空投箱的数量也只有可怜的两千只。”

“两千只?打发要饭的呢?”

凌光市规模上算是一座中等城市,上上下下怎么着也要有几十万人。这两千个空投箱,在庞大的人口基数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关键是,听那里面的意思,似乎不止他们一个城市分这两千个箱子。

好嘛,投了等于没投。

彦辰还考虑到,省里没公布箱子里面的内容。万一幸存者们拼死拼活地争夺那为数不多的箱子,结果里面装的只是一些鸡肋的小玩意儿和少量的消耗品,估计又是得骂声一片了。

“数量少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咱们这边因为最近在下暴雨,因此特别推迟了空投——估计我们这里不但排最后,而且还要等雨彻底消停下来——到时候能活下几个,都还是个未知数。”

“你是不是也觉得,”彦辰少有地托腮思考道,“那个空投箱,不值得我们去冒险。”

“我可没这么说过。我的意见恰恰相反——我认为里面很可能会有一样平民百姓很难搞到,但对抗丧尸十分安全的远程武器——枪械。”

大家都知道,枪械在某些国家是严格管制的。包括朋克接待处里的枪械,都是庞恪四处拉关系找来的,台面上根本没有人敢交易枪支。由于缺少了自卫武器的防护,在末日丧尸游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枪支管制的国家比枪支自由的国家,人口死亡率明显高出几个点。

手枪的作用大家都了解,远程射杀丧尸,而且是高伤害利器。

通常情况下和丧尸肉搏都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哪怕你手里握着刀与棍棒,和丧尸玩近身,随时可能会被抓伤。这种时候,远程武器的威能就展现出来了。只要有充足的子弹在手,什么妖魔鬼怪一律都是纸老虎……至少它们大规模升级以前。

晚上,两个人计划了一下接下来的方向。结合收音机里的全部讯息来看,当务之急应该是尝试弄到一把手枪,可以尝试空投,也可以考虑打劫一些警察局来碰碰运气。虽然警察们配备的枪支,子弹通常只有寥寥几颗。

“在这之前,一切的计划都只能在纸上,所有行动都得在外面这场要命的雨先停下来再说。”

郑棕邪一拍茶几,把两人一同作下的计划书用杯子压好,转身回屋睡觉了。

轰——

一道耀眼夺目的雷电降下,城市突如白昼。雨水还在倾洒,不仅洒在地上,还浇在所有人心间。幸存者们颤抖的心,被冷雨洒得越来越凉,越来越凉……

末尸41

【末日丧尸游:狂降的大雨】

说真的,末日以前,郑棕邪从没在冬天的时候看见外面下这么多雨。

看样子,这雨已经连续下了一天一夜了。外面的夜空被乌云挡住,严严实实的,一颗小星星也不肯露出。可怕的黑夜,偶尔一道煞神般的雷电划过,敲击着郑棕邪的耳膜。他把窗帘拉好,听着外面瀑布一般的雨声,眼前自动浮现出一个女孩子。

她叫米茴。

其实每当彦辰想念他庞老大的时候,郑棕邪眼前也会出现米茴的样子。

“呵呵,谁不想自己最喜欢的人呢。”

他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厚厚的被子被他的腿撑起老高,如同一座小山。

“咚咚——”

彦辰清脆的敲门声,给他脑海中浮现的米茴身影划下一道难看的裂痕。郑棕邪两手抱在枕头上,语气不善道:“进来。”

彦辰稍微把门打开一点,脑袋探进房间里,看了看郑棕邪,有点不好意思道:“白天那只蜘蛛的兄弟也来了……能不能,能不能……”

“好了,进被窝里吧。”

郑棕邪白了他一眼,往床里挤了挤,算是妥协了这个怕蜘蛛的家伙。

得到郑棕邪一个白眼的彦辰,兴高采烈地两下丢了拖鞋,飞快地把只穿睡衣的身体挤进郑棕邪暖和的被子里。

“哇,你被里好暖和……”

“睡觉。”郑棕邪毫不犹豫把后背留给彦辰。有一个大男人睡在旁边,他感觉相当不舒服,脑子里混乱一片,什么都想不了。他只想稍微睡点觉,希望能在梦里看见米茴。

……

“滴答滴答……”

一个狭小的阳台下,时贝儿正浑身颤抖地蹲在那里,脸上每一丝抽动都在诠释绝望。三天了,国家似乎对他们毫无救援的意识。时贝儿并不了解国家救援的运营过程,事实上首都已经开始营救,并且颇有成效。

全世界的丧尸数目,初始值就有世界几十亿人口的百分之六十,并且还有增无减?

丧尸每分每秒都在发生变异,平均实力不断在增强?

外面甚至开始出现几乎难以战胜的3级丧尸?

……“既然我要承受这些,当时为什么指引我离开。”……

她对着湿润的空气不停说着话,仿佛空气里有个虚幻的人物,在细细地聆听她说出的每个字。

“因为,你要是死了,那个人会很伤心。”

一副冷冰冰的机械音,突然出现在这附近,呼啦一下,一道脑电波似的东西飞旋进时贝儿脑中。

忽然间,时贝儿感觉一道温热的电流刺啦一下划过自己浑身各处,电流中的热量在体内疯狂地蔓延开来。

时贝儿发现,自己感冒所带来的痛苦,居然被这道神奇的电流给击散了!

惊讶之余,联想起自从那天规则者出现以后所发生的一切怪异的事情——包括现在她站在这里闯规则者的第三个游戏,这一切在那天前看起来,简直荒唐极了!

连全世界感染了丧尸病毒变丧尸这么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她仔细想了想,冷静下来以后,对突如其来的电流也就少了一份惊恐,更多的是好奇。

“你,原来还没走……”她两手扶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那电流只是驱散了她体内的感冒病毒,并没有赶走她两夜没合眼带来的倦意。她勉强睁开疲惫的两眼,环顾了一下四周。

“抱歉,在没确定规则者以前,我还不能现身。”

不知道这个人用了什么变声器,声音竟然变成极端立体沉重的重机械音。仔细一分辨,这竟然和规则者的声音有些许相似。不过……ta不会是规则者的。其实当时熊斩拓和令采芸被丧尸围住,而自己也在劫难逃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耳边,接着,自己就没有知觉了。

醒来以后,就是待在这个阳台下面。

……是谁会救我?班里除了庞恪以外,还能有谁愿意救自己?或者说,还有谁敢顶着丧尸围堵的风险,把自己救出来?可那道极端沉重的机械音,明显与庞恪开朗的声音不符。

那么他是谁?

一方面是对于末日丧尸的绝望,一方面,她那份女孩子独有的好奇,也开始满满膨胀。

“对不起,我想知道一下,你……是挑战者?”

时贝儿看不见对方的身形,她只能朝着面前的空气,试探性地询问道。第六感告诉她,对方一定知道关于四个游戏的一些事情。

“我是六班的人。”

那声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也就是在那声音说完话以后,时贝儿听到小路里,有罐头被踢开的声音。一个黑影,踏着轻盈的步伐跑了过去。

接下来,无论时贝儿再怎么问,都不再有那机械音出现了。

渐渐的,好奇再次被疲倦归于平淡,外面浓重的雨声再次回到她耳畔。几颗雨珠迸溅到时贝儿裸露的脚背,带给她丝丝凉意。

【末日丧尸游:丧尸入侵】

若不是墙上的挂钟提醒彦辰已经上午九点,估计他还以为外面是黑夜。因为外面简直——黑压压一片,蔚蓝的天空被一层层密集的黑色乌云遮盖住,任何植物都奢求不到一丝阳光。

彦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足了呵欠。

“棕邪,该醒了……”彦辰一摸旁边,郑棕邪早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去听收音机了。

外面雨声“哗哗哗”不停地往彦辰耳朵里钻。

“该死,这场雨没完没了?已经下了昨天一天了!”

彦辰刚拉开卧室门,就听见坐在沙发上骂骂咧咧的郑棕邪。他走进厨房里,找出从商店里“借来”的一大堆战利品,随便开了一包肉松面包开始啃。

“你醒啦?”郑棕邪挥了挥手,指着彦辰的房间,“你房间里的蜘蛛已经被我清理完了,你可以进去睡了。”

“谢了!好哥们!”彦辰害羞地笑了笑,脸上露出稍有的羞涩:怕蜘蛛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呵呵,不客气啊。

郑棕邪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吗?就特么因为你睡我旁边,我一晚上都没睡着觉!脑子里还什么都想不了,只能听着外面磨人的雨声,脑子里就像塞了一个马蜂窝!

……以后看见蜘蛛一定先掐死。这是郑棕邪昨晚就立下的誓言。昨晚他硬生生地抗了两个小时以后,感觉自己似乎越睡越清醒,于是就索性一翻身,踩着拖鞋下来听收音机。

一晚上都没挑到好台,全是一些幸存者们的大呼小叫,类似于“谁救我我给两百万”“小女子没穿衣服被困在星光小区3005”“我被丧尸堵在房间里,求助”这些,简直是听到耳朵都要听炸。郑棕邪干脆放弃了幸存者们的小破台,反正再听也听不出花来。

他把焦点放在了中央和地区台上,中央那边在说丧尸病毒抗体还在研发,实际上郑棕邪一天前就听到这个消息了,看起来这一天一点进展都没有;地区台嘛,郑棕邪倒也不是很感兴趣。首先空投的数量暂时增加到了3000个,不过顺序不换,凌光市这边依旧最后一名。

不过另一条消息,让郑棕邪稍微来了点兴趣。

末尸42

“‘灰裘组织’特招击杀丧尸的平民队伍,收付周边五大村落,最终战利品瓜分。”

用一句话总结这条信息,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收音机里的地址被郑棕邪特意记了下来,因为他对这个想要收复周边村落的组织很感兴趣。

和被军队守护,以军力为主要治安力量的省四大基地相比较,‘灰裘组织’是人民创建的一道武装线。果然,在末世里短短几天就迅速适应环境的人不少。他们大概意识到不能坐以待毙,才广收幸存者收编民队。

不过和有军队守护的基地一比,他们可就不怎么吃香了。不是说平民组织的力量不足,也不是因为福利待遇不好,主要是因为幸存者们潜意识里更相信国家,相信军队。对于平民们自己组建的队伍,多少肯定会经验不足,武器口粮也不确定是否足够。因此大多能逃出丧尸爪牙的幸存者们,都选择投奔省基地。

还记得几天前,几辆从头顶盘旋而过,看都不看幸存者们的国家特派直升机,似乎已经摧毁了少数人的信任。有的人默默地加入了那个平民组织,就是因为这些无情的直升机。

还有一部分聪明人加入灰裘,自然是看透了人民组织与省组织的不同。

省组织的特点就在于封闭化和制度化。进了省基地以后会过得如何,没有人知道。也许每天都要挑泥砌砖,修筑防御墙;也许负责夜晚放哨,一有异动马上摇铃……全靠军队应付丧尸是根本不可能的,那么出动民力就成了必然。因此一定会有相当一部分精壮劳力被拉去充军。而幸存者们辛苦劳动换来的,只是管饭加管住,甚至连安全上都并无保证,因为收音机里已经有人说了关于基地出现幸存者尸变伤人的内幕。当然,后来被省里的高官打压了下去。

郑棕邪碰巧是听到这条消息的人。而且他还知道:只要加入省基地,自己手里的全部物资都要上缴。如果你选择退出,你的东西是拿不回来的。

去了那些看起来很威风堂堂的省基地里,结果不但连安全都无法保证,而且还要被各种压榨。这种生活,郑棕邪自然不想要。

而那个听起来很简陋的人民组织,虽然也许暂时得不到什么好处。可是对方有所承诺在先,到了最后会和所有人瓜分战利品。

至少可以得到一些东西,而且生活会相对自由些,大概除了武器以外,自己的东西是不需要上缴的。而武器应该也只是暂时上交,在村落收复完毕后一定会归还。

上述是郑棕邪最希望的情况,灰裘组织都能符合。

因此他兴奋地把听到的东西记了下来,顺便在重点的东西上作了标记。他找出之前和彦辰拟定的计划,看了一遍,觉得这个计划不如灰裘组织好。因为原定计划里,两人先搞到两把枪以后,除了尽量找到其他挑战者以外,剩下的几乎还像现在一样飘零不定,与世隔绝。

与其在这个小住所里混吃等死,不如提前加入一个组织。现在这个符合自己所有要求的组织就摆在眼前,郑棕邪决定明早起来找彦辰决议一下。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能完全做主的,不过他已经暗下决心,这个组织自己一定要去。哪怕彦辰反对,他也会考虑和彦辰就此别过,独自踏上征程。

看得出来,灰裘组织的分量在他心里很重。

所以在彦辰醒了以后,郑棕邪立刻拉他坐在沙发上。

“灰裘组织,可以啊!我们一块儿去那里,不但能借助群体的力量生存,而且还可以让大家帮忙找人。我相信我很快就能见到老大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郑棕邪把晚上从收音机里听到的有效信息,都和彦辰说了个遍。彦辰听了最后那条消息,和郑棕邪一样振奋,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去这个组织扎营的打算。

“现在还不行,外面那场雨还在不要脸的下着,我们得再等等。”郑棕邪很高兴彦辰愿意和自己同路去灰裘组织。他隐隐地觉得,自己进入那个组织,就离找到米茴更近了一步。

希望灰裘组织,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门,是虚掩着的。冷风不停地往屋里灌,灌了好久,郑棕邪感觉到冷了,准备到屋里找床被披在身上。这时候,他看见大门开着一个缝。

“难怪这么冷,原来是门没关好。”

他快步来到门前,一把将它关死,目光自然而然透过玻璃看见外面的栅栏——栅栏那里似乎有一些动静,好像,是外面有丧尸在破坏栅栏。

“怎么啦?”彦辰看见郑棕邪立在门前不动,好奇地走过来一看,“我的老天,外面是怎么了?”

“不知道外面那群丧尸又是被什么东西给吸引过来,又开始破坏我们的栅栏!”郑棕邪挠着头发,心里快速想着对策。他看见栅栏底部已经开始严重摇晃,外面是一队由三十只丧尸组成的尸群,栅栏恐怕顶不了多久就会被撞烂。

“莫非是因为……咱们没把门关紧,丧尸能嗅到我们的气味?”彦辰猜测道。

“不可能,丧尸的嗅觉虽然很灵敏,但应该不会灵敏到这种地步,不然早就有丧尸过来逮我们了,拖不到现在第四天早晨。”

“那如果是升级以后的丧尸呢?”

彦辰的猜想让郑棕邪抽搐了一下。

是的,的确有这种可能,而且概率很高!不然平白无故,不可能有如此大量的丧尸攻击栅栏。他连忙把自己的电棍和彦辰的匕首找了过来,站在门前观望外面的情况。

看来外面肯定有最少1级丧尸,而1级丧尸的实力就已经堪堪追上成年男性,要是他们运气不好,碰见收音机里的高级丧尸……也不是不可能啊!

“轰——”

整个栅栏突然剧烈摇晃了一下,发出爆炸般的木头声。两人都知道外面抗不住了,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而他们必须快速作出决定。

第一条就是和外面的丧尸拼了,虽然危险,但这是让他们继续待在基地里的唯一方法。

至于第二条,就是快速收拾身上的东西,有用的没用的能拿多少拿多少,然后从后面的栅栏翻出去,开车逃走,直奔灰裘组织。

无论选择哪条路,外面正怒降大雨,他们一定要经历雨水的洗礼。冬天的冬雨,一旦被淋感冒了,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怎么办,棕邪?”陷入思维岔路的彦辰开始慌乱地望着身边的郑棕邪,不停地问。

“你不是朋克接待处的高官吗,这种事情不应该你来裁决吗?”

“我我我……我都是听庞老大的。”彦辰慌忙地瞟了一眼几乎马上就崩溃的木栅栏,第一次慌了阵脚。

“外面下着雨呢,我们现在收拾东西走的话,实在是太不舒服了,不过看样子,外面那群丧尸更加恐怖一些——因为不管怎么说,我认为我们不可能干得过三十只夹杂着升级丧尸的尸群。”郑棕邪看了一眼外面,痛心地做出决定,“咱们,和住了三天的基地,道个别吧……”

“嘭——”一声,栅栏轰然倒塌。丧尸们大片大片涌进,其中有两只丧尸俨然走在最前,且步伐比后面的丧尸们快很多。这显然就是升级之后的1级丧尸。

“彦辰!东西收拾好了没有!它们进来了!”

郑棕邪把各种食物和目前能用到的小物件都塞进规则者给的包里,喊了一声在屋内拿东西的彦辰。

“手电筒,带上……电池,拿一半……”彦辰还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突然他翻到一个小柜子里面,有一张相片跃入他眼帘。

那是郑棕邪之前看过的,美玲【非挑战者】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子在公园里,高兴地放着风筝。那只风筝高高地飘在天上,高到照片里都装不下。

棕邪这家伙,好像很宝贵这张照片。上次自己想凑上去看看,结果这家伙立刻变得非常冷淡。……算了,给他拿上!

彦辰把照片塞进包里,拉上背包拉链往外走。

“快啊!丧尸快堵死我们了!咱们快点往后院跑!”郑棕邪扯着嗓子最后喊了一句,举起电棍向前抛了出去,打在最近的一只丧尸身上。那只倒霉的丧尸挨了一警棍,一下子被电流电倒在地上,四肢不停挣扎想要爬起来。雨水打在电流剧烈的警棍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彦辰背起包,撑开郑棕邪的雨伞,抱起茶几上的收音机往外跑。

两人飞快地蹿到后院,那群丧尸绕开屋子,跟在他们后面穷追不舍。还好丧尸行动速度比较慢,两人来到后院完好的栅栏前,郑棕邪放下抱在怀里的凳子。

雨声滔天,郑棕邪被浇了个浑身湿透,而彦辰虽然有雨伞,慌乱之下还是被淋了个半湿。

“带着这个雨伞实在是太拖累了,要不是为了保护收音机不被淋坏,我……”彦辰一脚踏上板凳,扒着栅栏往外翻,“幸好咱们之前翻过这墙,有经验了。”“后面都快追来了!别说话了快翻!”

两个人一前一后,陆续翻出了基地。一大群丧尸们愣在栅栏前面,它们可不会翻墙。于是它们只能继续破坏栅栏。

“呼!暂时安全了,咱们快上车。”郑棕邪左顾右盼,忽然发现两只1级丧尸从前门绕了出来,两爪伸前朝他靠近。

“糟了,一级丧尸似乎有点智慧。”彦辰赶紧打开车门,把手里的收音机和包都丢进后座。两只1级丧尸已经距离他们不足一米,他嫌雨伞收起来麻烦,就干脆丢在一边,掏出闪亮的匕首。

一只丧尸的爪子直奔郑棕邪胸口,彦辰向前一步,手中的匕首飞了出去,击在探向郑棕邪的丧尸爪子一刀。那丧尸被匕首带来的疼痛,刺激地更加愤怒,原地咆哮一声后,走路速度再次加快。郑棕邪趁着它原地不动的机会,飞快地拉开车门。

彦辰看见郑棕邪那边暂时安全了,也就躲进了皮卡里,一脚踩下刹车,朝着大路上驶去。

这郊区,看上去越来越危险了。开在郊区大道上的郑棕邪回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估计现在来郊区的人越来越多,丧尸也就自然而然地多起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马上奔往灰裘组织!

郑棕邪抖了抖衣服上面的水,一半雨水一半冷汗,被他抖落在车座上面。

新的旅程,即将开启!

末尸43

【末日丧尸游:灰裘】

灰裘,是凌光市周围一个小村庄,分布在较为偏远的地方。那里人口并不是很多,大概只有一百多户人家。不过那里倒是清净得很,有着无数良田湖泊。

就是这么个有些落后的小农庄,有人不远千里赶过来,只为了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幸存者基地。

“老大,为什么咱们要来灰裘这里搜刮?在凌光市城区里虽然危险,但城区毕竟是城区,肯定比这几个村子油水多。”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选在这里为中心基地,向四周的村落辐射前进,自然是有我的理由。”

一座宽敞的大楼中,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站在一边,恭敬地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小心翼翼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搜刮?”

“时机不到。咱们人手只有区区一百,车辆也严重匮乏,枪支只有大概十把左右。现在就深入那些不知情况的村子,不就等于找死吗?”

椅子上的男人翘着二郎腿,胳膊搭在小腿上,拖着腮。

“那……还要等多久。”

“很快,等我们人手武器多一点。”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拿起桌上一杯白酒,一口闷进肚子里。

很多人听了收音机上灰裘组织的招人信息,慕名而来投奔他们,其中自然包括还在路上郑棕邪和彦辰,也包括……别的挑战者。

一条大路笔直地延伸向远处,一辆轿车驶在马路上,躲开路上的几只丧尸。

车里发出一个女人的尖叫,每次前面有丧尸,她都会发出划玻璃般的惊叫声。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恶狠狠地瞥了她一眼,“乔雪傲【权力】你别叫了!再敢叫就把你丢出去!”

“你……你这开得可是我家的车。”

乔雪傲一路下来,精神状态始终徘徊在噩梦边缘。她看着形形色色各种丧尸手臂散落在地上,无数粘液四处飞溅,这些可怖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刺激着她的精神。

早在两天前她就已经崩溃了。她感觉眼前黑暗一片,无数血丝就像一把把刀子,毫不留情地斩在她的视网膜上。

今天是第四天了,外面在下着大雨。

“老弟,你可算男人了一把!不知道为什么,你吼她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帅。”坐在后座的艾维薇探出脑袋,无视了副驾驶上的乔雪傲,朝驾驶座上的向虎洋投去赞许的目光。

虽然这辆车是她的,可现在主权,是在向虎洋和艾维薇手里。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和乔雪傲在一起嘛……

平时乔雪傲在班里算是混得特别臭,只是碍于她背后的势力,没有人敢对她不敬。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是末日丧尸游!

早在艾维薇和向虎洋两人逃离囚者f6的魔爪,他们在郊区漫无目的地走,两个人相互搀扶,终于找到一辆轿车。

他们想过去看看,求里面的好人带带他们。巧合的是,车里面只有坐在副驾驶上瑟瑟发抖的乔雪傲。

怎么,只有乔雪傲一个人?她这个娇贵的官家女,难道还会开车?

艾维薇把整件事情询问了一遍。实际上刚才来的时候,是乔雪傲和她的管家二人。管家在开车,明明在路上开得好好的,突然一个纸飞机从车窗飞了进来。

然后那只纸飞机突然猝不及防地发生爆炸!说到这里的时候,乔雪傲几乎都失声了。那只纸飞机爆炸以后,炸死了正在开车的管家,她却并没有被炸死,只是被弹片划伤胳膊——司机死了,车还在往前直线冲刺。一个不会开车的人看见这种情况,尤其是看见车子机械地朝前面的公路高速行进,而前面马上就是一个大拐弯,多半会被直接吓傻。乔雪傲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踩下刹车,整个人吓得几乎脱相,才让轿车停在路边。

现在恐怕给她几个胆子,她都不敢踩油门,毕竟娇生惯养的她根本就没碰过方向盘。于是她只能像个吊在树上的蜻蜓,停在这里等人。

等了将近一下午,丧尸倒是路过不少,就是一个人类也没有。周围不断有丧尸尝试进攻,她把车窗关紧,车门锁得严严实实,丧尸们停留在外面,砸窗的踹门的,各种声音传进乔雪傲耳朵里,让她感到极度崩溃。

一群恐怖的吃人怪物就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车外,用尽方法想要进来吃掉自己,换成别人也会害怕。尤其是听到车门被丧尸们砸来砸去,虽然她知道车子足够坚固,丧尸一般不可能把它破坏掉,可她依旧有着本能的害怕。

她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车里没吃的,最后的半瓶水也牢牢地被她攥在手里。她手里这瓶水,显然比末日前的一百万还重要。

后来丧尸们并没有执着地继续砸车,大概也是意识到车子比较坚固。

于是她就被丧尸们抛弃在这里。

又等了好一段时间,她终于才看见两个熟人——也就是曾经的同班同学,同为挑战者的艾维薇和向虎洋。

于是乔雪傲和他们在一块度过了两天——通过洗劫一些小商店。乔雪傲负责望风。后来她不小心放进来一只丧尸以后,望风的任务就落在了向虎洋头上。

行驶在马路上,他们现在的方向是灰裘。

“喂,你那个‘权势过人’的老爹哪去了?不会是抛弃你了吧?”

坐在驾驶座上的向虎洋歪了歪头,看了一眼乔雪傲。只看了一瞬,他用力地扭回头,视线重新落在马路上。看得出,他心里十分厌恶坐在副驾驶的这个女人。整个六班,也许是整个学校,向虎洋最不喜欢的就是她。

刚才的话,也许是出于打击,或者出于幸灾乐祸,反正向虎洋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倒是坐在后座的艾维薇又想起一件事情。

乔雪傲说,她那个管家,是死于纸飞机。

几天前她们被囚者f6围堵,派洛枫是用悠悠球把向虎洋砸晕的。这个画面她历历在目,作为姐姐的艾维薇发誓要把这一击还回去。

这个画面在不断地促使她,和纸飞机炸弹联想在一起。

用玩具作武器……那这个纸飞机,莫非,也是派洛枫的玩具?

谁会用纸飞机杀人啊!除了派洛枫这个玩具收藏家,根本不可能有别人。艾维薇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马上去和乔雪傲求证道:“乔雪傲,你现在回答我,炸死你管家的是纸飞机,你没有看错对吗?”

“这……我没看错……”她显然是不明白艾维薇为什么这样问。难道纠结那个凶器是纸飞机还是遥控飞机有什么意义吗?

“那就不好了……”

她清楚地意识到,囚者f6可能早就把矛头指向了乔雪傲。他们杀死那个管家的目的,也无疑是想要间接利用车辆的动力,制造车祸让乔雪傲撞死。他们大概没想到她福大命大,竟然在关键时刻踩下刹车,并且没有从拐角处飞出马路。

所以,现在估计他们还在追捕她。待在她身边,也许会相当不安全……

她记得很清楚,两天前那次,囚者f6的目标只是月牙,而他们却因为待在月牙身边,险些死在那里。

虽然艾维薇替弟弟报仇心切,但她也明白,自己现在任何武器都没有,是不可能敌得过囚者f6四个人的。她不想向虎洋再次面对囚者,因为囚者f6在她眼里,简直就是比丧尸可怕一万倍的怪兽。

她惊恐地看了一眼乔雪傲,朝离她远一点的方向挪了几厘米,仿佛这个能引来囚者f6的女人也是怪兽。

“怎么了,老姐?”向虎洋感受到后面艾维薇的动静,奇怪地往后看了一眼。

“向虎洋,你听我说。”她现在已经顾不得向虎洋叫自己“老姐”了。她赶紧伏在对方耳边,想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他。

“姐,你别掰我的脑袋,我要看路啊……”

“你先听我说完!”艾维薇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了向虎洋。

“什么?他们可能会追来?让他们来!我要给你报仇!”他听了艾维薇的话,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神情激昂地举起手臂,“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老姐!”

“哎呀!”艾维薇一把将他的手臂按下,“你怎么非得送死呢?你听我的,把她随便撂在什么地方,哪怕是搁在满是丧尸的大马路上也不要紧,咱们可得远离他们,为了你,也为了我的安全,懂吗?”

艾维薇指了指乔雪傲,急切地望着自己冲动的老弟。

向虎洋犹豫了一下,心里复仇的火焰淡了一些。

“你想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现在没有武器,根本不可能是对方四个人的对手。尤其是那个派洛枫,玩具简直千变万化,我们根本不能做到完全应变。等以后咱们加入灰裘了,再慢慢找他们算账,怎么样?”艾维薇继续煽动着,总算让向虎洋消停下来。

“好吧。”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灰裘组织,就是他们接下来的生存希望,也是复仇希望。

囚者f6,你们对我们的伤害,我们未来会加倍奉还!

向虎洋和艾维薇两人,眼睛里都透露着坚定的火焰,两人的心,早已连成一起。他们已经有了和囚者f6讨债的心理准备。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阵,直到乔雪傲惊恐地跳到座位上,指着前面尖叫:“喂!拐弯了!你看路啊!”

向虎洋转过身,手里方向盘猛地一转,车子向左用力地偏了过去,然后继续行驶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公路上。

灰裘,我们来了!

末尸44

【末日丧尸游:灰裘之行】

郑棕邪和彦辰慌忙地逃离原基地,两人只携带匆忙抱出来的少数物资,开车飞快地在公路上掀起一大阵水浪。这个速度,换做以往一定能引起无数路边群众的强烈控诉,因为溅起来的水花足足有两米多高,被溅到可不是说着玩的。

身后的丧尸依然穷追不舍,外面的大雨似乎无时无刻都在证明自己的存在。车窗被无数雨珠沾满,恼得两人必须一直用雨刷清理。刚用雨刷清理完一次,马上密密麻麻的雨珠又会重新粘上,不屈不挠的阻碍着两人的视线。

这雨天行车,还真是麻烦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着。

要不是那群丧尸疯了一样地找上门,谁会在雨天开车出来。还有,这雨刷……该换一个了。

彦辰一身不舒服地躺在车座上,并不温柔地一把拽着方向盘。车子灵活地绕过一个巨大的弯道,灵活到几乎车子与彦辰融为一体。庞恪的御用司机,这名号可不是随随便便说说的。

不过这雨天,确实有些影响我这个车技精湛的老司机开车。彦辰把一只手枕在脑袋后面,随意地想看看后面郑棕邪面对那弯道的样子,结果看见后面密密麻麻的雨水,完全挡住了他的视线。

“可恶的老天爷,这场雨真是没完没了。简直比夏天的暴雨还密……烦。”

他吹了吹脑袋上探出来的蓝色毛发,自在地把头转回来,顺便恼怒地按了几下雨刷。

离着灰裘大概还有一段距离。如果正常路况的话,估计要十小时才能到达目的地。可现在下雨加丧尸拦路,恐怕十一个小时也很难抵达目的地。

估计,他们要在中途过一次夜。

而这一次过夜,也许即将面对的,就是更为大量的一级丧尸了。要是再遇上之前那种丧尸群,估计他们唯有不停地向前不停地开车,一刻也不能缓下。

果然,末日丧尸游,越来越有意思了。灰裘组织的主楼里,一个在末世里装修还算华丽的房间,灰裘组织的老大和侍从依旧待在原位。

“老大,真的吗,三天后就开始行动?”

身材高大,穿着一件被雨水染灰了的白衬衫的男人,如同以往那样恭敬地立在旁边。他那眼神与两天前的恐惧不一样,他正看着椅子上随意坐着的一个非主流,那是他们灰裘的老大。

那非主流听出身边男人的顾虑,站直了身板,扬着火一般的刺猬头,斩钉截铁道:“当然,我们人数已经基本占优了。这些天省里虽然抢了我们不少人,但总算还有两百多个聪明人过来。来投奔我们的大都是些不甘心被省里奴役的青壮,再加上最近,老子找人出去试了一下水,结果意外地带回来一只空投箱——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食物,水……还有电池?”男人猜测道。

“哼哼,要是咱们省里空投这么少,还只给这些破玩意,那他们空不空投有什么区别?”

非主流吹走挡住眼睛的红发,一手搭在衬衫男的肩膀上面。他明亮的蓝眼睛,与衬衫男直线对视,宛如一双灵巧的筷子,轻松拨开对方的心理。

“你,难道不喜欢枪吗?”

枪?

就是寻常百姓,连猎人都不允许私自佩戴的工具,难道就是省里这次空投的主要内容?他刚开始明摆着不相信,毕竟国家对枪支管束得很,平时连特警巡逻的时候动用了一枪一弹,哪怕只是手枪走火,都必须得交代明白,否则直接上刑。就是这么严格管理枪械的作风,这次省里居然主动敢把枪空投给平民。而且看起来,省里敢这么做也是得到了国家批准,最起码是默许。

不过转念一想,都大难临头了,丧尸们正在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强。没有枪这种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再往下将会越来越难办。

他了解收音机里的情况,现在的丧尸已经有30%以上进化成了一级丧尸,而这些一级丧尸通常喜欢聚集在一起捕猎。

上次在收音机里听到一个女人诉苦,说他们工地里六个男人联合起来抵抗十五只一级丧尸的进攻,被啃得连渣都不剩!诸如此类,收音机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这已经足以证明,要是省里再不拿出点手段扶持一下民众,或许能活到最后的人寥寥无几。

现在是第四天了。从昨天开始,死亡人数稍微比前两天有所下降。看得出人类的适应能力还是比较不错的。不过接下来的第五、六天,估计又是死亡的高峰期。

原因大概有两个:首先,丧尸们升级的速度明显大于人类破解丧尸进攻的速度,等到接下来,一级丧尸们成群结队走在街上捕猎,估计再强悍的战斗力也得饮恨。人类的未来除了逃到军事武器庇护下,就只能不断地逃命……

而这个第二点,就更加致命了。末尸开始的时候,不计其数的幸存者要么被丧尸吓住不敢出动,要么被丧尸堵死在密闭的空间里。很多人水和食物早已经告罄。勉勉强强挺过前几天,接下来只能坐等饿死。

每个国家现在都在好奇,世界究竟还剩下多少人?这三四天里死的人,可比以往三四十年死得还多。权威人士给出分析,现在全球至多只能苟延残喘剩下十亿人。没错,保守数字十亿。

形势越不乐观,挑战者们反而越松了口气。

为什么?像程雷链这种聪明人早已经了解规则者的意思。这一关的圆珠,根本不是他们三十个人能撼动的,必须依靠国家、军队的力量。

而国家,又怎么可能相信他们三十个人所言,真真正正去找一枚看似无用的圆珠?

只有形势足够危机,国家才越有可能出现“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思想。这是程雷链所考虑的,也是很多挑战者一致认同的观念。

“末日,来得更猛烈些吧!”

……

第四天傍晚。

郑棕邪总算舒了一口气,看了看从云缝里钻出来的太阳。就在一小时前,这场周旋了他们两天两夜的大雨,终于停息了。老天终于意识到水资源的宝贵,不敢随随便便往地上洒了……

“哟嚯!一路向前,我们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路程!”

太阳出来,彦辰的心情都好了。他比划着一个中二的手势,一脚狠踏油门,车子飞速向前冲刺。

“彦辰!”

郑棕邪搂着收音机,从窗口朝前面探出头来。彦辰开着车窗,很容易听见后面的人喊话。

“怎么了?”彦辰看了一眼路,前面空空旷旷。他放心地转过头,单手扶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朝郑棕邪摇了摇。

“收音机上说,我们这边的空投,已经开始了——”

郑棕邪以为彦辰听不清,故意扯着嗓子提高音量,声音系统因此有些崩盘。彦辰挥了挥手,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开朗道:“听见了听见了。三千个空头箱,在咱们偌大的凌光市里,根本不值一提。倒霉的人也许连箱子的颜色都看不着。咱们这里是郊区,估计他们也不会重点对郊区投放的,别想了。”

彦辰刚说完,身子收回车里,一看前面——

天上,赫然有一只巨大的白伞在慢悠悠的降落。按照现在的风力来看,那降落的地点——就在前面不远?!这只箱子还很大,形状大体为正方形。

彦辰惊奇地望着那只空头箱,似乎感觉它来错地方了。

“呵,谁说没有的?这不是来了?走,给他办了!”郑棕邪一挥手,身子缩回车里,一路向前狂奔。两人都有意无意地加了速。

他们知道,这么显眼的箱子降落,估计几里外都能看清。要是被人给捷足先登了,那可就真的是先给一块糖再夺走,滋味显然不好受。

……

一只身披工作服的男尸,正晃晃悠悠地朝大楼踱步。

“嘭——”

一颗夺命的子弹破势飞出,一下子凿穿它的脑袋。它来不及咆哮一声,直接重重倒地,脑袋摔在地上,渗出绿色的粘液。

“三分!太棒了!停雨了以后,我神枪手的实力果然又增强了!”

晴空【非挑战者】把脸上的黑面罩往下扯了扯,手里的*竖直立在地上。他一手握住枪柄,朝着同伴开朗一笑。

“不愧是接待处庞老大特意秘密训练的狙击手,用枪技术就是强!感觉我们几个摸枪都是在浪费好枪和子弹。”闪电【非挑战者】躲在晴空身后,夸赞的话不住口。

晴空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指着自己肩膀上隆起的肌肉,眼珠上抬道:“哼,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晴空是谁。前面还有两个不怕死的过来,不管升没升级,都是两枪的事儿。”

晴空、闪电以及其他两人,他们四个男的是朋克接待处的精英,从接待处里一同逃出来的战斗伙伴。

四天的时间,他们凭借着自身的胆量和凶狠的优势,暂时找到一个藏身的大楼。确认里面没有丧尸之后,他们每天都派两个人出去找吃的,余下两个人看守大楼。

这是一栋正在施工的楼,四面窗户全是空的,里面也一个人没有,空旷得很。

至于为什么要找这么个地方,不找那些设施齐全的公寓做基地,主要是因为这种地方视线相对开阔,而且里面应该没什么人。——没有其他幸存者,就不会有麻烦的乞丐过来和他们要饭吃。

晴空的两声枪响爆在空气里,两只丧尸应声而倒,一声不吭。

丧尸们刚倒地,就听见一阵规律的脚步声。不用说,他们知道一定是暴雨【非挑战者】和台风【非挑战者】回来了。闪电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期待着他们今天的收获。

“伙计们,东西先放在一边,咱们今天有大任务了!”台风把后背的包摘下来,藏在堆放物资的地方。

“怎么了,这么猴急?”闪电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出事了?又有丧尸来了?”

“东边,一千米,有空投箱。”

台风嘴角微微上扬。

“那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末尸45

“棕邪,快!就在前面!那个箱子好像已经落地了!”

彦辰急匆匆地避开路边一只一级丧尸,两手攥紧方向盘,仿佛要攥出汗。他大概知道那空投箱里有什么,多半是枪械。

行走在末尸里,怎么能不拿把枪呢?现在这枪就在眼前,这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两人势在必得。要是有人捷足先登……

彦辰歪了歪头。棕邪一定不会反对我杀人的,毕竟这是末世,对吗?

杀人……

正专心开车的彦辰再一次想起这个名词,眼前突然再度闪过郑棕邪听到这个词汇后产生的异常情况。他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上瞥了一眼,透过玻璃,能看见郑棕邪严肃开车的紧张神态。

他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呀……

不知道为什么,几天前猎兽事件以后,我突然开始有些怕他。以我跟随老大多年的经验判断,这家伙,多半藏着些什么。果然,米茴、郑棕邪……一个正常的都没有吗?

“糟了!”

郑棕邪一句话打破彦辰的思考,他指着前面的路,远处突然出现几个人影,蹲在那只箱子旁边。彦辰一转头,就看见箱子旁边有人朝自己招手。

反应敏锐的彦辰立刻拟定下接下来的行动:

“已经有人先抢了!郑棕邪,咱们开过去,看看能不能和他们商议一下。不行的话,就直接干!”

“好!”

郑棕邪立刻同意,没有丝毫思索。这令彦辰高兴之余,再次对郑棕邪的心理加深好奇。

看来我还是不能先想太多啊,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敌人吧。彦辰抓起兜里被捂得温热的匕首,车子顺势停在距离箱子十米处,一脚踹开车门。

“唔?”

箱子旁边,四人正准备想办法撬开它,忽然看见远处两辆车朝他们越来越近。

“有别的幸存者?”暴雨狠狠地皱了皱眉头,“谁他妈敢抢咱的箱子?晴空,狙击他们!”

“哎呀,你还是先省省吧,别这么急。万一人家没看见咱,误伤他们就不好了。”台风按下晴空准备举起来的*。

“就是说,怎么比我还急呐,先看看什么情况。”闪电在一旁踮起脚,盯着两辆停靠过来的车。忽然,他看见有人从上面下来,手里还握着一支锋利的匕首。

“糟糕,对方拿着刀,好像要过来了。”

彦辰手握匕首,看了看身后拿着电棍下来的郑棕邪,两人四目对视,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枪!

但当他们看清围在箱子旁的四人,手里竟然有一架半人高的*时,一下子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道那把*上,沾染了多少血——包括丧尸,包括人?……

不计可能出现的埋伏,对方有四个人加一把*。

“这似乎……有些难办。”郑棕邪脸颊划过一滴汗,难堪地望了一眼彦辰的背影。忽然,彦辰愣在原地,原先稳稳地拿在手里的匕首,一下子从手中滑落。

就在匕首落地,发出清脆响声前的这段时间里,彦辰整个人似乎变成了一尊雕像。

如果郑棕邪站在他前面,能看得清他的眼睛,一定可以在彦辰的双眸中看到一层闪光。

那四个把箱子团团围住的人,也在看清彦辰面孔的刹那间,立定在原地。晴空正打算举起来的*,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郑棕邪惊诧地看见五个人脸上的表情同时凝固,内心不由地涌起一阵不可名状的波涛。

他瞥见那四个男人迟缓地站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温和与敬畏!

这是家人团圆吗?中秋节还没到呐,新年也才刚过,这是要……

“是你们四个……接待处的精英杀手,朋克天气团!”

难怪彦辰吃惊得一动不动,眼前四人,正是当年朋克接待处的四位精英,曾经与彦辰交好。

晴空、闪电、暴雨、台风。他们是朋克接待处的老手,而当时彦辰刚来不久,他们四个也没少关照过他。对他们而言,彦辰不像是他们的上级,而是更像一个正在被培养的孩子。

只是,四人现在想起接待处,不免有些伤感。

庞大的接待处,曾经撼动全市的风雨之势,只在一夜之间,轰然倒下。如同一条生龙活虎的熊,被一块巨石砸中脑袋后,再也爬不起来。

庞老大不知去向,大嫂时贝儿同样不知所踪。四个人风雨飘摇地在外面,除了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这几天,他们也在不停地寻找着老大的下落。

“彦辰大哥!”

虽然不是庞老大,可总算看见接待处的亲人。四人皆喜形于色,一下子扑了上来。性急的暴雨一把抱住彦辰,双臂用尽全力,仿佛要将大哥融进骨头里。

“大哥,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闪电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算是客套式地问道。

“暴雨……你,你先松开。”也许是见到自己太高兴了,彦辰感觉自己的胸口马上就要被挤成相片。他扯了扯暴雨的衣领,咳嗽两声道:“虽然没有外人,不过这同样是公共场合,别这么亲亲我我的,难看。”

真相是,彦辰只愿意接受庞恪一人的拥抱。其他人……算了吧。

“哦。”暴雨松开紧抱彦辰的双臂,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在听到“外人”二字的时候,他身后的闪电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彦辰身后,被众人无视的郑棕邪。

彦辰揉了一把被捏得生疼的手臂,想起身后还有个郑棕邪。

对了,天气团好像还没见过棕邪呢。

“咳咳。”彦辰一手握拳,放在嘴边装咳了两声,学着庞恪平时的模样。

“我身后这位,是最近老大引荐进接待处的新人,叫郑棕邪。你们可能不认识,几位先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吧,以后就是朋友了。”

“没问题,棕邪兄弟好!”

四个人齐刷刷地来到郑棕邪面前,依次自我介绍后,同他握手表示友好。

“晴空、台风、暴雨、闪电,你们好……”四人似乎有些太过热情,一向对陌生人冷淡的郑棕邪面对这状况,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只好挠了挠头,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哇,游戏主播哎!兄弟你知道吗,咱们庞老大也是个游戏主播!你俩兴趣相投,应该很聊得开吧!”闪电咧着嘴,随和地笑了笑。

“对了,说起老大。”彦辰看了郑棕邪一眼,暗示他要是尴尬就躲到自己后面。随后他一脸严肃地把目光落在闪电身上,询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老大的下落?”

“这……我们还以为彦辰大哥你知道呢。”

闪电叹了口气,随后走回最后面。晴空遗憾地擦着被雨水淋湿的*,神色失落。

擦完,晴空放下手里的枪,抬起头看着彦辰,突然开口道:

“大哥,咱们六个以后就在一块儿了,我们一定要找到庞老大!生要见人,死也得见尸!”

晴空语气激烈地,一字一顿地坚挺道。

彦辰微微一笑,笑得有些苦涩。他把手伸出去,放在晴空肩膀上,重重地压在上面。

“……放屁,老大怎么可能会死。”

……

煽情了好一阵,郑棕邪还好说,关键是剩下五个人相互感叹缘分多么奇妙,感叹了整整半个小时。直到郑棕邪出声提醒,他们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黄昏早已不见,夜幕已然降临。

六个人把箱子直接抬回施工的大楼里。在周围人期待的目光中,彦辰一手压下撬棍的一端,箱子的盖被翘起来,发出木头特有的细长音。

这只边长一米的立方体木箱中,赫然躺着四把型号各异的枪,以及一大堆子弹,外加一本说明书。

末尸46

这还不是箱子内容的全部。如此硕大的一只木箱,那些枪仅仅占了一个上层。彦辰小心翼翼地把四把枪都捧出来,放在墙面旁边。

看得出来省里对这次的空投还是有所用心的。即使箱子只有三千只,哪怕数量上确实有点不够看。但质量上——整只箱子被塑料泡沫给分成三层。最上面一层枪械,中层和下层都是些基本的补给品。

值得一提的是,箱子最底下还压着两份地图。一份是凌光市内的地图,一份则是全省的。

这里面,吃的喝的应该够他们六个人消耗半个月。

台风和暴雨二人把箱子拖到了他们存放物资的隐蔽点。

看见那满当当的食物,闪电两臂张开,不由自主地伸了个懒腰,走到墙角坐下道:“这么多吃的,总算可以休息几天了……”

“就知道休息。外面的丧尸可在升级啊,咱们不能不未雨绸缪,想想策略啊。咱们现在这种打劫商店的日子过不久远了,周边那几家商店几乎都被清空了!估计明天就得往远了走,只怕幸存者们都已经把商店洗劫完毕,一口汤也不留给咱。”

台风来到闪电跟前说了一大串,闪电摆了摆手,有点不耐烦道:“知道啦,我随口说说的。”

“对了彦辰大哥,你们原本是打算往哪走?”晴空想起这个问题。

“我们啊。”彦辰一把搂住郑棕邪的肩膀,表现出两人亲近的样子,“我们打算往灰裘走的,你们呢?”

“灰裘啊!就是收音机里那个,平民组织!”

看见晴空眼神发光的样子,彦辰不明白他为何听到这个组织名会激动。

“彦辰大哥,你知道吗?”倚在墙上慵懒的闪电插话道,“要不是因为不认识去灰裘的道,再加上外面那场破雨,我们早就去灰裘了。”

“是吗?看来我们是同路人了!”彦辰很高兴对方的目标与自己一致。这样去灰裘的路上,就能安全许多了。顺便让他们教教郑棕邪开枪,末世里,用枪总得会。彦辰不专业,不过他们四个里,晴空可是庞恪专业培养的狙击手。他来做郑棕邪的老师,彦辰放心多了。

至于彦辰本人,跟着庞恪的时候,庞恪让他摸过几次枪,虽然吧……准头差了点。

根据大致的时间判断,现在应该是晚上七点钟左右。彦辰看了看漆黑一片的街道,虽然距离灰裘只剩下三个小时的车程,不过他不愿意出去冒险。毕竟,夜晚的丧尸要比白天的强一些,已经是有所实验的了。

也许灰裘那里人都睡了,把他们吵起来也不太好。

出于两方面考虑,当然第一方面多一点——六人决定先在楼里过一晚,明天由彦辰带路,六人一同前往灰裘。

“那么,晚安各位!”彦辰挥了挥手,朝朋克天气团道了声晚安后,拉着郑棕邪来到墙角,蜷在角落里开始睡觉。郑棕邪从遇见朋克天气团的人开始,就几乎一直被冷落到现在。天气团的人毕竟和彦辰相处久了,和自己这个相对陌生的,也就没那么多话。郑棕邪理解这个,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两人的后背贴上没有瓷砖的土石地面,找到一个相对平坦的位置,开始了漫长的睡眠。

地面冰凉冰凉的,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六人的倦意。在这个末日丧尸世界里奔波一天,所带来的困倦是无穷的。

伴随着六人失去意识,一片鼾声响起。夜,更深了……

不知是因为重聚带来的兴奋,还是得到箱子后反而放松了警惕。以往四人住在这栋没有门的大楼里,总会派一个人守夜,今天居然忘记了……

以往的守夜,从未发生过危险事件。

却偏偏在这次,六个人最放松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

郑棕邪翻了个身,一条胳膊搭在彦辰后背上。一个黑影靠在门外,看见郑棕邪有所动作后,一动不动地倚在门框边。

里面的呼吸声依然非常均匀,不像是有人突然醒过来。

黑影透过门缝,发现里面的人都睡了。

“呼,吓死我了,看来刚才只是一个翻身。”他一手按在胸口,放心地舒了口气,“要是被他们发现,药品就又没着落了。”

他往里走了几步,试探着看了看周围。对方有六个人,要是一个不小心吵醒了,自己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性。

必须一次成!不能让妹妹等太久……他打开手电筒,一束强光照射出来。他马上把手电的光亮程度降到最低,以免弄醒昏睡的六人。

这栋大楼房间很多,不过都是些漏风的,也不能住,也没有什么家具。这六个人,会把物资放在哪里呢?

环顾四周空荡荡的空间,他们这个房间似乎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东西。而他目击了彦辰六人把箱子拖回这里,难道……他们没把箱子放在身边,而是搁置在别的房间,甚至搁置在楼外?

他皱了皱眉头,有点不理解对方的做法。要是换做自己得了那只巨大的空投箱,一定得把它牢牢地抱紧在身边,不可能把它放在离自己较远的地方。

不过他们六个身边,又的确没有啊!扫一圈就知道,那只箱子怎么说也有一立方米,这么个一览无余的地方,根本又不可能藏。

闯入者警惕地关闭手电筒,因为他刚才不小心把光束照在彦辰眼睛上面。他紧张地停下自己的呼吸,等待了一会儿,发现彦辰并没有被耀醒。

“东西会在哪呢?”他嘴里不停念叨着,同时不忘放轻脚步。他放弃了六人所在的房间。整栋楼本来是打算建成一座公寓的,这里的房间也有不少,从一楼到七楼,一层楼大概十五个房间。

其实他就怕他们把东西放在其中某一个房间,这样找起来简直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最后确认了一遍箱子不在他们身边,他失望地转过身,准备到旁边几个小房间里扫几眼。忽然间,他感受到后背有股温热的气流打了过来,令他脖子一暖。

温度抬升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心脏像被电了一下,心跳猛然加速了一倍。

他不敢回头,他敢确定……后面,有人正站在那里。是刚才睡着的人。

“喂,你是小偷么?”

快逃!

一听见后面有人揪出自己是小偷,他顾不得什么箱子了,只想往前死命地跑,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因为通过他这几天的观察,这里这些人似乎都是混过的!被他们抓住,尤其是现在这么没有制度而言的社会,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双腿抖得快要散架,也必须坚持逃走!

他拔开腿,身体重心靠前准备向前俯冲。忽然,一只宽大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一把绕过他的脑袋,轻轻地顶了一下他的喉结。

呃。

正准备飞奔出去的躯体,不得不立刻停下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不是小偷?”

郑棕邪眼神锁定他的双臂,用空闲的右手一把牵制住他僵硬的上肢。

“我……”

怎么办?

他脑门上溢出细密的汗滴,他已经完全慌了!这可是他第一次偷东西,就被人家当场逮住。

放弃了吧,和人家好好道个歉,也许他们还能放你一条小命。他脑袋里有个声音在妥协。

可转而一想到妹妹……

“不,我不是小偷。”

他明白自己不能栽在这里,他必须拿到药,才有机会拯救生病的妹妹。那可是他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

“转过来我看看。”

身后那人的声音并不大,可在他听来如雷贯耳。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吧,怕郑棕邪的说话声吵起更多人。

他机械般地转过身,看见郑棕邪那僵硬到都快结冰的脸,恐惧的情绪在心里止不住地升华。这副*一样的表情,是要把自己冻成冰棍吗?

做贼果然不好受。不过比起看妹妹病痛的样子,听妹妹一阵阵翻来覆去的呜咽,这点罪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只顾自己低着头,避开郑棕邪的眼光,却没发现对方眼中的一丝同情,如同流星般闪过。

对方似乎,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他看上去只有十五岁,或许不到。他为什么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衣……虽然现在不是挥霍多余情感的时候,可……

郑棕邪决定了。

“原来你只是想进来避难的幸存者。对不起,这里是我们的地盘,请你另找别处吧。”

“唔?”郑棕邪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松了下来,他感到肩膀一阵轻松。郑棕邪摇了摇头,步行回到自己刚才睡过的地方,伸手摸了摸地板。

嗯,留在地面的体温还在。

郑棕邪看都不看来者,只管自顾自地躺下。一袭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冷得来者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对了,那只空投箱里根本没有药品,我不骗你。”

郑棕邪按照原姿势躺下,感受着地板上自己睡过的体温,裹紧身上的外套。刚才那句话,就当是把这个可怜的小贼,打发走了吧。

同是幸存者,本就不应该相互仇视。得饶人处且饶人。

末尸47

其实郑棕邪也不确定对方是否真的走了,不过看他那眼神,似乎对方也不是什么大恶之辈。也许他过来盗窃,本就有一个悲惨的原因。也许是为了亲人,也许是为了爱人……

不去想他成为盗贼的原因,每个穷人在末世里,也许都会经历这样的蜕变。就像原本恶事不沾的郑棕邪,开始变成喜怒无常的杀手。自己根本没资格评判别人,只需要知道,那只箱子连同天气团们搜刮来的大量物资,都被堆放在一个很隐蔽很隐蔽的位置就够了。

“唉,真累。”

如果说生命款待是在磨炼体魄,血色追逐令是在考验算计,那么末日丧尸游——可真是体魄与算计并存。

最可怕的是,这个末世,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改变挑战者们的信念。

或许一个整只良好的三好青年,被一群丧尸从一条街追到另一条街以后,就彻底变成了一个冷面无情的劫匪。人嘛,总在强大力量的驱使之下,不断地把自己变得更疯狂。

人的变化就这么快。你敢说,你的意志很坚定吗?你的正义不可动摇吗?

【末日丧尸游:郑棕邪的秘密】

……

“该死,睡不着。”

郑棕邪嘴里飞快地嘀咕着,声音几乎轻到捕捉不到。

唉,看来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晚上只要被人吵醒,想再睡会去比登天还难。

“睡不着,出去走走吧。”他打量了一圈周围,突然一条结实的胳膊从后面绕了过来,一下子把刚准备爬起来的郑棕邪给压回地面。

我靠,疼啊!胸骨就这么拍在地上,我倒要看看是谁!

郑棕邪奇怪地扫了一眼周围,发现那是彦辰的胳膊。

仔细确认过对方眼神后,郑棕邪确定他没醒,就是翻个身碰巧把胳膊搭过来而已。这家伙,睡个觉都睡不安稳。

关键是,他胳膊怎么这么沉啊,简直是一根木头棍子压过来嘛。郑棕邪无力吐槽,用上两只手才把彦辰的手臂丢开,顺带拍了拍衣服上面的灰尘,朝着映月光的门外走去。

“还是外面的空气比较清新。”郑棕邪大跨步来到破败不堪的走廊上,踏着地板往尽头迈步。起初他还有点收敛声音,直到自己走出距离其他人有一段距离,踩地板的声音也就不再控制。

于是,走廊里响起一阵有规律的地板声。

直到来到走廊尽头,这声音才算停止。

走廊尽头,一扇本应安装玻璃的位置,留下一个悲凉的空洞。末世了,这栋可怜的大楼,怕是没人继续建造了。

“唉,大楼,咱们都是被放弃的废物。”

“都这么长时间了,收音机里放的东西一直没变。国家政腐看上去是靠不住了,估计他们心里早已经把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给抛弃了吧……就像,建造你的那些人。大楼,你觉得当工人们发现,建造你变得毫无收益,他们还会继续对你施工吗?”

“也许国家也觉得我们这些毫无实力可言的平民,是一帮没有价值的乞丐。”

“大楼,要是明天我和彦辰他们走了,离开你了,你孤独吗?”

郑棕邪摸了摸窗台的位置,土石的手感有些顺滑,令他双手有些痒丝丝的。

他鼻子一酸,眼角差点挤出泪来。虽然一个大男人不应该对着月亮惆怅,可他还是感觉——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失去了家园和亲人,都会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吧。

“你虽然只是一栋楼,是一堆钢筋混凝土,可我觉得你就像一个流落在天涯的战士。就像,哪怕是个铁一般的男人,面对孤独,总该妥协的吧……”

星空格外明亮。晴雨的第一个夜晚,闪亮的星星是不会缺席的。

郑棕邪像个幼稚的孩子,无比认真地看着手心下面的楼台,等待大楼回答自己。

良久,一袭凉风再度呼啸而来,吹得他透心凉。

“我为什么要和一栋没生命的建材说话?”

突然,郑棕邪表情一变,享受着土石摩擦感的手心一下子弹开,脸上的惆怅与伤感化作无数不屑。

“我郑棕邪,可是要和米茴活到最后的!我何必在意是否孤独?孤独与否,对于四个游戏的挑战者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

“也许不是不重要,而是完全可以忽略吧!”

他猛拍一下窗台,声音重到楼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根本感觉不到手拍到土石上带来的痛觉,而是用疼痛的那只手握成拳,直直地伸向前方,伸出窗口。

他的食指从手指之中弹出,指着天上的月亮。嘴角在暗示他的猖狂。

“规则者,你来啊!你还有什么招数,快给老子用出来看看吧!老子才不怕!什么末日丧尸游,渣渣!你敢再来点更刺激的挑战吗?你敢不敢指定老子,把其他人都杀了?!”

“任猎飞算什么,规则者又算什么!老子是亡命之徒,老子怕过谁!”

郑棕邪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最初始的音量,从最开始的低声嘀咕,现在已经演变成彻彻底底地吼出来。即使嗓子喊疼了,可他仍然很爽!

一种无所畏惧,仿佛自己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火烈感,萦绕在郑棕邪疯狂的脑海中。

明明一分钟前还在感伤,现在的他,已在唾弃刚才的自己。

“我是杀人犯,我是本应被处死刑的罪人。要不是她救我,我现在已经死了!”

“那我就应该拼了命地保护她!而不应整天捏着美玲这个女人的照片,把自己的精力放在这上面!美玲?哼,她不过是个懦弱的可怜人罢了。程雷链愿意救她,也只不过是看她可怜。”

“反正照片已经不在了。”

哈哈。

“我为什么会后悔自己当初没上去救她呢?我为什么为觉得,当初我应该和程雷链一块儿保护她呢?这是我一个杀人犯该有的思想吗?”

“哼哼,看看,曾经无知的我自己,是多么地可笑。”

郑棕邪两手摊开放平,仰望头顶。惨白的月光洒在他的手上和头上,像在为一个冷血的杀手濯上一层神秘的战衣。

现在的他,已经与刚才躺在屋里睡觉的他,判若两人。

他不确定有没有人听到自己刚才那一番话,不过他并不在意。自己是个杀人犯,或许曾经还需要隐瞒。但是现在这种社会……呵,或许蹲监管饭,就已经是天堂待遇。

他现在这副样子,像是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或许他们听见了,也不能把一个精神病人怎么样。

……

呃,又怎么了!

脑袋突然一冷……

“唔……我,我刚才做了什么?”

忽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炸开。郑棕邪感觉身体里似乎出现了一个黑洞,在将他充盈上身的力量吸去。刚才那副灼热的气焰,仿佛一下子被人踩灭。

他那一直指着月亮的手臂同时松下来,他感到肩膀一阵酸痛,大概是刚才举了太长时间,肌肉需要休息。

“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可恶!”

郑棕邪猛砸自己的太阳穴,身体抓狂地挪来挪去,嘴里不依不挠地念叨着:“怎么回事?上次和彦辰在一块也是这种感觉……是有人,在操纵我的理智?”

“我刚才,是提到杀人了吗?‘杀人’……太可怕了。”

“真可怕……真……真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明明应该躺在楼里,我怎么走出来了,难道是梦游?呼,这风真冷。”

他打着哈欠,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迈着与来时相同的步调,窗台旁边那个朝着月亮呼喊的背影,终于拐过一个弯,转身回到了房间里。走廊上,再度恢复平静。

所有沉睡的挑战者们都希望,明天是个晴天——不管是天气,还是做事的顺利程度。

没过多久,天空中的星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明亮的太阳。

“出发吧伙计们!向着新中……啊不是,向着灰裘村,进发!”

彦辰背好自己的背包,来到自己熟悉的皮卡里。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天气团四个人,人手都有一辆车。

果然,末世里的车不是什么珍惜资源。只要你是强者,想搞到多少都只是时间问题。

“进发!”彦辰不愧是大哥,随便一调动气氛,就有四个小弟在旁边跟着起哄,搞得郑棕邪啥都不说有点尴尬。

终于,要到灰裘了。看看接下来面临他们的会是什么?

彦辰、庞恪和时贝儿三人能否团聚?

郑棕邪与米茴究竟什么关系,他们两人又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不知道。

末尸48

【末日丧尸游:抵达灰裘】

六个人六辆车,前前后后驶入一片树荫。往前走,大路已经断绝,只留下一些小路。

“跟我来。”开在最前面,认识路的彦辰轻触一脚刹车,方向盘猛然向左一倾。六辆车就这么硬生生地顺着他的轨迹甩了过去。

还好大家车技都不是很渣,不然就得撞上路边的杉树。

一看见前面一片一片的杉树,彦辰忽然一下激动起来,大叫道:“哈!灰裘就在前面!”

记得以前庞恪带他来过一次,当时是庞恪觉得闷在凌光市里太无趣,就带上一堆小弟往小村庄里走,还住了几天几夜。这其中自然包括彦辰在内,毕竟他可是庞恪的宠爱。

灰裘这个小村子,也在那次计划里。来过一次,彦辰这里留有一些印象,尤其是树木的变化。看见那些杉树朝自己身后移动,就知道是灰裘要到了。

“还有多久的车程,彦辰?”

“马上就到了,最多五分钟!”

远远的,彦辰已经可以眺望到一座五层楼的高塔。塔上站着几个人,估计就是灰裘村的前哨站。

有前哨站……这就说明,短短四五天的时间里,灰裘组织竟然已经形成分工了吗?要知道,灰裘组织的人有多少目前未知,但是——哪怕只有寥寥几人,想在短时间里取得别人的信任并让他们愿意为组织做事,这可是相当困难的。

除非,那个领队,是一个经验相当丰厚的老江湖。

这个世界上,彦辰见过领导力最强的人,无疑就是庞恪。他相信,如果庞恪来带领灰裘组织的话,也许真能达到眼前这种分工合作的状况。

即使,现在才第五天……

这个世界上,还有和老大并驾齐驱的人吗?眼馋倒想去看看,灰裘的领队是何许人。

……

“喂,新来的吗?把车停下来吧。”

转眼间,彦辰六人已经来到前哨站旁边。哨塔上面站着两个中年男人正拿着喇叭朝他喊话,要求他们六个停车,然后去村口第一座屋子里报道。

这些家伙真是有点自大啊,根本连问都不问就让我们过去报道,万一我们不打算加入你们灰裘呢?彦辰瞥了塔上的那两位,见他们使命般地和自己交流完,就程序式地无视了他们,不由地皱了皱眉。

“唉,虽然不爽,不过人家就是有资本啊。既然连前哨站的人都这么横,想必这个组织也不小,对我们两个新人根本不在乎。”

六人一齐从车里下来,想了一阵,决定先听他们的话,去目的地报个到。

只要报了到,以后就是灰裘组织的人了。

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而是可以横行霸道地出去消灭丧尸了!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彦辰走路的姿势都开始变得酷酷拽拽,一副看谁不爽就做掉谁的模样。

老大,你看见了吗?我彦辰又有组织了,可你现在……又身在何处?

唉,不知道为什么,加入了另一个组织以后,信心还在,可当初热血沸腾的感觉却没了。

是少了什么东西吗?

【末日丧尸游:报道】

六人顺利地来到那座专管新人报道用的小屋子里。里面只坐着一个手握圆珠笔的中年男人,他看见来人,稍微偏了偏脑袋,机械般地嚼着字:“先把所有武器上交。”

“……能不能不交啊。”晴空不舍得看了一眼自己的*,弱弱道。

“不能,除非你们现在滚出去。”登记员看都不看晴空,目光闪烁地瞄准了他手里那杆新式*。

“哦……”晴空不情不愿地把枪放在地上,其他人也纷纷拿出自己的刀具武器。

“这还差不多,几个人?”

“呃……”彦辰有点奇怪于对方的反应,左右对视了一阵才回答道:“六个人。”

“大致年龄和特长。”

“这个……”彦辰挠了挠头,倒也干脆,“两个18岁的青年,外加四个30多岁的壮年。还算详尽吗?”

“我问你年龄和特长!特长呢?现在的年轻人都只会听话听一半吗?”

登记员瞟了一眼彦辰,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站在彦辰身后的暴雨似乎等不及了,一把冲到彦辰前面,两手扶着桌子,直面登记员说:“我们六个人曾经都是朋克接待处的,其中刚才那位说话的,是我们的大哥。我们……”“等等。”

登记员听见“朋克接待处”以后,手里龙蛇飞舞的笔一下子立定在白纸上。他瞳孔猛然收缩了一阵,随后才认真地打量起彦辰六人,眼神里带着歉意。

“不好意思,刚才我有所失礼。……实在是抱歉。请问你们接待处的老大,是不是一个叫庞恪的年轻人?”

“唔?你认识我们老大?也对,老大这么神勇的人物,不知道才奇怪呢!哥们,很识相啊。”暴雨拍了拍登记员的胸脯,身后的台风拼命地想把这个急性子拉回来,暴雨却根本不在意。

喂!人家万一是老大的仇敌,听说我们和老大有关系就往死里整我们呢?!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头脑简单!

台风在心里咒骂着。眼前看来只能拼一拼运气了。

不,不是运气,是庞恪的人品。

“好的,我决定了,你们不需要登记。”

登记员推了推被额头流汗差点滑下来的眼睛,不舒服地望着暴雨和彦辰几位,满带恐惧道:“对不起各位,我为我刚才的傲慢无礼道歉,也希望你们能接受我的原谅。”

“这个……”

彦辰被他这个大幅度的反应吓了一跳,自己上一秒还在和台风一样担心对方耍什么花样玩死自己,没想到行走江湖,“庞恪”二字居然这么好用?

郑棕邪有注意到,登记员道歉的时候,身体明显朝彦辰转了几度。大概是因为之前几人都说彦辰是大哥。可他看了彦辰爽朗天真的青年模样,瞳孔中又添加了些怀疑。

“不用登记?这怎么行。以后我们六个都是灰裘的人,不登记怎么知道我们的情况?”

“让我们老大,来亲自为六位登记!”

登记员忽然看见地上,六人进门时丢下的武器,连忙从地上捧几把刀具,慌慌张张地塞进彦辰手里。

“这武器……”

“六位,自己把武器拿好。”登记员恋恋不舍地瞟了一眼晴空身边的那杆*,带着他们走出小屋。他指着远处一栋显眼的楼房,说道:“看见那栋楼了吧,我们老大就在那里面。”

“这……真的好吗?”

对方突然热情,让一向开朗的彦辰都有点不习惯。

“怠慢了重要客人,老大是不会原谅我的。就当是小的求你们了,彦大哥。”

这……

是什么情况?

刚来灰裘,这个登记员就把彦辰他们深深*到了。

使得他们不得不担心,灰裘组织的牢固性。

末尸49

【末日丧尸游:重逢】

“就是这里了。”彦辰六人来到刚才登记员指出的大楼。这座楼在满是平方的小村子里,大概是最高大的建筑物。

不过在习惯了都市生活的彦辰面前,这栋三层小楼实在没什么看头。当然,现在关注好不好看完全没有意义。

彦辰与郑棕邪相互对视了一番,彦辰一步走上台阶,敲了敲整栋楼的大门。

“有人吗?”

有新来的吗?坐在椅子上的非主流老大抓着一张人员表,在眼前晃了又晃,不耐烦地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潦草字迹。

“你去开门吧。”

老大身边,高大健壮的侍从点了点头,麻利地来到门前,一下子把门锁打开。

咚——

彦辰两手把门拉开,看见那手里拿着锁的侍从,一下子呆在原地!开门侍从手中的门锁,也在这一时刻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郑棕邪原地愣了一会儿。他努力辨识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不敢相信造化。

“彦辰,棕邪,是你们!你们还活着!”

那个高大的侍从,正是他们曾经一起通关前两个游戏的——崔铁全!

喜形于色的彦辰一把拉住崔铁全,一下子揽住对方的肩,熟络道:“老崔,没想到竟然是你。真好,咱们又能团聚了。”

“团聚?带我一个!”

楼内,庞恪丢掉看了一半的人员表,快步迎上门前,看了看彦辰和郑棕邪他们,龇着牙挥了挥手。

“庞恪也在啊!”郑棕邪兴奋地叫起来,“来灰裘这趟果然是来对了!居然让我们四个最佳搭档走在了一起!”

“啊——我天,彦辰你不要一见面就掐我啊!”崔铁全忽然感觉肩膀让彦辰掐住,瞬间大叫起来,暴力地挣开他搭在肩上的手臂。

郑棕邪瞟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彦辰,又望了一下庞恪,干咳了两声:“庞恪你不知道,彦辰这家伙这几天都快疯了,整天都念叨你。”

彦辰愤愤地朝郑棕邪投来一瞥。

“唔?这样啊。”

庞恪笑得越发灿烂,趁着彦辰醉倒在自己的俊朗上,他如同一只逮到猎物的小老虎,飞快地往上扑出一米,直接把彦辰扑倒在墙上。

庞恪的双手刚接触彦辰胸口的时候,彦辰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不要命地飞快提速,感觉心脏随时可能跳出来。

他被庞恪压在墙上,双手被庞恪那双大手控制住,保持着弯曲的状态。

彦辰一脸茫然地盯着突然“进攻”的老大,忽然看见郑棕邪坏坏地一笑,站在原地欣赏着自己被老大压住的样子。

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庞恪那副迷倒不知多少少女的面孔,距离他的视网膜越来越近。彦辰发现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庞恪继续靠近。他挣扎着想要动动手臂,可他力量上哪里是庞恪的对手。

庞恪轻轻松松就把彦辰按住,自己也忽然向前一倒,两人胸口撞在一起,肩膀紧贴。

“彦辰。”

终于,那宛如的开朗男声,再次俘获彦辰的鼓膜。听见自己暗恋的男人甜蜜地叫出自己的名字,他渐渐没了眼神。

听他叫自己的名字,总是一种安慰。就像是在告诉彦辰,自己爱着的男人没有忘记他。

彦辰失神地愣在原地,嘴角不断往外留着口水。

“喂喂喂,彦辰,你口水都滴出来了。”

庞恪如雷贯耳的一句话将彦辰重新从思维世界中跳出来。这时他才发现,庞恪已经在和他面对面贴着身子。

刚才和庞恪胸肌相撞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狠狠地舒了口气。那道来自庞恪身体上的质感如同一道火焰,冲击在他胸膛,如同要将他的血肉之躯兴奋到炸开。

“喂,有听到吗?你的口水都流了一分钟了。”

“啊?”

彦辰慌忙上手,擦了擦嘴边留下来的,湿湿热热的口水。

“擦得有点偏。”

“嗯……”彦辰恍惚着,眼珠在眼眶中颠三倒四般旋转。庞恪轻轻地哼了一声,一条胳膊猝不及防地飞了出去,凶狠地拽住对方的肩。

“最近几天没见,想老大了吧。”

庞恪毫不在意旁边以郑棕邪为首的那群旁观者看戏的眼神,大大咧咧地一手搂住彦辰腰背。

“走,棕邪,彦辰,老崔,天气团。我们进去慢慢聊。”

庞恪搂着彦辰,走在众人前面。

……

“明白了吧。我带着一群幸存者来灰裘这边组建组织,就是因为我曾经来过这里。”

“我认为这里的地理位置不错,距离周边村子都很近,方便接下来计划进行时,减少在路上花费的不必要的时间。”

庞恪一五一十地,把来这里组建幸存者帮派的事情告诉彦辰他们。

“那,你说的那个计划是什么?什么时候实施?还有,我们组织的其他人,都在这个村子吗?他们知道计划吗?”郑棕邪倒豆子一般,一下子倒出许多问题。无从下手的庞恪只能哈哈大笑,以笑声遮掩一切。

“很高兴你们能对灰裘组织感兴趣,希望大家能像当初在接待处里一样,对这个新的家庭,忠恪、尽责。至于你们心里的疑惑,明天晚上自然会全部揭晓。”

庞恪坐在沙发上,掐了掐脸色通红,脑门发烫的彦辰的脸。

“老大,疼……”

彦辰弱弱地看向庞恪,垂在沙发上的手突然动了动,小心翼翼地来到庞恪的手掌后面,轻轻地勾了勾老大的食指。

“让你走神,老大我有那么帅吗?别忘啦,明天晚上我会在这里开会,商讨后天的计划。记住,后天的计划可不是说着玩的。那关系到灰裘组织的发展命运,因为我们现在,几乎已经在断绝粮食的边缘徘徊了。这场仗我花了那么多心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用力地点着头。

“好了,其他的就留到明晚再说吧。老崔,给他们分配房间,让他们先回去吧。彦辰你留下。”庞恪身体软了下来,随手撩了一把混乱的朋克发型,舒适地倚靠在沙发上。被他抱住的彦辰,还在幼稚地挑逗庞恪的手掌玩。

“是。”崔铁全从袖口里拿出一堆入户登记表——其实就是用碳素笔和复写纸临时画出来的表格。“几位,随我出去登记一下住户。”

“我们要去的,都是这里原住民的房子?”郑棕邪问出一个笨笨的问题。

“当然了,难道我们还要临时找施工队建筑新房子?”崔铁全带着六人,刻意暂时离开庞恪的住所。临走之前,崔铁全还特意回头瞥了一眼,发现庞恪与彦辰两人紧密地抱在一块儿,心里默默祝福了几秒钟。

庞恪,你真幸运。前几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整天念叨彦辰,睡觉都睡不好。然后没几天,你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可是……潘亦幽【洞察力】,你什么时候让我再看看你的模样,再听你叫叫我崔铁全的名字?

我……等着你。

末尸50

从庞恪的楼里出来以后,崔铁全分发给每人一块胸章。由于灰裘组织的前哨站只建立在每条通往灰裘村的小路旁边,村子也来不及修建围墙封闭,导致了各种不怀好意的人只要稍微迂回便可以绕进村子。这块胸章的作用就是辨识自己人与非己。

“老崔,我们都是庞恪的老铁,还需要什么胸章吗,留着给其他新人好了。”郑棕邪歪了歪头,转手把那枚红色的小圆胸章塞进崔铁全手里,看着手脚不自然的他,“对了老崔,你和庞恪是怎么走在一起的?看起来你好像是庞恪身边的……”

“小声点。”

崔铁全警惕地看着拿着门牌号码,尚未走远的天气团。

又等了半分钟,天气团的背影远到几乎看不见。崔铁全懊悔地叹了口气,颓废道:“都怪我。末尸前,庞恪和我在一块。我爸对庞恪起了歹念,于是就把他骗下我们家祖上的地下迷宫中……唉,我慢慢跟你说。”

崔铁全并不是个掩盖自己过失的人,既然同伴好奇,他也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愧疚。

当时他和庞恪两人被困在地下迷宫,而尸变的崔铁宁正在到处追杀他们。

崔铁全扶着墙,显然是被父亲追得累了。不过,他现在不能过多地关注体力上的不断消耗,而是要关注身边的庞恪。因为,是他把庞恪骗下这个地下迷宫,心里多少会感到不安。虽然对方似乎并没有除掉自己的意愿,可……

也许现在不除掉他,只是一种表象。或许是觉得他还可以利用?

“喂,蠢货。你真的记不起出去的路了?”庞恪不冷不热地问道。

“千真万确。”

崔铁全不敢用平时的音量说话,只敢降下身体,声音压低,卑躬屈膝道:“庞……老大,我们该怎么逃出去?”

“你还问我?”庞恪一把抓住崔铁全的腰,不分由说把他再次举过头顶,“要是真的迷路了,有办法。我们把全部的路都跑一遍!”

“什么?”崔铁全还没来得及为庞恪的疯狂惊叹,就感觉高速移动的气流狠厉地划在身上。庞恪的身体几乎快到看不清残影,碰见弯路从不减速,而是一个凌厉的弧线转过去。很快,就已经不是庞恪扛着他,而是他在死命地抱紧庞恪的脑袋。

“慢……慢点啊……”被庞恪扛着跑,每次都是一次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打击。而且这个称之为怪物一点也不为过的家伙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疲倦,跑步速度只增不减!

崔铁全强忍住直接在庞恪脑袋上开吐的欲望,估计要是他这么做了,庞恪能把他撕成碎片。

忽然,崔铁全感觉后背一道无形的力量,疯狂地推动他的后背。他慌忙调动浑身力气抱住庞恪的脖子,以至于自己没有飞出去。

睁开恐惧的两眼定睛一看,原来是庞恪忽然刹车带来的惯性。

一时间,密集的眩晕感再度出现在他脑海前。腹腔一阵翻滚,各种恶心糜烂的味道开始往上漫。

“崔铁宁。”

庞恪随手扔下身上的负担,崔铁全沉重的躯体没了托力,无助地从空中摔在地上。

前面,狩猎已久的崔铁宁堵在迷宫出口,似乎在等待他们。它兴奋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庞恪,左腿一蹬,毫不犹豫地扑了过来。

“是出口!”庞恪看见崔铁宁那个方向,路的尽头,一根枯黄的草绳从上面悬挂下来。出口下面的地面,还映着外面的月亮光。

想必,外面的星空一片晴好。

轰——

庞恪随手让肩上的崔铁全从近两米的地方摔下去,与地面来了个重重的拥抱。肉体摔在地上的声音充斥在周围,化作回声,不断提醒着刚才那一下摔得有多狠。

庞恪拍了拍手上不小心粘上的灰土,灌输了浩瀚大海的双眸闪了又闪,最终定格在崔铁宁破败不堪的大腿上。

“下盘不稳,难道是丧尸们的通病?”

庞恪弯腰躲开冲来的崔铁宁全力一抓,两手抓住崔铁宁一条大腿。

“那么,给我去死!”庞恪两只大手如同两只老虎钳,手指硬生生地突破大腿上的血肉皮层,直接抠到骨子里。崔铁宁一阵咆哮,两眼腥红地再次抬起利爪。

庞恪根本没打算给他再次攻击的机会,两臂猛然用力将崔铁宁举过头顶,吼叫着一步向前,踏裂了一层地板。

崔铁全堪堪地爬起来,却怎么也站立不起来。他眼睁睁地,看着庞恪扛着尸变的父亲。

我现在连站都很难站起来,估计在他这个黑老大眼里,已经毫无意义了吧。他留我,也许只是觉得我了解这个迷宫。现在他找到了出口,那么我……

是不是要死了。

【末日丧尸游:请求】

“后来呢?”郑棕邪听完崔铁全的叙述,脸上的表情各种变化。

也就是说,崔铁全当时背叛了庞恪,配合他父亲的计划。那……按照任何一个黑老大的作风,叛徒,都肯定不会留在身边。

所以,他是怎么站在这里的?难道是庞恪还顾及同学情分,在关键时刻……

“你听我慢慢说。”

崔铁全不由自主地抬了抬头,发现天空一片晴朗,一片乌云都没有。也许天上的乌云是被他心里的那片天夺走了。

“当时,庞恪把我爸从肩膀上扔出去,我爸刚好摔在我旁边的那堵墙上,暂时失去活动能力。”

“……你先等等。麻烦你不要把‘丧尸’称之为‘我爸’,听起来很难受,谢谢。”

“……”

崔铁全叹息一声,又想起父亲那副严肃认真的模样。规则者,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父亲!我已经没有母亲了,她在我有记忆前就因病而逝,现在我除了小妹,不再有任何亲人了……

要不是因为这场四个游戏,庞恪会来我家吗?他要是不来,父亲……也就不会死了吧。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郑棕邪盯了他一阵,平淡地留下一句话,也不打算继续听下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庞恪干掉了那只丧尸,然后不计前嫌救了他。崔铁全,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了庞恪的跟班。如此这般,就正如我和彦辰看见的一样,庞恪来灰裘组建了灰裘

要是换做平常,就凭生命款待里崔铁全与庞恪的关系,两人的地位怎么着也得持平。哪怕庞恪知道自己各方面能力都强一些,也不会亏待了他这个伙伴。

现在呢?

哼,老崔!当时要是换作是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庞恪事实,而不会把他引诱到亲人的圈套里。

因为,他是在前两个游戏里,多次救我们的恩人!

“不,棕邪,先等等。”

崔铁全拉住正准备离开的郑棕邪,满脸惆怅,嘴唇开始不停地颤抖。他脸边留着豆大的汗珠,牙关咬紧,似乎有话难以启齿。

“有事?”

“棕邪……你可不可以,帮我和庞恪说说,让他照顾照顾翼灵?”

崔铁全低着脑袋,弱弱地立在郑棕邪身后。

“翼灵?”

“对,她是我小妹。她没感染丧尸病毒。只是我被庞恪从迷宫里背出来的时候,庞恪走得很急……我没敢让他停下,他会杀了我的。”

郑棕邪轻蔑一笑,他看着曾经一同在零下三十度的冰原生存的同伴,忽然感觉那张憨实的脸,无比陌生。老崔,我不相信,你是个被亲人左右的人。

亲人固然重要,可正因为你的亲人,你踢到了庞恪这块铁板。说不定被你试图拉下水的这只强壮老虎,日后会对你来一次更重大的背叛。

或许,会使你痛苦到精神崩析;或许,会让你丢掉性命。

庞恪,他会是这种人吗?

也许是厌烦了他这一米九的家伙求人的表情。郑棕邪挥了挥手,正准备一句话回绝,忽然又瞥见他那期待的小眼神。

好吧,服了你了。看在咱们一同经历过生命款待的份上。

“行了老崔,别这么低声下气。咱们还都是同学嘛,尽管你之前做得有些不好……”

表面功夫还是要过去的。

“谢谢,谢谢你棕邪……这么说,你是打算帮我了!”崔铁全激动地几乎要在郑棕邪面前跪下,泪汪汪的双目,两颗泪珠自由地滚落下来。

“好了,我可没这么说过。我只能尽量争取,毕竟现在灰裘组织的老大不是我。”

郑棕邪回过身,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朝着灰裘内部悠悠地踱去。

小妹……哼,果然还是感性第一。

那么,我究竟应不应该帮他说话呢?

末尸51

【末日丧尸游:暗恋】

庞恪的楼里,大概是唯一一个一尘不染的地方。客厅里的沙发、茶几、电视机,都安然无恙地摆放在原位。要是单看这屋子内部,没人会想象到外面的景象。

要是谁有幸能在这里过夜,那可真称得上是在末世里的天堂住了一宿。

其他人都走了,唯独彦辰被庞恪单独叫下。他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笑盈盈的庞恪,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留自己单独在这里。

莫非……老大是有重要的话要和我讲。

是的!错不了。凭我对老大的了解,他一定会问关于贝儿的事情。

当时从接待处逃出来的时候,我和郑棕邪跑了出来,而时贝儿安危未知。我当时经过一番抉择,最后选择了自私的那面,也就是——不管贝儿,独自逃生。

彦辰心虚地瞟了一眼蹲在茶几旁边翻找东西的庞恪。

“老大,你在找什么?我帮……”“找到了。”庞恪从茶几底下拖出一个圆形的灰色大盒子。

这是什么……

“喏,这是你最喜欢的酒心巧克力。跟你讲,老崔想吃我都没给呐,给你留着!”

庞恪一把托起那只盒,打开密封在上面的盖子,十八颗耀眼夺目的巧克力披着无数层黑曜石般的外衣,仿佛能从上面看见黑暗光芒。

庞恪把盒子轻放在彦辰腿上,等待对方动作。

彦辰目睹着那盒巧克力被拿出来,放在自己腿上。大腿接触冰凉的盒子,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彦辰正视重新坐在边上的庞恪,脸颊微红。

怎么回事,才刚上来气氛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彦辰颤抖地端起那盒巧克力,他知道末世的巧克力有多么珍贵。老大,应该费了一番心思才搞到手的吧。竟然只是为了我吗?

一个暗恋着的男人,送了自己一盒巧克力。是这么回事,对吧。

“喂,犹豫什么,需要我喂你吗?”

庞恪毫不客气地准备伸手抓起一块巧克力喂给他。

“不,不用了老大,你自己留着吃吧,我……我和棕邪打劫了商场,巧克力这种东西真的不缺。”

“嘿,彦辰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巧克力可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告诉你,这是萧玲玲【财力】给我的。”

庞恪爽朗地再次探出胳膊,并不温柔地勾住彦辰宽厚的肩。

“别多想哦,我喜欢的女人只有贝儿一人。至于她,我只是碰巧救了她一命而已。”庞恪轻松地摊了摊手,随即把巧克力端到彦辰眼前。

“唔……那萧玲玲她,怎……怎么样?”

彦辰发现庞恪再次凑过来,那副毒性十足的面孔又一次迷失他的两眼。他本能地想要转移话题。他说出上面的话以后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转移话题?

老大凑过来,就凑过来吧,我抗拒什么……难道是害怕他喜欢我?

如此明显的一句转移话题,庞恪依旧保持和煦的微笑。他歪了歪头,眼珠朝上开始仰望天花板,仿佛真的在回忆。

“萧玲玲,萧式财团董事长唯一的女儿。不过现在嘛,一切金钱都化为了泡影。萧玲玲被尸变的管家们追击,后来我和老崔发现了她,就随手替她解决了一下后面的丧尸。后来她带我们来到她的别墅,让我们挑了两辆越野车开走。临走的时候——我问她要了这个,醉翁巧克力。”

庞恪悄悄地向彦辰挪了几厘米。沉浸在慌乱与惊喜里,彦辰根本察觉不到对方一点点靠近自己。

见彦辰没有异动,庞恪搂住彦辰的胳膊瞬间发力,将他上半身压在怀里。彦辰一动不动,语言功能早已被庞恪一波又一波磁性的话语摧毁,像只听故事的木偶,被庞恪强迫躺在他怀里。

“好了好了,我们不扯别的了。彦辰,记得我交给过你一个任务吗?”庞恪两手捏住彦辰烧得通红的脸颊,“嘶,脸有点发烫啊,是感冒么?我这里有药,等会儿给你吃。”

“不……不……”彦辰感觉吐出两个字比举重还困难,庞恪身上无形的魅力使他气力散去大半,余下的力气只够吐出两个浑浊的“不”字。

庞恪摸了摸他紧张到热乎乎的脑袋,啧啧着摇了摇头:“我们先谈正事吧。”

“血色追逐令结束后,我跟着老崔走了。我有和你说过,要好好监视米茴的动向。”

说到这一茬,彦辰倒是忽然才想起来,那次米茴说想出去走走,然后就再也没回接待处。他派了两个小弟出去跟踪,同样音讯全无。

庞恪一点点把腰弯下,脑袋向彦辰的脑袋平移,海蓝的眸子渐渐靠上彦辰的星辰双眸。

莫名感觉温度又升了几度。

彦辰吞了口唾沫。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对了,可以回答“一切正常”。回答这个的话,老大应该不会怀疑吧,要怀疑也是怀疑米茴的水深,怀疑不到我头上。

可……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老大离我越来越近了,我感觉我俩的鼻子下一秒都可以碰在一起。他的呼吸打在我鼻梁上了,力量好强……

海蓝双眸与星辰双眸对视了一阵,足足一分钟之久。

“最后米茴逃走了吗?”

庞恪直起腰背呵呵一笑,摸了摸对方散乱湿润的刘海。

“米茴果然不是一般人。她这次逃走,估计……唉,她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我对她的怀疑。”

庞恪搂住彦辰的手臂忽然抬起,双手若无其事地插到裤兜里。

“老大……虽然你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怀疑米茴呢?”彦辰一手撑在沙发上,身体从庞恪大腿上离开。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庞恪会怀疑曾经的同班同学米茴。除了她的行为,的确稍微怪异一些。

听到彦辰问出这个问题,庞恪一直上扬着的嘴角忽然按了下去,整个人几乎面无表情。他目光笃定地望着刚爬起来的彦辰。

“彦辰,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会相信的对吧。”

“嗯,当然。”彦辰脱口而出。

庞恪渐渐底下平时高昂的脑袋,打理得并不整洁的朋克发型被床边的寒风一吹,几缕细发站立在头顶,仿佛在竭力维持头发主人平时的傲气姿态。

“那……”庞恪咬了咬牙,本该充满自信的声音,如今却低到几乎听不到。“那你……知道‘七刀令’吗?……”

生命款待的时候,我永远记得这样一个画面。

庞恪咬紧牙关,抬起头,望着面前无尽的冰川,一道残影划过。

她,米茴,像是变成一个从精神病院里出来的疯子,挡在我前面,披头散发。

“不要随便暴露实力。”

阴冷神秘的八个大字,成了庞恪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句晚上经常做噩梦的话。

“她说……她知道规则者是谁……我要问她的时候,她身边……掀起一阵黑色的……漩涡。”

庞恪忽然抬起头,狰狞的表情吓了彦辰一大跳。

这还是彦辰听庞恪说的,第一句带有这么多断续的话呢。

紧张,一下子笼罩在周围,如同前百只幽灵盘旋在四周,没有人再说话了。

彦辰盯着紧张到冒汗的庞恪,伸出颤抖的左手,替他擦了擦闪光的汗珠道:“怎么气氛突然变得这么压抑。老大,见到你应该时间开心的事情,我们为什么要谈论这么多压抑的话题。”彦辰看了一眼庞恪,装作随手拿了一块放在旁边的酒心巧克力,满足地塞进嘴里。

哇,味道不错!

庞恪苦笑着看了看终于肯吃巧克力的彦辰。嘿嘿,傻小子,果然得等我把气氛搞得阴沉了,你才肯吃下去呀。

不过,关于米茴那些事情,都是真的。我也没想到,米茴能够带来如此强大的负能量,即使提到她的名字,都会……

“……好了,‘七刀令’我就不说了。你先回去吧,记得明晚来开会。”

即使你甘愿与我同生共死,我也舍不得你与我趟这“七刀令”的泥潭。

末尸52

这就……要走了吗?

彦辰投以庞恪复杂的眼神,清了清嗓说:“老大,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说说。”

“哦?什么事情,尽管说。”庞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单手撑在墙边。

“能不能,不要针对老崔……他是我们第一章通下来的伙伴,而且人也不错……”即使与庞恪十分熟悉的彦辰,心理上也不敢对庞恪提出这个要求。

因为他隐隐地感觉,老崔一定是得罪了庞恪,而且得罪得不浅。老大从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甚至只要不伤及性命,他从来都一笑而过,从不会认真。

难道,老崔干了什么伤害老大的事情?

刚才那话一问出口,彦辰立刻思绪万千。是啊,作为接待处的一员,我清楚老大从不会亏待自己的兄弟,尤其是出生入死的那种。而现在老崔成了侍从,肯定是他触犯了老大的底线!

老大……会同意吗?

彦辰惴惴不安,连转身看庞恪的动作都变得机械化,如同丧尸一般僵硬。

“我哪有针对他。要是老大我真生气了,你觉得就凭他那点三脚猫功夫,能活着到现在?他在灰裘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并没有亏待他什么。”

庞恪悠闲地走过来,一只发散热气的大掌按在彦辰脑袋上。

“好啦,拿好你的巧克力哟。”庞恪一把扯过彦辰的胳膊,将他整个人带进宽大的前怀。

又是一个野蛮的拥抱……

老大,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末日丧尸游:囚者的行动】

还是那个阴暗的防空洞。

圣仔罗留恋地看了这个住了两天多的防空洞一眼,因为马上,他们就要离开这里,去往灰裘了。

听首领说,下一个要下手的目标就在灰裘内部。

“首领,听说灰裘那边形成了一个组织,叫什么‘五星收复计划’,据说是要收复周边的村子。我感觉那组织应该有点水深,人数少不了。咱们只有四个人,单枪匹马想要闯进去,恐怕……”

派洛枫收拾好自己的皮包,摸了摸遥控汽车的遥控器,轻轻地打开拉链,把心爱的遥控汽车们小心翼翼地塞进去。

派洛枫整整一包行李,全都是自己最喜欢的玩具。有从小陪到大的玩具车,爱不释手的玻璃球弹弓,还有曾经在小伙伴面前炫耀技术的悠悠球。当然,还有他最心爱的宝贝,顽熊。

要是不仔细看的话,一般人根本辨识不出来。派洛枫带着的所有玩具,都是一个一个的大杀器。

之前装有*的遥控飞机、塞着点燃*的纸飞机、近战攻击用的悠悠球……

还有无数神秘的杀器。

派洛枫珍爱自己的玩具。但他为了完成猎飞首领的计划,甘愿牺牲陪伴了整个童年的玩具们。这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三年前任猎飞救了他和他的顽熊一命。

也许派洛枫能认识到,跟着任猎飞走下去,就是一条不归路。放在末尸前,囚者f6做出了连杀两人的事情,一定逃不过政腐的追捕。仗着规则者的关卡,他们可以一路勇往直前,过五关斩六将,直到首领的那张复仇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全部被划上一个斜杠。

也许,跟着首领复仇,做首领的“玩具”,便是派洛枫的最终归宿。

不过,“玩具”甘愿做“玩具”,就像派洛枫甘愿为任猎飞,竭尽全力。

把拉链拉上,五颜六色的玩具被关在了黑暗拥挤的包里。他仿佛听见遥控汽车不满地对惊喜布偶盒说:“喂,你碰到我轮胎了,很痒的。”

苦了你们了,我的玩具们……

派洛枫一转身,看见满带严肃的任猎飞,叹了口气。

只能暂时先委屈你们了。

“派洛枫,请你放心。最近这段时间,灰裘那个小组织我算是打听明白了。在那儿还会有熟人哦。”

“熟人?”圣仔罗先是一惊,想起月牙的死,他继而感到一阵不妙。

首领又要做什么?

任猎飞目光涣散,盯着防空洞顶端。他忽然想起一个画面:

曾经,有两个警察站在他面前,挡住酒驾闯红灯差点把他撞死在马路上的肇事司机,拿着警棍指着他的脸。

这个画面,任猎飞记忆犹新。

“谢谢。谢谢规则者,给我这么一个机会。真的,谢谢你……”

任猎飞的声音很低,其他人根本连听都听不到。这番话像是在诉说自己被压抑的天性,又像是在自我宣告,接下来的仇恨会更加嚣张。

“仇人,必须死掉。”

任猎飞收起视线,平视着面前的派洛枫和圣仔罗,看了看正准备凑过来的叶闹仙,自信地说道:“没关系的!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轻松潜入灰裘组织。因为灰裘那边的熟人,就是我们熟悉的,庞恪和崔铁全。”

庞恪,崔铁全?

他们可不好惹啊。圣仔罗一脸惊讶地看着首领,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和他们起冲突。

暂且不说实力惊人的庞恪,就只一个崔铁全就够他们喝一壶的。莫非首领真的对自己的实力相当自信,甚至能够和庞恪对打吗?

“放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当然不能和他们正面冲突。你们还记得我们从巩三手里截获的七龙珠吗?”

“首领,你要用七龙珠?”圣仔罗疑惑道。

“我要用的,是七龙珠中的两颗——橙色糖豆与紫色糖豆。”

任猎飞一只手提起并不沉重的行李,迈开步子走在最前面。湿漉漉的地面,给四人极端压抑的衬托。毕竟刚刚过去的雨天,可象征着极度的忧郁。

囚者f6,还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闹出怎样的火花?

……

唉,首领。

圣仔罗一步接一步,跟在任猎飞身后。其实每走一步,对他来讲都是煎熬。多迈出一步,就离着杀人更近了一步。

杀人……为什么?尽管你有很多理由,我也不接受你杀人的欲望。

他看了看跟在后面帮任猎飞收拾衣领的叶闹仙,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派洛枫,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不过谁让,他救了我呢?

圣仔罗在心里挣扎过无数次,任猎飞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自己愿意跟随他。

就因为他曾经救过自己一命?

对!就因为他曾经救了自己的命,这是个过硬的理由。

圣仔罗还在垂头思考,派洛枫忽然眼神朝他的方向飘忽了一下,嘴角轻蔑地,上扬了一丝。

末尸53

【末日丧尸游:商场基地】

偌大的凌光市,不知还藏有多少秘密。

看起来丧尸们四处游荡,一片民不聊生;丧尸升级的信息,使得人心惶惶。外界,看上去毫无生机。不过总有一些小地方,幸存者们还在进行末日的最后狂欢。

凌光市最高的楼,是一座购物中心。里面的无数品牌大都是国际知名的稀有货,整座商场专门为各种阔少爷阔太太量身订做。平民百姓初次进来逛一圈,光是看到的新鲜货就比他们十年看见的还多。

这座繁华的购物中心,曾经是猎奇爱好者们的天堂。因为这里总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与名流们喜爱的玩意儿一并出售。

所以,这座价钱比一般商场贵上好几倍的购物城,末世前一直有源源不断的购买力。

而现在,这座繁华的购物中心,早已经凤去台空。幸存者们早在几天前就开始搬运这里的东西。

为了抢着来这座购物城,抢走曾经几十万才能买满购物车的商城里的东西,已经有几个心急的幸存者死在埋伏在商城内的丧尸爪下。

果然,人急了什么都做不好。

程雷链安闲自若地躺在狐皮沙发上,两腿搭在前面一个镶有澳洲钻石的檀木小凳子上,两手自然地背过脑后。

暖和的阳光,从25楼的玻璃窗外照射进来。和煦,温暖。

“终于可以安静下来,睡个午觉了。熊斩拓,你也来陪我睡个午觉。”

程雷链扯着嗓子,也不看别处,只关心自己眼前的睫毛。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睡。”熊斩拓没了之前和程雷链反驳的语气,不过言语中依然不喜欢听这个讨厌的家伙摆布。

“哈,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正害怕有什么丧尸来找我麻烦。正好,你可以帮我看着,做我的护卫。”

程雷链一脸欠抽的样子,根本瞧都不瞧熊斩拓一眼,自己一个人倒头便睡。

“你……哼,我才不要做你的护卫。既然你睡了,那我也睡。”熊斩拓一脸赌气的样子,躺在另一个用来展览的狐皮沙发上面,学着程雷链的样子歪头睡觉。

不过他现在可睡不着,只能装睡。因为令采芸已经失踪了两个小时!没错,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熊斩拓拽着程雷链,两人在商城前25层楼找了一遍。由于商场实在太大,他们勉勉强强转到25层以后,程雷链抱住这里的沙发,死都不继续找了。因为电梯停用了,爬25层的时候,完全用腿……

熊斩拓可不能就这么任由令采芸失踪下去。规则者造成了各种天灾人祸,她一个女孩子,手里什么防身武器都没有,这不明摆着找死吗?

而且由于商场实在实在太大,根本不能确定里面是否藏有丧尸——多半是有的,即使这栋购物楼没有员工住宿。

至于刚才为什么会上演这样一幕,完全是因为:

程雷链这家伙简直太讨厌了。

熊斩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小情绪从何而来,反正自从因为美玲事件和乔雪傲时间和这家伙熟悉以后,他感觉自己的生活充满了恶意。

程雷链这人,似乎每时每刻都在故意和自己唱反调。而且作为一个侦探,自己居然完全无法猜透他的思维模式,甚至连对方的下一步动作都无法预料。

他抬了抬眼皮,两眼咪了个小缝隙。视角里的程雷链似乎已经睡着了。

呼!这个麻烦的家伙可真贪睡……趁他睡觉,我得赶紧找到采芸。

熊斩拓悄悄地站起来,他可不希望被程雷链这讨厌的家伙嘴快压自己一头。

比如刚才——居然让他做护卫,看着有没有丧尸。他也明白,也许程雷链仅仅是嘴快而已。

“至少,一个肯和你唱反调的人,是重视你的。”

熊斩拓下意识地找出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呸呸呸,我不需要这家伙的重视。”熊斩拓的身体完全脱离沙发,蹑手蹑脚地踏在地板上,渐渐远离了程雷链,离开了25楼。

许久,虎皮沙发上的程雷链动了动,嘴角像拉链一样微微绽开。

“唉,自言自语的声音那么大,我装睡都要被你吵醒了。”

他得意地伸了伸懒腰,随后望着熊斩拓离开时踏过的走廊,两条悠然搭在板凳上的腿从板凳上拿开。

一阵阴丝丝的冷风,被商场加厚的玻璃挡在外面。天气,似乎又开始不好了……

“唉,真该死,末尸前一天也没看看天气预报。搞得前几天下雨一直躲在这个破商场里,收音机都没搞台,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从商场里直接拿现成的?喂喂,这么现代化的商场,咋可能有卖收音机这种老古董的嘛。”

程雷链温柔地哼了一声:“不过,为了让你熊斩拓躺在沙发上休息,哪怕只是敷衍我一会儿,我都满足了。真的……你太累了,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不对劲,忽然感觉我的心理有点奇怪啊,我为什么忽然要替这个傻瓜侦探着想?呼,我最近一定是傻了,不行,得远离这个低智商的家伙。

程雷链摸了摸脑袋,正准备若无其事地继续睡觉,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屑之时,忽然一个影子从他身后闪了过去。

“咳咳。是谁?是人的话请你站出来吧,别躲藏。”程雷链丝毫没有废话,直接面对前方的空气,命令后面鬼鬼祟祟的黑影。

“呃……程,程雷链。”

一个削瘦的身影,从柱子后面挪了出来。谭悦川恐惧地望着距离她不足十米的程雷链,她在末世里见过太多背叛,她现在害怕任何人。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上次她丢下时贝儿一个人跑了以后,误打误撞就找到这里,心想商场肯定有很多东西,就进来了。没想到这座规模巨大、存货众多的大商场,在无数贪婪的幸存者攻势下,居然两天不到就被基本搬空,那些低楼层甚至被幸存者们的鞋底擦得光可鉴人。

人们的存活欲实在是惊到她了。她顺着楼梯一层一层的往上爬,也许是几天没吃东西,她爬到五楼就累得气喘吁吁。

爬到十几层的时候,她甚至感觉眼前一片星空璀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快要死掉了。……怎么可以让一个女生,在极端劳累饥饿的情况下爬楼梯呢?

她一步一喘,爬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堪堪爬上这二十五层。刚爬上来,她就发现二十五层有人。

说实话,她不是没有这个心理准备。不过她辛苦地爬了二十五层楼以后,把的心理防线给冲淡了。以至于看见程雷链的时候,她根本顾不得麻痹的双腿,扯着身体以最快速度闪到一根柱子旁边。

不过她的小动作还是让敏锐的程雷链察觉了。

“哟,原来是你?”程雷链看见来者的面目,莫名格外冷淡。

谭悦川知道自己大概是被轻视了。不过看上去对方在这大楼里过得很滋润,末世里都自己管自己,能吃上饭就是强者。强者……也自然有权利轻视别人。

她并没有反对,甚至连一丝表情的变化都没有,反而笑眯眯地望着看都不看她的程雷链,试探道:“我……可不可以靠近你?”“不可以。”

地上的影子有所偏折,那是程雷链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冷哼一声,什么也没再说,顺着熊斩拓离开的方向走去了。

谭悦川摸着自己几乎饿瘪了的肚子,一想到程雷链可能知道哪里有吃的,慌忙在后面紧跟程雷链的脚步。

“让……让我和你一块儿吧,多个同伴也好。”她连头发都来不及捋,上气不接下气道。

“同伴?”程雷链勉强望了对方一秒,两手相互抓住自己的另一条胳膊,“希望不是那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同伴。”

末尸54

【末日丧尸游:人心险恶】

熊斩拓失望地在二十六楼走了一圈,仍没看见令采芸的身影。说真的,和她呆了这么久,我不觉得她是个会乱跑的女生。相反,她很安静,而且似乎很喜欢和自己待在一起。

尤其是在这么危险的情况,她更不可能不要命地在楼里乱跑。

“难道,是出什么岔子了?”

想到这里,熊斩拓不禁为自己之前的抉择感到后悔。

四个小时前,他、令采芸还有程雷链来到这座商场。规则者开局赠送的物资早就被他们消耗干净,因此熊斩拓决定让每个人分头在商场里搜索有用的物资,大约一小时后来一楼大门口集合。

一个小时以后,熊斩拓两手空空地回到集合地点,正准备告诉他们商场几乎被搬空的消息,忽然发现少了个人。

程雷链看见他,朝他摊了摊手,抬了抬手里的表:“已经一个半小时了。令采芸还没回来,也许她时间观念不强,我们再等等吧。”

于是一等又是一个钟头。

“她该不会遇上麻烦了吧。”熊斩拓已经是第三次这么说了,“这楼简直大得要命,里面肯定有不少幸存者和丧尸。不行,我得去看看!”

程雷链一掐时间,现在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半小时。一个人时间观念再怎么差,也不可能到这种地步。

“喂,你妹妹不可能到处乱窜,至于遇上丧尸,她至少会跑来集合地点的吧。”

程雷链打了个问号道:“所以,暂时把她定义为‘失踪’。不过我们连她可能去的地方都不知道,要在这栋巨大的商场里地毯式搜索一遍的话,估计没有一天两天完成不了。而且万一有图谋不轨的幸存者盯上她,也极有可能把她带离出商场……对了,你不是给了她一把枪的吗,那她还怕什么?”程雷链忽然想起来,事先熊斩拓交给令采芸一把手枪。

熊斩拓低下头,语气低沉道:

“唉,那枪是我找人定制的高仿货,根本不能用,而且压根没有子弹,平时出去行动都只用来增强威慑力……”

“噗……”程雷链差点喷出来,“你还能不能更不靠谱点?一把假枪对于幸存者或许有恐吓作用,对于丧尸……唉,蠢货侦探啊。”

“说什么风凉话,赶紧找啊!就算真的消耗一天两天彻底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我也得翻!”

熊斩拓说这番话的时候,程雷链能从他脸上看出执着。

“喂,老子可不喜欢找人这么无聊的工作。”程雷链不耐烦地叫着,一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脑袋凑近对方的耳朵:“不过看在同学情的份上,要是大侦探愿意转身过来求求我,我倒是愿意考虑考虑……”

“你……你想怎么样?”熊斩拓一反身远离了对方一步,“她可是我们的伙伴。”“拜托,老子可不是什么热血漫的主角,伙伴这种词汇……呵,早在遥远的曾经,就已经不再出现在我的词典上。”

“班里每个人都冷落我,谁也不愿意和我交涉……当然,我也懒得和一群弱智说话。伙伴什么的,我不需要。至于前几天救了你们一次,也纯属顺手所为。别多想,我更喜欢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

程雷链冷冷地哼了一声,心里极度不爽。

“你……算了,继续你自由自在的生活吧,我自己去找!”熊斩拓瞪了一眼程雷链,心里的失望如同海底冒出的气泡不停地上浮出水面。他头也不回,转身打算拂袖而去。

“哎,别走啊!”一看见对方要走,程雷链本能地伸出手臂拦住他的去路,表情由冰冷转换为嬉皮笑脸。

“你干什么?”

“我说傻瓜侦探,你……真的打算自己找?其实你只需要在我旁边叫一声‘程哥哥’,我会很乐意帮你这个忙的!”“……变态吗?让一个男的这么叫你?”

熊斩拓此言已出,程雷链抱住肚子情不自禁大笑道:“喂,是你想多了吧。怎么,男的就不能叫别人‘哥哥’?”

程雷链的无赖面目令熊斩拓狠狠地抓住自己的外套,把外套上抓出一大堆深深的褶皱。

为了妹妹的安全,熊斩拓不得不答应了程雷链的恶意要求,凑在他旁边瘪着嘴叫了声哥哥。

于是,就有了之前开始的那一幕:程雷链见对方累得都快虚脱了,还找,想方设法骗他在沙发上休息了几分钟。

熊斩拓趁着程雷链“睡觉”的机会,拖着酸痛的双腿继续寻找令采芸。而谭悦川找到了程雷链,并打算和他站队。

阳光,有些温柔,又有些冷淡。

“喂,不管怎么样,给我跟紧点。”程雷链毫无温度可言道,“谭悦川,我记得你之前似乎和时贝儿在一块儿的,时贝儿呢?”

谭悦川缩在程雷链身后,胆怯道:“贝儿……她,她走丢了。”

“走丢了?”程雷链满带不屑地看了看后面的谭悦川,满脸不相信,如同猫头鹰顶猎物般盯了她几秒钟。随后程雷链一挥手,似乎在想扫掉刚才看见的画面。

说实话,他对这个谭悦川一百个不相信。不是别的,时贝儿遭遇丧尸犬的时候,谭悦川直接拔腿就跑,这个画面程雷链看得完整真切。

队友遇到点危险就临阵脱逃,这样的人,跟着也是个拖油瓶。而且通常这种人,会在关键时刻为了某种利益背叛你……

想到这里,程雷链又不放心地偷瞄了一眼谭悦川,对方正提心掉胆、精神紧绷地环顾着四周,生怕从哪儿蹿出来一只丧尸。

末尸进行到现在,人们已经开始出现两极分化。这种分化将决定他们之后的生存与否——勇敢的人已经克服了对于丧尸的那种本能恐惧,并开始尝试战胜它们;还有一种人被丧尸吓怕了,精神恍惚,看见丧尸的断肢都吓得面无人色,甚至一提到“丧尸”二字就会浑身发抖。

眼前这个缩在程雷链身后的家伙,就是后者的典型代表。

唉,不过也不能怪她。勇气这种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有三分是天注定的。

“跟紧点。”

虽然明知对方刚才对自己说谎,不过程雷链还不打算对她采取什么措施。毕竟这种胆小怕事的人,除了可能存在某种隐患,另一方面也能试着利用……

不过当程雷链让谭悦川分头去寻找令采芸时,她却不愿意了。

“呼,也罢也罢,那你就跟紧我,别死了就行。”程雷链没好气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二十六楼,空的。

二十七楼,一无所获。

二十八楼看见一些丧尸,不过被程雷链用刀子解决了。

踏上二十九楼的时候,一道细微的开门声,直接令程雷链停在原地,身后的谭悦川也跟着停了下来。

“哼,两个傻小子。”

一个戴着黑口罩的男人拍了拍手上的灰,一反身将门关死。

“那小子纯粹是来送死的,也不看看爷手里的枪。哼,那小姑娘倒是有点意思,拿把假枪就敢过来和我比划,真是找死!”

口罩男摸出一包压缩饼干,取出一块放在嘴里干巴巴地嚼着。

“真该死,这末日什么时候结束?中央的抗体到底研究出来了没有?真是慢死了!军队也不来,吃的也只有这些干死人的压缩饼干……”

“嘘,别出声。”

一来二十九楼就听见一人骂街的程雷链立刻捂住谭悦川的嘴,在楼道口侧身紧贴墙面。他们只能听见口罩男皮鞋触碰地面的声音,与口罩男朝楼道口靠近的时候带起来的风……

别出声,他朝我们这边过来了。

末尸55

听他这么说,看来他有枪咯。

硬碰硬是肯定干不过的,看样子熊斩拓他们是被这家伙给关了。

程雷链屏住呼吸,一手探进一兜,取出一把短匕首,心里冷冷地对匕首说:哼,你这破匕首,除了能给我点心理安慰,还有什么用?

枪!我需要的是枪啊!程雷链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外面,外面的天空依然一片晴好,没有任何东西落下来——包括省政腐的空投。

要是我能捡到个空投,事情也许就不必这么复杂了。不过现在没有枪……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他把兜里闪着血光的匕首暴露在空气中,紧紧地、死死地攥在手心。谭悦川浑身上下抖得很厉害,程雷链的右臂被她抓住,连带着颤抖不止。程雷链特别想把她甩开,或者骂她两句,不过形势不容许他这么做。

突然,脚步声停止了。

程雷链现在急需一双可以拐弯的眼,因为他极想知道对方在做什么。

忽然,程雷链想到了一个位置。刚来这个贵族商场的时候,他被四周无数令人眩晕的,哈哈镜一样的窗户给晃得够呛。也许这就是有钱任性,这种玻璃的材质极端特殊,价格不菲,不过整座商场全用的这种玻璃。

那个哈哈镜的特点可以无视掉,有用的是这玻璃的反光能力。

程雷链想到这个玻璃以后,尝试着寻找商场里的玻璃——终于,在其中一块反光玻璃上面,映着那口罩男的身体。虽然那是哈哈镜,不过程雷链也勉强能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以及对方的动作。

那男的似乎只是单纯的在看商场地图。的确,这座商场大到像个迷宫一样,这家伙估计也就初来乍到,看看地图也正常。

趁着现在,先跑吧……我得找到更好的机会,先保住自己,再想办法救他们。

程雷链正准备转身逃,忽然感觉右臂被人拉住。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似乎还在被谭悦川抱着。

放在平时他都不会废话直接走人,放在这种非常时刻当然更得是这样。程雷链毫不怜香惜玉,一把甩开谭悦川,果断转身准备下楼,忽然一声刺耳的“啊——”在身后响起。

果然还是老练的聪明人,程雷链什么也没想,只管加快脚下下楼的速度,一转眼就逃离了二十九楼。而身后被他推倒的谭悦川,在发出刚才叫声以后,顿时悔不当初。

就在刚才,程雷链一转身挣脱她的束缚,结果一着急把她推倒。她不由自主地出了声,心跳狂跳。她迅速爬起来准备往下逃,忽然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她的脖子上。

男人戏谑地看着面前正准备拔腿逃跑的猎物,语气故作缓和道:“小姑娘,别害怕,我暂时不会打死你。转身让我瞧瞧正面?”

谭悦川一下子像盘雕塑,丧失了全部行动能力,身体和丧尸的僵硬程度完全相似。那靠在脖子后面冰冷的东西,就是枪吧。

她战战兢兢地转过身,看清了那人戴着口罩的样子。尽管对方戴着口罩,不过能看出他的大概年龄,应该是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小年轻。

她服软了。废话,不服软怎么行!有些时候后退是为了更好的前进。虽然她似乎并没有前进的打算——只要对方不开枪,让她做什么都行。

“看起来你是最识相的一个小老鼠。不过我刚才似乎听见,有人似乎从这里下去了。”男人指了指通往楼下的楼梯,满带怀疑地笑了笑,“所以,刚才那个逃走的人,现在可能在哪里?”

面对这样的逼问,尤其是枪口一直没离开过自己的脖子,谭悦川根本连半个字的假话都不敢说。

她把程雷链要救熊斩拓他们的目的,以及他们几个人的关系都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至于程雷链可能去到的位置,她又不是预言家,自然不可能知道。

“噢!对了,我想起来了。”正当那口罩男准备将谭悦川押进仓库的时候,谭悦川忽然想起了什么,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我刚才听见,底下的楼梯似乎想起了两次脚步声。估计他逃到了二十七楼……如果我不是因为离得太远听不到的话,反正他走的时候比较匆忙,脚步声也比以往要大。”

“哦?”那男人满意地打量着谭悦川的身段,暗叹对方的身材确实不错。虽然只是个高二学生,不过不知道在某方面,能不能把他伺候得心满意足?

谭悦川渴望地看着对方,希望对方看在自己提供了所有能提供的线索的份上放了自己。

“我知道了。”

口罩男拿枪的手忽然动了动,谭悦川下意识地想要松一口气,她以为对方是准备放下枪让自己离开,可惜下一刻,那冰冷的枪口又再次出现在她的后脑勺。

“啊——求,求求你……别杀我……”

“哼哈哈哈哈,要是照这么看来,丧尸病毒也不是那么可恶。”

一听到谭悦川求饶,他心里的那种征服欲一下子被激发。呵,虽然她和另一个女的年纪都小了点,不过没关系。对于我这种末日前单身狗来讲,这种嫩草也完全ok。

碰巧和别人合作捡了个空投拿到一把枪,原来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个末世也太舒畅了吧。

他得意忘形地把心里的迫不及待溢于言表,握枪的那只手再度用力,生生顶在对方脑门上。可怜的谭悦川就像踩了电门,从程雷链逃走后到现在,身体抽搐一直没停过。

她不理解。为什么,规则者要如此折磨他们……她也像其他幸存者一样活着,有的人却是尽享天伦之乐,有的人却要在死亡线边缘一次次挣扎。

就因为他们是强者吗?

为什么,凭什么。

我不要死,我为什么要接受淘汰?我承认我的身体素质不强,适应能力又很差。不过我从没有对自己放弃过。只要能活下去……对,活下去,不就够了吗?

一道黑暗的光,忽然闪烁在她明亮的双眼前。那道光似乎越来越浓烈,黑暗的感觉越来越强。

哈,真奇怪,我为什么会把黑暗的东西当作光芒?明明我看见的就是光芒,那玩意应该是黑暗,吞噬我光芒的黑暗才对!为什么……我会把黑暗给当作光芒呢?

对呀,这是为什么?

她鼓起勇气,盯着那个男人看了一会儿。

“请问……你,可以包养我吗?”

只要可以活下去!人,留下一口气,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留下一口饭,就有铸就辉煌的可能!

“哦?哈哈哈哈!”那男人显然是被对方这句话给震惊到了,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跟着自己能有吃有喝安安稳稳,谁不想被包养啊?也许这个末世将是强大男同胞们的福利,缺少与危险的丧尸搏斗的勇气和力量,女人们,还不得一个一个乖乖地投入怀抱?

不过即便你要自投罗网,也得认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看见男人眉头微微一皱,谭悦川心一横,狠下来道:

“我……我保证,一定能伺候得您爽翻天。可……可以吗?”

她的话虽然语气中满是哀求,不过她说话的响度并没有因此降低。正在楼下准备偷听楼上状况的程雷链好巧不巧,正听见了她这一句话。

来不及做什么心理活动了!聪明的程雷链立刻意识到,谭悦川无意中在帮他周旋……现在,得赶快去救傻瓜侦探他们!

末尸56

……

“嗨嗨,各位挑战者们,你们好。”

“我是规则者。”

每个挑战者都有自己的事情做,不管他们在打丧尸,在跑路,还是在搜刮物资,他们感觉行动越来越迟缓,直到他们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得,周围的时间一下子静止了。

而规则者的声音,再度响起在他们耳边。这是第一次,规则者在关卡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插嘴。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别激动,我相信大家现在一定十分愤怒,无论曾经多么理性的人都一定忍不住想要把我千刀万剐。在你们这样想之前,请各位挑战者们先认清楚,我这次和你们进行意识对话,仅仅是想给予大家一个小提示。”

“告诉大家一件小事情。你们当中已经有人,将我们的四个游戏泄密出去了。”

“不过没关系,在这里就是提醒一下大家,还记得这一关的结束条件吗——要么找到圆珠,要么你们全部死光。国家已经把这个消息给封锁了。对于现在自顾不得的国家中央来讲,他们尽管是无神论者……我相信他们现在已经要崩溃了,所以他们可能会尝试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尝试将你们都杀死!”

“我来就是提个醒。”

规则者留下一个上扬的尾音,给人一种奇怪的感受。听着机械音里难以分辨的语气,估计规则者心里也十分期待接下来他们挑战者的表现。

有人告密了?

不过说来也正常……末尸巨大的压力,换谁都忍不住找信任的国家政腐求助。虽然不知道那个挑战者是谁,也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

“不过,我们确实得小心点了!”

仓库里,熊斩拓被捆绑在一根柱子上面,一动也不能动。绳子分别捆在胸前、小腹和脚腕。

这三个位置,足够把一个人封得死死的。

熊斩拓歪了歪头,看见同样被五花大绑在柱子边缘,正在昏睡的令采芸。柱子边缘的石头缝咯得她后背生疼。

“哥……这里是,是哪里?”

“咱们被人暗算了。”熊斩拓怜悯地看着刚醒来的令采芸,“妹妹,你被那混蛋灌了药……他也灌给我了,不过被我趁其不备吐掉了。你还好吧,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没……没有,就是感觉身体里,有股邪火……”令采芸想要擦掉额头上浸出的汗,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牢牢绑住,动弹不得。

“邪火?那混蛋给你灌的难道是……”

糟糕!熊斩拓一下子想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可能。他脸上的眉头全部都皱了起来,低下头暗暗思索。

“哥。”令采芸像只在他身边扑棱的蝴蝶,好似飞在他耳边与他耳语:“你说,程雷链会来救咱们吗?”

熊斩拓听见“程雷链”三个字,心里本能地挣扎了两下。

“他?妹妹,你还指望这家伙呀,我看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程雷链,这个平时在班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直主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他,会来救我们吗?

希望,你能来救我们……

令采芸不知道熊斩拓是在逞一时嘴快,耿直地盯着哥哥满带正气的眼球,坚信道:“我相信,程雷链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他是个好人!”

奇怪了,明明自己心里承认妹妹的话是对的,却不得不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信他?看他那基佬紫的头发,哪像个好人。”

“哥,你明明看得出来的,其实程雷链这家伙也就表面上这么回事,其实心里他还是很在乎我们的……尤其是,很在乎你。”

令采芸丝毫没有发现,熊斩拓的脸在她说完这番话以后,已经变得像个烂熟的苹果一样红。

“在……在乎个屁呀。”甚至连苍白的辩解都变得吞吞吐吐。

“真是的……男人在乎男人,他这么龌龊,我才不要他在乎呢!不要不要!”

“可是哥,你明明心里也很关心他呀。你们两个见面的时候总是一副掐架的表现,或许你认为这是对他的不喜欢,不过旁人都清楚地很。哥,你知道四个游戏开始前,彦辰找我说了什么吗?”令采芸盯了一眼熊斩拓,发现对方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羞涩。

不过尽管眼神里有所拒绝,可熊斩拓却一言不发。他有点搞不懂,他对待程雷链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理?也许是第一次和程雷链见面的时候,他那副冷漠的态度令自己非常不喜欢;也许是处理美玲那件事情以后,程雷链那种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令他很反感。可是他有不得不承认,程雷链这家伙有时候正义感真的比他这个侦探强!

也许只是心里不想承认这一点,或者仅仅是看他不顺眼?熊斩拓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程雷链面前故作不喜欢他。或许是把心里那份喜欢掩饰地太深,深到自己都被自己骗了——自己,真的不喜欢程雷链吗?

他也很想知道彦辰给他的答案是什么。

作为一个侦探,他很明白旁观者清这句话。实际上彦辰和庞恪那点小感情,他也烂熟于心。他感觉彦辰给出的答案,会是这段关系最正确的航向。

因此,他没有打断令采芸的话。

“哥,你想知道彦辰和我说了些什么吗?”

令采芸忽然露出一个令他这个侦探捉摸不透的笑容——那笑容,有点类似于程雷链,同样都是捉摸不透的笑。

“既然哥哥你想知道,那就需要自己来猜了。”

她绷不回笑意,终于大笑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嘲笑哥哥,是因为哥哥连有个男人喜欢他都察觉不出。

“哥,女人的第六感总是最准的,而且还有彦辰大佬的认证。相信我,你和程雷链绝配。”

“……妹妹啊,你怎么忽然喜欢开哥哥玩笑了,小心等逃出去了,我天天挠你脚心。”熊斩拓被令采芸说笑了,有点不爽地鼓起腮帮子,似是腮帮子越大面子越多。

“那也得先出去才行……哥哥,你身上不是常备了一把刀吗?我记得是在你裤兜里。”

熊斩拓听令采芸这么一提醒,才忽然想起屁股后面的兜里还躺着一把尖刀。他正准备伸手一摸,忽然感觉手腕一勒,令他不得不放弃了手里的动作。

“不……不行,我胳膊被绑住了,这绑匪力气也太大了,绑得实在是紧……我一点也动弹不了,拿不到。”

熊斩拓不死心地想要再次尝试,不过绳子依旧没给他好脸色看,再次给他手腕勒上一道痕迹。

令采芸盯着哥哥的兜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小声道:“哥,你可不可以试着转转身,我来试试能不能拿到。”

“好。”

由于两人被绑在同一根柱子上,而且绑得很近。在熊斩拓稍微转身把屁股冲向令采芸的时候,她能恰好摸到裤子后面那个兜。

她一点一点想把手探进去,不过可惜绳子给她划定的范围已经到了。她只能做到摸兜,却根本无法将手探进去掏。

“哥,你能不能踮踮脚,抬升一下高度就好拿了。”

令采芸话音刚落,熊斩拓干脆利落地踮起了脚尖,那兜往上平移了几厘米,足够令采芸把手伸进去。

“太好了,我摸到刀了……”

她一把抓住尖刀,就像抓住胜利的曙光。

忽然,他们听见外面有细微的脚步声,正在靠近他们所在的仓库!令采芸握刀的手猛得一抖,还好刀握得紧,她快速把刀藏在了身后。

有人来了……

门外那人轻轻地把门推开,外界的亮光灌进仓库里,给了他们新的光明。

“是程雷链!”

末尸57

【末日丧尸游:活与善的边缘】

一个满带严肃的表情,一直挂到程雷链把他们松绑。

整个过程,程雷链都一言不发,甚至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们。整个人冰冷到熊斩拓都感觉自己来到了阴冷的太平间。

“程……程雷链。”

“别烦我,死侦探。”程雷链没好气地替他把绳子解开——用令采芸手里那把刀。他瞪了一眼熊斩拓,刚准备说什么,忽然有一股力量似乎把他的话语拉扯进肚。

是心里的某种思维?……

呸,我程雷链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明明想说却选择保持沉默?别想!尤其是面对熊斩拓这个傻屌侦探,让我憋着话?除非这货先智商上超过我。

“哼,死侦探,是不是为了不和我在一块儿,然后故意被人抓来?”程雷链表面上极端冷漠,实际上他说完以后偷偷地瞥了一眼熊斩拓,发现这家伙懵懵的样子——也是蛮帅的嘛。

至于熊斩拓为什么懵,就是因为程雷链的话。

什么叫故意被人抓来?我有毛病么?不过不想和你在一块儿是真的。熊斩拓毫不犹豫地把想到的全都怼了回去,倒也差点怼了程雷链一个踉跄——自然是因为气的,自己好心好意冒死来救他这个呆头呆脑的侦探,结果他就这么无情地怼自己。

“切,还不是你太弱了。作为一个侦探,居然就这么被抓了!”

程雷链只顾和熊斩拓说话,顺便把令采芸解开,全然没发现令采芸的脸色有点不对劲。

那绑匪给熊斩拓和令采芸两个人灌过药。给熊斩拓的只是普通的安眠药——还被他趁其不备吐掉了;而令采芸灌下肚的液体,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哼哈哈,好!”

楼道里,一个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和男人强调自己心情舒爽的一句话,令三人再次警觉起来。

“糟糕,是绑匪回来了。”熊斩拓赶紧拿走身边的绳子,“怎么办……”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雷链,直到程雷链的样子再次提醒他,这个人就是个逗比而已,靠不住……

“算了算了!”熊斩拓大手一挥,“大不了和他拼命!我们不是还有刀吗?”

你……说什么?

程雷链吓得赶紧看了看熊斩拓的脸色,摸了摸对方的脑门。

“你没病吧!拿着这把只能拿来切水果,连割绳子都困难的小破刀,去和一个拿着枪的人搏斗?呼,这次可是你自己承认自己傻!笨蛋,待会儿躲起来就好,这仓库箱子挺多的。待会儿就让我一个人出去和他周旋。你俩给我藏好!”

程雷链的话里顺带着命令了一下令采芸,顺着话,他也看了令采芸一秒……

只是一秒而已,就让程雷链彻底愣在原地!令采芸的脸色红润,血液流遍她的面颊,泛着通红。

“这是什么情况?”程雷链强忍住问出来的欲望,一个眼神锁定熊斩拓,准备朝他要一个解释。

“你妹妹是不是被灌了什么药了?这脸色感觉可不对……糟糕,他就在外面了。”程雷链一下子压低了声线,指着仓库里一大堆纸箱子,打着手势。

手势的意思大概是:你赶紧把你妹妹藏到箱子后面去,其他的交给我!

熊斩拓盯着程雷链看了几秒,眼神里流淌着极难捕捉的信任。

其实熊斩拓就是这么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明明很相信程雷链的判断,也相信对方的智慧,只是自己心里那种不爽引起的偏见,把他自己都给骗到了。

准确点说,这不是偏见,而恰恰是因爱生恨?

熊斩拓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程雷链狠狠地掐了他胳膊一下,他才痛叫着反应过来。他的叫声引得站在门外的绑匪立马警觉。

“快藏好,交给我来。”程雷链努力把声音压到最低,甚至都哑了嗓子。语气里的迫切,他自己都能感受到。为了这个侦探,铤而走险这一次……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成,不过至少这个死侦探能活下去。

切,虽然不知道他活下去有什么用。

程雷链坚定地,握紧从令采芸那里接过的刀。虽然这把刀是他口中那把连绳子都割不利落的水果刀,不过也总比赤手空拳要好。

对方是个持枪的,而且应该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异变,最多两秒,他就应该推门进来了吧……

程雷链瞟了一眼被自己进来时关上的大门,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身后一只动弹的纸箱子——熊斩拓拽着令采芸,乖乖地藏在了那后面。

盯着那只握刀的——发抖的手,程雷链很了解自己的心理情况。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不过比害怕更多的,是紧张。毕竟这一招能不能成功,还得看谭悦川……

吱呀——

容不得他继续思考下去了,仓库大门惨叫一声被人踹开,戴着黑色口罩的绑匪拽着谭悦川,开门就看见站在原地握刀的程雷链,一下子把枪口对准他的脑袋。

“你是谁!”绑匪警惕地发现仓库里,自己绑架的两个人不见了,只留下地上被割破的绳子,和一个不认识的小子。

他马上意识到,是这个小子用手里那把水果刀,把他们救了。

其中还包括了自己灌了给*的令采芸……

“妈的,本来还想大干一场的!”绑匪一把将谭悦川暴力地推进仓库,两臂抬枪瞄准程雷链的前胸,愤怒道:“结果他们都被你救走了?!”

“不不不,话可不能这么说。”

程雷链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即使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即使随时都有可能飞出一颗子弹击穿他,他都能作出那平时做过一万次的不屑表情,装作看淡生死道“割掉绳子的是我没错,不过呢,真正给我这个机会的——是你刚抓回来的谭悦川哦。”

“什么?”

绑匪心里暗暗吃惊,对方居然根本不惧怕自己手里的枪——莫非他能看得出来,我手里的枪,也是高仿的假货?

不过他不能把慌张表现出来……这样做只会自乱阵脚从而被他找到破绽!

我以后,可是要占领整座商场的!这把枪,也会被所有抓来的人,认定是最危险的东西!我不能穿帮……就因为眼前这个紫头发的非主流,哼!

程雷链那边,同样不好受。别看他一副真的看淡生死的模样,实际上他现在心里早就没什么防线可言了——他额头上被头发挡住的、没人注意到的死角,落着一颗冷汗。

那是他最真实的心理反应体现。

番外须知

当您点进这一卷的时候,您已经是番外篇的作者了。在这里,作者赤灵留下qq号2606207108,每位读者朋友都可以通过qq的方式给赤灵投稿,赤灵会选出比较不错的番外挂在“番外卷”中,并署上您的名字!

番外篇的规则——没有规则。只要符合网站要求,且不发与本书无关的内容即可。

番外篇的分类——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人物专题。部分死去的角色,番外篇中会出现ta的自述;另一类则是些小甜番啦,小泪番啦等等,大致可以理解为四个游戏的平行世界。

感兴趣的童鞋可以试试哟!字数在2000字到6000字之间即可!

欢迎乱组cp胡乱虐!

【人】想像,最怕现实

【这是我的独白】

我死了,这里是停尸房。

我是宋凯徽【想象力】,是个不怎么喜欢表达自我的,内向的男生。我今年十九岁,身高大概一米七三,体重五十八公斤,大概还算标准。我现在高二,而且是学校里高二六班的班长,个人比较喜欢吃蜂蜜制品。

我喜欢一个女生已经很久了,她性格外放,和我一样喜欢普及新鲜的事。她的名字叫做月牙【记忆力】。

我不敢袒露我对她的爱情,哪怕我已经暗恋她一年三个月零十九天。

她清纯可爱,总是喜欢笑。听说她从来没上过各种补习班,却也有不凡的成绩。我打心眼里佩服她——同时又憎恨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家人——

“上补习班要迟到了。”

这是我最常听的一句话,来自我的父母。

是的,他们是两个变态。很少有子女这么评价自己的父母,这与良心无关,你们在拉伸弹簧,希望弹簧可以更加韧性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弹簧的感受?一旦拉到形变,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是呀,后悔,这个词汇本是模糊的,直到一个自称“规则者”的家伙出现以后,我对它重新有了认识。后悔……也许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让自己后悔不堪。

规则者带来的灾难降临以前,我是班里的学霸,学校老师都把我当宝,说我的成绩,考进清华北大都委屈。

你们学霸可真好!

好个屁!

我不喜欢爆粗口,可我就是看不惯那些整天说学霸很悠闲的人。你们知道,我从小到大都经历了什么吗?平常日,一个接着一个的补习班,几乎为零的休息时间。当你们正津津乐道一些热播的综艺节目时,我一边一脸懵逼地听着,一边做我的奥数题——数学,尤其是数学这个破科目!它和别的学科不一样,别的科目有所努力就有所长进,唯独数学,题目千变万化,始料未及,考高考低根本看得就是运气。

家长们知道这些吗?他们除了会给我定下目标,要我必须去实现,他们还会干什么?哦,对,还会给这种行为蒙上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关心”,叫“恨铁不成钢”。

他们逼着我,要我做不喜欢的事情。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在学校里学习比在家里好一万倍。学校晚上十点钟就可以睡了,在家里呢?

我爸十二点准时过来看我房间里的灯是否亮着——他们要我每天学习十八个点。

唉,有时候我就想,我会不会一辈子成了学习的奴隶,生于学习,死于学习?

结果清楚明了,血色追逐令,给予了我肯定的答复。我现在的死,不过是肉体上的死亡;我的精神,早已经在几年前被“强制”“约束”给踏灭了。

有的时候,我会羡慕,羡慕程雷链在课堂上为所欲为,羡慕庞恪有健身的时间,羡慕熊斩拓可以做自己喜欢的职业——侦探。

其实吧,我最羡慕的是彦辰和时贝儿,因为他们两个人——从小父母双亡。

我还会羡慕其他男生招蜂引蝶的样子。其实我何尝不可,只是,我连抽空陪女友聊聊微信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周末陪她出去逛街,除非是在去补习班的路上。

有些时候觉得,死亡并不可怕。至少对于我这种人来讲是真的。

【我死在,血色追逐令】

我死了。是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死了。

我死在第二个章节,血色追逐令。

你知道吗?当规则者宣布,第二章是在正常社会里进行游戏的时候,我敢打赌,所有人都会很高兴,不用再被零下四十度的风吹了。

唉,只有我,是伤心难过的!我预料到了自己的终点,我甚至看见了自己死亡时血肉迸溅的样子。我那满脑子硬塞进去的知识,只是一瞬,便消散地无影无踪,因为我已经死掉了。

身体炸裂的时候,我仿佛看得见我妈脸色惨白的样子。呵呵,你不是说学习比什么都重要吗?我赞成你,我甚至觉得学习比活命还重要,可以吧,我够乖吧。

我听了你的话,乖乖地沿着你给的方向走。没想到,终点却是死亡。这就是我把青春用在学习里,换来的收获吗?哈哈,这收获的果实,可真是甘甜呐!

要说我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候,就是在生命款待,那个纯洁的冰岛上面,度过的没有补习班,没有作业没有题海的十几天。

【你最后悔什么?】

我死了,这里是停尸房,我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吗?

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离家出走,没有趁着可以呼吸的时候,把月牙追到手!天哪,我为什么会来到这所高中?我要是转读职业学校,或者辍学,下场会不会比现在好很多?至少我还能活着,而且不会有人要我无限制的学下去。

其实吧,我倒是觉得我的死不怨江雨柔【魅力】,虽然是她把旗子传到我的手里,可是,哪怕我没有死在第二章里,第三章第四章更加恶劣的环境,我又怎么可能活下去?难道要用诗文,用向量分析活下去?

唉,不甘心哪,我这一辈子,也只有死了以后能轻松点了。规则者,谢谢你送我下来,谢谢你让我看见我妈悲痛欲绝的样子。

【你最希望什么?】

这个问题,即使是表达能力很强的我,都很难回答。

说真的,我倒觉得我没什么能为自己考虑的了,毕竟我已经不存在了。我只希望,世界上其他像我一样的朋友们,可以放下手里忙碌的笔,思考一下,青春,最美好的时光,是用来被别人约束囚禁的吗?

我希望全世界都能重获自由,别被压力压死,像我一样。

【规则者总结】

“我是规则者。”

“宋凯徽同学,你对应的是想象力。”

“想像,是你唯一没被割占的生存空间了。”

“我为你默哀。”

“那么,请你在停尸房躺好,等待后续……”

番外-动物园(上)

欢迎来到四个游戏的平行世界。在这个充满美好与希望的世界里,没有四个游戏,没有规则者,有的只是高二六班一片“井然”的样子,与30个不能再称作挑战者的学生们的各种玩耍。

现在的高二学生们,已然临近暑假。

“咳咳,下面的都安静一下。”

高二(六)班讲台下一片喧哗,被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压了下去。

郑棕邪靠在后面那位的桌子上,身体一歪,一只手揪住校服不停地抖动空气。

“太热了。”郑棕邪抹了把头上的汗,顺手摸出一本数学书挡住炎热的太阳光。

一定又是长篇大论。郑棕邪一边擦汗一边白了一眼讲台的班主任。哼,上次级部里总结教育经验的会议上,班主任说“我就说两句”,唉,两句就是一下午啊。闷在那个小地方听他们这些班主任交流高三的学习规划,都快热出毛了。

郑棕邪正准备摸出耳塞不听不听,忽然听见底下一片沸腾。刚才班主任好像说了个什么……

“动物园?确定?!”庞恪一把甩出手里都快捏烂了的地理书,仿佛难以相信学校会开恩。

动物园?郑棕邪疑惑地转过脸,看见庞恪一脸激动地样子……原来是学校组织去动物园啊,这么热的天。不过只要不学习不上课,大概庞恪这家伙什么事都乐意去做。

“是的。高二马上就要结束了。明年一年,你们就要步入人生最重要的环节。要知道,高三总复习的压力,可远远超乎你们的想像!趁着现在还没有开始紧张的复习,学校决定让你们进行最后的放松——周末时间,学校组织去动物园。”

“呃……什么?”庞恪惊喜的表情立刻凝固在脸上,“周末?”

噗哈哈哈……虽然碰见这种事情我应该哭才对,不过看见庞恪这副山路十八弯的表情变化,莫名奇妙想笑。

郑棕邪一边用数学卷子扇风,一边看透一切地小声道:“嘿,庞恪你也真是单纯,咱学校什么时候会拿出上课的时间组织出去玩?”

不管怎么说,班主任还是把话撂下了。周末上午八点集合,要我们带好午饭,学校会分配资金,不需要我们准备钱。

嗯,虽然无耻地拿走了我们的周末,不过不用花钱这点还不错。郑棕邪得意地想。

“哦……对了,顺便可以再带几本书来,万一你们要是玩够了,还可以复习复习。我会跟着你们一块儿去,有什么不会的数学题可以……”

emmmm

台下一片鄙视。

动物园的地址,在凌光市外,大概需要三个小时车程。所以基本上到了那里就是中午,下午三点返程,再去除集合午餐的时间……唉,想想就知道,又是一场看车看人比看热闹多的破旅游。

宋凯徽不在意周围人的反应。全班最开心的大概就数他了。利用周末时间出去玩……呵,周末玩,他还是第一次。

“如果是学校组织的话,看你们还怎么逼我学习。”他瞪着桌边静躺着的数学书,心里暗爽起来。

宋凯徽从小到大,大概都……没怎么旅游吧?

偏偏在学习最紧张的时候,宋凯徽得到了能够放松一下的周末……这是物极必反么?

不管了,我要好好把握好这次旅游机会。宋凯徽心跳加速,目光不自然地瞟了一眼月牙的方向。

周末,车站。

宋凯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朝着从公交车内探头的大伙招手。

“嘿,作为班长你怎么最后一个到呀。就差你了赶紧上来,我们要发车了。”庞恪打开车窗道。

“嗯……”

宋凯徽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好觉。其实熬夜他已经习惯了,每天晚上他都得熬夜学习到后半夜。学完了躺下睡觉,半分钟不到就会失去意识。可是今晚,他的心思完全被这个动物园给拉走了。

他从来没去过动物园。他甚至连电视里的、网上的动物园照片都没看到过。

听说,动物园里有生物书上讲到的大鲵。宋凯徽早就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比起生物书上的图片,亲眼见到才是最幸福的。

他曾经立下誓愿,高考一结束就立马去动物园,疯玩几天。不过这个誓愿随着越来越沉重的课业负担,逐渐被他抛之脑后……

现在,他梦寐以求的动物园,已经近在眼前了。宋凯徽激动地几乎都要哭出来,满怀欣喜地坐上了独属于班长的副驾驶位。

“咳咳,同学们先安静一下,我来讲一下本次的行程规划……”班主任喜闻乐见地让所有人安静,然后开始讲接下来去动物园的注意事项。

然而,并没有几个人在听。规划?到时候随便逛就好了嘛,规划这种词语,是“规则”的近义词,不喜欢!

咦?我为什么会对“规则”这个词感到莫名恐惧?

郑棕邪挠了挠头,想了半天没想明白。

“喂,棕邪,一块儿来玩狼人杀吧。”彦辰碰了一下他的背,“我们这里已经有十一个人了,差你一个。”

嗯,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一定又是我精神分裂。

“好,算我一个!”郑棕邪完全无视了滔滔不绝的班主任,悄悄来到庞恪那边,十二个人坐在很近的位置上。

班主任盯着手里的材料,完全没注意到车上的异动。他皱了皱眉头,心想:这校长怎么这么能打材料,这些内容说来说去不都是安全问题吗?不过安全问题不容忽视,该说还是得说。

可是……热啊,感觉说完一遍我都要化了。

不管了,硬着头皮说下去。

“进入动物园内,大家先保持好队伍,检查身上的午餐盒,并迅速找到旅游景点图……”

“庞恪你说你是不是狼人,你要不是我都不信。”车尾玩狼人杀的声音,每个人都听得相当清楚。

“旅游景点图在进门以后左转一百米……”

“我赢龙俊跳预言家,查杀庞恪狼人。”

“emmm你俩为啥每局都打包。”

“……”

班主任忍无可忍了:“后面的不听滚下去!”

这一声吼叫出来,车里寂静了一瞬间——“靠!老子是猎人好不好,赢龙俊铁狼修傲侠铁狼,投修傲侠今晚女巫带走赢龙俊……”庞恪毫不在意地继续喊着。

“……”

宋凯徽像是个游离于世外桃源的人,对于后面玩狼人杀的声音和旁边班主任强调事情的声音,他都充耳不闻。

他只知道,自己正距离梦想中的地方,越来越近……而他,也是第一次和月牙坐得这么近。

居然,月牙坐在他的身后。而且就在他小心翼翼转过脸看她的时候,对方似乎有意无意地和他对视了一下。

“嗨,班长。你现在很无聊吗?”

宋凯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就在他第五十六次回头偷看她的时候,月牙,他暗恋已久的女孩子居然主动抬起头,眨着水晶般闪耀的大眼睛,和他搭话。

“我……还,还好。”宋凯徽紧张到想挠头,说话开始吞吞吐吐。

“嗯,后面在玩游戏呢,我们要不要也加入进去?”

月牙嘴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询问道。

“嗯……他们的人数好像满了呢。”宋凯徽左手食指一直在扣右手手心。他狠狠地下定决心,说道:“月牙,不如我们两个玩吧。”

“……”月牙望着宋凯徽真诚的双目,忽然低下了脑袋。

宋凯徽以为她要谢绝又不好意思告诉他,赶紧补充道:“没关系的,看你的意愿……”说到最后,月牙甚至听不清他那毫无自信可言的声音。

月牙抿着嘴唇,微笑道:“好啊。那……我们可以玩什么?”

番外-动物园(中)

……

“我交牌,不玩了。”

随着自爆狼人的庞恪收起狼人杀卡牌,公交车忽然一个刹车,刚整理好的卡牌因为惯性散落一地。他忿忿地骂了一句,弯腰无奈地重新拾起牌。

“好了,到站了,有序下车,然后按照学校里的队形排好。”

一番调整过后,班里三十一人(包括班主任)都来到了动物园里。

“大家根据车里说好的行程,井然有序游玩……”班主任前脚刚迈出一步,后脚还没伸出去,就看见两个男生箭一般冲了出去。

看见那两个男生五颜六色的头发,不用想,肯定是庞恪和彦辰这俩不怕天不怕地的货色。

看在周末是出来玩,就放过他们这一次吧。

班主任板着的脸,肌肉松弛开来,甚至挂上了少见的微笑。呵呵,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许比他俩还闹腾。

【动物园:猴山】

郑棕邪立在动物园中央的喷泉旁边,不知该去往何处。他被四面八方千奇百怪的声音吸引住,眼花缭乱中反而手足无措,不知该先往哪边走。

“嘿,棕邪!”正当郑棕邪调动自己理性判断的时候,熊斩拓一只温热的大手扣在他肩膀上,苏苏的声音道:“愣着干嘛,走,去猴山看看。”

“据说有金丝猴呐!”熊斩拓补充了一句,就提前走在前面。令采芸依然跟在熊斩拓后面,乖乖地望着周围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表情不停在变化。

尤其是看见她最喜欢的仙鹤,她更是条件反射立在原地。不过熊斩拓走在前面的脚步却是没停,只愣了两秒,她就继续跟上熊斩拓的步伐,脑袋死命往后转,恋恋不舍地和仙鹤们再见。

忽然,熊斩拓像凝固一样停在原地,后面的令采芸不慎撞在他后背上,把他撞得向前一步。

“啊,哥对不起……”令采芸把脸转回前方,视线往熊斩拓的方向一偏,一个倚在墙边目光黯淡的紫发帅哥落入眼眶。

“哟。”程雷链察觉到两人在看他,贱笑着抬了抬头,试图捕捉到熊斩拓看过来的目光。熊斩拓看见这家伙抬头,不屑地转脸看向旁边的猴山,几只猴子正在争夺游客丢来的香蕉。

程雷链尽管只说出短短一个语气词,却能让相隔几十米远的熊斩拓浑身一凉。这家伙,得是掉进过多冷的冰窖里吧,怎么出来旅游说话不带一丝丝温度?而且一个哟字声调有升有降,实在是……

反倒,有些戏谑的味道。

熊斩拓冷冷地偏过头,盯着猴山看了许久,故意无视程雷链贼兮兮的小眼神。

“嘿,令采芸,你哥刚才是不是盯着我看了很久?”

程雷链狡黠地笑着,与对方身后的令采芸四目对视。令采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摆摆手道:“没有吧。我哥一直觉得这猴山挺不错的,眼神从没离开过。”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程雷链假意笑笑,来到令采芸前面,故意离熊斩拓很近道:“采芸,你哥哥都不照顾你,你看看旁边有个冰淇淋小店,我带你买个冰淇淋如何?这么个大热天的,不买对不起自己的钱。”

“喂,你……”熊斩拓一听程雷链想把妹妹带走,立马朝程雷链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给我立马走开。

“哈哈,大侦探终于愿意正面看我一眼了,真不容易呢。”

“可恶……”熊斩拓拉住令采芸的纤纤玉手,正色看着令采芸道:“走,哥给你买冰淇淋去。”

程雷链摆起一副孙悟空大闹天宫的姿态,撇了撇嘴道:“啧啧,你这么个表情可不行呐,你妹妹跟你在一起,心理承受能力一定被锻炼得很强。”

“……要你管。”熊斩拓正儿八经地瞪了一眼程雷链,眉毛一挑,带着令采芸走了。

程雷链望着两人绝尘而去的背影,目光来到旁边的猴山。一位行人手里抬着半根香蕉,一只小猴子正蹦蹦跳跳地起来够,高度上却总是差一点点。

小猴子没有放弃,一直不停地尝试各种办法。它很执着。

“唉,为什么你明明喜欢我,却不希望我轻易得到?”

程雷链盯着那小猴子看了一会儿,决定自己也去买个冰淇淋吃。

猴山招揽了一大堆游客的驻足观赏。

自然的,请大家一定要井然有序观赏。尽量减少与猴子们的挑逗互动,尤其是在喂食方面,还请各位素质游客配合,为了猴子们的健康安全,请不要投喂过期、腐烂甚至不能吃的东西。动物园的全体员工在此感谢。

……

“哎呀,光逛了一边就到吃午饭时间了?这下午可得好好逛逛。”郑棕邪端平因为热从手上摘下来的手表,盯着上面跑动的秒针,暗道:糟了,还有十几秒就到集合时间了。平时上课迟到一秒都有得受,这次要是迟到,在动物园里挨训,会被人看笑话的……

郑棕邪不安地加紧脚步,随手找了个垃圾桶,丢掉刚买来的雪糕吃剩下的雪糕棒。

希望,不会晚了吧。

郑棕邪一步并做两步,来到指定的集合区域,结果发现——

这里居然只有班主任、宋凯徽和月牙三个人!

集合区域是凉亭群,班主任坐在一只石凳上玩着消消乐,看见郑棕邪过来了,随手招呼道:“郑棕邪也来了,去帮忙把人都叫回来吧。这帮小子估计都玩疯了。”

“emmm嗯。”

郑棕邪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饭盒,提前占好位置以后,就去参与叫人工作了。期间他瞟了一眼班主任的手机——开心消消乐,第786关,一次过。

不错,技术党吗?

终于,在超时十分钟之后,凉亭里总算人来得差不多,剩下几个玩得忘了时间的男生,班主任也不打算叫回来。毕竟他们饿了以后,自然就会想起集合吃饭的事情。

忽然,庞恪带着身后一群男生激动地返回凉亭,兴奋道:“各位各位,吃什么午饭呐!对面有狮子马戏表演,就现在,赶紧去看!错过了就没了!”

可怜的班主任。转眼间,凉亭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切,一帮小崽子们,狮子马戏有什么好看的?”班主任歪了歪头,藏起自己手里十来张多余的动物园门票,咳嗽两声继续玩自己的消消乐。

番外-动物园(下)

【动物园:狮子马戏】

就在猴山的反方向,一座由原木搭好的戏台上,一位穿着类似魔术服的先生,悠悠地坐在摇椅上面,盯着手里那块闪着金光的手表。他右手攥着一只小喇叭,时不时地招呼观众。

“狮子马戏还有三十秒开始!各位灯光师,赶快就位。”

一位身着白衣,助手模样的男士恭敬地走上台,看了看台底熙熙攘攘的观众。“请大家有序就坐,台底的椅子不够的话,只能麻烦大家站一站了。场地有限,请大家见谅。”台下早已座无虚席,人们掐着表,视线不断地落在舞台上。

“哎,彦辰,这儿有座。”庞恪引着彦辰来到一个空座位旁边,他早就用自己的饭盒占了座位。

“……老大,还是你自己坐吧。你是老大。”彦辰扫了一圈周围,发现没有另外的座位留给老大自己,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既然我是老大,你就得听我的,给我坐下。”庞恪不管别人怎么看,直接上手把彦辰拽到板凳前面,一把将他按在凳子上。

彦辰手足无措地坐在凳子上,忽然四周一片掌声,他反应过来,发现台上已经开始表演了。

庞恪爽朗一笑,识趣地从凳子前移开,倚在一个偏僻角落的石像前,争取不挡住后面人的视线。顺便瞥了一眼被舞台吸引住的彦辰,由衷一笑。

狮子马戏相当精彩,狮子们顶球耍杂技,乖巧地在舞台上卖弄自己的身姿与看家本领。那位魔术师先生笑容款款地拿出一根前端捆有白布的木棒,摸出兜里的打火机。

“哇,这是要做什么?”

打火机温柔的火苗点燃了木棒上的白布,白布剧烈燃烧,迸溅出一大堆声音。

“这就是本场狮子马戏的看点之一——飞跃火焰山。”

训练多日的狮子们听见魔术师的哨声,一下子从原地扑了出去,飞跃了那根带火的木棍。魔术师推了推帽子,指着台下的观众道:“别眨眼哦!我要提高高度了。”

台底一堆观众摸出手机准备拍照。彦辰一摸裤兜,发现忘带手机。

忽然,庞恪丢出一颗小石子砸在彦辰背上。彦辰惊疑地回过头,看见了正在录像的庞恪。

“嘿嘿,彦辰!”庞恪朝他大幅度摇了摇手,“你喜欢,我都把它们录下来了!”

老大……彦辰看着庞恪,眼神里充满了喜悦。他明白老大是个喜欢看热闹却不喜欢留下纪念的人。他愿意把狮子马戏给录下来,其实是早就料到我喜欢看……

台上,魔术师手里燃着的木棍越抬越高,狮子的跳跃丝毫没有闪失,为了扣住观众们的心,狮子们努力做到每次总能跳得比木棍只高一点点。

其实狮子藏了多少实力,大家都不知道。大家看到的,只是狮子目前跳出的高度。

观众席里,米茴吸着手里的可口可乐,瞄了一眼远处正专心录像的庞恪。

“呵,给我隐藏好你的实力,听话。不然,你就会像这只狮子一样,表面风光无限,背地里吃尽苦头!”

【动物园:大象拔河】

狮子马戏的表演总算结束,庞恪骂骂咧咧地来到观众席旁边,看见离席朝自己聚拢过来的几个男生,爆粗道:“靠!这什么傻逼充电宝,贼鸡儿不好用!录像录到一半居然没电了……”

宋凯徽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看了看几人聚在一起的庞恪,羡慕地收回视线。他们每天都能这么快活吧……

忽然,一只纤细的小手戳了戳他的后背。宋凯徽狐疑地转过头,看见笑眯眯的月牙,顿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

“班长,听说北边有大象拔河,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宋凯徽绷了一阵,终于克制住自己不脸红。

“当然。”他故作轻松地擦了擦汗,极快地甩出这两个字。实际上他心里已经乱作一团,自己深爱着的人就站在自己前面,邀请自己去看大象拔河赛。不管看什么,她肯邀请自己,就代表自己在她心里……至少比陌生人的分量重。

“那就走吧。”月牙笑呵呵地,一把拉住宋凯徽的手,若无其事地拽着他往前走,“快走啦,晚了就要结束了。对了,听说还开放了游客体验,集齐80人就可以去和真正的亚洲象拔河,很刺激呐。”

“唔,是吗?”宋凯徽不知该回答什么,他又趁机悄悄瞥了一眼月牙,注意力完全没放在大象拔河上。

“什么?大象拔河?”

崔铁全不知从哪冒出来,来到两人旁边插了一句道:“在哪儿?我要去看看!”

“呃……”月牙咳嗽一声,半天才缓过来道:“就在前面,你要去试试吗?”

“那当然了!这种好机会怎么能错过,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崔铁全真正的力量!”

嗯……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月牙看了看兴奋地跑走的崔铁全,无奈地笑了笑。

地点切换到大象拔河的场地。

一堆五米高的护栏,将一片面积巨大的沙地团团围住。沙地上尘土飞扬,估计是上一轮的拔河刚结束。

看完狮子马戏的六班同学们,好多人都往这边走。月牙和宋凯徽到了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好多熟悉的人坐在旁边啃冰棍。郑棕邪坐在动物园内置的长椅上面,和几个不认识的叔叔阿姨坐在一块儿。另一个长椅上的庞恪朝他招了招手,招呼道:“喂,过来坐一块儿呗。”

宋凯徽从未亲眼看过动物园,里面每样设施都让他惊讶很久。尤其是见到大象拔河的场地,这里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场地内部,估计从一侧跑到另一侧至少要一分钟。

这……大概得几百米了吧。

“喂喂,你们打不打算进去试试?”兴奋的崔铁全从后面戳了戳宋凯徽,“真的好期待啊,虽然明知道是一个比我强大太多的对手,可是莫名感觉很有挑战性。”

“……”宋凯徽摆了摆手,他明白自己力气半斤八两,上去了也就是浪费一个人数。想过以后他正准备回绝,忽然月牙微微偏了一下头,同意道:“嗯嗯,我们都会上去参加的,毕竟机会难得。”

“好!我待会儿再问问庞恪他们,等会儿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老崔四肢发达的好处。”

看见崔铁全乐呵呵地奔向庞恪所在位置,月牙不禁陷入了思考。她自己其实根本没想上去,不过是看见宋凯徽对动物园那种好奇的样子,料想到对方一定从没来过这种地方。所以一定要他把所有的东西都体验一番。

哈,班长大人,你每天都学习那么辛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盯着黑眼圈来上课,每天晚上估计都要学到三更半夜吧……我了解你的父母,你从没有过一个能热热闹闹玩耍的机会!这次你退后是没有用的。

“班长,我要上去拔河,陪我们一起来吗?”

这下你不会有退路了吧,我一个女生都上去拔河了。

“嗯……”宋凯徽发现自己拒绝不得,只好脸红着答应了。他并不了解月牙的用心,只知道对方似乎很喜欢这场拔河赛。

既然你喜欢,那我马上来陪你。

至于大象拔河的本身,并不重要了。

参加比赛的都是对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的成年男人,其中就包括夸下海口的崔铁全,以及被他拉上来的其他六班学生。

彦辰、郑棕邪、潘亦幽、庞恪……

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参加比赛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大象,目的当然是为了保障参赛者的生命安全。不过不知是骑在大象身上指挥的饲养员故意放水,还是大象拔了这么久有些疲倦,最后80人居然神乎其技地获胜了。

要知道,来之前郑棕邪在网上看过一个视频,100人与一头成年亚洲象拔河,最后人方惨败。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庞恪掠过那个目光惊异的饲养员旁边,嘿嘿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也许在场只有庞恪一人知道,根本没有任何放水的情况。他们80人的获胜,几乎是必然的。

获胜的时候,崔铁全的脸上闪过了一瞬的不可思议,随后在一大堆观众的视线下开始嘚瑟。

宋凯徽扶住累得快要虚脱的月牙,搀扶着她往场外走。虽然他自己何尝不是累得不行。他甚至能感受到,当拔河进行到一分钟时,大部分人都开始力不从心。似乎后场夺得胜利的时候,几乎只有庞恪一人在努力……

不管输赢与否,今天的动物园之旅,都要告一段落了。

班主任举着大喇叭,四处喊着发车返程的消息。宋凯徽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留下美好回忆的动物园,想起月牙主动与自己握手的那个瞬间。

有空的话,我会再来的……

【彩蛋须知】

游戏章节,就是指一个游戏,也就是一卷。比如生命款待,就是一个游戏章节。

每个游戏章节后面,都会捆绑一堆彩蛋。这些彩蛋,就是放出来的福利。从现在开始,独立的彩蛋部分就要开始创作了。

彩蛋内容以搞笑为主,请勿和主线内容挂钩,如果有bug,请以主线为准。

ps:彩蛋的目的只是博君一笑。其中可能出现剧透,建议在看完对应章节后再看。

再ps:看彩蛋的时候不要喝水,不要吃饭,不然很可能要重换电脑/手机屏幕。

又ps:彩蛋的数量不定,可能很少或者没有,也可能是大量的!

最后ps:彩蛋只有在一个游戏章节完全结束后才会开启。

【生命A】检讨书

男生宿舍206违纪,所有人都在写检讨。

下面请看巩三与庞恪两人的检讨书。前面的是巩三,括号里的是庞恪。

前方高能!!!

姓名:巩三(姓名:庞恪)

昨晚,我们宿舍几个男生说话(昨晚宿舍几个疯子瞎bb)

探讨一些关于游戏的内容……(讨论什么五杀啊,抢人头啊……)

所以导致宿舍扣了分(然后脑残宿管就给我们扣分了)

不过我没说话(老子tm又没说话)

我还是被他们吵起来的(卧槽他们还把我吵起来)

我让他们别说话(老子警告他们谁出声揍谁)

但他们居然拉着我一起(然后他们就拽老子一起)

不关我事儿啊,我是无辜的(关老子屁事,宿管出来单挑)

希望宿管明察秋毫(宿管tm的咬人看准了咬)

我保证,我和庞恪都没有说话(老子和巩三早特么睡了)

我知道都有谁说话(智障学校,想知道谁出的声?)

圣仔罗带的头(圣仔罗那个傻x带的头)

然后是雷毅雄(再然后是sb雷毅雄)

剩下的都跟着起哄(剩下的全是虱子,bbbb乱死了)

请学校相信我(校长出来!敢不信我卸了你)

他们说话不怪我的(真他mmp的奇葩,他们说话怪老子)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老子说完了,看着办!)

【生命B】规则者的威力

以下内容太可pia纯属想像……

假如,规则者当了六班的班主任。

“彦辰,郑棕邪!死过来,昨晚又特么说话,吵得女生宿舍那边都睡不着觉了,宿管扣分了,怎么办!”

“……”

“罚你们去‘生命款待’一天!”(转身)“庞恪呢?庞恪和修傲侠那两头货呢?!又是厕所,他们长在厕所里的吗?还有你叶闹仙,别以为你是女生就可以宿舍违纪,罚你去男厕把庞恪和修傲侠叫回来!”

“……”

“赢龙俊别以为我没说你,你昨天和数学老师顶嘴还没说你什么呢,今天居然和五班的人打架,打就打吧还输了,多给咱班丢脸(我恨……),罚你去女生宿舍把到现在还没起床的米茴叫起来!”

“……”

“白晓琳你又和聂胡莹玩手机,手机没收!一天天的脑子里长了个手机,你看看你这手机,都是以前的了,苹果出6了你们不知道啊!还用苹果4,显得你们怀旧还是怎的,玩你们的八位像素游戏机去!”

“……”

“崔铁全,昨天上课睡觉就有你,睡就睡吧还打呼噜,那节音乐课全tm被你毁了你知不知道!”

“……”

“圣仔罗,昨天物理怎么才考了44分!这么不争气!你看看人家45分的,不比你吉利多了?”

“……”

可pia,还是现在的班主任好一点。

【生命C】文武竞赛(上)

学校新转来一个女生,可以说秒杀级部里所有的女神级人物。刚来第一天就以绝色的外表勾引住了无数饥渴单身狗的眼球。

但,太多太多的男生和她搭讪,会使她反感。

于是,高二(六)班的男生不约而同地提出:通过比赛的方式选出一个人,这样就能减少靠近她的次数。

(以下内容纯属娱乐,与正文无关)

比赛共有12名男生参加,其他人做观众。观众在比赛开始后,不可以说话。

这12个选手中,体育比较好的人考“文斗”;体育比较渣的人考“武斗”

文斗:彦辰、修傲侠、崔铁全、雷毅雄、赢龙俊、圣仔罗。

武斗:潘亦幽、巩三、宋凯徽、熊斩拓、程雷链、郑棕邪。

-------------------文斗部分------------------

规则者(裁判):抢答6题,抢答答对加一分,答错指令另外一个人加一分。分高者获得胜利。

彦辰:喂,庞老大你不参加的吗?那就有些无聊了。

庞恪:考文我就一煤炭,参加也没用(观众席)。

圣仔罗:题都是什么类的啊!别出语文数学英语历史政治理化生什么的……

崔铁全:我想考武……考文要死了。

修傲侠:幸亏不是考武,考武的话分分钟被老崔虐爆。

赢龙俊:呵呵,我觉得武斗那帮人比较精彩。

雷毅雄:武斗那六个人,他们不会打架啊……用牙咬?!

规则者:哔——下面宣布,文斗考核开始!

【第一题:请问,中国古代开创行省制度的是哪个朝代?请抢答!】

本该是一道秒答的题目,过了15秒迟迟没人作答。

……

规则者:呃……好像,题出难了?!

雷毅雄:清朝?不对不对,中国古代都有什么朝代来着?

崔铁全:雷毅雄还知道一个清朝,好学霸啊!我连朝代有什么都不知道。(无语1)

赢龙俊:清朝是啥?可以吃吗?(无语2)

圣仔罗:完了!这么多年生物白学了!(无语3)

修傲侠:从小到大地理就学不好,还是天文地理,这简直是在为难我啊……(无语n)

彦辰:不管怎么样(举手),我抢答!

圣仔罗:要是答错了,记得把分数给我!(规则:打错题目的人,必须选择一个人1分)

崔铁全:给我,不然办你!

彦辰:(无助地看向观众席)庞老大救我……

规则者:请在10秒内作答——观众不许说话和写字。

(彦辰看见庞恪的手,比了一个大大的圆)

彦辰:呃,圆……朝。

规则者:元朝,回答正确!彦辰积一分!

庞恪:看来我是煤炭你们是煤灰呀……(观众席)

赢龙俊:你咋不说圈朝呢?

彦辰:呵呵……

叶闹仙:擅长武的都没啥脑子啊……(观众席)

【第二题:规则者设置给你们的第一个游戏关卡,名字是什么?请抢答!】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规则者(鄙视):喂!你们鱼的记忆吗?刚过了第一关的!

圣仔罗:就是那个冻死人的岛对吧……叫什么来着?

崔铁全:“生命虐待”(规则者:我想掐死你)。

赢龙俊:对!一定是这个。

彦辰:庞老大你知道吗?

庞恪(观众席):(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

修傲侠:难道不是“虐待生命”?

崔铁全:啊,我记得生命在前。

修傲侠:差不多了,反正是虐待我们。

彦辰(不怀好意地看向规则者):规则者?……规规?(规则者笑场),那啥你最帅了。

雷毅雄(同时):我抢答!答案“生命款待”

规则者:回答正确,雷毅雄积一分!

修傲侠:记性这么好?!(好个屁)

雷毅雄:(掏出一张纸)嘿嘿,烂记性不如好小抄啦……

一片无语……

规则者:(擦汗)咳,一看就是考试作弊的新生代啊。

【第三题:以“一”字开头的成语,任意列举三个。本题自由回答。】

雷毅雄:啊,考试语文这种题最没法打小抄了。

崔铁全(挥拳):一顿痛打,一击毙敌,一招致胜……

彦辰:不愧是武痴。

规则者:第一个不算成语,后两个算。现在老崔说了两个了,还有没有谁回答?

赢龙俊:彦辰你在干啥。

彦辰正盯着做肢体语言的庞恪。

庞恪拿着一个闹钟,含情脉脉地和这个闹钟对视。

彦辰:看钟……啥呀。

庞恪(心里):啊!!!一见钟情啊

彦辰:我还是不知道。

乔雪傲(观众席):我都看不下去了,想想游泳池!

规则者:观众不要干扰比赛者,时间剩下10秒。

乔雪傲(心里):一汪清水啊……

彦辰:一摊污水?这不是成语啊。

乔雪傲:……(我就不该好心提醒)

修傲侠:我想到两个,一呼百应,一诺千金。

圣仔罗:哇,语文学霸哦!(……)

彦辰:修傲侠我开始崇拜你了。

修傲侠:哈哈,语文好有优势,待会儿去搭讪可以游刃有余。

雷毅雄:哇,随随便便抛成语……游刃有鱼是啥,一道新菜?

修傲侠:待会儿怎么和她说呢,见到你我“一见钟情”如何?

圣仔罗:你到底有没有点经验,这么直接会吓坏人家的。

修傲侠:等一下……我似乎自己说出来了,一见钟情!

规则者:修傲侠积一分!

【第四题:大冒险。给一个非观众的朋友打电话,时间超过10分钟则成功】

规则者:本题为抢答!

赢龙俊:我手机欠费了……

规则者:手机没带,手机没电,手机欠费的……自觉退出。

(于是……场上只剩一个雷毅雄)

彦辰:我借庞老大的可以吗?

雷毅雄(挤眼):no。

彦辰:你tm又不是规则者。

规则者:确实no。

雷毅雄:我的朋友都特别穷的,咋办?

圣仔罗:这种题目最好办了,打给你妈,保证一小时都挂不了电话,你信不?

雷毅雄:(拨号)想好了,我要打给我一个倒卖av的朋友。

众人:……

雷毅雄(拨号):喂?雷振兄弟,我来光顾你的生意了。

电话:欢迎光临av中转站,我是接线员兼销售部兼老板,您可以称呼我雷振,本店品种多样,几乎全部绝版作品都可以挖到。下面,想要购片请说1,想要特殊服务请说2,想要办卡请说3,想要应聘为中转站服务生请说4,想要挂断请说5……

雷毅雄:呃,客套一下你也信!我收回第一句话。

电话:那就没啥可说的了,我这儿还有几个要特殊服务的客人没接待呢。

雷毅雄:哎哎哎别,等等……

雷毅雄利用经常作弊磨练出的智慧,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雷毅雄(大声):台下的,有没有需要a片的!

规则者(心里):呃……出题时我都没想到他有这一手……

台上台下一片雷动——

派洛枫(观众席):毅雄,把你这朋友介绍给我认识呗!

向虎洋(观众席):我要办卡,办卡!

庞恪(观众席):老子第一个!(踹凳子)谁tm敢抢!

崔铁全:我第一个,我先——别和我争!

庞恪:打一架吧!

……(施工现场请勿靠近)

电话:毅雄,你那边怎么了,这么乱?

雷毅雄:(躲开庞恪砸崔铁全的桌子)有一群人为了争着来你这儿买东西,都打起来了(躲开崔铁全的散打招数),我小命都快没了,不要挂电话啊……(躲开庞恪的胳膊)

电话:好好好好好!雷毅雄你太靠谱了!

规则者(无语):似乎比赛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啊……

修傲侠(突然夺过雷毅雄的手机):5!

电话:didididi……(挂断)

庞恪:修傲侠你个混蛋,看看你干了什么!!!

修傲侠:为了比赛咯,反正我不缺这玩意儿。

接下来就是少儿不宜的扁人环节,身体不适的——

让我们来看卖萌状态的规则者吧。

这似乎更加少儿不宜呢……

庞恪&崔铁全:老子要neng死你修傲侠!比赛完了你死定了!

赢龙俊:惹不起啊……

圣仔罗:远离!(躲到规则者身后)

彦辰:庞老大我帮你!

雷毅雄:让我看看我的时间够了没……九分五十九秒!

雷毅雄:修傲侠我要k了你!

庞恪:比赛完以后把你朋友电话号码给我(命令)!

雷毅雄:哦……(惹不起)

规则者:雷毅雄挑战失败,你的分数要给……

雷毅雄:先不着急,因为——

赢龙俊:来,小雷雷,我给你揉揉肩。

圣仔罗:我帮你一块儿砸修傲侠。

修傲侠:(怕怕地看一眼庞恪)招你们啦?

崔铁全:雷毅雄啊,我给你捶捶背如何(咔吧关节)……

圣仔罗:我的分数给老崔吧。

规则者:崔铁全积一分!

【第五题:被称作"二牛三夫"耕作法的耕作方法,是什么?请抢答】

彦辰:历史我在行!(会心地注视一会儿庞恪)

圣仔罗:撒币明明是生物。

彦辰:……

崔铁全:谁抢这一题?

修傲侠(抓耳挠腮):想不起来了。

雷毅雄:应该让我的化学老师退学费给我。

崔铁全:神tm化学题,你们的物理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圣仔罗:我抢答了,你们提示我呗。

(观众席上,派洛枫用手势提醒他看门外。)

门外——

老师甲:(高声)学校发的番茄,少给我了一筐,这一筐一定是我的!

老师乙:(大骂)卧槽!少吃点番茄死不了人!这一筐是我的,我要做番茄酱。

老师甲:(指着对方)你们化学老师不是牛掰么,怎么不会自己创造物质?

老师乙:(反问)那你们生物老师呢?……

室内。

圣仔罗:(恍然大悟)二牛抬杠!

规则者:圣仔罗积一分!

彦辰:人才啊!

圣仔罗:还有比这个更加生动形象的吗?

【最后一题:详细说出跆拳道等级的划分。请抢答】

崔&彦&赢&雷&圣&修:我抢答!!!

崔铁全:终于出了一道人类的题目。

彦辰:简直是福利问题!

规则者:同时抢答,本题作废。

崔&彦&赢&雷&圣&修:什么?!

观众席:哈哈哈哈哈哈!!!!

规则者:让我们换一道题。

【血追A】挑战进行时

以下内容均为玩笑,博君一笑,切勿与正文挂钩。

生命款待,挑战者们在冰岛上,并不是只有正文里那么多励志的片段。待在岛上这么长时间,总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生命款待途中——

彦:一对4

庞:一对6

崔:一对q。

郑(惊奇):你们哪儿搞来的牌?

崔:在那儿(指向叶闹仙的包)。

郑:啧啧,你们还有心情玩牌。

彦:一起玩吗?

郑:我不玩,规则者不是叫我们来玩的。

庞:彦辰我们继续,这小子不玩就不玩。

10分钟后——

郑:王炸!哈哈哈老子又赢了。

……

崔: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

郑:虽然说这是女生玩的东西,但是扑克牌玩腻了只能玩这个。

彦:我加入,刚好一肚子问题想问。

庞:嗯,我也来。

一堆人在旁边围观。

猜拳,崔铁全胜,彦辰败。

彦:(不屑)真心话。

崔:嗯……把庞恪的生活习惯透露一下。

庞:喂!

彦:呃……什么习惯呀?

崔:比如说嘛……嗯,会不会做些男人常做的事,频率多少。

彦:噫~(怪声)这我怎么知道——每晚两次吧大概。

庞:彦辰我杀了你啊!(笑着)

猜拳,郑棕邪胜,彦辰败。

彦:靠!真心话。

郑:我想想(3秒后)说说你庞老大是不是处,我很想知道这个。

崔:(点头竖大拇指)metoo。

庞:喂,我们都是高中生而已,一般都……

彦:好吧,我如实交代——不是!

崔&郑:吼哈哈,我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了!

猜拳,崔铁全胜,彦辰败。

彦:靠!又输!倒八辈子霉了!真心话!

庞:彦辰……咱们选大冒险可不可以呀。

崔:(撇嘴)彦辰,如实交代,他做过多少次——

郑:老崔,咱俩没默契呢,我以为你要问他第一次做是在什么地方。

庞:你们……(上气不接下气)一群损友。

崔:彦辰快说。

彦:这个……我虽然一直跟着老大,但我也不太清楚呀,能不能不明确数量?

崔:除非你不知道。

彦:不全知道,反正——两位数,最少。

郑:哦~告诉贝儿去,哈!

庞:哥们儿们,咱行行好啊……能不能别把枪口都瞄准我。

猜拳,庞恪胜,崔铁全败。

庞:哈——(得意忘形)总算让我赢了,看我怎么……

潘(突然出现):该打猎了伙计们,别玩了,晚了就又黑天了。

郑&崔&彦:走咯!

……

夜晚,火堆旁。

郑:(碰碰彦辰)今天晚上是月牙和叶闹仙分别守夜,咱们猜拳,谁输了谁就陪她们聊天说话十分钟。

彦:同意!

崔:叫上我!(碰碰庞恪)一起来?

庞:哼……(装作生气的样子)

郑:不如我们找巩三玩吧。

巩:我……(因为有叶闹仙)我也……加入。

庞:好啦,怕你们人少了,算我一个吧也。

猜拳(月牙守夜):彦辰输。

彦:啊——为什么又是我输。(不自信地低头看自己的巴掌)

崔:嘿,愿赌服输。

彦:好吧(走到远处,靠近坐着的月牙)。

彦:月牙。

月:咦?彦辰呀。

彦:是我呀,我来陪你守夜。

月:哦。

彦:嗯……(要呆十分钟)吃东西不?(硬找话)

月:每日食物摄入量约为2000g,大于这个量会长胖的。

彦:那,郑棕邪的辣糖吃吗?

月:我来那个了不能吃。

彦:巩三的蜂蜜糖?

月:甜食,容易变胖。

彦:那咱们看星星吧。

月:哦?你对星空也感兴趣?

彦:差不多吧……

月:那我给你讲讲关于星空的知识吧。

一分钟后——

月:天文学家认为,"类冥王星"的轨道通常不是规则的圆形,而是偏心率较大的椭圆形。这类行星的来源,很可能与太阳系内其他行星不同……

三分钟后——

月:除了离太阳很远时以外,彗星的长长的明亮稀疏的彗尾,在过去给人们这样的印象,即认为彗星很靠近地球,甚至就在我们的大气范围之内……

十分钟后——

月:在银河系众多的恒星中,除了以单个的形式,或组成双星、聚星的形式出现外,也有以更多的星聚集在一起的。星数超过10颗以上,彼此具有一定联系的恒星集团,称为星团。使这些恒星团结在一起的是引力……

彦:zzzzzz……

……

下半夜,换叶闹仙守夜。

郑:彦辰,有什么收获呀,看你俩聊得挺欢的嘛。

彦:是“她”聊得挺欢……

猜拳,巩三、庞恪均输——因为崔铁全说这俩货一直平局平局……

郑:好了,今晚没我事儿了,你俩谁先去呀?

巩:……

庞:我!(自告奋勇)

另一边——

叶:啊,好无聊啊。

庞:你好。(大方地坐下)

叶:(一看见帅哥就把持不住)啊,庞恪……你来做什么。(联想到那次被他救的经历)你吃饭吗?

庞:(心里想着贝儿)不吃,吃过了。(冷漠)

叶:郑棕邪的辣糖?

庞:懒得吃。

叶:那蜂蜜糖?

庞:太甜了对牙不好。

叶:那咱们看星星好不好。

庞:看不懂。

叶:庞恪……你好帅哦。

庞:(看沙漏)十分钟到了,再见。

……

换成巩三。

巩:啊,好无聊啊。

叶:你大方点坐下吧。

巩:你,吃饭吗?

叶:(心里想着庞恪)不吃,吃过了。(冷漠)

巩:郑棕邪的辣糖?

叶:懒得吃。

巩:那蜂蜜糖?

叶:太甜了对牙不好。

巩:那咱们看星星好不好。

叶:看不懂。(庞恪:那你还叫我看)

巩:仙……你好漂亮哦。

叶:(看沙漏)十分钟到了,你可以走了。

……

【血追B】处分

最近,高二(六)班相当不太平,先是莫名其妙消失了十多天,然后又是集体逃学。

暴怒的校长、主任们,会如何处理高二(六)班这群小兔崽子们呢?

校长:咳咳!把手里的笔都放下。(严肃)

看着校长一副被开水烫过脸的样子,底下几个男生憋不住笑。

校长:笑什么!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三十个人,你们这个“优秀”的六班,教育厅厅长险些把我取缔了!

于是,校长开始一个一个收拾六班的所有人。

【庞恪&时贝儿】

“早恋!翅膀长硬了啊!”

校长指着庞恪的鼻子,臭骂道:“庞恪,高二六班不管有什么违纪,总是少不了你!自习课扰乱秩序,公然旷课逃学,现在居然还学会早恋了啊!成何体统!高中是你们两个人整天亲亲我我的地方?”

庞恪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时贝儿则有些无助地看了看庞恪。

“还有你,时贝儿!看着老实巴交的样子,你瞅瞅你都干了些啥?(东北腔)小小年纪不要点脸,学人家谈恋爱了!……”校长的手指着时贝儿的脸,话说到一半,只见庞恪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只手轻松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拽起来,让他双腿离地,然后像扔一袋垃圾,把他甩飞出整个操场。

周围人看着庞恪的样子无不充满了火热。

“哼,敢指我的贝儿,活得不耐烦了!”

校长生命-1

【修傲侠&赢龙俊】

“你们两个,给老子过来!”

果不其然,校长查了查六班的监控,发现赢龙俊和修傲侠两个人,动作十分亲密,而且看对方的眼神很不对劲。

“早恋,同性恋!哈,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们早恋也就算了(庞恪:你说了个啥?),现在居然还玩同性恋!叫家长!必须叫家长(不然我可能有生命危险),叫你们家长过来处理。”

很快,校长打电话叫了修傲侠赢龙俊两人的家长。

“修傲侠父亲,是这么个情况,您儿子不仅整天疯疯癫癫,自翎骑士,手里携带管制刀具,而且还和班里的男生有着爱恋关系——您说,这成何体统?必须严加管教!”

“赢龙俊父亲,您儿子最近课都听不进去,整天上课对着另一个男生流口水,我也不知道是想把他烤熟吃了,还是他喜欢人家。必须得管管他了,同性恋,像什么样子!”

于是,两人的父亲均对自己的儿子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为什么没用拳脚呢?主要是因为……

修傲侠带着管制刀具,全程保护着赢龙俊……

“额,赢龙俊父亲,我怎么看你,好像有点眼熟。”修傲侠父亲突然想起来,“哎呀!咱俩是发小啊!你记得吗?”

“我……记得。”赢龙俊父亲低下头,“我好像还记得,我当时喜欢你呢……算了算了,不提了。”

“嗯……我好像也记得,我为了保护你,一直拿着剑去学校……”两位父亲脸变得通红。

……

校长气得吐血。

校长生命-1

【宋凯徽&熊斩拓】

“宋凯徽,熊斩拓,身为班里的尖子生,有希望冲进北大清华的学生,怎么跟着庞恪他们那群混小子同流合污?(庞恪:你说什么?!)”

校长把宋凯徽和熊斩拓家长叫了过来。

宋凯徽父母当即翻脸,对着宋凯徽就是各种难听至极的骂,加上各种拳打脚踢:

“妈的,老子成天打工供你上学,就是为了让你在学校里违纪的?就是为了让你不好好学的?整天数学才考130多分(满分150),还不知道用功?你知不知道!万一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你爸,没出息,干了半辈子工人,努力省吃俭用赚钱,就是为了让你能有出息……(省略一万字和n种虐待方式)”

“就是!老娘整天看着你学习,你这个不愿意那个不愿意,你学习给谁学的!你要是不学习,将来就打工、搬砖,人家现在搬砖都得看看学历!我有一个朋友,高中的时候不好好学习,在工地上被卷扬机卷成了一摊烂泥!更何况这种有生命危险的工作,还有好多人打破了头往里进!你还想不好好学习?不好好学习将来就是死路一条……”

啊啊啊啊啊都要听炸了!这些话他们每天都说,说了八百万遍了!

宋凯徽几乎要崩溃了,可他敢怒不敢言。他明明已经学得很好了,他的成绩只升不降;他从来没有违纪过,都是别人违纪牵连到他;他数学130已经是级部第二名(其他科目都是第一)……

别人有着人身自由,他没有,他得承受着父母家人的约束。

他告诉他那不可理喻的父母,别人都有自己可以安排的时间。他的父母只会说“我不管别人,我就管你,别人关我什么事”。

而数学成绩下来,他的父母又会说“你看看你,数学怎么考了这么点分?!你看看人家xxx!”

说好的不管别人呢?

宋凯徽恨得几乎要把他们千刀万剐,可他不敢。他是学生,没有任何社会地位的学生……

“喂!”一旁的熊斩拓,正气凛然地望着校长,望着宋凯徽那狼虎一般的父母,不屑道:“一群混蛋!老子让你们明白什么叫‘八点刑场’!有种接招!”

……

校长生命-1

【程雷链】

“程雷链!站起来!(咆哮)整天上课睡觉,下课打游戏!你当学校是游乐园?”

“那你呢,整天在校长室里,上班看片,下班撸炮,你当学校是色情馆?”程雷链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目中无人,还欺侮师长!”

“你狂妄自大,还欺压学徒!”

“……你,你整天不务正业,无视老师的辛勤栽培,你你你……”

“你还整天对着你那台充满了a片的电脑不务正业呢,别以为我没入侵过你电脑……”

“……”

程雷链啊程雷链,在下服了!

校长生命-5

校长生命值(0/8)

校长卒。

“切!”程雷链耸了耸肩,啥都不说。

【血追C】花式虐狗/表白

作者赤灵:鬼知道我闲着没事想了个什么。反正吧,这些可都是官配cp哦!喜欢这些套路的话,抱走吧。

崔铁全:(认真脸)潘亦幽,你听说过“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这句话吗?

潘亦幽:鬼雄?(目光柔和)

崔铁全:嗯!鬼雄!

潘亦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

宋凯徽:月牙,你学过心理学吗?(搭讪)

月牙:学过,我姐姐教我的。她是我最亲的人。

宋凯徽:能教教我吗?……(盼望)

月牙:……(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似是读懂什么)好吧,姐姐教你!

——

赢龙俊:修傲侠,你觉得喜欢一个人,你会为ta做什么?(马路上)

修傲侠:(盯着自己的剑往前走)最基本的,保护对方。

赢龙俊:你看着点路,别往前了,有车,停下来等一会儿!(拦住他)

修傲侠:(低声)嗯……

——

庞恪:喂,彦辰(很认真的样子),要是我和我妈(重点)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呀?

彦辰:……老大,(害羞)你会游泳吧。

庞恪:嗯呐。

彦辰:那当然是先救妈咯!(亮点自寻)

——

郑棕邪: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米茴:我喜欢那种爱问“为什么”的好奇男生。

郑棕邪:……好奇怪的标准呀,为什么?

米茴:你觉得呢?

——

熊斩拓:(扶住身体)艹,被学校外面的混混揍了!

程雷链:关我屁事!(起身出门)

熊斩拓:干嘛去?

程雷链:没什么,找庞恪要医药费去。

末尸58

“小子!说实话,你把他们都救走了?”

绑匪试探性地向前一步,握枪的手发抖幅度越来越明显。

“哼,你也不是什么聪明人,都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不要把自己的愚蠢随便化作问题发问,这样只会把自己愚蠢的一面给别人展览出来。你要是真的不知道,你可以问问身边的谭悦川呀,她也是这个计划的执行者。”程雷链扬了扬手里的水果刀,一脸鄙视地盯着对方,如同在看一个弱智。

“你!”绑匪举枪的两臂在发抖。除了气得发抖以外,还有一半是吓得发抖……听他这个语气,难道真的察觉了我手里这把假货?

他心虚地瞟了一眼谭悦川,发现对方正愣愣地望着程雷链,一副想说话却不敢说的样子。

不可能啊,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托了几层关系才勉强搞到的高仿货,从他这个距离根本看不出真假……而且他的视线似乎极少落在这把枪上面。

莫非,对方是个武器专家?

他不小心看了一眼程雷链,发现对方的视线也落在自己身上。

箱子后面,熊斩拓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虽然程雷链告诫过他要藏好,不过当他听见程雷链和那绑匪一句一句毫不退让的互怼时,心里第一万次骂他智障。

他几乎想要堵住耳朵,因为他怕,他怕某一时刻绑匪被触怒,然后一声枪响……自己在意的那家伙,就会应声而倒,绽放在血花之中……

他忍不住凑上箱子,一只手轻轻地把箱子抬起一点。他被两只箱子挡着,而两只箱子中间的高度刚好是他的视线高度。他把上面那只箱子微微抬起后,露出一丝丝小缝隙。

从他的角度,他刚好可以看见程雷链的背面,那件衬衫上已经被冷汗浸湿……

你……明明很害怕的。

你本来可以不来仓库救我这个废物的。

或者……你根本不必在被丧尸包围的时候把我救出来。

程雷链,你到底什么心态……嘴上说着不喜欢我,嫌我拖累,行动上却一直在……

熊斩拓用尽自己侦探生涯全部的推理,放在程雷链身上居然如同勺子撬山石——一窍不通!看来,我还是看不透这个冷淡中带着痞坏的小子。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时,不断抬着箱子的手指忽然不小心动弹了一下。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他掀起来的箱子一下子倒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有人?”绑匪惊疑地望着仓库里成堆的纸箱子,又看了看脸色微变的程雷链,顿时明白了什么。

原来那两个猎物还没逃跑啊。

他紧握手里的枪,鼓足勇气朝前走了一步,距离程雷链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程雷链意识到对方已经知道熊斩拓的位置了,看到对方大步向前,一个声音响彻在他脑海中,催促着……

“赶紧把他的枪夺过来!”

心中这个声音,也在侧面警醒他不这样冒险一把的后果——他、令采芸还有死侦探,都会栽在这里,所有挑战者都会听见他们三个人接二连三死去的讯息,然后露出和自己听见月牙和巩三出局消息时一样的不屑表情。

不,我程雷链,才不要被别人给标签成死人……还有熊斩拓这烦人的家伙,要是和他一块儿死了去天堂,我得多悲惨?!

不不不,有可能我这副冷漠自私的性格,不会有幸和他一块儿去天堂的吧……

“咚——”

程雷链听见身后一声巨响,立马紧张地转了转身,看见原本摞在一起的纸箱子从高处摔了下来,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在地上,扬起无数烟雾。

“咳咳。”他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这个仓库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打理了。

而那只落下去的箱子,正是熊斩拓他们藏身的箱子。

绑匪看见那只箱子后面的两只猎物,一下子扑在程雷链身后,一把勒住程雷链的小腹,右手拿枪狠狠地指着程雷链的太阳穴,果断要挟道:“你们两个!都给我别动!”

熊斩拓扶住随时可能倒地,脸颊红到可怕的令采芸。

“哥,哥……我快,快忍不住了……”

“采芸!”熊斩拓紧紧地抱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两眼越来越迷离、意识越来越模糊。刚才那药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

或者说,是早已经发作了——要不是熊斩拓一直按着她。

熊斩拓一直盯着那个绑他们过来的幸存者,尤其是他手里那把枪。他们现在有三个人,却要被一个人操控得担惊受怕。这仅仅是因为对方手里有一把枪吗?

要是他知道对方手里拿枪是假的,恐怕心里又是另一种想法了。

他现在只能拼命按住令采芸,而令采芸的手已经开始疯狂地抓着他的胳膊。他了解那种药物的威力,无论多么意志坚定、毅力强盛的铁人,都无法无视药效挥发带来的效果。

它不是毒品,却比毒品发作起来还要可怕!

“哥!对不起……我……”令采芸的声音都变得有点沙哑,眼角渗出一层蒙蒙的泪珠。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安分了,两手被熊斩拓抓紧,可她的身体又倒在哥哥怀里,蹭来蹭去……

这是自从被哥哥救了以后,我第一次哭……

熊斩拓叹息一声,两臂控制妹妹的力度稍稍加强。他不敢用力,当然是怕伤到她的筋骨。

此时此刻程雷链正被绑匪指着脑袋,大脑飞速运转接下来的策略;而那绑匪心里同样不安分,因为他手里那把枪根本就是假的。万一程雷链真的知道这个秘密,那么局面就换成三个肉搏一个……也许是二对一,不过他绝对不再有任何胜算了。

程雷链四处观察着,忽然从仓库的窗户——也就是哈哈镜上面,看到身后绑架自己的绑匪,眼睛似乎正专注于盯着熊斩拓,不知在敲什么算盘。

不过好像……程雷链悄悄低下头,看见自己还握在手里的刀。

绑匪刚才把枪怼在程雷链脑袋上的时候,实在是太紧张了!他怀疑程雷链知道他假枪的秘密,神经过度紧绷,甚至连程雷链手里握着的那把不显眼的水果刀都没看见。

正如程雷链所说,这把刀切水果不错,割绳子就有点费力了。

就是不知道,拿来切割人肉会是什么效果!

程雷链两眼目光凌厉了一瞬,哈哈镜里反射的绑匪还在盯着熊斩拓看。

居然敢看老子看中的男人!程雷链几乎想爆发出全部力量吼出这句话,不过被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那并不经常锻炼的手臂暴起青筋,一个飞快地转身,那把犹如生命根基的水果刀一下子飞出去,深深地扎进绑匪的侧腰!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程雷链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拔出那把沾满鲜血的水果刀再次扎向他!

那绑匪遭遇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他飞快地想要掐住程雷链脖子,直到对方的刀第二次没入身体,仿佛来自深渊的剧痛立刻使他清醒!

他惨叫着的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一切。他明白程雷链刚才那副不可一世、看透一切的状态是为什么了!就是为了和自己来一场赌局,想趁着自己慌乱的时候,抓住破绽。

不过……照这么说来,他似乎不应该知道我这把刀的真伪啊!要是我手里是货真价实的枪,我当时也就不会害怕,更不会给他留下这样的机会了。

也就是说,对方一定是有着强大的魄力,才敢和自己下这么凶险的赌注。

不不不,不对,这么推理有些假啊!这小子运气也忒好了点吧……绑匪惊异地捂住被连插两刀的侧腰,眼睛努力放在程雷链身上。这一刻,程雷链的身体仿佛被阳光披上一层彩色的神秘面纱,令他完全猜不透。

先是猜测我手里的枪是假的,然后再言语上使我紧张,再然后出其不意用刀攻击……为什么,我会忘记他手里那把水果刀?

他不甘心地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一声清脆的响声爆鸣在每个人的耳蜗。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已经站不稳了,身体一下子朝侧面倒了下去。那伤口被压在地上,他疼得再次痛叫起来,两眼只能做到紧紧闭合来缓解疼痛。

程雷链稳住身形,握住手里那把枪,瞄准那绑匪扣动扳机。

几秒种后,他失望了。

“操!闹了半天是假枪!”程雷链正准备打开窗户把它丢下去,一想到自己也可以又把假枪抬升威慑力,就顺手揣在了兜里。

那绑匪以为自己看透了他的假枪,却不曾想过,程雷链其实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本能地和他周旋。他敢如此铤而走险,完全是为了熊斩拓,这个死侦探的命罢了!

他留意了一下四周,发现少了一个人。

谭悦川。

就在刚才自己夺刀反刺的时候,谭悦川悄悄地挪开了步子,发现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就转身逃之夭夭了。

除了程雷链,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不过刚才他拿谭悦川打了个障眼法,不知道她记没记在心里。

程雷链一脚踏在那绑匪的肚皮上,正准备一记水果刀刺进去。

“不……别杀我,你不能杀我,杀人是犯法的……”

虽然知道自己这么苍白无力的说辞屁用没有,不过是个人都会挣扎一番。或许对方就有多余的善心施舍给自己呢?

不过当他不小心看清楚程雷链那上扬的嘴角,以及享受握刀动作的那个恶兽般的表情……他已经可以看见自己的血液喷泉般喷射出来的样子,绝对死得很难看。

程雷链握刀的手正准备刺下去,忽然听见熊斩拓一声大叫。他愤愤地转过脸正准备喝一声,忽然看见熊斩拓正抓紧令采芸的牛仔裤,而令采芸疯了似的推搡着熊斩拓,指甲死命地抠进他的肉,疼得他咬牙切齿。

令采芸已经完全被药物占据意识,两手拼命撕扯自己的牛仔裤。熊斩拓拽住她的裤子,求助道:“程雷链!你快点……”

噗呲——

果断一刀送他下地狱,程雷链没打算取出那把救命的水果刀。就让那把刀留作他死后的记号吧,又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幸存者……

现在真正需要解决的,是令采芸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令采芸失去理智,疯狂掐熊斩拓的时候;看见熊斩拓的手臂被掐出青一道紫一道痕迹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感觉心疼。

“来了!老子救了你,你还这么个命令的口吻,白救你了!”

走廊尽头,一个娇俏的身影正通过打开的仓库门,远远地观望着一切。

她可记得很清楚,程雷链那副连正眼看自己都不愿意的表现。呵……你似乎不了解,我谭悦川,也是个不喜欢被别人故意冷落针对的人呢……

哈哈!

末尸59

【末日丧尸游:二级丧尸】

末日丧尸游已经造访五日。

地球上的丧尸在末日第五天傍晚,首都时间17点21分16秒的时刻——升级丧尸的数量超越了未升级丧尸。

也就是说,从那时起:随便从丧尸堆里揪出两只,极有可能碰上一只甚至两只升级过的丧尸。

而一级丧尸数量的猛增,使得原本人类的体能优势不再保持。

中央也时不时地在收音机里播报全国各地出现的高级丧尸消息。目前为止,3级丧尸仅仅出没过一次,而那次报道也被郑棕邪收录在笔下。关于2级丧尸的报道,则是时常出现的。目前中央正竭力于研究二级丧尸的特点——因为接下来,二级丧尸很快就要大面积出现了。

虽然目前关于2级丧尸的消息很少,甚至几乎很少有人遇见它们。不过从中央了解到2级丧尸开始出现的时刻开始——国家负责针对丧尸而成立的生物学专家小组,组内每个人都因这新出现的2级丧尸犯难。

因为2级丧尸,看上去每个都不一样。

就比如今天上午,首都中心出现一起2级丧尸进餐厅屠杀幸存者的事件。那只丧尸力大无穷,即使是餐厅里的七八个男人们奋力堵住门,也完全顶不住他的力道。门被撞开以后,人们看清了那只丧尸的样子。

是一只身高两米五,手臂水桶一般粗的丧尸。如果不是后来调查表明这家伙只有2级并且刚刚升到2级,也许见过这只恐怖丧尸的人们会把它当成3级以上。

餐厅里八个男人合力对抗,有的人甚至朝它的肚皮开枪。子弹的轰鸣与各种板凳座椅碰撞在丧尸身上的声音比比皆是,那只异常高大强壮的丧尸简单地用粗壮的胳膊挡在前面,一切攻击包括子弹都落在上面。

其结果自然是掀起一阵烟雾。烟雾过后,本以为大战告捷的那群可怜的男人,除了把那头丧尸激怒以外,刚才的攻击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除了刚才开了几枪,子弹射进它粗糙的肌肉中,将它两米五的身形打退了半米多。

最后,累得筋疲力尽的八个幸存者,无一例外被暴怒的二级丧尸,用极端暴力的手法干死。有的被这力气大得夸张的家伙拍碎在墙面上;有的则被抓住然后丢出去,身体支离破碎;尤其是那开过枪的,连人带枪被那丧尸两爪捏得稀碎。

八个人毫无反击能力,一个接一个倒在餐厅里面。

一级丧尸到二级丧尸的增强,简直可以用飞跃来形容。根据这个事件表明,二级丧尸在力量方面几乎能碾压几十只一级丧尸。

而另一个事例中,似乎得不出这个结论。

反而能从第二个事例中看出,2级丧尸的速度被增强到几乎恐怖的等级,甚至国家一线长跑运动员都无法语气媲美。幸存者们拿着枪射击,五枪过去一枪未中——根本瞄不准对手!而他们也在2级丧尸的飞扑中接二连三变成丧尸。

令人绝望的力量?

令人屏息的速度?

丧尸们每升一级,果然都会带来新的生物学界的震惊!丧尸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它们的变异速度可谓飞快,而所谓升级,实质上就是生物变异的过程。现在来看,它们还出现了分支?

如此令人震颤的消息,使得本来对末尸就没什么希望的大部分幸存者,都开始对人类的生命延续担忧起来。

不论是庞大的省四大基地,还是小到像灰裘一样的组织,都开始对他们的未来无限担忧。

【末日丧尸游:灰裘会议】

末日丧尸游,第六日。

星星点点的小星星缀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似是一件黑裙上镶满了银光闪闪的宝石。乌鸦坐在枯树上,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卖弄自己的“好”嗓子。

一间明亮宽敞、干净整洁的房间里,一大堆男女老少围坐在一起,把这个一百平的大客厅挤得满当当。他们近百人围在灰裘基地,庞恪居住的大楼客厅内,眼神无一不充满期待。

他们当中有战斗经验丰富的退伍军人,有热血澎湃的大学生,有老当益壮的六旬老人,甚至最小的一个少年才十三岁,小学还没毕业。

所有人都贴在墙边,把中间两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包围住。被围在中间的自然就是灰裘组织的领头羊,庞恪与崔铁全。

夜,深了。灰裘组织蓄谋已久的计划,也趁着夜色悄然撕开其中一角。

前面几天,庞恪已经把自己和丧尸多次战斗总结出的擒拿、击杀技巧传授给了所有加入灰裘组织的幸存者,比如锁喉封爪,避重就轻等技巧。这些技巧都将在接下来的计划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借用收音机带来的名声,自从和彦辰他们相遇以后,接下来的一整天便有两百余人慕名而来。登记员忙得不可开交,庞恪不得不把一个干过疫苗登记的医生也派过去登记。

从目前来看,灰裘基地总人口五百零三人,可为接下来计划做战斗力的大约三百八十人。其他人统统不能闲着,都要负责做情报、后勤、防守、替补、运伤、统计工作。考虑到计划进行的时候仍然会有源源不断的战斗力加入,而且他们的武器并不是很充足,加之行动时间并不紧张,庞恪认为目前的人数已经远远高于计划的最低限——明天,就可以开始他的计划了。

说实话,庞恪自己都没想到,随随便便拉着崔铁全组建的一个灰裘组织,居然会在短短几天吸引五百多人加入。本来计划大概只需要两百人左右,这下人数翻了倍,计划必然可以提早结束——考虑到丧尸在计划进行的时候还会保持升级,而二级丧尸的消息也令庞恪有些担心。因此早些结束绝对是一件好事情。

说白了,人多就等于是计划风险降低了。

这本来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围观的众人看见庞恪的表情,却并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

废话,能高兴吗?庞恪淡然扫了一圈众人。本来计划结束以后,搜刮到的全部战利品都是要瓜分的。即使他是个首领,到时候也不好意思多拿太多吧。

人越多,不正代表着自己拿到的东西少?庞恪当然不会高兴。

能供自己生活下去的物资,没人会嫌多。而自己拿到的少了,能养活彦辰的东西也就少了。

想完,庞恪又浅浅得看了一下彦辰,发现彦辰正和郑棕邪围在众人身前,两人皆期待着自己的开会内容。所有人有了共同的默契,底下叽叽喳喳的声音逐渐消失。

实际上,大多数人对庞恪充满质疑。

也罢,毕竟庞恪本来就是个高二的破学生,而围坐在旁边的人群中,有好多退伍军人、各种保安以及久经职场的老手。不论是领导力还是战斗力,他们并不认为庞恪能比他们强。

庞恪看出他们的想法,哭笑不得地看了看底下的人群。唉,老子年轻有为不行吗?

“好了各位。既然大家都安静下来了,那么我庞某,正式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庞恪,忠恪的恪,今年17岁。有喜欢打听或者混迹黑道的朋友们,一定不会对‘朋克接待处’感到陌生。我相信当你们听到我庞恪的名字,就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是的,我是朋克接待处的老大,最上级!”

正如庞恪所言,当他自报姓名的时候,台下有几个小伙子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几个自以为成熟老练的中年人,也在听了“朋克接待处”五个大字以后,嘴角抽搐了一阵。

庞恪毫不收敛自己的强势,语气强硬道:“首先老子的管理能力绝对会比在场任何管理学有所建树的人要强,这点我非常自信;其次,在场的各位如果有不服气的,也可以上来和我切磋。我庞恪可以在这里撂下一句狠的,你们几百个人摞在一块儿都不一定干得过我!”

此言一出,庞恪周围像是被一团冷气包饶,所有人都被庞恪认真的态度惊得发抖。

“有不服气我当老大的,可以在开完会以后私下找我切磋。老子绝对会让你们心服口服地认识到——17岁的热血青年也能管理好一个百人组织。”

“那么。”庞恪的视线落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崔铁全身上,“想必所有人都知道我召集大家过来的目的。明天,我们灰裘组织的伟大时刻就要来临。也就是我们灰裘基地对外宣传的所谓‘五星收复计划’即将开始。关于明天的计划,我这里有三点要将。老崔。”

崔铁全听见庞恪叫自己,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点也不敢怠慢,弯腰从沙发后面托出半人高巨大的木箱子。

少数见过空投箱的幸存者已经认出来了,这就是省里发空投专用的木头箱子。

混在人群中几个不服气的家伙,看见小山一般高大健硕的崔铁全被庞恪一个眼神紧张成那个样子,瞬间对庞恪投以几分敬意。

那只木头箱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庞恪随意地伸出手,粗鲁地把盖在上面的盖子掀开。箱子里躺好的琳琅满目的武器,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范围里。

无数连枪都没见过的幸存者大眼瞪小眼,盯着那箱子里的枪,既对枪有本能的恐惧,又对枪杀丧尸有着强烈的渴望。

“哇。”

“是枪!”

“有枪啊!灰裘组织也太有能力了吧,这玩意都能搞到,而且还这么多,满满一整箱……”

“老大,这里弹药多不多,我能不能先打一些试试手感?”

“……”

一看见枪,原本平静的众人纷纷炸开了锅,每个人都想体验一把开枪打丧尸的快感。

“嗯,这里有十六把热武,也就是十六把形态手感性能各不相同的枪。除此以外,还有数把军刺、匕首一类的近身武器。”庞恪舒适地靠在沙发背上,两条粗壮得吓人的手臂百无聊赖地搭在沙发背上。崔铁全拖完了箱子再次坐回沙发,顺便悄悄地瞥了一眼懒洋洋的庞恪。

“这里面的武器中,有很多都是大家加入基地的时候被迫上缴的。登记员都让大家在自己的武器上面贴了标签。下面给各位三分钟时间,拿回自己的武器。没来开会的,同伙替ta捎一下。”

三分钟后,箱子里贴着标签的武器都被人拿走了。庞恪若有若无地瞄了一眼彦辰和郑棕邪的方向,旋即又把目光放平,看了看空了一半的木箱子。

末尸60

“让大家上缴武器的目的,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吧。我不希望有枪的人和没枪的人待在一块儿,否则气氛会变得剑拔弩张。嫉妒永远是最可怕的东西,这是在朋克接待处管理这么长时间总结出的经验。”

庞恪的语气非常诚恳,不过动作实在是太随意了一点,居然直接躺在柔软的长沙发上,两腿搭在崔铁全腿上,毫不在意旁边人的看法。

他的意思大家都懂,这些武器接下来马上就要派上用场,自然全部返还。不过现在似乎还有一个小问题亟待解决——

庞恪指了指那只木箱子,里面除了刚才被拿走的武器外,还躺着多余的十二把枪支与八大把军刺。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看见手里没枪没刀的人都贪婪地望着箱子。庞恪明白他们的想法,拼命咳嗽两声开口道:“有收音机,或者经常听灰裘广播员广播的朋友都知道,前天下午停雨以后,省里开始对凌光市大面积撒下空投。根据不完全统计,共计三只空投箱落入灰裘内部。”

庞恪这么一说,疑惑枪支来历的人们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平白无故出现的武器都来自省里的空投。

庞恪摸摸那箱子的边缘,稳重道:“接下来,庞某会根据几天来大家的表现,来决定它们的持有者。”

崔忒全弓下腰,埋手从箱子里抱出一杆*,枪械使用说明上将其命名为“冷热锥”。

“这把‘冷热锥’的手感胜过大多数*。对狙击感兴趣的,可以上来试试手,瞄一下外面的树杈子。狙击这东西,对枪的感受是最重要的。有一把顺手的枪在身边,其实距离‘狙击手’这个称谓已经近了好几步。那么麻烦一下晴空,先出列。”

庞恪大手一挥,示意晴空过来。

晴空呵呵一笑,从人群中走出来,恭敬地对沙发上的庞恪鞠了一躬:“老大,有什么吩咐吗?”

“晴空。”庞恪丝毫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道:“你是接待处里数一数二的狙击手。就由你来交给一些想开枪的新人,如何才能做好一名狙击手。我这箱子里还有三把*,你都拿去试试看。”

说到最后,庞恪顿了顿,说道:“顺便,老大我亲自测试过这个‘冷热锥’,效果绝对能让你这个专业的狙击手满意。”

庞恪的意思很明显,这把枪肯定是直接送给晴空了,哪怕对方手里并不缺枪,不过好歹对方曾经也是接待处的大将。

听到“专业的狙击手”,围在一边的群众不由地小声议论:“咱们灰裘这里还有专业的狙击手啊?”质疑的声音出来后,立刻有声音解答道:“那可不!知道咱老大以前的接待处有多厉害?”

一个身披黑色外套的,二十岁出头的帅小伙兴奋地盯着庞恪,眼神从没有离开过。他满脸喜色朝周围人推荐道:“咱们现在的庞老大,曾经手底下可有一万多人!你们可都别不信!好家伙,我当时一直想加入呐,可惜家里人死活不同意。”

“好了好了,安静一下。”庞恪发现下面又开始一片议论,不得不出声打断道。

灰裘基地的人数远远大于枪支数量。因此庞恪简单地看了一圈,挑了几个看上去胸有成竹的男人,把这十二支枪中的九支全部分发了出去。箱子里躺着成堆各个型号的子弹,也一并按照枪械口径悉数分配完毕。

至于剩下的三把枪,那把冷热锥归给晴空,余下两支性能被庞恪认为最佳的冲锋步枪则留在了庞恪身边,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至此,这第一件大事武器分配,就此告一段落。

其实最后来自空投的这几把枪,庞恪当然不会白白给出去。都只不过是为了实现计划而暂时借出去。等收复村落的计划结束了以后,那些武器会被庞恪一支不落照单收回。

“好了好了,下面我们来讲第二件大事——关于我们的计划。”

庞恪终于开始正起身子,面容也不像之前那么随意自由,总算有了说事情的严肃脸。

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窗外,一双眼睛,此时此刻正悄悄观察着庞恪他们。

那观察他们的黑影似乎看见了什么,嘴巴稍稍歪了一瞬,露出某种不可捉摸的表情。

“计划一切顺利……”

他悄悄地,举起手里面一只小球。那只小球被他食指一按,忽然闪烁出耀眼的彩色光芒。

庞恪毫不知情地继续自己的演讲。他聚精会神道:“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我取名为‘五星收复计划’。因为我们灰裘村的地理位置,是被包裹在其他五个发展状况相仿的小村庄之间。而我们接下来的计划目标,就是要尽快扫荡周围的五大村落,把一切有价值能带回来的东西全带回来。”

楼外,看见那彩色光芒的人,站在遥远的地方稍微点了点头。

那立在外面偷听的家伙,穿着一件袖口极长的黑大褂。他不紧不慢地,低头从大褂里面摸出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看不清是黑是白,只能大体看出轮廓——是一个飞机状的小东西。

他自信地站在窗外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状况。里面人都听得入神,庞恪也讲在兴头上,根本没察觉接下来危险的降临。

他再次举起那颗球,按下球上的某个部位,那只水晶球再度发出亮光,远处的人收到提醒,再次点了点头,微声道:“计划已经开始了……”

……

“说了这么多,大家已经对计划有大体的了解了吧。不了解没关系,明天起我会给大家分两个小组行动,每个小组都有一名组长。那么接下来,金灿和金辉出列。”

金灿和金辉是两个年近四十的男人。两人穿着身上唯一的一件几天前被雨淋透的警服,听见庞恪的命令后,互相看了一下对方。

“二位,请出列。”

庞恪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语气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更加诚恳。

他知道,如果要给幸存者们分组,就一定要有组长。而作为一个组长,能让人信服是最重要的。金灿和金辉两个双胞胎,末世前都是干警察的。

警察应该是人民比较信任的角色吧。自从他俩一来灰裘,庞恪就敲定好要让他俩做组长。

金灿有些不屑地看了一眼庞恪,冷哼道:“哼,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你一个黑帮头子,现如今可倒命令起我这个警察来了。”

“哈哈,警察先生,您知道就好。要知道如果您不是警察,我都懒得给你命令。”

庞恪根本不在乎对方看待自己的眼光,他权当对方正义感过剩了,大概那警察还没适应现在末世的生活,也许金灿他们根本不知道末世里什么最重要。

“请您永远记住。您是我们灰裘组织的人,即使您不尊重我这个老大,也请您尊重一下大家。您的身份是所有人都相对信任的,那么我庞某请您担任这个组长的角色,也是我的一番考虑。——不过不用担心,作为组长您可能会有些劳累,不过最后的报酬分配,您二位都可以比正常人多出三倍,怎么样?”

庞恪很会抓住人心。刚才的话一方面是变相拿自己的威望要挟,同时又在用利益诱惑对方上钩。双重打击,还怕他们不上钩?

金灿听了庞恪那番话后,看他的眼神才稍稍平缓了一些。金辉瞥了一眼庞恪,又看了看被说服的哥哥,默默在身后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只会跪舔高官的腐败‘民警’,给我去死吧。”窗外一道冰冷到几乎闪着雪花的声音,和一个铿锵的影子,缓缓走近这栋楼。

任猎飞挥了挥手,朝着站在门外观察了好长时间的派洛枫示意了一下,另一只手顺便——从兜里抓起一颗糖豆,吞进了肚子里。

是一颗紫色的糖豆。

(紫色糖豆:拥有操纵影子实体化攻击的能力。持续24小时。)

任猎飞一步一步踱到大门外面。派洛枫看见首领挥手,悄悄把窗户打开一个缝隙。这个空隙,刚刚好能够让他手里那只夹着*的纸飞机飞进去……

嗖——

纸飞机迎风而入,立刻进入了众人视线。庞恪看见那只纸飞机飞了进来,左看右看了一阵,终于在窗户外面发现一个逃跑的黑影。

“外面有人!”庞恪大吼了一声,忽然看见天上那只纸飞机打了个转,大叫道:“不好!快点躲起来,远离那纸飞机!”

听见庞恪那群手下慌乱的脚步,与庞恪一句接一句的指挥,任猎飞轻蔑地站在门外,斜眼看了一秒屹立在人群中的金灿和金辉——就当做,是看他们最后一眼了。

当初敢这么对我任猎飞,就要有被我杀掉的觉悟!

囚者f6,再次出击!

末尸61

【末日丧尸游:紫影迷离】

纸飞机在屋子上方盘旋了一阵,忽然一声巨响,无数纸飞机碎片一下子在空中爆裂开来。碎片击中了几个人,把他们打得嗷嗷直叫。尽管只是纸片,加成了炸弹的威力,撞上了怕不是太好受。

伴随着纸飞机爆裂与一声窜天巨响,一阵浓烟也从爆炸中掀起来,带动热浪滚滚。无数烟尘飘零开来,所有人不得不捂住鼻子咳嗽。庞恪反应迅速,立刻拉着彦辰火速往二楼跑。

刚来到二楼,某个想法忽然映像在庞恪的思维中,使他瞳孔本能地瞪大。

前哨站的人,已经被杀了……他盯着那纸飞机爆炸掀起的浓烟滚滚,又着急忙慌地注视着贴在墙根抱头防御的人们。

刚才有了庞恪那两声提醒指挥,人们都迅速避开了那只来路不明的纸飞机。虽然有人被碎片炸伤,不过也最多算轻伤,不碍事的。

他正准备松一口气,忽然看见彦辰一脸惊愕的表情,在看着下面。

明亮的客厅里,所有人脸上都挂满了和彦辰一样的表情——震惊。

可怜的幸存者们,刚躲开了那致命的纸飞机*,就看见一个戴着一副做化学实验眼镜发的黑衣男子顶着浓烟走了进来。

下一秒,令他们真正震惊的事情就出现了。

甚至连庞恪看清楚情况以后,也都一并傻在了原地。

地面上,所有人的影子仿佛被神召唤,纷纷从平面地面上站了起来,身形也变得立体,突破了维度的限制!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由平面到立体这一变化,快到普通人连看都看不清过程。

接着,影子们逐渐抬高、变宽,连脸上的轮廓都开始细致起来!一团团黑漆麻乌的影子就像一群小木偶般站了起来,每个影子都和影子主人一模一样。

影子们站了起来,嘴角露出不明显的大笑。它们显然是为自己得到了实体化而感到高兴。

就在纸飞机爆炸以后,任猎飞趁着人群慌乱的机会走进了屋子的正中央。他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方便控制所有人的影子。

至于为什么他不站在外面更安全地控制,主要因为这颗紫色糖豆有距离限制。如果想要一次性控制最多人的影子,就必须想办法走到他们所有人的正中央——也就是客厅正中央。也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最有把握完成计划。

而他召唤这么多影子的目的,只有一个。

“杀。”任猎飞的声带像小刀不停摩擦气球,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那一声“杀”脱口而出后,影子们的两眼纷纷露出嗜血的红色,等待任猎飞提供目标。

围观者们撞见这一变故,每个人都傻愣愣地倒在墙边,看着自己的影子俯首在那个年轻青年身边,嘴角止不住发抖。

庞恪庆幸自己反应迅速,把彦辰拉出了任猎飞的作用范围。不然的话,恐怕彦辰就要有危险了。

若不是时间不允许,庞恪肯定扯着郑棕邪、崔铁全乃至所有人都逃离客厅。或者——自己要是能更敏锐一点,及早看见窗外的异动,也许任猎飞根本就进不来……

都怪那只纸飞机,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任猎飞一定很早就计划好了这些:他先故意投放这只纸飞机进来,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飞机上。飞机爆炸后那几秒钟,即使他大摇大摆地从门口闯进来,我们也都难以察觉。

而他进来的时刻,正是庞恪拉着彦辰向二楼逃命的时候!因此……庞恪也没注意到。

好心机!

庞恪忍不住佩服起正站在客厅中央的任猎飞。他的计策的确不错,能在末日丧尸游这么紧张地环境下作出稳定的计划,那真是相当不容易。

至于控制影子的能力,庞恪也只是惊讶了一秒。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任猎飞一定是拿到了规则者给的什么东西以后才有了控制影子的能力。

“控制影子?呼,规则者真的神脑洞,这玩意都能想出来。”庞恪跳戏式吐槽了一句,把彦辰推进二楼的卫生间。

彦辰惊疑地看了眼庞恪,发现厕所门被庞恪关上。

“彦辰,你给我记住,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开门,把门锁好。”只听见老大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卫生间门口。

彦辰侧身倚着墙壁,一脑门的汗告诉他,自己现在慌极了。

“老大……你要独自出去迎战吗?”

卫生间里的玻璃格外闪亮,彦辰甚至希望那闪亮的镜子里,能出来一只可怕的女鬼。

……

刚才还热闹的会客厅,一下子因纸飞机爆炸与影子出现变得鸦雀无声。人们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双又一双无助的眼神朝任猎飞看过来。

任猎飞两眼一闭直接选择无视。

哼,无助是吗?外面那堆被丧尸杀得妻离子散,一星期没吃上饭的乞丐,眼神可比你们现在无助百倍。

而曾经我被众人羞辱诬陷,白白承受了伤害又被逼当众吞食仙人球的时候,我那无助又可怜的眼神,又有谁真正看在心里?连警察都不帮我!

任猎飞攥紧了拳头,光线因他越来越强大的气场,昏暗了好几度。四年前的那一件事情,在重复冲击着任猎飞脆弱的心与脑壳。

四年前。

一个看上去结实强壮的影子,正迎着小路的月光,一点一点放大。

任猎飞挎着书包,从朋友家里往回走。天晚了,他走在一条寂静的小路上。路边停着几辆自行车,以及安放了几盏小路灯。还有几只停在灯上的乌鸦,那嘶哑的叫声无限衬托着路上的寂静。

“城市里也有乌鸦呀,我还第一次见呐。”任猎飞一脸好奇地停在原地,明晃晃的灯光刺痛着他的双目。他盯着灯上的乌鸦看了好久,才想到爸妈还等着自己回家。

任猎飞正准备抽步离开,忽然身后一辆车子从弯道冲了出来,直勾勾地朝他撞了过来!

“糟糕!”那辆轿车快得很,他根本不能做出有效的闪避,后背就迎上了重重的一击。那辆车撞在他后背上,巨大的冲击力立刻将他撞飞出五米,砸在一颗树上。

“嘭——”

轿车被迫停了下来,车门紧接着一声巨响,一个头戴墨镜、醉醺醺的男人摔门而出,歪歪扭扭地朝扑倒在树上的任猎飞走来。

任猎飞被撞得七荤八素,根本不可能再站起来。他勉强扶住脑袋,发现胳膊似乎被撞骨折了。而他顶着骨折的剧痛动了动胳膊,发现刚才摸过额头的手上沾满了艳红的血液。

刚才那车时速得有120……任猎飞没当场死在树下面,就已经是老天爷在给他面子了。

“呃……”任猎飞不死心,准备用另一条胳膊支撑自己再次爬起,忽然一只皮鞋踏在了他结实宽阔的后背上。

“啊!”

那脚踩皮鞋的家伙一用力,任猎飞刚撑起来的身体立马重新趴下。

“你……你小子,敢故意出来撞老子的车!你不想活了?!”

任猎飞被他当成垫脚石,一直踩在脚下。任猎飞拼命想要回头看看情况,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也被撞得扭动不得。

“你这个人,明明是你喝醉了撞我的。”

任猎飞再次尝试爬起来,那后背上的皮鞋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越压越重,重到他能隐约听见胸骨被压得咯咯叫嚣的声音。

“你他妈说什么?你哪来的小东西?连毛都没长全就敢出来颠倒黑白?”他不知真醉假醉,拖着几乎要倒下的身体,挥着两臂大声叫喊道:“来人呐!快来人!有人撞了我的车还反过来咬我一口……”

任猎飞不准备再解释什么了,本来他一说话就浑身疼,加上这附近有摄像头,他也不怕什么。再说,现场趴在地上的是他,喝醉酒的是那个不讲理的家伙,他不怕。

他把头稍微抬了抬,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警察局。

“我们……我们叫警察来评评理……你看怎么样?”任猎飞虚脱在地上,被撞得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谁怕谁?”

自信的任猎飞并不知道,眼前这个野蛮无理的墨镜男,恰恰是这警局的顶头上司。

世界就是这么小,也就是这么巧。

末尸62

【末日丧尸游:仇恨是最好的肥料】

“什么情况?”

几个看见两人纠缠的市民连忙跑进警察局,叫出正在警局值班的两个警察——两个警察带着警棍和纸笔从警局里跑了出来,两人正是双胞胎兄弟,金灿和金辉。

也就是被任猎飞日后不远万里来灰裘也要干掉的目标。

金灿和金辉一路小跑来到醉酒的局长与被踩在地面的任猎飞旁边:“你在干什么,为什么把人踩在……”

走进了的两人看清楚踩在任猎飞身上人的面孔以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到一半的话也一瞬间咽回肚子里。

好歹也在职场干了好些年头,两人有的不仅仅是应变能力,连默契都锻炼得炉火纯青。快速反应过来情况,两人在心里暗暗对任猎飞叫一声倒霉。

被谁撞倒不好,非得被局长撞倒,这不是倒霉是什么。

“躺在地上的小子,我问你,你为什么平白无故趴在地上?”金灿蹲在任猎飞旁边,局长得意地把皮鞋收回,任猎飞感觉自己的后背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他歪了歪脑袋,看见金灿一副“明察秋毫”的表情。单纯的任猎飞,还以为这位正义的警察先生仅仅是没搞清楚状况而已,于是就如实回答了。

而金辉接下来的一句话,令任猎飞彻底把警察“正义”的标签从意识里扯去。

“他撞你?你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说谎水平。跟我到局子里走一趟,碰瓷可是上面严重打压的。”

金辉悄悄和金灿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架住任猎飞左右两条胳膊,拖着他往局子里走。

“喂!这里有监控的啊,你们可以看监控,为什么妄下定论?”

任猎飞特别想挣脱开两人,可惜他现在一点也动不了,浑身上下几乎被撞得散架,肩膀稍微用力就会疼痛难忍。而他的手腕不知何时变得冰凉一片。定睛一看,原来一只冰冷的手铐不知何时已经拷了过来。

“警察先生,你们这样做和绑匪又有什么区别……”任猎飞气恼道,“你们根本不看监控就抓人?”

“哟,是吗?”金灿歪头看了一眼任猎飞,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哈哈,你这个小表情我很喜欢。小子,你还是祈祷你爹娘能找到强大的势力来保你吧,要不然,你是要去少管所的。至于进去多长时间,就得看我们局长心情了,哈哈哈……”

金灿口无遮拦,反正周围除了金辉外一个人也没有,他也懒得把自己演得多么高尚,直接架着他往警局里悠悠地走。

碰巧路上几个路人经过,任猎飞不死心地继续据理力争道:“警察先生,你不可以这么做,你这是在滥用职权。”

金灿拦住金辉招呼过去的拳头,提醒他要注意形象。刚才那几个过路人停在了原地,好奇地注视着金灿金辉这边。

刚才任猎飞的话,他们也听得真切。

“少废话。我们民警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

“那你们连调查都不调查,就这么直接把我拷上了?”

“少在这里一派胡言,我们做的事情从来都问心无愧。我们两个警察刚才都看见外面的情况了,要不是你先使坏绊人家一脚,人家能揍你?还把人家房产证烧了,不抓你抓谁?”

金灿眼珠转得特别快,把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情说得极度逼真。任猎飞听到这里要是再反应不过来情况,那才是真的傻。

糊弄过那两个路人以后,任猎飞被押进了警局。当天晚上就是在警局里过的夜——和那两个人民警察在一块儿。

警局里的光线明亮,从任猎飞被押进警局的那一瞬开始,脸上的表情就无比阴沉。

那副阴沉的面孔,是个人看了一次都不想看第二次。

金灿和金辉都不小心瞥了他一眼,从他那既凶狠又可怜的眼神里,看得出深深刻刻的信念。

“信念?呵。”金灿在心里冷冷一笑,任猎飞的表情固然可怕至极,不过两人也都当成个笑话看,根本不把这个受气包的小表情放在心上。

却不曾想,就是这个表情,他们还能有幸看到第二次……

而且,是在临死前看到。

……

夜晚,是被所谓“正义”欺负的杀手,偷偷摸摸报仇的最佳时机。

任猎飞两手用力,手指关节咯咯作响。他冷冷地望了一圈四周。刚才那段痛苦的回忆,应该会随着这两个人的死亡而就此抹去的吧……

不,不可能抹去的。

那些所谓人民警察的见风使舵,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心上。根本,忘不掉……

……“少废话。我们民警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

好高大上的措辞,我都差点信了。

任猎飞再次攥紧了拳头,那帮等待了一分钟的影子早已经有些不耐烦,每只影子的每双血红色的双眸,变得越来越耀眼。

任猎飞披着一身黑色的杀手服,两眼如同两颗血红色的宝石。他和那些红眼影子实在是太像了。

“两位警察,还记得我吗?”

任猎飞抽步来到瑟缩在墙角的金灿和金辉面前,抽出一条腿踩在金辉的腹部。

“啊——”金辉还没反应过来状况,任猎飞脚下猛然发力,他的小腹被一下子踩穿,冒出一大堆血水与肠液的混合物。

而他的惨叫声只持续了一半,就不得不停止下来。因为——他已经被任猎飞又一脚踩在脑袋上,和踩死曾经想害派洛枫的混混一样,一脚下去,飞出来的是一大片泼墨般的脑浆。

“哟,才这么不经折腾啊。当初要是换成被撞的是你,或许你根本活不到现在了吧。”任猎飞嘴角勾起一个可怕的弧度,整张帅气冷酷的脸再次回归阴沉。

那副阴沉而又颇带玩味的表情……

不就是当年,那个被他们看笑话的……满带信念的表情吗?

任猎飞左手轻轻一挥,眼睛冷冷地瞥了一眼金灿。站在首领身后的影子们看见任猎飞一挥手,纷纷朝金灿涌了过去。金灿根本没搞清楚状况,他看见金辉就这么被当年那个受气包踩死了,已经失去了一切思维能力……

“是不是一片懵的状态?”

任猎飞做了个手势,一边提醒影子们把那人按住,一边用玩味十足的音调继续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当年,我任猎飞也是这个不知状况的表情!现在想起来,我当初可真是傻到没朋友啊!哈哈哈!”

影子们像潮水一样漫上金灿的身体。金灿的四肢被完全控制住,甚至连脑袋都被两个瘦小的影子扶住,连歪头都歪不得。

人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看见金灿被堵在墙角,几个大胆的男人尝试站起来逃跑。

“给我站回去。”

那几个男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唯一能逃出去的大门口站着另一个一袭黑衣的男人。

是派洛枫。

任猎飞连管都不管他们,他只管安心地看金灿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它比任何戏法都有吸引力。

末尸63

等到金灿反应过来自己马上就要迎接死神的时候,才发现任猎飞正满脸笑意地注意着自己。

这眼神……这盯着我看的家伙,是恶魔吗?

“你反应过来了吧。”

任猎飞那笑容满面的表情就像无数柄阴冷的毒刀刺在金灿怀里。金灿不由地打了一冷噤,任猎飞扑面而来的杀气令他这个只会欺负小流氓的警察腿脚哆嗦不止。

静等了几秒钟。任猎飞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激动,嘴角若有若无的颤动出卖了他的心情。

没错,报仇真是一件令人快感十足的事情。

“正义的人民警察,你为什么一言不发,难道是把我任猎飞给忘了?”

几个想要趁机逃走的男人被派洛枫赶了回来。派洛枫手里握着一只令全场胆战心惊的纸飞机,一步一步把想逃出去的几个男人赶回墙角,像赶牲畜似的瞪了他们一眼。

随后,他奇怪地扫视了一圈客厅。他知道这场灰裘计划会议一定少不了庞恪,不过看起来这儿只有崔铁全——庞恪没在。

派洛枫不放心又挨个看了一遍,几个不愿意配合的家伙被他掰着脑袋硬看。终于,他在墙角发现了正在观察自己的郑棕邪。

哦?郑棕邪也在?他不是和彦辰在一块儿的吗?难道说……

“首领。”他敏锐地察觉到最大的敌人庞恪,也许正躲在暗处伺机出动,“最麻烦的家伙没在,咱们小心一点。”他简单提醒了一句首领。

沉浸在复仇中的任猎飞简单地点了点头,命令影子们控制好金灿。

他刚准备采取点手段,就听见一个软弱到几乎捕捉不到的声音敲击着自己的耳朵。金灿看见任猎飞恶魔般的表情,吓得抽噎道:“我错了。”

面对恶魔的复仇,没有人会继续保持自己的脸面,哪怕他是一个人民警察,一个形象良好的公众人物。

任猎飞脸上的笑意,因为这三个微弱的字眼而收起。

他清了清嗓子,切换成平时那副老练的模样,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催促道:“派洛枫,你的小遥控猫呢?”

“唔,我带了。”派洛枫一摸兜,摸出一只小遥控猫和一个遥控器。

这只小遥控猫只有三厘米高,头上盯着一段尖刺。它既能走动翻滚,又能发出红外线光芒,是派洛枫很喜欢的小玩具之一。

任猎飞挥手示意影子们按紧一点,然后找出两个影子看门,防止再有不怕死的家伙逃跑。

“你的弟弟金辉,可真的幸运呢。”

任猎飞突然爆出不合时宜的大笑,仿佛真的在祝贺金辉的“幸运”,“当初基本都是你在污蔑我,金辉基本是跟在你屁股后面做事的。所以我就给了他一个痛快。”

意思很明显,接下来你就要不痛快了!

金灿本能地再次想要挣脱,不过几十个影子的控制能力根本不是一个人能撼动的。尽管他死命地踢着腿挣扎着胳膊,仍不过是白白浪费力气而已。

“哈哈哈,猎物在挣扎呢。有趣!那么麻烦猎物猜一猜,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呢?猜对了是有奖励的。”

任猎飞颇有玩味地抓着那只迷你遥控猫,吹了吹耷拉在额头上的几嘬头发,满脸期待道。

“我错了……哥,不!爸爸,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吗?很抱歉你猜错了。”任猎飞冷冰冰地笑了一阵,忽然咆哮道:“影子们,给我把他的嘴掰开!”

影子们上手极为迅速,一下子把他的嘴唇和牙齿分开。在墙边不知状况的人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任猎飞这边,可惜他们被一群影子给挡了视线,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任猎飞那凉透了的话语。

老子本是一腔热血,你自己把我浇透了,怪谁?

派洛枫伫立在旁边,既关心着任猎飞的复仇,又时时刻刻关注着四周。他明白,庞恪现在肯定躲在某处偷看他们。

庞恪正躲在二楼,抓起了兜里常备的一把手枪,思考着等下该怎么突破那近百名影子的包围圈。他发现派洛枫正一场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慌忙把探出二楼的脚收回去,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囚者f6这才刚出来两个人吧。

这才是庞恪躲在二楼不出面的原因。对方还藏有暗刀子。这两天听彦辰多次提到这个囚者f6,听说是个很残暴的组织,贯穿了各种疯狂的报复。听说一切起因都是任猎飞,想要杀掉所有曾经得罪自己的仇人而已。

其实仔细想想,任猎飞这么做也没错。换成自己这个黑帮老大,得罪自己的人也一定都没好果子吃。听说月牙就是他们四个人杀掉的,这也只能怪月牙运气不好,碰巧在他的报复名单上面。

说起来,他庞恪似乎也没得罪过任猎飞一星半点。大家都是同学,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合作呢。

综上考虑,其实任猎飞在庞恪这里算不上什么大恶,顶多觉得他报复手段有点偏激而已。不过他现在报复到灰裘来了,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本来打算直接冲出去和他们硬碰硬的。毕竟看上去任猎飞兜里没什么武器。只要出其不意地冲上去干掉派洛枫,把他那些危险致命的玩具给抢过来——任猎飞和那近百名影子加起来,又能怎么样?

庞恪根本不担心自己一打百的输赢问题。

而现在圣仔罗和叶闹仙都没亮牌,两把暗枪正埋伏在不知何处。即使是庞恪这种老江湖,有着顶尖级过硬的身手——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底。

所以他的目标已经自动转换成了寻找圣仔罗和叶闹仙。

【末日丧尸游:遥控猫】

“啊——救命啊!”

金灿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就连蹲在二楼墙边等机会的庞恪都忍不住好奇,金灿这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

任猎飞把那只带刺的迷你遥控猫塞进了金灿嘴里,轻轻用手一推,小遥控猫顺着他的咽喉滑了下去。

派洛枫盯着自己的小遥控猫,眼睁睁地看着任猎飞把它推进金灿肚子里,心里五味杂陈。

再见了,小咪。

你可以去陪其他已经死去的玩具们了。

而且……我有预感,我很快,也要去那边陪你们了。

派洛枫痛苦地抓着遥控器,他明白首领的遗愿大于一切。他操纵着遥控器上面的按键,被金灿吞进腹中的小遥控猫开启了大幅度的旋转模式!

“啊——疼死我了!别……别这样!”

“给我按住!”任猎飞一声吼,影子们一瞬间加了把力,按肩膀的力量增加了几分,让金灿觉得骨头都要断掉。

金灿能感受到一个带刺的小东西在他肚子里翻转,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承受着这份难以名状的苦痛。

我……错了。

末尸64

派洛枫死死地盯着金灿的胃,如同有了透视眼,能看见小咪在他胃里旋转玩耍的样子。——小咪一定痛苦死了,胃酸一定在咬噬它的爪子吧……

要不是为了首领,派洛枫怎么可能舍得把自己心爱十年的玩具们拿出来杀人?这些小玩具在别人眼里或许不起眼,可在他心里,它们就是自己的童年——也是唯一的玩伴。

派洛枫两眼一闪,这个心狠手辣的杀手两眼居然泛上一层难以觉察的泪雾。他抚摸着手里的遥控器,按在操纵键上的力气越来越轻……

爸妈离婚,爸爸什么都不管就走人……妈妈工作忙得很,一天天都在餐厅里忙里忙外,朝九晚五。大概也是因为缺乏父爱的关系,派洛枫性格从小就特别内向。他不喜欢交朋友,只喜欢和玩具们在一起玩。只有在和它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能用泛滥的保护欲遮掩空虚的内心。

顽熊是第一个玩具,也是奶奶留给他的遗物;第二个玩具是跳棋,是四岁生日那年妈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然后第三就是小咪了。

他眼前一片迷雾,抬头一看白亮耀眼的灯,竟然像看万花筒。

从来都是我保护你们,曾几何时,我会想到用你们来做收割人命的镰刀,并亲手把你们葬送?

……

派洛枫和知道,他在很多人心里其实已经是个被唾弃的杀手了。

其实他有时候都会唾弃自己。

唾弃自己实在是太弱小,明明曾经嘴上说着要保护心爱的玩具们。可是现在,收割性命的全都是自己口口声声要保护的“人”。派洛枫明白,要是没有玩具和猎飞首领,自己就和这些天见过的那群吃不上饭的乞丐一模一样!

派洛枫紧紧握住遥控器,几滴热汗从脸颊滑落,打在地板上。

“所以,我更应该誓死追随首领,不离不弃!”派洛枫的声音很小,小到任猎飞喘息的声音都能盖过他。不可能会有人发现,客厅里正有一个沉浸于童心的男孩,在低头默默感伤。

任猎飞稍稍露出一颗虎牙,忽然瞥了一眼派洛枫的方向,嘴角微微扬了扬。金灿疼得又是一声嘶吼,生生地传入任猎飞大脑中。他把翘起的嘴角再次按了下去,眼神抽离派洛枫,专心享受曾经的猎人沦落成猎物的可笑模样。

渐渐地,几分钟过去了。任猎飞厌倦了金灿千篇一律的叫喊,那刺激的求饶声变成了对他的咒骂声以后,任猎飞反而觉得金灿的叫喊开始像一张枯黄的纸,索然无味。简直就是噪音……

就像多么美丽动听的炫音,听惯了,也就觉得不好听了。

【末日丧尸游:残忍的形状】

“灰裘之行,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庞恪这家伙却还迟迟不肯出场么?”

任猎飞满不在乎地轻哼了一声,影子们束缚金灿的热情丝毫未减,他自己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

“算了,那就让我送你上路吧。”任猎飞轻描淡写地瞪了一眼金灿,不知何时伸手进怀里摸了一把枪,一下子按动扳机打穿金灿的右胸。

几颗血珠当场溅在任猎飞的黑衣上,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肺部被击穿是不会当场死亡的。不过那种失去呼吸苦苦挣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可真是比任何酷刑都难受啊。

任猎飞冰冷地转过脸,命令影子们松开手,站在原地待命。

他是个有耐心的杀手,他会眼睁睁地看着金灿死在自己眼前。他会目睹那个正义的人民警察眼角冒出血丝的样子,也同样会看着对方那副狰狞到像无限褶皱的床单一样的脸,开始向自己露出仆人般的渴求。

渴求什么呢?

恐怕只有一死可求。

金灿痛苦地挣扎了很长一阵,两眼红得吓人。

耐心等待了二十分钟。

“世界上又少了两个废物。”任猎飞一口唾沫喷在金灿尸体上,思路清晰地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命令周围的影子道:“去二楼,把一个红头发蓝眼的男人抓下来。”

派洛枫利用刚才的时间调整了一下心态。他疑惑地看了任猎飞一眼,似乎不明白首领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口中那红发蓝眼的男人,正是代表庞恪。

“首领,我记得你的名单上面没有庞恪。”

“的确没有。”任猎飞料到对方会问,“不过我的名单上还有另外两个家伙。‘探测器’上显示,他们也藏在这个小灰裘村里。”

“原来如此。”派洛枫以为只有金灿金辉两个人。既然还有两个躲在灰裘,那他们恐怕要在这神奇的灰裘村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因为听首领的意思,他们似乎没来这里开会,所以才要把这灰裘组织的老大“请”出来好好问一问。

黑压压的影子们听令,排列整齐地走向楼梯口。正当任猎飞再次露出虎牙象征得意时,刺耳的一声脆响忽然出现。

【末日丧尸游:拉闸】

“啪——”

整个客厅一瞬间陷入了无边黑暗。

“怎么回事?”坐在角落的郑棕邪抬了抬手,尝试着在黑暗中爬起来。

“停电了吧。”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幸存者猜测。

庞恪蹲在楼梯口的拐角,正准备扑出去和任猎飞蛮干,忽然发现客厅的灯灭了。

“灯灭了,没有了光,是不是就……”

“就不存在什么影子了。”

庞恪咧开嘴露出洁白的八颗大牙,朝身后一个拿着手电筒走过来的人竖了大拇指。他看清了彦辰的身形,也看见彦辰在朝自己招手。

“我把闸拉了,老大!”

不知何时从卫生间出来,把电闸拉下的彦辰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手电,嘿嘿一笑:“老大,那些影子没了光,就不会存在了。咱们出去把囚者f6干掉吧!”

庞恪一把搂住彦辰的腰,俊俏的脸庞映上手电筒的反光,黑暗中格外帅气逼人。彦辰笑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尤其是庞恪搂上他腰的时候。

他正享受被爱人搂抱的舒适,只听见庞恪歪了歪头,轻轻吐出两个大字:“好啊。”

一楼,站在原地感受到影子消失的任猎飞丝毫不慌乱,反而两手抱在一起大笑了一阵。

“彦辰啊,你脑子还是很灵光的,根本不像以前做同学的时候那副傻乐乐的性格。”任猎飞并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只是他夸赞的声音有点小,小到只有自己听得到,“庞恪和彦辰,呵,只是看起来强大吧。只要擒住了其中一个较弱的,那个强的自然也得跪倒在我面前——不过,我不会这样做。”

不在复仇名单或杀死后对计划没帮助的人,任猎飞连理都不会理。

正当他立定在原地大脑飞速旋转,一道爽朗正义的声音响彻在耳边:“任猎飞!你是要破坏灰裘组织的计划吗?”

庞恪一手握住枪柄,潇洒地站在楼道口上。凭借过人的视力,他完全可以在黑暗中发现任猎飞的大体位置,从而把枪口瞄准他。

派洛枫立在任猎飞旁边,一头的冷汗,自从彦辰拉闸以后就没停过。

虽然这也是计划里设想过的一种可能,不过那是计划里设想的最危险的一种情况:紫色糖豆被破解,加上被最难缠的庞恪拿枪指着……

“哼哈哈哈哈。”

任猎飞沉默了一阵忽然大笑,伸手精准地指向站在二楼的庞恪。

“庞恪,我和你并没有仇恨。就这么拿枪指着我,是不是有点激动了?”

“你笑什么?”庞恪反感刚才任猎飞的笑声,反问道。

“没笑什么,只是觉得你很胆小罢了。”“胆小?”庞恪两眼眯成一道缝,极度质疑地盯着黑暗里的任猎飞,“落入这场四个游戏的每个人,要么变成担惊受怕的小老鼠,要么成为这场游戏的主宰。如果你认为我是那只胆小的老鼠,那么你呢?你只敢做一些卑鄙的勾当,比如杀害某些无辜的挑战者,对吗?”

庞恪的反问底气十足,而且异常坚定。任猎飞少有地挠了挠头,虽然黑暗里庞恪看不清对方的动作,不过他能感觉到对方有所异动。

“所以说,在灰裘村大名鼎鼎、曾带领上万人帮派的庞老大,文化水平居然低到这个程度——你是不是曲解了我的意思?”

任猎飞略带讽刺的话语,不但没有令庞恪暴怒,反而开始让他有点敬佩眼前这位挑战者。

他知道,要是自己被枪口指着,说话很难做到行云流水地讽刺持枪者。任猎飞这家伙的胆量,还真非同小可。

同样,庞恪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很好奇对方的话里究竟藏着什么。

“那么你的理解是什么?”

末尸65

庞恪与任猎飞对峙着。如果不是墙边的众人时不时地发出控制不住的惊呼,看他们的状态根本不像对峙,倒像在玩一场角色游戏。

任猎飞不知第几次嘴角上勾,今天是几年来他笑得最多的一天。

“我说的‘胆小’,才不是指你真正的胆识问题。而是你明明心里爱一个人爱得要死,却还要假装喜欢另一个人。庞恪,你不敢对真正爱的人表达爱意,对吗?”

任猎飞双目炯亮,猩红的双瞳闪烁在黑暗迷雾中,眼神对庞恪的心作出拷问。

“你忽然说这些干嘛?信不信老子立刻崩了你!”

“让深爱你的人苦苦揣测你的用心,用另一个无辜者做挡箭牌遮掩这段本不需遮掩光明磊落的爱情。对吗庞恪?这就是你的气魄?”

“你给我去死!”

庞恪握枪的力量猛然增强,几乎要把整把手枪捏成废铁。

可恶……我现在明明对着家伙恨到骨子里,为什么胳膊不听使唤?我要开枪,我要开枪崩了他!

庞恪露出稀有的不安神色,不过很快被他丰富的作战经验压了下去。尽管如此,他还是朝彦辰的方向隐隐瞥了一眼。

就是那一瞬间的表情与刹那间的一瞥,被目光敏锐的任猎飞尽收眼底。

“哼哈,你怕了?”

庞恪咬紧牙关,死瞪着前面这牙尖嘴利的家伙。

两个人由此展开了漫长的对峙。

庞恪再也无法专心举枪瞄准任猎飞了。敌人的话就像一根撬棍,冷酷无情地撬开了被他结实的身体掩盖住的心。

是啊,我喜欢他,还是喜欢她?任猎飞……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其实我也不知道啊……

“老大,打死他吧。”

直到彦辰爽朗的声线重回耳边,庞恪才想到自己正端着枪,瞄着囚者f6首领的脑袋。

令庞恪注意不到的是,任猎飞早已趁着对方沉思的机会,从兜里摸出第二颗糖豆!

二话不说,他飞快地将糖豆丢进嘴里,来不及品味糖衣的甜味,橙色的糖豆被匆匆吞下腹中。

就在他咽下糖豆的一瞬间,任猎飞的身体像一盏灯,皮肤竟然开始发出橙红色的光芒。客厅里和任猎飞离得比较近的人不由自主地捂住了眼,橙红色的光线分外强烈。

(橙色糖豆:拥有身体发光发热的能力,持续24小时)

就像点了几十盏油灯,客厅一下子明亮得吓人。橙红色的诡异光线闪耀在庞恪和彦辰眼前,两人被闪得后退了一步。

“你为什么不打死我呢?你的内心果然很脆弱啊,庞恪?”

一团团影子再次从每个人身边站了起来,近百个影子重获新生的画面,就像是刚才的录像回放,动作比军队还整齐划一。

有几个影子已经挡在了任猎飞前面,迎接着庞恪夺命的枪口。

派洛枫呼吸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刚才首领被庞恪用枪指着的时候,他真的感觉首领像在面对一头来自非洲的老虎。那种极端强大的气魄,即使是首领都很难占到好处。

刚才庞恪大吼“你给我去死”的时候,派洛枫手心手背都是汗。他想一个虎扑挡在首领面前替他挡下子弹,忽然看见首领把手放在大腿后面,朝身侧的自己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

……现在看,首领刚才调动所有勇气去“激将”庞恪,只不过是在刺激他的软肋。而他的软肋是什么,派洛枫也听出来了。

不就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的问题吗?

所以现在,又是我们囚者f6的回合!

【末日丧尸游:橙火灿烂】

“影子们,给我控制住庞恪,把他的枪扔了!”

任猎飞向前一步,身体所发散的光芒也随之挪动。派洛枫抓紧一只装有*的纸飞机,冷冰冰地盯着墙边胆战心惊的幸存者们。

刚才的对峙真是惊险又刺激。说实话,任猎飞也不敢对刚才庞恪的反应打包票。万一那个蛮小子怒火上涌杀了自己,自己真是憋屈到一句话都说不出。

不过好在,任猎飞的直觉总是很准。刚才趁着庞恪不注意,吞下了那事先准备好的橙色糖豆,局面再次反转。

影子们劈头盖脸而上。庞恪朝影子们开了两枪,两个影子中弹后身体往后倒下。没几秒种,那两个倒下的影子再次爬了起来,就像刚才只是没站稳摔了一跤。影子们是没有痛觉的,他们也不会被任何攻击伤害到。

任猎飞为什么选中了这颗紫色圆珠作战。其实七龙珠里拥有战斗能力的珠子还有不少,选择控制影子的能力主要是为了克制庞恪。

打得死的敌人你不怕,打不死的呢?你庞恪该怕也得怕!

橙色的光线,从客厅的窗户里发散出去。两个一身黑袍的身影看见客厅内的影子,其中一个发出一声长叹。

“唉,首领还是用了橙色圆珠吗?”

圣仔罗摘下黑色口罩,盯着那橙色的光看去。

叶闹仙一把抓住圣仔罗的口罩,慢慢给他重新戴回去,小心翼翼道:“别摘口罩,小心被人看见。咱们这次的任务可是要绝对保密的。万一被灰裘的什么人看见,到时候整个灰裘都警戒起来,咱们可就不好办了。”

圣仔罗想了一会儿,又重新正了正口罩,眉头舒缓了一丝。

“嗯,你说得对。”

他的声音几乎低到与地平线平齐,那副略带沙哑的音调从未改变过。

不过这次,他沙哑的音色中,隐约能感受到兴奋和期待。圣仔罗记得很清楚,自从生命款待那次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彦辰。生命款待熊洞里,他不忍心对彦辰下手而放弃行凶的画面,被他早就烙印在了脑子里。

他甚至还记得,这场罪恶的四个游戏开始前,他和彦辰同桌的日子。他喜欢争强好胜,彦辰能做到的他也要做到;而偏偏彦辰又是个不肯服软的人,两个人就这样像个孩子似的比来比去。

彦辰喜欢唱歌,那他也学着唱歌。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沙哑的嗓音唱出来并不好听,每次私下里约去ktv的时候,总是有人在他唱歌的时候偷笑。

彦辰喜欢运动,那他也跟着运动。彦辰和庞恪一块儿在操场上长跑三千米,那他也悄悄地跟在他俩屁股后面,死咬着牙坚持跑下来。

圣仔罗早已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和彦辰比这些,不过正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在促使他不断地想要超越彦辰。

与其说是竞争对手,倒不如是他的目标。

而圣仔罗内心最柔软的一部分,也在不知不觉中暴露在彦辰面前。那就是——

爱情。

所以这次来灰裘,除了“完成”任猎飞的复仇任务,他还要找个机会和彦辰好好唠唠。当然,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囚者f6的任何人。

而任猎飞交代的复仇计划……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圣仔罗并不想要杀人。

圣仔罗瞟了一眼一起行动的叶闹仙,发现对方根本没在看自己,而是在盯着手中的物件看。他走上前,询问情况道:“怎么样,‘探测器’有反应了吗?”

“方向正东,距离556米。我停下来只是因为累了。”

叶闹仙握着一根类似于缩小版法杖的东西。法杖上面镶嵌了一颗菱形的紫色宝石,上面还有心地刻了一个“规”字,就像血色追逐令的旗子一样,规则者喜欢处处留下标记。

相信囚者f6之外的人一定很纳闷,任猎飞他们是如何准确地把握所有人的行踪,又是如何像开了挂一样精准地洞悉挑战者们身上的东西?

秘密全在这个被称为“探测器”的东西上。

这是规则者给出的四件小礼物中的其中一件,当时规则者给了派洛枫,随后派洛枫把它交给了任猎飞。它的作用是可以勘察出所找事物的距离。

任何事物都可以成为查找对象,前提是那样东西具有唯一性。

比如“规则者给的另外三件道具”是无法被勘察的,而“丧尸病毒解药”就是能找到的。至于具体的使用方法,只需要使用者紧握探测器并默念所要找的事物,就可以显现出具体的数字。那数字代表单位“米”,也就是距离长度。

囚者f6首次出场,利用探测器找到了丧尸病毒解药的持有者月牙并抢来了解药。

包括后来用水枪腐蚀墨镜男、掌握巩三行踪并夺取七龙珠,还有勘察金灿金辉这些仇人,全部都归功于这根探测器。

可以说,它是囚者f6执行复仇任务的神器。

末尸66

凭借杀不死的影子战术,任猎飞终于把庞恪堵在了墙角,捎带着彦辰一并抓了起来。

庞恪和彦辰被派洛枫用事先准备好的绳索捆在柱子旁。他捆得相当仔细,尤其是庞恪,他给捆了整整五圈,就像捆在十字架上的耶稣那样五花大绑。

派洛枫的捆绑工作干完了,接下来就轮到任猎飞出场了。

“庞恪,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也没打算把你怎么样。我只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做一件小事。”任猎飞微微一笑,即使庞恪的表情布满了愤怒。

“给我把彦辰放了,我再考虑。”

“哼哈哈哈哈,你认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么?”任猎飞表面上一副吃尽所有的样子,其实他心里还是很惧惮庞恪发飙的。根据任猎飞的了解,庞恪发起狠来,一头体型是人类几十倍大的雪熊都难以将他打败。虽然看上去他被捆得严严实实,可也难保他藏着什么小招数。

不过现在任猎飞自己也清楚,绑匪是他自己,那么占据主权并适当恐吓一下猎物,也是非常必要的一件事。

凡是在房间里观望的人,都被放走了。任猎飞才不愿意留下这群没用的家伙看戏,把这些人都清理走,对自己也能安全些。

“任猎飞……你,你是来存心破坏我计划的吧!”庞恪拼命地压制自己的怒气,帅气的面容开始浮现出一丝奇怪的冷漠。

“派洛枫,你和他解释。”任猎飞头一偏,身体歪了歪往二楼走了几步,打量着这间客厅的布置。看得出来,这间客厅有好几个地方都有挪动的痕迹,而且痕迹很新鲜,能看出是庞恪找人把这里重新按自己的意愿布置过。

呵,这就是传说中的“土皇帝”吧。比起跟着省里的基地一块干,自己窝在一个小村子里坐拥一大笔劳动力,确实是个划算的买卖。

不过吧,我任猎飞活着有我自己的任务。要是那些得罪我的人死不掉……尤其是那个人,多活一天我就失眠一天!

趁着糖豆的效果还在,我能压制住庞恪的依仗还在……

听完派洛枫给庞恪的解释以后,任猎飞急切地想要听到庞恪的回答,哪怕任猎飞此时此刻表面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来这里单纯是为了复仇?”

庞恪两眼忽然发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你们把我和彦辰绑起来干什么?”

庞恪问出来以后,任猎飞慢悠悠地从二楼一步一个台阶下来,顺便看了一眼墙壁上一面修饰得很不错的镜子。

庞恪立刻把视线落在任猎飞的动作上,看他那副不屑的神采,恐怕他是不愿意给自己一个合理解释。

果不其然,任猎飞略微想了想,说道:“我就是喜欢把你们绑起来,如何?你们两兄弟这么要好,被绑在一起也是一种荣幸吧。”

“你!”庞恪看了一眼彦辰,发现彦辰两臂被勒出一道深刻的血痕。刚才派洛枫绑他们的时候,绑得可是相当紧。

彦辰尝试着想要动弹几下,结果只要稍微一动,绳子就会把他勒出一道痕,隔着很近的庞恪看见他动弹不得被束缚的样子,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任猎飞!你把彦辰放了,我再配合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想要什么。老子现在手底下也有点权力,你想杀的人老子都帮你抓!给我放了彦辰!”

“哈哈,还是庞老大识时务。的确,要是您刚才不配合的话,我就会把彦辰丢出去喂丧尸了。”任猎飞很会抓住别人的心,他敢确定现在的庞恪一定在为刚才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不过呢?为了防止您违约——要知道,您的战斗本领远在我们囚者f6之上。到时候您改主意了,想把我杀了的话,我恐怕连多喘一口气都难。”

任猎飞微笑着靠近彦辰,挥了挥手,身边一大堆影子围了上去,三两下替彦辰把绳子解开。

“所以说嘛,你我都是聪明人,也明白交易的前提——就得是互相信任。让我把彦辰带走,我才能相信你啊,庞老大!”

他那略带讽刺的话语,算是彻底激怒了庞恪。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以藏的了。米茴,不管你想怎么样……”

眼见着彦辰就要被这个心理变态一样的家伙给带走,庞恪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毕竟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吱吱——”

任猎飞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天花板一阵强烈的脆响。他大脑飞快地旋转着,忽然看见庞恪浑身上下身形几乎暴涨了一圈,宽松的运动服生生被一道道棱角分明的肌肉撑到极限!

他看见庞恪脚下发力以及满脸毅气的样子……

这是要,挣脱开绳子啊!

或者说是要把那根支撑了整座楼、直径五米的木柱子给弄断?

“吱吱嘎嘎——”

随着庞恪浑身上下肌肉暴涨,那些捆绑他的绳子已经绷断了好几根。而他身后那根木柱吱呀声也开始越来越响。

突然,一条被扯断的绳子被弹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向任猎飞的后背——被躲开了。

“别扯了!那捆你的绳子是用来保护大型船不被风浪卷走的!它们的坚韧程度远远超过一般的绳索,你不可能……”

话才刚说出来一半,庞恪身上剩下的绳子也不堪重负,接二连三地断在地上。庞恪像头撼天动地的野兽,稍微向旁边迈出一步。当他身体离开柱子的时候,任猎飞、派洛枫、彦辰三人都看见那柱子上面,正挂满了无数道裂痕。

这力量,怕不是能把整栋大楼都给摧毁!

任猎飞他们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强大的一个对手。

“把彦辰,给老子放了!老子还能考虑考虑,给你留下一条小命。”

史上最强大的两位挑战者,现在算是正式对峙了吧。

任猎飞冰冷地哼了一声,无奈地挥了挥手。影子们迅速离开彦辰身体,彦辰快步来到庞恪身边,抓起了兜里藏好的一把匕首。

而潜伏在门外观察屋内状况的郑棕邪和崔铁全也重新回到客厅内,迅速站到庞恪身边拉起队伍。

“哼哼,没想到你们胆子还挺大,居然没自己逃命?”

“我们可不是你这种怕死鬼!我们四个可是在生命款待里不离不弃的好战友!”崔铁全忘我地吼道。其实刚才他在外面听见任猎飞朝着庞恪各种冷嘲热讽的时候,他就想冲进来给任猎飞一拳,然后被郑棕邪拦下了。

说到“不离不弃”四个字以后,在场的人都没什么反应,反倒崔铁全本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声线下降了一级,语气也难以捕捉地软了一丝。

真的是不离不弃吗?

他偷偷看了一眼满身肌肉的庞恪,后者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还好,跟庞恪在一块儿,目前是四对百——算上那些影子的话。虽然很艰难,不过这也是我表达忠心的最佳机会……

只要这一仗在庞恪身边辅助好了,也许妹妹的事情就有着落了。

他迟迟忘不掉自己那不知身处何处的小妹,崔翼灵【非挑战者】。

番外-挑战者短评

《四个游戏》属于多方面、多角色、多情感线、多规则的作品,全程信息量很大。

为了让大家更好地了解游戏名单上的30位挑战者:规则者,四个游戏最大的boss,所有游戏的创作人,特别给每位可爱的挑战者赠予了一句话总评。

以下含有少量剧透内容,建议在麻麻的陪同下观看哦(误)。

【活力】彦辰:“哟嚯,长得还可以嘛小哥,快赶上我庞老大十分之一了哈。”

规:星汉既是你的名字,也是你的浩瀚憧憬。

【亲和力】令采芸:“哥哥,柔弱只是有些时候。为了你,我可以做到一切。”

规:你握着的不是枪,而是勇气。

【魄力】米茴:“别带我去那些迪厅之类的地方,我受不了那些鲜艳的炫光灯。”

规:不要顾虑于自己的处境。爱他,就要勇敢迈出那一步,告诉他!万一他也喜欢你呢?

【记忆力】月牙:“喜欢做风筝不单单是爱好,更是为了给记忆画一个圆。”

规:圆规已经被你亲手扔掉了。

【创造力】派洛枫:“玩具们,你们给了我绚烂多彩的童年,我却亲手把你们推向损坏。”

规:时隔十年,你还会像八岁那样在意遥控飞机飞得多高吗?

【意志力】雷毅雄:“四个游戏,还是快些停止吧。”

规:雨中坚强飞行的白蝶,竟能触动规则。

【耐力】圣仔罗:“我不放过你,是因为我想超过你;我放过你,是因为我希望还有超过你的机会。”

规:等空调修好了,你可以和彦辰比赛按遥控器手速。

【分析力】熊斩拓:“别总是一副看淡世间俗尘的样子,头发紫了不起啊。”

规:你需要一把真正的手枪,和一张能唬住中二患者的脸。

【战斗力】崔铁全:“怎么?别一副耗子看猫的臭模样,想讨打吗?”

规:蛮力解决不了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更强的蛮力。

【财力】萧玲玲:“钱这种东西,人们总说看淡看淡——买彩票中个小奖,还不是得乐开花?”

规:捕捉一只温文尔雅的稀有财团女。

【智力】程雷链:“真的,只有你能结束这场闹剧吗?……麻烦你,替我,把那个没用的侦探也救了吧。”

规:个性不错,希望它能在绝望的浪花中继续坚挺。

【诱惑力】聂胡莹:“让两面相互排斥的磁铁相吸,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规:天涯海角,只为寻她,不择手段。

【表现力】方绫:“别以为漂亮的女孩子就没有心机,我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规:如果你和封耀硕只能挑一个活到最后,你选谁呢?

【权力】乔雪傲:“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你是灰色,我是银色!谁更高贵?”

规:不要沉浸在表象,有些人当你了解到ta的悲哀后,你会原谅ta的。

【影响力】赢龙俊:“知道我为什么永远喜欢做一个懦弱者吗,因为这样可以招来你的保护。”

规:被骑士的光辉照耀,注定有个星光满途的人生。

【反应力】封耀硕:“谁敢欺负你,我一定要他好看!”

规:活下去,真是世界上最难做到的三个字。

【想象力】宋凯徽:“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规则者,你何时才能受到相互作用力?”

规:你不需要遵从他们,因为你不是他们。

【毅力】庞恪:“别怕,到我身后去。敢伤害你的人,老子定然让他偿还十倍!”

规:待在你强健的躯体保护下,再不安的人也将找回安全感。

【震撼力】修傲侠:“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看不惯这些。”

规:骑士的正义,只是保护他的理由而已。

【免疫力】艾维薇:“爱冒险的女生,男人们是不是都喜欢?”

规:女人尝试披荆斩棘后,会发现男人的确辛苦。

【感染力】谭悦川:“我真的,只是想活到最后而已……”

规:独舟难免飘摇,大船无惧风浪。

【适应力】任猎飞:“没有什么人会执迷不悟,你们不也是沉浸在自己的价值观里吗?”

规:狼若回头,必有缘由——没有报恩,只有报仇。

【自制力】巩三:“爱你,就是尽可能保护你,不必在意你对我的看法。”

规:你的负担,远远超过你的能量。

【洞察力】潘亦幽:“冷淡的一颗鬼心,只为对的人绽放。”

规:堕落还是飞升,正义还是邪恶,你我都不可知。

【魅力】江雨柔:“你是我妹妹,我当然要保护你了!”

规:石子代表一颗心,愿姐妹永恒。

【判断力】郑棕邪:“被两个人关心的感觉,真不错。”

规:遮蔽判断,就会不再为人格的事情犯愁了

【凝聚力】向虎洋:“姐,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你怎么总喜欢在我面前踩高跷呢?”

规:纠结于谁保护谁,倒不如直接患难与共。

【精神力】白晓琳:“哇,好漂亮的小空调,谢……谢谢姐……”

规:过多的赠予,极易被误解。

【势力】时贝儿:“你能接受我,就已经是巨大的恩惠了……我努力不成为你的拖累。”

规:身体的弱小不代表内心脆弱。

【敏锐力】叶闹仙:“巩三,我能坐你旁边吗?这样离猎飞近一些……可以吗?”

规:飘扬的气球和飘零的羽翼,轻盈却不是一路。

游走在生死的天平两端,刻画着下一秒的游戏体验。

生在四个游戏,命早已不属于自己;血液即将留尽,追逐真相的路还远。

末置良心与爱,尸横遍野中寻奇迹;绝对的修罗场,望见的是迷雾缭绕。

你押注的挑战者,是哪位呢?

番外-骑士的守护(上)

傲侠……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没有四个游戏,我们何时才能发现,原来我们彼此之间正深沉地爱着……

“所以我们这是……死了吗?”

算是吧。我们已经逃离游戏了。对,逃离,死了就是逃离。

“还记得你在天台说过的话吗,赢龙俊?”

当然记得,我还怕你忘了呢!我爱你,实话讲,我暗恋了你整整十二年!

“巧了,我也爱了你十二年,零十九天。赢龙俊……你真可爱。”

……

不知是否被观察人间世俗的神发现了这段绝美的爱情,两个人活着的最后一秒,同时从楼顶跳下来接触地面的时候,居然感受不到一丝痛苦。

两人只能张着因位置而强变晃花了的眼睛,死命地在视野里看清对方下落到地面头破血流的样子。

两人皆是望着对方努力的样子,彼此耗尽最后的一丝丝力气与理智,留给对方一个爽朗可爱的笑脸……

……

死了,真的死了!

真是太……好了。再也没有血色追逐令了,再也没有规则者的压力,周围只有心爱的人陪伴,这种感觉简直比活着,还要好上一万倍!

随着两眼缓缓地关闭在风中,赢龙俊的大脑,也随之关闭,眼见烙下修傲侠那副帅气逼人的面孔,永远成为了封存在他一人记忆中的图片。

【骑士的守护:死后世界】

风声如同赛马,一眨眼的功夫就从耳边过去了。

赢龙俊揉了揉疼痛的脑袋,若无其事地再次睁开惺忪的两眼。光线在他睁眼的那一刻刺入他的眼眶,令他闭上双眼许久。他隐约感觉自己右边有扇窗户。

身体持续的发热令他不安地再次睁开眼,并用手掌挡住了来自右侧窗户的强光。他总算勉强看清楚被子的颜色——等等,被子?

他不应该已经死了吗?莫非这是有人给他收尸时盖上的白布?赢龙俊越想越觉得离奇,直到般的声音回响在他耳边,那道迎面而来的强光一下子暗了许多。

“你终于醒了。”

修傲侠半倚在床背上,一手扯着白色的窗帘,挡在窗户前面。看着赢龙俊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他嘴角不由地上扬到一个好看的弧度,盯着爱人混乱的鸡窝头。

赢龙俊拿下挡光的手,拼命地揉着两眼,看向前面那个身材匀称,一袭白衣的温柔男子。

“我的……天呐。”

两人视线对碰的一刹那,赢龙俊的大脑当机在原处。他想不到,自己会再次遇见修傲侠,那个傻得可爱的正义骑士。

直到一张硬硬的卡片被塞进右手,赢龙俊才重新恢复知觉,好好盯着眼前这个深爱着的男人。

修傲侠笑得像朵绽开的烟火,健壮的左臂毫不留情地绕过对方只穿内衣的身体,整个人自然地滑了过去,脑袋靠在赢龙俊并不宽大的肩上,脸边微微泛起桃红。

赢龙俊紧紧地,用自己的左臂迎上去,狠狠地搂住他,把他搂在怀里。顷刻间,泪如泉涌。

“傲侠,我们终于,又见面了!”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床上,沾染在纯白色的棉被上,如同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甘露。修傲侠一只手滑向他的脸面,匆匆地擦了擦粘在脸上的泪珠,嗔怪道:“哭什么,哥哥不是在这里吗?咱们也没分别太久,好像就一眨眼的功夫。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了,只有我俩。”

他把那副令人屏息的面孔凑在赢龙俊面前,好像还嫌他不够脸红似的,用轻音补充道:“没有别人哦,这么大的庄园,只有我们两个人。”

赢龙俊摸了摸鼻尖的泪珠,哽咽着问:“庄园?”

“嗯呐。我的小可爱啊,赶紧看看哥哥我塞给你的那张卡片吧,你都攥了几分钟了。”

“啊,好。”赢龙俊忘记了右手还握着一张硬硬薄薄、卡纸一样的东西。他将那东西放在眼前,修傲侠贴心地替他抹了一把泪——虽然抹得混乱不堪,不过赢龙俊心中仿佛沉浸在阳光的沐浴里。那光滑的手背摩擦在眼角,简直……就是幸福的诠释。

那张卡片被端在面前,赢龙俊顶着眼前若有若无的泪雾,勉强看清了那张卡片。

这是一张写满大黑字的卡片:

致淘汰在游戏中的挑战者:

终于死了,可以解脱了。

你们心里一定是这么想的。四个游戏的确是一场灾难,空前绝望的巨大灾难。不过,灾难只是活着的时候——死了,就没什么痛苦了。

相信看见这封信的你们,一定会认为我是规则者,或者其他什么神通广大的人物。不过你们错了,我也是你们六班的一员——而且不是规则者。

算了,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们只需要记住,我已经给你们每个死者都安排了最佳的归宿,也算是我替他……送你们的一份礼物了。我的身份,你们以后会知晓的。

还请笑纳。

……

没有署名。

“惊讶吗?”

看着赢龙俊一脸错愕地把卡片上的文字从头念到尾,修傲侠真是被他呆呆笨笨的表情给戳到笑点,扶着腰独自笑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常态继续说话:“说实话哈,其实我醒过来以后看见这张卡片,和你的反应一模一样。”

赢龙俊呆滞了好一阵,才勉强接受了现实。不,不是勉强,而是欣然接受!

紧接着,他立刻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傲侠,你的意思是说……你比我醒得早?”

“嗯哼,是的!而且你小子可真贪睡,哥哥我在旁边陪了你一晚上,结果你就是不肯醒,搞得我还以为要上演睡美人和王子的故事!”

修傲侠不紧不慢地正了正领带,回答道。

“我有那么贪睡吗,哈哈……”赢龙俊一只手背在脑后,墙上挂钟的秒针旋转了好几下,他才察觉到修傲侠话里的埋伏,顿时不满道:“睡美人和王子……呸呸呸,老子可是纯爷们。”

“哈哈,反应了这么长时间,‘睡美人’这个问题是不是思考了很久?”修傲侠像个孩子似的在床上打了个滚,金色的长发被弄得和赢龙俊的鸡窝头一样混乱。

赢龙俊察觉到自己被坑了,一副受气包的样子跃然脸上。修傲侠上一个笑点已经过了,结果看见他这副好笑的表情,又开始狂笑不止。

“傲侠,你……”“哈哈,哥哥我可不是你认为的那个笨笨呆呆中二病。我也很聪明的,幼儿园拿过智力问答比赛亚军!哼,不服不行。”

赢龙俊听对方说完,再看见对方那认真的表情——

对不起好兄弟,我没忍住……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简直是宇宙超级冷笑话,不行不行,傲侠你太厉害了……我现在这些眼泪一半是刚才没擦干的,一半是现在笑哭出来的……”

他捂着肚子,一边笑一边模糊地说道:“那次班里一共六个人,那天感冒挺严重三个人没来上课,班里就剩仨,你得了第二……”

修傲侠脸上的笑容马上收起,一手掐在赢龙俊脖子后面,强势道:“哼,那我也好歹赢了一个人吧,起码不是第三。”

“噗哈哈哈……你怎么还戳我笑点,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笑得肚子痛了。那天剩下的三个人,有一个是负责出题的老师……”

你个倒数第一正数第二,嘚瑟个毛。

“而且,而且……而且最好笑的是啥,那次智力问答赛的第一名,好巧就是我……”

“呃……”

修傲侠摸了摸赢龙俊的脑袋,柔声道:“别笑了,真是的……我有那么笨嘛,刚才你不是还被套路了一下吗?”

“屁,我刚才反应那么长时间,只不过是……”

赢龙俊忽然收起笑脸,一种莫名的气氛化作气流流淌在他耳边,就像融化了的彩糖,细腻甜蜜。声音仿佛也被这甜味催化:“我在思考的问题是,睡美人,不都是被王子吻醒的吗?……”

一个甜甜的笑容,留在修傲侠放荡不羁的小子心上,像是拴上了一条爱情锁链。

“嗯……是啊。”

修傲侠两手扶住赢龙俊肩膀,对准那近在眼前的唇,扣了上去……

番外-骑士的守护(下)

【骑士的守护:庄园】

“走啦,下来吃饭。带你参观参观这里。”

修傲侠扶着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赢龙俊,轻骂对方一声懒虫。

不得不说,那个给他们写信的神秘存在给他们安置的这个环境,可真心不赖。你看吊在天花板上那盏纯金的吊灯,就得值他俩生前全部家当了。赢龙俊都不敢坐在吊灯下华丽整洁的餐桌边吃饭,头顶浓重的压迫感压得他味觉全无。

“傲侠,这里是个庄园吧。”赢龙俊好奇地趴在窗口,他发现外面明媚的阳光高高地挂在繁花之上——他看见这座庄园的后花园,正对着几朵中意的小花愣神。

忽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绕过胸膛,赢龙俊微微一愣,头一偏发现了满带刚毅神色的修傲侠。

那只大手附带的温度,恰恰是最舒服的32摄氏度。赢龙俊和所爱之人见面才不到两小时,比起花园里光鲜亮丽的花朵,自然是爱人更好看。于是他偏了偏头,目光不偏不倚地关照在修傲侠紧绷的白上衣表面。

修傲侠这家伙,平时应该是有锻炼的吧。赢龙俊死盯着对方微微隆起的胸口,一点也不顾及对方笑眯眯看过来的目光。

嗯!身材看上去还不赖……就是不知道,用起来怎么样。

赢龙俊在心里自言自语着。

忽然,修傲侠一把抓住赢龙俊的手,紧紧地握住在胸口,低头耳语道:“哥哥我就是怕你伤感,刚才故意逗你开心的。现在看起来你还是一副惆怅的样子啊,走,哥哥带你出去参观一下庄园。”

“参……参观?”赢龙俊有些不适应这一切,尤其是看上去繁华到不合实际的庄园变成了……自己和傲侠的家,他的接受能力不足以让他快速接受眼前变化的这一切。

也就是说,他们以后都在这个庄园里生活,而且……

他想起先前修傲侠给他看过的卡片:每位死者都有最佳的归宿。

“所以说……”“所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哥哥我好不容易逗你开心了一阵,而且现在也就咱俩……还想那四个游戏做什么。”

修傲侠抬了抬嘴角,阳光划过微微隆起的上唇,折射出好看的光彩。

这道光彩也让赢龙俊淡化了刨根问底的欲望。是啊,现在身处偌大的完美庄园,和自己最爱的男人携手,过着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虽然他还不知道这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不过他知道,除了幸福满溢,他很难再找出形容词来形容今后……

“幸福满溢”这个词,简直是因他俩的存在而存在。

……

“小傻瓜,快点过来,我带你参观参观这里。”又看见赢龙俊发呆,修傲侠等不及一把搂住对方的腰,嘴唇轻轻靠在对方耳边,腻声道:“告诉你,这儿可大了,而且特别自由。外面有个超大的喷泉,还有炫光地板呐!咱们生前只在朋克接待处的酒店里见到过。还等什么,跟上啊。”

“嗯!”赢龙俊快速反应过来,断了对未来的想像,跟在修傲侠身后慢悠悠地走着。

“对了傲侠,你怎么这么熟悉这里?”

“笨蛋,我比你早醒了12个小时。除了守在你旁边,我当然也得先熟悉熟悉环境啦。”修傲侠搂住对方腰背的力道忽然增加,绽放笑容的脸也咧得更大方了,“你知道嘛,我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世界居然这么美妙!和这里比起来,咱们生前那学校的花花草草简直就是毁三观。”

“哇。”

赢龙俊忍不住叫了出来,他看见一群浑身洁白的蝴蝶在大片大片桃花间萦绕飘零,享受阳光的沐浴与花香的滋润。蜜蜂们辛勤地穿梭在花丛中,不时做蝴蝶的伴舞,共赴一段雅致的圆舞曲。

这里的一切,都是这么自由。

这就是四个游戏带来的馈赠——安逸自由快乐甜蜜的死后世界?

“真是苦尽甘来啊……”赢龙俊伸出手臂,感受着临近花香的甜味。要是有人告诉他这里就是天堂,他马上就会信以为真。这里的一切都太像梦幻的美梦,伸手触摸桃花的花瓣,娇弱的花瓣带给他的酥痒却又异常真实。

花香是真的,花瓣是真的,爱人搂在腰上的手臂,也是真的……

真实的感觉,反而让他发慌。

他紧紧地抓住修傲侠搂过来的手臂,像抓住生命那般紧。他抬起头,看见修傲侠一脸温和,从腰间拔出那柄银光闪闪的骑士剑的样子,微微歪头疑惑。

修傲侠握着那柄骑士剑,银色的剑身与强烈的太阳光线交织在一起,幻化出无尽的色彩。温柔的声音像立在家门前的亲人,叩响悦耳的门铃……“这样,是不是更有安全感了?”他摇了摇手里的骑士剑,挑眉道,“被一个骑士用剑护在身后,是一件很有安全感的事情,不是吗?”

光线恰到好处照射在修傲侠的半边脸上,一黑一白,把他的帅气俊秀发挥到极致,简直比灯光师调得还棒,大自然是最棒的灯光师,一点不差。

两个多情的风流小子,再次陷入了对方眼神里的死循环。

“傲侠,我有点累了……咱们回去吃饭吧。”赢龙俊盯着对方澄澈的正义之目,嘴唇微抿不好意思道。

“咱们都已经死掉了,还需要吃饭吗……”修傲侠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摸了摸头说,“好吧!那我们回去吃饭。那啥,你会做饭吗?……”

【骑士的守护:爱你之心是永恒】

死后世界的搭建者似乎了解他们两人都不会做饭,每当三餐时间,整洁华丽的主厅餐桌上会自动摆满风格各异的美食,供两人尽情享用。

一番狼吞虎咽,两人皆是吃饱喝足了。修傲侠打了个满意的饱嗝,一边搂着赢龙俊一边满足地说:“啊哈,要是我早知道死了以后会这样,我不如早点跳楼自杀了,好和你一块儿在这个极乐世界……享受时间与爱的馈赠。”

“你……说什么?”

赢龙俊自然而然地挽住对方袖口,错愕一阵后,总算明白了这份“爱的馈赠”的含义。

明亮的金灯晃在头顶,来不及品味窗外的夕阳余晖,两个怀揣爱情的青年手挽着手,满带笑意地踏上楼梯地板,来到庄园三层——也就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卧室。

木板的质感很棒,踩上去有哒哒的回声。两人感受着地板的质感,却在互相期待,对方肉体的质感是什么样子的……

“走吧,我们睡这里。”修傲侠带着赢龙俊,来到一个并不华丽,却温馨整洁异常的蓝色系卧室。

走吧,我们睡这里。

短短的七个字在赢龙俊眼前飘来飘去。虽然这是预料中的结局,不过和心爱的他睡在同一张床,他还是第一次呢……

回想起两人从小到大一点一滴,儿时的相识,少时的朋友……血色追逐令二人的残喘,就像末路上的一横血迹,恐怖、撕裂,却又真真实实。

真不知道是该痛恨规则者,还是该感谢规则者。

修傲侠轻轻地抱起赢龙俊,把他放在床上,一手搭在他肩上,俯身对视。

要是没有四个游戏,真的,我还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爱他,也同样不知道,他居然也这么爱我……

赢龙俊躺在床上,伸手努力够到窗帘,一把将紧闭的它们分开,让夕阳余晖照耀在修傲侠脸上。

两人彼此就这么对视了几分钟。

修傲侠露出微妙的笑颜,伸手抚摸对方的脸庞,绵绵道:“赢龙俊,我们这是第一次在一张床上睡觉。”

“嗯。”

“也是第一次……同床吧。”

修傲侠慢悠悠地伸出修长的手,仔细地替赢龙俊宽衣解带。赢龙俊一条胳膊撑起身子,另一只手从修傲侠敞怀的外套外深入,感受着来自骑士血肉之躯。

沉沦中的绝望,无穷无尽。只有死亡,才能带来新的希望。

“今晚的星空真灿烂。”

“你比星空更灿烂。”

——谨献,我的骑士。

末尸67

“你们几个别再自以为是了,硬要打的话——影子们,上!”

任猎飞不再多一句废话,直接招呼身后待命的影子们一拥而上,一下子朝四人包围过来。影子们包围过来的速度飞快,大家都没意识到就被团团围住。反应迅速的庞恪一跃而出,一个地面翻滚逃离包围圈。

庞恪迅速从地面找回平衡站起来,发现彦辰他们已经被影子海团团包围了。而那影子海中的一部分影子迟迟盯着自己,并开始掉转方向朝自己走过来。

或者说……并不是一部分,而是绝大部分。包围住彦辰三人的也就十来个影子,而其余的八九十只黑影似乎全部盯上了庞恪。

仔细观察,能发现任猎飞在一旁暗箱操作。

“用规则者给的道具算什么本事!”

“比你这个只会蜷缩在小村子的土皇帝有本事。”

庞恪来不及反驳什么,就看见一大群影子汹涌地朝他扑过来,不得不倒退了三步。直到他后背撞在墙边,他咬了咬牙,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任猎飞,你得搞明白两件事情。”

影子的脚步放慢,任猎飞明白猎物已经被追到角落,不过似乎猎物很是桀骜不驯。

庞恪抬起自信十足的脑袋,露出一个满带深意的笑。

“第一,自以为是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上来就破坏我的灰裘村,不分由说就要劫持彦辰,我不可能放你走出这个门的。”

“第二。”庞恪一手揉住另一只手的肩头,身体略倾,双目聚神。“千万不要在没搞清对手实力的时候,冒然出动。”

风声零落在耳边,窗户被刮起阵阵木声,庞恪肩头抖动的衣服,张扬着、摇曳着……一个杀意十足的笑脸,一个极度自信的立定,庞恪两手并拳,瞄准最近的一只影子,如同猛虎凌厉地扑了出去!

“老大小心!”彦辰被两只影子控制住手臂,按在墙面上动弹不得。他人动不了,心却一直跟随庞恪在流动。他明白,这回老大可能遇上对手了。

崔铁全和郑棕邪还在跟八只影子难舍难分。崔铁全的防身术竟让八个影子都难以靠前,躲在一旁的郑棕邪时不时地看准空档,上去助他一臂之力。

十个影子就足以纠缠住他们三个,而任猎飞手里百分之九十的兵力,都得留给这座囚笼里最强壮的狮子,庞恪。

眼见庞恪一个疾影扑倒两只影子,灵活地打了个翻滚,又顺势撞倒两个不长眼的。影子们见同伴被击倒,再次朝向庞恪的方向飞奔过去。庞恪一个闪身躲开迎面而来的两肘,直奔任猎飞闪身过去。

“擒贼先擒王!”不给敌人任何反应甚至喘息的机会,庞恪一条粗壮的胳膊靠在任猎飞身后的墙壁上,前怀将其撞退到了墙角——和壁咚的动作一样,任猎飞后背紧贴墙纸,不得不任由庞恪的吐息之力不停拍打他的脸……面对一头愤怒的狮子,任猎飞复仇生涯中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就像碾糯米一样被碾得粉碎。

紫色糖豆所召唤的影子,在绝对的实力前简直就是炮灰而已。

糖豆……对了,糖豆!任猎飞看着映在庞恪胸口的橙色光线——橙色糖豆的作用,可不止发光那么简单,我记得它还会……

也只能试试了。

“真可惜呢,庞恪。”任猎飞的表情由冰冷转化为蔑视,“你似乎还是失算了。”他忽然飞出一拳,直击庞恪小腹。庞恪反应飞快,毫不费力地接住了任猎飞的一击。

就在这一瞬,令所有人都没想到,接住对方拳头的庞恪忽然痛叫一声,手掌本能地缩回去,整个人倒退了三步。

正在与影子们进行拳脚战的彦辰和崔铁全看见庞恪身形倒退,满脸的难以置信不言而喻。

而明白糖豆奏效的任猎飞没时间再和庞恪耗下去,因为要是被发现了橙色糖豆的弱点,那他可就插翅难逃了。

“影子们,控制好崔铁全和彦辰!派洛枫,我们撤!”

事已至此,任猎飞顾不得别的,想杀的人已经杀死,再不离开恐怕要栽在庞恪手里。

庞恪立定在原地,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在一念间……刚才自己接住了任猎飞的全力一击,结果他的身体放出刺骨的热,一下子烫得我气力全无……

橙色糖豆,一定是因为它!它应该除了能发光,还可以发热,随时随地改变体表温度。就像刚才的温度,差不多得有几百度,以至于手掌只贴上去不到零点一秒,就……

庞恪扫了一眼被烫红的手掌,看了一眼准备逃走的派洛枫,眉头紧锁。

“派洛枫,快走!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去找圣仔罗他们!”任猎飞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身后一人倒地的声音,扭头一看,派洛枫正被庞恪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手里的纸飞机*被庞恪暴力地夺过来,三两下死得粉碎,形成一地碎纸与*的混杂物。

“派洛枫!”

一向镇定自若的任猎飞看见这一幕,不顾旁人的眼光,语气开始透露出少有的紧张:“庞恪……你干什么!”

现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减员,尤其是后面的计划,派洛枫这枚棋子还有更大的作用。

“我干什么?”庞恪真以为任猎飞这冷血动物动了情,故作冰冷道:“当然是杀了这个爱用玩具偷袭的杀手了,反倒是你,说好的逃跑呢?怎么停下来了?”

【末日丧尸游:过山车】

“……”

任猎飞伫立在原地,双拳紧握,什么也没说。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告诉你,今天你们两个必须死一个!不能任由你们囚者f6继续在灰裘作祟了。”

任猎飞神色肃穆,两手交叉相叠,嘴角略微一抽搐,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呵,庞恪,你是不是紧张到忘了一回事?”

人嘛,就是这样,慌乱之中想不到太远的地方。也许他只想着利用派洛枫要挟我,却忘记了我手里,彦辰还在和那群影子厮杀呢……

只要我稍稍一控制,上百只影子把那三个家伙团团围住……

任猎飞第一次对着庞恪开怀大笑。

“你不是个黑帮老大吗,怎么,给彦辰报仇心切,却忘了我的紫色糖豆是吗?”他轻蔑地偏了偏头,朝彦辰他们的方向望去。本来和庞恪对垒的影子们重新接受任猎飞的控制,开始朝彦辰一步一顿地袭去。

“老大,别管我们。”彦辰勉强甩开两只影子的胳膊,此时此刻早已累得汗如雨下,濒临虚脱。崔铁全的体能比彦辰好上不少,却也喘息连连。

而体能逊色于二人的郑棕邪,则早在一分钟前就坚持不住,被两只影子死死地按在墙边等候处置。

庞恪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三人,无奈而愤怒。剧情如同过山车一样曲折蜿蜒地向前发展,快到庞恪都招架不住。

任猎飞悄悄歪头,把从脑门留下来的冷汗擦在脖间。其实他比在场所有人都紧张,庞恪所带来的威压,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这可能也是朋克接待处兴盛的一大原因吧。

一念间,黑洞洞的枪口破势而出,瞬间对准了任猎飞脑门。他甚至看不清对方拔枪的动作,就这样被送到了生死边缘。

就在刚才任猎飞擦汗的时候,庞恪一手拽出兜里的手枪,一把掳起派洛枫向前一步——致命的枪口,迅速顶上任猎飞脑门。

庞恪……是经常遇上这种情况吧。

任猎飞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了,面临最危险的对手指过来的枪,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过山车的感觉。

看来真正慌乱的人,是我啊。

“好吧,要杀要剐,随你便。”

任猎飞生无可恋地瞥了一眼被庞恪紧抱在怀里的派洛枫,语气不曾有一丝放缓。冰冷坚韧的背后,任猎飞心尖已经悲凉漫天。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复仇计划就是一场亡命旅行,复仇名单榜上有名的人物两只手都数不完,还要一直顶着末日丧尸游的压力,自己根本不可能走到游戏最后……甚至可能见不到第四章的太阳。

眼前这个房间的布局陈设,可能就是我看见的最后画面了。复仇名单上的人才报复了小半,最重要的几个都还苟活在世上!

虽然,圣仔罗和叶闹仙会帮我把那两个同藏在灰裘的家伙干掉,不过当他们得知我死了的消息,不知道会不会天各一方……我的仇恨,再也没人能替我报。

血海深仇未报,我……也许会死不瞑目吧。

即使他装作一脸轻松不在意,脸边抽搐的肌肉却不经意间出卖了他的紧张。庞恪看出对方的心思,控制住派洛枫的力道自然地变轻,严肃道:

“你先让你那群影子放了彦辰,我再考虑留你一条小命。”

任猎飞不得不抓住这最后一根“橄榄枝”,有命就有继续报复下去的本钱,有命就有不让仇恨断开的手段。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任猎飞身上,大家都没注意到庞恪刚才只点出了彦辰一人的名字。甚至包括彦辰本人都没察觉。

正当任猎飞被迫准备答应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声脆响,庞恪控制派洛枫的手腕上赫然多了一只手环一样的东西。

啪啪圈!

有玩过的人都知道,这东西本是长条状,只要往手背上一拍,立刻就会变成一只手环。

派洛枫趁庞恪注意力放在首领身上,悄悄从怀里摸出绑着黑火炸药的啪啪圈,往任猎飞身上一蹭(借助橙色糖豆的温度将其点燃)——最后飞快地挣开庞恪的胳膊,反手就是啪啪圈*伺候。

“首领快走!”

派洛枫一把拉起任猎飞,平时他根本不敢触碰首领,现在事态非常,他根本顾不得什么,只本能地拉起任猎飞的手臂向外死命地冲。

过山车又来了一个大起大落,路途更加蜿蜒曲折,变幻莫测。

我为何迟迟望不到彼岸的曙光?末日丧尸游,还有同伴,全部都是敌人……

庞恪立定在原地,脑海中一个想法跃入。什么时候,大家从生命款待那团结合作的气氛,变成了现在这样自相残杀?他隐约侧了下脸,刚好看见一脸紧张的崔铁全。陷害、诱惑、杀戮、突袭……这样的同学,和规则者又有什么区别?

任猎飞……

他手忙脚乱地摆弄着那只啪啪圈,本来这玩具很容易就会被拆下来,而他慌乱之中却迟迟扯不下来,眼见炸弹就要爆炸……他根本顾不得逃远的任猎飞,只能把囚者f6的名字染上红血烙印在心底,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解开手上的啪啪圈。

终于,炸弹还有一秒爆炸的时候,啪啪圈被解开了。

庞恪一甩手将这致命的玩具仍飞出去,看着啪啪圈*在璀璨的夜空中四分五裂,爆出强大的气浪。

“任猎飞……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末尸68

【末日丧尸游:死马当作活马医】

夜幕沉沉,星空闪耀。

囚者在灰裘掀起来的巨浪,只算得上茫茫江海中的渺小浪花。

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变化。

省里安排了四大基地,之前有所提及,它们当中最近的那一个距凌光市大约七个小时车程。

好多人都已经忘记第多少天了,只记得大概只过了一个星期。受惊的非挑战者们还被蒙在鼓里,他们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是怎么回事。有人甚至以为人类过于破坏生态环境,遭天谴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世界上正有23个人,他们了解事情发生的一切,并且将他们全部杀死掉,这场游戏就可以告终了—一全部灾难,就都会停止。

令挑战者们想不到的是,除了他们,已经开始有人得知四个游戏的事情了。

“首长,您真的相信那个小丫头说的话?杀几个人就能结束这痛苦的灾难,这怎么可能?”

青龙基地(省四大基地之一)的首长张连赫【非挑战者】正坐在敞亮的写字间里,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一个小队长,点了点头:“我也不相信,可我这么多年来阅人无数,没有人能瞒过我的双眼——她,不像是在说谎。”

就在刚才,一个落魄的女孩子说要见他。外面的人看她的模样,以为她是乞丐要将她赶走,可她大哭大闹就是不肯走,甚至有士兵用枪指着她脑袋,她都不害怕,只管哭喊着要见最上级。士兵以为她是首长的亲人,害怕伤到她就带她进来了。

然后,四个游戏的事情,就不再是他们挑战者之间的秘密了。

她讲得很细,“生命款待”“末日丧尸游”“血色追逐令”都有很细致地讲过。尤其是末日丧尸游,她讲得很激昂,后来因为情绪没控制住哭了出来,就被人请出去了。

于是就有了张连赫与手下讨论的这一幕。

“可,什么‘四个游戏’‘规则者’都太荒唐了吧,莫非她是信了什么教?”坐在张连赫旁边的男人满脸不可置信,反问道。

“我怎么没听过哪个教里有什么‘规则者’的说法?……唉,好吧小刘,其实不瞒你说。”张连赫也不自信地低了低头,一手搭在被称为小刘的男人肩上,语气降了一分道:“我也不信她那些话,不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首长,您问便是。”小刘答。

“你觉得,这丧尸事件从何而起?”

“这……”

小刘挠了挠头,又摇头道:“我不了解,可能又是某些作死的化学实验失误造成的结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实验现在应该早被曝光了。可目前收音机里根本没有关于这个的消息——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想把这种事情包住吧,总得给人民一个合理的交代,对不对?”张连赫拿回胳膊,继续说,“所以排除实验失误病毒泄露的因素——其实早就该排除了,据我所知,灾难刚开始的第一批丧尸是同时出现的,而且遍布世界各地,这就更不可能是实验病毒问题了。”

“那……”小刘听明白了一点,“所以首长,您认为原因是什么?”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这个机会。我总是隐隐地觉得,一定是有什么神秘力量在控制这一切。而刚才那个女高中生的话,似乎正是指向我的猜想。想想吧,现在全世界对于丧尸出现的原因,到现在都没有合理的解释——也许就是因为,它本身就得不到合理解释。”

张连赫沉默了一小会儿,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想了又想,他还是没找到适合的词汇,只能硬着头皮说:“反正我觉得,咱不如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尝试着跟着那个女孩的思路走走吧。”

“什么?您的意思说,您真的相信她口中的‘四个游戏’?”

“记得最近凌光市发生过的两件怪事吗?”张连赫两手搭在嘴边,深沉地盯着脚下光滑的瓷砖,摘下头顶灰褐色的牛仔帽。

事实上,一直以来四个游戏并非对外人完全保密。生命款待的时候,六班集体失踪了好多天,结果最后在学校操场神秘集合,早就引起了大量关注。其实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高二六班集体失踪近一周,这么大的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甚至警方调查学校操场的监控时,还以为监控被改动过——因为录像上显示,六班的人是一瞬间出现在操场上的!放慢二十倍仍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无独有偶,血色追逐令时宋凯徽爆体而亡,以及六班其他人被杀或自杀,再度引起了媒体的高度关注。尤其是宋凯徽,监控录像拍摄得十分清晰,他接过一面写有“规”字的红旗之后,身体发生了几段怪异的抽搐,紧接着立刻以极端狰狞的面目为终点,当场爆体而亡!

“您的意思是说……”小刘恍然大悟,“她刚才提及到过‘生命款待’和‘血色追逐令’,似乎和这些都对上了!而且两次怪事都发生在同一群人身上!”

“没错,你听清了吗,刚才那个女孩呜呜咽咽地说了一句‘我是那个班级的人’。如果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的话,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别人相信了。现在不仅我们拿丧尸们没辙,放眼到全世界,某些大国纵然有那些足以毁灭地球的武器,可谁敢用出来?单纯追求破坏力的武器制造,到了真正需要武器的时候反而用不出来。”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小刘大概听懂了,主动道,“要试着和六班的人打探更多的消息,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他们真的和这场末日丧尸有着分不开的关系,那就杀掉他们?”

“很好!我正是这个意思!”

……

六班残存下来的挑战者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现在除了要迎接规则者、其他挑战者带来的压力,还要面临第三方的追杀——人类之间的斗争。这正是规则者预料之中,末尸最大的炸点。

可怜的挑战者们,他们还会在这末日丧尸游当中,承受多少折磨呢?

末日丧尸游后面,神秘的第四章,又会带来怎样非一般的压力?

【末日丧尸游:决定】

规则者给出的四个游戏分为四个难度。越往后难度越高,难度曲线大致为单调递增式的指数函数图像——暴涨趋势。

对比一下前三关的难度增长,不难发现其增长区间是不同的,第三章较第二章的难度增幅明显大于第二章较第一章。这意味着什么?

“没错,这意味着第四关将艰难到难以想象。”

夜幕茫茫,笔直整齐的郊区公路上,一辆疾驰的面包车撞倒两只一级丧尸,飞快地向自己的方向驶去。

越来越多的人适应末世,并开始打拼自己的末日生活。省四大基地人数已经突破二十万,就连灰裘这样的小组织,都有不少人愿意加入冒险。

团队,真的是一个重要的东西。

“可是……我总感觉有些不安。”

……

“哐——”

面包车再次撞飞两只倒霉的行尸走肉,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两手抓在靠背上,想方设法贴住座位,以掩饰后背将要流出来的冷汗。

“不安什么啊!你别开那么快!我去!你到底开没开过车啊,喂,前面是树!”

熊斩拓两腿弹起,一脸惊恐地抓住正在开车的程雷链的胳膊,大吼道:“喂!打方向盘啊……不是往左,是往右……妈的!”他强制性一脚踩下刹车,车辆由于惯性前进了好长一段距离,不过总算是没撞到树。

坐在后面的令采芸早就和熊斩拓一样冷汗连连,狂喘粗气。

熊斩拓看见妹妹被程雷链吓成这样,顿时不满地夺过方向盘:“程雷链,你给我到副驾驶坐着去。”这个家伙,不会开车还装会,不会就不会还开那么快,连转向都反应不过来……

“笨蛋,哈哈!”不过总算找到机会可以嘲笑一下这个所谓“高智商”的家伙了,熊斩拓对于刚才的惊险也算能找到一个安慰理由。

自从程雷链、熊斩拓、令采芸三人离开那座带给他们惊险的大商场后,他们就一直关注收音机带来的消息——其实也就无非那么两类。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就变成了只看一类。

原本熊斩拓是把国际、国家动态作为首要信息关注的,结果被程雷链说服了一通,因为其实关注这些国家大事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拿程雷链的话说,就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国家没办法救我们这些小贱民”,既然他们不能救,那我们就没必要关注那些东西。

于是就只剩下一个东西值得关注。

最近省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基地,收音机都炸锅了,里面全是基地们强势抢人的频道,搞得程雷链坚决地把听收音机的任务交给了熊斩拓。

几天来听下来,熊斩拓也算是彻底了解这几个基地的情况了。虽然他们打出的旗号很亮眼,挂出的肉片很飘香,不过在他这个也算颇有经验的小侦探眼里,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有加入的人都知道,除了安全外,那些大基地里什么都得不到保证。

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省里做得比中央稍微人道一些。而且一个基地那么大,人多了也确实不好管理。外界的丧尸都够他们忙活的了,那些高级人物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每个人的舒适问题?顶多也就饿不死就可以了。

他们三个都觉得,哪怕像现在这样过得冒险一点,也不愿去那些大基地里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况且他们是挑战者,他们注定要背负拯救世界的终极任务——找圆珠。

他们都是勇士,只是这些蒙在鼓里的勇士们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想要斩除掉他们了。

“所以嘛,我听着收音机那些大基地,根本就是骗人的。倒是某些小组织挺让我觉得值得期待一把。”

“是啊,可是那些小组织能安全吗?”

“要安全干什么?冒险的生活不挺好吗?”程雷链一脸中二的样子,两手抱胸道,“再者说了,咱们找个人多点的基地,不就安全了?我看那个灰裘组织就不错。”

“嗯,这点倒是难得达成共识。”

熊斩拓稍微点了一下头,避开站在马路中间的丧尸,稍微回头看看令采芸:“采芸,你刚才没怎么表态,你的意见是什么呢?”

“唔,我当然是跟着哥哥走。”令采芸不出所料道。

“嗯!那我们就一块儿去灰裘,听说这个组织和别的组织性质不一样。别的组织都是团结起来打拼出自己的天下,唯独这个灰裘组织——是要我们团结起来收复周围的村子,事成以后瓜分战利品,然后就各奔东西。也就是说,事成以后灰裘组织就要解散了。”

“嗯哼,听起来蛮不错。”

程雷链仰面躺在座椅上,两手自然地枕在脑后,贱兮兮地瞥了一眼熊斩拓:“大侦探啊,先麻烦你在这儿多开一会儿车吧,我可困了,要先睡一觉。”

灰裘,很快就要又有熟人加入了。

一场巨大的滔天阴谋,也在此刻悄悄发育。它又会给渐渐适应游戏的挑战者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末尸69

自从熊斩拓掌管方向盘和油门以后,车一路开得稳稳当当。刚才坐程雷链的车,令采芸差点都要吐出来了,脸色铁青。她平时可都是不晕车的!

程雷链这家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早就睡过去了。当然,正在辛苦开车的熊斩拓心里少不了一阵咒骂。

虽然夜色已深,看不清窗外的景象,不过熊斩拓与令采芸二人都比较敏感。他们能感受到外面埋伏着无数恶心至极的狩猎者,正期待着他们停车的那一刻。

“狩猎者”这个名词,既包括丧尸,又包括其他幸存者。

幸好油量充足。熊斩拓稳当当地扶住方向盘,一脚狠踏油门,正在小憩的程雷链猛得从副驾驶座上飞了出去,撞得七荤八素。

勉强爬起来的程雷链正了正裤旁的蓝猫挂饰,没好气道:“故意的吧。

“傻了吧,叫你敢不系安全带!懒死你。”

有熊程二人的地方,就永远容不上第三者插话,比如令采芸现在就一句话都插不进,只能乖乖地靠在后座充当小透明。默默地伏在后面看着哥哥和程雷链怼来怼去,倒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好了大侦探,前面马上就到了。大路尽了,稳着点儿开。”

“比你稳多了。”熊斩拓淡淡地回了一句。话音未落,一阵颠簸瞬间使得车身不稳,车上三人颠得头晕目眩。没办法,这就是村子里头还没发展起来的小路,忽高忽低凹凸不平。熊斩拓也没辙,只能任由车子上蹦下跳,无数轰隆隆声充斥耳旁。

终于,远远地望见闪烁灯火的前哨站,那是灰裘组织这几天搭起来的临时前哨站。

熊斩拓再次加足油门,像长跑终点冲刺一般,不遗余力地往前狂奔。

时间的话,已经差不多快一周了吧。

在凌光市最大的商场中逗留了将近一周的三人,总算来到外界组织中,尝试着真正和丧尸们拳打脚踢。

其实熊斩拓原本打死也不愿出商场半步的,不是因为怕,而是不希望令采芸再跟着自己受罪下去——自从在楼顶救下令采芸,他就视她如自己的亲妹妹。

若不是因为昨天,一个幸存者组织有计划地占领了程雷链他们藏身的商场,他们也没必要跑出来受罪。可以说他们出来得有些仓促,身上连基本的水与口粮都没来得及携带。甚至中途路过一个隐蔽的小商店,停下来进去搜刮了一顿残羹剩饭。

距离结束这恐怖的地狱,貌似还遥遥无期。真的,这关压力太大了。挑战者们都快忘了这是个“游戏”,找圆珠自然被当成琐事抛之脑后,活着才是第一位。

如果将人口死亡率绘成折线统计图,你会发现人类强大的适应能力的确不是盖的。作为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生物,人类的求生手段使得死亡率全面下降。死亡高峰期已过,筛选下来的人们手里多少都握着自己的底牌,来对抗已有经验于心的一级丧尸世界。

尤其是男人,大多都拖家带口。为了养活亲人,他们早就不惜满手血污,手执镰刀化身刽子手,同各种丧尸和幸存者明争暗斗。

就像鸟为食亡的道理。

规则者的游戏给予了世界全新的压力,与全新的生活状态。这正是程雷链所向往的,一个公平的、完全依赖能力生存的现实主义世界。

“末日丧尸游,能久一点的话,最好别像血追一样那么快结束。”

一边目视着灰裘的夜景,程雷链半关上车门,独自眺望。熊斩拓早就踏下了刹车,灰裘已经到了。

……

【末日丧尸游:人格爆炸】

“混蛋!敢用这么下流的招数暗算我们。这个任猎飞,还有他身后那几个人,多活一天就是个祸患!”

庞恪拍案而起,崔铁全他们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一身空前强盛的杀气弥漫在周围。这架势,似乎比和父亲对仗的时候还气愤!崔铁全不得不躲到彦辰后面,挡住席卷而来的杀气。

“不行!任猎飞刚才还打算劫持你。”庞恪远远地瞥一眼受惊的彦辰,“我得替你报仇去,等我消息。”

刚把话撂出来,庞恪抬腿就要追出去,忽然一双温热的手臂环抱住他的腰,令他停在原地。

定睛一看,发现彦辰已经扑了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背。

“彦辰……”

庞恪疑惑地看了看他。

“老大,太危险了。他们囚者f6一个比一个危险可怕,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的恶魔,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舒适的温度,从彦辰臂间漫出。

刚才还火气上涌的庞恪顿时笑了,不过笑得很淡。

“彦辰,不必担心我。”

“怎么可能不担心?”彦辰两臂上抬,尝试着搂住老大的胸口。刚才和任猎飞对峙的几个千钧一发的危险画面如同飘零之翼,在眼前不断飘扬。

尤其是最后那一刻,绑在手臂上的*要是晚摘一秒,老大不知会被炸成什么样子。

彦辰咽了两口气。此起彼伏的喘气声,暴露了在场所有人心里不平静的事实。他颤抖着抓紧老大胸前的衣服,绕到庞恪耳边,惊恐道:“你知道吗老大,要是刚才派洛枫绑在你手腕上的*炸了……也许你就已经……你是我彦辰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不管发生过什么事儿,经历多大的风浪,你永远是我唯一的老大——曾经是,现在也是。你保护我的这两年来,我同样无时无刻不担心你的安危。老大!咱们都是同龄人,凭什么你承受的比我多?只因为我是你的小弟吗?”

“因为你是老子最重要的人!”

庞恪面对身前冰冷的空气,毫不吝惜嗓音,埋在心底的话干脆利落地化作狂吼,激荡在彦辰心尖,宛如十剂兴奋剂。

人在过度紧张之下,身体会止不住地收缩。就像彦辰搂在庞恪胸口的手臂,正被庞恪不停收缩舒张的胸肌牵连。

“老大,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四下,无言。

胸*跃的火气,想找任猎飞雪恨的冲动,竟被彦辰一句话给压灭了。庞恪两手扣住彦辰双拳,两个人一前一后,迎着皎洁的月光站了好久。

从庞恪裤子侧面悬下来的朋克挂饰,闪着银光,耀出熠熠光辉。

朋克那股子冲劲儿与叛逆,暴露在这光下,犹如预示着激烈的角逐分出胜负。冰冷的凉风浸透铁一般的手臂,庞恪拿开彦辰抱住自己的手,点了点头。

“那好吧。不过他们以后要是再敢惹到我庞恪头上,老子一定亲手把他们揉成血浆,绝不含糊!”

庞恪重新坐回宽敞的沙发上,挥手示意三人一块儿挤过来。

刚才光关注囚者f6的事情去了。现在庞恪重新打量每个人,忽然发现郑棕邪似乎脸色极为苍白,就像脸朝下掉进一大坨面粉里,白得吓人。

“棕邪,还没从囚者f6的阴影中缓回来吗?”

顺着庞恪视线方向看过去的彦辰和崔铁全都被吓了一跳。彦辰紧张地抬起手臂,指着郑棕邪的脸对庞恪说:“对!老大,他上次……上次就是这副脸色!我跟棕邪在一块儿的那几天,有一次一提起‘杀人’二字,他就是这副样子!”

“那就奇怪了。”

庞恪打量着似乎马上就要昏过去的郑棕邪,回忆道:“我记得生命款待里,这家伙好像不是这个反应。记得么,棕邪在熊洞里和乔雪傲对峙的时候,那眼神,几乎能和常年混迹黑道手沾两尺血污的天气团他们相媲美。可现在……”庞恪越说到后面越没声,因为他发现郑棕邪似乎更不对头了。

郑棕邪的视线,似乎已经很久没从金灿金辉尸体上移开过了。他表情极为凝重……不,庞恪发现他表情似乎在变,嘴角竟然微微上扬,浮出一层晦暗的微笑。

他的眼珠似乎在变红!

这下,郑棕邪以外的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异样的变化上。

“双瞳换红……月圆的时候,狼的双眼也会变红的。可今天并不是月圆之日,而那也只是个传说而已吧。”彦辰托腮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立刻被自己奇怪的想法逗笑了,“哈哈,我开玩笑的。棕邪你的红眼珠好酷啊,都快和老大靠拢了。老大眼珠只要一红,马上变得和匹狼似的,多少小啰喽过来都不够招呼的,超级无敌帅!而且……”彦辰正讲得兴致勃勃,忽然眼前一团黑闪过,紧接着他脸色一变,惊呼道:“我天!”

他身体本能地缩向庞恪,甚至都打算抬腿挡住视线——因为他看到了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惨不忍睹的画面:郑棕邪扑倒在两具死尸旁边,一口咬开被枪杀的金辉的手臂,滋出一连串荡漾腥气的血花;手臂上稀碎的肉沫被他贪婪可怖的双目收揽,牙齿则在一切肌肉组织上不断摩擦,齿尖沾满了血液。

他在咬噬那两个死去的人。

末日丧尸游里,数十条丧尸犬围住一个活生生的人,通常只需要两分钟就能把那人咬成一堆碎片。那副丧尸犬咬噬猎物的贪婪相,竟与眼前曾陪伴了庞恪他们两章的同学郑棕邪这般无二。

若不是庞恪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见识过无数血腥恐怖的画面,换成别人恐怕都已经哭着喊着夺门而逃了。他盯着郑棕邪,肩膀挡住身后彦辰的视线,同时瞥了一眼满面惊愕的崔铁全。

随后,庞恪把注意力集中到郑棕邪的动作上。

他看见郑棕邪生生地嚼烂了金辉的一条胳膊,将骨头咬成骨浆吞下腹中!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那尸体已经少了一条胳膊。

这究竟是怎样大的食量!难道是饿死鬼上身?

“除了狼,恶鬼见人肉,眼珠也会变红的吧。”

庞恪挡着藏在自己后面的彦辰,听见崔铁全坐在旁边嘀咕。

“老崔,你刚说什么?”

“七刀令……一定是,一定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那个晚上,身插七刀令的那具尸体的样子!”

就在庞恪身边,崔铁全忽然抱腹狂吼起来,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腹间徘徊挣扎。

“啊——好疼!”

“老崔你也疯了?!”庞恪当机立断,马上暴力地将反应怪异的崔铁全压在沙发上。他能感受到崔铁全正使出一股怪力,这力量虽不足以撼动他,不过也足以令他惊讶了。庞恪手脚并用,牢牢地将其锁在沙发上。

怎么,刚经历过外敌,现在又出现内患了?

末尸70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瞥一眼旁边的挂钟,才发现分针只绕了两圈。

……

“这场险象环生的四个游戏里,无论多强都避不开意外发生。积德行善,远离生杀,定能稳稳地渡过血海。”

“大家都开始变得人心险恶,下手狠辣。不学会践踏别人的尸体,总有一天会被别人踩在脚下。杀人,是你活下去的唯一路径。”

不知从何时,大概是生命款待开始的时候吧。我每天起床总感觉脑仁隐隐作痛,好像有两股力量在撕扯我的想法。

郑棕邪双目泛出的邪红褪去一瞬,脑海中飞似的窜出一大堆奇怪的想法。——真的只有一瞬,无边的潮红又再次漫上眼瞳。

“你这恶鬼!你想让他因自己的仁慈而死吗?”

“你才恶鬼,看看!沉醉于杀人的他多么可怕!”

又来了。

又是两股势力在脑海中打架,就像一场根本没有答案的,无休止的辩论会。

真吵。

“也许是太久没打电子游戏的缘故吧。一周多没摸鼠标了,脑子都开始乱了。作为一名游戏主播,没游戏玩的日子就是痛苦加煎熬。”

奇怪的是,刚才那两个声音,似乎在我联想到这些的时候销声匿迹了。

满眼的通红褪色为黑白分明,郑棕邪感觉自己好像从虚空之中走了出来,稍冷的气流划过面前,使他冷静了许多。

定睛一看,他发现自己手里正捧着一样东西——一块粘着了碎肉的胳膊肘。

……胃肠一阵翻滚。嘴角的腥臭与眼前的一团模糊血肉,正伏在耳朵上告诉他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当然是朝门外飞奔出去,然后扶住墙角狂吐不止。

那比生命款待里处理过的任何动物尸体都恶心。

压制住崔铁全的庞恪稍微抬了抬身子。他发现就在自己正关注郑棕邪反应的时候,老崔已经莫名其妙地睡着了……

在场只留下不明所以的庞恪与彦辰二人,以及由疯狂到睡眠的崔铁全。庞恪试过老崔的心跳还在,也就没再管他,只将他的鞋子脱掉,然后把他平放在沙发上,找了床被盖。

庞恪和彦辰对视,沉默了良久。直到郑棕邪扶着墙,脸色苍白地走回来,他们才从雕塑状态中还原现实。

擅长暖场的自来熟庞恪,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概,除了“他们”两个。

“米茴,咱们休战好吗?别把祸水引到无辜人身上。”

灰裘之外,微风之中。潘亦幽踏着几只丧尸的脑袋飞跃而起,整个人一下子出现在米茴身后。米茴冷不丁地转了转头,双目一翻,“哟,自己出来了啊恶鬼。搞得你都这么紧张,我想你应该不是因为郑棕邪这种点头之交吧。”

月光很亮,风也很冷。米茴双臂相抱,满不在乎地把目光降落在潘亦幽偏瘦的身体上,眼神中唤着一股说不出的恩怨。

潘亦幽略略低下头,声音下降了几个分贝:“……请你,也不要沾染崔铁全的心智。”

四下寂寥无言,唯有树梢上的乌鸦能听见这两个控制别人心智的家伙在说些什么秘密。

潘亦幽倚在树边,回想着末尸七天以来,米茴对他说过的话。那些话如同幻灯片一遍遍在眼前播放。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跟米茴解释了多少次,他只知道米茴对自己的误解很深,很深……深进了骨子里。

“潘亦幽,你以为你那一套所谓‘鬼道’,就能保棕邪活下去?这场四个游戏本就是屠宰,敢于做那个削人的屠户,才能站在最后的领奖台!而那些懦弱的、不敢、不想杀人的傻子,终将倒在不久的将来。”

“所以你希望他如何?成为一个手染鲜血的狂徒?!米茴!我当年就不该留下你的命吧,我就该让你魂飞破散。”

“所以咯,仁慈是你的不幸。而当年你杀人的罪过,却是你现在的假仁慈所抵不掉的!生命款待时你追杀我,这回总算轮到我通缉你了,恶鬼!”

恍然回神,米茴已经看不见前面潘亦幽的身形了。

大概对方已经走了。

她会一直追杀他,追到天涯海角,追到生命尽头。大仇不报,誓不为人。她虽然不知道对方此刻的位置,不过——她知道对方的把柄在哪里。

灰裘。

“哼,恶鬼?!”正奔向灰裘的潘亦幽,话语中带着一丝喘息,“三十个挑战者里,你难道不欣赏庞恪吗?他本有着绝对的实力,生命款待完全可以杀死别人抢来物资,可他没有。他是那个把实力等价换成责任,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普通人。米茴,你难道希望棕邪变成一个受人唾弃的杀人魔头吗?”

“哈。”

米茴独坐在一棵树旁,望着月光。

“真巧啊!我最喜欢的就是任猎飞了。果断、坚毅、明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才是游戏的适应者!强大的实力,其意义不就是超越别人吗?!”

……

郑棕邪根本不知道,刚才的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啃咬过的尸体,剧烈的腥臭提醒他腹中的腐烂物还没吐干净。

有两只鬼一样的家伙住在同一个人心里,并为了争夺那份唯一的理智争执不休。

还真,复杂。

现在,灰裘所有人的心都在惶惶之夜中浮沉。每一个加入灰裘,正在灰裘过夜的人没一个是平静地。去庞恪那里开会的人们逃出来,像兔子被猎手吓进洞中,飞快地逃到家里,向没去开会的人转告情况。囚者f6的出现,使得庞恪原本好端端的收复计划出现了难以逆转的崩坏。

有刺客眼睁睁地闯进家门口,杀了两个人。作为老大,作为坐拥五百多人的头子,不把他们抓起来的话——你这个老大,也真是够无能的。

说实在的,真不是庞恪不想抓,而是任猎飞这个人物,太危险了。据他所知,任猎飞手里除了有规则者的七龙珠,还有其他别的东西。现在必须先弄清楚对手的实力,然后才能行动,否则一定会死得很惨很惨——惨到纵然庞恪实力强大、势力吞天,也会被压得如同推土机下的薄竹。

这也正是庞恪现在焦头烂额的原因。

天色已晚,庞恪只能草草地送走了郑棕邪。

“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庞恪习惯性地把手勾在彦辰肩膀上,正准备往卧室里走,忽然一串敲门声出现。

“怎么了棕邪,有东西没拿?”庞恪以为是郑棕邪,没想到外面的人扭开门把手,进来的不是郑棕邪,而是另外三个熟悉的人。

“我们要加入灰裘组织,请问……”

熊斩拓看清了灯光下庞恪二人的面容,说到一半的话立马卡了壳。

“是你们?熊斩拓、程雷链还有令采芸?”

世界真是小啊。庞恪不由地感叹一声,伸出手来招呼三位老同学赶快坐下。令采芸惊讶地张大嘴,她压根没想过能在茫茫人海中再见到两位同为挑战者的同伴。

程雷链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好像见到庞恪二人很正常似的。

“庞恪、彦辰……你们在这里,真的,太好了!”七天以来,一直是他们三个孤军奋战。熊斩拓早就感受到来自末尸的绝望了。若不是自己还有妹妹,以及某个很讨厌的家伙陪在身边,他也许已经成为消极避世的人群中的一员了。

终于见到熟人,每个人心里都有着难以描述的激动。

庞恪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在对方叫出自己和彦辰名字的时候,他立刻伸过手去和对方握手:“那好,既然是熟人,信任也就更容易建立了!合作愉快,熊斩拓、程雷链,还有令采芸!”

和每个人都握了一次手,五个人算是正式绑定在一条绳子上。

“不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呢?找登记员登记了吗?”庞恪看着三人坐在沙发上,自己也带着彦辰坐在旁边,问道。

“没,我们看见前哨站似乎没人,然后只看见这里还亮着灯,就找路过来了。”

从刚进来的那一瞬起,熊斩拓就注意到了地上两局混乱不堪的尸体。他目光偶尔瞥几眼,不过很快回归自然,顺便问道:“你们前哨站好像没人吧?”

说到这里,庞恪缄口不语。彦辰想说什么的,看见老大一言不发,他自己也沉默了。

随后庞恪打了个响指,极为随意地揽住身边彦辰和熊斩拓的肩膀,轻松道:“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五个老熟人相见,这可是一种缘分,茫茫人海中久别重逢的缘分!除了你们,还有棕邪和老崔也在,咱们灰裘组织里有七个挑战者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庆祝一下。”

就像生命款待里,大家伙儿一起迎面严寒和暴风雪。有了团队,他们也一定可以攻下末尸这块硬骨头。

刚被囚者f6浇弱的信心,春风吹又生。

“是啊,有团队总是好的。”熊斩拓看了一眼身后寡言的程雷链和令采芸,算是感慨了一句。

虽然庞恪和熊斩拓他们之间都不熟,彼此根本没什么话可以聊,不过他们还是叙了半个小时的旧,就好像他们十年未见久别重逢——其实聊的无非跟平时一样,吹吹牛皮扯扯淡,以及讨论各种笑话和网络游戏,同学间的话题并没有很多。不过大家都很享受这份难得的清闲,包括依旧沉默的程雷链。

直到谈到最近过得怎么样这个话题,所有人都开始缄口不语。

终于,结束的句号由庞恪兜里一堆钥匙碰撞的声音落笔。“已经很晚了,我给你们分配好房间,先回去休息吧。”庞恪从兜里摸出一把已经有些锈迹的铁钥匙交给熊斩拓,“我这里只有一把,别丢了。往东走,门牌号308,大概直行200米就能看见。”

送走了熊斩拓他们仨,庞恪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卧室,把相对完整的尸体抛在附近的垃圾场。而另一具被咬得千疮百孔的,则被庞恪简单地处理了个大概。

至少过几天客厅里不会出现尸臭。

还有刚才熊斩拓提起来的一个问题,灰裘前哨站现在没人看守。前哨站没人,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溜进外人和丧尸。

“唉,现在囚者f6可能还在灰裘闲逛,哪有人敢待在外面啊。”

庞恪叹了口气,昔日那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庞,换成了略带无奈的神色。前哨站,怕是再没人敢去了。

……

庞恪焦灼的很。

有人焦灼于计划,就有人得意于计划。此时此刻,叶闹仙正手持探测器,不怀好意地站在一栋平房外面,随时准备叩响大门进行行凶。

圣仔罗则立在她身后,两手插兜,脸上表情和心中所想一样复杂。

末尸71

【末日丧尸游:杀与不杀】

“圣仔罗,你在外面等着,我马上就出来。记住,一分钟之内我没出来,你再进来支援我。”叶闹仙握紧沾着月牙血味的银刀,看了圣仔罗一眼。

囚者f6此趟灰裘之行,为的就是杀死盘踞于此的四个仇人。现在有两个人头已经打叉了,还剩两个——探测器上显示,他们现在正藏身于前面这座民宅里。

“哎,叶闹仙。”圣仔罗从后面揪住叶闹仙的衣服,把她拉回来道:“那个……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首领为什么要我们做这些?”

“……”叶闹仙狐疑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管那么多干嘛,听首领的话不就好了?”

叶闹仙一心只想快些完成任务,不打算和圣仔罗聊太多。毕竟那是将死之人了,问东问西有何意义?

她正准备推门行凶,忽然圣仔罗再一次从后面把她叫住。

“你小声点!把里面那俩人吵醒了怎么办?”叶闹仙反感地回过头,不满道。

“……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和首领老是凑在一块儿,他没和你提过关于他仇人们的事?”

看见圣仔罗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叶闹仙放下手里的银刀,向远离门前的位置走了几步。

“首领只字未提。”

她侧脸看着圣仔罗,下一刻,她学着首领的模样,深沉地低下了脑袋。

“不过这栋民宅里面的两个仇人,我偷翻了首领以前的日记……里面写得很简单,但能显露出一股说不出的绝望。”

“……时间足够,先具体说说吧。”圣仔罗挠了挠头,目光瞥了一眼这栋平房的前窗。

也许趁着现在首领不在,我还有机会救他们一命。……尽管他们得罪过首领吧,可他们也不该受到这等惩罚,我也许不该任由杀戮的计划进行下去,尽管……首领是我曾经的恩人。

一个叶闹仙而已,应该还算好对付。

叶闹仙的表情微微一凝,像是在串联整件事的经过。圣仔罗以为她的表情变化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所致,后背稍微冒出一层冷汗。

“圣仔罗,如果你答应替我把偷看首领日记的事情保密好,我就告诉你……”

叶闹仙喘了一口气,像是在感叹命运对任猎飞的不公平。

“两年前,首领离家出走,辍学去外面打工,被一帮黑社会给揍了一顿。那几个家伙手里拿着武器,而首领给别人干活干了一天正疲惫,加上混混们的突然袭击,首领一个不小心就被打倒在地上,工钱被劫得一干二净。”

“所以里面那两个就是当年欺负首领的人?”

“不。”

叶闹仙回忆着日记里的内容,短暂停顿了一瞬。

“里面是两个警察。”

“又是警察?不对,关他们什么事?”金灿和金辉刚断气,又有两个倒霉的警察要遇害了,圣仔罗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看起来首领似乎对这个职业群体相当仇视。

叶闹仙冷笑了一声:“哼,首领被人打的时候,那两个家伙刚好路过,作为巡警,他们只是看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警匪一家亲的道理,你该不会不懂吧?

“所以……他们为什么不出手维护治安?”其实圣仔罗心里明白得很,可他依旧惊讶非常。他没有经历过任猎飞那些丰富的经历,更不知道他让囚者f6每个人都变成杀人狂魔,是因为怎样的深仇大恨。

——或者说,正因为这些深仇大恨,才有了如今的囚者。

所以,我要不要杀掉他们?

圣仔罗心里萌生的善意动摇了。

自从正式和任猎飞确认从属关系以后,关于任猎飞的计划,圣仔罗也有过一定力度的支持。但是每到杀人环节,他总会心慈手软——他觉得首领做得实在太过了。不单单仇人要杀人,就连一切阻碍了计划的无辜人,都会被残忍地消灭。向虎洋和艾维薇是被他偷偷放走的,巩三也被他放走过,可惜巩三最后难逃死劫。

这次,这两个人,我要救吗?

左手是首领救命之恩,右手是内心从善之欲。

“那两个警察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却一言不发地走开了。两件关于警察的事情,足以让首领对所谓‘维护正义的人民警察’心凉。也许首领本来是个蛮阳光的男生……真的。”

叶闹仙再次抓住银刀,双目微动。

“圣仔罗,要是你喜欢一个人,你会不会下意识地对ta言听计从?”

“你喜欢首领,对吗叶闹仙?”圣仔罗苦笑道,“首领也曾救过我的命,他也是我的恩人。可恩人的仇人,就一定是我的仇人吗?”

他觉得这个思维有些怪异,直到叶闹仙下一句话,直击了他心里那条愚蠢的道德线。

“要是有人深深伤害了彦辰,你会怎么做?”

……原来,叶闹仙这个看上去并不怎么敏锐的家伙,早在不知不觉间洞察了他的心思。

圣仔罗还记得,第一章生命款待的时候,萧玲玲许诺了一笔巨额报酬,要求他想办法占领郑棕邪他们所在的山洞。纵然他本性不坏,也难以在寒冷和利益的双重夹缝中保持本心。毕竟不是什么圣母心肠,圣仔罗很快答应,并狩等了许久。可当他攻占洞穴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的“死对头”彦辰也在!……他放弃了在山洞中享受温暖的机会,毅然决然地走了。

才不是什么良心觉醒,更不是圣母心,而是看见了彦辰那难以置信看过来的表情以后,他才选择了放弃。

因为他不想将自己的温暖,凌驾于彦辰的痛苦之上。

……他真的,喜欢上他了。

圣仔罗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喜欢一个处处爱和自己竞争,且自己从未超越的家伙。

或许,没有道理,爱就是无缘无故的吧。

也许从那时起,庞恪已经被他的潜意识给标成了“情敌”。这山一般的压力,雷霆般降到他的头顶。他隐隐中也明白,彦辰真正喜欢的是高高在上、霸气侧漏的非主流庞恪,而自己——

也许只能做个陪衬,要是鼓起勇气表白了的话。

其实他根本没打算表白。

单相思没有好结果,这点圣仔罗清楚得很。可他比别人更清楚,如果你真正爱一个人,尤其是同性恋,你的幸福感是完全建立在对方的幸福感之上的。只要你暗暗地辅助他、保护他,看见他灿烂活泼的笑脸,你就会感到甜蜜幸福——即使对方根本不理睬你。

或许表白失败以后,他会开始讨厌你,甚至故意疏远、避开你。那时候的失落与绝望,远大于表白成功以后得到的快乐。男男之间,多数情感不需要被表达,用心爱他比什么都强。就像修傲侠和赢龙俊,以普通兄弟的名义交往,跟对方朝夕相处在一块儿,也挺好的嘛。

圣仔罗严肃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微笑。

叶闹仙敏锐地注意到这丝微笑,答案对她来说已经不言而喻。

不等叶闹仙转开仇人家的门把手,圣仔罗抢先一步,掏出深藏在兜里的寿司刀,微吟道:“不用麻烦你了,我来吧。”

一个坏人组织,是凭借从何而来的凝聚力,才做到信念一致?

叶闹仙爱着任猎飞,并为之而努力;

派洛枫被首领救过,此后听从调派。

圣仔罗也是。

……任猎飞,你真的是个恶魔吗?一个救过我的……恶魔?

杀了那么多人的你……我是指秩序还在的时候,你却没被公安机关抓获,你应该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了吧。为了杀死那些仇敌,无论顶上多么巨大的压力,你都要想方设法把别人带来的痛苦转移回去。你真执着,不是固执,我想表达褒义。

可你干的始终是一件坏事。

圣仔罗侧身挤进屋内,里面两个即将去鬼门关兜圈的男人,正享受着末尸紧张环境下安稳的休眠。他决定了,要把这两个人悄悄放走,瞒过叶闹仙。——即使这两个警察,对首领造成了一定心理伤害。

他正准备把门关上,忽然外面的叶闹仙一把抓住门把手,半个身子探了进来。

两人有了一瞬间的僵持。

“叶闹仙?”圣仔罗故作轻松地试探道。

“圣仔罗,我能先和你商量件事吗?”

叶闹仙浅浅淡淡地盯着他,那敏锐的眼神,仿佛要把他戳穿。

“怎……怎么了?”

圣仔罗的反应极其不自然,语调中透露着一股子紧张。莫非被她看穿了?叶闹仙这个人平时算比较大大咧咧,根本不像个心思缜密的人。难道她发现我的意图了?不可能吧……

不,不对!

圣仔罗抖擞了两下后背。她连他喜欢彦辰都看出来了,她根本就是个对别人的想法了如指掌,思维极端敏锐的人。

因为圣仔罗对彦辰那种喜欢,与庞恪强烈的保护行为不一样。圣仔罗总是以“讨厌”为表象去喜欢他。所以!叶闹仙连这都能看出来?那她……圣仔罗心虚地瞟了一眼叶闹仙,后者捋了捋乌黑的长发,安然自若。

她一定是个可怕的人!

她肯定站边首领,那她会把我的事情,把我要放走他仇人的事情,说出去吗?以她的敏锐程度,一定早就觉察到了吧。她像个游离在暗处的水蛇,不仅撕咬了敌人,也洞察了队友……

真可怕,我根本就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时候,她已经足以毒死我了。

末尸72

恐怕我放走艾维薇和向虎洋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关注我了吧。

圣仔罗非常想抖抖黏在身后的汗,可他怕被对方看穿。他正在不安地等待,等待叶闹仙说出口的下一个字,带有怎样的感*彩。

然而,接下来他听到的内容,与他料想到的天差地别。

叶闹仙咳嗽了一声,眼神微偏,语气软下一度道:“能不能在和首领邀功的时候,功劳算我的?……求你了。”

“……”圣仔罗哦了一声,把门关掉了。

原来是虚惊一场!

圣仔罗把门关得死死的,顺手把刚拿出来的寿司刀重新揣回兜里。

正准备行动,忽然圣仔罗身后的房门再次被人拉开,月光从背后侵入,照射在他浸满冷汗的背后。两串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伴着一句冰冷的话,一同出现。

“圣仔罗,回来吧。”

任猎飞和派洛枫立在圣仔罗背后,任猎飞的一句话,令原本想有所动作的圣仔罗再次僵在原地。

“首领?”圣仔罗转身看见任猎飞,下意识地低下头,难以置信道:“里面的人,不杀了吗?”

任猎飞抽手摁开房屋里所有的灯,屋子立刻变得灯火通明。也许处于极度紧张状态的圣仔罗根本无从反应,而派洛枫却看得真切。他大概猜到了首领要做什么。

“嗯,不杀了。我们现在就离开灰裘。”

任猎飞冷冷地注视了一眼卧室的门,仿佛能透过木门看见里面两个仇人警察丑陋的面容。他挥动一下衣袖,朝着远处的黑暗踱去。橙色糖豆所带来的光芒,成为他们——囚者f6成员们的导向标。

“真的不杀了吗?”圣仔罗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首领竟然放过了马上就要落网的仇人,这可是个罕见的状况啊!

任猎飞悠悠地立定在原地:“不杀了吧。毕竟他们对我所造成的伤害,还不足以让我夺了他们的命。”

真的吗?

圣仔罗忽然看了一眼首领,他对任猎飞似乎产生了一种全新的看法。原来,首领也不是那种唯我独尊的自四人。该权衡的时候,他也会对报复力度做出权衡……

隐隐地,圣仔罗开始因任猎飞一句话而对他更加忠诚,他甚至开始觉得,曾经那些被首领杀掉的人,都是首领身上一块块深刻的伤疤,只是首领不方便揭给他看罢了。

“那么,走吧。”

……

“哼。”

任猎飞瞟了一眼身后的圣仔罗。除了他自己,谁都听不见他那一声发自内心的冷哼。

就在离开仇人房子的时候,闪烁的灯光间,无数家具的影子拔地而起。在圣仔罗看不到的时刻,它们悄悄地,把在睡梦中的两个仇人给断了气……

任猎飞眼球上的猩红色越发浓重。

而圣仔罗,此刻百感交集。他什么都做不了,唯有跟在首领后面去往下一个仇人的所在地。他正踏在背离灰裘、背离彦辰的道路上,并且渐行渐远。直到看不清灰裘那空空如也的前哨站上闪烁着的明灯。

彦辰,祝你好运。圣仔罗在心里默默祝福道。

……

【末日丧尸游:共眠】

夜深了。不管外面破事多少,该睡觉的时候——庞恪总得毫不客气地送客。于是简单地把程雷链、熊斩拓和令采芸三个人安顿好以后,庞恪立刻带着疲惫的彦辰,往卧室里面走。

“要睡了。”

彦辰和庞恪以前睡在一起好几次。彦辰刚去接待处的时候,当时庞恪那边腾不出地方安顿他,就干脆让他睡自己的卧室。两人一左一右睡在同一张床上,还盖着同一床被。

跟庞恪睡得久了,彦辰就连他打呼噜的规律都摸出来了。

而和心爱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这幸福感,简直不言而喻。

“终于,又能和老大睡在一起了吗?这一刻……”彦辰想到了生命款待。

与老大沉重有力的呼吸声共眠,彦辰觉得这胜过一切享受。

“怎么啦彦辰?”一个走神的工夫,庞恪的脸不知何时凑了上来,与彦辰鼻尖相对,不足三厘米,“你脸红了。”

“……”彦辰往一旁缩了缩,勉强压住心中的小鹿乱撞,噎了口气:“老……老大。”

“傻瓜,你肯定又想多了。刚才发生的事儿,你别一直想着了。你累了,你需要休息。”庞恪指了指卧室床上靠里的位置,“喏,老规矩,你睡里面。”

记得以前在接待处,和老大睡在一块儿的那两天,自己一直都睡在里面。彦辰甜甜地回忆着当时的画面。

庞恪看着发呆的彦辰,随后一把扯开床尾一床宽大的蓝被子,将床整齐地铺了一番后,把彦辰叫了进去。

“躺好,睡觉。”庞恪露出一个慵懒的笑,顺手将自己的外套丢在床尾,紧接着脱掉着在身上的黑衬衫,露出耀眼夺目的健硕身材。

老大习惯裸睡,即使冬天也不例外。彦辰躺在床上,用被子挡住面部。他怕自己一旦看了,可能就睡不着了。

床体一声震动,庞恪一屁股坐在上面,盖上被迅速躺好。两人几乎没有什么距离。

灯,灭了。四周一片黑。只有星点光亮弥漫在窗外,今晚的星空不错。

庞恪把更多的被让给彦辰,自己只勉强盖盖肚子。他不怕冷。

“彦辰,忘记囚者f6带来的那些血腥画面,忘记末日丧尸游,安安稳稳的,陪老大睡一觉吧。”庞恪伸出手臂搂住彦辰肩膀,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即将走入一夜好梦。

彦辰望着庞恪闪烁的双目,轻轻地替他把被子拽了拽,低声道:“老大,你怎么不睡?”

庞恪笑了笑,发出一声满不在乎的鼻音。他把彦辰搂得更紧了,紧到仿佛要濯进骨子里。“你没睡,我怎么舍得睡?”

彦辰整个人贴上庞恪身体,扑面而来的质感令他醉倒在爱与肉身的海洋里。

老大搂我了,像爱人一样把我搂在怀里。……老大,心里在想什么呢?

被搂在怀里的彦辰,很快便因劳累与过度紧张而睡去。

而庞恪依旧睁着眼,紧搂着彦辰的手臂丝毫不肯放松。

他在思考一些问题。

囚者f6的突袭,与郑棕邪和老崔的怪异反应。一切都因那个“规则者”而起。秘密越来越多,可挑战者数量越来越少……外面,也一天比一天危险。

彦辰,老大能给你的安全,真的有限啊。

庞恪盯着彦辰可爱可怜的睡相,暗下誓言:彦辰!我会竭尽浑身力气,做你和贝儿的守卫。你们永远都是我庞恪最亲的人,我的臂膀只为你们敞开。

庞恪不是台机器,他也是有血有肉有意识有感情的人。刚刚经历过的那些突发事件,纵然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黑手,也不再想经历第二遍。

尤其是看见任猎飞那残忍的折磨仇人的手段,他明白自己今晚碰见的这个挑战者是个硬茬子。

灰裘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啊……眼下组织里的人都陷入了恐慌,想必接下来的计划将受到巨大影响,说不定还会有人离开灰裘。

愁。

一个“愁”字,写在庞恪那闪耀帅气的脸上。开朗的朋克性格,正在潜移默化中变得像铅一样沉重。

……不管了。庞恪感受着彦辰的体温与呼吸起伏。他将自己的胸贴在彦辰胸口,感受着彦辰那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心跳。

“你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

末尸73

夜晚倒是安稳得很。

不过灰裘的前哨站现在没人看守。原因很简单,惧怕任猎飞那魔鬼外出扫荡。

试想一下,当你看见一个神秘而气场强大的人从地上召唤起一群黑压压的影子,并用它们把自己的同伴虐待致死的时候,你会不会被震撼,震撼到说不出话来?

你也许根本不敢靠近那个人半步吧。

于是,空荡荡的前哨站,就又成了庞恪最焦虑的问题。

灰裘前哨站,作用有二:一是接待新幸存者,为他们指路;二是有丧尸想要进村的时候,前哨站的守卫负责拉响警铃,由庞恪组织起来的幸存者们会迅速出来将丧尸们消灭。这些负责消灭突袭丧尸的幸存者们被分为三组,每组都掌管不同的时间段。这种相对稳定的划分,既能保证所有人都有充足的时间休息,又能保证没有丧尸漏进村子里害人。

可这是建立在有前哨兵拉警铃的基础上的!现在一整晚前哨站没人,估计大家一觉醒来推开窗,还不一定面对多少丧尸!

尽管如此,大家仍然觉得囚者f6比丧尸恐怖。不知道那个会召唤影子的恐怖杀手在不在村子里闲逛。

哪怕,一夜无人的前哨站会放进许多丧尸,也没人愿意出去站岗!因为收到丧尸的撕咬解剖,远比被那凶恶残忍的杀手屠杀,来得痛快!

漫长无边的黑暗终于过去,相信今晚,所有人都笼罩在任猎飞带来的阴影之中。甚至有人一夜没睡,他们担心任猎飞的屠刀,可能就在某个时刻架上自己的脖子!

天明了。灿烂的阳光从窗外斜射进屋,也照在几天前下雨留下的水坑上,散出棱镜般的光辉。随着阳光洒在窗台之上,新的一天,连带着新的麻烦一起来了。

【末日丧尸游:合计】

郑棕邪很早从床上爬了起来,掀开被,穿上行装。

“有……*烦了。”

郑棕邪推开房门,与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对视了一瞬——

昨晚前哨站没人看守,郑棕邪心里一直隐隐感觉不好。他本想提醒一下庞恪,后来有感觉庞恪应该有所觉察,为了村子和计划的稳定,他以为庞恪总该想办法看守一下前哨站的吧?

结果……还是疏忽了吗?

他抄着无人的小道,躲过大路上溜进来的那些目光,有惊无险地来到庞恪所在的楼房前,暗自思索。

“果然还是低估了囚者f6的实力了吗?也对,我和彦辰初次遇到他们的时候,和所有灰裘人有着相同的恐惧。真正能与他们对抗的,我能想到的,也许真的只有庞恪了。”

他对生命款待、血色追逐令中,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庞老大,充满了发自内心的信任。他总觉得庞恪是无敌的,无论遇上什么麻烦,有他在都能迎刃而解。

他不知道,庞恪早在天还未亮就推开了窗,面对着外面的世界——无数0级与1级的游荡丧尸,焦头烂额了。

其实昨晚安抚彦辰睡着以后,庞恪本打算爬起来自己出去守着前哨站的。可他不敢,不是因为害怕面对丧尸,而是他怕把彦辰单独留下。

任猎飞临走的时候,有抓走彦辰的意向!庞恪不敢把彦辰单独留在这里,他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尤其是他……

砰——砰——

“庞老大,开门啊!”郑棕邪敲了很久的门,他发现庞恪似乎不在,顿时慌了神。他向后看了一眼尾随自己的三只1级丧尸——该死!刚才出来的时候居然没拿上武器。

他被几只丧尸追到这里,本以为只要来到庞恪的楼前就等于安全了,可没想到他会吃庞恪一个闭门羹。本打算找庞恪商议一下等下如何处理村子里的丧尸,现在看来,可能还不知道谁处理谁呢。

三只一级丧尸慢悠悠地靠近郑棕邪,像是三个猎手将一只羔羊围堵在角落。三只丧尸的脸上,甚至扬起了吓人的兴奋。一只丧尸已经把爪子抬起来了。

天啊!郑棕邪明白自己绝对可能是三只丧尸的对手,如果要逃的话……有点勉强。丧尸们已经把他围得很死。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没有相对可靠的缺口供他突破。

……就这么轻易地交代在这里了?

“庞恪!你快点出来啊!”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他即将被丧尸的利爪沾染皮肤时,一个迅疾的影子闪电般扑了出来,一下子用他那强健的身形扑倒一只丧尸,紧接着一把抓起倒地的丧尸,甩手扣在另外两只缓慢靠近的同伙身上!三个猎手顷刻间便被这恐怖的力量拍成一地黏糊状的腐物。

那影子正住身子,稳在他旁边。

“老大。”

刚才那一连串动作,在他眼里就只有黑影一团,以及无数被掀起来的树叶乱飞。

再次目睹了庞恪令人窒息的身手,郑棕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低下一度音:“你终于开门了。”

“抱歉了,差点让你被丧尸伤到。”

庞恪没再解释什么,拉着郑棕邪就想往屋里走,忽然棕邪轻踏一下地面,说:“老大,昨晚前哨站没人,漏进来好多丧尸。现在满大街都趴着0级1级丧尸,仅仅从我那里过来找你,路上都有不下十只丧尸。……老大,这样真的好吗?”

“不好也没办法啊。”庞恪舒服地依靠着门框,两手往胸前一搭,竟然表现得很轻松,“棕邪,我当然也不想这样,可囚者f6在外头肆虐,恐怕全灰裘敢出门的人只有我了吧……可我,还得保护彦辰。我怕我走了,彦辰会被任猎飞掳走——昨晚任猎飞走的时候,似乎有掳走他的打算啊。”

没办法,谁让自己分身乏术呢?既照顾彦辰又照顾村子,庞恪再厉害也忙不过来,

庞恪无奈。和彦辰比起来,灰裘根本不占有任何分量。毕竟!彦辰是他最在意的小弟,也是整个朋克接待处里,庞恪唯一敢交心的人。他信任彦辰,这个值得信任的伙伴,可比一群乌合之众来得重要。

郑棕邪看了一眼庞恪,苦涩一笑:“……老大,你对你小弟真好。”

庞恪的眼神有些涣散。

看见活泼健谈的老大少有地不说话,郑棕邪抽出兜里的手,搭在门边的把手上面,平淡地叙述着昨晚的事情:“老大,昨晚天气团他们告诉我,他们可以去守卫前哨站。”

天气团……

恍然间,庞恪的记忆像被人一把掀开,喷洒出无数温情而又久远的记忆。天气团,晴空、台风、暴雨、闪电……他们四个,都是……

庞恪看着门外一偏“祥和”的景象。

他们都是我曾经的战斗伙伴……曾经的朋克接待处,威风凛凛,威震四方。没有四个游戏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和谐的,没有人会预料到这场空前的灾难。接待处里热热闹闹,我庞恪想干嘛就可以干嘛,想欺负欺负谁都行,想吃啥玩啥都有资本……嘿,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来到你们的国家,令我,成长了两次啊。”

沉寂之中,庞恪对着眼前的呆像,絮叨着这句奇奇怪怪的感慨。

“你们国家”?什么意思。郑棕邪不确定自己听得是否准确,心中的狐疑升腾一瞬,又在庞恪回过神后压下心底。

“唉,算了。”

庞恪思考着,忽然目光一斜看见一只丧尸已经发现了站在门内的他们,随便一腿踹合房门,挡住丧尸的视线。

“正如你所看到的,现在外面不仅丧尸横行,而且囚者f6很可能没走。尤其是任猎飞手里掐着规则者的道具,简直恐怖到极点。你觉得我敢让天气团出去守前哨站吗?”

尽管现在,派遣几个勇士先出去挡好丧尸,或许是最佳决策。大概庞恪还是心软了吧。

【庞彦】番外-星海之基(上)

emmm作者赤灵又出现了。

是啦我知道这是题外话不过算在正文里肯定有读者看着不爽——作者的话你还放在正文写坑钱坑到家了啊,然而我们并没有收费所以(摊手)我这不是懒嘛。

首先感谢支持四个游戏的小伙伴们,一路陪伴赤灵到现在,赤灵非常感谢大家!

本赤现在的时间很少很少,但赤灵绝对不会放弃四个游戏的!自己挖的坑,作为一个写手,必须去一个一个填掉。

不过这里是番外吖~不急着填坑,咱先安抚安抚在等待中饱受摧残的读者们,放出一个甜番好不好呀。(卖萌)

关于庞老大和彦辰小可爱的,久置于此,甜味依旧!~

【星海之基:衣】

话说,彦辰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无依无靠,后来被人打劫,庞恪突然闯出来把他给救了。于是,彦辰就成了庞恪身边最最亲密的兄弟。

“彦辰,是我捡来的。”

庞恪严肃地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个身材挺拔健硕的帅哥,压低嗓音正经道。他身穿漆黑带金钉的朋克服,顶着一头尖蓬蓬的红色朋克发型,一双亮得吓人的钉子鞋,一堆带刺的刀匕挂饰……庞恪的着装一贯如此,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刺猬,不过这刺猬的着装很好看——至少很“扎”眼。

“老大。”初入黑帮的彦辰和普通人一样畏首畏尾,靠在庞恪边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敢唯唯诺诺地立在庞恪边上,小心翼翼地偷瞄。接待处内部可真气派啊!单单庞恪一人的房间,就比那些五星级酒店还要奢华不少了。

“彦辰啊,你这件衣服穿了几年了?有点小啊。”

通过镜子里的反光,庞恪看见彦辰正怕怕地站在自己身后,咳嗽了一声,让彦辰站到他身侧。彦辰连忙答应,快步来到老大身侧伫立,等待老大的动作。

庞恪轻拽了一下彦辰正穿着的衣服——一件黄色的,被穿得早就不成样子的毛衣。那件毛衣弹出好多线头,像个毛球,傻傻的。庞恪沉吟了一下,决定带着彦辰出去买衣服。

“啊?老大,我没有钱……”“我有。”庞恪心不在焉地低头看了一眼彦辰。庞恪太高了,一米八六的高度,即使彦辰179身高也要仰头去看庞恪。一时间,庞恪低头注目彦辰,彦辰举目会意庞恪,阳光从外面洒进来,画面竟是如此和谐。

“彦辰。”庞恪一只手抓住彦辰的一只毛衣袖口,飞快地将这件衣服脱下,让彦辰身上只剩下一件小背心。春夏换季,大家穿得都不多。彦辰尴尬地望着庞恪,低了低头:“只穿这个出去吗,老大?”

“当然不是,虽然这样的你很好看吧。”庞恪挑逗式地触了一下彦辰结实的胸口,虽然不如自己那般强硕,但也比绝大多数男生要强上一个台阶。

彦辰被庞恪挑逗地不由自主往回缩了缩身,更尴尬了。

“来,给你先穿这个。”庞恪从衣橱里取出一件黑得发亮的钉子装,闪得彦辰跳了下眼皮。

彦辰指了指老大放在面前的这件衣服:“老大,这是……”“朋克服,特别帅!我以前穿过,不嫌弃吧。”庞恪抓起这件朋克外套,给彦辰披在了肩膀上。刚好面前就是镜子,彦辰看见自己落在镜子里的样子——一身炫目的黑色,果然酷毙了!朋克着装!彦辰曾经梦到过哪天自己要是成了一名摇滚乐手,要是能有幸披上这样的衣服,那该有多幸福。

“这是我们接待处的战服。”

彦辰小心地把拉链拉到胸口,轻轻摸了摸老大朋克服的拉链。金属手感,冰凉冰凉的,朋克服的拉链最厚实了。

庞恪仔细地打量着彦辰的行装,最后笑眯眯地望着镜子,得出结论:“嗯,这帅气程度,快赶上老大我了。你果然有驾驭这件衣服的实力。”

庞恪拽着彦辰,坐进庞恪的专车中,目标商场。

路上车来车往,堵得简直“不亦乐乎”。交警漫天的口哨声和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汽车喇叭此起彼伏地响在公路上。凌光市人口实在是不少,尤其今天是周末,像商场所处的那些繁华路段,运气不好可是要堵车的!

不过幸好今天运气比较不错,两人没在马路上花费太多时间。一下车庞恪就带着彦辰,来到了整个凌光市最繁华的购物中心——平方塔。

远远的看上去,平方塔像是一只巨象屹立在一群野猫中间,它是整个凌光市最高的商业性建筑物!平时大概只有土豪才会来消费吧,里面平民能够负担得起的大概只有一楼的一些简单的日用品和零食专区。

庞恪一般是不来这边买东西吃的,主要是这里的吃的特别高档,脂肪太多了。一踏进商场,庞恪就引着彦辰来到二楼,服装专区。

彦辰真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以前他从来没到过这种地方啊!宽敞、明亮、华丽,这里简直是购物者的天堂。倘若没遇上庞老大,也许彦辰这辈子都不知道凌光市里还有这种地方。

一时间,各种好奇让彦辰变成了“星星眼”。琳琅满目的各种服饰,简直让彦辰目不暇接。

“喂喂,快来啊,这里!非主流专柜!”庞恪飒飒地,露出八颗整齐的大白牙,手搭在彦辰肩膀上,同他一块儿来到非主流专柜里,迎面一个看上去认识庞恪的小哥搭着笑走了过来,恭敬地站在一旁:“庞哥,您又来了。”

庞恪熟络地走进朋克衣区,看着愣愣地站在外面的彦辰,朝专柜小哥笑了笑:“今儿个带了个兄弟过来,给找件180的标准朋克,你懂的。”他摸了摸彦辰的脑袋,手臂静悄悄地绕过彦辰的腰。

“老大……”感受到老大结实的手臂靠上身体,彦辰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紧接着老大身上有股清浅的汗味散进鼻孔里,比任何迷药都有吸引力。

柜台旁边摆着一块大镜子。

“彦辰啊,你身体线条真好看。”庞恪望着彦辰试衣的背影,认真道。

彦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嘿,这个一米七九的大男孩,还会害羞啊。庞恪两手背在脑后,静静打量着彦辰换衣服。彦辰尴尬地偷瞄一眼老大,他不喜欢别人盯着他换衣服,可他不敢说出来,于是就任由庞恪看着。

嗯哼,由于专柜小哥是庞恪的老熟人,所有接待处的帮服都是从这里买到并修改的,所以一切从简,两人很快就买完了朋克服,两套。

以后彦辰就有正式的接待处服装了。

后来呢,彦辰又买了几件diy涂鸦的白衬衣,并成功以渣画功毁掉了它们。不过整体下来,两人十分享受买衣服的过程。

哦!对了,有一件衬衣上被彦辰画了一幅老大的q版画像,可爱死了!

嘘,不告诉老大。

彦辰把这件衣服认真地折叠好,轻轻地放进衣橱最里层。

轻拍双手,彦辰睁开了天蓝色清澈的眼珠。

这么可爱的老大,我要好好藏着。

他想。

【星海之基:食】

说到吃饭!彦辰可开心了。他自从跟了庞恪以来,各种各样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几乎都尝到了。庞恪见识过花样繁多的彦辰叫不上名字的美食。所以彦辰潜意识以为老大是个吃货。

“喂,你当老大这身材全靠那些推推拉拉?囚徒健身懂不懂?营养要跟上懂不懂?”

然后,当彦辰第一次和庞恪在接待处吃饭时,他惊了。

老大用的是直径十五厘米的碗!说是碗,倒不如说是盆吧!老大一顿饭能吃满满的六盆米饭啊!

“嘿呀,有些时候饿了就想多吃一点。”

多吃……一点?

“彦辰,哪天要是接待处办个什么大胃王比赛,老子肯定得让天气团那几个看看,老子不仅会打架而且能吃!天气团那四个家伙里头,暴雷说要和我比赛比赛食量。这家伙这个提议很棒。”

庞恪甩了甩稍长的朋克乱发,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彦辰一如既往地被庞恪叫道他的房间里面,站在旁边等候差遣。

“老大,老崔在外面,他约好了要过来和咱出去玩。”

“哦,好。”

彦辰跟庞恪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朋克服他也穿习惯了,着装这玩意属于外表问题,如果那它和吃东西作比较,我想没人会不选后者——至少彦辰喜欢和庞恪呆在一块儿,除了爱情……嗯,还有一个原因是,伙食好!

接待处的伙食那可不是盖的!要知道接待处广场里各种各样的大酒店和小餐厅应有尽有,吃惯了各种酒店里的食物,庞恪这回不打算去酒店吃了。

“老崔!”一出门,庞恪就看见崔铁全站在自己房间外面,“走,咱出去玩,老大继续带你逛接待处!告诉你,这儿好东西可多了!”

三个人,庞恪走在中间,一左一右两条胳膊分别搂在崔铁全和彦辰身上,甚是愉快。朝阳直射在三个人脸侧,三张充满活力的脸在强光中被映得清楚。

“其实吃自己接待处的东西吧,有时候我都吃腻了。”

走在中间的庞恪提议道:“不如咱们去吃外面的自助吧。”“为啥。”崔铁全问。

“哎呀,自助餐只要给了钱就能无限吃。你是练武的食量肯定不差,彦辰这家伙看见好吃的两眼都发光了,你俩肯定能吃回本来。”庞恪提到彦辰的时候,彦辰脸红了一瞬,本能地反应道:“哪有啊……”

“嘿嘿,还不承认,等下让事实证明一切。”庞恪抽开搂着崔铁全的手臂,摸了摸腹肌棱角分明的腹部,“我也饿了,我今天早晨一点东西都没吃。等一下我要多吃一点。”

多吃……一点吗?

你再多吃一点,连老崔你都得吃了好不好。

彦辰露出一个纯天然的快乐的笑,顺便朝老崔眨了眨眼:嘿!等会儿你就知道我老大多厉害了。

崔铁全挠了挠头,没看明白。

两个小时后。

简单描绘一下这个场景,就是彦辰淡定自若,老崔目瞪口呆,四周服务员顾客们都停下忙活的事情,围过来盯着这个行走的下水道往嘴里塞东西。庞恪左手满意地拿着鸡骨头,右手放下刀子,胸前桌子上摆着三四十个摞起来的白盘子,整个桌子被各种瓜皮骨头占满了,已经放不下任何东西了。

所有人没说一句话,全都像只乖乖犬在静静地观赏庞恪表演。只见许多食物都已经被他清空了,尤其是肉食区早就宣告投降,庞恪还在吃,并把恶爪伸向了水果区!

“作为一个优秀的健身者,餐后水果和正餐一样重要!”

庞恪还在不亦乐乎地嚼着橙子,老崔摸了摸塞不下任何东西的肚子,打出一个长长的饱嗝。他看向庞恪的样子仿佛像在看一只一年没吃饭的大象。

我的天啊!饿死鬼上身吗?

彦辰跟庞恪吃惯了,所以眼前的景象并不足以使他震惊。他只是在想,看起来老大真有可能一顿饭把老崔给吃了……嗯,以后老崔不听话就叫老大把他吃了,多好的一大块蛋白质啊。

三人走去结账,因为一时兴起就和庞恪比赛吃饭的老崔都撑得走不动了,还得庞恪扶着。

“喂,我不是饕餮。”

看见收款单,庞恪抗议地看着老板:“凭什么‘饕餮就得十倍掏钱’?一来我不是饕餮,二来客人得平等对待啊,你这样立规矩饕餮会心灰意冷的!再说了你们这儿的东西也太少了吧,下次我来东西要是敢不够,小心老子把你吃了。”

“饕餮大哥饶命啊——你看对面那几家自助餐厅味道应该不错,你去那边吃吧,我替你付款好不好……”

“有这种好事?”

看来做饕餮还是不错的嘛!

庞恪送走了老崔,大方地从后面抱住彦辰,两个人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唉,老崔真是没劲,吃顿饭就走了。”庞恪无聊地靠在彦辰身体上,沿歪歪扭扭的曲线往前走。

彦辰被庞恪压在身上,有种抱着一座五行山的感觉。他强撑着说:“这家伙敢和老大比赛吃饭,老大教训的是,让他看看什么叫‘饕餮的食量’!”

“彦辰你也拿这个涮我呀,我已经因为这个多赔了十倍的钱哎……不过话说回来,我要真的是饕餮的话,什么时候我想把你给吃了,你看行不行?”

“啥?”彦辰茫然地回过头,突然庞恪一下子把脸凑了过来,薄唇对准自己的脸颊就是一记快吻。

“老大,你……”

“嘿嘿,我开玩笑的!”

庞恪笑眯眯地松开对彦辰的压力,两手后枕快活逍遥地往前浪着走。

他知道,后面有个为他而心动的男孩,正顶着一片通红的脸看自己。

末尸74

“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囚者f6走了没走?”

郑棕邪打出一个问号,庞恪摇了摇头:“不知道。”

两个人的对话极其简单而且乏味,再没有更多内容了。两人并列坐在褐背沙发上,同时盯着正前方一只挂钟发呆。彦辰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穿着睡衣睡裤,眯着眼来到客厅。她听见庞恪在外面提到了“囚者f6”,还以为任猎飞又搞出了什么名堂,于是立刻爬起来打算出来看看。

看见彦辰变伸懒腰便往自己这里走,庞恪温柔地站起来,从沙发旁边的衣柜里找出一套衣裤交给彦辰,“喏,你那套衣服很脏了,回头老大找人洗洗。这是我另一套朋克服,很帅的哦,老大我平时都不舍得穿呢。”他又从沙发旁的小柜子中找出一面方镜,也把它递给了彦辰。

“赶紧穿上,别冻着了。”

郑棕邪扶着脑袋坐在旁边看庞恪,他发现庞恪对这里的东西位置了如指掌,几乎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了。

……

彦辰刚穿起来,正对着镜子整理发型,忽然有人从外面推开大门,朝屋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庞恪——外面丧尸太多了啊!都进村子了!根本没法出门啊,咱是不是该清理一下了?”

定睛一看,是熊斩拓冲在前面喊。他身后跟着令采芸,两个人皆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清理……现在根本没人敢出门,最多也就咱几个胆大的。咱灰裘村规模不算小,这得清理到什么时候?”庞恪懊恼地看向熊斩拓,他觉得作为私人侦探的熊斩拓应该有主意的吧。

就在这时,又一个声音出现,给庞恪带来一个好消息。

“囚者f6已经走了。”

低而迷的磁性音色,令房间里六人惊疑不已。大伙一齐往外看,发现程雷链正从外面进来,反手把门关紧,挡住身后追自己的丧尸。

关好门,他又十分随意地从熊斩拓身后挤到前面,露出那一如既往的冷漠脸。他向上吹了吹紫发刘海,眼神落置于一旁的窗户:“任猎飞的目的只有复仇,而仇人应该已经死光了。就在昨晚,有两名警察死于诡异的现象。我还特意去看了一眼——我感觉死者不是常规死法,我怀疑任猎飞还是动用了规则者的道具,用某些超自然的能力杀人。尽管这可能造成恐慌——不过他已经离开了,无须担心。”

“……你在说什么?”熊斩拓回头望了一眼程雷链,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郑棕邪疑惑地看了看他,皱着眉:“不对呀,你……是怎么知道囚者f6来过的?”昨天晚上程雷链他们来的时候,囚者早就把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完了呀。

莫非,是昨天晚上,他们三个回去的时候碰上过他们?

“你猜的没错。”

程雷链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他猜到郑棕邪想说什么了:“我想,月牙和巩三的死,应该也都是拜他们囚者四人所赐吧!也许,任猎飞只是为了那些规则者的道具。”

程雷链一手搭在熊斩拓身上,被后者断然放开。

“你看见他们走了?”熊斩拓抓了抓脑袋,作为业余侦探的他现在也不明白程雷链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记得……突然,程雷链抹了抹鼻子,咳嗽了两声,目光若有若无地在对方面前闪烁了一下。

在场人似乎都不明白程雷链的因果关系是怎么个逻辑,唯独庞恪好像明白点什么:“也对啊,任猎飞是谁,囚者f6根据目前的可靠信息可得,现在死于这个游戏的两人都是被他们杀掉的。能在末尸的混乱环境中,一周内找到并杀死两个分散的人,他们行动的速度势必非常快,不会在同一地点过多逗留,是这个意思吧?”

程雷链不予回答,算是默认。

庞恪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爱交涉的人,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对方给准信,也权当对方默认了,继续道:“既然如此,即使我们了解任猎飞,可是村子里其他人都不了解。他们还会继续笼罩在囚者f6带来的痛苦深渊中——毕竟昨晚囚者f6直接袭击了我们的会议,而且是用了规则者给的东西!程雷链你们三个都不清楚这件事,当时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几乎都昏死过去了。”

庞恪顿了顿:“那群影子到现在连我都难以做到直面,对于一群普通人来讲,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做好誓死不出门的准备了。”

说完这些,庞恪再次垂下脑袋,眼神黯淡地盯着自己的腿。

毕竟庞恪只是个帮派老大,面对这样的新奇状况,他也只能是束手无策。

倒是程雷链有个一知半解,尽管他不知道昨晚囚者f6都做了些什么令人胆寒的事情,他仍然有个不成熟的提议:“不怕。我觉得如果能号召大家击杀入侵的丧尸,反而能对大家的信心和勇气起到鼓舞作用。唯一的问题只有囚者f6没关系,我们虽然拿不出他们离开的证据,但我们可以自行创造证据。”

“哦?”庞恪目光一闪,想了想,“你是说,伪造一些东西,来说明他们走了?”

几个人商量了没几分钟,正睡觉起来的崔铁全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看见客厅里坐满了人,自觉找了个位置坐下:“你们早。”

现在是早上六点半,七位挑战者们再次聚首。

“可是,咱怎么伪造证据?”彦辰跟在庞恪后面接了接话茬。

“放心吧,这件事儿熊斩拓包了。”程雷链笑了笑,摸摸熊斩拓的肩膀。后者一个眼神怼上去,右眼半闭着,仿佛在对他说:喂!我啥时候说过的!

想了想,熊斩拓叹了口气:“好吧,我是个业余侦探,伪造证据见得多了,这事儿还真得是我来。”他不会想到自己的职业优势居然在这里发挥了出来,而且是用于……伪造证据。

七个平时在学校从早到晚学习的做题机器们,突然要做这样的事情,他们真的行吗?除了伪造证据,下一步他们还得安抚村里的幸存者!这难度,一听都知道不小。

庞恪此时正郑重地坐在沙发上,后背离开了沙发,看得出来他很看重接下来的决定。

“就按程雷链说得办吧。”庞恪把伪造证据的任务交给了熊斩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安抚民心,眼看着马上就要实施计划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拖,往后一直拖着,丧尸升级可不会等着他们!

村子里有个广播,庞恪决定好好利用它。

“令采芸,麻烦你了。”他把安慰民心的任务交给令采芸。女生天生具有亲和力,这是其他男生们所难以达到的。闲着的程雷链则打算帮令采芸写写稿子,免得发言时磕磕巴巴的。

“你这么闷骚的货还会写稿子啊。”熊斩拓忍不住调侃了一下程雷链。

所幸这里的广播没有被人破坏,刚好便宜了庞恪他们的计划。

想到外面还有许多游散的丧尸。庞恪接着安排:“老崔,还有棕邪。你们两个,现在立刻马上去找天气团他们,然后你们六个负责弄清村里丧尸的大体分布以及强度,然后调派合适的人力去击杀。注意安全!”

剩下没有出动的人,自然只有庞恪和彦辰了。

“彦辰。我记得你好像进接待处以前干过网络写手的吧,你去和程雷链一块儿写稿子吧。”

“不用。”程雷链挥了挥手,“我一个人就够了。”

程雷链说完,率先起身离开了庞恪的客厅。

“行吧,那你们忙起来吧。哦!对了,令采芸,等下在广播里和大家说说,今晚有个‘篝火晚会’,要所有人在晚上六点的时候在大广场集合。要所有人都到!一个都不准缺席。”大家都走了以后,庞恪单独把令采芸留下来说了一句。没事可做的彦辰惊喜地在一旁道:“哇,老大!咱今晚有篝火晚会?!”

“是啊。恐怕他们都对‘开会’有心理阴影了。现在,要是大家都没点士气,我们的计划也不会有好的成效,到时候你我利益都会受损,我们也会错失在末世初期建立起物资优势的机会!”

庞恪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这是他临时起意的活动,不但可以接着活动把昨天开会没说完的计划交代完,还能让所有人都缓下心,正常迎接明天的大战。

实际上庞恪之所以能想到这个点子,是因为三个月前朋克接待处也有过类似的活动,当时是给彦辰做事的一个手下提议的。

现在,就在灰裘里,已经有人开始提出消极看法。有些人通过昨晚那件事和今早的丧尸横行情况,得出“平民组织行不通”的结论。他们觉得与其在这个随时可能解散的小组织里呆着,倒不如投奔国家、省里的大组织,看上去似乎更加保险。

当然了,上述这些是少数人的想法。他们既然选择了灰裘,当初就应该权衡过大组织和小组织的利弊了。选择了灰裘的大都是些有野心的、精明的人。他们期待着灰裘这个摇奖机里能摇出比省基地更优厚的奖励!

与此同时,如果我们把视角放大来看。全世界,现在已经趋于稳定。许多大国早在末尸的第一周里收复了无数地区。似乎规则者的末日丧尸游正在得到有效控制。

而2级丧尸的个例现象,也即将趋于普遍。

末尸75

末尸75

【末日丧尸游:潦倒的谭悦川】

庞恪正准备借着这次“篝火晚会”对灰裘进行一次人心大洗牌。与此同时,其他挑战者又在经历着什么?

也许我们并不好奇,可这些的确很重要。——谭悦川,高二6班的女生。作为挑战者的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的做法可能影响了整场末尸。四个游戏的事件,就在刚才她进入省基地的时候,已经不是六班的秘密了。——就在刚才,她哭着闹着要进省基地里,并把四个游戏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给了青龙基地(四大省基地之一)的首长张连赫听。

“哼!规则者,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敢和国家军队较量,你只有一个下场。”

谭悦川像个醉人一般,昏昏沉沉地游走在一条空旷的大街上。那是从青龙基地里出来的一条路。

她始终坚信,军队的力量胜过一切。把整场游戏说出来,只要他们信了,至少……至少可能会给她带来安全。

可她没料想到,就在她身后的一个拐角处,两个便衣男子正尾随在她后面,手握对讲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目标一切正常。”其中一个头戴黑帽,远看还以为是盗贼的男人稍稍探出头,对着手里的对讲机说。

“她也许是解决整场丧尸事件的突破口!千万保护好她!”

“明白了。”

可怜的谭悦川,她不知道省里已经开始派人调查她了。青龙基地的首长张连赫已经把谭悦川说过的内容上书给了更高级的国家级基地里,并将重要程度划为s级。估计现在,已经有成千上万的各种领导级人物看见这封书信了。

……

谭悦川拖着两天多没睡觉的身体,一转脸看向一个小仓库外面,赫然安置着一辆共享单车。

“呵,骑车都成了一种奢望了吧。”谭悦川不自信地瞥了一眼自己那软泥般的双腿。或许连踏板都踩不动了。她想。

这附近都没有丧尸!是因为她一直在省基地周围徘徊。省基地里并不是只有自己人能进的,外来人当然也可以来避避风,不过前提是没饭吃而且要睡大街。

话说这里建立地蛮快啊,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丧尸存在。估计为了这件事,基地里得折了不少民力吧。谭悦川看着一片寂静的四周,她这是走进了一个小广场。

也不知道省里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四个游戏的事情,他们也已经知道两天了,怎么到现在都没看见他们有所行动?

呵,算了!谭悦川冰冷地吐了一口气,她坐在公园长椅上,虽然已经一天多没吃东西了,不过两天前商场里那件事带给她的恨意把她撑得很饱很饱。

与其关注省基地的清理成效,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两天前为什么没要求加入省基地。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也许只是仇恨使然。她依然还记得两天前在商场里,程雷链熊斩拓和令采芸三个对待自己的样子。尤其是程雷链那副嘴脸……

还记得谭悦川自己发过的誓言。

“程雷链,我说过的!我要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强者统统去死!凭什么,凭什么令采芸身边总是有你们两个男的凑着,我就没有?难道她长得有多好看?”

妒忌、愤恨,伴随着脑海里程雷链恶意慢慢的嘲讽脸一同上涌,如同被乳化了的污渍粘在眼前。谭悦川只顾低着头不甘地从长椅上站起来,第二十次休息过后站起来,然后继续往前漫无目的地走。

我得先想办法弄点吃的啊……

谭悦川眼前直冒金星,也是因为两天没睡的缘故。现在的她就像是肉体在行走,灵魂累得不得不停留在刚才的长椅上休息。

她看不见前面是什么,只管把重心往前放,让身体的重力拖着她走。她太累了。

突然,一个健壮厚实的肩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前面!

强大的力量,一下子将软泥般的谭悦川撞倒在地。一周以来被丧尸吓得精神过敏的她本能地以为是丧尸,慌慌张张的往后挪了几下。

一个熟悉而恐怖的声音叫住了她。

“哟,这不是谭悦川吗?几日不见,过得还好?”

是人!谭悦川惊喜地抬起头,却看见了一脸微笑的叶闹仙和拍了拍身上灰尘的任猎飞——我的天!是囚者f6,我和囚者他们撞上了!

本以为地狱过后是天堂,没想到却是从地狱一层跌下了十八层……

谭悦川感觉眼前的景象似乎变了,姣好的面容因眼前的幻象而颤抖不堪:叶闹仙一刀将月牙刺死的一幕在她眼前一闪一闪,袋鼠似的跳来跳去。这一幕仿佛还发生在几分钟以前。

当时月牙飙出来洒在地上的一串鲜血,不正像是在和自己招手吗?

来呀,你也逃不掉的~

“救命啊!”她想也不想就冲着四周喊。

“嘿嘿。”叶闹仙像是看见一个好玩的玩具,露出贪婪的神色准备上前,忽然看见沉默的任猎飞面无表情。她不得不停下原本的动作,微微欠身请示道:“首领,谭悦川这家伙走路不看道,竟然敢用一周没洗澡的身子撞您。我来教训她一顿吧。”说罢,她跃跃欲试地从兜里抽出一把银刀——这是沾染了月牙和巩三鲜血的那把刀!

派洛枫站在旁边望着首领,明白他的意思,冷冰冰地对叶闹仙说:“随便,但是要快。”

银刀闪着光泽,不停地在谭悦川双目前晃来晃去。后者不敢直视刀刃上的锋芒,只听见银刀出鞘的那一声清脆的银叫,她就已经摊在地上了。

这把刀只是闪了两下,就如同抽走了她浑身的力气。她现在动都动不了了,只能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叶闹仙……“求……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果不其然,是求饶。

叶闹仙就像没听见似的,得到任猎飞的默许以后,她笑了。

……

尾随谭悦川的两个省基地的人见状一惊,他们的监督人物有危险。

“我们上?”头戴黑帽的男子对同伴说,“救,还是不救?”

“再看看吧。”另一个男子似乎更有话语权,他把对讲机靠在面前,轻轻地对着它陈述:“目标人物和四个神秘的家伙相遇了,他们似乎认识。”

陈述完,男子把对讲机拿远,悄悄地和同伙做手势:留着她,看看她有什么信息可以提供。

两人悄悄地蹲伏在最近的拐角旁,侧身往外盯着他们的行动。从两人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叶闹仙手里那柄银刀折射出来的吓人的光。

任猎飞冷淡地独立在一旁,静静地注目着谭悦川刚才走过的路。派洛枫玩着手里的悠悠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等一下。”站在派洛枫身后一言未发的圣仔罗站不住了,他正视叶闹仙,终于替谭悦川打了个免死:“谭悦川和计划并没有任何关联,咱们还是别在一只小老鼠身上耽误功夫了。别忘了咱还有任务在身,抓紧去省基地的腹地去处理下一个仇人吧。”

……省基地?下一个仇人?

躲在墙后偷听的两个便衣男子立刻拿起对讲机,把这些都汇报给了上级。

……

圣仔罗说完解围的话,又看了看任猎飞,希望得到他的同意。作为囚者f6里基本没有话语权的一员,圣仔罗还是觉得首领是个恩怨分明的人,面对一个无辜的路人,他应该不会去伤害。

圣仔罗……彻彻底底被任猎飞昨晚的假动作给迷惑了。

等待着,不只有圣仔罗一个人在等。叶闹仙听见圣仔罗这么一说,不耐烦地向他投来一道眼光,又看见首领仿佛在思考,识相地闭紧了嘴;而全场最焦急最不安的,当然是作为猎物的谭悦川。

“放了她吧。”谭悦川多么希望下一秒听到的是这一句!

可往往事与愿违。

“你们自己商议吧,最多两分钟解决。”最后,任猎飞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而这句话也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失去最后希望的谭悦川瞬间崩溃。

任猎飞转过身,冷冰冰地脸上看不出任何温存。这种来自南极的酷寒从任猎飞的内心深处蔓延出来,恐怕现在往他脸上第一滴水都会给人以结冰的错觉。

首领并没有拒绝,也就是说……嘿嘿。

“你看,首领可没有拒绝我杀了这个不长眼的老鼠哦。”叶闹仙瞥了一眼圣仔罗,表示对他的施恩行为很不满。

考虑到继续下去可能惹到这个危险的女人,圣仔罗本想反驳她一句,一番考虑之后决定作罢。

末尸76

【末日丧尸游:极妒】

叶闹仙的笑颜,像包冰袋裹着猎物的心脏。

要死了吗?……谭悦川瞪大了双目。她不相信昔日里要好的姐妹想手执银刀把自己开膛破肚。叶闹仙甚至连个像样的杀人理由都没有,仅仅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撞了任猎飞一下吗?……不,并不是,是因为她享受玩弄猎物的感觉吧!

“凭什么!”看见刀尖和叶闹仙的笑脸同时逼近胸膛,谭悦川忽然大吼了一声,浑身仿佛在一瞬间充满了电。她从地上爬了起来,盯着叶闹仙,浑身散发着热气。

叶闹仙看见猎物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笑了,笑得比刚才还欢乐。

谭悦川死死地盯着叶闹仙,不甘心地尖声道:“凭什么现在是你拿刀对着我?咱们曾经不是一样的吗?为什么现在我还是我,你却跟着任猎飞,成了末世的佼佼者?!”

她不惧叶闹仙的刀,第一次鼓起勇气指着对方穿在身上的,整洁的衣衫。

“你现在穿得比我好,吃的喝的都比我好,活得比我傲气……现在是,将来恐怕也改变不了,你注定了要比我过得逍遥自在……为什么!我甚至不确定在生命款待里,你、我、月牙缩在一块儿冰钓的那场景是真的还是梦幻!你也应该像我一样破衣烂衫啊!你也应该饥肠辘辘担惊受怕,像你们口中的‘老鼠’一样!不是吗……?”像是在自嘲,谭悦川怒极反笑,恐惧因极度妒忌而消散如烟。

她看见叶闹仙眼神冷了一下,嘴唇也有点发乌,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我知道那是为什么。因为你身边有三个男人在保护你!说吧,他们三个谁被你选中了?啊?!哪个男的竟然不长眼会看上你的?你又诱惑了哪个?想必巩三就是被你害死的吧!……凭你的姿色,怎么可能有男人会……”“闭嘴!”叶闹仙气得站立不稳,心虚地瞟了一眼首领,对方仍然淡淡的,犹如体外裹了一层结界。

察觉到叶闹仙的小动作,谭悦川阴冷而讽刺地加了一句:“怎么,怕我和你抢吗?”

说完想说的话,谭悦川呼吸不稳,但她目露精光。她晦暗地笑着,移步来到囚者三个男人身前。

派洛枫像是什么都没看着,手里的悠悠球被他转了又转;圣仔罗奇怪地盯着她,怕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而任猎飞,谁都没看,倒是若有若无地瞟了两下大路远处的一个拐角。

“都是帅哥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咱班有这么多帅哥啊!……圣仔罗、派洛枫,还有任猎飞,你们看我一眼嘛。你们看,我的样子是不是比那姓叶的好看多了。”谭悦川不安地顿了一瞬,她并没有从三人脸上读出杀意,放心地继续乞求道:“我想,也加入你们。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总可以照顾你们,体贴你们……我手法也许很笨拙,可总比叶闹仙那女人勤巧!……选我,选我……我也想活出末世,我也想要安全,我也想做末世的佼佼者在别人面前狐假虎威,我也想随意做别人性命的法官!”

像个乞丐,而且是无赖的乞丐。

这么些天一来,这样的乞求大家都见多了,也看厌了。

令人猝不及防的是,谭悦川抉择了一下,下一秒居然一下子扑在圣仔罗怀里,娇声道:“别让我死,我想活……”

什么情况!派洛枫放下手里的玩具抬起头,看着谭悦川拼命地把身体靠在圣仔罗胸口处。

圣仔罗往后退了两步,让她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摔在地上,额头磕出了血。

风,呼啸而过。天冷了。任猎飞把自己的外套裹得紧了一点,其他的,他都没有在关注。周围,仿佛没什么可以称得上生命。

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谭悦川不死心,爬起来走向任猎飞。……她不敢靠近派洛枫,派洛枫手里正拿着一只悠悠球。她确信要是靠近派洛枫的话,那只悠悠球就会不偏不倚砸中她的脑袋。

所以……想着想着,她已经来到任猎飞面前。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冰冷的鼻息在驱逐自己。

“猎,猎飞……我知道你不会对我这么绝情的。”谭悦川鼓起勇气张开双臂,想要拥抱面前的任猎飞。忽然一个坚硬有力的东西一下子飞过来击中了她的脑壳,生生将她打翻在地。

圣仔罗漠然地看着倒地的谭悦川,看着她令人恶心的样子,心头滋生的一丁点同情心烟消云散。

任猎飞头也不抬,两手仍旧插兜。砸中谭悦川的是派洛枫手里的悠悠球。

……世界,总算又安静了。

或许是真的耗尽了最后的力气,谭悦川倒在地上没有动弹。她素面朝天,像是看透了什么,没了气力的她机械似的喃喃道:“呵,该死的强者啊。”

“该咱们上场了。”目睹了这场“戏”的两个便衣男子为了保证目标人物的安全,掏出手枪一下子从拐角跳了出来。

没等他们站稳,就听见一个声音猛烈地炸出!

唰——

全场哑然,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感觉有道凌厉的声音从身旁飞梭了一瞬!那两个突然跳出的持枪男子瞬间离开地面,向后倒飞出去!

任猎飞轻轻地,朝一个方向丢出手里早就掐好的两枚飞镖。

那两个可怜的情报员,刚登场没半秒钟,就被任猎飞的两只足以穿墙的飞镖射杀了。

“哼。”任猎飞停止了雕塑般的冷淡,转身看了一眼叶闹仙,似是对她耽误时间的不满:“快点,时间要到了。”

叶闹仙慌忙点头应承,手里接着举起银刀,在谭悦川满脸惊恐之中,将刀狠狠地插进了她的肚子里。只见被插穿肚子的谭悦川挣扎着动弹了几下,气息淹没在喷涌出的血花里。

死了。

如此简单草率地死掉了。

【谭悦川(感染力)——退出】

派洛枫吃惊地看着远处倒飞出去的两具尸体,暗暗佩服首领的洞察能力。原来,首领早知道有人在盯着他们了。

“派洛枫,你去把那两个人身上的枪拿过来。”

任猎飞有条不紊地命令道。

“是。”派洛枫收起玩具,又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叶闹仙。叶闹仙连续往谭悦川身上刺了数十道,地上满是肠子和各种混杂在一起的生物液,令人看上去反胃极了。不过叶闹仙脸上的表情居然很是享受。

叶闹仙笑眯眯地望着谭悦川,她的手段就像猎户处理一条野兔那般绝情,就好像手里这副皮囊从没有生命存在过。

“我的好姐妹,你说得对哦,我就是末世的佼佼者。”

……圣仔罗冰冷地看着叶闹仙,两手揣兜。作为囚者四人里最具情感的一员,他个人并不恨谭悦川,因为从她身上能折射出更多苟活于末世的普通人。普通人,不都有她那些最真实的求生本能吗?她并不为过,至少她没有疯狂地去和叶闹仙拼命。她只是很可悲,一个弱者妄想做强者却没有能力的,那种可悲。

叶闹仙欣喜地盯着手里沾满血的银刀。她的袖口早已经被鲜血沾染,腥气遍布全身。她笑着,不停回头看任猎飞。她希望从首领脸上读出一点对自己的赞扬,却发现对方毫无表情。

杀人,并不能引起他的情感波动。

任猎飞,也许早已经习惯了,也适应了。

唉!

又有一个挑战者走了。对于忙碌的大家来说,少了这么一个可悲的弱者,谁还会在意呢?谁还会想第一个死者宋凯徽离开时那样叹息扼腕呢?大家都快麻木了,只顾沉沦,再也看不见曙光。

派洛枫把那两个便衣男子随身携带的两把手枪捡了回来,交给任猎飞。

……

“我们走。”

任猎飞全程没看谭悦川一眼,听见肉体破碎的声音没有了,他知道叶闹仙对那具尸体没兴趣了。

四个人匆匆离开案发现场。圣仔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谭悦川,盯着她的尸体,忽然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

……唉!

可悲啊,人的嫉妒!

末尸77

【末日丧尸游:成果】

人心在一线,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对此庞恪现在深信不疑。

因为,就在刚才,在全体灰裘青壮们的共同努力下,入侵灰裘的丧尸已经全部被杀死。就刚才的情况而言,现在的丧尸还算比较弱,没有出现二级丧尸,1级和0级丧尸的比例大约为二比一。

杀死四百来只丧尸,而且仅用了两个小时。损耗的人力——零!

这算是明天计划前的热身战吗?不管怎样,正常战斗是十分成功的。庞恪从里面总结出了很多数据:首先,一个手持棍棒刀匕的青壮,在保持警惕的状态下可以轻松干掉一只一级丧尸。但是在面对两只的时候是绝对打不倒的。如果对面丧尸居多的话,不能恋战,可以试着玩风筝战,用地上散落的物品抛击它们。

目前一级丧尸已经出现了智慧。这是特别令庞恪注意的一点。彦辰和郑棕邪也注意到了这个,之前冒雨从郑棕邪老家里出来的时候,一级丧尸已经明白绕开围栏去抓他们,这就代表着它们已经具有了简单的智慧。而这些智慧会不会随着等级的增长而对人类产生威胁,这个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一场完胜的战斗,带来的影响就是使灰裘的幸存者们更加振奋。囚者f6带来的阴影基本消除,庞恪今晚将要重新开会。明天,策划了将近一周的“五星收复计划”就要开始了。

上午,当其他人在奋力与丧尸角逐的时候,庞恪已经计划筹备了一个“篝火晚会”的方案。他准备用这样的形式给大伙开会。

晚会六点开始,并没有规定散场时间。反正要等到庞恪讲完计划以后,尽量别熬夜太深影响了明天的精神就好。

末世里,能在外界极端压抑的环境下筹备一个篝火晚会,让所有人都能玩玩,这比加入那些只有高级官员才能享乐的大团体要好得多吧!

想必灰裘以外的人听说了这个“篝火晚会”,口水都该流下来了吧。到时候,人们那可悲的嫉妒又该出现了。

今天天气有点冷,希望晚上不要太凉了吧。

庞恪打开窗,外面冷冰冰的风毫不留情地拍打在他胸口上。又冷又干的风,让旁边的彦辰干咳了两下。

“彦辰,你不会感冒了吧。”

“没有,我很健康,老大。”

……

【末日丧尸游:四个游戏猜想(一)神卫论】

距离晚会开始还有四个小时。打完这场硬仗的幸存者们都各自回去睡了个舒服的午觉。灰裘的秩序也在熊斩拓、程雷链、令采芸三人的共同努力下逐渐走向正轨。

“熊斩拓,程雷链,令采芸,谢谢你们!帮我们灰裘重建了秩序。没有你们的心理攻势,恐怕大家现在还都活在囚者带来的阴影里。”

挑战者们再次围坐在庞恪的客厅里,和今天早上一样。

受了表扬的熊斩拓笑眯眯地低下头,摆了摆手道:“我们也是灰裘的一份子啊,又是你的老熟人,这点忙应该的。”熊斩拓是在场贡献最大的人之一。没有他伪造出来的证据,没人会相信囚者已经走了。

但是,就在刚才,突然出现的新消息打破了他们暂时的兴奋。

“谭悦川出局了。”

这一死讯再次为挑战者们敲响了警钟。末尸的竞争就是如此残酷,而且……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那么接下来这件事才是他们这回凑在一块儿的真实目的——他们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他们可是挑战者,他们要想办法结束这场四个游戏。

“彦辰,快来,就差你了。”

“嗨!你们好啊……”刚睡完午觉的彦辰揉着惺忪的两眼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见客厅里又坐满了人,找了个空沙发坐了下来。

“好的,大家都到齐了。”

坐在正中央的庞恪看见彦辰坐下:“今天中午我把大家都叫来,是想和大家一块儿讨论一下——关于四个游戏的核心问题,全场最大的命题:谁是规则者。”

“想必大家都还没忘记,规则者现在正潜伏在全班三十个挑战者中的一人身上。只是这次的关卡‘末日丧尸游’似乎是规则者预谋好的一场‘打乱挑战者位置’的游戏。他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分散我们的位置,尽量借丧尸的力量降低我们凑在一起的可能性。”

“换句话说,他现在应该不希望我们这些挑战者凑在一起推理他的身份。”

庞恪的开场白结束了,四处一片寂静。有的人在沉思,有的人在抓头发。可以看出大家都很认真,毕竟这可是关乎他们命运的一次推理。也许这次会议能帮助他们集思广益,甚至推理出四个游戏的秘密也有可能……

“可是我们偏偏还凑在了一起,那个规则者的计划落空了,哈哈!”彦辰突然笑了一下,看见四周都没人给反应,又默默地低下头。

其实现在,关于四个游戏和规则者的事情可以算是一概不知。规则者既没有给出任何关于他本人的信息,也极少透露关于四个游戏的其他信息。

而且琐碎疑点也还有很多。比如规则者的意图是什么,甚至规则者究竟是何种鬼怪,这些问题暂时都不得论证。没有任何证据,所谓推理也只是靠运气去瞎猜罢了。

“我倒是有个想法,关于这四个游戏的意图。”郑棕邪举手示意庞恪,庞恪作手势让他放下手说。

还记得生命款待的某天晚上,郑棕邪曾经和已故的月牙讨论规则者的来意。那时候郑棕邪和月牙就提出了一种可能:规则者的来意是为了重造人类。

随着工业革命的兴起,各种重污染工程的加紧实施,生态环境正日趋恶劣,地球资源不断萎缩。终有一天,地球也许会因人类短短数百年来的践踏而结束长达几亿年的寿命。而根据郑棕邪的想法,有可能规则者为了不让人类将他居住了多年的星球毁灭,只能采取极端的手段。

更加进一步的分析,或许还有这样一种可能。首先规则者的力量绝对超越任何生物,那就可以被定义为“神”。有可能这个所谓规则者,正是掌管地球的星神。而这位伟大的神明为了拯救自己的守护星,不得不向人类发出大规模屠宰。

“就是这样了。”郑棕邪喝了一口水,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以后,他看见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一样:熊斩拓在托腮沉思;彦辰身体前倾眉头紧皱;程雷链则毫不收敛地笑了笑,他觉得这理论很荒唐。

现在大家没有任何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天马行空的想象。但——往往真理就藏在某些不起眼的想象之中。

“什么时候我需要来讨论这么幼稚的话题了?”程雷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标志性地挑了挑眉毛,看了看四周道:“首先,要是那位神明真的只是单纯想将我们人类毁灭,何必还要用‘四个游戏’这么麻烦的方法?”

这个……郑棕邪想了想。

“可能是因为人类伤害了他的守护星,于是他希望人类能够在长而延续的复杂痛苦中死去。”

“这样啊。”程雷链摊了摊手,随意从兜里找出一包没开封的烟。

“不许抽烟。”熊斩拓拍了程雷链的手两下。程雷链疼得缩回了手,无语地瞥了一眼对方:“好吧好吧,依你了,真是要命的侦探。”

熊斩拓正了正胸前的领结,听完刚才郑棕邪的想法,他彬彬有礼地反驳道:“棕邪,如果按照刚才的理论来走,你不觉得有些怪异吗?如果那位神明的矛头指向全人类,那‘生命款待’和‘血色追逐令’又为什么只针对我们三十个人展开?这看起来可不像在惩戒全人类,倒像是在折磨我们三十个的时候顺便殃及了其他人做倒霉蛋。”他头脑很庆幸,犀利的语言和无懈的逻辑直接把问题揪上了台。

又是一通反驳啊!彦辰看了看正在思索的老大,沉吟片刻,猜到:“会不会是因为,那位自称规则者的神明早就有了毁灭人类的打算。他先碰巧潜伏到我们班的某人身上,暗暗观察人类的行为举止。然后他观察了一段时间,有可能对我们很失望,于是就打算以我们班三十个人为主脉络去实施他的‘四个游戏’想看看人类在极端条件下会表现得多么丑劣……换言之,他大概只是觉得折磨我们很好玩吧。”

砰——

此言一出,愤怒的崔铁全一掌拍在茶几上,那木质的茶几承受不住这位武者暴力的一击,像团泡沫一样破碎得七零八落。

“该死的混蛋规则者,敢折磨老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ta!”

刚睡醒就听见老崔拍案而起,昏昏沉沉的彦辰立马精神了。只见崔铁全暴力地呼吸着周边空气,胸口血液迅速上涌。他挥动着拳头,表情极度狰狞道:“与其谈论这些实的虚的有的没的,倒不如直接把班里所有人都抓来一问究竟!到时候只要那规则者被揪出来,真相不就大白了?到时候所有疑惑就都可以解决了。还在等什么,咱们七个现在人数占优,只要能知道其他人的位置,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又激昂地补了一句:“老子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究竟是哪位老同学背叛了班里所有人!”

崔铁全的一番慷慨陈词虽然颇显冲动,但并不是没有道理。既然眼下规则者的范围已经缩小到二十二人了,那么只要把难以排出的人都杀了,梦寐以求的真相就要来了!……这种危险的想法,像一只飞扑而过的恶魔从庞恪脑海里一闪而过。

是啊,只要杀了其他人,彦辰和贝儿就能安全了呀!……庞恪,凭你的实力,干掉那些杂碎岂不是唾手可成?

庞恪一瞬间低下了头,表情阴冷了三分。

……不,别!别这样。庞恪,你是人,你不是恶魔!黑帮老大也是人,你得和规则者斗争,而不是去屠杀那些无辜的人!你这么做和规则者区别何在。

完了,庞恪也陷入心理斗争了。

黑暗面和光明面在一个劲儿地争抢话筒,谁都想要发言权。庞恪不得不捂紧脑门,用手掌的冰冷刺激它。

宁可错杀一千,不要放过一个!作为一个黑头子,这点杀戮的果敢都没有吗?几十个人和全世界,哪个更重要?……

“不,等等!我发现这是个不成立命题。规则者难道就没有自保能力吗?我们再强大也都是一群普通人,我们绝对不是规则者的对手。如果真如郑棕邪所言,那么全人类毁灭已是命中注定。我们都成了砧板上的活鱼,只能翻身,却注定逃不过菜刀的分割。”

庞恪抬头看了看老崔。崔铁全站在沙发前想了许久,总算不甘心地坐下了。

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那么夺来生存的权力早已成为不可能,眼前只能努力活得长些,挣扎地快乐些。那么讨论规则者是谁就根本没有意义。即使知道了那人的身份,难道就真能拿ta怎么样?

不管怎样,如果有所选择的话,庞恪宁愿不相信郑棕邪所说的这些理论。至少,还没有那么绝望。

不知其他人有没有更多见解了。希望……其他理论能带来一线生机吧。

末尸78

【末日丧尸游:四个游戏猜想(二)鬼仇论】

郑棕邪的理论带给大家的是一片沉痛。就在大家还在思考之时,程雷链凌傲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番寂静:“各位,别急着沉痛,听听我和令采芸的意见吧。”

程雷链从容不迫地伏下身子,面容冷峻道:“我们想要提出的是不同于郑棕邪理论的新猜想。而那猜想已经可以从某人身上得到进一步研究的信息——这个人就是崔铁全。”

“我?”崔铁全指着自己,“你认为我是规则者?老子对天发誓,我要是规则者的话就让我暴尸街头,家毁人亡……”“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令采芸解释道,“我们只是觉得你很重要,你可能是打开某个秘密的纽带。”

程雷链注目一阵庞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说:“我们所要提出的观点,我给它取名为‘鬼仇论’。你们也许并不了解我接下来提出的两个人。”

他先是卖了个关子,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所有人都朝他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只有庞恪心里似乎落定了答案。

“还是庞老大最聪明啊。”程雷链抿了抿嘴微笑道,“我要讲的是潘亦幽和米茴。”

“其实我也不太了解这两个家伙。如果大家仔细回忆一下以前在班里的日子,实际上潘亦幽和米茴都属于那种不太会惹人注意的人。我是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了,不过你们当中很多人和他们呆得比较久,所以现在我提出这个理论来,也是希望能从你们这里寻到些蛛丝马迹。”

此言一出,其他人均没什么反应。

“简单来讲吧。”令采芸接过程雷链的话锋,用较为轻柔而坚定的语气陈述道:“我们觉得正常游戏的开端来自于某个强大的鬼魂。它受到了强烈的冤屈,从而决定附身在某人身上实施报仇。那鬼魂自称‘规则者’。‘四个游戏’就是ta实施报复的手段。而ta为什么选中我们三十个?我想并不是‘选出’,而是那鬼的仇恨源泉就在我们班级吧!”她复述完心里想的,又不得不静下来大口喘了几口气。她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

程雷链听令采芸忘记把最重要的说出来,又追在她话后面补充了一句:“那只鬼,我已经目光锁定在潘亦幽和米茴两个人身上了。”

“不可能。”

郑棕邪想也没想就弹了起来,眉头紧锁:“不会的!米茴不会是规则者!”他头发不知何时竖了起来,激动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每个人都在专注地盯着自己。“还记得生命款待的时候吗,当时在场有一半人都看见了,米茴宁可自生自灭独自离队,也不愿在队伍里拖后腿……她怎么会是你们口中那个复仇的鬼?”

“那你的意思是说,潘亦幽是那个鬼了?!”

听到这里,情绪失控的崔铁全再次站了起来,一米九二的高度所带来的威压竟令郑棕邪虎口有些发麻。崔铁全不甘让潘亦幽陷入这个被怀疑的圈子:“潘亦幽也曾是我们的战友!生命款待时他也和我们并肩作战过!虽然,虽然……”听不惯别人怀疑自己儿时的朋友,拍案而起的崔铁全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合适的逻辑。

刹那间,崔铁全想到了很多很多。

他想起了“七刀令”那个夜晚,许多许多细思极恐的东西;他想起了生命款待时,洞穴里,潘亦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所有在洞穴的人都莫名其妙地睡了一觉——在本不该睡觉的白天;他又想起更远的曾经,父亲考验自己的体能时,潘亦幽咬了他一口,就让他力量大增的事实……

无数细小琐碎的经历被电镜放大在眼前,崔铁全才真正察觉到自己这个发小,居然……还有这么多秘密。

他不得不承认,潘亦幽真的相当可疑了!因为纵观全局,能和规则者一样拥有超自然能力的,真的只有他。

可……即使发现了这个悲哀的事实,崔铁全也绝不会伤害他的呀,因为那是他的好兄弟……

“老崔,你再好好串一下所有关于潘亦幽的事情!我说过你很重要,全场只有你最了解潘亦幽。”程雷链紫色的瞳孔里闪着渴望得知真相的光彩。

崔铁全的思维在不停地摩擦碰撞交互。忽然间,像是一通*里生出一粒火星!他忽然明朗了。他记得潘亦幽告诉过他,自己是潘家的道士七代。道士啊!虽然与鬼凑得近,却还是站在鬼的对立面的呀!……潘亦幽应该不会骗他的!

所以,非但潘亦幽不是鬼,反而他还是正义的一方,如果真如鬼神论所言。

自以为找到了答案的崔铁全,把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痛快地替潘亦幽辩护了一通。

“喔!原来如此,那……”

程雷链的眼神变得十分闪亮,双目好似两只迷你紫光手电筒照射着面前的崔铁全。

看来我猜得没错!庞恪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米茴!大多数人可能都以为她人畜无害,可如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庞恪还真不知道米茴才是那个“鬼”。

对!只要潘亦幽说得是真,那么潘亦幽在生命款待里不辞而别,是为了找米茴。不,恐怕是为了追杀她。

“成了!”虽然是十分荒唐的推测,但庞恪这次总算推出了一些眉目。

而在座的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沉思。和庞恪合作过的人都听他说过,他遇到过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米茴,就像鬼怪一样。现在想起来,似乎鬼仇论就是答案。虽然不知道这理论的细节是否正确,但是大体框架上,米茴是那个“鬼”,也就是所谓的规则者;而潘亦幽,恐怕是解掉四个游戏的唯一药剂。

“你们……”

看见大家一个又一个顿悟,而且目光都纷纷朝自己这边看,郑棕邪再也冷静不下去了。他不相信米茴会是规则者,他只能从问题的根源——潘亦幽的道士身份是否属实这一个点来反驳崔铁全,可他完全没办法把指向米茴的矛头撇开。

他正准备理清逻辑重新推一番,忽然若有所思的庞恪冷不丁地说了一句:“等一下。你们没发现吗?仅仅因为一个猜测,咱现在内部似乎有点不和谐了。”他敏锐地看向程雷链和令采芸两人,以一个老大常有的姿态提问道:“程雷链,你是如何确定规则者就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

这个问题很关键!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庞恪的思路清楚得很。正准备唇枪舌战的郑棕邪和崔铁全两人听见这句话突然没了动弹,像是被人从地洞里拔出来那样爽快。就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两人纷纷看向程雷链。

就连令采芸看向程雷链的表情也充满了疑惑。她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也是我一直好奇的问题。”

末尸79

六双眼睛一齐转向程雷链。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是猜测猜测,不一定准的。你们谁有更好的想法,可以再提嘛。”程雷链偏了偏头,目光掠过庞恪海蓝色的双瞳,神情里若隐若现夹杂着些许意味。

的确,如果规则者确在六班内部,其他人目前又没有端倪,要是非得怀疑谁的话……他俩无疑是首当其冲。

潘亦幽和米茴,他们会是什么关系呢?直觉告诉我,他们不是简简单单的同学关系。……庞恪扶住额头,冥想了一会儿。

他们还能是什么关系?表兄妹表姐弟?或者……亲家冤家?

外头的风又大了。中午的闷气被外面几阵风吹跑,风从窗户吹进来,吹荡着庞恪的衣袖。

“你们,谁还有要说的?”

不管是“神创论”还是“鬼仇论”,目前所述的一切皆为猜测。要说扎实的证据,现在还没有。

“没想说的,就散会了吧。令采芸,会后记得在广播上提醒大家,晚六点广场有活动,全员到齐。”

庞恪扶着沙发背的双臂放了下来。

【末日丧尸游:派对前】

等到大家都走了,庞恪把崔铁全留了下来。彦辰本想出去逛逛,此时也待在了庞恪身边。

“老崔、彦辰,交给你们一个任务。等下帮忙布置晚会会场。彦辰,你出去多叫些男人一块儿布置桌椅,村西头有个废弃的教室,你们就搬那里的吧。把它们搬到广场中央,顺便擦掉上面的灰;老崔的话,你留在我旁边,我给你讲讲今晚擂台赛的事情。”

前面有所提及,今天晚上庞恪打算办一个篝火晚会。为了安抚大家被丧尸和囚者吓到的心,也为了把昨晚被打断的会议开完,庞恪特意想了一晚上。

今晚,上上下下灰裘村所有幸存者都将在灰裘中央的广场集合。利用广场中央,村里现有的戏台,庞恪可以站上去给大家再详述一下明日的计划,重点是交给所有人正确的开枪方式。开完会以后,整个夜晚就是属于所有人的狂欢夜了——八点前,戏台允许任何人上去表演节目;八点后,戏台则会变成擂台,目的是鼓舞大家的士气。

灰裘的各位大厨们会忙活一下午时间,做好全灰裘晚上的饭菜。

饭局过后,菜肴撤掉,庞恪会发桌游道具,大家可以玩到很晚,玩到尽兴。

唯一的原则就是不许睡太晚,影响了第二日的计划。

庞恪给彦辰布置任务,彦辰当然爽快答应:“唔,老大,大概需要多少桌椅啊。”

“一百五十张左右吧。多多益善。不够的话,到时候挨家挨户稍微征集一下,反正也就用一晚上。”

“知道了。”彦辰摩拳擦掌出去了,今天下午可闲不了了,一百五十张桌椅,一听就是要搬很久的。

彦辰走后,庞恪跟崔铁全还在屋里。

“老大!”崔铁全咔响指关节,噼里啪啦好几串碎响,“真的有擂台赛啊!我听彦辰提到过的。”

“先别说这个。”庞恪一手搭在崔铁全肩头,目光如炬射在崔铁全瞳前。

“怎……怎么了老大?”

“老崔。”

庞恪忽然冷咳了一声,崔铁全立马站直了身,他感受到来自庞恪的威压。

“其实你完全不必托棕邪、彦辰他们来求我的。尽管当时在你家,你爸曾经想杀了我,但是咱俩现在毕竟是一起作战最久的伙伴。你有什么愿望,老大会尽可能帮你的。”

庞恪盯着他,目不转睛。他崔铁全当然知道庞恪说的是妹妹的事情。

对于崔铁全来讲,父亲已经不在了。如果小妹崔翼灵没感染丧尸病毒并且活了下来,那她就是崔铁全唯一的亲人了。

“你小妹我也见过,我认识她。——只是当时从你家那个破迷宫里逃出来的时候,我挺生气的,走得急了点儿而已,没帮你找找她。当时是我火大了,可能你也没敢和我直说。……我可以答应你,要是她活着,我会带上她跟咱们一趟的。”

对曾经背叛自己的人如此真诚,庞恪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作为一个黑老大,可几乎从没像这样对叛徒发善心。

扑通!

庞恪话音刚落,崔铁全立刻跪倒在庞恪面前,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老大,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你永远都是我崔铁全的恩人。”

一个一米九二的人在自己腿边下跪,庞恪竟感到有点难受。

不过,老崔大概是领会错了庞恪的意思。

“老崔,救她归救她,这事儿咱还得从长计议。——别跪了,清醒点!我们现在在灰裘抽不开身。救你妹妹的事,起码得等到‘五星收复计划’结束了以后再说。”庞恪把他拉起来,看见他满脸茫然的样子,摇头叹了口气。

一个练武的、满身肌肉的汉子说跪下就跪下了。

其实老崔也挺可怜的。

或许正是因为庞恪对于他还留有一丝怜悯,才没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庞恪看见崔铁全沉默着低下头,想必是在挣扎抉择。庞恪大概能猜到,对方一定是在考虑能否自己离开灰裘去找他小妹。

“老崔,无论如何你得记住,末尸不是儿女情长的地方。末尸是个需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生存考验,我们必须一步步把物资积累好了,才能在这第三章里取得最长远的存活。只有活着才能找到圆珠,才能救我们自己。”

庞恪的意思很明确了:五星收复计划,绝对不可以再拖了!

崔铁全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

对于今晚的派对,庞恪可谓用心良苦。

“老崔,跟我过来下,我带你看看规则者给我的开局物资。”

派对涉及到桌游,需要桌游的道具。庞恪他们上哪整来够整个灰裘幸存者们使用的道具的呢?除了平时搜刮商店的时候多留一份心在这上面以外,规则者给庞恪的开局物资也占据了五成。

“规则者开局给了我好多‘好’东西啊!”庞恪一拿起规则者送的背包就来气,“当时从你家那个破迷宫里出来,本来心情就不好。规则者给每个人备有开局物资——就是迷宫外面放着的那两个包,一个你的一个我的,包上都有名字——结果为啥你那包里全是些吃的喝的武器什么的,我就全是些牌啊麻将啊之类的!”

庞恪感受到来自规则者深深地恶意。看老子强就削弱我的开局物资,规则者真当这是个游戏需要平衡强度了啊!

崔铁全到底好奇庞恪包里的东西,因为他之前都没敢看。现在凑过去看了一眼,当场就笑了出来:“老大,规则者可能真的是在针对你。”

庞恪的开局物资:全套狼人杀卡牌(附新月事件)、标准三国杀卡牌、决战阿瓦隆、箱女游戏、**猫全套……也就庞恪心态好和求生能力max,这要是换成其他人估计心态当场就崩溃了吧。

“虽然当时有点雷到我了吧,但这样也挺好的,以后无聊了可以找你们几个兄弟打打牌。而且它们接下来就会发挥作用了。”

规则者送出的桌游系列,恰恰帮庞恪丰富了晚会内容。

“游戏是最佳的减压放松方式之一。只要让大家调整好心态,明天的计划一定会顺利的。”

想到今晚的派对和明日的计划,仅十七岁的庞恪难免有些按捺不住的小兴奋。这和做黑帮的话事人不一样,因为他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年近十七岁就有搞这么大阵仗的实力,也难怪规则者在物资上压制着他。

“哦,对了老崔。把你叫来除了说这个,主要还有一个事儿。咱今晚派对缺一样东西。”

“缺什么?”崔铁全问。

“缺篝火。”

天黑下来以后,篝火是除戏台灯光外唯一的照明方式,毕竟不能大家每个人都拿手电筒摸黑玩桌游吧,广场里搭个篝火是极有必要的。

庞恪让崔铁全叫上天气团四人,利用村里现有的材料在广场中央搭一个篝火。无需过于精致,毕竟只用这一个晚上而已。

总结一下,其实灰裘村里的设施挺不错的。庞恪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来灰裘扎营。虽说灰裘占地面积小,房屋散散落落也就二百来座,道路都还是凹凸不平的土道。但是吧,这儿总能给人莫名的信心和安全感。

期待今晚的篝火晚会!

末尸80

【末日丧尸游:心中的向导】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遇到庞恪,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呆在灰裘。

但是,有的人满足了其中的一半。

比如,时贝儿。

黄昏的凉风,苦涩极了。有组织的挑战者们彼此之间有了依靠,他们还能获得些许安慰感。但并非所有人都是末世的强者。——冰冷的路上,一位额头因高烧40°c而滚烫的女生,正机械般抽着步,摇摇晃晃地朝灰裘的方向走去。她面容因高烧而萎靡,却丝毫掩盖不住气质里由内而外的秀气。

她,时贝儿,正处于一种无意识的状态。

不知是什么还在驱使她走。似乎是一片朦胧的执念,她希望自己哪怕要死了,也要再看庞恪一眼。

她什么都快忘了。末尸刚开始,她、谭悦川、月牙、向虎洋、艾维薇五人,还是一个团体。后来遇上了任猎飞那帮杀手,月牙死了;又遇上一条丧尸犬,谭悦川抛下她不管了。艾维薇和向虎洋早就在任猎飞袭击的时候被圣仔罗放走,不知去向。之后遇上熊斩拓和令采芸兄妹俩,结果他们仨遭遇了丧尸的追杀。慌乱之中,是脑海里一个若有若无的机械声,指引她避开了丧尸。

她现在没心思去疑惑那机械声的来源。她好饿。她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好在下了一场暴雨,尽管被淋感冒了,可她并不缺水喝。规则者给她的开场物资里有杯子,她靠着接雨水又度过了好几天。

感冒缠身,高烧不退。一场放在平时算得上家常便饭的感冒伤风,在现在这种少药的极端环境下足以夺取她的魂、要了她的命。

药品几乎成了不可再生资源。没人再去生产药品了!在某些大基地里,药物的价值甚至超过等质量的黄金。

正当她脑门上的温度越来越高,风也骤紧之时,一道酷似规则者的重机械音,在她那发烫的脑中凌厉地开口道:“大胆把路交给我吧!我会指引你活下去的。”

这道极度怪异扭曲的声音凿在时贝儿痛苦的神经元中。她抽搐了一下,昏倒在瓷砖上,手臂磕出一道血痕。

“庞恪,庞恪……我,我想你。”她伸出左臂,利用最后的意识挣扎了一阵。直到那怪异的声音占据了她所有思考的能力,她的手臂才缓缓垂下。她以为自己快要死去了,昔日里婉约的甜笑只留下了不甘与痛苦。

几只闻到时贝儿伤口处血味的一级丧尸,看见倒在地上的一顿美餐,纷纷张开贪婪的嘴,争先恐后地朝她踱来。

“不用怕的。贝儿。”那声音已经是她大脑中唯一能收到的声音了。

她那虚弱不堪的身体,已经没有足够能量支撑她站起来,更别提奔跑了。

可她却用手拄着地面,生生地爬起来了!眼见丧尸即将扑过来,时贝儿像是突然打了鸡血,一个箭步向前冲了出去!

回光返照?

不,是那个声音!那机械音背后的神秘人物做到的!

“跟着我的指引,你会找到目的地的。相信我。”

……只有规则者能做到这个了吧!——可是,若真是规则者,ta又何必帮时贝儿逃?

时贝儿飞快地奔跑了许久,拐过两个长路口。一般的男生短跑都跟不上她现在的速度,简直像是打了鸡血!两只丧尸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可她身上移动的伤口不停地在招引丧尸,追在屁股后面的丧尸数目有增无减。

可她终于在朝着灰裘行进了。以她这个速度,不到三小时就能蹿到灰裘去吧。

尽管她的肉体正在突破极限做着高强度运动,可她的精神却一点都没感觉。

不知为什么,她甚至觉得越跑越舒服。

终于!她被一大圈丧尸团团围住。身后的丧尸积到30多只,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一级丧尸。身前则又是一堆丧尸朝他蹒跚。被夹击了。

“……”

那声音没开口,只是轻“嗯”了一声。时贝儿就在这嗯声过后,白皙的双手微微抬起,任由自由的气流划过指缝。

死!

低不可闻的机械音,如同黑暗中吟诵死亡之诗的黑白无常。在那死字默念出的一瞬,时贝儿身体忽地一闪——幸亏这附近的幸存者都逃荒尽了,不然一旦被其他人看见这一幕,恐怕目击者们会被吓死的吧——闪身过后,时贝儿再度现形在原位。只是,那群围着她的丧尸却停了下来。

没等发生什么,时贝儿就从两只丧尸中间穿了出去,飞快地向灰裘的方向继续跑。原处那群丧尸没去追赶她,而是在那声“死”出来以后,缓缓抬起爪子,用利爪将自己的脖子拧了下来!

精神控制!

即使是没有精神的丧尸也可以被控制!

……怎么回事!这场四个游戏怎么越来越复杂了!这到底是多少方力量在暗中角逐?总感觉四个游戏根本不像表面上的生存游戏那么简单吧……

整场游戏的原委,也许还需要一阵子才能浮出水面。

郊区。

她身后已经没怎么有丧尸了。因为郊区丧尸数目较少,加上她手臂碰出的血已经凝固板结了,不再会发出气味。

那声音控制着她,最终将她送到灰裘外面,前哨站前。

“无助的感觉真是难受。不过,至少你可以找到能保护你的人了。”

那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时贝儿的身体像被人抽去了什么,软趴趴地歪斜着倒下。

“喂!姑娘,你醒醒啊!”只听前哨站有人大喊。

在那神秘声音的帮助下,时贝儿总算回到了庞恪身边。她在外面经历了一个周的痛苦,此时精神状态极度不佳。她很难抬起眼皮,她的意识尚未恢复完全。

但是,我们知道,四个游戏不会轻易对某个人好的。

大概,做出这善事的神秘角色,不会是规则者的……

……

郊区外围。

傍晚,闪亮的霞光渲染着眼前的天空。

米茴把手抬起来遮在眼边。从小,她就不敢看绚烂的、鲜艳的色彩。

默默跟在她身后,有一串脚步声。她早就察觉了,只是一直懒得开口。

“米茴。”

那脚步声的主人先开口。

“怎么,恶鬼?”米茴轻哼一声,停住行走的步子,“趁着白天我力量减弱,想打我主意?——你可以来试试。”

“无聊。”

潘亦幽明白米茴发现自己许久了。实际上他也根本没想偷袭她什么的,他只是觉得自己该和米茴说点掏心窝子的话了。

“不是来打架的,你以为我就会放过你了么,恶鬼?——”“你也可以来试试,反正你自己都说了,白天鲜艳的光芒会削弱你的力量。”

潘亦幽无所谓地朝米茴又走近一步。米茴警觉地后退半米,态度强硬道:“保持距离,我可不想沾染上你的鬼气。”

“米茴……”潘亦幽想说什么,又被米茴打断:“对了,你刚才似乎救了那个叫时贝儿的女孩。她好像是挑战者来着——你为什么这么无聊?潘亦幽,神圣的牧师不适合在这场游戏里待着,那种弱者迟早要被革除出局的。”

她用一副“你这么做毫无意义而且愚蠢极了”的眼神斜睨潘亦幽一眼:“跟你一样愚蠢,而且盲目。”

“米茴——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了。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请你听好。”

潘亦幽转过身,渐渐朝米茴身后走掉。

“你的憎恨,源自于你的无知。”

末尸81

【末日丧尸游:久别重逢】

“什么?”

庞恪随手抓起一件外套就往外冲,留下原地前来报信的天气团四人。

时贝儿昏倒在了灰裘前哨站外面!

此时此刻,庞恪的心情复杂极了。既有重逢贝儿的喜悦激动,又有着担心紧张——前几天刚下了场冬雨,贝儿的身体一定是病了。

自打灰裘组织建立以来,庞恪这个老大当得还算稳当,从来都没出什么事让他像现在一样担心。他现在恨不得一步并做十步,下一秒就要看见她。

贝儿!等着我!

其实每次一想到时贝儿,庞恪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扇自己几个实实在在的耳光。作为贝儿最重要的一面盾牌,也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人,竟然在第三章开始前贸然离开了接待处——若时贝儿有什么生命危险,庞恪绝对会自责死的。

他现在只能祈祷,祈祷灰裘的医生能把她救好。

庞恪现在自责,而他也明白自责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的过失已成客观事实,懊悔早就来不及了。对于这场末尸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发生了这么大的生化危机,人与人之间的格局早就被洗了牌。茫茫人海,辽阔的大地上,两个人想要碰巧相遇,那概率可真的低,低到买中彩票头奖那般。两人相遇即是缘分,灰裘里熟人真的已经够多够多了,他都觉得自己上辈子修来了数不尽的好福气,全挥霍在这里了。本以为见到彦辰已是幸运女神多看了自己一眼,没想到现在贝儿也来了。

重逢,即是缘分未尽。

他决定了,以后所有的路都要和贝儿、彦辰他们一起走,永远不离不弃,就像一个小家,就像三串被绑在一块儿的鞭炮,死也要绽放在一起。

庞恪的速度快到只见残影,近看就像一阵风刮过。

从庞恪的楼房到前哨站有一段距离的,就算正常跑步也得五分钟——庞恪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看得出来是见女朋友心切。

“刚才昏倒的人呢?”庞恪仰头对着站在哨塔上的守卫喊道,“那个昏倒的女生,被带到哪里去了?”心急的庞恪极度暴躁,他嗓音粗鲁,像道惊雷一般激了那守卫一跳:“她,她被人抬进诊所了。”

诊所,灰裘只有唯一的一家。大夫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家。末尸开始以后,他有幸逃过了尸变,又躲开了村子里的其他丧尸,固守在这所诊所里依靠里面不多的食物活了几天。后来庞恪带着一帮人来灰裘搞组织,他在这群人的帮助下才敢走出诊所,没被饿死或渴死。

庞恪听到守卫说“诊所”两个字后,再次飞一般地迈开两腿,不要命地向一个方向冲刺。除了以前在班里运动会,庞恪很少跑这么快了。

诊所外面围了好些人,大都是些老少妇女。

也许是几天前那场冬雨所致,抵抗力弱的基本都冻感冒了。灰裘又只有这么一个小诊所,天天门庭若市,从早晨开门到晚上关门,人几乎没断过。这个小诊所早晨七点开门,根据崔铁全的踩点,基本上只要你凌晨六点就去排队的话,估计要上午九点才能排上,可见末世人们看病的疯狂。

庞恪来到诊所外,外头几乎堵满了人。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庞恪现在根本顾及不得自己老大的形象,朝着人群就是一声不容违抗的命令:“堵在里头排队的,你们都给老子先出去!”

庞恪的威慑力可不是盖的,人群虽然不满,但迫于庞恪老大的身份以及浓重的威压,一个个散开给他让路。庞恪从人群让出的路挤进诊所内部,看见里头崔铁全和郑棕邪站在为数不多的病床旁边。离门最近的那个床上躺着时贝儿。她右手挂着点滴,现在正安稳地睡觉。

庞恪大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就拉着旁边大夫的手说:“她怎么了?”

老人看着庞恪,眼神里充满畏惧。他看了看病床上被崔铁全和郑棕邪二人抬过来的时贝儿,认真道:“她只是感冒伤寒,挂两天点滴就好。只是,只是……”

庞恪见他话说到一半似乎不敢往下说,可能是被自己的急样给吓到了。他缓了口气,确实,庞恪这人发火的时候不多,但保证每次都特别吓人。

“没事,大夫,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老人看见庞恪表情舒缓了一些,颤动的身体也跟着缓了一下。“我们诊所里储备的药已经见底了。估计连今天晚上的病人都关照不完……有些药水我都稍微兑了些水稀释,到现在还是不够用啊!”

“……药物。”这确实是个无奈的事情。这些天庞恪他们搜罗了好多小地方,食物资源和生活用品倒是不缺,可就是基本没看见药。也确实是庞恪疏忽了,早知道末尸一开始的时候应该率先找个药店洗劫些药品,估计在末世里能和别人换得些好处,也能防不备时需。

庞恪抓着头想了一阵,也没想出什么解决办法。

“不管怎么,大夫,给她把药留足了,保证把她治好。到时候计划结束了,我给你五倍的东西。”

莫怪庞恪自私,为了爱人,谁都会这么做的。

诊所外,匆匆忙忙赶到的彦辰快速从人群中挤出来,走进病房,第一眼就看见身形健硕的庞恪和崔铁全。

他来到庞恪身后,朝郑棕邪会意一眼:棕邪,这儿发生什么了?

郑棕邪朝彦辰苦笑了一阵,指了指病床。

彦辰凑过去定睛一看,时贝儿一脸痛苦地躺在病床上,正不省人事。贝儿来了,庞恪一定非常高兴。庞恪高兴了,彦辰当然会快乐……

只是……

一周前自己抛弃了时贝儿,独自和棕邪逃命的景象,此时此刻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彦辰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大脑里有两拨人在打嘴仗,那抉择,几乎把他给逼疯了。

彦辰对时贝儿的嫉妒,是必然存在的。不过彦辰当时只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其实回过头来想想,对于自己和时贝儿的抉择问题,应该交给老大。哪怕时贝儿死了,要是庞恪对自己根本就不感兴趣,这么做就仅仅是施加给了庞恪一份悲痛。

这些天,彦辰一直后悔没再回接待处楼里把时贝儿救出来。他觉得对不起贝儿,更对不起老大。作为老大的左膀右臂,抛弃贝儿于不顾,算得上不负责任!

彦辰决定了:哪怕老大跟贝儿好了,他彦辰也永远做他们的守护者。

不过,他当然最希望庞恪对自己心里头存着爱情——尽管,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在自我催眠。

老大这个钢铁直男,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的?尽管他跟我亲密无间,但也仅仅算是男人间正常交往时候的亲密,最多算对我有点特殊关照。爱情,根本莫须有的吧!

同性恋不如异性恋正当,更不如异性恋有力度,但彦辰仍然会努力。哪怕换得老大一个宠溺的眼神都好。

看见彦辰呆望着病床已是好几分钟,郑棕邪从后面轻拍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

……

外面天渐渐暗了。庞恪让其他人先出去准备派对,自己则独守病床,望着贝儿烧得通红的脸,用手摸着她还没退烧的额头。

“贝儿,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仿佛,能听到庞恪在沉吟。

大夫迈着不灵活的步来到病床身侧,打量着休克的时贝儿。他来给她换点滴。

庞恪感激地望着这位老医生的脸,默默把他记在心上。

【末日丧尸游:萧玲玲的经历】

小巷,像是条无人生还的黄泉路。没有人愿意走这里,唯独坐在巷内垃圾桶旁一个俏丽的身影,正一脸绝望地扫视着清寂的四周。

坐在垃圾桶旁的这个人,名叫萧玲玲【财力】,六班挑战者中的一员。

在六班家境数一数二的她,此时此刻正披着脏兮兮的外套,目光涣散地靠着垃圾桶坐着。她身边这个垃圾桶里盛满了一周前的餐余垃圾。没人处理它们,它们早就爬满了霉,肆意散发着恶臭。

她为什么要呆在这破地方?

当然不是她自己愿意坐在这儿。她不离开是因为不敢——

这附近有三四只丧尸一直在游荡,而聪明的她通过观察发现,丧尸的视觉能力相当差,至少在目前这个等级是这样的。而丧尸们的嗅觉都比较敏锐。垃圾桶这股恶臭是最好的保护屏障,因此她只能忍耐。她几乎一天没离开这儿了。没寻找食物,她已经快饿得不行了。

就在前天下午,她吃掉了规则者给的最后一块饼干。她的开局食物已经没了,水倒还有两瓶,主要是前些天下雨的时候接的。

萧玲玲换了个姿势坐。太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她腿都麻了好一阵子了。

她动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两天没吃饭了!任谁都受不了。

饥饿的胃不停地煽动萧玲玲的意识。她恍惚着,颤抖间已经将手伸进离自己最近的垃圾桶里——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作为萧氏财团董事长的女儿,萧玲玲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要沦落到吃这些腐烂不堪的东西!她不甘,凭什么自己没有率先拿到政腐的救援?她爸明明和**是同学,是“朋友”的!

她反反复复挣扎了好几次,终于抓起垃圾桶里已成黏糊状的剩饭,迟疑许久,最终败给了饥饿,将它们送入口中。苦涩、腥臭,在她的味蕾中升温、发酵。

痛苦地咀嚼着食物的她,根本不敢回忆自己这一周以来的经过。

……

末尸刚刚开始,萧玲玲的父亲变成了丧尸,并咬死了母亲。她从房间里逃出去,家里许许多多仆人管家变的丧尸都疯了一般追杀她。

偌大的别墅,沦为丧尸们捕猎的天堂。而她萧玲玲,便是这迷宫里的猎物。她不是没试过逃,可她发现自己根本离不开别墅。别墅大门旁拴着自己生前养的藏獒,而它已经变成了恐怖的大型丧尸犬。幸好有铁链拴着,否则也许它就进别墅咬人了。——现在它守在大门口,即使能出去她也不敢走。

出不去,总不能待在别墅里坐以待毙吧!

对于萧玲玲,其实她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家中的仆人们都不知道,其实家里一直有个小地方。

就在萧玲玲卧室里,床下,有两块通过指纹解锁的活动板。板下是深不见底的楼梯!

她知道自己出不去了,果断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把门反锁以后将床挪开,把那指纹板解锁了。

嘀——一声响,板子底下的楼梯出现在眼前。

这地下约莫三米深。萧玲玲一边往下走一边感谢曾经的自己。以前她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叫父亲给她找人修了一个地下室,并装修成了一个粉红色的小卧室。

这下面大概四十平米,有书柜、洗手池、电脑,还有一张暖洋洋粉色系的床。

以前幼稚的时候经常下来睡。自从上了高中,萧玲玲成熟多了,很少再在下面睡,底下也没人清理,被子上都有些脏了。

下面没吃的,根本撑不了多久。她会来这里完全是没办法的办法,能拖一阵是一阵。她希望别墅里的丧尸找不到猎物以后赶紧离开别墅。

至于那条藏獒,不,应该称之为丧尸藏獒,萧玲玲只寄希望于把它给饿死。

丧尸会饿死吗?规则者似乎没告诉过他们。萧玲玲也不是特别确定。

末尸82

她很小心地踏着楼梯来到地下室。这地下室的入口在她下去后便关闭了。

至少这里是安全的地方。她大概可以在这儿住上几天。

她这个小密室还是不错的。带着规则者赠送的开局物资,萧玲玲打算先在这儿待上两天。平时她吃东西喝水都不多,规则者给的东西绝对能撑过两天。

两天之后,再想办法吧……

萧玲玲坐在床上,漫无目的地望着四周。刚才丧尸带给她的震撼与惊吓慢慢消失,迎接她的是漫漫长的无聊。

头顶上的灯管亮得吓人,关灯又什么都看不清。她只能躺倒床上,放开一年多没盖的被子蒙住脸。

毕竟现在还是夜晚。被规则者打搅,倦意居然没消。

可她却也不想睡觉。她在思考,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很明显,这个末日丧尸游没有上一关那么好糊弄。外面成群结队的丧尸,出去简直就是送死。但是窝在这个暂时安全的地方,也会错过适应末世的最佳时期……到时候也许更难出去。

她伸手把灯熄了,整个密室被黑暗包裹。阴暗中她什么都看不见,除了睫毛在眼前隐隐约约地立着。

接下来两天,她度过了人生中最无聊的时光。若不是这儿有个小书架,里面有些看过了的书,恐怕她已经被这个小空间给逼疯了。眼见着手里的食物和水资源日渐减少,萧玲玲意识到自己呆不久了。

必须,出去!

就在次日早晨,萧玲玲鼓起勇气,抄起规则者给的武器——一把园丁用的大剪子,就这么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她最害怕的就是打开门以后外面堵了一堆丧尸盯着自己,遇上这种情况是个人都会被吓傻的。

但她不是个懦弱的女孩子。

“来吧,萧玲玲!人总要面对新生活的,从你曾经那富豪的身份中跳出来吧!”这些天她常常这么安慰自己。

来到地上,四周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丧尸。看来自己把房间的门锁得很好,丧尸们根本进不来。

可这并不意味着丧尸们离开了别墅。

萧玲玲不是个畏惧困难的花瓶。她小心地抽步来到卧室门前,轻轻地,把别好的门扭开。

咔——

尽管她已经很小心地在旋转门锁,金属的碰撞声却还是碰得有些响。

没有丧尸没有丧尸……

萧玲玲斗胆往外望了一眼。落入眼前的是——混乱不堪的走廊。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来,四周打量了一阵。似乎,那些变成丧尸的管家们似乎真的离开了。

在这四周转了一圈后,萧玲玲竟忘了自己想去哪。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需要从家里多带一些物资,最重要的是消耗品。

本以为没有丧尸存在的她,放松了警惕去往厨房找东西吃。正当她找得专心,忽然身后地板吱呀响了一阵。

她触电般握紧园艺剪,飞快回过身,三只嘴缝咧到脑后的丧尸正立在厨房门口。

原来它们根本没离开!

一个人要和三只丧尸去打,连彦辰或郑棕邪都没这个把握。萧玲玲也明白自己手里这个破剪子不会有什么作用。也许力气大点的人能把丧尸的脖子剪断?

人的求生本能令她抓起厨房里一切能扔的东西:锅铲、锅、筷子、马勺……倒也延缓了丧尸们的行动,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橱柜空了,她一个人独握园艺剪,两腿颤抖着靠在墙边。

“别,别过来……”

她举起剪子,重重地朝离自己最近的丧尸手臂上绞了一下。没什么意义,这丧尸不会像人一样痛得缩回胳膊。

没用的,要死了。

她绝望地盯着眼前这群没有意识的刽子手,愤怒地将没用的园艺剪丢向厨房的门。

“喂!”

一道熟悉的男声,正在她丢剪子的时候响起。这声音充满磁性与野性,她绝对认识这声音的主人。

“你是……庞恪?”

只见庞恪接住了即将砸向他的大剪子,随即朝离萧玲玲最近的一只丧尸甩了出去。剪子贯穿那丧尸的胸膛。

庞恪干脆利落地拾起了地上刚被萧玲玲丢出来的马勺,冲过去朝两只丧尸的脑袋猛砸了两下。两声清脆的响,两只丧尸的脖子都被打进了身体里,痛苦地倒在地上。

啧啧。庞恪看了她一眼,似乎记着这么个人来着:“你是萧玲玲吧,我记得你是挑战者。”

他看着她那副反应不过来的表情,突然随意地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说:“乱丢餐具可不好啊,地上全是碎盘子碴。”

“你……你怎么来的?”

“当然是掐死门前那个藏獒以后,走进来的呗。”

庞恪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我和崔铁全一块儿来的。我俩是来找找物资,准备去灰裘筹办个小组织。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把你们家外面随便两辆车的车钥匙给我一下呗。”

……庞恪都在她面前出现半天了,她总算从死亡带来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

太险了!要不是他恰到好处地出现了,现在我已经死了吧……

“要什么都是小事。庞恪,谢谢你救我。”萧玲玲带着他去找车钥匙。

拿到了车钥匙,庞恪转身准备走,忽然想起个事情。

“你这里有没有吃的啊。”他看着萧玲玲。

“当然有,我带你找。”“不,不用。”庞恪挥了挥手,“有酒心巧克力吗?”

他想起彦辰最爱吃这个。可惜外面的商店里找不到。

萧玲玲得救以后,其实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长话短说了。庞恪要的酒心巧克力,萧玲玲这里碰巧有一盒,还是托人去东欧那边带回来的,她把它作为谢礼交给了他。而她顺利地从别墅里逃出来之后,庞恪并没有要她跟着一起的意思。

也正是当天,萧玲玲离开别墅以后,天降大雨。

带着对外面世界的未知,她独自一人踏上了末世之旅。她不清楚自己该干什么,可能就是饿了填饱肚子,渴了灌足水。至于找圆珠,虽然是正事中的正事,但她相信绝大多数挑战者肯定都把它抛之脑后了。

之后的事情,就如同最开始所看见的。萧玲玲通过几天的实践发现丧尸嗅觉敏锐,于是不得不蹲守在垃圾桶旁边苟。

她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天上能掉个空投箱在自己面前。

那样的话,她就不用再吃餐余垃圾了。

又将一手恶臭的剩饭送入空中,萧玲玲停止了残酷的回忆。

尽管她本不像其他某些富二代一样娇弱,但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事情对于一个女孩子,还是太难以接受。

钱,顶个屁用。在这无情的末世中,钱这种东西真的成了粪土。

规则者的游戏,还真是每个人都不放过。

不过我想,这个坚强的女孩子,应该会活下来的吧。

末尸83

【末日丧尸游:篝火晚会-第一部分】

傍晚五点五十。地点:灰裘。

彦辰他们搬完了桌子,又按庞恪的规划将它们每六张合成一张大桌子。位置的话,经过熊斩拓的精密测算,每个人想往戏台方向看都不会被挡视线。

广场上熙熙攘攘堆了好些人。郑棕邪在人群中艰难穿梭着,他发现自己把彦辰弄丢了。就在刚才他俩汇合,打算一块儿去诊所叫老大的。

“棕邪!”

人群一角,一道清爽的男声伴随着一条胳膊一并出现。顺着彦辰的声音,郑棕邪看见他在朝他招手。

……“请大家安静有序就坐,不要争抢。”

令采芸在广播室里指挥着大家就坐。她简单明了地把晚会内容介绍了一下。晚风中,一声声来自幸存者们的欢呼与掌声不绝——能有这样的福气,来当灰裘都没算白来。

灰裘的气氛是绝佳的:容纳八百人的大广场,广场外围立着一颗颗松树,远天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还有搭在中央即将燃起的篝火……幸存者们收敛着的肃穆样子渐渐消失,眉头一个个舒展开来。夜景之中,大多数人脸上终于出现了些笑意。

这是不容易的。庞恪带给了大家快乐,与带来财富相比,这算是另一种伟大吧。

在阵阵掌声里,庞恪一左一右带着彦辰和郑棕邪重回大家的视线。现在庞恪他们三个几乎成了大家眼里的明星,倒是一点都没有管事者该有的风范。

“好啦好啦!各位,安静一下!”庞恪的大嗓门一如既往的能镇住场面。嘈杂的人群被这嗓音喝得鸦雀无声。他指着旁边的天:“别吵,都听广播。”

广播里面,令采芸用甜柔的声音把今晚的规划安排详细地重复了好多遍。相信她在广播那边都快口干舌燥了。熊斩拓也挤在人群里,听见广播中令采芸的声音,想找庞恪说说——据他所知,今晚广播的任务很重,不仅派对不能好好参加,而且还要连说将近一个晚上的话。

总不能一晚上都让她来吧,难道村里没有其他播音的了?

……庞恪无暇关注这些。他只知道时贝儿还没醒,自从被发现到现在一直没醒。医生也不知道她大概何时会醒,只说她这些天受了不少苦,身子虚弱得很。这次的病,她还不一定能熬过去呢……

“走吧。我们也该就坐了。”郑棕邪的声音把庞恪从担心中拉回来,三个人找到独属于他们挑战者和天气团十一人的一桌,也是离戏台最近的一桌。

至此,我们的郑棕邪、彦辰、熊斩拓、程雷链、庞恪、崔铁全、晴空、台风、暴雨、闪电,十个人第一次围坐在一张桌上。人还不齐,少了昏迷的贝儿和负责广播的令采芸。

郑棕邪刻意靠着彦辰坐,因为他不太熟悉天气团他们四个。

“嘿!伙计们。”天气团中一个瘦得像个闪电的家伙开口道,其实他名字就叫闪电:“大家怎么都沉默了?现在应该是高兴的时间!快快快,燥起来燥起来!”

晴空白了他一眼,眼神暗示道:喂,老大好像心情不太好。

天气团四人不约而同地望了庞恪一眼,视野中,庞恪半张脸被篝火照着,闪烁着令四周迷醉的光辉;另外半张脸则沉浸在黑暗里,忧郁,令人伤感。

“庞恪。”

坐在庞恪旁边的熊斩拓想安慰安慰他,于是碰了碰他的胳膊:“还在想贝儿的事儿?。”

庞恪没回答,只转头瞥了彦辰一瞬,又把目光放在熊斩拓的一身侦探正装上面。

“老大。”彦辰就坐在他旁边,看不惯老大伤感的样子,于是他伸出手轻握庞恪的手腕,轻轻说道:“别伤心了,台风说得对,今晚咱们应该高兴一点。”

虽然其他人可能听不到,离庞恪最近的彦辰听到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回应自己。

气氛就这么尴尬了一分钟。

郑棕邪晃动着自己前面的空酒杯,他想倒点果汁。一贯厌恶父亲喝酒姿态的他滴酒不沾唇。摸索着够到地下放着的一大桶果汁,他突然想起彦辰在第一天洗劫商场的时候拿的酸奶。

当时郑棕邪还觉得酸奶这东西保质期太短了,不如罐头、压缩饼干什么的来得实在。结果现在就是莫名其妙想喝。他拍了拍彦辰的肩,问他:“你拿的酸奶在哪里?”

“酸奶……”

彦辰嘀咕着,像是突然才想起这样东西:“老大,我去商店的时候给你专门拿了些酸奶,你喝一点吧。”

“酸奶?”

庞恪终于笑了笑,看着彦辰,温热的大掌轻轻落在他的额头上,双目与他对视。

“原来,我俩都想着对方最喜欢的东西。”庞恪摸着彦辰的脑袋,心里暖洋洋的。

他还记得我爱喝酸奶。末世里,还有谁会这么体贴我。

“虽然说大男人之间谢来谢去挺矫情的,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彦辰,有你真好。”

听见老大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彦辰心跳砰然加速。“没,没什么啊,你也记得我喜欢吃巧克力啊……”彦辰没说完,就被庞恪一把搂住。庞恪整个人身体前倾,把彦辰搂在怀里。两个人猝不及防地拥抱了一下。

彦辰的脸就贴在庞恪胸前,庞恪能感觉到他的脸在胸口发热。

此时此刻,无须再多言,两个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都不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就这么抱了一分钟。“好了,”庞恪收回搂着彦辰的手放在桌子上,身上那份自信和开朗的感觉重新从举止中渗透出来。作为老大,他要给大家说两句。

他握着盛满白酒的酒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自信地扫视了一圈桌旁的人。每一副面孔都是庞恪认识的,每一个人也都在安安静静听他讲话。

“不论你们是否是挑战者,这一个周一来,诸位都辛苦了。今天晚上都给老子好好玩!不论是等下戏台表演,还是打擂、桌游,老大都希望你们彼此之间不要拘谨,敞开了心,在这儿找到属于末世的一份快乐!”语毕,他仰头痛快地干了手里这杯白酒,喉咙咽酒的声音格外霸道。

这才是我们的老大!

“老大说得好!今晚大家都嗨起来吧!”闪电欢呼着,陪着庞恪干了一杯。晴空和台风两个人相视一眼,前者笑得很开心,后者一脸严肃状,两人对着脸,饮尽手里的白酒。

天气团唯独暴雨不敢喝酒,因为今晚擂台赛有他的场。

“暴雨,你怎么不喝酒啊。”闪电笑嘻嘻地问,他显然知道答案。

“老子今晚打擂,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个个端着酒杯在我面前晃,真可恶啊。”暴雨一副我很生气你们看着办的表情。

“是你酒量太小了吧!上次接待处聚餐你喝了一杯就耍酒疯了,要不是老大把你抱回去,我们几个都还按不住你呢……”“闭嘴闪电,就你话多。”暴雨一脸嫌弃。

天气团这四位小朋克其乐融融,互相揭对方的短或者聊聊小笑话,谈笑间止不住地互碰酒杯。朋克作为乐观、疯狂的代名词,总能想到活跃气氛的方式。

谈笑间,崔铁全向天气团四人询问道:“听庞老大说,你们天气团里有一个武痴。今晚的擂台赛,有兴趣陪我切磋切磋么?”

“哦?好啊小子,有勇气!”暴雷不管对方什么来头,只要有人约自己就去打,武痴一向如此。

谈笑间,崔铁全没忘记对暴雨下战书,今晚要在擂台上决一胜负。估计今晚派对的擂台比赛,他俩的会最有看点。

“我们暴雨是个超级武痴,估计脑子里都长满了肌肉。朋友,你可得小心点了。”台风在一旁默默地插嘴,他的嘴就像一挺闲不住的机关枪。

“没事儿,我们的老崔也是个武痴。”彦辰朝天气团们介绍崔铁全,“除了老大以外,他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哦!暴雨你可得全力以赴。”

擂台赛,又将是今晚的一大炸点。尤其是有了崔铁全和暴雨两个打架高手的表演,估计没人不会热血沸腾吧。

……一旁,熊斩拓和程雷链倒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成了桌上最无聊的人。

“喂,大侦探,你觉得这气氛怎么样?”

程雷链的声音飞进熊斩拓焦躁的情绪里,令后者更加烦躁。“没你的话就更好了。”

“嘶,你好无情啊死侦探,老子之前可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丧尸群里拉出来,感谢的话没说几句,现在居然还说这个……啧啧,侦探都这么心狠的吗。”

“……唉。”

熊斩拓抓了抓头发,原本发型还像点样,现在被抓得混乱无序。不过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只对着酒杯轻轻叹息一声:“程雷链,其实我有时候经常会把话说重了,尤其是在面对你的时候……有写话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毕竟看见你这么贱的表情,很多话实在忍不住就说出来了。”

“你!……”

程雷链忽然感觉自己说不过他了。这家伙说话功力怎么涨得这么快,一定是刚才喝了杯酒,把压抑的潜力都发掘出来了。

“程雷链。”

觥筹交错间,熊斩拓忽地举起盛满酒的酒杯,表情稍露委婉:“……陪我喝一杯,行不?”

哼,把老子气得半死,现在居然还想来跟我碰杯?!

“哦。”

程雷链心里想着,手却十分及时地端起酒杯,和熊斩拓碰了个脆响。

今晚的篝火晚会,精彩即将上演!

末尸84

欢声笑语间,时间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六点二十。

“上菜啦!”

一大堆人端着菜肴,从广场的四面八方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为了今晚的聚餐,庞恪可不惜下了血本。先是耗尽了全灰裘所有积累下来的食材食物,然后又组织了五十个会炒菜的,忙活了一个下午,才做好这么多桌子的菜。

崔铁全兴奋地望着迅速被盘子和香味侵占的桌面,率先举起筷子,嚷道:“我等不及啦,开动!”

饿了一下午,老崔和天气团五个人为了搭广场中央那团篝火,可费了不少力气。先是寻找柴,然后搭起篝堆,倒燃油……寻柴是最费力气的,因为灰裘里头居然没有现成的,能用来燃篝火的柴木。被逼无奈,他只能跟着天气团一块儿抡斧头砍树。

“搬桌子的我也很累啊……”彦辰疲惫地抬起筷子,朝面前那盘猪肝夹了一筷子。

熊斩拓也闷头开吃起来,旁边的程雷链两眼眯成一条缝,看着他扒饭的样子,嫌弃道:“咳,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就你吃相好,饿死你。”

熊斩拓拍拍小腹,满足道:“侦探也是要吃饭的嘛。再说我很久都没吃这么好的饭了,当然得多吃,多多益善嘛。”

程雷链也不动筷子,就这么盯着他。

熊斩拓,你再这么吃人设就崩了啊。老子还以为你是个吃相文雅谈吐风度的翩翩君子。

“你还不吃啊,定力真好。不饿?”“能不饿吗?……我只是在想事情。”

“切,小小人家,有多少事情想啊,快点儿吃饭。”

“熊斩拓。”

程雷链推了推鼻梁上的篮框眼镜,风吹动头顶一片紫色的炸毛:“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比我妈还唠叨。”

熊斩拓第n次白了他一眼,偏过脸自己吃自己的。

呵,这个侦探,还真是有意思。

程雷链两手舒适地背在脑后,望着同桌吃饭的其他九个人,嘴角难以捉摸地上扬了一丝。莫不是被这一片祥和的景象融了寒心?

“哈哈,棕邪你又输了!”天气团已经和新朋友郑棕邪打成一片,几人在玩猜词,居然玩得十分开心。晴空指着郑棕邪起哄道:“罚酒罚酒!这次再罚果汁就不太好了吧。”

郑棕邪已经输了好几次了,前几次输都罚的果汁,他不喝酒。

“可是我……”“他酒精过敏。”庞恪看了一眼郑棕邪,目光扫过对方的眼神。郑棕邪朝庞恪投去感激一瞥,点了点头道:“我一点酒都不能沾的。”

“好吧,果汁的话罚双倍。”晴空和台风给他倒满果汁。郑棕邪倒是很乐意被罚,喝果汁嘛,又不会醉。何况还是他最喜欢的橙汁。

庞恪没跟他们玩得太闹,今晚这个大派对可不仅是为了玩。按计划,明天收复村子行动就要开始了,借着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他肯定得把明天的安排详细地跟大家讲一下。这关系到灰裘每一个人的未来。

他抬手看了眼表,抬起眼皮咬着牙。嗯,六点半了。

大家都敞开心扉,跟着熟人生人们一起吃饭聊天,谈论末世以前的事情。女人们聊聊追星、星座,男人们谈谈游戏吹吹牛,篝火熊熊映照着每个人疲惫又愉悦的脸。

为何,时间不能静止在这一瞬……

郑棕邪拍了两巴掌,大笑道:“嘿嘿!这回终于不是我输了!”

闪电哀怨地盯着刚被晴空倒满酒的酒杯:“刚刚那个词语肯定是台风出的,我听都没听过。”

台风看他表情二了吧唧的,啧啧两声没说什么。作为一个学霸出身的混混,想当年语文还是自己最不擅长的呢。

闪电刚端起酒杯想闷,忽然听见几个人在自己后面叫了声“老大”。还以为碰见熟人,没想到是前哨站的守卫带着三个人过来找庞恪。

“怎么了?”庞恪视线一转放在守卫身后三人上面,“有新来的?”

守卫点点头。灰裘名号还挺大,吃饭间就新来了两男一女,

庞恪上下打量他们一番,发现他们一个个着装都不太完整,其中一个男人胸前衣服布料都被撕烂了,一看就是被丧尸抓过,不过没有伤口没流血,不会尸变。另一个男的手握小刀,被离最近的闪电夺了去:“灰裘的规矩,先缴刀。明天早晨会还你。”

还有个女人站在最后面,眼神坚定地望着周围。看样子估计她是他们三个中的领导者。

看他们都三十出头岁的样子,而且一个个衣装破烂,庞恪点了点头:“抱歉,我们的派对人数刚刚好,你们来晚了。不过要是单纯想加入我们灰裘组织,就请先跟我走,我给你们发钥匙,以后就住在这儿。”

“等一下。”

自打那三个人上来,熊斩拓就一直盯着他们。见庞恪要带他们走,熊斩拓把他们喊停。

“劳烦三位新朋友了,四天前你们在什么地方?——别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我好像看见过你们。”

“哦,四天前啊……”那女人习惯性掰着手指头,推敲着,嘴里念念有词了一阵,说:“四天前的话,好像在城外郊区吧?”她看了同行两男人一眼,另两个人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好像是我认错了。”熊斩拓没怎么在意,把头低下吃自己的饭。

程雷链看熊斩拓二货的样子,似笑非笑地朝那女人说:“我这个朋友没什么礼貌,别见怪。”

熊斩拓装没听见似的,扒拉了两口饭,脑袋朝程雷链方向偏了偏。

“行吧,你们慢慢吃,我先带他们去登记拿钥匙。”

……三个新人要加入灰裘。貌似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大部分人都没怎么注意。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对这件事情的忽略,将成为他们五天后最最后悔的事情!

“棕邪,你别再输了,果汁快没有了。”闪电他们相互起哄闹腾的声音依旧不散,相邻几桌也有好些男人女人在放声聊天。自始至终,熊斩拓几乎都在闷头吃饭,他最不喜欢这种饭局,吵死了,耳根子没什么时候是清净的。

也就是看在庞恪他们的面子,不然熊斩拓早就离席回去睡觉了,或者估计连参加都不会参加。

程雷链依旧一口饭都没吃,只盯着熊斩拓盘子里的食物。熊斩拓不习惯被他一直盯着,咽尽了碗中的汤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程雷链,别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其实我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更渗人。”

“……闭嘴吧你!”

熊斩拓后悔戳了程雷链这个马蜂窝。和他说话就没什么时候是气顺的。

不过看他一点儿东西也不吃,熊斩拓还是有些疑惑。他放下手里的碗,两手抱在脑后,手臂上肌肉若隐若现。

“有问题吗,大侦探?”

程雷链学他双手抱在脑后的姿势,后来觉得太二逼就放弃了。

“程雷链,你一口东西不吃,光喝郑棕邪带来的果汁,搞得我都以为饭里头有毒药了。”

“毒药?呵,今晚的饭局确实发生了一件‘毒药’一般的事情。”程雷链稍稍压低了声音,借着四周喧嚣一片,刚好这音量只够他们两个听见。

熊斩拓歪着头看他,心里烂明白。

“怎么,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啊。”程雷链又倒了杯果汁,“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吗?”

“当然知道。那三个新来的有问题。”熊斩拓果断端起程雷链的杯子,喝光了里面的果汁,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

程雷链没好气地咧了咧嘴:“喂,咱俩这可是间接性接吻啊。”

“去去去,没看见我换了一个方向喝吗?谁要和你间接接吻——言归正传,你怎么觉得他们三个有问题的?”

熊斩拓随意摸了一下头,二郎腿顺势抬起。还没等程雷链说什么他就抢个先说:“也没啥,就是直觉告诉我他们不对劲,于是我故意问他们四天前在做什么。虽然他们的表情没发生什么异样,但他们的答案,似乎有点不太对劲。明明四天前在下雨,他们说在郊外——那他们的衣服早该挨淋了,这么多天也该被捂出味道了,我想他们不会专门把衣服晾干再穿吧。……按理说应该有味道,可刚才,他们从我旁边过去,我却一点都闻不出下过雨的痕迹。”

“……呵哈。”

程雷链挺直了身板,收起笑意,淡淡的胡茬使他有种莫名的威严。他听了熊斩拓的分析,对,说得不假,不过方法上稍显笨拙。

“我们需要想办法了解一下他们来的目的。而且其实,你刚才的询问无疑会令他们三个警觉,知道么大侦探?”

“但不问一下怎么确定?”

“侦探,你有点笨。”程雷链冷冰冰地凝视着自己前面没动过的餐具,“他们光衣服破烂而已,衣服上可是一丁点灰尘都没有,你确定这是穿了七天的衣服?要是他们无依无靠独自飘摇,很难保证有换洗衣物吧。何况他们来的时候几乎两手空空,可见他们身上什么都没有。”

光看就看出来了,何必多此一举问一下?

虽然不想承认,但熊斩拓必须得说一句,程雷链脑子转得很快。

“那,他们的来头?”熊斩拓瞟了一眼桌旁其他人,天气团还有老崔、棕邪、彦辰他们,都还在沉浸在罚酒游戏的快活里。确定他们听不见,熊斩拓小心地朝程雷链做口型:“庞恪该不会有危险吧?”

“当然不会。他们要是敢朝庞恪下手,他们也逃不掉的。再说了——他们身上那打扮估计也伪造了不少时间,他们很可能是其他某些组织里比较有头脸的人物。来我们灰裘,应该不是为了某些私人恩怨。”

一波分析过后,程雷链打了个哈欠,双臂伸展抻了个大大的懒腰。“以上只是我个人看法,而且现在……我困了。”

他胳膊拄着脑袋,轻垂下眼皮,睫毛在眼缝前晃来晃去。“我小睡一会儿,八点桌游环节叫我。”

“好的,我一定——不会叫你的。”把我当你妈使唤了啊,可恶的程雷链。

末尸85

【末日丧尸游:任猎飞仇恨之心】

秋叶簌簌,萧瑟的街道宁静极了。

远远的,一个人影从暗处浮现。那人影高大、结实,头发中分,一只手拖着行李箱,满目愤慨地向前疾走。这位正初三的男生,现如今已离家出走。

“明明不是我的错,你们两个该死的慈善家!你们怎么不会慈善慈善自己的儿子?难道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吗?”而这位拖着行李箱边走边骂街的少年——正是初三时候的任猎飞。

时光倒流回三年前。

任猎飞记得很清楚,那件事,是导致他踏上复仇道路的一个原因。——

还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原本他应该在学校上课。结果呢,因为动手打了两个男生,被学校处分回家反省。

当时他们班主任姓武,脸色极不好看地朝着任猎飞父母痛骂:“你们儿子就该去地里干活!有力气就欺负同学,你们是怎么培养出这样一个孩子的?”

任猎飞父母二人身穿西装,咬牙把头低下,低声下气:“是我们教育得不好。”

“你们叫着他,一块儿去挨打孩子的父母那里道歉!”她旁若无人地吼着,也一点儿都不给这两个四十岁的家长留面子。

而任猎飞,就站在办公室外面。班主任那河东狮吼,隔一堵墙根本挡不住。

他咬着下唇,两手渐渐握成了拳状。手指关节伴随他用力,一声接一声地爆鸣着。他拧着语调,声音沙哑难辨,只自己听得见:“……分明,不是这样的。”

前天。……

班里三个嗜好打架的恶霸找上了他,打算朝他要钱。

实际上几乎每个班里都会有几个刺头属性的人物。任猎飞原本没打算理他们,结果对面以为他被吓着了,就开始得寸进尺:“任猎飞,咱是不是得算笔账了?”

“哼。”那三个家伙专收保护费,任猎飞低头忙活自己的,不睬他们。尽管当时的任猎飞练过已经练过散打,对上三个同龄学生基本没什么问题。而他仍旧选择了隐忍避让,秉持父母交给自己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让就让”原则。

结果呢,他被那三个人带进厕所里揍了一顿,可能是缺钱缺得太急了,三个恶霸你一言我一语,敲定着问他要三百块钱。

当任猎飞挂彩回家,父母看见他伤势的时候——他那两个干慈善家的父母,第一句话竟不是关切问候,而是质问:“你是不是又和同学打架了?你看看!新买的衣服都划破了。”

“……”任猎飞赶紧低下头,絮絮地解释:“他们让我下个周拿三百块钱回去,不然就揍我。我没惹事儿,是他们主动……”“不可能。”父亲盯着任猎飞的眼睛,自以为精通心理学看透一切,“学校里哪有那么坏的孩子?打架了就打架了,你还不承认!”

啪!

毫无征兆,空气中掀起惊骇的一声掌音!父亲瞄准任猎飞的脸,一巴掌扇了过去,转身扬长而走。

“养你这么大,倒学会骗人了?!班里若是真有那种地痞学生,学校会不管?!”走了父亲,又有母亲在旁边唠叨不休:“钱我们不管!自己惹的祸自己买单!”

一句一个叹号!左一言右一语,任猎飞仿佛被夹在门缝里,承受着一个又一个叹号带来的暴击。怎么,就连最亲的父母都说出了这样的话……

一身伤痕,又有谁关心一句?

“我,我只是不想惹事……”他有苦说不出来,除了懊悔当时自己的隐忍行为,他更心痛父母现在这分明是嫌弃自己的反应。

任猎飞的父母,都是国际知名的慈善家。当年国内发生过几场大地震,都有以他们为首的慈善机构的捐款。他们对外温和,举止儒雅,对外人迁就,力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惜一到对待自己的孩子,他们却要让他们“要强”,要学会“快人一筹”“高人一等”。

正是这双重心态作祟,使得他们有了刚刚那些反应。他们要自己的儿子去和平消灾,却又怒其不争。这矛盾的心理下,残忍的“要强”父母就这样把慈善都送给了外人,一丁点都被留给他们的儿子。

“好吧……”任猎飞不甘地倒在沙发上,母亲终于絮叨累了自己回房间去了。他靠在沙发上面,喘着粗气思考。

我为什么要软弱?我练散打是为了将来花拳绣腿证明一下自己技多不压身?我应该打回去!让那群小子看看谁拳头大!

于是。返校的那天,也就是今天——还是同一个地点,任猎飞却不再忍了。当那三个家伙再次把他拉进厕所,任猎飞便和他们扭打起来。凭借身材优势和散打招数,不到两分钟就解决了战斗。

他骑在一人背上,胳膊肘顶着那人的后脑勺。“你们三个,全是些败类、社会的蛀虫!”

轻松解决。

任猎飞本以为这么教训他们一番就风平浪静了。

可是一个中午过后,麻烦就又找过来了。挨打学生们的家长找上学校,要求学校给他们一个交代。学校没办法,就叫任猎飞的班主任武老师去处理。

而那位“尊敬”的班主任老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任猎飞父母叫过来当面指责。

于是,便有了最前面的一幕。

明知自己无过的任猎飞被逼着给对方道了歉,领了一个“回家反省一周”的处分,被父母揪着耳朵回家了。

哑巴吃黄连,真是有苦说不出。任猎飞的心痛有谁看见?而他的伤痕又有谁知晓?

没办法,不公的社会总要有人接受不公的待遇。

一回家,父亲就把任猎飞推倒在沙发上,抡起鸡毛掸子朝任猎飞后颈猛烈一击,嘴里止不住地怒骂:“好啊你!还打人?!上周受伤教训不够,继续给我惹事生非?你爹你妈脸面让你给丢尽了!”

受了一击的任猎飞只感觉头晕目眩,颈部受伤带来的麻醉感最先蔓延到大脑。

“可,我有什么办法……”

“你打人你还问有什么办法?”父亲看他很不服气的样子,振振有词道。

任猎飞绝望了。

他彻底对这个学校、对这个家庭绝望了!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请问他该怎么办?

任猎飞心里忽然清楚了什么。要是他受了伤,父母会要求他自己解决,而班主任这个趋炎附势的家伙,只要家长不追究就不会去管;要是还手,就会正如他现在这样,因为父母对外的迁就而领了处分……于是翻来覆去,所有的错都是任猎飞自己的。

窗子在吱呀作响,声音滤进任猎飞耳边,更像是一种悲歌。

我该怎么办……

我是该打,还是该挨?我究竟做什么他们才会满意,我到底成了他们的什么,出气筒?

绝望,与其背后不可抵挡的愤恨一并袭来,如同辐射般要将他浸透、侵染。

我是不是不该活着?我活成什么了?

从小总有人羡慕我,包括那些亲戚也都经常和我说“猎飞啊,你爸你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在这么好的氛围里待着,身在福中啊!将来肯定错不了。”

就连朋友们都说,生在一个办慈善的人家里,家庭富裕,父母一定也对他很好……

回想起一幕幕过往,任猎飞无力地趴在沙发上。父亲手里的鸡毛掸子仍在往背上抽打,一层层的痛苦,击得他晕头转向;母亲的一声声臭骂还在继续,好像担心这场交响表演没有呐喊助威。

我应该怎么做!任猎飞质问自己:我难道就应该受这些披着亲人外皮的恶棍欺负吗?我曾经以为,被人揍的时候打回去就不是软弱——我发现我错了。我听父母的话,一步步按他们的意思来,宁愿沦为他们的出气筒,碍于亲情而不去反抗……我一直都软弱着!

什么狗屁亲情?凭什么我没有别人那样的父母?为什么他们连关心我一句都不愿?

或许会有人觉得,“要强”的父母是在为了孩子好。

呵。

管别人怎么想干什么?愚昧的旁观者没体会过我的感受,社会舆论只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把天平无限斜向家长。不管家长们做出什么,总有一个高大上的理由,总是对的,总有人帮他们圆!

一帮愚蠢的人啊!

“哼哈,我是任猎飞啊。名字是独立的,那么人格就该是独立的。”

任猎飞一把抓住父亲轮过来的鸡毛掸子,两手用力把它掰成两截,一截扔到母亲脑门上,一截捅向父亲的后背!

“今后,无论我作出多么疯狂,多么惨无人道,多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请你们二老记住,我的仇恨是由你们的教育一手浇灌起来的!”

“我,任猎飞,总有一天回来找你们算账。”

被砸中脑门的母亲昏倒过去,被猛击后背的父亲瘫软在地上。

任猎飞冷笑着回屋,收拾了一番行李。他拖着行李箱要走,父亲扶着沙发恶狠狠地瞪着他的后背:“要走就永远别回来!”

“求之不得。”

任猎飞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家。和不少有离家出走经历的人不一样,任猎飞,他有毅力,他有执念。他发誓,再也不回这个家。

末尸86

【末日丧尸游:省基地初探】

“首领。”

“首领?”

圣仔罗在任猎飞耳边轻询:“首领,是想到什么了吗?”

青龙基地(省四大基地之一)是一座占地极其庞大、几乎占三分之一的凌光市的全民基地。囚者f6四人正悄悄蹲伏在基地入口旁的小角落里,几棵高大的松木刚好把他们挡住。

“怎么了。”任猎飞干抹了把脸。他刚刚不小心又想起了曾经那些破事儿。他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仇恨非但没淡化,反而报复心愈演愈烈。

末日丧尸游,简直是上帝赐予他的最佳复仇机会。

任猎飞拳头紧握,关节噼里啪啦疯狂作响。

仇人们,都给我等着!曾经的软弱不代表我是受气包。受过的气,我是一定要加倍奉还的。他咬紧牙关,脑袋里又浮现出父母那副恶心的嘴脸。

眼下他们要做的事情,和这个省基地有点关系。这次进去,主要任务就是摸清楚里面的管理结构,最重要的是摸清楚里头的领导人。——未来,他们囚者f6恐怕要和这个基地周旋一段时间了。因为这里,蛰伏着任猎飞三个重要的仇人。

任猎飞这次来打探基地内部情况就是为了以后方便。为了保证一切复仇不打草惊蛇,他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当然,这次行动没什么压力,在里面随便走走看看情况,找几个人问问该问的事就好。

目前,最大的敌人有两个。一是省基地外面的围墙。囚者f6目前潜伏的这个位置,是偌大的基地的六个入口之一。二是基地的管理者,谭悦川生前曾向他泄密过四个游戏的事情——也就是省长张连赫。

张连赫的意思是把基地做成全封闭式,这样基地不会漏进任何丧尸。由于缺少设备支援,造墙工程量又大,因此进入省基地的幸存者们几乎天天都要义务砌墙。他们每天早晨六点起床,没有午休,傍晚六点完工。中间只有共计两小时的休息。只有完成了当天的量,第二天才会有饭吃。

饭菜的话,往往是窝头咸菜。没办法,没人生产,窝头咸菜都难供应。

青龙基地现在已接纳接近十五万人。这十五万人中,大概十万人流动在基地外面砌墙。高强度的工作,令这里的幸存者们苦不堪言。本以为来到省基地里就等于来到了天堂,没想到来了就要充当壮劳力,男人女人皆不例外。除了安全得以保障,真不知道这基地里还有什么。

现在囚者f6需要攻克的,是守在入口外面,貌似恪尽职守的守卫。

“计划里,咱要潜伏到傍晚六点。到时候警卫换班。”派洛枫瞥了一眼有些无聊的叶闹仙,看了看腕上的机械表,“还有半小时就到点了。”

叶闹仙没答什么,捋了捋乌黑的长发。她小心地瞟了一下神秘而俊朗的任猎飞,心跳逐渐加快。

猎飞,为了你,我愿意等。

任猎飞潜着的时候,一种耐心男人才有的独特魅力会悄然发散出来。那种独属于刺客的气质,无数次令她迷醉其中难以自拔。

猎飞,我爱你!

生命款待,你救了我和巩三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开始绕着你公转自转了。

我杀死了巩三。

我只要你!

叶闹仙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这些话了。她收起痴情的笑,因为她发现圣仔罗在看她这边。

圣仔罗望着那一望无际的砖墙。很难想象,这里头是怎样的管理体制。感觉这基地外面差道电网,否则就成监狱模样了。“进了这省基地的人,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

“呵,都到这时候了,还没看见国家军队救援的影子,也没听见丧尸病毒抗体的进展。底层人民早就该意识到,末世要靠自己努力,已经不会有任何人愿意救他们了。”任猎飞冷笑着,语气锐利,“末世之前,媒体上总是夸夸其谈,说社会这儿温暖那儿真善美。现在呢?谁会去关心弱者,谁会去帮抚那些无权无势无利可图的人?国家煞费苦心营造出的社会形象,就像层窗户纸一样被戳得七零八落。说什么一切以人民利益为重,现在全国剩下的幸存者已经不足百分之三了!……虚伪的政权,罢了罢了。这些都不是我任猎飞该较真的事儿……既然中央已经默认放弃了底层人民,那么我们囚者f6杀掉其中一些,应该构不成什么罪恶吧。”

轻喘一番,不知不觉间他已自言自语讲了良久。嘀咕间,其他三人都感受到首领决绝的杀意和对这个社会的绝望。

其实,任猎飞早就不对这个世界怀有哪怕一丁点希望了。

他早在黑暗中伸出手来,挣扎着、强健着、成长着。他对这个世界绝望了,但他还没对自己绝望!只要自己活得好好的,一切,就都在。

“我本善良,一切,都是这个世界逼的!”一句听起来很中二的话从严肃认真的任猎飞口中说出,竟多了几分真实中的无奈。

“首领。”派洛枫蹲在任猎飞旁边,影子遮住他面前的半边霞光,想说点什么,又不敢直接开口。

“怎么了,派洛枫?”

“没,没事。我只是感叹一下。首领刚刚的话,说得,真是太好了。回过头再看看曾经的我自己,真是又傻又天真啊。”

“曾经?”任猎飞阴着脸,被派洛枫身影遮住的半边脸上充斥着杀意。他冷笑着,手指飞快转动手里的飞镖:“曾经的你不值得让你去回忆了,派洛枫。就像曾经的我,那么幼稚,那么可笑,那么单纯,总以为应该向世界妥协,应该做个善良的人……狗屁!……不过我不会怪曾经的那个自我。少了那份别样的苦痛,我看待这世界便不会如此清晰。”

语毕,又是一番沉默。

囚者f6的其他三位成员,何尝没经历过类似的苦?四个从仇恨中生根发芽的人聚在一起,正是坚定的仇恨信仰,让他们团结的力量升华得更加强大,无与伦比。

听着其他两人都和首领聊天,叶闹仙心里有点痒。首领似乎极少数和别人交流,即使是和自己人都少有交谈,但今天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说起来,她和他正面交流的次数,似乎还屈指可数……

“首领。”叶闹仙没话找话说道,“我也觉得这个社会里伪善的东西太多了。看看那些慈善家们,末世前无限风光,哪里有求救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放在现在简直就成了笑话。”

“闭嘴!别给老子提慈善家!”

本来只想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说说话的叶闹仙,被对方这一突然反应吓了一大跳。她整个人吓得失了神,不由自主地瘫坐在地上。来自任猎飞特有的威压又开始在空气中弥漫。两个站岗的守卫敏锐地嗅出了危险,举枪朝四周瞄了瞄,发现周围并没有人。

圣仔罗和派洛枫都被首领这一反应惊了一下。两人相互对视一瞬,谁都识趣地沉默了。叶闹仙的话,算是好巧不巧地踩中了雷区。

六点了。

围墙前,两警卫看了一眼表。

与此同时,派洛枫也瞄了一眼机械手表。

“到时间了。”两警卫和派洛枫一起暗言。

如果不出任猎飞预料的话,这里的警卫积极性一定不会高到哪去。他们换班时间一到就得离开。而换班警卫这个点儿估计才开始往这里赶,时间上起码会形成两三分钟的间隙。

足够了。

“我们走!”任猎飞步如疾影,率先从埋伏点冲出。只短短一瞬便冲进围墙消失不见。跟在他身后的其他三人一并尾随跃入——今晚,省基地定然十分热闹,就像……昨晚的灰裘吗。

毕竟他们要挑战的,是一个十五万人的组织,是一个有着严密管理的组织,是一个占地面积达三分之一凌光市的组织。这里,绝对和灰裘不在一个档次。即使“七龙珠”在手,囚者f6的复仇计划能如往常那般顺利吗?

还记得,任猎飞曾把仇人列在一张白纸上,并将白纸随身携带。其实那纸上的人他已倒背如流:他的父母、老师、警察、帮会等比比皆是。但目前来看,已经死去的人对任猎飞来讲都还算次要。

回顾曾经囚者f6的每次行动,场场精彩纷呈:

末尸第一天上午,囚者f6四人迅速集结。趁着仇人们没分散太远,他们立刻借助派洛枫的探测器找到了第一个狩猎目标。——当时是在商场,如果彦辰和郑棕邪回忆这件事应该有印象。派洛枫一支纸飞机**朝商场里飞了过去,当场就把夹杂其中的目标连同旁边几个人炸得血肉模糊。派洛枫的行动,还无意间把郑棕邪和彦辰给救了。

以此为开端,他们的复仇之路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杀了月牙,从她手里夺来了末尸里仅有的三瓶解药——解药也是计划里的一环。有了它们,复仇计划实施起来将更加精彩。

随后,任猎飞他们抢了两辆车,并往车里塞满了掠夺来的物资,又往后备箱放满了油桶,足够他们在全省范围里跑上几圈。

正当彦辰和郑棕邪的住所被丧尸入侵时,派洛枫为了杀死蛰伏于此的仇人,拿着强碱水枪把丧尸和仇人一个个腐蚀成了烂肉烂血。——顺便又救了彦辰他们一命。

防空洞里杀死巩三,夺来他的七龙珠(当时青色糖球已经没有了)。七龙珠是为了计划的方便,更是因为任猎飞意识到自己将和许多强大的组织交手,必须依靠些特殊外力辅佐。

为了杀死金灿、金辉和另外两个警察,任猎飞不惜冒险闯入灰裘和庞恪搏,险些被庞恪给杀了。

不过最后,囚者f6永远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们四人的行凶能力和心思缜密程度,可见一斑。

对于这次的行动呢,任猎飞考虑到多方面因素,尤其是对于这次试水省基地的计划路线,他考虑得最多。因为对省基地内部情报有限,他只能任务式地安排每个人。简单的分配方式就是,大家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先约定下来作为集合点,然后每个人分散行动。

由于初次来犯,省基地对他们应该没有戒备。因此他们可以在这偌大的省基地里观察地形。负责地形这块的是派洛枫。

圣仔罗负责想办法搞来一套警卫服或者其他不会引起怀疑的服装,方便日后行动。

叶闹仙则负责去调查有关基地的一些武装力量。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而任猎飞的任务最重。这趟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认识一下省基地的省长——张连赫。他要搞清楚这位基地*****的样貌,还有整个基地里权贵们复杂的关系网。

因为,下次再来这个地方,有可能就是以管理者的身份了!

任猎飞摸了摸兜,兜里剩余四颗糖球都在。

“那颗绿色的糖豆,很有趣啊。”

……

四人找到一个小广场,里面的喷泉已经不再往外喷水了。他们约定,现在六点十分,七点半他们来这里集合。拿探测器的是任猎飞,因为他需要找到省长的具体位置。

“散开吧。”任猎飞一声令下,大家朝四个不同的方向散去。

仇恨,是灰黑的燃油和腐烂的数木编织成的火把。它们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永不熄灭。

末尸87

【末日丧尸游:挣扎的善良】

四人散开,圣仔罗独自徜徉在宽敞的广场大道。最后的黄昏已落下帷幕,天边仅有的那点光亮也已磨灭。

四人之中,唯有圣仔罗却是喘息着走出来的。他找了面墙壁,身体靠在上面,正捂着胸口拼命呼吸。

“压迫感,好强……总算逃出来了。”

独自一人的他,摸了一把从脑门上渗出来的冷汗,勉强往前挪了几步。七天了,一直都跟在任猎飞身后行动,饶是承受能力强大的圣仔罗都受不了。

现在,这是他唯一独处的机会。

休息了两分钟,他才算稍稍缓和过来,可以思考些东西了。

“任猎飞,当初你是救下了我。有恩,我定报恩。可……也用不着把他们都给杀了吧。哪怕是仇人,教训一番就好,为何要下杀手?”其实这么多天下来,看见任猎飞残忍地屠杀了无数人,圣仔罗一直不敢去看。不是害怕见尸,而是感觉那过于残忍。

我有点迷茫了……任猎飞。

圣仔罗一边轻走一边默念首领的名字。

抢夺丧尸病毒解药的那一次,你明明不需要杀了月牙的,只把想要的东西夺来,至少把命给人家留下啊……若不是当时我偷偷放走了艾维薇和向虎洋,估计他们俩也要死。

想到这里,圣仔罗既替他们庆幸,又感到十分无力。

我究竟应不应该帮你做这些?我明知这是堕落之路,在这么走下去,我会疯掉的……但,若至此退出囚者,你救我的恩,我又该如何偿还?

圣仔罗陷入了沉思。他并不知道任猎飞具体经历过什么。若是他有过任猎飞那份感受,现在这份复仇的心火或许不比任猎飞的差。

转念一想,他眼前浮现出昨天夜晚,任猎飞放弃那两个熟睡的警察,离开灰裘的画面。

或许首领也心存善念,或者至少胸中放着一把秤。只有到达一定程度的仇他才会杀。可能首领杀掉的那些人,都曾经对他的家族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可能只是想替别人报仇……也许吧。圣仔罗是这样猜,他想不到任猎飞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与他的家人为敌。

他还是太天真了。任猎飞最后还是悄悄远程操纵影子把该杀的人杀了。

没有什么仁慈,没有什么善念。任猎飞的信条就是,曾经得罪他的人,一个活着的都不许有!这不是残暴,这是得罪强者的人所必须承担的后果,这是曾经的受气者敢于反抗的精神。任猎飞可不会像某些即使被众人戏谑欺凌造谣诽谤都能忍气吞声的弱者……主张和平的社会擅长安抚,擅长迷惑,擅长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去保全大局。

而任猎飞曾发过血光之誓。无论什么,都不能让他放弃所有的复仇。

圣仔罗可想不到这些。

“唉,算了。我圣仔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想起生命款待,他去熊穴里想把郑棕邪他们赶出去挨冻,如此自私的他,也无权对别人的恶行指指点点。

“我还是抓紧时间行动吧。”

圣仔罗缓过劲,向前疾跑一阵,如同迅鹰。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这里筑墙工作者们的下班时间。果然,当圣仔罗来到住宅区,看见三三两两的平民穿着布满灰尘的衣服往公共宿舍里走。

混在人群中无疑更加安全。不过圣仔罗的目标是搞到一套警卫的服装。因为根据他蹲伏在入口外面的时候发现,貌似只有警卫可以自由出入。

在这儿又逛了一阵,他倒是不急。感觉派洛枫观察地形的任务完全可以一并交给他。他走走停停,这四处随处可见一些警卫在居民宿舍外面放哨——大概是怕这儿的人晚上偷偷溜走了吧。

到底还是监狱!

好吧,任务很简单。圣仔罗随便往住宅区一走,就看见两个警卫正一本正经地发着呆。就他们了!扒衣服时间到!

倒也没什么难的。等那群幸存者都进宿舍了,外头不怎么有人了,圣仔罗悄悄靠近那两个人,一只手掐着刚找的一根木头棍子。

咔咔两记闷棍,这两位可怜的警卫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倒在地上。扒衣服倒是有些猥琐,趁着夜色掩护,四下无人,圣仔罗连扯带拉给他们把衣服掳走了。

至于这两个大男人醒过来以后会怎么想,就不关他事了。

“很好。”圣仔罗披上一件警服,“这下嘲讽度小多了。还差两件,再走走吧。”

这座住宅楼有前后门。聪明的圣仔罗没走远路,直接绕着楼找到了后门。果然,后门也有两个警卫看守。

不过他俩明显尽职多了。一看他们就比刚才那两个年轻,工作热情很足嘛。

“谁在那里?”

还不等圣仔罗再往前走一步,那两个人就同时警觉道。

“安啦安啦,同事们。”

圣仔罗两手平举着上前,笑呵呵地靠近他们。

“哦,吓死我了。”其中一个小伙子挠了挠头,看着比自己小一些的圣仔罗,“你以后能不能别忽然出现在暗处,吓人!弄得跟来鬼似的。”

“我有那么吓人嘛。”圣仔罗微笑着,又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那说话的那小伙子面前不足两米。

“你是来换岗的吗?时间还不到吧……”

“不不不,不是。今晚领导叫我休息一下,我无聊,就随便过来找你们唠唠嗑。你们在这儿站着真能站住,不打瞌睡,有什么秘诀么?”

“秘诀?”圣仔罗面前这个小伙子似乎很健谈。他看了一眼另一个警卫,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圣仔罗看他俩动作默契,估计是早就认识。

“说出来你可能不太理解,你看起来还在上高中,谈过恋爱没有?”

“咦?”这回轮到圣仔罗懵逼了。这怎么就跟谈恋爱扯上关系了?

“嘿嘿。”两人再次默契地望着彼此,声音听起来十分硬朗的一位眉毛轻挑:“要是你的爱人就站在你旁边陪你站岗,就算是瞌睡虫上身都睡不着。”

哈?圣仔罗还反应了一阵子,才搞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顿时羡慕起这俩人,俩同性恋,干一样的工作,两个人彼此就在对方旁边。……何等的福气,何等的造化。

不知道为什么,圣仔罗蛮喜欢这俩警卫的。好久没人愿意跟自己多聊会天儿了。以前最爱和他唠嗑的是他的同桌彦辰。每次都和彦辰争这个比那个,两人就像长不大的小孩子,不过那时候多快乐啊……要是没有四个游戏,估计现在上着晚自习,他还在跟彦辰拌嘴呢。

“彦辰……”

圣仔罗眼前无数次浮现出这个可爱的男生。

不知怎的,和他闹着闹着,就闹出爱情的火花来了——自己居然爱上了他,爱上了一个男人。认识彦辰之前,这是他不曾想过的。

“兄弟,看你也高中了,谈过恋爱没有?”

“呃……”面对对方突如其来的发问,圣仔罗都不知道该怎么答了。

“或者有没有暗恋的女孩子啊?”

对方似乎闲得无聊,一直在和他说话。

圣仔罗咳嗽了一声,装作很冷的样子,含糊道:“没,没有……”他不忍心从这对儿爱人身上抢衣服,转身朝他们挥了挥手:“我有点儿累了,走了哈兄弟们。”

要是什么时候,我圣仔罗也能和刚刚那俩警卫一样幸运就好了。能和彦辰一块儿站岗,哪怕站岗的时候各种斗嘴都没关系的。

“只是,我还能在看见他几次,都还是未知数。也许灰裘我错过了见他一面的机会,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随便又找了两个警卫,圣仔罗装成同事过去和他们聊天,趁其不备用手刀把他们打昏。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扒衣服迅速熟练多了。不得不说,这项特殊的任务的确挺猥琐的。

任务完成!圣仔罗感觉时间还早,慢慢悠悠地往约定的地方踱。

拿到了衣服,并且在没杀人的情况下。圣仔罗应该算是囚者f6里最温柔的一位刺客了吧。

不知其他人的行动进展如何?

末尸88

【末日丧尸游:重见那一幕】

勘测地形。这个任务有些抽象,不过对于聪明的派洛枫来讲,不是难题。

一个半小时,要把一个占地面积达三分之一凌光市的地方探出大概,绝非易事。不过派洛枫不会傻傻地走来走去——其实他的任务摊开来讲很简单。——省基地肯定都印了内部地图,想办法搞到一张就是了。

刚好,这个时候那群砌墙的幸存者们正往回走。

派洛枫把玩着手里的悠悠球,心不在焉地往前走了一步。四个看上去和派洛枫差不多大的男生看见他,站在旁边盯着他好久。

“大哥,你看,这小子还有闲心思玩东西。”

“砌完墙居然还有力气活动,这小子什么做的?”被其他三人称为“大哥”的男生惊奇地看着他走远,旁边一个矮个子男生抱怨着:“累死了!大哥,咱快点回去休息吧,我要睡觉……”

“别,不急。”大哥摆了摆手,目睹派洛枫已经走出二三十米,“你看他穿得,挺整齐,一看就不是穷人。或许咱们可以……”

抢劫一番。

他朝其他三人做口型,大家都明白其意。

“这附近,也没什么看上去比较有地位的。”派洛枫转悠了一圈,基本都是些穿得破破烂烂一脸麻木的男男女女往住宅区行尸走肉般挪,几乎找不到精神状态正常的。砌墙,一听就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估计是工作压力把他们都压垮了吧。

渐渐走着,派洛枫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死胡同。附近都没什么人了,他正想转身往回走,发现身后的路被四个身影堵住。他警惕地紧握悠悠球,喝道:“谁?”

“哟,挺警惕啊。”

这四个身影赫然就是刚才商量着要劫他的人。那位大哥走在最前面,站在离派洛枫不足五米的位置,双眼放光盯着他:“穿得不错嘛,身上有什么好东西么?”

四人绝对不是初次干这个,单凭站位就看出来了。四个人站得参差不齐、错落有致,一看就相当有经验。一般新人劫匪们都是并排着站,这样就容易让人钻空子溜走。

他们这个站位让派洛枫很伤脑筋。首领说过尽量低调行事,少惹麻烦……幸好这附近没什么人,快速把战斗给解决了,好赶紧去找地图。派洛枫盘算着,又往后退了半步,心想着该如何突围。

“这位兄弟,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们。是你自己偏偏走进了这么偏的一个小街道,还非得挑这个死胡同,我们有什么办法嘛。”一矮个子贱兮兮地笑着,朝旁边的大哥提议:“看他这么瘦,我一个人解决他就够了。”

“喂!”

四人商量间,派洛枫“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里的悠悠球,看着那位大哥:“好狗不挡道。”

“牙尖嘴利!”那大哥如同被点燃的炮仗,派洛枫话音刚落就挥起拳头冲过来。

只可惜,派洛枫虽然看起来瘦,他可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拳头砸向派洛枫的肩膀,派洛枫转身躲开,右手飞舞起悠悠球,球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他飞快地往后倒了两步,悠悠球的轨迹刚好经过那人的脑袋。

咣当!

“啊!”被一个铁质的悠悠球直击脑壳的滋味相当不好受,来势汹汹的那位大哥直接被击得晕头转向,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

“大哥!”剩余三人中一个比较高的想上前报仇,看见派洛枫依旧在舞动着悠悠球,顿时感觉无从下手。

派洛枫可不会给他们缓神的机会,一记悠悠球重击直面那高个子的脸。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脸上被挨了一击的男生捂着门面后退几步,被其他人扶着才没倒下。

趁机!派洛枫一脚踹开堵在旁边的男生,把人墙踹开缝隙后,飞快地从缝隙中钻了出去,朝外面飞奔起来。毕竟初来乍到,惹太多麻烦始终不太好,况且首领的任务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和一群小喽啰打来打去,可能要耽误很长时间。

派洛枫跑得特别快,尽管身后四人竭力在追,跑了三分钟左右他们也都跑累了,派洛枫仅仅呼吸稍乱,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呼,尾巴甩掉了!

好吧,该干正事儿了。

他摸了摸悠悠球,铁壳带给他丝丝凉意。他把它揣进兜里,仰着头看了看天。

这附近警卫很多,派洛枫一猜也知道他们站着干嘛的——看来这儿的管理者很清楚,现在已经有好多被当成苦力的幸存者煞费苦心想着逃离了。

派洛枫做事情一向干脆利落。他随便挑了两个警卫,解释了一下来意,很快,两个还算热心的警卫给他找了份基地地图。他简单地过了两眼,正是首领想要的,详细的功能区分化图。

“行吧,谢了。”简单地道谢一番,他正准备要回约定的地方和大家汇合。

星空之下,一道极其凄惨且坏气氛的求救声响彻在派洛枫耳边。

“什么声音?”派洛枫没走远,他能听得见,刚刚那俩警卫也能听得见。其中一个警卫问他同伴:“好像有人在求救?”

“咱还是别去了吧。”另一个警卫告诉他,“我以前就是专业干警察的,咱可不敢得罪那些权贵啊。万一惹上基地里有声望的,咱俩估计都得去干砌墙。”

看来没人想搭理那个求救声了。听起来像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在求救,估计是擅自逃出住宅区结果碰上坏人了吧……

平时看见丧尸们四处剥人皮、吃人肉,反正不管自己的事情,派洛枫和多数人的反应都一样,无视是一种境界。

悠悠地往回走,派洛枫又把悠悠球掏了出来,他开始无聊了。

玩了好久,那求救声依然不绝于耳,甚至于似乎越来越大了。

“救命啊!求你,求你不要抢走我的枪,这是爸爸生前留给我的礼物——”

枪?

派洛枫顿住了步子,立定在一块白瓷砖上。

“就个破玩具枪,老子还以为什么宝贝呢!切!”

“不要弄坏它!”

……原来是玩具枪。

“坏人,你们这群坏人……”

坏人……

那孩子,最后这句话里头带着哭腔,里头夹杂着难以体会的微妙情感。那支玩具枪是他爸爸留给他的遗物吗……

就在不远的地方,那孩子的求救声愈演愈烈。

“再哭,老子就把它烧了!”夜幕的掩护下,四个高个子围着一个十岁的小朋友,做着各种恐吓威胁的动作。

“求你们,不要伤害它啊……它,它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了。”

“哼。”

这四位欺凌者,好巧不巧,正是刚刚赛跑输给派洛枫的那四个家伙。

“大哥,咱们别跟他浪费时间了,我们都困了。”“好!”大哥随手把枪摔在地上,一只手掐住那小孩子的肩膀,稚嫩的肩头被他抓得生疼。

“小朋友,看你这一身衣服,你爸爸妈妈是不是带你洗劫过超市啊……来来来,把你所有吃的喝的都交给哥哥,我保证立刻就走,再也不找你麻烦。”大哥嘿嘿一笑,笑得十分邪恶。

恍惚间,这位大哥忽然也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他疑惑地转过身,突然一个方方的东西猛得拍在他脸上,他毫无防备被拍倒在地上,鼻子止不住地往外淌血。

只见派洛枫淡定地举着滑板,不知何时屹立在他们四个身后。

“是你!”其余三人立刻认出派洛枫来,看见大哥被他用滑板拍伤,三人皆怒目圆瞪:“好小子啊!跑都跑了,居然还故意坏我们场子!”

“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派洛枫身材并不高大,面对四个人毫无体型优势。站在四个几乎比自己高十厘米的男生旁边,他轻蔑地瞪了他们一眼,丝毫没有恐惧之情。

想当年,这个受尽众人鞭笞折磨的孩子,不就是我吗?

他打算帮这个孩子脱身的时候,脑子里想到了好多东西。当年一群混混拿顽熊要挟他,要他交保护费,是任猎飞及时出现并把他给救了……时隔两年多,曾经的角色位置发生了变化。

顽熊,是奶奶生前留给派洛枫的玩具,也是他最最宝贝的玩具!当年一群混混拿这个威胁,甚至砍下了顽熊的手臂……最珍视的东西被人恣意破坏,那滋味,派洛枫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也许作为囚者的一员,本不该挥霍多余的善心。经历了那次之后变得冷酷无情的派洛枫,却还是顶不过往事的力量。他心软了,这个孩子一定和当年的自己经历着一样的痛苦!

“不管怎么说……”派洛枫又一滑板砍下去,猛击在一人后背上,“毁坏别人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该死!”

“给我上!”从地上爬起来的大哥一声令下,除了刚被砸伤后背的男生龇着牙伏在地上起不来之外,其余两人愤怒地朝派洛枫走了两步,密密麻麻的拳头朝他脑门袭来。

派洛枫一只手摸出绑在身上的水枪,后退两步躲过迎面而来的攻势,朝着前面二人用力按下出水钮。

滋——

这可是派洛枫特质的强碱水,除了能更好地针对丧尸的弱点,用来打架似乎也非常不错。冲过来的两个家伙被超强碱水击中皮肤,顿时疼痛难忍,倒在地上不由自主地摩擦地面缓解疼痛。

眼看着只有被他一滑板拍出鼻血的大哥还站着了。虽然站着,却是在哆嗦。若不是他已经站起来了,晚一秒他都没有站起来的勇气……他恐惧地盯着派洛枫手里的水枪。他不知道水枪里装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对方不是个好惹的主。

看着派洛枫双目雷锥般紧瞪着自己,手里的枪随时可能滋出致命液体,他低下了头,摆了摆手:“别,别开枪……”

“别开枪?……好啊。”

派洛枫伸手往兜里一摸,摸出一个手电筒模样的东西。

“我保证不会开枪的。”

派洛枫觉得不需要再留什么情了!曾经,首领可是把那混混头目的脑袋给踩碎了,**几乎迸溅了三分之一个操场!他只有接下来这么一点教训,根本不足为过——

“抬头。”

派洛枫机械般的命令出现,那男生落魄地抬起了头。眼睛刚刚抬起来,忽然一束从未遇到过的强光直接瞄准了他的双目!

“啊——”

这强光手电筒是派洛枫特制的,发出的光照是普通手电筒的二十五倍。这光线若是照在猝不及防的人眼中,能造成近乎永久的致盲。这个人,估计有一段时间不能看东西了。

收起这支危险的小手电筒,最后看了一眼那孩子茫然的表情,派洛枫觉得时间快到了。

走吧,走吧……

想起顽熊,想起奶奶,想起曾经的自己,派洛枫觉得自己做得是对的。

这是他加入灰裘一来,唯一的一次施善。

那孩子,还真是和曾经的派洛枫很像。就连那一脸茫然的表情,都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有多少像顽熊一样的玩具正在被破坏?”他重新把滑板绑回腰后,本想踩着滑板回去的,却发现滑板似乎已经被他敲坏了。至少滑是不能滑了,也许以后真的只能用来砸人。

“其实,我才是那个毁坏玩具的人啊……”

末尸89

【末日丧尸游:心灵之火】

沿着清风徐来的小路,圣仔罗很快回到了约定汇合的地方。这儿似乎没什么人,好像他是最先到的。

他穿着其中一件警卫服,刚才的风有点冷,警卫服提供的保暖效果似乎还不错。

“圣仔罗。”他低下头发呆,听见熟悉的声音叫自己。

派洛枫,缓缓地从后面把手搭上圣仔罗的背。

“你结束了?我以为你那任务是最麻烦的。”

“不就是抢个地图而已么?”派洛枫从圣仔罗手里接过一件警卫服,把它披在肩上,没怎么关注对方的回答,继续秀自己的悠悠球绝技。

圣仔罗疑惑了一瞬,顿时明白了:“我都忘了地图这回事儿,估计首领也忘了,提都没提。”

派洛枫不理他。

怎么派洛枫忽然冷淡了?圣仔罗看了看他。不过,他貌似一直都这么冷淡的吧,除了偶尔对首领多说两句话,平时他极少和别人交谈。

看派洛枫天天摆弄手里头的玩具,不管是消遣还是杀人,玩具无处不在……这家伙,是真的童心未泯,还是暗藏玄机?

圣仔罗没问过,但他好奇,他一直都很好奇。

可派洛枫的气质跟任猎飞实在是像,圣仔罗虽然想知道,可他一直没问,甚至说,有那么一点儿不敢。

派洛枫天生一副可爱模样,除了狐狸般的发型遮住半边脸,给人以刺客的阴狠感之外,他就是个富有童真的孩童脸。他长得不高,体质并没有多好,不会打架……

但他总能用各种各样的玩具,应付各式各样的场面。

他是怎么来到囚者的?他和首领难道有什么交集,像我一样吗?

“其实……”强烈的好奇心终于推动圣仔罗开口,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询问。

“怎么?”派洛枫正眼瞧了他一刻,收起手中的悠悠球,把胳膊伸进衣服袖子里,缩了缩身。

“我是想问……”“越来越冷了,你不冷吗?”

“呃……啊?”正组织语言的圣仔罗被对方生硬地打断了,顿时忘记接下来要讲什么。

“我是说——”派洛枫指了指他胳膊间夹着的另外两件警卫服,“反正他们还没回来,不介意再给我一件穿穿吧。”

“哦,当然。”圣仔罗把剩下两件衣服都给了他。

怎么气氛突然变得这么尴尬。尽管是派洛枫向圣仔罗发出请求,可对方的语气忽然就变得冷冰冰的,就好像圣仔罗做错事了一样。

没等圣仔罗说什么,派洛枫率先叹了口气,压住了他所有想说的东西。

“圣仔罗,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圣仔罗承认自己看不透这个家伙在干嘛,刚刚明明还一副我很腹黑不要理我的样子,现在忽然用冰冷如首领的语气说要和自己谈谈。

不知为何,圣仔罗的戒备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派洛枫的眼神和他对上,双瞳中闪着寒光。顿了半晌,他才轻道:“艾维薇和向虎洋,是你故意放走的吧。”

“……没有啊,你在说什么,当时是他们……”“别装了,我在旁边留意你呢!圣仔罗,巩三那次也是你擅自放走的,并且你欺骗了首领。首领相信你,可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这副虚伪的样子。”

派洛枫阴着脸。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估计现在圣仔罗已经粉身碎骨了。

可是……

“可是,那些人本就是无辜的啊,你们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每次你都以为,你的善良能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我只是表面上幼稚,你是真正的又傻又天真。”

“你先别扯这些云里雾里的道理,告诉我!为什么你们存心想要害这些无辜的人!”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首领又不在,圣仔罗也不用再惧惮什么了:“或许首领这样做是为了报仇,是因为曾经的仇人带给他伤痛太深令他心理上发生了扭曲……那你呢?你和叶闹仙两个人,简直就是暴徒。你们杀这些无辜的人,只为了得到快感来填补你们空虚的心!”“圣仔罗!你错了。”

派洛枫既没有恼也没有怒,倒是语气更加平缓,宛如融化了大半的冰川。

“我跟叶闹仙这种从弱者身上汲取快感的人不一样。我要做的,仅仅是帮助首领完成他所有的计划。首领要我去杀人,我就去杀。我只负责听命,我从来都不觉得杀人是件多么有趣多么能带来快感的事情。”

派洛枫把头微微抬起,偏向背离圣仔罗的方向,注视着那里的星汉密布。刚下雨没几天,最近的星空应该都很灿烂。

他眼前的星星就像流动的精灵,他眼前的星空仿佛会跃动。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如同电影版,投映在密布的银河之上:

“玩具是我的生命。它们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我小时候,性格孤僻,就像现在这样,没人喜欢和我接触。爸妈忙,平时除了奶奶,能陪我说说话的只剩下满屋子玩具。玩具们陪伴我度过了人生中最天真无邪的一段时光。七岁那年,奶奶走了,把顽熊留给了我。老人家临终前还在为我悉心洗顽熊,它也成了我最最重要的玩具,我每天都搂着它睡觉,就像……可是,圣仔罗,你知道吗?有一天,一群坏人把我给围住了,拿着顽熊要挟我……”

派洛枫猛然转身,揪住圣仔罗的领口。圣仔罗愕然对方的力气居然这么大,被拽着领口的他都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你能体会到那种绝望吗,圣仔罗?当你最心爱的东西落入一群坏人手中作为筹码,你会怎么想?我对首领的忠心不是空穴来风!是因为首领当时救了我,把那群人都给杀了,杀了!——”派洛枫几乎丧失了理智,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对别人提这件心事:“所以,现在连我的命都是首领的。甚至于他救了我的玩具们,那我的玩具也该是首领的。”

“我愿意为首领效忠,是因为他救了我,救了顽熊——救了奶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圣仔罗,看看你自己!你也是被首领搭救过的,可你现在,为了所谓的‘善良’就背着首领,违抗他的命令,你这是背信弃义!如果没有首领,就都没有我们两个的今天!”

“别说了!”圣仔罗往后退了两步,让派洛枫撒开拽住领口的手。“我想冷静一下……抱歉,你的话,似乎对我有些触动,让我缓一缓。”

虽然派洛枫的话仅仅是只言片语,但是单凭他说出来时丧失理智的表现,圣仔罗明白这件事应该对派洛枫影响不小。

而他,也大概弄懂了来龙去脉。

这也许就是派洛枫随身携带无数玩具的原因了。真想不到,他的童真里面,居然还藏着血。

嗯,藏着血这个比喻,圣仔罗觉得用得很好。

“今晚的谈话咱们对谁都不要提。”

哒哒——

又是一串脚步声,这次是谁来了?

派洛枫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朝着声音的来向望了过去——一个高大的孤影,正迈着沉稳的步子朝他们两个走来。是首领,首领也来了。

不知为何,首领一来,气氛忽然又尴尬了。三个人就好像都沉在水里,谁都说不出半句话,但都同时在猜测对方的心事。

直到圣仔罗悄咪咪地,捅破这该死的沉默:“叶闹仙呢……时间快到了,她人呢?”

派洛枫在他身后瞅了一眼机械表:七点四十。距离约定集合的时间,现在已经晚了十分钟。

“再等等吧。”

威严的声音,是任猎飞发出的。他随意抬起左手的探测器,脑海里默念叶闹仙的名字。

探测器上镶着一颗紫宝石。任猎飞念动的时候,那颗宝石感应到他的想法,忽地亮了一瞬。紧接着,宝石上浮现出一个数字,一个方向。

“叶闹仙离我们的距离一直没变,这说明她没有动。走,我们去接应她。”

任猎飞根本没管其余两人,倒像是在自言自语。他把探测器举在最前面,孤傲地往探测器指引的方向踏着方步。圣仔罗和派洛枫跟在他后面,像两个透明人。

计划成功了四分之三,不知叶闹仙的情况如何。

末尸90

【末日丧尸游:诱饵】

温暖的大包间里开着空调,室内温度比室外起码高十五度。此时此刻,叶闹仙脑门上至少有十多盏灯,晃得她好久都睁不开眼。

可她不是安安稳稳地呆在这里,因为身上一圈一圈的绳子捆得她死紧死紧,呼吸困难。

“说!”

一个几天胡茬满脸的中年人握着手枪指向叶闹仙脑袋,厉声盘问:“谁指使你们来的?”

叶闹仙正被五花大绑在一条硬冷的板凳上,头发散乱,估计是刚搏斗过。

她咬着牙,嘶哑道:“混蛋!快放开我,不然等我首领来了,你们这些人都得下地狱!”

“等你们首领来了,正好一网打尽。”

叶闹仙不知道,这个正绕在旁边走来走去,十分令她做恨的中年人,是省基地里的头子张连赫。

“你们的首领,不会就是刚刚来找我的那家伙吧。——他还真是自以为聪明啊,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套情报吗?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不过,今晚你们死定了。像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也许我还可以勉为其难留下你……”张连赫说。

“滚!”

“哼哈,小丫头,到死期了都不知道!我想你现在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如此精准地把你抓到。……其实你们今晚的到来,可都在我的预期之内。”

张连赫把手枪收回面前,枪在手心里被旋转了一番。

“早在白天我就注意到你们了!我还知道,这场丧尸灾祸,和包括你在内的30个人有关。”

“你……”

叶闹仙刚刚还嘴硬反抗,听见张连赫竟说出六班的秘密,惊讶地合不拢嘴。他怎么知道的!莫非,有人走漏了风声,顺带着把囚者今晚的行动信息出卖了?

不可能啊,除非是自己人……或者是规则者故意泄了密,想引起更大的浪花。

见她惊讶,张连赫心里非常满意刚刚那句话造成的效果,接着说道:

“刚才,你那个所谓的‘首领’过来找我了。不得不说,他确实有那么点威压,感觉他身上应该有过些什么。不过,不管他是谁,今晚都难逃此劫!。”张连赫一脸嚣张地盯着叶闹仙,旋即哈哈大笑一番,推门出去了。

被绑在的凳子上,叶闹仙根本动弹不得。该死!他绑得怎么这么紧……银刀也被抢走了!

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她希望任猎飞来救他,但她又不希望他为自己冒险。

“猎飞……你还是不要来了吧。”挣扎一番,叶闹仙在心底里悄悄喊出一句。她不想任猎飞出事,毕竟是她爱的人,要是任猎飞因她被捕,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空调“呼呼呼”往里吹风,20度的暖风吹在身上,对她来说反倒像一层冰沙扑过来,寒得她忘乎所以。这是一种灵魂深处的冷,也是恐惧所挥发的寒气。

她清楚地听见门外,张连赫命令外面的守卫严加把手,并特意抽调了二十名精锐前来驻守。

大概,张连赫也听说了囚者f6的恐怖。因为白天派出去跟踪他们的两名探员,被他们给杀了。

……

“就是这栋楼,大概在三楼左右,我们到楼下了。”

任猎飞往前又走了两步,刚一探出脑袋,忽地弹了回来,用手势示意派洛枫和圣仔罗往后退。

他们潜伏在拐角的地方。这个致命的拐角旁,正巡逻着一堆手执步枪的军人。幸好任猎飞反应迅速,不然他们就被发现了。

任猎飞用极其轻小的声音,像渗水一样说道:“大概二十个人,一人一把枪。”

“没关系,首领,我去试试。”

派洛枫拉开外套,从里面那件衣服的内兜里摸出一盘跳棋。棋盘上画着一个大大的星星,棋子是黄色和绿色。

他披着警卫服,硬擦了把头顶的冷汗往巡逻队的方向走。走在最前面,身高一米八的巡逻队长朝他喝道:“干什么?”

果然谨慎,估计是张连赫下了死命令,连警卫都不能靠近这座楼。

其实早在看见这么多巡逻队,任猎飞他们心里就已经有数了。叶闹仙就在楼里,估计是凶多吉少。

“别紧张嘛,我是警卫。刚好今晚我休息,看着四下都没人,过来找你们唠唠。”

警卫队长白了他一眼,不理他,自己走自己的队。

任猎飞和圣仔罗躲在暗处望着独自前去的派洛枫。圣仔罗疑惑道:“首领,他那盘跳棋里有什么东西么?”

“不知道。”任猎飞其实想用特别阴的声调回他一句“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可一想到圣仔罗的特殊性,他不能用听起来夹杂情绪的语调说话。

……

这只扁平的棋盘里,塞着一只小炸弹。与**类似,只要有人踏上这棋盘,就会被轰炸至渣。

派洛枫平时很小心地保管这只棋盘,平常拿出来都比较小心。

“小鬼,看你年纪还小,都有官做了?别在外面四处野,你们警卫也有休息的地方,回去吧。”巡逻队长看他似乎打算坐在旁边下跳棋,有些不满地想要轰他走。

“看你们巡逻真是够呛,你们不晕倒是把我整晕了。我就是想在外头吹一会儿风冷静冷静,看你们走来走去的顿时都没有心情了,所以想下盘棋调节调节,你们有谁出列一下,陪我下盘?”

“……既然都没心情了,何不回去休息?”巡逻队长感觉这家伙好像有点问题,再看他似乎只是个刚上高中的小孩,又稍微松了口气。

他们不知道囚者f6的年龄信息,张连赫临走的时候忘记和他们说。这倒是给了派洛枫一个机会。

他蹲坐在列队前面,盯着被看守得死紧的大楼,轻声叹息:叶闹仙,你真是给我们惹**烦了。

他手里这盘随时可能爆炸的跳棋,是妈妈留给他四岁的生日礼物——里头的炸弹不是,但这盘跳棋的每一个子,派洛枫都有感情在上面。

小时候没朋友,他经常自己和自己下跳棋。黄棋子跟绿棋子都是他,他老爱绿棋子赢,因为他不喜欢黄色,总觉得黄色太耀眼。

妈妈送给他的这盘跳棋,派洛枫从来没舍得丢,哪怕它已经很旧很旧,棋盘表面也有了破损;偶尔丢了一个棋子,他可能要花费整整一天的时间去寻。

和这盘棋在一起的感情,可不必顽熊差。

上次首领虐待金灿的时候,小咪已经“死”了。这次轮到跳棋……玩具越来越少,对于派洛枫来讲,就是朋友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盯着巡逻队终于又循环了一圈朝自己走过来,派洛枫最后看了看棋盘,摇晃它,听棋盘里装好的棋子相互摩擦的沙沙声与**震动声混在一块儿的音色。

再见了,小棋盘。

视线抽离棋盘上的星星图案,他紧紧盯着巡逻队长的脚下。

意识到派洛枫要有所动作,任猎飞提前示意圣仔罗,两个人往后退了老远。

只见派洛枫飞快地把棋盘从手里甩出,薄薄的棋盘在空气中划过一个又一个圆弧,几乎贴着地面飞向巡逻队长的脚底。

派洛枫拔腿就跑,那位可怜的巡逻队长只顾盯着前面,根本没关注朝脚下飞来的棋盘。

“轰——”

二十个人,尽管是线性队伍前后拖得老长,可棋盘里装的是高爆**,甚至连跑出十多米的派洛枫都被一个碎了的棋子射中右臂……

原地,浓烟散尽,地上满是血肉模糊。

派洛枫咬着牙,把手臂上扎进去的棋子碎片取出来放在手心。

“是从来没赢过的黄色棋子……”

他笑了,笑得和那些真正处于儿童年龄的孩子们笑起来一样。

“跳棋,你永远都不用离开我了。”

他把碎片捧在手心,就这么盯着它看,眼里分明含着泪花。胳膊上被击中的地方淌着骇人的血,他没管伤口,将仅剩的碎片放进原本放棋盘的那个小兜里。

估计这爆炸声和浓烟马上就要引来更多人,趁着短暂的空档,他们必须快速进去把叶闹仙救出来!

“时间不多,派洛枫,你负责在外面呼应,我和圣仔罗进去找人!”

任猎飞跟圣仔罗两人冲进大楼,楼前只剩下一地尸体与爆炸碎片混杂,还有一个长相幼稚的青年跪在一地棋子碎片前,畅饮泪水。

【庞彦】星海之基(下)

【星海之基:住】

衣食住行,第三个,住。

“彦辰你看那边,我用氖光灯炮给你串了一个你的名字!”

夜幕降临,整座城市在天色黯淡的过程中逐渐静了下来,唯独凌光市中心,一方名为朋克接待处的水土之上,还焕发着热闹的生命力。

朋克们喜欢庞恪带给他们的场子,接待处仿佛从来没安静过,无时无刻没有人在叫喊,在喧闹。火一般的气氛,令住在这儿的朋克们性格都十分开朗热情。

彦辰徜徉在一片灯红酒绿的接待处广场,四处响着朋克摇滚式音乐,无尽的灯火阑珊令他心潮澎湃。当他看到接待处里最高的酒店时,他的目光一直没挪开,直勾勾地盯着那座酒店。

酒店外面,用氖光灯串成了两个显眼的大字:彦辰。那是庞恪特意给他布置的,曾经彦辰初来乍到,庞恪努力想让他在接待处找到家的感觉,就派人给他串了这个名字。

这么大的字,老大用了多少个氖光灯才完成的呢,恐怕破费了不少吧。

不过以前他还真没数过。

今天闲得没什么事情做,他把灯泡数了一遍,总共520颗。

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耐心数完……

挑了条相对宽敞的路,彦辰悠悠地往家里走。

该介绍一下接待处的住所了。朋克接待处里有五栋提供长期住宿的公寓,公寓里三个兄弟住一个房间,基本上都是比较要好的在一块儿。不过像彦辰这种比较有地位的长老级别人物,都集中住在五号公寓——唯一一个全部都是单间的公寓楼。庞恪自然也住在里面。而且,就住在彦辰的隔壁呢。

走出电梯,彦辰走回房间,刚关门就听见老大的声音在身后:“彦辰。”

“老大,怎么了?”彦辰转头看见老大一脸严肃地过来,盯着庞恪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好像从来都没自然过)。

庞恪轻轻地钻进来,把门关上。

“老大……”彦辰看着庞恪找到沙发一屁股坐下,半句话都不说,顿时反应过来他可能不太高兴。

“老大,喝点什么吗,冰箱里有,要不要我给你拿……”彦辰话说到一半,庞恪挥手示意他安静。

老大这是怎么了?老大今天看上去非常不高兴,究竟是谁惹得老大这么豁达的人生闷气?虽然不知道是谁惹的,彦辰心里已经把那人骂上一万遍。

两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半晌,庞恪才吐出两个字:“任猎飞来了。”语气间满是痛恨,能听得出庞恪是有多不欢迎这个人。

“任猎飞……怎么了。”

“我不喜欢他,他突然闯进来连声招呼都不打,还伤了我两个小弟。”

“他来咱这儿干什么,难道是要保护费?”说完彦辰就被自己逗乐了,虽然他说这话目的是为了逗逗老大。

“他是来找我借枪的,他要出去搞事情。”庞恪对任猎飞的经历略知一二,更加了解这个人的性格:“估计他是去寻仇的。”

彦辰问:“那,老大你最后给他了没有?”

“我给他了,任猎飞报仇这种正义行为,我们接待处自然是要支持一下的,不过我就是烦他这副求人不像求人的态度。……好啦好啦,彦辰,你是不是以为我生气了?老大哪有这么小气,不就是借枪吗。嘿嘿嘿。”庞恪最后的三个“嘿”让彦辰觉得他还有后文,乖乖地坐着没插话。

“其实啊,老大今晚是来和你挤挤睡的。”庞恪笑着亮出从过来就一直背在后头的枕头,“让任猎飞烦得我焦躁,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唯独看你的时候心情会变好。”

挤挤睡?!……

我的天呐!老大主动过来和我挤挤睡!彦辰双眼都快变成小星星了,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有木有!

虽然平时老大经常拉着自己去他房间睡,可这回老大是主动愿意来我的房间哎!

“好啊老大!我去给你铺床。”“等一下——”庞恪拉住彦辰的手,两人的体温蔓延在彼此手心。

“怎么……”

“没怎么。”庞恪一手搭在彦辰肩上,像只豹子一样,凶凶地盯着他:“彦辰,以后都跟我住一块儿吧。我想天天晚上都跟你睡。”

“嗯……”

彦辰用鼻音答道。庞恪的话撩味十足,彦辰哪能顶住这般诱惑,他短短地嗯了一声,声音他自己听着都觉得油腻。彦辰在心里暗骂自己,这种时候答“嗯”干什么!应该爽快地说“好”!……彦辰啊彦辰,你怎么跟个女的似的,还学会矜持了?!

正当彦辰陷入思考,忽然庞恪一把搂住他的腰背,他只觉眼前场景迅速变换,庞恪一把撑住他的腰,把他整个人举过了头顶!

“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以后我就赖在你这儿啦!”

庞恪举着彦辰,像在抱着一架玩具飞机,在屋子里兴冲冲地窜来窜去。绕过旁边的桌子,他一脚踹开卧室的大门,悠悠地走到床边把彦辰放下。

“彦辰!”庞恪一屁股坐在床上,搂着惊魂未定的彦辰的肩膀,把他紧紧地揉在怀里。

“老大,你吓死我了……我……”彦辰脑门子上的汗不要钱似的往下淌,庞恪看他一脸尴尬的样子,摸着腹笑了一阵:“彦辰,彦辰你这个模样,有点逗……”

彦辰被庞恪吓得都快脱相了,此时此刻表情全无,像个帅气的木鸡,动都动得僵硬。

“哎,住在接待处两年多,喜欢这里不?”庞恪拍了拍彦辰后背,“还没缓过来啊,老大把你举高高,你还不高兴?”

“没没没,没有不高兴……我是太兴奋了。……当然喜欢这里啊,来这儿两年多,这里就像是家一样。虽然我彦辰没体会过家的感觉,但我在这儿很有归属感。”主要是因为这里有你啊,老大!彦辰在心里补了后面一句。

啪嗒一声,庞恪摁熄了灯。今天破天荒,平时总是各自疯到后半夜才睡的两人十一点就躺下了。

“今天有点儿累,彦辰,老大先睡了。”

“老大!”

庞恪就睡在离自己不足二十厘米的地方,彦辰很明显能听到他有力的呼吸声——他忍不住了,胳膊像个捕获猎物的钩子伸了出去,一把搂住了庞恪的胸背!

让我们一直住在一块儿吧!永远,永远都不要分开,谁都不能离开谁!就让时间定格住吧,不要有任何别的东西,只有我和老大安稳地躺在床上!

要是真能定格时间,那该多美妙啊……

唔……下一刻,彦辰感觉自己的嘴被什么堵住了。

……

彦辰,我也想把这一刻定格住。

是庞恪趁他不备,把唇对上了彦辰的唇。

……

【星海之基:行】

说到出行,这就是彦辰的强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作为朋克接待处里妥妥的车迷以及庞恪的御用司机,彦辰的车技在同龄人之间无可比拟。甚至接待处里好多老司机都比不过他。

拿庞恪的话,彦辰这家伙简直是强悍到非人类的级别。彦辰曾经作为在孤儿院长大的小孩子,根本没摸过车,连坐车都困难。结果一来接待处,没摸几次车呢,开得就比庞恪这个学了半年车的要强。

再后来,庞恪看他这么喜欢车,就专门给他买了一辆针对自驾游的悬顶车——车顶上有个空洞,顶上有风能漏进来,坐在后排凉飕飕的感觉特爽。

彦辰除了平时带着一群混混出去收收保护费,或是给庞恪处理一些外交上的事情(要说彦辰可真是忙,庞恪不像是捡了个爱人,倒像是捡了一个工人。彦辰他不仅是庞恪的御用司机,还是朋克接待处的外交官之一,负责维系与其他帮派明面上的关系),余下的时间一般都跟老大呆在一块儿。要是再剩下的时间,他就带上几个小弟,开车出去兜风。

接待处的车极其拉风,彦辰开起来都倍儿有面子,感觉开车的动力大大的有!

今天,庞恪拉上彦辰说要出去自驾游,彦辰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本来彦辰打算只和庞恪一块儿出去的,没想到庞恪还叫了天气团四个人。

得知天气团那四个1000瓦的电灯泡也要去,彦辰顿时心里一阵北风吹雪花飘。又不能和老大搂搂抱抱玩玩亲亲了,好忧桑。

于是,庞恪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他们就出发了。

“自驾游!自驾游!自!驾!游!”

听闪电和晴空两个人在后面二傻子一样喊着,彦辰和庞恪一个驾驶一个副驾驶,都选择了呵呵。带上他们,果然耳根子闲不下来。

倒是暴雨闲下来了,在闪电旁边玩手机。

“嘶,我匹配到一个高手!”暴雨盯着手机屏幕,手里一个劲儿地戳着屏幕里的按键。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暴雷额角多了一滴汗,眼神从未离开过游戏画面。

闪电好奇地歪头看了他一眼,原来是卡牌游戏,这家伙真是有够无聊的。

“哈哈!你的嘲讽怪没有了,等着被我压到斩杀线吧!”暴雷对着屏幕畅快道,虽然对方听不见,可他作为一个武痴,就连在游戏里虐杀别人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闪电看了看其他人,又把视线落回暴雨的手机屏:“哎,等一下……暴雨,你匹配的似乎是……”

暴雨惊恐地盯着屏幕,他看见对面忽然从手里蹦出两张冲锋牌,又打出了一张群体沉默的法术——天哪,他居然被对面翻盘压死了!

“你匹配的是我,暴雨。”

庞恪在副驾驶向后面打了个招呼。

……

渐渐地,他们的车开到了郊区。

四周各种绚丽的风景变幻无常,新鲜的空气从敞着的车顶飞进来,整个车子里充满了郊外独有的纯净空气。闪电夸张地吸了两口,随后又夸张地打了两个喷嚏。

天气团四人只感觉失去了方向。他们四个可都没来过这地方。

“我们去灰裘。我有个兄弟去年刚搬出接待处,就住在这儿,咱们顺便去看看他——要是他家空间够的话,咱六个也可以在这儿过夜。”庞恪抬起自信的目光望着车窗前,郊区的精致真是不错。此时的庞恪还意识不到自己这次看似休闲的自驾游,会为他在四个游戏里埋下一个多么重要的伏笔。

当然,我们在星海之基不谈论压抑的四个游戏,我们只关心彦辰跟庞恪的爱情问题。

这不,庞恪又开始了喜闻乐见的撩彦辰环节。这大概成了庞恪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每次庞恪一挑逗彦辰,用微笑也好,露肉也罢,搂搂抱抱举高高这些都行,彦辰总会羞涩得一点儿都不像个一米七九的汉子。

发现老大又有调戏彦辰的意图,坐在后面的台风与闪电会意一眼,赶紧示意其他人躺下装睡觉,别被老大发现他们在偷瞄。说实话天气团基本都是些情商很高的家伙,老大和彦辰之间那点儿感情,他们早就摸得比庞恪彦辰本人还清楚。

虽然对于已经有时贝儿的老大来讲,这似乎算出轨……不对,应该算出柜。总感觉时贝儿应该也清楚他俩的感情。也不知道老大爱彦辰更多一点,还是爱时贝儿更多一点。

天气团不清楚,连庞恪本人心里都没答案。

彦辰一脚踏下油门,前面是平直的公路,他准备加速了。四周的景物也在以更快的速度往身后倒,庞恪打开车窗,气流从头顶和窗外两个方向扑打在他精壮的身子骨上,这种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炸开的感觉,简直爽歪歪!

平时彦辰也会开车出来自驾游,有些时候也会叫上庞恪,叫上几个要好的小伙伴一块儿。不过他一直期待着单独和老大出来玩一次,然后……

然后被老大用爆棚的魅力值征服得不要不要的。

“彦辰!前面是树!——”

“……啊?”忽然间陷入沉思而没注意路的彦辰被庞恪的喊声拉回魂来,手里方向盘猛打,漂亮地躲过了路旁的树。晚一秒种估计就撞上了,刚才真是惊险。

至于后面装睡的四位,因为急转弯的远古,向右倒的姿势居然出奇地一致,一个摞一个互相压着彼此。可怜的暴雨被压在最下面,直喊“老大救命”。

“彦辰,想什么呢。”

庞恪一只手搭在对方裸露的小臂,心不在焉地说:“好好开车,回去老大好好抱抱你。”

……

于是,庞恪彦辰两人又一次在灰裘度过了一个奇♂妙的夜晚。呃,我为什么要说“又”?

……

【结语】

至此,我们的星海之基系列就结束辣!我们甜甜可爱的小庞彦在正文里依旧会很坎坷,不过在番外里小甜一下还是未尝不可的!接待处里,彦辰永远是庞恪的一颗明珠,庞恪永远是彦辰的一面盾牌。

期待着庞恪与彦辰能在正文里有更好的表现辣。

嗯……贝儿姐,别吃醋。

完结撒花!

末尸91

【末日丧尸游:营救行动】

任猎飞和圣仔罗两人跟着探测器的指示,跑到三楼最里面一个奢华的房间。

推开门,屋内温暖的空气劈头盖脸迎在身上,有种身体要融化的感觉。任猎飞弹去袖子上沾染的灰尘,一定是爆炸的时候,残烟沾在了袖角。派洛枫那个**,威力真是大。

叶闹仙居然睡了。她歪着头,咬着脖子旁边那根绳,就这么睡了!估计是刚刚挣扎反抗太激烈,累的吧。圣仔罗想

“圣仔罗,你去外面放哨,我给她解绳子。”

“好。”

圣仔罗给他把门关上,百无聊赖地靠在墙边,盯着貌似没有人上来的楼梯。

刚才那爆炸声一定引来了好多人。他想,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找他们麻烦。想到随时可能来势汹汹的敌人,圣仔罗忍不住盯着门的方向看了看,望眼欲穿。

首领,你快一点啊……他几乎都要喊出来了。他不知道等一下会上来多少人,更不知道自己和首领能不能逃过此劫,今晚的变节是计划里没有的,也是圣仔罗这个高二学生前所未见的。

有可能今晚,自己的命就搭在这儿了。

跟入侵灰裘的心态绝对不一样,哪怕庞恪的确有些难缠,但他们囚者四个人联起手来,至少还能脱身。再加上圣仔罗也没和庞恪交锋什么……现在省基地的底子他们都还不知道……那个张连赫不知通过什么途径了解到他们要来,估计已经有了十足的备战手段。

说到底,圣仔罗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他也会怕,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替首领放哨,他多想一走了之!

虽说圣仔罗胆量很大,可要说跟整个省基地带来的威压相比,恐怕根本没有可比性。

“好了!圣仔罗开门!”

屋里,圣仔罗听见任猎飞喊自己的名字。谢天谢地!绳子终于解开了。一向沉稳的他此时此刻哆嗦着给任猎飞打开门,看见任猎飞正背着叶闹仙,稳稳当当地往外走。

两人正准备迅速沿来时的路出去,忽然听见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听这架势,估计是在上楼!

“没关系,别怕。”

任猎飞唇边微翘,露出一颗血色的虎牙。

圣仔罗不安地站在一旁,精壮的躯体不禁颤抖。和走廊上的温度有关系,但主要还是恐惧。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首领咬在嘴边一句话:“来多少,死多少。”

……

“你们两个!”

只听楼梯喧哗声里耳朵越来越近,终于有人发现了圣仔罗和任猎飞。

不知谁喊了这句话,紧接着前后不过两秒钟,就又有十多个人登上三楼,一把把枪直指两人脑袋。

而他们两个居然很乖地立在原地,就像是在等待这群人的到来。

“哟,挺迅速的啊,张连赫,张省长!”任猎飞十指相扣,摆出许愿的姿势往人堆里看去。来者之中走出一个眉目老成许多的中年人,张连赫。

“哼哈哈,从一堆人里一眼就看见我了,好眼力啊。你们年轻就是好。”张连赫“调侃”道,“不过你们两个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尤其是你——任猎飞。”

张连赫往前走了两步,拔出腰间的枪指向任猎飞的脑袋:“通过刚刚和你短暂的接触,我发现你是个危险的人。也许今晚我放你走了,日后你会像只狼一样闻着味儿回来寻仇。所以……”

“所以你以为我们死定了?”

顶着黑洞洞的枪口,圣仔罗都替任猎飞打了个哆嗦。首领的胆量,简直是绝了。难怪他敢和庞恪硬刚。

“张连赫!我现在背上背着一个人,你就这么拿枪瞄着我,你以为我反抗不了吗?”

“你给老子反抗一个试试!”

张连赫冷笑着,几乎是捅着把枪口顶上任猎飞脑门:“你可要知道!我若轻轻一按,你脑门就要开花,绚烂的脑浆就要迸出来。”

“哦?是吗?”

任猎飞阴冷地笑着。他发现张连赫已经来到了自己可以控制的距离,如同预想的一样,这位高高在上的省长果然经不起激。

看都不看面对自己的枪口,脑门上冰冷的枪被他视为无物。逃脱能力娴熟的任猎飞猛起一拳,流星般砸在张连赫肚子上,右手漂亮地抓住张连赫的肩膀,把他整个人翻过来挡在身前。

“我能在庞恪的爪下逃生,你们这群小喽啰,我还看不上!”

任猎飞死死地把张连赫挡在面前,将这人手里的枪夺过来瞄准剩下的人。

“来啊!开枪啊!你们若是开枪,那么我手里这个人会死在我前面你们信吗?”

张连赫带来的十二个人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却不曾离开三楼。连张连赫自己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成了这个暴徒的人质。而且现在,枪口已经抵上了脖子,一种无可抵挡的恐惧令他相信任猎飞真的会开枪。

“所有人,都给我离开这座楼!老子只数十个数!”

任猎飞架着怀里这个足有一百六十斤的省长,还背着一个叶闹仙,悄悄地走到圣仔罗面前,用张连赫这面人肉盾牌把他们三个都罩在后面。

“还不动?你们这群当兵的果然有粘性,遇到这种情况不管绑匪怎么要挟,都不做任何动作。……想等我自己放松警惕对吗?”

“嘿嘿,只可惜。”

“放松警惕的,是你们自己。”——

“什么?”张连赫瞥见任猎飞嘴角上扬,顿时心生不安。

突然!就在张连赫能看见的方向,一只纸飞机正跌跌撞撞地朝自己带来的那些人飞来。

任猎飞把脸俯下去,看清了张连赫那惊恐的表情,同时也让张连赫记住自己的脸。

这是,恶魔的脸吗?……张连赫颤抖着,想要挣开任猎飞的束缚,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轰——”任猎飞调皮地模拟着即将出现的爆炸声。纸飞机飞进那群拿枪指着自己的人中间,任猎飞笑了,他对即将绽放血花的那群人的模样感到期待。

下一帧画面,爆炸的声响震彻在楼里,整个走廊天花板上的灰,统统都被这爆炸声震了下来。包括张连赫也落了一头灰。浓烟滚滚,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是派洛枫。

“首领,最后一颗**也用完了。”

【末日丧尸游:仇恨价更高】

任猎飞没杀张连赫。尽管此人想要害他于死地,但任猎飞计划里有一环是需要省长参与的。

至于张连赫带来的那些人,都被**给炸死了,一个不留。

他瞪了一眼被吓破胆的张连赫,嘴贴在他耳旁轻声道:“尽管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但,还是算了。给你留条小命吧!也请你记住,我任猎飞不算什么好人,我没必要为了参与四个游戏的其他人说话,但是——如果你们想因为四个游戏,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来抓我们囚者f6,请你掂量一下这么做的后果。”

就像张连赫刚刚说的,任猎飞还真怕这位省长将来会像只狼一样闻着血腥味回来报仇。

“另外,你的命,我他日还会来取!圣仔罗、派洛枫,我们走。”

任猎飞一脚把张连赫踹倒在墙边,看都不看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省长狼狈的状态,孤身离开了这里。

穿上警卫服,四个人很容易混过省基地外面的警卫,轻轻松松出来。

离开这座被围墙封锁的基地,任猎飞瞬间感觉无限自由,仿佛空气都是活的。省基地里的人一个个跟个木头似的,气氛诡异至极,人人顶着巨大的压力从事劳动,估计也没人活跃的起来。

总之这个省基地就是一个字,闷。要是没有复仇计划,就任猎飞用一个幸存者心态来选一个组织加入的话,他或许会选择加入灰裘和庞恪一起干。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庞恪这人特别靠谱,有他在心里就很有底——就连任猎飞都这么觉得。

要是庞恪也来帮着我复仇就好了……

背着叶闹仙走了一段,任猎飞逐渐感觉有点后背疼,就暂时把她放在圣仔罗背上。

说实话,经历了今晚的事情,圣仔罗才彻底意识到任猎飞有多强大。任猎飞不仅身手过硬,还有着铁一般的心理素质。即使是刚刚那种极端情况都能精准地找到对方的弱点并给予最强力的打击,圣仔罗甚至觉得任猎飞像那个规则者一样,有主宰众生的气质。

“这个省基地,你觉得怎么样?”

归途中,任猎飞没有猎物可折磨,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冰冷的模样,连说话语气都像吹寒风一样冰冷刺骨。

早已习惯首领语气的派洛枫斟酌片刻,说:“这个省基地还是很强,里头的警卫比我想象中的要称职,起码随叫随到,速度快到出乎我的预料了。……若不是当时的两颗**,也许我们就出不来了。”

可现在,**算是真正用完了。

“你的**已经没了,我们以后办事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再像今天一样了……”圣仔罗语气里仍有一丝颤抖,不过比刚才好多了。

说起来,这次派洛枫和任猎飞的配合,可以说天衣无缝。两个人事先都没料到过这种情况,却能在极端紧张的气氛中心有灵犀,一个负责吸引视线拖时间,另一个负责在后面丢**偷袭。圣仔罗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了。

天早就黑透了。派洛枫望了一眼表,距离他们逃出省基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四个走出了省基地外面的管辖范围,真真正正来到了无人管辖的荒郊。

“首领,我们要去哪?”

“找我们的车。”任猎飞平淡道。为了防止省基地的人截断他们的后路,他们白天把车停在里省基地比较远的郊区,为了保护代步工具的安全。若是车辆被毁,不仅在找到下辆车之前的交通问题亟待解决,而且还得关注一下补给问题——囚者f6两辆车,吃的喝的日用品全在里面。

走在郊区的马路上,隐约还能听见几声丧尸的低吼。大路不宽,两侧都是无边无际的荒野,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受。

几天一来,囚者他们只顾着报仇,都没找台收音机听听外面的情报。

根据这几天的观察,其实任猎飞猜到规则者可能对末尸有所设置——比如丧尸会随着时间推移越变越强。

偶尔听之前防空洞里头有人说,外面什么“1级丧尸”“2级丧尸”之类的词,大概听明白了,似乎外界给丧尸的强度由等级定义。

也不知道末尸后期,丧尸会变成什么样子。就连目前出现的丧尸,囚者f6都不算很了解。

任猎飞两手握拳,冷冰冰地抬起头忖度着,冷峻的脸庞映上皎洁的月光。

情况越拖越不利,得尽可能的加快行动速度了。他想。

……“叶闹仙,你醒了?”

背着叶闹仙走的圣仔罗似乎听见她在小声嘀咕什么,刚一问,叶闹仙就在他背上动了动身,像是在证明她没睡。

“首,首领——”

叶闹仙迷迷糊糊地喊出一声,圣仔罗看她这样子,好像根本没醒,刚才似乎是在说梦话吧。

任猎飞不搭理她,也从没放缓脚步或转头看一眼。他大概也能听出来那是梦话。只是……

“首领,我爱你——”

叶闹仙的声音依旧清楚,任猎飞……也依旧没放下步子。只是,走在最前面的他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发现叶闹仙睡得正熟,口水流在圣仔罗肩上。

“停下。”

任猎飞忽然往后退了两步,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进了郊区最荒芜的地段,脚下连沥青路都没有了。

可是……

明显有一群迟缓的脚步声,朝他们靠近。那,分明是丧尸的步调。

奇怪,按理说越荒无人烟的地方越不该有丧尸啊……

末尸92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果然不像是人类的步子。任猎飞竖起耳朵仔细听黑暗中不断靠近的声音。

渐渐地,那声音频率越来越高,估计丧尸们距离目标越来越近,由疾走改成了冲刺。

战斗,往往打响在不经意间——

黑暗中一个迅疾的身形朝任猎飞猛扑过来,速度之快,几乎只能看见残影。

“首领,闪开!”派洛枫发现并向任猎飞发出信号的时候,那只丧尸已经距离任猎飞不足半米。

扑来的身形已经亮出了利爪。

派洛枫知道自己抽出玩具过去解围肯定来不及,唯有站在原地,希望首领有办法自己应对。

只听首领的方向一声扭曲的哀嚎作响,嘶哑的尖啸声刺得派洛枫震耳欲聋。

这痛苦的嚎叫声,是攻击任猎飞的丧尸发出的。在它马上就要抓到眼前这个人类时,对方一手朝它脖子袭来,直接将它的身形定格在空中——任猎飞轻松地将这个丧尸的脖子掐住,这只可怜的丧尸就这么被任猎飞提着,双腿悬空。

“这些丧尸行动速度很快,而且附近还有很多。”任猎飞说着,手臂用力一挥,将手中的丧尸丢沙包似的甩了出去。落地声很重,估计那只丧尸哪怕能再爬起来也得不成样子了。

任猎飞摸出两支飞镖,警惕地环顾一下四周。派洛枫用强光手电筒照亮黑暗,几只伏在隐蔽处的丧尸纷纷在光下现形。

这回的丧尸,可比以前那些水货强多了。

这些天没怎么关注外界消息,囚者f6四人根本不知道目前丧尸的进化方向。事实上2级丧尸已经出现一天多了,百分之一的丧尸已经由1级晋升到2级。中央研究发现,2级丧尸与1级丧尸在危险性上如同天壤之别。

2级丧尸,中央通过它们的攻击方式划分为三类:

首先是2级力量型丧尸,它们身形硕大,站起来超过两米五。普通的刀剑武器几乎不能破它们的防,连子弹都仅能往它们的皮肤上钻一个浅浅的小洞。

2级速度型丧尸,就像现在任猎飞他们看到的——这类丧尸行动极其敏捷,枪械难以瞄准它们,并且奔跑速度惊人,即使人在车上都有可能被它们追上。

而2级丧尸中最为可怕的一类,是2级潜行者丧尸。刚出现的时候,就连国家最精锐的部队都被打得措不及防。这种丧尸的身体素质较之前没什么变化,只是它们多了一项近乎bug的能力——站着不动的时候可以隐身!此类隐身丧尸的出现,使所有人的精神恐慌上升了一个高度,这类丧尸已经成为了使绝大多数人精神崩溃的源头。

毕竟,你也许走着走着就会被这种丧尸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上一下,当场尸变。

圣仔罗往后退了两步,他背上还有个熟睡的叶闹仙,现在得先把她弄醒,不然搞不好一尸两命。

“圣仔罗,你赶紧叫醒叶闹仙,让她清醒清醒,我和首领给你们争取时间。”

派洛枫眼见着一群速度异常快的丧尸向他飞扑过来。他握着从怀里取出的悠悠球,灵活的手将悠悠球用尽全力飞出去,砸在最靠近的一只丧尸脸上。

什么?居然连半点伤害都没有的样子?

只见被击中的丧尸只是被打在原地稍稍晕了一下,马上又跟着新的两只速度型丧尸一齐朝他扑来。

派洛枫不得不后退,往口袋里习惯性地摸了一把。他想摸个炸弹出来解个场,却发现怀中空空如也。

来不及作任何思考了,丧尸们速度惊人,三两下就拉近了和派洛枫的距离。派洛枫知道自己跑不过它们,唯有拼尽全力甩出悠悠球,金属制成的球身准确的敲在一只丧尸的脑袋上——这种程度的攻击,压根破不了它的防。

吧嗒——

这次甩出悠悠球,派洛枫用力过猛,球甩出去,绳子拉断了。

球击中了丧尸的脑袋,却没了绳子的拉力,从丧尸脸上滑了下去,坠在地上。

两只丧尸一齐朝他扑过来,看见猎物时兴奋贪婪的眼神闪烁着,失去武器的派洛枫知道这下躲不开了。

绝望之际,忽然两支飞镖擦着空气,呼啸着从两只丧尸身上一一穿透过去!飞镖带来了强大的后坐力,将靠近派洛枫的丧尸们击得倒飞出去。

“派洛枫,你躲好。”

是首领的声音。

任猎飞嘴里咬着一支飞镖,手中还备着两支。他站在派洛枫和圣仔罗前面,与被自己打得不敢靠近的丧尸们四目相望。

“怎……怎么了……”

“没空多解释,咱们被丧尸围堵了!你赶紧清醒清醒——派洛枫,你照看她!”

只靠任猎飞一个人肯定顶不住。圣仔罗语毕,从腰间抽出一支手枪,冲到任猎飞旁边投入战斗。

丧尸数目不多,现在围着他们的大概只有七只。可这些异常灵敏的家伙,对他们造成的麻烦却是空前的。

圣仔罗举起枪,丧尸们似乎因升级而增长了智慧。它们居然猜出了人类手里那把烧火棍一样的东西可能造成恐怖伤害,远远地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不肯靠近。

端平了枪,平生没摸过几次枪的圣仔罗努力瞄准其中一只丧尸,想办法做到三点一线。

“嘭——”瞄好了,第一枪就这么射了出去,却并没有命中目标。不是圣仔罗枪法差,而是他不曾想过那丧尸居然会躲,子弹仅仅擦破它的皮之后飞走。一大群不知落在那颗树头上的乌鸦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响惊得满天飞,落下一地惊悚的鸦羽。

两个人,七只丧尸,就在这漫漫长的黑夜中对峙着。

“首领。”灌着寒风,叶闹仙很快就清醒了,派洛枫在旁边站着,把她给扶了起来。叶闹仙勉强捋了下头发,向任猎飞喊:“我来帮你!”“你别来。”旁边的圣仔罗不放心道,“你的银刀被张连赫没收走了,你现在没武器,难不成肉搏啊?”

“那我也总不能看着首领为了我,和一群危险的丧尸拼命吧?”

“……”任猎飞一声不吭,手里倒是又一枚飞镖甩了出去,又一只丧尸被贯穿了胸膛。任猎飞甩飞镖的力道夸张得惊人,能夺得开子弹的速度型丧尸面对突如其来的飞镖,只有被击穿的份。

“叶闹仙,你冷静一下。我们现在都没武器,上去了仅仅是个累赘。”派洛枫把她挡在身后,“我也很想上去帮首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可她毕竟是……”叶闹仙瞥了一眼任猎飞,往后退了半步,轻声朝派洛枫补充:“他是我爱的人啊。”

“……切。”叶闹仙的话即使压低了,听力过人的任猎飞照样听得一清二楚。圣仔罗大概能听见首领卡在喉咙里的这一声“切”,可他没听见叶闹仙的话,无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爱情,那是什么东西?任猎飞兀自冷笑起来。老子从没相信过什么爱情,叶闹仙,有多余的感情,挥霍给其他人不好么?

随着派洛枫手腕上机械表的秒针不停转动,丧尸们似乎有些耐不住了。

一只丧尸尝试着冲向圣仔罗,其他丧尸看见同伴动了,也都不甘示弱,纷纷朝任猎飞和圣仔罗袭来。场面再度一片混乱。

混乱之中,圣仔罗用枪击毙了一只腾空跃起的丧尸,再开枪打其他的,却怎么射都射不中了。

“首领,加油。”派洛枫拦着叶闹仙,冷静地看着任猎飞再次甩出几枚飞镖。

当任猎飞准备从怀里掏出更多飞镖,不料一只丧尸以极快的速度近了他的身!他毫不含糊地飞起一脚,猛然踹在丧尸的胸口,将它踹飞出去。

“糟糕!”

趁着任猎飞抽不开身,最后一只丧尸绕过任猎飞,径直扑向了派洛枫和叶闹仙的方向。方才十米的距离,这只速度型丧尸只要一秒钟就来到了他们面前。圣仔罗转身朝这只善于偷袭的丧尸疯狂开枪,可子弹基本打不中它。枪里为数不多的子弹,在圣仔罗慌乱之中全给打光了,那丧尸却仍没被击中,只被飞舞的弹片强行延缓了行动。这下圣仔罗没子弹了,它又重新朝派洛枫和叶闹仙两人扑了过去,利爪再次反射月光。

实力如此惊人的丧尸,没有玩具加持的派洛枫根本无法与之为战。他只能堪堪躲过丧尸一爪,没想到这只丧尸居然没回过头来攻击自己,而是向叶闹仙的位置挥出一爪!

“啊!——”叶闹仙根本没料到这只丧尸会突如其来地朝自己这边来上一击,她的手臂被一爪划出三厘米的两道血痕,往外汩汩渗血。

本以为叶闹仙会躲开,结果还是那只丧尸太快了吗……

任猎飞摸出飞镖,那只丧尸意识到不好,想逃,被飞镖凌厉地砸穿脑壳。

战斗结束了。

可是……

“叶闹仙,你没事吧?”虽然圣仔罗不喜欢这个人,但他出于本能,还是蹲下来替她查看伤口。

“我,我没事……”被丧尸抓这一下虽然疼得要命,叶闹仙没时间关注痛觉的问题了。她马上意识到自己要变丧尸了,脸上顿时挂满凝重,浅浅的抬头纹里挂着肉眼可见的不甘。

看她一副沉重的表情,圣仔罗安慰她道:“没关系的,别忘了首领手里还有三瓶解药。”

任猎飞就站在旁边,朝派洛枫会意一眼。

派洛枫立刻明白首领的意图,拉着圣仔罗远离这里:“首领跟她有些私事儿要聊,咱们回避。”

被惊飞的乌鸦重新落回树梢,它们大概也看出来战斗已经结束,安然回到了自己栖息的地方。

原地倒着无数被飞镖射穿身体的丧尸,站着的只剩下受伤的叶闹仙,和在她身后毫无表情的,任猎飞。

“首领。”以往叶闹仙都不敢主动向任猎飞开口,现在她真实地感受到死亡就在自己附近后,不知为何勇气剧增,面向任猎飞开口道:“请,赐我一瓶解药吧。”

任猎飞没正面回答,只用那稀松平常的冷淡腔问:“你爱我,对吗?”

“你怎么知道。”“你说梦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其实任猎飞早就明白叶闹仙的心思,甚至可以说,他是故意让叶闹仙喜欢上自己的。

他设计了一场戏,让他和她在生命款待的时候“巧遇”,然后又“神秘而绅士”地把她救下。这一切,仅仅是为了让她加入囚者f6,变成自己一个有效可控的棋子。

叶闹仙低下头,表情换上欣然,撤去痛苦。

“好吧,我承认。首领,我真的,真的太喜欢你了……你知道吗,我已经无数次梦到你了。每天晚上我都会想,我要不要向你表白,要不要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

“叶闹仙,等一下。”任猎飞平静地打断她的话,“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好。”她把头发用手捋工整,面带微笑地聆听首领磁性的嗓音。这比天底下最棒的歌都动人。

“你曾经最早的男朋友,是个混黑道的,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吗?”

“首领……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叶闹仙以为首领在吃她以前男朋友的醋。任猎飞仍是一脸淡漠,却止不住地继续问:“你只管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和特征——反正,我需要让探测器找到他。”

“他叫高乘德,左脸有道85厘米的疤痕。”叶闹仙乖乖地回答,颔首低眉:“首领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叶闹仙,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月牙手里夺来三瓶解药,是有用意的。”

“什么用意?”叶闹仙瞥了一眼被丧尸划开的伤口,血已经不再往外流了,伤口开始缓慢凝固。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了发热的感觉,脑门上流了许多汗。一定是丧尸病毒开始在体内侵染了。

她强撑着笑,首领说出上面那句话,她就已经感到不安了。

“这三瓶药,每一瓶都很重要。每一瓶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它们都是我复仇计划的一部分!”

任猎飞右手伸进兜里,从兜中摸出一支闪着寒光的飞镖。他两根手指捏住飞镖,把飞镖拿到叶闹仙跟前。这支绝命的暗器,让叶闹仙一瞬间心生寒意。

“解药,任何一瓶都不能轻易用掉。”

“……”叶闹仙茫然地看着任猎飞,看着这张英俊的、被复仇的火焰点燃的,任猎飞的脸,呼吸止不住急促起来。

“所以……”叶闹仙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任猎飞的意思是不想救她!

“所以现在,你可以去死了。自从你说出‘高乘德’这个名字,你的最后一丝价值就已经没有了。”说到这里,任猎飞再次注视了一圈四周,发现派洛枫把圣仔罗带到了很远的地方,远到他们绝对听不到自己的说话声。

再稳住一个圣仔罗,所有的仇人我就都能找到了!

任猎飞呵呵一笑,像是在对她说,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是个渣男,我是个被无情的父母与社会揉成渣滓的,被复仇欲支配的恶魔。莫心碎,地狱总有天堂的光漏进去,黑暗撕开了就是光明。”

“死吧,死是一种解脱。”

飞镖无情,穿透了叶闹仙的喉咙。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即将变成丧尸的人类,就像人活着需要呼吸一样在正常不过。

叶闹仙死去的眼神和月牙、谭悦川一样,被满是不甘和难以置信的神色占据。果然她们都是一类人,正如谭悦川临死前表达的意思:叶闹仙能活到现在,不过是仰仗着一个利用她做事情的人罢了。

寂静中,任猎飞、圣仔罗、派洛枫,三个人找到了他们的车。

没人问起叶闹仙的情况,就好像囚者f6从未出现过这么个人。

……

{叶闹仙【敏锐力】——退出}

末尸93

【末日丧尸游:篝火晚会-第二部分】

几簇烟火腾空而起,灰裘上空绽开一朵朵美丽的烟火。夜幕笼罩着人间的热闹,如同将人们拥抱在怀里,紧紧的,舍不得割舍分毫。

时间:夜晚8点。

戏台上表演的人已经谢幕结束,令采芸早就提前两分钟赶回广播室,准备提示晚会进程。

“各位朋友们,八点了!我们的派对才刚刚开始。现在,我们会派人去撤掉所有宴席。接下来每一桌都可以分到一些桌游道具。”

吃饭到此为止,桌游时间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烟火炸响在渺远的夜空,星星像被烟火惊到一般眨着灵动的眼,为这美妙的夜晚撒上了一层天然的点缀。

“戏台改擂台,有请今晚的开擂者,朋克天气团的暴雨对阵武痴崔铁全。”

看这架势,似乎令采芸一整晚都得负责主持擂台赛了,估计很难再回来。

熊斩拓叹息一声,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看你撑的,都成这熊样了。”程雷链在一旁臭嘴道。

“哼,还有闲心思说我,你不是不吃吗,怎么到最后还是吃了?”熊斩拓反问他。

程雷链抖了抖肩,右眼眉毛高挑道:“帅哥也是会饿的。”

“帅哥?就你?”

熊斩拓他们俩就喜欢互怼,怼来怼去倒还蛮有意思的。一旁的天气团偷瞄了这俩人一阵,晴空暗叹:“他们居然还能这么乐呵,心和我们一样大啊。”

虽然天气团很喜欢桌游,但是比起游戏,显然还是暴雨和崔铁全的这场对决比较有吸引力。天气团的三位纷纷把头转向擂台,视线投入台上。

崔铁全和暴雨上去打比赛了。男人们果然还是更爱看打仗。尤其是听说了今晚擂台赛的规则以后,好多人都已经跃跃欲试,因为夺擂成功的人,可以在收复村子的计划结束后拿到四倍物资。相信没人会不眼红,有点实力的恐怕都会想着上来玩玩。

晚会很热闹。通过游戏,也能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相信明天出去收复村子的时候,幸存者们能多一点默契。

“我回来了!各位!”

庞恪从远处走来,朝自己那桌的方向一挥手。

“老大,接纳刚刚那三个新人,怎么用了这么久?”郑棕邪捧起手中的一大盒“矩阵潜袭”的道具,“大家就等你了。”

提起这个,熊斩拓停止了和程雷链的互怼,严肃地把目光投向庞恪,竖起耳朵仔细静候他的答复。

“那三个人倒是蛮怪的,一个女人做有发言权的那个人,然后带着那两个男的……真不知道他们三个发生了什么,不过不重要。”

庞恪接过郑棕邪手里的道具,看着盒子上醒目的四个大字:矩阵潜袭。这曾是庞恪最爱的一款桌游,玩到着迷的时候甚至整天整夜泡在接待处的桌游厅里,有时候还会把床搬到桌游厅里。一看见这个包装,曾经玩这个游戏的疯狂经历再次浮现在他眼前,历历在目。

都是些情怀啊。想不到我还能在规则者的游戏里重温这个。庞恪激动地拆开盒子,端详着里头熟悉的卡牌。……虽然只有基本卡牌,没有其他拓展包的东西,但是足够他们玩一晚上的了。

似乎庞恪没发现那三位新人的蹊跷之处,只顾着手里这套桌游去了。

熊斩拓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说说,结果被程雷链悄无声息地拉了一把。

“怎么?”

“没怎么。”程雷链静静地盯着他,眼神里似乎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熊斩拓正想说什么,忽然听见四周一阵喧哗。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擂台,发现崔铁全和暴雨两个人已经开打了。

“崔铁全小兄弟,我来了。”

今晚的擂台赛除了规定不能打脸和脆弱部位,根本没有其他成文规定。既没说是拳击,也没限定是摔跤,这是令暴雨最喜欢的。只需要打,打到对方告饶,他就赢了。

只见暴雨和崔铁全同时向对方压低身子猛扑过去,两人互相按着对方的肩膀,拼命想把对方往前推。

“他们这是在摔跤吗?”闪电指了指他们。

“他们俩都不像是会摔跤的样子。”台风耸肩道,“估计是他们都想试探试探对方的底子,结果用了一样的进攻方式,于是就胶着起来了。”

“如果是同样的进攻方式,那就得看哪方力量足。”晴空翘起二郎腿,轻松地望着擂台。

现在看起来,似乎他们两个平分秋色。

……“老……老弟,劲头很足嘛。”台上,暴雨用尽全力试图把崔铁全翻倒,结果崔铁全也使出全力,硬是支撑着身体屹立不倒,两人汗水皆汩汩地满脸乱爬。

两个人身形都暴涨了一圈,看得出来他们都拼命了。

“你们要这样胶着到天亮吗?”闪电朝他们喊。

暴雨低着头,难以置信崔铁全的力量。一个看上去刚刚成年的高中生,就能和他这个二十五岁的高级打手媲美了吗?

崔铁全把脑袋靠在手臂上抹了一把汗,八颗大白牙相互咬紧。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说任何一句话。要是父亲还活着,看见他现在居然和一个武外之人打成平手,不知会不会将自己作为崔家的耻辱。

正在崔铁全顽强抵抗之时,战斗似乎有了变节!

暴雨忽然抽身向后撤了一步,紧接着崔铁全的力量失去了支撑点,加上本就向前的重心,使他像辆火车般冲了出去。一声巨响,他重重地摔在擂台上。

这一下,摔得可不轻啊。四周一阵担忧和起哄。起哄的居多。

“老崔摔这么重的一下,该不会有事儿吧。”郑棕邪在下面担心道。

擂台上闪光灯一闪一闪,台上的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倒下,两人皆累得够呛。

“兄弟,还来吗?”暴雨走到他旁边蹲下,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继续来!除了庞恪以外,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像你一样能跟我胶着的人!暴雨哥,别错过了这次机会,我们拼尽全力吧。”“好!”两个人重新握了握手,又各自后退了一段距离。

台下,彦辰朝郑棕邪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看吧,你也太小瞧老崔了。他那副钢铁身躯,摔一下根本造成不了多大伤害。

底下基本都盯着台上两人的切磋,唯有庞恪还在盯着手中的卡牌,每张牌似乎都在勾起一段关于这个游戏的回忆。

那些弥足珍贵的东西偶尔被唤醒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呢。庞恪微笑着暗忖。

……

广场之外,三双黑色的眼睛,正在某个角落里观察着庞恪这一桌。桌上的每个人都被尽收眼底。

他们是庞恪刚刚安顿好的那三个加入灰裘的“新人”。

“看见了吗,就是刚刚接待我们的那一桌。那桌上的人都是所谓的‘挑战者’。”女人说。

“就他们?一群小孩子,看起来没什么能的。为什么张省长要我们来做‘卧底’,而不是直接把他们一网打尽?”一个戴帽子的男人在她身后疑惑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不是张省长做的主,是中央那边拍的板。”女人板着脸,架在鼻梁上的眼睛稍稍一滑,被她用食指推回原位。

“面对一群孩子,我们应该不用十分警惕吧。”男人摘下帽子,看了看女人,又瞅了一眼另一位男人,两个男人相视一笑:“除了那个叫庞恪的,的确有那么点儿能耐。其他人我们都看不上。”

“你们错了!”女人冷静地吸了口冷空气,“你们难道没发现吗?刚刚那个问我们四天前在做什么的那个男生,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来意了。”

“啊?不会吧……”戴帽子的男人刚想说下去,看见女人板着脸恐怖如斯地盯着他,很识相地把话憋了回去。

“要是真如中央对所谓‘四个游戏’的了解,那他们活到现在的,应该个个都不好惹才是。”

女人的视线穿过人群,直勾勾地落在了熊斩拓身上。

“我们应该小心小心再小心,尤其是小心这个人。”

末尸94

【末日丧尸游:散场】

不知为何,每当四处洋溢着祥和的气氛,大家都沉浸在快乐中,时间总会流逝得特别快。

“十点了。各位朋友,请大家玩完手里的最后一局桌游,然后回去睡觉,我们的派对到此为止。”

十点,相信在都市里逍遥惯了的庞恪、彦辰他们根本就睡不着。但是自从末尸到来,每个人似乎胸口都坠了块沉重的石头。尤其庞恪,身上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

曾经率领接待处上万帮众开天辟地的时候,他都没像现在一样累。他现在困了,他只想躺在床上睡他九个钟头。

自从规则者把他们拉到“生命款待”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算下来的话,挑战者们仅仅经历了21天的游戏(其中包括六天休假),却早已身心疲惫。

或许在很多人眼中,希望已不再是希望,绝望却永远是绝望。

彦辰把桌上的道具都收拾了起来。他今晚心情不错,因为他知道庞恪玩得很开心。

“矩阵潜袭,我记住这个游戏了。”彦辰在心里默念。老大喜欢的一切,他都会尽力记住。

其实彦辰他们这一桌,桌游大概只有两个人在玩,因为矩阵潜袭本就是两个人的游戏。而且,其他人明显都更关注擂台那边的战况。就连冷漠如程雷链都时不时瞟一眼擂台,偶尔和熊斩拓插个嘴。

玩游戏的只有庞恪和郑棕邪。

散场后,不少桌都还没走。大家不想散了这场难得的聚会,因为每个人都有预感,以后再也不会有可以敞开玩的夜晚了。

如果省基地里那些刚干完一天重活的幸存者们知道灰裘在办派对,估计两横热泪得盈眶而出,然后问天问地问祖宗,问自己当初为啥选择了省基地!

“好了好了!各位朋友,时间到了!明天还有事情干,大家都回去睡觉吧。”庞恪操持起嘹亮的大嗓门,整个广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喝干桌上最后一杯白酒,把杯子猛放回桌面。

有的人收拾东西走了,有的人依然围在桌边玩,估计是最后一局没结束。

“老崔,下去收他们的桌游道具。有的桌不肯交,你也别硬抢,催促他们快点。”

“知道了。”崔铁全活蹦乱跳地离席了,一点也不像刚打过一场硬仗的样子。

今晚的擂台赛,老崔和暴雨那一场最有看点,两人僵持不下。要么老崔偶尔反扑一次,要么暴雨稍微爆发一下,两人优势劣势都沾过,到最后依然分不出胜负。两人都快从八点打到九点,将近一个小时了!最后他俩都体力不支,然后判了个平局。

后来他们俩谁都没力气再上去守擂,于是就让闪电上去守擂。结果这不争气的家伙,第二轮就被揍下来了。

再后来,上去了个特别厉害的,一直守在擂主席位,之后上来的人统统打不过他。若不是庞恪在专心玩桌游,也许他会去擂台上玩玩。

派对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但是这其乐融融的氛围,能在末尸的环境下营造出来,的确不容易。

十点半。最后几桌也散了,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了,唯独篝火还亮着。

广场上一百五十张桌子整整齐齐地摆着,今晚的派对,大家全员到齐,一共804位。

算上刚好在派对期间加入灰裘的三个,灰裘组织总共807名参与者。

“不知不觉,都已经一千人了啊。我现在有点找回当年在接待处的感觉了。”往回走的路上,庞恪两手枕在脑后。彦辰和郑棕邪跟在庞恪身侧,三人脸上皆是一副意犹未尽。

“可是这里的人可靠程度不及接待处的兄弟。某些自私的幸存者随时可能做出一些不善的举措。庞恪,你也得小心一下。规则者说咱们四个游戏的事情被泄露了,也许我们挑战者之外的其他人也会介入。”郑棕邪头稍微抬了一下说,似是在回想当时规则者公布第三章规则的场景。

“棕邪放心,我懂。实际上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了,也许我们灰裘里面就有外来的卧底呢?放心,我不会过于信任其他不熟悉的人,除了与我患难与共过的战友——比如你,还有彦辰。”

“庞恪。”

郑棕邪看着前面,他已经到了自己的住所。他最后交代给庞恪一句话:“你记得吗,规则者说让‘末日丧尸游’结束的方法有两个,一是我们找到圆珠,二是我们所有挑战者都去死。如果有人把这一条也泄露出去,那这后果绝对不堪设想。——为了我们的安全,灰裘行动结束后咱还是尽量隐居起来吧。尽可能别让更多人掌握我们的行踪。”

“这我也知道。我们挑战者死光,游戏自然就结束了。但是对于咱们而言,肯定没人愿意轻易去送死,”庞恪拍了拍胸脯,“包括我自己。所以我会十分谨慎的。”

带着彦辰往家的方向走,经过一条洒满月光的小路,庞恪感慨万千。

“所以说啊,彦辰,咱们现在的敌人有很多。不断升级的丧尸,各种找麻烦的囚者f6,以及一些看不见的敌人。”

彦辰听见老大这么说,安慰道:“老大,和我们一同度过前面两关的朋友们现在几乎都在这里。有困难大家会一起扛。相信我们肯定能度过末尸。”

“希望如此吧。”

庞恪把胳膊从彦辰背后伸过去,两人侧身对侧身,高个子搂着矮个子。

不知为何,似乎这场末世里充满了猜忌与顾虑。并且这种感觉不同于血色追逐令那番单纯的猜疑,而是……一种绝望使然。

是大家都变了?还是我变了?

庞恪摸不着头脑。

【末日丧尸游:五星收复计划】

十一点了。

灰裘终于安静了。至少,不再有大的吵闹声。

大家在末世中养成了早睡觉的好习惯,放眼望去,几乎所有的人家都关了灯,进入休眠状态。

庞恪再一次跟彦辰睡在一张床。这两位形影不离的帮会好兄弟,这次依然相互抱在一起睡。不过睡前彦辰问了个事,就是关于时贝儿会不会吃醋他们两个的关系。

庞恪先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都是好兄弟,这怕什么!贝儿不会在意的。”

“是啊,都是好兄弟……”

不过临睡前,庞恪还担心地去隔壁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医生说时贝儿已经退烧了,篝火派对的时候庞恪接待完那三个新人,顺便去诊所里把退烧的时贝儿抱回了家里,所以才拖了很长时间。

“所以说啊,彦辰你看,贝儿都病了,我都没陪她睡。老大我真是太宠你了。”庞恪傻乐乐地自己笑了一番,发现彦辰困了,就把灯随手给关了。

“睡吧彦辰,明天,七点钟,所有人必须准时起床……”

从明天开始,“五星收复计划”就要正式启封。究竟这计划能否在2级丧尸出现的节骨眼上迎难而成?这里,我们不得不讲一下庞恪的“五星收复计划”具体内容。

灰裘共800人左右,其中参与收复村子的主要战斗力约有400人。到时候庞恪给他们分组编号行动,根据村子的大小不同决定分组数量。

而余下的400人,将分别负责情报、后勤、防守、替补、运伤、医护、统计等工作。这些人基本都是些妇女、儿童、老人或者有伤有残的男性。而这些工作同样重要,除统计外,缺少其中任何一环都是不可以的。在庞恪看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情报,因为只有知悉了目标地点的丧尸密度及重要的资源掠夺地,他们才能更有针对性地去掏取腹地收益,避开锋芒,对症下药。

计划中每天行程安排大致如下:

负责情报工作的人员六点钟起床,六点十分集合并开车前往目标地点巡游一圈,记录丧尸密度,规划最佳行动路线。

早晨七点钟,令采芸安排广播,叫所有人起床集合。

之后大家开始根据情报组得来的情报,有针对性地分组,每一组都要带着一位负责后勤的成员。

后勤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假如有人子弹用完了,碰巧没有多余的可以用,那么后勤就要负责提供。简单点说就是负责替别人背着行囊和装备。——如果后勤带着的子弹也用完了,那么不好意思,后勤需要跑回灰裘找管物资的人要。

每个村子丧尸情况不同,很可能有的村子中午就完事了,有的要攻到后半夜。有些时候前线撑不住了,一些十五六岁的青少年也得扛着武器上去替补。

情报员们会在巡游的时候选定一个地方作为“基地”,以便集合大家中午在一块儿休息吃饭。所有伤员也必须由其他人抬到“基地”,再由基地的运伤人员送回灰裘统一治疗。

不管是中午完成还是傍晚,只有完成当天的任务才可以统一回灰裘休息。但最晚下限是晚上六点。要是六点还没完成收复,处于安全性考虑,庞恪会统一指挥所有人撤退。

分到的所有物资不得独吞,全部上交。所有的任务完成、灰裘组织解散的时候,庞恪会根据每个人任务的比重分配这些物资。如有发现独吞,庞恪会亲自拷问。

每天任务完成后,会有人统一把枪收起来,第二天早上再次下发。

子弹的话,每一组是有一定数目限制的。毕竟灰裘的弹药资源不多,第一天的时候尽量都得用刀棍去和丧尸搏斗。所以第一天庞恪安排了一个面积最小的村子,也是为了让大家逐渐适应这次行动。

而第二天第三天的时候,依靠第一天积累下来的弹药,一部分人可以分发到枪。所以越往后面,收复目标的面积就越大。

计划的目标是扫荡临近灰裘的五个村子。计划不论成功还是失败,最终灰裘组织都是要解散的。

“只是一个短暂的小组织罢了。姐,你真以为那个庞恪有多少能耐啊?”

一处普通的灰裘民宅里,晚宴上被庞恪接待进来的那三人盘着腿坐在炕头。

“不要小看他。难道你们感受不到他的杀气?这个人一定很危险。你们看他的模样,才18岁左右,刚刚成年便已经如此……我记得,凌光市这边以前有个很有名气的黑帮,叫朋克接待处,里头的帮主也是个青年人——说不定就是他。”

“哎呀,别疑神疑鬼的了。其中一个男人脱下皮鞋,毫不客气地躺下,“我要睡了,大姐你快走吧。”

“……别太散漫了,别忘了张省长叫我们来做什么。”女人瞪了说话的男人一眼,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

炕上剩下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瞬,又尴尬地相互递给对方一个白眼。

50w字特别篇——小访谈(上)

50w字了。

《四个游戏》写了50w字了!神不知鬼不觉啊,赤灵我居然码了50w了!低下头再看看辛劳付出的双手,此时此刻多少言语都无法表达我的心情!

一个字:爽炸了,爽翻了,爽爆了!

吓得我赶紧抱起郑棕邪冷静了一下。所以!我现在是不是该写点福利篇庆祝一下这50w字的里程碑呢?

不如,咱给挑战者们放个假?

“咳咳,规则者!劳资作为这本书的作者,正式命令你给挑战者们放假一天,劳资要访谈。”

向规则者申请(掠夺)了一天的假期,我赤某人今天打算给挑战者们做一个小采访。

现在呢,挑战者们估计都在家里享受难得的假期。本赤要手握话筒肩扛摄像机(没钱请助手)去一位一位拜访咯!

【50w字特别篇:第一站郑棕邪】

车子飙到180迈,不出五分钟我们便来到了郑棕邪的家门口。

“棕邪,在吗?”

郑棕邪拉开门,看见如此帅气的作者在向他招手,此时此刻心情一定都变好了吧。(微笑)

棕邪揉着惺忪的眼,看起来有点恼怒。可能是看见我扛着摄像头又拿着话筒,替我没有助手而感到不平。(棕邪:屁!明明是你早晨七点钟就过来敲门,老子还没睡醒呐!)

“矮油,棕邪不要如此生气嘛。作为我的本命,本赤还是很想着你的,于是第一个就来叫你,这样你的出镜率会是最高的。”

“咦,这什么逻辑?”郑棕邪打着哈欠问。

“访谈完了以后,你要跟着我一块儿去别人家。咱们要跟一天的。”

“啊?”郑棕邪一个枕头拍在我脸上,嘿呀好疼。“自己玩去,我要睡觉。困死了……”

这种时候,就该展现我赤灵做狗仔(划去)做记者的职业素养了。

“棕邪~你忍心留我一个帅哥在这里吗?”

“不忍心留你在‘这里’。”郑棕邪指了指门,“你出去。”

“喂!”我抗议道,“棕邪你人设要崩啊,摄像头都对着你呢,读者看得见!”

于是,我和郑棕邪掰扯了能有半个小时,总算把这小子给说服了。不得不说双子座的人就是难搞。我也算毁了他一个美妙的清晨回笼觉。

没办法,采访高于一切。

“棕邪,50w字了,你的情况到现在还没解释清楚。”“你说什么情况?”郑棕邪挠了挠头看我。

“就是,你经常听别人提起‘杀人’之类的话题,可反应总是大相径庭。读者们想知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

郑棕邪哀怨地又挠了两下头:“这不是你作者最清楚的吗?”

“呃……因为你双子座吧?……这就是我的理解。”

“才不是。”郑棕邪白了我一眼说,“因为心情呗,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特别想干了别人,心情一好就觉得打打杀杀太粗鲁了不如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所以,你这解释读者是不会买单的啊!

“好吧好吧,以上纯属开玩笑。”

郑棕邪咳嗽了两声,换上严肃的表情:“我不能说太多,反正正文里总会写到的。这跟我的双子座的确稍有关系,但更主要的其实是我以前的经历。”

“好啦,这个问题我们先翻过去。棕邪,请接第二题——你是同吗?”

“这个……谁问的!给劳资站出来!劳资可是全宇宙第一直男。整个银河系都知道我喜欢米茴,这个问题,切。”

“嗯。”我满足地点了点头,郑棕邪这家伙不像是在说谎。看来期望着他能在四个游戏里和男生组cp,倒不如期待庞恪彦辰他们两个滚床单来得实际。

【50w字特别篇:第二站庞恪&彦辰】

太好了,有了棕邪跟着我,总算有个人替我扛一下摄像机了。(郑棕邪:心中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好的!那么我们去下一站,朋克接待处。

众所周知,朋克接待处可是个厉害的地方。那里云集了一大堆黑道界的大佬,一想到要去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黑帮里采访几个黑帮头头,赤灵心里就……非常激动。

什么?你说我擅闯黑帮去曝光他们老大的隐私,可能会遭到帮派的仇恨?

“不会哒,棕邪。像我这么口齿伶俐巧舌如簧(这个好像是贬义词)又可爱的记者,如果我拿出像刚才采访你时的机灵和耐心,相信庞老大一定会被我打动的……”

“他会把你扔出去。”郑棕邪朝着车旁的后视镜深鞠一躬,像是在祭拜自己逝去的好觉。

朋克接待处外——

“什么?采访我们老大?你等等,我问问。”车还没开进接待处内部,就被两个守街的小朋克拦住了。出示了一波证件(接待处也查驾照?)。

朋克接待处居然也如此婆婆妈妈?本来还以为是个自由国度呢,切!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折腾了一番,一层一层往上禀报,上午九点我们才见着庞恪。

郑棕邪都已经又把早晨失去的觉睡了一遍哎!

“哇,作者爸爸,还有棕邪。”庞恪带着一大堆奇装异服气场强大的小弟朝我们走来。他嘴里叼着半根棒棒糖,头稍一歪,一手拽着炸起来的朋克头发,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

“庞老大,看镜头。”郑棕邪扛着摄像头提醒他看过来。庞恪撞见摄像头亮闪闪的光孔,本来十分随意的样子立刻拘束了些。

“那个,赤,你们这个是要拍出来做视频的么?”

“当然。”我推着庞恪和郑棕邪,“走啦走啦,外面好热。庞恪,推荐个地方给我们呗。咱们好坐下采访。”

“好嘞。”庞恪招呼着我们,叫来了辆帮派专车,把我俩都推了进去。

至于我跟棕邪刚开来的那一辆,自然是弃置一旁。老大的车就是好看,我这个记者跟去都有面子啊吼吼吼!果然早点来找庞老大是对的。

开车的是彦辰,要不是庞恪上来亲昵地叫了他一声,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呢。

“彦辰,你好吖。”

“作者爸爸!”彦辰笑眯眯地看我道,“哇,你们要拍节目吗?”

“采访一下你们这些挑战者啊。我可是拉下老脸去让规则者给你们放了一天假,你们可得好好配合我。”

“咳咳。”听到这里,庞恪忽然一只大掌拍在我肩上。靠!!疼死了,我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万遍:老大你轻点好不好……

“作者爸爸,咱能不能求一下规则者,让他把某个满是丧尸的章节稍微降低一下难度?”

“原来老大也有怂的时候啊。”我居然大着胆脱口而出。

“我没有怂啊,赤,不答应的话我也不会逼你,我顶多就把你请进来,然后……做一个愉快的游戏。”庞恪一脸奸笑盯着我,我作为一个中立无辜的作者被他这一气场瞬间提升的表情盯着,顿时后背凉飕飕的。

“游戏”,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又折腾了一番,我再次发挥作为狗仔的特长,说尽各种谄媚讨好的话,哄了大半天才把庞恪这个孩子气的帮头子给哄开心了。

他总算同意我的采访了。真不知道平时崔铁全得罪他以后都是怎么把他哄好的,感觉哄男的压根不比哄女的轻松多少!

不过还算不错,看来我赤某人的帅气已经能打动一位既有男朋友又有女朋友的黑帮老大,我做记者是不是屈才了呀?

算了,明天再去细想这个重要的问题。

接待处四面八方都是些赌场啊,迪厅啊,酒店之类的,这些地方实在是太喧哗了,根本不能用这些地方拍东西。于是庞恪就带着我们进了公寓楼,来到他的房间。

老大的房间里酒味好浓,一地酒瓶子胡乱堆着。其实庞恪是有仆从的,不过庞恪把他们打发走了。自从和时贝儿好上以后,他经常接她到自己这里来共处二人世界,也就不希望家里多这么几双眼睛。

我们四个人坐在一排气派宽敞的棉沙发上,我们总算步入正轨开始提问。

其实也就三个问题辣,全是以前有读者问出来的。

“第一个问题。彦辰,请问你和圣仔罗之间真的有爱情吗?”

呃,其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发现我错了。庞恪还在旁边哎,彦辰敢说“有”吗?

“你是说,我和圣仔罗那二货?别逗了,看过这本书的都知道我喜欢谁。”彦辰悄咪咪地拉过庞恪粗犷的手臂,紧紧地抱在怀里。

“嗯。确实是个很简单的问题。”郑棕邪也在旁边附和。的确,到目前为止,彦辰和圣仔罗这一对儿,几乎都是圣仔罗在单相思。彦辰根本没有任何回应好不好?

不过生命款待的时候,圣仔罗最后一刻心软放弃彦辰的洞穴时,不知道彦辰心里是怎么想。

恐怕,彦辰也不能完全否认自己对圣仔罗的感情吧……

“好啦好啦,来听第二题。请问庞恪——你觉得什么样的人配做你的攻?”

“哇?!”庞恪一脸诧异地看着我,搞得我再次后背凉飕飕的。“难道就没人觉得老大我是个直男吗?……好吧,答案显而易见,我似乎的确不怎么直。”

庞恪摸着彦辰的额头,像束救赎之光散射在彦辰头顶上,令彦辰倍感舒适。

“不过能攻的了我的人,估计现在还没出生吧。”庞恪狂妄地大笑着,顺手一把将彦辰抱紧在怀里。隔着衬衫,摄像机都能拍到庞恪性感结实的肌肉。

好吧,人家是有资本这么说的……

“真是的,读者总是喜欢问一些情爱啊攻受啊这种问题。不过……谁让大家都好这口呢?下一个问题!”

我把头偏到一旁,才不要看庞恪跟彦辰俩人秀恩爱,虽然我很想看……但就是不能看,我要守住节操。

“嗯。第三问,是同时问你们两个的。基本上90%的读者都统一了口径——他们都把你们从规则者的怀疑名单上排除了。但目前毫无证据。这也不排除是本赤在打感情牌瞒天过海,很有可能你俩中就有一个是规则者。那么请问——要是你们忽然发现对方是规则者,会怎么做?”

“要是我,我会成全老大。”彦辰不假思索道,“因为老大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才会搞这些游戏,成全他就是对我而言最大的幸福。”

彦辰仍在被庞恪搂着。听到这话,庞恪搂他搂得更紧了:“彦辰,好兄弟!”

“那么你呢,庞恪?你会有什么反应?”郑棕邪也很期待这个问题的答案,问这个的读者一定是位天才。

“等一下棕邪,等一下庞恪!你们先别说。”

“怎么了赤灵?”

“这一章字数凑够了,剩下的我们留到下一章吧。”

“噗——”

50W字特别篇-访谈(中)

为了水上一章最后几个字我也真是拼了。(冒着被各路读者爸爸打死的风险)

ok!现在我们来听听老大对那个问题的回应吧。

“庞恪,如果你发现彦辰是规则者,你会怎么做?”

说句实话,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方才彦辰的答案令庞恪满是感动,庞恪似乎不可能给出些绝情的答案吧。

“如果彦辰是规则者,我希望他不要伤害贝儿。我不会对他做什么,我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如果彦辰需要我帮他做些什么的话,我会尽力。”

“是个好老大。”我点了点头,指挥着旁边的郑棕邪:“棕邪,刚才的镜头拍下来没?他俩太有爱了!尤其是彦辰脸上那一点点红晕,给特写了没有?”

……

【50w字特别篇:第三站修傲侠&赢龙俊】

带着庞恪和彦辰,我又可以歇下来了!

扛摄像机是郑棕邪的任务,庞恪负责给我打下手,彦辰嘛……

开车!嘿嘿,物尽其用嘛。

“咳咳。”郑棕邪笑得滑稽无比:“所以,你坐在副驾驶上啥都不干,是承认自己没用了?”

不得不说,郑棕邪和本赤的人设很像,毒蛇系的!讲起来郑棕邪其实是我赤某人的本命,所以我才会把每个游戏结束以后写章总的任务交给他,努力给他创造更多的上镜机会——结果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怼我?虽然我听得出是在开玩笑,但是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切,我赤灵要是没用,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存在。”我闷哼了一声,气气地转过头。

一路上开了好些玩笑,跟庞恪他们同车就是愉悦。就是车里的空调有点冷了,想让庞恪调一调的时候,忽然庞恪来了声“热死了,这鬼天气”,一句话就把我要说的给闷回去了。

肉厚了不起啊!

彦辰飙车技术灰常棒,我们半小时不到就从城东疾驰到了城西——中间凭借骚走位绕过了三波车流。

准备下车的时候,郑棕邪问我:“咱这一站采访谁啊。”

“修傲侠和赢龙俊。万幸的是他俩住在一栋楼里,我们可以很方便的让他们相互见面。因为等下的问题需要他们两个一起回答。”我眯着眼,遮了一下头顶强烈的太阳光往里走。

不过上帝似乎在眷恋我赤灵。为了让我的采访快速完成,我们居然省去了凑齐两个人的任务,因为当我按修傲侠家门铃的时候,居然是赢龙俊开的门!

好嘛!人家庞恪彦辰都有所收敛,起码没同居啊!现在你们居然如此猖狂,真是……太棒了!简直方便地不要不要的!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采访。

“侠,我们的赤灵爸爸来了。”赢龙俊拉开门让我们换拖鞋,顺便又发现了我身后站着的仨熟人:“棕邪,庞恪,彦辰?你们也来啦,来坐。”

赢龙俊似乎把这里当自己家了哎……莫非,难道他们两个!

怎么可能!他们居然不跟我这个爸爸说一声,竟敢私自……

“哇,你们俩都同居了!我跟彦辰自愧不如啊。”庞恪又双叒叕把彦辰搂紧怀里,彦辰也又双叒叕地从正面抱紧庞恪,任由对方结实的胸口顶着自己。

“秀恩爱啊,我们不吃这一套。”赢龙俊见修傲侠过来了,把我们都拉到沙发上坐下。

“哇,赤灵爸爸,棕邪,庞恪,彦辰,你们好吖!”修傲侠拿起茶几上一个苹果,“来来来,我用骑士剑给你们削个苹果。”

呃,他那骑士剑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呢,还是不要吃了。

“修傲侠,我们的时间紧迫,咱还是进入正题吧。”我看着端坐在沙发上腰板挺直的修傲侠,顿时有种想骑在他身上的冲动。这个中二骑士实在是太可爱了啊!难怪赢龙俊喜欢他。

赢龙俊搂住修傲侠的脖子,当着我们的面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哇咔咔!公然秀恩爱,打死!欺负我赤灵单身。

庞恪一脸不屑,似是接受了对方的挑衅,也转过脸来瞄准彦辰的侧脸一口亲了下去!亲得彦辰猝不及防,脸颊再一次微微泛红。我赶紧抓住机会抢过郑棕邪手里的摄像机给他拍了个特写。

“好了!各位基佬们。咱是不是应该干正事了。”郑棕邪似乎受不了周围一大圈秀恩爱的大老爷们儿,嚷道。

“好好好,我们开始提问。赢龙俊,请听题——”

我把摄像机还给郑棕邪,扛着太累了。

话筒凑到赢龙俊面前,我问道:“提问,有一个像大哥哥一样非常宠你的男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空气,一片宁静。

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吗?

我看见修傲侠跟赢龙俊都沉默了,两个人除了情眼相识外,居然一句话没说。不过他们脸上那个表情,一看就是坠入爱河无法自拔。

但是这四周静得吓人!连庞恪跟彦辰都不讲话了。用个老套的句子比喻下,就是现在一根针掉底下我都听得清。

“咋回事嘛……这个,很难为情吗?你俩都当着摄像机的面互亲了,有啥放不开的啊。难道说你和修傲侠在一起,感觉不幸福吗?”

“别误会,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措辞……我在想,我应该用什么词汇才能形容傲侠带给我的这么多好。”赢龙俊笑呵呵地看着面前,眼中一片模糊:“可我从小语文就烂,我找不出一个完美的词汇去形容他。如果非要找,也只有‘完美’一词本身。”

“哇,赢龙俊,很绝的回答啊。还说你语文不好!”连我赤某人都开始佩服我自己的角色了。旁边的郑棕邪一脸无法理解。可能在直男的世界里,刚刚那些亲嘴的画面都是反人类的。

“说真的,我还得谢谢规则者。若不是有血追,我和他都还没发现对方这份感情已经挂在自己身上,还没发现我们的后半生早在冥冥之中挂在了对方的行囊里。真的,修傲侠是个每时每刻都能带来光芒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就像站在舞台中央,沐浴着圣光,接受着净化。……我真担心,下辈子命运把我们分开。”

赢龙俊掉眼泪了。虽然一个大男人哭得一点征兆都没有显得很脆弱,但他就是忍不住。每每想起修傲侠,他总会感谢上辈子的自己。或许不止上辈子,可能他做了一百代好事情,这一生让他碰见了,坐在他旁边的这个男人。

“赢龙俊,别哭。”修傲侠缓缓地接近赢龙俊,英俊的面孔贴上他温暖的脸颊。

虽然每次采访基佬都很费时间,不过谁让读者爸爸们喜欢看呐。本赤只好陪他们多腻歪一会儿了。

下面,我们跳过时长约半个小时的傲龙cp腻歪的环节。

“请问修傲侠,你这么中二,家里人知道吗?”

终于跳到第二题了,我啃了两个用骑士剑削过的苹果,他们俩才腻歪完。(哎你不是不吃吗?)

“家里人,当然知道啊!”修傲侠朝赢龙俊一挑眉毛,有爱地说:“我的小俊就是我家人。”

好吧,这题目似乎是送分的。

不过小俊这个称呼真是惊到我了,好可爱吖。庞恪还试着学着“小俊”这样的叫法去叫彦辰“小辰”,然后彦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三问。这个问题是同时问修傲侠和赢龙俊两个人的。请问,作为目前最甜(读者认为的最甜)的cp,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还能有什么看法。大家可能是觉得我们俩在血追里从容赴死的片段,觉得我们有一点点虐吧。”

“虐什么呀,本赤最不爱写虐文(放p)。”赤灵吐了吐舌头,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题都问完了,走啦兄弟们。我们去下一站继续虐!……呃不是,是继续问。”

空气里充满了尴尬……

【50w字特别篇:第四站潘亦幽&崔铁全】

“这个第四站,可能要绕很远的路。而且能不能见到被采访人还不一定。”

“多远都没事,我彦辰最多十分钟就飚过去。”彦辰自信地,对我们放射纯真笑容。

“哦,就凌光市郊区那片竹林,我们去找老崔。”

呃,从这里到那片竹林,起码得一个半小时好不好!

“我收回刚才的话。”彦辰说。

……

估计我们要在老崔那里耗上很久,主要是路上花的时间比较多。为了防止到时候饿得慌,我们找了个路边摊,六个人各自买了一碗麻辣烫。——唯一带钱出来的郑棕邪负责付钱。

“我就说,万恶的赤灵第一个叫我出来受访肯定没好事。”郑棕邪锤了我一下,“看在我请客的份儿上,让我在主线多活一会哈。”

“噫!我说我和小俊怎么第二关就出局了,原来是因为没有关系。——作者爸爸,咱不可以这样子啊。”

修傲侠一脸受气包的样子,令我更加像骑他。要不是赢龙俊还在凝视我,我早就扑上去了。(来自单身男士的疯狂)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再一次踏上了竹林之旅。

话说,崔铁全那个老爹可不是好搞的角色啊。他会让我们进去吗?

“哈哈哈,这个问题完全不用担心。”我得意地拍拍胸脯,“我采访你们都是有顺序的。先把庞老大请出来自然有我的原因,就在这里啦!庞老大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打得过崔铁全老爹的人。”

竹林,一幽立于此的矮房外。

“咚咚咚”。

我们让庞恪在最前面敲门。

开门的是个穿着一身黄袍子,气场强盛的中年人。不用说,肯定是崔铁全的老爹。

还好庞恪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就用平时杀人时候的眼神瞪着他,令对方杀气瞬间变成恐惧。

“咳咳。崔父吗?我们来找您儿子崔铁全。我们……学校里在拍一个宣传片,请您让他出来一下。”还是写文的赤灵君子比较有礼貌地站了出来(喂!这么不要脸夸自己真的好吗——好啊,怎么不好^_^)

尽管他看见庞恪难免恐惧,不过还是很难把我们这些看上去刚成年的家伙当回事。可能是平时傲气惯了,他冷哼一声对我们说:“请回吧,我儿子他不方便。”

“……混蛋,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庞恪正准备举起拳头擦过去,被郑棕邪伸手拦住:“庞恪,别这样。看我的吧。”

郑棕邪从兜里掏出钱包,从里面数了一千块钱,默默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我们朝崔铁全借了钱,今天是专门来还他的。可是他不出来,我也不确定您是否是他的父亲。如果要赶我们走,请您转告他,这钱我们不还了。”

“你!……”崔父顿时恼火,正准备冲上来,忽然庞恪把郑棕邪挡在后头,两头豹子朝对方释放着死亡凝视。

这……刚来就得罪人,这可不好办啊!老崔是个相当重视亲人的人,要是庞恪打伤了他爹,估计他不会对我的问题有任何回复。

唉,做狗仔真的难啊!

不过庞恪的火气上来了,我们谁都拉不住。结果没过一分钟,可怜的崔父就被庞恪给撂倒,爬不起来了。

“怎么办,这下老崔估计得生气。”修傲侠也知道崔铁全是个看重家人的人。

“等等,我们先别议论这个。”

“怎么了赤灵?”

“这一章又水够了,剩下的我们还是挪到下一章吧。”

众:“……你个魔鬼”

50W字特别篇-访谈(下)

新的一章又开始了。像我这种采访都分三天写并且各种水字数的记者,估计世界上都已经灭绝了吧。不过管他呢。

正当我准备试着用我作者的面子进去求一求老崔时,忽然看见崔父一脸平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双目无神。

“什么?还能爬起来?”庞恪往后退了一小步,他发现崔父的眼神有点空洞,失了武者的精气。

只见爬起来的崔父朝我们恭敬地抱拳,跟换了个人似的,居然还傻乎乎地笑了一下。

“这人什么毛病?”彦辰把庞恪拉回来一步,不可思议道:“老大,他难道被打傻了?”

崔父听见彦辰对庞恪说的,不但没怒反而更“灿烂”地笑了笑,四十岁的一张脸上皱纹都伴随着笑容一并裂开,看起来诡异至极。

“我不是被打傻了哦。”

崔父轻轻地,朝我们走了半步,看见我们都不约而同地后退,表情稍稍严肃一分:“看来你们还是喜欢这个人生气的样子啊。”

“你不是崔铁全的父亲!”庞恪盯着崔父的眼,“我对杀气很敏感,你现在比刚才危险多了。”

“我是你们要采访的人呀。估计你们还指望我进去找老崔吧。”崔父挠了挠头,笑呵呵地说。

说到这里,要是赤灵我还没反应过来的话,只能说我自己迟钝如木头。

“你是潘亦幽!”

……

这个嘛,其实是身为道士的潘亦幽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棕邪他们不知道,我作为作者肯定是知道哒。我们的潘亦幽可以把自己的灵魂附在其他圣灵身上,并操纵他们的灵魂哦!

“nice!我们又可以开始采访了。”潘亦幽(崔父)把崔铁全从院子里叫了出来。崔铁全看见本赤之后激动地不行。作者爸爸来采访,这样百年难遇的事情,他不激动才怪呐(偷笑)!

“我们不耽误时间。老崔,请听第一题。——提问,作为庞恪御用的撒气工具,你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吗?”我把话筒凑到崔铁全面前,结果他迟迟不肯接。

“怎么了嘛,这些是读者们问的哦。”

“我……赤灵啊,你要我怎么回答!老大还在这儿。”崔铁全弱弱地说。

庞恪在一旁补刀了句:“没事的老崔,说实话呗。我又不会杀了你。”说完便弯腰捡起地上一块鹅卵石,一手把它捏得粉碎。

如此暴力一幕!吓得我赤某人赶紧躲到彦辰身后。估计刚才庞恪被崔父惹到了,现在随时可能爆炸。

“……呵,呵呵,不要这样……”崔铁全似乎被吓傻了,连头发都在不知不觉间立了起来。

“好啦,庞恪要是敢揍你,我给他在正文里削戏份——你就说吧,说实话。”

本赤为了安抚一下情绪不稳定的被采访人,不得不说些不可能实现的话安慰一下。削老大的戏份?那挑战者还靠锤子通关?

结果老崔单纯而幼稚地相信了。

“好吧,我希望规则者出一个互换身体的游戏,我一定要让我们可爱的庞老大体会一下绝望。”

“哇!如此直白?”

我都吓得退了一步。

我刚刚说的是削正文戏份,番外篇的戏份照常。要是庞恪现在就发飙……老崔你不该如此不加掩饰啊!

“嘿呀,长能耐了哈。”庞恪嘿嘿一笑,开玩笑道:“要不是彦辰可爱又帅气,有着缓和紧张气氛的俊朗之色,你现在早就不省人事了。”

呃……真是走哪都不忘夸他的彦辰。

庞恪吹了吹头上炸出来的头发,朝老崔吐出舌头。

“第二问,潘亦幽请听题!”我顿了顿,看向崔父,正准备念题的时候听见老崔插话道:“潘亦幽?他在这里吗?”崔铁全把四周都确认了个遍,也没发现潘亦幽的影子。

“哦!你还不知道。”

我悄悄给崔父一个眼神,后者意会,再次抱拳道:“既然作者爸爸都要我和老崔见面,那潘某人就不再掩饰了。”

咦?!

只见崔父说完最后一句话,没出半秒,这具躯壳就像是从未存在过生命一样,瘫软着朝前扑倒出去。

也在此刻,一道残影浮现在崔父躯壳旁,由朦胧的灰色逐渐加实,慢慢地绘成人形。

“老崔!”那人形明朗了,果然如本赤所料,就是潘亦幽无疑。

“潘亦幽!你怎么在这里!”崔铁全吓得几乎合不拢嘴,他反复确认了一下倒地的父亲以及站在自己前面的潘亦幽,眼神不断在这两个人之间游走。他一定想问父亲怎么了,但惊恐使他除了发抖什么都不会做。

崔铁全快步跑到庞恪身后躲着,缓了一下才说:“潘,你……怎么做到的。”

崔铁全是个练武的汉子,平时什么都不怕,唯独对鬼灵这类玄事害怕至极。而潘亦幽恰恰沾染这些玄学的东西,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变成发小的。

“我又不会伤害你,老崔。”看见眼前这个一米九二的肌肉男缩在庞恪后面瑟瑟发抖,身高一米七零的潘亦幽突然笑了一下,转头看着我:“赤,有问题就问吧。”

“嗯。读者想问问你,你是不是规则者?”

“啊?这问题也太官方了吧,就算是番外也不能回答这些敏感问题的吧。再说——”潘亦幽突然凑上镜头并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问这个问题的读者,请翻开这本小说的目录,找到‘血色追逐令’那个章节,往下翻‘三天休假’部分的郑棕邪&米茴那一章,答案就在里面。作者爸爸唯一在正文中排除掉的规则者嫌疑人,只有我跟米茴!”

嗯,本赤保证,规则者绝对不是潘亦幽和米茴。并且规则者是一定能活到最后的,因此已经死去的角色不可能是规则者。

“那还有读者问,这本书里死掉的角色会不会复活?”郑棕邪在我旁边插话道。

“nononono——完全没这可能性。拜托!咱这是科幻末世文哎,不是狗血剧,拒绝变形金刚的无脑复活机制!”回答了郑棕邪代表读者问出来的问题以后,我们的第四站就结束了。

为了不打扰这两位好兄弟,我决定不带他们走访了。(棕邪:这待遇,我也想要。)

临走的时候顺便回头看了一下,发现潘亦幽露出两颗吸血鬼般的獠牙,往崔铁全胳膊上咬了一口。

又是清除记忆的套路。潘亦幽nb!

【50w特别篇:第五站囚者f6】

“庞恪,我忽然后悔没把潘亦幽叫来。”我无力地握着话筒,两手搭在大腿上。

“怎么,把他叫来吓唬我们?”

“不是!你猜猜我们接下来要去采访谁?”

“呃……”庞恪托腮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

“是目前读者们呼声最高的,复仇组合,囚者f6!”

囚者f6,是一个源自复仇并执着于复仇的组织。它由挑战者中的其中四位组成,他们分别是:任猎飞、圣仔罗、派洛枫和叶闹仙。这四位可了不得,不但经历惊人,而且复仇手段狠毒并且毫不留情。

“庞恪,你信吗,任猎飞是目前读者们普遍最喜欢的角色。”

“啥?”庞恪眉毛都皱上天了。

看见庞恪难以置信的样子,旁边的修傲侠作死煽风点火道:“作为骑士我都看不下去了,怎能让一个行为如此恶劣的人俘获那么多读者的关爱呢!要不是我在正文里淘汰得早,我一定会阻止任猎飞的恶行(然后被他暴打一顿)。而且他现在居然和你争夺角色人气第一名的位置,庞恪,你能忍吗!”

“……忍了,我可不想和他硬碰硬了。这家伙太阴。”

唉,我现在有点害怕。虽然任猎飞是我塑造的,按理来讲他应该叫我爸爸。然而……我可不敢做他的爸爸啊!没有潘亦幽,到时候单凭庞恪一人,局势稳定不下来了怎么办!

毕竟我带的其他人可都是些老弱病残孕啊。(我看了看修傲侠赢龙俊彦辰还有郑棕邪)

“哎呀,不必多虑。”郑棕邪从后头戳了戳我脊梁,附在我耳边悄声道:“别忘了,他们那边有个圣仔罗,而我们带着彦辰。而且……”他把手放在我肩膀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别以为我看不见上面括号里的字!”

我吃痛大叫。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任猎飞他们的老巢。根据我赤某人的设定,这里是一栋废弃的大楼。

自从任猎飞离家出走,他就再也不会把任何待久的地方称之为“家”。虽然他心里有想过把这栋弃楼作为自己第二个家,但他莫名对这个“家”字感到恶心。平时称呼自己住的地方,都说是老巢。

我推开车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潮湿空气的味道。任猎飞这里似乎是个很闷的地方。

老规矩,庞恪走在最前面。他推开大楼的正门,里头淡淡的霉味飘进我们鼻腔间,有点难受。

“他们可能是租的这个地方,或者直接买下的?”

一栋很可能面临拆迁的老楼,里头都没有人住了,要买里面的几个房间应该也不花几个钱。

我给他们指路,找到地下室入口。刚推开门就发现里面靠墙站着四个人。

他们四个倒是很齐,不用费神去找。站在最外面的派洛枫晃了一下手里的悠悠球:“是作者大大,来采访的吧。我们首领都料到了。”

“啊……是的呢。”派洛枫这话有点噎人,搞得我现在我这个话筒不知道怎么接了。

“作者无端给我们放一天假,除了商业目的,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派洛枫耸了耸肩,回视一眼任猎飞,随后说:“问吧。”

……怎么有种尴尬的赶脚?不行不行,作为一个优秀的狗仔,驱散尴尬这项基本功是一定要有的。

“按顺序,下面就请叶闹仙小姐来回答一下第一题吧。”我把话筒伸向隔着一个派洛枫的,在场唯一的女士叶闹仙。

“要知道您是本次采访中唯一的女孩子哟。”

“真的吗?”叶闹仙淡淡地说。

“那……当然。”我擦了把汗,“那我问了。请问,你如何看待与巩三之间的关系?”

本以为她会思考一阵,没想到女孩子说话不打草稿纸的本事就是比前面那些男的强。她几乎脱口而出:“我对他毫无想法。尽管他的确有救过我,可我心不在他身,他做什么都只是空忙碌。”

冷静干脆果断,挥一挥胳膊,不带走一片云彩。

绝情,而又痴情。这就是叶闹仙,玫瑰本色。

“派洛枫,请听第二题。——有位读者想咨询一下你:什么样的玩具可以很好地消磨时间,并且不会很无聊?”

天呐,我的读者们都在问什么!

派洛枫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出所料,露出了十分无语的表情。其他人的问题都是清一色的剧情问题,一到派洛枫这里突然就变了……

“多米诺骨牌,谢谢。”派洛枫思考了一会,给出一个答案。

“多米诺骨牌不会很无聊?派洛枫你一定是在逗我。”庞恪在旁边插话道。

“感到无聊是因为你没耐心。就像你被首领算计的那一次,就是因为耐心不足!所以我建议你回去安下心来玩玩多米诺,能让你变得更沉稳。”

……

“第三问。圣仔罗,请选用‘我爱’‘我烦’‘我无感’分别对彦辰、派洛枫和修傲侠三人做出评价。”

这个问题并不难。对于暗恋彦辰在心的圣仔罗来讲,“我爱”肯定是贴给彦辰,而“我烦”这种词不可能贴给队友,所以答案就出来了。

不过,这个问题扎心在,庞!恪!在!场!

面对情敌,究竟圣仔罗能否敞开心扉,勇敢地对自己的爱人表白呢?

我们的摄像员郑棕邪正在对着本次采访作着跟踪记录。现在摄像头给我们带来的是,圣仔罗似乎悄悄和派洛枫说了句话,然后派洛枫就走了。

一分钟后,派洛枫拿着纸笔回来了,并把手里的纸笔交给圣仔罗。

“你是要写下来吗?”

“对啊。”

为了不让庞恪听见,你也是蛮拼的。第一次见受采访的时候用写的。

“……那你慢慢写,我们先问任猎飞。”

……

“提问,你觉得自己的人生狗血吗?”

“没有啊,挺真实的。”任猎飞理都不理镜头,也不管我伸过去的话筒,只管45°角仰望天空,独自感叹:“估计喜欢我的读者都是喜欢我的经历吧。我承认我是个恶人,但我现在所有的恶,都不是我与生俱来的。阴狠的亲人把我锻造成了十恶不赦的恶棍,毒辣的社会把我淬炼成了丧失良心的人渣。我不会像这个世界上999%的人一样面对欺凌放弃报复,哪怕我已经冷静了下来。”

“我任猎飞,只想让曾经得罪我的人血债血偿。我绝不会放弃任何复仇机会,更不会对任何人忍气吞声。也许会有人觉得我小心眼,觉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恨自己的父母——算了,我入戏有点深了。上面那些话都只有正文里才会说的。反正,读者的问题我已经算回答过了。”

“……嗯,好。下面让我来看看圣仔罗写了些什么。”

我爱——彦辰

我无感——修傲侠

我恨——派洛枫

爱彦辰还可以接受,这后面两个是什么鬼?

“嘘,”圣仔罗食指竖在嘴前,“保密。”

……

【50w特别篇:最终站宋凯徽】

“马上就天黑了,今天收获颇丰啊。”重新回到车里,感觉空气都活跃了。刚刚和囚者f6待在一个空间里的时候,空气都一片死寂,感觉分分钟都能晕死过去。

来到宋凯徽的住所。我们要面临和采访老崔时一样的问题。

“欲采访班长,必先过其家长。”

这个时间,班长肯定在被家长逼着学习(其实不用强调“这个时间”,因为每时每刻都是如此)。

……

“我们家宋凯徽在学习呢,没时间,不好意思。”

果然,当郑棕邪用“学校里拍宣传片”做理由登门拜访的时候,宋凯徽的母亲当机立断把他拒之门外。

天都黑了,没空再和这位家长朋友多纠缠了。直接叫庞恪把她打昏以后,我们顺利地扛着各种采访设备来到宋凯徽的卧室。一进门就看见他端正地坐在书桌上,桌前的台灯才刚刚打开。桌上的各科试卷都快溢出到地上了,而宋凯徽本人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试卷,手里的笔时动时静。

“班长。”怕吓着他,我选出了我们之中看上去最友善的修傲侠过去叫他。宋凯徽疑惑地转过身,本以为是小偷,结果发现是我们进来了,惊讶道:“天呐,我妈让你们进来了?”

“……有个采访,里面有读者问你的一个题目。”我也不好意思说我让庞恪把你妈打昏了,就只能将就着过渡到正题:“请问,如果你没有来自父母的压力,你会如何?”

“……这个问题所假设的内容,根本不可能存在。”

“如你所言,这只是个假设……”“抱歉,我想象不到这种假设存在的话会发生什么。”

宋凯徽叹了口气,再次转身埋头做题。解题的同时,他轻轻地朝着题目说道:“只会切割牛肉不知疲惫的东西是机器,而只会做题且被逼着忘记劳累的东西,恐怕和机器没什么差别。眼前的这个我,早已麻木太深。”

……悲哀。

连幻想的能力都被压力熄灭了。

“好吧。我们走,今天的访谈到此为止。”

虽然结束了,但是离开宋凯徽房间的我,却并不高兴。

“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像宋凯徽一样的人?”

末尸95

【末日丧尸游:收复动员】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扫进,郑棕邪揉着眼,掀开身上的被褥。

自从彦辰跟庞恪一块儿睡,郑棕邪还真感觉单独住有点孤独。虽然彦辰这小子睡觉相当不安分,不过旁边有个兄弟打呼噜,也蛮有安全感呢。

“可惜咯,我的这个兄弟,沉迷于庞恪的男色啦!”郑棕邪欣喜地自言自语,也不知是因为即将出去冒险而兴奋,还是昨晚派对带来的欢乐尚未散去。

随便套了两件衣服,郑棕邪对着镜子正了正领带,默默感叹自己穿什么都好看。

匆匆泡了包方便面,洗漱了一番,看见墙上的挂钟:六点五十。

……

“各位!”

广场上熙熙攘攘站满了人。队形都按照庞恪前几次演练时候排的时候规定好的站。庞恪游走在队伍侧面,即使不用扩音器,他的大嗓门说话仍然能传出老远:“兄弟们,这第一战,情报方给我们带回来的消息是这样的。”

运气还算不错,第一个目标难度不是很大,情报员开车出去转了一圈,看到的丧尸甚至不如看到的幸存者多。有的村子也在搞小组织,只是不如灰裘正式罢了。没有什么路线之分,每条路都有不可避免地有丧尸,每条路都差不多距离。

“那,我们就简单地分一下组了。”庞恪会意一眼崔铁全,崔铁全立刻领悟,朝幸存者们大声道:“现在开始分组!每一列为一组,每一组推选个组长出来,到我们这里领取标签,便于事后战利品分发。”

一组二十人,刚好二十组。

作为作战主力,随时都可能出现伤亡情况。这种危险的事情,庞恪肯定也得存有私心,一个挑战者都不能卖。

七点十分,广播响了。分好组人们带着分发下去的棍棒和极少的枪械弹药,往目标群小跑。由于弹药真的不多,因此只有难以应付的场面才会考虑使用枪械突击。

“老大。”看他们都走了,郑棕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立在庞恪后面说:“我和彦辰也想去凑凑热闹。”

“别去,很危险的,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兄弟。别犯傻,在灰裘好好呆着。实在闲的话就帮我照顾照顾贝儿。还有,彦辰呢?”

“彦辰马上就来了,我刚才去找他了。”郑棕邪抬头答。

“好,你们两个都好好呆着,不许离开灰裘。我得保证你们的安全。”

“庞恪!”

听到这里,郑棕邪不满意地摇了摇头,下巴微收,眉头锁死。

他清了清嗓子,靠近庞恪一步说:“我不想在灰裘里颓废地呆五天。不然恐怕到了散场的时候,我会很难适应外界环境。为了磨炼生存技能,还是放我和彦辰出去打丧尸吧,我怕闷出自闭。”

庞恪深吸了一口气,看见彦辰正从远处过来朝他招手。

“老大!”彦辰扬起笑脸,一副活力蓬勃的样子。庞恪也知道彦辰这性格闷不住,也许在灰裘一连呆五天真能闷出自闭啥的。

“好吧好吧。”庞恪大手一挥,“棕邪,你跟彦辰出去小心点,要不要我跟着你们?”

“好啊……”“不,不必。”郑棕邪拦下欲让庞恪跟随的彦辰,抢着说:“彦辰需要学会脱离你的保护。”

庞恪对彦辰的担心,郑棕邪心里非常清楚。不过他这么说也是为了彦辰着想。

“庞恪你不必担心的,我和彦辰很有默契。丧尸要是多起来,打不过咱也躲得过嘛。”

简单朝老大道了别,郑棕邪从口袋里掏出黑亮亮的手枪,招呼着彦辰赶紧跟上前面的大部队。

【末日丧尸游:计划进行时】

w市。

去计划里定下的基地报了个到,郑棕邪和彦辰就持枪在村子里探索开来。

“棕邪快来,这是个商店!而且似乎没人来过。”彦辰在一条巷尾发现了一个小卖部。

“真的假的?情报上不是说这个村子里活人多吗,不可能没发现啊……”

“这里很隐蔽,没看见正常。”

彦辰迫不及待地往商店里走,里面不仅东西没人动过,而且还有些意外收获——一只万花筒。

“棕邪你看,这里还有个万花筒。”彦辰拿过柜台上立着的这只圆筒状的东西,把眼睛凑到筒孔前往郑棕邪的方向看了一阵。

“你的重点错了吧……”郑棕邪耸了耸肩,熟练地摘下背后准备好包,随手呼啦着最近的柜台上摆着的罐头和火腿肠。

彦辰对着万花筒看了一会儿,发现郑棕邪正在卖力地运东西,把万花筒也放进了他包里。

“棕邪。”彦辰看见郑棕邪无脑地扫荡着四周的柜台,东西看都不看就往包里装,惊讶道:“棕邪!有些东西都过期了!比如你塞进包里的这些酸奶,一周过去早变质了。”

郑棕邪没考虑这么多,现在看看包里,似乎还被自己装了好些用不上的东西——包括彦辰塞进来的万花筒。

“彦辰,你拿个这玩意干啥。”郑棕邪拿起那支万花筒,旋转了一番打量它。他最不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风景玩意,买回来一阵子就被搁在旁边当摆设了。对于郑棕邪而言,实用的才是最好的。

他有点想不通,彦辰一个男的居然喜欢这种东西?

“哎呀,不是我喜欢,是时贝儿。我以前听老大说,贝儿姐小时候有个万花筒,不过后来被她叔叔砸了。我想给她带一个回去,说不定她开心一点,病就能好得快一点。”

彦辰笑眯眯地瞧了眼郑棕邪,随手摘下自己背后的包,开始往货架边走。

“想不到你还在为情敌着想啊。”郑棕邪打趣道。彦辰是个善良的宝宝,可能他觉得自己还是对不起贝儿吧。

“好了好了别涮我了。咱赶紧拿,估计光这一个店就够塞满我们两个大包。”

路过烟柜的时候,彦辰考虑拿两条烟回去。虽然他知道老大不喜欢抽烟,不过烟在末世里算个软货币,以后藏在身上和素不相识的人换点东西也好。

再加上,尽管彦辰不抽烟,但对烟这项事物了解得蛮透。这些烟质量都属上乘,随便放在接待处的商店里要卖上千块钱。也不知道这个小卖部上哪搞来这么些好烟。

郑棕邪和彦辰两人带来的两个包裹都已经装满了,商店的东西却还剩下大半。这个地方隐蔽得很,不仔细找几乎找不到。他们打算出去找几个人把剩下的搜刮干净。

“对了,咱们好像到现在都才看见没几只丧尸啊。”两人离开商店后,打算先回基地里把东西放下。按规定战利品要充公,不过谁让他们是庞恪的人呢,没人会为了秉守庞恪的规矩而得罪庞恪本人的吧。

远处的鸽子们都飞走了。本想着先回基地的郑棕邪和彦辰,突然在邻街听到一声惨叫。

“有人被丧尸攻击了!”

两人第一反应就是有丧尸突袭,立马循声前往。

末尸96

虽然多管闲事不是他们的作风,但毕竟都是灰裘组织的同志,统一战线的人该帮还是得帮一下的。

“救命!来,来人啊……”

彦辰大老远就看见有人被三只丧尸堵在一个墙角。他飞快地从腰间拔出枪来,瞄准丧尸就是连续三枪。

“啊!”刚被丧尸吓到的那个男人又被突如其来的枪响吓得大喊一声。

郑棕邪心里暗道:原来是个胆小鬼。

彦辰的枪法是受过庞恪指导的。尽管刚才距离不小,但只要在射程范围,他基本都能保证一打一个准。不过解完围以后才发现,被丧尸围住的貌似只有一个人。看上去不像是灰裘掉队出来的,更像是这个村子的原住民。

眼见三只丧尸在眼前挣扎着倒下并失去了生命力,男人瞳孔紧缩,惊恐地望着持枪的彦辰和郑棕邪,脸上写满了惧怕。

看见两个不好惹的陌生人靠近自己,男人勉强挤出一分笑,身体想往后缩,却是已经靠在了墙上无路可退。

郑棕邪不想多白费功夫,本来彦辰帮他打了三颗子弹就够了。现在这种无家可归的幸存者太多,谁也不会在他们身上多停留。

两人正准备离开,那男人见他们要走,顿时面露不安。

彦辰刚巧瞟了那男人一眼,那副不安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

切,什么嘛,我们靠近了你害怕,我们走了你也害怕,到底想怎么样!

“彦辰,别盯着他了,咱赶紧回去。”郑棕邪拉起彦辰,正准备走。忽然那男人大叫一声:“哥们儿……”

“怎么?”彦辰迈出的步子悬在半空。

“……我,我是这里的本地人。我可以跟你们走吗?……”

“不行。”郑棕邪当机立断。他知道被这种人缠上只会无形中多了个包袱。这种拖累末世里不缺,自生自灭才该是这种人的归宿。

看上去这男的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正值壮年,结果被三只似乎没升过级的丧尸堵住——主观上郑棕邪就很不看好他。

“等等。”彦辰倒是有个好主意。

他刚才说他是本地人。既然如此,他应该很了解这附近的情况吧。

“哎,兄弟。”彦辰想了想,收起枪,拍拍男人的肩,“跟我们走也可以,不过你得充当我们的地图。”

男人想了一下便明白了,狂点头:“行。”

有了这个本地人做向导,彦辰顿时感觉不会迷路了。虽然村子不大,初来乍到如果没有熟悉人领着,的确容易迷路。

像彦辰这种路痴属性的,有人带路以后顿时感觉脚下的路都是实的。真不知道彦辰是怎么做庞恪司机的,万一开到一半不知道怎么走了该多尴尬。

多了个人之后,闷着也怪没意思。话多的彦辰就陪着“地图”唠了一会儿。

“地图”名叫蒋华,是这村子里的一名园丁。丧尸病毒爆发以后,他唯一的亲人姐姐变成了丧尸。由于接受不了现实,他就把自己反锁在屋里。

一锁就是一个星期。直到今天他实在饿得要命,他才试探着出来找点东西果腹。结果刚出来没几分钟就被丧尸堵住了。

他说他一看见丧尸腿就软,还说他平时跑得特别快,一般人根本追不上他。

彦辰傻呵呵地笑着,心里自动把他的吹牛皮当成屁话过滤掉。

“好了好了。”三个人走着,彦辰简单地朝蒋华介绍了一下他和郑棕邪。“我和棕邪都是灰裘来的,我们的任务正是清理你们这边的丧尸。”

“真的?”霎时间,蒋华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惊讶,“对啊,对啊……你们手里都有枪。是政腐发的?”

彦辰本想如实告诉他,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好玩的想法来。

“咳咳。政腐哪还管咱们这些小民。我们的枪都是末日前就有的,谁叫咱是道上的呢?”彦辰把手枪在身前摆弄了一番,果然把蒋华愣得眼珠都不会转了。其实彦辰他们手里的枪都来自空投,不过要说彦辰以前也有枪,这倒也不假。

哈哈,看来末日和以前没啥不一样,报出黑道俩字依然可以让别人怕你。

彦辰发现蒋华看自己的眼神比刚才更畏惧了。

“彦辰,你好无聊啊。吓唬萌新真的好吗?”“切,我没危言耸听。我说政腐把我们放弃了,这话是真的!”

走到一半,蒋华突然问彦辰:“你们有多余的枪吗?”

“你小子,敢用枪吗?”彦辰把自己腰间的枪拿出来给他,“喏,我给你找个靶子……”

彦辰环顾了一下四周,刚好不远处就有只似乎在等猎物的丧尸站在墙根下埋伏。

“就那个丧尸,你开枪打打看。”

虽然有点耽误时间,不过聊了几句以后,彦辰居然多少有点喜欢这小子。除了他胆子实在有点小,其他的都还不错。放在以前肯定是个温柔的帅哥。

“啊?我吗,我……我没用过枪……”

“快点儿,打一个让我看看。要不然你跟着我们干嘛,除了会指路以外,没点儿输出怎么行?”彦辰撇嘴道。

蒋华盯着被塞进手里的枪,确认再三,才两手握住枪把颤巍巍地瞄准丧尸。

丧尸的视力不好,没发现有人已经拿枪瞄准自己的脑袋。可怜的丧尸成了给蒋华练枪的活靶子。

“喂,胆小鬼,犹豫什么呢?”彦辰问。

“没,没有。”蒋华闭上眼,握枪的胳膊颤抖着,手指一点一点按下扳机。

嘭——

枪响的声音比他想像中的还大。他吓得几乎瘫坐在地上,手枪被他扔在旁边。子弹朝着丧尸的方向飞过去,却根本没击中。反而那只丧尸察觉附近有人,正朝蒋华的方向走来。

“喂,瞄准的时候要睁眼,哪有两眼紧闭开枪的,你那是在祈祷吗?”

彦辰把枪捡起来,一手将地上的蒋华拉了起来。他再次把枪塞进对方怀里,看见丧尸正逐渐朝他们走过来。

“第二次机会,开枪打死那个丧尸。”

“我不敢……”

彦辰没说话,只管用眼神看他。郑棕邪呆在旁边对蒋华说:“来吧。末日来临了,每个人都要学会一些生存技能。如果连开枪都不敢,你就等死去吧。”

挣扎了好一阵,蒋华大吼了一声给自己壮胆,往前迈出一步。他拿枪指着丧尸的脑袋,厉声道:“拼了!”

一连四颗子弹从枪膛里蹿出,三颗都穿透丧尸的身体。其中一颗打在颈部,造成了致命的伤害,它已经不可能再爬起来伤人了。

“嗯,看吧,你做到了。你射杀了一只丧尸。”彦辰又悄悄对蒋华补了句,“不过,以后能用一颗子弹尽量不要用四颗,咱这不是网络游戏做不到无限子弹。”

“好,我记住了。”开了人生中第一枪的蒋华顿时底气十足。

“还有,手里那把枪我送你了。我这儿……”彦辰话说到一半,忽然被郑棕邪扯到一边,揽着背小声说:“彦辰,你确定你把枪给他了?你得确定他以后不会对咱们反目。”

彦辰耸了耸肩:“怕什么。”

蒋华得到了枪,兴奋地左瞄瞄右转转,最开始看见枪支的恐惧感逐渐消退。他也算是碰上了好心的彦辰两人,送他一支枪还帮他克服了心理恐惧。

郑棕邪还是有点担心,不过既然彦辰对他有点好感,那就把他留下吧。日后多加小心就是。

看着蒋华一脸振奋,彦辰突然朝郑棕邪笑了笑。看见蒋华的影子,彦辰仿佛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其实刚到接待处跟庞恪混的时候,彦辰也是这个样子的。第一次摸枪,他还不如蒋华镇定呢。

“别玩了,快跟上。”

彦辰招呼蒋华,蒋华开心地像个孩子,学着郑棕邪把枪塞进腰间。“来啦!”

末尸97

【末日丧尸游:端倪】

认识了蒋华,算结交了个朋友吧。郑棕邪看他傻愣愣的,看起来比彦辰都单纯,对他多了几分放心。

不过古人有句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尽管对他放心了些,郑棕邪并没有对他撤去提防。

一路上,彦辰嘴皮子没停过。除了介绍自己、介绍棕邪、介绍庞恪以外,他还给蒋华介绍了一下整个庞大的灰裘组织。

“天呐,你们老大也是个高中生吗?”

蒋华这个刚大学毕业的,听了彦辰话里对庞恪的描述后,满脸不相信地问。

“是啊,我和老大差不多大。”彦辰骄傲地说,似是庞恪的存在也给他脸上添光增彩。

“你们灰裘又多少人?”蒋华又问。

“八百多。”

“……”蒋华停住不说话了。他小心地偷瞄一眼彦辰跟郑棕邪,结果发现彦辰也在盯着自己看。

他赶忙收回眼神,语气比刚才更加恭敬地央求道:“恩人,以后你们就是我蒋华的老大。求求你们带我进灰裘吧,我也想有个组织做靠山。”

“老大?”彦辰没少被人冠以“老大”的名号,但郑棕邪还是头一次。

不得不说,这个称呼蛮爽的啊,好羡慕庞恪!郑棕邪在心里暗爽。

“嗯,彦老大、郑老大,把我拉进灰裘吧。”

“你先等等。”

彦辰摆了摆手,打量一番蒋华,又思考了一阵。蒋华以为彦辰觉得自己不行,沮丧得脸都耷拉下来,失望极了。

看他这失落的样子,彦辰明白他误会了,解释道:“我不是不想你来。是这样的,灰裘不是个长期组织,五天后所有人都会各奔东西。你若是需要一个靠山,还是得考虑省基地。”

虽然彦辰非常不想推荐省基地这种地方,他本人就特别反感这种监狱式管理。可是出于对蒋华负责的态度,彦辰必须把对他而言最好的路告诉他。

的确,如果仅仅追求安全,省基地是更好的选择。

“省基地?”果然是把自己闷太久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我慢慢和你说吧。”

彦辰和蒋华聊得很多。郑棕邪在旁边不知该说什么好,走到一半索性拆开一包薯片,一边把薯片咬得脆响一边默默羡慕彦辰的交际能力。

一向不喜欢多说话的郑棕邪,和新来的蒋华似乎毫无共同话题。

一个拐角,三人回到了灰裘规定的“基地”,把大包小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管理物资的有两个人,台风和暴雨,也都不陌生。

“彦辰大哥,你们回来了。”暴雨站在基地外面做看守,见彦辰身后带着个不认识的人,问道:“带了新人吗,我记得灰裘没见过他。”

“嗯,他叫蒋华,我们刚认识。”

蒋华看了暴雨一眼,顿时有些害怕。也怪暴雨长得和绑架犯似的,脸上一条凶恶的刀疤高高挂起,一般人看见还真不敢靠近。

“基地”其实是w村的幼儿园,占地面积不小,足够把各种搜刮来的战利品堆进去。

收拾好了,三人再次准备返回村里。蒋华额角流了两滴汗,抹了一把说:“还,还回去啊……村子里丧尸特别多的。”

“怕什么,你有枪啊。该怕的还得是我,枪都给你了。”

……

三人路过一处庭院式民宅,郑棕邪往里头看了一眼,发现里头站着的两个人有些眼熟。

“棕邪,怎么了?”彦辰见郑棕邪停下,也顺着他的目光往里看。

庭院里,熊斩拓和程雷链背对着大门清点刚搜刮来的东西,没留意身后两只大手朝他们靠近。

“嘿!”彦辰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分别将双手塞进他俩的后背!

“啊!什么鬼!”熊斩拓大叫起来,挣扎着把彦辰塞进背后的手抽出来,转身定睛一看:“彦辰,你的手冰死了!”

郑棕邪站在彦辰后面,蒋华站在郑棕邪后面,俩吃瓜群众摆得很整齐。

程雷链把彦辰的手拿开,一言不语。

熊斩拓眉毛都快挑上天了,程雷链背对着他啥都不说,彦辰莫名感觉自己这个玩笑似乎闯祸了。

“开个玩笑啦,你们俩……”“没事。”熊斩拓看了看彦辰,率先道:“这个屋子我已经看过,里面没东西了。”

“哦,好的。”彦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郑棕邪两手抱胸站在离门口比较近的位置。他看见程雷链背对彦辰,似乎是在往某个房间玻璃上看。

他试图按照程雷链的视线方向看过去,发现里面有个很像人影的东西闪烁了一下,接着就消失不见。

“奇怪,里面有人吗?”郑棕邪暗忖。只可惜影子闪得太快,看不清是谁,甚至连男女都难以分辨出来。

“好了,你们先走吧,我和程雷链清点一下手头的东西。”熊斩拓这算是下了逐客令,语气虽然客客气气,但脸上能捕捉出一分不耐。彦辰挠了挠头,看来自己是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出现,打扰到他们什么了。

“那我们走了。”郑棕邪带着彦辰和蒋华,随便打了个圆场就走了。

……程雷链手里的镜子歪了歪,镜子上出现彦辰三人离开的画面。

嗯,已经走出有一段距离了。

“里面的人已经警觉了。都怪他们弄出这么大动静。”熊斩拓摇了摇头,“估计那人是藏起来了,也有可能在找武器,可能随时出来跟我们拼命。——咱们没枪,还是先走一步吧。”

听罢,程雷链偏转了一下手中的小方镜,镜子里出现了熊斩拓的俊脸。

“得了吧,你快看看自己傻帽的样子。我们来都来了,自然得多呆一会儿啊。”

戏谑间,程雷链从怀里摸出一支手枪,在对方身前晃了晃。

“手枪?你什么时候有手枪的……该不会是空枪吧。”“切,我哪能像你一样——这是昨天晚上我特意找庞恪要的。”程雷链握紧手枪,往窗户又看了一眼。

“你想杀了里面的人?”

“不。我想留下他,然后打探清楚他们的来意。”程雷链这句话声音压得很低,后半部分甚至用口型向熊斩拓传达。

房里,一个影子从另一个窗内探了出来,盯着门外的程熊二人,一声不吭。

糟糕,头子让我们小心那个熊斩拓,看来是对的。

了解到对方似乎已经觉察出了不对劲,那影子手里亮出了一把匕首:实在不行,还是杀了以绝后患比较好!

真不巧,程雷链虽然一直盯着前方,但他手中的镜子刚好可以反射到屋里那人偷看他们的那扇窗户,顺便还能依稀辨认出匕首反射的太阳光。

“呵。”程雷链笑了笑,举起枪,悠悠地瞄准了身侧——指向正在偷看的某个家伙!

熊斩拓也立马警觉起来,他顺着程雷链枪口方向看过去,嘴里埋怨道:“你丫的,知道这个家伙的位置,还不告诉我。”

“出来吧!我知道你来灰裘是有目的的。我们谈谈吧。”程雷链悠游自在的声音坚定不失玩味。

……熊斩拓身体一侧,半边身子藏在他后面,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悄悄附在程雷链耳旁问:“你不怕他有枪吗?”

“怕什么!当时他们为了演好三个失魂落魄的流浪汉,估计热武器都没带。就连他现在手里的匕首——”程雷链故意提高了音量,让里面的男人——他已经看清那是男人,能够听得真切:“那匕首,恐怕也是好不容易混过了庞恪的搜身,才能被他随身带在身上的吧。”

“……”房间里面的人不说话,手里匕首却握得更紧了。他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程雷链的眼睛,如同在咒骂自己竟在一群高中生面前露出了马脚。

末尸98

五分钟前。

熊斩拓和程雷链两人百无聊赖地随便逛。他俩也跟彦辰他们一样受到了庞恪的特殊保护。因为嫌呆在灰裘过于无聊,就悄悄溜了过来。

不过他们不是来干正事的。像程雷链这种从来不喜欢干正经事的人,一般除了瞎逛什么都不会。熊斩拓也因为无聊,所以陪他出来。

w村村民的生活水平不如灰裘,有些屋子漏水,有些房子还是草庄。有些建筑倒是装修得不错,一看就是给有点地位的官民住的。

绿化做得还不错,路边专门栽着各种各样的花草,靠山的地方绿树成荫。越是村里的人越注重环保。从大城市里没过来几天,熊斩拓感觉这里的空气真不错,偶尔陪旁边这个死中二出来散散步,也不失为一种快乐嘛。

尤其是在丧尸横行的现在,能出来放松一下,算是一种奢侈了。

远远地,熊斩拓看见一个身穿毛衣的成年人立在一座庭院式住宅外,缩着身子。凭他做侦探多年的经验,那人不像是在干好事。

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除非是埋伏里面的丧尸,不然就是心里有鬼。

好奇心驱使熊斩拓尾随着那个毛衣男。只见他悄咪咪地走进那座庭院,熊斩拓也就尾随他进去。

程雷链被熊斩拓拉着,想抱怨一句,熊斩拓忽然转过身一个大写的“嘘”,告诉他别出动静。

随后,毛衣男走进屋内,熊斩拓两人在外面静候,顺便偷听。

程雷链不耐烦地立在他旁边,看着这位形象磊落的大侦探居然面露猥琐地偷听别人,顿时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屋内,那毛衣男突然往庭院里看了一眼。熊斩拓立马拉着程雷链躲到一个看不见的死角。男人扫了一眼空旷的庭院,最后把目光放在手中的对讲机上。

“省长您都亲自来询问工作进展啦。我们这边好着呢,队长又多虑了。我看灰裘这帮小子一个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放心吧。”

毛衣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听见对讲机里省长说了什么,笑吟吟地奉承道:“省长放心,‘四个游戏’的参与者名单,我们无论如何都会得手。这可是关系到全人类的命运。”

虽然他并不相信什么“四个游戏”,可是省长张连赫对此深信不疑,于是他也只能佯装相信。

他甚至有点搞不懂省长以及中央的脑回路,为什么上级都相信了所谓“四个游戏”改变命运的事情?这一出肯定又是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野心家传出来的,放在太平日子里,散步令人恐慌的谣言是得判刑的。

而且这什么“四个游戏”,也太扯淡了点……

不是他想象力有限,而是一切都过于离奇。

“好好好,我一定尽力。多谢省长体恤我们下属。”

放下对讲机,男人舒了一口气,心里莫名其妙有些窝火。

要不是你这狗屁省长,要老子过来执行任务,老子现在应该还在床上睡觉!真是不拿我们特工当人看!要是有什么正经点的任务也就罢了,居然是一个看上去像拆穿小孩子把戏的一个任务!

破事!

不过由于行动的保密性,他刚刚一直都在确认周围是否有人。若是被谁听见了,估计会被报告给灰裘的老大。如果“挑战者”得知这一消息并有所防范,这个套话任务就很难完成了。

“唉,虽然是个扯淡的任务,可是省长要名单,也不能不给啊……”

他自以为他在这里说过的话没留下痕迹。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都料不到,就在这时候院子里有两个人闯进来了,并且——顺着他们的视线,居然还能发现角落里站着另外两个人。

也就是说,现在有四个人在外面,并且其中两个似乎一直都在这里!他惊讶地多看了四人一眼后,当即意识到不能呆在窗户边,马上一个翻滚潜伏到另一个房间,从一个合适的位置向外偷看。

通过昨晚短暂的会面,他对外面四个人都有些熟悉,尤其是其中那个带着侦探帽的。

当时他们三个人去登记,他还很清楚地记着,眼前这个带侦探帽的男生带着怀疑的眼神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队长说小心这个人,他当时没在意,以为队长神经过敏了。现在看了……似乎他一直在外面偷听?

果然,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不知道外面那四个人说了什么,反正刚来的两个又出去了。院子里又剩下两个人。

“出来吧!我知道你来灰裘是有目的的。我们谈谈吧。”

程雷链掏出手枪指着自己这边,他才知道自己一直在被人跟踪。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不如,杀了他们?

他从裤兜里掏出混过庞恪搜身的一支军用匕首,却迟迟不敢出去会面。他看见那个紫发青年手里的手枪,心里虚得慌。

似乎,硬拼有些愚蠢。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把匕首轻轻塞回原来的兜里,推门出来并从容地来到院子中央。

熊斩拓和程雷链立马一左一右拿枪指着他的脑袋——熊斩拓那支枪是空的。

“小兄弟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貌似笑眯眯的,有种看淡四周的样子。熊斩拓特别不喜欢这种表情,因为平时程雷链清高起来就这个样子。每回程雷链摆出这副动作,熊斩拓总会怼他一串。

……

郑棕邪左手拉着蒋华,右手托着彦辰往外走。半路上彦辰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彦辰,你看不出来吗。刚才屋里还有别人!熊斩拓和程雷链很可能发现了一些情况,需要安静下来以防里面的人警觉。结果我们一进去弄出了声响……坏了他们的节奏。”

郑棕邪指着远处他们刚从里头跑出来的庭院式住宅,猜道:“刚才我大致看清了里头那人的模样,我若是没猜错——彦辰,还记得昨晚派对结束以后,咱们三个一起走的时候,我说了什么吗?”

彦辰停下脚步,站在树下回忆昨晚的对话。

“你说,有可能我们灰裘现在就有卧底。”

他想了一会儿,就想起这一句。当时郑棕邪的话主要是对着庞恪讲的,他只在旁边混着,也没怎么听心里去。

“没错。……彦辰,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新来了三个人吗?——直觉告诉我,他们怪怪的。”郑棕邪看着彦辰。彦辰有些摸不着头脑。

旁边的蒋华更是一头雾水,凑在彦辰旁边小声说:“彦老大,发生什么事了吗?”

终于,省基地派特工潜入了灰裘。这除了挑战者、规则者之外的第三方阵营,总算开始有所行动。他们的出现,又会给挑战者们的通关带来怎样的变节?

只怕,这次省基地的灰裘潜伏行动仅仅是个开端。也许当他们认清所有“挑战者”后,一场不可避免的惨烈杀戮就要开始了。

找圆珠阶段尚未开始,规则者身份又毫无头绪。可省中央已经设计好一连串计划,想要将挑战者们陷害。

这场“末日丧尸游”犹如在沼泽地里跑马拉松,泥泞难行,更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发现端倪的程雷链与熊斩拓,能否顺藤摸瓜,让省基地的计划落空?

还有,灰裘的五星收复计划,真的能让庞恪他们如愿以偿吗?

末尸99

【末日丧尸游:首战告捷】

所有加入五星收复计划的人都很用心。不论是在前线做主战力的男人们,还是在灰裘后方负责各种事务的人,大家都各司其职。第一个村子很快攻下,夺得的战利品也比庞恪预料中的要多。

而且结束的时间也比庞恪预估的要早一个钟头。

一整天下来,庞恪作为老大根本闲不下来。除了四处奔波巡视外,他还要协调好各方面的事务,以免哪个环节出点差错,可能要耽误行动。他清楚一旦拖入晚上,丧尸们将会变得比白天可怕一倍。

忙来忙去,真是心力交瘁。连庞恪这种体力旺盛的都感觉有点乏了。

下午四点,所有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后勤们开来五辆大货车,里头装满了所有搜刮来的战利品。

今天是立春。外面的冷风丝毫没有因为这个节气到来而有所收敛,反倒更加猖狂肆虐。饶是如此冷风助威,那群出去击杀丧尸抢夺战利品的男人们回来时依旧满头大汗。

已经在广播台操劳一天的令采芸,仍在指挥大家,有序地回家休息。

熊斩拓和程雷链在人流中疲惫地行走,听见令采芸仍然坚守在广播台上播音。熊斩拓听得出,在广播台上说了不计其数的话,令采芸的嗓音已经有点沙哑了。

“累死了!大侦探你慢点走。”

“你慢死了,我可不等你!我要赶紧回去葛优躺。”

“……等等。”程雷链拉住熊斩拓,等待身边的人流走尽。

“你又怎么了,别婆婆妈妈的,有事赶紧说。”熊斩拓被他拉住,脸上浮出一丝不耐。

“等人都走了再说。”

两分钟后,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了。程雷链这才肯慢悠悠地迈起步子,开口问道:“大侦探,你是不是想把白天的事情告诉庞恪?”

熊斩拓点头说:“那肯定。”

程雷链呼出一口气,盯着自己呼出的水雾。“这会让我们陷入水深火热。”

“怎么就水深火热了,我已经不止一次和你讲,咱们都是灰裘的一份子!灰裘里面有些图谋不轨的人,我们得第一时间告诉庞恪。”

“熊斩拓,你怎么这么天真且正义呢?——算老子求你,别说出去。”

“你怎么了?”

熊斩拓从程雷链的语气间嗅出一丝怪异。

难道和庞恪说了,就能引起什么危险的反应?或是说……

算了,似乎程雷链本来就是个冷漠的家伙。自从他帮美玲撑腰,然后遭到乔雪傲报复以后,他就变得十分孤傲清高。似乎周围的一切对于他程雷链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他只关心自己如何过得舒坦。

熊斩拓觉得程雷链这人特别聪明。比如上次八点刑场事件,程雷链的出现绝不是偶然。

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这家伙个性冷漠,他又为什么会闲来无事救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侦探?而且……还是两次。熊斩拓百思不得其解,到最后权当对方在利用自己了。

不过,即使现在程雷链如何劝阻,熊斩拓都一定要把白天的事情告诉庞恪。

那位特工先生和省长在对讲机里说的话,全被熊斩拓用录音笔给录下来了,连带着那个特工也被程雷链一枪射杀。

“中央,我知道你们现在得到了关于四个游戏的情报,想要快速查到我们剩余挑战者的身份。——我熊斩拓,会竭尽全力阻止你们的!”

熊斩拓两手握拳,自顾自地看着彩霞绚烂的天空,黄昏见证誓言生效。程雷链被他晾在一边,陪他见证这中二的时刻。

估计程雷链心里已经对这人的中二程度无语了。

……

带着新朋友蒋华,彦辰和郑棕邪帮他完成登记以后,给了他一把钥匙。

“以后我就住在灰裘?”蒋华接过钥匙。

“废话,”彦辰道,“刚好郑棕邪这家伙嫌一个人住害怕,你来了可以陪他一块儿住。”

郑棕邪听见彦辰的话,抗议道:“谁怕了!我是觉得你走了以后,没人帮我暖被窝了。”不知道为啥,和彦辰同睡过一段时间后,他真觉得自己一个人睡有点孤独。

登记完毕,彦辰跟郑棕邪和蒋华分开后,打算回庞恪那里。

估计老大也很累了吧。彦辰半路上想。

“各位灰裘成员请注意。”

快到家了,彦辰听见广播再次响起。他停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

“请每家每户派出一名代表,到庞老大的客厅开会。有纸笔的人带上纸笔,把会议中涉及的重要内容传达给没来的人。”

原来是要开会。彦辰一猜,估计是要清点一下收获,再根据一整天的实战总结出作战经验,方便日后行动。想来没有什么新鲜,不过陪着老大开会,彦辰还是相当乐意的。

郑棕邪躺在炕上听收音机。他从柜子里抽了张纸,又从桌上找了根笔拿给蒋华:“去开会吧,把关键的东西带回来。”自从身边多了一个蒋华,郑棕邪觉得自己一下子懒了许多。

蒋华走了,郑棕邪窝在被里,抱着收音机百无聊赖地换着台。

他有一段时间没听收音机了。也不知道里头的内容有没有什么变化,会不会撞上一些重要的信息呢?

他先把中央台调出来,又音量稍微开大了些。

听了没一会儿,里头的内容就开始重复。估计是循环播放,郑棕邪也没闲功夫继续听了,听下来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前几天中央那边还说正在加紧研发丧尸病毒的抗体,到现在貌似毫无进展,甚至可以说成杳无音讯。真不知道它们是放弃了还是有别的什么意外,反正郑棕邪算是对解药这类东西死心了。

退一步讲,就算丧尸病毒解药真的研发出来了,他也不相信中央那边会有足够的生产力,供给足够的解药维持老百姓生存。

至于中央几天前提到的救援,郑棕邪就更加失望了。丧尸病毒爆发第二天的时候,收音机里说中央已经采取行动,按照从首都开始向四周辐射扩散的顺序救援。结果刚才一听收音机,军队似乎还卡在首都呢!

都快一星期了,闹了半天,出发点都还没整明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按兵不动呢。

比起来,灰裘的行进速度简直是火箭级别的。

郑棕邪又换了几个台。

又听了半小时。首先那些无脑呼救的台越来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技巧分享台。比方说如何击杀丧尸,如何修理各种损坏的物品等等。有趣的是,也许两个台提供的方法是相反的。比如有个频道里说杀丧尸从背后偷袭最安全,另一个频道则说从后面偷袭更容易引起警觉。反正都是自己总结的小经验,郑棕邪选择听三分留三分。

直到他听得快睡着了,隐隐约约收音机里有人讲:“丧尸害怕碱。1级丧尸只要接触一点点碱液就会原地抓狂,长时间失去攻击性。”

听到这则消息,他忽然想起了点什么,猛得从被窝里钻出脑袋。

“派洛枫!他以前就是用了装满碱水的水枪,杀死了一大片丧尸。”

丧尸不可能没有弱点!这些天郑棕邪经常想这问题。规则者给出的关卡固然困难,但也总不可能没有解法。刚才收音机里所提到的碱,联系起之前派洛枫的强碱水枪——郑棕邪马上意识到,碱可能是对付丧尸的一大秘密武器。

想到这里的郑棕邪抓起外套,大门都没来得及关就匆匆奔向庞恪所住的大楼。

尽管不知道为何丧尸会怕碱性物质,这也许和尸变时尸体上的生化反应有关,郑棕邪解释不了。但这一定是个极其重要的信息。毕竟击杀丧尸常用的是子弹,而子弹对于平民而言,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但是碱这东西随处都有。找点石灰粉泡水,然后随便找把呲水枪,杀丧尸的成本简直是不能再低。

【末日丧尸游:忙碌的诊所】

几天前那场冻雨,成了无数人挥之不去的梦魇。当时灰裘三分之一的人都感冒了,打喷嚏似乎成了当时流行的打招呼方式。

直到现在,仍然有一部分人处在被病痛折磨的状态。即使外面时间不早,灰裘唯一的诊所里依旧忙得不可开交。诊所的老医生不得不把仅剩的药品稀释好多份,才能勉强给所有人打点滴。

总算有人打完了点滴,拔了针粘上棉花走了。下一个人紧接着抢到空出的位置,伸手让医生扎针。

老医生回到药房里,左寻右寻,似是找不到什么东西了。

“喂!老东西,快点儿!老子还赶着回去睡觉。”等待打针的男人坐不住了,忍不住骂道。

“糟糕……”老医生抽出柜子,发现里面的一次性针头用完了。

医货没人补,迟早得有用完的一天。劫掠隔壁村诊所的时候,庞恪特意吩咐把里头所有用得上的药品和设备都搬回来。

现在东西是回来了,可还没来得及送到诊所里。也许是庞恪忙忘了。

年过花甲的老医生忙了一天,连口温水都没来得及喝。外头等得焦虑缠身的年轻人又开始催促:“快点儿!我快难受死了。”其他排队的人也在旁边附和:“医生您快点啊!我们这儿这么多人,今晚啥时候才能到我!”“就是啊,我都快撑不住了……”

“这怎么办……”躲在药房里的老医生擦了把汗,眉头间皱起的缝里藏满了焦灼与忧虑。外面的病人,有些还扎着针呢。要是现在离开诊所去拿东西,他熟悉自己这双迟钝的腿,估计很长时间都挪不过去。——到时候谁给他们拔针?

外面的病人情绪越来越激动了。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们针头没了,不知道他们一激动,会不会场面失控。老医生顾虑着,外头的催促声变成叫骂声,最后甚至演变成砸门声。

“老东西!你怕我们不给你报酬?老子粮多得是!”叫得最凶的男人冲到门口,看见老医生缩在屋里头不知所措,顿时火大。

末9尸99

【末日丧尸游:首战告捷】

所有加入五星收复计划的人都很用心。不论是在前线做主战力的男人们,还是在灰裘后方负责各种事务的人,大家都各司其职。第一个村子很快攻下,夺得的战利品也比庞恪预料中的要多。

而且结束的时间也比庞恪预估的要早一个钟头。

一整天下来,庞恪作为老大根本闲不下来。除了四处奔波巡视外,他还要协调好各方面的事务,以免哪个环节出点差错,可能要耽误行动。他清楚一旦拖入晚上,丧尸们将会变得比白天可怕一倍。

忙来忙去,真是心力交瘁。连庞恪这种体力旺盛的都感觉有点乏了。

下午四点,所有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后勤们开来五辆大货车,里头装满了所有搜刮来的战利品。

今天是立春。外面的冷风丝毫没有因为这个节气到来而有所收敛,反倒更加猖狂肆虐。饶是如此冷风助威,那群出去击杀丧尸抢夺战利品的男人们回来时依旧满头大汗。

已经在广播台操劳一天的令采芸,仍在指挥大家,有序地回家休息。

熊斩拓和程雷链在人流中疲惫地行走,听见令采芸仍然坚守在广播台上播音。熊斩拓听得出,在广播台上说了不计其数的话,令采芸的嗓音已经有点沙哑了。

“累死了!大侦探你慢点走。”

“你慢死了,我可不等你!我要赶紧回去葛优躺。”

“……等等。”程雷链拉住熊斩拓,等待身边的人流走尽。

“你又怎么了,别婆婆妈妈的,有事赶紧说。”熊斩拓被他拉住,脸上浮出一丝不耐。

“等人都走了再说。”

两分钟后,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了。程雷链这才肯慢悠悠地迈起步子,开口问道:“大侦探,你是不是想把白天的事情告诉庞恪?”

熊斩拓点头说:“那肯定。”

程雷链呼出一口气,盯着自己呼出的水雾。“这会让我们陷入水深火热。”

“怎么就水深火热了,我已经不止一次和你讲,咱们都是灰裘的一份子!灰裘里面有些图谋不轨的人,我们得第一时间告诉庞恪。”

“熊斩拓,你怎么这么天真且正义呢?——算老子求你,别说出去。”

“你怎么了?”

熊斩拓从程雷链的语气间嗅出一丝怪异。

难道和庞恪说了,就能引起什么危险的反应?或是说……

算了,似乎程雷链本来就是个冷漠的家伙。自从他帮美玲撑腰,然后遭到乔雪傲报复以后,他就变得十分孤傲清高。似乎周围的一切对于他程雷链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他只关心自己如何过得舒坦。

熊斩拓觉得程雷链这人特别聪明。比如上次八点刑场事件,程雷链的出现绝不是偶然。

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这家伙个性冷漠,他又为什么会闲来无事救一个与他毫无瓜葛的侦探?而且……还是两次。熊斩拓百思不得其解,到最后权当对方在利用自己了。

不过,即使现在程雷链如何劝阻,熊斩拓都一定要把白天的事情告诉庞恪。

那位特工先生和省长在对讲机里说的话,全被熊斩拓用录音笔给录下来了,连带着那个特工也被程雷链一枪射杀。

“中央,我知道你们现在得到了关于四个游戏的情报,想要快速查到我们剩余挑战者的身份。——我熊斩拓,会竭尽全力阻止你们的!”

熊斩拓两手握拳,自顾自地看着彩霞绚烂的天空,黄昏见证誓言生效。程雷链被他晾在一边,陪他见证这中二的时刻。

估计程雷链心里已经对这人的中二程度无语了。

……

带着新朋友蒋华,彦辰和郑棕邪帮他完成登记以后,给了他一把钥匙。

“以后我就住在灰裘?”蒋华接过钥匙。

“废话,”彦辰道,“刚好郑棕邪这家伙嫌一个人住害怕,你来了可以陪他一块儿住。”

郑棕邪听见彦辰的话,抗议道:“谁怕了!我是觉得你走了以后,没人帮我暖被窝了。”不知道为啥,和彦辰同睡过一段时间后,他真觉得自己一个人睡有点孤独。

登记完毕,彦辰跟郑棕邪和蒋华分开后,打算回庞恪那里。

估计老大也很累了吧。彦辰半路上想。

“各位灰裘成员请注意。”

快到家了,彦辰听见广播再次响起。他停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

“请每家每户派出一名代表,到庞老大的客厅开会。有纸笔的人带上纸笔,把会议中涉及的重要内容传达给没来的人。”

原来是要开会。彦辰一猜,估计是要清点一下收获,再根据一整天的实战总结出作战经验,方便日后行动。想来没有什么新鲜,不过陪着老大开会,彦辰还是相当乐意的。

郑棕邪躺在炕上听收音机。他从柜子里抽了张纸,又从桌上找了根笔拿给蒋华:“去开会吧,把关键的东西带回来。”自从身边多了一个蒋华,郑棕邪觉得自己一下子懒了许多。

蒋华走了,郑棕邪窝在被里,抱着收音机百无聊赖地换着台。

他有一段时间没听收音机了。也不知道里头的内容有没有什么变化,会不会撞上一些重要的信息呢?

他先把中央台调出来,又音量稍微开大了些。

听了没一会儿,里头的内容就开始重复。估计是循环播放,郑棕邪也没闲功夫继续听了,听下来一点有用的都没有。

前几天中央那边还说正在加紧研发丧尸病毒的抗体,到现在貌似毫无进展,甚至可以说成杳无音讯。真不知道它们是放弃了还是有别的什么意外,反正郑棕邪算是对解药这类东西死心了。

退一步讲,就算丧尸病毒解药真的研发出来了,他也不相信中央那边会有足够的生产力,供给足够的解药维持老百姓生存。

至于中央几天前提到的救援,郑棕邪就更加失望了。丧尸病毒爆发第二天的时候,收音机里说中央已经采取行动,按照从首都开始向四周辐射扩散的顺序救援。结果刚才一听收音机,军队似乎还卡在首都呢!

都快一星期了,闹了半天,出发点都还没整明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家按兵不动呢。

比起来,灰裘的行进速度简直是火箭级别的。

郑棕邪又换了几个台。

又听了半小时。首先那些无脑呼救的台越来越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技巧分享台。比方说如何击杀丧尸,如何修理各种损坏的物品等等。有趣的是,也许两个台提供的方法是相反的。比如有个频道里说杀丧尸从背后偷袭最安全,另一个频道则说从后面偷袭更容易引起警觉。反正都是自己总结的小经验,郑棕邪选择听三分留三分。

直到他听得快睡着了,隐隐约约收音机里有人讲:“丧尸害怕碱。1级丧尸只要接触一点点碱液就会原地抓狂,长时间失去攻击性。”

听到这则消息,他忽然想起了点什么,猛得从被窝里钻出脑袋。

“派洛枫!他以前就是用了装满碱水的水枪,杀死了一大片丧尸。”

丧尸不可能没有弱点!这些天郑棕邪经常想这问题。规则者给出的关卡固然困难,但也总不可能没有解法。刚才收音机里所提到的碱,联系起之前派洛枫的强碱水枪——郑棕邪马上意识到,碱可能是对付丧尸的一大秘密武器。

想到这里的郑棕邪抓起外套,大门都没来得及关就匆匆奔向庞恪所住的大楼。

尽管不知道为何丧尸会怕碱性物质,这也许和尸变时尸体上的生化反应有关,郑棕邪解释不了。但这一定是个极其重要的信息。毕竟击杀丧尸常用的是子弹,而子弹对于平民而言,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但是碱这东西随处都有。找点石灰粉泡水,然后随便找把呲水枪,杀丧尸的成本简直是不能再低。

【末日丧尸游:忙碌的诊所】

几天前那场冻雨,成了无数人挥之不去的梦魇。当时灰裘三分之一的人都感冒了,打喷嚏似乎成了当时流行的打招呼方式。

直到现在,仍然有一部分人处在被病痛折磨的深渊。即使现在时间不早,灰裘唯一的诊所里依旧忙得不可开交。诊所的老医生不得不把仅剩的药品稀释好多份,才能勉强给所有人打点滴。

总算有人打完了点滴,拔了针粘上棉花走了。下一个人紧接着抢到空出的位置,伸手让医生扎针。

老医生回到药房里,左寻右寻,似是找不到什么东西了。

“喂!老东西,快点儿!老子还赶着回去睡觉。”等待打针的男人坐不住了,忍不住骂道。

“糟糕……”老医生抽出柜子,发现里面的一次性针头用完了。

医货没人补,迟早得有用完的一天。劫掠隔壁村诊所的时候,庞恪特意吩咐把里头所有用得上的药品和设备都搬回来。

现在东西是回来了,可还没来得及送到诊所里。也许是庞恪忙忘了。

年过花甲的老医生忙了一天,连口温水都没来得及喝。外头等得焦虑缠身的年轻人又开始催促:“快点儿!我快难受死了。”其他排队的人也在旁边附和:“医生您快点啊!我们这儿这么多人,今晚啥时候才能到我!”“就是啊,我都快撑不住了……”

“这怎么办……”躲在药房里的老医生擦了把汗,眉头间皱起的缝里藏满了焦灼与忧虑。外面的病人,有些还扎着针呢。要是现在离开诊所去拿东西,他熟悉自己这双迟钝的腿,估计很长时间都挪不过去。——到时候谁给他们拔针?

外面的病人情绪越来越激动了。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们针头没了,不知道他们一激动,会不会场面失控。老医生顾虑着,外头的催促声变成叫骂声,最后甚至演变成砸门声。

“老东西!你怕我们不给你报酬?老子粮多得是!”叫得最凶的男人冲到门口,看见老医生缩在屋里头不知所措,顿时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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