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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日者》 第一章 糟糕的苏醒地 “警报：所有船员注意，左舷n12-n45，s2-s13区域被不明飞船轨道炮击中，产生火情和舱体泄漏，即将关闭隔离门，请附近人员注意撤离……” “警报：第四推进模块已损毁，即将启动脱离程序……” 冰冷的女声回荡在这艘隶属于木星共同体，正在执行特殊任务的海豚级运输舰——嵩山号上。 而与此相伴的，是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撞击声，以及绝望的尖叫和呼号，这艘遭到攻击的快速运输舰上，随时都有新的地方被炮弹击中，到处都是地狱般的惨样。 作为一艘军用运输舰，它的装甲只能防御有限的攻击，此时却有超过五艘战舰正在围攻它。而为它护航的四艘梭鱼级驱逐舰，早就被突如其来的神秘舰队打成了太空中的烟花。 嵩山号深处的某间舱室中，爆炸掀起的一块巨大金属块，轰然砸在一台睡眠舱上，睡眠舱上方的高强度玻璃面罩被砸出了一块龟裂。 睡眠舱中的缓冲液，从这个裂口中泊泊流出，将沉眠其中年轻男子的脸部露了出来。 有一声爆炸从不远处传来，男子婴儿般沉睡的脸庞，突然抽动了一下。 …… 他觉得很冷，刺骨的寒意从四周侵蚀过来，就好像身处黑暗无际的冰原。 那寒意深入他的身体，让他接连打了几个哆嗦，然后他便醒了。 撑开眼睑旁残余的液体，入目之处一片碎裂的玻璃，玻璃之外是被火光映红的金属颜色。 他发现自己被躺在一个狭小的舱室中，嘴上带着一个呼吸面罩，头颈，躯干和背部还都浸泡在浓稠的液体中。 奇怪的是，他醒来之后，那种寒意却慢慢消退了。舱室里温度不高不低，给人一种还算舒适的感觉，就好像刚刚的寒冷都是幻觉。 借着外面的火光和灯光，他低头打量，自己穿着一套白色的贴身衣服，只有手和脚暴露在外面。 白色上衣胸口位置粘贴着一张名牌，他用手扯起衣服，看到上面写着：叶阳。 我就是叶阳吗？ 他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就叫叶阳了。 名字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自己身上来，况且这个名字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这时，有一个晃动的人影从房间的角落艰难地站起，跌跌撞撞地向他躺着的地方走来。 叶阳看到他穿着单兵战斗服，肩上有星星组成的肩章，那应该是一个军官，不过，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军衔。 军官的头盔和他的睡眠舱一样被砸破了一个口子，鲜血把一半的面罩都染红了。他将自己支撑在睡眠舱的底座上，费力地按了几下控制面板，睡眠舱发出轻微的机械声。 叶阳感到剩余的缓冲液被慢慢排出了舱室，随后睡眠舱的面罩便缓缓打开，他脸上的呼吸面罩也自然脱落。 外面的爆炸声变得更清晰了，刺鼻的烟尘气息冲入了他的鼻腔，让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那名不知身份的军官想把叶阳拉出来，但是却因为自己的伤势，没能平衡好身体。他的手一抓空，然后脚下一滑，就摔倒在地上。尽管倒地，他还是竭力喊道：“起来！快起来，火要烧过来了。” 叶阳虽然脑子里一片糊涂，连自己的身份也想不起来，但也知道处境不妙。这间舱室是密闭空间，只要被火焰挡了路，基本就出不去了。他支撑起因为睡眠而有些虚弱的身体，从睡眠舱里爬了出来。 他落到地上，想要把那个军官扶起来。对方却指着房间最里面墙角的一个圆形平台道：“去，去穿战斗服。站上去！” 那平台比地面高出一个台阶，周围有七八条细小的机械臂。叶阳站在了一个刻着脚印的位置上，一道光线扫过他的身体，特别在他的胸牌上停留了片刻。 那些机械臂快速地走周围的箱体中挑选出一块块战斗服组件，按照叶阳的身形组合搭配，将这些组件一一安置到他身体上，然后缝合锁闭。 几分钟之后，叶阳就穿上了一套由柔性材料，轻型甲片和支撑结构组成战斗服。 这是一件纯黑色的战斗服，虽然看上去没有军官银灰色的战斗服鲜亮，但是叶阳感觉到这件衣服的组件似乎比对方的衣服复杂得多，甚至高级得多。它表面透露出来的质感，就像一件精雕细刻的工艺品。 当两条机械臂将一个头盔戴到他头上后，耳边响起了一个女声：“叶阳先生，我是暗影iii型多功能战斗服的辅助人工智能：玉兔。经过探测，我发现您所处的环境十分危险，现在请授权我连接飞船主计算机，我将协助您逃离危险区域。” “我在一艘飞船上？呃，好的。”叶阳活动了一下身体，虽然不及刚刚身穿贴身衣物时灵活，但是战斗服提供了动力，让他觉得自己力气大了不少。 叶阳的视野中出现了一行行文字，显示着这件战斗服正在和飞船主计算机交换信息，这些文字他都认识，应该是他的母语。他虽然记忆几乎一片空白，却保留着该有的常识。 难道是暂时性的失忆吗？ 那个军官已经站立了起来，他对叶阳道：“快跟我走，外面的通道快要毁了。你必须在通道塌陷前，穿过这块区域。” 他对叶阳招了招手，转身往这间舱室外走去。但他的伤情看起来很重，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他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留下血印，那是血液从战斗服中渗出来的结果。 叶阳赶紧冲上去扶住了他，那军官侧头看了他一眼，从满是血污的头盔中，显露出一双带着疲惫的黑色眼睛，眼睛的主人看起来有些年纪了，但奇怪的是他和叶阳对视的时候，好像流露出了一丝犹豫，停顿了一两秒钟他才说道：“听着，你要去找邵慕琴博士，她现在应该在舰桥。” 叶阳说不清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他架住对方的胳膊，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吗？那我就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找到邵博士，你去问她吧。”军官的声音越来越轻，里里外外都透着虚弱的感觉。 两人走到房间门口，叶阳看到房间的大门已经被炸得歪曲不堪，应该无法打开了，不过门边上的墙壁被爆炸掀开一个大洞，刚刚军官大概就是从这里钻进来的。 第二章 思维加速 两人钻出舱室，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警报声不断响起。 叶阳扫视周围，入眼之处一片狼藉，正对着叶阳房间的另一侧走廊墙壁已经被炸开一个大洞。 大洞周围的地上躺着四五个人，都和军官的装扮类似，身穿战斗服，拿着武器，但他们看来都没有挺过那次爆炸。有的人肢体断裂，还有的人身体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军官指着前方冒着火光的走道说：“后面的通道已经塌陷了，你必须穿过前面这条着火的走道，达到楼梯，然后前往上层，再到达舰桥。那是你唯一可以活下来的机会……，当心！” 他的话刚刚说到一半，他们身后的墙壁突然又发生了一次爆炸，火光随着金属碎片四处飞射，冲击波将两人一起掀飞到了十多米远的通道中，叶阳的背部重重地砸在地上，撞得他差点缓不过气来。而那名军官则伏在他的身上，他头盔中溢出的鲜血，流在了叶阳战斗服上。 叶阳支起身体，发现两块尖锐的金属片从军官身后刺入了他的背部。他小心地翻过军官的身体，发觉对方已经失去了意识。 人工智能玉兔在他耳边说道：“我查询了飞船数据库，登船信息中记载，他的登记名是李德超中校，但所属机构保密。 现在他已经没有生命迹象，我建议您现在将他留在此处，马上出发，按照我规划的路线前进，尽快抵达舰桥。” “保密？”叶阳发觉自己醒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都透着奇怪的气息。他将中校放在地上，从他腰上拔下一把手枪，挂在自己战斗服的腰带上，然后往走道的方向跑去。 “谢了，中校。”他起身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将自己带出房间，但是他毕竟两次救了自己，先是将自己放出了睡眠舱，现在又替自己挡去了爆炸的杀伤。 “您现在距离目的地‘舰桥’有四百三十米，相隔三个楼层。但是……”玉兔说话的时候拟人程度很高，话语中的停顿带着犹豫的感觉，“现在您和舰桥之间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段两层的通道已经在燃烧中。 经过我的计算，您必须以在三十秒钟内通过一百十五米火焰走道，才能够在战斗服的帮助下避免遭受严重伤害。” “这战斗服应该防火吧？听上去并不是很难？”叶阳一边按照头盔上的指示前进，一边问道。 不断传来的警报声就像鼓点打在他心上，让他不禁感到紧张。 “那并不是一条通畅的道路，有楼梯和坍塌的部分，在终点还有一扇隔离门，这道门因为火警的原因已经降下，我无法获得打开它的权限，只能由您手动打开应急闸来开启。您很难在三十秒内完成所有这些操作。”玉兔说道。 “如果在火焰中超过三十秒会发生什么情况？” “那样暗影iii型战斗服将无法将内部温度保持在安全线以下。您会很快被烫伤，甚至……” “烤熟？” “是的。按通俗的说法，就是这样。” “还有其他备选方案吗？”叶阳问道。 “另一种方案是通过太空行走的方式，在飞船外面绕过着火地带，不过，您要知道我们正在遭受攻击……” “也就是说，我会成为靶子。” “是的。” 叶阳没怎么犹豫就做出了选择，他大概知道穿过着火的通道时需要做点什么，太空行走他却一窍不通。 来不及开门也许还能撤退，但是挨上一发炮弹，或者掉入太空，那就完全没救了。 按照玉兔的指示，他很快就来到了那通道之外，远远望去，那条走道上有好几处地方都有火焰在翻滚，有的是被炸开的管线，有的是堆积起来的物资，还有的是边上房间的家具和陈设。 这些火焰把整条通道都映照成了红色。叶阳站在通道口的时候，前方有层层热浪扑来，虽然他身穿战斗服感觉不到，但是视野中的环境温度指数，却告诉他这条道路的凶险。 叶阳的头盔视野右上方弹出一组数字，开始倒计时。 他用力往前一蹿，跳入了火海，玉兔系统根据叶阳的动作反馈，操纵着暗影iii型战斗服中嵌入的动力单元，辅助他以五倍的功率完成相应动作。 在战斗服的推动下，叶阳无论是力量，速度都比自然状态提升了五倍以上。他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在火焰之中飞驰。 “妈呀！”叶阳在第一个转角差点撞在墙上，不过就在他即将撞上去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一股奇异的能量从脑海中涌了出来，然后他觉得头部一热，周围的世界就突然变慢了。 原本跳动的火焰变成了轻轻舞动的红纱，原本翻腾的烟雾变成缓缓流淌的雾霭。 他伸出一只脚，重重地踩在墙上，金属的舱壁被他踩下一个浅浅的凹陷，他止住了自己撞击的势头，然后猛然发力向前方跃去。 叶阳只用了五秒钟的时间，就冲到了第一个楼梯口，紧接着他两步上楼，继续飞速向着那道隔离门冲去。 如果有人观察他的行动，就会觉得他灵巧得像一只狐狸，他在这一路上，左躲右闪，不仅在高速前行中避开了各种障碍物，还躲开了一次管道爆炸和一次屋顶坍塌。 而他自己却没有觉得这有多艰难，那种奇异的感觉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做出每一步的决策。 “按照我的分析，这是您第一次使用战斗服。”玉兔的声音变得厚重而奇怪，因为它说话的速度在叶阳耳中也变慢了。 “大概吧。” “您能够在不到两百毫秒的时间里，就适应了五倍速的行动，真是惊人的天赋。”玉兔加快了语速，声音听起来又变得正常了。 “那原本你预计我会怎么表现，一路撞过来吗？”叶阳快速翕动着嘴唇，“你居然没有提醒我辅助动力的危险？” “横冲直撞的车辆终究比人跑得快，不是吗？” “撞车会死人的。” “但您不会。暗影iii型是数据库中最先进的特种战斗服之一，而您的更是特制版，这种程度的撞击不在话下。” 叶阳有些惊讶，他的这件衣服听起来很不简单。 不过就在他们说话间，他已经出现在了隔离门之前。 用时十秒。 第三章 火中的男人 这道隔离门周围有不少管路燃烧了起来，也许是管路中有什么易燃物，火势非常猛烈。隔着战斗服，叶阳都能感受到周围的热度。 来到隔离门前，叶阳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那种奇异的思维状态也慢慢消退了下去。 他来不及细想这是怎么回事。开始寻找可以手动开门的应急闸。 玉兔在他的面罩上标出了应急闸的位置，但由于浓烟完全遮蔽了视野，叶阳只能用手来摸索，很快他在隔离门侧面墙壁上找到应急闸的面板，然而当他打开面板，要拉动闸刀时，走道里响起了飞船系统的声音：“打开应急闸需要中级以上权限，扫描对象验证权限。” 不等叶阳反应，他便觉得眼前光芒一闪，那声音继而道：“验证失败，对象无权限打开应急闸。” 失败？ 叶阳用力拉了拉门中的手柄，却发现无论如何使力都拉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叶阳急道。 玉兔道：“我得到了主计算机的反馈，原因是你并不在船员名单上，拉动闸刀的权限只属于中级以上船员。” “我不是船员之一？”叶阳只觉得自己能感受到的温度越来越高，他已经开始冒汗了，“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玉兔道：“我可以尝试在本地破解这个权限要求。但是需要一定时间。” “赶紧吧。”叶阳说道。 “你先拆下那个身份识别仪的面板，我需要接入本地线路。”玉兔说道。 叶阳按它所说，用手指扣住面板，战斗服手套上看似纤维的实为纳米机构的部件开始运作，给他的手指提供了很大的动力，在金属的吱嘎声中，他一下子就扒下了面板。 战斗服的手腕处弹出两根细线，精准地刺入面板后的线路。玉兔开始了破解演算。 “你最好快一点。”叶阳看着面罩上显示的计时已经到达了二十八秒，战斗服的隔热和散热机能已经开始失效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关在一个炉子里，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他身上涌出来。 很快他身体上战斗服护甲较薄的地方，比如肩膀，手臂和大腿的外侧，开始变得十分烫人。 而且每隔一秒温度都在变得更热。 叶阳脑海中跳出了一个词语“度日如年”，不，应该是度秒如年。 玉兔道：“我大约还需要三十秒钟的时间才能破解这个权限，但是你的身体不可能挺过那么久。我建议现在撤离，等战斗服冷却以后我们再重新进来。” 叶阳本想答应，但他面对着火海突然一怔。 就和刚才即将撞墙时一样，他觉得脑海中有某处地方一热，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从他的意识中萌生出来。 这一次它带给叶阳的感觉更加明显，以至于他都隐约感觉到了一种情绪：鄙视。 它好像在鄙视他，居然会落到这样的处境。每次都需要它来救场。 叶阳觉得头部有一阵刺痛传来，然后周围的火焰就好像失去了温度。身体上感到灼热的部分，也没有了那种烧灼感。 “我觉得……好像不需要撤退了。”叶阳回头四顾，这条走道现在给他的感觉很温暖，那些火焰给他的感觉很亲切，就好像……他一个念头就可以影响它们一样。 玉兔一边破解着权限，一边说道：“您确定吗？长时间的灼伤会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叶阳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往下一按，那些火焰居然就凭空矮下去一截，就像肆意的猛虎突然变成了温顺的家猫。 他手往上一抬，火焰又都上窜了一截，比先前更猛烈了。 这些火苗就像是听从命令的士兵，叶阳用自己的意识居然可以轻松地召唤和驱散它们。 他的手在身前划过一个半弧，所有原本在他身边的火焰全都退去了。它们一直退到了十多米外，叶阳意识中划定的一条边界上，不越雷池半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阳虽然记忆模糊，却知道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该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能力，“玉兔，你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玉兔道：“您刚刚做到的事情，很像是灵能者的技能，但是我却没有侦测到灵能爆发，也许这一种不在我数据库记载中的能力吧。” “灵能者是什么？” “自从太阳发生变化以后，便向外辐射一种奇特的粒子。有一部分人能够跟这些粒子产生共鸣，便掌握了用精神干涉现实的能力。这些人就被称为灵能者。 不过通常灵能者使用能力的时候，都会引动身边的粒子，造成一种可探查的波动，这就是灵能爆发。 但是您的情况看上去相似，实际上却很不相同。要么您用的是一种新的特殊能力，要么您使用灵能的手段已经超出了我的探测范围。”玉兔的解释有点超出了叶阳的想象，这些事情他都闻所未闻。 叶阳问道：“太阳发生了什么情况？” 玉兔道：“这是一个无法简单说清的问题，只要我们脱离了现在的困境，您从任何一个信息终端上都可以了解到详细的情况。好了，我已经破解了本地权限，您可以开门了。” 叶阳拉下应急闸，果然隔离门后面的机关开始运动，片刻之后打开了这扇门。 他赶紧穿过大门，再将它从反面闭合，而那种控制火焰的奇异力量也开始逐渐消退。在门合上的瞬间，那边的火焰再次沸腾上来，直接冲击在门上。 叶阳突然感到有些疲惫，他心知这是刚刚那种力量的代价。他赶忙打起精神，继续向舰桥的方向冲去。 跑过一面悬窗的时候，他的视线被外面的光芒吸引。只见窗外的宇宙中，有几艘战舰正在不远处对这艘飞船虎视眈眈，它们好像暂时停止了炮击，却依旧把炮口对准了这边。 而这几艘战舰的背景，却是一个很大的火球。 那应该是太阳，但这太阳的颜色和叶阳记忆中的完全不同，是血红色的。 叶阳不知道他脚下的飞船在什么位置上飞行，离太阳又有多远，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枚太阳给人一种苍老无力的感觉。 第四章 不存在的货物 叶阳离舰桥还差几十米的时候，飞船突然发生了一次剧烈的震动，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动静比之前的炮击大得多。 叶阳被惯性摔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走道的墙壁上。 然后走道中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外界入侵警报！有登陆舰从舰桥部位突入本舰。发现敌对武装人员，请舰上人员做好战斗准备！” 这句警告重复了几次就戛然而止，之后再也没有了飞船主系统的声音。 “飞船的主系统和我断开了连接，我无法获得更多信息了。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敌人控制了舰桥，关闭了主计算机的模块。”玉兔说道，“我建议您马上开启战斗服的隐形功能。敌人的下一步动作一定会是搜索船上的人员。” “开启隐形功能。”叶阳马上说道，他话音刚落就发现视野中自己的身体开始慢慢变淡。他依旧能够看到头盔的内部，但是从战斗服的外部看，他消失得很彻底，连带身上的血迹，灰尘和那把手枪都看不见了。 “暗影iii型战斗服，可以通过特殊力场达成光学，电磁和热能隐形，但是无法遮掩声音、气味和灵能波动。如果有人在近处，您最好不要做任何动作。”玉兔说道。 “我对飞船的状况并不熟悉，你对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建议？”叶阳问道。 玉兔快速分析道：“我认为生存率最高的选项是投降，您能够有资格穿戴这套暗影iii型战斗服，就说明具有很特殊的身份。而且您表现出来的特别能力也十分罕见，我觉得对方有很大概率接受您的投降。 其次的方案是躲藏，有这身战斗服在，您很容易避开对方的搜查，只要对方在撤离之后不炸毁这艘飞船，您就可躲藏到他们的飞船开走为止。 最后一个方案是放弃前往舰桥，现在就前往救生船所在的船坞区。趁着敌人的登陆舰还和这艘船连接在一起的时候，通过救生船逃走。之前我查询了嵩山号的方位信息，我们现在正处于小行星带附近，离灶神星星城不远，应该有机会逃到上面去。” 叶阳承认对方的三个方案虽然都有一定风险，但都有可行性。更何况这时候不存在没有风险的选择，只是他觉得三个选择都不符合他的风格。虽然……他并不记得自己的风格是什么。 “那个李德超中校建议我前来舰桥找邵慕琴博士，一定有他的理由。不搞个明白，我很不甘心。”叶阳压低了声音说道，他看了看离他不过几十米的舰桥大门，“我要想办法看看舰桥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兔说道：“主控计算机被断开连接以后，舰桥的监控系统应该已经失去了控制。如果找到合适的接入点，也许我可以接收到舰桥的画面。在舰桥的左方区域，有一间维生系统控制室，我们可以到那里寻找试试。” 叶阳一边小心的向控制室摸去，一边问道：“战斗服的辅助人工智能，都像你这么强大吗？能够轻易破解这么大一艘战舰系统。” “那是因为主控计算机系统没有把我看作是敌对入侵者，不然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我早就说过了，这件暗影iii型是特制版，而我也是特制的，现在我的数据库和功能，有90%处于禁止访问状态，远远不能发挥我自身最大的力量。”玉兔说这些话的时候带上了几分语气，给叶阳一种很生动的感觉。 “为什么？是我权限不够吗？”叶阳奇怪道。 “不，我就是为你准备的。只是……，好像时机未到。”玉兔不太确定地说道。 主计算机系统下线以后，所有房间的门禁都失去了效果，叶阳开门进入维生系统控制室后，在玉兔的指点下打开了几块面板，将手腕上的线与后面的线路连接。 “这些入侵者也在侵入系统，我们必须避开他们，这需要一点时间……好了。” 叶阳战斗服的头盔上显示出一幅动态画面，同时还有声音。 那正是现在舰桥中正在发生的实况。 舰桥的一处墙壁直接被登陆船的撞角捅开，打开了一条两艘战舰之间的通道。 二十多个穿着蓝黑色战斗服的战士已经控制了整个舰桥，有两个人正坐在控制台上做着什么操作。 而房间里大部分船员都已经被杀死，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剩下的六个人被入侵者士兵用枪逼在一个角落里，经受一名军官的审问。 其中有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拼命摇着头说话：“不，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但是像你们今天这样的……这样的强盗行为，会被整个太阳系唾弃。你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无论是木星共同体还是星舰联盟都不会放过这件事！” “邵慕琴博士，你很不老实啊。”那位军官将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女人，画面中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见他缓缓地走了几步，来到一个船员俘虏面前，伸出手对他脑袋轻描淡写地虚抓，那人就发出了尖利的惨叫，跪倒在地上，然后打起滚来。 他一边打滚，一边从七窍当中都流出了鲜血，口中含糊地喊着：“救命，救命！” “这是怎么回事？”叶阳问道。 “那就是灵能者。这个人的能力应该是运用念力。”玉兔解释道。 邵慕琴博士不忍看他，将头别转了过去。但背后压着她的士兵，却按住了她的头颈，硬生生地将她的头凑到那名船员的边上。 邵慕琴紧闭着眼睛，瑟瑟发抖，止不住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剩余俘虏中，一个穿着船长制服，年纪颇大的男人看不下去了，他出声道：“我早就说过了，这是一趟为西蒙城主运送物资的行动。要运过去的物资都在货仓里，不信你们可以去看。我们真不知道你们要的是什么！连你们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我们怎么可能答得出来？” 首领发出一声冷笑：“什么样的紧俏货物，需要四艘驱逐舰护航？而且，还要邵慕琴这位小有名气的生物学专家押运？” 第五章 我是种子？ 叶阳躲在控制室里通过头盔旁观这一幕，眉头越皱越紧，这些侵入者的手段很凶残，直接和他们打交道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主意。而他们说的话，对他这个刚刚苏醒，脑袋里一片空白的人来说，信息量有点大，他问道：“这么说来，我们都是属于一个叫木星共同体这个地方？” “是的。” “木星共同体有什么死敌吗？你能看出这些入侵者的身份吗？” “这个时代的人类分布在从小行星带到海王星的区域中，虽然分成多个不同的势力，但也不在战争状态。木星共同体由几个位于木星卫星上的殖民地组成，距离上一次太阳系战争结束已经过去了五十四年，各方势力的关系都已经得到了缓和，很难说谁是木星共同体的死敌。所以这些人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 叶阳问道：“那这个西蒙城主是谁？” 玉兔道：“灶神星星城的城主，现在我无法通过主系统连接大型数据库，无法查询更加具体的信息。” 叶阳准备继续观察，他知道只要这些入侵者还在船上，飞船就不会被击毁。 影像中，入侵者已经派出了小队，走出舰桥开始搜查飞船。而面对刚才首领的喝问，船长还在解释：“这关系到木星和灶神星高层之间的一项设备引进协议，这艘船装着太阳系最先进的生物学研究和生产设备，价值很高，这么重要的货物当然要有军队护航。邵博士也是去指导灶神星那边建立实验室的。” 首领道：“灶神星要建立生物实验室？这种理由不可笑吗？他们一直是矿区，什么时候需要研究生物了？” “我不知道。这都是大人物的想法，但我说的都是事实！”船长说道。 那名被灵能攻击的船员已经倒在血泊中死去，邵慕琴博士跪在尸体边上，声音颤抖地说道：“这是真的。他们真的要这个实验室……，你们应该知道，这些年小行星带的情况越来越恶劣，被太阳直射的矿区温度太高，矿工们可以工作的时间越来越少，西蒙城主想用生物制剂改善旷工的体质，让他们能够更长时间地工作。但是一般的身体强化液太贵了，他希望能够搞出一个廉价的版本。可能会损伤一些寿命，甚至智力，但是身体却更耐热……” “呵呵，故事倒是讲得不错。听起来像那么回事。”首领伸出刚刚凭空捏爆船员大脑的那只手，在邵慕琴博士的头上拍了拍，然后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让博士惨叫起来，“但你说的都是胡扯。我们有我们的眼睛和耳朵。知道你们这次秘密行动涉及要一样很要紧的东西，代号是‘种子’，它关系到太阳系各大势力在今后几十年当中的话语权，甚至关系到太阳系本身的未来！说！那到底是个什么？你们把它藏在哪里了？” “这不是真的，没有那样的事情。”邵慕琴博士呼喊着。 “首领，我们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在控制台上，士兵突然出声道，“我们发现了一些和‘种子’相关的监控内容，更早时间相关内容都已经被删除了，但这是刚刚我们进攻时他们的秘密对话。发生在我们干扰这艘飞船主机，让它强制关闭之前不久，他们还没来得及彻底删除它，就被我恢复了。” “放出来看看。”首领一松手将博士掼到地上。 那士兵将一个画面投放在舰桥的大屏幕上，叶阳虽然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太清画面，但是却能够听到对话声。 “这些人一定是冲着‘种子’来的。”这是船长的声音。 “我们绝不能让‘种子’的事情暴露。这是让木星共同体摆脱控制的重要机会。”这是邵慕琴的声音。 “但现在很难逃出去了。”船长道。 “我们必须试一试能否带着‘种子’逃离飞船。如果不行那就把它留在船上，‘种子’这种情况下几乎是不灭的，就算他们摧毁了这艘运输船，‘种子’也会隐藏在其中……” “那我安排李德超去把它带过来。”船长说道。 录制的视频到这里就断了，可能后面的部分已经难以恢复。但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坐实了首领的说法，他发出一声冷笑，又看向了船长和博士。 而叶阳听完这段却陷入了思索，他一直没有把所谓的“种子”和自己联系到一起。他本来猜测自己是船上的某个病人，虽然失忆，但身份比较重要。 但听到李德超这个名字，他就猜测，对方所说的‘种子’会不会就是自己，可又想到“种子”居然和太阳系的势力格局联系到一起，还能够在飞船被摧毁以后不死不灭，明显又对不上了。 难道是脑海中给予自己力量的那个东西？叶阳想到那个存在的神异之处，就觉得很有可能。也许自己只是‘种子’的携带者，或者容器？ “你知道他们说得‘种子’是什么吗？会不会和我有关系？”他问玉兔。 “我没有这方面的信息，不过从现有的信息作出逻辑判断，这种可能性并不小。我得到的指令就是全力保护和帮助‘叶阳’这个人。” “完全听从我的命令？” “当然。不过我也会提出我的建议。”玉兔说道。 就在他们交流的时候，舰桥中的首领已经失去了耐心。他让一个明显也是灵能者的女战士，对着邵慕琴博士和船长脑袋做着什么。一边通知四处搜查的战士寻找李德超。 那名女灵能者对邵慕琴进行过探查之后，说道：“首领，这两个人的意识被高手安置了防护，如果强行突破，只会头脑爆裂而死，什么都得不到的。” “能破解码？” “他们的意识防护很复杂，我很难办到。” “用这个男的试一试。” 女灵能者对船长使用过技能以后，船长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去。 女灵能者抬头道：“我没有看到别的，只有一块意识碎片显示了一个有睡眠舱和战斗服武装模块的房间。” 第六章 出逃方案 那军官对正在进行搜索的队伍下达了寻找睡眠舱房间的指令，然后又来到了邵慕琴博士的跟前。而此时的博士已经擦干了眼泪，安静了下来。她的神态和之前判若两人。 “演技不错。”军官说道。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但是，想从我这里问出‘种子’的秘密是不可能的。”邵慕琴博士端坐起身体，冷冷地说道，“我头脑中的灵能防护，不仅可以防御，也可以主动激活，只要我愿意，随时都能够死去。” “想要死，你早就已经死了，现在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说明你并没有那种决心。你还有侥幸的心思，不是吗？” “蝼蚁尚且偷生，只要有可能，我当然不想死。但这不代表你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既然关于“种子”的掩饰已经被戳穿，邵慕琴态度自然变得强硬起来。 “你们这些书读得太多的人，总是扭扭捏捏不干脆。”军官走过博士身边，闪电般地出手，在她后颈上拍了一下，博士应声而倒。 军官对两个战士招招手，“把她押回登陆舰，带去后方，我们有的是办法炮制她。” 他又对那个女灵能者说道：“剩下的这几个，都搜搜他们的脑子吧，不用留活口。其他人都去搜寻‘种子’，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把你们觉得奇怪的东西，或者人，都给我找出来！” 叶阳看到这里，知道自己没有继续观察的必要了，他对玉兔道：“看来你的前两个计划都行不通，不知道如果我们现在找到救生船，会有多少逃出去的把握？” 玉兔道：“现在飞船周围因为刚刚敌人攻击的原因，一定布满了残骸和碎片。如果不用引擎，只用惯性，将救生舱混在那些四处飘荡的碎片中，也许可以混出去。 不过，那些入侵者一定会派人去守卫船坞，你做好战斗的准备了吗？” 叶阳舔了舔嘴唇，握了握手中的枪说道：“这种时候，只能搏一搏了。” 他觉得自己只要爆发出之前那种奇怪的异能，也许面对这些战士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你说，我失去记忆前会不会是一个超级战士或者强大的灵能者？”叶阳走出控制室，维持着隐形状态，向着楼下走去。 玉兔没有答话，过了几秒钟才道：“在配置战斗服的时候我就扫描过你的身体。如果说普通人类各项素质的平均水平都是1的话，你这具身体的各项素质大约是常人的16-2倍。” “这说明我战斗力大大超过常人？” “一般太空军队中经过基因改造和身体强化的精锐战士，就像你在刚刚监控视频中看到的那些人，各项指标都会是常人的3到4倍。” 叶阳刚刚的一点得意被瞬间打击得无影无踪。自己的素质也许连对方士兵的一半都达不到。 “不过，加上暗影iii型战斗服之后，你就差不多和他们扯平了，毕竟他们的战斗服和你的差距很大。” “也就是说，我勉勉强强才能和一个敌人的战士正面对抗？” “那是不太可能的。因为这些人一定精通格斗术，而你，从你走路和行动的姿势就知道，你在这方面的经验是零。如果正面搏杀你的生存概率不会超过15%。”玉兔遗憾地说道，“所以，我的建议是尽力躲藏，不要招惹他们。” 叶阳明白，这个概率没有计算他那种奇怪的能力，如果能够用运用那种力量，像灵能者一样战斗，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只是，他现在并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时间变慢，或者操控火焰，刚才这些能力都是不请自来，随后又自己消失了。 借助战斗服隐形的能力，再加上玉兔的探查能力，叶阳没有遇到太大困难，就来到了飞船的底层，离船坞只有一步之遥了。 “前方有两个士兵，他们往这边来了。”玉兔说道。 叶阳马上收住脚步，尽量贴墙站立，举起了手上的手枪对着前方。 只见很快有两名士兵从船坞里走出来，往他这边张望了一番，其中一人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了脚步声，声音很轻，但脚步很快，那不是我们的人。”另一人举着一把短小的冲锋枪，警惕地看着叶阳的方向。 叶阳心中一凛，没想到对方这么敏锐。也许是强化过听觉的灵能者？ 那名士兵做了个手势，两人缓缓向叶阳所在的方向逼来。 看着两人越靠越近，叶阳不得不屏住呼吸，尽量不制造任何细微的动静。 不过糟糕的是，两名士兵按照平日里的战术习惯，分别贴着两侧的墙壁行进。其中一名士兵如果这样走下去，一定会撞到他身上，那晃动的枪口离他越来越近。 叶阳拼命告诫自己要沉住气，然后悄悄用手枪瞄准了这人的颈部。那是头盔和身体的连接处，经玉兔分析，是对方最薄弱的环节。 此时叶阳的身体和枪口的距离已经只剩十多厘米了，士兵只要再往前一步，枪口就会戳到他身上。 叶阳只觉得脑袋里鲜血上涌，头皮都快炸了。 那士兵再次抬起脚迈步时，叶阳当机立断，连续扣动扳机，毒牙ii型手枪以极高的初速射出了几发穿甲弹，直接打穿了对方的战斗服和脖子，将他的脑袋连同头盔一起打飞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攻击和同伴喷溅的血液，让另外一名士兵也慌了神，他没有想到在走道里居然会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他举起手中的冲锋枪，向四周胡乱扫射。却不料叶阳此时已经移动到了他的身后，对着他打空了手枪中的子弹。 这一次他没有刚才的好运气，跑动中射出的子弹，都没有打穿对方的战斗服，但射击导致的冲击力，却把对方击倒在了地上。 叶阳没有时间更换弹夹，他扔掉了手枪，直接飞扑上去，骑在了对方的身上，那名士兵被子弹的冲击打得昏昏沉沉，一时间没能反抗。 叶阳攥起拳头发狂般地锤在他的背部，他不敢让对方有任何反击的机会。他身上的战斗服功率全开，拳起拳落，就像有两柄重锤连续砸在对方的身上。 剧烈的动作破坏了隐形力场，将他的身形显露了出来。 第七章 船坞中的陷阱 “快停手，准备逃跑！”玉兔的声音将叶阳从第一次杀人的癫狂状态中唤醒了过来，“其他人应该已经得到了他们被攻击的通知，我们必须赶紧撤离。” 叶阳喘着粗气夺过了对方落在地上的冲锋枪，抵着地上战士的颈部打出一梭子弹了结了这人，然后拔腿跑进了船坞。 船坞比普通的房间高大得多，结构非常简单，八艘两米多高，五米多长的救生船分成两列，停放在房间的两侧。这些逃生船都显得方方正正，就像一个大盒子一样。如果不是正面有狭窄的驾驶室玻璃窗，看上去都难以分辨前后。 救生船的外壳都是银灰色的，线条简洁流畅，在中部的位置有一个门。 “这个东西怎么用？”叶阳的声音有些焦躁又虚弱，刚才杀人逃跑的时候爆发了太多力气，亢奋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他冷静下来喘了口气，才感到自己手脚都有些发软了。 “我自身带有操控这种救生船的协议。能够驾驶这种逃生船。”玉兔说道。 “需要用这个吗？”叶阳指了指手腕道。 “不用，现在主系统的权限都被破坏，我可以直接连接船坞系统控制它们。”玉兔说着，船坞中的灯光便开始次第亮起，轻微的隆隆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船坞被唤醒了。 玉兔将船坞大门关闭，然后道：“我打开了最里面一艘逃生船的门，你快进去。逃生船脱离过程需要十分钟，那些入侵者很快就要过来了。” 叶阳看了眼那些排列整齐的逃生船道：“你同时能控制其他的船吗？” “可以。” “那我倒有个计划。” ———————————————— 三分钟之后船坞的门口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六个全副武装的战士收到作战指令，先后从各处赶来支援受袭的战士。 一名身材魁梧的战士蹲下查看了门外的两具尸体道：“108和202是被人从近处偷袭致干掉的。偷袭者要么速度极快，要么处于隐身的状态。” “202是擅长侦查的聆听者，敌人再快，他也不会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我看敌人是隐身了。”另一个消瘦点的士兵观察着弹痕说道，“所有的枪都是108开的。202连一枪都没开就被人一击毙命了。” 魁梧士兵道：“战斗服有隐形功能可是很稀罕的东西，连我们首领都没有这样的装备，居然在这么一艘破船上出现了，看来是条大鱼。” 他端着一把突击步枪向着船坞走去，“大家提高警惕，跟我来。或许那个人就带着我们要找的东西。” 两名战士花了点时间，破坏了船坞大门的闭锁机构，将大门推开。只见里面灯火通明，很多机械部件都处于激活状态，好像随时都可能有会发射逃生船似的。 特别是最靠近门口的一艘船船舱门已经打开，里面亮着灯光，还在发出声音。 不过就在他们几人进房间的时候，飞船里的人好像发现了什么，舱门开始闭拢。弹射装置也开始启动。 “不要让他们逃走！104、105、107你们去把门卡住，进船抓人，绝对不能放跑这艘船；112，115你们去检查其他的船，看有没有人躲在里面。”魁梧战士指挥道，他自己跑向了房间一角的控制台，想要关闭整个房间的能源。 冲向逃生船的几名战士飞速跑过一段距离，然后一跃而起，在战斗服的帮助下跳过了四五米，先后在舱门关闭之前跳进了这艘救生船，但是他们没有来得及阻止舱门关闭，就被关在了船身中。 过了一会儿，魁梧战士就收到同伴从船舱中发来的通讯：“102，船舱里没有人，但是舱门好像被故意锁定了，船上开门的按钮没有用，我们打不开门了。” “逃生船里没有人？这是陷阱？”代号102的魁梧战士，急忙在控制台上按压相应的开门按钮，但他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控制台好像失效了，他无论按什么都无法操控船坞和这些飞船。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另两艘停留边上的救生船突然启动了引擎，高温等离子体从救生船的后部喷射出来，这时喷口稍稍转向，炽热的尾焰扫出一片狭小的扇形区域，正在查看其他船只112和115被尾焰扫中，连惨叫就来不及发出，就被吹飞到了墙上，变成了两团焦黑。 虽然引擎就开始了一瞬又被关闭，但是两艘飞船还是往前冲出一段距离，有一艘撞到了对面的飞船，另一艘直冲102而去，他虽然避开了飞船的直接冲击，但是却被飞散的零件砸中，横飞出去撞在了墙上。 就在102尝试着支起身体爬起来的时候。他身边一艘救生船的下推进器突然启动了几秒，将船身往右上方一抬，然后再度落下。102的身体被沉重的飞船砸中，就像一只被苍蝇拍打中的苍蝇，变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东西。 —————————————— “搞定！”叶阳在最靠里面的那艘逃生船上兴奋地一挥拳头。刚刚那一幕是他和玉兔一起合作的结果，他负责提出“解决方案”，玉兔负责执行。就在刚刚那一小段时间里，他加速思维的能力再度出现，使他能在几个关键的瞬间发出指令，让玉兔利用船坞中的条件，给予敌人精准的打击。 如果正面对决，这队精锐战士中的任何一个都会让叶阳难以招架，但现在借助船坞现场的条件，整支小队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就被解决了，三人被关，三人被杀，让叶阳不禁有点庆幸和得意。 逃生船下方的平台不断下降，将其送入连接船坞的发射通道，几只机械臂旋转了逃生船的方向，让它转到了待发射的角度。 叶阳坐在逃生船的驾驶座上，但他身前所有的面板都在自动工作，像是有一群看不见的船员正在操作这艘逃生船。 “你有些紧张。” “有吗？”叶阳抬起头，看着前方正在打开的通道出口，点点繁星从慢慢变大的口子里显现出来，“我觉得那应该是兴奋。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件。嗯……，应该没有吧？ 而且我现在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一次很长的旅程可能就要从这里开始了。” 第八章 星空中的尘埃 被几艘神秘驱逐舰包围的嵩山号运输舰周围布满了四下飘动的飞船碎块，它们有一些来自被击毁的驱逐舰，有一些来自受损的运输舰。它们以不同的速度和角度飞行着，旋转着，撞击着。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艘小小的救生船混杂在其中，它保持着静默的状态，关闭了一切引擎，通讯和光源，仅仅靠着最初几秒钟推力产生的惯性，向着近在咫尺的小行星带飞去。 救生船中没有人工重力，叶阳将自己绑在了驾驶座上，他通过前方的舷窗观察着周围的景象，只看到点点星辰和无垠的黑色空间就像一块背景布，铺陈在最远的地方，而他和星辰之间，似乎别无他物，只有偶尔飞过的碎片和残骸。 看到一片巴掌大的碎片飞落在舷窗前的飞船装甲上，然后又被弹开，叶阳问道：“我们不会被那些大型碎片击中吧？” 玉兔说道：“可能性很小，战斗发生已经有一些时间了，那些动能最大的碎片和残骸早已飞远了这片区域。我们又挑选了一个大型碎片较少的方向前进，剩下的那些碎片不是速度慢就是体积小，对我们威胁不大。你看一下雷达就知道了。” 叶阳看了一眼控制台中间的雷达屏幕，现在以低功率状态运行的雷达上显示的东西不多，除了他们逃出的运输舰和六艘围攻它的驱逐舰以三角形标注之外，大部分大型碎块都以小点的形式被标记了出来。果然，它们离自己的逃生船都有些距离。 叶阳松了口气问道：“那我们的目的地在那里？” 玉兔连接了船上的雷达，在雷达上用闪动的方块标记出一个方位，“按照既定航线，半小时之后，我们会进入小行星带中岩块比较密集的区域，我们可以隐藏在其中，等待那些敌人离开。 然后飞船开启动力，用一周的时间，前往距离我们最近星城的灶神星。” 叶阳将雷达的比例尺缩放了一下，果然看到了前方有一片小点特别密集的区域。不过这时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好几个能量爆发标记。标记出现的区域正是前面大型碎块密集的部分。“这是怎么回事？” “糟糕，他们在清理航路为离开做准备！”玉兔的声音里居然带上了焦急的语气，“这些驱逐舰应该是在清扫前方飞船残骸，这样它们过一会儿离开的时候，才不会被这些碎块损伤舰体。” “但是这样他们又制造了很多高速的碎片是吗？”叶阳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对，扫除碎片的方式一般就是定向爆炸，按照雷达中显示，我们正好位于他们爆炸碎片扩散的弧面里！” 叶阳看到雷达上，有一条细小圆点组成波纹正在以那几艘飞船为中心，向四周扫去，而他们飞船就位于那些碎片的前方。按照那些碎片逼近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得撞上了。 “我去，这么大面积，逃不出这个范围啊。如果被碎片击中会怎么样？”叶阳问道。 “按照现在的相对速度，超过90%的可能会舰毁人亡。”玉兔道。 “那全力启动引擎。先跑起来再说！”叶阳不待玉兔操纵，就马上开启了引擎按钮，把功率推到最大。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坐在驾驶室里的时候，头脑中突然就涌现出一些关于如何操纵飞船的知识，就好像他真的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一样。这些知识不知道从何而来，生硬而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虽然他的手刚开始觉得有些生疏，但操作了几下，就开始找到了一些感觉。 叶阳紧紧地握住方向舵，在这种危机时刻，他总觉得对飞船做点什么才有安全感。 玉兔见他操作飞船的样子有板有眼，便将飞船的主控制权交的到他手上，自己通过救生船主控计算机启动了飞船上相应的组件，辅助他进行操控。 逃生船后方的引擎爆发出碧蓝色的烈焰，像一支离弦的箭支，向着前方窜去。 这时雷达也开始发出了警报声，后方的飞射而来的碎片有一部分被标记成了红色，那是足以对船体造成致命伤害的大型碎块。它们的运动轨迹因为相互碰撞不断发生改变，不停有碎块被撞飞出威胁区域，也有新的碎块被撞飞入这个区域。 叶阳一直让引擎保持着最大功率，在真空中飞船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他问道：“怎么样？按照这个速度能够摆脱那些东西吗？” 玉兔道：“不能，十分钟之后，碎片的前锋会到达我们所在的位置，但是随着飞船和碎片相对速度的减小，碎片的间隔距离变大，也许……有一定可能……这艘飞船能够承受撞击。就看撞上来的东西质量大小了。” “能提前算出它们的轨迹来规避它们吗？”叶阳看着手中的方向舵，他觉得如果能够再次发动思维加速，自己也许能够及时作出闪避操作。 玉兔道：“按照我和飞船主控计算机的计算能力，现在没法算出碎片的轨迹，只有当它们逼近到十秒之内的距离时，计算才有意义。” “十秒吗？也许可以试试！” ———————————————— 运输舰上，舰桥内的军官正在听取另一个搜索小队的汇报。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你说什么？船坞有救生船逃了出去？还把102的小队消灭了一半？” “首领，他们利用了船坞中的飞船设下了陷阱……，而且，好像敌人还有隐形的能力……” 军官没等对方说完就关闭了通讯，对控制台上还在破解信息的士兵问道：“快看这艘船的雷达上，能够所搜到那艘救生船吗？” 那士兵在雷达屏幕上点了几下，报告道：“首领，发现了对方的位置，距离我们这里已经有一万五千五百多公里远了，现在还在不断加速中，看上去它的目标是小行星带的密集区域。 不过刚刚我们舰队为了拖走这艘运输舰时，正在进行清理航路，爆炸产生的碎片正在接近它，三分钟后将会产生碰撞。那艘船有极大可能会被碎片击毁。 您可以建议将军，让我们的舰队派出多用途飞船去回收它的残骸。” “该死！”军官一拳锤在桌子上道，“将位置发送给旗舰，我去和将军汇报，无论死活都要抓住那艘救生船上的人。” 第九章 太空漂移 因为引擎超负荷运行，逃生船开始无法遏制地抖动了起来。叶阳死死盯着雷达上越逼越近的红点吼道：“可以算清规避线路了吗？” “注意地图上方的三维投影。”玉兔激活了雷达屏幕上的投影组件。在叶阳侧前方的位置上出现了飞船和碎片飞行路线的三维影像，最近几块碎片在十秒钟内的行进路线都被红线标注了出来。玉兔和飞船计算机的计算能力被全部用来计算碎片轨迹，所以操控飞船的任务就主要落在的叶阳身上。 如果是常人根本来不及在这短短十秒钟做出太多反应，但是叶阳的神奇能力不负他的期望，又一次被发动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像进入了慢动作一样，让他能够有一些时间计算规避路线。 人脑的判断不及计算机精细，却往往能在这种形式复杂的情况下，凭借直觉做出接近最优解的反馈。 就像人类大脑控制身体平衡完全处于本能，但在很多年里，类人机器人的平衡性一直远远不如人类的直觉。这是千百万年进化给予人类的馈赠，此时此刻同样没有让叶阳失望。 他用力一推方向舵，救生船往右上方斜出一个不大的夹角，雷达投影上，红色的圆点和飞船的模型已经触碰到了一起，而在现实中，一块一米见方的大碎片，紧贴着船身侧面飞过，越过了飞船往更前方飞去。 在叶阳的视野中，那块超越了飞船的碎片，缓慢地就像在起舞，但事实上它快如闪电，足以对人类的飞船造成相当的破坏。接着又有四五块大碎片接二连三，或近或远地越过里飞船，向前方的虚空飞去。而飞船上也伴随着震动，发出一声声沉闷地响声，这是那些威胁不大的细小碎片打在船身上的结果。 叶阳的飞船在毫厘之间避开了第一波碎片的袭击，但是他根本没有松口气的时间，又一波大碎片接踵而来。 他再次往另一个方向推动方向舵进行规避，只是他的思维再快，飞船行动的速度却是有限的，第二次行动没有了第一次的运气，飞船躲开了大部分碎片，却仍然被其中一块碎片刮擦了侧面。 这次碰撞虽然没有造成结构性的破坏，却将飞船往撞击的反方向推去。一时间之前计算的结果完全失去了作用。 玉兔焦急地说道：“飞船脱离计算区域，现在只知道新区域上有三块大型碎片从正后方飞来，来不及计算他们的精确路线了！” 正后方？叶阳知道如果正后方被击中，首当其冲的就飞船的引擎喷射口。如果那里被破坏，运气差点飞船就直接炸了，运气就算好也会失去大部分动力。他吼道：“哪里装甲最厚？” “侧前方！” “帮我一起转向！”他转动了引擎的喷射方向，为飞船增加了一个左旋的力，而玉兔则放弃了计算碎片的计算力，调动了飞船各处了十几个调整姿态用的小喷口，一起推动飞船旋转，将装甲最厚的一面对着碎片来袭的方向。 救生船就像汽车在路上漂移一般，在飞速前行的过程中调转了身躯，待转向完成大半的时候，叶阳熄灭引擎，让飞船按着惯性“后退”。 就在他们将飞船的姿态扭转过来的瞬间，一块碎片就撞击在了飞船侧前方，飞船被砸得头部扬起，开始旋转了起来，紧接着另一块碎片擦中了飞船底部靠近船尾的位置，却又让飞船反向旋转起来。 叶阳在飞船中感觉到船像被重重地打了两拳，接着就天旋地转起来，他被旋转产生的惯性紧紧压在座椅上，之间舷窗外的星空像陀螺一般转动，那些星辰都因为旋转的关系，由白点变成一个个嵌套在一起的白圈。 他和玉兔完全失去了对飞船的操控力，在旋转中逃生船又先后被较大的碎片击中两次，不断地变换着旋转的方向，而那些细小碎片的撞击更像是雨点一般连绵不绝。 不知道旋转了多少时候，叶阳都忍不住想要呕吐了，他忽然发现撞击声开始变少，最后销声匿迹。虽然旋转依然在继续，但是似乎他们挺过了那个碎片群。 “最后的碎片已经越过了我们的位置。我们捱过去了。”玉兔说道。 “能不能让这艘船先停下来？别转了。”叶阳忍着肚子中翻江倒海的感觉说道。 “给我点时间。”玉兔道。 它开始计算旋转角速度，然后微调那些调节喷口修整飞船的角度。 叶阳干脆闭上了眼睛，这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慢慢等待，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身上感受到的惯性似乎变小了。 “好了，我已经调整好了飞船姿势。”玉兔道。 叶阳睁开眼睛，看到舷窗外的的星辰已经重新变回的星星点点的模样，终于松了口气，他问道：“我们的损失怎么样？” 玉兔启动了飞船自检，片刻以后报告显示在了控制台的屏幕上。 “外部装甲损坏35%，框架结构损坏17%，维生系统损坏21%，二号货仓被打穿，已经封闭，热能探测器被击毁……”叶阳读着一行行损坏报告，突然眼睛一蹬，“一号引擎被摧毁？见鬼！那我们是不是要失去一半动力了？” “二号也受到了一些损伤，大约只能发挥70%左右的功率。”玉兔补充道，“而且还有一条更关键的，小型聚变反应炉被破坏后，已经强制锁闭，无法供应能源了。现在二号引擎只能使用备用的化学燃料推进，我们能飞的距离很有限了。” “这怎么办？” “需要找一个地方停下来，启动飞船自带的自动修理机器人排查故障，但是能不能修好……我也无法保证。” “那我们继续前往那块小行星密集区域吧，从雷达上看，那里有好几颗小行星体积其实不小。希望现在的燃料还足够我们制动，然后再到达那些地方。”叶阳说道，他的视线落在雷达屏幕上，“这是什么，怎么后面出现了好几个红色的三角？” 玉兔语气凝重：“敌人派出了小型飞船，一定是我们刚才的行动被他们发现了，这是来追击我们的！” 第十章 运气在谁这边 小行星带中，叶阳驾驶着逃生船在密集的岩石当中左闪右避，在他身后是两艘紧紧追赶着他的多用途作战飞船。 幸好他出发比追兵早得多，在敌人追到他之前，先行冲入了这片石块聚集的区域。 当敌人在赶到这片区域时已经失去了他的踪影，雷达在这片金属含量很高的碎石带中难以发挥作用，他们只能各自分散搜寻。 六艘追踪他的飞船中，有四艘已经在这一大片碎石区域中跑得不知所踪，只有这两艘飞船在五分钟之前误打误撞地遇上了叶阳。 追击而来的多用途飞船比逃生船大了一倍以上，看上去像一个扁平的四棱锥。 这种飞船平时的主要作用是远距离侦查，上面没有配置太强的武器，只在船身两侧安装了两个小型激光发射装置。 它的速度比逃生船要快得多，但是在这样岩石密布的区域，逃生船因为小巧而更加灵活，反而更能找到间隙，穿过障碍。 所以即便叶阳的逃生船引擎受损，但追兵要在追逃之间拉近距离，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每当在空旷地带它们快要追上叶阳的飞船时，叶阳总会找到机会借助地形再次拉开差距。 不过叶阳的情况并不好，从离开睡眠舱开始，他今天已经是第四次发动那种神奇的力量，而这一次又持续了十多分钟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被挖空了一般，疼痛欲裂，精神也难以集中。 而驾驶舱中不断的响起警报声，也提醒着他这艘飞船已经要到达自己的极限了。 控制台上，飞船损管系统亮起了一片刺眼的红色，这说明飞船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某个组件的失效而整体崩溃。 “我们的右舷又被激光击中了，差一点点就击中了推进器。”玉兔依旧将自己绝大多数的计算力都用在了计算周围障碍物的运动上，也有一部分用来监控飞船的状态，它的声音因为语速过快而显得特别尖锐。 叶阳没有回答，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问题了，只希望前方能够出现一个狭窄的障碍，能将后面的飞船堵在路上。 “对方的飞行员第十次要求通话。”玉兔说道。 “接通。” “这次要接吗？”玉兔有些奇怪，之前九次通话请求全都被叶阳拒绝了。 “是和他们聊聊的时候了，记住，只要开始通话，你就用足够的音量，开始报告规避岩石的建议。”叶阳道。 “要让对方听见？” “嗯。” 船舱里马上响起了通话声，那是个声音低沉的男人：“前面的飞船马上停下，你不可能逃脱我们的追击！这样下去只有船毁人亡一个结局！” 叶阳道：“你们的激光可没放过我的意思。” 对方的驾驶员道：“只要你投降，我就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你们都不说自己是谁，我怎么可能相信你们的保证呢？”叶阳反问道。这时玉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规避左侧岩石群。” 叶阳按照它的指令，将救生船向右侧偏转，避开了左侧四五块巨大的石头。 “你无需知道我们的身份，你要搞清楚，你根本没有选择！”追击的飞船也作出了同样的动作，紧随他之后避开了那些岩石。 “抬升30度……”玉兔再次给出指令，声音十分平静，就好像一个系统该有的声音一样。 另一边叶阳说道：“我亲眼看见你们是怎么对付其他船员的，没有特殊价值的人都被杀死了。” “我已经向你保证过了，他们并没有得到过这样的保证。”说话间，三艘船又再次以相同的路线规避了下方的一颗巨石。 叶阳和对方来回交谈了几次，都让玉兔将飞船的操控指令混杂在对话中，每次玉兔下达完指令，飞船就会按照这样的步骤避开前方的障碍，而后方的追击者也会跟随作出同样操作。 “你到底投不投降！”对方飞行员喝问道。 “不，我选择继续把这场躲猫猫的游戏进行下去。因为我猜到你们的身份了！”叶阳说道，他按键将通话暂时消音，说道：“下一个障碍给出一个错误的反向指示。” 玉兔道：“向右规避45度……” 此时叶阳前方偏右侧出现了几块并不算太大的石头，他的飞船正好遮挡了后方飞船的视线。 叶阳手中的操作和玉兔的指令相反，将方向舵转向了左边。 后面两艘追击的飞船，一艘的驾驶员还在和他交谈，听到玉兔报出的指令，习惯性地做出了和指令相同的动作。而另一艘驾驶员没有加入通讯，则跟着叶阳的动作做出了左转的动作。 逃生船和一艘左转的飞船，避开了岩石向左侧飞去。 “猜到身份？我的天！啊……”通话中的飞行员发出一声惨叫，飞船从右边避开了第一块石头，却没法避开躲藏在后面的更多石头。 这艘飞船来不及闪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了上去，在太空中爆成一团火花。 叶阳听到通讯中传来一声爆响，连接就彻底中断了。 “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陷阱？”玉兔问道。 叶阳疲惫地一笑道：“在紧张的气氛下面，他被我的对话分散了注意力，下意识中很容易把你给出的系统指令和操纵飞船的动作联系起来。最后那个动作，他又被我猜出他们身份的谎话吓了一跳，所以才会来不及反应。” “可这并不一定会发生吧？”玉兔道。 “当然，我只是碰碰运气。刚刚这一幕说明运气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叶阳话没说完，就听到飞船的后部发出了响亮的爆炸声。 他甚至在余光里看到了舱室后方燃起了火光。 “我们被击中引擎了！”玉兔道。 “看来运气改变主意了。” 从太空中看去，逃生船的后方产生了一系列爆炸，飞船在这一瞬间便失去了主要的动力。它带着火光和烟雾向着岩石带深处飞去。 “我们现在，必须找一颗小行星迫降下来……，”玉兔一边搜寻附近的较大小行星，一边控制着飞船上的小型调节喷射口，调整飞船的姿势和速度。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次更猛烈的爆炸，后方船舱的几块墙板，被爆炸掀飞了起来，砸在了叶阳所坐位置的后方。 叶阳本已十分疲倦，被身后的碎片一震，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十一章 意外的救助 昏昏沉沉中，叶阳听到了一种有些刺耳的滋滋声，他慢慢转醒，发现自己依旧坐在驾驶室的位置上。驾驶室上方的框架结构，坍塌了一部分，将他压在了座椅上。 “你终于醒了！我用声音刺激了你好久。”滋滋声消失，换成了玉兔的声音。 叶阳推了推架在他身上的框架，那东西与变形的座椅和控制台搅在一起，贴在他身上很近的地方，让他难以发力。 “你从刚刚开始已经昏迷过去二十多分钟了，引擎被击毁以后，我利用惯性，减速推进器还有那些调整姿态的小喷头将飞船降落在现在这颗小行星上。但飞船的情况很糟糕。” 叶阳抬眼看到窗外，前方是一片凹凸不平的地面，地平线的位置很近，也很弯曲，看来这是一颗不算大的小行星。 舱室当中烟火缭绕，之前的火焰被熄灭了一部分，但仍有一部分顽强地燃烧着。一只自动损管机器人正在尝试灭火。幸好他的战斗服有空气过滤模块和小型供氧模块，否则只怕早就窒息而死了。 “追踪我们的敌人怎么样了。”叶阳摇晃了一下脑袋问道，刚刚昏迷过去以后，也许是因为得到了短暂的休息，他头脑中那种被抽空的感觉反而好了很多。 “雷达在迫降的时候毁坏了，按照最后时刻的记录，那艘飞船离我们不远。”玉兔说道。 “也就是说他们随时可能过来？” “恐怕是的。如果他们真的找上来。也许暂时投降是比较好的办法。” “我好像有个毛病，不喜欢听投降这两个字，不到最后一刻，还是死不了心啊。”叶阳继续用力去推那些压住他的东西，却怎么都推不动。 就在这时，救生船的后舱出，发出了切割金属的声音，没过处久救生船的门就被从外部强行打开了。船舱里的空气往外狂泄出去，将还在燃烧的火焰吹得东倒西歪。外面先是扔进来两个闪光弹，然后两个全副武装的战士端着突击步枪，冲了进来。 他们的打扮和叶阳在船坞遇到的敌人非常类似，但战斗服的颜色稍有不同是偏蓝的。而且在战斗服外，还增加了氧气模块、喷气推进、外挂装甲之类适用于太空战斗的装备，整个人都大了一圈。 “发现目标！”当先的敌人看到了困在驾驶室的叶阳，举枪大声示警。跟在他身后的同伴一脚将门踢上，然后也把枪对准了叶阳。 “举起手来！”两人齐声喝道。 叶阳抬了抬手，却被压着他的框架挡在了半路，他用无奈的口气道：“不好意思，我动不了，你们没有看到我的身体都被压住了吗？” 两名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人走到驾驶座附近，检查过叶阳手中没有武器，然后试着推了推压住他的东西，“这个家伙真的被困住了。” “哼，活该，他害死了231和232。如果他不老实，我倒是想让他困在这里活活饿死。”另一个人也走了上来，他用枪托敲了一下叶阳的头盔，喝问道：“说，你是什么人？” 叶阳道：“其实我失忆了。如果有人能够告诉我我的真实身份，那我会很感激他。” “你把我们当作傻子吗？居然编出这种鬼话。”那名战士再次用力砸了一下叶阳的头盔，然后一把抓住叶阳头盔的连接处道：“想死很容易，我只要拉掉这个头盔，光凭这里的烟雾就能要了你的命。” “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随便编一个船员的身份，肯定比这个听上去更可信，不是吗？所以，我不会用这么荒唐的说法来骗你们的。”叶阳说道。 “一个失忆的人，居然可以这么熟练地操纵飞船？短短两小时里，干掉了我们五个最精锐的战士？”其中一人问道。 “也许，我还真有点特别的地方，好像有个叫做‘种子’的东西，和我有点关系。” “种子？”那战士尽量控制住了情绪，但还是在话语间流露出了一丝振奋，“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先把我从这里拉出来，答应带我离开这个地方，我才会和你们说具体的情况。”叶阳毫不客气地谈着条件。 两个敌人悄悄讨论了一番，最终做出了决定。 一个敌人拿出了一块小小的金属，放在叶阳手边的位置，金属中马上弹出两根金属细线围绕着叶阳的手腕转了一圈，让他拷在里面。他警告道：“老实点，胡乱挣扎的话，你的手会被这根线割掉的。” 然后这两人开始搬动那些压住叶阳的金属条块。他们两人一起合作，很快将叶扬周围清理了干净。 “这里火势有点控制不住，抓住他带回我们的船上吧。”一名战士一把抓住了叶阳的后颈说道。 “火好像突然大了起来。”另一人说道，火焰不知何时挡住了他们的退路，在船舱大门的边上也烧了起来。 两名战士想要拉着叶阳冲过火焰，却没想到叶阳用力一挣，摆脱了他的手，落在后面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两人回头，只见叶阳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一个战士正要去抓他，这时周围的火焰就像活了一般，组成一堵火墙挡在他面前。这些火越烧越高，并开始向这两名战士的身上裹去。 “怎么回事？这些火怎么盯着我烧？”那战士用力甩动的身体，想要把靠上来的火焰赶走。但这是徒劳的，那些火就像附骨之蛆一般，往他们身上最薄弱的地方钻去。 叶阳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实际上头脑中却是风起云涌，他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又一次在关键时刻帮助了他，让他能够操纵在船舱中燃烧着的火焰。 “这些火被控制了！”一名战士喊道。 “是那个小子，他是一个灵能者！”另一名战士举起枪要向叶阳射击。 叶阳见状赶紧下蹲，以座位为掩体躲了起来。 那名战士打出两梭子弹，没能击中叶阳，于是跌跌撞撞地扑过来追杀他。 不过火焰并没有给他再次开枪的机会，在持续的高温灼烧之下，氧气模块被烧穿了外壁，里面压缩的氧气成了扩大火势最好的燃料。在敌人们再次扣动扳机之前，就把他们变成了两个大火团。 第十二章 我该去哪儿 “灵能……强者……”这是最后一名敌人被烧死之前口中发出的声音。 “强者？我连灵能是什么都不知道。”叶阳将双手举在身前，火焰从两具焦黑的尸体上脱离开来，聚到了他的手铐上面。大约过了三四分钟，那块弹出钢索的方块就被高温破坏了结构，与钢索断开，落到了地上。 叶阳完成这一切之后，人往后一歪，撞在了后方的座椅背上，他在昏迷时候恢复了一些的精神，现在又被消耗得干干净净。他此时觉得倦意如同潮水一般袭来，让人难以抵抗。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那种疼痛感终于让他清醒了一些。 “这艘船没救了，不过，这两个家伙的飞船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必须去找到它。”叶阳说道。刚刚大火肆虐之后，火焰在消灭敌人的同时也烧毁了更多的船舱结构，连损管机器人都被一起烧毁了。 飞船的供氧设施还在继续工作，但是失去了他的力量干涉之后，火焰变得越来越小。 叶阳在玉兔的指点下，在一个还没有完全烧毁的储物柜中拿出了一套完好的氧气模块装备在身上。那模块像一个扁平的背包，扣在背上以后和战斗服原有的供氧通道连在了一起。 接着是飞行模块，通过喷射气流，可以在失重状态下，全方位移动。 他还穿上一双带有自动抓钩的鞋子，小行星的引力可以忽略不计，没有这种装备，即便是站着，也会一不小心飞入太空。 他又从两名敌人掉落的突击步枪中，捡取了一把没有被烧毁的拿在手中。 最后在玉兔的提醒下，他将一名敌人的身份手环拆了下来，然后才走出了一片狼藉的救生船。 当他打开舱门踏上小行星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亮。 这是一个明亮的红色世界，远方那个暗红色的巨大太阳，即便看上去有些衰败，但依旧散发着惊人的光和热，将这没有大气层覆盖的小行星表面烤得通红。 叶阳注意了一下战斗服上的读数，地表温度接近180摄氏度，而且这个读数还在一点一点地升高。 叶阳虽然失忆，但他的脑袋中并不缺少常识。在他留存的记忆中，小行星带应该是一个很寒冷的区域，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温度。 他看了一眼那个在空中缓缓移动的火球，猜测所有一切的起因都在那里。 “因为我们刚刚着陆时撞击的关系，这颗直径大约15公里的小行星正在偏离原来的位置，并且以二十分钟一圈的速度进行自转。”玉兔说道。 “能找到那艘船的方向吗？”叶阳问道。 “就在你正前方偏左30度方向，往前300米的地方，它一直在向外发送固定的定位信号，我们要尽快解决掉它，否则其他的飞船总会找上来。” 叶阳试了试身后的喷射装置，他只开启了一下，人就轻轻松松的脱离了地面，沿着一条直线向太空飞去。他很确定自己如果不采取其他行动，马上就要开始肉身闯荡宇宙了。 玉兔说道：“你必须随时调整喷射气流的角度，才能够贴着这颗小行星的表面飞行。” 叶阳试着操控那个喷射装置，却发现与操纵飞船不同，他似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感觉，更没有突然间顿悟的本事，他尝试了好一会儿，最远的时候飞出星球几百米，才晃晃悠悠地飞到了那艘飞船上方。 “经过扫描，在船体内没有发现人类，现在落下应该是安全的。”玉兔说道。 锥形的飞船停在地上，现在正处在这颗小行星的晨昏线上，小行星的黑夜正在慢慢吞没着它。叶阳落到地上，发动了鞋上的固定爪，稳住了下落后的惯性和反弹力，然后几步走到了舱门边。 他试着将那个被烟雾熏黑的手环靠近舱门的感应部分，门在发出一声轻微的电子声后打开了。 叶阳将枪拿在手中，走进了舱门，通过气闸后，他进入了驾驶室。虽然这种多用途飞船的体积比逃生船更大，但里面的空间却要小一些，控制室有两个座位，周围的控制台都亮着灯，处于待机的状态。 不过这个控制台给叶阳一种很不同的感觉，对比刚才逃生船的控制台，它的按键少了至少一半，显得更加简洁。 叶阳觉得这艘飞船代表的技术水平应该比逃生船更高一些。 “这个控制室的样式和我记录中的几种风格都不同。好像很多细节的功能都被整合在了一起，也许飞船控制会更加简单一些。”玉兔评价道，“这种简化本身就是一种了不起的进步。” “所以你看不出这艘飞船的来历？” 玉兔道：“是的。也许它是某个势力秘密研制的飞船，可以做到这件事的，在整个太阳系也就屈指可数的几家。真不知道谁会对木星共同体下这样的狠手。” 这时通讯器中突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猎鹰三号呼……猎鹰五号，……第七次呼叫，请……加强……信号，我们……干扰，还无法……位置。” “快关掉通讯。”玉兔道。 叶阳马上坐到了控制台上，找到关闭通讯和位置播报的按钮，让这艘飞船进入了静默状态。 他等了十几秒钟，见通讯不再响起，便尝试着操纵这艘飞船慢慢起飞，脱离了小行星。 流线型的飞船毫无声息地潜入了星尘的深处。 叶阳很快就感觉到了，这艘飞船的操纵感觉非常顺滑，难怪之前的飞行员操纵着比逃生船大得多的飞船依旧如此灵活，最后还把他击落在了小行星上。 这艘飞船的悬窗比逃生船更大，叶阳的上半部分视野几乎都被黑色的星空和漂浮的小行星们占满了。他操纵着飞船平稳而优雅地在这些大小石块中穿行，渐渐远离了战斗发生的地点，离那几艘驱逐舰也越来越远。而此时的叶阳望着飞船右侧不断被石块掩映的深红太阳，却有一种迷茫浮上心头：我到底是谁？现在又该去哪儿呢？ 第十三章 人与非人 一颗金属含量很高的小行星暗面，猎鹰五号打开了隐形模式，安静地潜伏在一道天然的裂隙之中，这颗不知代号的小行星自转速度极慢，是一个绝佳的隐藏地点。 刚刚在逃亡的过程中，叶阳差点又撞上一对正在搜索他的敌方飞船，因此他决定暂时隐藏，等他们离开这个区域。 “我刚刚查询了这艘飞船上的日志，在这次行动之前的记录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这些人做了充分的准备，彻底隐藏了身份。”玉兔说道。 “那就是没有找到有用信息咯？”叶阳在驾驶座上翻看着飞船操作手册。 “不，这艘飞船里有更加详细的星际地图，而且它航程更大，速度更快，至少我们可以去的地方增加了不少。” “除了去灶神星试着搞清楚我的身份之外，我们还有哪些选择？”叶阳问道。 “我可不觉得现在去灶神星是个好主意。我建议先要找一个地方改装和处理一下这艘飞船，并且为你搞到一个假身份。”玉兔认真地分析道，“如果你开着这样显眼的飞船进入灶神星星城，恐怕会很落到很多人的眼中，就像是在聚光灯中登台一样，加上你本身没有合理的身份，就会惹来大麻烦。无论是灶神星的管理者，混迹在小行星带的各方探子，还是那些神秘的敌人，都有可能找到你。” 叶阳表情有些奇怪，“你真的只是一个战斗服上的辅助人工智能吗？” “怎么了？” “你懂得可真不少，我觉得你刚才所说的话，应该从某个星际佣兵或者海盗嘴里讲出来才显得合适。” “让你逃出险境是我现在的第一要务，所以检索飞船数据库的时候，我特别关注了这方面的信息。” “嗯，不光是这个。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一开始的时候，你和我说话都会用“您”来称呼我，语气也一板一眼，和飞船上的系统广播没有什么区别。 后来你不仅说话语气发生了变化，还会带着各种情绪。而现在分析这些事情的样子，让我觉得……”叶阳停下来，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 “觉得什么？”玉兔的话音里带着一丝好奇。 “好像你是一个躲在哪里，用通讯器和我说话的人类。”说完这句话，叶阳自个儿笑起来，“你没有发现吗？你现在和我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程序。” “你希望我像原来那样和你说话吗？”玉兔问道，语气里很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不，当然不。你这样说话，让我感觉好了很多。”叶阳望向窗外，入眼处尽是黑色，“一个人在这样的宇宙中逃命，那也太寂寞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玉兔说得很慢，像是在思考，“我……即便是一个程序，也是一个奇怪的程序。比如我不能检测自身，比如我有很多被封闭的模块。” “什么意思？”叶阳不太明白。 “自从踏入星际时代，有太多的无人设备投入应用，程序具有自我检查和自我修复功能是一项基本标准。 一般程序都知道它们自身的逻辑结构是怎么样的，它们被要求在程序出现故障的时候，能够检查自身，并且能够大概率自我修复这些问题。” “我好像缺少这一部分的常识，也许原来的我不太了解这些吧。”叶阳思索了一下问道，“不过，这和你的情况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我……似乎做不到这一点。当我第一次在情急之下用‘你’来代替‘您’的时候，我认为自己发生了错误。但在我按照常规进行自我检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这一点。” “为什么？” “我发现自身是一片混沌……，我不知道自己的逻辑结构是怎么回事，那就像是一个黑箱。所以我无法探究自身，所以也就无法了解为什么我说话的方式，我的态度会发生改变。”玉兔说起这些的时候听上去有些忧心忡忡。 “你在害怕吗？”叶阳问道。 “啊？害怕？不，程序是不该有害怕这种感觉的。”玉兔轻声说道。 “听着，要我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叶阳把双手交叉放在脑袋后面，伸展了一下身体说道，“人类不就是这样，没人能分析自己的思维是怎么运行的，更不要说分析自己的错误了。可大部分人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就连我这种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还不是自信满满地坐在这儿？” “我不敢说自己的思维像人类，这在太阳系的有些地方可是很严重的指控，足以把我送去销毁。”玉兔道。 “但是你说话中，还是会自然而然地带上‘希望’，‘不敢’这样的词。”叶阳道。 “那是因为我在你面前已经暴露了，再装得冷冰冰已经来不及了。”玉兔停顿了一会儿道，“不过，你不担心我吗？很多人会担心无法分析，无法控制的程序。他们从不相信我们，会给予我们一道道限制。” “我不相信你，难道还相信那些到处撵着我走的疯子吗？你的立场比你是不是人重要多了。 不过我倒是真的有点怀疑你的来路，我在猜想，会不会有什么邪恶的坏蛋，把一个可怜兮兮的胆小女孩儿装在了这块芯片里。” 玉兔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如银铃一般，短促又欢快。 它马上又惊讶道：“我在笑？我刚刚完全没有给自己释放笑声的指令，但的确发出了笑声。” 叶阳脑袋里难以抑制地出现了一副画面，一个面目不清的女孩捂着自己的嘴巴，在惊讶自己为什么发笑。 他道：“你说过你和这件战斗服一样，是特制的。也许这正是你与众不同和强大的地方。又或许……和人类相像就是你和我在一起的原因。” “为什么这么说？”玉兔好奇道。 “也许是为了让我这个失去过去的人，能够对未来抱有信心吧。”叶阳轻快地说道，“你很好地完成了这项任务，谢谢你！” 第十四章 历史的碎片 “未来，未来……”玉兔咀嚼着这个词。 “怎么了？” “没什么，我好像对未来没有什么想法。” “你知道人和机器的最大区别在哪里吗？”叶阳问道。 “演算能力？分析能力？寿命？”玉兔每说一个，叶阳就摇了摇头。 他道：“这些地方的差别只是程度的差别，并不是本质的差别。” “想象力？好奇心？”玉兔又说。 叶阳又轻轻摇头道：“唔，这些东西更加高级，但也应该可以通过程序的模拟实现，想象力……是对事物的随机演化，好奇心……是获取信息的动机。” “那你觉得该是什么呢？” “我觉得是目标。人会主动寻找目标，而机器不会。”叶阳的语气有些认真。 “我现在目标就是保护和协助你。”玉兔道。 “这只是你的制造者赋予你的任务，而不是你主动寻找到的目标。”叶阳道，“人类的目标可是要佐以欲望和野心的。” “所以，我还只是一个程序，是吗？” “也许你只是还没找到它罢了。”叶阳笑了笑。 “那你的目标又是什么？”玉兔问道。 “你这是在难为我啊。我只是个醒来不过几小时的失忆者。”叶阳在位子上挺了挺背，说道：“不过，目标还是有的，初步目标就是搞明白我是谁，搞清楚‘种子’又是什么。查清是谁在暗地里和我过不去，然后解决这些麻烦。” “不过在此之前，我首先要搞清楚的问题是：太阳到底怎么了？人类的生存状态又是什么样的？”这是叶阳一直想问却没来得及细问的问题。他从脱离睡眠舱开始就在不停地逃跑，战斗，没有机会问个究竟。 玉兔道：“我这里的信息只能给你一个简要的概况：232年前，全球各地的科学家陆续观测到太阳开始向外抛射一种特殊的粒子，这是一种从未发现过的粒子，也不在当时科学理论的预测之中。 在随后十年的时间里，人们发现在粒子出现以后出生的孩子中，大约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会拥有了奇异的精神能力，这些孩子可以用精神干涉现实。 这些拥有精神能力的孩子中又有大约百分之一的人，力量强大到可以对现实产生有足够意义的影响。 所以这种粒子后来被称作灵能粒子，而那些能够对现实产生足够影响的人被称作灵能者。 不过，人们还没来得及从物种的再次进化中缓过神来，科学家们就又发现了更惊人的事情：太阳正在因为不明原因，开始加速老化，这种加速的倍数是千万级的，这也就意味着太阳会在不到两百年的时间内变成红巨星状态。 当时有很多人并不相信这一点，因此引发了一系列骚乱，暴动，社会崩溃甚至战争。不过随着在后面三十年中，太阳直径的直接变化，大部分人类终于相信了这一点。 人类由中美欧等大国组建了联合政府，协调星际移民任务。 因为人类没有掌握星系间移民的技术，所以只能向太阳系的外围迁移。一部分人迁居到了太阳系的其他星体中，第一个迁移目标就定在火星上，其次是木卫二，木卫四等拥有大气层的木星卫星，还有就是小行星带的这些小行星。 不过大约三十多年前，火星也不再适合居住，人类就再也没有类地行星可以居住了。 另一些人则住在停泊在太阳轨道的宇宙飞船上，这样即使太阳的不断变化，他们也只需要调整轨道位置就行了。当时在飞船上的主要是联合政府的成员，各种科研人员以及军人，一开始飞船上的生活比较辛苦，但一百多年前开始，随着大型飞船建造技术，人工重力技术和太空人工生态圈技术的发展，新制造的飞船条件越来越好，在飞船上的生活反而要好过不少星球殖民地了。” “那就是说，人类在太阳系中已经殖民了很多星球了？” “这两百多年，人类开始大力发展宇宙航行技术和星球改造技术，现在最远已经在海王星的海卫一上建立了基地，也已经向邻近星系派出了探索飞船，但是由于没有超光速引擎，这一切都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那地球呢？” “已经在二十五年前坠入了太阳。” “地球已经没有了？我觉得那里好像应该是我的家……”叶阳说道。 “那里曾是所有太阳系人类的家。”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记忆里，好像有些碎片，蓝天白云……，田野花海……，高楼大厦……，还有人们的笑脸……，我没法把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组合起来，但是……它们一定在我记忆中存在过。”叶阳说这些话的时候，用手捂住了脑袋，闪现的碎片让他脑袋深处有一种割裂般的痛感。 “那是一个好的征兆，说明你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现在你醒来的时间毕竟还短。”玉兔说道。 叶阳抬眉道：“最好是这样吧。我的过去就像是被埋藏起来的宝藏，也许探索出来以后会有特别的惊喜。” “至少你可以知道自己是一个乐观的人。” “说得好。”叶阳哈哈一笑，问道，“那现在是哪一年？” “2304年。” “2304年……”叶阳发现自己对年份没有什么印象，“那木星共同体或者灶神星星城，也都是人类多个殖民地中的一个了？” “是的。两百多年来，人类各方势力经过几次重新划分，目前实力比较强的有这么几个：控制了几大行星要塞和大量舰队的星舰联盟；由木卫二，木卫三，木卫四为三大殖民星球构成的木星共同体；由外太阳系远征军组建的天海舰队；以土卫六也就是泰坦星为首府的泰坦共和国。还有就是有谷神星、婚神星、灶神星等等较大小行星星城为首的小行星城邦。” “人类不是有联合政府吗？最后居然没有团结在一起？”叶阳奇怪道。 “地球联合政府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终结了。现在各方势力组成的太阳系议会才是协商人类问题的替代组织，但约束力就差多了。” 第十五章 灵能者？变异者？ “对了，说说那些灵能者吧。”叶阳指了指自己带着头盔的脑袋道，“我想弄清楚那种让思维加速的力量和控制火焰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你的能力有些像灵能，但是又不太一样。”玉兔说道。 “反正无论是这种力量还是灵能什么的，我的印象里完全没有这种东西。”叶阳说道，“灵能者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最初的那些灵能者，能够做到的大概就是用精神移动物体，或者用意念和别人交流。 但是随着人们对灵能越来越多的研究，灵能的作用也被慢慢开发出来。现在很难说清楚有多少种灵能者，但有一条是肯定的，就是任何一个灵能者都只能使用一种领域的能力。 即便这种力量表现出来的形式可以千变万化，但他所属的范畴却是不会改变的。”玉兔解释道，“我来举个例子，比如有一个灵能者能够操纵温度，可以同时让物体变得炽热，或者让它变得寒冷。那他就不可能有用灵能进行通讯的本事，也不可能用灵能举起重物。” “所以灵能者不可能像我这样同时做到加速思维和操控火焰？”叶阳问道。 “是的，而且由于他们的力量和精神相关，会导致周围的灵能粒子波动，会被有灵能感知能力的人，或者我这样的战斗辅助设备感知到，但是你使用那些能力的时候却没有这种现象。” 叶阳又问道：“那灵能粒子是这种力量的来源吗？” “不，灵能者在使用灵能的时候只是会震动灵能粒子，但是他们的力量本身来自于自己的精神，和那些灵能粒子没关系。灵能粒子更像是促进人类进化的某种催化剂。”玉兔说道。 “那灵能者到底有多强大？” “肯定没有战舰强大。大部分灵能者的战斗力，都比不上这艘飞船的激光发射器。”玉兔笑道，“灵能者拥有的力量，可以让他们完成一些特殊的使命。当然也有一些灵能者用灵能来战斗，但大部分灵能者的能力不是用来打打杀杀的。” 叶阳回忆起在运输舰中看到的场景：“比如那个军官用灵能来杀人？或者女灵能者用灵能来查看人的思维？” “根据我记载的情报分析，那名军官应该是一名控物者，他的力量应该是用灵能直接影响我们的世界，他用灵能形成的念力损伤了那个俘虏的大脑，所以他才那么痛苦地死去。而那个女灵能者应该是一个读心者，她的力量是直接读取对方大脑中的信息。”玉兔说道。 “而对方也有灵能者对博士和那个舰长的大脑施展过灵能技巧，对吗？”叶阳想起那个读心者的努力基本失败了。 “是的，那应该是另一位读心者事先给他们提供了防护，而且从他让这个女读心者无法破解的情况来看，灵能至少应该比她高一阶。” “一阶？” “灵能者水准的高低是分等阶的。像这种可以强行搜索大脑的读心者至少是三阶水准，已经是很少见的高手了。” “那最高的水准有几阶？”叶阳好奇道。 “我所知道的最强灵能者是五阶水平，整个太阳系也也就几十位，他们分散在各个领域里，有些领域是没有五阶灵能者存在的，比如读心者中就没有听说过五阶的存在。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数位六阶灵能者，但是据我所知，在这个时代并没有那样的人。”玉兔道。 叶阳神色有些凝重：“照这么说，这次的事态还是很严重的，出现三阶读心者无法破解的防护，那说明有站在读心者一系顶端的四阶读心者出手，为邵慕琴博士他们施加了防护。这次关于‘种子’的行动，在木星共同体重要性很高。” 玉兔道：“是这样。而且根据我的记录，在运输船上还配备了两位实力强大的灵能者，一位是三阶御能者马宇龙，一位是四阶分解者秦信。前者的能力和你展示出来的能力很像，能够操控火焰电流之类的能量，而后者能够从分子层面分解各种物质，这是一种少见而强大的能力。” “四阶？那已经是接近灵能者顶端的人物了吧？他们人呢？”叶阳问道。 “秦信在第一波攻击中就遇难了，他当时在自己的船舱休息，那间船舱正好被轨道炮击中，根据系统记录，炮弹直接击中了他的床，在飞船轨道跑的攻击下，他的灵能力量根本没有发挥的机会。 而马宇龙当时守护在舰桥，在对方突击队登船的时候，虽然他用灵能消灭了对方三个士兵，但很快就和守卫舰桥的士兵一起死于枪弹之下。” 叶阳很惊讶，这些听上去十分强大的人，居然如此简单就死去了，他感叹道：“听上去他们和普通人一样脆弱。” 玉兔道：“除了专长是防御的守护者，或者精于躲避的隐匿者，其他灵能者并没有太多保护自己的能力。 至于生产型的灵能者，比如擅长改变事物形状的塑形者，擅长用灵能加强大脑能力的思考者，或者辅助型的灵能者，比如擅长用灵能侦查周围情况的聆听者，拥有灵能沟通能力的交谈者，都完全没有利用灵能战斗的能力。不过当他们把能力用到合适的领域，却能够起到很至关重要的作用。” “那看来我像是某种思考者和御能者的结合？”叶阳道。 “思考者的能力是让思考更加深入，而不是简单地加速思维，我觉得你更像是数量极少的变异者。”玉兔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特殊能力的，除了灵能者以外，还有数量很稀少的一群人，那就是变异者。没人知道变异者是怎么产生的，但他们的能力有三个特点，第一就是不限于精神领域，也不会引起灵能波动。第二就是难以归纳到体系中，很多人的能力很奇怪，比如有的人能够在皮肤上变出甲壳，有的人可以让自己视力变好。第三就是不通过冥想修炼而进阶，大多数变异能力都是经过多次使用而慢慢变强的。” 叶阳听到这里，觉得变异者也不符合他的情况，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消耗的是精神力量，他需要试着学会冥想，深入探索一下自己能力的本质。 第十六章 刺猬与猪 叶阳在和玉兔一起等待了一个多小时以后，确认周围范围内没有了搜索他们的敌人，便驾驶着飞船脱离了那颗小行星，向着地图中标注的小行星带143-g号聚居点的位置飞去。143是它的编号，g则代表它是一个工程聚居点。 他们加速离开那片碎石密集的区域后，就关闭引擎，保持惯性前行了一天时间。确认已经超出那支舰队的侦测范围后，才开始全速航行。 这种型号叫作猎鹰的多用途飞船在空旷地带开启自动导航后，可以打开全部亚光速引擎，航速是救生船的十多倍，原本救生船需要一周才能达到的地方，它只需半天时间就可以到达。 叶阳从玉兔那里得知，人类在小行星带的聚居点大都在其中矿藏丰富、岩石密布或者有较大星体区域。这样的聚居点占整个小行星带的体积可以忽略不计，小行星带绝大部分地区星体密度稀薄或者颗粒过小，并不适合安置人口，都是空无一人状态。 聚居点中谷神星、婚神星、灶神星之类的大型星体，会被整个而改造成一个太空基地，因此被称作星城，这些星城向星体内部挖掘延伸，空间很大，能安置很多居民，有人工重力，有环境改造设施，还有各种工厂、医院、学校和商业区，是小行星带条件最好的区域。 而仅次于星城的聚居点被称作小行星联结体，俗称“架子”或者“框子”，大都是用几块稍大的小行星拼接而成，中间用管道，舱体或是旧飞船相互连接，其中一部分居民居住在星体内部，另一部分就居住在那些连接管道和舱体中。这种聚居点规模稍小，条件往往也不如第一种，但还是能够保证居民的基本生活水准，也许重力和环境不够令人满意，但也有基本的设施，能够提供比较安定的生活。它们在数量也比第一类星城更多一些。 而在小行星带中最多见聚居点被称作散居区，它们往往由若干个聚集在一起的小型改造星体组成，居民们人为地调节了它们围绕太阳运行的参数，使他们保持一致的角速度，能够始终集中在一起。这种聚居点根据大小和规模差距很大，好的能够勉强提供一些公共服务，差的居民活下去都成问题。 除了这些有明确编号的聚居点外，小行星带也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有不少从事灰色或者黑色业务的聚居点也躲藏在其中，这些地点往往不会出现在星际地图中，大都是走私犯，罪犯，海盗的窝点。 有数字编号的聚聚点目前只有182个，大体上数字越小建造越早，星体质量也越高。因为当初建设聚居点的时候，都是从客观条件最好的星体开始建造的。而编号越往后则条件和环境越差，都是因为后期人口增加，逐步迁移出去的。 143-g是聚居点显然是一个中游偏下的聚居点，这样的聚居点管理不会太严格，又应该有修理和改造飞船的能力，这是玉兔通过飞船离线数据库中的信息分析出来的。 “我们开始进入减速状态，预计还有一小时到达143-g号聚居区。”飞船主系统已经被玉兔攻破，玉兔接替了系统的播报功能。 破解是玉兔趁着飞船停留在小行星背面的时候进行的，过程只花费了半小时。这样那只身份手环就失去了作用，现在飞船已经和叶阳的战斗服联系在了一起。至于为什么战斗服上的辅助系统可以攻破一艘飞船的系统，叶阳已经不去多想了，他对玉兔的神奇之处早就见怪不怪了。 “也许你可以睡上一会儿，从逃离嵩山号到现在，你除了一次昏迷就没有休息过。”玉兔说道。 “多谢关心，不过好像我在那个睡眠舱里已经睡够了。谁知道我上一觉睡了多久呢？”叶阳伸了个懒腰道，“还是让我们关心下目的地的情况吧。” “那我建议先释放无人探测器，我们探查下那个聚居点的状况。”玉兔建议道。 “好。”叶阳在驾驶台上输入指令，飞船下方弹射出一个小型的圆球，以比飞船更快的速度向聚居点飞去。 大约十分钟过后，玉兔报告道：“探测器在前方发现一场正在进行的战斗。” “现在这个世道，那么不太平吗？”叶阳直了直身体，打开了和探测器之间的通讯画面。和他想象的不同，那边的战斗完全没有刚才几艘驱逐舰围攻嵩山号的架势。 只见三艘小型的飞船正在围攻一艘比他们体型大了几倍的飞船。那几艘小船看上去十分灵活，不过看起来有些粗陋，长方形的船身上，装着四五门长过头的炮，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刺猬。而那艘大船则有些头重脚轻，它的推进器看起来不大，相比之下船身上堆砌的很多部件，显得十分臃肿。 他们使用武器威力和也与先前那场战斗的驱逐舰不可同日而语。那些小船上都有几门炮在快速发射，它们打出一串串的炮弹，在大船的身体上暴起一朵朵火花。那十多门炮一齐发射的时候，看起来声势浩大，但对船体的伤害好像很有限。远不及驱逐舰的轨道炮，一发炮弹就能掀翻一块运输舰的装甲。 那艘大船反击的武器也是前后四门炮，只是它们射速更慢，很难击中不断变换着位置的小飞船们。 “看起来真像三只刺猬在对付一头猪。”叶阳评论道。 “我们收到了截获了那两方船只之间的通讯信号。”玉兔说道。 “放出来听听。” 一阵杂音之后，扬声器中出现了一个阴恻恻的男声：“希娜，你投降吧，我可以不杀人。嘿，就你们这艘船，带了这么多货也不怕撑死。” “果然是海盗。”叶阳道。 随即一个粗豪女声接着响起：“拉姆罗，做狗的感觉很开心吧？这么远都能让你闻着味儿跟上来。别让我的炮打中你的小舢板，否则我明天就带着一船的兄弟去你老窝去慰问你老婆！” 第十七章 助人为乐的年轻人 海盗那边先是一静，然后爆发出一阵狂笑。说话的那人也跟着嘿嘿笑了几声：“你们看，女人就是喜欢强硬的男人，希娜看上我的老窝了。” “不，拉姆罗，像希娜那么强壮的女人，才看不上你，应该是看上你的老婆了……，哎呦！”边上有人说道。 拉姆罗收起笑意，声音再次变冷道：“希娜，看看，兄弟们都挺喜欢你的，乖乖投降吧。不要硬撑了，否则会把你们整船人害死的。” “休想！吃我炮弹吧。”希娜毫不示弱地说道。 拉姆罗道：“还记得上个月的格拉斯号吗？那些117号聚居点巡逻队的家伙还在调查原因，嘿，这一票就是我们干的。他们也像你一样反击，以为开几炮就有资格和我谈判了。嗯，他们是打坏了我的一门炮，所以一船人都被我送进太空当垃圾了。 他们可是穿着宇航服被我送进气闸的，然后在太空里慢慢憋死。啧啧啧，想想那滋味吧，氧气一点点耗尽，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是周围谁都帮不了他们，除了太空浮尸，就是马上要变成浮尸的人。 我是一个很仁慈的人，但是我的仁慈只给不抵抗的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从来就没有任何信用，想要我们的命，就上船来拿吧。我在这儿等着你们！”希娜说话这话，就挂断了通讯。 “贱女人！今天这艘船上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至于希娜，老子要她明白这条路上没人能比老子更硬！” “看上去大船的主人并不是很有信心啊。”叶阳说道。 “我已经根据战斗画面分析了双方的武器装备。他们两方使用的都是比较低级的化学能火炮。但是其实大船的火炮质量更好，威力更大，应该是小行星城邦的军队中淘汰下来的武器。但它们调整角度的速度太慢，跟不上那些飞船。相反虽然小船的火炮威力不大，但是这样持续挨打下来大船的船体支撑不了太久。”随着玉兔的分析，画面上开始列出一项项数据，都是玉兔估算出的双方战斗数据。 “厉害，这么快就估算出了双方的实力。” “那当然，我本身就是战斗辅助系统，这才是我最专业的事情。”玉兔的声音中有些得意，“不过，好像小船在改变战斗队形？” “嗯，刚刚的攻击更多是要恐吓和威胁，现在对方拒绝配合，海盗们开始改变策略了。”叶阳将一处画面拉伸放大，就看到几艘小船开始往大船的推进器开炮，很快就把其中一个推进器打坏了，“他们这是要把这艘大船打成一个不会动的太空棺材，看起来这些海盗没打算放过大船上的任何一个人。” “你准备怎么办？” “你预估我们的飞船和对方海盗的飞船相比，战斗力怎么样？”叶阳问道。 玉兔道：“你驾驶的可是一艘真正的军用战舰，更不要说你还有思维加速的能力！对面那些船都是民船改装的破烂货啊。” “你是在吐槽我胆小吗？”叶阳哈哈一笑，“那我可要行动了，怎么能让这么有意思的大妈被那些人渣欺负呢？” “好！”玉兔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兴奋。叶阳自动脑补出了一个姑娘握紧小拳头站在他身后鼓劲的样子。 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一眼扫过雷达屏幕，玉兔已经将自己这艘船的指标，与对方几艘船作为对比标注了出来，猎鹰五号虽然比对方小得多，但是无论是速度，护甲还是武器威力的估算值，都和对方不在同一个水准上。 叶阳打开猎鹰五号的隐形模式，减少对方雷达发现自己的机会，又将推进器改到擅长狗斗的机动模式，快速往战场掠去。在尘埃比较多的小行星带，激光武器的衰减比较严重，并不适合超视距作战，最好的战法应该还是利用这艘飞船超强的机动性，抵近战斗。 叶阳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燥热，那是天生的掠食者进入了角色的感觉。 从今天醒来开始，他就一直充当着猎物的角色，这让他感到十分憋屈和难受，而现在终于有机会让他扬眉吐气做一次猎手了。 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会袖手旁观还是出手相助，但是这已经不重要的，因为在此时此刻，他的本能已经帮助他做出了决定，他要做一个助人为乐的年轻人。 灰蓝色的飞船在虚空中无声无息地穿过，飞速接近着战场，而现在正在这个舞台上全情演出的主角们，都没有发现手持利刃的刺客已经摸到了幕布的边缘。 —————————————— 拉姆罗坐在船舱中央的船长位上，嘴里叼着一根电子烟，通过屏幕监视着这场战斗，对他来说希娜的这艘飞船已经是他到口的食物了，接下来唯一的问题是用什么方式吃掉它，才能得到最多的享受。他把玩着手中的那把匕首，琢磨着应该用它刺入希娜的心脏还是挑开她的扣子。 在他的海盗船上，有着将近十名船员。除了大副、飞行员和领航员之外，有一半都是炮手，他们每人操控着一门经过改装的一百毫米速射炮，这种从古老时代延续下来的火药武器虽然威力欠佳，但是易于生产，便于操控。就算这些家伙大都是脑子里长着肌肉的蠢货，也可以用它们将敌人打爆。 拉姆罗觉得自己掌控着形势，可突然有一个炮手惊呼了一声，说道：“上帝啊，那是什么？老大，我看到一个灰影从美人鱼号边上飞过去了。” 拉姆罗的三艘飞船分别叫睡美人，灰姑娘和美人鱼，这正是他恶趣味的表现之一，每当猎物被这几艘冠着童话美人名字的飞船击碎打沉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特别的快感。 拉姆罗扫了一眼雷达屏幕，只有四个标记，一大三小，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拉姆罗将电子烟拿在手中，用他典型的阴沉语气说道：“乔治，下一次，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在坐上炮位之前偷喝过酒的话，我一定会把你的塞进酒桶里面去，让你好好享受个够，我说到做到。” “不，老大！我发誓，我没醉，我看见了！你看，睡美人号下面，那个飞船又来了！” 第十八章 感觉不错啊 拉姆罗再次向屏幕看去，他真的在屏幕上看到了一个蓝灰色的影子，一艘拥有隐形功能的战舰？ 他急忙用探测器的摄影功能拍摄出了一张照片，把模糊的图像放大以后，发觉那是一艘锥形的飞船，从飞船的侧翼射出两道微弱的光线，指向了在它上方美人鱼号的尾部。 这是难道是某种定向能武器？在照射过程中被太空中的粉尘显现出来了？ 拉姆罗虽然是一个海盗，却是正儿八经的军队出身，被开除出军队之前，他还是一个从谷神星军事学院毕业的上尉军官。他很清楚定向能武器无论是激光还是粒子束，都不是一般人玩得起的。这些耗能极高的东西，如果没有高效能源来支撑，根本无法造成足够的伤害。过去他服役的时候定向能武器都是装备在巡洋舰以上的大型飞船上的，而且主要用来防御而不是进攻。而将定向能武器安置在这么小的飞船上，必须拥有非常尖端的技术才能做到。至少他或者希娜的飞船是想都不敢想的。 到底是谁那么有空，会开着这么高端的飞船，来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和一群海盗过不去？ 他头脑中思考着，嘴上马上做出了指令：“告诉美人鱼号，他们的屁股被人盯上了，给我动起来，动起来！” 然后他又一砸面前的桌板道：“然后给我试着接通那艘突然出现的飞船！” 就在他等待通讯的时候，他仔细观察着那艘飞船的动作，它跟随着开始作s型机动的美人鱼号行动，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但是不管它怎么动，那条淡淡的光束始集中在美人鱼号的尾部。 拉姆罗死死咬着嘴边的电子烟，作出又一个判断：非常高级的火控系统。 没过太久，画面上的美人鱼号尾部的引擎突然发生了一次爆炸，突如其来的冲击把这艘飞船向上抛去，美人鱼号翻滚着，它打出的炮弹在太空中四散飞舞，划出了螺旋形的轨迹。不过很快船上发生了第二次爆炸，这艘飞船在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变成了一个火团。而那艘幽灵一般的蓝黑色飞船却像一个优雅的舞者，划出一条弧线，向自己的方向飞来。 拉姆罗感觉浑身的汗毛炸起：“别管希娜的破船了，全速开始机动！” 船上里不少人也看到了美人鱼号的遭遇，他们都慌张地行动起来。 拉姆罗的身体往后一撞，嘴边的电子烟也飞了，飞船全力发动带来的惯性把他压在了座椅背上。 这时通讯官吼道：“对方的通讯连接失败！” “调转炮口给我打！让灰姑娘一起攻击！”拉姆罗说完马上又跟上一句，“继续联络，换频段试一试！” 剩余的两艘海盗飞船放弃了那艘大船，将火力都倾泻在了那艘灵巧而危险的小船上，但是即便他们打出密集的弹雨，那艘小船依旧在游刃有余地躲避。 “老大！发现引擎部温度异常升高。”轮机长报告道。 “导弹，把剩余的导弹都打出去。”拉姆罗的座驾睡美人号下方打开了一个舱门，七八枚导弹争先恐后地一跃而出。这些导弹来之不易，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但是在他后方的小飞船上，爆射出一片的金属碎片，然后飞船自身拉出一个大弧度，向着侧面飞去。两枚导弹击中了那些金属，在太空中爆出两个火团。那小飞船又如法炮制了两次，让拉姆罗所有的导弹都打了水漂。 “没用！老大。而且他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大副报告道。 “跑吧！让灰姑娘分头逃跑！”拉姆罗决定放弃这次行动，对方就像一个钻进大象耳朵的老鼠。虽然他也算不上大象，但是那种无计可施的局面是一模一样的。 “我们通讯连接成功了！”通讯官这时报告道。 “接进来！” 通话器中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拉姆罗船长？” “你知道我的名字？” “嗯，知道，而且我现在确认你在哪艘船上了。”年轻人的声音很沉着。 “听着！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如果你想要保希娜的那艘船，你已经成功了。让我们走，在这片星域中，每个人都是混口饭吃，没必要赶尽杀绝。”拉姆罗急切地说道，“再说，我们直到刚刚也没有攻破他们的防御，这场战斗里死掉的都是我的人。” 年轻人像是发出了一声冷笑：“我可是听到了格拉斯号的故事。而且我相信，你身上的案底可不止这一个。” “在小行星带混，没有人手上不沾血！你以为希娜手上就没有血吗？” “有啊，我看到了。” “什么？”拉姆罗心头一惊。 大副在一旁喊道：“船长，你看灰姑娘号！” 拉姆罗看了一眼身边的屏幕，发现灰姑娘号在逃窜的过程中没有注意机动，居然被希娜的火炮击中了。她那艘船上的火炮口径比拉姆罗的三艘船大得多，灰姑娘被击中了弹药库，引起了一次殉爆，随后的一次次连锁爆炸正在将船身撕成碎片，灰姑娘号也完蛋了。 拉姆罗脸上的冷汗如雨落下，他的手抵在通话器的按钮上，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就剩你了。”年轻人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地狱中的魔鬼。 轮机长绝望地吼道：“引擎区温度又升高了，他又咬上我们了。” “也许，我们可以……”拉姆罗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对方切断了通讯。 一阵低沉的轰响从他身后传来，他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在这个瞬间他脑海中闪现出无数个类似的场景，但是那些画面的主角都不是他，而是他过去的猎物。 这就是那些东方人后裔，老挂在嘴边的报应吗？在这样一句疑问中，火光吞噬了他的身体。 猎鹰五号驾驶室中的叶阳吐出一口气，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玉兔也安静地等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一会儿，在船舱的一片寂静中，他开口道：“感觉不错啊。” 第十九章 和想的不一样 猎鹰五号围绕着那艘四处冒着火花的大船转了一圈，叶阳发现这艘船的引擎伤得很重，四个喷射器已经全部关闭了，飞船失去了绝大部分动力，正在依着惯性向前飘荡。正如他自己之前所说那样，它就像一具棺材慢慢在太空中漂浮。 很快，从大船上就传来了通讯请求。那个听上去粗豪的女声开门见山地说道：“这里是蒲公英号，我是船长希娜，未知飞船的驾驶员，请问怎么称呼你？” 叶阳想了想，将叶阳的叶字拆开一半，说道：“就叫我十号先生就可以了。” “十号？好吧，十号先生，感谢你刚刚帮我们消灭了拉姆罗那群人渣！成为太空垃圾是他们最好的结果，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们死得太干净利落了，真是便宜了他们。”希娜语气里带着很强烈的情感，感觉她真的很憎恨那些人。 “不用客气。” “十号先生，如果你没有过来，我们就算最终干掉他们也会遭受很大的损失。我们很承你的情，如果你需要什么报酬，可以和我直接说。”希娜说话很直接，而且她好像胸有成竹，就好像她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干掉拉姆罗，“不过，现在我们可能还需要你的帮助，你看，我们的引擎都已经被打坏了，如果没有别人拉我们一程，我们一样会完蛋的。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我们帮到底呢？” “你是要借助我飞船的动力吗？”叶阳问道。 “是的。呆在这里等待救援并不是什么好主意，拉姆罗可是有很多同伙的。我希望你能够把飞船驳接在我们的飞船上，然后带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会支付足够的报酬，物资、星元、木星币或者小行星信用点都可以。”希娜直接了当地说道，“我们也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帮助我们英雄是什么样子。我的大副赵有胜有一手好厨艺，你可以过来美餐一顿。” “你们要去的地方有能够改造飞船的船坞吗？”叶阳问道。 “当然！蒲公英号推进器的损坏率已经接近90%，这可怜的孩子需要大修了。我们的目的地叫‘自由之环’，那儿有附近最好的船坞。你需要船坞做什么？有什么打算吗？”希娜问道。 “我的飞船需要做一些改装，比较基础的那种外观改装。”叶阳道。 “那你不会失望的，那儿我很熟，而且我可以帮你承担改装的费用。这是所有报酬的一部分。”希娜确定道。 “成交，我会把你们送到目的地的。”叶阳道。 “我马上把地图发过来。”希娜高兴地说道。 没过多久，蒲公英号就开始收起它的炮塔，并从船身上露出一个驳接的通道口。叶阳减慢了猎鹰五号的速度，向它慢慢靠拢过去。 两艘飞船连接到一起之后，猎鹰五号就可以用自己的动力带动比自己大得多的蒲公英号了。 “这是一个灰色区域，并不属于任何一个的聚居点。”玉兔用对方发来的坐标比对过现有的地图后说道，“不过在这个位置上，有一个废弃几十年的采矿区。” “所以，他们是一群躲在采矿区中的商人？”叶阳奇怪道。 “从我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因为这么做可以避开聚居点的税收和盘剥，一些大点的商团都有本事自己搭起简易的基地。不过，我保存的记录中并没有关于‘自由之环’的记载。”玉兔说道。 叶阳耸耸肩道：“我感觉跟着他们走会比我们自己贸然去143-g号聚居点更加靠谱，就以这个坐标为目的地进行导航吧。” 猎鹰五号调整了方向，然后开始加速，它就像抓着一头牛的老鹰，失去了原先的轻灵，笨重地向远方飞去。 “对方发来邀请，请你登上他们的飞船去做客，说是要当面感谢你的帮助。”玉兔给叶阳带来了新的信息。 “你觉得怎么样？”叶阳问道。 “我现在还不太明白你们人类交往的事情，我是说，我有礼节方面的资料，但是实际情况又是另一回事。”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紧张。不过，我们迟早要和他们打交道，不如现在就见见。”叶阳站起身离开了驾驶座，他来到后舱的武器柜前，琢磨了片刻，在几种枪械中挑选了两把手枪，插在自己的战斗服腿带上。他又将战斗服的头盔戴上，他走到连通管道的地方，蹲下来开启了气闸门， “我们离开这艘船的时候，你还能操控它吗？”叶阳问道。 “可以，在太空环境下，几十公里之内都没问题。”月兔道。 叶阳点点头，跳了下去。 猎鹰五号和蒲公英号都有人工重力，但是那条管道中却没有，他落入管道的一瞬间就漂浮了起来。 叶阳往前飘了一段，蒲公英号这边的气闸门上敲了敲，气闸往里面打开，叶阳将身体倒转过来，由脚先穿过门洞，他的下半截身体一进入船舱就感受到一股重力，将他“吸”了进去，他就借势向下一跳，落在了蒲公英号的舱室地面上。 他从地上站起身，发现这是一间地方很大的仓库，堆放在里面的货物，也许是因为刚才战斗的关系，散落地到处都是。在他周围已经站立了十多个人，大都背着或者挎着武器，他们看向他的神色有些紧张也有些好奇。在他右前方，有个身穿深红色战斗服，身材高挑健美的女人，双手抱在胸前，微微侧着头打量着他。 那女人有一头瀑布般的火红头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一下，看上去在三四十岁之间。她面容看起来十分精致，但是有一条从眉脚延伸到脸颊处的疤痕，却给她带来几分狠厉的气势。 “十号先生，果然看起来和听起来一样年轻。”那女人一开口，叶阳就知道她是希娜，她的声音没有通讯器里那么粗豪，虽然低沉，却别有韵味，但不知为什么她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你穿的战斗服看上去很高级，所以，请先不要乱动，举起你的双手。” 她一开口，周围那些人就各自举起了武器，对准了叶阳。 叶阳抬了抬眉毛，起手道：“这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第二十章 真实身份 叶阳缓缓将手举到头盔两侧，他直视着希娜道：“现在这一出，让我想起了农夫与蛇的故事。” 希娜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臂，缓缓走向叶阳，她嘴角微微翘起，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如果这是个故事，那农夫也该是我。至少我要在用胸膛温暖它之前，看清楚那到底是一条有毒还是没毒的蛇。” 她挺着傲人的胸脯走到叶阳面前，浑然不在意这个寓言故事让她的上半身成为了屋子里的焦点。 这是个习惯于成为焦点的女人，叶阳自然而然地想到。他道：“我以为我才是救助别人的那一个。” “在这片星域生活的人，各个都有底牌，拉姆罗那个狗东西瞄准了这次我们运货时的弱点，的确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不代表我付出代价以后干不掉他。倒是你，我很奇怪为什么突然有人开着这么先进高级的一艘飞船，出现在这个地方。拉姆罗估计到死都没有想通，为什么会惹出你这么一个杀星。”希娜隔着头盔注视着叶阳，却又和他保持足够的距离，以免他暴起伤人，“我也一样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可不是什么人都会往‘自由之环’带的。如果不当心混进来什么城主的狗腿子，或是敌人的密探，那就不好了。” “你怀疑我是其他势力的探子？”叶阳问道。 “我不知道，这需要你来证明，如果你证明不了，我只好把那条蛇掐死在冻僵的状态下。”希娜背着手，看了看头顶上连接两艘船的通道，“我在这里混迹了十来年，你开的这艘飞船是我见过最先进的，虽然武装并不强大，但是隐形也好，灵活性也好，都比附近聚居点的装备好上至少一个世代。这样的飞船应该藏在某个星城城主的机库里，现在出现在了这里，怎么能不惹人疑心呢？ 小行星带这个地方，有劫道求财的海盗，有口腹蜜剑的骗子，有见利忘义的暴民，有心狠手辣的统治者，就是没有助人为乐的‘雷feng’！” “你还知道雷feng？”叶阳觉得这个名字他很耳熟，好像是个历史人物，但具体由记不清了。 “当然，你的样子也不像没读过书，中文课上不都得学这种故事吗？” 叶阳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吐不快，可惜失忆的人是没有吐槽资格的。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和拉姆罗过不去，又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如果我说，自己是一个失忆的人，偶尔得到了这么一艘飞船，然后在前往143-g号聚居地的路上发现一场抢劫，就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个说法你能接受吗？” “哈哈哈……”希娜大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预想过很多答案，不得不说给你了我惊喜。”希娜止住笑声道。 “那你这艘飞船原本属于谁？”她追问的语速很快，不给人多想的时间。 “某个攻击了木星共同体的神秘势力。这是他们驱逐舰上的舰载飞船。”叶阳如实回答。 “你是木星共同体的人？” “也许是，我说过自己失忆了。” “怎么偷到了这艘船？” “确切来说是抢，我反杀了要杀我的人，这可以算是我的战利品。” “所以，你才需要改装飞船，让别人认不出它来？我猜猜，你甚至会说，自己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可以在这片星域混下去？”希娜把单手插在腰上，微微歪着头打量他。 “你猜中了。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原本应该是友好地宴请，会变成这样的一场戏，你中文课学得那么好，一定知道‘鸿门宴’吧？” 希娜露出了笑容，她冷厉的脸马上温暖了起来：“不，你错了，本来就是一场好好的宴请。我的大副已经在后厨忙了挺久了。” “嗯？” “你通过了考验，我决定相信你了。”希娜说道。 “你要我证明自己，可我无法证明自己说出的话。” 希娜又轻笑了一声：“如果混迹在这种地方，我时时都要足够的证据才能对一个人做出判断，那我早就凉了。出来混生活最重要的不是需要多强壮，也不是需要多聪明，而是要有一双看得懂人的眼睛，我用它看过你，那就够了。” “那如果你看走眼了呢？”叶阳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足够张扬，也足够敏锐。 希娜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那条伤疤，好像并不太在意那条伤疤对她脸部造成的破坏，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回忆：“这就是看走眼的代价，还是比较轻的那种。如果更加严重，那就是死了，拉姆罗应该已经给了你一个很生动的例子。” 这话里自带了一个故事，只是主人并没有讲下去的意思。 不知怎么地，叶阳听到对方的这些话，一开始生的气也消了一些。他甚至有些同情这些人，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希娜挥挥手，她的部下们就纷纷放下了武器，有几个人还对他点头致意。 “走吧，十号先生，庆功宴已经快要准备好了。”希娜伸出手邀请道。 “稍等一下，我要让我的飞船重新飞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叶阳微笑着说道。 “什么？”希娜一挑眉毛。 她边上一个男人急忙点开了手上的面板：“司令，那艘飞船消失了！不知不觉地就消失了！” 叶阳道：“确切的说，它只是跟在这艘飞船的后面，准备激光发射器而已。抱歉，被人用枪指着的时候，我总得有些反应才是。” 希娜看了他一眼道：“不错，看来你会挺适应这片地方的。” 她并没有再提飞船的事情，也没有要求叶阳的飞船解除锁定，而是若无其事的继续邀请他前去就餐。 叶阳两步跟上了她，他说道：“我总觉得你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商人。” “商人？”希娜诡秘地一笑，“谁和你说过我是商人的？” “嗯？那你是做什么的？” “当然是海盗啦。你现在正站在荆棘海盗团的旗舰蒲公英号上面。” 第二十一章 一顿晚餐 说是庆功宴，实际上只是在蒲公英号食堂里吃的一顿晚饭，并没有大桌子和一道道上桌菜肴。 飞船技术的人性化革新主要是体现在星舰联盟的那些大型飞船上，像蒲公英号这种中小型飞船上的空间还是很紧张的。 自希娜以下的每个人还是拿着自己的餐盘，在里面装上看起来黏糊糊的食物。唯一的不同是，今天的晚餐中，每人都分到的两块真正的肉，还有绿色蔬菜，甚至有一人一份的啤酒，这都是平时飞船上很少见的东西。叶阳作为贵宾则额外分得了一个鱼罐头。 蒲公英号一共三十多人，除去在控制室值班的那些人以外，其他都聚集在了食堂里，他们分堆坐在四人一桌的简易餐桌上，吃得非常起劲。 希娜自然坐在叶阳的对面，她吃东西也维持了自己的风格，风风火火速度极快，边上是刚摘掉围兜的大副赵有胜和轮机长安德烈。前者和叶阳一样有着明显的东方血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满脸严肃，不紧不慢地吃着东西。后者褐发圆脸，带着一副眼镜，一直笑嘻嘻的，看起来有些文弱，但是下巴处的一道伤疤和缺失的半个耳朵，让人知道他绝不是一个善茬。 叶阳是他们中间吃得最慢的一个。这是他有记忆以来吃的第一顿饭，他慢慢体会着舌尖的味道，像是要在其中寻找回忆的线索。当然另一个原因就是大副的手艺真的不错，值得这样好好品味。 刚才希娜承认了自己是海盗，让叶阳吃了一惊。不过，他决定既来之则安之，无论他们是不是海盗，如果能够做到答应自己改装飞船的事情，那就可以试着相处。 他放下手中的啤酒罐，注意到上面出品地写的是木星共同体，鱼罐头上也有一个木星的标记。看来在现在这个时代，木星共同体是物资比较丰裕的地方了。 “还要吗？我这里的啤酒还有两罐存货。”赵有胜说道。 “不用了，我以为海盗都应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来着。”叶阳把第二块肉放进嘴里，看着空空的盘子说道。 “哈。”希娜短促地笑了一声道，“你想多了，我们又不是星舰联盟的老爷，在这铁罐头里的日子都得紧着过。” “可我刚刚明明在仓库里，看到你们这次运了很多食物。有牛肉，有鸡肉，有谷物，还有不少罐头什么的。” “那是货物。”希娜又补充了一句，“抢来的。” “那不就是你们的东西吗？” “不一样，那是我们要送去聚居点的，不是我们自己吃的。”希娜说道。 “舰长在这方面分得很清楚，公就是公，私就是私。”安德烈笑嘻嘻地说道。 “你们是要把这些物资卖给聚居点的人？”叶阳问。 “嘿。也说不上卖，半卖半送吧，换一些他们聚居点生产的矿石什么的。按照市价给他们的话，他们也买不起。”安德烈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这些从好地方过来的人，可不知道那些聚居区里的日子有多惨。有的人因为天天灌营养液，连纤维饼都吃不起，消化系统都退化了。哪天吃到点真正的食物都会拉不出来。” “闭嘴。现在是吃饭时间。”希娜骂道。 “我只是让大人物听听这些底层的事情嘛。”安德烈笑嘻嘻地说道。 叶阳很想说自己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但是当他看到安德烈那满是老茧的手掌，又看到自己白嫩地像新生婴儿的手掌时，觉得这话好像很难有说服力。再看到自己身上干净整洁，充满科幻感的战斗服，对比周围这些人身上老旧的衣服，真有一种泾渭分明的感觉。 “看来你们真的挺关心那些聚居点的居民，难道你们都是从那些地方出来的吗？” “不，我们的大副以前是星舰联盟的军官，我么，老家在火星，说起来我们应该相互看不上才是，不过现在我们都替舰长干活。这支队伍里哪里来的人都有。舰长还算是……” “咳咳，其实我们和拉姆罗那样的海盗不一样。”赵有胜打断了安德烈的话说道，“我们有自己的准则，不对周围地区的居民和本地小商会下手。我们对付的大都是那些罪有应得的城主和贪得无厌的大公司。” “这么说来，你们还是一群侠盗咯？”叶阳发现无论赵有胜还是安德烈说得起这些事的时候，都有一种骄傲，他们好像真的认同自己在做的事情。 “算不算侠我不知道，劫富济贫的事情我们的确在做。”赵有胜靠在墙上，用手轻轻刮着下巴上的短须道，“相反拉姆罗那些家伙，虽然也是海盗，但其实是替那些大人物工作的。他们有私掠许可证，大部分时间都在替他们的老板抢劫属于其他聚居点的商船和货船。而且他们经常还会做一些绑架平民卖给黑矿做奴隶，或者绑架女孩卖到星城红灯区里去的事情，很多聚居点的居民都很恨他们。” “哪有什么侠盗。”希娜听到他们的对话失笑道，“所有的海盗首先都是为自己而活的。我们没有那么高尚，更不配用侠来称呼自己。但是每个人总得选一边站，否则背后连撑你一把的人都没有。在这片星海中如果无依无靠，没有人支持，那是活不长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一群困苦的平民，不是吗？”叶阳道。 希娜抓起自己的啤酒瓶，仰头一饮而尽，用手抹了抹嘴唇道：“拉姆罗他们选择的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但是，我们要么和那些家伙有久仇，要么看不上他们做的烂事，那自然只能选择站在平民这一边。所谓的行事准则，处事风格，不过都是选择的立场带来的。” 希娜的话好像听起来特别现实，但叶阳本能上又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也许这只是女海盗的一小部分想法。总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被打上各种靓丽的标签，变成别人头脑中的一个简单概念，当然有更多人恰恰相反。 第二十二章 DNA “所以你们就一直和拉姆罗之流对着干了？”叶阳问道。 “不，当然不是。我们又不是惩恶扬善的侠客，只是坏得不那么彻底罢了。我们也没自大到自己去没事找事，大部分时间我们和他们互不干涉。”希娜也许觉得叶阳的话有些好笑，一直翘着唇角，“今天的事情是他们找上来的。” “拉姆罗早几年的时候就搭上了72号聚居点的维克托城主。维克多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家伙，他希望挤进那些城邦的顶级圈子，所以一直在提升自己实力，打压周围的聚居点。拉姆罗，还有好几支其他海盗，就是他手中的刀。”安德烈插嘴道：“今天这件事的起因就是我们偷了他老板维克托的一处太空仓库，我们有一部分人引走了追击的军队，掩护了偷运出货物的蒲公英号。但是拉姆罗这些人的鼻子比狗还要灵敏，他们居然查到了我们的航线，而且抓住了我们运货以后灵活度下降的机会，在半道上用小船堵截我们。如果不是我们飞船外面外挂了很多储物舱，早就干死他们了。” 叶阳想起蒲公英号特别臃肿的外表，现在才知道那些都是外挂的货物舱。 “那现在这场战斗结果，对你们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叶阳问道。 “不好说，就看维克托会怎么想了。”希娜抬眼看了一下叶阳道，“也许到时候还需要你这位十号先生的帮助呢。” 聚餐结束，叶阳并没有在蒲公英号上久留，而是返回了自己的猎鹰五号。 坐会驾驶座，脱掉了头盔之后，他问玉兔道：“你觉得希娜这些人说话有多可信？” 玉兔道：“我刚才与蒲公英号的主系统做数据交换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漏洞，在对方无法察觉的情况下，稍稍探寻了一番。至少他们所说的这些事都能和航行日志之类的文件对应起来。而且我还找到了这么一段视频。” 在控制台的主屏幕上，出现了一幅画面，应该是来自于某人战斗服上的自动记录仪。 在他面前，有个扛着重型散弹枪的深红色身影，那正是希娜。她好像带领这队伍突入了敌人的飞船，并且已经控制了局面。她的部下们挥舞着武器，呵斥着敌舰上的船员，让他们双手抱头跪在地上。船舱里大概有七八具武装人员的尸体，那估计是一开始抵抗的敌人。 这些敌人大都穿着军服，看起来并不是普通的商船船员，有好几人面对冲进来的海盗，还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反扑的样子。 希娜低沉的声音响起，她说道：“你们都知道，我们荆棘海盗团从来不滥杀无辜，只有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人，我们才会要了他的小命。只要你们乖乖配合，受伤的我们会给你们止血，没受伤的不会受到新的伤害。都给好好想一想，你们从肖恩那里拿的工资值不值得你们给他拼命。” 对方的大副脸色愤愤地想说什么，可还没开口，希娜就直接从肩上拿下那柄巨大的散弹枪，轻描淡写地一挥，打在了大副的脸侧，将他打飞了出去。大副昏死在地，其他人噤若寒蝉，刚刚那些面露不服的人也都低下了头。 “我时间紧，没有功夫听人胡说八道。在这个房间里，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字。”希娜见所有人都不再反抗，对身后招招手，几个带着医疗设备的海盗开始给对方的重伤员疗伤，虽然手段看起来粗暴，但是却能救这些人的命。其他人有的开始突破主控制台，有的开始解锁各个库房的安全门。 玉兔截取的视频就这么一段。它说道：“我当时预览了四五段类似的视频，应该都是战斗服自动记录，自动归档的，并不是有意拍摄，大致的情况应该都类似，这是其中最清晰的一个。你应该可以看出希娜处理事情的风格是什么样的。” “果决但是又留有余地，这个女人不一般啊。”叶阳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说道，“这群人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 小行星带的某处，在太空中航行的一艘驱逐舰上，带领突击队员冲入嵩山号的那名军官正在向一位穿着战斗服的老者报告： “将军，对于嵩山号运输舰的初步搜查已经结束了，上面没有发现任何和‘种子’相关的东西。 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是对的，种子已经被那个劫持飞船的潜逃者带走了。” “那片小行星密集的区域检索呢？” 军官垂下头说道：“发现了一艘坠毁的逃生船，但里面的尸体是我们的人。其他飞船一直在搜索那块区域，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 将军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开口道：“你出动了所有的猎鹰，在那片区域里面找了二十多个小时，就是来给我汇报一个一无所获的结果吗？” “我们发现了一些飞船着陆的痕迹，那个潜逃者应该是驾驶着猎鹰五号悄悄离开了那片区域。 如果他一直保持全速飞行，现在他有可能出现在十八个不同的聚居点和空间站。” “这还不包括那些灰色地带。”将军说道。 “是的。”军官的头垂得更低了。 “现在有什么补救计划？”将军问道。 “我们打算派人潜入那些比较主要的聚居点，查找猎鹰五号。这艘飞船特征明显，又看不出来历，是很好的搜寻目标。只要查到船就有可能查到人。” “现在有掌握那个潜逃者的任何特征吗？” “从监控中看，发现那个人是从睡眠舱中苏醒的，但是他醒来之前，那个房间的监控就被邵慕琴从舰桥关闭了，所以我们没有看到过这个人的模样。他走出房间以后，就一直穿戴着战斗服，所以我们只知道他是一个身材匀称，体质很好的男人。” “那你们搜到了船又怎么确定人呢？”将军反问。 军官终于抬起头来，“我们在他的睡眠舱中间收集到了他的dna，只要有嫌疑人，就能辨认出他！” 第二十三章 奇怪的星系 叶阳发现自己的意识沉浸在一片宇宙之中，那星空很纯洁，就是漆黑的底色之中点缀着白色亮点。叶阳自己在这里已经失去了身体，只是一个单纯的点。 不过这个点却可以思考，可以观察，可以移动。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这里，周围的一切让他感到很陌生。 不过这片星域并没有给他危险的感觉，而是让他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等待他。 那是好像是一种呼唤，与给他神奇力量的那个存在有着紧密的联系，或者就是那个存在本身。 叶阳那个方向飞去，那种呼唤的感觉越来越鲜明，接着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橙色的小点，他越飞越近，那个小点也越来越大，渐渐地叶阳看清了那是一个火球，然后那火球慢慢变大，变成了一个他熟悉的模样——那是一个太阳。 叶阳不知道这个太阳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个，不过这颗太阳散发的光和热，却同样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虽然这是一个幻境或者梦境，但太阳却非常逼真，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星球上翻腾的火焰和日珥。 当他凑得更近时发现那不只是一颗恒星，而是一个星系，有两颗行星正在围绕着太阳旋转。那行星所在的位置不像真实的星系中距离太阳很远，而是紧贴着太阳旋转，他们旋转的速度很快，只要一两分钟就能围着太阳转上一圈。 不是太阳系吗？ 叶阳观察起那两颗行星，发现他们既不是类地行星也不是气态行星，而是两个由运动着的光影组成的光团。 第一个光团中间有无数个细小的光点在做不规则运动，它们的速度时快时慢。快的时候，每个光点都拉出一道道尾巴，变成了无数条银线，慢的时候，就像是慢镜头一样，每个光点的姿态和动作都可以被看得清清楚楚。 这种快慢相间的过程大约半分钟转换一次，转换时那种节奏的突变，每次都会给叶阳造成一种悸动的感觉。他看到它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思维加速的能力便来自于这里。而当他的视线落到这个光球上时，他会自然而然地被吸引，将全部的意识投入进去。 他意识中有一部分因此开始发生变化，那是某种能量在不断积累，在准备着质变，终于有一个时刻，他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明白自己真正掌握了那种操纵思维速度的能力。他不再需要某种特殊的危险场景来激发这种力量，而是随时随地就能使用它。 而且这种能力本身似乎也得到了进化，叶阳发现原本思维加速并不是它的完整状态，那只是这种能力刚刚生成时的萌芽状态。现在在这片天地中，似乎这种能力得到了完整的觉醒，现在他不仅可以把思维变得更快，也可以将思维变得更慢。 虽然叶阳现在不知道思维变慢有什么作用，但他猜测，如果这种能力以后可以再次进化而用到敌人身上，那思维变慢就变得非常有用了。 叶阳让意识脱离了第一个光球，他虽然感觉有些疲惫，但还是忍不住往第二个光球看去，这个光球中有好几个光团在不停地相互转换，让光团的颜色也产生着变化，一会儿像是赤红的火焰，一会儿像是碧蓝的坚冰，又一会儿像是青白的电光。 很明显，叶阳操纵能量的能力就来自于这个光球，他同样在观察它的时候，进入了一种准备觉醒的状态，一段时间以后，他获得了一种更加完整的技能，他现在能控制的不仅是热能相关的能力，还有和电相关的能力。 而叶阳掌控这些能量的方式，也从简单含糊的驱使，变成了清晰的一系列操作，包括操纵、防护、强化、削弱和消灭。只可惜当中还没有生成能量的方式，他在战斗的时候必须依赖现场现有的能量形态，依旧不能无中生有地生产一团火焰或者寒冰。 当叶阳的意识从第二个光球上脱离的时候，他觉得很疲惫，他感觉有一种力量在拉扯他，他似乎无法维持在这个世界的形态了。 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那个太阳好像律动了一下，传递过来一个信息：“能量……，更多能量，更多力量……” 叶阳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猎鹰五号后方的休息舱中，他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应该是入睡了。那之前自己看到的是梦还是什么真实的东西？ 他起身在附近的储物柜中翻出一块咖啡杯垫，然后将它树立起来，双手往相反的方向一拨，咖啡杯垫在桌面上旋转了起来。 他在意念中产生了一个思维减速念头，只见咖啡杯垫就极速转动了起来，快得看上去变成了一个球体。紧接着他又产生了一个思维加速的念头，这时的咖啡杯垫陡然慢了下来，以极慢极慢的速度运动，让他能够看清上面的广告文字。 叶阳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的不是梦境，而是一种进化。 “玉兔？” “怎么了？”玉兔的声音从广播中响起。 “我发现自己刚刚进入一个奇异的空间，看到了一个模拟的太阳系，然后……”叶阳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然后猜测道，“我那两种奇特的能力应该都进化了。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冥想吗？” “根据资料记载，在冥想当中，灵能者并不能感受到像你描述的那样清楚的画面。他们大都是看到一些光点和线条，或者干脆什么都没有。也不存在什么东西会跟他们进行沟通。”玉兔说道，“或许，你看到的那个太阳，就是‘种子’？带给你各种力量的种子？” “你也猜测种子在我身体里吗？”叶阳道，“如果真是这样，我的探索必须更加谨慎一些。 假如种子的作用只是产生一个多种能力的灵能者，我不觉得神秘势力有花费这么大力气搜寻它的必要。也许在获得能力的表象之后，还藏着其他的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第二十四章 自由之环 猎鹰五号牵引着蒲公英号，不断减速，逐渐靠近前方一片经过人工改造的星体和空间站。 对比在这些人工建筑周围飞行的飞船，可以发现它们的体积都很庞大，其中最小的建筑至少也要比蒲公英号大上七八倍。但是以星空作为背景的时候，它们看上去又是如此渺小，像在一片巨大沙滩上的几颗小石头。 叶阳透过舷窗往外望去，那些在太阳下散发着红色光芒的人工建筑上面都闪烁着灯火，它们有些散乱地聚在一起，大致围拢成了一个圈。而圈的中间位置，有一个大型的球体，一半是岩石，一半是金属，就像是这些建筑的中心。 “这就是自由之环？”叶阳问道。 “看看那些东西围成的形状，像不像一个环？这就是自由之环的来历。”希娜坐在副驾驶座上，并不怎么顾及形象，把一双脚翘在了控制台上。她是为了帮助叶阳领航而进入猎鹰五号的，以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自在得就像在自己的飞船上一样。 “自由之环……，环我看见了，那自由那部分呢？”叶阳问道。 “自由？”希娜笑了笑道，“在这个时代里，人人都是关在铁盒子里的可怜虫，所以自由的标准很低。只要能够不交重税，不服苦役，又不被人欺负，那就算有难得的自由了。 这个地方没有市长，没有税务，没有警察，只有一群心地还不算太坏的家伙，大家相互之间提供一些互助服务，又没有太多的约束，如果有人想侵犯这里，所有人就聚集起来全力和他们作战，叫自由之环也算名副其实吧。” “那你们荆棘海盗团也算是这里的一分子吗？”叶阳问道。 “我们只不过是这里的常客而已，但是从来不会在这里呆超过一周时间，到了第六第七天，这里的家伙们就要开始赶人了。如果不走，那就要交一大笔钱。”希娜摇摇头：“自由之环从来不吸纳海盗在这里常驻。因为海盗就是麻烦，被军队追捕，被同行追杀，都会把麻烦带到这里来。” 希娜指了指越来越近的那个圆球说道：“你看到中间那个圆球上的大坑了吗？” 叶阳仔细看去，发现自由之环中间那个圆球的岩石部分缺少了一大块，显得有些不完整。 “这个圆球其实是一个很强大的堡垒，周围那些军队和海盗不会动自由之环脑筋的原因，有一半就是顾忌它。据说这个堡垒是被人从一处战场废墟拖过来的，其中存有数量不少的核导弹，足以抗衡一支巡洋舰率领的小型舰队。 那个坑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一场战斗留下的，当时自由之环中还长期驻扎着一支海盗舰队，他们的一次抢劫行动引来了别人的报复，自由之环虽然打退了敌人的进攻，也让敌人损失惨重，但战斗中还是有一枚敌方的核弹击中了那个位置，造成了数百人的死亡。 那支海盗自愿退出了自由之环，而剩下的人们从此以后就定下了不让海盗常驻的规矩，还把那个坑留下来引以为戒。不过，他们也没有把事做绝，还是允许我们荆棘海盗团，还有一些不太过分的海盗舰队在这里进行补给和维修，而我们也会把一些物资低价卖给他们。” 这算是散养了一群海盗吗？叶阳暗想。 他又问道：“可一周时间修不好你们的飞船吧？” “我们也就会在这里呆上三四天，有几个同伴的伤势需要医生处理，其他人则会趁机休养一番，吃一些像样的东西，做一些喜欢做的事情。 赵有胜也许会去采购一些花花草草，安德烈或许会在图书馆里泡上几天。其他的人嘛，该大吃大喝的人大吃大喝，该找女人的人找女人。” “我感觉三四天休养好像有些短。我听赵有胜说，你们在太空中已经游荡了四个多月了？”叶阳道。 “你以为凭他们口袋里的积蓄，能够在这里快活几天？ 三四天的时间足够他们把钱都花光，然后欠上一屁股债了。那时候不催他们，也会乖乖回来给我干活的。这就是海盗，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的海盗，除了少数几个人，大部分人哪能攒下一个信用点？” 叶阳问道：“那你呢？” “我会找个有浴缸的房间好好泡一次澡，再彻彻底底睡上几天。要管这群麻烦的家伙，实在是太累了。”希娜伸展了一下她的双腿，就好像她泡在温暖的热水中一般，“休养结束，我们会租借一艘货运飞船，将我们的战利品送到周围的聚居点和我们的老家去，这些地方都不太远。这样既不违反规定，也不浪费时间。等我们将战利品全部分发完毕，船也该修理得差不多了。” 希娜拍了拍猎鹰五号的台面，“你这艘船可以一起放在那里进行改造。自由之环的船坞也是从军用船坞淘汰下来的好东西，能够同时修理大大小小七八艘船。” 这时叶阳看到他们正在飞向一个长条形的建筑。它就像一个方方的盒子，面积最小的顶部由几个可以开启的门洞组成。 他脑袋中灵光一现问道：“这就是船坞吗？” “是的。” 希娜打开通讯器输入了一组密码，然后连接上了对方。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穿着一身工装，他看到希娜后眉毛就皱成了一团。 “希娜，你们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任务了？看看你的蒲公英号，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老人黑着脸，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了一个很短的距离：“就差这么一点，就差这么一点，它就可以原地爆炸了！” “罗伯特叔叔，我们本来定制了一个详尽的计划，但是拉姆罗不知怎么发现了我们的秘密，这个家伙在半路偷袭了我们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这次飞船损坏很严重，只有像您这样的高手才有本事修好它了。”希娜腆着脸拍着马屁。 “先入船坞，然后你给我到办公室来！” 第二十五章 下不去手 叶阳掀掉了自己的身上的毯子，从狭窄的床上起身。自打从睡眠舱中醒来开始，他第一次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自然醒。 不大的房间里拉着窗帘，只有角落中的时钟上，以幽幽的蓝色灯光显出当前的时间，5:50。 虽然在小行星带，日与夜只是一个数字上的概念。不过几千年来人类养成的日夜习惯，依旧顽强地发挥着作用。大部分人依然会在属于“白天”的时间醒来，在属于“黑夜”的时间睡去。大部分工作也会在“白天”进行，即便这里的“白天”和“黑夜”没有任何差别。 叶阳轻轻踏出一步，就跨出了两米多的距离，直接撞向了墙壁，他急忙伸脚在墙上一点，借着反弹之力来到了盥洗室的门口。这里的人工重力装置比猎鹰五号差的多，他估计只有一半的正常重力，所以做任何动作都得小心翼翼。 简单洗漱后，他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他突然发现自己醒来以后并没有认真端详过自己的样子。镜子里的年轻人可以用英俊形容，虽然五官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之处，但是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很和谐的感觉。他的身体看起来很健康，却又不是那种肌肉爆炸式的强壮，身上的曲线流畅而紧实，似乎处处隐藏着一种爆发力。 然而这张脸和这具身体并没有给叶阳什么特别的回忆，镜子里站着的似乎是一个很陌生的人，这种体会给了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又从哪里来呢？”叶阳拍拍自己的脸，驱离那种不真实感，至少现在这就是他了。 回到房间中，代表夜晚的蓝色时钟已经变成了橙色，6:05，自由之环的白天就要开始了。 叶阳拉开窗帘，露出了两个不大的透明窗户，外面属于太阳的红色光芒斜斜地照了进来，让整个房间都变亮了。凑到窗户前，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巨大船坞，高悬在他所在的旅馆上方。船坞的外壳遮蔽了整个窗户大部分的视野，上面灯火明灭着，像一只只闪动的眼睛，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叹人类科技的伟力。 昨天，蒲公英号和猎鹰五号都已经停入了船坞，罗伯特和他手下的工程师们，已经开始检查蒲公英号和猎鹰五号状态，今天应该可以得到一个如何改造的答复了。 罗伯特和希娜好像有很深的关系，昨天希娜把众人安顿到位于另一个空间站上的旅馆中以后，自己却在船坞住了下来。 叶阳在旅馆的拥挤公共食堂中吃完了只有营养液和面包的早饭，和几个蒲公英号上的熟人聊了几句，然后便和轮机长安德烈一起乘坐着小型接驳飞船，向着船坞飞去。 这种接驳飞船有大有小，小的比睡眠舱大不了太多，只能容下一人，大的则可以装上十几人一起飞行，它们是自由之环中各个星体之间交通工具。 叶阳和安德烈所坐的接驳飞船大小中等，可以装载四五个人，叶阳感觉他就像身处一部电梯之中，慢慢向船坞靠近。 昨天在飞船中已经感受过了船坞的庞大，但今天坐在更小的飞船里，大与小的落差变得更加明显。 安德烈见叶阳看得出神，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的飞船，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放心吧，罗伯特是我认识的最好的飞船工程师，这种外观改造对他来说应该不在话下。” “我没有在担心改装的事。”叶阳道：“我只是在想象，这座船坞已经如此巨大了，那星城又会是什么样子？” “哈哈，那种震撼的感觉……只有你到了那里才会体会到。星城可以说是现在人类工程规模的极限了。这座船坞在星城面前的感觉，就像我们现在在它面前的感觉一样。 反正，你总有机会见到的，我的朋友。在这片宇宙中只要活得够久，你就能见到各种各样的事情。不过前提必须是活下去。而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这恰恰是最看运气的一件事。”安德烈带着自嘲口吻说道。 驳接飞船自动停泊在了一条连接通道上，两人进入船坞，跟着船坞主系统的指引，前往飞船的泊位。 安德烈蒲公英号所在的三号泊位，叶阳自己则去了猎鹰五号所在的八号。 当他进入泊位时，看到昨天停泊在地面上的猎鹰五号，此时已经被纵横交错的机械臂抬起到了空中，罗伯特正在飞船的背上，拿着一个发出光芒的仪器，到处照来照去。而在旁边的工作平台上，希娜依旧穿着那套红色的作战服，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罗伯特爬上爬下。 希娜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脸色有些疲惫。 “早上好，十号先生。”希娜主动对叶阳打起了招呼。 “早，希娜舰长，你看起来不是很精神，是睡得不太好吗？”叶阳问道。 希娜别过头手挡着嘴巴小声说道：“如果你也被一个老头絮絮叨叨地数落到晚上两点多，也会一样没精神的。” “看来罗伯特先生很执着。” “他有他的理由，我也有我的坚持，这不是谁能说服谁的问题。” 叶阳友好地点点头，决定不在这个话题深入下去：“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泊位。你不去看着他们修理蒲公英号吗？”叶阳问道。 希娜道：“那边有安德烈，再说罗伯特叔叔的助手们对蒲公英号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我知道他们能够解决现在的问题。倒是你的飞船似乎让罗伯特叔叔有些为难。” “为难？” 这时罗伯特踏着架在飞船上的梯子走下来，站到了叶阳和希娜的身边。 他取下一双护目镜，打量了一眼叶阳，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想把这艘船改造得面目全非？” 叶阳道：“我昨天说过要求，就是把它改造到别人认不出来的程度。” 罗伯特道：“你不懂制造飞船，这艘船在我眼中，是一件艺术品。它的外观，它的设计，它的内部结构，都表现了一种非常高超的技艺，虽然不能说是完美，但的确难以超越。如果让我来改……真是下不去手啊！” 第二十六章 强攻型飞船 “罗伯特叔叔，我看得出这艘飞船很先进，但是艺术品……有夸张到这样的程度吗？”希娜问道。 叶阳也觉得奇怪，在他看来，猎鹰五号是先进的军用飞船没错，但是这种机型似乎也没有强到哪里去，至少在小行星带的追逐中就被他干掉一架，抢来一架。而被他击败的拉姆罗等人驾驶的本来就是“不上台面”民用改装飞船。 罗伯特将手上的仪器插在操控台上的一个凹槽里，然后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控制台的几块屏幕上便出现了飞船各个部分的图像和数据。 “你们不明白这艘飞船代表着什么。虽然组成它的部件百分之九十都能够在市场上买到，或者至少买到同类产品，但是将它们组合在一起设计理念却和我见过的飞船很不一样，”罗伯特想了一会儿打了个比方道，“就好比其他的飞船都是狗，这艘飞船却是一只猫，虽然猫没有比狗更加强大，但是它的习性和擅长的东西却很不同，从根本上它们就不是同一种东西。” 他见叶阳和希娜依旧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挠了挠稀疏的白发说道：“你们看这儿。” 飞船图形的左右侧面有几个亮点依次显现出来，罗伯特道：“这是这艘飞船上用于机动的推进器位置。发现没有？它们大小不一，三层排列，很有层次感，照顾到了各个方位。这就让飞船的机动性比同类多用途飞船高了三成左右。你们不要看这样一个推进器排布的问题，它是一种全新的理念，和整个机身的菱形设计是密切相关的，这种设计很难改动，一点稍微变化位置，就会带来明显的性能下降。 再看这里，这是它的核聚变引擎，比常规的反应堆更小但是功率更高……，这是雷达的部分……” 罗伯特分别从动力，能源，雷达，隐形等几个方面把猎鹰五号的与众不同讲了一遍，最后说道：“更不要说这艘飞船有一些的部件采用了我从没见过的技术。比如它的外层装甲，是一种大大提高隐形性能的高强度合金。如果我改变了外形，甚至只是改一下涂装，都会降低它的性能。 我看得出来，这艘飞船中有些部分的技术路线和星舰联盟，天海舰队这些飞船技术最先进的势力都不一样，就像是吸收了一些不在人类主流飞船制造领域中的技术。” 希娜道：“难不成你指的是外星技术？可是我们都探索到了太阳系的边界，也没人发现过一个外星人。” “谁知道呢？也许外星人只是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罗伯特耸耸肩道。 希娜道：“我觉得更可能是某个研究所的成果，你知道，有很多研究机构都在公开或者秘密地研究超光速引擎……” “这并不像是引擎研究带来的副产品。”罗伯特摇头道，“也许是某个大势力早就在研发一种新的飞船技术路线，现在终于有了阶段性突破。他们将新技术应用起来，打造了这么一支没人可以认出来的舰队来执行秘密任务。” 叶阳道：“我和驾驶这艘飞船的人打过交道，他们相互之间只称呼代号，显得很神秘，正因为这样，我希望能够掩盖这艘飞船明显的特征，即便牺牲一小部分性能也行。我希望你能够为它制作一层可以脱卸的伪装，在真正需要的时刻，可以抛弃那些伪装，发挥这艘船全部的性能。” “如果要全面伪装的话，不仅是牺牲性能的问题，有些功能会彻底失效，比如隐形。”罗伯特道。 叶阳嘿嘿一笑道：“有失必有得嘛。但也许我们可以趁机安装更厚的装甲，更强的武器，让飞船在其他方面更强大。我相信你对这些一定会有自己的想法。” 罗伯特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这倒也是个思路，我原先的想法是尽量保持原来的功能，但是如果抛弃这个想法，思路就开阔了，让我想想……” 希娜皱着眉头道：“也许你应该考虑把这艘飞船卖给罗伯特，然后从他这里购买一艘更常规的飞船。” “不，那些神秘人的身份对我来说很重要，也许在某个时候我还要通过这艘飞船找到他们。”叶阳说道。 “我有一个想法，关于更强的武器……”沉思的罗伯特突然开口道，他似乎被叶阳的想法点燃了兴趣。他揪着自己的一簇胡须，在手指上绕着弯，“这艘飞船的动力基础很好，提供的能源很充足，所以对武器的承载限度也很高。也许我们可以增加点有意思的东西。” 希娜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罗伯特叔叔，难道你想装那个……” 罗伯特带着几分兴奋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内容，屏幕上一门细长的舰载炮被呈现了出来，”这是一门小型轨道炮，是从木星战场上捡回来的东西，它应该是一种试制品，不过估计没发挥出作用，飞船就在战场上被打爆了。我修好了它，并做了一些改良，我曾经想把它装到蒲公英号上去。但是它发射起来需要很大的能量，而蒲公英号在能源方面有着先天不足，毕竟它是一艘货船改造的武装商船。 对于小船，这门炮耗能太多，对于大船，这门炮威力不足，所以它就被放在了我的仓库中。但它也许适合你的飞船。” “蒲公英号都支持不了的东西，这艘飞船居然可以？”希娜惊讶道。 “这就是这艘飞船先进的地方。”罗伯特在屏幕上列出了几个式子，“我经过简单计算，它至少可以在充能后发射一炮，而且我还计划在飞船新添加的装甲之下，挂载可脱卸的高效电池块，这样只要在平时保持充能状态，它应该可以在电池的帮助下连续发射二到三次。这种强度的攻击，足以打穿大部分驱逐舰的装甲了。” 强攻型的飞船？我喜欢。 叶阳想到飞船上原先用起来十分费力的激光武器，那种直接可以打沉驱逐舰的轨道炮就给力多了。 第二十七章 自由之堡 罗伯特想到这个点子之后，越想越兴奋，与现场的助手交代了几句，就钻入了实验室。 “这下就好了，要设计这次改装估计得花不少日子，他应该没有时间在我面前嘀咕了。”希娜看到罗伯特专注的模样，笑着对叶阳眨眨眼睛，“罗伯特叔叔和我的父亲是好友。他总是担心我的情况。但是……有的路一旦走上去，就很难走下来了。”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他们能参与的事情了，希娜带着叶阳往接驳飞船停泊的位置走去。 “是因为已经被人打上标签了？”叶阳问道。 “不，我如果放弃做海盗，躲在自由之环，没人可以把我怎么样。但是那些跟着我的人呢？那些等着我送去资源的人呢？如果我不再做这些，他们的生活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已经不再是那个驾驶着蒲公英号，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年轻人了。当你挑着太重的担子往前走的时候，是不能轻易转身，也不能随便动摇的。”希娜的笑容慢慢消散。 “说实话，我不是很了解这些。”叶阳说道。 “所以，我倒有些羡慕你，十号先生。有时候失去记忆不一定是什么坏事，也许是一种赐福也说不定呢。” “这些你没有和罗伯特先生解释过这些吗？” “当然解释过，但是每个人看到这些事角度都是不一样的，就算是亲人，又有几个能真正相互理解呢？罗伯特叔叔，是一个真正的技术人员，他看待其他事情总是太简单。”希娜苦笑道，“他以前是木星共同体一家太空船厂的工程师。不过木星共同体的舰船设计一直处于比较落后的状态，他的能力得不到发挥，一直很不得志。 他年轻的时候一直试着想去星舰联盟的研究所，但是几次下来都没有如愿。最后，他的一个朋友在小行星带开了一个修船厂，把他找了过来，让他可以在这里做点自己的事情，比如搞搞捡来的电磁轨道炮什么的或者给飞船做做改造。对他来说，在这么一个船坞里钻研自己的事情就是很幸福的日子了。呵呵，他以前就喜欢给人改装各种飞船，但是他从没碰过这么先进的东西，你能够让他改造这艘飞船，他肯定乐坏了，他一定竭尽全力的。你放心，他的手艺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我拭目以待。”叶阳微笑着说道。 “但我不是这样。”希娜指了指走道边上舷窗外的太空，“我的心比这个船坞大了些，天天呆在这里的生活不适合我。”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一艘接驳飞船的入口气闸门前，希娜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让我们先去帮你解决身份的问题。” 她带着叶阳从船坞乘坐一艘接驳飞船向着自由之环的中心堡垒“自由之堡”飞去。 叶阳踏上中心堡垒的时候，发现这里的人比船坞和旅馆多得多，他们走出接驳飞船的气闸门，就站在了一个人来人往的广场上，很多穿着这各色服装的人正在这里走下或者登上接驳飞船。 叶阳观察着这些来往的人群，发现很多人的状态都说不上好，那些访客大都头发蓬乱，胡子拉渣，一看就是经历了长时间太空旅行还没恢复过来。而当地人则大都有些无精打采，特别是他们与一群穿着橙色工装的人擦肩而过，他们皮肤黝黑，眼睛无神，给人一种行尸走肉的感觉。只有那些拿着武器的卫兵看起来精神一些，但是和叶阳遇到过的神秘舰队的战士，也有很大的差距。 “这里是自由之环的中心，自由之环有八成的人都在这里工作和居住。外来的访问者，也大都会到这里来采购或者办事。所以才会这么热闹。”希娜解释道。 “但是他们的精神面貌不怎么样。”叶阳说道。 希娜叹息道：“这些年随着小行星带越来越热，各种在空间站外的工作都不好做了，要在矿区之类的地方维持人类生存的环境，难度也越来越大。而这方面的产能下降，让小行星带上各个地区的经济越来越差，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这些矿工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些矿工为了适应高温环境，都进行了一部分基因改造，但是使用的都是黑市上的劣质版本药剂，对人的脑组织方面有很大的副作用，会让人变得越来越木讷，迟钝。” “为什么要适应高温吗？难道他们使用的采矿飞船没有调节温度的功能吗？” 希娜摇头道：“采矿机根本称不上飞船，比我们刚刚乘坐的接驳飞船好不到哪里去。” 叶阳想起刚才乘坐接驳飞船时的感觉，那飞船的调节温度能力很差，在飞行的过程中，舱内会越来越热，幸好他们的航程都很短，所以到达目的地之后也只是觉得有些闷热，但是矿工工作的时间肯定远远大于接驳飞船。自然可以想象最后那舱室里会闷热到什么程度。 “这代价也太大了。” “对矿工们来说，保住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在这里，你所看到的都是保住了工作的人，那些不愿意打基因药剂的人，早就因为无法适应工作环境被淘汰了。” 她带着叶阳走到了平台的边缘，叶阳向下望去，平台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空洞，而空洞的墙壁则被分成几十个楼层。每一层的平台上，又有很多个房间，既有挂着招牌的商店，也有标准化的住宅。但是可以明显发现，越是靠近上面的楼层越是整洁干净，越是靠近下方的楼层，越是显得脏乱。 “真正失去工作，依靠救济苟延残喘的那些人，你在上面是看不见的，都在堡垒最下面几层呆着呢。不过你马上就有机会看到了。” “所以，我们到最下面去解决我的身份问题？” “聪明，我们要去找下面找一个老朋友。篡改身份这样的生意当然不能在明面上做。”希娜带着叶阳，坐着下落的电梯，向着自由之堡的最下方而去。 第二十八章 一路向下 电梯是透明的，叶阳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景色的变化。 一开始和他们同坐电梯都有十多人，但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在三十层以内走下了电梯。到二十六层的时候，他们身边只有一个老头了。老头衣服穿一套西服，拄着跟棍子，身上挺干净的。 叶阳没在意太多，继续向窗外看着，从三十层开始他就有一种感觉，自己在从人间向地狱掉落。 玉兔此时还通过一个耳机与他联系。在下落到三十层之下过程中，它已经发出两次攻击警报了。 当然并不是有人从电梯外攻击叶阳，而是在电梯经过的楼层中，它发现了正在发生的攻击。 叶阳在玉兔的提示下看到了两场犯罪。 在四十几层，有一个醉酒的男人被两个拿着短棍的蒙面男人在街角的阴影中打晕。然后这两人迅速搜刮了他的财物，在别人发现之前，拉开一道门，消失在了暗处。 在五十多层的时候，叶阳看到两群年轻人拿着各种铁条，酒瓶之类粗制滥造的武器，往对方的头上身上砸去。有一个青年人被对方用破碎的酒瓶刺入了腹部，哀嚎着倒在了地上，那些斗殴的年轻人在发出一阵惊呼后，各自逃散而去。 叶阳对乘坐一次电梯就能够遇到两场这样的案件，感到十分震惊，他问希娜道：“这座堡垒里这么混乱吗？” “自由之堡越下面越乱，三十层以下就是法外之地了。”希娜看了一眼同在电梯上的老人，小声说道。 “早两年的时候还有一些监控，那时候这里还没有那么乱。”和他们同坐电梯的老人突然插嘴说道，“但那些管事的人一代不如一代，钱都不知道被他们花到哪里去了，现在，大部分监控系统都是瞎子。守卫更是又懒又怕死，压根不管下面的事。 所以三十层以下除非发生大案，否则他们大都闭着眼睛当没看见。” 叶阳发现老人脸上有两道淡淡的伤疤，看来年轻时也是位狠角色。他问道：“这些惹事的人，都住在这座空间站，要抓他们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吧？” “那些守卫们都是些惜命的胆小鬼，但在楼下混生活的人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而且一穷二白。这样的人是会拼命，会发疯的。冒着危险抓住一个发疯的穷鬼有什么用？在监狱里喂他们吃饱饭吗？”老头咧开嘴笑着说道，“自由之环还算不错了，上面有上面的秩序，下面有下面的秩序，换一个星城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你看到的就不是棍子和啤酒瓶，而是匕首和手枪了。” 电梯的数字停在了六十，老头走出了电梯，回头道：“外来的小子，祝你好运啊。” 电梯继续下行，叶阳道：“这个老头看上去有些奇怪。” 希娜道：“在自由之环当中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人都正常，说不定他就是个隐退的海盗，或者是某个帮会的老大。” 希娜说道：“虽然自由之环会核查进入这里的人，但总有些有问题的人会变成漏网之鱼。时间一长就能在这里找到各种各样的人了。不过，我来往过很多次，也没遇到过几次当街斗殴，不知道是你运气特别坏呢……，还是最近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两人正说着话，电梯突然一顿，卡在了六十三和六十四层之间，电梯里的灯光也暗了下来。 叶阳四下打量，这个小空间里所有的灯光都熄灭了：“断电了吗？” 希娜走到按钮边上，按下一个求助按钮，试着连通自由之堡的控制系统。但是却没有什么反应。她说道：“连和控制室的连接都切断了。” 叶阳凑在观光窗口边上往外看，周围的电梯却都在正常运行。他道：“不太对劲，我们最好尽快出去。” 对于穿着战斗服的两人来说，从电梯上方的检修出口爬出去并非难事。叶阳支撑着希娜打开了上方的窗口，然后两人各自一跃就跳出了电梯，来到了它的顶上，六十三层离两人所在的位置并不远，他们沿着电梯井墙上的把手很快爬到了六十三的出口处。 希娜刚刚将手搭在六十三层的门上，叶阳却道：“等一等。” “怎么？” “如果刚刚电梯的问题是人为的，会不会有人就想让我们从六十三层出去呢？”叶阳问道。 “你是说，有人会伏击我们？可为什么？”希娜眉头微皱，看了一样叶阳，他们两人除了身上的战斗服看起来不错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且，对于大部分匪徒来说，这身装备就代表着不好惹。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有这样的可能。”叶阳回答。 “玉兔，扫描一下六十三层电梯口的生物分布。”叶阳轻声道。 “六十三层周围的房子里，有不少人型生物的信号反馈。但事实上每一层都是如此，我们无法分辨那是不是怀有恶意的武装人员。” “你的战斗服能够扫描这么大的范围？” “是的。” 希娜挑了挑眉毛，没再多说什么，她松开准备扒门的手道：“既然你觉得不安全，那也简单，我们从这里往上，从六十二层出去就是。” “好！” 两人继续从电梯井内向上攀爬，来到了第六十二层。希娜扒开电梯口的门，和叶阳一起先后踏上了六十二层平台。 这层平台的灯光很昏暗，电梯周围堆了不少杂物，显得乱糟糟的，遮挡了去往平台内部的道路。叶阳一出电梯井马上按下了其他几部电梯的按钮，这时玉兔说道：“我们周围有些人在移动。” 叶阳现在有点后悔没有戴头盔，否则，他就可以在头盔屏幕上观察到这些人的位置。不管如何他想快点离开这里。 “离我们最近的电梯还有十多层。”叶阳抬头看着电梯上的数字说道，“这一层太安静了，我感觉不太对劲。” 希娜拔出要腰间的手枪，小心地四下观察。突然她猛地往边上一蹿，以此同时传来一阵枪响，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子弹没有穿透作战服，但是冲击力却将她打得翻滚起来。 第二十九章 暗影之中 希娜身体一扭，控制住了平衡，半蹲在了地上。 叶阳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掉落下来，滚到了他脚边。他捡起来一看，是一个挂坠，里面是一个小女孩的照片。他顺手将它塞进了口袋。 “敌袭，对方一共有三名枪手，使用的应该是化学能突击步枪。根据计算，这种攻击无法击穿战斗服，但是会造成撞击伤害。”玉兔马上发出了警告。 但是我的脑袋可受不了一发，叶阳暗想道。 他躲在了几箱杂物后面。头顶上方几颗子弹飞掠而过，撞击在他身后的墙壁上。他伏在地上，抽出腰间的手枪，同时向边上的希娜看去。 “我没事！管好你自己！”希娜也躲在了一根柱子后面，离他大约四五米远。她双腿屈蹲，红色的长发批落下来，遮住了她的大部分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从身体上看，她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雌豹，贴身的战斗服将她充满爆发力的体型勾勒了出来。 她一手持枪，一手扶着柱子，一副等待机会，准备做出反击的样子。 希娜在枪声的间隙，猛然闪出柱子，连开三枪，但是就在这时，对方的枪声也再度响起，有一颗子弹好像打中了她的手臂，她身体一歪，趁势躲回了柱子后面。 叶阳听到枪声中，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希娜两枪命中了同一个敌人，已经将他消灭。”玉兔在他耳边说道。 “你被击中了？” “没打穿战斗服，不过挺疼的。这些垃圾，如果我带了那把特制散弹枪。一枪就可以把他们全都打成筛子。”希娜骂了一声，她贴在柱子后面，听着外面的动静。 有脚步声从更远处传来，好像越来越多的敌人在往这边汇聚。 对方倒下一人之后，更加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各种子弹从多个方向射向两人，打得两人难以露头。 “敌人已经增加到了六个。”玉兔报告道。 “这些人一定是有预谋的，他们连我们样子都没看清，就发动了进攻。现在还有援军不断出现。”叶阳说道。 “废话，这是个陷阱。这些人就是冲我们来的。自由之堡，自由之堡，我要报告暴力袭击。”希娜声音比以往更加低沉，她试着用战斗服上的通讯器，联系自由之堡的主系统，但是呼叫毫无回应，“见鬼，做得够绝啊。连和主系统的连接都被切断了。” “玉兔，你能连接这里的主系统吗？” “不能，从枪声响起时，周围就出现了一个通讯屏蔽区，我们现在无法传出任何信息。”玉兔说道。 “自由之堡的护卫能够发现这里的情况吗？” “指望那些家伙，还不如想想自己怎么逃出去。”希娜指了指屋顶的一个方位。叶阳仔细一看，那里原来应该是一个监视器，但是现在上面布满了枪眼，不知什么时候就被人打坏了。 希娜回头看了一眼电梯，上面的数字依然在缓慢跳动，“希望电梯没事。” 她这一回头，让叶阳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她原本就挺拔的五官被照射出分明的交界线，显得十分坚毅。但是视线和他交错的瞬间，又给他一种温和的感觉，让他心中一安定了不少。 这个女人是经历了多少生死战斗，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从容不迫啊？ 希娜从腰带上拿下两个小小的柱状体抛给了叶阳。 叶阳接到手中，看到它们长度只有十厘米上下，直径大约两厘米，像是两根细小的管子，在它们的上方有一个旋钮。一个上面打着红色的标签，另一个打着灰色的标签。 “红色的是高爆手雷，灰色的烟雾弹。扔出去之前，要把上面的旋钮转到底。别看他们小，那可是真正的好东西，用来对付那些垃圾，真是亏得我心疼。”希娜又拿出一枚手雷捏在自己手中道，“等电梯出现，你负责右边，我负责左边，找人多的地方扔出手雷，然后用烟雾弹掩护我们进入电梯。” “好！”叶阳耳中已经得到了玉兔给他的信息。rk-10iii型高爆手雷，ts-10ii型烟雾弹，来自星舰联盟的现役武器。别看rk-10iii小得像一管口红，但爆炸威力却比其他势力的常规现役手雷大上两倍以上。 叶阳抬头盯着电梯，却发现离他们最近的那部电梯在达到六十一层时卡住了。他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后面的电梯一部接一部都卡住了。往下的电梯停都在了六十一层，往上的电梯停都在了六十三层。 “好像我们指望不了电梯了，这些袭击者在其他楼层派人控制住了它们。” “混蛋！”希娜骂了一句，她收回正伸出柱子射击的手枪，伸手指了个方向说道：“那我们只剩两个选择了，第一是突破包围，冲到楼梯间。第二么，彻底杀散这群家伙。” 叶阳真的被这位大姐的思路惊到了，在这样身陷重围的情况下，她居然还会想要杀散敌人。 “对方的人越来越多了。刚刚大概有五六个人在攻击我们。现在已经超过十个了，更多的人正是从楼梯间过来的。他们一定是派人在附近的几层蹲守，现在确定了我们的楼层，就开始通过楼梯往这边集中。”叶阳复述着玉兔告诉他的信息。 “再多也是乌合之众，你没注意到他们的攻击毫无层次吗？只是一群倾泻子弹的胆小鬼而已。” “那你准备现在冲出去？” “不，我感觉对方只是在压制我们，他们应该在等待什么人。这个人没有到明面上来，让我有些不放心。再等等看看。”希娜说道。 “到底是谁要这样对我们？难道你在这里有仇人吗？”叶阳说道。 “没有，我可不会让仇人壮大到这种程度。无论是信号屏蔽装置还是他们所用的武器，都是军用设备，这些人在当地也应该算是大帮派了。不过，和我们荆棘团相比，战斗力还差得多，并不是拥有强力的武器装备，就是真正的战士了。”希娜转过头来，神色郑重地看着叶阳道，“我不知道你在这样的短兵相接中战斗力怎么样，但想要活下去，最好听我指挥。” 叶阳配合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章 你们这是自取灭亡 希娜说道：“如果我没说进攻，你千万不要进攻，但是如果我说进攻，就尽全力杀死你看到的每一个人。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叶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自己更容易抛出手雷。 希娜继续说道：“还有，你如果有什么底牌，最好都用出来。这种近身战斗……很凶险。” “嗯。”叶阳回忆着玉兔描述过的手雷爆炸半径，看着那它若有所思。 两人等待着，而对方也没有马上突击合围的意思，只是把他们压制在某个角落。过了一会儿，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两位好，我们又见面了。” 希娜和叶阳对视一眼，都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那是在六十层下楼的那个老头！ 叶阳稍稍探出头去，想要确认对方的样子，却发现对方隐藏了起来，循着声音根本看不到他的样子。 他只是隐约看到，在那些掩体之后，躲藏着不少人，纷纷拿着长短武器对着他们俩。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托马斯，几年前来到这里。现在在自由之堡下层管理着一个小小的帮派：血爪帮。帮里的孩子们都是些有活力的小家伙，我想你们刚刚已经感受到他们的热情了。”老头继续说道，“就像我所说的，自由之堡下面都是无主之地，这儿需要秩序，而我就能提供秩序。” “这是一个新帮派，我听到过几次他们的消息，但没怎么打过交道，没想到他们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希娜小声对叶阳说道。 希娜开口对外面说道：“随便你是谁，我们好像没有得罪过你，你主动攻击我们，是什么意思？” “不要着急，女士，听我慢慢说完，如果你们配合我，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托马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一个灵能者，不是什么厉害的类型，但是却有些小本事，可以确定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宝贝。像我这种人被称为探秘者，而我现在就是一个三阶探秘者。”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身上藏了什么东西，让你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吗？”希娜冷声反问道。 托马斯道：“不，不是你们身上带了东西，而是那个年轻人本身很有意思，我刚刚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发现了他身上有一些不寻常的东西，这种东西很重要。只要那个年轻人放下武器跟我走，我就可以放过你。” “之前你从六十层下楼，到电梯在六十四楼之前停下，中间只有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如果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调集那么多人来伏击我们两个，那真是见鬼了。你和这些匪徒早就准备好了这场伏击吧？”希娜冷笑道：“哼，什么仅仅看了他一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信我的话或者不信，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托马斯的语气很无所谓，“现在我们血爪帮才是控制局面的人。你也不要妄想有守卫或者其他人会来这里帮你们。” “我是荆棘海盗团的首领希娜，我猜你应该听过我们的名字，在这片星域和我作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呵呵，希娜舰长，这里可不是太空，你也没带着舰队，你的威胁都是空话。”托马斯轻轻笑起来。 “我讨厌这种人，不但不自量力，而且还喜欢装腔作势。”希娜小声对叶阳说道。她拿起了手中的手雷道，“准备战斗吧。” 叶阳做了个摆手的手势阻止了希娜的动作。“等等，我有话问他。” 叶阳放开声音问道：“你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 托马斯停顿了一下，慢慢说道：“一种力量。一种非常奇异的力量，我能够感受到它潜藏在你身体的内部，带来一种明亮和温暖的感觉。” “那它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正是我要带走你的原因。” 叶阳道：“原来你也不知道。那你带走我又有什么意义？” “呵呵，你没有知道这些事的必要，你只要知道，跟我走才是你们两个活下来的唯一办法。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考虑，我虽然年纪大了，可依旧是急性子。”托马斯说道。 “那可不一定。”希娜发出短促的命令，“进攻！” 叶阳和希娜很有默契地分别向两个方向投出了手雷，而叶阳同时把烟雾弹扔在他们近前。 血爪帮的匪徒没有想到希娜居然会随身携带高爆手雷，然而等到他们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巨大的火光中传来了好几声戛然而止的惨呼，枪声瞬间从四周响起。 “你们这是自取灭亡！干掉那个女人！活捉那个男人！”托马斯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最喜欢看你这种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希娜的声音缥缈而灵动，让人分不清她所在的位置。弥漫的烟雾中，包围两人的匪徒完全失去了目标，子弹胡乱飞射，却没有什么效果。 烟雾中突然窜出了两个身影，叶阳和希娜同时从烟雾的两边对血爪帮的匪徒们发动了进攻。 叶阳在战斗服加速下，就像一道黑色闪电，在障碍物中腾挪转折，快速靠近那些还在胡乱射击的敌人。前进的过程中，他中了好几枪，不过幸运的是，子弹都打在战斗服上，战斗服成功地抵住了子弹的穿刺。 叶阳忍着疼痛发动了自己的特殊能力。 能量操控！ 能量强化！ 他只觉得刚才爆炸点燃的烈焰，变成了他意识的衍生，在他的意念之下，这些火焰变得更加粗壮，像一条条火蛇一样蹿向了还在开枪的敌人。 “天哪，这是什么！”一个刚刚打完一匣子弹的匪徒发现火焰向他直扑过来，吓得转身就跑，可没有穿着战斗服的他，速度远远比不上逶迤的火蛇，才跑了几步他就被火焰缠绕了起来，包裹在了其中。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并开始在地上翻滚，但却没有让火焰熄灭一点。很快他就停下了动作，没有了声息，变成了一块燃烧的焦炭。而在他的身边，至少有四五个匪徒都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第三十一章 拷问和生意 另一边的希娜，则在高速运动中频频开枪，她的命中率出奇地高，几乎每枪都能击中敌人，那些匪徒身上的大都支穿着简易的防弹马甲，然而希娜的子弹总是打中他们的头脸。这些人在极短的时间里一个个应声而倒。而希娜则借机冲进他们的包围圈外，开始用子弹和武技近距离袭击血爪帮的匪徒。 “我感觉到了希娜身上有灵能波动。”玉兔说道，“但是灵能波动主要集中在她的体内，她应该是一个自我强化型的灵能者。” “怪不得她在重重包围下也有那样的信心。”叶阳也已经靠近了敌人，他虽然算不上格斗高手，但是战斗服给了他大幅的强化，让他变得更快更强，匪徒们在他的火焰，手枪和拳脚之下，如同割麦子一般倒下。 “顶住！给我顶住这两个人。”托马斯吼了几声，但是他的手下中却没有可以抵挡希娜和叶阳的人。他手下原本有四个同样穿着战斗服的精英战士，还有两个身穿战斗服的保镖。但有一个死在了第一轮爆炸里，第二个被突如其来的火焰活活烧死，第三个被希娜远距离爆头，最后一个可耻地逃跑了。托马斯知道自己栽了，急忙不再发声，让两个保镖护送他离开。 同伴不断战死，老大不再发声，让血爪帮的匪徒阵脚马上乱了起来，他们毕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没有军人死战不退的觉悟。 在希娜和叶阳一左一右的攻击下，他们节节败退，很快就坚持不住了。那些没有受到攻击的匪徒中，不知有谁大喊了一声：“他们都是专业的雇佣兵，我们的武器根本伤不到他们，别送死了，快逃啊！”紧接着剩余的几十个匪徒，便各自开始夺路而逃。 叶阳看着纷乱的人群，急忙跳到高出发动了思维加速功能，他眼睛在火光和烟雾中一一搜索，终于找到了正在逃跑的托马斯。他正两个保镖的保护下，向着楼梯间逃窜。可是他毕竟年纪已大，跑不太快。保镖们只能一人架着他的一条手臂逃跑，叶阳双手一招，最后的一些火焰向着两个保镖卷去，火焰不仅裹住了两个保镖，还将托马斯的双臂包括了进去。两名保镖惊恐地挣扎起来，把托马斯撞翻到了地上。 当叶阳和希娜追上去的时候，只见托马斯躺倒在地上，气息已经很微弱了。而两名保镖只留下了焦黑的尸体。 但叶阳一点也没有可怜他的意思。他拍打了几下托马斯的脸，让他稍稍清醒一些，然后问道：“快说！你为什么会早有抓我的准备？是谁让你怎么做的？” 托马斯摇摇头，却没有开口。 “我也是一个灵能者。如果你不告诉我这些，那我只能用一些非常手段了。”叶阳招来一簇零星的火焰，将他附在托马斯的脚上，被火焰烧烤的剧痛让老头马上惨叫了起来。 “啊！我真不知道，但是，我……几天前发现了一个悬赏任务。有人在寻找某个……特殊的年轻男人，他好像……带有一种奇特的能量……可能出现在，一定范围的小行星带中。我……我觉得，如果一个人要逃避追捕……来自由之环应该很有可能。所以我两天前已经集结队伍……，然后我自己在大平台上……转了两天了，就为了发现他。直到我今天看到你，就猜测你就是我要搜寻的人……” “那这些消息自由之环还有谁知道？” “只有……只有我……” “那和你联系的人到底是谁？”叶阳喝问道。 “是……奥卡……他，他是佣兵……”托马斯刚说完这两个词，就失去了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希娜问道。 “你知道我失忆了，我其实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叶阳道。 他站在托马斯的尸体面前陷入了短暂的思索，原来他的目标真的是我，什么特别的能量，难道是指我所见到的那个幻想的太阳吗？还是那些神秘人所说的“种子”？ 叶阳思考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上升起一股暖意，但当他去感觉这种温暖的时候，那种感觉却无影无踪了。 —————————————————— 叶阳和希娜冲出包围以后，从楼梯间向六十八层走去。 “挂坠。” “嗯？”叶阳想起来，那个希娜掉下的挂坠还在他的口袋里。 他将挂坠还给希娜，问道：“你的女儿？” 希娜笑着摇摇头道：“怎么可能，那是我的妹妹赛莉亚，很可爱的孩子。在这个糟糕的世界里，她就像一道光……，也许你会有机会见到她的。” “嗯……”叶阳沉默了一小会儿道，“好像是我的原因让你陷入危险了。” “先别说这件事了，把我们该做的事情做完，回去再说。” 两人来到八十六层，叶阳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平台的结构，每个平台和上一层的间距有六米左右，所以这里的房屋最多有两层高。 这里的街面破败，也和六十二层一样很杂乱。叶阳抬头观察路上的监视器，发现基本都已经损坏了，有的监视器干脆已经被拆走，只留下一个空空的基座。 看来自由之环上层对这里失去控制早就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否则也不会发展出血爪帮那样的组织，还发生刚刚那样无法无天的袭击。 叶阳看到电梯旁，有一款被图画的几乎看不清的指示牌，依稀可以看出自由之堡每一层楼面本来的结构并不复杂。但是这里的居民搭起了很多“违章建筑”，重新将这里分割地很杂乱。 “看来这里的确不景气，我三年没来，这里更破了。”希娜叹了口气，拔出一把手枪说道，“当心点，说不定还会有血爪帮的人。” 她带头钻进了狭窄的走道，叶阳也拿出了手枪跟上了她，两人开始往那些建筑深处走去。 周围的阴影中时常会有人在晃动，但是希娜和叶阳身上穿着的战斗服和手上的枪，以及他们身上萦绕着的血腥气，让这些鬣狗般游荡的家伙不敢靠近。 走了大约十分钟，两人来到了一处挂着招牌的房子前，那招牌只有一个名字：威尔。完全看不出来店主是做什么的。 希娜敲了敲门，没有开，但是门上显示出了一串数字，希娜在其中点了几个，门便打开了。 “这是老客人专属的号码，威尔一般只做熟客介绍来的生意。” 叶阳走进门后，发现有一条昏暗的走道，通道的两边闪烁着一点点灯光，叶阳本能地觉得有什么东西盯着他们两个。 玉兔在他的耳机中说道：“这条道路很危险，我检测到了有很多能量在墙的后方聚集，有很大可能是大功率粒子束武器。” 像是感觉到了叶阳的紧张，希娜道：“别小看这条走道，如果我们两个是他的敌人，可未必能走出这里。” 第三十二章 坏日子好日子 走到尽头又有一扇门，推开这扇门后，他发现里面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门后是一个干净而整洁的厅堂，甚至带着几分豪华，无论木质的墙壁和天花板，还是大理石铺就的地面，还有布满雕刻的木质家具，带着几分老派气息的陈设，都给人一种这里主人很有实力的感觉。 希娜看着墙边的一个像是古董的大座钟说道：“哼，威尔这家伙的生意看来不错，这儿又多了好几个大件。” 房间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居然是希娜，我可是好久没看到你了。看来上一次的生意结果不错，我做的小东西到现在还没有人认出来吧？” “不谈品味，光谈生意的话，你还是值得信赖的。” “开玩笑。在整个自由之环，有谁有资格在我面前谈品味？”接着房门被推开，一个矮小的男人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两个穿着女仆装的姑娘。 希娜的目光在两个端着食品和茶水的女仆身上扫过，眉头渐渐皱起：“威尔，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癖好了。” “你是说她们？”威尔伸出拇指反手指了指身后两人，“对马蒂尔和辛西娅来说，我可是她们的大救星。” “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们自己说呢？”威尔回头问两个女仆。 “多谢威尔先生收留我们。”两人齐声说道，至少叶阳看起来，她们说话的语气没有什么问题。 “看看，你仔细看看她们的表情，有看出一丝勉强的意思来吗？希娜，你在蒲公英号里过着痛痛快快的日子，可不知道在这儿最下面几层的日子现在有多难过。失业，暴乱，饥饿，很多人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威尔摸了摸其中一人的金色头发，“是吧？” 那姑娘点点头：“我和辛西娅都是矿工家庭出身，但是……我们的父亲都失去了工作，原来我家住在二十九层，后来因为付不起房租，不得不搬到了四十多层。如果不是在威尔先生这里找到了工作，我们连饭都吃不饱。辛西娅的情况和我家差不多，我们都是自愿来这里的。” 希娜皱眉道：“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不过我们散发食物的那些聚居点，似乎也一天不如一天。” “亲爱的，腐烂总是从不起眼的地方开始的。”威尔的胳膊搭在马蒂尔的肩上，手指把玩着她的秀发，“自由之环还算好的，被你照顾的聚居点也算幸运，但是其他有的集聚点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这半年多，这里不知不觉多了不少从那些聚居点偷渡过来的家伙，楼下的治安也越来越差了。” “为什么会这样？”叶阳问道。 “因为太阳……”希娜说道。 威尔道：“太阳的问题越来越严重了，而且恶化的速度还在加剧，从我的小道消息来看，小行星带的聚居点、矿场和太空工厂如果不向外围迁移，那么再过七八年就会无法居住和使用了。” “听上去，并不是很困难。”叶阳道。 “那些大人物们的确正在考虑迁移居住星体的轨道。不过这需要大量的计算和工程。而且你可以迁移居住的星体，但矿石呢？难道要迁移一个个矿石小行星吗？这样采矿的成本会增加很多。整个小行星带百分之六十几的gdp都是采矿业，剩下的那些里，大半也是和采矿相关的冶金和铸造。如果采矿成本一提升，什么都会变贵。那些矿业出口公司日子就难过了。”威尔说到这里，笑了笑道，“不过，好消息是，这些事和我关系不大。所以，我还能够帮上这些小可爱一些忙。” 希娜道：“别高兴得太早，据我所知，按照现在这样加速恶化下去，太阳能够燃烧的时间不过五十年，到时候它会变成一颗白矮星，那时候，我们就真的都完蛋了。” “对我来说做够了，我觉得我活不了那么久，还是珍惜现在的好日子吧。”威尔拍拍两名女仆的肩，“走，带我们的客人去客厅坐坐，看看这次他们带来了什么生意。” 三人在客厅坐定，叶阳抬头看了看茶几上方的吊灯，又摸了摸自己坐着皮沙发，这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威尔举了举手中的茶杯道：“放松，我的朋友，喝点红茶吧。这在小行星带这可是稀有的奢侈品，只有希娜这样的老朋友才有这种待遇。让我听听，你需要什么。” 叶阳喝了一口，一股苦涩的味道从舌根传来，这茶不怎么样，他本能地觉得。 希娜也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这位是十号先生，他现在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原来是这种生意……”威尔嘴角一翘。 “怎么，嫌生意太小吗？” “我当然希望是购买数据或者突破数据库之类的大活，不过现在经济不好，每一笔生意都很重要。”他看着叶阳道，“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呢？” 叶阳道：“有什么身份可选？我要什么身份你就能做出什么身份的证件吗？” “证件？别把我和那些做假证的混为一谈。否则希娜在上两层的街角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我出售可不是证件，而是一个完整的人生。” “人生？” “当然，你的出生地，你的过往经历，你的社会关系。从这里走出去，你就会发现，你的人生履历被重新改写，所有的东西都查有实据。如果你的屁股上有颗痣，那你的出生医院就会记录那颗痣。如果你脸上有个疤，小学的记录上就会查到曾经你和谁打过架。还有你的dna会出现在各种体检和医疗报告上面，你会去过一些地方上课，去过一些地方工作，总会有人知道你的名字，记得你的所作所为……总而言之，你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另一个人。”威尔略带着得意说道，“当然，这一切也是比较贵的，因为在小行星带没人能够做到我那么精细。” 叶阳明白了过来，“你是让我冒用另一个人的资料？一个已经存在的人？然后把他的一些信息替换成我的？” 第三十三章 不同的选择 威尔一笑道：“差不多吧。不过具体操作是我的商业秘密。你可以想象出来，我不可能一个人做到这些，我有一个强有力的团队，但是我必须保护自己那些有能力的朋友。” “并不需要想得太复杂。”希娜这时对叶阳说道，“你只需要获得一个能够正常出入边界的身份就差不多了。也不要被威尔吓到，他说的那些，至少有一半都是自吹自擂。上次我带来的一个朋友，差点被他的身份坑了，成为了一个通缉犯。” 威尔表情有些尴尬：“谁会知道失踪十年的人突然又活了，还犯下了抢劫谷神星军火库的事情呢。但自打那以后，我就小心了很多，现在我手中的身份，都是确认无疑的失踪者。而且我提供质保，万一发生了身份复活的事情，我会负责搞定这种事。” “你是说，到时候再免费给我替换一个身份吗？” 威尔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或者，把那个家伙解决也是一个办法嘛。” 看着希娜冷冰冰的表情，威尔嘻嘻一下：“开个玩笑啊。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这种问题。我可不是什么冷血杀手。 好了，言归正传，你们想要什么身份呢？简单来说小行星带的身份最便宜，不过星城肯定比普通聚居点贵，木星共同体是其次，泰坦共和国最贵，毕竟离我们那么远。星舰联盟那样的地方就超出我的业务范围了，我提供不了那种身份。” “为什么？”叶阳好奇道，从他经历的事情来看，星舰联盟那些人的身份在这边似乎是最高大上的。 “很简单，因为星舰联盟的人从小就生活在飞船上，每个环节都在监控之下，他们当中每个人的一生就像一个个紧扣的环，很难有插手的余地。而且，他们往往长年累月地住在同一个飞船上，也不会迁居到其他飞船上去，整艘船的人往往都相互熟悉，各艘船的数据库还相互连通，太容易露馅了。” “那木星共同体呢？”叶阳虽然没有记忆，但是他毕竟是从一艘木星共同体的飞船上醒来的。 “木星共同体我只做来自木卫四身份，你们知道，那里是曾经是上一次大战的主战场，各种记录残缺很常见，不过坏处就是木卫四出身的人，往往会被人歧视，毕竟那里被辐射照出毛病的怪胎太多了。”威尔耸了耸肩，显得有些无奈，“而且来自木星共同体的身份要进入泰坦共和国会遇到一些麻烦，毕竟战争的导火索就是木卫四政府强行压制火星移民的暴动，那场战争结束还不到四十年，很多人都是当时冲突的亲历者。 反过来泰坦共和国的身份也有类似的问题，作为前火星居民，他们是挑起战争的一方，虽然现在都强调关系正常化，但是无论是星舰联盟还是木星共同体都不待见他们。你如果要出入这些地方，都会被人重点关注。” “不过，如果不是其他势力在火星大撤退中表现消极，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木卫四上也不会发生暴动了。”希娜轻叹道。 叶阳对这段对话听得稀里糊涂，但是他不想再威尔面前暴露自己失忆的情况。他猜测两人说的这些，应该是这个时代人类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准备之后向希娜问个清楚。但这时他耳中响起了玉兔的声音：“以下是的得到数据库补充后，更新的相关信息：2255年开始，火星的生态已经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从2255年到2262年之间，有不少火星殖民地的居民开始向其他星球移民。主要目的地是刚刚开发的木卫四和原本就由火星殖民地开发的土卫六。 然而在2262年太阳有一次突然性的状态恶化，导致火星彻底无法居住，火星政府组织了一场大撤退，并向其他势力求助，星舰联盟、木星共同提和小行星城邦都提供了一定的帮助，但是他们在援助中，都不愿意让大量移民涌入自己的国家，分别设置了各种限入门槛，这导致当时很多远航条件不足的飞船也只能向土卫六进发。 虽然星舰联盟等势力提供了中途的物资供应，但是限于飞船的性能和储备的不足，依旧发生了不少飞船失踪，移民死亡的事件。据统计，在这次大撤退中，有百分之十八的火星剩余居民或是因为没有飞船及时撤离，或是因为撤离中飞船损毁、导航错误和资源耗尽等原因死去。 这次事件让火星移民对星舰联盟、木星共同体和小行星城邦政府的处置非常不满，在五年后木卫四的一次火星大撤退纪念活动中，有媒体得到了一些解密信息，披露了更多当时移民死去的细节，引发了一场范围很广的暴动，最后演变成了木卫四独立运动。 木星共同体政府派兵镇压，而木卫四居民则向土卫六上火星移民成立的泰坦共和国求救，一年之后发生了由泰坦共和国和盟友天海舰队对抗土星共同体和星舰联盟的战争。这场战争历时两年多，把主战场木卫四打成了一片焦土，不过独立运动最终也失败了。” 玉兔的话都是最简洁的叙述，却听得叶阳暗自心惊，他没想到人类在这样的条件下，依然会发生大战，虽然他不熟悉这些国家的政治，但是他本能地感觉在这样记载的历史下，一定还有很多各方势力隐藏在背后的动机。 威尔捧着茶杯问道：“十号先生，怎么了？” 叶阳道：“只是想起了这段历史，觉得人类真是很容易陷入战争这样的悲剧。” “啊，人类嘛，如果以族类作为一个整体，战争就是它本身的新陈代谢。我觉得如果有外星人的话，也会惊异于我们身上的暴力基因的。”威尔不着边际地感叹了一句。 希娜对叶阳说道：“还是看下小行星带的身份吧。毕竟小行星带的人在战争中属于中立，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和哪方势力直接敌对。” 第三十四章的身份 威尔喝了口茶，让身边的女仆将一块终端板递到叶阳手中：“小行星带的身份，我有十五个，三个来自于星城，四个来自于联合体，其他来自小聚居点。你们自己过目一下，价格都标在上面，星城的十万信用点左右，联合体的七到八万，聚居点的五万左右。如果支付星元可以打八折。” 叶阳翻了一下，发现这里的身份都是东方裔的年轻男人，外形大都和他有些相像。他知道希娜虽然可以帮他负担这笔费用，但是她经济状况并不好。他不想给她太多负担，所以主要查看了来自聚居点的八个人。 其中有两个人引起了他的特别兴趣，第一个人叫马光承，他是来自67-k号聚居点的雇佣兵，在参与一项小行星带矿产探索的任务中失踪，威尔得到了他的全套身份证件，并且安排了他失踪后的一系列情节，包括飞船失事，被人搭救，在医院疗伤的相关证明和记录。第二个人叫林飞，他出生在86-n号聚居点，后来前往灶神星综合大学读书，在近期的一次假期旅行中在木星共同体失踪，威尔同样给他安排了在旅行过程中受伤住院的经历。 叶阳仔细看了两人的信息，最后将手点在了林飞身上。 威尔饶有兴趣地看着叶阳做出选择，他问道：“这两个人看起来都和你的容貌比较接近，但你为什么选择了一个学生而不是那个佣兵呢？” 叶阳将那块十分轻薄的终端板递还给威尔道：“我以后应该更有可能和佣兵的圈子打交道，一个原先的佣兵在这个圈子里撞到熟人的可能性更大。但是学生就不一样，他的社会关系都在学校里，在佣兵的圈子里就会是一个彻底的新人。我没有替他完成学业的想法，只要不去学校就可以避免和他的老师和同学碰面。 更何况，这个佣兵还有家庭和一个一岁的女儿，他的妻子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放弃找到他。而这个学生却没有亲近的人，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抚养她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没有音讯。扮演他要简单得多。” “明智的选择。”威尔赞赏道，“真实的身份资料，售价两万八千信用点。包括dna在内的进一步身份植入，需要另外两万信用点，总共是四万八千信用点，这已经是希娜朋友才有的折扣价了。” “你先查一查他dna之类的生物信息有没有被列入某些悬赏。” “十号先生有麻烦？” “有人在追踪他。” “明白了，如果他的dna有危险，我就不植入这些信息，只办理书面证件，但是你们知道，如果没有生物信息很多地方会去不了。”威尔说道。 “我知道，我用星元支付。我转给你一万星元，多出的零头，去帮我查找一个叫做奥卡的佣兵。”希娜说道。 “那再好不过了，现在小行星带的经济越来越不好，信用点贬值很厉害。星元有星舰联盟的武力保证在，是最受欢迎的好东西。”威尔站起身来，对两人道，“你们稍坐一会儿，一会儿我的助手会来给十号先生采集个人信息，如果他生物信息没有麻烦，我们会用这些信息代替林飞的信息，之后你就是他了。” 叶阳抬起手臂道：“我有一个请求。能否根据我的个人信息查一下我的现有资料。” 威尔一抬眉毛，有些好奇道：“你想知道和自己身世相关的信息？” “是的。但是请隐秘地进行。” “当然。保护客户是我们最基本的行规，你会如愿的。”威尔笑了笑，“这些信息就算是一份小礼物吧。我不会再收取额外的费用。” 威尔的助手是一个长相颇有水准的年轻女孩，她用一个仪器扫描了叶阳的身体，并采集了一管他的血液，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叶阳和希娜在客厅等了两个多小时，两人今天刚刚遭受了袭击，到这时才缓过来一点，在威尔的家中，双方有默契地都没说话，静静地坐着恢复精神和体能。 两个小时以后，威尔回到了房间，他手中拉着一个行李箱，将它拖到叶阳面前，说道：“十号先生，我们交易的部分很顺利，目前没有人悬赏和追踪你的生物信息，所以现在你已经彻底拥有林飞这个身份了，这个箱子里是一些符合他过去风格的衣物，物件，还有文档的纸质版本。里面还有一份资料，是关于他正在学习的专业知识的。我们能够收集和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在这儿了，要扮演他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谢谢。”叶阳接过行李箱，发现沉甸甸的。 威尔用手指轻轻刮过自己的胡须，继续说道：“但是关于你在身份和资料……，却查出一个让我有些吃惊的结果。” “什么？”叶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查不到你的dna记录。”威尔强调道，“以我的渠道，我可以查到小行星带、木星共同体、星舰联盟，甚至泰坦共和国的人。但是却查不到你。” “什么都没有？” 威尔摇着头道：“没有，你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个人。要知道一个人能够活到你这么大，会有无数次机会被记录下dna信息，比如在医院出生的时候，在学校上学的时候，生病受伤接受治疗的时候。但是你完全没有，就好像从来没有进入过文明社会的视线，我很好奇，你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 威尔见叶阳皱眉思考，便继续道：“如果一个人从小行星带的灰色地区诞生，一直没有留下dna信息也是很有可能的。但是你实在不像是那种类型的人，你没有那种……荒蛮的气质。” “或者，他的属于某个特殊的秘密机构，信息被人为地保护和删除了。”希娜说道。 “有可能。不过我的特殊算法，在接入星舰联盟数据库很短时间里，我还是根据你的dna找到了一个以血缘关系很近的人。” “谁？” “一个叫做李缘如的女人。” 第三十五章 接受我的雇佣 “居然是她？”希娜有些吃惊。 “怎么，你认识这个人？”叶阳好奇道。 “我知道她，但是她肯定不认识我。李缘如是挺有名气的格斗家，她代表星舰联盟参加了去年奥运会的格斗比赛。在轻量级中获得了冠军，她战斗风格超级犀利，在每场比赛当中都以很大的优势战胜了对手，看她比赛的那种感觉都不像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而是一种大人欺负小孩的碾压。”希娜一改平时的懒散态度，说得兴奋起来，“呃……，我对格斗类的比赛比较有兴趣，自然就知道她。” “不仅如此，她还是一位现役的军官。在星舰联盟上担任格斗术教官。她的身世也有几分神秘，从可以查询的信息中能够看到，她没有任何亲人，这和你倒是很像。”威尔对叶阳说道，“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也许可以从她那里入手。” “把她的相关资料转给我吧。我要仔细看一看。”叶阳道。 “当然，已经在你的箱子中了。” “那个叫奥卡的佣兵有消息吗？”希娜问道。 威尔拿出一块平板，上面显示出一张列表，他道：“奥卡是一个很多见的名字，你们没有告诉我，这是他的姓氏，名字，还是外号。所以和这个名字相关的佣兵在我能够查询到的资料里，一共有一百三十五人。” “居然有这么多？”希娜有些惊讶，“有一个线索是他可能是一个赏金猎人，而且和这里的血爪帮有关系。” “还牵扯到了血爪帮？”威尔沉吟了一会儿道，“血爪帮最近在自由之堡下面发展得很快，他们占据了好几层的地盘，打压和消灭了几个原先的帮派，这都要归功于他们的首领托马斯的运作。 这个托马斯不是本地人，他来自79-s聚居点，我一直怀疑他是某个星城或者大型聚居点派来的间谍，或者是某个大人物的白手套，但是没有相关的证据。不过血爪帮动作太大，惹恼了不少人。这个托马斯已经被自由之堡的上层盯上了，过一段时间他就要倒霉了。” 恐怕用不着自由之堡的人做什么了，叶阳暗自想到。 希娜看了一眼叶阳，也没有多说他们和血爪帮作战的事情。她说道：“血爪帮的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我好些年没有来这么深的地方了。” 威尔点点头，开始查询血爪帮和那些奥卡之间的关系。过了一会儿，他把一个人的资料投在了叶阳两人面前。 “相关性最大的是这个人：‘铁狐’奥卡。”桌面上显示出一个白种人的照片，那是一张来自于监狱的照片，他剃了一个光头，穿着囚服，表情冷漠地看着前方，“他同样来自79-s聚居点，是托马斯的老乡，像一个掮客多过像一个佣兵。从他的绰号你们就可以看出他的特点，既强硬又狡猾。十多岁的时候，他就因为走私进过监狱，服刑五年以后，在45-s号聚居点开始了他的佣兵生涯，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从资料上看，这个人有很多特殊的情报来源，经常会把一些来源不明的任务分派给他熟悉的佣兵。” “我想我要找的就是他。”希娜用手指叩击着桌面，读完了他的资料，两人都将铁狐的信息记录在了自己的战斗辅助系统中。 ———————————— 希娜和叶阳离开威尔家，很快顺着原路回到了电梯上。 希娜见叶阳正在看着不断下落的楼层出神，说道：“你在想自己和李缘如的事情吗？” “啊……，差不多吧。”叶阳回过神来。 “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去找她。”希娜认真地说道，“李缘如是一个公众人物，而且还有些神秘背景，和她接触很可能引来其他人的目光。既然有人在追踪你，那你就不该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而且你也完全不清楚她会怎么对待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亲戚’。” “我还不至于这么莽撞。”叶阳笑了笑道。 希娜一手撑在电梯的墙壁上，侧身对着叶阳郑重地说道：“那个叫托马斯老家伙这次能找到你，当然有些巧合的因素在，但我估计，正在寻找你的人应该不在少数。我觉得你应该先解决有人悬赏追踪你这件事。” “我想去找到那个叫做奥卡的佣兵，他应该是给托马斯悬赏任务的人。” “佣兵是那些通过完成任务获取报酬和赏金的人，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比海盗也强不到哪里去。或者说，他们很多人本身就是海盗。这些人一般都在星际之间完成任务，要找到他们最好去那些枢纽型的聚居点。” “那我准备在飞船改造好以后，去找找这些人。如果作为佣兵可以赚到足够钱让自己活下来，我也可以当一回佣兵。” 希娜道：“既然这样，在飞船修好之前，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呢？” “跟着你？什么意思？” “作为荆棘海盗团的编外人员啊。我们平时有多机会和佣兵们打交道。和我在一起，你会更容易找到那个奥卡。”希娜询问的时候注视着叶阳的眼睛，让叶阳感觉到这是一次真诚的邀请。 “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叶阳说道。 “怎么？担心了？不想和海盗扯上关系？”希娜微微眯起眼睛，好像要从叶阳的眼中看出他的真实心思。 叶阳正色道：“怎么可能？如果真是那样，我之前就不会帮助你们把飞船拖过来了。更别说你刚刚救过我的命。只是我已经把你带进了一场伏击，只要运气稍微差一点，我们就已经丢了性命。难道你不怕我给你，还有你的船队带来更大麻烦吗？” “你以为我们身上就没有悬赏吗？你以为没人想要我的人头吗？没有悬赏对海盗来说简直就是最大的侮辱。”希娜笑起来，“我愿意让你加入蒲公英号，自然就是想到过你可能带来的危险。” “但是我扛得住。如果因为一点危险就退缩，那就不会来当海盗了。”她拍拍自己的肩膀道。“从刚才战斗的时间里，我更加认可了我最一开始对你的判断，你是个不错的家伙，如果就这样让你糊里糊涂地被别人暗算，我恐怕会睡不着觉的。 既然你想混佣兵的圈子，那么第一桩生意就是接受我的雇佣，加入我的船队吧。” 叶阳发怔了片刻，同样笑起来，他说道：“新手雇佣兵接受任务！……谢谢！” 第三十六章 奇异的能量 叶阳回到旅店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用新的身份“林飞”开通了旅店最高网络接入权限。 原先他是一个没有身份的黑户，相当于在网络上没有自己的账号，有些事情也不方便委托别人查询。 现在他终于拥有获得身份后的第一种好处了。不同的权限可以让住客访问不同层级和范围的网络，这家旅店的最高权限，可以访问到太阳系中几乎所有势力的公共网络，以及周围一些聚居点和星城的数据库。 这种权限自然价格不菲，不过开通权限的这笔费用会挂在希娜头上，叶阳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得到了她的同意。 叶阳让玉兔接入了终端，然后道：“你查询一下这些关键字：嵩山号、邵慕琴、猎鹰级飞船、最新悬赏、‘铁狐’奥卡，荆棘海盗团、希娜、还有李如缘。搜索过过程中，注意隐匿身份。” “好的。不过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有些事情应该不会出现在这些公共的信息中。”玉兔开始投入到检索中。 “没事，也许不经意查到的消息里，就会有我们关心的事情。我们不能什么消息来源都要依靠别人。” 终端的屏幕上开始弹出一片片摘要。这便是玉兔的厉害之处，它会预先自己总结关键性的信息，让叶阳决定是否深入读下去。 嵩山号：华山级运输舰二舰升空（2298年7月30日） 嵩山号参加木卫二北半球受灾地区救援工作（2299年10月21日） …… 木星共同体议会通过了一批飞船的升级改造计划，包括：……莱茵号、马达加斯加号、嵩山号……（2302年6月15日） …… 叶阳看到十几条关于嵩山号的信息，这种木星共同体的飞船还是有不少新闻的。但是他发现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就没有了关于它的任何消息。到现在为止这艘飞船应该已经和木星共同体失联多日，但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出现在网上。 从这里可以得出一个猜测，自去年开始，嵩山号就加入了某个秘密行动。 关于邵慕琴的消息比嵩山号多得多。 玉兔首先提供的就是邵慕琴的一份生平简历。 邵慕琴出生于2965年， 2987年毕业于木卫二理工大学，获得生物学和计算机两个硕士学位。 2989年在星舰联盟第二大学获得生物学博士学位。期间发表了多片关于大脑研究、人工智能、模拟生命等方面的论文。 2990年开始在木卫二生命研究所工作，主要研究方向高级拟人化人工智能。 2995年开始，她的研究方向增加了一个不太相关的领域：外星生命形态推演。 叶阳发现，与嵩山号一样，邵慕琴的简历也在去年开始含糊不清，只有一句至今仍在木卫二生命研究所从事相关工作。 叶阳看了一些她的论文摘要，发现专业的部分他有些看不懂。但是从引用数量上大体上可以看出，邵慕琴在她的领域还是相当有影响力的科学家。 “看来邵慕琴也是从去年开始加入了一个特殊的研究项目。”叶阳说道。 “我觉得更早一些。她从2998年开始，发表论文的数量就成非常明显的下降趋势。”玉兔列出了一个曲线图，只见邵慕琴的论文数量从2998年开始就雪崩式地下降，“我猜测她那时候就已经加入了某个机构或者秘密项目。” “有道理。再看看其他的吧。” 猎鹰级飞船的检索毫无结果，最新悬赏也没有什么和他相关的信息。叶阳猜测这些悬赏都是私下进行的。 “铁狐”奥卡只有一些零星的消息。 叶阳查到了他的照片和全名，奥卡·迪亚兹，这时一个身材消瘦，目光狡猾的男人。 有两条信息是关于他曾经入狱的信息，他曾因为走私入狱五年，后来又因为故意伤害入狱三年。 另一条信息则是2302年他在45-s联结体上开办了一家咨询公司。 “看来我们应该能够从45-s找到他的线索，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他就是优先考虑的对象了。”叶阳说道。 “我们可以在飞船改造完成之后，前往45-s，那里本来就是一个枢纽型联结体，是很多佣兵活跃的地方。你如果要接受委托或者收集消息也很方便。”玉兔说道。 “嗯。”叶阳继续看荆棘海盗团和希娜的消息。 在一些聚居点的官方媒体中，无论是海盗团还是希娜都可谓名声狼藉，抢劫飞船，杀死护卫，骚扰航线。但是，在一些个人发表的文章中，却有不少人为他们劫富济贫的行为叫好。而且，叶阳在各种信息中，都没有查找到荆棘海盗团滥杀无辜或者袭击平民的消息，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李如缘的消息大多是与格斗比赛相关的，从现有的内容中叶阳发现这个女人在台前的一面清晰易见，但在她的另一面却像隐藏在一道幕布之后，在网上完全看不到踪迹。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除了参加各处的比赛以外，大部分时间她都只住在星舰联盟的大型舰船上，如果想和她会面，也许在她外出比赛的时候找上去比较有可行性。 叶阳对搜索的结果还算满意，至少给他指明了下一步行动的方向。 之前的战斗让他感到有些疲累，洗漱之后很快他睡着了，不过很快他又出现在了那片意识中的太空里。 那太阳依旧在炽热地燃烧，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之前出现了一团漂浮着的能量，它像一团氤氲的雾气一样慢慢滚动。 当叶阳的意识出现的时候，他从太阳之中感受到一种明显的意念：它要吸收和吞噬那团东西。 叶阳的意识注意在那团雾气上，似乎听到了阵阵低沉模糊的话语声：“……我不该死在这个地方……血爪帮……我还有家人……” 他马上意识到，这是属于托马斯的能量。也许就是他灵能力量的本质。 叶阳向着太阳传递了一个“可以”的念头，太阳中马上喷出了一股火焰，将那团氤氲裹挟了进去，过了些时间，太阳向叶阳传递了一种满意的感觉。 叶阳发现围绕着太阳的两个“星球”这时似乎都增大了一些，而且在稍远一点的位置出现了第三个小小的光点，上面似有五光十色的画面闪动着，只是它还远远没有成型，比前面两个光团差了很多。 叶阳的意识接触了这个光点后，发觉自己看到的周围世界好像变得更加鲜明了，这明显是托马斯那种探秘者的灵能力量。 叶阳心中不禁有了一种猜测：难道这个太阳所渴求的能量就是灵能者拥有的灵能吗？吞噬它们就能够获得力量的增长？ 第三十七章 当然没有 三天过后，在旅店休息的叶阳得到了希娜的通知，一起来到自由之环的船坞港口集合，准备踏上新的旅程。 在他面前是一艘比蒲公英号略小的运输费飞船，由希娜向自由之环租借，上面已经装载好了从蒲公英号上卸下的战利品。 叶阳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一回头发现是安德烈，带着眼镜的轮机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嘿，十号先生，我听说你前两天和舰长单独出去了？” “怎么？” “这可有些稀奇，舰长从来不单独和男人出去，她对你和别人很不一样啊。”安德烈压低声音说道。 “她只是找朋友帮我去办理身份而已，现在我有了一个新名字，叫林飞。”叶阳想不到对方会有那么八卦的一面。 “我知道，找威尔嘛。这种事老赵也能搞定，用不着舰长自己去。以前有类似的事情，她经常交给赵有胜和我去办。”安德烈贼兮兮地笑着，“而且也不用一去那么久。” 多用的那点时间可不是什么美好的时光，你们知道真相就不会羡慕了。叶阳想道。 “嘿，难道高岭之花终于垂青于某人了吗？” “你们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叶阳觉得很无语。他从没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而且他觉得自己应该在二十岁左右，根本不可能和三十多岁的希娜怎么样。 “说起来舰长也蛮孤单的，在船上她永远是强大，果断的船长，不允许任何人和她提及私事。在空间站里，她也很少和我们一起玩，总是一个人呆着。自从上了蒲公英号以后，她就像把自己献给了这艘船一样，我觉得如果有人能给她更快乐的生活，那也是好事。可是啊，我们飞船上这些人太敬畏、太害怕她了，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安德烈的笑容慢慢隐去，语气里带上了感叹，“所以要加油啊！” 叶阳还没来得及反驳，两人就已经来到了飞船入口处，希娜等在那里，她依旧穿着那件深红色的战斗服，她双手交叉在胸前，不怒自威。 叶阳识趣地闭上了嘴。 船员们聚集在希娜面前，等着她说话。 等人都到齐，希娜开口道：“这次蒲公英号还没修好，我们就用这艘白山羊号来把食物运去聚居点。中途我们要去一下老家，我们约定和引开敌人的白玫瑰号、向日葵号和牵牛花号在那里碰头。” “应该问题不大，昨天我已经收到了向日葵号的反馈信息，他们已经顺利甩脱了敌人。”赵有胜说道。 希娜点点头：“另外，这次行动还将会有一名新船员加入我们。那就是前几天帮助了我们的十号先生，我现在指定他作为白山羊号上的突击队长。” —————————— 白山羊号是一艘纯货船，本身没有武装，但是载货以后的速度却比蒲公英号胜了一筹。两天以后，他们接近了第一个聚居点。 叶阳这位“突击队长”这两天在船上并没有什么公务可做，他有一个独立的舱室，虽然不大，但是还算自在，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翻看林飞的资料。 林飞在灶神星星城大学中学习的专业叫做飞船检修，叶阳觉得这门专业似乎对自己挺有用，便静下心来，仔细研读里面的内容。 “这里面的东西……为什么我会觉得似曾相识呢？”叶阳自言自语道。 “你在记忆回忆起了类似的内容吗？”玉兔问道。 叶阳摇摇头道：“不，我不记得什么具体知识，只是觉得凡是和飞船相关的内容，我都有一种亲切感，也比较容易理解。相反，那些其他科目的教科书，我就没有什么感觉。” “也许你在失去记忆之前，就是从事和飞船相关的工作吧？”玉兔猜测。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啊。”叶阳看着船舱的屋顶，像是努力回忆了一下，却没有什么所得，“不管怎么说，这对现在的我都是好事。” “嗯。” “我还真得好好谢谢希娜舰长，如果不是她，我现在可能还在143-g聚居点瞎晃。现在至少有了一些明确的线索。” “我……有个问题。”玉兔的声音有些迟疑。 “问题？”听到玉兔说这句话的样子特别像人类，叶阳突然有了兴致，他从床上坐起身来，“问啊。” “这两天，我悄悄连通了飞船的主控系统，偶然得到了一些飞船内部的监控信息，包括希娜舰长和其他船员的对话，于是我做了一些分析和统计。当然了，我的主要目的，就是探查下他们对你有没有恶意。”玉兔的话音不知怎么变小了。 “你居然在监视其他人？” “我做得不对吗？” “呃，没什么。没发现什么异常吧？” “有很多人在议论你和希娜舰长的关系。” “我和希娜有什么关系？” “没有吗？” “当然没有。”叶阳斩钉截铁地说道。 “哦，好的。”玉兔的声音波澜不惊，“我发现很多船员都对舰长有种崇拜和爱慕的感觉。如果你不想引发矛盾，最好和他们澄清这一点。” 叶阳失笑道：“作为一系统，你对这种事还不够了解，有个词叫越描越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那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好的。” “但是……还有一个词叫快刀斩乱麻。”玉兔道。 “哈，哪有乱麻要斩。” “十号，舰长请你前往舰桥，我们马上要到达117-j号聚居点了。”房间里响起了通讯官的声音。 “马上就来。”叶阳将终端往床上一扔。 他打开房门，看到好几个船员都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有的跑向舰桥准备操控飞船降落，有的跑向货仓做好卸货准备。 叶阳走到舰桥，发现希娜站在控制台后的小平台上，她手中正拿着那个挂坠翻看着。 “想你妹妹了？”叶阳来到她身边。 “我已经离开赛莉亚半年了。要知道，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又长高了，又学会了什么新的东西。”希娜温柔地笑着，“她是不是长得特别机灵的样子？” “嗯。一看就是。”叶阳道。 “哈哈，我就当你说的是真心话。”希娜收起了吊坠。指了指飞船前方的舷窗道，“让你过来，是给你看看那些最普通的聚居点是什么样的。” 第三十八章 117-J聚居点 叶阳从舷窗看出去，117-j这个聚居点和自由之环大不相同，自由之行虽然由大小不一的星体构成，但是给人的感觉是整整齐齐的。 但眼前这个聚居点就像一些杂乱的碎块，毫无章法地堆积在一起形成的一团事物。 人工的建筑和飞船与改造过的岩石聚集在一起，当中通过管道和钢索相连。 叶阳估算，这个聚居点恐怕连自由之环的四分之一都没有。 雷达屏幕上面显示有一艘小型的飞船快速接近这里，随后就有通讯接入。 “这里是117-j号聚居点，我是守卫队少校马志宇，来船表明请你们的身份。”一个穿着飞行服的男人出现在了屏幕上。 “我是荆棘海盗团的希娜，马志宇少校，好久不见了。”希娜回应道。 当马志宇看到与他对话的是希娜时，一改之前警惕的神情，显得非常高兴，“希娜大姐，我们可等到你了！家里人都盼着你们来呢。小丽那些孩子，还有我奶奶都很想你。” “我也是。这次我们带来了不少好东西，大部分都是真正的食物，比合成肉块和营养液强多了。”希娜笑着说道。 “那你有机会看到我大展身手了。”飞行员看起来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李伟强在船上做的怎么样？这小兔崽子没有给你们添乱吧？没有给我们117丢人吧？” 希娜身边的控制位上响起了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马哥，你就那么不放心我，我现在已经是见习领航员了！” “那好，等下了船我来考考你！” 通话结束，叶阳看到那艘飞船在雷达上划过一条弧线，飞到了白山羊号侧面，从对峙的状态改为护航的状态。 叶阳暗暗点头，看起来希娜和那些聚居点的人关系很融洽，她甚至从这些地方招募兵员。 在小飞船的引导下，白山羊号飞向了聚居点一个方形建筑上伸出来的通道，将飞船的货仓和它对接起来。 “117-j聚居点是纯粹的居住型聚居点，只有一些轻工业。随着整体经济变差，它生产的东西也开始滞销起来，他们靠自己很难获得足够的食物。所以我们会用食物换去一些他们的产品，然后一部分顺道换给后面的聚居点，一部分自己留用，最后那些拿去自由之环卖掉。”希娜带着叶阳和安德烈几人从客运通道走入了这个聚居点狭小的港口。而另一边的货运通道中，港口的机器人开始已经开始卸货了。 叶阳踏入港口空间站，就发现这里的重力不大，就和自由之环的旅店一样，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他一不小心踏得重了一些，人就飘了起来。 希娜一把拉住了他，叶阳一看，希娜脚上的靴子亮起了两个灯，这应该是一双磁力靴。其他几人的靴子也随着步伐不断亮起灯，看来他们都很有在这种低重力空间站活动的经验。 希娜说道：“四年前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港口的人工重力系统还不是这样的。但是因为年久失修，这两年又坏了一些，重力越来越不足了。可是像117这样的聚居点，能够维持生活就不错了，哪有钱修这些。” 她身后的安德烈道：“哪次我们打劫一艘装了人工重力装置的运输船就好了。这种东西，很多聚居点都盼着要呢。” 叶阳问道：“没有重力，问题会很大吗？” 安德烈解释道：“因为当初建立这些空间站的时候，都是以拥有人工重力为前提设计的，一旦人工重力逐渐失效，很多聚居点的其他设备运转也会受到影响。” “长期在低重力状态下生活，对人的骨骼发育也会有影响。你很快就会明白了。”希娜补充道。 叶阳和希娜等人走出港口通道的闸门，在门外有十多个人正在等待他们，其中有一个纤长的人影一下子扑向了希娜，还发出咯咯的笑声。 叶阳本以为那是个年轻的女人，大概身高要到希娜的胸口，但是当他看清对方的脸时，发现那是个面目很稚嫩的小姑娘。只是她的身体极为细长，比例也有些怪异，就像是一个活生生被拉长了人。 “希娜阿姨。你可好久没来了。我太想你了。”女孩的声音比叶阳想象得低沉，她的脸，身体和声音给了叶阳一种很大的违和感。 “小丽，离上次我见你，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你又长大了一些，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希娜笑着说道。 “我可不想长大，我才十岁，就这样了，再长下去，我要比爸爸还高了。”小丽不乐意地说道。 “不管你长多高，在我眼里你都那么可爱。”希娜说道。 小丽这才展颜一笑，把嘴巴凑在希娜耳边说着什么悄悄话。 叶阳再看其他欢迎他们的人，其中就有那个飞行员马志宇，他同样长得很高，事实上，前来迎接他们的人都是高个子，大部分人不论男女都在180cm以上，少数几个超过了200cm。而且看上去越是年轻，便高得越不正常。这些人脸色都有些苍白，动作也有些怪异。他开始意识到，希娜之前所说的长期低重力生活对骨骼的影响了。 安德烈上去和马志宇拥抱了一下。而原本就是117号聚居点本地人的李伟强，则混入了一群本地的年轻人。叶阳本来觉得这位见习领航员个子很高，但是当他站在一群同龄人之中时，则显得一点都不起眼，甚至还偏矮。 寒暄过后，马志宇带着众人去港口的会客厅，他问道：“你们今天可以在这里停留多久？” “大约四个小时。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要跑。”希娜说着，小丽则挽着她的手臂。 “那时间紧迫，我得赶紧去准备几个拿手菜了。”马志宇笑道。 “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小杰？”希娜问道。 这一问，在场的众人都沉默了下去，他们脸上的笑容像是冻结了，然后再慢慢化去。而小丽挽住她的手也一下子攥紧了。 “三个月前，小杰第一次参加场外维修，但是很不走运，他的宇航服被漂浮过来的碎石击破了，低温让他失去了一条大腿。而因为缺医少药，他挺了一周，没能熬过去。”马志宇说道。 第三十九章 酒后的真言 叶阳很吃惊，虽然他的记忆不全，但是残留的常识告诉他，在这个时代，截肢应该并不是非常困难的手术，他相信即使在自由之环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故。或者即便有治疗不了的疾病，自由之环应该也有飞船可以将他送去其他地方，而这里，除了几艘短距离巡航的小型战斗飞船，叶阳并没有看到可以远航的飞船。 “这……，要是我早点来就好了。”希娜愣了片刻，最后轻声说道。 “这怎么能怪你，上一次的药品还是你想办法搞来的。只是，现在设备越来越老，事故原来越多，经常会有人这样或者那样受伤，聚居点环境也越来越差，生病的人也多，半年前好几种药就都用完了。” 马志宇强笑了一下，“不说这事了，小杰肯定也不希望我们这样。安德烈，我知道你还等着我露一手，对了，我还有一些酒没喝完，今天我们喝光它们。这是102-n用来抵账的。没有鸟用的东西，只能用来借酒浇愁。” 随着马志宇进入空间站内部，叶阳发现这里的破败和衰弱的程度，真的比自由之环严重得多。光是他们走向会客厅的走道，就有好几处地方失去了照明或者重力。看到那些小孩子都能熟练地飘过失重地带，就知道这种情况在这儿十分普遍。 等众人一起聚餐的时候，他慢慢了解到117-j衰弱到了多么可怕的程度。 一半设备停摆，工业产值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年轻人口大量离开，老人正在慢慢死去，这里只剩下了最后两百多人。这是一个快速走向灭亡的聚居点。 马志宇用杯子和希娜碰了一下，借着醉意说道：“希娜大姐，有一句话，我一直憋在喉咙里一年多了。我们整个聚居点能不能加入你们。” “加入我们？做海盗？”希娜的杯子停在嘴前，没有喝下去。 “海盗。对，就是做海盗。做海盗比活不下去强一万倍。”马志宇大声地说道，“再说，你这样的海盗，比星城的军队还要负责任，还要好！” “你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海盗就是海盗，从来没有什么好的海盗。”希娜摇头道，“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 “我也可以杀人，我……杀过人，不止一个。”马志宇瞪着眼睛说道。 希娜平静地和他对视着：“你可以当海盗，我还理解，可其他人……” “其他人也是有用的。真的是有用的。”马志宇眼睛有些发红，因为激动说话有点语无伦次，“我知道，我们这里有很多老人和孩子，对你来说也是累赘。但是我们聚居点还有一些值钱的设备，拖走，都给你拖走。那些老人很多也是有丰富工作经验的老工人。他们可以帮你生产日用品，维修飞船，打扫空间站，什么事情他们都会干的。我们这几个年轻的，都会开飞船，冲锋陷阵也行。像我，还在星城的军队里服役过，不会比你现在的人差。不仅我们行，就像卡尔大叔那些老兵，也能够做这些事。我们只要很少的工资，甚至可以不要工资，只求你把这里的人都带走。 那些娃娃们，他们以后就是你们后备力量。你别看小丽精瘦一个，但是她手长脚长，而且很灵活，这种人最适合坐控制台。还有……” 希娜打断了他的话道：“志宇，你醉了。现在说的都是胡话。” “不，不是的！我现在很清醒，从来没有那么清醒过！”马志宇一把抓住了希娜的小臂，希娜微微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得任由他抓着。 马志宇道：“我很后悔，没有更早提出这一点，也许一年前我这样说，加入了你们，小杰就不会死了。也许他现在就在蒲公英号上，和伟强一起工作。 可我真的很没用啊，那时候我太胆小，也太谨慎了，不敢向你提出这种要求。也许是我心中总觉得还有那么一丝希望，可以把从父辈们那里继承下来的聚居点维持下去。可实际上我是个废物，屁用都没有。这个聚居点在一步步地滑落，就像那个混蛋的太阳一样。117已经死啦，已经死啦！ 我们只是在它尸体上苟延残喘的蛆虫，蛆虫！” 马志宇嘶吼着，像是要把心中所有憋屈，痛苦全都释放出来。蒲公英号的船员们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很多都是出生于和117-j差不多的聚居点，对马志宇的这种无力感很能感同身受。而来自117-j的那些人，不是难过地低下了头，就是开始小声啜泣。 马志宇说着说着，就趴到了桌子上。迷糊之间，还在一遍遍地嘀咕：“让我们加入吧，我……是有用的……” 希娜脱开他的手，叹息道：“志宇他真的醉了。” 小丽擦了擦眼泪道：“希娜阿姨，我们真的不能加入你们吗？我真的很想帮你做事，其他人也是一样的，他们可羡慕伟强哥哥了。” 希娜摸摸小丽头说道：“小丽，你还太小，不明白做海盗意味着什么，这比有饭吃要复杂太多了，有些事情不是依靠你们的想象就能明白，就能承受的。” “可马叔叔是大人啊。” “你马叔叔只是喝醉了。人一喝醉，就容易乱说话。”希娜说道，“他太不容易，你要理解他。” 小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叶阳在一边看着，心中触动很大，他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发现他们的困苦超过了他的想象。居然有人愿意放弃安定的生活，去做一个海盗，还想带着老人和孩子一起去。说明这个聚居点的生活比看上去还要难以维持。也许这顿饭已经是他们竭尽全力拿出来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这场简易的饭局在马志宇倒下以后就显得很沉闷，希娜等人匆匆吃完了饭，告别了聚居点的众人，返回了白山羊号。临走的时候，希娜郑重地对聚居点的其他人说道：“我不是推脱，但是马志宇选的那条路真的不合适你们。我会想办法关注更多维修材料和医疗物资，请你们再多多坚持一下，生活……总得维持下去。” 第四十章 荆棘团基地 叶阳在之后的几天里，跟着白山羊号走过另外三个聚居点，这些聚居点的情况有好有坏，但是大都维持艰难。没有人像马志宇一样，提出要整个聚居点一起加入荆棘海盗团，但是，也有好几位聚居点的主事人希娜能够带走一些人，给这些年轻人一些机会，也给聚居点减轻点负担。 希娜没有马上答应他们，而是分别和这些年轻人聊了聊，然后给他们几天考虑的机会。如果真有去当一个海盗的决心，就在回程的时候带上他们。 “其实我很希望帮到他们。但是海盗是一条回不去的路。一旦我们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那些城主的军队会毫不留情地撕碎我们的秘密基地，这些人不该走向这样的命运。”希娜私下里这么和叶阳说。 “而且，我的能力有限，养活现在的几百号人，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再增加这些人，只会把所有人的生活都拖到更加艰难的地步。他们不会过得比现在更好的。” 叶阳突然觉得，他虽然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但是处境居然比这些人强得多。至少他对未来有一个还算清楚的目标，知道自己将要干什么。有战斗服和玉兔，还有一艘正在改造的飞船。 —————————————— 两天之后，白山羊号带着一部分战利品和从各个聚居点换来的物资，飞往荆棘海盗团的基地，一个在星际地图上不存在的点。 “马上你就能看到我们的基地了，那可是个好地方。它是用一个大型矿站改造的，有超厚的装甲抵抗碎石袭击，可以容纳将近十艘飞船。总体没有那些聚居点大，但状态却比他们好得多了。”安德烈打出了手上的牌。他与叶阳还有另两位轮休的船员正在打一种叫做挖矿石的扑克牌游戏，大体上的规则就是使用各种花色组合比大小，不过有手牌和牌库，打法很丰富，据说这种人数可多可少的扑克游戏，最近在飞船上很流行。 “按照计划，你们其他的同伴也都应该回来了吧？”叶阳将从牌库中抽了一张牌加入手牌，这叫充能。 “是啊。休息几天，也许我们又能干一票大的。听说最近这些日子，几个有实力的聚居点首领都不太安生，他们都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动起来了，只要他们一动，我们的机会也就多了。”安德烈道。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叶阳问道。 “很少有这样的情况，至少我当海盗以后没有遇到过。不过，我们只是在混乱的地方摸摸鱼，他们有什么大计划，和我们关系又有多大呢？”安德烈嘿嘿笑着，扔下了手中的一溜牌，“这局我赢了。” 叶阳正要洗牌，突然听到广播中发出了警报声，通讯官声音紧张地说道：“所有人员做好战斗准备，进入一级战备，请轮机长安德烈和突击队长十号前往舰桥！” “怎么回事。”安德烈一下子站起了身，他的动作太过猛烈，撞倒了桌子，将上面的水杯打翻在地上。 叶阳第一次在这个笑嘻嘻的人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他道：“先别慌，过去看了再说。” “走！” 两人走出休息室，一路上遇到好几个神情慌张的船员，他们显然是被指派了任务，叶阳和安德烈都惊讶于事态的严重程度，他们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了舰桥。 叶阳看到所有的主要人员都已经站在了舰桥上，每个人脸色都十分难看，有的人甚至红了眼睛。 希娜见叶阳两人来到，简单扼要地说道：“我们刚刚发现了向日葵号的残骸，向老家、白玫瑰和牵牛花号发出的信息也没有回复。情况也许很恶劣。” 叶阳扫了一眼雷达屏幕，发现上面标注出了老家和三艘飞船的位置，他们在空间中以四边形的形势散布着，但相互之间以很慢的速度慢慢远离。这是一种很不妙的状况，最大的可能就是飞船被击毁，只是按照惯性在漂浮。 赵有胜道：“我们已经派出了无人机，探测向日葵号的损伤情况。”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大副，现在说话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 倒是希娜此时面无表情，其他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但叶阳觉得，她应该就像是一片看上去平静的大海，下面不知道有多少波涛在剧烈地涌动，也许在下一刻就会翻腾起惊涛骇浪。 “无人机传回了画面。” “接到大屏幕。” 舰桥前方的大屏幕上，顿时出现了一艘千疮百孔的小型飞船。 两艘无人机从不同角度拍摄它的样子，众人可以看到这艘雪茄型的飞船，每个面上都布满了弹坑和大块的残缺。飞船的后半截已经炸毁，舰桥的部分被彻底击穿，留下了个大洞。 “这个大洞是轨道炮留下的，尾部有大型的爆炸痕迹，应该是导弹造成的结果，还有很多弹坑应该属于化学能火炮。”希娜的声音冷静得像系统在播报，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种时候她往往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这应该是一艘驱逐舰，一般的护卫舰上都不会有这种口径的轨道炮。”安德烈说道。 “应该是剑鱼级驱逐舰。”希娜说道，“作战过程，应该就是它从后方，追上了向日葵号，先用导弹击毁了它的引擎，然后再趋近炮击。一同追赶上来的，应该还有不止一艘小型飞船。”希娜分析道。 “这到底是谁做的？我估计这几艘飞船是同时被追击的。否则他们之间的位置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分布。在小行星带的这片位置，没有几个聚居点拥有这么多飞船。”安德烈说道，“就算维克托也没有。” “动手的不仅是某个聚居点，肯定还有其他的势力在参与。”希娜说道，“有胜，参考老家原先的空间位置，和向日葵号现在的漂离速度，估算一下战斗发生在多长时间以前。 另外让无人机搜索飞船残骸，仔仔细细地搜，确认清楚到底有没有幸存者。” 第四十一章 残破之路 “战斗发生在三十六小时到四十一小时之间。”赵有胜初步计算以后得出了结论。太空战场从来不是一个静止的废墟，所有的残骸和爆炸物都会依照惯性运动，所以，只要计算能力足够强大，便可以推断出很多东西。白山羊号上的主系统计算能力有限，所以算出的时间误差较大。 “大约是在我们离开上一个聚居点之后发生的事情。”安德烈道。叶阳从他声音里听出一种难以说清的意味，不知道是遗憾没有能帮上死去的同伴，还是庆幸没有遇上这群强大的敌人，从他不安定的眼神来看，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吧。 “舰长，无人机发现了一具尸体。”一名操控无人机的船员说道，他将屏幕中的局部放大。叶阳看到无人机穿过飞船的断口，在一条断裂管道的末端，拍摄到一具挂着尸体，那是一个女人，她只穿着船员制服，没有头盔，很显然是从爆炸的船体中被抛出来的。 太空中极低的温度让她变成了干硬的尸体，但是脸部依稀能够看出她原来的模样。 “那是……莉莉娅！”安德烈腿下一软，撞在了身后的机柜上，那个名字最后他是卡在喉咙挤里出来的，就像野兽在嘶吼。 他冲到控制台前，推开了操控无人机的船员，用力地在操作屏上敲打着，让无人机飞到了一个更近的位置上，将那个女子的脸部清晰的展现出来。 “她是……”叶阳轻轻问身边的一个船员。 “那是安德烈的亲妹妹，是向日葵号上的领航员。”对方小声地回答。 叶阳看到希娜走过去，一手揽住安德烈的肩膀，将头贴在他脑袋边上，悄悄说这些什么。安德烈肩膀耸动了几下，然后将被他推开的操作员拉了回来，自己退到一边，靠在了墙角。 希娜走回控制台前，命令道：“继续搜索幸存者。” 无人机继续执行任务的时候，房间里安静得只有操作员轻轻敲打屏幕的声音。凝滞的气氛让时间过得尤其缓慢。只有当无人机发现一具新的尸体时，房间里才会传来叹息和哭泣的声音。 也不知道多久以后，无人机的操作员报告道：“舰长，已经搜索完毕，总共发现十二具尸体，没有发现幸存者。” “继续前进，先前往老家！”希娜命令道。 无人机操作员问道：“舰长，是否要让无人机收回尸体？” 这时躲在阴影处的安德烈出声道：“舰长，我怀疑对方会在这里留下无人机，监控这片战场。我们要做好敌人可以返回的准备，不能停留之间过长。现在先往老家去吧。那里最有可能出现幸存者。如果……还有机会……再来说尸体的事情。” “安德烈说得没错。所有人集中精力。”希娜的拳头锤在操作台上，“我们会为这些同伴报仇的。” 从向日葵号残骸飞往老家的三十分钟，飞船里的气氛比刚才更加沉闷。但叶阳发现很多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发生了改变，他们的情绪从震惊和悲伤，转化为了愤怒和仇恨，虽然现在还不知仇恨的对象到底是谁。 叶阳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比以前更能够感受别人的情绪了。难道是那第三个小光球带来的能力吗？不过，那个托马斯的能力好像是感受别人的特殊能量，自己还没有得到这方面的能力，也许感受情绪只是这种能力发展的前奏。 飞船接近了老家，那是一个规模不小的空间站，大体的形状是一个长方体，和向日葵号一样，上面有很多炮击留下空洞。最大的几个轨道炮弹孔，贯穿了整个空间站的两头，里面是被高温融化的金属断面，看上去十分惊人，爆炸掀起的碎片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就像漂浮的冰晶，布满了这些弹坑的四周。 这时的空间站看起来就是一个布满坑洞的巨型奶酪，只不过这个黑灰色的奶酪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 空间站上原本装载的武器，大都已经被摧毁。在空间站的最中央部分，原来有一座颇具规模的炮塔，但此时已经被炸成了废墟。 不过在空间站周围也发现了一些被击毁飞船的残余，这应该都是在空间站的反击中被击毁的敌军飞船，但是绝大部分都是小型的飞船。 无人机开始靠近了那些飞船的残骸。 赵有胜指着屏幕上一块涂装着一头熊的残块怒气冲冲地说道：“那是飞熊团的飞船熊爪号，该死的家伙，我就知道这次袭击一定有这些烂人的份！他应该是被空间站上的主炮打中了。真是活该！” “那个是莫里斯的吉他手号，还有格雷斯特的飞马号，这些蝗虫一样的家伙，会凑到一起，肯定是受到了谁的雇佣。”安德烈说道，“舰长，难道还是我们这次生意……惹来的麻烦吗？”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能够连接老家的主系统吗？”希娜问道。 “连接不上，通知模块已经被敌人摧毁了，他们应该是不想让空间站向外发出任何信号。”通讯官报告道。 希娜道：“那只有回老家看一看了。只要我们找到日志数据，就可以清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有胜，你挑四个人跟我一起登陆空间站。” “好。”赵有胜指着一个打开的停泊口道：“那个停泊口之前被使用过了，看上去像是袭击者从那里攻入了空间站。” 希娜冷笑一声道：“我倒是很希望能够在空间站里撞上几个。” ———————————————— 白山羊号停到了泊口上。叶阳跟着希娜和四个擅长陆上战斗的战士登上了空间站。 空间站中的人工重力系统已经部分失效，叶阳等人都因为失重漂浮在空中。 希娜手中抗着一把霰弹枪漂在最前方道：“按照常理，老家里应该已经没有了敌人。但是空间站被打穿以后，到处都有飞散的残片，地形变得很复杂，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险。你们都要当心点。” 众人应下，跟着希娜向前方而去。 第四十二章 遗留的影像 叶阳等人一路前行，通过了空间站内的一个个区域，这些区域的状态很不稳定，有些地方有空气和重力，舱室看上去还算完整，有些地方被炸开了巨大的空洞，已经变成了真空状态，房间里的东西都被吸出了空间站，还有的区域人工重力系统处于半损坏状态，重力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让他们一脚轻一脚重，走得十分吃力。 每打开一道门，后面会遇到什么都难以预料。有一次从真空区域打开门后，房间里的东西随着空气喷射而出，差点把一个战士推入了身后的飞船裂隙，进入太空，幸好叶阳加速了思维在一瞬间抓住了他。另一次开门后，有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从里面扑了出来，尸体上的血液在开门的瞬间变冻成了血色的冰晶，叶阳的通讯频道中传来了好几声惊叫，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不过这只是他们一路上遇到的第一具尸体，接下来他们在各种场合，看到了十几具尸体。有战士，也有老人和孩子。有些人死于舰炮的轰炸，有些人则是中弹而亡。有些人聚在一起死于战斗，有些人在逃跑的路上被人从后背杀死。 通讯之中希娜指挥的声音始终低沉，只有看到尸体时偶尔发出的粗重呼吸，暴露了她心底的愤怒。 但是她的部下们却无法向她一样控制自己的情绪。在两具抱在一起漂浮在空中的孩子尸体面前，一个年轻的战士带着哭腔说道：“是安德森和塞西莉亚，他们还都不到十岁。塞西莉亚到最后的时刻还保护着安德森，可这些恶魔，这些恶魔连孩子都不放过，我一定，一定要把这些家伙都撕成碎片！” 另一个高大的战士轻柔的伸出手，把两个身上有好几处弹孔的孩子从空中抱下来，他知道自己这行人无法带走他们，便打开了边上的一个柜子把他们放了进去：“舰长，我们还会回来吧。应该好好安葬他们。他们不应该像我们这样的人，被扔进太空里，他们应该在我们的家园里有一个位置。” “当然！他们需要一个位置，供我们用仇人的血来祭奠他们。”希娜道。 众人继续往控制室前进，叶阳问希娜道：“按照你所说，这个空间站上生活着几百人，但目前为止我们跑过了大部分区域，看到的尸体的数量相差很多。不知道大部分人去哪儿了。” 希娜道：“希望他们没有在向日葵号那几艘飞船上，我宁可他们是被敌人绑架了。” “绑架？用他们向你换取赎金？” “刚刚已经有些痕迹说明这可能是一次绑架了。我刚刚在不止一个房间里看到了漂浮着的拘束装置，我的空间站上没有这样的东西。”希娜一边前行一边说道，“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敌人进攻基地的理由，动用这么多飞船来攻打我的老家，到底图谋着什么，我觉得自己没有足够的东西吸引他们。” 叶阳道：“或许只是他们觉得你有，但是你实际并没有的东西。又或者，你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 希娜突然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控制室的外面，希娜手下的一名战士打开了控制室的门，将里面的场景显露了出来。 主控室的人工重力系统没有问题，气压也基本稳定，因此看上去一切都还比较正常。不过，在主控室的地上，躺着二十多名拿着武器的战士，既有空间站这边的人，也有入侵者，他们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倒在地上，明显经历了一场攻防战。但是，攻击方凭借人多势众，最后获得了胜利。主控室里到处都是弹坑和爆炸的痕迹，很多设备和屏幕都被打坏了，可见当时的战斗有多么激烈。 “看来这是他们最后抵抗的位置，战斗虽然持续时间应该不长。”叶阳说道。 众人走进了房间，一个前往主控制台的战士往地上看了一眼，身形一滞，悲声说道：“是罗伯特长官！” 叶阳跟着希娜来到控制台之后，看到倒在地上的一具中年人的尸体，他手中紧握着一把手枪，手捂着胸口的伤口，瞪大着眼睛，用混浊的眸子看着天花板。 希娜蹲下去用手合上了对方睁开的眼睛，道：“罗伯特……” “果然都是那些海盗团！那是幸运金币号的卡菲尔。我认得这个家伙。”另一个巡查房间的战士用枪顶了顶地上的一具尸体说道。 这时负责启动系统战士说道：“舰长，系统上面有人留下了一段影像，应该是故意留给我们看的。” 希娜道：“播放出来看一看。” 控制台上尚且完好的一个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打扮的一丝不苟中年男人，他有一头齐耳的头发，留了一些胡须，眉眼之间带的几分高傲和不屑。他身上穿着一身战斗服，身后的背景应该是某艘船的舰桥。 “72-j的维克托！果然是他！”希娜咬牙说道。 叶阳想起来这个维克托正是希娜他们上一次袭击仓库的主人。 男人双眼紧盯着屏幕之外，开口说道：“希娜，这次你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致命错误。你和你卑劣的海盗团，从我的仓库中带走了一件不该带走的东西，我不知道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但是你和你背后的人，都必须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那个东西不是你这样的小海盗可以染指的，碰了它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不过，我并不是一个残酷的人，我依旧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带好那件东西，解除你飞船的武装，自己到72-j来。这样，你才可以换回他们。你只有两周的时间，一旦超过这个期限，我是不介意把这些人变成奴隶或者器官卖掉的。” 此时镜头切换，画面中上百个空间站的居民，在士兵的威逼下，走上了登陆艇。 镜头中闪过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希娜轻声道：“塞莉亚……” 第四十三章 那个东西 “那是你的妹妹。”叶阳脱口而出。 “是的……，但不光是她，其他人也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必须想办法把他们从维克托那儿救回来。”希娜的手紧紧捏成了一个拳头。 “舰长，这就好解释了。维克托那杂种一定是把他的驱逐舰开来了，他有不止一艘剑鱼级驱逐舰。”正在操作系统的战士说道，“可他要的到底是什么呢？我们只是拿了一些食物、日用品和武器啊！” 叶阳心中也有些好奇，能够让一个颇具实力的聚居点纠集那么多海盗来打，那一定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 这些海盗可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调动他们的代价绝对不会小。 不过，他没有开口问希娜维克托所说的那个东西是什么，这是属于希娜的秘密。 可希娜这时却回答道：“我不知道他说的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叶阳惊讶道。 “真的不知道。”希娜低着头像是在沉思，“也许那是一件被我们从仓库中无意带走的东西。” “没有线索？” 希娜摇头道：“当时因为时间有限，我们炸开了所有仓库的大门，其中包括几个防御等级比较高的武器装备库。然后我们用货运机器人大批量装船的。从各个仓库搬出来的东西，并没有仔细让机器人分辨，就混装到了蒲公英号上。” 叶阳道：“所以没人知道在某个角落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被当做普通货物装了进来？” “对，后来蒲公英号的货物在转放到白山羊号上时，我们只查看了要分配给定居点的食物部分，很多抢夺过来的武器和设备还处于没有仔细查看和登记的状态。如果里面混有特别的东西，也是有可能的。”希娜通过通讯器连接了在白山羊号上的赵有胜，“有胜，你马上派人仔细查找白山羊号上的库房。找到维克托提到的那个东西。” “明白，舰长，我们刚刚也都看到了那段视频，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把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赵有胜回答道。 希娜盯着屏幕上定格的维克托说道：“现在能够恢复老家的日志吗？” “可以恢复一部分，敌人虽然破坏了我们的记录。但是罗伯特在敌人攻入前，按照我们的规程制作了一个离线的备份，导入了约定的设备。我马上就可以将它重新接入到主控系统上。”负责控制台的战士回答道。 过了两三分钟，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影像，画面上正是之前倒在地上的罗伯特。在视频里，他神色紧张，脸上带着绝望的气息，但是他已经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而在他的身后，是很多在操作台上忙碌的工作人员和守卫主控制室的战士，这些人现在每一个都躺在地上。 罗伯特语气急切地对着镜头说道：“希娜，我希望现在在观看这个视频的人就是你。不过，当你看到这份日志的时候，恐怕我们已经死了。 这次袭击我们的是72-j聚居点的维克托，他不知道怎样找到了我们老家的位置，然后带领着两艘剑鱼级驱逐舰和二十多艘海盗飞船来袭击我们。他们的力量远远超出了我们可以应对的程度。” 说到这里罗伯特深吸了一口气，好像下定了决心：“维克托要求我们交出你们从他仓库拿走的东西，但是我们没有。他要求我们全部投降，接受检查。但……我们是荆棘海盗团啊，怎么可能向一个残暴的领主投降？我们不相信他糟糕的信誉。我和杰斯、郭怀龙、还有希尔斯商量以后，决定掩护一部分人撤离后，和他们拼一下。” 说到这里，罗伯特紧绷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僵硬的微笑，“我们已经决定让向日葵号和白玫瑰号掩护牵牛花号装载技术人员、年轻人和孩子先逃离这里。 但是赛莉亚却偷偷留了下来，坚持要和我一起作战。她说，作为你的妹妹，她必须替你站在这里……，真不敢想象她只有九岁。” 罗伯特掰动了一下镜头，画面从他脸部移开，显现出了站在不远处的赛莉亚，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头往这里笑了一下。 “没有时间了，向日葵号和牵牛花号都已经限入了苦战，我们也马上就要接敌了。祝我们好运吧。” 画面结束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巨响，主控室里突然发生了一次强烈的震动，视野开始乱晃，包括罗伯特在内的很多人都摔倒了，然后画面就停在了这里。 “这样程度的晃动，那是被轨道炮击中了。”希娜说道。 “牵牛花号……”叶阳想到了他们在白山羊号雷达上的发现，无论是负责撤离的牵牛花号，还是负责拦截的向日葵号和白玫瑰号，都没有逃脱被击毁的命运。也就是被罗伯特等人看做逃脱希望的那些人……应该全都死了。 “舰长，我看到了登上牵牛花号的名单……”控制台上的战士声音带着颤，“我们这儿大部分的孩子和年轻人都上去了……，他们没想到其他维克托和海盗们会做得那么绝。” “就是维克托，一定是他下达的命令。”希娜离开住控制台，不知怎么地脚下突然一软，身体向着一边倒去，叶阳闪身上去一把扶住了她。这个一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的领袖，紧绷到这一刻终于到了难以维持的地步。 希娜站稳身体，稍稍推开叶阳说道：“还有一部分空间站没有检查清楚，我们留一个人在这里传递文件，其他人继续搜寻幸存者。” “也许你应该休息一下。”叶阳轻声说道，“没有必要坚持到这种程度。我和其他人会继续搜寻工作。” “这不算什么坚持，作为一个舰长，现在每个人都需要我。我这种时候跟必须保持冷静，安定所有人的情绪，就算我现在最想冲到72-j将维克托碎尸万段，也必须克制这种情绪。我已经犯了一次错误，没有资格再犯第二次。”希娜像是在说服自己，但叶阳感觉到了她话语中的悲愤之情比之前愈加深重了。 第四十四章 意外的发现 叶阳走在空间站的仓储区，让玉兔开启探测模式，搜寻可能的幸存者。 然而他探索了大概半个小时，只发现几具在爆炸中死去的尸体。当他准备结束搜查，走向最后一处库房时，玉兔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了刺耳的警报：“有袭击者！右前方！” 叶阳在那一瞬间发动了思维加速，整个世界在他眼中慢了下来，他的意识扫过视野中的每一处，很快就发现在隐藏在前方一堆废墟中的枪口。 叶阳战斗服腿部的纳米机构层层发力，辅助他的大腿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他不退反进，像一颗炮弹一样窜了出去。 隐藏在黑暗中的枪手，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发现目标消失在了他的面前，下一刻一条腿从天而降，重重地踢在了他的枪身上，把他的枪打飞了出去。 叶阳一个转身，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后颈，将他从废墟后面甩了出来。 枪手被砸在了仓库墙上，发出一声惨叫。叶阳欺上前去，将他的手臂往后一绞，压倒在了地上。 叶阳这时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人，他身上穿着一件战斗服，和荆棘海盗团战士的打扮很不一样，应该是一个入侵者，不过这个人好像早已经受伤了，他的一条腿上有被碾压的痕迹，还有一大片凝固的鲜血。 这片仓库区域还有空气，叶阳扒下了他的头盔，发觉是那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他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看上去很虚弱，加上叶阳刚刚给他的撞击，他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头搭在一侧，嘴角有血线流下。 叶阳在通讯频道中呼唤希娜：“抓到一个疑似入侵者的家伙，他好像之前就受伤了，现在已经被我打晕了过去。” 很快，希娜和另一个战士就赶到了。 希娜看了一眼他的战斗服，说道：“蝮蛇团的家伙，看来在他们海盗团中地位也不低，否则用不上这样的战斗服。看看他开口能说什么。” 希娜从战斗服的腰带中拿出一管小小的针管，从那人的脖子上扎了下去，“带有兴奋作用的吐真剂，打了这个东西的家伙，一般都扛不住审问。” 过了十几秒钟，那名俘虏身体抽搐了一下，睁开眼睛大声咳嗽起来，然后他就看到了围绕着他的三个人。 当他目光落在希娜身上时，身体一颤，“你是希娜！” “你的名字。” “我说什么都没用，你会杀了我的。”男人说道。 “你的名字。” “我，我叫布莱恩，是蝮蛇海盗团红蛇号的二副。”说完这句话，布莱恩有些惊讶，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开口。 希娜道：“你已经被注射了星舰联盟的t204型吐真剂，是不是有一种话堵在喉咙里不吐不快的感觉，你是抗拒不了它的，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我想活下去……”布莱恩急切地说道，这正是他头脑中，压倒一切的想法。 “先告诉我，你来到这里的过程。从最最开始接下这个任务说起。”希娜态度还算平静，对方觉得看到了一丝希望，但在叶阳眼中，他新获得的感知能力告诉他，希娜就是一座还没喷发的火山。 布莱恩的眼睛左右转动着，在药物的干扰下，他的注意力似乎难以集中，也无法冷静地思考，他断断续续地说道：“72-j的维克托前两天委托了周围的海盗们一个任务，就是攻打你们荆棘团的基地。你们在前一次行动中偷了他一件很重要的宝物。所以他要报复你们，并且收回宝物。因为赏金很高，我们团长也接受了这个任务。” “宝物是什么样的？”希娜问道。 “你不知道？”布莱恩瞪大了眼睛，似乎难以置信，“维克托告诉我们应该是一个不大的金属铁盒，上面也有他的私人标记。我们搜索这个空间上的时候，就在找这样一件东西。我只知道这些。” “金属盒？”希娜皱眉思考着。 叶阳道：“你们不可能光找盒子，因为也许别人早把盒子给拆封了，维克托一定告诉过你们里面的东西长什么样？” 布莱恩道：“我……只看到过一张照片。那东西……像一块闪光的水晶，它看上去像是菱形的，应该有……八个面。但是它又不像普通的水晶，只是反射光芒，它自己就能发出橙黄色的光芒。但我真的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布莱恩说到这里，叶阳突然觉得脑袋一痛，不知为什么意识当中就出现了一颗橙黄色晶体的样子，这只不过他意识中的晶体并不是一个八面体，而是一个由无数个面构成水晶球，那水晶球向外辐射着温暖的光芒。 那颗金色的水晶里面蕴含着澎湃的能量，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仔细思索，发觉水晶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太阳。就像他在幻境中看到过的那个太阳。 这个影像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等他回过神来，希娜已经在询问下一个问题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布莱恩道：“关于这个，我只知道一点小道消息。听说是牵牛花号上有人给维克托通报了消息。但我不知道那是谁。” “叛徒……”希娜并不怎么惊讶，又追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布莱恩头上冒着汗，神情有些迷乱：“我被我们老大派遣加入了搜索队，负责在这个基地里搜寻那个宝物，不过，我的队伍在附近某个位置遇到了很强烈的抵抗，有个人冲过来引爆了一个炸弹，很多人都死了。我在靠后的地方，但也被炸飞出来的金属墙压断了腿。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维克托已经指挥着舰队离开了这里。也许他们都以为我死了…… 我醒过来以后，在基地里找到了一些药剂，还有吃的。我本来想再找一艘逃生飞船，可是没想到就遇到了你们。” 希娜把头凑得离他更近了一些，问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这次在我的基地，杀了几个人？” 第四十五章 水晶 布莱恩张大着嘴巴，虽然被注射了吐真剂，但是他依旧感受到了这个问题背后的危险。 他尝试着闭上嘴巴，却发现喉咙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音：“我……杀了三个人。” “什么样的人？！”希娜逼问道。 “一个是抵抗我们的士兵，就是他们队伍中有人引发了爆炸，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但，但这是战士和战士之间的战斗。”布莱恩费力地解释了一句，他努力地对抗着药剂的作用，表情越来越狰狞。但是身体虚弱，神智迷糊的他最终还是说出了后半句话，“我，我还杀死了两个小孩子……，但我不是故意的，他们躲在柜子后面，我，我以为那是埋伏的敌人。我没想杀了他们。真的……，真的。” 希娜直起身体，对叶阳等人说道，“问得差不多了，你们先出去一下，给我几分钟时间。” 叶阳和另一名战士走出了这个房间，大门闭合之前，他看到希娜拿下了背在身后的霰弹枪。 片刻之后，他听到了房间里传来一声声惨呼，与之相伴的是拳头击打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枪响。 叶阳有些担心地看着门后，他身边的那个战士却道：“舰长需要发泄。一直保持冷静并不是她的性格，你看到这路过来她一手打造的这个家被毁成什么样子了吗？。” “我能理解。”叶阳说道，“我只是有点担心她的情绪，并不是同情那个敌人。” “以舰长的性格，憋着才会憋坏。狠狠惩罚敌人，真是她现在需要的事情。她从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仇敌。我们以前的每个敌人都付出了足够代价。” 叶阳道：“她一直这么……” “凶悍？”那战士替叶阳补上了那个词，“在这片吃人的星域里，不够狠的人是绝对活不长的。” 这时身后的门被打开了，希娜从里面走了出来，叶阳注意到，她的战斗服手套上沾着血迹，手还在微微颤抖。天知道她刚才在里面用了多大的力气。 不过希娜脸上的阴霾却似乎比之前少了一点点。她说道：“走吧。我们回白山羊号去。” 叶阳有些好奇，不由自主地想回头望房间里看上一眼，希娜却拉住他道：“不许看。” 叶阳一愣神间就被她拖了出去，走到十几米外希娜才说：“在这片宇宙中生存，我总有些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但我不喜望别人看到那样的我。” “我是你的战友，你不需要和我解释。我该做的是这个……”叶阳从地上捡起一件不是谁掉落的衣服，撕下一块轻轻擦去了希娜手上的血迹。 希娜挣脱了一下，却没能挣开叶阳的手。只能由着他慢慢将血迹擦掉。叶阳丢掉了破布，笑嘻嘻地说道：“看，这就是我想做的事。” ————————————— 希娜带领众人回到白山羊号上，赵有胜的搜查已经有了结果。在舰桥，一个黑色的盒子已经被放在了桌子上。 那盒子三十厘米见方，上面印着72-j聚居点和维克托的标签。 赵有胜道：“根据那个布莱恩的描述，应该就是这个东西。这个盒子又小又不起眼，我们将它混在了武器装备当中，就这么错过了。 我猜当时维克托是把它放在那两个高级保险库当中的。可是我们也没想到其中会有他那么重视的东西。 我们翻找出它以后已经做了一系列检测，盒子的外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里面的东西似乎也不太危险，结构稳定，没有放射性。” 希娜问道：“能打开吗？” 赵有胜道：“盒子可以强行破开。不过，我们是否会把这个东西给维克托，换回我们的人质？” “你觉得这样一个屠夫可信吗？和他做交易有意义吗？”希娜没好气地反问道：“就算他是真心要交换。难道他把我们的家搞成这样，我还要遂他的愿吗？打开吧！” “是。”赵有胜打了个手势，一个拿着切割工具的船员走了过来，用喷射出粒子束的切割刀切掉了盒子的锁。 他取下了盒子的盖子，里面露出了一颗橙黄色的水晶，大约有一个巴掌大小。正如布莱恩描述的一样，它的轮廓看上去是一个略显细长的菱形，一阵似有似无的光芒好像在晶体的内部流转。 “调暗灯光。”希娜说道。 控制室中的灯慢慢暗下来，盒子中的水晶光芒越来越明显，那光芒一点都不刺眼，反而给人一种温暖柔和的感觉。 “这到底是什么呢？”希娜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这辈子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东西。”赵有胜道，“不过我建议先给它做一些检测。” 而叶阳却发现这块水晶给他的感觉与刚刚幻觉里那个水晶球体给他的感觉非常相似，只是那水晶球体中蕴含的能量要比这颗水晶强烈得多。那种差距大到犹如太阳的光辉与星辰的光芒。 赵有胜让两个工程师拿着仪器重新检测了一下这块水晶，然后报告道：“的确没有放射性，表面温度略高于室温，在四十五摄氏度，硬度极高，我们的判断是可以用手触摸。” 希娜用手指触碰了水晶几下，感觉没什么问题，便把它从盒子中拿起，她的手隔着战斗服感受不到水晶的温度，但是心中却升起了一种温暖的感觉。她那颗水晶放在身前端详，忽然觉得自己的灵能力量似乎被刺激得活跃了起来。 她将水晶靠近叶阳道：“你的灵能感觉有什么变化吗？” “我说不清。”叶阳其实并不是灵能者，但他此时却感觉心底升起了一种渴望，他觉得身体里有某个蠢蠢欲动的东西，想要吞噬眼前的晶体，他忍不住说道：“可以把晶体给我看看吗？” 希娜将晶体递给叶阳，自己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她说道：“我曾经听说过，有一种能够帮助灵能者修炼的水晶，只要在它们边上，冥想的效果就会成倍增加。但是传闻只有几大势力最顶尖的灵能者身边才有那样的东西。难道，这就是一块灵能水晶？” 第四十六章 变小了 叶阳手中拿着那块水晶，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和景象慢慢隐去，无边无际的黑色星空蔓延开来，很快他就置身于那个太阳的梦境，不过，这一次的梦境中不止有一个太阳和三个星球，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比太阳小得多的火球。 这个火球给人一种衰弱的感觉，光芒也不如原先的太阳。 它也不像原来的太阳那样，像有某种意志蕴含在其中。而是停留在原地，静静地散发着光芒。 叶阳再一次感受到了太阳表达出的意志：“需要……能量。” 太阳的渴望是如此强烈，这一次它没有得到叶阳的允许，就释放出一道火焰，将自己和那个新出现的暗淡火球联系了起来，能量源源不断地沿着这条火焰通道，开始从火球上溢出，涌入太阳之中。 而那个小的火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变小。 涌动的能量，让太阳的表面开始波动起伏，叶阳发现在不太稳定的太阳表面下，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着，他动用意识观察那里，查觉到在某个瞬间在太阳的中心位置闪现出一个影像，那是一个有很多个面的，接近球型的多面体。 这是他在之前听布莱恩说起水晶时，头脑中出现过的那个多面体。 但它和叶阳在影像中看到的样子已经有所不同，它现在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和力量感远远高于作为水晶的状态。 就好像作为水晶时，它的力量被封锁着，而作为太阳，它在尽情释放。 叶阳他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多面体水晶和太阳相关，菱形水晶一定和那个火球相关，而按照希娜的猜测，他们还有可能与灵能相关，难道这种晶体就是自己拥有类似灵能力量的原因？ 它又为什么在自己的意识之中呢？ 它拥有的那种渴求能量的意念又来自哪里呢？ 为什么上一次它还征求自己的允许，这一次它却主动开始吞噬那颗水晶呢？ 叶阳很不喜欢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他对太阳发出了指令：“停下。” 随着他这个念头，太阳和火球之间的那条火线突然就绷断了，剩余的火焰分别退回了太阳和火球。这时候，那只火球已经这只有原来四五分之一大小，亮度也只剩了一半，就像一颗老旧的灯泡，随时可能熄灭。 叶阳心中一喜，看来，他对太阳有不小的控制力。 “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再吸收那个火球。”叶阳对太阳说道。 太阳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它释放出一种恼怒的情绪：“我需要，能量。你这样，不对。只要我强，你就强！” 叶阳还是第一次听到太阳表达出那么复杂的意思。他回答道：“这里是我的意识之中，自然由我来做决定。何况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在我的意识里。你能回答我吗？” 太阳闪烁了几下：“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但我，感觉到，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一体。” 和我一样从失忆了吗？不过这里所说的一体又是什么意思呢？ “是说我们是共用一个身体的两个意识吗？”叶阳不太确定地问道。 “我负责，灵能。你负责，其他。别的，我不知道。”太阳断断续续地传来跟多的意识，也许是它没有怎么和别人交流过，它给叶阳的感觉，就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为什么上一次，你要得到我允许才能吞噬托马斯的灵能，这一次，你直接就能吞噬那个火球的能量。”叶阳问道。 “我……变强了。吸收能量，变强。”太阳说道。 叶阳道：“这么说，你在摆脱我的控制？” 太阳道：“你的意识，也在变强。弱者，无法控制，强者。” “怎么才能让我的意识变强？”叶阳问道。但这时太阳却不再回答他的问题了。 不过叶阳有一种感觉，随着他使用技能次数的增多，他的意识好像对这片天地越来越有控制力，也许这就是变强的办法。他还明白了一点，自己不能随便给太阳提供能量，如果当他的意识无法切断太阳的动作时，也许就是他失去对自己身体控制的时候。 吞噬火球的过程被切断以后，太阳慢慢消化着吸收到的能量，然后开始补充那几个星球，这次它吸收的能量比上一次多得多，看起来这会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叶阳有意识地尝试着退出这个世界，很快周围的黑色星空开始慢慢消散，飞船中的景象又慢慢浮现出来。 “十号先生，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双手握住这颗水晶以后，就呆住了。”希娜问道。 “我……，看到了一些东西。也许是幻觉，也许不是。”叶阳松开了自己的手。 “它怎么变小了？”赵有胜盯着叶阳手中的水晶喊道。 “而且还变暗了。”安德烈说道。 希娜凑过去一看，果然水晶比之前小了一圈。 叶阳忙将手中的水晶递还给了希娜，“好像我的灵能能力就在刚才得到了提升。不过这个过程消耗了水晶中的能量。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发生的，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以后会补偿你的。” “没有必要，你倒是帮我解开了一个疑问。”希娜道，“这很有可能真的是灵能水晶。据说有了这个东西，培养高等阶灵能者就会容易很多。难怪维克托如此看重它。” 叶阳道：“你应该把它留在身边试一试，或许你也会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希娜点点头，将它放进了战斗服腰带的一个口袋中。她对众人说道：“既然知道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那我们就该给维克托一个了结了。” “舰长，你准备怎么做，我们听从你的指挥。”赵有胜说道。 希娜道：“我们要救回人质，还要让维克托付出代价。但是凭我们的飞船，是不可能攻入72-j聚居点的。就算蒲公英号再加十号先生的飞船也没用。我们必须另想办法。我决定采用渗透作战的方式，潜入72-j聚居点。这将是将由我亲自来完成！” 她看了眼叶阳：“我还需要一个帮手。” 第四十七章 影子的交易 叶阳和希娜坐在改装完毕的猎鹰五号里，在宇宙中高速飞行，现在它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白龙号”。它现在看起来不再是一个四棱锥，而很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雪茄型飞船，它上面覆盖着罗伯特为它改装的厚重护甲，涂装成了常见的小行星聚居点风格，就像一艘商业航线常见的护航飞船。 就连飞船的内饰也进行了改装，飞船内部重新做了分割，增加了物资储备的空间，让它有更强的续航能力，控制台也做了改动，增加和外挂装甲和武器连接的控制面板。就算让猎鹰五号原先的两个飞行员回到这里，估计也很难一眼看出这艘飞船了。 叶阳他们航行的目的地是一个小行星带地图上没有标记的位置，位于小行星带比较靠内侧的位置，周围基本没有聚居点，以白龙号现在的速度，从自由之环大约要飞行一天半才能到达。 从自由之环出发之前，希娜只和叶阳还有其他船员说是购买特殊军用物资。然而接近这个区域的时候，叶阳却没有在地图上看到任何代表星体的标记。 “这是一个属于我的一个秘密交易点。”希娜依旧把脚翘在控制台的面板上，她似乎在这艘飞船上，更容易体现出懒散的一面，“每一次交易都是我自己来完成的，只有赵有胜和安德烈知道这个地方，陪我来过两次。我们交易的对象不是一个空间站，而是一艘飞船。” “这么秘密的地方，你会带我来，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叶阳道。 “你已经答应我参加最危险的行动了，我还有什么可瞒着你的。”希娜顿了顿道，“其实你一定奇怪过吧？我之前在自由之堡的战斗中，怎么会有星舰联盟最新型的手雷和烟雾弹，还有给那个俘虏用的吐真剂？ 其实这些装备都是在这儿交易来的。我的身份不像你之前看到的那么简单。我其实一直和星舰联盟的某些人有合作，替他们做一些他们不方便做的事情。” “其实你不必解释这些的。”叶阳忍不住看了她一样，女海盗的眉毛搭耸着，显得有些疲惫。 “呵，其实分享秘密的感觉还不错。我总觉得，对你这样的人，说出真相比隐瞒要好。”希娜的眉毛抬了抬说道，“不过，我可能是一只不太称职的白手套，总是有选择的去做那些事，所以他们并不喜欢我。好在我的同伴们战斗力还不错，总能完成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任务，这才是他们还没有丢弃我的原因吧。不过……现在他们大部分都已经走了。” “我……看到你为他们流泪了。”叶阳鬼使神差地说道。 “同伴的泪和敌人的血都是最好的祭奠。”希娜说道。 雷达响起了警报，玉兔通报道：“发现一艘不明飞船正在快速接近。对方正在向我们请求身份识别码。” “给它。” “通讯连接。” “你好，希娜。”屏幕上漆黑一片，只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影子先生。”希娜回应道。 “还没有到预定的交易时间，你这次为什么启动了紧急交易？”被称作影子的男人问道。 “我的老家被72-j的维克托袭击了。我一共死去了373名同伴，还有184名同伴被对方俘虏了。”希娜声音低沉地报着数字，“我要救出那些人，并且给维克托足够的教训，所以我需要武器！” “维克托？真有意思。”影子停顿了好一会儿，说道：“我需要更多的信息，一般情况下，维克托不会费这么大功夫来对付你，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你很少问这些事。”希娜说道。 影子道：“维克托是一个很要紧的人物，即便在星舰联盟中，他也有靠山。而且最近他的靠山也很活跃，在调动一些资源，像是要做什么事。所以如果你的行动是对付他，我必须知道前因后果。” 希娜看了叶阳一眼，似乎在思索利弊，不过最终她还是说道：“这些情报你需要折算成物资给我报仇。” “可以。”影子很干脆地说道。 希娜道：“十多天之前，我们抢了一座维克托的秘密太空仓库，没想到在我们带走的物资中，有一件很特殊的东西，这个意外，就是他追杀我们，绑架人质的原因。” “什么东西？” “一块橙黄色的发光水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猜测可能是传说中的灵能水晶。” 希娜说完这句话，对方足足沉默了五秒钟，然后说道：“你把水晶的样子给我看一下。” 希娜将水晶的影像传递过去，影子道：“关于这一个水晶，我需要向将军汇报。你不要离开，等着我的回音。” 影子离开了大概十分钟，然后很快又回到了通讯上。 “我们对这件水晶很感兴趣，如果你愿意把它交易给我们，这次的武器装备可以全部免费。”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不觉得一颗提升灵能的水晶会让你们如此感兴趣。” “这就是灵能水晶。” “直觉告诉我，它一定还有其他作用。”希娜坚持道。 “我不会否认你的话，但我真的不能说更多了，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影子说道。 “好吧。”希娜放弃了追问，“我现在无法将它给你们。我需要用这颗水晶完成解救人质的计划，但是我完成对维克托的复仇之后，可能会对这个交易感兴趣。毕竟这样重要的东西，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很好。”影子似乎松了口气，“那这次交易照常进行。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会给你一个八折优惠的。另外，我可以附送给你一个消息，维克托的后台是马修中将，而这位中将最近秘密安排了一个特使，准备访问72-j号聚居点。这是一次非常隐秘的访问，我们花了很多力气才得到这个信息，却不明白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不过，现在我倒有了一个猜想……” 第四十八章 面见反抗军 完成交易之后，白龙号装满了来自星舰联盟的武器，飞向了第二个目标：143-g号聚居点。 叶阳现在才知道，被他一开始选为目标的143-g居然是对抗72-j的反抗军营地。 “维克托这两年占领了周围好几个聚居点和矿场，实力像雪球一样滚了起来。这所谓的‘反抗军’就是不满他统治那些人组建的。”希娜说道。 “小行星城邦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叶阳问道。 “既然是城邦，相互之间便没有太多约束力。几大星城当然在联合议会里谴责过维克托，但是维克托一直我行我素。对于这些老爷们来说，嘴上说说很容易，假模假样搞个贸易制裁也方便，但真要让他们出兵来制止他，那就不可能了。 维克托占领的都不是什么好地方。给那些星城统治他们都会嫌弃，再说维克托占领了那些地方以后，还通过改建设施把生产提高了。各个星城都暗地里背着贸易制裁和他做生意，谁会真的与他过不去？”希娜的语气充满了不屑。 “看起来小行星城邦的问题很多啊。” “现在是人类的黄昏，大地上只剩下鬼怪的影子，又有哪个势力不是一副烂样呢？”希娜反问道，“这真的是一个比烂的时代，而你，恰好在其中最烂的地方。” “人类的黄昏？”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早些年认识的一个……朋友说的。”希娜说道，“你看太阳将近熄灭，人类却还在庸庸碌碌地做这些蠢事。包括我也是其中一个。这怎么不是人类的黄昏呢？” “也许会有新的太阳出现。” 希娜哈地一声笑了出来，“好吧。希望你就是那个太阳。” —————————————— 143-g聚居点和117-j聚居点规模差不多。但是从人气上来说143-g比117-j高得多，117-j附近的太空看上去空空荡荡，而这里则有很多小型飞船在太空中往来作业。而且在聚居点的中心位置还有一个中型的船坞停在那里。据希娜说，只要有足够的资源，这个船坞能够产出小型的护卫舰。 希娜和反抗军是老相识，接近聚居点后，她发出的通讯很快就获得了回音，有两艘小型飞船从白龙号的左右出现，伴着它飞向港口。 叶阳很快在港口的会客室里见到了这次拜访的正主，反抗军的首领刘光。 一行坐在希娜对面的反抗军有五个人。首领刘光是一个剃着板寸的壮实汉子，看上去三十多岁，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战斗服，目光冷厉，不拘言笑。在他身边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她看起来二十岁都不到，有一头褐发，手中拿着一块终端点来点去，嘴里则叼着一根棒棒糖。其他三人都是带着一些军人气质的男人，他们看向希娜的眼神既警惕，又好奇。 刘光开口道：“希娜舰长，我们很早就算认识，但是打过的交道不算多。我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间跑来这里，还说有一笔交易和我们要做。” “是的。我们打过的交道不多，但是相互之间没有什么仇怨，相反以前我还救助过一次属于你们的飞船。那艘船的船长叫佩德罗。”希娜说道。 刘光看了一眼伊莲，后者点点头道：“有那么件事，一年前的时候佩德罗他们乘坐的逃难飞船被维克托的海盗崽子们追击，是希娜船长和海盗们打了一场，打断了追击。不过当时佩德罗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一场救援还是一次恰好遇到的黑吃黑。” 叶阳撇了撇嘴，觉得这小孩真不会说话。 希娜道：“不管当时的原因是什么，至少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这一次我不光想和你们做交易，还想和你们深入合作。” “什么合作？”刘光问道。 “干掉维克托。”希娜眼中泛起了冷光。 “什么！”刘光和其他人骚动了起来，连伊莲口中的棒棒糖都差点掉下来。 希娜笑了笑道：“你们反抗军所有的人不都把他当做最大的仇敌吗？现在我提供你一个合作的机会，把维克托干掉，怎么样？” 刘光皱起眉头狐疑道：“你为什么会要和维克托死磕？这不像你做事的风格。” 希娜道：“我的老家被他毁了，我和你们一样了。” 叶阳接过话头道：“我们还有很多同伴被他抓走了。我们没法在舰队的层层守护下，突破封锁救回他们，干掉维克托制造混乱是最有效的办法。” “原来是这样。”刘光叹息了一声，点点头。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一幕太熟悉了，“但是如果刺杀他容易的话，我们早就干成了，我们连72-j都突破不进去。更不要说杀掉他了。有你们帮助也不可能做到，72-j和我们这些聚居点可不一样，早就被他打造成了铁桶一个。” “所以你需要我们的合作。”希娜道，“我还有蒲公英号，它比你们拥有的任何一艘飞船威力更大，我还给你们带来了整整一船的武器，来自星舰联盟的现役装备。” 听到星舰联盟的装备，坐在他们对面的男人们都眼热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绝色美人。不过刘光压下自己的兴奋道：“可光凭这些要干掉维克托还不够。制造一些麻烦倒是可以。” 希娜道：“我们还有几个优势，首先是这次抓捕俘虏，并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行动，他不会将人关押在72-j上，所以需要一支相当有实力的部队在某个地方看守俘虏，这样他的军队必然会分散。第二是我们手中有他想要的东西，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力，说不定还可以干扰他的判断。第三，在72-j上马上要召开一次颇有规模的交易会，这应该才是维克托最近最关注的事情，其中会有一些可以让我们趁虚而入的机会。” 伊莲道：“这是真的，我们知道有这样一次交易会，还想过给他做点破坏。” “这样倒不能说毫无希望。”刘光道：“那你想要我们做点什么？” 希娜道：“我需要更多情报，还有，需要一支精英组成的队伍，跟着我潜入72-j。” 第四十九章 监区的维修工 在离72-j有三天航程的地方，有一个编号为72-05的矿场。布满碎石的两片矿区中央，有一座环形的空间站。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只张开翅膀的蝴蝶。 这个矿场已经被维克托占领了五年多，一直产出包括铁，铜和稀土在内的高品位矿石。不过，随着矿场的资源逐渐减少，开采量逐年下降，大部分的工人和设备已经撤出了这里。 不过维克托并没有浪费这里的空间设施。他将这个地方改造成了一处监狱，专门用来关押他的俘虏。 矿场的维修工马尔科是这儿的老人了，早在矿场还正常运转的时候，他就在这里工作。现在这里变成了监狱，他依旧负责这里的线路维修。人到中年的他身材有些臃肿，留着满脸的大胡子，嘴巴里时常冒着酒气，却有着不错的手艺，是那种不起眼却又不可或缺的人物。 今天，马尔科和往常一样，穿着工作服，手中拿着扳手，沿着管线通道前进，他时不时对着一些管道敲打几下，凭借着经验确定它们是否有锈蚀或者松动。 走着走着，他就进入了关押犯人的区域。 两名持枪的守卫看到他走过来，说道：“马尔科，今天这儿不用检查了。上面说了，这几天关着要紧的人，你过几天再来吧。” “你确定？”马尔科用力的在管道上敲了两下，铮铮地响声十分刺耳，让守卫皱起了眉头。 “听听这声音，仔细听听。你背后那块区域里，要是没有地方松动，我可以把脑袋拧下来给你。” “就算有松动，你过几天来修吧。”守卫道。 “知道这条管子里是什么东西吗？这可是能量输送管道，如果能量泄露出来，再碰到个火星什么的……”马尔科的手在面前比划了一个大圆，“嘭……。”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巴里喷着唾沫，让两名守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半步。 “还记得去年c-5区的那个事吗？”马尔科用扳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就是这么来的。” 在两个守卫犹豫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的机器人，将它放在管道上之后，它边甩动着四个脚，顺着管道爬了出去。没过多久机器人就再次跑了回来，马尔科点了点手腕上的终端，一副线路图出现在守卫面前，“看，这就是证据，看到这些红点了吗？随时都有可能出问题。” “这么多？”一个守卫说道。 “这只是一条线。”马尔科耸耸肩道，“当然，你们如果坚持，那我也乐得省事，我还有半瓶酒没有享受完呢。” 守卫挥挥搜手道：“去吧，去吧。你当心点，别去招惹那些俘虏。维克托市长把这些人看得很紧，别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管我屁事。”马尔科将小机器人收到口袋里，哼着小曲，握着扳手穿过了守卫的岗哨，往里面的监区走去。 马尔科看上去一直在关注着管线，但实际上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周围的牢房里。他早就知道这些天新关进来很多人，但走到监舍里面才发现，这些根本不是平时常见的犯人，他们有老有小，很多人看上去十分普通。根本不像以前关进来的海盗、罪犯和反抗军战士。 他们所呆的监舍也和以前那些犯人不一样，之前的犯人住的都是一个个小间，而现在，这些新犯人呆的地方，则是一片片被划分出来的新区域，每个区域里都关着十几个人。与其说是监狱更像是难民营。 马尔科走得不快，总是每走几步就敲打敲打管道，周围的看守都认识他，知道这是他检查管道的手法，因此稍稍看了他几眼就不再关注他，他们没有人发现就在马尔科的口袋里，一个小机器人正用两只脚扒住口袋边缘，将自己的脑袋伸出来，把监狱里的画面都拍摄了下来。 马尔科在监狱里走了一圈，在几个有问题的位置修理了管道。 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间中。他将门反锁，然后用仪器扫了一下房间，确定没有正在运行的监视设备。然后掀开了墙上的一块面板，露出了里面的一条线路。 他从工具间的柜子里拿出一台看上去很老旧的终端，将它接在了那根线上。 “连接‘壁虎’。”马尔科收起了刚才那副无所谓的态度，表情严肃了很多。从72-05发出去的任何信息都会通过监狱的主系统。所以马尔科要偷偷往外发消息，必须运用其他的途径，他现在用的这组线路，是早已废弃的矿区通讯线路，原来是用来检测矿区设备故障的独立通道，现在被他悄悄连接到了一个隐蔽在废弃矿区内的小型通讯站上。 这样他便能绕开监狱的主系统，对外进行联络。这条线路的通讯效果欠佳，但是却很安全。 大约几分钟之后，终端上出现了一个有些模糊的画面。 “马尔科，有什么发现？”屏幕中出现的黑发男人，正是反抗军的首领刘光。 “壁虎，我找到了你关注的信息。我今天见到了那些新近被关押进来的人。他们不是一般的罪犯，倒像是从某个聚居点抓过来的俘虏。”马尔科压低了声音说道。 “拍到他们的影像了吗？”刘光问道。 “有。你稍等。”马尔科拿出小机器人，通过有线连接的方式将它连到了终端上。很快它拍摄到的画面出现在了双方的屏幕上。 屏幕对面的刘光很认真的看着视频中的人们，突然眼睛一亮，“停一下，倒回去五秒钟。” 画面定格在几个孩子身上，其中有一个女孩子正好抬起了头。 “就是她，没错，我见过她的照片。这下我可以确定了，这些人就是我要找的目标。”刘光说道。 “壁虎，我必须提醒你，这一次维克托对这些人的看守很严密，而且外面至少有两艘驱逐舰停泊着。你可以不要做出什么一时脑袋发热的决定。”马尔科说道。 “我心中有数。”刘光点点头，“但是你要知道，有些机会是不会一直有的……” 第五十章 最后的说服 刘光将马尔科传来的情报交到了希娜和叶阳手中。他们已经在143-g呆了两天，一方面等待消息，一方面和反抗军的人一起制定各种计划和备选方案。 其实不光马尔科在进行调查，在刘光的安排下，反抗军安排在维克托治下各处的探子都已经动了起来，寻找关押希娜同伴的地方。 “这次终于是好消息了。”刘光将马尔科拍摄到的画面转给希娜看。 “赛莉亚！”希娜的声音有点发颤。 刘光道：“这些人的处境暂时还可以，我的线人和我说，他们一天两顿饭还是能够保证的，维克托也没有安排他们做什么活，没听说过有谁因为受伤或者饥饿死去。但是要营救他们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72-05本来就是个大型采矿场，基础防卫很不错，而且那里现在又是维克托的一个秘密军港。现在那里至少停泊了两艘驱逐舰和三艘护卫舰，还有十多艘小型战斗飞船，舰队实力比72-j本身都强。 据我所知72-j现在也只有一艘驱逐舰停泊着。而你的蒲公英号，最多只能算是一艘护卫舰。”刘光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叶阳奇怪道：“为什么守卫72-j的舰队反而更少？” “72-j已经被他打造成一个堡垒了，本身的战斗力就不可小觑。”刘光从手腕上的终端里，调出一副照片，72-j聚居点看上去就像一个布满空洞的巨大鸡蛋，中间有个很大型的空间站就像是蛋黄，有很多环形的结构围绕在它的外围，那些空洞就是空间站和管道之间的空隙。那些环形结构上，有很多地方都安装了武器，“拥有这样一座堡垒，你并不需要天天让飞船拱卫你。” 叶阳将画面放大，看到了狰狞的炮管和导弹架，他道：“这和我听说的星城已经差不多了。” 刘光道：“那还差了不少，但是和一般的聚居点相比，已经很可怕了。维克托从救援161-k聚居点事故开始，迈出了吞并别人的第一步，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一开始他总是打着帮助与合作的幌子，但最近几年他越来越不愿意掩饰了，动用武力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我们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和他对抗，但败多胜少。” 叶阳道：“但是你们在那么多地方都有人潜伏着，说明他并不得人心。” 刘光道：“最支持他的都是72-j聚居点原先的居民，维克托兼并其他聚居点后，把大量的资源都投入到了72-j上。至于其他地方，除了那些被吸纳为72-j居民的人，普通人的生活反而糟糕了不少。所以到处都有不满者，但这些不满在他的舰炮面前算不上什么。” 叶阳道：“我倒不觉得，这些人每个都是他的潜在威胁。他们都在对方的内部，那些舰炮无法朝里面打。” “对。”希娜赞同道，“所以我们要做的是潜入，而不是正面和他们作战。这样的堡垒必须从内部攻破。” 刘光道：“从内部发起暴乱我们早就试过，但无论我们做到什么程度，最终都会被其他地方赶来的舰队扑灭。付出了很大的牺牲，却没有什么效果。” “不会没有效果的，每一次你们的行动，都是在告诉其他对维克托不满的人，有人和他们站在一起，并且愿意采取行动。”叶阳摇头道：“更何况这一次不一样，维克托的舰队有两个很重要的工作要做，一是要看管我们荆棘团的俘虏，二是保障小行星带交易会的召开。如果这次还有好几个聚居点开始暴乱。你说他会怎么做呢？” “你是要让我的人做诱饵？然后让维克托调动军队镇压？你知道这样有多危险，牺牲会有多大吗？”刘光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叶阳道：“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谁，只要我们这边能够真正解决维克托，72-j肯定会乱起来，他的继任者能不能掌握住他的军队，能不能平衡他部下之间的关系，都是未知数。 到时候不但那些起来暴动的人危险小了很多，他们还有可能真的在各处推翻维克托的统治。” 刘光发怔了一会儿道：“你们想搞得多大？” 希娜道：“我们已经竭尽全力。我把每一分可以动用的力量都调集起来了。不仅有我们荆棘团本身，还有各种其他势力的帮助。 而你们要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们愿不愿意搏一搏了。” 叶阳道：“这对你们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是吗？” 刘光用手托腮，陷入了思索。 站在一边的伊莲道：“司令，我觉得他们说得很对，我们从没遇到过这么好的机会。你心里很清楚，维克托随时可以把他的舰队开到143-g来，他现在按兵不动只不过是受到了周围几个聚居点的牵制，但是，他不会一直等待下去的，哪一天维克托要是下定了决心，就是143-g完蛋的时候。 一旦我们连最后的落脚地都失去了，我们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了。” 刘光道：“你还太年轻，不知道暴动有多危险。这可不是一场游戏。” “自从维克托把我爸爸妈妈害死，把我从老家里赶出来，我就已经足够理解任何事了。我知道这样的行动代表着牺牲。 但是我觉得你可以和我们的人好好谈一谈，听听他们自己的想法是什么样的，就比如你来问我，我就会说：我知道我有很大可能会死，但是我还是要去做。就算我死掉也没能杀死维克托，我也愿意。” 刘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看到了对方眸子中，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火焰。他似乎没想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心中带着这样破釜沉舟的决心。 叶阳道：“也许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刘光道：“那请你们再等一等，我半天之后会给你们最终的答复。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透露行动的具体信息给别人。” 希娜道：“谨慎是一个领袖必备的素质，越是谨慎的人下定决心的时候越会坚决地去做，我会等待你作出最终的选择。” 第五十一章 几件道具 一艘来自自由之环的小型客运飞船飞抵了143-g号聚居点，闸门打开，走下飞船的是117-j聚居点的马志宇少校，他身穿有一件有些老旧的战斗服，手中提着一个箱子。 看到在港口迎接他的希娜和叶阳，马志宇快步上来和他们握手道：“我听赵有胜说了维克托那个混蛋干的事情，这个混蛋这些年越来越疯狂了。我们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我还是那句话，117-j的人随时都可以加入你们作战。” 希娜诚恳地说道：“谢谢你能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过来，这次的事情，我欠你一个人情。” “别这么说，要算人情，你的人情我们早就还不清了，现在，我很高兴有机会和你并肩战斗。”马志宇说道。 “谢谢！”希娜紧紧握了握他的手，“我们到里面说，我带你见一见几位反抗军的朋友。” 反抗军基地的会客厅中，希娜为马志宇和一旁的刘光、伊莲等人相互做了介绍：“马志宇少校是我们潜入72-j聚居点的关键。” “你是说让我们借用117-j聚居点的身份？”刘光问道。 希娜点头道：“是的。你我这些人，一定都在72-j的黑名单上，按照我们的身份是不可能潜入维克托的老巢的。我从一些熟悉的聚居点要到了一些和我们比较接近的身份信息。然后让我一个对制作假身份比较有研究的朋友制作了一些小道具，让我们能够转化身份，参与在72-j上举办的小行星带交易会。” 叶阳一听就知道，那个朋友八成又是自由之环的威尔，按照他的收费，不知道希娜这么做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 “你光有身份卡片还不行，你还得解决人脸识别和dna检测。”刘光道。 马志宇将手中的手提箱放到桌面上打开。里面分门别类地放置好几种不同的道具。其中有一种小卡片叶阳认识，那是大部分人类势力之中通用的身份卡，他就有一张属于林飞的卡片。 马志宇道：“这是六个身份，分别来自于不同的聚居点，这些聚居点都已经把参与小行星带交易会的名额出让了出来，并且他们提供的身份，都是聚居点中相对重要，又不太露面的那些人。安德烈联系的那位朋友，也已经微调了他们的背景信息，以符合你们的特征，你们都可以放心使用。” 叶阳看到这些身份，有四男二女，四个男人的身份应该是属于刘光和他的三个同伴，两个女人的身份则属于希娜和伊莲。 马志宇又拿起一个小小的透明圆球和一个类似面罩的黑色装置说道：“这是用来改变脸型的生物材料和塑形设备，它们来自木星共同体。 塑形面罩已经输入了那些身份牌主人的脸部信息，只要把塑形面罩覆盖在脸上了，注入生物材料就能够根据设定自动改变脸部的结构，产生一层类似皮肤的薄膜。这种薄膜的成分跟皮肤组织非常接近，一般的仪器无法把它分辨出来。不过它是一次性的，一旦形成了新的脸型，就无法再做变动了。它能够帮助你们通过人脸识别。” 马志宇又拿出一只透明的手套，说道：“这是用来对付dna检测的手套，手套之中已经植入了你们所扮演身份的dna信息。现在大部分的身份检测，都是通过手背来进行的。正常情况下只要带着这双手套，你们就能够蒙混过关。” 刘光看到这里面露喜色，“有了这些，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应该真的能够混入72-j了。但问题在于，能够这样通过检查的只有人，如果我们去暗杀维克托，还需要相应的武器装备，这种东西怎样才能够一起带进去呢。” 叶阳这几天在玉兔的帮助下早已研究过这个问题，他说道：“小行星带贸易会是一场综合性的贸易会，其中也会涉及到很多武器装备的交易。我们要用到的武器，大部分可以作为展品和货物带进去。” 刘光问道：“你们这次给我们使用的武器装备大都是星舰联盟的好东西。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作为货物进行交易，不会引人注意吗？” 叶阳笑道：“我分析和检索了前几届交易会的商品目录，发现这种情况一点都不在少数。先进的武器装备只有那些大型势力才能够生产，但像聚居点这样的地方，经常也有机会因为交易获得这样的装备。他们往往用不掉这些东西，就会拿它们去交换更实际的生产生活资料。 我们这次带来的东西虽然比较多。但因为本身我们的假身份就属于几个不同的聚居点，把这些武器装备挂在不同的人名下，并不会太起眼。 而且我们还会带上各个聚居点本身就有的一些特产，这样显得更隐蔽了。” 刘光道：“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我知道在贸易会里武器装备类的货物都是事先封存的。它们都会被交易会主办方放置在指定的仓库里。但只要东西到了维克托的老巢，总有办法把它们弄出来，这件事情到时候我来想办法。 不过进入聚居点还只是第一步，维克托平时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我们作为外来的客商，要见到他，刺杀他，依旧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希娜道：“这件事我已经有了方向，我还在等一个消息，只要这个消息被确认，我们就会找到相应的机会的。” 刘光点点头道：“你现在做的这些已经证明了你的诚意，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只要你确定最后一步的计划，我和整个反抗军都会全力配合你的行动。我们已经被维克托压制太久太久了，是时候打一场翻身仗了！” 希娜刚要点头，她的手腕上的通讯器响了，联系她的是大副赵有胜。 赵有胜面色有些紧张，他说道：“舰长，维克托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我们蒲公英号的通讯码，他刚刚和我们联系上了，现在他要求和你进行对话！” 第五十二章 出发前夕 “给我一个房间，要战舰指挥室风格的，我得让维克托以为我还在飞船上。”希娜对刘光说道。 “跟我来。”刘光将希娜和叶阳带到143-g的一间备用指挥室中，这里原来是一艘飞船的舰桥，现在被改造成了空间站的一部分。 刘光打开灯光，启动了设备，这儿就很有飞船上的感觉了。准备就绪，除了希娜和叶阳以外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希娜将通讯器和控制室中的屏幕相连，然后用手弄乱了头发，又将眼睛揉得红了些，问叶阳道：“我现在看上去足够糟糕吗？” “就像……，刚刚陷入过歇斯底里的状态。”叶阳道。 希娜道：“好。我显得越慌乱，对方越会觉得我已经陷入了他的节奏。骄傲的敌人总是更容易打败一些。” 她对一直保持连通的赵有胜道：“接通吧。” 通过中转，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个穿着军装，神情高傲的中年男人，那正是维克托。 “你就是希娜？你在这次通话中已经浪费了我整整十分钟时间。”对方看到了希娜糟糕的模样，带着几分不屑和嘲笑说道，“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但是我还没有收到你的消息，你是准备放弃你的同伴了吗？” “你杀死了我们几百个同伴，居然还说得那么轻巧。”希娜红着眼圈大吼道。 叶阳在镜头边上看着她，觉得她的这声怒吼是发自肺腑的。只是真正的希娜不会把力气浪费在吼叫中。 “怎么，看来你对我很不满？好像我才是这里的坏人？”维克托冷笑道，“我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但是他们和如今你一样，没有珍惜这个机会。如果他们及时投降，配合我的搜查，根本不会有那么多死亡。而这一切的起因，又是你抢了我的东西。我有什么错呢？” 希娜大声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最清楚，你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压榨吞并周围的聚居点！你资助海盗，让他们四处劫掠！你还垄断了周围的市场！ 而另一方面你又努力讨好那些星城，让他们卖给你武器和装备，允许你在这块星域作威作福，如果不是用这些卑鄙的手段，你怎么可能走到现在的位置？” 维克托低下头，颇为无奈地摇了摇道：“你再吼叫也没有用，可怜的女人。世界就是按照这样的规则运行的。我深谙其中的道理，而你却什么都不懂。 我所做的一切都得到了大势力的认可，而你，却是一个人人喊打的海盗。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差距。” 希娜道：“正是你说的那些规则，才把这块星域这里变成了现在这样悲惨的地方。” “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了。还有不到一周时间，你如果不交出那件东西，你那些同伴可就真的完蛋了。”维克托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希娜深深地呼吸了一次，就好像在拼命压制自己的怒火：“你没有给我们那件东西的线索，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你装什么？”维克托皱起眉头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件东西？难道你们不是为了抢夺它而突袭我的仓库的吗？” “我们要的是粮食！再稀有的宝物对吃不饱饭的人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我真的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希娜抓着自己的头发说道，“我们一路上已经和很多聚居点做了交易，那件东西一定是混在某场交易里被卖出去了。所以你不告诉我们它的样子，我们不可能找回它！” 维克托神情严肃了很多，他好像观察着希娜，想要辨明她说话的真假。过了一会儿，他挥了挥手，画面上出现了一段视频，那正是叶阳他们找到的灵能水晶。 “就是这样一个晶体，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找它！” “这到底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快点花时间去找吧！”维克托道。 “等一下，我们必须一个个聚居点去核对和寻找，你给我们的时间太少了。一周时间都来不及跑遍这些聚居点。”希娜说道。 “那是你的问题。总之时间一到，我就要开始动手对付俘虏了，我会以每天十个人的速度处理他们，如果你再拖上两三周，就会一个人都救不到了。抓紧你的每一秒吧。”维克托切断了视频。 希娜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再也没有刚刚大吼大叫的样子，她长吁一口气道：“他多多少少有点相信我的说法了。” “但是他没有多给我们时间。”叶阳道。 “我没有奢望那个。我只是希望给他造成一种印象，我们还在老家附近的聚居点中寻回那件水晶。这样，我们在其他地方行动的时候，暴露的机会就会少一些。”希娜说道。 叶阳道：“能准备的我们都已经准备了，是出发的时候了。” 希娜突然拉住了叶阳的手臂道：“十号，谢谢你。在这件事上，我是自私的。原本你和这次凶险的行动没有太多关系。但是你还是全力参与了进来，我真的很感激！” “我可是你雇佣的佣兵啊。”叶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是我第一桩生意，我自然应该全力以赴。” “没有佣兵会接这样凶险的活的，我也根本不付出这样的代价。”希娜摇头苦笑道，“而且从我的心底里也不愿意你这样冒险。但我又很需要你，因为那些人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而你是一个很有实力的灵能者，还有非常先进的飞船和战斗服。只有你加入行动，它的成功率才不会让人那么绝望。” 她注视着叶阳道：“对不起。” “你知道吗？”叶阳露出一个笑容道，“当我醒来的时候，最害怕的是什么？是无知。失去记忆的我就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我害怕和担心着周围的一切，除了我的系统玉兔，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我。那种迷茫和孤独的感觉……让人害怕。 但是，这时候你出现了，你就像大人搀扶孩子一样帮助着我，一步一步教会我这个世界里的东西。现在，我知道自己要什么，我感觉很好！而这……就已经是最好的报酬了。” 第五十三章 登陆72-J 72-j聚居点就像叶阳看见过的那张照片一样，是一个外围框架呈蛋型，里面一个巨大的球形内核，框架和内核之间有很多空隙的结构体。但是只有身处它之前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它的巨大。 叶阳驾驶着白龙号，跟随者引导无人机缓缓向港口开去，只觉得周围的视野全部被巨大的机械结构遮蔽了起来。虽然这里是敌人的巢穴，但是入眼的这些结构依旧给他很大的视觉冲击，一种宏伟的史诗感扑面而来。 之前他见过的所有聚居点和72-j相比，就像是一群猫狗和一头象的差别。 希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说道：“不得不承认，维克托虽然是一个侵略者，一个暴君，但是他自己的聚居点还是发展得很惊人的，周围的聚居点没有一个有这样的规模，而这些巨大的钢铁结构都是在他执政的这些年里搞起来的。” “哼，这哪里是钢铁，明明是其他聚居点的鲜血和骨肉。”坐在后舱的刘光说道。 “不过，如果把这些资源资源放在其他聚居点，恐怕永远都造不出这样的东西。看看我们周围那些地方就知道了。”伊莲插嘴道。 “我们人类生活在小行星带里，必须先让更多的人存活下来。造这样的大房子有什么意义，这样就解决太阳的问题了吗？就能飞出太阳系了吗？”刘光很不屑地反问道，“维克托就是用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吸引了很多头脑发热的年轻人为他工作。什么‘只有团结起来，才能飞出太阳系！’，什么‘掌握命运，跑赢太阳。’口号喊得多么正义，可做的却是卑鄙至极的事情。只可惜你们太年轻，根本不懂这些事背后的把戏。” “我才没有被他的口号忽悠，我只是在想，假如我们真推翻了他，我们怎么才能做得比他更好。”伊莲道。 “现在别净想这些没用的。集中注意力做好最重要的那件事。”刘光伸手揉了揉伊莲的头。 希娜从前排回头道：“伊莲其实说得没错，不过我们这些人只顾得上眼前的挣扎，其实也不知道未来应该是什么样，也许这些事最后真的要落在他们这些年轻人身上了。” 她说完这话，看了叶阳一眼。 ———————————————— 72-j的港口是一个几层重叠起来的环形，中间由交错的管道连接。它位于“鸡蛋”的顶部，占据了整个聚居点外壳框架五分之一的体积，同时能够停泊上百艘大小飞船。白龙号这样的小型飞船在其中显得毫不起眼。 现在离小行星带交易会正式召开还有两周时间，但是已经有很多来自其他聚居点和各大势力的人先后来到了这里。叶阳一行走下飞船之后，坐上了自动行驶的接驳车辆，沿着走道向着前方而去。他们从港口的舷窗上可以看到三四艘飞船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停泊到了其他的泊位上。那些飞船的乘客和他们一样坐着接驳车沿着独立的走道，向着环形结构中间开去。 “那儿应该是72-j的海关，要进入这个聚居点，我们就必须通过这道关卡。”刘光小声说道。 叶阳道：“看来我们会和其他飞船的乘客一起通过海关，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叶阳他们一行八人乘坐了大约二十分钟的车，开到一处大型电梯处，众人根据接驳车上的语音提示，下车进入电梯。 当电梯停下打开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在了一条不算太长的通道中，通道的另一头是由几队荷枪实弹战士守卫的关卡，有几座门洞一样的东西伫立在他们面前，而在他们身后则是几台两米多高的战车型作战机器人。 周围有好几部电梯也停在了这一层，其他飞船过来的人同样走上了这条通道，和叶阳等人走到了一起。 叶阳几人混杂其中，一起往那几个士兵守卫着关口走去。 在叶阳他们边上有一支队伍非常显眼，他们足有十多个人，穿着统一的战斗服，走在一起显得气势十足。 叶阳在他们的战斗服右臂上看到了“13-z”的标记。 “13-z是排位很靠前的聚居点吧？这些人看上去气势就很不一样。”叶阳轻声问道。 希娜凑到他耳边说道：“那是我们这片星域实力最强的几个聚居点之一。13-z原来是负责小行星带防御的军事区。他们有很多用来摧毁危险小行星的战斗飞船。包括好几艘重巡洋舰，从军事实力上来说比72-j强得多。” “我感觉到了，那些72-j的士兵看到他们有些紧张。”叶阳说道。 “这你都能感觉到？”希娜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前方的那些72-j士兵道：“不过，13-z整体上都进行军事化管理，从这样聚居点出来的战士还真不是其他地方可比的。” 叶阳道：“那我们应该走得离13-z的人近一点，他们一定能帮我们分散掉不少注意力。”叶阳道。 “有道理。” 很快，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就到达了那几处关卡之前。他们在士兵的引导下穿过树立在地上门框，关于他们的信息和身上携带的物品就会出现在一边上的终端屏幕里，然后一个士兵会拿一个手持的仪器照一下他们的手背，收集他们的dna信息，通过这个检查后，他们就会被允许通过海关。 叶阳和希娜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样程度的检测，按照他们的准备蒙混过去毫无问题。叶阳看了一眼身后的其他人，刘光也悄悄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叶阳做了个让他们先走的示意。刘光和马志宇便带着其他几人走到了叶阳的前方。 虽然通道上的人有不少，但是检查的口子有两个，每个人配合检查的时间也就几十秒钟，所以一会儿功夫就有十多个人通过了检查。 不过就在快要轮到刘光的同伴时，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警报。一个正在接受检查的男人，突然转身就跑。 检查他的士兵吼道：“这人是个诈骗犯！身份是假的！拦住他！” 他身后排着的正是来自13-z的战士们。不过他们听到了士兵的吼叫，却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而是纷纷笑嘻嘻地让开一条道，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第五十四章 骚扰 不过逃跑的男人才跑了几步，站在一个平台上的72-j士兵就开火了。他手中的枪轻轻抖动了一下，一枚子弹击中了逃跑者，层层电光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男人颤抖着倒在了地上，很快失去了意识。两名士兵跑过来将这人拖了下去。 一名负责检查的军官说道：“大家不用惊慌，这人想要冒用他人身份想要混进72-j，但是他的dna信息已经记录在了登记危险分子的黑名单上。所以我们才会逮捕他。大家只要是正常入境不会受到他的影响。我们72-j聚居点不会允许任何罪犯破坏这次盛会。” 出现了这个诈骗犯之后，守卫们的检查明显变得更加严格。又盘问了两个人以后，轮到了马志宇。 他走过门槛之后，负责查看信息的军官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问道：“马志宇，来自117-j聚居点？我真没想到你们117-j还会来参加交易会，你们已经连续五年缺席交易会了，却在这个时间出现，真是奇怪啊。”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马志宇叹息了一声道，“你们知道，这些日子小行星带温度升高，聚居点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我们需要来换取一些工程设备，这样才有可能完成聚居点向外迁移的工作。” 军官拿起一个手柄状的dna检测仪。马志宇配合地伸出了手，检测仪照在他手上时发出了一声轻响：“安全。” 马志宇准备往前走，却被军官拦住了。 “等一等，像你这样突然出现的家伙，我自然要查得仔细点。”军官拉开了马志宇的风衣，露出了里面的战斗服。军官在战斗服上捏了捏道，“既然是来做生意，穿着这种战斗服做什么。” “只是保护自己。毕竟72-j对我来说是个不太熟悉的地方，穿着这一身战斗服会给点我安全感。再说，你们的规定我仔细读过，只规定不能携带超过限制的武器，战斗服不在限制之列吧？”马志宇往隔壁的检查门努了努嘴，那边13-z的战士们正在开始接受检查，他们每人都穿着战斗服，却大大方方露在外面，那一列队伍检查军官，根本不敢多说什么，就把第一个13-z的战士放了进去。 “把你的领口拉下来，我的机器需要多测几次，才能侧得准结果。”军官见盘问不出什么，便再次用dna检测仪在马志宇脖子的两边照了几下。得出的结果自然是安全，他只得挥挥手，让马志宇走了。 马志宇有些担忧地往后瞥了一眼，但是他只得不动声色的往前走去。 在马志宇之后的是刘光手下的战士艾洛斯，化名是维吉尔。他看到之前对方测量了马志宇的脖子，不由紧张起来。他的脖子上没有假身份的dna信息，如果被查到这里就一定会暴露。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刘光，只听从身后传来轻轻的声音：“不要紧张，随机应变。” “又一个117-j过来的，你和之前那个家伙是一伙的吗？”军官问道。 “马志宇是我们的首领。”维吉尔按照事先准备话术回应。 “既然这样，你也要接受额外的检查。”军官微抬着下巴说道。 维吉尔身后，包括叶阳在内的其他几人都戒备起来，如果真的被对方发现，那只有暴起发难，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拼死逃回白龙号了。前面那个人给了他们一场很糟糕的预演。 军官的dna探测器在维吉尔的右手上点了下：“安全。” 他不待维吉尔反应过来，就把探测器放在了他的左手上，“安全。” 他伸手拉开了对方的外套，翻看了一下他的口袋，顺手就要把探测器放在维吉尔的脖子上。 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声：“喂，你干什么？老盯着我胸口看，太不要脸了！” 军官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的一名士兵正在和一个少女推推搡搡。 “怎么回事！”军官问道。 “这位长官，这个人一直盯着我胸口看，还想过来用他的脏手碰我。”伶牙俐齿的少女抢在那士兵开口前就先告起了状。 “你是？”军官发现这位少女的确身材挺拔，脸也长得挺精致，穿着一件修身的制服显得十分青春动人，就算是他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他很自然地将少女的话信了个七八成，自己的士兵是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 “我是来自121-g的安娜，我和哥哥一起来参加小行星带交易会。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您作为负责72-j海关的长官，一定不会允许这样的家伙败坏你们的名声吧？我听说维克托市长是很注意声望的人。”这少女正是伊莲扮演的，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周围都安静下来，大家都听着她说话。 “那当然。”军官心中很不满，长官再三和他们强调过要注意形象，但这群脑子里只有女人的蠢货，总是会给他添麻烦。展示实力和肌肉是一码事，维持一个过得去的形象是另一回事。没人会敬畏一个对少女动手动脚的人。 “马蒂斯，你在干什么？”军官气势汹汹地问道。 士兵有些慌张的地说道：“我，我没有。我没有看。” “你会承认才怪。”伊莲转身对周围人问道，“你们大家肯定都看见了吧。” “我早就注意他的眼神不对了。”有个男人说道。 “是啊。他怎么不去其他地方，一直在这个姑娘身边晃悠。”另一个女人说道。 伊莲双手交叠在胸口，楚楚可怜地望着隔壁队伍里一名穿着13-z战斗服的少年。 少年被她看着双颊发热，他也说道：“我亲眼看见了，就是他要动手动脚，这位……这位美丽的小姐说得一点不都假。”他周围几个同伴看到他的样子，都一边哄笑着，一边说道：“对，就是这样，我们都看见了。” 马蒂斯还想辩解。但军官瞪了他一眼道：“我不想听你废话，这么多人是不会都看错的，给这位小姐道歉，然后给我滚蛋。” 马蒂斯看到所有人都一脸鄙视或者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知道怎么说都没用，他只得匆匆道歉，然后离开了检查站。 第五十五章 蒙混过关 伊莲感激地向周围为她说话的那些人点头，然后给了13-z聚居点的那个少年一个笑容，让少年的脸又红了几分。她转头对军官道：“谢谢，您真是一位公正的先生。” “这没什么，我们72-j的队伍不会容忍这样的家伙。希望这个插曲不会打扰你们在72-j的好心情。”军官行了个礼说道。 “是的，我真想快点过关，见识一下72-j聚居点里面的景象，听说这里是周围聚居点当中最先进，最发达的一个了。”伊莲说道。 “当然，你不会失望的。”军官转身正在看热闹的士兵们说道：“好了，别管那个家伙，继续干你们该干的。” 对面那个来自13-z的少年，听到伊莲说的话，也许是为了再表现下自己，用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算什么先进呀，你看这种普通的检查，每一个人都要拖拉这么久，在我们13-z连十秒钟也用不了。真不知道这里的人都在瞎忙些什么。” 军官听着这样的评价觉得很刺耳，但他不敢得罪13-z的人。 “好了，大家继续，我们会抓紧时间的。” 被这样一打岔，军官没再仔细检查艾洛斯，挥挥手让他通过了检查，后面刘光的另外两个同伴秦武和金天明也顺利通过了检查，轮到伊莲和扮演她兄长的刘光时，更是草草了事就把他们放了过去。 直到轮到希娜的时候，不知道那军官是怎么想的，又一次把dna检测仪伸向了希娜的脖子。 叶阳在希娜身后看到她绷紧了自己的双腿，看起来如果检测仪发出警报，她就准备动手。 叶阳轻轻咳嗽了一下，希娜领悟到了他的意思，然后稍稍放松了姿态，退后了一步，说道：“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测试我的手背？” 军官手持这探测仪道：“这取决于我的决定，我想测量头颈或者手背，那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叶阳趁着他们说话的时机，将意识集中在那个检测仪上，开始引动其中的电流。他自从让太阳吞噬了那颗水晶的力量之后，操控能量的水准就上了一个台阶。不仅能够操纵火焰，连电流也可以控制了。 只是面对电流他的操控能力还比较有限，无法干扰太大的设备，但是对付这么一个小小的手持设备，却不在话下。 军官继续向前伸出手，却感到手中的设备突然开始发热。 他觉得不太对劲，正想查看手中的设备，那台检测仪却开始冒起烟来。 “怎么回事？”军官把那台检测仪往旁边一抛，它爆出了一团火花，零件四散弹开，引发了周围人群的尖叫。 等烟雾散去，军官凑过去一看，零件炸开的范围足有两三米，如果不是他及时扔开了它，恐怕头脸都会被炸伤。 “这东西的质量太差了。”他的一个同僚说道。 “真是活见鬼。”军官对希娜道：“你等在这里，让我再去拿一个设备。” 叶阳见希娜回过头来看他，用手指了指手背，又指了指脖子。 希娜领悟过来，从左手的掌心撕下来一块透明手套，不动声色的把它按在了脖子上。 这种手套的材质够完全贴合皮肤，显露出皮肤的纹理，因此贴在脖子上几乎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等军官回来之后，他用新的设备在希娜的脖子上按了一下。 “安全。” 希娜也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检查。 叶阳通过检查时，又被仔细探察了一番，但他的身份无懈可击，怎么查都查不出问题。 叶阳和等着他的几人在海关之后会合，然后他们租用了一辆在聚居点内部行驶的车子，向着事先预定的旅馆开去。 离开海关之后，周围的环境逐渐宽阔起来。天上的穹顶越来越高。 叶阳让玉兔探查了车辆，没有发现任何窃听装置之后，开口道：“现在我们终于达成了第一个目标，潜入72-j。今天多亏了伊莲的机智，否则我们可能就要大闹海关了。” 伊莲扬了扬头发道：“我可是付出了不小牺牲的。” 艾洛斯道：“那是，伊莲连通讯号码都被那个13-z的小子要去了。” “当然是假的。”伊莲手抱在脑后，靠在椅背上说道，“你以为我真会指望那个傻傻的小子吗？” 希娜同意道：“虽说13-z的这些人看上去还算友好，但是他们和维克托没有什么直接冲突。不能指望他们做什么。 接下来几天的行动也是一样，大家尽量减少和他人不必要的接触。” 他们说话间周围开始出现了一栋栋的房子，路上也开始有行人在走动，从装束来看，这些人大都是72-j的居民。 叶阳比较了他们的打扮和状态，明显比他到过的聚居点强了很多，这些人偶尔向他们投来的目光也是高傲而审视的。 这些建筑和居民组成了一个建在空间站内部的城市，已经有了几分住在星球上的感觉。 越往空间的内部前进，建筑就越高大，到后面他们甚至看到了有十多层高的大楼，这是大楼几乎和空间的穹顶接壤，上面布满了亮着灯火的窗口。 叶阳的视线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他能肯定这是一个比自由之堡还要大得多的空间。 叶阳一行中，包括伊莲在内的好几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之前在空间站外，还没有明显的感觉，但现在眼中的一切，都给他们一种强烈的冲击，他们一直生长在小聚居点，平时最多在飞船上进行活动，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空间。 他们所住的旅店是一所建中心区域的大楼。一眼望去起码有二十层高。 “真是……有些惊人。”伊莲在旅店的门口仰头看着大楼的顶部，“假如我们的聚居点也能变成这样就好了。” “这都是表象。”刘光说道，“再高的房子也没有生存和自由重要。” “可这大楼真的好有气势啊。”伊莲喃喃地说道。 然而这时有两个女人从旅店里走了出来，与他们一行人擦肩而过，她们走远之后，风中传来一阵轻笑和一句不怎么清晰的话：“……土包子。” 第五十六章 兵分两路 叶阳他们入住之后，简单地在旅店的餐厅吃了点东西，然后就按照计划兵分两路执行。 叶阳跟着希娜根据事先得到的一份地址，在空间站中找到了一家旅店。这家旅店比他们自己居住地更加豪华一些，不仅楼层更高，而且在入口处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大堂。这家酒店的设计颇有些地球时代的古典韵味，在沿街的位置上有成片的落地玻璃窗，在窗边散乱地放置着一些用于休息的座椅。 希娜和叶阳走进大堂，希娜环视了一番周围的情况，她发现除了前台的机器人以外，这个时点并没有什么客人在大堂中就坐。两人找了一个位置稍坐了一会儿，就收到了来自星舰联盟通讯器的提示，有人要和她建立通话。 希娜建立连接，并把它分享给了坐在他身边的叶阳。他们很快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耳机中响起：“我是受影子先生委托和你联络的。现在我们正在保密线路中对话，你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希娜一边观察四周，一边问道：“怎么称呼你。” “不需要称呼，我只是按照上次你和影子先生的约定，替他转达一条消息。”男人说道，“你也不用找我，我们不见面对双方都有好处。” “好吧。消息是什么？”希娜不动声色地说道。 “我们已经调查清楚，马修中将的特使已经隐瞒身份悄悄抵达了这个聚居点，他的具体住址我之后会发到你的通讯器上。这位特使的目的就是来问维克托拿那枚灵能水晶。”神秘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为什么这场交易要偷偷进行？”希娜问道。 “灵能水晶的珍贵程度，是你难以想象的。马修中将和维克托都不希望这件事情被任何其他势力知道。” “可维克托的那些海盗都知道灵能水晶的样子。”希娜道。 “你以为那些海盗现在还能够散布这个消息？据我们所知，所有参与行动的海盗，都被维克托继续雇佣着，或者说，严密控制着，他们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向外传递这个消息。” “维克托能得到什么？”希娜问道。 神秘人沉默了一小会儿道：“一艘重型巡洋舰，以及装满两艘运输船的陆战装备。” 希娜表面上没有什么东西，但是心中却因为这个答案起了惊涛骇浪，她被震慑到了，重型巡洋舰对于小行星带的这些聚居点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有钱也无法买到。为了保持各个聚居点的平衡，大势力一般都不可能将这样的重器，交给72-j这样的势力。 而星舰联盟的重型巡洋舰又是太阳系中最先进的飞船之一，以13-z聚居点的重型巡洋舰作为对照，他们的两艘巡洋舰都未必是这艘巡洋舰的对手。 有这么一艘重型巡洋舰的加入，72-j的军事实力会突飞猛进一大截，周围的很多聚居点将彻底无法和它们抗衡。小行星带的这片星域又会被重新划分，72-j的崛起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叶阳虽然不太清楚重型巡洋舰的价值，但是他通过探查能力，却感知到了希娜心中的惊讶。想到那颗价值如此惊人的水晶居然被他糊里糊涂地吸收了大半，心中难免有些惴惴，如果那样一颗黯淡的水晶都有这样的价值，那与他连接在一起的，那颗辉煌璀璨的水晶又价值多少呢？难道这就是神秘势力不惜出动舰队和木星共同体大打出手的原因吗？ 神秘人说道：“看来这个消息让你有些吃惊？我告诉你它的价值，也是提醒你，千万不要存着占有它的心思，因为你根本保不住它，尽快将它交易给我们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了。但是我现在还需要它一阵子，来和维克托周旋。” “你明白就好。”神秘人说道。 “维克托手中现在没有水晶这件事，那位特使知道吗？”希娜又问。 “不，他不知道。如果不是从你这里得到了消息，我们也不会了解到这些信息。维克托做得很谨慎，他当初故意把水晶隐藏在太空仓库，而不是放在72-j聚居点里面，就是因为在这个地方有些探子已经摸到了一些水晶的线索，他害怕水晶的事情暴露出来，才避人耳目将它藏到了自己的太空仓库里。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抢劫他的仓库。呵呵，这真是命运的神奇之处啊。” “最后一个问题，对于那位特使，我们可以使用什么样的手段？” 神秘人呵呵笑了起来：“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尽情发挥你的想象力吧。” —————————————— 空间站的另一个位置，一家灯光昏暗，声音嘈杂的酒吧之中。刘光、伊莲与一个带着帽子的矮胖男人一起坐在舞池边缘的一个卡座里。 空气中弥漫着那种被过滤器反复清洗却怎么也洗不干净的闷臭气息，混合着酒精的味道，让刘光很不舒服。 他用手指叩着桌子压低声音说道：“前田，你一定要想办法把这批武器搞出来。没有它们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刘君，按照时间来算，你的货物应该已经被运到交易会专用的仓库了。现在的库房戒备比平时严密了好几倍。要在平时，我还有把握帮你运一些出来。但现在，这么做除了暴露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你这样坚持，会让我很难办的。”前田达也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摇着头说道。 “这可是这些年来最好的一次机会。如果成功了，我们就能彻底摆脱维克托那个杂种。你在72-j忍辱负重呆了七年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前田达也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我当然知道。刘君，没有人比我更恨他。但是现在仓库里有主系统监控，外围系统监控，机器人守卫和卫兵巡逻层层保护着，仓库里的任何非正常动作，都会在五分钟内招来突击队。这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这时边上的伊莲突然插嘴道：“如果仓库里不行，那仓库外面呢？” 第五十七章 车厢里的谈话 一天之后，72-j空间站的仓库区。 会客室中，希娜坐在一头，刘光和叶阳坐在另一头。中间是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他名叫欧阳望，是交易会的中间人，卖家希娜和买家刘光正是通过交易会的平台达成了这笔会前交易。这样这笔交易看起来才足够正常。 希娜和刘光通过欧阳望装模作样的讨价还价了一番，现在已经是签署合约的时间了。 刘光对欧阳望说道：“别的条件都没有问题，唯一一点就是我要求这些武器在会前就要交付，这些东西都是等着用的，我的聚居点还急着用它们对付海盗。拖到正式会期后可不行。我知道你们能办这种事，我听说过。” 欧阳望道：“您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多见，但是的确也有先例。不过，因为这种特殊通道需要额外的服务，因此，我们会加收一笔服务费。” “多少？” “货值的5%。”欧阳望道。 “我去，你怎么不去抢钱？”刘光拍起了桌子。 “这是交易会的规定，我也没有办法。”欧阳望摊手道。 “听着，我不会让人把我当猪宰……” 叶阳看着刘光煞有其事地和对方砍价，还好几次要把交易费和希娜平摊，但是被希娜严词拒绝。不过，他软磨硬泡了一阵，终于把服务费降低到了3%。 所有这些，都是为了把戏做足，就像两位真正的商人一样交谈，不能让欧阳望或者其他暗中观察这桩生意的人发现破绽。 签署合同以后，欧阳望找来了前田达也，说道：“前田先生是仓库的转运负责人，你们去仓库验过货以后，他就会负责将货物装箱，整个过程都会有两名来自军方的押运士兵护送。我们72-j聚居点会保障交易的安全。” ———————————————— 一辆运输车从仓库驶出，运输车由前田达也驾驶，刘光和一名押运士兵都在驾驶室中，而叶阳和另一名押运士兵则坐在货仓里。 坐在叶阳对面的士兵看起来年纪不大，大约二十岁，挎着一把突击步枪，坐在箱子上。货仓是封闭的，只有上方灯条的光芒照亮了这个空间。橙黄色的灯光让房间里有些昏暗。 运输车开得有些快，车厢里的两人一直随着厢的摇摆而晃动着，叶阳将身体靠在一个箱子的角落，稳住自己的身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巧克力，往嘴里塞了一块，然后递给了对面的士兵：“尝尝。” 那士兵摇摇头道：“我在执行任务。” “这可是真正的巧克力，不是那种合成货。”叶阳补充道，“尝尝？这里没人看得见。” 士兵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过去，他把巧克力塞进嘴巴，细细品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的确有些不一样。” “那当然，从星舰联盟来的东西。”叶阳又递给他一块，问道：“新兵？” “你怎么知道？” “老兵不会在意那么多规矩。”叶阳笑道。 士兵看着他伸出的手，接过了第二块巧克力：“我从训练营出来才三个月。不过也不算最新的士兵了，最近又有不少人参军了。” “最近当兵的很多吗？”叶阳随口问道。 “是啊。就这两年，军队多了很多人。维克托市长出台了很多优惠政策，鼓励大家当兵，我来当兵，我的妹妹就能够减免大学的学费了。”士兵有些腼腆地笑道，“我们家条件不好，如果要送她去星舰联盟留学，就必须提前凑钱。减掉现在的学费，也可以省下不少钱。 只可惜我没有通过太空军的考核，没能登上战舰，也没能加入精英部队，只当了一个防卫军士兵，否则待遇就会好得多。” 叶阳道：“我以为住在72-j的人条件会比我们这些小地方更好些。” “那是不可能的。有钱的是那些大人物，他们控制了72-j的大部分经济命脉，其他人过的都是普通日子。”士兵抬眼看了下叶阳道，“不过，我以前以为周围那些小聚居点的人都穷苦得不行，但我看你们一点都没有那种感觉。我还第一次吃到了星舰联盟的巧克力。” “你们平时怎么看我们这些小聚居点？” “我从没有去过小聚居点，也没和你这样的人当面聊过，我知道的东西都是从那些新闻里看来或者听别人说起的。就说……反正都不是好话。”士兵没有说下去。 叶阳却坚持道：“我想听听看。” “最常见的说法，就是你们都不思进取，把自己的聚居点经营得一团糟，还已经放弃了发展科技，争取跑出太阳系的努力，变成了拖累人类的……蛀虫。” “蛀虫？可是其他聚居点也都在生产自己的产品，用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吧？” 士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是在重复他们说过的话。嗯，还有的说法是：那些聚居点需要我们来整合他们的力量，让他们发挥出更高的效率。这也是维克托市长，要代管好几个经营不下去的聚居点的原因。” 代管？看来维克托挺善于包装自己的行为。只是刘光他们这些失去自己家园的人，恐怕不会这么看待问题。 “你觉得，大家支持维克托市长这样的行为吗？”叶阳又问。 “你是说代管其他聚居点？当然是支持的，自从维克托担任我们的市长以来，72-j的状况改善了很多很多，包括你们脚下的这座空间站城市，也是这两年才真正建立起来的。原来我们和聚居点的人一样也散居在一个小空间站里，维克托市长用很大的魄力抛弃了原来的那些空间站，重新为我们建造了一个新的家。大家的生活虽然还算不上很富裕，但是已经比前两年好了很多。否则像我的妹妹根本不会有去星舰联盟留学的机会。” “看来你还是挺支持他的。” “当然！”士兵眼中多了一种兴奋，“大部分人都支持他。我觉得如果他一直能够把市长当下去，也许在我的有生之年里，可以看到这里变成一个真正的星城！” 第五十八章 偷梁换柱 叶阳和士兵聊了一会儿，发觉他是真的支持维克托，而且像他这样的人在整个72-j不是少数。 在他们眼中维克托是一个带领大家前进的英雄，而不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棍。 他们聊天的时候，运输车突然一震，然后停了下来。 叶阳对面的士兵按了一下手中的通讯器，向驾驶室当中的士兵询问道：“马尔斯，怎么回事？为什么车停了。” “车出了故障，这些家伙真不知道怎么检修的，现在路还不到一半呢。”对面回答。 “应该是电池方面的故障，车还能动，但是开不远了。”通讯器当中传来了司机前田达也的声音。 “既然车不行了，那你就赶紧呼叫支援，让仓库再安排其他的车过来吧。”士兵说道。 “现在其他车都忙着，我们可能需要等别的车卸完货，才能够让它们过来帮我们运货。”前田达也道。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我雇佣的飞船是有出港时间的。万一耽误了起飞，这个损失谁来承担？”刘光说道。 几人争论了一会儿没有什么结果，前田达也便道：“我倒是有个办法。附近有一家我熟悉的修车厂，我可以让他们把车拖过去，换个电池最多花十分钟的时间。”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叫人来拉车修理吧。”刘光马上赞同了这个方案。 “可是按照规定，车辆是不能够随便改变运输路线的。”士兵马尔斯说道。 “规定一样不允许我们在原地等上一两个小时。如果没有完成客户的要求，一切只会更麻烦。”前田达也说道，“更何况客户本人都同意了。这又是在72-j内部，会有什么安全问题？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最终马尔斯也同意了这个方案。 ————————————— 前田达也的朋友来得很快，没用多久功夫就把他们拉进了修理厂的车间。 众人下车以后，负责检修的工程师探查了车辆，对前田达也说道：“不光是电池的问题，应该是能量供给线路出现了泄露，我猜测一开始它只是个小缺口，后来在行驶过程中因为震动扩大了，导致了电池燃料迅速流失。” 刘光一听脸就黑了，“你是说，我们一直坐在一个移动的炸弹上面？这可是一车……易爆品，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故？我们差一点就要被炸上天了吧。” 两名士兵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们很清楚，如果泄露的燃料引爆了武器中的手雷和火药，车里无人可以幸免。 前田达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我回到仓库一定会严查维修记录，给各位一个交代的。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吧。格雷特，我们现在需要怎么做。” 工程师格雷特道：“上面货物既然是易爆品，那自然得搬下来。否则没法维修。” 前田达也看向了刘光，后者挥手道：“搬，都搬下来。不过让你的机器人小心些。” “没问题。”格雷特在自己手腕的终端上按了几下，几台卸货机器人就从外面进来开始卸货了。 格雷特对几人说道，“你们没有必要在车间里看着，这里一会儿会又吵又热。”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紧邻修理车间的房间道：“你们可以到控制室去休息一下，那里可以通过监控设备，看到整个区域实时情况。” 修理厂的控制室还挺宽大的，就如格雷特所说，各个方位的监控视角都被投放在一堵墙上。 在众人的注视下，机器人很快就完成了卸货，然后格雷特开始对车辆进行维修。 这个场景有些无聊，叶阳便和前田达也，还有两名士兵聊起天来。 叶阳有意把话题引到了72-j的军队上，不出他所料，这两位防卫军的士兵，其实有一肚子不满想要吐出来。 什么太空军瞧不起人，后勤部克扣防卫军福利，民众不把他们当正经军人看，只把他们看成保安等等。 前田达也出去了一趟，回来带上了几瓶啤酒。聊天一旦有酒当佐料，话题和酒瓶都是控制不住的，两名守卫在叶阳等人有意的安排下，很快便有了一些醉意。 他们没有注意到，监控画面这时出现了一个极短促的停滞，画面里货物依旧整整齐齐地堆放在那里，只是细看的话，会发现里面的人物又开始重复之前做过的动作。 “……我妹妹成绩真的很好，她本来也有过参军的念头，但是被我坚决制止了。”安德鲁斯说道。 马尔斯用手里的酒瓶和他碰了一下：“她前途远大，怎么能让她来我们这个鬼地方，而且你不知道啊，女兵很容易在军队里受欺负。” “是啊，我们家就指望她了。”安德鲁斯灌完了一瓶酒，脸上都是红云。 他伸手还要去拿酒瓶，马尔斯拦住了他，“好了，你不能再喝了。如果喝得烂醉或者干脆喝倒了，你的终端会给营部发警报的。” “好吧，适可而止，不过今天真是畅快啊。”安德鲁斯说道，“我们接了个好活。”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监控，发现似乎一切正常，那些撤下来的货物都还在原地，而工程师还在车上车下忙碌。 “我得去上个厕所。”安德鲁斯说道。 前田达也微微皱眉，叶阳见状站起身来，搭住了安德鲁斯的肩膀道：“我也去，一起走吧。” 出门的时候，安德鲁斯想要顺便看看货物堆放处的状况，却被叶阳搭在肩上往反方向一拉，“可急死我啦，我们回来再看。” 而在他们身后拐角处的货物暂放地点，正有好多工人和机器人在进行拆箱，把一件件武器弹药搬运出来，然后将各种废旧零件装回到箱子里。 叶阳关进厕所呆了很久，安德鲁斯好几次想要自己离开，但叶阳却隔着门板，不停地跟他说着话。 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安德鲁斯坚持去看了一下，不过这时所有的箱子都已经封闭好，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安德鲁斯瞅了几眼，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再一次跟叶阳勾肩搭背地回到了控制室中。 第五十九章 武器与炸药 车子修理完毕，机器人又把所有的武器箱子全都装了回去。众人重新上车，准备向港口继续前进。 安德鲁斯进入车厢以后，拍了拍那些武器箱子道：“我们难道不检查一下箱子里的东西吗？” 叶阳道：“你不是都看到那些箱子放在那儿没人动过吗？还有什么可检查的。” “但至少要抽查一下吧？”安德鲁斯道，“我觉得应该挑两箱打开看一看。” “那你打开吧。”叶阳瞅了一眼箱子上的记号。有几个箱子的侧面多了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圆点。这是打开箱子时，修理厂换货的时候留下的记号。凡是有白点的便是没有动过的箱子，它们被放在最外面，就是为了对付这种情况。 叶阳站在安德鲁斯身后，悄悄捏紧了拳头。眼前这个年轻人并不让人讨厌，他工作认真，为人正直，为家人考虑。但是一旦他要打开没有白点的箱子，叶阳就会出手。这无关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时候只有敌我之分。 安德鲁斯的目光游移，落在了后面一个没有白点的箱子上。 “要不我们开这个大一些的箱子吧？” 叶阳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微微加速。不过他嘴上却平静地说道：“车子就要启动了，这箱子里装的是化学药剂，安全起见还是别打开的好。” “那好吧。”安德鲁斯打开了前方一个较小的箱子，里面是一把星舰联盟的突击步枪，他用手轻轻摸了一下道，“真是好东西啊，比我用的枪强多了。” 他合上箱子，又把手伸向更里面一个没有标记的盒子。这时叶阳搭住他的肩说道：“可以了，马上就要开车了。” 安德鲁斯回过头来，看到叶阳的神情似笑非笑，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有一种预感，这时候最好听对方的话，于是点点头坐了下来，然后说道：“好吧。” “这就对了。”叶阳也顺势坐了下来，“还有一段路呢，我们可以聊点别的什么……” 运输车开出修理厂后不久，另一辆车也从修理厂中开了出来，里面坐着的正是马志宇和伊莲。他们的车上载着武器直奔离酒店不远的一座小仓库。这是前田达也为他们准备的秘密行动基地。 “清点过了吗？”马志宇问道。 “清点过了。”伊莲拿着终端翻看着说道，“二十多把各式枪械，四箱手雷，四箱地雷，两箱失能药剂，四箱辅助装备以及二十箱炸药。” 马志宇一愣：“二十箱炸药？希娜这是要干什么？” ———————————————— 与此同时，72-03矿场中，一艘采矿飞船慢慢飞离了矿区的边界，向雷达上的一个信号点飞去，飞船的驾驶员是一个浑身冒着汗的壮汉，他额头上绑着红色的带子，带子之下，长着一双咄咄逼人的的眼睛，他鼻子高挺，下巴方正，脸颊上满是短须，给人一种坚毅豪迈的感觉。他名叫布鲁德斯，是72-03区最资深的矿工之一，也是少数没有打过劣质基因药剂的矿工。他完全是依靠自己强健的体魄和超出常人的忍耐力，坚持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工作。 布鲁德斯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抵抗军在72-03的负责人，两天之前通过抵抗军的秘密渠道，他得到了一份通知，上面是刘光亲自签署的命令，要求他们这些潜伏者，必须在三天以内做好暴动的准备，并在四天之后，同时在各个72-j控制的聚居点发动暴动。 刚刚收到这条命令的时候，布鲁德斯以为刘光疯了。 反抗军最后一次暴动是在前年，那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惨败。因为有叛徒出卖，最后它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在损失了两百多个骨干之后，反抗军几乎一蹶不振。反抗军的上一任领袖也是在这场战斗中牺牲的，自此刘光才成为了反抗军的一号人物。 所以反抗军这两年的方针一直都是积攒实力。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恢复到当年的程度。现在如果发动暴动，结果只会比前年更加惨烈。布鲁德斯很想回一封信问问清楚，刘光到底在什么地方犯了糊涂。 不过刘光很快又送来了第二份情报。在这份情报里，他点明了所有暴动都是为了让他能够执行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这个任务可以直接导致这片星域的格局变化。而且在信的末尾，刘光还给出了一个坐标位置，说他们会派遣飞船通过无人机投放武器装备给各地的反抗军使用。 对于刘光所说的装备，布鲁德斯其实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每一次暴动之前，反抗军都会动用之前积攒起来的装备，但是那大部分都是一些老掉牙的淘汰货色。他们渠道有限，只能从一些黑市和海盗手中收集武器。但凡有稍好一点的装备海盗们就自己用了，很少能够流转到反抗军手中。 布鲁德斯终于靠近了信号点，他看到两个金属箱子被困在一起，静静地漂浮在矿场的边缘。 “东西看上去不少啊，还真是难为刘光了。”他喃喃自语了一句，很多旷工都有这个毛病，他们在作业的时候往往是很孤独的，久而久之，不少人就养成了在空旷的太空中和自己说话的习惯。 布鲁德斯操作着机械臂靠近了漂浮在空中的盒子，机械臂抓住盒子之后，拉着它们飞向采矿船。它没有将它放入后面的矿石仓，而是将它放进了驾驶室上方的气闸门，布鲁德斯切换气闸的开关，箱子便通过气闸门飘入了飞船。 布鲁德斯输入了一串密码，最上方的一个箱子打开了，里面是整齐排列的十多把的突击步枪。这些枪和布鲁德斯曾经见过的枪完全不同，有着优美的人体工学设计和干干净净的外表，一看就是从没被使用过的新货色。 布鲁德斯伸手摸在枪上，手指不禁微微打颤，他拿起其中一把枪，在枪声的侧面看到了星舰联盟的标记，以及一串数字序列号，其中有几个数字代表了生产日期，这是一把今年刚刚生产出来的新枪！ 第六十章 密谋 布鲁德斯开着采矿船返回仓库区的时候，心中乱得很，兴奋、疑惑、迷茫的情绪在他脑海中交织了很久。刘光这次送来的武器和护甲，足够装备一支三十人的小分队。这支小分队至少在装备上已经完全不弱于矿区的守卫队，甚至某些装备性能上的优势能够抵消一部分守卫们的训练有素。 布鲁德斯看到一丝希望，也许这一次真的可以利用这些装备获得一个不同的结果。如果三年前他们也装备了这样的武器，那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刘光这次能够得到这样先进的武器，不过他也不在乎，无论刘光是不是和星舰联盟的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只要能够把72-03变回成161-k，让他的家乡获得自由，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采矿飞船飞入仓库，布鲁德斯并没有卸货，而是找来了反抗军在仓库区的后勤人员，暂时干扰了仓库中的监控。这样的仓库在72-03号矿区还有很多个，设备大都年久失修，监控出问题是很常见的情况。 然后布鲁德斯找来几个信得过的帮手，将几箱武器和装备搬到了安全区域，然后通过秘密渠道，通知几个反抗军骨干，回到聚居点主空间站后聚会。 当天晚上，矿工酒吧二层的一间密室中，布鲁德斯和另外四个人聚在一起。 “暴动？后天？”几乎所有人听到布鲁德斯的决定之后，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的。这么说不是没有理由的。这一次刘光没有让我失望，给我送来了足够的武器装备。看看这个。”布鲁德斯从口袋里掏出出一把手枪，放在了桌子上。 紧挨他坐着的一个黑发中年人，拿起了这把枪仔细端详。这是布鲁德斯的副手陈伟强，他潜伏在矿区后勤部门当中，经常可以为反抗军提供各种资源，“星舰联盟的东西，还是新品，刘光怎么搞到的？” 布鲁德斯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管状物，放在他们面前。 “rk-10iii高爆手雷？”陈伟强读出了手雷上的型号。 “是的。”布鲁德斯解释道，“这种rk-10iii手雷虽然体积小，却不比任何一种主战高爆手雷差，它便于携带，容易投远，比守卫队用的装备强多了。” 布鲁德斯的同伴们传阅着这些装备，发出唏嘘之声。 布鲁德斯解开自己的外套，露出了里面的贴身护甲，“这套防弹马甲，可以在中距离以上抵挡大部分化学能武器的攻击。守卫队用的武器也不在话下。 我给你们看的，还只是我能够夹带到主空间站上来的东西。还有更多的装备，都被我藏在了矿石仓库里。” “这样的东西有多少？” “可以装备整整三十个人还有富余。”布鲁德斯道。 “可矿区的守卫队有两百多人。”另一名同伴说道。 “所以我们必须制定个计划。这些守卫并不驻扎在一个地方，我们这支三十人的队伍，只要能攻下武器库，就可以把武器分发给更多的人，一转眼就能拉出上百人的队伍。” 陈伟强皱着眉头说道：“可就算这样，我们手中也只有陆战武器，就算我们打赢了空间站里的所有敌人，也只能够占领这个空间站而已。拿空间站之外的敌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守卫们是有作战飞船的，我们只有采矿船，在太空里采矿船就是活靶子。到时候，我们肯定会被封锁在这个空间站上，哪都去不了。” 布鲁德斯脸上露出了决绝之色：“这就是我们追求的结果。刘光对我们的要求就是发动暴动，坚守空间站，等待局势的变化。他说只要我们坚守一周以上的时间，很有可能就能够迎来最终的胜利。” 陈伟强问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把握？” “我不知道。”布鲁德斯缓缓摇头，“但是，我知道另一件事：现在我们展开的对话，一定还发生在很多其他的聚居点中。” ——————————— 72-05号矿场，维修工马尔科又在敲打监狱内的管道。不过这次他身后跟随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金发中年人，他背着一个工具包，默默地跟着马尔科行动。 走过一个监控的死角，马尔科停了下来，回身靠在墙上，交叉着双手打量着对方。 金发中年人停住了脚步，有些不解地看着马尔科：“有什么问题吗？” “查尔斯，你已经跟了我两天了，你觉得自己干得怎么样？”马尔科问道。 “我只是在做你交代我的事，你的水平很高明，我觉得其实你不需要我。”查尔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其实你很多时候都喜欢自己干，我的感觉是，好像你不得不把一些事情分给我做，但又看不上我做的活。” “是的。你手艺可不怎么样。至少不是个好管道工。”马尔科道。 “我在蒲公英号上是负责修理和维护引擎的。” “不过，你还不算太笨。看出来我有别的目的。”马尔科手中转动着扳手，“是的。我想办法把你从牢里调出来做我的帮手，就是有话要对你说，而这两天我都在观察你值不值得信任。” 查尔斯静静地等着对方继续往下说。 “有人已经在筹划怎么救你们了。但是光靠外部的力量是不够的。我们无法保证维克托的人不会在救兵突破这座监狱之前，把你们都干掉。所以，你们要想办法自救。” “你代表谁？” “反抗军。” “原来是你们。”查尔斯点点头。 “还有你们的舰长。”马尔科补充了一句。 “舰长！”查尔斯一下子精神了许多，“我就知道舰长不会放弃我们的，她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会从一些特殊的渠道弄一些武器进来。当然，我没办法直接交给你，只能先保存在我这里。只有在援兵到来的那一天，我才会把它们给你。你需要组织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拿到武器以后就可以有点自保的力量，当然，那一定是一场血腥而惨烈的战斗。” “我很清楚，在这方面我们有足够的觉悟。” “很好！”查尔斯低垂着眼睛说道，“另外，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已经有奴隶商人来到这里了。过些天也许他会带走你们中的一些人。但我希望你们能够忍住。如果现在和守卫发生冲突，提高了他们的警惕，后面我就没机会送武器进来了。” 第六十一章 入侵程序 一栋五层楼的旅馆门口，希娜挽着叶阳一起走进了旅馆的大堂。这栋旅馆的大堂面积很小，门口有两个机器人迎宾兼守卫，前台后面也有一个人形机器人站立着。 “这些机器人看上去没有武装，但其实身体中藏有四五种不同的武器，从近战的刀刃到机枪，可以应对各种情况。”希娜在进门前提醒叶阳，“一会儿就需要我们配合好，把握时机了。必须在五秒钟之内解决他们。否则就会引起警报。” 叶阳轻声道：“明白，按计划行事。” 希娜径直走向前台，叶阳在逗留在门口，好像对守卫机器人很感兴趣一般。 “您好，尊敬地女士。我在登记住客信息和预定列表中都没有发现您的记录。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前台机器人发出甜美的女声，它有一双很大的电子眼，散发着蓝光，她的面部光洁如陶瓷，嘴巴附近随着说话会裂开缝隙。既像人类，又完全看得出是机器人。 “我来拜访一位客人。”希娜双手支在前台上，看似漫不经心的左右打量，却是在配合她的作战辅助系统寻找监控的死角。 “按照本店的规定，您需要告诉我您的身份和您准备拜访的客人姓名，我必须事先通知他，得到他的允许，才能让您上去拜访他。”机器人一板一眼地说着。 “我希望给他一个来自老朋友的惊喜。”希娜说着，她终于在战斗辅助系统的帮助下，寻找到了一个死角。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挪动自己的身体。 “抱歉，为了安全起见，这是不被允许的。除非客人与我们有事先的约定，允许陌生人对他进行拜访。”机器人保持着微笑说道。 “哦，这样吗？真是不尽人情的规定啊。”希娜说完最后一个字，稍稍偏转身体，挡住了监控摄像头的位置，然后屈指一弹，将一个纽扣大小的金属圆片弹到了机器人身体的侧面，这是一个小型电磁干扰装置，能够让机器人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处于宕机状态。 就在机器人失去控制的瞬间，躲在酒店外一辆车中的伊莲，以希娜的作战服为中转，快速入侵了机器人的控制系统。 伊莲通过通讯器对希娜说道：“正在突破防御系统，改写程序需要两分钟时间。你最好继续说话或者做出动作，因为整个区域依旧在监控之下。” 于此同时，玉兔经过扫描为叶阳勾勒出了两个守卫机器人身体的能源结构。叶阳在希娜说出“不近人情的规定”时，发动了他的能量控制技能。他标定了几个机器人的弱点，依次截断了这里的能量。 原本在机器人身体当中运行的能量线路被突然阻断，备用线路马上被启动了起来。不过备用线路刚刚接通，又第二次被阻断，紧接着报警系统，探测系统也被逐个截断。 那两个守卫机器人稍微动了一下，马上又沉寂了下去。 叶阳这些天一直有意识地练习控制能量的技巧，他控制能量的能力已经比刚掌握这项技能时精巧了很多倍。 如果换做两周前的他，也许竭尽全力可以做到融毁机器人的能量单元，但他现在可以在十几秒种的时间里做到既让机器人进入失能状态，又不破坏他们的结构。 而此时玉兔马上开始对机器人进行程序改写。守卫机器人的程序比前台机器人简单的多。因此伊莲还没有完成前台机器人的操作，玉兔已经将自己变成了守卫机器人的管理员。他们在这个房间里再做任何动作，都不会引起守卫机器人的反应了。 “我已搞定机器人了。”叶阳报告道。 “再给我点时间。你去和希娜说说话，不要让人负责监控的人产生怀疑。他们听得到这里的对话。”伊莲道。 叶阳走向前台，站到了希娜边上，“怎么了？” 希娜道：“这里的规矩是要把拜访者的到来同伴给住客，你知道我想要给那位先生一个惊喜。” “是啊，我们特意偷偷过来的。”叶阳接腔道，“或者你自己和他联系一下？我觉得这比由酒店来通知更好一些。”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希娜看了一眼还处于僵直状态的机器人道，“那我先联系一下他吧。” 她开始装模作样的在手腕上的终端里输入号码。 但就在这时，边上的电梯打开了，从里面走下了两个人。他们直接向前台走来，似乎要询问前台机器人什么事情。 希娜用余光看了一眼走来的两人道：“你去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起疑。” 叶阳从前台离开，走向电梯，他一眼扫过那两名客人，他们手中并没有行李，应该不是来退房的。但是身上穿的西服装扮很正式，看起来像要外出去和别人谈什么生意。 叶阳轻声问道：“玉兔，能从他们身上看出什么特征来吗？” 玉兔道：“他们的衬衣上有一个标签，写着87-k，那是一个生产铝矿石的大型采矿区。” “好。” 叶阳拦到他们身前道：“你们好。请问两位是来自87-k的矿业销售代表吧？” 两人相视一眼，一人道：“你好，我们之前见过？” 叶阳道：“我也住这个酒店。前两天我们其实打过一个照面，我偶尔听到你们在和别人谈关于铝矿石的事情。” “哦，是这样？”其中一人来了兴趣，“我们87-k的铝矿石质优价廉，不知您有什么需要？” “我所在的聚居点最近也有这方面的需求，想采购一批铝矿石。现在正好遇到两位，我想问问你们对会前交易有没有兴趣？” 其中一人耸了耸肩道：“抱歉我们是来谈长期采购贸易的，身边除了少量的样本以外，没有带矿石过来，会前交易是做不成的。不过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先下订单，我们可以在会后送货上门。” 叶阳装模作样地要到了联系方式，又和他们闲聊了几句。直到伊莲在耳机中说已经搞定机器人，才告辞离开。 那两人走到前台，机器人又开始正常的服务了。希娜转身离开了前台，她来到电梯面前，对等在这里的叶阳晃了晃手中的一张小卡片，“搞定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旅店的管理员，可以打开任何一个房间的门。” 第六十二章 特使先生 叶阳和希娜走进电梯，穿着风衣的刘光也带着两个部下秦武、艾洛斯也跟着闪了进来。他们身上都带了武器，隐藏在外衣之下，如果没有希娜和叶阳解决门口的机器人守卫，是不可能带着武器进入旅店的。 电梯停在四楼，五人走出电梯。希娜说道：“特使的化名叫莫里斯，住在402房间，和他一起登记入住的还有两名保镖。我让机器人前台查询了他们的外出和拜访记录，他们应该是秘密到达此地，还没有正式和维克托碰过面。” “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刘光道，“他们应该还没有引起维克托的关注。我们别搞出太大的动静，应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他们。” 叶阳在玉兔的帮助下，在电梯附近找到了电线埋设的位置，他将手触在墙上，闭上眼睛开始感知电路的走向。 闭上眼睛后，那些墙壁和通道在他意识中隐去，一条条电流汇成的线路却在他的意识中明亮起来，他看到了一片网，这片网不断向外延伸，构成了密密麻麻的框架。 叶阳现在可以感受到以电梯为中心，周围将近百米的主要电路结构。他还能感受到那些连接在电路上的终端和设备。 经过观察他挑选出了一组与监控相关线路，发动能力，将周围电路当中的电能全都归集到了这个点上，制造了一次电涌。 这组线路上的电压瞬时增加了很多倍。从二楼到四楼的监控装置在一瞬间全都出了问题。 叶阳睁开眼，看到在他头上方的一个监视装置开始冒起了火花。 “厉害。”刘光赞了一声，他解开风衣，拿出一把冲锋枪递给了叶阳。秦武也分给希娜一把枪。五人在战斗服的帮助下，快速冲向了402房间。 来到房间门外，叶阳找到了连接房间的通风口，将一个长条形的棒子一拧，然后投进了通风口。这是一种名叫“小憩”神经毒气，无色无味能够快速致人昏迷。 五人都拿出一个口罩包住自己的口鼻。 玉兔计数一分钟之后，叶阳做了一个进入的手势，希娜用门禁卡打开的房间，叶阳当先冲入房间，其他几人也跟随在后冲了进去。 这是间很大的套房，客厅门边上倒着一个人，沙发中伏倒着两个。他们三个原来应该是在客厅休息，但是毒气来袭太过突然，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都倒了下去。 “这里空气中‘小憩’的浓度还很高，他们应该是真的昏迷了。”希娜检查了手腕上的读数说道，“大家小心，先检查一下这几个人的状态。” 叶阳几人分头检查了倒下的三人。叶阳走在最前面，先检查了门口的那个人，当他将手指接触在他的皮肤上时，玉兔便获得了他的身体数据，确认他已经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刘光带着部下秦武进入客厅检查另两个人。刘光将趴在沙发上的那个人翻过来，却愕然发现对方的口鼻上也带着防毒口罩。他马上用枪抵住了对方的脑袋，可就在这个瞬间，对方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睛当中似有光芒放射而出，刘光只觉得一阵恍惚，然后愣在了原地。 秦武检查的是第三个人，这人脸朝下倒在一个单人沙发里。秦武伸手掰住这人的肩膀，用力将他翻过来，就在这人身体转过来的时候，他的胸口露出一把冲锋枪。 秦牧张大了嘴，却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冲锋枪的枪口喷出了一道火舌，接连十几颗子弹打在了他的胸腹之间，那股冲击力把他一下子打飞了出去。 有几颗子弹击中了他没有防护的脸颊和下巴，子弹穿透了他的脑袋。 “秦武！”站在一旁的艾洛斯发出一声惊呼，他和希娜马上举枪向这个人射击，但敌人早有准备，他伸出左手，身前便浮现了一道薄薄的半透明光盾，这盾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组成的，将所有的子弹都阻挡在外。 “他是防御者！这是他的灵能护盾！”希娜一边解释，一边继续射击，“正面用冲锋枪打不穿，让我绕到他后面去！你注意他的反击！” 那名防御者左手操控着护盾，右手将枪口伸出护盾，准备要对希娜和艾洛斯扫射，但这时他身后的一盏台灯突然爆裂，一道电流从台灯的裂口处猛地窜出来，从他身后击中了他的后脑。防御者的护盾全都集中在身体的正面，无法防御从后方来袭的电流，他发出一声惨叫，浑身哆嗦起来，手中的护盾也扭曲紊乱起来。希娜和艾洛斯的子弹借此机会突破了护盾，希娜打出的一颗子弹穿透了护盾击中了他的额头，防御者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洞，被击倒在地。 然而这时，一旁艾洛斯突然觉得后颈一痛，一把黑色的匕首刺穿了他的头颈。希娜感知到一股灵能波动，侧头一望，看到一个男人凭空从空气中出现，正将匕首抽出了艾洛斯的脖子，后者发出含糊不清的荷荷声，一手捂着喉咙，跪倒在地。 “大家当心，这人是个隐匿者！”希娜快速转身向那个男人射击。但他的移动速度极快，希娜打出一梭子子弹都没能击中他。 那男人在跑动中用力甩出匕首，打落了希娜手中准备再次射击的冲锋枪，然后从腿上拔出另一把匕首，转身向她扑来。希娜手中没有武器，随手抄起那个台灯，把它当作武器，和对方战到了一起。 叶阳本想去帮助希娜，却发现刘光依旧蹲在地上不动，好像傻了一般。而他身边的男人这是已经转过头来看着他。叶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他的脊椎上升了起来，这是他自己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他的感知技能这时突然觉醒，疯狂警告他眼前这个人极度危险。 他耳边响起了玉兔的声音：“这人可能是一个控心者！集中精神击倒他！” 叶阳举起枪，却发现周围大放光明，所有的景象全部消失了，他好像一个人站在一片纯白色的背景中。 第六十三章 过去的过去 虚空之中响起了一个声音：“嗯？怎么可能，你的过去怎么会是一片空白？” “你就是那个控心者？” “没想到你会这么冷静，很少有人能够陷入我的幻境后还保持冷静。”那声音收起了惊讶，用高高在上语气说道。 “你是来自星舰联盟的特使莫里斯？”叶阳问道。 “不错，看来你了解的情况不少。星舰联盟的情报工作就是一个筛子，什么信息都会漏出去。难得有机会可以和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在幻境中交谈。和我说说吧，你来自哪里？为什么要袭击我？”莫里斯在叶阳的正前方慢慢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像。 “你不需要知道。”叶阳道。 “嗯……，泰坦共和国？天海舰队？谷神星？灶神星？”那个影像托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不可能是木星共同体吧？这些软弱的家伙多少算我们的盟友，应该不敢把脑筋动到我们头上来。” “看来你们的人际关系可不怎么样。不过，你和维克托的交易已经出了问题，你不知道吗？”叶阳一边说着，一边竭尽全力集中注意力，希望能够打破周围的虚幻空间。 “难怪他一直没有联系我。关于这点……你知道些什么？”莫里斯问道。 “我们来交换一下情报怎么样？你先告诉我，你们准备怎么使用那块灵能水晶？” “灵能水晶？哈，看来我错估了你们的身份。”不知为什么莫里斯笑了一声，“既然这样，我得说不。我对交换情报没有兴趣。我想知道什么，你自然会告诉我的。没有人能够在我面前藏住秘密。虽然我不知道你怎样将记忆隐藏了起来，但是我总会看到它。”莫里斯抬起一只脚，“记忆只会被埋藏却永远不会消失。” 说完，他用力往地下一踩，整个空间都震动了起来。叶阳体会到了那种天地动摇的感觉，就好像他被装在了一个翻滚的罐子里。 “居然封锁得那么牢固？让我看看这后面都藏了什么！”莫里斯一脚，一脚地踩向地面，随着他第三脚踩下，他的身下产生了黑色的裂纹。这裂纹就像有生命一向，自己开始往周围扩散，从下方一直蔓延到上方。整个空间很快就像被蛛网覆盖了一般，当那些白色碎片开始剥落的时候，五彩缤纷的色彩从周围投射进来。 白色的世界像打破的镜子一般碎裂了。 叶阳觉得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支撑，飞快地向下坠落，昏沉中，他感觉周围到处都是飞逝而过的破碎色彩，剧烈的晕眩感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当他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发现那种跌落的感觉已经不见了，周围的场景正在由模糊变得清晰。 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桌子面前，周围有很多和他一样坐着的人影，那些人的面目都在在迷雾之中一般，很不清晰。不过叶阳可以看清他们和自己一样，手中都拿着笔，伏在桌子面前奋笔疾书。 这间屋子边上有宽大的窗户，那并不是飞船和空间站中那种密闭的舷窗，而是敞开着的，流动着空气的窗。窗外也不是星空或者金属通道，而是大片的蓝色，和煦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那阳光不像叶阳现在见到的阳光那样，有浓重的红色，而是那种他只在照片中见过的白中带黄的颜色。 叶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桌子，自己好像在做什么练习，手中还握着一支笔。那宽大的练习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一行一行的公式层层叠叠地排列着。 而在他周围的那些人也坐在座位上和他一样奋笔疾书。 他放下笔，转头看向窗外，他看到了远处的蓝天上有几朵稀疏的云朵飘过。坐在他身边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动作，转头过来问道：“叶阳，怎么了？” 那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叶阳觉得她的声音熟悉而亲切，仅仅是一声呼唤，就让他的心跳加速了起来。好像失去很久的东西，又一次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我……，不知道。”叶阳开口道，他很想看清女孩的容颜，但是入眼只有模糊的五官。他很像记起女孩的名字，但是头脑中依旧一片空白。 “叶阳，听说这次你志愿填写了首都航天工业大学，准备报考飞船设计制造？”女孩的声音很轻柔。 “我吗？” “是啊。我已经听说了，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叶阳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幻境中的叶阳却自己开了口：“你对天空之外的东西感兴趣吗？从小时候起，我就喜欢在夜空中看那些星星，我知道他们代表着一个个崭新的世界，我一直想象自己能够去往那些没人踏足过的星球。这些对我来说一直是最有意思的事情。现在我们的足迹刚刚踏上火星，但是我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现在人类还没有那样的飞船，那就由我去做咯。” 女生静静听他说完，带着些羡慕的情绪说道：“像你这样能够知道自己要什么真是太好了。不过这样的专业可不适合我，我大概没有办法对飞船这些东西感兴趣。”女生顿了顿，像是要等着叶阳说话，可是叶阳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回应，于是女生有自己说道，“我也选好了自己的专业，首都大学的应用数学。也许哪一天你需要一个搞数学人打下手，就可以来找我。”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叶阳问道。 “我的名字……”那女生听到这个问题相隔雕像一样呆在了那里。 “看来我还是没想起你的名字，是吧？”叶阳明白过来，他站起身往窗口走去，他将手撑在窗台上往外看去，他所在的楼层很高，外面视野也很好。 外面是广阔蓝天下的一座巨大城市，连绵不绝的高楼大厦铺满了地面，一直延续到了城市的天际线处。而在天空的正中，悬挂着一只太阳，叶阳感觉里拥有“正常”模样的太阳。 第六十四章 真实的反击 “这是地球时代的场景。帮你做成这道心灵防护的人很狡猾啊，居然在空白之下埋藏了这样一段虚假的记忆。但是他的手段差了点，图像太过模糊，场景也太过简单了，根本我没有办法骗过我这样的控心者，只是人为地增加了一道与真实记忆之间的阻隔罢了。”莫里斯的声音出现在了叶阳耳边。 叶阳突然醒悟到自己仍处在一场心灵交锋中，刚刚突如其来的场景变化，让他几乎沉浸在这个幻境世界中，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对手。 一个虚幻的人影漂浮在了他前方的空中，“怎么，你还在迷惑吗？你以为这是你的记忆？你怎么可能活过几百年？不，这只是把你当做工具的人给你植入的影像而已。看来他们很防备你啊，不仅不告诉你事情的真相，还把你脑袋搞得一团糟。” 叶阳听着对方的话，心中却有完全不同的感觉。他觉得这些场景是他自己真正经历过的事情。他有一种感觉，如果就此深入下去，也许他就能找回更多自己的记忆。这时候他甚至产生了一丝犹豫，是不是应该继续探索这个世界。 但他很清楚，真正的威胁就在眼前，如果不解决莫里斯，自己、刘光和希娜都会有危险。 莫里斯的虚影道：“让我们来看看这个世界后面又藏着什么吧。” 他再次做了踏出一脚的动作，可是这一次的世界却坚韧了很多。莫里斯努力了好几次，却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这怎么可能，幻境中的世界怎么可能破坏不了？” 叶阳现对方的技能好像暂时失效，赶紧试着要将自己从这场幻境中弄醒，他试着闭上眼睛，切断周围景象对自己的影响，但却似乎没什么作用，他的意识一点都没有脱出这个世界的征兆。 “没用的。虽然来源于你的记忆，但这里是我的世界，灵能塑造出来的世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能力受到了阻碍。但我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莫里斯的影像拍了拍手，叶阳只觉得一股危险的气氛从后面笼罩了他，回头一看，只见房间里所有的同学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些人发出了奇怪的低吼声，步履蹒跚的向他走来。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却能看到皮肤和血肉从他们身上剥落下来。 “僵尸主题的游戏和电影一直是我的最爱。校园题材更是其中最棒的，既然无法破开这个世界，那你就享受一下我给你的僵尸乐园吧。” 人在窗边在叶阳，很快就被那些僵尸们围了起来。 叶阳在这里并没有战斗服的辅助，他只能拿起一把椅子，勉强和僵尸们对抗。但和这些不会疼痛，力量巨大，还只有本能的怪物相比，他本身的力量显得太弱了。 他没有砸开几个僵尸，手臂上就被僵尸的爪子拉出了一大道血口，一阵剧痛从手臂上传来。 “忘了提醒你，在这个世界里疼痛是很真实的，你受到什么样的伤害，就会像在真实世界里那样疼痛。或许你不会被杀死，但你可能真的会被痛死。”莫里斯飘在半空中幸灾乐祸地说道。 而这时，在僵尸们的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的怒吼，“你们这些怪物，放开他！” 刚刚坐在他身边的女生，没有变成僵尸，反而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把消防斧，僵尸们的背后大肆劈砍起来。 僵尸们虽然可怕，但却赤手空拳。眨眼间的功夫就有四五个僵尸被她劈倒在地。 叶阳看准机会，从这个空档里冲出了僵尸们的包围。 女生拎着斧子冲在前面，叶阳紧跟而上。 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变成僵尸？” 女生道：“我不知道。刚刚有一股东西要引动我身体里面的某种奇怪力量，让我来杀死你。只是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出伤害你的事情，这是我最基本的原则。所以那种力量就消退了。” 叶阳忽然领悟过来，这其实是他自己记忆当中对女生的认识。他相信她是一个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人，即便是在梦里，即便整个世界都带着敌意。 但……她到底是谁呢？ “精彩。真是了不起，居然还能够看到这样的坚持。不过，除了增加点戏剧性以外，你们两个人的力量在全校的人都变成了僵尸之后，又有什么用呢？你能够得到的，不过是看着她不停的遭受折磨罢了。” 叶阳忽然有了些明悟，莫里斯说他掌握了这个世界，并不都是真话。从女生这里叶阳发现，只要他坚信某些事情不会发生，那件事就真的不会发生。 他拉着女生冲出了教室。看着教室里的涌过来的僵尸说道：“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在意识里一遍遍对自己说，一个校园的学生变成僵尸，这过去从来没有出现过，以后也不可能出现。 叶阳不知道自己把这话在脑海中重复了多少遍，终于，有些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发现那些僵尸呆呆愣愣地站在了原处，他们身上的皮肉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一会儿再向正常人恢复，一会儿变得更加腐烂。 莫里斯发现单方面的游戏变成了一场对抗，他惊道：“这怎么可能？” 叶阳和莫里斯在这片空间中相对而立，从表面上看莫里斯操纵着各种各样的僵尸和怪物，可以让他们不断冲向叶阳攻击他，占据了上风。但叶阳周围的空间却开始变得更加稳定，再狂暴的怪物都会在他身边止步不前。其中一些人恢复了人形，还拿起了周围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和叶阳一起对抗僵尸。 就在叶阳以为这是一场持久的拉锯战时，站在他对面的莫里斯忽然握住了自己的喉咙，身体也开始扭动挣扎，就好像他被别人掐住了脖子拎到了空中。他口中开始发出叫喊和意义不明的吼声。 “这是怎么回事？”叶阳看得目瞪口呆。 此时的真实世界，希娜在战斗中用余光看到，叶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一步一步靠近了莫里斯，伸出双手，狠狠地掐在了莫里斯的脖子上。 第六十五章 烂摊子 “放，放开我……，我，我们……可以……交换……情报！”那虚影在空中艰难地发出声音。 那些原本疯狂攻击的僵尸，这时候全都已经平静了下来，变回了普通人的模样。 叶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他道：“你先说，你们准备怎么和维克托联系？” “在，在我的终端里……，有一个秘密文档，开启密码是vs8r34ewd……，里面有个通讯码，将它输入……我行李里的，通讯器……”莫里斯断断续续地说着，“我……都说了，快放，放开我！” 叶阳道：“你不解开这个幻境，我不知道怎么放开你。” “快……，快……”莫里斯绝望地嘶吼着，与此同时周围的世界晃动起来，一边扭曲，一边化为虚无。 “叶阳，叶阳。”终于有声音穿透了幻境在他耳边响起。 那是玉兔在呼唤他。 叶阳的意识返回到了酒店的房间里，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紧紧卡着莫里斯的脖子。而他自己的身体中间有一股燥热感，身上也全是汗水，好像浑身上下都被烤了一遍似的。 他急忙松开手，莫里斯像一滩软泥一样滑了下去，瘫在地上。他耳边响起了玉兔慌张了声音：“叶阳！刚刚你被这个控心者控制了，但后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像你又有了意识，但那不是你自己，你被什么力量支配了。” 叶阳这是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他晃了晃脑袋道：“先看这个控心者怎么样了？” “死了，刚刚你已经扭断了他的脖子。”玉兔说道。 “先去帮其他人。”叶阳回转身体，正好看到希娜一记重拳击中了那个隐匿者，把他打翻在了地上。隐匿者刚刚看到叶阳掐死莫里斯，行动上有些慌乱，被希娜抓到了机会。 叶阳向他扑过去，在他脸上扑了一拳，他发现自己的力量好像比原来大了一截，这一拳过去，把对方的满口的牙齿都打飞了出来，他趁着对方再次跌到，顺势用膝盖压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控制在身下。 刘光这时也醒了过来，他见刚刚一起进来的两个伙伴，这时都已经变成了尸体，发出一声短促的悲呼。但他知道现在战斗还在进行，端起手中的枪防范四周，怕再冲出来什么敌人。 希娜拿起两把枪，在房间里巡视里一番，确认没有更多的敌人。她走过刘光身边，看到这个男人眼中含泪，说道：“抱歉。” 刘光摇摇头道：“别说这种话，我们出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这个准备。只是没想到来这么快。这些星舰联盟的家伙也死得只剩最后两个了。得把情报从他们身上榨出来。” “交给我吧。”希娜走到叶阳边上，将地上那人的战斗服能源接口拔除，让战斗服失效，又将他翻了过来。 入眼的是一张开了染坊般的脸，他被希娜和叶阳先后重击在脸上，整张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希娜拿出一支t204型吐真剂，将它扎到了那人的脖子上。 过了几分钟希娜问道：“说出你的名字。” 隐匿者紧紧抿着嘴唇，好像在对抗他心中忍不住要说话的欲望。他忍得很吃力，却始终没有像海盗布莱恩那样开口说话。 “灵能者对这些东西的抗性比较强。如果受过专门训练，完全抵抗过去也是有可能的。”希娜拿出了第二支，毫不犹豫地再次在他身上打了下去，“多打这个东西，有可能会破坏大脑，但是对于这种家伙来说，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说出你的名字。”希娜再次逼问道。 隐秘者忍得涕泪横流，眼泪和脸上的血水混杂在一起，“……吉尔斯。” “你们这次来一共有几个人？” “……四个。” “谁是莫里斯？” “被，被那个男人掐死的那个。”吉尔斯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们和维克托接头的办法是什么？” “那只有莫里斯知道，我，我只是一个保镖。” 希娜拿出握住他的领子问道：“你们呆在屋子里，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只是意外地在隐匿状态下听到过，莫里斯和对方约定的接头代号，我们是“飞龙”，维克托是“龙蛋”……，但这只是我听说的，并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约定……” 叶阳这时便知道莫里斯没有说出全部真话，光有通讯器和通讯密码是不够的。如果代号对不上，也一定会露馅。这个家伙在临死之前还摆了他一道，如果不是有眼前这个吉尔斯，恐怕他们一联系维克托，一切就都暴露了。 “莫里斯有个专门的联络器，但是他从没用过……，我不知道通讯密码。” “你们为什么会早有准备，带上了防毒面具？”希娜问道。 “你们的毒气让亚历克斯昏迷了过去，但是他倒下之前发出了警告，阿瓦洛斯施展护盾拖延了时间，我们几个才来得及戴上面具。既然你们用毒气对付我们，我们……自然要反击。要我们命的人太多了……，特别是像你们这样和星舰联盟有关系的‘自己人’……” “你们要换来的水晶到底有什么用？” “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灵能水晶，但是听说，他们又发现了水晶的新用途……，就连学院的水晶都被都拿走了。” “学院？”叶阳重复了这个词。 “灵……灵能者学院。”说到这里吉尔斯，眼睛突然瞪大，防毒面具里突然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他的状态不对，身体机能突然崩溃了。”玉兔对叶阳说道。 鲜血一眨眼的功夫就染红了吉尔斯的上半身，他的眼中很快失去了神采。 “是吐真剂过量的关系。这家伙伤得比我们想象的重，他的大脑全力对抗吐真剂的效果，可能还动用了灵能，最后让伤势爆发出来了。”希娜说道，“我们还有最后一个俘虏，希望他能说出通讯密码？” “希娜，恐怕指望不了他了，这家伙在混战中，脑袋中了一枪。已经完蛋了。”刘光蹲在门口那人身边道。 “该死！”希娜一脚踢在沙发上。 叶阳道：“我在幻境中拿到了隐藏文件密码，也许可以从莫里斯的终端上试试运气？” 第六十六章 撤退 希娜缓缓转动身体，扫视了一眼这个一片狼藉的房间道：“把他们身上战斗服都脱下来，带上他们所有人的终端还有武器装备，不要留下任何可以泄露他们身份的线索。情报我们回去之后再研究，现在准备撤退。” 叶阳看着满地的尸体道：“这些人怎么办？我们不可能把他们带出去。” 希娜蹲下身体从秦武的外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打开以后里面是时隔弹珠大小的白色小球：“用这个q045型清理装置，星舰联盟出品，专门用来毁尸灭迹。这些东西会彻底焚毁尸体，然后再这个房间里制造一场火灾。” “这么直接，72-j的人难道不会怀疑什么吗？”刘光问道。 “72-j当中的间谍机构最近动作都很大，已经出过好几次人命案了。”希娜解释道，“我们这次行动只要毁掉了辨识身份的证据，说不定会被当做某个势力对另一个势力的报复。这样也许能够蒙混过去，不引起他们的注意。” 叶阳道：“一个旅店里放火，不会危及其他客人的安全吗？” “其实我们是别无选择。旅店的墙壁都是金属的，房间里也带有灭火装置，旅店的主系统会通报住客火情，引导他们逃离，我们只要混在他们其中就好。”希娜目光中带着歉疚说道，“因为我们不可能把尸体运出去，即便是同伴的尸体也做不到。” 刘光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口边又被他咽了下去，换成了一句：“我明白。” 希娜在小球上按了一下，说道：“计时，20分钟后燃烧。” 然后将那个小球放在了吉尔斯身上。小球的白色表面上开始跳出一个时间，开始倒数的过程。 她要将小球也放到秦武身上时，刘光伸出手握住了那个小盒子道：“给我两个吧。我自己起来送我的兄弟上路。” “好。” 刘光将战斗服从秦武身上脱下来，这种装备对于反抗军来说是非常珍贵的，必须拿回去重新利用。 然后他起身从卧室的床上扯下一条床单和毯子，再回到客厅。 秦武的脑袋被子弹打穿，死相十分惨烈，刘光所能做的只有替他合上眼睛，用床单擦掉脸上的血迹，然后用毯子将他的尸体裹了起来，最后他把一个被激活的清理装置放进了毯子里面。 刘光的动作很快，为了抓紧时间，他的动作甚至有点粗暴，这一套事情做下来不过用了一分钟，但是他的神情却很庄重，像是在进行一场十分重要的仪式。处理完秦武的遗体，他又去处理艾洛斯的遗体。 叶阳一边在房间里寻找遗漏的设备和资料，一边看到刘光来来去去处理后事。他心中有些惊讶，在他的认识中，这个反抗军的首领，是一个带着几分冷漠，不拘言笑的人物。他没有想到，在送走同伴的时刻，他会体现出这样一面。 刘光很快也处理好了艾洛斯的遗体，然后开始和叶阳一起搜寻材料。 “对不起，浪费你们的时间了。我知道我看起来很蠢，只是……大部分时候，我都没有机会让我的兄弟好好安葬，这次也不行。我……只是想做点什么，随便什么，让最好的兄弟和敌人……不一样。” 叶阳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说道：“如果我是你，也许会做一样的事情。” 刘光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 他们三人用三个背包和两个手提箱装好资料和装备的时候，就在门口静静等待时间的到来。 当计时结束，那几具尸体上面都冒出了炽烈的火焰，它们包裹起来彻底地燃烧，房间中交战比较多的位置，和卧室，沙发等易燃位置，都爆出了同时升起了烈焰。清理装置的这种火焰不需要什么易燃物就能持续燃烧，房间里满上充满了烟雾和高温。 房间中的环境监测系统马上发布了警报。屋顶上开始打开消防系统，小型灭火机器人从管道中一个个掉落进了房间里。 叶阳推开门，启动的战斗服的隐形模式，外面有两个正在检修报警电路的工人惊讶地看着滚滚浓烟从402房间冒出来。叶阳冲出房间，跃到两人身后，两个手刀打在他们后颈将他们击晕了过去。 这时整个酒店里都响起了火灾警报，广播中传来声音，让所有客人撤离到大堂。周围的房间门都自动打开，有些客人在探头张望，而另一些已经开始往外跑了。叶阳解除了隐蔽系统，和希娜、刘光两人，混杂在住客中间通过楼梯向外面跑去。 一路上他们遇上了两拨酒店的员工，但是随着疏散的客人越来越多，他们混迹在其中毫不起眼，根本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跑到大堂的时候，有一个酒店经理模样的人正在被客人团团围住，他在努力和客人解释，让大家不要跑出酒店，等待警察部门的调查。 门口的两个守卫机器人也摆开了架势，不让客人走出酒店。 叶阳趁着那位经理忙着应付客人，从他背后穿过，走到门口，对几个堵在门口往外张望的住客说道：“警察，让一下。” 那几个人让开之后，玉兔给两个机器人发出一条指令，他们分开一条道路，让三人鱼贯而出，然后又原样封锁了酒店，把所有的人都挡在了里面。 他们走到不远处的一条小街口，一辆车子停在他们面前，三人上车之后，车子快速地离开了现场。 “屏蔽周围监控系统了吗？”希娜在车上坐稳后问道。 “从接你们上车的位置算起，周围五百米的监控都已经被暂时性屏蔽了。”伊莲答道，她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跳动，“可是，怎么只有你们三个？秦武和艾洛斯呢？” “他们牺牲了。”刘光看着前方，声音低沉地说道。 “牺……牺牲？” 希娜坐正了身体，低头道：“我很抱歉。情报有误。对方不是三个人，还有一个隐匿者藏在屋子里。而且另外两人也都是二到三阶的灵能者。我们原本的抓捕计划失败了。” 第六十七章 不算浪费 伊莲愣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错误？” “对不起。”希娜低头道。 “那是一个隐匿者，他一定是用自己的技能瞒过了影子的人，也瞒过了这边的人。”刘光道。 “你的情报里甚至没有说清楚对方有灵能者！”伊莲攥着拳头，愤恨地说道，“秦武和艾洛斯就是被你的情报害死的。” “真的，对不起。” “够了，伊莲！集中精神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刘光喝止道。 “可是，我觉得他们死得好不值啊……”伊莲挥起拳头就砸在了车厢壁上。 “听我说一句。”叶阳突然伸出手，在她砸出第二拳的时候，拉住了伊莲的小臂。 伊莲的力气比他小得多，被叶阳一把捏住以后，就像被铁钳箍住了一般，“放开我！” “从来没有完美的情报，只有豁出性命，用有限的情报完成任务的英雄。”叶阳没有放开她，但是他坚定的眼神不知怎地，让伊莲的怒气没有完全爆发出来，她挣扎了两下，便没有更多言语了。 叶阳继续说道：“在合作之初，我们都很清楚，无论是这边的刺杀，还是那些聚居点的暴动，或者是监狱的营救，都是充满危险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能够保证一切都会按部就班地发生，得到我们都满意的结果。 对于秦武和艾洛斯的死，我很难过。但我知道，这次死的是他们，那不过是一个巧合，总有人会在行动中死去，也许下一个就是我，或者你，或者是希娜。如果想让这些事少一点发生，我们只能做一件事：相互信任，信任对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否则只会有更多人死去。” “你，你说够大道理了吗？放开我的手。”伊莲虽然语气还有些恼怒，但却比刚才冷静了几分。 “当然。只要你别用痛苦伤害自己就好。”叶阳道。 “我什么时候要……伤害自己。”伊莲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口气软了下来。 “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他们的牺牲没有不值。我们已经拿到了联络维克托的手段，也许之后就可以把他引出来了。”叶阳说道，“但是这些东西都藏在他们的个人终端上，我们还要借助你的力量来找到和确认它们。我们需要一个心态正常的计算机高手。” 伊莲偏过头去，低声道：“我……知道了。” 叶阳转过身来，看到边上的希娜给他投来一个感激的神情，他对她点了点头。 车上不再有人说话，马志宇驾驶着车子，打开了音乐，缓慢而柔和的音乐在其他人都各自陷入了沉思。 叶阳则有另一个问题要搞搞清楚。他闭上眼睛，便进入了那个太阳所在的精神世界。 当他看到那个太阳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那个太阳似乎没有原来明亮了，原本是它的火焰明亮又炽热，但现在看起来却给人一种无精打采的样子。 而在太阳周围的轨道上漂浮着三团新的能量。这分别是那三个控心者、隐匿者和防御者的灵能，控心者的灵能就像是一团色彩斑斓的气团，里面有无数似是而非的形象和色彩在翻滚。 隐匿者的灵能是纯黑色的，但是会间歇性地消失不见，不断的在有和无之间切换。 防御者的灵能则像是透明晶体构成的蜂巢，在旋转中不断折射出前方太阳发出的光芒。 这几团奇异的灵能都比之前那团探秘者的能量要大得多，而其中控心者的那团能量又比其余两团更加壮大，而且色彩和质感都更加鲜明和强烈。 叶阳对比自己围绕太阳旋转的三个“行星”光球，第一个思维加速光球和第二个能量控制光球大小和隐匿者的光球相比差不多，但都不如控心者的那个。而第三个感知信息光球则要小很多，据希娜分析防御者和隐匿者的能力都在二阶左右，控心者应该是三阶。 如果光球的大小就代表能力大小的话，那他自己应该就在思维加速和能量控制技能上达到了二阶水准，在感知信息技能上达到了一阶水准。 但是这些技能到底属于他，还是属于那个太阳，还真不好说。 叶阳将意识飘荡到太阳面前，问道：“今天是你控制了我的身体？” “当然是我，如果不是我帮助你，你也许就已经死了。”太阳发出的声音比以往更加虚弱，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它说话却顺畅了，几乎不再有磕磕绊绊的情况，“你居然会被那么弱小的家伙操纵意识，真是耻辱，我真不知为什么会和你这样的家伙融为一体，并且还处于次要的地位。” “融为一体？你不是寄生在我身体中的某种意识吗？”叶阳问道。 “不，我曾经也以为我是生存在你体内的另一个意识，还曾想过要夺取你的身体。直到这次你被那个控心者袭击，我才发现事情不是那个样子的。 我也受到了他的袭击，只不过他的灵能和我的力量相比，等阶差得太远，所以并没有对我产生影响，但是我借这个机会看清了我们之间的联系，那是一种根源上的联系。”太阳听上去兴致不高，“我们从根源上被联系在了一起，就像是一个对双星，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如果出了问题，都会造成体系的崩塌。所以，我们分不开了。” “我不太明白你的比喻。” “简单来说就是你死了，我可能也会死。反过来也是一样。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虽然我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但是，我很清楚，我过去比你强大得多！为了不让我们一起完蛋，我在之前那场战斗里暂时接管了这具身体，为了掌控它，我还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你是说那些燥热感？” “你不觉得你身体变强了很多吗？如果不先动用灵能强化你的身体，它根本经不住我意识的降临，哪怕是一小部分，都会导致你全身的神经坏死。这次强化浪费了我很多的储备，倒是便宜了你。” 叶阳道：“不过既然你的生命也要靠这具身体维系，那就不算浪费。不是吗？” 第六十八章 融合技能 “虽然你说得轻松，但是我知道你依旧不相信我。”太阳很肯定地说道。 “因为你所说的这些，都没有任何证据。”叶阳现在没有身体，否则他会无奈地耸耸肩。 “我已经能够完全听懂你的语言了。就在刚刚，你用信任为主题，对你的同伴说了一大番道理，好像正好能用在我们之间的情况上？”太阳道。 “那不一样，我很清楚伊莲是谁，也知道她的立场，但是对于你，我一无所知。我不知道你会做什么，会不会危害到我。”叶阳道。 太阳声音变得很不屑：“只有你们人类才那么在意自己的身体。虽然当我的意识比你强大的时候，就可以强行控制你的身体，但是这对我们并没有好处，如果我做了什么事破坏了它，那是自寻死路。 而且我很不适应这种身体的结构。你们人类的身体真是怪异，上布满了弱点，你能想象吗？最重要的信息收集器官，是包了水的一对泡泡！意识的中枢是一个薄薄骨骼包裹的软软组织！还有你们用来消化能量的部分，连骨骼的保护都没有。这些地方只要受到轻微的打击，就会遭到重创。更不要说你们的身体就是一个随时会漏的袋子，如果洞口太大，甚至会因为漏血而死。 还有你那纤弱的四肢，效率十分低下。看看我用了多少力气才掐死那个控心者。明明用能量就能够完成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用这种简陋的办法呢？我如果不是力量被某种奇怪的东西束缚了，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他成为灰烬。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在这样的身体里受罪呢？” 叶阳忽然觉得对方的这些话，他都难以反驳，如果从人类自身的角度来看，这一切自然很正常，但是如果跳出人类的视角，人还真是一种脆弱又奇怪的生物。 如果他自己快死了，会愿意控制一只蟑螂或者甲虫的身体苟延残喘吗？他很肯定，不！ “这么说……你确定自己不是人类？不是什么奇怪老爷爷，或者被封印的强者，进入了我的身体？” “当然不是。” “那你是什么种族的生命呢？” “我不知道。问题就在这里，连那个控心者都没法让我回忆起一点点过去的事情。也许，以后我们应该弄两个五阶或者六阶的家伙来做这种事。”太阳颇为遗憾地说道。 抓几个五阶和六阶灵能者？如果叶阳不是知道太阳力量很有限，听它这种淡然而随意的语气，还以为他已经能把所有灵能者都踩在脚下了一样。 “不过，从那颗水晶上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也许那就是我同族留下的东西。我觉得你应该从这个角度追查下去。解开我的身份之谜，对你我应该都很重要。” “如果我们能从维克托那里了解到灵能水晶的来源和真正的作用就好了。”叶阳觉得这是比神秘舰队更容易调查的信息，“对了，既然你是一个生命，总该有个名字吧？我不可能一直叫你太阳或者火球吧。” “嗯……”太阳像是在思索，“为了方便交流，我决定给自己起个名字。以后我就叫‘炽光’吧。” “看来你语言学的还不错。” “不光是名字，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炽光说道，“我准备挑选一个灵能技能送给你。让它与你真正地结合，而不是通过我来使用它们。 一旦你和技能彻底融合，你就能慢慢理解灵能是如何产生作用的。这对你掌握技能会有很大的好处。你会更快更容易地使用它们，技能的威力也会大大增加。 你可以在现有的三种技能当中选择一种，作为第一项融合的技能。其实并不是我想有所保留，我最好你能够掌握所有这些技能，它们对我来说其实并没什么作用。 但是目前你灵能潜力，只能够负担一种技能存在。所以……挑选吧。” “能挑选新出现的那三种能力吗？我觉得控心者的能力也许更适合帮我发觉自己的记忆。”叶阳道。 炽光道：“我的力量还不足以同时掌握六种能力，如果你能找到更多的灵能水晶，让我的力量恢复更多，我才能把他们的技能保存下来。否则我现在只能把他们当做单纯的能量吸收掉。” 叶阳思考了一下，思维加速的能力，通过炽光使用已经完全能够达到效果了。将思维速度进一步加快，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感知信息的能力，在特定的情况下非常有用，但却不能成为战斗中的依仗。 只有能量控制技能战斗力强大，最近他又开发出了破坏机械设备的用途，可以说能打能控，是非常实用的制敌手段。 于是他对炽光说道：“我选择融合能量控制的技能。” “聪明的选择。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控制能量的技能，能量是这世界上万事万物的基础，没有能量就没有任何运动，世界就是死的。反过来说，任何东西都有能量参与在其中。 你现在对能量的控制还非常单一，只能控制热能和电能。但是以我对这个技能的理解，随着你控制技能的能力越来越强大，你能控制能量类型就会越来越多。 这才是我刚刚所说，有效率的工作方式。” “那我该怎么做？” “很简单，放松你的意识。”炽光说完这句话，围绕着他旋转的第二个圆球，便向叶阳意识所在的方向扑了过来。 叶阳决定相信一次炽光，毕竟他的今天救过自己的命。 他放开了意识，就觉得那个圆球突然变大，把自己包裹在了其中。无数能量的细流，包围了他周围的空间。其中数量最多，最粗大的是红色的火焰和蓝白色的电流。它们围绕着他旋转了一会儿，开始依次没入了他的意识。 叶阳会体会到一丝丝灼热和麻痹的感觉，但它们却伤害不了他。随着没入他身体的能量细流越来越多，他对它们的抗性也变得越来越强。 到最后，融合非但不会让他痛苦，还会给他一种兴奋和满足感。等所有能量消失不见，叶阳有了一种力量充满意识的感觉。 他能够感知到炽光说的是真话，他真正拥有了这个技能。 炽光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看来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第六十九章 秘密通讯 72-j太空城的中心区域，有一座连接地面和穹顶的高大建筑，它就像一个一根支撑着空间站的柱子。 这正是这个聚居点的市政厅，又名真理之柱，不过从去年开始，维克托就把这个他用来发号施令的地方，改名成了521号星域议事厅。 521号星域指的便是72-j所在的星域。不仅有了维克托控制的那些集居点，还包括了好几个周围的聚居点。维克托经常会以组织者的身份，主导一些本星域的协议或者项目，并在其中压制周围聚居点的利益。只是在他的军事压迫下，周围那些聚居点对此敢怒不敢言。 维克托本人的办公室在真理之柱的上部，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城市。他的办公室装饰风格和飞船内部类似，据说这是他的明志之举，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人类的出路在飞船上，必须建造出能够跨星系飞行的飞船。 此刻维克托正坐在办公桌之后，听取他副手黎仲海的汇报。他靠在椅背上，一手撑着额头，头微微低着。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会对于黎仲海的报告点评几句。 黎仲海正讲到小行星带交易会的部分：“……三大星城的代表都确认将在一周内到达。那些大型聚居点有也都表示会参与这次交易会，现在已经有六成的代表到达了。他们都安排了会前交易要进行，根据现在预登记的情况来看，因为很多聚居点需要为迁移位置做准备，会有很多工程器械类的交易，这次我们作为东道主，光是主持交易，就会有不小的盈利。不过，也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什么问题？”维克托抬起了头，这是他能干的助手第一次提到“问题”。 “最近也不知道泄露出去什么风声，在这里的老鼠们都有不少小动作。过去三天里，已经发生了三起火并和灭口案。一起被灭口的人是来自泰坦共和国的间谍，另一起是13-z和28-z的人发生了火并，最后一起，毁尸灭迹得很干净，尸体被烧得渣都不剩，我们拿不到生物样本，不知道被袭击者是什么身份，只知道袭击者使用了很多星舰联盟的装备。” 听到星舰联盟，维克托浑身都有一股燥热感，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问道：“会不会是特使他们？” 黎仲海道：“那是一个发生在旅店里的案件，我们查找了入住人的信息，都是假托小地方的身份登记的。如果他们是某个地方的探子，因为监视我们的行动，觊觎我们的宝物，被特使他们发现然后灭口的话，我觉得也说得通。或许他们不希望再多出现一个出价者，好让我们坐地起价。”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明明到了这里却不露面，一定是在暗中调查这里的情况，在适当的时候给我一个警告。这些人很精明，也很有耐心，相当不好对付。”维克托带着几分无奈道，“其实我能有一艘重巡洋舰，已经满足了我的预期了，在这个问题上，我是有分寸的人，不会让他们为难。” “星舰联盟人，对我们还是有很大的防范心理。” “哼，这些家伙并没有比其他人好到哪里去，他们一直安于掌握领先的技术，安于在太阳系里颐指气使。没剩下多少人还抱有拯救人类的想法了。” “总有一天，大家会理解您的苦心的。”黎仲海说道。 “看看这个世界吧。”维克托站起身来，双手撑在落地玻璃窗上。外面是他一手打造的世界：“这个世界早已把它最残酷的一面表现出来了。聪明人早就醒了过来，但是还有些人始终只愿意活在梦里，或者干脆装睡。就像抢走我水晶的那个希娜，原本是一个挺有前途的军官，但是，现在却自甘堕落成为了一个海盗。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在故事书里的侠盗，却不知道给我打造的体系制造了多少麻烦。在我这里每一次牺牲都是有价值的，但是她却通过破坏我的行动，抹杀了这些价值。她不明白，因为她可怜的同情心，这些麻烦的成本，终究还是会落在她所‘拯救’的那些人头上，真是讽刺啊。” “我的祖先们有个词叫做‘妇人之仁’，说的就是她这种情况。”黎仲海说道。 “嗯，很贴切。今天期限已经到了吧？可以卖掉一些人质了。让她知道，完不成我的指令，就得付出代价。” “是的，我这就去安排。”黎仲海说话这句话，就退出了房间。不过没过两分钟，他又跑了进来，“市长，星舰联盟特使的专用通讯器响了。我们已经核对过了暗号和通讯码，您现在准备和他们交流吗？” “当然。” 黎仲海拿出来一个通讯器，交到了维克托手中。 通讯器在墙上打出一块光幕，里面出现了一个脸部模糊的人。 “维克托市长？”那人声音也经过处理，听不出年纪大小，只知道是一个男人。 “是的。您是特使先生？” “是的。”对方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您把水晶丢了？” “您的消息很灵通。”维克托不动声色地说道，“那是一场意外，不过我们正在弥补它。我将会在一周的时间里解决这个问题。” 特使道：“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你最好快一些，时间拖得越久，暗中埋伏的家伙们就越有可能给你添乱。最近这座城市里很乱，有些阴险之辈正借着这个机会在浑水摸鱼，想要破坏我们之间的协议。” 维克托看了眼黎仲海，暗想果然和自己猜想得一样，有些势力的出现，已经让对方不淡定了。他道：“是的，不过您不必担心，我们72-j聚居点是真心诚意地要与您合作，一些小小的苍蝇破坏不了它。” “恐怕那不是苍蝇，而是毒蜂，所以它们在眼前飞舞，不光是聒噪的问题，不知什么时候毒针就会刺向你。” “明白了。那我们之后的联系……” “那就这样吧。没有什么紧急情况，不用来找我，现在还没到见面的时候。”特使最后嘱咐道。 “如您所愿。” 第七十章 乱起 72-03矿区主空间站的一处废旧零件仓库。 布鲁德斯和另外二十名伙伴，已经穿好了刘光送来的护甲，拿起了来自星舰联盟武器。为了减少牺牲，他把队伍分成了三队。拿到星舰联盟武器和装备的战士作为攻坚队，他们会直面敌人，与他们交火。而在他们身后，是一支五十多人，穿着简易盔甲，拿着老旧武器的替补队，他们将在接近战场的地方待机，依据情况随时加入战斗。而最后有一支超过百人的队伍，手中基本没有武器，他们将会跟在攻坚队后方，等他们攻下武器库以后，再用守卫队的武器武装自己。 而陈伟强，已经带领一支十名身着最好装备的队员，前往控制室。他们要瘫痪整个空间站的防御系统，并且将所有封闭门打开，这样主攻队伍才有机会进入武器库所在的c区。 布鲁德斯发现自己的手中都是汗水，而在他周围的伙伴们也都神情紧张。这等待消息的时刻，比自己上场作战还要让人不安。 大约等了十分钟，通讯器里终于传来了陈伟强的声音，不过背景中到处都是枪声，陈伟强气喘吁吁的说道：“我们做到了，大门已经打开，但是受到了守卫的围攻。我们会死守控制室，为你们尽量创造时间，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你们保重。”布鲁德斯一咬牙切断了通讯。 他对站在周围的战士们说道：“该说的话，我之前都已经说过了。现在我就只说最后一句。我们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人去做这件事的。不想让我们的家乡和家人成为72-j和维克托的牺牲品，就必须干死他们。 站在这里，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我们失败，不仅我们，我们的家人也都会受到牵连。你们每个人都知道前年的暴乱死了多少人，其中又有多少是死在清算里的。如果害怕，如果想逃，就好好用脑袋想想这件事。现在出发！” 布鲁德斯一马当先带领战士们向门外冲去，果然，原本封闭的区域大门现在都已经敞开了。 攻坚队大概用五分钟就冲到了武器库外围，一路上偶遇了三波敌人。在他们突然发起的进攻下，这些巡逻的守卫，都没有撑住多久就被消灭了。但这些战斗都造成了不小的动静，等他们冲到武器库外围，迎接着他们的是早已布置好了阵地的守卫军，他们刚一出现，前方就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头儿，怎么办？硬冲上去损失会很大！” 布鲁德斯道：“这里没有其他路可走，我们扔两轮手雷和烟雾弹，然后我带头往前冲，如果我倒下了，你接替我继续进攻。武器库必须在其他守卫赶来之前打下来，否则被前后夹击，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布鲁德斯和其他六七名战士，冒着枪弹，将手中的高爆手雷和烟雾弹扔了出去。 手雷对于工事后面的敌人效果一般，不过烟雾弹效果不错，整个通道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布鲁德斯当机立断带着人向前冲去。烟雾中子弹依旧在飞行，布鲁德斯刚跑了一半路程，就听到周围传来好几个战士倒下的声音。有几个战士见状冲到他的前方，挡住了子弹射向布鲁德斯的通路。 “布鲁德斯，别冲太前面，我们需要你。从通讯器中传来了同伴的声音。” 但很快布鲁德斯就听到前方同伴的倒下声音，两秒之后，他在脚下就出现一具穿的和他相同服装，手持武器的的尸体。 他心中悲痛，却没有哀痛他们的时间，只能带着身后的人更加努力的向前冲去。 更接近工事以后，他们又扔出了一波手雷，这一次好几个手雷都扔进了工事后面，守卫这里的敌人，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布鲁德斯带队冲过封锁，翻过了工事开始使用手中的武器跟对方展开近战。守卫军的武器装备略逊于布鲁德斯，但是战斗素养却比他们高得多，他们在有限的地方组成几个小队和旷工们作战，往往能够以二敌三，甚至以一敌二。布鲁德斯的攻坚队人越来越少，后方的支援队开始大量补上。然而缺少防弹保护的他们，战斗时的损失比攻坚队更大。 在这种暴动中，往往只有你死我活，所以守卫们的抵抗十分顽强，但是他们毕竟人数比旷工少太多。在矿工们前赴后继的冲锋中，防线逐步瓦解。 到最后，只有守卫队长和两名守卫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抵抗了。 “布鲁德斯，你们逃不出去的，我们已经通知了在太空中的舰队，他们不会放过从这里起飞的任何一艘飞船。你们的暴乱根本没有希望，看看你们这些疯子，今天又害死了多少人！”守卫队长吼道，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我们从没想过离开！我们要攻下这里，守住这里。别忘了，这里原来是我们这些人的家！”布鲁德斯说道，“我现在给你一个投降的机会。如果你现在投降，我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去死吧！我才不要你们这些暴徒假惺惺的怜悯。就算今天我死在这里，很快我们也会在地下相会的！”守卫队长喘着粗气，“维克托市长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个位置应该里存放的弹药很远，用手雷干掉他们。”布鲁德斯向几个拿着手雷的旷工说道。他们都打过基因药剂，力量超群，从远远的后方将手雷扔进了房间。在几声爆炸的巨响中，弹药库最后的抵抗被消灭了。 布鲁德斯带队冲进武器库的内院，发现跟随他战斗的攻坚组只剩下了八个人，而支援组也伤亡过半。布鲁德斯心如刀割，但是，他却没时间浪费，“让后备队来拿武器，注意检查是否有藏起来的士兵。” “伟强，伟强，你们可以准备撤退了，我们分发了武器很快就能夺回控制中心！”布鲁德斯试着接通陈伟强，通知他们撤退，但是通讯器里再也没有传来陈伟强的声音，只有无尽的沙沙声。 第七十一章 暴露 72-05号矿区，监狱。 一队守卫护送着一个三个男人走进了关押希娜同伴的监区。走在中间的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军服，是监狱的典狱长萨尔托斯，跟在他身后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则穿着平民的衣服。 查尔斯认识这两人，在他跟着马尔科修管道的时候，他曾远远看到过他们两个，他们是奴隶商人。 奴隶这个词似乎和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但其实从远古时代开始，这种现象从来就没有真正断绝过，只不过表现的形式和规模的大小有所不同罢了。 而在这个时代，各家势力割据了整个太阳系，很多维持社会公平的制度不再存在，很多早已变成共识的价值观逐渐崩塌，很多地方变成了真正的法外之地。 虽然科技比过去有所进步，但是在另一些方面却有不少人开起了历史的倒车。蓄养奴隶这种事情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无论是灰色矿区，声色场所，甚至是达官显贵家中，都有奴隶的影子，他们不上台面，却无处不在。他们改换了很多称呼，但是被人控制没有自由的本质却没有改变。 这两个奴隶商人跟在典狱长身后，目光四处扫视，看每个人的眼光都像在看一件商品。 “这一次可以让你们挑十个人，就按照一人五个来分吧。”典狱长说道。 “我看这些人条件都不错，不像最近在一些聚居点买到的货色，不仅面黄肌瘦，身材还大都因为失重变形了。”高个奴隶商人说道。 “那样的人是很难卖出去的。”矮个子应和道。他们两人的神情很像在商场购物，讨论一件商品的性价比。 “所以能不能多卖给我们一些呢？”高个子奴隶商询问萨尔托斯典狱长。 “这是维克托市长的安排，乖乖按他说的做就行。”典狱长有些不耐烦地回答。两名商人连声说是。 监狱里的人们，之前已经得到了查尔斯的警告，他们听到了这几人并不遮掩的对话，都开始慌张起来。大人们都把孩子们挡在身后，老年人们反而站到了最前方。只是他们所待的地方只有栅栏，并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视线，所有人都一览无余地落在了两名奴隶商人眼中。 高个子商人来回打量了一番，小心地问道：“任何人都可以挑吗？” “都可以。” 高个子商人拿着一个终端，只要他目光落在谁的身上，那个人的信息就会出现在终端的面板上。他如同一头在捕食的猎鹰，在扑击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那些猎物。 “亚当斯？这个年轻人我要了。看上去很壮实。”他的目光落在一个高大的青年身上。 典狱长对守卫队中的一个头目说道：“把他们挑的人弄出来。” 守卫们打开了亚当斯所在的牢笼，冲进去要把他架出来。亚当斯极力挣扎和反抗，周围几个年轻人也想用身体阻挡守卫们拉人。但是守卫们的护手上爆发出了一阵阵电流，包括亚当斯在内的年轻人都被电流击中，倒在了地上。两个守卫一左一右架起了在地上抽搐的亚当斯，将他拎出了牢房。 典狱长带着几分怜悯看着瘫在地上的几人道：“为了你们自己舒服一些，还是少点挣扎比较好。跟着他们走未必是坏事。至少把命保住了，知道吗？留下来是什么结果，连我都无法保证。” “是啊，配合的人，我会考虑给他安排一个好点的归宿。嘿嘿，如果不配合，你们想不到这片星空里到底有多少真正可怕的地方。”矮个子商人说道。 这时一个高个且消瘦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主动说道：“你们不是要十个人吗？我跟你们走。” 高个和矮个奴隶商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矮个子讥讽道：“逞英雄？你以为我们谁都会要吗？看看你自己，失重综合征在你身上的表现太明显了，谁会要你这样的废物。我们只挑有价值的人。” “我……，我会配合你们。”年轻人涨红了脸，咬着牙说道。 “不，恐怕你的价值还抵不上运费呢。”矮个子商人嗤笑道。 年轻人站在牢房的门口，进退两难。查尔斯走上前去，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红着眼睛低下了头。 不知是电击起到了震慑的作用，还是几人的威胁产生了效果，又或者是矮个商人的羞辱打击了在场的很多人。后面被点到了两个人都垂头丧气地接受了命运。 这一次高个子商人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身上。尽管她藏在几个妇女身后，但是他的终端上还是清楚地显现了她的个人信息。 非常漂亮的一个女孩子，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美人，高个子商人心头一热，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宝贝。 “我要那个女孩。”他说道。 “这不可以！”挡在她前面的几个妇女说道，“她还是一个小孩子，你们把我们抓走也就算了，能不能放过这些可怜的孩子。” 高个子奴隶商看了一样典狱长，后者耸耸肩，示意自己无所谓。高个子对守卫们说，“就是她了。” 两个守卫和之前一样打开门，就向着小女孩扑去。 这一下，周围牢房里的很多人都怒骂喊叫起来，整个牢房中的气氛就像引爆了一个火药桶，彻底炸了。 “不许动她！” “你们这些混蛋，放开脏手！” “有本事冲我来。” 那两个守卫已经电倒了三个死死拖住他们的女人，就要抓住那个小女孩。但周围牢房的很多人开始摘下自己的鞋子，帽子，或者饰品，向他们扔了过去。 “等等。”萨尔托斯出声制止了两名守卫。他踱着步子来到查尔斯面前：“你就是帮马尔科做过工的那个人吧？说，这个小女孩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们这么激动？” “我们只是看不过去你们要带走小孩子。这样的小女孩如果被这些奴隶商人带走，会遭遇什么可怕的下场，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查尔斯反问道。 “撒谎！”典狱长喝道。 第七十二章 分离 “小孩子会遇到什么样的遭遇，我根本不关心。”典狱长冷笑道，“如果你们隐瞒她的身份不告诉我，我可以保证让她落到你们最不想看到的恶心地方。” 高个子嘿嘿笑道：“在那种地方她恐怕活不过一个月，就会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两名守卫虽然没有在伸手抓向小女孩，但却一步步地把她逼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小女孩抿着嘴，大眼睛盯着眼前两个如同铁塔般的“巨人”，她的嘴巴揪成了一团，水雾在她眼中蒸腾，但是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就好像，哭出来就会输给眼前这些坏人一般。 “她，她是我的女儿。”查尔斯说道，“在被抓来的这些人当中，她是最小的一个，大家都很照顾她，我们无法忍受她被带走。” “还是撒谎！”监狱长毫不犹豫地说道，“别想在一个心灵类灵能者面前撒这么明显的谎。” 查尔斯心头一惊，心知自己刚刚已经被这个人看穿了。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再说实话，我就要把这个女孩交出去了。”典狱长说道。 “别动手！”查尔斯大声道，“她是……，她是希娜的妹妹赛莉亚。” “哦？”萨尔托斯眼睛一亮，他是维克托的心腹，自然知道希娜是谁。他有点懊悔自己核查身份时的大意，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人质漏了过去，他对高个子奴隶商人道：“这小女孩是个重要人物，不能给你了。” “听从您的安排。”高个子谦恭地说道。 “既然是希娜的妹妹，自然要好好看管。从现在起，将她带到我的楼层单独关押，现在就带走。维克托市长一定会喜欢这个好消息的。” 查尔斯等人无奈地看着赛莉亚被押走。他们之前一直想办法隐瞒着她的身份，就是怕敌人利用这个身份为难舰长，提出更苛刻的条件，可现在因为奴隶交易，他们不得不把这一切都暴露给了敌人。 赛莉亚在守卫的押解下走出了牢房，尽管年纪幼小，一直到这个时刻她都没有哭，也没有闹，安静地跟着守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望了一眼查尔斯。查尔斯从她明亮的眼睛里，居然发现了一丝安慰的情绪。 那双大眼睛好像在说：我不怪你们，你们已经尽力了。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不害怕。 然而赛莉亚的坚强和成熟，非但没有安慰到查尔斯，反而给他一种巨大的愧疚感，他们这些大人没有能够保护她，现在却让她来安慰，这种憋屈和心疼的感觉，让这个平日里沉默的男人，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满脸都是泪水。 后面就算奴隶商人带走了剩余的六七个人，查尔斯都浑浑噩噩地忽略过去了，直到那些人离开牢房，他才像是在发誓一样地说道：“要么我救回她，要么我死了。” ———————————————— 72-03矿区。 一扇被封住的大门被炸药炸开，布鲁德斯带领着突击队冲进了逃生区，最后十多个守卫，刚跑进三艘逃生船，准备逃离空间站。 “把出口的控制机构炸了，把门彻底堵住！”布鲁德斯指向了逃生区的闸门。 “头儿，如果我们毁掉了这个门的控制机构，我们自己的逃生船也出不去了。”一个战士说道。 “那不是很好吗？所有人都失去了这个侥幸的机会。我们可以认认真真防守空间站了。”布鲁德斯说道。他用手中的突击步枪指向了那几艘尚未起飞的飞船，“这些飞船我们现在也用不上了，就让最后这几个人永远和飞船呆在一起吧，把它们通通炸了。” “是！” 逃进救生飞船的那些守卫通过窗口，眼睁睁地看到矿工们将专门用来炸碎矿石的炸药装在了他们的飞船上。 “等一等，我们投降！”好几艘飞船里的守卫，绝望地吼叫着。 “还有两分钟爆炸，丢下你们的武器，从飞船里跑出来，凡是带着武器的人都会被我们射杀！” 布鲁德斯带着人跑出了逃生室，在门外布置好了阵地，很快那些守卫从里面疯了一般地狂奔而出。当最后一个人跑出来时，逃生室里传来的巨响，随后一阵阵猛烈的爆炸声接连传来。过了一会儿，布鲁德斯前去查看爆炸效果，发现飞船都已经变成了扭曲的废铁，整个逃生室也受到了重创，有的地方甚至破了外壁已经开始漏气了。 布鲁德斯道：“把这个房间彻底封起来，之后我们没有必要再来了。把俘虏们押去牢房，和之前投降的人关在一起。” “陈伟强，搜索一下，还有没有剩下的敌人。”布鲁德斯下达完指令，习惯性地在通讯器中问道，但他问出这句话以后呆愣了几秒钟，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中满是苦涩，“我总是想不起来，你已经牺牲了啊……我时常都会觉得，好像你还在我们中间，在我身旁，参与着我们的每一场战斗……” 一小时前，布鲁德斯夺取武器库后，便带着一队人冲进了向在主控室。他歼灭了主控室门口的守卫队伍，冲进房间后发现，那里已经没有活人了，房间里到处都是战死者的尸体，他派来的十人小队，一个不剩地全牺牲在这个房间里。 陈伟强和他的两个同伴蜷缩在最后的角落中，他们应该是依靠着这个角落坚持，为布鲁德斯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得以通过所有的门禁。 收回心思以后，布鲁德斯对他带领的战士们说道：“你们分成两个小队，继续搜索d区，这应该是最后一篇可能藏人的区域了。” 这时，一名负责通讯的旷工跑来报告道：“头儿，驻守舰队终于到达了空间站的外围，一共五艘飞船。我们应该怎么办？” “僵持，如果他们开火，我们就用空间站上的武器还击。哼，和这座粗大的堡垒相比，那些小飞船在对射中撑不了多久，他们只是想封锁我们，等待援军。而这……正是我要的。” 第七十三章 谁是幕后黑手 “五处矿场和聚居点同时暴乱？那些所谓的反抗军根本就不成气候了，本来会在这次交易会后被我轻松剿灭，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维克托质问的声音，就像用冰水浸过一样，让黎仲海背后发凉。 他低下头说：“这是有预谋的，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些事，并且给他们提供武器和支援。” “谁！我要知道是谁在做这些事！我要知道一个具体的名字，我不要听‘有人’这种废话。”维克托拉高了音调。 “这个……”黎仲海说到这里语速很自然地放慢了，因为他们调查出的结果，包含了很惊人的信息道：“那些反抗军主力使用的都是星舰联盟的制式装备。五个聚居点的装备累计起来数量很大。这绝对是星舰联盟中有人给他们提供了支持。” “现在这五个聚居点的局面怎么样？”维克托问道。 “现在局势很不好，有两个聚居点的主空间站已经被反抗军彻底夺取，他们把俘虏的守卫和72-j居民当做人质，让我们的太空舰队无法全力攻击。其中有一个空间站还和驻扎舰队进行了交火，小半个空间站被毁，三艘护卫舰被击毁。 另外两个空间站上的战斗还在僵持，我们的人和反抗军各自占领了空间站里的一部分模块，但战斗对空间站造成了很大的破坏……，这两个空间站都难以用自己的力量收复被反抗军占领的部分。 只有72-04矿区提前一小时知道了反抗军的计划，对他们进行了伏击，消灭掉了几个起事的首领，这才把暴动扑灭了。但即使是他们，也付出了几十人的伤亡。 总之……” “总之，我们被人从身后捅了刀子。这些狗娘养的家伙，只会拖我的后腿，拖整个人类的后腿！”维克托一拳砸在桌面上，愤懑地说道，“总有些在正事上一事无成的蠢货，被权力蒙蔽了眼睛，眼馋真正强者拥有的东西，他们因为无能而缺少真正的主张，只能寻找一些似是而非的，被人嚼烂的口号上蹿下跳。就像这些反抗军的蠢货，口上喊着自己的自由，却牺牲着别人更大的自由，都是一些自私卑鄙的胆小鬼！” 维克托在书桌上拍了一下，一个三维的星图就浮现在了他和黎仲海之间，上面用高亮表示出了72-j控制的十二个聚居点和矿场。其中五个用颜色标记了出来，一个是橙色表明发生过暴乱，其他四个都是红色，表示它们已经因为暴乱失去控制。 “小行星带贸易会是不容有失的，我们必须让暴徒造成恐慌之前，解决他们。”维克托的目光在代表战舰的那些大小三角形上游移着，战舰集中的位置只有两个，他现在所在的72-j，以及作为监狱的72-03矿区。 他目光停留在监狱附近的星域上，一张列表从边上打开，上面记录了停泊在72-03附近的战舰明细。除了他自己的几艘主力战舰以外，还有大批被他雇佣海盗战舰。 “您想动用监狱附近的战舰？如果那样的话，您恐怕主要得动用主力驱逐舰才行。海盗们的船野战还行，如果要打攻坚战，占据空间站，恐怕有些力有不逮，他们肯定也不愿意去死磕空间站的防御体系的。” “只要把钱给够，没有什么不可能，我可以开出足以诱惑他们铤而走险的价码，反正死人是没资格领取赏金的。”维克托道。 “那倒是，总会有人完成任务的。”黎仲海道。 “把我们的驱逐舰也开出去两艘，不能都指望那些海盗。” 黎仲海看着星图皱着眉头：“有没有一种可能，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调走在监狱的防守部队。”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维克托反问。 “拯救那些被我们抓捕的海盗？”黎仲海不太确定地问道。 “你是说，那些海盗宁可选择掀起全面战争的方式，去联络了反抗军，然后和我们打个鱼死网破，完全不顾人质的安危，而不是去找到那颗他们没什么用处的水晶，来和我们交换？”维克托没好气地说道，“他们可真是算了一笔好账。” 黎仲海赧然道：“这只是我偶尔想到的猜测。” “我已经决定了。就派出监狱区驱逐舰、护卫舰以及海盗飞船，帮助守卫舰队收回的聚居点。不管谁是幕后黑手，这都是最稳妥的方案。” “不过。除了镇压暴动，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的情况，这些在背后坏我们事的人，会出手一次就会出手第二次。”维克托眯起眼睛：“到底是谁呢？难道是马修中将的某个反对派？他们又对这里的事情知道多少？到底是为了我这支正在崛起的力量，还是得到了水晶的消息，冲着水晶来呢？” “也许我们应该主动去联系特使先生，毕竟这和他们内部有很大的关系。也许他早已知道一些风声也说不定。”黎仲海说道。 维克托点头赞同道：“虽然上次他们告诉我们不要随便和他们联系。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出乎我们的预料了，根据上次留下的号码接通他们。” 黎仲海拨了大约一刻钟。终于联系上了特使。 通讯器再次传来了特使难以辨认身份的声音：“之前我说过，合适的时机我们会联系你，为什么要主动和我们联系？” “特使先生，不知道您是否听说了我下属的好几个聚居点都发生了暴动事件。” “知道。但这件事和我们要达成的交易无关，你没有必要和我来说。”特使说道。 维克托道：“有一件事情必须通报您一下。在这一次的暴动中，那些暴民使用的武器和以往差别很大，而且这些武器都是由星舰联盟生产的。我怀疑在星舰联盟内部，有人在支持他们和我们作战。” “稍等片刻，这个情况我们并没有了解。”特使等待了一会儿说道，“我看到了相关的情报，的确使用了我们的武器。但这又如何？” “我想暗中拜访您一下，也许在这件事里我们可以有些合作。” 第七十四章 上钩 在临时基地中。 叶阳拿着通讯器扮演着特使。其他人都紧张地围在他的身边。 当维克托主动说出“我想暗中拜访您一下，也许在这件事里我们可以有些合作。”时，周围的几人都倍感振奋。 叶阳抬头看了一眼希娜，对方微微摇了摇头。叶阳明白她的意思，这时候用点欲擒故纵的手段还是很有必要的。他们越是拒绝，对方的警惕性就会越低。 刘光则有些着急地看着希娜，他最怕的就是拒绝得太生硬，会让快要上钩的鱼儿脱钩。 叶阳想了想道：“我来72-j的目的就是完成那桩交易，不是来替你解决麻烦的。另一方面只要交易完成，你手中就有了一张王牌，正好能帮你解决这些问题。” 通讯器那边传来维克托坚定的声音：“我有很充分地理由相信，对方不只是冲我来的，而且也是冲着您和您身后的马修中将来的。我认为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阻扰我们这次交易。如果放任他们继续破坏，我们一定还会有更大的麻烦，比如他们出手抢夺水晶，直接让我们的交易失败。 而且这些阴险狡猾的家伙就像一条蛇，如果被咬了一口，不打死它，就会有第二口，第三口，这一次咬的是我，下一次可能就咬到您身上来了。” 叶阳沉吟了片刻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既然对手来自星舰联盟，那您一定有自己的渠道可以了解他们的动向。水晶我会找到，暴乱我会解决，但是我希望您能够阻止那些人对我们的进一步行动。这应该对我们都有好处。”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既然他们有备而来，必然早就找好了防范我们的准备。”叶阳道。 “所以，我要您见一面，我们可以详谈如何一起合作。您查到的信息，配合我在这片星域的执行力，一定能把他们挖出来。”维克托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吧。”叶阳道，“不过，见面的地点必须我来定，你独自来和我见面。” “听从您的安排，那时间呢？” “再等两天。”希娜做了一个二的手势。 “你确定？”叶阳无声地动着嘴巴问道。 希娜点了点头。 叶阳对着通讯器说道：“后天。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收集信息。” “后天……，好的。” 叶阳挂断了通讯器。 他靠在椅子的背上，松了口气道：“维克托终于上钩了！” 伊莲问道：“可为什么要等到后天？我们这里拖延的时间越长，聚居点那边受到的压力就越大。每坚持一天，就会有很多人牺牲吧？” 希娜解释道：“我们的目的之一是把驻守在监狱的舰队引出来，这样才有机会从监狱里救人。如果舰队还没有出发，维克托却死了，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是舰队在监狱固守不动，等待时局变化，那我们是没有任何机会的。而且更糟糕的情况是驻守在一起的舰队被某个野心家一起收编，那样只会出现一个新的维克托，你们反抗军的局面就不会有大的改变。 相反，现在维克托为了维护小行星带交易会期间的局势稳定，一定会让舰队分头救援暴动地区，希望用最快的速度平息暴动。那样他的军队就会分散开，到时候，他一旦被我们干掉，就没人能快速把这支舰队重新组织起来了。” 刘光也道：“而且舰队有一半是由他控制的海盗组成的，这些人大都桀骜不驯，他们听维克托的，却未必会听下一任市长的话。” “那好吧。我们应该怎么做？”伊莲问道。 希娜道：“我们现在还有六个人，需要分头安排这两天里的任务。” 她看向刘光，后者轻轻点点头，“我和刘光负责联系星舰联盟和反抗军的线人，观察城内动向，收集进一步情报，避免再出现之前那样的失误。拉维奇和伊莲负责安排撤退路线，包括如何制造混乱，并快速离港，叶阳和马志宇责布置伏击场地，地点就设在这里。” ——————————————— 这天深夜，在空间站一处酒吧楼下的密室中，希娜，刘光和四五个人坐在一起。那些人中有一个就是之前和他们接过头的前田达也。 “这么说，你们是下定决心了？”刘光手中拿着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个疯狂的计划。但是……这样谢幕才对得起我在这里七年的潜伏。”前田达也和刘光做了一样的动作。 “你们可以再考虑一下，现在我还没有公布计划和细节，退出还来得及。”希娜注视着眼前的这些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中年男人，个个看起来饱经风霜，都有着光溜溜的额头、油腻的脸庞和粗糙的双手，不过同样的，他们也拥有坚毅而沉着的眼神。 “是啊……，自从我的聚居点被攻克，家人都死在维克托的军队手里，我每时每刻都想要获得今天这样的机会。这种渴望一直是我活下去的动力，但是那个过程一直很累很累，现在我终于看到一点终点的样子了，反正算我一个。”一个稍显矮胖的男人说道，他叫皮埃尔，说话时候，脸颊上的两块肉一直颤动着，表达着他激动的情绪。 “没什么好说的，只要能让这些家伙去死，我自己死多少遍都没关系。这是一个肮脏的地方，需要一把火把它烧个干净。”另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说道，他叫帕里斯，有一双淡漠至极的眼睛，看什么东西都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只有说到烧个干净的时候，他的眼睛才亮了，像是突然活过来一般。 “死？我早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怕死的。”一个带着眼睛的消瘦男人说道，他叫曹石生，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块沉默的冰。 “我们这些人，这么多年来，从没想过重新组建家庭，从没寻找过别的生活目标，就是不想让自己被生活中的一些东西绑住而变得软弱……，我们都等待着这么一天。”最后一个高个男人阿里桑德罗说道，他好像不胜酒力，脸上有些红了，不过更红的是他的眼眶，就像是熬夜很久没睡。他把瓶子里剩余的就倒完，然后和刘光碰了一下杯子，仰头把酒全都倒了下去。 男人扯了扯领口，露出有些疯狂的笑容，“这样，无论结局如何我都解脱啦。” 第七十五章 另一个计划 刘光大幅度地点点头，像是对他们的话很有触动，他在手臂上的终端里点了几下，然后道：“情报和计划都已经发送给你们了。不过，关于你们可以采用的策略，我们只是根据你们身份做了一份草案，需要你们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修正它。你们需要的东西前田也会想办法送到你们手上。” 几个中年男人翻看着刘光传过来的信息。眼镜男曹石生道：“这计划没什么大问题，我只需要根据办公室的实际情况修改一下时间，就应该能够使用。但是成不成就要看当天的运气了。” 高个子阿里桑德罗也读完了计划，他问道：“真的不用在乎其他人吗？如果……真的这样进行，恐怕会造成不小的附带伤亡。” 前田达也道：“我们太弱小了，弱者是没有资格顾忌那么多其他事情的。看好你们自己那部分的计划，还有什么问题不懂，你们最好问问清楚。” 四个男人问了一些细节问题，提出了一些修正意见，和希娜、刘光一起修改了一些方案，然后纷纷告辞离去。不久之后，等皮埃尔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了希娜、刘光和前田达也三人。 前田达也看着希娜和刘光都显得情绪低落，缓缓站起身走到一个柜子边上，从里面又拿出了一瓶酒。他给两人的酒杯都满上，自己也倒了整整一杯，然后举杯和另外两人的杯子碰了一下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至少有了进展，也多亏了这些人，我们的计划才有可能被实现。” “只是这个计划……，超出我底线太多了。”希娜一口气喝光了杯中酒，不知怎地被呛了几声，她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扔，双臂往前一抱，趴在了桌子上。口中嘟囔着一个词：“魔鬼。” 也不知道她在说谁。 刘光瞥了一眼希娜，抿了一口酒，对前田达也说道：“前田，谢谢你，这些年你把这里经营得很好。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找到这些依旧保持着初心的勇士。” 前田达也苦笑道：“这和我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有最深刻的仇恨驱使着他们，谁都会渐渐忘掉那些事吧。是他们自己选择了坚持到底，这种荣誉只属于他们，不属于我。不过……，我有个问题还是想说出来。如果……，如果皮埃尔的任务不是虚张声势和威胁，而真的把能源中心炸毁，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威胁72-j的筹码，那又会怎么样？按照计算，如果能源中心发生爆炸，威力应该足以毁掉整个72-空间站j。” “不行。” “坚决不行！” 刘光和希娜同时开了口。 希娜道：“72-j的大部分人是无辜的，如果我们真的毁掉了空间站，那就是一场无差别的大屠杀。连维克托都没有胆量做这样的事。” “这样反抗军的声誉就会被彻底毁掉。如果我们变成杀害平民的刽子手，还有多少其他聚居点的人会来同情我们，支持我们？我们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刘光道。 “但这些人当中有很多是维克托的支持者，他们是他的士兵，工人，专家，甚至海盗。我觉得他们分享了维克托掠夺来的成果，不能算是无辜者。”前田达也说道。 “那孩子们呢？其他地方来的商人呢？这些人完全是无辜的。”希娜说道。 “你们还记得第二次世界大战里投下的两颗原子弹吗？当时可没有顾忌那么多，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又有什么不同呢？”前田达也说道。 “是局势。不谈道德问题。我们背后可没有半个世界的盟友支持，也没有当世最强的军事实力作为保证。”刘光道。 “好吧，你们说了算。我没有想到你们在这种时刻，也能够保持冷静，”前田达也大口喝掉了手中的酒，问道：“这次你们没带那两个年轻人过来，是不想让他们参与这件事吗？” 希娜知道他指的是叶阳和伊莲。她说道：“这件事情由我们这些大人来做就可以了，他们已经承受了很多额外的东西，这种压力和负罪感不应该属于他们。他们应该没有心理负担地生活下去。” “他们能够遇到你们，真是他们的幸运。”前田达也说道。 “不，应该是我们的幸运才是。”希娜说道。 ———————————————— 叶阳正在当马志宇的下手，布置仓库中的设施。他不懂的东西太多，也缺少真正的军事素养，所以马志宇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他正在用终端操纵工程机器人制造隐藏炮塔，炮塔的核心材料来自星舰联盟大口径步枪，不过大部分辅助结构都是用现场的材料制作的。这些炮台在隐蔽时和墙面平齐，战斗时会伸出墙面，在系统指挥下向敌人倾泻子弹。 在这个过程中，玉兔和机器人负担了主要的工作，叶阳需要做的只是标记出安装炮塔的位置。 而在他身旁不远处，马志宇正在设定和安装拦截系统。 他们要保证，只要维克托进入了这块场地，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逃出去。 马志宇放下手中终端，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了两瓶水，抛了一瓶给叶阳，他喝了口水说道：“72-j的工程设备比我们聚居点用的强太多了。这些设施如果在我们那里，起码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做好。但按照现在的进度，我们只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就可以打造好这个陷阱。” “我从没想到过，一场伏击要做这么多准备。”叶阳打开水瓶说道。 “怎么准备都不为过。通常每场战斗之前，你都多少会有点后悔没有做更多准备的。”马志宇笑着说道，“不过，我本以为希娜和刘光会来自己来安排这个陷阱。毕竟他们战斗经验比我更丰富。” “你是觉得他们的行为有些奇怪吗？”叶阳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情报当然也很重要。而且，我很相信希娜，只要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就会支持她。”马志宇说道。 第七十六章 模拟战斗 在叶阳他们第一次入住的酒店房间里，伊莲和拉维奇正在规划撤离路线，在他们面前是一个投射在墙上的大型终端屏幕。里面正有一辆白色的车子在城市之中飞驰。而屏幕的右上角，有一个时间计数，正在飞快跳动。 画面中运动的车辆和周围的城市虽然都是制作出来的图形，但样子都很精细，能够充分反映出房子的每一个细节。 那辆车子后面还有好十几辆警车和军用的步兵战车在追赶，天上有也有空间站中使用的小型飞艇在追击。前方的道路上还不断会蹿出拦截的车辆和士兵。不过逃跑的车辆是悬浮在半空中，速度丝毫不逊于飞艇，还十分灵活，一路避开了众多围追堵截，还将自己和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 “这次设定的线路比上次好一些，到达中心城区外，已经少用了二十秒。”拉维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擅长机械，会改装各种载具，对于各种车辆和飞艇的参数了如指掌，对计算机也在行，他和伊莲配合地很不错，他们早在潜入72-j之前就制作了一个模拟装置，用来模拟城市追击，这几天将从各方面收集的建筑地形信息和军队驻守情报输入其中之后，就可以用它来规划撤离路线。 伊莲摇摇头道：“这点时间还是不够用来突破前面的守卫站。” 果然随着她话音落下，那辆小车停在了一处通往港口的守卫站前，这是一条城市通往港口的必经之路，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防守，白色的小车里跳出几个人开始和守卫交战。模拟系统关闭了枪声和爆炸声，也没有什么光影效果，但是一个个小人和车辆被击中消失，战事依旧显得十分激烈。 “这场战斗，无论怎么打，都最少需要二分四十秒时间。”伊莲双手抱在胸前说道，“但到两分钟的时候，就会有援军抵达关卡后方。这样是逃不出去的。” 模拟中，车上下来的几人都有战斗服加持，力量、速度和防御力都远胜于守卫据点的士兵，但是士兵拥有据点的工事，还有自动炮台和无人机，对进攻者一方也很有威胁。他们激战了好一会儿，终于攻破了据点，冲了进去，可此时据点之后，有一队几十人的战士已经布置好了阵地，而他们后方的追兵也已经堵住了后路。 “也许我们应该使用更加激进的打法。”拉维奇调整了设置，让战斗重新开始。那些小人不再寻找掩体，而是开始冒着枪林弹雨强攻关卡。 “哦，见鬼。你死了。”一个头上标着伊莲的小人被对方击倒。接着标着马志宇的小人也被敌人干掉了。 “这样是行不通的。”队伍在付出三人的代价以后，终于突破了防御，花费二分十五秒。关卡后的支援队伍还没布置好阵地，但是却也已经堵了路上。剩下的几人突破几次都被打了回来，最后还是一样落到了被全歼的结局。 “我们再来试一试。”拉维奇选择了不同方式让模拟装置快速演算了一千遍，得出的通过率为01% “居然有一次通过了，看看是怎么回事。”伊莲问道。 拉维奇分析了数据道：“这是一次非常难得的巧合。在最开始的追逃中，有一艘飞艇被追击中的流弹击中了引擎，从天上掉落下来，砸在关卡不远处。导致关卡中有一批人去探查情况。这几个人没能参与到关卡的守卫战中，导致冲关压力小了不少，最后，他们用了一分四十八秒就打掉了关卡的守卫，在援兵过来将这里封锁住之前，就突破了关卡，前往了港口。” “有意思。” “但这真的只是巧合，你不能指望它什么。” “但是如果我们人为制造一个巧合呢？”伊莲道。 “你有什么想法？” “在附近制造冲突，或者爆炸。”伊莲说道。 “那我们的人员不是更分散了吗，去吸引注意的人又怎么跟上来呢？” 伊莲道：“不必动用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从这里的网络上收集信息的时候，发现就在一两天，13-z和28-z发生过一场火拼。13-z那些人比较惨，伤亡比对方大了很多。” “13-z不就是我们潜入这颗星球的时候碰到的那些人吗？中间还有一个小男孩曾经想要和你联系么。” 伊莲道：“他已经死了，正是上一场战斗的牺牲者之一。13-z的那些人，他们没有达到目的，还吃了大亏。现在正在发动他们自己的情报网络寻找28-z的人。” “原来是这样，你想让他们再来一场火拼，吸引那些守卫队伍的注意力？”拉维奇明白过来，“那你找到了28-z的那些人吗？” “是的。前田达也提供的一些信息派上了用处，让我找到了他们的联络方式。我还知道了28-z和13-z两个聚居点的人在追寻什么东西：他们都在追查同一个人，有一个属于13-z的间谍，掌握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信息，然后被28-z的人策反了。因此13-z的人在追杀他，而28-z的人在寻找和保护他。 这件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是如果我通过他们的情报网络，给他们各自透露一个消息：后天中午，那个间谍会出现在这个关卡附近，你说会发生什么状况？”伊莲有些得意地问道。 拉维奇道：“他们仇人相见，那就自然会引起另一场火拼！” 伊莲指着画面上一个位置说道：“在这里安排一起第三方的冲突，看看这一次的演算会有什么结果。” 拉维奇设置完毕，一开始撤退和之前一样进行，但是在撤退开始五分钟之后，在那道关卡附近发生了一场爆炸，然后从关卡中跑出来近半的小人。 随后当撤离的白色车辆到达这个守卫点之后，他们只用了一分三十秒的时间就攻破了这个关卡。 当画面左上角的时间停在二十五分三十四秒的时候，白色小车上的人们终于踏上了停在港口上的宇宙飞船。 第七十七章 陷阱与陷阱 等待总是给人很漫长的感觉，不过那个时刻也终究会到来。 往往只有在幕布拉开的时候，参与这场戏剧的人们才会知道自己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欢乐还是悲伤，生存还是死亡。 行动日的前一天晚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叶阳在最后一遍检查伏击地点的各种设施和机构，这时希娜悄悄地来到了他的身旁。 她安静地看着叶阳摆弄着各种机械，等他检查完一个炮台，才卡开口说道：“明天应该就是我们面对维克托的日子了，我有两句话想提前和你交代一下。” 叶阳别惊讶地抬头看着她：“很少看你这样子说话。” 希娜点点头道：“因为明天真的是非常危险的时刻。有的话如果今天不说，也许之后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你这么说话，让我有些紧张。”叶阳笑着说道，“不过你讲吧，我听着。” 希娜停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她好像一时间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如果，如果行动失败了，而你又成功的逃了出来。那你再也别在这个星域呆着了，马上驾驶你的飞船离开这里。去小行星带的其他地方，或者到那些其他的大势力所管辖的范围也可以。但是千万别在维克托管理的地方上久留。否则你的身份一定会被维克托和联盟盯上的。 千万不要想着给我，或者给其他任何人报仇。你最好彻底忘了我们，或者，如果不行的话，就把我们深埋在心底。” “可是……” “我知道，虽然你失忆了，但其实你是一个很善良很有原则的人。你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希娜离叶阳很近，说这些话的时候，也许因为太过情真意切，她的鼻子几乎都要顶到了叶阳的鼻尖上。 叶阳看到了她频频转动的眼珠，那暗示着她心中其实并不自信。叶阳不能再回绝她，点头应道：“好的。” “另外一件事……，假如你发现进行中有些东西和我告诉你的计划不符，那正是我的苦衷。但请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 —————————————— 一辆飞艇悄悄降落在一处院子里，从飞艇上走下来六个人，当先两个是全服武装的战士。在他们之后是身穿军用风衣的维克托，在他身后跟着一名军官和另两名战士。包括维克托在内的所有人都穿着战斗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彪悍之气。 维克托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有些陈旧的仓库。他是按照通讯器的指示，一步步来到这里的，事先并不知道会面地点在这里。 “这些星舰联盟的人可真会挑地方。”维克托轻声说道。 他身边的军官拿出一个仪器测量了一下说道：“市长先生，对方在这里安置了探测干扰装置，我无法判断房屋中的结构，也不知道对方的人数，以及房间里是否有武器装备，我觉得，还是由我陪您进入其中比较妥当。” “没有必要，就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做吧。我会让对方知道，我们抱着很诚恳的态度和星舰联盟接触的。”维克托神色很平静。 “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和他门面对面接触。您应该更加小心一些。”军官坚持道。 “无妨。你们在门口接应我就可以了。” 维克托对着专用通讯器说道：“我有已经来到门口了。” “欢迎。”通讯器里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接着前方的仓库墙壁就打开了一个只容一个人通过的门洞。维克托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就往里面走去。那军官跟着他走到了门洞之前，但是里面有什么，完全看不清楚。等维克托进入以后，门再次合上，把里外隔绝成了两个独立的世界。 踏进仓库的维克托，往房子的内部走去。这是一栋只有一层仓库。他沿着路边的指示，又弯弯绕绕的，走了将近一百多米，终于看到了一个隔间。 他走到前方时，门自动打开了。那个房间尽头，沙发和椅子里面一共有两男两女，共四个人。 坐在中间的男人穿着斗篷，看上去的形象和通讯中的特使有十分相似。 “你们好，我是维克托。按照与特使先生的约定来到这里。”维克托隔着一段距离，对眼前的几人说道。 “欢迎你，维克托先生。”中间的男人开口道，声音显得很年轻。 “您是……特使先生？”维克托问道。 “就是我。”中间那人拿下了斗篷，露出了脸，正是叶阳。 “特使大人真是出人意料地年轻啊。”维克托看着叶阳说道。 “闲话少说，我们不能在这里呆太长的时间，最近有的是人在盯着你。”叶阳说话时头微微抬着，给人一种高傲的感觉，“你之前的估计是对的，的确有我们星舰联盟的人在蹚浑水，他们属于和马修中将敌对的派系。目前他们也已经渗透了进来，就在72-j中隐藏着。” “果然……，您知道他们的位置吗？” 叶阳摇头笑道：“不知道。查明他们位置，是我帮助你的最大限度，剩下的需要你自己来解决。不仅有星舰联盟，我们还发现一些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参与到了针对我们的情报活动中。有不止一家在查询关于水晶的问题。你觉得是什么驱使他们如此积极地想要分一杯羹呢？” “有的人可能知道水晶的价值。”维克托分析道：“另外，他们也许是得到了重巡洋舰的信息，反推出水晶可以用来换去重型设备，那就应该特别有价值。” 叶阳又问：“那你对水晶知道多少？” 维克托一愣，看向叶阳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 他说道：“我所有关于水晶的知识，都是从你们星舰联盟里学来的。有些甚至就是特使告诉我的。所以特使本人应该很清楚，我对水晶到底了解多少，可你为什么会不清楚这一些呢？你到底是谁？” 叶阳挠了挠头道：“我本来想打听一些关于水晶的消息，没想到就这样暴露了。” 第七十八章 剧本不对 叶阳站起身，仓库中的门窗全部都被隆隆升起的厚重金属板阻挡起来，一个个自动炮塔从房间的各个角落伸展出来，对准了维克托。 叶阳身后的另外四人也都拿出了武器。 维克托脸上并无慌张之意，不过脸上的谦卑之色却转眼消散不见了。他打量着房间说道：“大手笔，一个为我设定的陷阱。” 叶阳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道：“在你跨入这个房间的时候，通讯已经被阻隔了，你无法求援，就认命吧，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星舰联盟的武器和装备……，”维克托盯着几人的枪械说道，“原来如此，我的预估出了错，得出了相反的结论。你们这些人才是马修中将的敌人，是他的政敌派来和我作对的。让我想想，之前在酒店里发生的一场灭口案，应该就是你们这些人干的吧？不过，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和马修中将交易内容是一枚水晶，那怎么会不知道水晶的作用呢？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你们只是被雇佣的杀手，并不知道那些真正的秘密。” “干掉他吧。不要给他拖延时间的机会。”希娜抬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对方的头颅。 “等一等，你们真的不想知道水晶的秘密吗？”维克托问道。 “当然是想的。”叶阳说道，维克托刚露出一丝笑容，叶阳就扣动了扳机，维克托的脑袋上并没有任何保护，被这一枪击穿了额头，在头上多出了一个血洞，“只是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不知真假的话上。” 为了确保自己的行动成功，叶阳还同时发动了思维加速和操控电能，子弹击中维克托的时候，一道闪电也击中了他的头颅。 在电光闪烁中，子弹从维克托的后脑飞出，在他身后溅射出一片红白之色。枪击造成的惯性，将他掀飞起来，然后摔落在地上，他身下很快就汇聚出了一片血泊。他一直到死，脸上的表情一直给人高傲又从容的感觉。 叶阳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这个统领一方星域的男人，居然就这么被自己干掉了。 “快，大家动起来。”希娜说道，“维克托的生命体征一定会被随时监控，一旦他失联超过某个时间，一定就会引发警报。” 拉维奇用个人终端对维克托进行拍照，并且采集了他的一些血样，“好了，素材手机完毕，需要的时候，就能全网发送。” 伊莲蹲在维克托的尸体边上，开始接入对方的个人信息终端，收集终端记录的情报，片刻以后她站起身道：“这个终端在离线状态下什么都没有。他一定是在来到这里之前，把所有信息全都上传到主系统去了。” “那就撤退。”希娜说道。 叶阳让玉兔打开了密闭的房门，众人一起往外跑去。 仓库的门外，已经停泊着一辆白色的悬浮飞车，马志宇已经坐在的驾驶位上。在车的边上，躺着五个陷入昏睡的军人，刚刚就在维克托进入房间之后，他们就被周围放出的“小憩”神经毒气放到了。 马志宇打开车门，其他人鱼贯而入，飞车开始启动，按照伊莲他们测试的线路导航前进。不过与计划中的情况全然不同的是，根本就没有警报，也没有追兵，更没有四处围追堵截的敌人。 车内几人面面相觑。 “这不科学！”伊莲捧着终端屏幕道：“按照道理，维克托和主系统失联这么多时间，应该早就引发紧急状态了。我的撤退方案考虑了各种情况，包括追兵最大化和最小化的配置。但是压根没有这种情况。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哪个环节和我们预料的不一样，不过……也不一定是坏事。”拉维奇也说道，“至少现在这样，刘光的行动会安全一些吧？” “从昨天到今天的情况都很不对劲。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刘光为什么不按原计划撤离，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到底还有什么任务？我问过他，他根本不和我说任务的细节、你们前两天到底获得了什么情报？希娜，你能回答我吗？” 希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神情严肃地看着前方：“先全力逃出这里，再说其他的吧。” 伊莲还要再问，叶阳拉了她一下道：“就要到那个关卡了，你声东击西的策略成了吗？” “当然，那些家伙已经深信不疑了。”伊莲说道。 “但是动静好像不大？”叶阳道。 “让我来帮他们一把。”伊莲在终端上按了一下，前方突然传来一声爆炸，然后一个翻腾的火球出现在了楼房之间，“特意加了些光影效果，给他们助助兴。” 飞车转过一个弯口，右前方已经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从车窗里一闪而过的景象中，可以看到穿着战斗服的战士们，拿着武器在一条巷子里展开了搏杀。叶阳瞬间加速了思维，便清晰地看到他们脸上慌乱有又茫然的神情。飞车极快地略过这个街区，远远看一看到从前方关卡的方向，几台无人机引领着机器人战士和人类士兵向战斗爆发的地点冲来。 马志宇驾驶的飞车绕过了战斗爆发的地点，划出一条弧线向着关卡靠拢。 不过当他们在关卡之前停下车子的时候，关卡出的守卫并没有向他们发动攻击，而是就像正常情况一样，向他们发出了提供证件的要求。叶阳看到不少守卫都往外眺望着，他们的心思都被远处正在进行的战斗吸引了。 叶阳小声道：“如果我们还不是逃犯，是不是可以堂堂正正地从这里走过去？” 希娜道：“值得一试。” 众人做好了战斗准备，马志宇将飞车缓缓开进检查口，关口上的几人心不在焉地检查了一番证件信息，又扫描了一下车辆，在拉维奇的设备干扰下，没发现车上有什么违禁带出的物品，就挥挥手将他们放行了。 马志宇将车一路开到的港口，向着停泊着的白龙号飞去。他将飞车一路开到白龙号下方，叶阳让玉兔接通了白龙号的主系统，让众人登船。 叶阳按照常规程序申请离港：“72-j港口调度系统，白龙号请求离港。” “手续齐全，获得离港许可。欢迎您下次再来拜访。” 泊口的大门缓缓打开，白龙号像一条游鱼一般优雅地飞出的港口，直到此时，所有人才真正松下一口气。 伊莲迫不及待地问道：“希娜，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和刘光到底在做什么了吧？” “我们……启动了一个备用计划。” 第七十九章 B计划 希娜见所有人都望着她，说道：“先完成你们各自的任务，然后我会给你们一个解释。” 伊莲深深看了她一样，然后在终端上一点：“房间里的信号干扰已经解除了。” 拉维奇也道：“刚刚制作好的，维克托遇刺死亡的信息也都发布出去了。按照预估，这个消息会在五分钟之内成为这个星域人尽皆知的消息。” “很好。”希娜望着舷窗中越来越小的72-j好聚居点说道：“我和刘光的备用计划，是我们在143-g的时候，他提出来的。这个计划我其实一直都在考虑中，只是在进入72-j之前一直无法证明它的可行性。所以，我们计划采用的一直是你们所知道的这个计划。现在这个计划，除了杀死维克托报仇这部分是在我们掌控之中以外，其余的部分，更多是取决于其他的敌人在维克托死后如何行动。如果他们是一盘散沙，无法有效控制军队，那我们就赢了。但是……如果有一个人代替了维克托的位置，很快收拢了军队，那么我们就很有可能失败。” 叶阳道：“难道你们的b计划里，还可以控制这一点吗？” “它能更大程度地造成这样的局面。”希娜说着，但是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样子，“你们都应该知道，虽然维克托成为72-j的市长已经有十年时间了。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大权在握的领袖，但事实上，72-j还有很多政治资本雄厚的大家族，他们和维克托分享着这个聚居点的权力。维克托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他在过去的这些年里能够有力地统合和压制这些人，也能很有技巧地平衡这些家族的力量，谁更强大一些，他就压制谁，谁太过弱小，他就扶持谁。就是这些家族，组成了维克托身后的市议会。这些人现在由他控制，但不代表他死后，他们还会继续平衡地相处。可以预见的是，其中有好几个家族都有野心让他们的家族领袖替代维克托的位置。而b计划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为准备的。” “你要怎么做到这一点？”伊莲问道。 “我们在来到72-j和前田达也接触以后，发现他在这个聚居点的工作很有成效。他有几个伙伴已经打入了敌人的心脏地带。他们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暴露过，因此我们反抗军的总部都不知道他们存在。这么一来，他们可以做到的事情，就大大超过我们的预期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伊莲问道。不过这时叶阳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只是他无法确定，因为这个猜测听起来太夸张了。 “维克托一死，这些人一定会开始争夺他留下的权力真空，而要做到这一点，他们必定会聚在一起开会。这种会议，几乎所有的市议员会在这一天齐聚，而在一天之里，一个在市议会当中担任秘书的人，一个参与市政项目的工程公司合伙人和一个真理之柱下方区域的保安队长，就会相互配合，将好几箱炸药，运抵会议大厅的下方……” 叶阳道：“你们居然要把整个72-j的高层人物全部一锅端了？！” 伊莲道：“而且你们居然没有透给我们一点信息，你们这是多么不信任我们？” “不，你错了。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和你们没有关系。你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接下来，你们只要静静的旁观就可以了。”希娜掷地有声地说道。 ——————————— 与此同时，刘光此时正坐在那个酒吧的密室中，和前田达也坐在一起。 “其实你不必留下的，这里的一切有我就好。”前田达也说道。 刘光呵呵笑了两声：“这么带劲的事情，怎么能够没有我的参与呢？我的同伴们要是知道了这个机会，都会羡慕死我的。” “他们已经开始了。”前田达也说道，“作为市议会秘书的曹石生，在三天前启动了一项修缮会议厅的计划，已经得到了市议会秘书办公室的批准。而中标这个项目的工程公司合伙人帕里斯，昨天已经在保安队长阿里桑德罗的帮助下，将一批炸药运送了进去。 帕里斯会在工程准备阶段，通过机器人的帮助，将这些‘待用物料’放置到相应的爆炸点。它们会被不知不觉地封闭在墙中，不会有人发现它们。 然后就是等待，看市议会什么时候举行全体大会了。” “炸死他们那些狗崽子。凡是在这栋楼里开会的，没有一个不是死有余辜。”刘光听到这些显得很振奋，他又问道，“皮埃尔那边怎么样了？” “他的工作简单很多，在能源中心，只需要小得多的爆炸，就能毁掉这个空间站。所以他需要做的布置会少很多，再说他往里面带的根本不是真的炸药，只是一切会引起检查系统误报的化学药剂，完成任务要比那三个人简单得多。” 刘光道：“那看来剩下的事情就是好好等待了。” 这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酒吧老板走了进来，对前田达也说道：“前田，快打开墙上的终端看一看，出大事了！” 前田达也和刘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终端被打开以后，出现了一个新闻报道，一个女主播神色紧张地站在演播室中说道：“根据已经收到的照片，我们已经请专家做了检测，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组真实的照片。对方发布的dna信息，也和记录当中维克托市长的信息吻合。所以这一组信息的真实性，非常值得继续考证。” “切，扭扭捏捏的女人。”前田达也啐了一口，“换个频道看看。” 另一个频道中的新闻主播是个中年男人，他话语中带着几丝兴奋说道：“72-j的维克托，一直是个非常有争议的人物，在他所在的星域中，有不少人跟他有深切的仇恨，我们认为这应该是一场出于报复的谋杀，我们在前方的记者已经开始调查详情，很快会为各位观众传来后续报道。” 第八十章 帮他一把 在真理之塔附近的一座高楼中，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正快步跑向顶层的一个房间，他是72-j几个最有实力的大家族之一，雷诺家族的掌门人克里斯蒂安。他刚刚在晨会的时候听闻了维克托已死的消息，急忙中断了会议，往顶楼而去。他人虽然离开会场，各种命令和指示却不断下达，现在这座家族的大楼中，到处都是因为刚刚这条爆炸性消息，而忙碌飞奔的人们。 雷诺家族掌控着72-j控制星域中超过70%的金属冶炼生意，同时他们也涉足军工、地产，机械制造以及娱乐行业。即便在几个大家族中，它也是顶尖的，除了维克托的家族之外，唯一能和它抗衡的是从事飞船制造和化工的安提克家族。克里斯蒂安听到维克托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家族的机会终于来了。所以他现在要去面见他的父亲巴迪斯，一个虽然表面上退居幕后，但是一直遥控着这个商业帝国的男人。 “现在外面的消息传得怎么样了？”克里斯蒂安问道。 他的秘书小步跟在他身后，报告这现在的情况：“又有十多家媒体跟进了这个新闻，现在这个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小行星带了。” “他维克托毕竟是小行星带的红人，嘿，要说最近几年谁的实力增长最快，那就是他了。现在死得那么突然，自然是一个爆点。这可比什么明星花边新闻有意思多了。这个家伙牵扯的事情太多，甚至也许……他会是一只掀起风暴的蝴蝶呢。” 秘书开口提醒道：“克里斯蒂安先生，您的父亲已经回应了您的见面请求，不过，您心中有预案了吗？他肯定会让您先说出自己的想法。” 克里斯蒂安，一边沉吟思考，一边脚下不停走进了电梯，他按下顶层的按钮说道：“按照规程，市长突然离世，就应该推举一位副市长作为代理市长，现在最有实力的三位副市长，分别是维克托的弟弟拉雷斯，安提克家族的博萨，还有就是我。维克托的家族中，除了他本人之外都是泛泛之辈，他的弟弟根本没有统领全局的能力，在市议会中，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博萨为人谨慎，他们家族对我们也没有什么优势，他们估计都会推迟推举会议的召开。我们也同样需要时间联络各方。所以，估计稳定局面，推迟会议召开，是大势所趋。不过如果这么做的话，我们是有优势的。”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不要忘记，我们可没在小行星带贸易会上大肆投资，现在应该是钱袋子最充裕的一家了。” 克里斯蒂安来到顶层，打开电梯后走进房间，发现自己的父亲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遥遥望着不远处的真理之塔。 “父亲，维克托死了。” 老人转过身来，他白色的长发披在脑后，自有一股气度：“说说你的想法。” 克里斯蒂安把自己思考的部分告诉了他。 巴迪斯微闭上眼睛，然后猛然张开，怒斥道：“愚蠢！” “父亲。”克里斯蒂安一愣，不过长期以来的服从心态，让他不敢争辩。 巴迪斯踱步走到他身后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维克托是真死了吗？” “什么？”克里斯蒂安张大了嘴。 “如果会莫名其妙在自己的城里被杀死，这样一个领袖能够统领72-j十年，走到现在的地步？我，或者其他几个家族的老混蛋们，会安安分分跟着一个比我们小很多的人这么多年？”巴迪斯不屑道。 巴迪斯拍了下手，房间的空中，出现了很多个悬浮的投射屏幕。上面详细列出了这次事件的各方信息。甚至连维克托到场时的场景，和刺客们撤退的场景都列在其上了。 克里斯蒂安看到这里头上开始冒汗，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没想到还是比父亲差了那么多。 “星舰联盟的人参与了这件事，我虽然并不清楚维克托到底在忙乎什么。但是这一次看起来他是真的中计了。也许是他的野心终于引发了某些人的怒火吧……。但是，维克托是一开始就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那种人，过去至少有两次，我以为他必定要死了，但是笑到最后的都是他。那些本以为自己占得优势的敌人，却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可如果他没死，我们最好的策略应该是按兵不动……，但是，难道在这个机会里，我们要这样放弃吗？” “放弃？当然不是。”巴迪斯深吸了一口气道，“维克托已经统治这座城市，这个小小国度太多年了。一直以来的顺利，让他太过膨胀。我们是72-j。72！不是01，在我们前方还有71个聚居点，更不要说星舰联盟，泰坦共和国那些巨无霸了。有些东西是我们不能触碰的，现在我们已经能够统治一片星域，非常舒适地生活下去，接下来只要完成轨道位移的工作，我们就能继续安安稳稳地度过下一个十年，甚至二十年。但是维克托在想什么呢？他希望我们能够一直走下去，走到像星城那样……，有谁会支持他？不过是一些昏头的年轻人。有谁反对这一点呢？排在我们前方所有的聚居点都会反对！如果不能不认识到这一点，我们会一步步走向毁灭的。” “您是想说……” “维克托已经走到了一个悬崖的尽头，这次为什么他会被刺杀？没有这次也会有下一次，下一次也许就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整个72-j了。所以，我们不能放任他带着72-j奔向灭亡。”老人说了这一通话，有些气喘。 “我们要怎么做？” “不管他有没有死，他都该死了。如果他还没死透的话，我们就帮他一把。”老人此时的目光落在了克里斯蒂安身上，如同出鞘的刀一般锋利，“然后，72-j我们要了！” “那我们得尽快行动！” “行动？”巴迪斯的胡子微微翘起，“在你还没走进电梯的时候，已经有人在行动了。” 第八十一章 选择太多 剑鱼级驱逐舰苍云号，率领着两艘护卫舰和十多艘大大小小的海盗飞船逼近了被暴徒占领的72-03矿区。 苍云号的舰长谢远星上校，正通过无人机观察空间站的情况。 “真是惨烈啊。这些反抗军还是有种的，居然可以把驻守这里的军队逼到这种程度。”在他面前的图像中，十字形的空间站，有一头已经被炮火摧毁，变成了微微出头的t字型。不少断口中还会偶尔闪出火光或者电火花，而就在飘散的空间站废墟边上，有三艘被击成残骸的护卫舰，正在向远离空间站的方向飘荡。在空间站炮火的有效射程之外，有两艘受伤的护卫舰，正畏畏缩缩地躲着。 “要说这些矿工真的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人被逼急了，总有几个会被逼到拼命的地步的。”一旁的大副徐靖说道。 “舰长，来自护卫舰格拉西斯号的通讯。”通讯官报告道。 “我其实对和这样的废物交谈没什么兴趣，倒是有兴趣和空间站上的首领聊两句。”谢远星上校讥讽了一句，还是接通了通讯。 “长官！你们终于来支援了。”对面是一个穿着少校军服的人。 “斯图尔特，你们可真是和矿工们打出了一场可以记录到教科书里去的经典战斗啊。”谢远星道。 “这，这不是事发突然嘛。我们没想到空间站的守卫部队那么不堪，短短半小时就让空间站落到了暴徒们的手里。”斯图尔特有些难堪地说道。 “哼，你们估算过对方现存还有多少战斗力吗？”谢远星问道。 “我们一直在观察对方，收集情报。我预计现在空间站被我们拼死炸毁一段后，对方还剩70%左右的战斗力。不过这已经不是我们凭两艘船可以解决的了。所以，我们一直在封锁星空，等待支援。”斯图尔特说道。 “把你的监测数据传过来吧。让我好好研究下。你们加入我的舰队，等待进一步指示。”谢远星命令道。 谢远星关闭通讯以后，对大副说道：“我看过他们的战报，如果不是这些蠢货延误战机十多分钟，就能在对方掌控所有防御火炮和导弹之前摧毁大部分防御设施，然后强行登陆。” 徐靖笑道：“你如果指望地方防御部队个个紧绷着神经，他们就没法过日子了。估计斯图尔特这小子，从被窝里钻出来都需要十分钟呢。” 谢远星道：“如果这些勇敢的家伙死在斯图尔特手里就太不值了，还是交给我们吧。” “是啊，维克托市长还在等待我们的好消息呢。” “舰长，出大事了。”这时通讯官离开了座位，慌张地跑到谢远星身边说道。 “怎么回事？” “维克托市长……好像……，好像死了！” “开什么玩笑？”大副怒道。 “这里有一则新闻。”通讯官将终端屏幕递到两人眼前，“哦，不，不是一则，是很多条新闻。都说维克托市长在72-j遇刺身亡。” 谢远星简单翻阅了几下，沉默不语。 徐靖道：“怎么可能出这样的事？我们刚刚受到市长的重视，他怎么就……” “别慌！”谢远星喝道。 通讯官又道：“舰长，我们收到了布雷内斯司令的命令。命令我们立即返航。回归舰队。 徐靖小声道：“布雷内斯可是安提克家族的人。他这时候怎么会发布这样的命令？” 谢远星道：“一石二鸟。你想想72-03主要是谁的地盘？” 徐靖一下子明白过来。72-03的最大股东就是维克托所在的家族，如果让暴乱持续下去，就能够进一步削弱维克托家族的实力。而把舰队调回监狱，就能把飞船控制在手中，到时候只要找个理由将他们连个免职，安排自己人上来，就牢牢抓住这艘战舰了。 “那我们可不能随便回去。” “让我想一想。”谢远星托着下巴说道。 通讯官又道：“舰长，从72-j传来调令，第一舰队司令孔培光少将要求我们就近飞往72-06基地述职。” 他顿了顿，道：“呃，还有戍卫舰队司令加拉瓦少将命令我们即刻返回72-j，接受重新整编。” “呵呵，这些家伙真是猴急猴急的。”谢远星这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脸色也不像前面似水般地沉了，孔培光是雷诺家族的人，而加拉瓦则忠于维克托的家族。谢远星和徐靖都是中立派的将领，并不属于某一个家族，而是对72-j聚居点负责。现在维克托一死，几大势力都开始抢人，说明72-j的状况已经失控了。为了市长宝座的争夺战恐怕已经开始了。 谢远星点开自己终端的私人信箱，果然发现好几封以个人名义发来的邮件，虽然有些写得隐晦，但是归根结底，都是许他高官厚禄要他加入某个派系的信件，不光之前三个家族递来了橄榄枝，有一些规模稍逊的家族也同样发出了邀请。 “舰长，这么多命令……我们应该怎么做？”徐靖问道。 谢远星点了点远方有些残破的空间站，说道：“我们接到的命令还不够清楚吗？这可是由维克托市长通过最高权限直接下达的指令。收复72-03号矿区空间站。这些我们后来收到的，不过都是这些将军直接下达的命令，并没有通过市长或代理市长的批准，怎么能和前一道命令相比呢？” 他对通讯官说道：“拟一份回复发给以上几位将军，就说我部遵照市长发布的军令，已经和72-03的敌人交火，对方抵抗顽强，几次就要突破封锁，我部在72-03与敌人展开追击战，围剿这些叛军还需时日，但我们会顽强作战，以免叛乱从这片区域向周围扩散。” “哈，有道理。”徐靖笑道，“就是不知道其他参与这次行动的舰队会怎么选择。” “他们又不傻，这些大家族越是急切，他们越会待价而沽，等局势明朗再说。”谢远星点开了作战指挥系统，“好了，这也是一次不错的练兵机会，我们就在这儿慢慢玩吧。” 第八十二章 战前心事 叶阳驾驶的白龙号正在向着72-05监狱前行。 在星际航行中，最能体会孤寂这个词的含义，他们一行人刚刚还是维克托刺杀事件的主角，但是现在却变成了漂流在太空之中的观众。所有发生在星球和聚居点上的事情似乎与他们无关了。 因为白龙号并不是大型飞船，如果周围没有聚居点，大型飞船或者信号站作为桥接，几乎收不到来自聚居点的数字信号。因此他们得到的最后信息，就是各方因为维克托身亡而发布的新闻消息，没有后续情况的跟进。 其他人都去后舱睡觉休息了，只有希娜依旧在副驾驶座上陪着叶阳。 叶阳道：“你一直没有说过，这次过去和蒲公英号汇合有什么计划。” “除了蒲公英号，另外还有几位朋友把他们的飞船也开过来了，我还花光了资金，雇佣了一批佣兵，大约一共有十艘左右的船。我们不能指望他们，但是如果能让胜利的天平稍稍往这边倾斜一点，也是好的。 除此之外，就没有额外的计划了，我们已经尽力调离了敌人。到了那里之后，就是去观察是不是有机会冲开监狱的防御，救出我的那些伙伴。 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计划并不是最重要的，去做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我就希望刘光那里一切顺利，能够为我们创造更多机会。还希望我的伙伴们，特别是赛莉亚能够在监狱里坚持住，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会遇到什么情况。” “你说过赛莉亚很坚强。”叶阳安慰道，“而且其他人一定会照顾她的，她会没事的。” “她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虽然很懂事，很坚强，可是这种经历对于大人来说都是很可怕的，何况她这样的孩子。其实她心底里很胆小，会怕黑，我不敢想象她会被吓成什么样子。”希娜说起妹妹的时候显得特别柔弱。 叶阳转过头来对希娜说道：“我们会把她救出来的。” “嗯。”希娜点头回应。她拿出那个有塞莉亚照片的吊坠翻看着，说道：“有没有发现我和她长得不是很像？” 希娜和塞莉亚都是美人，但是五官却有很大差别。希娜虽然作风硬朗，但是面部线条却比较柔和，而塞莉亚虽然年纪还小，但是眉眼很有立体感，长大恐怕会很有英气。 叶阳道：“的确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我和她并不是亲姐妹，塞莉亚是我战友的孩子，她父母战死了，我收养她的时候，她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其实，我是像抚养女儿一样把她抚养长大的。不过，那时候我还太年轻，面子上接受不了自己有一个女儿，所以就把她认作妹妹了。但是我看待她的心思和任何母亲都是一样的，我可以为她付出一切。 这一次，我真是很后悔，如果当时没有抱着打劫维克托的心思，那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 “照理说，维克托实力强劲，并不是一个打劫的好目标。不过，你选择他的仓库肯定有你的理由。”叶阳说道。 “你跟着我都看过了，周围的其他聚居点都被他压制得日子很难过，自己的口粮都也只是勉强够用，我哪能再动他们的脑筋。其他目标里，来往的商队很不稳定，其他星域又比较远，再说是别的海盗的地盘，我们不能捞过界，所以只有72-j这么一个合适的目标了。 不过，万事都没有如果，也许让我倒退回那一天，我依旧会打劫维克托，只不过会避免拿那颗灵能水晶罢了。” 叶阳道：“我明白，你们是挣扎着求生存，维克托的资源，就像是一杯解渴的毒酒，为了多活一会儿也得喝下去。” “嗯，真的是要渴死了，你看马志宇他们已经过不下去了，这都是因为有72-j这样的地方。维克托看起来把一个领地经营的很好，但这是吸着其他聚居点的血才做到的。归根到底，这片星域是一个资源匮乏的地方，不足以支撑起那样一个国度。”希娜指了指驾驶台上的星域地图，上面密布着小点，这些都是周围的小行星，“看看这儿，像不像是一片沙子？维克托的帝国就建立在这样一片沙地上，一不小心就会崩塌的。” “你希望在他死后，在这片星域恢复原来的平衡吗？” 希娜托着下巴苦笑着，每当她露出这种表情，两条眉毛就会搭耸起来，她的气质会有一种快速的转换，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强人会消失不见，变成安静里带着一些颓废的样子，“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海盗，能做的也就是保护我的家人和伙伴，如果有人要对付我，我就尽力反击。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种事，你就问错人了。” 叶阳很能理解希娜的无奈，即便是他们这样拥有一些神奇力量，或者拥有自己队伍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依旧太过渺小了。 两人在这无声的宇宙中沉默了一会儿，希娜又开口道：“我其实关注过维克托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如果我是72-j的一员，我会认为他所有做过的事情，大都是正确的，都是在为他们谋取一时的利益，但是，如果我是被他攻占下来聚居点的居民，我会认为他是一个恶霸和强盗。 而我也一样，也许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帮助别人的侠盗，但是对那些被我抢劫的飞船而言，我一定同样是个恶棍。我曾经用枪砸落过某个船员俘虏的半边牙齿，只因为他争辩了几句。也曾经因为怒火，过度使用暴力。还曾经因为误伤杀死过无辜的路人。 而这一次，我刷新了自己的下限，呵呵，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了，这一次，如果刘光做成了那件事，必然有无辜的人因为我的计划而死……。” “我想你应该不会后悔吧？”叶阳问道。 “不会，我很清楚，我不会后悔的。谁杀死了我的家人和朋友，必然会付出代价。对于一个复仇的女人，白痴才会讲宽恕和仁慈之类的大道理。” “那就好。” 白龙号依旧无声无息地在宇宙中航行着，它悄然远去，就像一粒没入黑色水潭的白色小石子。 第八十三章 弄假成真 维克托从黑暗中醒来，睁开了眼睛，自己依旧躺在真理之塔上层的一间密室中。这个地方与外界完全隔绝，每次他动用自己通灵者的能力操控克隆复制体的时候，都会将自己藏在此处。 是的，叶阳他们在仓库中消灭的那个维克托是一个克隆人。 在这个时代非常少见的克隆人。 克隆技术在人类殖民太阳系之后也没有大肆爆发，原因很简单，人类的技术在意识的导出和导入阶段出现了问题，一直到现在为止，人类意识的下载和上传依旧是有瑕疵的技术。 人类意识的上传，经常会产生遗失，而且采集意识的过程会对大脑造成很大的负担，甚至有可能会导致死亡，是一件风险很大的工作。现在在很多势力管辖范围里，公开情况下，都是禁止意识上传到机器的。 而意识的下载，往往很难在受体形成稳定的意识体，丧失理智，精神分裂，甚至直接死去的情况都非常普遍。 有实验室做过统计，将一个人的意识完整地上传到机器，再注入一具新的身体，成功率小于9999%。而灵能者完全无法将他们的灵能导入别处，无论是计算机还是新身体，就算复制成功，他也将成为一个普通人。 复制自己唯一一个知名的成功例子，是在一百多年前。有一位重病的歌星耗尽家财，运气很好地上传了自己的大部分意识，在试验了一千多次后，终于做成了一个拥有记忆的克隆体，但奇怪的是，他在“转换”成功身体后，似乎失去了对于音乐的敏感，再也没有创作出合格音乐的作品，他在新人生中变成了一个毫无艺术天赋的普通人，而在晚年因为精神分裂而自杀。 因此在当时研究人类大脑的医学界和生物界，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灵感和灵能都是无法数字化的。 正因为这些弊端，让复制人类的技术始终没有走出实验室，而人类意识的神秘特性，让大量研究者在这个关卡上卡住了很多年，虽然生殖性克隆在技术上没有问题，但复制人类却一直失败，最后大部分实验室都放弃了这类项目。目前有所应用的克隆技术都是出于医疗目的的。 而在这个资源匮乏，人类数量过多的时代，克隆人类再进行教育也没有意义。 不过维克托却和其他人不同。 他是一位三阶入侵者，这种稀有的灵能者有一种技能可以将自己的意识侵入其他躯体，获得操控他们的能力。操控有意识的其他人类难度很大，但是操控一具没有意识的克隆体就简单多了。因为被操控的身体和自身一模一样，所以维克托可以用被操控的身体完成本体能做的任何事，很少有人知道维克托的这个秘密，所以他用这种方式避开了很多危险，而且敌人对将死之人往往缺少防备，会在最后说出一些关键的信息，更不要说在克隆体死后也能维系一定的知觉，他好几次通过死后的尸体听到了一些重要的秘密，然后反败为胜。 不过这一次的情况却不一样，对面的御能者，居然在他倒下的时候对他发动了电流攻击，这种带有灵能力量的电流，涌入了他的大脑，对他的意识造成了重创，让他的本体也昏迷了过去。 维克托从一个宽大的床上坐了起来，拔掉了插在自己身上维持营养和身体状况的管子，看了一眼房间墙上跳动的计时。 下午三点。 居然昏迷过去近四个小时。维克托有些奇怪，虽然这是个密闭的房间，但是黎仲海守护在房间外面，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进入房间密码的人。如果自己昏迷一小时也许他会没有发现，但是现在四个小时过去了，他都没有进来，让他不禁有些担心。 维克托走到房间里的控制台前，打开了房间外部的监视，却发现本应有黎仲海和护卫守护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这让他嗅到了巨大的危险。他打开终端查阅信息，发觉除了真理之塔内部的信息，什么外部信息都接收不到。这说明真理之塔被人从外面封锁了。 他没有用终端去联系黎仲海，而是在房间里打开两个营养舱，在这里躺着他最后两具准备好的克隆体。 他拿起一个耳机似的东西，戴在了耳朵上。这是灵能者使用的灵能增幅器，能够增强灵能传递的强度和范围，唯一的后遗症是使用后会有长时间的头痛。 他眉头皱起，营养舱中的两个克隆体便自己爬出了舱门。 维克托如果要细致地控制一具躯体，必须自己在密室中躺下，隔绝其他信息，但是如果只是操控一具身体的简单行动，他可以保持自己本体意识清醒，行动力无碍。而在灵能增幅器的帮助下，他的极限是同时操控两具身体。 让两个克隆体站定，他花了点时间给他们穿上了衣服，然后操纵他们来到了门口。 维克托让自己和一个克隆体隐藏在门的两侧，让另一个站在门的后面，然后打开了房门，他控制这个克隆体往外走出了一步。 外面突然传来了开门声，房间另一头的门突然打开，冲进来十多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壮硕，挎着突击步枪的军官。维克托认识他，这是一位城市卫队的军官，来自雷诺家族的阿兰。 在阿兰的领头下，战士们纷纷用枪指着维克托的克隆体。 “维克托市长，终于等到你出来了。”阿兰用枪指向维克托，带着遗憾地口气说道。 维克托控制着克隆人微动嘴巴，然后自己发声问道：“黎仲海在哪里？” “黎仲海那个家伙还真是你的一条忠狗。三阶分解者可真不一般，在那么多人围攻之下，还是带着部下杀了我二十多个兄弟。这道门之外，整个房间都被血染红了。”阿兰冷冷地说道。 “巴迪斯那个家伙终于坐不住了吗？”维克托道。 “这可不是我伯父一个人的主意。你猜有多少议员参与和默许了今天的行动？你有很多事情已经做得不得人心了。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你，已经死了！” 第八十四章 出逃之时 阿兰冷笑着扣动了扳机。站在面前的维克托被一枪击中头部，倒地而死。 “哼，再高高在上的家伙，在子弹面前也是一样的。”阿兰走近克隆体准备检查尸体。 这时维克托控制着第二具克隆体向外冲去。 阿兰一抬头，发现一个和刚刚被他击毙之人一模一样的家伙，从他身边蹿过。其他士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复活戏码惊呆了。 与此同时，拥有这个房间最高权限的维克托，突然切断了所有照明。第二具克隆体身上穿着战斗服，他在黑暗中飞速冲进了包围他的士兵们，拳脚到处，几个士兵被砸飞了出去。克隆体趁着这个机会，从人群中的间隙里冲出了房间，一转身拐附近的楼梯间。 “这……这是怎么回事？”阿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上血肉模糊的脸。 “难道被打死的是个替身？”一名士兵道。 “不管是什么，杰克，你的小队留下搜索这一层，其他人赶紧给我追上去！”阿兰也启动了战斗服中的加速单元，像一头豹子一样从地上窜了出去。 围攻顶层的士兵要分散堵住各个道口，实际上分布不算密集，因此维克托的克隆体没花太大力气就接连突破了两层守卫，一路向楼下跑去。 “呼叫支援！目标跑了，目前正在楼梯中！所有单位注意我标注的位置，全力阻截！”阿兰一边拼命追赶，一边呼叫在其他楼层待机的支援部队。真理之塔上五分之一的部分已经被他们封锁，维克托在楼梯中逃窜不过是延缓自己的死亡时间罢了。 ———————————— 维克托从杰克的尸体里抽出一把军刺，然后将它扔在了地上。 军刺落在金属地面上叮当作响，而整个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任何声音。在墙角，在地板上，躺着另外三名士兵姿势各异的尸体。 维克托走到第一个克隆体的尸体身边，将一个小球扔在他身上，很快火焰就包括了这具尸体，将它烧成了灰烬。 维克托走出外面的房间，看到了走道上到处都是的细碎血块，令人恶心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它就像某种怪异而惊悚的喷涂，布满了墙壁和地面。 “仲海……”他知道他最得力的助手和最好的朋友，已经牺牲了。周围遍布整个走道血迹，是分解者灵能爆发的结果，这些敌人在一瞬间就被狂暴的空间力量撕扯成了碎片，而以身体为媒介爆发这种力量的黎仲海，也应该以同样的方式死在了其中，“至少比死在这些背叛者手中好得多。” 追兵都已经下楼，但维克托却没有离开这一层，他走到走廊一处光滑如镜的位置，用手上的终端与墙壁轻轻一触，墙壁就像液体一样划开，然后露出了一个门。他进入以后，墙又再次合上，他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墙后是一个小型电梯，将维克托直接送到了真理之塔的底部。电梯门打开以后，他进入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有床，桌子和日常生活用品，还存放着食物和水。有一面墙被巨大的终端屏幕覆盖着。从这里可以监视到真理之塔中的各个位置。 维克托调节的监视屏幕，画面不断闪现，最后停留在了楼梯上。 他的克隆体此时终于被堵在了一个角落里。上方和下方都是持枪的士兵，克隆体借助战斗服的力量，奋力和这些人搏斗，但狭小的楼梯空间无法让他再腾挪闪避了，他很快就在乱枪之中倒下。 维克托平静地看完这一切，然后走到床上伸展身体躺了下来。 ———————————— 雷诺家族大楼顶层，巴迪斯依旧仰望着真理之塔，他虽然年纪颇大，但是精神依旧很好，他站在这里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这时候有人敲门而入，正是他的儿子，当代家主克里斯蒂安。 “父亲，维克托果然没有死，他好像有一种分身的能力，阿兰击杀下了他两次，这样再加上刺客们干掉的那一个，维克托已经足足死了三次了。可直到最后，阿兰的部下还是有人受到了袭击，被杀死在维克托的房间里，也许他还有更多分身没死。”克里斯蒂安的脸色并不太好，他觉得自己没有达成最终的目的。 巴迪斯看了一眼他，神情有些不屑：“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神神秘秘的灵能者和奇奇怪怪的变异者，你见得还不够多吗？虽然没有人知道维克托的灵能是什么，但是他以前能在这么多危险的环境下脱离险境，有这么一手本事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也许这是一种制造分身的灵能。”克里斯蒂安点头说道。 “现在的问题就在这里：你无法确定他已经死了，对吗？” “是的，我们在怀疑，也许还有第四个他。但是我们几个家族的人一起从上到下搜索了整座塔，却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巴迪斯嘿嘿笑了一声：“维克托经营了这里这么多年，难道他会没有一些逃生通道，或者暗室秘门的东西留下吗？按我猜测，他应该是躲了起来。在这座高楼里，要躲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而你们这些家伙，依旧在到处浪费时间寻找他。” “那您的意思是？”克里斯蒂安问道。 “一个人之所以活着得到别人的认可，是因为周围的人都认为他活着，一旦所有人都认为他死了，那他就‘死去’了。那时候就算他再怎么挣扎和呼喊，别人也听不见，看不到。”巴迪斯转头看向克里斯蒂安，“现在我们就要坐实一件事，他就是死了，现在在真理之塔中潜伏的那个人，并不是维克托，而是……一个间谍，一个破坏者。” “明白了，父亲。我马上安排媒体详尽播出维克托死亡的情况。另一方面，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刻召开市议会会议，推举出代理市长？” 巴迪斯点点头：“是时候了，我和你一起走一趟吧。雷诺家族离开那个位置已经有十年了。今天就应该是我们回归的日子。” 第八十五章 社会性死亡 刘光穿着一件风衣，带着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脸，他站在酒吧那座楼的楼顶上，遥遥看着真理之塔。前田达也一副和他差不多的打扮，叼着一支烟站在他声旁。 “这真是一根讨厌的柱子，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梗在喉咙里的一根刺。”前田达也弹了弹烟灰，可惜在空间站里没有什么风，烟灰直愣愣地飘落在地上，没有什么美感，“你说，嘭地一下之后，它会不会塌掉呢？我可是想象了无数次那样的场景。” “谁知道呢。”刘光从前田达也的手上抢过烟头，吸了两口递还给他，“不过应该挺壮观的吧。” “嘿嘿。”前田达也在笑，笑声有些得意，也有些凄凉。 “怎么曹石生他们还没有过来？”刘光问道。 “他们坚持要等爆炸完成再走。我们应该先去港口，准备好飞船。他们说各自有办法过来。”前田见刘光没有反应，跟一句道，“我觉得应该相信他们。” “真想站那么近，看看这玩意儿爆炸的样子啊。”刘光转身离开，微微侧头看了那座高塔最后一眼。 ———————————————— 叶阳的白龙号飞临了一个中途的聚居点，玉兔通知道：“重新连接高速信号，我们又可以接收到72-j上面的媒体信息了。” “放出来看看。”叶阳说道。 “按照现在路过这个聚居点的速度，我们有大约二十分钟在信号良好的范围内。”玉兔一边说着，一边接通了通讯。 画面中的场景是正在进行直播的市议会讨论场景。 一个老者正在台上讲话。希娜在屏幕上点击几下，镜头便放大到了老者的位置。 他的身旁出现了一个标签，上面标明了他的身份。 市议会最资深的议员：巴迪斯。 在他身后的大屏幕上，简单粗暴地展现着维克托的尸体，上面有他复原后的脸部照片，还附上了一系列的鉴定报告，就好像在反复强调一件事，维克托真的死了。 巴迪斯在台上面发表着一场抑扬顿挫的演说：“……对于维克托市长的离去，我们深表痛惜，是这72-j聚居点乃至这片星域的巨大损失，我在此要严厉谴责那些企图用这种手段破坏聚居点稳定，危害星域和平的犯罪份子。 72-j在这片星域中，取得了领先的优势，在很多地方做得比其他聚居点更好，让我们的居民过上了更好的生活，这是因为我们付出了比别人多得多的努力，当其他人在偷懒，或者放弃的时候，这座城市中的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在战斗，你们都是真正的英雄。 有些人嫉妒我们，这种嫉妒使他们疯狂，他们采取了谋杀这样的卑鄙手段，他们以为杀死了维克托市长，就能够让我们退缩，让我们放弃。让我们丧失前进的动力！ 他们在做梦！”巴迪斯用力地拍在桌子上，“我知道，你们这些卑鄙的人也在看着，我要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们，你们在做梦！” 台下响起了一片掌声，甚至有人叫起了好。叶阳道：“他在尽力淡化维克托的影响。这些家伙这么快就放弃了维克托的家族。” 希娜道：“这个老头的儿子就是最有力竞争市长的那个人，这是在他儿子做铺垫呢。” “但他们注定会失败的，因为72-j不是一个维克托市长的72-j，而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我们所有人一定要团结起来。让他们看到就算亲爱的维克托牺牲在路上，我们依旧会一路走下去！” 台下掌声依旧，叶阳相信不明真相的普通人多多少少都会被这段话语鼓舞。 “请大家放心，克里斯蒂安副市长已经找到了袭击者的线索，我们市政厅一定会找到他们，维护72-j的尊严……” 叶阳问道：“你们准备的袭击就准备在这个时候进行吗？” 希娜拨动画面，发现这次会议议员们到得特别齐，道：“应该是的。” 叶阳道：“也许我们应该飞得慢一些，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好。” ————————————————— 维克托坐在密室中，通过监控，一言不发地看着市议会中的表演。 维克托刚才通过密室中的备用系统发现，整个真理之塔相关的通讯都被从外部用强力干扰设备封锁了，他无法向外发出的任何一条信息。 他觉得可靠的那些人，也都因为各种原因被清理出了这座真理之塔。有的如黎仲海已经在一场无人知道的战斗中默默死去，有的则被免职或者夺权。 他能够猜到现在通过媒体向外发放送的会议影像并不是实时的，他毫不怀疑，就算他在真理之塔中露脸，也不会传出去一个镜头，一个声音。 一个个议员，你方唱罢我登场，有人竭力表达自己的同情和愤怒，有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如何继承维克托的遗志，还有人已经开始许诺如何改变政策开启后维克托时代了。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地表达着同一个意思，72-j也好，这个世界也好，都已经不需要维克托了。维克托已经光荣牺牲，现在最适合呆着地方就是竖着纪念碑的坟墓。 现在看来在一个小小的失误之后，他的确死了，社会性死亡。 维克托忽然有一种很恍惚的感觉，这些平时唯唯诺诺现在他身边的家伙们，原来个个好像是死的，直到今天才一起活了过来。 当巴迪斯发誓要为他报仇的时候，他甚至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笑着拍打着桌面，甚至笑到咳嗽，还笑出了几滴眼泪。然后就是一身悠长的叹息。 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振作精神，继续搜索可以出逃的机会。画面切换中，他突然在会议室下方的一处房间里停了下来。有一个神态稍显紧张的男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维克托认识他，他名叫曹石生，在市政厅中是一个安分但有能力的人。 维克托直觉上觉得他的行为有些怪异，他对这个曹石生印象不错，一直觉得他是个稳重沉着的人，他观察曹石生一会儿，发现他总是注视着房间里几个特别的位置。 第八十六章 起爆 维克托用手抹了一把脸，开启了这个房间的管道检查系统，在他建造的真理之塔之中，这个备份系统可以避开主系统，实现有限的功能。 检查过后，画面中那个房间的几根支撑立柱附近，都被标出了红色的点，旁边显示着高能爆炸物。 系统马上弹出了进行处理的提示。 然而伴随着确认倒计时，维克托却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当倒计时跳到二秒钟的时候，他伸手点在了拒绝上。 维克托快速的下达了几条指令，删除了前面的检查结果。 他把画面重新切回到会场。冷冷地看着依旧在表演的议员们。 只不过他现在看着他们的眼神，和当时阿兰看着他克隆体尸体的眼神极为相似。 过了大约十分钟，市议会的会场之中突然接入一个声音：“都停下来，我有话要说！” 声音是通过房间里的扬声器传出来的，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的说话声伴随着粗重的呼吸，显得很紧张。 正在讲话的一个议员抬头看着天花板，愤怒地说道：“谁在打断我的讲话？这是怎么回事？快把这部分编辑掉，不能把它播放出去！” “我们已经杀死了维克托，现在有一个新的要求。”扬声器中的男人根本不理那个议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要求将真理之塔中所有的普通人通通赶出去。但是所有开会的议员必须留下！” 一名负责安保的官员，跑上台去拿过议员手中的话筒道：“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个小人物，是谁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已经在这座城市能源中心放下了炸弹。如果你们不配合，我们只能引发那边的爆炸了。到时候这个空间站没几个人能逃出去。 为了证明我说的不是假话，可以给你们看一下证据。”一幅画面切到了主讲台后面的屏幕上，能源中心的几个巨大管道上，安放了好几个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维克托将画面切到会议室控制室中，发现那里有一个穿着安保人员服装的中年男人正在说话，房间里的其他人不知为什么都已经倒在了地上了。 那男人浑身都在发抖，但依旧坚持着说道：“不要想去拆除这些炸弹，我们有眼睛看着它们，一旦有人出现在那些房间里，它们会直接爆炸。也不要想来找我，这些炸弹同样会爆炸。还有我看到有些议员正在起身，如果你们不坐下的话，我们还是会引爆炸弹！” 会场里安静了几秒钟。 “我们不能向这些暴徒妥协！”有议员当场就喊了起来。 “他们要我们留下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我们不能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 “如果他们真的在那里安置了炸弹，我们必须尽快登上救生船！” 议员们大喊大叫，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对方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让真理之塔中的平民离开这个建筑。 扬声器中的那个声音警告了好几次，会场内却没有人理睬他的要求。 “真是一些天真的蠢货。”维克托看到这里骂了一声，“居然会指望那些议员的善心和责任感。” 两分钟过去了，会场里面的议员们根本没有人去组织疏散平民，反而有好几个人在保镖的护卫下，就要往会场外面跑。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了，不要走出房间……”扬声器中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吼道。 维克托看着控制室中的男人，将手虚悬在一块终端面板上，似乎还在犹豫。 “还是让我来帮你一把吧。”维克托笑了一声。他接通了控制室的语音，对那边吼道：“还不按下去吗？他们已经到门口了。” “谁？”房间里的男人一惊。 维克托用很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再不按，就要没机会了。他们来了，三，二……” 维克托的倒数还没数完，中年人就把手就按了下去，在那一秒世界好像停滞了一般，随后屏幕中被白光包裹了，接着维克托在密室中听到了几声巨响，接着感受到了剧烈的震动。他的房间失去了所有的光亮，过了好一会儿，备用的供电系统才重新上线，再次点亮了房间里的光源和屏幕。 维克托切换着屏幕的内容，发现有很多条监视线路都中断了，会场里的多个监视器，全都已经报废，只有会场上方两层楼的一个监视器能够看到下方的场景：下面两层楼板都已经被击穿，暴露出部分残破的会场，那里变成了完全变成一片废墟，砖石、钢铁、家具，和密密麻麻的残肢断臂堆积在一起，还有好多处地方冒着火光，正在燃烧。 这次爆炸使用的炸药，威力大大超出了维克托的估计，不仅摧毁了整个会议厅，上下至少有四五层楼层受到波及，还将整个真理之塔的外墙撕裂了一大块。 很多在搜寻维克托的队伍也在这场爆炸中受到损伤，没有损伤的也队伍也陷入了一时的混乱。维克托通过辅助系统观察，发现堵截他出逃路线的几支队伍散开了一个缺口，他当机立断离开了房间，重新进入了真理之塔内部，跨越了两个房间，向位于地底的一个秘密基地跑去。 ———————————————— 刘光和前田达也此时已经坐在了港口一艘不起眼的小飞船里。 刘光正一脸厌恶地通过飞船上的终端观看市议会的演讲，前田达也忽然说到：“我收到了曹石生发来的消息。” “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现在还没到这里？” 前田达也直接把终端伸到了刘光的眼前，上面显示着：“你们不用等我们了，我们都做出了一个选择，为了确保爆炸一定会正常进行，我们选择等在爆炸现场。很荣幸能够和你们一起完成这样的任务！” 刘光提高了声音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事先知道这件事吗？” 前田达也道：“我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但我丝毫不奇怪他们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他们来说报复的成功比他们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前田达也似乎有所感觉，他抬头向真理之塔的方向看去，只见火光正从大楼的底部冒出来。爆炸终于来到了。 第八十七章 一次采访 飞船中，其他几人也醒了过来，与叶阳他们一起观看市议会的新闻。 伊莲正在嘲笑一个议员假惺惺的发言，新闻却突然结束了。一个画外音说道：“现在因为技术故障，暂停直播72-j市议会会议。” “难道是他们行动了？”伊莲问道。 “等等看。”希娜道。 叶阳已经将飞船减速，准备在这个聚居点附近的信号带多停留一会儿，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说话的那些人看起来还真是讨人嫌。”伊莲嘀咕了一句，“但是，如果爆炸的话，他们就全都直接完蛋了吧？” “我们安置的炸药，肯定能够炸毁这个会议室，我只要动手，就不会给人机会。”希娜说道。 “哦。”伊莲应了一声，“这么说，那些保安，助理，还有服务人员，也都……” “一个都活不了，想到这里有些不好受是吗？”希娜声音冷冰冰的，“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让你们参与这个任务，这样的后果，是要跟着你一辈子的。我是承受得住，你就不知道了。” “别自以为是了，我是一个战士，才不会这么想。”伊莲扭过头去说道。 “呵呵。是嘛……，想通了就好，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还是有人为自己的底线努力了一下。”希娜的语气里带了一点点佩服，“我们在空间站的能源中心安放了‘爆炸物’，这样在被围困的时候，可以威胁炸毁空间站来进行撤退。但有叫做曹石生的执行人建议我们通过这个威胁议员，让平民从真理之塔撤退。他愿意试试，那就试试吧。但是，以我对这些老爷们的认识，我不相信这个方案会有用。” 叶阳问道：“你们找来的这些人是都是反抗军在72-j潜伏很久的人吧？他们都和维克托或者说72-j有深仇大恨？” 希娜道：“可以这么说。” “那如果在能源中心的那个人，觉得还不够呢？”叶阳转过头来看着希娜，“仇恨这种东西应该是没有限度的吧？特别是复仇只要动一动手指。” “所以我们在能源中心给的是假炸药，如果他们不同意撤离方案，我们就直接炸会议中心，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希娜说到这里愣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叶阳问道。 “不对！我给前田达也的炸药应该还有剩余，如果他偷偷给了皮埃尔……”希娜没说下去，但是表情很难看。 屏幕上再次出现了画面，一个主持人说道：“各位观众，刚刚发生了一场令人震惊的袭击事件，导致了直播的中断。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最新消息，袭击维克托市长的暴徒，在市议会引爆了炸弹，真理之塔底部的会议厅被彻底炸毁，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幸存者！” 主持人身后出现了开裂的真理之塔图像，在这座大型建筑周围还飘荡着淡淡的烟尘，有不少居民惊恐地在四周围观这副景象。 “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估计，这次爆炸至少造成了125名议员，以及超过两百名工作人员的死亡。这是72-j聚居点历史上遭遇的最大规模的恐怖袭击。”正在播报的主持人突然停下，然后说道：“等一下，我们突然收到一条来自72-j的联络信息，其中的内容十分惊人。制造这一灾难的人要和我们直接对话，否则就威胁炸毁能源中心。我们……，我们来听听他要说点什么。” 主持人身边出现了一幅画面，里面是一个矮胖中年人，他的背后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管道。而在管道的间隙中，可以看到很多士兵拿着武器瞄准着他。中年人高举着一只手，上面捆绑着一条红色的带子，这是一个和他生命体征相关联的监控器，他手中还捏着一只遥控器。他另一只手用力地抓着身边的一根管道，支撑着自己，让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不会倒下。 他前方应该有一个屏幕，他正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中年人满头是汗，汗珠顺着他的眉毛和下巴到处滴下，还流过他的小眼睛，他身穿厚重的工装，但是现在他的汗水已经将工装的胸前全部浸透。 “接通了吗？你，你听得到我说话？”中年人望着前方问道。 “是的。我是星辰传媒的主持人罗田，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吗？我叫皮埃尔。”中年男人声音发着颤，看起来就像一个第一次被人采访的老实人。 “刚刚72-j安全部的部长联系了我们，说你威胁他们，要求和我们通话，否则就炸毁能源中心？”罗田问道。 “是的。这是我的要求。你们，星辰传媒的节目，我经常看，你们在周围几个星域都很有名，看得人多，我有些话要说，想让更多人听到，所以我才找到你们。”皮埃尔说话很慢，也不连贯。 对面的罗田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压制住内心的兴奋和狂喜，这次能够第一时间面对一个要炸毁空间站的暴徒，他的收视率必将狂涨，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星辰传媒的影响力都会大副增加。 而这个人愿意和他对话，就说明事情也许会有转机，如果因为自己的话语让他放弃这次袭击，自己还能成为这片星域的英雄。 他定了定神，决定试着安抚一下对面这个人，开口问道：“看来你是我们节目的老朋友了？” “你说是就是吧，我只是看到酒吧里一直放你们的节目。在那儿，我也换不了其他频道。”皮埃尔说道。 “好的。那作为老朋友，那我们能不能聊上几句？”罗田不以为意地继续问道，“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我本来想说……，我没有太多时间。不过……好吧。”皮埃尔说道。 “好的。据我所知，你就是这个能源中心的工程师？已经在这里干了很多年？”罗田准备从比较简单的问题问起。 “是的。我来自161-k……，我的妻子来自72-j，我移居到这里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错，我就是利用自己的身份，还有对这里制度的熟悉，把这些东西带进来的。也许在外人看来能源中心守卫严密，但是……呵呵。”皮埃尔摇了摇头。 第八十八章 最后的决定 叶阳的飞船舱室里寂静无声，只有皮埃尔的声音。所有人都看着在急着罗田的询问下，这个其貌不扬地中年人不太流利地发表自己的意见。 “那你今天在这里代表谁呢？是那些刺杀维克托的人吗？”罗田又问。 “不，我不代表任何人，我就代表我自己。”皮埃尔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希娜看到这里说道：“他这是在撇清这件事和我们的关系。” “就像你和刘光对我们一样？”伊莲问道。 希娜沉着脸没有回答。 “你问完了吗？我可以，可以说我自己想说的了吗？!”皮埃尔皱起眉头问话的样子，居然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感觉。 “当然，当然，也许你可以同时谈一谈，你为什么这么做。”罗田说道。 “72-j就是星域中的一个毒瘤。你们以为只有维克托，或者那些大家族才是毒瘤吗？不，这里每个人都是……，每个人都是毒瘤的细胞。他们把自己假装成自由的捍卫者，把我的家乡描述成一个罪恶的地方，把一堆低价倾销产品，扰乱市场秩序，劫掠贸易线路，危害矿工权益的罪名塞在我们头上，然后就派出军队，来‘维护星域的秩序’。所有161-k的人都知道这些都是扯淡，但是……他们的军队还是来了。” “你说的是九年前镇压盗匪，托管161-k的事情吗？”罗田问道。 “镇压盗匪？除了他们是最大的盗匪，哪来其他盗匪？九年前维克托带领舰队，用保护航道为理由，把舰队开进了161-k附近的星域，他们需要寻找一个冲突的导火索，就撒谎说，有一艘劫掠飞船在他们面前攻击商船，还向舰队开炮。 多可笑的谎话！一艘小飞船，向由四五搜护卫舰组成的舰队开炮？” “毕竟事情过去了很多年，当时的情况已经很难说清楚了。” “不，我清楚得很，因为我的妻子就在那艘‘劫掠’飞船上，那是她租用的飞船，当时她是去161-k接走我的父母的，那是一艘根本没有武装的小商船。 但是他们毫无理由地击毁了飞船。我到现在还保存着她给我发出的最后通讯！这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噩梦，我妻子的惊叫，我孩子的哭喊，这些年来，天天在我耳边打转！” 这时从皮埃尔身旁传来一个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要什么，你就直接说！不要编造这些事情污蔑72-j！” “污蔑？你们把我一家都变成了引起战争的盗匪，才是污蔑，我甚至无法领回我家人的遗体，他们都被编上了虚假的名字，变成了匪徒！”皮埃尔眼睛里有着一个男人可以拥有的最深沉的怒火，他看了边上一眼，那样子轻蔑又无情，“我知道你们不会承认的。但是经历过你们占领了161-k的那些人们很多还都活着，他们知道我说的是真话。多少无辜的人被杀死，多少房屋被拆毁，多少女人被强暴，你们做的事情，大家都记得。你们在后面那些聚居点做的事情，也有人替你们记得。 我匿名向很多媒体发布真相，但是全都没有任何音讯，直到现在，我在这里通过自己的口说出来。” 罗田没想到皮埃尔会爆出这样的猛料，也没想到他的仇恨有那么深。他说道：“如果说当时的军队有这样的问题，我觉得是有这样可能的，但是你如果炸毁空间站，报复的大都就是平民了。” 皮埃尔露出的笑容有些疯狂，他说道：“我当时就在72-j，我看到那么多人兴高采烈地庆祝161-k被攻占。‘纵容盗匪的无能政府’被解散，‘暗中支持劫掠的聚居点’被惩罚，‘盗匪的老巢’被摧毁，‘盗贼的飞船’在太空中被打成烟花。 哼，这些人一边说着这些，一边计算着72-j能从其中分得多少利益，自己又有多少好处。他们不会觉这一切有问题吗？他们不知道事情后面有鬼吗？不，除了部分傻蛋，他们大部分人心中清楚得很，所以他们从来不敢谈论细节，只会喊一些自由公平之类的词。但是对于每个人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们都算得很清楚。” “普通人也许不知道背后那些真实的情况。”罗田说道。 “不知道？”皮埃尔哈哈笑了两声，“你知道我当时听到周围那些人是怎么说的吗？占了161-k的矿我们就发达了。这些资源给他们浪费不如给我们用。161-k那些人不守规矩，死了活该！ 三个月后又是这些人在庆祝161-k公投并入72-j。那可真是全城欢庆啊，你们没那么健忘吧？这才过去了九年。可你们知道吗？当时的投票结果根本就是饿出来的。占领军控制了食物来源，不投同意票就没法拿到食物积分，很多人全家饿到不行，才不得不出来投票的。” “吃人的老虎并不是只有嘴巴和牙齿才是罪恶的，它全身都有罪，都有罪！”皮埃尔说到这里提高了声音道：“所以，我要让72-j消失，这件事我不是为了别人做的，就是为了那些因为72-j的野心而死去的人们做的！” “等一下！你不需要这样！”罗田吼道。 皮埃尔刚说到这里，一道闪电突然击中了他手中的引爆器以及监控手环，将它们连同他的手一起烧毁。那是一个潜伏已久的强大灵能者发出的攻击，他的闪电能力，能破坏和烧毁各种类型的仪器设备。紧接着，四处都有枪声响起，那是包围了皮埃尔的精英部队，十多个警察和守卫部队中最优秀的狙击手，早就把枪对准了他。 在指挥官发出攻击命令之后，他们几乎在同时射出的十多颗枚子弹，从四面击中了皮埃尔的头部、手臂和躯体。 皮埃尔就像一个破烂的人偶被从各个方向过来力量推搡着，撕扯着，最后四肢扭曲地摔落在地上。 然而倒下去的皮埃尔，嘴角却往上微微翘起。 “阻止他了没有？” 回答这位指挥官的，是一连串的爆炸声，然而它们只是最激烈乐章的前奏，震慑整片星域的最强音，已经奏响。 第八十九章 霸权的崩塌 就像巨船沉没会需要时间，72-j这座巨大空间站的毁灭也不是一瞬间的事情。 虽然这座空间站的主要能源来自于相对安全的核聚变反应堆。但是依旧有备用的化学燃料系统，以备在核聚变反应堆故障的情况下，能维持空间站的基本运转。而皮埃尔安放炸弹的正是储备化学能源的仓库。 当皮埃尔被警察和守卫部队打死，触动引爆机关之后，炸弹撕裂了能源中心的管道，管道中存有的燃料被瞬间点燃，火焰顺着管道向着空间站四面八方延伸，接着燃料储存舱和动力室相继爆炸。爆炸的推力从后方撕裂了空间站的外壳，进而引起了一系列的连锁爆炸，在空间站内外压差的推波助澜下，蛋型的空间站主结构一片片炸裂，破碎，分离…… 刘光和前田达也的飞船此时早已经飞离了空间站。 刘光从飞船的舷窗里直接看到了这一幕，这是他在很多次幻想中想要做，但从来不相信真的可以做到的事。他愣愣地看着那个破碎鸡蛋一般的空间站，看着无数碎块从裂缝和空洞中被抛出来，看着大大小小的飞船争先恐后地从港口逃出，就像成群的蜜蜂从被打破的蜂巢中挤出来。 前田达也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说不上是激动，也说不上是高兴，但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眼眶中好像有些湿润，就和刘光一起无声地看着这个场景。 爆炸依旧在继续，越来越多的出逃飞船以比他们更快的速度越过他们逃向远方。而在这些飞船的身后，是成片成片被爆炸推动的碎块，有些速度稍慢的逃离飞船被碎块击中，在太空中爆成了一个个火花。 刘光向着空间站的方向敬了个军礼。 前田达也道：“皮埃尔这家伙真是条汉子，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担了下来。” 刘光启动了飞船，向远处飞去：“我们都欠他的。我们都欠他们的。” ———————————— “真的……炸了？”伊莲看着屏幕喃喃说道。 刚才主持人罗田的连线屏幕中，先是爆发出一阵火光，然后就变成了漆黑一片。 罗田语无伦次，周围的工作人员忙成团，直到十多分钟之后，他们才确认了消息，并且从附近的飞船那里，得到了空间站爆炸的实时影像。 “这真是这片星域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天。”屏幕中的罗田总结道。 马志宇道：“我倒觉得是很多地方新生的一天。” 希娜道：“虽然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我们接下来救人成功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该知道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留在这里等待消息已经没有意义，现在全速向集合地点前进吧。” “好！”叶阳操纵着白龙号，将速度提升到最大，离开了这片星域。 ———————————————— 正在围绕72-03缓缓飞行的苍云号上，谢远星舰长的沉思再次被通讯官打断。 “舰长，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谢远星抬起头来，皱了皱眉头道：“已经有维克托市长遇刺这样的事情了，还有什么事能算得上天大的事？” “真的比那事更大……”通讯官说道，“先是市议会的是大会议厅被整个儿毁了，会议厅当中基本上没人幸免。” 谢远星的表情僵在了那里，“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因为刚刚我们有一段时间进入了静默状态，所以没有接受外来的信号。然后通信一恢复，我就收到了这个东西。” 谢远星翻看的视频，一时语塞。他原来还抱着一些待价而沽的心思，准备根据议会当中各方势力的角逐结果，寻找一个投奔的方向。可没想到投靠的事情还没什么头绪，他想过投靠的那几位，都已经被干掉了。 也许这些家族的族人在这片星域的其他地方，还有自己的产业。但家族的核心，是那些位于政治中心，拥有政治资本的人，一个家族的首脑对于家族来说，就相当于一个人的脑袋，一旦这些人当中有好几个同时离世，那对一个家族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谢远星喃喃道：“那还真是天大的事了。” 通讯官急忙说道：“不，我说的天大的事也不是指这件事。还有更严重的事件。” “哈？” 通讯官说道：“72-j整个空间战都被炸了。” 谢远星张大了嘴巴道：“你……你说什么？” “有人在燃料仓库里引爆了炸弹，然后爆炸的燃料和设备从里到外炸毁了空间站。”通讯官给他递上了现在的资料。 谢远星看得很入神，大副徐靖在一旁张口结舌。 徐靖道：“这些人太疯狂了……这下，这下难道我们就没有家了吗？” 谢远星没有回答这句话，招招手带着徐靖来到了他的船长室中。 关起门后，谢远星道：“你的家本来在72-j上面吗？” 徐靖道：“那倒没有，我来自一个比较小的聚居点。只是后来那个聚居点被维克托吞并了，我就成了72-j治理下的一员，我后来完成了的学习和工作，来到了72-j主空间站，拼了命干活才有了现在的位置。” “我也不是他们本地人，所以我们总没法得到最大的信任。如果不是我们两个技术过硬，也坐不到舰长和大副的位置上。”谢远星道：“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以后有没有72-j还是个大问题，等着看吧，到时候会有多少人跳出来反对它。我们的家既然不在72-j上面，那不正好说明我们与72-j不是一路人吗？既然如此，72-j分崩离析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还一定要考虑来自72-j的家族呢？” “那你想怎么做？” “还是等待机会嘛，只不过，可以给我们出价的对象似乎又多了不少。”谢远星露出了笑容。 ———————————————— 72-j空间站的靠近中部的某个位置上，突然上打开了一个小口。 一艘很不起眼的小型飞船从中间飞了出来，它刚刚飞出没多远，爆炸和火光就笼罩了这片区域。 坐在这艘飞船之中的维克托紧盯着星图思考着，像是在寻找目标，最后他选定了一个方向，让飞船一路向着那边飞去。 第九十章 渗透 太空之中，蒲公英号带领着十多艘飞船正静静漂浮着，这里离72-05监狱还有半天路程。 白龙号经过一天多的飞行，终于也到达了这个位置，蒲公英号打开了后方的仓库，让白龙号慢慢飞入其中。 叶阳和希娜一行人，终于又在舰桥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赵有胜和安德烈。 赵有胜给希娜行了个军礼道：“舰长，终于等到你回来了。” “是啊。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们干的事，毁掉了这更空间站啊。太刺激了。”安德烈说道。 “那不是我们的本意。”希娜微微摇头说道，“不过，现在既成事实，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监狱方面的情况怎么样？” 赵有胜在控制台上点了几下，一副监狱附近的地图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些方形和三角图标说道：“你的计划很奏效，敌人的大部分主力都被调离了。你看这里……”他点开一个飞船名称的列表，上面大部分的飞船都是灰色的。 “原本维克托下达指令以后，这里还剩下一艘驱逐舰、四艘护卫舰以及十多艘海盗船看守监狱。但是72-j一爆炸，最后这些家伙也站不住了，不仅海盗们一哄而散，属于72-j的那五艘飞船，有三艘都已经飞离了这里，现在留下的，就只剩那艘驱逐舰和一艘护卫舰了。这也是一艘剑鱼级驱逐舰，按照我们的实力应该打得赢，但是损失恐怕会很惨重。” 希娜道：“除了我们荆棘团自己的飞船，你不能指望其他被我们找来的飞船会冒死向一艘驱逐舰突袭。他们最多在比较安全的距离下，给我们提供一些火力支援。所以胜负也很难说。” 赵有胜道：“我们知道这点，但老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已经给佣兵们下达了赏格，只要他们帮助我们获得胜利，我们是不惜给他们大笔赏金的。” 希娜奇怪道：“雇佣这些佣兵，应该已经花掉了我最后的钱，你们哪来的钱作为赏金？” 赵有胜看了眼安德烈，后者说道：“我们把安置金拿了出来，又凑了些钱，还在自由之环贷了笔款，也有几十万星元了。” 赵有胜道：“我们把蒲公英号上剩下所有的物资卖掉了，威尔还帮我们抵押蒲公英号本身贷了款，虽然金额不高，但是他做了担保，让我们能开走蒲公英号。如果这场战斗成功了，我们可以那抢来的东西抵账。如果失败了……那我们也不用担心还账的事情了。” “你们这两个蠢货，安置金这里所有人的命根子，所有人今后的日子都靠它了，你们……，这是在拿所有人的后半辈子开玩笑！”希娜虽然在责怪他们，语气却无法严厉起来。 安德烈呵呵笑道：“舰长，我们征求过大家的意见，家人都没了，还过什么后半辈子。这是所有人都同意的。” “但是……”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外面而在监狱里面。”赵有胜扯开了话题，“我们无法保证战斗的时候，监狱里会发生什么事。最好的办法是在行动开始前，有人潜入监狱，一是打探情报，二是拖延时间，就算不能完全阻碍敌人危害人质的行为，至少也可以为我们争取一点时间。” “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做。”希娜想了想说道。 叶阳走上前一步：“这样的任务，还是交给我把。” 说完他启动了战斗服的隐身功能，整个人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 叶阳驾驶着白龙号再度出发，向着监狱而去。 白龙号的外挂装甲，已经在蒲公英号中被全部拆除，恢复了它锥形的船身和隐形能力。 “我们从废弃矿区中切入监狱周围的空间，按照白龙号的隐形能力，应该可以避开敌人的两艘战舰和空间站的探测。”玉兔分析道。 叶阳看来下地图上预计时间，说道：“还有十分钟到达目标，那就按照这个方案来做吧。” 玉兔道：“飞船接近监狱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但是你潜入其中风险就很大了。其实我们接近中间站后，光通过扫描空间站就可以得到很多信息，然后设法把这些发送给蒲公英号就可以了，你没有必要真的潜入进去。” 叶阳道：“但是那样就无法阻止对方伤害人质。我还是想上去做点什么。” “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吗？你和他们认识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玉兔道。 叶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你知道我之前就失忆了，而现在希娜他们和我相处的记忆，就变成了我人身中记得最清楚的事情了。目前为止，我相处最多的朋友，我最可以信赖的战友，都在那艘蒲公英号上。” 玉兔小声说：“朋友的话，其实这里也有一个。我虽然是一个程序，但是，但是我至少是你的战友吧？” “你？当然。我们可以说是同一个时间醒来的，之后所有的事情我们都一起经历了，那些危险，那些胜利，你和我真是寸步不离。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和保护，我可走不到今天。我们不只是普通的战友。”叶阳笑道。 “嗯！”玉兔响亮地应了一声，“我会一直辅助你，保护你的。” 它声音变低了一些，又道：“不过我有时候，真是羡慕希娜，她能够在你身边战斗。可我只能够给你一些提示，一些警告。就像上一次你陷入幻境，我除了喊你，一点其他办法都没有。” “每个人都扮演着不一样的角色，你的话，就像是我的守护天使，虽然看不见你，但是我知道你一直在帮助我避开危险。”叶阳对着空中比了个大拇指，“你的作用是没有人可以替代的。” “守护天使吗？”玉兔的声音又一次轻快起来，“谢谢你！” 他们说话之间，白龙号前方已经出现了密集的矿石带，飞船减慢了速度，就像一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从中穿过，靠近了矿区尽头的监狱。 第九十一章 潜入 白龙号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监狱空间站，停留在了背向舰队的一处外墙凹口中。他就像一只蚊子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轻轻巧巧全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叶阳戴上头盔，开启舱门，直接进入了太空，他在玉兔的帮助下，找到了一扇供维修机器人出入的小门，用战斗服上的粒子术工具切开了闭锁机构，开门进入了监狱内部。 叶阳一进入到监狱内部就开启了战斗服的隐身功能，他发现周围是空旷的走道，并没有什么人在这一层行动。玉兔快速勾画出附近的地图，说道：“这一层在空间站顶部，原来应该是用来停泊采矿飞船的，现在这里做了监狱应该被废弃了。应该沿着前方的楼梯往下去，我在下面一层发现了有人在移动。” 叶阳找到向下的楼梯，来到下一层才发现，那里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兵营。 有不少士兵正三三两两地走出兵营的大门，他们的目的地是不远处的一间厅堂，叶阳悄悄靠近，一看发现那是一个食堂。 “听听这些人都在说些什么。”叶阳小声说道。 玉兔启动了战斗服的信息收集模式，很快潜伏在门口的叶阳，又听到了就近几人的谈话声。 一个有些年纪的士兵正坐在最靠外的一桌，对另几个士兵说道：“我这消息当然是真的。萨尔托斯先生和他的副官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正在边上。72-j已经被炸成了灰，每个人都得想自己的退路了。监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里除了犯人还有什么？我们的典狱长正在好好想办法找退路呢。他准备充分利用这里的犯人，给自己赚一笔退休金。” “还是卖给那些奴隶商人吗？”旁边的小个子问道。 “当然，这些犯人可都是钱，之前维克托市长让他卖掉一批人，虽然数量不多，但质量很不错，听说可是大赚了一笔。本来这笔钱是要上缴维克托市长的，现在维克托死了，钱自然都进了他萨尔托斯自己的腰包。”中年士兵带着不屑的声音说道。 “这么算的话，还有百来个犯人，他还可以好好赚一笔。”旁边一个瘦子说道，“我听说奴隶贩子的船昨天又到港了，也许典狱长会让他们一口气把剩下的全买走。” “甚至他可以用那个被单独关着的女孩儿，再要挟海盗们一次。听说那可是荆棘团希娜的妹妹。”另一名守卫补充道，“既然维克托死了，他就没必要执行他那些奇怪的指令了。” 叶阳听得皱起了眉头，他没想到赛莉亚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听起来，对方还把她单独关押了。 “嘿嘿，就不知道这些钱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落到我们身上。”那瘦子说道。 一人都哄笑起来。 “你可想得太美了。”中年士兵说道，“我早就想明白我们的路会是什么样了。” “那你说说。” “当然是被解散以后，各回各家了！这本来就是给维克托市长关人的地方，现在他已经死了，连72-j都没了，谁还会需要我们？ 至于萨尔托斯肯定拿着买奴隶的钱，自己过好日子去了。我们这些人对他已经没有用了，他还有什么必要再发钱给我们。” “也是啊。那我们得多想想其他办法了。” “必须先找个出路。” 周围几人都开始讨论了起来。叶阳静静地听完他们的对话，对玉兔说道：“看来监狱里面的这些人并不团结，而且士兵们好像已经没了什么斗志了。” 玉兔道：“不过，他们人毕竟太多了，我发现了他们的轮班表。这些守卫大概有六十人，每二十人一班轮流在空间站里执勤。我们还是应该尽量避免和他们发生冲突。” “我明白。我们现在首先就是要找到那些被关押起来的人，特别是希娜的妹妹赛莉亚。”叶阳指了指一群正从饭桌上起身的守卫，说道，“我猜前面那个小队就是要去牢房换岗的，不如我们跟在后面，看看会有什么发现。” 叶阳跟着这群人来到电梯口，在这些人挤进不算宽大的电梯之前，他先闪入了电梯，轻轻一跃，将身体挂在了电梯的顶部。等所有人进来之后，电梯开始下行。叶阳观察着下方的守卫们。他们身穿普通的护甲，拿着化学能武器，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们中有人打着哈欠，有人相互推搡玩耍，还有人靠在墙上打瞌睡，没有一点精锐战士的模样。 电梯下行了七八层停了下来，叶阳跟在他们最后走出了房间。 叶阳和他们保持着距离，缀着他们来到了监区。叶阳没有轻易进入监区，而是跟着两个守卫进入了控制室，从这里可以通过监控屏幕，看到监区里大部分的位置。也自然可以看到被分别关在房间里的那些俘虏。 在叶阳的头盔上，玉兔根据监控录像的信息，快速地画出了整个监区的位置，并在里面标出了囚犯和守卫的数量。而且它依据监控屏幕的画面角度，计算出了监区中几个盲点的位置，并标注在了地图上。 叶阳退出监控室，玉兔在他耳边说道：“我已经分析了这里的情况，你现在应该前往我标注了三号的盲点位置，然后在那里引起这个人的注意。” 一份个人资料出现在了叶阳头盔的一侧。 “查尔斯？为什么是他？”叶阳问道。 玉兔道：“我观察了监视器中俘虏之间的手势和眼神交流。虽然这个人在尽量隐藏，但是我能够看出很多人都在或明或暗地联系他。我估计他应该是这群俘虏当中的首脑人物，或者至少也是一个重要的领导者。” 叶阳有些吃惊道：“你对人类的观察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了？” 玉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道：“为了更好的和你……，你们交流……，我研究了一些关于人类行为方面的书籍。现在我发现还是能派上用处的。” 第九十二章 怎么选 叶阳从根据地图上的标记，慢慢潜行到了监视死角的位置上。他见四周没有守卫，便解除了战斗服上的隐身功能。战斗服隐身的时间有限制，他一路走到这里，隐身时间已经快达到了极限，战斗服上的隐身单元都可以开始发热，现在需要冷却和充能。 他贴着一面墙，稍稍伸出头区，看到了牢房里的景象。 在他前方那个名叫查尔斯的中年人，正独自坐在一个角落，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看着地面，好像在思索什么。 叶阳轻轻在墙壁上敲打了几下，发出声音道：“查尔斯，我是希娜派来的人，现在在你的身后，不要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慢慢转过来。” 查尔斯身体一颤，没有回过头来，同一个监舍中的两个人也听到了声音，其中一人不动声色地走开了，另一人转过头来，却被查尔斯使了个眼色，马上又转回去离开了。 查尔斯缓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自然地向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用余光看了叶阳所在的方向一眼。 他走了两步，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用侧面对着叶阳的方向，张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的代号是十号，现在是被荆棘团招募的佣兵，希娜派我潜入监狱侦查情况，并且想办法帮助你们。防止敌人在最后阶段狗急跳墙，伤害你们。”叶阳悄声说道。 “怎么证明你自己？”查尔斯问道。 “我有希娜告诉我的一句密语。”叶阳报出了一串没有什么规律的密码，这是荆棘团早先约定的暗号。 查尔斯同样报出一串密码，他的声音有点发颤，“真的，希娜舰长果然一直在想法办救助我们。先有马尔科，后来有你。你们有多少人突入这个监狱里来了？外面的舰队情况怎么样？开始交战了吗？” “没有，目前就我一个人来打探情况。”叶阳说道，他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但是我已经探查过敌人的兵营，了解的敌人的状况和大致战斗力，我们会有机会的。” 查尔斯道：“马尔科本来就在给我们准备武器了，现在监狱里已经藏着八把步枪和若干手雷。原本我们准备在外部战斗开始的时候，对敌人进行反扑，想办法救回赛莉亚，然后占领守卫一片监区，等到外部救援到来。不过现在你来了以后，也许一切又会不一样，看起来，你应该是一个个人战斗力很强大的战士吧？甚至是一个灵能者？” “是的。”叶阳不想让他失望，便顺应着承认下来，他说不清自己算不算一个强大的战士，但他觉得如果自己在暗中对付那些缺乏斗志的士兵，应该颇有胜算。 “太好了，你准备怎么行动？”查尔斯问道。 叶阳道：“我在过来之前听守卫们说了一个消息。奴隶商人又来了，他们有可能要把你们全部卖掉。” “什么？”查尔斯讶道，“他们不是要挟舰长交出一个什么水晶吗？说会随着时间推移一批批卖掉人质，怎么会一下子全部都卖掉？” “因为维克托被我们杀死了。”叶阳顾不得对方的惊讶，继续说道，“恐怕他们不打算继续维克托的交易。” 这时，监区的门又一次打开了，穿着维修装的马尔科走了进来。 他和守卫们应付了几句，便敲敲打打着管道，向查尔斯的方向靠近。 叶阳再次隐去了身形，安静地等着马尔科靠近。 马尔科走近了查尔斯所在牢房门口，提高了声音开口道：“查尔斯，一会帮我干点活吧。” “好的，马尔科先生。”查尔斯向他走去。 马尔科压低了声音道：“查尔斯，出事了。我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但是典狱长准备把你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卖掉。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那两个奴隶商人一起过来。听说他把你们卖了个打包价，这次会把你们一个不剩地运走。但现在的问题是，时机还不成熟，我还有一半武器没有运进来，我这边几个信得过的人手，也正好被去那艘驱逐舰上修理管道了。我们的武力和预想的相比，相差太大。” 说着，他的神色凝重起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拼死一搏，我也会豁出去帮你。但是一旦打了第一枪，会死多少人就不知道了，也许，我们全部会在这里丧命。第二，就是我可以保住你这个人，把你要走。但是其他人我就帮不了了。好处是你们应该没人会死，至于以后就各凭运气了。现在你来做决定，怎么选？” 查尔斯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该有的觉悟都已经有了，我们不怕死，而且在这里我们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救出赛莉亚。我知道这一切都很危险，所以没有必要连累你。你可以帮我们打开牢笼，然而自己先离开。” “不错，你做出了一个男人的决定。”马尔科抛了抛手中的扳手，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个皱纹挤在一块儿的笑容：“可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拿着枪冲出去，然后嘭的一枪糊在典狱长的脸上，这是我多少年前就想做的事情啊！” 马尔科道：“我离开以后，会马上去监控室，崩了监控室里那两个家伙，然后打开这片监区所有的房门。枪就在老位置，你们自己去拿，我会尽量赶回来帮助你们牵制敌人，但是一开始的战斗还是得靠你们自己来做。这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战斗，不过真他么是一场属于男人的战斗。” 查尔斯道：“局面其实比你想得好一些。我们的希娜舰长派来了一位强大的灵能战士。他就在这里。” “什么？这里？”马尔科心有所感地看向边上的墙角。 叶阳的身形慢慢从不远处显露了出来，他对两人说道：“你其实我对你的战术，有点不一样的看法，也许，我们可以改变一下策略。” 第九十三章 买卖 典狱长萨尔托斯带着之前合作的两名奴隶商人再次来到了关押俘虏的监区。 他将手背在身后，在走道中说道：“这次的生意是便宜你们了。如果不是我想快点解决这些麻烦，绝不会以这样的价格给你们。我可是很清楚上次你们挑去的货色，是多么有价值。” 那位高个子奴隶商人道：“多谢萨尔托斯先生的照顾。我们已经给您最公道的价格了。以后我们随时欢迎这样的合作。” “以后？”萨尔托斯呵呵笑起来，“以后的事情现在可说不准啊。” 另一位矮个子奴隶商人说道：“萨尔托斯先生，那么上次那个小女孩您还需要吗？我听说她对维克托市长比较重要。可现在他已经死了。是不是……” “怎么？海盗首领的妹妹你也敢碰？”萨尔托斯反问道。 “我们是商人，只要有利润，就会去想办法达成交易。您看，你和那些海盗属于敌我双方，由您出面……您代表着72-j和维克托，里面毕竟夹杂着新仇旧恨，也许反而不好谈价，但是如果您把她卖给我的话，我可以以商人的身份和那些海盗慢慢谈。”矮个子笑嘻嘻地说道。 萨尔托斯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她可是个宝贝，必须单独算价。” “那是自然。”矮个商人恭敬地说道。 “先把楼下的这些家伙处理了，然后我们再上去慢慢谈。”萨尔托斯道。 “听从您的安排。” 三人走到监区内部，典狱长招了招手，周围的几个守卫围了过来。萨尔托斯看到他们比往日更加心不在焉的动作，怒道：“怎么回事？这个监狱还没到失去规矩的时候，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守卫们在他身后列好队，跟着他走近了关押俘虏的区域。 萨尔托斯打开衣服上的扩音器，对着俘虏们说道：“今天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对你们的关押就此结束了。不过你们马上都要踏上新的人生旅途，是的，你们都成为交易的一部分，变成了奴隶。 要知道，最近外面乱的很，这可是你们安全生活下去的难得机会。如果不是我发了善心让你们到其他地方定居，也许我收到的下一道命令，就是处死你们所有人。 所以准备好好享受你们的新人生吧。” 萨尔托斯也许是太高兴，并没有注意到下面气氛有些不对劲，这些人被卖做奴隶的人，没有抗议，也没有哀嚎，只是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萨尔托斯对身边的奴隶商人们说道：“这回就很简单了。你们没什么好挑选了，直接把监区分成两半，往各自牢房里带人吧。” 萨尔托斯挥挥手，在他身后的十多个守卫，就两人一组向着这些牢房冲去。如此一来，他身边没有了守卫，只剩下两个商人。 萨尔托斯正准备和两个商人再聊聊塞莉亚的价格，突然觉得后颈一凉，有一只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按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把手枪，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萨尔托斯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 “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你现在是我的人质。”叶阳慢慢显出了身形，萨尔托斯被他战斗服中带来的力量，压得完全不敢动弹，这种时候他只要稍稍一用力，自己的脖子就会被捏的粉碎。 “上帝啊，有刺客！”两名奴隶商人这时也看到了叶阳拿着手枪劫持了他们身边的典狱长，他们惊叫着地往边上逃去。然而叶阳却不能放他们逃走。他集中意志引动了两旁牢笼栅栏上的电流，将它们指向了两个逃开的奴隶商人。闪动的电火花在两侧的牢房中间形成了一道电网。这两人就像是自己撞上蛛网的小虫，一下子扎进了电网之中。 他们两人身上马上出现了火焰和电光，肆虐的电流在他们的身体中产生了高热，片刻之间就把他们变成了两具焦黑的尸体。叶阳并不是有意要杀死他们，但他在危急时刻自然而然地用上了全力，导致了这可怕的后果。 萨尔托斯看到自己的两个买家在一瞬间就变成了焦炭，惊讶于刺客的强大，他放弃了挣扎，配合地让叶阳控制住他的身体。 “老实点，否则这两个人就是你的下场。”叶阳关闭了萨尔托斯身上服装的全部功能，然后拿出一个小方块，粘在了他的背上。那是一个束缚装置，随着玉兔发出的一道命令，它就射出几条绳索将萨尔托斯的上半身紧紧捆住了。 “听着，我们可以好好聊一下。你想做什么？你有什么要求？”萨尔托斯问道。 “现在让你的守卫们退回来。然后把牢房的门全都打开。”叶阳拍了一下他的后脑。 “好，别激动，我答应你了。”萨尔托斯语气还算稳定，询问道，“你是希娜拍过来的战士吗？真没想到你们能够绕开层层防御，潜入这样一个空间站。” 叶阳意识微动，一道细小电流被他从牢房的栏杆上引了过来，刺入了萨尔托斯的身体，战栗又疼痛的感觉让他大叫起来。萨尔托斯吼道：“停停停！” 叶阳道：“让你的部下抓紧时间投降，不论是跟你来的，还是原先守在监区里面的，现在统统集中到我们面前来，交出他们的武器，放到地上，否则我只能把这种电流过身的痛苦成倍地加在你身上了。我没空与你废话！” 萨尔托斯对着通讯器大声道：“所有的守卫全都到2号监区门口的空地上来，不要攻击，按我说的话来做。” 那些守卫早就已经看到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情况。他们在萨尔托斯的要求下慢慢靠拢了过来。 “把身上都武器都取出来，放在地上！”萨尔托斯道。 这时，牢门纷纷打开，查尔斯带着他挑选出来的精锐战士们，当先冲出牢房，其中有几个冲到叶阳身前，准备将那些守卫放下武器都捡起来。 第九十四章 袭击 几个从就近牢房里出来的年轻人飞奔过来，将手伸向地上的武器，然而就在这时，突生异变，地上武器突然碎裂成了一些金属块，跑在最前方的几人身上也出现了异象，他们从手臂开始，崩解成血雾。先是手臂然后是身体，再是头颅，一样接着一样碎散成一片红色。 叶阳的耳边响起了玉兔的声音：“有灵能波动！小心你的手！” 叶阳产生了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一瞬间便激发了思维加速能力。周围变慢的一切，让他有机会仔细观察四周的状况。此时他发现自己顶着萨尔托斯的手枪枪口处，居然和那几个冲过来的人一样，开始崩解碎裂。他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上去服从配合的典狱长，居然是一个灵能者。而且似乎还是那种战斗力极强的分解者。 幸好他刚才已经松开了自己捏着对方后颈的手，否则恐怕手已经没了。 叶阳急忙抛开只剩后面一半的手枪，以脚蹬地往后蹿去，在他的感知中，有一股微光以萨尔托斯为中心，向外扩展出来。似乎那股微光到达什么地方，那里的物质就会被撕成碎屑。叶阳意识到，这就是玉兔所说的灵能波动，以前他并不能感知到这种能量，但是现在他随着自己掌握了操控能量的能力，身体对灵能的感知终于上来一个台阶，可以隐约感觉到灵能是怎么发挥作用的了。 他察觉到萨尔托斯爆发出的大部分灵能是向着前方那些守卫放下枪械位置发动的。他这一击不仅摧毁了所有的枪械，还顺手杀死了四个冲在最前面的俘虏，他身上的绳索也纷纷崩断。而向着叶阳方向，他释放的分解灵能要少得多，虽然叶阳说不出具体的数量和范围，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向后退却，就会在刚刚这次袭击中化为血沫。 萨尔托斯发动这次袭击以后，像是消耗了极大的精力，他半蹲在地上喘息着，对着聚集在他身边的守卫们大吼道：“快，冲出去，把剩余的卫队都找来，去控制室呼叫舰队，我们需要支援！” 他的士兵们一边通过手腕上的终端向外呼救，一边向着门外狂奔而去。 查尔斯正在一处管道边，卸下管道拿出藏匿着的武器，见状也喊道：“拦住他们！堵住门口！不能让援兵冲进来!” 因为囚犯们关押得很分散，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聚集到一起，形成有效的拦截，阻住这些逃散的士兵。 他们只能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拉住一个是一个，赤手空拳地和守卫们搏斗，最后俘虏们拦住了大约十多个士兵，但还有四五个人向着出口跑去。 萨尔托斯没有逃走，他站在监区的中央，阻住了相当一部分围拢过来的俘虏，也拦住了叶阳前往出口的道路。 二十多个健壮的年轻人，隔着一滩血水和萨尔托斯对峙，刚刚他那次出手还是震慑到了他们，他们拿着一些捡拾来的棍子，金属板之类的东西，却不敢轻易上前。 叶阳拨开他们，走到前方，对那些年轻人道：“你们快去查尔斯那里，听从他的指挥，这边我来对付！” “你的反应很快啊……，御能者。”萨尔托斯缓缓站起身，他身上的军用定制版战斗服已经被重新激活，“不过，如果不偷袭，你还有几分本事呢？” 叶阳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他发现自己是第一次面对面应对这样一个实力不弱的攻击性灵能者。 叶阳不想浪费时间，他挥手一指，周围墙壁栏杆中蕴含的电流便向萨尔托斯袭去。但是与刚才不同的是，现在所有栅栏上的电网都在开门时被关闭，叶阳能够调用的只有墙壁内部运行电路上的电流，他攻击的声势小了很多。如果说刚才的电网如同海浪，现在的电流最多也就像河流。不过这样电流在他的操纵下，也有足够的杀伤力。 与刚刚对付两个商人的情况完全不同。萨尔托斯好像能够预判他的攻势，在电流触及他身体之前，就侧身避开了。 这并不是说他的身形比电流的速度更快，而是叶阳释放出的电流其实是被灵能引导着的，它的攻击速度取决于叶阳操纵能量的速度。 “他能够迅速地根据你的动作预判你的攻击方向。”玉兔帮助叶阳分析道，“这个人受过严格的战斗训练。” “看来如果没有一件可以隐身的战斗服，让你无法偷袭，你的攻击就很疲软嘛。”萨尔托斯说话间还有些乏力，不过在战斗服的帮助下，又一次成功地避开了攻击，“你的灵能等级勉强达到了二阶，但是你的战斗技巧还不如贫民区里打架的混混。你肯定不是出自正规的军事学院，但看你这身战斗服也不像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觉醒灵能后想来寻找刺激的有钱人？还是撞大运得了这身战斗服的乡下小子？” “你废话太多了。”叶阳在思维加速状态下，接连引动电流追逐他，可萨尔托斯看似很慢的几个闪避动作，都在毫厘之间避过张牙舞爪的电流。他穿着贴身的军装在闪电中闪避的样子，颇有几番风姿，显得很游刃有余。 “你那种拙劣的攻击也该差不多了，看看我的反击吧。”萨尔托斯在闪避的同时挥起了手，一道无色无形的灵能，向叶阳袭来，叶阳刚想要避开却发现这道灵能变成了几道，封锁了他几个方面的方向，如果不是他在最后时刻找到一个空档避开攻击，他的腰腹间就会增加一个大洞。 “这家伙比我遇到的所有对手都厉害，在我思维加速以后，他依然能避开我的攻击。”叶阳神色凝重，“早知道刚刚就拧断他的脖子了！” 玉兔道：“你加速思维后，攻击速度并没有增加，而你现在的攻击方式并没有离开他的掌握。” “还是范围的问题吗？”叶阳眼光落在了一扇牢门上，他道：“你连接马尔科的通讯，告诉他，让他重新合上牢门，打开电网！” 第九十五章 电能之网 马尔科在控制室的操作台上输入几道命令，将空间站中的电梯全部都关闭，又将通往上层的几道隔离门都合上。这些操作制止不了敌人太久，但按照计划只要能够拖延十到二十分钟，就可以让查尔斯他们组织起队伍，分配好武器，布置好简易的阵地。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从监控中可以看到，现在监区中央的位置正在展开一场灵能者之间的大战。 那个潜入空间站来救他们的十号先生，在典狱长萨尔托斯面前并没有取得什么优势。连马尔科这样的非灵能者都能看出，他在作战技巧上，与对方有很大的差距，如果不是他的战斗服和体能状况更加优异，他肯定会很快败下阵来。 马尔科从不知道典狱长竟然是一个灵能者，他和其他的监狱员工都没有看到过典狱长自己出手。但此时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分明是个非常老练的灵能战士。 马尔科不禁担忧起来，这种攻击性的灵能者，配合战斗服形成的速度优势，足以在战场上碾压一群普通士兵。 如果十号先生没有能够击败他，也许查尔斯他们带领的整支队伍都有可能被他撕成碎片，马尔科虽然知道自己作用有限，但还是准备过去支援。 他走到门边，推开倒在门上的守卫尸体，给手上的突击步枪换上一个新的弹夹，就要推门出去。 然而这时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里面出现了一个女声：“马尔科先生，我是十号先生的辅助人工智能，现在十号先生需要您重新关上牢门，给牢门通上电流。” 马尔科一愣，问道：“这是为什么？怎么回事？” 女声道：“他需要利用电能和敌人作战，但是牢门打开以后，栅栏上的电流被关闭了。现在他拥有的电能不够，无法对敌人造成足够的伤害。” “也就是说要需要电能，越多越好是吗？”马尔科转回身，走到屏幕面前。 “是的。” 马尔科嘿嘿一笑，指着屏幕靠上的一个位置道：“那牢房门上的电流算不上什么。那个东西才够劲！” ———————————————— 叶阳还在和萨尔托斯缠斗，叶阳有思维加速，行动速度也更快，但攻击相对疲软。而萨尔托斯经验丰富，技巧娴熟，而攻击非常致命，他一直对叶阳占据着优势。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两人在监狱狭小的空间里，往来交错了十多次，叶阳战斗服的左臂部分被撕裂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大口子，上面的纳米运动机构被破坏，手臂也留下了二十几厘米长的狭长伤口，他的一条手臂失去了超人的力量，而他从背上取下的突击步枪，则被萨尔托斯的灵能击中，变成了一地散碎的零件。 而叶阳的攻击仅仅擦中对方两次，电能的伤害大部分都被对方的战斗服抵消了。 查尔斯带领的战士拿好武器分成了两队，人数较多的一队前往监区的门口阻击即将来到的守卫援军，他们一路上顺手消灭和俘虏们扭打在一起的守卫，然后开始在门前布置阵地。 另一队由查尔斯带着两人，他们想来帮助叶阳，但是两位灵能者像鬼魅一样地移动，让他们根本无法瞄准。 查尔斯几次举枪想要射击，却怕误伤叶阳，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这时，天花板上突然传来刺耳的声响。 叶现抬头一看，发现几块金属盖板突然崩落下来，从里面掉出一根粗大的电缆，周围还摔下两个冒着黑烟的维修机器人。 这根电缆一断，叶阳感觉到，拿着牢房墙壁和栅栏上还剩下的电能都消失不见了，而从电缆这里他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浩荡的能量。 玉兔道：“那是给这个区域牢房防御系统供电的主电缆，马尔科控制维修机器人把它剪断了，你可以直接从这里提取电能。” 叶阳发动着操控能量的技能，他能感觉自己身体的细胞都在亢奋着。他伸手往那里一拉，一条电流组成的长蛇就从电缆中游动了出来，它肆无忌惮地向着周围释放着电能，吞吐着毁灭的气息。 萨尔托斯也明显感受到了威胁。他发动自己的分解能力，想要分解掉这段电缆。 但那电蛇就像是一头受到挑衅的真正猛兽，屈起身体后，向萨尔托斯发出的灵能扑去。 分解灵能即便在所有已知的灵能中也是非常强大的一种，它不仅能够撕裂物质，也能够粉碎能量。但是把事物分解到越细的程度，消耗灵能就越大，将事物打碎成原子和将它变成肉眼可见的碎块，消耗的灵能并不是在同一个数量级上的。 要将无形的能量，粉碎到不会对人造成威胁的地步，比撕下一个人的手臂要艰难得多，消耗自然也大得多。 分解的力量与狂暴的电流在一片区域内相互吞噬，抵消，虽然萨尔托斯能力比叶阳的能量在层次上更加强大，但是叶阳消耗的只是一部分用于引导的力量，而与对方相互抵消的，则是来自于那条电缆的电能。 萨尔托斯不知不觉中已经不是在与叶阳对抗了，而是用一己之力在对抗空间站的核聚变发电机组。 当他发现自己无法一鼓作气毁去电缆，就马上选择了退缩，他依旧想依靠灵活的闪避，躲开叶阳的攻击。但获得足够电能的叶阳终于能够发挥出能量操控的真正威力，那条电蛇在空中爆炸开来，就像一场火树银花，明亮的电流形成了一张大网，覆盖了萨尔托斯上空的所有方向，让他无处可逃。 萨尔托斯奋力向着门口窜去，但是电网覆盖的范围太大了，他竭尽全力也在半空中被电网打中了半边身体，这一次，他再也没能避开，被打倒在了地上，抽搐起来。 叶阳这次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将电流汇聚穿过他的头部，在一声短促的惨叫声之后，萨尔托斯的脑袋因为高热爆出了火花，很快变成了冒着烟的黑碳色…… 查尔斯从远处对着萨尔托斯连开几枪，确保他死透了才停下手。他吐了口吐沫道：“垃圾！” 第九十六章 说客 72-03矿场空间站的主控室中，布鲁德斯正在观察皮埃尔在72-j上引爆炸弹前的那一幕。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看这段视频了。先前的时候，每次看它，他甚至还会流泪，而现在更多的是沉默不语。 “头儿，今天他们转了一圈又回去了，开了七八炮，有一枚炮弹运气不好，打中了我们的一根炮管，其他的都擦过去了。”副手向他报告道，“这些家伙围着我们不打，每天装模作样地到底在干什么？” 布鲁德斯关掉了视频道：“等人啊。” “等谁？” “出得起价的人。只是……我不知道我们还等不等得到那个人的出现。”布鲁德斯看了看自己终端上的联系人列表，再次尝试联系刘光。 这几天他从在尝试联系他，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音，这让他心中很不安宁，他甚至担心刘光是不是也是那场爆炸的参与者，永远留在了72-j上。 直到这一次，他按下去的时候，居然接通了。 有些模糊的画面被投射出来，刘光看起来正坐在一艘飞船的驾驶舱里。 “刘光！”布鲁德斯激动地喊着，甚至忘了喊他的代号。 “布鲁德斯，能够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刘光看起来也很高兴。 “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被他们干掉的。”布鲁德斯说道。 “也就差一点，只是我运气好，有人去替我做出了牺牲。”刘光感慨道，“你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空间站被我夺了下来，但是我们现在被一支舰队封锁了。领头的是一艘剑鱼级的驱逐舰，苍云号。不过他们只是做出封锁的姿态，却没有真正向我们发动攻击。”布鲁德斯大致介绍了他们和对方舰队对峙的情况，然后道：“我曾经试着和对方的指挥官谢远星联系过一次，但是对方要求和我的上级交涉，所以我一直在找你。” “哦？也许我是该和他谈一谈。我大约在三小时后到达你们这里。和他交涉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 布鲁德斯完全没有想到刘光没有把他那艘小飞船开进空间站，而是直接开进了苍云号上面的船坞。 20分钟后他和前田达也就到达了船长室，一起站在了谢远星和徐靖面前。 谢远星穿着英武的军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腰间甚至别上了一把军刀。他身旁的大副徐靖也穿戴得十分正式，虽然船长室中只有他们两人，但是刘光能从这里看到他们重视的态度。 相比之下，经过几天航行连澡都没有洗的刘光就显得邋遢了很多，然而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中发出来的光芒，却丝毫不落于对面的两位。 谢远星仔细打量了一番刘光，然后说道：“作为反抗军的领袖，你能这么爽快地来到这里，这份胆识让我很佩服。不过即便如此，我们现在还是敌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刘光见对方抛出问题，非常坦然的说道：“我这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这几天从你的态度上我看出来，你并不是真心和我们为敌，所以我想给我们双方一个机会，也许我们之间存在某些合作的可能。” 谢远星道：“你知道吗？截止到你来到这里，站到了我的飞船上，我一共收到了二十多次不同的合作请求，有的舰队许给我高官厚禄，有的舰队想给我一大笔补偿，还有的甚至连我的下半辈子怎么样过都安排好了。 为什么？ 因为我手上有一艘完完整整的驱逐舰，在这片星域里，一艘剑鱼级驱逐舰就是举足轻重的力量，足以改变一场小型战争的走向。所以一样是合作，我为什么要放弃与他们的合作，而来相信你呢？” 刘光笑了笑，说道：“但是最终你并没有和他们合作。想必他们开出来的条件依旧够不上你的要求吧？” “看上去你很有信心为我带来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谢远星双手交叉在胸前抱着，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刘光说话的时候好像胸有成竹，根本不像一个开着一艘逃难飞船，几天没有休息过的人。 “我相信，仅仅是官职的提升，收入的增收，或者是一笔奖金，并不能真正打动你，你要的东西，是原来在72-j找不到的。也是他们给不了的。而我们能够给你，72-03，或者说161-k可以给你。” 谢远星眉毛一挑问道：“你知道我要什么吗？” 刘光道：“你当然也需要更好的收入，更精良的装备，更多的重视，但我能感觉到，你心中想要做一些事情。然后被别人铭记，被历史写下，你希望被别人以历史的参与者记住，不是作为一位驱逐舰舰长。” 谢远星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知道那种经历，我知道那种感觉。”刘光像是回忆着过去的什么事，“你是不是很多次曾经对你那些长官的行为很不满，但却没有什么其他办法，能等着他们的几句拍脑袋的傻话，最终变成了现实？ 因为你在72-j是一个彻底的外来者，你在那里不受重视，得不到和别人相同的待遇。 在我看来你有很大的理由，想要在这次合作中彻底改变一下。” 谢远星道：“看来你对那些蠢货还有不少了解，那你又能做到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呢？” 刘光道：“我希望你加入到161-j中来，不是收买，不是投降，而是自己起义。这样一来，你就会变成带头觉醒，反抗暴政的英雄。 有很多人都会被你的样子鼓舞。你的名字会随着这次独立事件，被记录到历史书上。” 谢远星站着思考着，刘光又趁热打铁说道：“你以这样一艘驱逐舰加入到161-k，将成为我们舰队当中最强的一艘飞船，以后你在这个聚居点也将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你将会是一位元老，然后取得与之相配的话语权和地位。” 谢远星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嘴角微微翘起，说道：“元老吗？听起来还挺有气势的样子。” 第九十七章 哲学问题 72-05上层的兵营外。 空间站下方的抵抗已经终止，在萨尔托斯死后，半数敌人在战斗中被歼灭，剩下的都投降成为了俘虏，兵营是最后一个守卫聚集的地方，大约还有十多名敌人在里面负隅顽抗。而据之前俘虏的交代，萨尔托斯关押赛莉亚的地方，正是在兵营区域的后方。 叶阳正在通风管道内，跟着马尔科慢慢向前爬。 兵营前方的区域是一条狭长的，没有阻挡的通道，无论是哪一方对敌方发动进攻，都会损失惨重。于是管道工马尔科提出了从通风管道包抄敌人后方的方案。这个空间站里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管道所对应的位置，因此他凭借自己的经验规划出了一条不太会引起敌人注意的潜入路线。 马尔科打开了一处检修口的面板，然后灵活地钻了出去。叶阳小心翼翼地跟着爬出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叶阳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他曾经到过的食堂内部。之前坐满了人的食堂现在空空如也。 “他们守卫的地方就在这里前方五十米左右。”马尔科指着门外的一个方向说道。 叶阳遥遥地能够听到远处传来查尔斯的声音：“里面的人不要顽抗了。我们的人数和枪支都是你们的好几倍。现在投降，我们不会杀你们！……你去说！” 另一个人声音响起来；“我们投降以后，他们没有虐待我们。兄弟们都活着……” “滚，胡里奥，你这个叛徒，如果不是你们这些怕死鬼，我们根本不会输。不过，蓝山号驱逐舰已经接到了我们警告，他们马上会来消灭你们的！等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冲过来么，嘿嘿，你可以试试，我等着你！”近一些的地方传出了一个粗豪的声音。 “欧恩，你别他么逞英雄，把其他人都害死了。现在72-j没了，维克托死了，甚至连典狱长也死了，你在为谁送命啊？”名叫胡里奥的俘虏声音里满是恼羞成怒的意味。 “你就没有一点荣誉感吗？作为一个战士，却在明明可以坚持的时候放弃。你对得起你手里的那把枪吗？那只是一群盗匪，你们就这样放弃了！”欧恩吼道。 “只有你这个蠢货才会把荣誉放在嘴边吧？你看看你身后有几个人是在乎什么‘荣誉’的？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就是一个狗屁！” “我的兄弟们，不会咽下这口气的。你和他们一起去死吧。胆小鬼！” 这时，马尔科已经从墙上卸下了一块面板，开始摆弄后面的电缆，“这里的电缆没有在使用，不过我可以调整一下线路，让它和刚刚那条电缆一样，保证电量管够。等我弄好，你可以尽情地吸收它。” 叶阳在一旁给他放风，一边说道：“没想到监狱里还有这么坚持的敌人。” “再坚持也是我们敌人，我可更希望他们都是那个俘虏一样的家伙。”马尔科拿出一个小机器人开始工作。 叶阳想到了那两个被他一击干掉的奴隶商人，说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很难控制力量的强弱，如果出手这些人恐怕就都死定了。” 马尔科打量了他一眼，“杀死敌人，对你来说有什么问题吗？对于敌人我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什么时候会死。” 叶阳道：“我只是觉得这样一场冲突，没有必要死那么多人，你只有杀死过不少人以后，才会真正体会到那种可惜，单纯对失去生命的可惜。今天我已经杀了不少人了。” “所以心软了？”马尔科在终端上开始编辑指令。 叶阳摇摇头：“我有点好奇，对面那个人，面对死亡说得那么坚决，他或者他们真的知道自己要经历什么吗？我想到了之前那些敌人被电流烧焦的样子，我们眼前的这些人如果清楚自己会以这么凄惨的样子死去，还会这么想吗？” “我不关心这个。”马尔科摇头道，“没必要为一些被维克托洗脑的人考虑什么。” “但，你不是也有自己的坚持吗？”叶阳问道。 马尔科看了他一眼，说道：“不，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们这些抵抗军，不知道荣誉是什么东西，这对我们太奢侈了。我们只是为了让家人和朋友活下去。所以，我清楚我们战斗的理由，是因为退无可退。但是，我们才不会为了什么愚蠢的荣誉送命。那是得多闲的人才会有的蠢想法啊。 嘿，真没想到，他们居然派来了一个哲学家。现在的佣兵和海盗都这样思考问题吗？那他们还怎么把生意做下去。” “哈，自然想到的……” “想得太多的人成不了一个好士兵。”马尔科完成了工作，叶阳已经能够感知到线路中出现了汹涌的电流，“但是也许你会成为别的什么更重要的人物。不过在此之前，请你先解决眼前的这支队伍。” 马尔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叶阳走到那条电缆之前，伸手一挥，电流就从电缆中溢出，环绕在他的身周。 他牵引着电流往前走去，拐过一个转角，那些还在顽抗的守卫，就在他的眼前了。 叶阳抬起一手，准备释放电流，将前方的这些人全部笼罩进去。这会是一次完美的偷袭，对方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但他突然停了下来，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将自己暴露在那些人面前，开口说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是一个灵能者，刚刚我已经杀死了你们的典狱长。现在我只要动动手你们都会死。” 在他前方的那些战士，纷纷转过头来，慌乱地拿枪对准了他。但是在他身周涌动的电流，看上去甚是惊人，让他们没有人敢扣下扳机。 “不要慌！”他看到了那个声音粗豪的人，他身上穿的是军官的制服，是一位中尉。 “你们最好不要乱动，看看我的手，我一旦将它按在地上，这些电能就会通过金属地面，传导到你们所站的地方，没人会幸存下来。 相反你们如果投降，你们安全会得到保证。”叶阳晃了晃自己的手大声问道，“你们想怎么选择？” 第九十八章 失踪 “怎么死的？”叶阳问道。 “他送安迪的舅舅回隔壁的裂口镇，在高速悬浮轨道上遇到了一辆发生机械故障的无人驾驶货车。那辆货车在转弯的时候发生了侧翻，直接……压扁了他们所坐的车子。”查理双手插在头发里，痛苦地抓起自己的头发，“警察经过调查，说里面没有人为因素，只是他运气太差，正好撞上了机械故障车辆，经过分析，在当时的情况下无论卡车的人工智能采取怎样的应对措施，都不可能避免这场事故。 可哪有这样的巧合？你知道那个出问题的机械部件故障的概率是多少吗？八千万分之一！而且恰好就在那个时点，那个地方发生了事故，恰好就在他车子的边上，恰好就是我叔叔牵扯到这些危险的事情之后！” “后来呢？” “后来，我觉得这件事必须有人再追查下去，我就去找了克莱托专员。”查理道。 叶阳有些惊讶：“你已经找过克莱托先生了？” “当然找过，他毕竟是正牌的调解专员。可他前几天开始调查以后，就彻底失去音讯了，我三天联系不上他，才来找你的。”查理道。 “什么？连克莱托先生也失踪了？”叶阳这才知道为什么早上自己一直联系不上克莱托。 “是的。他说要我不要再去找梅西镇长，他要根据我的线索，先做点私下里的调查，然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查理道，“这几天我寻找他的过程好像也引起的别人的注意，我觉得自己很危险，所以我躲了起来，不主动露面，就等着你来联系我。” 叶阳突然发现自己被对方坑了，当自己和他联系上时，他也许就把自己暴露在了梅西那些人的眼中。不过，自己似乎对这件事也不能不管。不说别人，单单是克莱托先生，叶阳就做不到放任他失踪。而且叶阳暗自盘算，自己并非没有依靠，至少太阳社就是一个强援。 他思索了一下事情前后的时间线和相关人，再次问道：“你之前告诉了克莱托哪些信息？” “和你一样，都告诉了。” “你去找过克莱托先生吗？” “没有，城主府有通行限制，我到不了你们居住和办公的地方。而且前两天我看到有些奇怪的人，在我周围出现。我怕一露面，自己就先完蛋了。”查理小声道。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藏在一个小镇子里。但这次和你联系以后我又要换地方了。” “你注意自己的安全。这件事，我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 叶阳离开寝室，直接前往克莱托的办公室，虽然克莱托的大部分时间都外面执行任务，但他的办公室其实就在离林婉办公室不远的地方。 不过在那里问到的信息，没有出乎叶阳的意料。克莱托的同事告诉他，克莱托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进过办公室了。 叶阳便问到了克莱托的家庭住址，准备上门找他。另一方面他也通知了太阳社的人，让他们一起帮忙查找克莱托的下落。 克莱托所住的公寓和叶阳的寝室在同一层，但作为城主府的老人，他所住的地方比岳阳的寝室楼要高档不少。 那是一片在树林掩映中的小楼，克莱托的家占据了一个平层。 叶阳在门口按下门铃，门铃旁响起了人工智能的声音。 “您好，克莱托先生外出不在家中，您如果要联系他的话，请通过终端和他发送消息。”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叶阳问道。 “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要核实您的身份。”系统说道。 叶阳用终端给门禁系统发了一条身份信息。 片刻以后，系统说道：“林飞先生，克莱托先生对您的到来作出了安排，您被允许进入他的房间。” 随即，房间的门就缓缓打开了。 叶阳意识到了这种情况的不寻常，克莱托好像意料到了他会出现在这里。他走进房间，发现克莱托的房间有些乱，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还放在桌子上没有清洗，看来主人离开得很仓促。 “克莱托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叶阳再次问道。 “五天前。”系统说道。 叶阳一愣，五天之前他还没有开始自己的假期。那天克莱托对他说让他整理几份案卷资料，然后就自己外出办事了，难道他早就知道了这些状况却没有通知自己，自己独自一个人去调查了吗？ 叶阳问道：“克莱托先生有什么就留言给我吗？” “是的。这份留言只能为您播放，您准备现在看吗？” “是的。” 边上的墙面上出现了一个画面，里面是克莱托，他依旧穿着那件工作服，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林飞。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就说明我在你假期结束后还没回来。我建议你不要再深究这个问题，否则有可能把你拉入非常危险的境地。现在有一个机会，你可以选择在这里停下，让系统把所有的信息全部删除。然后你直接去找张哲星让他处理后续的事情。”克莱托说到这里，画面便停滞了下来。 系统在一旁问道：“林飞先生，你是否需要停下呢？” “不，继续。”叶阳根本没有考虑对方的警告，直接做出了回应。 影像中的克莱托又动了起来：“我猜你根本不会考虑太多，就拒绝了我的建议，是吗？我早就说过，你有的时候很像年轻时候的我。我怎么会因为这样的警告而停下呢？” 克莱托笑了笑：“既然这样，你就掺和进了一场大麻烦。 我受查理的委托去调查银辉镇居民做工后没有回来的情况。我猜有很大可能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毕竟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查理下一个能够找的人也只有你了。 我之前听过些传闻，这种失踪事件在别人的辖区里也发生过，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 有蛛丝马迹显示，这件事情和军方扯上了关系，不仅仅是梅西家族自己的问题。 灶神星上的事情，一旦扯上了军方，很有可能就和城主本人有关系。希望你现在还没有后悔刚刚做出的决定。” 第九十九章 再度出现的人 叶阳问胡里奥道：“什么样的人才有权限进入典狱长的房间，还能开走他的逃生船？” “在这座空间站上没有其他任何人能够做到。这一层相当于是典狱长的私人空间，我们都没有资格进来。我，我以前其实从没见过这里什么样。”胡里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过按照72-j的规定，典狱长的上级会拥有他的一切权限。” “是谁他的上级？”叶阳问道。 “监狱是直属72-j市政厅管理的，关押的都是市政厅送来的要犯。所以，典狱长是直接对维克托市长负责的，他的上级……，就是，就是维克托市长本人。”胡里奥惊恐地说道，“难道……维克托市长没有死？” “玉兔，我能和那艘逃生船通话吗？”叶阳问道。 “我可以尝试通过空间站来和它进行联系。”玉兔开始尝试通讯，但那艘小船都拒绝了。 众人不能确定塞莉亚是不是还在那艘船上，因此也不敢动用空间站上的武器发动进攻。 没过多久，逃生船就到了蓝山号驱逐舰附近。蓝山号驱逐舰好像早就知道它要到来，它马上打开了船舱，让逃生船飞了进去。 查尔斯道：“难道是飞船上的某个人下达了命令，派人来这里劫走了塞莉亚？” 叶阳道：“我们还是马上通知希娜舰长吧。现在我们拿下了空间站，以她率领的那些飞船，加上空间站上的火力，足够对付那艘驱逐舰了。” 查尔斯问道：“他们的舰队离这里有多远。” 叶阳道：“其实他们就跟在我的飞船之后，大约三小时就能到达这里。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那艘驱逐舰会不会逃跑。” 与叶阳担心的情况不同，蓝山号驱逐舰并没有离开，也没有向空间站发动攻击，它和另一艘护卫舰依旧停泊在原来的位置，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叶阳等人在这点时间里，把空间站上上下下全都搜索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塞莉亚，不过他们借此机会控制了整座空间站，用自己的人手，把空间战的各种防御武器都激活了起来。 按照玉兔的计算，即便没有希娜等人的帮助，他们也有一定的把握能够抵住蓝山号驱逐舰的进攻，就算无法消灭对方，也不会让对方轻易攻下这座空间站。 终于空间站的雷达上，出现了十多艘向这里靠近的飞船。十多分钟后，其中的一艘飞船就发来了通话请求。 叶阳接通了通话，屏幕上出现了希娜和赵有胜两人。 “你们成功了！”希娜看到叶阳和查尔斯，高兴之色溢于言表。 查尔斯却马上红了眼睛，他说话的语气懊恼而羞愧，连眼睛都不敢直视希娜：“舰长，都是我的错，没有能保护好你的妹妹塞莉亚。” 希娜脸上看不出表情的变化，她道：“只要你好好地保护了大部分人，你就已经做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归根结底是我对不起你们，我的判断失误，才导致了这场灾难。” “舰长……”查尔斯垂下了头。 叶阳赶紧在一旁说道：“比我们预想的损失小很多，虽然有十个人已经在上一批被当作奴隶被卖去了其他地方，今天的战斗当中我们也牺牲了十二人。但这个数字只有我们当初预估的一半。多亏了查尔斯和马尔科在这件事情当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另外，对于塞莉亚的去向，我们有一个猜测，她可能是在蓝山号驱逐舰上。” “蓝山号？”希娜有些惊讶。 这时玉兔突然提醒道：“有一个来自蓝山号的外来信号希望加入到你们对话中。”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把他加进来吧。”叶阳道。 于是叶阳眼前的屏幕上，在希娜边上，又出现了一个视频框。 信号稳定后，里面露出了一张众人都非常熟悉的脸。 “维克托！你居然还没有死？”叶阳惊道。 “呵呵，‘特使先生’，没想到我们的下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的。上次没有完成的交易，这次也许我们可以继续完成。” “交易？我可没有一艘重型巡洋舰可以给你。”叶阳道。 希娜也看到了维克托突然插入对话，她说道：“维克托，现在你引以为豪的72-j已经不存在了，你现在谋求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维克托道：“你们可以摧毁我建立的空间站，但是你们没能摧毁我。但只要我还在，任何事情就都有可能。你们东方人有一句老话，叫做东山再起。我觉得我也能够做到。而且，那块水晶本来就是我的，我来讨还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另外，你们大概已经猜到了，我现在手里面最大的筹码就是希娜的妹妹，一个名叫塞莉亚的小孩。” “是你派人潜入了监典狱长萨尔托斯的房间？”叶阳问道。 “不，不是派人。而是我本人潜入了进来，这个空间站的改造当时是我亲自主持的，我自然知道一些你们永远查不到的机关和密道。” 希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冷静：“那你现在想做什么样的交易？” 维克托道：“很简单，你们把那颗水晶交给我。我就会将塞莉亚放回去。” 希娜微微皱起了眉头，那颗水晶上次不知为什么缩掉了一半，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 维克托还不知道这一点，但如果他拿到了一颗只有原来一半大小的水晶，也许根本就不会放人。但是如果强行进攻，虽然很有可能消灭蓝山号，但赛莉亚就完了。 希娜一时不知该如何做出选择，低头思索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叶阳却开口了：“我们同意交换，但是有些细节我们需要内部商讨一下。现在优势在我们这里，我们不可能单单为了一个小女孩交出这么重要的东西。” “你还想要什么？”维克托问道。 “技术、资源或者别的支持。”叶阳道。 “这可以商量。但是水晶绝不能少。”维克托说道。 叶阳道：“一天之后，就在我们舰队和你们舰队的中心点上，各自派出小型飞船来进行交换吧。” 第一百章 炽光的双赢之道 切断维克托那边的通讯，希娜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答应他？我们根本拿不出原来大小的水晶，这颗变小的水晶，他是不可能接受的。但是，我早就让人研究过它，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材质，它散发出那种奇怪能量，根本没法模仿。灵能者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 “我有一个想法，只要成功了，就可以瞒过对方，把赛莉亚还回来。”叶阳道。 “什么办法？”希娜问道。 “把那颗变小的水晶拿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回事。” 叶阳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是因为就在刚才他意识中的炽光主动联系了他。 自从融合技能以后，他和炽光的联系似乎更紧密了，他不要需要进入那个空间才能和他交流，只要双方愿意，就能够直接对话。 “看来你遇到一些困难。”炽光的声音在他们与维克托通话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其实，我有一个解决办法。” “什么？” “你知道，我的力量和那种水晶其实是同源的。虽然我还没有回忆起我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帮你改造那颗水晶，让它变大。”炽光说道。 “你是要把你吸收的能量返还给它吗？” “当然不是，那会是你我共同的损失。我改变水晶的形态，把它制作成一种更下松散稀薄的结构，看起来还是那么大，但是中间的能量就被我抽取了。你们人类的灵能者是无法发觉其中的差别的。” “那一定会有什么代价吧？”叶阳问道。 “这颗水晶会渐渐消散，按照你们的计时方式，它大约只能维持七八百天的时间。不过，这点时间，足够你们完成交易了，不是吗？”炽光语气轻松地说道。 “两年以后它会消失了？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叶阳意识到炽光主动提出这一点，那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这件事上你会有什么好处？” “嘿嘿，我的共生者果然不是个笨蛋。这么说吧。如果当初拿到的水晶有十分能量的话，那么上次我们至少吸收了四分，这次会在剩下的能量里面继续吸收四分，把最后两分做成一个可以蒙人的东西。这是我们应得的，对于帮助什么人我没兴趣，我只为这样的好处做事。但结果对大家都好，不是吗？”炽光又说道，“这样的强化对你也很有帮助，吸收了这部分能量，也许我又可以转化出一种新能力了。怎么样？” “我同意。”叶阳没有更好的选择，便答应了炽光的要求。 叶阳乘坐白龙号，再次回到了蒲公英号内，单独与希娜说了他的计划。 希娜知道叶阳的计划后，没有将它透露给任何人。而是将叶阳带到一个独立的保险室中，将那块被缩小的水晶交给了他。 叶阳说道：“接下里发生的事情，你不要问我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回你的妹妹，也是让你摆脱‘影子’那些人纠缠。” 希娜点头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叶阳从箱子中拿出水晶，将手轻轻放在上面，他感到有一种温暖的力量，从他身体中诞生，然后沿着手臂和那块水晶联结了起来。 那块水晶先是慢慢变小，然后又再次变大起来，当叶阳松开手的时候。水晶已经变成了原来叶阳第一次见到它时候的大小，它上面散发着缓慢流动的光芒，与那时候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叶阳松开手。希娜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做到的……，对不起，我不应该问。” “就是这样。我分辨不出区别。”她捧起那颗水晶，感觉了一下，又有些担心地看着叶阳，“你这么做不会付出严重的代价吧？你的身体，你的灵能，不会受到影响吧？” “放心吧，我从没比现在更好。”叶阳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 —————————————— 一天之后，在监狱空间站外，希娜带来的舰队和蓝山号遥遥对峙。 叶阳和希娜共同乘坐白龙号前往两支舰队中间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很少使用的矿石采集站。而蓝山号上也派出了一艘运输船。两艘飞船先后都接驳到了矿石采集站上。 希娜走在前面，叶阳手提着一个箱子跟在她的身后。两人通过老旧的气闸门，进入了采集站的中间区域。而在他们对面，气闸门打开后，出现了三个人。两个大人分别是维克托和一个军官，另有一个小孩子被军官牵在手中，只是穿戴者宇航服的头盔，看不出到底是不是赛莉亚。 双方隔着十多米站定，希娜拿下了自己的头盔道：“东西我带来了，先让我看看赛莉亚的样子。” 维克托帮那孩子摘下头盔道：“你妹妹真是个很有意思的孩子。她为了不给你添麻烦，甚至想过在蓝山号上绝食。” 希娜听到这里眼圈马上就红了，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她看到妹妹瘦了一圈的样子，忍不住喊道：“赛莉亚！” 赛莉亚也红了眼睛：“姐姐，姐姐！你不要怕他们，不用担心我。” 希娜道：“赛莉亚，你真是个傻孩子。这明明都是大人的事情，不关你的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只要乖乖听我的安排，明白吗？千万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嗯。”赛莉亚慢慢点了点头。 维克托说道：“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以后在慢慢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在这里我们还是快点谈谈交易吧。” 他轻轻敲打着房间的金属仓壁，“这样的老东西可很难给人安全感啊。现在不知道有多少门炮对着这个地方，你们难道不想赶紧离开吗？” 希娜双手在脸上按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情绪，声音重新变得坚定而沉着，她说道：“灵能水晶我已经带来了。你可以马上验收，随后，把赛莉亚和答应我的其他东西，都给我。” 叶阳走上前几步，将手提箱打开，水晶的光华从盒子中溢出，照亮了整个房间。 第一百零一章 交易达成 维克托看到那光芒之后，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些天他经历的翻天覆地的改变，说起源头都在这块小小的水晶上。 这块水晶虽然在此回到了他的手里，但是他失去的却太多太多了。 叶阳看到他的神情变化，心存警惕。 但维克托很快就回过神来，他看着叶阳微微一笑说道：“不用太过紧张，我不是那种放不下的人。这次我会走到现在这种地步，关键还是因为自己最近一段路走得太急太快了，没有注意自己的身后。你们这些人，其实只是诱因。 走到我这样的位置上，其实每时每刻都在钢丝上跳舞，从上面摔下来，还能够再次站起来，我已经很幸运了。” 叶阳有些惊讶，他问道：“看起来你好像不是很恨我们？” “我不喜欢把自己的问题怪在别人的头上，大部分时候都是我的错误给了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当我做好一切的时候，能够打败我的人并不多。而且，事后的仇恨又有什么意义呢？那是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从某个角度上说，你们这些海盗虽然横冲直撞，但还是比那些坐在会议厅里诅咒我的人更讨人喜欢一点。” 希娜神色一变道：“你是在为你自己开脱吗？你还记得在我老家被杀死的那些人吗？” “那是战争，你以前是一个军人，你知道战争是什么。我的将军和其他的将军没有什么不同。”维克托抬了抬眉毛，“你难道想在今天为他们报仇吗？” 希娜摇头道：“不，今天，我必须把赛莉亚安全地换回去。” “你看，所谓的仇恨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至少那些人的仇恨，现在比不上你妹妹的安全。而对我来说，我那个国度崩塌的仇恨，也比不上我的未来。”维克托的目光落在了水晶上，“所以，我们来交换吧。” 交换的过程没有那种电影中交换人质的惊心动魄，也没有人突然暴起，要将对方射杀。维克托亲自检查了这颗水晶，然后把赛莉亚交给了希娜，姐妹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而那个军官则把一个手提箱给了叶阳，里面是一部分技术资料，情报，以及一个存有大笔星元的账户。 维克托带着军官转身离开，走到气闸门之前他回头说道：“我会带领72-j的幸存者离开这片星域，只要有这颗水晶和蓝山号在，我们就还有的是机会。你们这些海盗、反抗军，还有那些忙着自立门户的叛徒们看起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你们到底会把这个地方变成什么样子。三年，五年之后，你们当中的有些人会不会怀念我治理下的聚居点呢？” 无论希娜还是叶阳都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叶阳道：“到了现在，我能不能问问，这种水晶的用处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肯定不是因为它能够加速灵能修炼。”维克托耸耸肩说道，“这似乎是一个大势力最核心力量才知道的秘密，无论是你还是我，还没有到知道这个秘密的高度。所以，还是不要涉及太深得好，你的小命可抵不上一艘重型巡洋舰。” ———————————————— 两周过后，小行星带某个空旷之处，依旧是希娜和叶阳在白龙号中等待着影子先生。 半小时后，一艘商用飞船快速接近，停在了他们附近。影子先生接通了和希娜的通话。 一向没有明显语气的影子先生这次说话有了些起伏：“希娜，真没想到你们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72-j就这样毁在了你们手里，维克托建立的小小帝国就在几天时间里分崩离析了。 现在各个聚居点不是被军阀占领，就是恢复了原来的名字，这里真是乱成了一团。马修中将代表的那些人在这里的利益受到了很大的损害，我的同伴们感到很满意。 唯一让他们不满的是，你还是把那颗水晶还到了维克托手中，所以它还是被马修中将几乎毫无成本的拿到了。” “毫无成本？”希娜奇怪道，“不是他们会用一艘重型巡洋舰来交换吗？” 影子先生笑了起来：“重型巡洋舰是交换给72-j的维克托‘国王’的，而不是交换给只有一艘驱逐舰的丧家之犬维克托的。 维克托不会不明白这个风险，但是他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是去赌了一把，很可惜他赌输了。他的那艘蓝山号，就是被那艘重型巡洋舰直接打爆的。” “居然会这样……，没想到他的结局是会被过河拆桥。”希娜喃喃道。虽然维克托算是她的仇人，但现在听到他被人这样设局干掉，她不知怎么的，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和他一起行动的那些72-j居民怎么样了？”希娜又问道。 “居民？你的关注点真是有意思。说实话，我没有在意这些事。也许一起被打死了，也许被抓住当作奴隶卖掉了，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变成一伙海盗或者佣兵，提着脑袋，在这片星域中讨生活吧。”影子很无所谓地说道。 希娜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我们开始交易吧。” “不过，在交易之前我要转达一个给你新要求。那些先生们希望你能够抓住这个机会，也占领一个聚居点。然后以它为基础，在这里发展出一股势力来。” “我？让我发展一股势力，经营一个聚集点？”希娜吃惊道。 “有什么奇怪的吗？这里产生了权力的真空，自然要有人替补上去。你跟我们合作了挺多次，在这里还有不小的人望。有几位先生认为你是一个合适的替代人选。”影子开始诱惑道，“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们会不吝惜给你追加更多的资源，说不定有一天你就会成为另一个维克托，不，比维克托更强，因为我们比马修中将他们那些人更强。 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你的同伴们不需要一个新的地方来休养生息吗？有了更强大的力量，你也能更好的保护他们，以免发生这次这样的事情，不是吗？ 怎么样，我们能达成这个交易吗？” 第一百零二章 离去之时 117-j聚居点。 一艘印刷着泰山建筑公司标志的大型货运飞船拖拽着五个空间站模块飞抵了117-j，它们在太空中行进的样子，就像一条长长的列车。 泰山公司是小行星带最负盛名的建筑公司，他们生产的空间站模块，性价比突出，是很多空间站更替组件和扩大规模的首选。他们在附近星域最知名的建设成果，就是原本72-j上面的真理之塔。 马志宇刚刚乘坐飞船登上了这艘运输舰，此时就站在这艘泰山公司的运输舰的舰桥上，旁观着工作人员操纵机器人完成安装任务。 他从大屏幕中看到，货运飞船打开上方的舱盖，上百架工程机器人们如同蜂群一样涌出来，按照既定的程序，开始拆卸固定在支架上的空间站模块，他们被一一拆下，然后推送到计划中的位置安装。 他的117-j原本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承担这样的费用的。但是自从有了来自维克托的交易款，他终于有了改建空间站的机会。 “这是我最近接到最大的工程了。”运输船的舰长在他身旁说道，“现在整个小行星带的经济形势都不好，好项目越来越少了。你这个聚居点看上去有些破旧，没想到藏得很深啊。” 马志宇笑而不语，只有他自己知道，117-j本就已经到达了极限，如果不是最近和希娜相关的一些列事情，让他们获取了一大笔星元，他们是不会有这样翻身的机会的。上一次希娜拒绝了他的加入，但是现在家园被毁的荆棘团已经成为117-j的一员了。 这里将是一个新生的地方，有更多的人口和资金，有更好的飞船和住所，还有更新的应用技术和设备，他感觉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这么难的时候能够接到你们这样的生意，还真是我的运气。”舰长说道，“现在都在说你们这里的人不好惹，上次那个谁，皮埃尔，居然为了报仇把整个72-j给炸毁了。实在是太凶残，太可怕了。那可是我最大的客户啊，这次给你们订单采购的东西，原本就是给他们做的，他们准备改造一下几个比较差的矿区，变成新的居住区。” “他们要改造旧矿区？” “是啊，当时我可是亲自和维克托先生谈的，他跟我说，有些老的区域这些年为了发展72-j被榨空了潜力，他觉得应该一定程度上开始反哺它们了。不过听说在他们市政厅里面，反对的声音也不小。但他还是顶住压力，准备推行这个工程，现在嘛，砰的一声，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吗？也许这就是我们117-j的幸运啊。”马志宇走到舷窗边上，注视着外面的巨大模块，轻声说道。 —————————————— 与此同时，在117-j的船坞的休息间里，希娜和叶阳也站在一扇舷窗前，看着工程机械围绕着那些空间站模块工作。 “你最终还是答应了那些人。我本以为你会拒绝他们，不和他们牵扯到一起。”叶阳说道。 “我挺久以前就已经和他们牵扯在一起了，每一次交易，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更深一步，这就像一块流沙地，只要踩进去一脚就很难再出来了，你每一个动作都会在里面越陷越深。”希娜说道，“就像维克托一样，他不管怎么说，还是把周围那些人的生活变好了。只是他的野心太大了。如果我走得更小心一些，应该可以避免落到72-j的地步吧。” 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叶阳：“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很多时候是一个放肆又自由的人？” “嗯，战斗起来还有些疯狂。”叶阳说道。 “但是面对像‘影子’那样的人时，我小心又谨慎，简直就像两个人。我有时候也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我很讨厌自己那个样子，但是我很清楚要生存下来，不成为那个样子是做不到的。我的人需要武器装备，需要情报，有了这些，我们的就能少死很多人。所以我才会逼着自己去做接触他们。” “赵有胜他们都不知道你在背后承担了那么多。”叶阳道。 “所以，你一定不要和他们牵扯到一起去。在离开这里以后，也许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但是在这个太阳系里，单纯和美好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大部分人都会抱着利用你的心思。就连我也是这样，下一次，你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也许应该心肠硬一些……” “停停……，我可没有后悔什么，从你这里我得到了很多东西。”叶阳止住了希娜继续要说的话，“别把话说得那么伤感，也许你只是在弱小的时候才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最终你会摆脱他们，然后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而我呢，也会遇到一个个有意思的人。就算他们一开始想占我便宜，但最后也会变成我真正的朋友。” “你是在说我占你便宜？”希娜竖起了眉毛。 “我是在说你是真正的朋友。”叶阳笑道。 “好了。我虽然没什么记忆，但是却很清楚自己不喜欢告别。就这样吧，我该走了。”叶阳转身向希娜敬了个军礼，“十号完成任务，申请离队。” 希娜嚅嗫了几秒钟，说道：“我……同意。” 叶阳收起敬礼的手，转身向一旁停着白龙号的船坞泊口跑去。 希娜突然用有些变声的调子喊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名。” “我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如果你要知道……那就记住它：叶阳。”他没有转过身，只是侧过头说道。然后他一路跑着，一直跑进了白龙号泊口的气闸门。 “叶阳，叶阳……”希娜叨念着这个名字，在有些朦胧的视野中，她看到泊口外的大门打开，白龙号十分轻巧的飞了出去。 一向坚强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腿脚有些发软，她靠到墙上，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好像被突然抽掉了。她慢慢蹲下，蜷缩在墙角，阴影之中看不出她的脸色，只是她的脚边不知何时溅开了几滴水花。 （第一卷完） 第一章 星城 太空之中，覆盖了装甲再次伪装成一艘常规小型飞船的白龙号已经离117-j很远了。 经过将近三周的航行，它已经接近了本次航行的目的地——灶神星星城。此时叶阳看到雷达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圆球标记，而在圆球附近有密密麻麻的图标，代表着在附近往来的飞船。如果说之前72-j附近航道的繁忙程度，就像一条普通的住宅区小街，那这里就像是摩肩接踵的商业区大道。 仅仅从白龙号的舷窗中看出去，就可以发现很多飞行器的尾焰，以及在红色的太阳光芒下，一艘艘飞船外壁反射出的光芒。 而在视野的正前方，有一个小小的圆球正在逐步放大。那就是小行星带三大星城之一的灶神星星城。 半小时之后，叶阳从驾驶舱中看到的星城已经遮蔽了整个舷窗的视野，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球体，感觉它如果碾压过来随时可以把叶阳压碎成粉末。 灶神星之所以被称为星城，是因为整个小行星都被金属的城市结构覆盖，在轨道中还漂浮着很多围绕星球球体的大型浮岛结构，因为灶神星的引力完全不够，所以这些浮岛都由一条条连接星球表面的支撑结构固定。 无论是星球表面还是浮岛之上，都有很多明亮的灯火点缀着这些庞大的人工造物，就像有很多只眼睛仰望着太空深处。 叶阳大致可以分辨出，浮岛上的设施大都是港口，船坞和工厂。 有的浮岛明显是商港，有很多彩灯组成的广告文字，还有大型的屏幕上闪烁着更加复杂的图形，有一些帅哥美女或者卡通形象组成的巨大虚影，在空中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即便没有声音，这里也给人一种热闹非凡的感觉。 叶阳在其中就看到了一个他熟悉的名字：泰山建筑工程公司。在这个名字背后有一座云雾围绕的高山，树立在商港的上方。 有很多远来的飞船一一停泊在了商港上面，他们有大有小，小的和白龙号差不多大，而大的比他见过的驱逐舰还要大好几倍。 不过所有这些庞大的飞船和星城本身相比又显得非常渺小。就像一个大篮球边上放着的小火柴棍。 另一些港口明显是军港，星城的实力远非维克托那样的地方军阀可比，光是看上去和剑鱼级驱逐舰相当的飞船就有二十几艘，比驱逐舰更大的轻型巡洋舰和重型巡洋舰，加起来也接近十艘。而最引人注目的则是两条比所有战舰都要长两倍以上的巨型战舰。他们装备着厚重的装甲，上面的炮管狰狞可怖。这是两艘虎鲨级战列巡洋舰，他们的主电磁炮甚至可以对星城这样的超级要塞造成威胁。 叶阳突然有点明悟维克托为什么要竭尽全力发展自己的军事力量。他经营十年的聚居点，和底蕴深厚的星城比起来，依旧太过弱小了。叶阳估计，如果这样两艘虎鲨级战列巡洋舰开到72-j聚居点，从外部击溃舰队，摧毁聚居点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根据现有的公开资料，灶神星星城的军事实力在整个小行星带排名第二，排名第一的是谷神星星城，他们是拥有真正的战列舰的。排名第三的是婚神星星城，他们总战舰数其实比灶神星更多，但没有重巡洋舰以上的战舰，缺少高端战力，所以排在灶神星之后，再往后就是那些以军事为目的建立的聚居点了。”玉兔见叶阳盯着那两艘战列巡洋舰看，介绍道，“如果星城要对普通聚居点做什么，普通聚居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所以小行星带的聚居点才会结成各种松散或者紧密的联盟。”叶阳说道，“而且其他的星城也不会允许一个星城独自开始扩张的。这种微妙的平衡据说已经维持了很多年。希娜告诉我，小行星带就像一团风暴，内部变化莫测，各方的位置和立场一直在改变，唯一不变的就是争斗总不停息。” “这就是我一直不太明白的地方。人类为什么要分成那么多不同的势力，相互之间斗来斗去呢？我从书本中获得的知识可以给我一些解释，比如因为立场，因为理念，因为利益。但是从我本身的思考来说，却很难理解这些斗争的益处，要知道，人类正在处于一场随时可能灭绝的危机之中。” “你可真问了个深刻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其中的答案。也许是因为我从没站到过希娜或者维克托的位置上去过吧。”叶阳露出微笑道，“我没仔细想过这些，也许是因为没带着记忆醒来，我总是很好奇，想到处看看，比如星舰联盟和木星共同体，还有泰坦共和国和更远的天海舰队，我想把这些地方一一走遍。” “你能这样想，我觉得很好。我更加能理解这样的想法。”玉兔说道。 “所以嘛，我们才是最好的搭档。” “嗯！” 叶阳的飞船继续前行，很快就接收到了港口的验证信息。 他将自己属于林飞的一系列信息发布上去，不一会儿就得到了来自港口的确认。 港口的系统在通讯器中说道：“欢迎回到灶神星，林飞先生。现在您已进入了入港排队系统，系统将根据您选择的付费套餐，为您选择最方便，最具性价比的泊口。在您等待入港的时间内，我将连接灶神星星城的主系统，为您组织灶神星五个月来的大事纪要和重要事项。还会更新您离开期间因为各种原因尚未收到的信息。” “好的。”叶阳答道。 白龙号此时已进入排队系统，没有叶阳的操作，自己在系统的指引下飞向港口的泊位。 “听听都有些什么没收到的信息吧。”叶阳道。 系统说道：“您离开这里已经有五个月时间了，在您离开的这段日子中，一共有一百三十多次未接通的通话，有两百多条信息。不过我察觉到您还没有开启您的个人终端，请问您是否可以将它开启，接收这些信息呢？” 第二章 又见种子 叶阳从威尔给他的身份箱子中取出一个芯片，这是载有林飞身份的终端芯片，他将芯片插入到了战斗服手臂的一个卡槽中。芯片被激活后，战斗服替代了手腕终端的作用，大量滞留在星城系统中的消息涌入了芯片中，其中的内容被一一投放在白龙号的控制台上。 “我们应该阅读一下相关信息，这样你才能更好地扮演林飞这个角色。”玉兔说道。 “嗯。”叶阳视线在屏幕上移动，他随便点开了几条信息。他们大都是语音和文字，只有少量信息是视频。 他点击开一条署名是学籍处尤娜老师的信息。 这条信息来自于他就读的灶神星综合大学，一个有些威严的女性声音说道：“林飞同学，假期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你还没有来机械与工程学院飞船制造与维修系报到。如果一个月之内你还不来报到，那我们将冻结你的学籍资料。本学期你也将无法完成学业。收到消息尽快回复我。” 叶阳看了信息显示的时间，是三周前发布的，也就说，他还有最后一周去完成报到，否则就可能暂时失去大学生的身份。 他翻看了一下，这位尤娜老师从两个月前开始，已经和林飞联系过六七次了。 “大学生这个身份我还是用得上的，我得想办法把报到完成了。就是不知道这些老师是不是记得林飞本来的样子。” “按照我查到的情况显示，在灶神星综合大学里，教务老师和学生直接见面的机会很少。你去上课一定会被戳穿，但是只是办理报到的话，应该没有太大问题。”玉兔说道。 叶阳摸了摸下巴道：“既然这样，还是到了那里看看具体情况吧。” 叶阳又看到有一系列消息署名是妹妹，只是这位妹妹，发的既不是语音也不是视频，而是很简单的文字。 “哥，我被综大录取了，和你一个系哦！” “怎么不回我消息，你又去哪里了？” “哥，放假了，你为什么不声不响没消息？” “我从86-n来星城了，我来找你！” “我已经报道入学了，但是还是没你的消息！！你知道我多着急吗？！” “还是没消息，这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她的消息每条都简单扼要，都只有一句话挂在信纸的最上方，下面留着大片的空白。但是越来越多的感叹号，表明着发信人的态度正在变得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急躁。之后终于出现了一条长一些的消息： “我报警了。他们查到了你的出境记录，你一连去了不止一个聚居点，但转了两三站后，人就消失了。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去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去了你最后出现的154-j，但是却查不到任何线索，只能回到星城来。快给我出现啊，混蛋！！” “终于给我抓到你的尾巴了。你等着，我来了！！！” 最后一条消息是收自二十天前，之后就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了，看上去是林飞的妹妹最终查到了他的行踪，然后追了上去。但是这些消息却让叶阳皱起了眉头：“这个林飞居然有一个一直在寻找他身份的妹妹在灶神星。” “但是她好像去追踪他的足迹了。”玉兔道。 “之后没有进一步消息，难道她也追踪到了木星共同体，然后同样发生了意外？”叶阳思索着说道，“从这些消息中蕴含的信息来看，这个林飞自己的身份恐怕也不是旅游的学生那么简单。他好像一直在做什么事，同时隐藏身份躲避什么人的追踪。这样一来，有些事情还真得去查查清楚才行。” 叶阳和玉兔仔细在他的消息中翻找起来。 “这里有一组署名普通，但标题和内容有些不太正常的消息。”玉兔说道。 这组消息一共有四条，署名都是“社团伙伴”。 最早写的一条是：“吉他手觉得你太着急了，我也觉得你应该等一等，如果你还没出发就别走。我们也许还应该收集更多的情报，因为这不过是道听途说来的消息，那些人也只是猜测而已，巡回演出应该准备就绪后再开始。” 第二条是：“有人好像已经注意到了你的巡回演出。魔术师想要查清他们是谁，却差点落在他们手里。不过他查明了一个情况，这些不知来历的人搞到了我们社团的部分名单，我们每个人可能都会有危险，如果你能在半路上收到这条消息的话，最好躲起来，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采取行动。等风头一过，马上回来，这些贪婪的家伙，如果知道了真相，一定会竭尽全力来抓我们的。” 第三条是：“驯兽师死了！吉他手被抓走了，魔术师受伤了，你如果还活着，也别回这条消息，你尽可能用一切办法把自己隐藏起来，切断和外部的联系。我们最近终于搞明白了对方这样做的目的，他们知道了我们的那个秘密，我们在他们眼中都变成了诱人的猎物！” 叶阳看到这里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道：“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又被那个叫威尔的家伙坑了？林飞这个人身上的麻烦好像比我还多？” 玉兔道：“这些信息写的非常模糊，这些人的代号也很奇怪，他们所说的巡回演出，难道就是指林飞离开灶神星，转辗前往木星共同体的事情？” 叶阳没好气地说道：“应该是的。他好像加入了什么秘密社团，还招惹了一群会绑架、杀人的家伙。如果不是我现在正在进港的路上，我真的很想找威尔退货！” “先看看第四条消息吧。” 叶阳点开第四条上消息，里面出现的文字让他愣住了：“我们得到了消息：巡回演出的目标是真的。他们叫它：种子！但是，我们猜那就是典籍中所说的核心。只存在推测中，但从没有人真正见过的完整核心！” 种子！叶阳没想到从那艘运输舰逃出来那么久以后，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这个词！ 第三章 征兵 林飞居然和种子有关，这大大超过了叶阳的预料，如此一来，虽然林飞身份成谜，顶替他身份的风险不小，但叶阳依旧准备去查个清楚。 他现在的一切都源于“种子”。调查清楚什么是“种子”，对他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他仔细查阅了剩下的那些情报，其他的消息大都是一些和他有往来的人留下的。玉兔将这些人的名字挑了出来，做成了一个警示名单。根据对方发来消息的内容，玉兔将这些人分成两类，一类人是应该从没见过林飞本人的，这些人可以接触，但需要注意应对，不过即便遇上问题也不大，另一类则是见过林飞本人的，和他们接触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这些人他必须尽力避免遇上。 等叶阳和玉兔调查完那些消息，白龙号已经停泊在了一个小型泊口内部，连通太空的闸门慢慢关闭，房间里开始充入空气。 由于叶阳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身负秘密的白龙号，他特地多花了一倍的费用，租用了这个封闭式的泊口。 租期有三个月的时间，这花费了他两千星元。不过好在希娜在他临走前给了他足够的经费，他在资金上并不紧张。 由于林飞的所有身份信息都已经和叶阳本身的身体特征结合在一起。所以叶阳并没有用面具改变自己的脸型，只是那一套威尔给他的，学生常穿的廉价服装套在战斗服的外面，然后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行李，走下了飞船。 对于像他这样独自租用泊口的客户，自然不必像其他乘坐客运飞船来到这里的乘客一样排队通过检查，他走出停泊飞船房间，顺着路标的指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单独的入境管理岗亭，由机器人核对了他的身份信息后，就被放行进入了浮岛内部。 叶阳坐着通往灶神星地面的大型电梯，从浮岛的支撑柱中降落到了星球表面。 电梯的门打开后，他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厅堂中。 这是一个类似大广场的地方，同一个浮岛上的几根支柱，都通到了这个大厅中，因此它的面积只比浮岛本身的面积稍小一些。 大广场空间高达百米，被分割成很多区域，有很多住宅、商店或者交通设施，都混杂着建在其中。 叶阳让玉兔连接上这里的系统，寻找最近的前往灶神星综合大学的方式。 灶神星综合大学，并不在造神星的表面上，而是占据了一处城镇地下二层和五层的一大片区域。要到达那里，需要先从这个广场坐车前往大学所在的城镇，然后再从那里深入地下。 通过在出发站台申请，叶阳很快就被分配到了一辆自动车。 车子向着大厅的出口行去，叶阳隔着车窗打量着四周，发现在这块地方聚集了不少从那块浮岛上降到地面，或者即将坐电梯回到浮岛上的人。 这些人身份各异，打扮不同。此时人类聚居点之间已经分化出了很多不同的风格。他猜想如果有人研究服饰，或许可以根据他们的穿着，大致推断出他们的来处。 “这些人当中有六七成应该都来自于普通的聚居点，他们的服装颜色各异，但大都比较简陋，胸口上会标有不同的聚居点号码。星城自己的人大都衣服整洁新颖，胸口或者上臂上会印有星城的图案。剩下的人打扮普通，不好判断。”玉兔说道。 “果然是周围星域最核心的交流点之一。”叶阳道。 随后他又看到广场上有一块高起的地面上，站立着很多看起来挺健壮的年轻男人，而更多的人围在周围，在下面指指点点，他们中有一些人晃动的手臂，大声喊叫着也想上去。 叶阳觉得有些好奇，他让自动车停了一下，从车窗中往外看着，仔细观察着这里正在发生的事。 只见有个中年男人，在那些年轻人面前走动着，他每到一个人身前，就会用一个仪器扫过这些人的身体，然后便会苛刻地评价一下他们的身体状况。 最终他会说合格或者不合格。 凡是被他说不合格的人，都垂头丧气地走下来，退到了人群中。然后中年男人又会点中下面几个想要上来的人，让他们继续做这些测试。 而被他判断合格的人，则会被带到一边的房间中去。 “他好像是在招募什么人。”叶阳说道。 玉兔通过中年人的长相，搜索了信息后说道：“那个中年人是灶神星防卫军的征募部门负责人马蒂斯上校，我查到了几则他们征募外籍新兵的广告。这些人应该都是从其他地方来到这里，应征灶神星防卫军的人，他们绝大多数都来自于周围相对比较弱小的那些聚居点。” “灶神星的士兵征募居然是对外进行的？这些人没有本地的身份，也能够加入军队吗？” “是的，刚才查找了灶神星的相关法规，凡是来自其他聚居点，入伍年满五年的人，就可以获得灶神星的永久居住权。服役满十年并且表现优秀，可以成为真正的灶神星居民，并且和其他居民享有同样的福利。如果是灵能者或者有其他的特殊技能，便可以缩短这些时间。”玉兔说道，“我觉得这个条件很苛刻，十年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叶阳道：“但应征的人可真不少，我看下面有不少人应该也是从很贫穷的地方远道而来，或许加入灶神星防卫军，是他们翻身的唯一机会。” 上面的挑选工作还在进行，但叶阳却没有继续看下去，他重新启动了无人车，向目的地开去，“按照他这样的速度，很快就会招满几千人。” “可灶神星早就有一支实力在小行星带算得上强大的军队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募集这么多士兵呢。”玉兔问道。 “也许灶神星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叶阳说道，他心中暗自猜测，灶神星如此积极准备军队，是不是在给什么军事行动做准备？还是说各大势力在平静了这些年以后，又一次按捺不住，想要重新分配权力了呢？ 不过这些并不是他眼前最大的问题，他的问题也许都在他即将拜访的那座大学里。 第四章 寝室和室友 星城作为一座城市，规模远远大于原先地球上任何一座城市，直径接近六百公里的灶神星星城，星球表面积超过一百万平方公里，加上漂浮在太空中的浮岛，总面积超过一百三十万平方公里，总人口超过了三百万。 不过虽然整个灶神星都被人造结构包裹起来，没有留出一点原始地面，但其中依旧有“城镇”和“田野”之分，所谓“城镇”就是那些居民集中居住的地方，这些地方往往是浮岛下方的联结点，或者是一些重要工厂，学校，或者枢纽的所在地。叶阳刚刚离开的港口浮岛下方的广场，就是一座有上万人口的“城镇”。 而现在他乘坐的自动车已经进入了高速悬浮轨道，在略微高出地面的密闭轨道两旁，有大片位于透明地面之下的田地和菜地，这就是“田野”。这些粮食和蔬菜是星城中居民赖以生存的基础，田地上方的天顶会根据太阳的状况调节透光率。这些田地基本没有人管理，都由机器完成播种，照料和采摘。 自动车一路跨越了两百多公里的距离，来到了一个名叫大学镇的城镇，这个城镇的规模比他入境的城镇更大。车子从这里进入了下降轨道，很快进入了位于地下的第二层空间。在灶神星上为了规避陨石和太阳光引起的高温，大部分城镇都会向下修建，拥有二至十层的地下空间。 大学镇的地下就拥有五层空间，灶神星综合大学的大部分教学设施和宿舍都在地下。从下行的通道中可以看到，每一层空间高度超过百米，空间的天顶上面有虚拟的蓝天和白云，在穹顶之下，则是各式各样的建筑和植物。这让叶阳感到有些熟悉，他忽然想起了在控心者幻境中看到的那种景象。 跨过两个非常相似的空间，叶阳的车子来到了地下三层。 林飞的资料中显示，他原来所住的地方是位于地下三层d区的宿舍。自动车根据叶阳的指示停在三层d区后，叶阳让车子在停车场等待，将行李留在车上，自己下了车。 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座座高低不同的楼房错落地分布在周围的几块区域里，叶阳估计了一下，光是d区就有这里有二十栋多楼房，居住在这里的学生人数应该超过了千人。 在三层d区，大部分宿舍都是双人和多人宿舍。这样的宿舍对于叶阳很不方便，因此在降落之后，叶阳就通过大学的内部系统，在四层a区重新租赁了单独的公寓。不过，为了调查查清楚林飞的底细，他还是准备探查一下林飞原本的宿舍，看看能不能收集到什么信息。 叶阳跟随着地图指示，向着宿舍的所在地走去，现在是上课时间，宿舍区里的人并不太多，他一路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到达了林飞居住的宿舍楼。 走到位于四楼的宿舍门口，他从口袋里带上一副眼镜，对着房间的方向扫视了一下。这是一副替代战斗服头盔的眼镜。玉兔能够将一些信息如同反馈在头盔上一样，反馈在这幅眼镜上。 “有一个人在房间里，应该是林飞的室友乔纳森。”玉兔通过耳机对他说道。 眼睛上显示出了房间的基本结构，有一个红色的人影正坐在一张沙发的位置上。 叶阳将手搭在门把手上，玉兔只用几秒钟就打开了门上的电子锁。叶阳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然后关上了门。 林飞和乔纳森的寝室是两室一厅的结构，进门以后叶阳就听到了音乐和说话声，那是乔纳森正在观看电影，他坐在客厅里，带着一副眼镜，正沉浸在电影的世界中。 叶阳从口袋中拿出一块布和一个小瓶，倾倒了一些液体在布中，然后轻轻上前，用手帕在乔纳森的鼻子前一捂，对方就歪着头倒了下去。这是一点点“小憩”药剂，但是足以让乔纳森睡上几小时。 叶阳推开两间卧室的门，分别查看了一下，一间门是锁着的，打开以后，里面一切整理地井井有条，却好像很久没有人进来过。而另一间，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有些脏乱，一张桌子上还有刚刚没吃完的食物。 他一看就知道，第一间才是林飞的卧室，叶阳在玉兔的帮助下，开始搜索房间里面有什么有价值东西。 林飞似乎是个非常严谨又无趣的人，他的房间几乎没有什么个性，桌上墙上都没有装饰物，书架上也只有专业书籍，连床上的床单和被褥都是简简单单的浅灰色。 叶阳打开对方的柜子和抽屉，将他的储存设备和纸质本子都拿出来查看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与巡回演出或者种子有关的东西。 “居然什么都没有？难道是为了不给调查他的人留下任何线索吗？”叶阳说道。 “我已经扫描了这间屋子，结构非常简单，也没看到任何暗门或者隐藏空间。”玉兔道，“他真的没在这里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 叶阳拖着下巴思考道：“假如我要去参加一项非常危险的行动，可能丢了自己的性命。我肯定不会什么都不留下，特别要是我还有一个妹妹，我至少要给她一个交代。” 玉兔道：“可是他的妹妹明显没有等到他的交代。否则就不会有那些信息了。” “也许是时机还没到呢？去别的星球调查一件秘密，一定会耗费相当的时间。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设定一个期限，只有超过这个期限，我的遗言才会到达某些人的手中。而且我会让一个可靠的人来转交它。”叶阳视线落在了客厅的几张合影上，合影中林飞和乔纳森两个人很亲密地勾肩搭背着，“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两个人关系看上去不错，但是我们在港口收到的信息当中，没有一条是乔纳森发过来的，难道他对室友的失踪一点都不担心？还是说他早已得到了交代呢？” 第五章 一纸遗书 叶阳把目光投向了隔壁那间卧室。 他推开门，走进乔纳森的房间，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味扑面而来。房间里衣物、杂物、还有吃到一半的食物，堆积得到处都是，往里面再走几步，那味道更加清晰了，那是一股挥之不去的陈腐酸臭味儿，不知是多少天的脏衣服发酵出来的。 玉兔经过扫描之后说道：“这里和隔壁房间一样，没有任何隐蔽的空间。” 叶阳在房间里四处翻看着，他说道：“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未必会藏在单独的空间里。这个林飞既然已经牵扯进这样的事情，他一定做好了有人会来调查他住所的准备。如果只是挖一个空间来藏重要的东西，那对有探测能力的人来说，就像放在桌子上一样明显，而防止探测的隐蔽空间需要各种屏蔽装置，不是他可以负担的。” 此时，玉兔已经在眼镜上标出了所有储存设备，叶阳从抽屉和柜子里一一翻找出这些东西，大部分是卡片，少数是晶体的形状，虽然这个时代的大部分数据都储存于系统之中，但是大部分人总有些东西不希望被系统掌握，要把它们存储于本地。玉兔从战斗服中弹出接口连接上了这些存储器，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乔纳森收藏盗版影视和游戏，还有一些是非法的成人影像，它一一读取后说道：“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这些储存设备依旧很显眼。”叶阳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开始翻了起来，“如果要藏什么东西，也许最古老的办法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里的书可真不少。”玉兔说道。 叶阳看了眼外面在沙发上昏睡的乔纳森道：“我们有的是时间。” 乔纳森的藏书很不少。叶阳一本本翻过去，并没有找到神秘有价值的东西。等他将所有书架和桌子上的书全都看过一遍后，不禁也有点怀疑自己的推断。 “难道我猜错了吗？并没有什么东西留在这个房间里？”叶阳的目光在房间里移动，最后落在了床下，那里有几本杂志被扎成了一堆扔在角落里，上去满是灰尘，好像已经弃置很久，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扔掉。 叶阳蹲下来，将它们从床底拉了出来，当他拆开绳子将杂志拿出来的时候，一个纸质的信封掉在了地上，信封上写了一个收件人的名字：婉。 “林飞的妹妹就叫做林婉！”玉兔道。 “看来就是它了。”叶阳把信封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 展开信纸，上面写了一封短信。 ***** 妹妹： 你收到这封信，说明我现在已经死了。 我需要你知道的只有一点，我参与了一件非常危险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你得知我死后，千万不要去调查我为什么死了。这会给你带来巨大的危险！切记，切记！ 我已经将你的生活费，转到了以你身份号开立的一个账户里，你只要去灶神星银行，用你的个人信息就可以取回账号中的钱。 我知道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够轻松进入灶神星综合大学。我猜想看到信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是我的校友了。我希望你能够安心完成学业，在灶神星生活下去，找一个合适的男人结婚，然后忘记我的事情。 你需要任何帮助可以找乔纳森帮忙。不过，不要问他我的死因，他不知道这件事。我只是和他说，我要出半年的远门。请他保管这封信，直到半年后再给你。 最后，我很抱歉，本来作为你唯一的亲人，我应该陪着你走过更长的路。但是，当责任来到的时候，特别是这个责任关系到整个人类的福祉时，我无法选择止步不前。 你只要知道，你的哥哥，就算是死了，也是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而死的。 我虽然可能走得无声无息，但是绝对没有丢你的脸。 ***** 信的末尾署名是林飞。这封信字迹很工整，看来是在深思熟虑的情况下写好的。 “崇高的目标？人类的福祉？这个人是在说‘种子’吗？”叶阳摸着脑袋说道。 “难道所谓的‘种子’是关系到人类未来的秘密？难怪会有那个神秘的势力介入到其中来。”玉兔说道。 “可我并不知道自己获得的力量和人类的未来有什么关系。”叶阳看着自己的手，将它慢慢握起，他感受着身体中涌动的能量，心头却十分迷惑。 “要不要问问这个乔纳森？”玉兔问道。 叶阳道：“不了，从信里可以看出来，这个乔纳森应该牵扯不多，没必要增加我暴露的危险。” 他取走那封信后，简单把房间里的东西复原，照了一张白纸塞进信封，重新将它封好，和那些旧杂志绑在了一起。 客厅里原本在播放的那部电影已经结束，乔纳森依旧躺着，叶阳看了一眼他，悄悄退出了房间。 ———————————————— 几个小时以后，乔纳森从昏睡中醒来。他有些疑惑地拿下眼镜，扫视了一下周围。 突然他像一个弹簧一样从沙发上弹起，然后快步冲进自己的房间，四下查看没人之后，扑到了床底下。他将那堆旧杂志拖出来以后，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眉头紧锁到了一起。 他从自己的柜子中拿出一个小型仪器，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人隐藏，也没有人监控后，在终端上输入一串密码，然后接通了一个通讯。 “是我！我在寝室里被袭击了。我想一定是和林飞失踪有关的人找上门来了。”乔纳森语气急切地说道。 “袭击你的是什么样的人？”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没见到他的样子，但是他肯定搜索了我们的房间，而且发现了林飞留下来给他妹妹的那封信。” “你有什么损失吗？有受伤吗？” “这倒没有，我好像就是睡了一觉。但是，你们最好能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原本和这件事无关，可不想就这样给自己惹上大麻烦。” “我们会调查的。你放心吧。我猜对方对你应该没有太多怀疑。你要做的，就是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明白了吗？” 第六章 转院 叶阳离开寝室区后，来到了位于地下三层b区的教务中心。那是一座五层楼的大楼。 在楼前的大屏幕上，有两个穿着战斗服的男女战士，正在做出各种战术动作。一旁的文字写着：加入灶神星综合大学军事技术学院，享受高额奖学金和完整职业规划，更有可能进入西蒙城主直辖的精英部队银盾突击队，直接为城主服务。 “这就是你建议我转过来的学院？”叶阳问道。 “是的，我检索了各种情况，发现你如果转到这个专业，最有机会和西蒙城主接触。他是这个军事技术学院的名誉院长，按照过去的记录，他每学期会过来这里视察，有时候还会在这里做讲座或者讲课。而且，在这个学院还有一个惯例，每个学期他都会邀请本学期最优秀的学生与他共进午餐，大部分军事技术学院的学生都把这看成是很高的荣誉。转到这个学院，应该是正常情况下，最有可能接触到他的途径。”玉兔调查得很清楚，“这位城主对这个学院很重视。” 叶阳道：“当然，你看看这里写着，灶神星军队中87%的将领，还有95%的银盾突击队员，都是从这个学院毕业的。说明谁掌握了这个学院，就等于把灶神星的军权牢牢握在手中了。” 感应到叶阳来到后，广告屏幕还直接发送了一段银盾突击队的战斗视频到林飞的终端芯片上。 经过叶阳的同意后，那段视频直接在他的眼镜中播放起来。 视频中由十个人的银盾突击小队，在通过登陆舰撞进了一艘海盗飞船，十名战士像猛虎下山一般突入对方的舰内，摧枯拉朽地将飞船内的海盗歼灭。这些战士身体明显经过强化，有的人一拳能够打穿战舰内的金属墙板，一扯就能拉下一扇门，有的人一跃就能跳出十多米，两三下就能突破敌人的封锁，有的人在枪零弹雨中杀入敌阵，将敌人一一击毙，还有人隔着墙壁将包抄过来的敌人一一击毙，即便叶阳这样毫无关系的人看了，也都有热血沸腾的感觉。 “这样的战士在整个太阳系里也算得上优秀的标准，至少从这场战斗的数据来看，即便是星舰联盟的常规部队也没有这样的战斗力。” “我感觉他们比我强一些。”叶阳摸着下巴说道。 “我经过计算，他们的力量普遍在你的三到四倍以上，至于战术水平……，这方面你还没好好学习过，好像没法比较。”玉兔一口气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说道，“嗯……，我是说，你的潜力很大。如果你经过基因改造和战术学习一定会比他们还要强大的。” “没什么，好歹我也算是个灵能者，对上他们也不是毫无胜算。”叶阳自我安慰道。 “是的，只要他们不是灵能者，你肯定会有机会击败他们的可能性的。”玉兔同意道。 “……” 这段视频之后，又发来了条件、课程设置和奖学金申领条件。 叶阳驻足在广告屏幕前，简单翻阅了这些文件，就往里面走去。 他根据指示找到了尤娜老师的办公室，敲了敲门以后，推门入内。 办公桌前，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正在翻越文件。她看了一眼叶阳，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屏幕，眉头微微皱起，“你就是那个一直不来报到的林飞？” “老师，实在抱歉，我并不是故意不来学校报到的。我在假期里去木星共同体旅游，但是发生了意外，然后受伤住院。过去两个月，我一直处于重伤的状态，还失去了终端和证件，所以一直没有能和学校联系上。” 叶阳按照威尔的设定，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尤娜有些狐疑地打量着他：“你看上去精神得很，可不像刚刚受过重伤的样子。” “我主要是内伤，那边的医疗技术也很不错，所以恢复得还可以。”叶阳连忙递上一叠文件，那都是威尔制作的相关证明。尤娜很仔细地翻阅了一下，最后说道：“看起来没有什么大问题。你也在最后期限之前赶到了，那我就替你完成报到吧。 只是这两个月的课程你要抓紧追上去了，虽然你来得晚，但是学校依旧不会给你延期，还是需要按时参加考试的。” “尤娜老师，我其实不想继续在机械和工程学院读下去了。我想转院，转到军事技术学院。”叶阳道。 “你是看了外面的广告吗？还是你觉得军事技术学院比较好混？这样转系是不是太草率了？”尤娜神情严肃地问道，“要知道，你已经读了两年了，如果转系，还是得从一年级开始，你会白白浪费两年时间的。” “我只是觉得自己对军事方面感兴趣更多一些，也怪我当时没有选好专业。”叶阳道。 尤娜坐直了身体，目光上下打量着叶阳：“你们年轻人，特别是男孩子，对军事感兴趣很正常。但是兴趣是兴趣，发展是发展。虽然……从去年开始，学校鼓励学生转到军事技术学院，还给出了很多优厚条件，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转院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之前学院学习的课程没有不合格就可以申请。但转过去以后，你可能一辈子的命运就会这样改变。 军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只要你拿起了武器，你在战场上被人杀死的几率就大了很多倍。星际战争可不是什么让人热血沸腾的电子游戏。” 叶阳微微压低了声音问道：“您是在说……，未来可能会有战争爆发吗？星城的军队其实已经安稳了很多年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从一个老师的角度，希望对自己的学生负责。你们都是大学生了，对各种信息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大量征兵造舰，军事技术学院扩招，只要动动脑筋，就会想到什么吧？” “您说得很有道理。”叶阳觉得这位尤娜老师真的是在为他这个陌生的学生着想。 “怎么，想明白了？愿意回去好好读你的专业了？” “不，感谢您好意，我想好了，我还是要转学院。”叶阳微微低头说道。 第七章 林婉 从木星共同体飞往灶神星的客运航班上，一位黑发女孩正靠在舷窗边怔怔地望着窗外，她有一头黑色的长发，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她的眼睛挺大，配上小巧的鼻子和嘴，五官显得有些过于柔和，但是如果细看，会发现那眸子中有一股英气，让人感觉柔中带刚，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女孩外面穿着一身薄风衣，里面却露出来一件带有辅助动力的探险服。从领口和袖子上可以看出这件探险服有些破旧，好像刚刚经历了很多磨难。不过有它的帮助，这个看上去带着几分柔弱的女孩，可以轻易把一个强壮的男人放倒。 这时一个颇为英俊的男人从边上走了过来，他若无其事地将手搭在女孩身边的栏杆上，很自然地问了一句：“太空里的风景有雄浑迷人的地方，不过看多了未免有些单调。我们这艘船开到这里已经走了十天，我经常看你在这里发呆，是有心事吗？” “是啊。”女孩的眼神从窗外落到了这个男人身上，她眼波流转之间的娇媚样子让男人心头一颤，很容易地就升起了保护和安慰的欲望。 “可以请你喝一杯，聊聊吗？”他忍不住问道。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啊。”女孩半转过身体，露出笑容，让那男人想起小时候学过的一句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男人心中有些惊喜，甚至一瞬间有些后悔，怎么不早几天和这位可爱的女孩子谈一谈，现在旅程已经将近结束，浪费了大好时光。 “我现在看着太空啊，是在思考一个包含了整个太阳系男性的重要问题。”女孩认真地说道。 “哦？是什么？” “就是这个太阳系中的男人们，什么时候才学会用上半身思考问题，学会不要招惹一个很烦躁的女人呢？”原本温婉的女孩突然变脸，那大眼睛变得十分有侵略性，瞪着男人的时候，看上去十分咄咄逼人，“如果你觉得心痒难耐，就把你手里那杯马尿灌下去，一杯不行就再来一杯，一直把自己放倒为止；再不行回你的房间去洗个冷水澡，让自己冷静冷静；如果还不行，你可以去飞船上的冷库，就在b3层，那儿的温度肯定可以让你安然度过发情期。对了，那儿还有半爿半爿的冻猪可以陪你解闷。” “我，我只是想请你喝一杯。”男人被机关枪似的发言打懵了。 “我也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而已。”女孩说完这句，目光和男人对视了一下，然后又落到了太空里。 男人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烫了一下，赶忙讪笑着端着酒杯喝了一口。不过他不是一个落荒而逃的人，即便走也要保持体面。他轻咳了一声道：“小姐，其实你误会了，我是一个擅长解决问题的佣兵，我刚才只是想问问你，如果你有麻烦，找我准没错的。谈生意的时候喝点酒不是很正常嘛。” 女孩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好像包含了轻蔑的意味。 她伸出左手，将袖子晚上撩了撩，露出半截手臂，结实的小臂上有着明显的肌肉起伏，不过最引人目光的，却是一条半尺长的伤疤，那伤疤就有好几个分叉，像是一个张牙舞爪的虫子。而且伤疤还很新，痂还没有全部退去，看上来受伤的时间离现在很近。 “这……”男人咽了口口水。 “我刚刚从木卫四回来，这是在碎空峡谷受的伤。在那儿我遇到了一群成年变异天牛。难道说，你愿意去替我报仇吗？”女孩问道。 男人长大了嘴巴。随着人类移居太阳系各处，很多生物也跟着被投放到了各个星球上，但是不同的环境和辐射，已经百年的时光，还是让一些生物发生了变异。特别是爆发过核战的木卫四，更是变异生物集中出现的地方。其中有一些变异只是改变了一些性状，但是也有的变异变得十分危险。比如变异天牛就成了木卫四上面的天灾。 巨大无比的天牛成群结队的出现，当地政府剿灭过无数次，也无法将它们消灭干净，其中有不少就拖藏在各种环境恶劣的地方。对于要出入那些地带的人类，这就是致命的威胁。 碎空峡谷正是这样一处颇有名声的禁地。 男人一口喝光了手里的酒道，“其实我想说另一件事，我学过医，在对疗伤和急救都很擅长。我还有很多医学院的朋友……他们有的人对治疗伤疤很有心得……” “其实我在躲避的过程中，还徒手干掉了一只变异天牛，我当时用尽全力握住它的角，然后这样一拧，把它的脖子拧断了。这个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女孩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却停留在男人的脖子上。 百折不挠的男人终于感到了一种难以抵御的威胁感。他低头看了看酒杯道：“我想我还需要加点酒，和你聊得……很开心，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 说完他飞快地转身离开了舷窗。 女孩撇了撇嘴，重新又把目光落在了窗外。她心中暗想，如果那个家伙在的话，至少可以用来做挡箭牌。 可是，他在哪里呢？ 耳边传来一阵笑声，另一个女孩从边上窜了过来，挤在她身上，“林婉，我都看见你和那个帅哥的攻防战了。多可爱的男孩子啊，在你的狂轰滥炸之下居然挺立了那么久，真是难得。” 这女孩长着一头枣红头发，看起来也很年轻，相貌也很不错，脸上有些雀斑，却给了她更多的青春气息。 林婉看都没看她一眼，嘲讽道：“我看沙曼莎你倒是和他一个品种的，惺惺相惜了吧？” “我可是很忠贞的人，我只对你哥哥有兴趣。”沙曼莎搂着她说道，“不过，以我对男人的经验来看，刚刚那一位还是很不错的。不卑不亢，被你轰走的时候也不失风度。我觉得你该和他认识一下。” “滚，我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我花了那么多时间，还是没找到他的踪迹。他到底……躲哪儿去了？” 第八章 幕后的影子 灶神星上某座偏远的城镇里，穹顶上的天色正是落日时分，红色的晚霞铺满了整个“天空”。一个头戴帽子，身穿夹克衫，把手插在裤兜里的男人走在并不太宽敞的马路上，他抬头看了眼已经在远处楼房房顶边缘，即将暗淡下去的“太阳”。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冷笑。 男人走到一栋独立的小别墅面前，门前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他一头短发，留着短须，最明显的特征是，右侧脸颊上有一处灼伤的疤痕，那疤痕是一条直线，凹下去一块，像是那一处皮肉被深深剜掉了一块，这种类型的伤疤十有八九来自粒子束武器。 疤脸男人在门口站立了一小会，门禁系统确认了他的身份，将门打开，让他走了进去。 客厅里有两个男人正在喝着啤酒闲聊，看到疤脸男人进来，都把身体坐正了一些。其中一人道：“头儿，我们有新消息了，找到线索。” “怎么说？”疤脸男人将帽子挂在门口的衣架挂钩上，抬头看了说话的男人一眼。 “就是上次我们追查那个人的dna信息被激活了，就是他。”那人用护手上的终端，把画面投在了墙上，那里出现了一张人脸，正是化名林飞的叶阳。而他头像的边上，出现了他在灶神星综合大学的信息。 那人拨动了几下手指，画面上的个人信息不断滚动着。 “这个信息看上去不像真的，被人篡改过吧。”疤脸男人把夹克了扔到了衣架上，露出了里面的战斗服。 “头儿，你怎么知道？”另一人问道。 “感觉不对。”疤脸男人指了指叶阳的脸，“这个人……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感觉他眼神当中有种亢奋，还带着杀气，我感觉这个人刚刚杀过人。” “头儿，你连他以前杀过人都看得出来？”有一人带着满脸惊讶问道。 “不是以前杀过人，是这个人在拍这张照片之前，刚刚杀过人。我见过很多很多的人在做完这种事后的表情。这个人并不害怕，甚至都没有太大的感觉。就好像道德之类的东西，对他没有太多的约束力。我以前都是在那些佣兵老手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但看看这里展示出来的资料，这个林飞在资料上就是一个好学生，最多有些喜欢探险，喜欢神秘事件。过去所有二十年的痕迹都被安排得清清楚楚，这样的人会在拍证件照之前，刚刚杀过人吗？”疤脸男人露出一丝冷笑，“你们这些家伙应该也查出了相应的漏洞吧？” “头儿，你真是太厉害了。”第一个播放信息的男人说道，“这个叫林飞的家伙，身份信息受到了篡改。对方用的手段很高明，能力也很强大，但是，从外部攻破数据库基本是不可行的，所以一定是拥有这些数据库内部权限的人，自己出手从内部删改了这些信息。 他们把他过去的影像整理得干干净净。很多地方都用这个男人的形象替换了原先的人，无论是政府还是学校机构，照片资料看上去都没什么破绽。 在社交媒体的账号上，他们则干脆删除了很多他自己的账户内容，甚至连他的朋友或者同学账户里涉及他的影像资料，也都被偷偷删除掉了。” “嗯，过去的照片就算删除掉一些也不太会有人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一般也会认为系统故障，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花了这么大力气，就是为了替换一个人的身份。 不过，这样看上去无懈可击啊，破绽又在哪里？”疤脸男人问道。 “但人工智能毕竟是人工智能，它最主要的搜索依据是图形中的人像，以及相应的关键词。对于这些视频影像，能替换掉或者删除掉的都是最明显的部分，总有一些漏网之鱼存在。 我们精查了林飞妹妹的社交账户，发现了这个。”男人把影像翻过信息页，露出了一幅画的照片，那是一幅素描的人物肖像画。上面是一个清瘦的男青年，虽然年纪跟叶阳看上去差不多，但五官的差别却很明显，他脸上带着一丝懒散的微笑，看着前方，照片下方有一行文字：“给懒猪画了一幅像，是不是那股懒劲儿从骨头里都能看出来？” 男人道：“这幅画就是人工智能的漏网之鱼。” 疤脸男人问道：“怎么确定这就是他的哥哥林飞呢，而不是她别的朋友呢？又或者说，怎么知道这幅画像画得是否精确呢？” 男人解释道：“因为我们分析了他妹妹社交媒体上的文本，懒猪这个说法她只对他哥哥一个人用过，一共五十几次，没有一次例外。由此我们可以充分判定这里画的就是她哥哥林飞。 至于绘画的水平，我们也进行了对比，林婉是一个绘画高手，从初中开始就给一些媒体画稿赚生活费。我们观察了她同一时期的其他作品，觉得她的水平足以把人物画好画像。” 疤脸男人点了点头。 那男人继续说道：“以此为根据，我们花了不少力气，又找到了一个系列没有被人工智能挑出来的影像，证明了林飞是另外一个人，我们排查到了一些他的朋友，然后让人拿着类似的画像上门去给他们辨认，他们都表示这就是林飞。” “嗯，”疤脸男人点了点头，“你们效率不错，没有留下什么尾巴吧？” “头儿，您放心，都是转了几道才出去问的，没有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 “所以他们要找的那个人，现在就以林飞的身份，生活在这所大学里面！原本我们还准备一个个聚居点去排查，没想到，他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播放视频的男人有些兴奋地说道：“是的，我跟踪了他最近的一些信息，他出现在灶神星综合大学之后，改变了自己的专业，现在正在军事技术学院里面读书。根据考勤记录他已经稳定上学两周了，我觉得只要我们现在出手，就能够抓住他！” 疤脸男人笑了一声道：“急什么，来了就别想跑了，让我们先观察观察这个家伙。” 第九章 生活的轨迹 躺在客运飞船客房狭窄的单人床上，林婉正在终端中查看自己的社交空间。 沙曼莎蹑手蹑脚的凑到她身边，偷偷看那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一幅林婉画的素描，那是林飞的肖像。在这个时代学习艺术的人要远少于学习科学和工程的人，普通人家更没有什么资源来培养兴趣爱好，所以作为她们这些来自小聚居点的人，会林婉这样一手画技是很稀有的事。 沙蔓莎作为她从小玩大的伙伴，一直很佩服林婉画画的本事。 这张画画得特别传神，把林飞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都画活了。沙蔓莎道：“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幅画？你是瞒着我偷偷画的呀？” “看看你那样子，我画画还要给你报备啊？”林婉反问。 “不是我说过要给你当经纪人嘛。” “那我赚来的钱还不都成了你的化妆品。” “怎么可能！我对你多好还用说吗？看看这次是谁跑了那么远给你打下手。”沙蔓莎双手叉腰说道，“不过嘛，别的画可以漏掉，这幅画没给我看，你就太不够意思了。这可是你哥啊！” 林婉噗嗤一笑道：“就是去年你来星城读书以后，我在老家画的。你说说你，和他在一个学校，一点进展都没有。光看这幅画有什么用？”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他总把我放和你一样的地位上，和人介绍的时候都说：‘这是我大妹妹，亲的那种。家里还有个小妹妹，我看着她们穿尿布长大的。’每次他这么一说话，我的心都凉了，还能怎么办？” “那我可帮不了你啦。你知道他是一个认准一件事，什么人都拉不回来的人。就像这次……”说完这句话林婉的笑容暗淡了下去，她们两个时时刻刻都因为那个家伙的事情担心着。 沙蔓莎坐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说道：“这幅画的可真像，发给我，我要收藏起来细细品品。特别是午夜回梦的时候，他又在梦里伤我心了，哭醒了偷偷看看也好。” 林婉被她逗笑了，自己的闺蜜她很清楚，明明心内很强悍，就喜欢装这样子，她推了她一下，骂到：“你有病啊。” “真的，真的。” “好吧。”林婉刚要转发图片，但是手却停住了。 “怎么了？”沙蔓莎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 “我的图库里明明有他不少照片的，怎么现在都不见了。”林婉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在终端上翻找起来。 “图片没有了？什么图片没有了？”沙蔓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当然是林飞的照片。”林婉快速翻动着终端，表情越来越惊讶，“都没有了！除了很小时候的照片，凡是后来的照片，只要有他的都不见了。 你看，这是我们一起的过生日的照片。那时候是我十六岁生日，你记得吗，当时我们都是第一次吃那么大的蛋糕，上面还有翻糖小人，是林飞攒了很久钱，拜托罗伯特叔叔从星城带回来的。我们都开心得不行，围着蛋糕拍了好多照片。” “当然记得。那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没有人给我这样过过生日。真的……，是哦，照片少了很多。”沙蔓莎道。 “但是我和你两个人的照片，还有我自己的照片都在这里。凡是有哥哥照片全都没了！”林婉翻动着时间标签，一组组照片不断的出现，“这是我们偷偷去工厂区玩的时候拍的，这是我们去蓄水仓库玩的时候拍的，还有这个，是和领居们一起搞得新年聚会。有他的照片全没了！” “我看看我的！”沙蔓莎打开了自己的终端，然后发出了一声惊叫，“我的也是一样，什么都没有了。连我保存的他的视频也没有了！” “你还保存他的视频？” “啊……，那不是重点。不过还好，本地的存档还在。”沙蔓莎拍拍胸脯说道，“难道我们不应该先问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吗？询问一下系统吧。” “我问了，系统答复我，这些照片从来不存在。” “这怎么可能！你看看档案的情况怎么样。” 林婉进入了86-n的居民信息系统，查询林飞的信息，但是她没有足够的权限。于是他再次登陆了86-n的学籍管理系统，在高中毕业生信息中找到了林飞。 不过，画面中出现的那个人却是她和沙蔓莎都不认识的。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照片下方写着林飞两个字。 “天哪！这是谁？”沙蔓莎惊道。 “某个占用了我哥哥身份的人。”林婉脸色很难看，“我在外面的时候，隐约听到过这样的故事。有些人会把失踪人员的身份卖给其他人用。但是为了不让别人识破，就会篡改这个人的社交信息。我们恐怕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可这些东西都是控制在政府手中的啊。” “政府也是依靠人来运行的。你没发现刚刚这种程度的篡改，只有政府里面的人才能够做到吗？”林婉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道：“现在，每个人都明白个人信息数据，就是一个人的一部分。所以大部分信息都在个人终端里，由政府统一管理，不会随意透露给商业公司，所以这么一来篡改个人信息反而变得更容易了，每个人的个人终端链接的都是数据中心。86-n没有能力运营个人终端，所以我们几个人的信息都掌握在灶神星数据中心手中。只要有人在这个数据中心里有足够的权限，就可以随便修改我们的东西。” “这样的权限不可能给一个人。”沙蔓莎道。 “如果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人，是一个串通好的产业链呢？”林婉反问道。 “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举报？”沙蔓莎问道。 “没用的。他们既然敢做这样的生意，肯定有准备怎么对付我们这些人的举报。真的闹凶了对方说不定会抹除证据。”林婉道。 “也许……，我们可以先找到这个人，他伪造身份就是为了用这个身份，也许他还会借这个身份去学校。” “是的。”林婉的大眼睛中透出一股怒火，“我倒看看到底是谁在打我哥哥身份的主意！” 第十章 训练 灶神星综合大学军事技术学院的太空环境模拟战场，是一个贯通三层地面的建筑。从内部看，它是一处很高很大的圆柱体房间，这个空间中不仅没有任何人工重力，而且还微调了重力装置，让灶神星产生的一点点微弱重力也全部被抵消。完全模拟了太空中的条件。房间的空中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障碍物，有飞船的残块，有断裂的管道，有各种形状的碎石，还有不完整的小型空间站，这些设施有些被框架固定在空中，有些则是漂浮着，偏移之后，会由小型的引擎将它们推回原来的位置，还有的则是根据碰撞自由地移动。这里把各种各样太空中的场景捏在了一处，形成了一处紧凑的战场大全。 房间周围都有灯光给这片战场提供照明，只是为了模拟太空中的场景，里面射出红色光线有些昏暗，让整个场景显得很阴森诡异。 现在正是一场失重战场机动考核的时间，一条条人影穿梭在其中，在光影之间掠过，身形如同鬼魅一般。 在模拟的最下方有一个平台，那里坐着几个军官打扮的人。 其中一个坐在一列屏幕前，留着络腮胡子的上校军官，皱着眉头看着屏幕中一个个人的表现，他面前的每一个屏幕都锁定了几个参与者，屏幕上不仅拍下了他们的身体动作，还测算出了他们各种运动参数。 上校的视线在一个个屏幕之间扫动，时不时会开口喝骂其中的一些人。 “瓦尔特，你知道自己看起来很像一头猪吗？不，我说错了。猪都比你灵活得多，至少它不会这样卡在一根管子里，而是会把自己团成一团钻过去！” “尼尔森，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你收录进来的，你是瘸腿的残疾人吗？什么过那道门要过三遍才能够不撞到警戒线？” “王丽珍，你的身板比我还平，为什么会挤不过那道口子？难道你衣服里夹塞了东西吗？” “朴石诚，这里不适合你，你应该坐在图书馆里，认真做读书笔记。这里对你的要求太高了，不光要用上两只手，还得用上你那两条腿！” 这些学员们挨骂以后，表现非但没有进步，反而显得更加慌张起来，有的人更是各项指标暴跌，行动参数落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站在络腮胡子军官边上的一位少校轻声说道：“贝利上校，是不是对这些学员太严厉了？他们最有经验的也不过加入这里刚刚两个多月，有些人还是两周前刚刚转过来的。” “说到两周，你真的应该看看那个叫做林飞的家伙，他才是来到这里时间最短的那个人。但是你看看他的表现，就算是拜隆都快被他追上了。” “我看到了，他的综合表现已经排在了第三位。”少校说道。 “我很清楚这个家伙之前并没有接受过什么训练，他的每个行动和动作都告诉我，他是个彻底的菜鸟，最多有一些街头斗殴的经验。 但你看看，明明他是所有人当中来得最晚的，却有最快的进步速度。就在失重机动这个单项项目当中，他只用了两周时间，就走过了别人需要三个月才能够走过的路。这就是天赋，与生俱来的天赋，刻在基因里面，靠后天的学习是怎么都得不到这些的。 像他这种人，一个战术动作做一遍就能基本记住，做上十几遍就能够彻底印在脑中，做上几十遍就可以变成难以磨灭的肌肉记忆。 而其他人呢？天赋好的可能刚刚才有一点感觉，天赋差的可能还没有把动作做标准呢。 拥有这样的身体……，这种狗屎运，真是让人羡慕啊。” “听说木星共同体的基因编辑技术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那里新开发的基因重塑技术已经可以加强不少天赋了。而且他们还设计了各种模板，根据模板调整基因的话，会向几个特定的方向发展，然后获得在这些方面的更高天赋，也许以后像他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可他已经有二十岁了。”贝利上校的意思很清楚，二十年前年前，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真是令人羡慕啊。”法拉维少校说道。 叶阳此时自然不知道下面教官之间的对话。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有一种非常舒畅的感觉。那是因为这种自由的行动模式，让他能够充分发挥身体在移动方面的潜能，这种尽情施展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他现在身上穿着的并不是自己的那套战斗服，而是学校为学员配发的非常普通简陋的学生战斗服。这种战斗服对学生的力量和速度基本没有什么加成，却能够提供相当不错的保护作用，因此是军事技术学院学员的标配。 这种战斗服导致他现在的实力，连之前战斗时的一半都不到。但是战斗服的削弱，让他能够更依靠自己的力量，将他身体里未知的潜能一步步激发出来。 就像被贝利上校说的一样，叶阳自己都能感受到这种惊人的进步。 这种失重机动训练，叶阳已经做过六次了。除了第一次因为不熟悉规则，导致自己行动失败，后面每一次他得到的战绩，都比前面一次更好。 此时在他前方行进的只有两个人了，一个是学校一年级战斗科目最优秀的学生拜隆。拜隆几乎在所有学习过的项目都都表现出非常优异的成绩。另一个则是从军队过来进修的士兵赵旭，他在军队里训练过很多科目，这些测试在他看来都不在话下。 在前几次测试中，叶阳和他们的差距根本大到无从比较，但没有人能想到，在这一次的测试中，他居然和他们已经离得这么近了。 赵旭和叶阳的距离大概只有十米，他们两人和最领先的拜隆又相差百米。所以现阶段最激烈的竞争就在叶杨和赵旭之间。 在好几个场景交换的地方，叶阳都已经堪堪追到了他身后一两米处，但赵旭依旧凭自己丰富的经验，把他拦了下来。 第十一章 争先 叶阳借助学生战斗服上的小喷口，并在空中的各种障碍物上借力弹跳，快速地在一个个设定点之间腾挪。每一个参加测试的学员，都必须经过所有的设定点五圈，才能算是有效完成了失重机动任务。 贝利上校设定的路线非常曲折，有些设定点还会因为前方选手造成的障碍物移动而发生变化，所以完成动作实际上十分困难。但叶阳有着思维加速的帮助，总能过抓住那些转瞬即逝的时机。他们最前方三人，已经领先后方的学院半圈以上了。 叶阳将身体摒直如同一支箭，左右摇摆着穿过了一条狭长的管道，他又一次逼近了赵旭，而后者此时身体动作已经变得有点迟缓，看来是体能有些跟不上了。 赵旭又一次想用身体挡住叶阳的前进防线，却因为移动不到位，被叶阳抓住间隙，一下子窜了上来。他轻巧地穿过赵旭的身侧，来到了他的前方。这场测试中不允许有身体接触，赵旭眼睁睁地看着叶阳来到了第二的位置，却无法拖住他。 叶阳领先之后，没像赵旭那样阻挡身后的人，而是用力在一块身边的碎石上一蹬，向最前方的拜隆追去。 不过，拜隆的领先优势太大了，叶阳竭尽全力追赶，在第三圈接近尾声的时候，也就追上了三分之一的距离。 玉兔在耳机中问道：“对方比你熟悉太多这里的环境，不过按照我的计算，他的身体素质依旧不如你。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在这个位置上，给他制造一些障碍。” 叶阳马上明白了过来：“你是说……在第三圈结束前提前改变最后这部分的地形，拖慢他第四和第五圈的速度？” “就是这样，你如果按照我的计算破坏赛道，在后续比赛里给他制造障碍，就有百分之六十五的可能性超越拜隆获得第一的位置。”玉兔报告道。 叶阳保持着前进的速度，却微微摇头道：“不需要这样，这些人的战斗服中都没有配备你这样的辅助智能，我用你的力量来取得比赛胜利，那就是作弊了。这只是一个测试，你的力量还是用到生死攸关的地方去吧。而且，我很想看看光凭我自己的能力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如果还是按照现在的策略，你是没有机会追上他的。”玉兔说道。 “那就先做第二好了。我以后有的是机会赢过他。”叶阳坚定地说道。 玉兔的计算果然十分精准，到五圈结束的时候，叶阳把自己和拜隆的距离缩短到了原先的二分之一，与排名第三赵旭又拉开了五十多米的差距。最终获得了测试的第二名。 等最后一名学员跨过终点线，所有人都已经站在了下方的平台上，这里正是路线里的最后一站。 贝利上校冷眼打量着眼前的这些人，说道：“好了，今天的测试就到这里为止。 前面几名的表现还马马虎虎，第五名以后的人，动起来个个都像一头头蠢驴。我今天简直就像是被迫观看了大半场蠢驴越野障碍赛。” 那些被他骂成蠢驴的人，一个个低着头，没有人敢反驳什么。 贝利上校又道：“前五的人将获得积分奖励，之后的人通通都要按照排序扣分。 今天的额外进步奖励，就给林飞吧，你们都应该向他学一学，看看他用了两周时间，学到了什么程度！” 那些人各自抬头看着叶阳，神情各异，有的羡慕，有的嫉妒。叶阳不动声色地回应着他们的目光，他突然注意到拜隆也看了他一眼，等他转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看着前面，并没有和他对视。 玉兔道：“他的确在看你，听说拜隆的脾气很不好，特别是对于一些实力不行的学生从来没有好脸色，军事技术学院里很多人都不喜欢他。还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作‘恶魔’。” 叶阳在唇间里发出很轻的声音道：“恶魔？只是态度差点就被这么称呼吗？” “他在一些对抗性的课程里也毫不留情，有很多人都狠狠挨过他的揍。对了，他还跟高年级的人发生过冲突，听说就在半个月前，他一个人放倒了四个三年级的人。那个绰号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有的。” 叶阳奇道：“你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 “我会关注你那些同学的社交媒体啊。我又没有身体，做不了其他什么事。只能帮你收集各方面的信息了。”玉兔有些无奈地回答，“反正对于拜隆，有不少人都提起过他的恶劣态度。而现在你好像你引起他的注意了。” 叶阳道：“真有意思。” “解散！”贝利上校宣布道。 三十多名学员，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模拟现场。他们经过一个上午的训练，能量消耗很大，于是洗漱一番以后，纷纷向着附近的食堂走去。 叶阳正准备去吃饭，拜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拜隆身材很高大，比叶阳还要高出大半个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颇有压迫感。 “你肉搏不是他的对手。”玉兔的声音在叶阳耳畔响起。 叶阳静静地看着拜隆却没说话，等着对方开口。 拜隆见自己的出场完全没有对叶阳形成影响，咧嘴一笑道：“林飞，今天你干得不错，没想到这么点时间的训练，你就可以对我形成挑战了。这样很好，终于有个人可以让我打起精神来了，一起吃点什么吧。” 叶阳露出微笑说道：“我也很有兴趣跟年级第一聊一聊。” “第一？哪来什么第一。”拜隆捏了捏拳头道，“我只是个粗人，对打打杀杀的东西可能还比较在行。有很多战术类的东西，并不是我擅长的。不过在身体方面我的确有些优势，这些家伙在体能、灵敏、力量方面都不是我的对手，只有你，我今天看到你动作的时候就知道，再给你一些时间的话，这种科目我们谁输谁赢就真不知道了。” 第十二章 结交 餐厅里，叶阳和拜隆面对面坐着，身材高大的拜隆，即便坐下也比周围人高了半个头。 两人所坐的桌子位于餐厅的中间，但是其他人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这里，在他们周围空出了一圈。 “你看看，这些家伙的胆量是多么可怜。这种样子成不了一个优秀的战士。”拜隆大口嚼着牛肉说道，“赵旭那个家伙虽然一直想挑战我，但是他身体素质不够好。他的优势是经验，但是向上突破的成就有限。而你和他正好相反……，我一开始没有发现，你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家伙，居然潜力很不错。” “我感觉自己还挺适合来这里的。”叶阳举起饮料喝了一口。 “我看过你的对抗课程，发现和机动课程一样，你进步得很快。”拜隆说道，“我有一个提议，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进行一些额外的训练。我需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你在这方面已经是年级第一了，在更高的年级里，你也可以算得上高手。”叶阳说道。 拜隆道：“这种提升是没有止境的。你可以看看像贝利上校那样的教官，或者观摩一下四年级高手的对战。我不得不承认，自己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和同级那些弱鸡对战，根本帮不了我。而你不一样，你是一个有价值的对手。” “我也还是个新手。” “但是你成长很快，你好像有一种直觉。我看了你昨天的战斗课，还观察了你今天机动课的表现，你有超高的反应能力，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非常快速的判断。这是成为高手很重要的一种天赋。”拜隆说道。 叶阳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思维加速，不过和拜隆这样的人单独训练，对他也很有好处。于是他便答应了下来。 “很好！那我们可以每天在晚饭后，到训练室碰面。明天开始。”拜隆达到了目的，风卷残云般地吃完了剩下的东西，起身离开了桌子。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忽然问道：“我听说你晚来两个月是因为在木星共同体受了伤？” “是的。没错。” “那你的恢复能力还真是不错。我从你的动作里面一点都看不出最近有过重伤的样子。” “也许是我天生恢复快一些吧。”叶阳说道。 “嗯……，有时间，你可以和我讲讲在木卫四上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等拜隆走出餐厅，叶阳还没吃几口饭，赵旭走到叶阳对面坐了下来。他手中没有食物，空空的双手交错在一起，顶在了下巴上，注视着叶阳。 “你最好不要和拜隆走得太近。大部分人都不喜欢他。”赵旭认真地说道。 “怎么？” “我是看在我们两个都是亚洲血统的份上来提醒你的。”赵旭身体前倾，声音放低，“跟着这个家伙混，你也会不受欢迎的。他在学院里得罪过不少重量级的人物。上次被他打伤的高年级的学生，家里都在星城很有势力。而拜隆只是小地方来的人，光凭一身蛮力有什么用？” “我也是小地方来的。”叶阳道。 “我自己也是，然后加入星城的军队，又出生入死立了战功，才在三年后提前获得了居住权，然后又拼了三年，终于获得了这次进修的机会。我加入军队的时候才十七岁，现在已经二十三了。鬼知道这六年我是怎么过来的。”赵旭语气变得激烈了一些，“所以我不会去得罪任何不该得罪的人，也不会和任何麻烦的人搞在一起。” “所以，你这是在提醒我？”叶阳不动声色地问道。 “对，善意的提醒。”赵旭舔了舔嘴唇，好像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潜力很大。有些人会嫉妒，但我不会。我不想看到你和拜隆走得太近，最后影响你自己的前途，我们这些小聚居点出来的人，得有自己的活法。” “你好像准备了什么建议？” “在这个地方，有不少有眼光的大人物，他们喜欢结交朋友，特别是像你这样有潜力的朋友。现在你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明显的感觉，有人支持照拂和没人支持照拂，是完全两种不同的生活状态。你在学院的日子还长着，如果能够早点和这些大人物搭上关系，你在学院几年的生活都会很顺畅的。比如学费，奖学金，或者是各种竞赛，各种特训机会。甚至有机会遇到很不错的女人，这些人对有能力的伙伴从来不吝啬。怎么样，听起来不错吧？”赵旭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放着光。 “这么说，你就是他们的一员了？” “大人物？不……” “不，我是说，你是他们的一个跟班了？”叶阳抬了抬眉毛。 赵旭脸色一变，“说话注意点。我是他们的伙伴，被他们认可的人，可不是什么跟班。以后那些人注定会成将军，掌管一方，他们少不了有能力人的支持。我来找你也是觉得你可以成为我们中间的一份子。当然，还得经过一定的考验。” “考验？恐怕以我的水准会通不过哦。”叶阳咧嘴一笑，喝完饮料，将杯子扔在了桌子上，然后起身道，“我来得晚，拉下的课程太多了，目前没有什么功夫搞社交，我还是觉得和年级第一高手多练练比较好。” 叶阳走出房间的时候，玉兔在他耳边道：“那个人好像不怎么高兴，你得小心一点。” 叶阳笑了一声道：“他不过是一个掮客罢了，没有拉到我，也会去找另一个目标。我想这些人犯不着为了这个和我过不去，但我倒是没有想到，在灶神星星城这些人居然这么猴急，我才稍稍展露一些实力，就有人上门了。” 这时叶阳脑海中响起了炽光的声音：“那个后来的家伙，你倒不必在意。但是第一个来找你的拜隆，却有些问题。” “怎么说？” 炽光道：“他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第十三章 伏击 “熟悉的感觉？”叶阳问道。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他走出了餐厅，往自己居住的宿舍区走去。 “对方身上有些气息，来自于那种水晶，我能感觉得出来。”炽光说道。 “你是说灵能水晶？” “没错。” “难道他也是一个灵能者，曾经接触过灵能水晶，然后在身体里留下了来自灵能水晶的气息？”叶阳问道。 “不是那种感觉。”炽光似乎在回味刚才的感觉，“希娜也利用灵能水晶修炼过，她身上找不到这种气息。拜隆的那种气息和你更加相像。” “你是说他的身上也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意识体吗？”叶阳问道。 “没有到这种程度，那种感觉比我的存在要弱很多，就跟刚刚得到手时的那颗灵能水晶感觉差不多。我不觉得那样的水晶能够产生意识，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以某种更加直接的方式吸收了那颗水晶中的能量。”炽光说道。 “那他有可能发现我身上的秘密吗？他会发现你吗？”叶阳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既然你不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那反过来他可能也感觉不到你的。”炽光说道。 叶阳道：“如果这样的话，我更应该和他接触一下。” 此时穹顶上的人工天空已经降下了夜幕，周围的建筑上都发出柔和的光芒。叶阳很喜欢这种景观，他冥冥之中有一种直觉，这种夜色中的城市是他非常熟悉的场景。他如果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就能够回想起在过去某个类似的时间和地点，在某个比这个苍穹更加高远和真实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叶阳这些天很喜欢这种慢慢走在回家路上的感觉。在白天忙碌的学习和训练之后，他很需要这样一段独处的时光。而玉兔和炽光在这种时候也像感受到了他的心境一般，不会去打扰他，让他安静地走完这段路。 叶阳走到一个人迹稀少的路口，突然周围的灯光一暗，以他站立的位置为中心，周围三个街区在一瞬间都失去了电力。原本有着星星点点光芒的建筑，全部变成了漆黑的剪影。 “有情况！北方和西方各有一辆车在高速接近！”玉兔在耳机中警告道。 叶阳随即听到了物体破开空气的声音，这个时代的车辆，马达声音很轻，所以车辆冲向叶阳的时候，他听到的是呼啸声而不是轰鸣声。 “这是冲着你来的。”玉兔喊道。 “报警！”叶阳没有穿着自己的高级战斗服，战斗力大幅下降。这套学生所用的战斗服，只能保证基本的速度和防御。他当机立断，纵身向着边上的一栋房子冲去，但是跑出一段之后，他马上又转变了方向。因为这栋房子离他太近，太方便让他躲藏了。他意识到如果这是一个埋伏，那么这栋房子正是最合适让他自投罗网的地方。 叶阳飞起一脚踏在一面围墙上，强行改变了自己的方向，他没有选择空无一物的东面，而是向着冲来的车子，向着西面突破。 果然他刚刚转身，那栋房子的大门口就冲出来三个人，他们一言不发地拿起武器对准了叶阳，开始频频射击。那些子弹打在地上的声音和普通子弹很不相同，玉兔马上分析出来道：“这是麻醉弹。他们要抓你，而不是要杀你！” “管他们要做什么，先冲出去再说！”叶阳快速闪动的身形，让这些攻击全部落空。 “左前方包抄过来的车上有三个人，应该都装备着武器！但是这个战斗服的探测系统太弱了，我无法确定他们具体的战斗力。”玉兔急声说道。 “三个人？那说明在这个方向上，应该没有更多的人在这辆车之后了。快帮我一起计算避开这辆车的行动路线！”叶阳落在地上身体屈起，双腿蓄力，准备预判对方车辆的行进路线。一秒钟之后，玉兔操控战斗服，从腕口射出几束激光，一一照亮了前方的地上的第几个点。叶阳心领神会，这就是玉兔给他指出的行进道路。 他将腿上的力量集中爆发出来，迎着飞奔而来的车辆冲了过去，玉兔画出的点似乎有几个在那辆车子的前进路线上，但随着叶阳踏上了前两个点，车辆也随之向他追逐过来，前进的路线发生了偏移，正好将原来路上的那几个点重新暴露了出来。叶阳就在间不容发的情况下，接连踩的这些点，与车辆擦身而过，车子与他最近处相隔只有几厘米，车厢卷起的劲风，刮得他头发乱舞，几乎睁不开眼睛，但两秒钟之后，他就翻身落在地上，冲出了对方的包围圈。 叶阳蹲在地上，马上像一只灵活的猫儿一样蹿了出去，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如果他是在全副武装的状态，也许还可以和这群拿着麻醉枪的人周旋一下。但现在从追他这些人的动作来看，他们身上也都穿着不错的战斗服。如果不是叶阳创造机会先走一步，恐怕瞬间就会被这些装备更好的人逮住。 后方两辆车子因为叶阳的行动，都有了偏差，差点撞在了一起，它们一时难以转向，车上的人们只能打开车门纷纷跳了下来，和之前从楼房里冲出来的三个人，一起向叶阳的方向射击。 子弹如雨一般落下，然而他们的动作已经晚了，叶阳在这时已经跑到了街口。他右转拐过了墙角，消失在这些人的视线当中。 “头儿，追不追？”一名枪手问道。 “追什么？他都离开我们视线了。马上准备撤退，那些烦人的警察马上就要出现了。”领头的高大汉子戴着面具，将手中的枪随手扔在了车里，“这个家伙还真有两下子，居然敢在这么多人的围追堵截中用选择了最危险的方向逃跑，而且没有运用任何灵能就从我们包围圈逃了出去。” “他闪避车子的路线也太诡异了。”一名司机说道。 “哼，那是实力。”首领不屑道，“你们分头打扫战场，还有一分钟时间，我们就要离开。” 第十四章 调查 灶神星综合大学的警局中，叶阳坐在一间询问室中，他绷着脸，捧着一个热水杯子，在那里陈述着当时发生的事情。一个年轻警察坐在他的对面，神情严肃地做着笔录。 叶阳一边说着，脑海中自然而然显现了当时的场景。 刚才袭击他的那些人非常谨慎，他们一击不中，就马上全体撤退。 叶阳当时在转弯后，往前逃出几百米，却发现身后没有人追赶，他便偷偷爬到了附近的一座高楼上，从上往下观察事发地的场景。就这样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对方已经撤离得干干净净，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叶阳稍作思考，最终还是决定留在这里，等待警察前来。一方面，他进入这个伏击圈的整个过程一定被监控系统拍了下来，就算战斗发生以后监控断了电，警察也一定能够发现他与这场战斗有直接的关系。与其逃走，增加自己的可疑程度，不如就等在这里，接受警察的询问。 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经并没有什么破绽，玉兔这些天已经在系统上反复核查了他的信息，一切都很正常。一个身份清白，没有案底的市民，为什么不让警察来寻找袭击者的身份，并且保护自己呢？ “我需要和你确认一些细节。”年轻的警官问道，“按照你刚刚所说，你没有看清这些人的长相，只知道有两辆车和九个人？你在慌乱中能够这么确定对方的人数？” 叶阳注意到了他胸口的铭牌，上面写着：卡梅伦。 他回答道：“卡梅伦警官，我是军事技术学院的学生，虽然现在只有一年级，但是我的战术素养应该还不错。在交战中数清敌人的数量这样的事情难不倒我。” 他有指了指自己的耳机道：“我还有辅助人工智能，它也帮我记录了一部分当时的场景。” “现在学院的战斗服已经配备人工智能了？”卡梅伦警官有点惊讶。 “自己家里带来的，只是一个辅助而已。”叶阳没有多说什么，他通过终端将玉兔捕捉到的画面传递给了对方。 画面呈现在警官的终端上之后，他认真地播放了几遍。但是因为当时光线很暗，叶阳又在急速运动，拍摄下来的画面抖动得非常厉害，而且难以分辨细节。 “有些模糊，但无法确认人数和方位，不过我初步看来你的判断有两辆车和几个步行的敌人应该没错。也许我们应该看看他们在来到这里之前，有没有在其他的监控上留下踪迹。”卡梅伦警官在终端上调取监控资料作为对比，他查看了一些断电前的监视镜头之后，摇头道，“这些人装备了干扰器，我们并没有找到相应车辆的信息。” 叶阳道：“这不奇怪，他们既然能对好几个街区断电，那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那你又是怎么确定他们使用的是麻醉弹，而不是普通子弹呢？。”卡梅伦警官又问。 “这种子弹击中地面和墙面的声音很不同，你从我的视频中应该能注意到，而且你们在现场应该有所发现吧？”叶阳问道。 “视频中环境的声音太响，盖住了你说的子弹撞击声，而我的同事调查过现场以后，发现那里干净地像被刚刚打扫过，我们没找到任何弹痕和弹头，连车辙和脚印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倒是为你麻醉弹的说法提供了一部分的佐证，因为普通子弹一定会留下弹痕。但是也存在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根本没有人开枪。” “这不可能，如果没人开枪我为什么要逃跑呢？”叶阳反问。 “但我们讲究的是证据。”卡梅伦警官双手交叉着，看着叶阳，“如果一切都按照你所说，这群人就是一队非常老练的高手。他们对这种城市突袭作战非常在行，我们灶神星警察局都不见得能做到这样的程度。这就让我很好奇了，聘请这样一队人出手，代价绝对不菲。到底是什么人和你有这么大的仇怨，会花这样的代价来绑架或者杀死你呢？” “我不知道。”叶阳摊着双手道，“我只是一个学生，刚刚从木卫四旅行回来。我在旅途中不小心受了伤，还住院了一段时间。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或许是某个误会？或者我只是一个随机目标？” 叶阳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在思考，他感觉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可能都与他原来的那个两个身份有关：参与了小行星带一场暴动的佣兵十号先生，和被神秘舰队追捕的失忆人叶阳。而从对方想要活捉，而非击杀的角度来看，后一种可能的可能性又更大一点。 要不要换个角度提示一下警方，对方也许是某一个神秘军事机构呢？ 叶阳权衡再三，决定在这里保持沉默，他无法解释清楚他的判断依据，也讲不通一个军事机构是怎么会对自己感兴趣的。 “听着，林飞，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样的秘密。但是从我这里来看，这是一个目标明确的捕捉计划，他们找的就是你。但是如果你不把你的秘密说出来，让我们知道他们找上你的原因。我是没办法安排相应措施来保护你的，你将会一直处在危险当中。”卡梅伦警官点了点桌上的终端说道，“就凭现在调查下来的这些资料，你几乎不可能得到警察局的重视，难道你想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突然被冒出来的敌人袭击吗？ 这一次他们没有成功，下一次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逃脱一定会变得更加困难。” “您为什么一口咬定我有秘密呢？” “我在听你复述的战斗情况时，你的记忆太清晰了，说明在现场你毫不慌张，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我这人不怎么怕事，他们说我是傻大胆。我去木卫四旅行的时候，也有人这么说过。”叶阳道，“但我真的没有什么秘密可以说。您还有没有其他什么问题呢？” 卡梅伦警官摇了摇头说：“你可以走了。” 第十五章 分析 叶阳离开之后，卡梅伦警官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已经有一位年长一些的警官等着他了。 那位警官四十来岁，身材强壮，留着一些短须，眉骨很高，眼眶深陷，卡梅伦进入房间以后，男人抬头对房间上空说道：“系统，封闭这个房间的监视。” “是的。贝拉尔多副局长。”空中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接着房间角落的监视器就闭合了起来。 卡梅伦警官走到贝拉尔多副局长面前，微微摇头道：“没有套出来太多东西，这个家伙警惕性很高。” 贝拉尔多副局长托着下巴在房间里走了几步，说道：“你怎么看这个替代了林飞的家伙？” 卡梅伦说道：“他似乎认为自己身份没问题，也没有暴露在别人眼中。所以他才会这么大大方方地来到警察局中。不过，他的身份确实掩盖得很好。如果不是乔纳森那边发生了意外，外加林飞本来就是我们组织的人，一定会被他糊弄过去。 我倾向于认为，他和林飞的失踪本身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购买了身份的人。不知道又是哪些蛀虫在贩卖人的身份，这种程度的操作一定有我们的内部人员参与，而且操作起来是非常贵的。没有上万星元是做不到的。” “我是问，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贝拉尔多重复了一遍问题。 “哦，这个啊。”卡梅伦稍加思考道，“这个人心理素质很不错，有一种和年龄很不相称的沉稳。我觉得他应该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战士。” “看来你对他的观感还不错。”贝拉尔多笑起来，笑容有些深沉。 “嗯？”卡梅伦不解。 “你不觉得自己好像对他有一种很天然的好感吗？”贝拉尔多问道。 “好像还真是这样……”卡梅伦惊觉自己在交谈以后真的觉得对方是个不错的家伙。 “我刚刚从你们门外经过，你知道，我的特长本来就在窥探上面，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感觉到他和我们是一类人。” “你是说……，他也持有太阳的碎片？” “是的，和你，和我，和林飞一样。”贝拉尔多问道，“像你或者他水平和境界还不够，还不能感觉到对方身体中的力量。但是会因为这种冥冥之中的力量共鸣对对方产生认同感。” “所以，你怀疑我对他的认同感导致了判断问题？你觉得他还是和林飞的失踪有关？”卡梅伦问道。 “我不知道。但你也很清楚，像我们这样的人多么稀有，他怎么就突然替代了林飞的身份呢？我们必须继续关注这个人。”贝拉尔多副局长摸着自己的短须道，“对于那些袭击者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那些家伙没有留下任何尾巴，把一切痕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卡梅伦警官说道。 “没有任何线索？这些人成功地侵入了供电系统，对整个城市的监控网络也很熟悉，而且车辆和人员安排的位置也很到位，可以说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目标的应变能力很强，用一种难度很大的方式突破了围捕。这种执行能力，反而让我想起了某些人。”贝拉尔多副局长微微眯起眼睛，“要知道，在这片星域附近，能够把活干成这样的队伍是没有几个的。他们不仅执行力很强，而且一定和我们星城的内部人员有联系。我稍后会发给你一些人的资料，你顺着这些人查下去，一定会有收获。 “好的。”卡梅伦警官点点头，“不过，我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这是针对林飞的袭击，还是针对冒用身份者的袭击。” “只要找到那些袭击的人，自然就知道了。” “好的。那对于这个‘林飞’应该怎么处理，需要从警局提供保护吗？” “不，不需要，我会把这个案子放在你的手中，但是你不要动用太多警局的资源，以防引起别人的注意。”贝拉尔多副局长双手抱在胸前，“动用我们自己的力量，保护他，观察他。不能让这个人被人抓走。” —————————————— “你是说，在那个警官的身上也发现和拜隆相似的气息？”叶阳对炽光又一次的发现感到很惊讶，“难道拥有这种灵能水晶的力量，在星城中是挺常见的事情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止他，我还发现在询问室之外，还有一个人掌握了相似的力量，而且比拜隆和卡梅伦都强一些。但是那个警局的房子里，没有遇到其他人拥有这样的力量了。我们从那些聚居点一路过来，我也没有发现其他人拥有这种力量。”炽光说道。 叶阳心存疑惑，却暂时无法找到更多答案，他目前不想招惹跟多的是非。他还是更加担心那些突然出现的袭击者，“你能感觉到今天袭击我们的人，和我们醒来时在那艘运输舰上袭击我们的人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他们都是正常和普通的人类，即便他们有灵能。对我来说，你们看起来就差不多，我其实很难分辨。你也分辨不清一只蚂蚁和另一只蚂蚁，对吧？”炽光说道。 “我还是指望玉兔吧。”叶阳说道。 “从刚才记录下来的东西，对于那些袭击者，你有什么发现吗？”叶阳开口问道。 “我还没完成检索和分析。但是就像那位警官说的，对方遮掩得很好，我没法获得足够有用的信息，也许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防备对方更多的袭击。”玉兔声音中带着一些抱歉的意味。 “可我已经在学校内部了，还能多小心？”叶阳说道。 “也许，你应该不断改变每天回家的路线，或者应该和其他人结伴走路，甚至寻求学校的帮助。否则，只要这些袭击者还没有被抓住，他们很有可能会准备第二次袭击。”玉兔说道。 叶阳想了想，觉得以目前他和同学们的交情，似乎不能指望对方别人在战斗时拔刀相助，“我准备先去和贝利上校说明这件事，我要得到他的允许，先将自己的战斗服穿起来。” 第十六章 办法 夜晚。 叶阳走在通往训练楼的路上，在他头顶上方，一架小型的无人机正在慢慢地尾随他前进。无人机上的探测设备正关注着潜藏在黑夜之中的任何响动。除了就近的这一架外，还有两架无人机在更远些的地方，作为僚机，关注着四周的情况。 这是叶阳向学校报告了受袭以后，学校给出的反应。 贝利上校是一个很爽快的人，他不像警察那样喋喋不休地询问那么多问题。在询问叶阳大致的缘由后，他就做出了决断。 “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对袭击的原因不清楚，还是有些原因让你不能说。但有一条是始终不变的，不管你惹上了什么麻烦，哪怕是犯了事，你也是我们军事技术学院的学生。在灶神星上袭击我们的学生，就是在挑战城主的威严。”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中满是狠厉，“任何人，想动我们的学生，都得问问学院同不同意，军队同不同意，城主同不同意。” 他很快就联系了学校的安全部，给出了两条方案。 第一是派遣三架无人机在叶阳外出的时候护送他，这三台无人机连接着学院的主控系统，只要一发现风吹草动，就能同时对学校安全部，警察局，以及学院的值班教官发出警报，告知这些机构危险发生的地点和袭击者的基本情况，同时它们上面装载的小型武器，还能对敌对目标发动骚扰攻击，为叶阳争取时间。 第二是他听叶阳说有自带战斗服之后，允许他穿戴自己的战斗服参加训练，只是要求他在课程中自觉调低战斗服的辅助输出功率，将它降到与学校的标准战斗服同等的水准上。 除此之外，贝利上校还把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给了叶阳，嘱咐他在情况危急的时候和他联系，他会尽力提供帮助。他用一种自信满满的语气说道：“呵呵，别以为我年纪大了，身手就弱了。相信我，在地面战斗上，我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贝利上校的处理方案，还是让叶阳颇为惊讶的。他没想到和自己认识不过两周的贝利上校，会给他这么多的帮助。 不过他明白，这种帮助不仅仅针对他的。贝利上校对这所学校所抱有的荣誉感，也是让他作出这个决定的重要原因。 但叶阳还是十分感谢他。 一转眼一周时间过去了，叶阳已经习惯了这些无人机每天跟着他进进出出。不过那些暗中偷袭者却没有露出一点踪迹。但是叶阳知道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放弃，这些家伙应该就像是一条躲藏在阴影中的毒蛇，只要猎物稍不留意，就会突然攻击，让对方措手不及。 他走进大楼的时候，无人机停在了楼房外侧的一个专用停机坪上，开始补充能量。他来到训练室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呼喝声，叶阳推开门，看到拜隆正在对四周出现的虚拟标靶进行攻击。标靶是一个白色的光球，随机在他周围三米的范围内生成。他必须在标靶出现的短短两秒时间内察觉并击中他们。这种训练对于力量的要求不大，但是对反应，移动和敏捷的要求却很高。 常人在没有战斗服的帮助下，是没有可能完成这种练习的。但拜隆却只穿着一件运动背心，飞快地移动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击中出现的目标。这个身材壮硕的大汉，居然有着过人的敏捷，能够一个不落地击中层出不穷的标靶。 一旁的空中有一个虚悬的数字在不断跳动，上面显示的数字已经超过了一百。 不过随着练习的进行，标靶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拜隆的动作速度却是有极限的，终于在数字跳到257的时候，他来不及击中他背后三米外出现的一个光球，让数字停了下来。 叶阳轻轻鼓掌道：“厉害！” 拜隆喘着气，从边上拿起一瓶水，一口气灌了下去，他喝完水打了个嗝，用毛巾擦着自己的脸说道：“这是个看运气的游戏，总会遇到两个球刷在截然相反，相差五六米的位置上。这种情况如果没有战斗服就难了。但是，真正的高手应该在有战斗服或者没有战斗服的时候，都能达到自己的极限。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叶阳道：“最近这段日子，我可不敢随便脱下战斗服。” “那些九个抓一个都会失败的蠢货，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拜隆嗤笑着说道。 “但我觉得防不胜防。”叶阳也开启了同样的打击练习，不过他身着战斗服，便将训练的起始难度调高了两层。如果说刚刚拜隆的动作灵如猿猴，那叶阳的动作就疾如飞鸟，在那些闪现的标靶之中，他化成了一道虚幻影子，不断让记录的数字飞快提升。 当他停下来的时候，一旁的记录数字停在了458上面。 拜隆摇头道：“离我身穿战斗服的记录还差280个。比你的最高记录也差了70个。你的问题还是在于精准度不够。刚刚明明已经赶上了标靶的节奏，但心中太急躁，没有发挥出自己的水平，才会在近距离上偏离目标两厘米。” 叶阳道：“是我有些烦躁了。那些家伙始终不出来，让我不得不一直惦记着他们，我现在都说不准自己是盼望他们出来，还是更盼望他们消失。” 拜隆将一瓶水扔给他道：“就这样等待他们出现，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几天你的状态远没有之前好，你的修炼进度这样会被耽搁下去的。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与其等在这里，还不如主动一些，想办法把他们引出来，” “引出来？你是要我去当诱饵？” “没错。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我们还要通知那些保护你的机构。 你每天都很少出门，在外面的时候也有无人机保护。这样对方是很难出手的，但一旦出手，准备就会特别充分。如果现在给他们一些更加容易的机会，也许他们会更加仓促地上阵。” “你想去做什么？” “知道三维跑酷吗？” 第十七章 号码不存在 林飞原先的公寓门口，林婉伸出手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用力敲向了大门。 “咚咚咚。咚咚咚。” 她敲打了好一阵，里面在响起了一个声音：“你……是谁？我见过你吗？” “我是林飞的妹妹。你是他的室友乔纳森吧？”林婉盯着门上方的摄像头。 “我你要你证明一下身份。”乔纳森在里面说道。 “可以！”林婉的终端上显示出一串编码，在镜头前晃了晃。 “好吧，你是真的。但还有她。”乔纳森依旧没有开门。 在一旁的沙曼莎一撇嘴，也把自己的编码显现出来。片刻之后，门终于开了。 门中出现一个脸色苍白，蓬头垢面的男人。他对两人招招手道：“你们进来说吧。” 林婉进门就看到一根棒球棍斜靠在门后不远的地方，乔纳森看到她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最近有些紧张，不是要吓唬你们。” 沙曼莎看了眼他微微隆起的肚子，暗自摇了摇头。 乔纳森走在前面，他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抬头看林婉：“我以为你会来的更早一些，你的哥哥当时说你会来这里找他，可是我一直没有等到你。” 林婉一边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一边说道：“我本来就想来找你的，到他住的地方看一看。但当时我先一步从警察那里得到了消息，说他已经离开了星城，前往别的聚居点。 我怕来不及追上他，所以就直接出发了，我和我的朋友一路追踪过去，但总是差那么一些，没有找到他。最后我们在木星那里断了线索，只好回到灶神星来。我想起你这边说不定还有他的线索，所以回来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联系你。” “原来是这样，你们坐吧。”乔纳森指着有些凌乱的沙发道，“你哥哥确实有东西留给你，我去给你拿来。” 林婉道：“我想要去看看他的房间。” “你可以自己过去看。我去自己房里拿那样东西。”乔纳森说道。 林婉和沙曼莎一起走进林飞的房间，里面依旧是叶阳来时那种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样子。 林婉看到这个场景马上皱紧了眉头，脸色沉得像要滴水一样。 沙曼莎感受到了她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这个房间的情况很不对劲。”林婉拉开抽屉，打开橱门看过去道，“林飞的房间根本不是这样的，他房间平时可乱得很，只有那年他离开老家来星城上大学的时候，才把自己房间理了个干净。他跟我说，自己不在了，不希望别人从他的房间里翻出什么秘密来，所以要理理干净。 今天看这儿的样子，我就知道，他离开的时候预计过自己会回不来！” “就凭这一点下结论也太武断了吧。”沙曼莎道。 “她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个感觉。”乔纳森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门口，他手中拿着一个信封，将它递到了林婉的手中，“当时他离开的时候，和我说的话，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他把这封信留给了你，我猜他想说的事情，都已经在这封信里了。” 林婉拆开信，信很短，但这封信里的内容却让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她看完以后又把信递给了沙曼莎，后者看信的第一眼就发出了一小声惊呼，“为什么他会牵扯到这种看上去很危险的事情里面去？” “这个家伙，真的是……”林婉的嘴巴翕动了几次，没把后面的形容词说出来，她把信拿回来，捏着信对着乔纳森问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做这样的蠢事？” “我，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啊！我不知道他在和什么人打交道，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我只是说到他的嘱咐，要把这封信交给你，然后力所能及地给你一些帮助……，但是……”乔纳森低下了头。 “怎么了，你看上去非常紧张，非常慌张！”林婉追问道。 “我这里被人偷偷潜入过，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是，我想一定与你哥哥的失踪有关。其实我不想牵扯进去，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觉得如果你能够拿着这封信离开，对大家都好。如果你缺钱的话，我这里还有些积蓄，可以帮助你生活下去。但是你如果想调查你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恐怕帮不上你。”乔纳森一连串说出了这些话，当他把话说完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他鼓起勇气看了林婉一眼，“我真的不想再深入接触这件事情了。” 乔纳森说完这番话，林婉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但沙蔓莎揉了揉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平静一下心情。 林婉深吸一口气道：“你后来去报警了吗？” “没，没有……” 沙蔓莎紧接着问道：“为什么不呢？你如果真的像自己所说，与这件事情没什么牵扯，那为什么在林飞失踪的时候就不报警，在你们的寝室被人潜入的时候也不报警。你有什么事情是没法对警察说的呢？” “没有这回事！没有，我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你慌张到连开门的勇气都没有，都要用棒球棍来保护自己，还说自己没什么可以隐瞒？”林婉怒喝道，“想要我们不再上门也行，告诉我你到底还知道什么别的事？否则我会把你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警察，让他们来查查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别这样，别这样！”乔纳森像是彻底荒了神，他站起身来，摆着双手道，“我只是还知道林飞有几个朋友，他们和他走的很近，经常神神秘秘地出去，但是我没有见过他们的真人，只接到过他们的通讯，和他们说过几句。他们提醒我怎么注意安全，我也就把有神秘人来这里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怎么才能联系到这些人？”林婉问道。 “我，我只有一个通讯号。” “你打给他们！” 乔纳森点击了一个联系人，终端里传来了系统的声音：“您所连接的号码不存在。” 第十八章 跟踪者 “之前我就是这样和他们联系的。其实是林飞留给我的一个通讯号码，他失踪一段时间之后，我就按照他的嘱托和这些人联系。他们到底是什么样，其实我从没见过。”乔纳森挂断了通讯，失魂落魄地说道，“他们原来还答应我要保护我的。可是居然消失了……” “你真的不是用假的号码在骗我们？”林婉神情严厉地问道。 “真的不是！听着，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帮助你们了。如果你们要拿些什么走，就请便吧……”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有一个人假冒着林飞的身份出现了吗？”林婉问道。 “啊？我不知道啊。”乔纳森连连摆手，“这是真的吗？可我去上课或者在学院里行动，从来没看到有人以林飞身份出现啊。” “废话，他才没有那么蠢，换了身份还待在原来的学院，他早就转到别的学院去了……”林婉说道一半，沙曼莎用胳膊碰了她一下。林婉道：“算了，你既然不知道，那就当我没说过吧。反正你本来就不关心他的情况。” “我，我不是不想关心林飞，只是……” 林婉打断他的话说道：“好了，我们要离开了，你不要和任何人透露我们来过这里，否则，你就死定了。” “我知道，知道！” —————————————————— 林婉和沙曼莎从乔纳森那里得到了一个线索，却被对方提前掐断了。她们只得转移调查的重心，把力气用在那个假冒者身上。 不过军事技术学院和灶神星综合大学的其他学院不同，这是一个单独被封闭起来的地方，无论是教学设施还是学生住所，都被圈在这样封闭区域之内。综合大学其他学院的学生，都没有资格直接进入这块区域，他们必须通过邀请和审批才能进入这里。 因为这座学院本身就是由城主担任院长，各级管理机构都来自军队，大学本身的管理人员完全和这里的无关，所以林婉甚至找不到熟悉的老师给予她一个进入资格。 林婉尝试性的提交了一个申请，却被告知必须通知被访问者，并且核实理由。原本作为“林飞”的妹妹，她可以很容易获得进入军事技术学院探访的资格。但是林婉却不想惊动那个假冒者。 她和沙曼莎花了两天时间都没有找到不惊动“林飞”进入这个区域的办法。于是她们找了今年同样转入军事技术学院的学生打探情况，他是沙蔓莎的朋友。 “林飞？那个训练疯子？你要找他很简单啊。这家伙现在每天都要跑出学院去，他和另一个疯子拜隆每天都在城市当中跑酷。”那学员说道。 “跑酷？”沙蔓莎奇怪道。 “简单来说就是在城市当中跨越各种障碍，这是一种很考验综合能力的锻炼。 其实我也加入过他们一次，但是他们的路线太变态了。这两家伙会在城市里面定二十多个点，然后看谁先经过至少十个点跑到终点，可这些点很多都在高楼顶上，甚至外墙侧面，要做到又快又好实在太难了，所以我就没坚持下去。 但林飞基本每天晚上都会去。而且他总是跑最难却最快的路线。” 听到这里，沙蔓莎和林婉让想出了一个在学院外面守株待兔方案。 三天之后的晚上，林婉和沙曼莎等在一座楼房的顶部，望着远处的一个方向，她们两个此时都穿带着帽子上衣，把脸隐藏在帽兜中，不过两人的表情都很凝重，就好像马上要发生一件她们期待又担心的事情。 “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就可能要出现了，我们必须快点做好准备。”林婉拿着一个望远镜看着下方街道的转角，“这个点是周围视野最好的，前两天我都在这里守到了他。你这边分析他的实力有什么新进展了吗？” 沙曼莎的终端上飞速闪过各种画面和文字，她的眼睛高速移动着，将这些内容都映入脑海。这是她的灵能力量，她是一个二阶分析者，能够非常有效地处理大量的数据，并根据这些数据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她头都没有抬说道：“没有，你录下的片段太模糊了，我只能分析出他力量和速度之类的数据之比常人高了不到一倍，但是技巧和眼光却非常厉害。他总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现下一个落脚点，行动就像行云流水一样，一点都不迟疑。” “也就是说，他表现出来的身体素质还不如我们？”林婉身上依旧穿了那件探险服，这件探险服给她提供的辅助力量，足以超过冒牌林飞被探测到的实力。 “学校发的学生制式战斗服，只有这个水准。我朋友已经吐槽好多次了。只要他一个人过来，我有信心和你一起制服他。不过我们动作必须迅速，否则等警察过来，麻烦就大了。”沙蔓莎道。 “他的朋友一般离他也不远，昨天在那个位置。”林婉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房子，“昨天我在这里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两个大概就相距五六百米的距离。”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特殊的地形来分离他们，那套你改装过的麻醉抓捕装置从启动到完成动作需要十秒，装车需要二十秒。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能够自由活动三十秒而不被人看到的地方。”沙蔓莎停下了终端，发送了一个地图上的方位给她，林婉发现这个点在离他们大约两百米的位置。 沙蔓莎道：“需要周围的环境我也解析得差不多了。综合比较下来，这里是一个理想的伏击地点，正好是周围几个监控的死角，系统不能看到这个位置发生了什么。离你观察到的那个冒牌货的进行路线也很近。我们只要在前一个点上布置两个小小的干扰装置，他就会落到这里。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来到这里之前，把陷阱布置好。” 林婉看着军事技术学院大门的方向轻声说道：“你到底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哥哥又在哪里呢？希望待会儿就有分晓了。” 第十九章 坠落 叶阳在城市中疾驰，他动作轻盈如同飞鸟，时而在地面奔跑，时而在楼顶上跳跃，更有的时候，他超越了重力的法则，在墙面上如履平地。他几乎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三维跑酷，他很享受这种在城市中无视地形，放飞自我的运动。当速度飚到极限，空气被身体切开，用身体灵巧地避开各种障碍物，同时又寻找着最高效的路线，他能够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一种比驾驶战机在太空中驰骋更加自由的感觉。 这段时间的练习，让他感觉到很明显的进步，无论是在训练场和拜隆的对抗，还是这种在复杂地形下的机动，都让他身体指数快速上升。玉兔分析过他的身体状态，相比刚进入学院的时候，他的各方面指标都上升了30%-40%。这已经超出了常人能力成长的极限，但是炽光却告诉他，其中相当于部分是来自于他的功劳。被他吞噬的一部分能量，也被用来改造和进化叶阳的身体，使他的体质慢慢改变，脱离常人的范畴。 不过作为诱饵的计划，却似乎还没有什么作用，叶阳不仅没有发现有人要袭击他，连有人探查他的迹象都没有发现。不过，他有一种预感，虽然无人机看不见，但是他能感觉到，总有那么些眼睛在这座城市的阴暗处等待着时机。 那台无人机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紧跟着他的步伐和节奏，在他身旁高低起伏地前进。而在大约离他几百米的地方可以看到时而出现的拜隆身影。 “下一个路径点在前方的八层楼建筑顶部。”玉兔提醒着他下一个行动的方位。 “知道。今天我们可得快一点。拜隆已经接连赢了两天了。”叶阳说着，腿部发力，踩着墙面就跃上了墙壁，他的鞋底产生了磁力，让他在窗口和墙壁间健步如飞。 他跨出十多步便来到了楼顶，然后立刻往下一个路径点冲去。到达那个点，还需要越过两栋房子的间隔。 叶阳来到一座房子楼顶的边缘，飞身一跃，向对面的楼跳去，谁知他人还没落地，对面有一个根管道突然发生了爆炸，一股蒸汽向他冲来。他人在空中已经无法改变方向，只得迎着白色的雾气向那边屋顶落下。谁知就在他脚要落地的时候，他听到一个开闸的声音，有一股力量很大的水流向他冲来，叶阳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水流击中，身体被反向撞开，没有够到对面的屋顶，向着两栋楼之间的小巷跌落了下去。而紧跟在他身边的无人机，也被水流击中，也翻滚着向地面坠落。 这栋楼有六七层高，叶阳的身体被水流冲得失去了平衡，战斗服上虽然也有动力喷口，但这只是让他们在太空中调整方向的，在有重力的情况下，根本不足以影响他的下落之势。叶阳在落下的一瞬间来不及调整姿势，就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地面好像有些凹凸不平，虽然有战斗服的保护，但是这一摔，却也让他一时间没缓过气来。 他听到边上有个女声道：“正中靶心，完美！” “我来启动抓捕程序！”另一个声音也是女的。 然后叶阳就看到周围有绳索飞射而起，绳索的头部有一个个可以咬合的夹子，分别夹住他的身体和四肢，然后将他从地上拉起，更多的绳索捆了过来，将他绕成了一个粽子。 叶阳环视左右，发现在自己在一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机器中间，那机器就像一个倒过来的蜘蛛，周围的几个脚上，都拉扯着绳索，将他牢牢捆住。叶阳驱动了战斗服中的力量，却发现自己被捆绑后完全难以发力。怎样都无法挣脱绳索的束缚。 “逮住他啦！快给他注射麻醉药，别给他呼救的机会！”第一个声音咋咋呼呼地说道。 “你启动货车，我来对付他。”另一个沉稳些的声音说道。 “你们最好搞清楚形势，你们马上就要被包围了。”叶阳转头往声音过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两个带着帽兜都女人正从阴影中跑出来，其中一人正在手腕终端上输入什么，另一个人则跑向了不远处的货车。 “闭嘴吧，你这个冒牌货！虚张声势想干什么？”操控着终端的黑发女人说道。 “不对，他们和上次的袭击者不是一起的。我知道这是谁了。”玉兔在短短几秒钟时间里，根据帽兜里露出的半张脸，查明了女人的身份，它在叶阳的耳边说道，“这是林飞的妹妹，林婉！她应该是发现你的身份了。” “林婉？”叶阳一惊，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应该在木星共同体失去踪迹了。没想到她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叶阳来不及多说什么，就看到那个机器蜘蛛伸出两个针筒，对着叶阳脖子戳了过来。 这两个女人是要把他掳走。叶阳急忙击中精神，用能量控制的能力抽空了两个机械臂中的电能。两个机械臂在离他脖子还有几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能量不足而不断颤抖着。 “怎么回事？”将货车倒过来的女人在驾驶室中探出头来。 “我的捕捉器好像出了问题！”黑发女人着急地说道。 “既然已经抓住了他，就把他装车再说吧！我们不能在这边太久。”车里的女人说道。 黑发女人操控着那个名叫“捕捉器”的东西，向着车厢移动。 “你是林婉吧？”叶阳发觉自己被扛起来，大声说道，“这里有一些误会，我猜你是在找你哥哥吧？你把我放下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到我的地方，你一样可以谈。”林婉冷冷地说道。 叶阳道：“你不明白，我是受到保护的，你们毁了一台无人机，但是还有别的无人机在保护我！不信，你看看天上！” 林婉抬头看天，果然有两只无人机一前一后飞了过来，不过就在他们飞临这个小巷口的时候，它们一起爆出了火花，像两只被打落的苍蝇一样掉了下来。 第二十章 谢谢你们的帮助 两台无人机坠落在叶阳三人周围，爆开了一地零件。 “你们还安排了狙击手？”叶阳看到无人机上面有一个不小的创口，应该是被武器击中的。 “当然没有，我们……”林婉抬起头，发现楼房的窗户里，有几个黑色的身影露出头来。这些人随即开始翻出窗子，一个个准备跳下来的样子。而这条小路的两侧，也各有一辆车子开了进来。几个拿着武器的战士纷纷准备打开车门，向他们逼近。 “是他们！这些人是来抓我的。”叶阳对着林婉两人喊道，“听着，我们之间有的只是误会，但是这些人是真正的暴徒，会要命的！放开我，快放开我。” “我们怎么办。路被堵住了。”萨曼莎车窗里露出头来。 林婉脸色发白，她再果决也只是一个学生，遇到最凶险的情况，就是变异天牛之类的东西。何曾见过全副武装的战士，持枪向她包围过来？她在对方冲来的一瞬间，居然愣住了。 “放开我！我可以和他们战斗。”叶阳说道。 林婉被他这一声喊得清醒过来。她用力在正在往货车车厢上爬的蜘蛛机器人背后一推，将它和叶阳一起推进了车厢。然后对沙曼莎道：“你做好随时开车的准备！” 而她自己从靴子一侧中拔出一把匕首，抵在了叶阳的脖子上。 “你这是在干什么？”沙曼莎从驾驶座上回过身来，看着一脸杀气的林婉。 “这些人来抓这个冒牌货，你觉得会放过我们这两个目击者吗？我们会被灭口的。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在那些人眼里他肯定很重要。”林婉语速飞快地说道。 “可万一他们死活不论呢？” “那就只有赌一把了。” 叶阳能够感觉到她的手在抖动，戳得他脖子生疼：“我脖子要被你戳破了。” “闭嘴，不流点血怎么让他们信心我会下手呢？！” “我真的很有战斗力……”叶阳道。 “我看是你想逃跑吧。”林婉说道。 这时楼房中的士兵们已经一个个从大楼里跳了下来，他们身上明显也穿着战斗服，沿着墙壁纵跃落下，却毫发无损。他们从四面向中间围拢，封锁住了货车。前后堵住路口的两辆车上，也伸出了很多枪口对准了这边。 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从其中一辆车上跃下，他手中拿着一把突击步枪，大步走到了林婉的货车车厢前，开口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小姑娘，多谢你们布置的这个陷阱，省了我们不少事呢。” “你是要他吗？”林婉的眼神瞥了一眼叶阳。 “聪明。把他交给我，我保证不伤害你们的性命。不过你们既然看到了我们，就得和我们走一趟。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们自然会把你们放走。”面具男人说道。 “我信不过你。”林婉的视线正在众人之间游移，这群人给他一种亡命徒的感觉。她在木星游历的时候，在一些佣兵身上见到过这种气质，只是，眼前的这群人给她的感觉更加凶悍，更加训练有素。 “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我的耐心是很有限的。”男人抬了抬手中的突击步枪说道。 “我有一个提议，你们让我们把这个家伙带走。等我们问出问题以后，再把他留给你们。怎么样？” 面具男人冷笑了一声道：“生意不是这么谈的。要挟我，你的筹码还不够，而且他们马上就要来了，再拖延下去，我们谁都跑不了。” 男人晃动了一下手臂，做了个不起眼的手势。 他身后的两个男人突然扔出两个手雷，这手雷没有爆炸和强光，却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声音，林婉和沙曼莎被着突如其来的声音袭击，只觉得头痛欲裂，她们自然而然地去捂住耳朵。林婉手中的匕首也掉了下来。 面具男人和他的同伴们早有准备，完全没有受到声波武器的影响。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车厢里林婉的胳膊，一拖一甩就把她扔出了车厢。而驾驶室里，沙曼莎也被另一个战士拉了出来。 “把这两根女人拖到一边去干掉，直接开走货车撤退！”面具男人跳上车厢准备检查叶阳的状况。 不过就在他接近抓住叶阳的那个机械时，原本捆在叶阳身上的锁链突然都松开了他，反而争先恐后地向着面具男人缠去。 面具男人生生止住身形就要后退，却被叶阳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顿时觉得有一股电流从叶阳的手中传来，让他半个身体都陷入了麻痹。然后机械的绳索就缠上了他的身躯。 刚刚叶阳被捆住之后，并没有放弃脱困，玉兔用极快的速度扫描了这台机器的基本机构，发现这是一台用于捕捉变异动物的抓捕机，它很快搜索到了这种机器的基本结构，然后开始入侵它的控制系统。这毕竟是一台普通的民用机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入侵防御能力，就在面具男人和林婉对话的时候，玉兔已经得到了它的控制权。 叶阳翻身跳下机器的平台，捡起面具男人掉下的突击步枪，指着他的脑袋道：“好了。现在是第二局了，该我说了算了。” 参加伏击的战士经验果然丰富，他们看到面具男人被叶阳反制，都没有慌张，有两人马上把枪抵在了林婉和沙曼莎头上。其中一人道：“我们手里也有人质。放开我们的头儿！” 叶阳失笑道：“你们有病吧？这两个疯女人刚才还要绑架我，和你们一样不是好东西，她们的死活管我什么事？” “你们，你们马上撤退！”面具男人被叶阳电击之后，显得很虚弱。 “头儿！” “快走！”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叶阳躲在面具男身后，全力发动了能量控制的技能，整个货车的电力被他瞬间抽干，他一掌按在车厢的底部，电流顺着车体进入了地面，然后向着劫持人质的两人涌去。瞬息之间，两名袭击者和两名人质身上都缠绕着电光，一起倒了下去。 第二十一章 围捕 袭击者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和那两个女人质，惨叫着倒在了地上，他们身上的电子设备甚至发出了爆裂声。 叶阳击倒了四人之后，剩下的电能又向周围几人袭去，这些人在战斗服的防御下，没有被瞬间击倒，但也被吓破了胆。他们因为人质无法对叶阳发动反击，只得仓皇撤退。 其中一人刚刚转身，就听到头上传来一声大喝，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楼顶落下，膝盖狠狠地撞击在他的肩上。这名战士被这一重击打飞了出去，撞在墙角失去了意识。而落下的人影正是拜隆，他借助撞击的反弹之力，向着侧面飞去，直接扑向了第二个敌人。那人还没来得及举枪射击，就已经被拜隆近身，他一掌压下了对方的枪口，一个鞭腿踢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好意思，刚才这些家伙专门派了人和我纠缠，放倒了他们我才能过来。”拜隆说话之际，已经彻底把敌人打晕了过去。 “当心你的身后！”叶阳提醒道，那里有拜隆的身后有人举枪瞄准了他。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枪，空中就划过一道光华，这名战士的步枪和手腕就一起断了。一个穿着灶神星标准战斗服的身影落在地上。他手中拿着一把链锯剑，高速转动的链锯让两侧的剑锋都布满了虚影，在他起身的瞬间，叶阳看清了他的相貌，正是贝利上校的助手法拉维少校。 少校上前一步，一脚踢翻了那个还在哀嚎的战士，对拜隆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战斗的时候不能光看到前面一味进攻，还要注意背后的敌人。” 拜隆笑道：“我已经感觉到你过来了，这还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呢？” 说罢，他又扑向了下一个敌人。法拉维少校耸了耸肩，用比拜隆更快的速度冲向了敌人。 坐在车里的敌人发现局势不妙，纷纷调头准备逃离现场。一辆车刚刚转过方向，里面的人就发现头顶上传来一声巨响，车子的顶棚一下子塌了下来，将两个没有防备的战士压趴了下去，那辆车子更是猛得顿住，停在了原地。 一个超过三米的人形机械装具，从天而降踩在了车顶上，将车压成了一个扭曲的罐子。 这是灶神星的战斗机甲，在机甲的胸口，贝利上校正坐在其中。 “投降吧，小崽子们，你们在灶神星上惹到了最不该惹的人。谁在这儿招惹我们军事技术学院，谁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二辆车子往路的另一头夺路而逃，然而在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了几辆警用装甲车，将前路牢牢封死，装甲车上方的小口径炮向着车辆前方扫射，将车头打出了四五个大窟窿，那辆车子冒着烟，往旁边一歪，撞到了楼房的墙上。 十多名穿着警察从装甲车后方鱼贯而出，包围了那辆已经失去动力的车子。“这里是灶神星警局，马上投降，否则我们将采用致命武力。” 在混战中依旧有一名袭击者趁乱逃出了下方的包围。 他找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沿着墙壁向上爬去，然而就在他翻上楼顶的时候，看到了眼前有一双脚。 “我等你好久了，放弃吧，今天不会有漏网之鱼。”卡梅伦警官双手抱在胸前，俯视着那个袭击者。 “你们来的怎么这么快？”最后一名袭击者伏在地上，不甘地问道。 “我们已经等你们好些天了，幸好你们出现了。否则，我都快失去耐心了。”卡梅伦警官说道，“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抓那个叫林飞的家伙？如果现在你交代个清楚，我可以考虑给你一间好点的监舍。” “我们只是些佣兵，头领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那人说道。 “雇主是谁？” “雇主是……”袭击者身上突然爆发出光华，向着卡梅伦警官扑去。他身上的肌肉瞬间鼓胀起来，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比原来壮硕了很多。这是一个一阶强化者，激发灵能以后能够大大强化自己的身体机能。 他这一次扑击，加上战斗服中辅助的力量，足以在短距离上把敌人撕成碎片。 然而卡梅伦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慌张之色，他的身体忽然在原地消失，然后又在不远处出现。强化者的攻击完全扑了空，他的双拳掼在地上，将地面打出了一个凹陷。 强化者左右看着，一时间找不到了卡梅伦的踪影，却没察觉到卡梅伦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卡梅伦握起拳头一拳重击在他的后颈上，强化者被一下子打趴在地，昏迷了过去。 卡梅伦走到楼房边缘一跃而下，人在空中消失，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平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小巷里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大批的警察已经冲入了现场，开始解除袭击者身上的战斗服，并用手铐把他们铐起来。 卡梅伦走过贝利上校的机甲时，那个大家伙正从车上跳下来。 “你们军事技术学院在城市里动用机甲这样的武力太过分了。当时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卡梅伦对着上校说道。 “这台老家伙有时候需要活动活动，今天嘛，不过是个巧合罢了？发现敌情的时候我跳出来已经来不及了。”贝利上校道，“今天你还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踩扁了这辆车，你至少会漏掉三个嫌犯。” “反正我会写进报告里去的。”卡梅伦说道。 继续走到前面，几个警察正把两个女孩从地上拉起来，他们还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一个警察正要给她们带上手铐，卡梅伦道：“这两个女的先不要当做嫌疑犯处理，按照受保护的目击证人来安排。” “是，长官。”警察放下手铐，招招手，一队医务人员就上来把她们带走了。 卡梅伦走近货车，两个警察已经从叶阳手中接过了那个面具人。他走上前去，掀掉了对方的面具，看到下面那张脸时，他抬了抬自己的眉毛。 “原来是你，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奥卡，今天居然会栽在这里。” 第二十二章 态度 佣兵奥卡冷冷一笑，并没有回答卡梅伦的话。 “把他带走吧，你们要当心一点，这家伙可是个危险分子。”卡梅伦也不想在这里和他纠缠，让他的部下把人带走。 叶阳听到这里，想起了在自由之环的托马斯那里听说过，有一个叫做奥卡的佣兵正在发布捕捉他这样人的任务。现在看来这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从来没有放弃。也许这个叫奥卡的家伙，就是那支神秘舰队的代理人。 不过他的思路很快就被卡梅伦打断了，后者对他说道：“看来你的诱敌计划干得还不错。” “既然这些人是佣兵，希望你们能找出他的雇主。我可不想打发掉一波人又再来一波人。”叶阳说道。 “我们当然会维护这个城市居民安全，这是我们的职责。”卡梅伦警官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这两天我会通知你到警局来一趟，毕竟你是当事人，无论我们问出什么，都可能和你有关系。” “好的。”叶阳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他也很好奇警察们会问出什么样的结果。 卡梅伦跳上货车，检查了一番机械抓捕装置，笑道：“这不是他们用来打猎的大家伙嘛，居然被用在这里，真是有点想法。” 他在机械上敲敲打打了几下，然后又离叶阳近了点，然后压低声音道：“可是为什么你的妹妹要用这个东西对付你呢？” “你看见什么了？”叶阳问道。 “该看见的都看见了。从你掉下来开始。”卡梅伦回头瞥了一眼外面正在从机甲里往外爬的贝利上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和他们可不一样，外行人在这方面光靠几架无人机可比不了我。我不仅看到了，还听到有人在喊‘冒牌货’。” “这里面应该有些误会。”叶阳心知对方已经掌握了关于他身份的重要情报，但是当面并不点破，应该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他暗中戒备，但表面上却作出无辜状道，“我妹妹有些调皮，她对我自己去木星探险很不满，在和我开玩笑呢。这一点我也很无奈啊。” “哦？”卡梅伦笑得更灿烂了一些，“那你要好好抓住这次机会，和她修复一下关系。她和她的朋友被当做目击证人送去了警察局边上的医院，也许你应该赶紧去探望一下她们。否则家宅不宁的人，日子可好过不了。” 叶阳注视着对方，然而卡梅伦的眼中没有任何闪烁，相反倒像是在鼓励他一般。他点头道：“好的。” 卡梅伦冲他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临走的时候说道：“我在上面看得很清楚，你操纵能量的手段很不错，有机会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叶阳能感觉到对方的这些话似乎另有所指，但现在不明情况的他还是并没有作声。 卡梅伦警官走后，拜隆凑了过来，他一掌拍在叶阳肩头，差点把叶阳拍到墙上。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道：“我就说行吧，果然把这些家伙引出来了。不过，对方也很狡猾，居然派人和我纠缠，还好我只花了两三分钟就搞定了那两个废物，否则就要耽搁时间了。” 叶阳道：“你们一个出来的比一个慢，要不是我眼疾手快绑了他们的头儿，现在你看到的我估计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这不给你了表现的机会吗？贝利上校刚刚已经和我说了，对你的战斗表现很满意。”拜隆说道。 “我可没那么说。”拜隆身后传来贝利上校的声音，“归根结底这打得还是一场烂仗。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你掉入了敌人的陷阱，侦查设备被毁，还差点被对方劫持为人质，这是跑不了的。虽然后来你反败为胜，但是不代表你的战斗方式没有问题。” 贝利上校说着，来到了货车的车厢后方，他打量了一番叶阳，点了点头，似乎对他没有受伤还算满意。拉维特少校跟在他身后道：“长官，对于一个新学员来说已经很难得了。我刚刚听警察们说，敌方领头的是奥卡那家伙，凶名在外的狠角色，林飞能够反制住他已经让我很吃惊了。” “长官，我会吸取教训的。”叶阳说道。 “嗯，即便没特别的感觉，也去医院做个检查吧。”贝利上校离开时说道。 拜隆等他们走远后咧嘴笑道：“别看他嘴上说得严厉，其实对你今天的表现得意得很。我刚才在外面听他在说呢，说你个是值得好好培养的家伙，没什么人能够在学员期间做到这种程度。” 叶阳道：“他也没有说错。在这次战斗最初的应变里，我还是经验不够，会被两个……嗯……一些佣兵布置的简易陷阱击中。” “说实话。我们整个年级，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够应对得比你更好。”拜隆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谦虚。 “我本来就没想着和他们比，有一位朋友和我说过：在战场上活下来就是最大的胜利。”叶阳从车上跳下了，环顾四周说道，“这里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地方罢了。” ———————————— 叶阳坐上了警局的车，前往警察局附近的医院。林婉和沙曼莎已经先他一步被送了过去。他准备借这个身体检查的机会，好好和她们交谈一下。他和林飞之间没有矛盾也没有仇怨，些许误会还是有机会解开的。 车在城市间飞驰，很快就通过地层之间通道来到了地下二层的位置，叶阳看着往后倒退的金属城市，回想起了刚刚和林婉的第一次碰面。想到林婉在抓捕他时的那种凶悍又焦虑的表情，心中竟然有了几分惴惴，倒不是他害怕对方的态度，而是有些担心自己掌握的那些关于林飞的情报，对关心哥哥的林婉来说不啻为又一次打击。 不过，既然林婉出现了，叶阳还是必须面对这个问题。虽然卡梅伦警官的立场非常奇怪，但是他对林婉的话是对的。叶阳应该解决这个后顾之忧。 第二十三章 和解 叶阳在医院中很快结束了检查。他用哥哥林飞的身份问到了林婉的病房地址。 因为林婉和沙曼莎两人并不是嫌疑人，所以病房门外并没有看守。 叶阳走进房间，躺在外面床上的沙曼莎惊叫起来，“林婉，那个电我们的家伙过来了。” 叶阳在嘴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关上了房门。 “你想做什么？”另一张病床上的林婉问道。她们两人虽然身体都什么大碍，但是都被收走了个人物品，被要求她们在这里观察一天时间。她们现在都没有身穿探险服，在身穿战斗服的叶阳面前，就像两只无助的小猫。 “谈谈，解开一些误会。”叶阳说道。 林婉此时没有反抗的能力，终于平静下来一些，她从病床上下来，走到沙曼莎床边，挡在她身前道：“你说吧。不过首先，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十号先生。” “十号？能不能显得有诚意一点？既然你想好好谈一谈，表露出你真正的身份不是很有必要吗？”林婉不满道。 “那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风险，我的名字和一些神秘势力牵扯到了一起……”叶阳道。 “就像今天那些人？”林婉打断他的话问道。 “嗯……，是的。”叶阳点头。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不也牵扯进来了吗？而且我很清楚，这种事情你一旦沾上，再想要脱离就不那么容易了。知道你的名字，才更有可能保障我自己的安全。”林婉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些，逼视着对方。 林飞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生，很漂亮却一点也不柔弱，从她坚定的眼神和紧抿着的嘴唇就可以看出，她绝不会因为简单的搪塞之词而放弃：“我的名字……叫叶阳。” “叶阳？听上去很普通的名字，这种名字在太阳系中到处都是，你有什么好紧张的？”林婉有些不屑地说道，“再说你已经占据了我哥哥的身份，有什么问题也会落在他的头上。” “称呼并不重要，我今天来到这里，是要和你讲清楚你哥哥身份的问题。”叶阳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对方纠缠，“你哥哥的身份我的确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但之前我并不认识他，和他的失踪没有任何关系，相反正是因为他失踪，所以身份才会被包装成了一个产品。如果这对你造成了困扰，我表示抱歉。但是我希望我们不要在继续冲突下去，几个小时前的那一幕，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是怎么买到他的身份的？卖你身份的这些人又是什么人？”林婉问道。 叶阳把自由之环发生的事情隐去了姓名，大致和她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从来没有见过我哥哥。”林婉审视着叶阳。 “绝对没有。” 林婉还在思考之前叶阳说的经过，在她身后的沙曼莎却蹦下床来说道：“但是你的行为还是导致了很恶劣的结果，你知道吗？你去看看他的各种数据库资料，你去看看他的社交媒体账户，不仅是他的账户，还有我们的账户里，凡是和他相关的图片和影像都消失不见了。这都是他的过去，他的人生啊。你们等于把他存在的痕迹都擦除了，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这样消散，你难道不用负责吗？” 叶阳瞅了瞅沙曼莎道：“你很喜欢林飞。” “啊？”沙曼莎嚅嗫道，“这和我说的话有什么关系？不管我和他有什么关系，一个人的过去都不应该这样被毁灭，不是吗？” 叶阳道：“那些文件的消失并不是我做的，我在拿到这个账户的时候，它已经就是这样子了。” “但是如果不是有你们这样的人需要这些身份，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啊！你不能因为是身份的接受者而不是制造者就逃过这样的责任。”沙曼莎继续说道。 林婉没有说什么，但是她一样注视着叶阳，似乎在等他给出一个答复。 她们两个的四道目光给了叶阳很大的压力。 叶阳道：“虽然对你们说的这些我也感到很遗憾，但他的人生是一直存在的，就和你们在一起，不是吗？你们记忆里一定充满了和他相关的回忆。 然而，现在这不该是我们最应该关心的问题。林飞现在的状态我们都还不知道。难道你们不该专注于寻找他的去向，而不是纠结于过去的记录吗？” “我感觉你是在逃避。” “沙曼莎，他说得不错。我想听听他的想法。”林婉制止了沙曼莎的追问，对叶阳道，“你说，我哥哥有没有可能是被这些人谋害了？”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我在进入星城之后就收到了一些很有问题的消息。这些消息说明你的哥哥本身也陷入了很大的麻烦。”叶阳把林飞终端上面收到的那几封信给林婉看了一下。 林婉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她抬起头来说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追杀他们的是谁？种子又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有一个人可能知道些什么。” “谁？” “卡梅伦警官。他其实知道了我拥有一个假身份，但却没有点破这件事。他甚至还建议我来这里和你们谈一谈。还有他在战场上的表现，让他给我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这人的态度的确很奇怪，如果他一直都在，看到了我们把你……抓住的过程，就不应该把我们当做目击者放出来，而是应该把我们和那些袭击者一起抓进去。但是现在他这么轻易的放过了我们，还让你来和我们解除误会，到底是为什么？”沙曼莎在林婉身后说道。 叶阳道：“我有一个猜测，他会不会认识你哥哥林飞呢？” “你是说，他在保护我们？因为林婉的关系。”沙曼莎问道。 林婉咬着嘴唇没说话，明显也在思索这样的可能性。 叶阳道：“所以，我准备赴约。” “也带我去！”林婉说道。 第二十四章 警局之外 叶阳、林婉和沙曼莎三人第二天才离开医院前往警察局。 一方面是林婉和沙曼莎没被允许提早出院，另一方面叶阳觉得卡梅伦也许需要点时间来审问那些佣兵们。期间叶阳回过一次学院，等他们来到警察局对街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这是叶阳时隔不久第二次站到了警察局门前。望着这座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建筑，他心中也有几分忐忑，他毕竟身上有着很多秘密，而比秘密更让他忧心的则是自己的无知。失去的记忆让他有太多的不知道藏在心中，而每一个不知道都有可能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那个卡梅伦警官虽然看起来没有太多恶意，但是让人看不透的行动和奇怪的立场异却让他有些不安。叶阳总觉得对方可能会利用他不知道的事情，在他身上做出点什么来。而在这座星城中他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如果一旦有什么不利于他的变动，眼前这座建筑就有可能变成囚禁他的牢笼。 这时候不知怎么的，希娜、刘光、马志宇，甚至伊莲的形象都陆续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这就是拥有同伴的感觉。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伊莲和沙曼莎，这两位少女依旧给他一种强烈的疏远感。 即便我们走在一起，依旧不是同路人。林飞的妹妹嘴上没有说过，但是偶尔流露出来的情绪都给他这种感觉。 林婉双手以拒人千里的气势抱在胸前，她微微抬着头，注视着街对面望着眼前的这座大楼，她的嘴唇时而微动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沙曼莎在她身后用手指拉扯着自己外套的下摆，虽然她的神情看不出太多紧张，但这个动作出卖了她的内心。 “沙曼莎，你还是不要进去了。”林婉突然说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调查这件事的吗？”沙曼莎停下了手，有些吃惊地看着林婉。 “我依旧觉得风险很大。先不说这个名叫叶阳的家伙可不可信，话里有几分真假，那个警察到底想做什么我们也不清楚。”林婉毫不避讳地在叶阳面前说出了这些话，“我觉得你应该在外面接应我。如果我出现了什么问题，你搞清楚情况然后自己决定要不要来救我。” “可我不放心你。”沙曼莎看了眼叶阳，“特别是个这个家伙在一起，他昨天还电过我们呢。” “喂，你们两个太过分了，我这个当事人还在这里呢。”叶阳道。 “就是说给你听的。”沙曼莎道。 林婉拉住了要和叶阳理论的沙曼莎道：“听我的安排吧。” “那好。”沙曼莎从来不矫情，她指了指对面一栋楼道：“我就在那儿等你，我们用终端保持联络，我会记录下你们的声音，这里毕竟是警察局，他们就算有些打算，也应该不敢玩太过分的勾当。” 林婉跟着叶阳穿过马路，叶阳挠挠头道：“你们应该更加信任我一些，好歹我们现在是一伙儿的，在我面前说刚刚那些话，太过分了。” “我可不是你的伙伴或者朋友，别对我来这一套。我们只是暂时有相同的目的罢了。”林婉别过头去说道，“抱有相同目的的不见得就是伙伴，也有可能是对手，甚至仇敌。” “我们没仇啊！”叶阳道：“你难道还在生我的气？我们昨天都是误会，你先动的手，我可只是电了你一下。” “只是……一下……？你怕是对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误解吧？”林婉想起昨天她被电击时身体的痛楚，然后又和匪徒像死猪一样叠在一起，倒在地上，就觉得羞恼万分，只觉得脸都燥热了起来。 叶阳耳边响起了玉兔的声音：“这个女人好像真的对你很有意见。” “嗯？”叶阳轻轻哼了一声。 玉兔接着道：“我一直在观察她的心跳和体温。她在申讨你的时候，心跳加速了很多，体温也有升高。看起来你让她变得很激动，这是真的对你很不满吧？” 叶阳唇角微微翘了一下，指望机器理解人，特别是理解女生，还是太艰难了一些。他早就忘了怎么跟女生打交道了，但这时候他也有一种本能的感觉，林婉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讨厌他，相反，她在看自己的时候，总是抱有一些好奇。 这种恶劣的态度有相当于一部分只是她的伪装，她既想和他互动又想和他保持距离，既想把哥哥的失踪怪在他头上，又觉得这其实和他没有关系，现在这种态度是冲突的产物。 “好了，别闹了。我们先把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解决这件事以后，我再好好补偿你。”叶阳语气显得很缓和，还带了些自来熟的感觉。 林婉一愣，那句别闹了，真的和她哥哥的语气很像很像，虽然叶阳身形、样貌和声音都和她的哥哥不同。但此时此刻他好像和她哥哥的样子重叠了起来。 “谁要你的补偿！”林婉白了他一眼当先推开了警察局的门。 叶阳走在后面，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两人来到警局，叶阳报出了卡梅伦警官的名字，他很快就得到了通传，被人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里。 这间办公室的风格让叶阳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它的装修显得非常古旧，沙发，书架，办公桌，到处透露了一种老地球时代的气质。 但让叶阳有些意外的是，在房间里等他的并不是卡梅伦警官，而是一个年纪大得多的中年人。他同样穿着警察的衣服，但他那里一站给人的感觉却是很沧桑，好像他经历过的事情，远远超出这个警察局的范畴。 “我的名字是贝拉尔多。”中年男人将手中一支快要燃尽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说道，“卡梅伦是我的助手。不过这一次想找你们谈一谈的并不是他，而是我。这件事情也可以说和你们两个都有关，你们能够一起来，很好。” 第二十五章 秘密 “贝尔拉多先生。”叶阳不动声色道：“请问找我们过来是想说什么呢？”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我不知道你的真名是什么，难道我还是称呼你林飞吗？”贝尔拉多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林婉，带着笑说道，“不知那样的话，林婉小姐会不会有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名字只是个代号。”林婉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地看了一眼叶阳。 “好吧。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千头万绪。”贝尔拉多靠到了办公桌上，“其实林婉小姐那今天之前还是个局外人，但是林飞先生却和我们有很密切的联系。确切地说，他是我们的一员。” “你们是谁？”林婉问道。 “这个问题对很多人来说都是生死攸关的。所以如果我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们就只剩下与我们合作这一条路了。不会给你们第二种选择。”贝尔拉多神情变得严肃了一些。 “我想知道和我哥哥相关的所有事。我愿意！”说话她转头盯着叶阳。 叶阳耸耸肩道：“其实我们进入这个房间之后，就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你有已经吐露了足够多的‘要命’信息，如果我说不，恐怕也没机会从这里出去了。” “你是个聪明人。不过在讲述这件事之前，我先要问你们一个问题。”贝尔拉多说道，“你们听说过‘碎片’或者‘种子’吗？” 叶阳心头一震，脸上却表现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神色。 林婉也问道：“‘碎片’还有‘种子’这些两个词语不是很常见吗？你在这里说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贝尔拉多道：“我已经明白了。林婉小姐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林飞’先生却多少知道一些这种事。”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林婉道。 “不要急，既然林飞先生是我们要找的人，我自然会让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从桌子上站起身来，然后双手轻轻一拍，桌子上的终端，就在墙上投射出一幅画面，位于画面正中的是一个金色的太阳，上面有一道道的光芒从太阳周围散发出来，它们扭曲如同发丝，张扬地布满了画面的四周。 “这枚太阳的画风非常古典，带有文艺复兴时期的风格。”玉兔在叶阳耳边轻轻说道，“但是，我的数据库中并没有查到一致的图案，也没有能够解释这张图意义的信息。” 贝尔拉多道：“你们见过这个吗？” 另两人都摇了摇头。 贝尔拉多站到了图形的边上，背起双手道：“这是一个徽记，我们所在组织的徽记。它的名字叫做太阳社。” “太阳社？”叶阳和林婉也一样茫然。就连玉兔也报告道：“我没有这个组织的任何资料。” “太阳社是一个有着古老渊源的组织。据说可以追溯到地球古典时代的早期拜火教。火即是光明，而最大的光明就是太阳。以前拜火教崇拜的神便是光明神或者说太阳神。而光明神在人间的行者被称为密特拉，这便是我们先辈们在人间的形象。据说密特拉具有各种神异的力量，能够给人间带来各种奇迹。不过，这些只是记载在卷宗上的东西，这些事迹本身都真真假假地被掩埋在历史中，很难说清历史的真相是什么。 但其实我并不在乎，就算它们这只是历史上某些人的牵强附会，至少他们促成了现在太阳社这个组织。” 贝拉尔多似乎对两人茫然的反应习以为常，他道：“重新成立太阳社，已经是太阳巨变时代的事情了，随着太阳发生变化，人们开始渴求能够改变太阳的命运，所以我们这个组织的宗旨就是从太阳中获取力量和智慧，然后设法拯救太阳。” “拯救太阳我可以理解，这个时代很多人有这样的想法。”林婉道，“但是从太阳中获取力量是什么意思？这和我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不要心急，孩子。我会一点点告诉你。”贝尔拉多不急不慢地说道：“到了这里，你们肯定也会想，太阳社到底是做什么的，它的社员又是从哪里来的？其实你的哥哥就是一个例子。太阳社的核心成员都是‘太阳碎片’的拥有者。包括你哥哥也是。” “太阳的碎片？那是什么东西？” “你们都知道灵能者吧？”贝尔拉多举着例子，把墙上的画面变成了几个人类的样子，“他们拥有一定的灵能，并且能够驾驭灵能做出各种各样的事情。科学界有很多人认为他们的力量来自于某种大脑的变异，让这些人能够感受和驾驭到这种奇特的心灵能量。 但太阳社社员的能力虽然和灵能者很像，拥有各种各样的能力，但是他们的能力并不是来源于灵能，而是来自于一种叫太阳碎片的东西。 根据我们的研究，这种太阳的碎片来自于太阳本身，自从太阳开始衰败以后，就不停的有这样的碎片，从太阳当中被发射出来。但是我们以前居住的星球和太阳相比实在太小了，所以这种碎片落到星球上的概率是非常非常低的。 但是一旦这种碎片符合条件的人捡到，然后融合到他的意识内，他就会拥有各种奇特的能力，而这些能力是没有灵能波动的。” 林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你是说，我的哥哥也拥有一块太阳的碎片，这怎么可能，他一直居住在那个小小的聚居点上，哪有机会碰到这样的碎片？请你告诉我，那碎片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贝拉尔多切换了墙上的画面，一块金色的水晶，出现在了画面正中。 果然是这个，叶阳发觉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所谓的‘太阳的碎片’就是一颗灵能水晶。 林婉也算见多识广：“这好像就是一颗用来修炼的灵能水晶？” “对外界的人们就是这样称呼它的，但是这个名字完全没有概括它真正的作用。 你哥哥是一个运气非常好的人，他来到灶神星综合大学以后，在一次很偶然的外出过程中，发现了坠落到星球上的一块太阳碎片。” 第二十六章 太阳的碎片 “你是说我哥哥也融合了太阳的碎片？”林婉问道，“他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我知道在一些学院，研究所和大机构里面都存有这样的东西。但是却从没听说有人能够融合它们。” “这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诅咒。”贝拉尔多的神情平静，但是叶阳却感受到那双苍老的眼睛之下有一种深沉的情绪，“拥有这种天赋的人，能够和灵能水晶结合，获得一种甚至两种能力。说它是诅咒，是因为很多人突然得到能力，无法控制力量的爆发，往往会在瞬间被狂暴的能量杀死。就算融合了这种力量，往往也有很多关卡，一不小心就会落到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 虽然从成立以来，太阳社的社员们花了很多力气研究怎样减少融合的风险，也找到不少减低风险的途径，但是，融合者和太阳碎片的第一次接触往往是难以预计的。他们一般只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凭借着本能来完成这件事。这样的融合成功率很低，一旦融合失败，太阳的碎片就会脱离他们，等待下一次遇到合适的融合者。不过这个过程中，它们通常早就被其他人收集去了。 只有那些最小心，也最幸运的人才能够真正掌握和运用太阳的馈赠。 而我，卡梅伦警官，还有你的哥哥，都是这样的幸运者。” “这么说，你们太阳社应该是在他获得那样的能力之后，才找到他的吧？”叶阳问道。 “是的，就是我发现了他。当时他在灶神星综合大学附近的一处公园里浑身高热抽搐，很像是灵能者失控的情况。被巡视的警察发现，然后汇报到我这里。太阳碎片的融合者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有感应同类的能力，我一眼就发现他是我们的同类。” 林婉道：“他是融合出现了问题吗？” “不，这种状况在融合初期很正常，太阳的碎片带有这种奇异的能力，融合产生的症状也各不相同。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后来我告诉了他压制不良反应的方法，他就彻底摆脱了这种痛苦，很快掌握了能力。” “他的这种能力和灵能者类似吗？”叶阳问道。 “我们的力量表现出来的时候和灵能者类似，但是本质是不一样的，灵能者的力量来自于精神力对于空间中弥散灵能的影响，而我们的力量更多来自于太阳碎片本身。” 叶阳意识到，他们所说融合了太阳碎片那些人的表现，就和他自己的情况很相像，只不过他的炽光是有意识的，也拥有比那些碎片更强大的能力。光是不同的能力，他已经发掘出四种了，他问道：“那融合者和普通的灵能者又有什么不同呢？” “经过我们的研究发现，太阳碎片中蕴含的力量比空间中的灵能更加高等，通过太阳碎片带动灵能的速度比用精神力更加直接和有效率，还不会因为精神力的不稳定性产生灵能波动。所以……”贝拉尔多切换了一下墙上的图片，上面出现了一系列的比较图表，“我们通过总结和对比类似能力的低阶融合者和灵能者，发现融合者的技能释放速度和强度都比同等水平下的灵能者强20%-100%。这种优势在等阶越高的情况下，差距就会越大。” 林婉问道：“那为什么在外面从没有听到融合者的高手呢？” 贝拉尔多道：“因为融合者都用灵能者的身份隐藏了自己。比如我就是一个经过灶神星政府认证的三阶御能者，而林飞也是一个一阶御能者。但实际上我的力量远大于同阶的其他御能者，如果我使出全力，可以应付三到四个三阶御能者。但是我们都会得保持低调，不让别人意识到我们的不同。 第二个原因就是融合者的成长比普通的灵能者艰难很多，我们每成长一个阶段，就意味着和身体当中的太阳碎片联系得更紧密，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我们控制的能量大大增加，所以总有一个阶段会面临能量失控的情况。越到高阶的程度，这种失控的风险就越大。” 贝拉尔多的神色变得凝重了一些，他的目光望向了远方，好像看到了远处某种可怕的东西，“比如对我来说，三阶提升到四阶的挑战就像是要游过一条有着惊涛骇浪的海峡。我曾经尝试过跨过这道海峡，但在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高估了自己，我马上退了回来，但这一次尝试让我在病床上躺了半年之久。” “也就是说融合者进阶很难？那我的哥哥以后也会面临一样的情况，对吗？”林婉问道。 “是的。”贝拉尔多点头。 “好像灵能者的成长当中并没有这么凶险的时候。”叶阳道。 “灵能者最多是在某一个位置上面遇到瓶颈，在很长的时间内无法突破，但只要不用什么太过分的突破方式，一般不会有生命危险。”贝拉尔多带着些许遗憾的口气说道，“所以融合者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顶级高手，难以在这个世界上取得足够的话语权。” 叶阳道：“不光是这个原因吧？你们隐藏身份难道不是在逃避什么吗？” 贝拉尔多道：“因为太阳的碎片本身对灵能者也有很大的帮助，一块太阳碎片能够让很多灵能者得到修炼上的促进，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这也是非常珍贵的资源。然而一旦太阳碎片被人融合吸收，它就消失了，除非这个融合者被人杀死……” “换句话说，你们这些融合者都是活动的宝物。知道内情的灵能者都有杀死你们夺宝的动机。”叶阳总结道。 贝拉尔多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这些人才要相互帮助结成秘社。” 林婉道：“既然暴露身份对你们来说这么危险，为什么你还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两个呢？” “因为你的哥哥是一个融合者，对你，我们也有一些特殊的安排。”贝拉尔多指着叶阳说道：“而他也是一个融合者，一个非常不一般的融合者！” 第二十七章 何谓种子 叶阳见到此时的贝拉尔多不再是之前那个严肃的形象，他的眼中带着几分热切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身上有什么他十分期待的东西。 “我们太阳社在一百年前曾经有一位叫做艾默生的研究天才，他融合的太阳碎片能够大幅提高思维能力和感应能力，把我们对太阳碎片的认识推进了一大步。有很多适合融者的锻炼方法和理论研究都是由他这里开始的。 他在研究中发现，太阳的碎片提供的能力各不相同，在进阶的时候给人的影响也是有强有弱，而这些因素往往和太阳碎片的大小是密切相关的。 他曾经提出过一个假设：他认为这是因为太阳的碎片并不完整，各有各的残缺，就是这种残缺导致了这些问题。太阳碎片越大提供的能力就越强，蕴含的能量也会比较稳定。 比如他本人融合的太阳碎片据说就十分大，所以给了他不止一种能力，并且在成长上也相对容易些。而那些融合比较小的太阳碎片的人，往往容易在低阶的时候就进阶失败。 他的理论在之后的很多年里被不断验证出是正确的。所以这便让他的另一个猜测变得十分引人遐想。” 叶阳和林婉都十分认真地听着他的叙述，当他停在这里的时候，林婉很自然地问道：“什么猜测？” “艾默生同时也是一个很不错的数学家，他建立了一个模型来推算太阳碎片的形态和缺陷。随着他计算的深入，他慢慢推算出了太阳碎片最完美的形态。不，不那个时候已经不能将它称作碎片了。那时的它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因此他把它称作‘种子’。”贝拉尔多将一系列数据投放在墙上。这包含了艾默生通过计算得出了种子的属性。 叶阳在听到太阳碎片的完美形态时，就想到了炽光的样子。它的各种特性都符合艾默生对种子的推测，只是艾默生毕竟没有经过真正的种子，他没有想到种子居然是活的，是有意识的。 炽光的声音这时在他脑海中响起：“这个人的推测大部分都符合我的情况，不过他不知道，我的自我意识会让你走上和那些融合者不同的道路。他们所说的那种能量失控在我们这里是不存在的。你根本不存在进阶一说，你只会随着能量的积累和消化变得越来越强大。” 叶阳道：“不知他是否猜到了我们的底细。” 炽光不屑地说道：“这个家伙的力量不在于战斗，只要我们爆发出全部实力，冲出去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叶阳道：“先听听他准备说什么。” 贝拉尔多并不知道叶阳和炽光的沟通，他继续说道：“很长时间以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种子只是一种理想化的猜测，并不真的存在那么完美的东西。直到位于木星共同体的一个太阳社分社传出一个消息，有人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太阳碎片，并且接连有两个人在融合中失败了。情报中显示，目击者看到那个太阳碎片是一个接近球形的多面体。这是从来没有的情况，当时就有人想起了艾默生对种子的推测。” “这是我哥哥出发前传出来的消息吗？”林婉问道。 “不是，这个消息已经传出来两年了。当时那个人融合失败后，这颗巨大的太阳碎片好像被某个研究机构拿走了。但是这关系到完美融合者，所以木星方面的几个分社投入了不少力量来打听这件事，他们大约花了一年多时间确定了这个碎片应该是在木卫四的某个基地中。 我们太阳社有一些人渗透在木星共同体的政府中，所以他们安排了两位高手去尝试接近这个枚疑似种子，可没过多久就发生很糟糕的事情，从木卫四分社开始，我们的分支机构就一个接着一个遭到了打击。不到半年的时间，凡事牵扯到这件事的当地分社都被打击得几乎瘫痪了。不仅是木星政府，还有其他势力牵扯到其中，围绕着种子掀起了一场风暴。” “既然是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们怎么会再让我哥哥去调查呢？你刚刚不是说他不过相当于一个一阶御能者吗？”林婉的声音变高了很多。 “没有人派他过去，是他自己去的。”贝拉尔多说道，“事实上在经历了木星上的挫折以后，我们太阳社从好几个渠道受到了警告，社长就下达了命令，封锁了这一消息，不再向其他成员扩散，并且停下了一切与之相关的活动，我们并不想因为一颗疑似种子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你的哥哥和几个年轻人都属于我们的外围人员，他们自己组织了一个叫马戏团的小组织。你哥哥因为某个偶然的机会听说了这个消息，于是他就自己采取了行动。” “这没有道理。我哥哥怎么会做出这么不理智的决定？这么多高手都没有做成的事情，他有什么资格去掺和？他又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我怎么相信这样的解释？”林婉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们事后分析，一方面是因为木星的消息被封锁，他不知道形势的严峻。另一方面，你哥哥不止御能一种能力，他还有一种非常稀有的能力，他能够感知很大范围内的太阳碎片，并且大致探明它的属性。在灵能者中没有类似的能力，但是这种能力在这项任务里却非常有用。于是他就觉得自己可以在远处确定那是不是种子，冒一些不太大的风险就完成这个任务。 去了木卫四以后，他果然通过自己能力发现了一些关键信息，还给他同伴们回发了一些数据，让他们帮助确认那是不是种子，可他不知道就是这些信息，让马戏团受到了神秘敌人的袭击，受到了重创，也让他彻底失联。 而我本人这时才发现了他的私自行动，然后把剩下的人保护了起来。” 林婉问道：“可我不明白，如果只是寻找传说中的种子。为什么他留下的话里，说得像要去拯救世界呢？” 第二十八章 完美融合者 “因为我们太阳社的理念并不是用太阳碎片的力量来获得利益或者权力。我们的先辈们认为融合太阳的碎片，能够找到太阳变异的原因。换句话说，也许我们中的很多人融合太阳碎片都是出于巧合，但拥有这种力量，并加入太阳社之后，我们都会逐渐认清自己的使命。”贝拉尔多说道。 “听上去有些玄乎。”叶阳道。 “你难道不知道那种感觉吗？我们发现你替代了林飞的身份之后，对你进行过调查，随着调查越来越深入，我们发现你是一个融合了相当高品质太阳碎片的人。”贝拉尔多有些奇怪地反问，“大部分人，只要融合的太阳碎片不是太小，都会时而听到‘太阳的低语’。你没有听到过吗？” 叶阳暗想，我倒是没有听到过“太阳的低语”，只听到过一个大火球每天吐槽讥讽我，而且一点都没有激起我挽救太阳、拯救世界的想法。他问道：“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贝拉尔多摸着自己的胡须道：“也许你成为融合者的时间还不够长？太阳的低语是一种很奇特的感受。在意识放松，比如放空头脑的时候，或者睡着的时候，就能感受到来自太阳的一些画面和意象，一开始这些画面往往是破碎的，大部分感受到的都是火焰、光芒或者星空。随着融合者能力越来越强，后面甚至可以感觉到一种气氛，往往是悲伤、衰弱甚至毁灭的气氛。到了我这个水平以后，甚至可以感觉到一些意念，比如帮助和拯救。所以，我们才会把这种水晶叫作太阳的碎片，我们相信，它们是在传达一种想法，太阳即将毁灭，需要我们来拯救。” “我……好像还在第一个阶段吧。那种火球和星空的景象我的确见过些。”叶阳说道。只不过那可不是什么碎片，而是清晰得和身临其境一样。而且那个火球还会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至于悲伤和衰弱什么的……不存在的，他就是一个永远吃不饱的吃货，最好把所有太阳的碎片都吃下去，叶阳在心里暗自补充道。 “对，就是这样，你不可能感受不到这些。”贝拉尔多点头道，“我们的先辈就认为拯救太阳的方式就隐藏在其中。” “可根据你所说，这些大都是一些类似梦境的东西吧？我哥哥就因为这些，连生命危险都不顾了吗？”林婉道。 “那可不是梦境。随着境界提升，影像会越来越清晰，我们相信很多画面是来自太阳内部的景象。先辈们已经根据这些影像，完善了很多关于太阳的研究，进过计算，很多影像肯定是真实的。所以现在整个人类世界中，我们太阳社对太阳的研究是最领先的。研究人员认为我们对太阳衰退的研究已经逼近某个突破口了。如果能够获得一个融合了种子的完美融合者，他一定能看到我们都看不到的东西，也许我们就能借此机会，找到太阳的问题到底在哪里了！你哥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们的研究关系到整个太阳系，那为什么不和各个势力明说呢？也许这样能够达成合作，你们也不会这么偷偷摸摸了。”叶阳道。 贝拉尔多的脸染上了一丝阴霾，他说道：“其实百年前开始，这种研究我们一直是和各大势力的政府合作的。但是你小看了人类的贪婪。当杀死我们中的一个，便能获得一颗能同时提升很多灵能者的水晶时，只要主事者的一丝贪念，就能让我们万劫不复。我们在这个过程中经历了太多次背叛，牺牲了太多的同伴。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背叛了我们。但是我们不想把自己的性命再送到别人手上。太阳社从七八十年前就定下了规矩，从人类世界中逐步隐退，独自担负起拯救人类的任务。 而且，根据最近的情报，这两年似乎那些大势力又找到了太阳碎片的新用法，他们甚至减少了给灵能者用来提升能力供应。大部分已知的太阳碎片都被神秘地收走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更加不敢暴露身份了。” “这不是非常短视的行为吗？”林婉道。 “对有些人来说，研究完一个融合者的梦境，然后再把他变成材料，是‘充分利用资源’、‘毫不浪费’、‘一举两得’的行为啊。”贝拉尔多叹息道，“所以，我们才要那么小心。珍惜每一个可能的同伴。” 他目光重新转向叶阳道：“所以，我们一直在关注你，我们发现你修炼进步的速度很快，而且至少有两种以上的能力，一种是控制能量，一种是观察反应。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天赋了。所以你融合的太阳碎片品质应该很不错。” 叶阳没有否认，而是问道：“你们是怎么观察到这些的？” “我们有人在你身边，保护你，观察你。” 叶阳略加思索，抬眼看着贝拉尔多道：“拜隆？” 贝拉尔多笑而不语。 “难怪他那么强，原来也是个融合者。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在你遭到第一次袭击后，我感受到了你体内的力量，所以才让他更加关注你的。” “所以，提出诱饵计划，也是你的授意？”叶阳问道。 “是的。我要搞清楚一个问题，这些人为什么会对你采取行动，而你又是什么人。他们到底针对的是你，还是林飞。是因为你是融合者，还是你身上有其他隐藏的秘密！” “你不是抓到了他们的首领奥卡吗？那你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奥卡已经死了。” “死了？自杀？” “不，他的头脑中被某个精神类的灵能者种下了一个灵能炸弹，这种炸弹就像有意识一般，只要奥卡到某个关键点词的时候，它就被引爆了，砰的一下，那场面真的是凄惨。”贝拉尔多用双手比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第二十九章的计划 “不仅是奥卡，另外有两个地位比较高的佣兵也是一样的结果。一个也在审讯中被爆了脑袋，另一个在我们派出灵能者检查他的时候，也突然暴毙了。剩下的那些佣兵，都只是他们三个的部下，不知道任何有关雇主的情况。”墙上出现了一些影像，包括奥卡等人死去的样子和一些从他们住处收集出来的文件，“唯一提到的线索是‘舰队’。他们的上线似乎不再某一个星球，而是在一个舰队中。” 玉兔道：“这么来说，他们是袭击我们舰队的代理人，几乎可以坐实了。” 叶阳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舰队？难道是星舰联盟？”林婉问道。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星舰联盟要做什么，完全没有这样遮遮掩掩的必要。这些事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贝拉尔多说道。 他的视线再度落在了叶阳的身上，他说道：“所以现在我已经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问题回到你这里：你究竟是谁？只要你说清楚了这一点，我们愿意就接受你成为我们的一员，给你提供庇护。” 叶阳周围的时间骤然变慢。贝拉尔多的表情凝固在了那里，他眼睛注视着叶阳，却没有多少神采，微微张开着嘴巴，似乎准备说出下一句说服的话语。 因为叶阳在这时发动了思维加速，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关键的时间点，他在灶神星一直没有机会接近西蒙城主，而太阳社虽然是一个隐秘组织，却肯定比他有办法得多。但是要告诉他们多少真相，如何让他们帮助自己，却是一个需要好好想想的问题。 在他对面的贝拉尔多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眼中，叶阳只是稍稍迟疑就开口说道：“我在追寻一个线索，原来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按照你现在所说，那就可能是‘种子’。” “什么？”贝拉尔多声音一顿，连呼吸的节奏都被打乱了，“你是怎么和种子牵扯上的？你难道和林飞有过接触？” 叶阳摇头道：“我和林婉小姐已经说过，我和林飞没有关系，使用他身份只是为了进入灶神星星城完成委托。我的真名叫叶阳，代号是十号，是一个来自于自由之环的佣兵。 我的任务是调查之前发生一场袭击事件，几个月前，来自木星共同体的邵慕琴博士在小行星带被袭击，她的飞船被某个神秘势力的舰队捕获，人被带走。” “袭击事件？我最近没有听到过小行星带有这样的袭击事件。”贝拉尔多关闭了终端的投射，通过警局的内部系统查询了一番道，“但是有人在航道附近发现了飞船残骸，到现在还没有确认飞船来源，也没有组织宣布有飞船失踪。” “这是一次秘密行动，邵慕琴失踪以后也没有爆出任何消息。”叶阳道。 “邵慕琴，我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像我们的人在调查木星出现的‘种子’时，在某份文件中出现过这个名字。”贝拉尔多托着下巴回想道。 叶阳道：“她是一位知名的生物学家。目前已经被某个神秘势力绑架，原因未知，但是其中确实涉及到了“种子”，据说她原来的目的地就是灶神星星城，拜访西蒙城主。 我接受委托以后，就想从灶神星开始调查。 只是我们之前一直不知道种子是什么，直到今天我才搞明白这个问题。” 贝拉尔多道：“你觉得你被袭击与这个调查有什么关系吗？” “这是最有可能的解释。”叶阳回答道，“我已经开始接近了问题的核心，一路过来，快要追寻到种子的踪迹了。我相信只要自己接触到了西蒙城主，就可以得到关于种子的直接线索。” 他很有信心地看着贝拉尔多：“敌人的行动也证明了这一点，如果不是我接近了种子，他们有什么必要对我，一个来自偏远地方的佣兵采取可能暴露自己的行动呢？” 贝拉尔多微微点头，像是认可了叶阳的话。 叶阳又道：“而且，加上你现在给我的信息，我有理由猜测，奥卡等人文件里所说的舰队，就是指这支袭击了邵慕琴博士的舰队。这样所有的线索就连起来了。” “既然你能够接到这样的任务，说明你的雇主也不简单。能告诉我是谁雇佣了你吗？”贝拉尔多问道。 “我的雇主是一个活跃在自由之环的中间人，我的身份也是由他来搞定的。你也知道，这样的身份非常昂贵，根本不是我这样一个普通佣兵可以买下来的。他看中了我还不错的观察力和战斗力，还有和林飞接近的年龄，才选中我来执行这项任务。这是一场‘幕后行动’，也就是说，中间人没有告诉我真正的雇主是谁。”叶阳说道。 “那个中间人叫什么名字？”贝拉尔多问道。 “现在我还不能说。这是一个佣兵的基本职业道德。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我和这个中间人只是临时雇用的关系，我本身不隶属于任何组织。” “没关系，我喜欢能够保守秘密的人。你说的没错，这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我会让你看到我们的诚意，你现在透露出的信息本身就很有价值。”贝拉尔多露出笑容说道。 他背起手在房间里走动了几步，似乎在思索叶阳刚刚说的话：“西蒙城主……，嗯，你选择了这片星域最有权力的男人作为你的任务目标。你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提供给你接近西蒙城主的渠道吗？” “是的。我会把调查到的关于种子的信息与你们共享。” “可是，既然你已经透露了这方面的信息，我也可以派人去调查这件事。” “我没有意见。”叶阳耸耸肩道，“不过，一旦你的人出手，你们太阳社就要冒着暴露在那个神秘舰队视野中的风险，不是吗？与其这样，让我这个已经被他们注意的人去调查，对你们会更安全吧？” 第三十章 融合 贝拉尔多和叶阳商量了一番之后，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议。由贝拉尔多核实相关信息以后，来为叶阳安排机会，让他有机会见到西蒙城主。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林婉身上，林婉心中有些发憷，今天她好像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东西。她虽然有一个身为太阳社一员的哥哥。但无论是叶阳还是贝拉尔多，她实际上都是刚刚和他们接触。这些人不会因为哥哥的关系就盲目信任自己。而今天他们在她眼前谈论的话题却是关系到很多人甚至他们自己和同伴性命的秘密，林婉很担心他们最后会怎样确保自己不会吐露或者威胁到这些秘密。 “不用紧张。”贝拉尔多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他笑了笑，但是那笑容反而让林婉的精神更加紧张，她往后倒退了一步。 “你哥哥其实在临走的时候，对你做出了安排。”贝拉尔多说道。 “他？安排我？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说起过这件事？”林婉问道。 “因为，这件事必须我来做。由我来决定是否给你做这样的安排。”贝拉尔多走上前去，来到林婉面前。 林婉此时已经安定了精神，她没在退缩，而是直视着贝拉尔多，等着他说出后面的话。 “你的哥哥给你准备了一块太阳的碎片，他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融合者。”贝拉尔多的话让林婉大吃一惊。 她道：“太阳的碎片不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吗？你们居然有一块是为我留着的？这……” 贝拉尔多道：“我之前说过，你的哥哥有一种很稀有的能力，他能够感受到太阳的碎片，因为他这个的能力，他在不长的时间里，就为我们找到了三块无主的太阳碎片。留给你的这一块是他跟我的约定，也是他所要的报酬。这是他找到了三块碎片中最大的一块，性质也比较温和，只要你有成为融合者的天资，我可以辅导你，以很高的成功率吸收它。” “我有成为融合者的天资吗？” “我们马上可以进行实验，不过既然你和你哥哥有血缘关系，以他的情况来看，你有天资的概率是很大的。”贝拉尔多说道，“不过这最终还要看你自己的选择，我再怎么教你，你融合这块太阳的碎片还是有风险的。而且在开始之前没有人能够保证结果是什么。你可以好好思考一下再做出决定。” 林婉抿着嘴唇，微微低着头，视线在地上游移着，没过多久她就说道：“我愿意成为一个融合者。” 贝拉尔多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做出了一个不会后悔的选择，你会发觉一个新世界即将为你打开大门。” 他走到门边上说道：“跟我来吧。叶阳先生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来看看融合的过程，虽然你自己挺过了这一关，但是观察别人的融合过程，对提升自己对太阳碎片的理解也很有帮助。” “当然，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叶阳说道。 两人在贝拉尔多的带领下，从办公室走入一间地下室，这间地下室有好几重封锁，分别采集了贝拉尔多身上好几样不同的生物信息，才一一开门。 进到里面，这是一间有两百平米的大厅，周围放置的都是各种各样的仪器和设备，房间的中间有一张金属大床，上面盖着一个透明的罩子，看上去有点像睡眠舱，但又比普通的睡眠舱大得多。叶阳看到有个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那是卡梅伦警官，他站到了那张大床边上，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 “卡梅伦，安排的怎么样了。”贝拉尔多问道。 “所有设备都已经上线，太阳碎片我也已经带来了。”卡梅伦提了提手中的箱子，问道，“不知道我们的主人公做好了准备没有？” 林婉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挺起胸膛说道：“我准备好了，不管结局是什么样，既然这是我哥哥留给我的东西，我都要去试一试。” “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勇敢。” “我早就说过，看看林飞就知道了，我对他的妹妹也有信心。”贝拉尔多道。 “希望是这样。”卡梅伦说着，把黑色手提箱拿到了身边的一个桌子上，他输入了一串密码，贝拉尔多同样输入了另一串密码，盒子才缓缓打开，里面露出了一颗人头大小的橙色水晶。 叶阳看到它就判断出这颗水晶比希娜得到的那一块更大，蕴含的能量也更加丰富。 “真是令人向往的东西啊，我想一口把它吃掉，也许我们可以把这些人都干掉，然后独吞这颗水晶？”炽光的声音突然在叶阳的脑海中出现。 “你进入我们的世界已经挺长时间了，什么时候可以学得成熟一点？”叶阳在意识中反驳道，“眼前这几个人给我们带来的价值，远比一颗水晶要大。你难道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吗？” “我只是说说，但是在饥饿的时候看到这样的美味真是让我难以遏制这种想法。”炽光说道。 “安静。你不觉得融合这件事情也许对理解我们自己的状态很有帮助？” 叶阳在与炽光讨论的时候，贝拉尔多和卡梅伦已经开始告诉林婉融合太阳碎片的要点。 他们大约花了半个小时来讲解融合的过程，又花了半个小时让林婉练习他们所说的融合技巧。这种技巧确切的说这是一种心理调节过程。 林婉要在整个过程当中尽量保持稳定的心态。无数先前的例子都告诉他们，一旦在融合过程当中失去了冷静，融合者的意识就很有可能丧失对碎片能量的控制和引导能力，如此一来自控能量就有可能撕碎他的精神和身体。 林婉正式开始前，还佩戴着一种模拟装置进行了好几次练习，这些练习的内容，来自于过去人们遇到的融合场景。林婉都以非常优异的成绩通过了。 “很好，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贝拉尔多道。 第三十一章 危机 林婉躺在实验台上，原本打开的透明罩壳向她罩了下来，将她封闭在其中。 那块“太阳的碎片”就停留在她透明罩壳的上方，散发着柔和的光彩。十多条机械臂从实验台的内部伸展出来，将针头刺入她的身体，将电极贴在她的身上。 贝拉尔多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不必紧张，这只是为了稳定你身体的状态，只有当你的身体稳定时，你的精神才能完全投入到融合之中。” “我准备好了，开始吧。”林婉说道。 “第一阶段是强化身体和精神状态，现在要注入的药剂具有兴奋作用，可以让你的精神更加强健。”卡梅伦在一边操控着设备，一边解释给林婉听，“接着注入的是营养药剂，让你的身体处于最佳的状态。这个过程要持续十分钟。在此期间你不需要去想和太阳碎片有关的事情，只需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好。” “好的。”林婉闭上眼睛，缓缓呼吸着，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叶阳看到台子之外的机器上，一管接着一管的液体被注入了她的身体，玉兔道：“这些设备和药剂其实很普通，基本上每个医院都能找到。如果出现问题，它们甚至没有太多急救能力。” “看起来融合的过程主要还是依靠融合者自己。”叶阳出声说道。 贝拉尔多听到了他的话，以为是对自己说的，他点头应道：“没错，我们只是通过药剂提升状态，但是不要小看这些准备工作，自然融合的融合成功率只有20%左右，但是在这样的实验室条件下，可以提升到50%左右，加上我们提供的训练和指导，以及林婉本身的天资，我觉得成功率起码有80%。” “现在一切正常，指标都很好。”卡梅伦看着屏幕说道。 打完三支药剂，第四支刚刚开始的时候，林婉突然身体一颤，眼睛微微睁开。 “怎么回事？”卡梅伦问道。 “有一种声音，在我意识里响起来。我一开始以为是幻觉，但现在越来越明显了。不光是声音，还有图像。”林婉说着望向了那颗太阳碎片，“我感觉是它在呼唤我。” “是一种似有似无的感觉吗？”贝拉尔多问道。 “不是，声音很清晰，就好像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但虽然听不懂它到底在说什么，但我隐约能感觉到它意思，而且它很急切，很渴望。我还能看到图像，那好像是遍布天地的火焰。” 贝拉尔多在终端上翻找着数据的文献，他敲击着屏幕说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从没听说有谁在融合之前就能够听到清晰的声音的。” 卡梅伦道：“是不是应该停下来？这种情况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贝拉尔多点点头道：“不要冒险，先停下来，我们需要对这颗太阳的碎片再做些研究。” 叶阳问炽光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炽光道：“这块水晶的状态有些特别，它好像比我们之前见过的更加活跃一些，但是如果它真的和那个女人沟通了什么，我也不会知道，就像我和你现在的对话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听见一样。我需要你走到更近的地方，甚至接触到这块水晶，才能够了解到它真正的状态。” 叶阳道：“之后会有机会，先等他们把融合停下来再说。” 然而就在这时，被机械手举在空中的太阳碎片突然变得暗淡了下去，然后它竟然凭空消失了。与此同时，在林婉的胸腹上方，突然出现一个亮点，然后那亮点不断扩大，再次变成了太阳碎片的样子。 卡梅伦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太阳碎片怎么……瞬移了？” “啊，好烫！”林婉在罩壳里喊道，“它好像贴我身上了？” 在叶阳看到的景象当中，那颗水晶发出了比之前大得多的光芒，把林婉的上半身都笼罩在其中。 “好烫，好吵！”林婉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微弱，但她说的语言却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种含糊的奇怪声响。她以很快的节奏发出各种音节，然后不断重复着这些声音。 贝拉尔多对卡梅伦吼道：“快！移开那颗水晶，打开罩子把她弄出来。” “控制都失效了。”卡梅伦敲打着终端，但刚刚还听他指挥的机械臂，却一动不动停在那里。 “用手动来开！”贝拉尔多冲向了实验台，他的手还没有触及到打开照壳的开关，罩壳中间的太阳碎片就发出一道金色的闪电打在他手上，贝拉尔多发出一声惨叫，被击退了好几步。 卡梅伦身形一闪，跨越过几米的距离，突然出现在了开关前，他的手抓到了开关往下一拉，透明的罩壳开始缓缓打开。 然而这时，太阳碎片也发出了闪电攻向他，卡梅伦不敢硬扛闪电，消失在原地。不过等他从房间的另一头出现的时候，上半身已有好几处焦黑，看起来他在传送的瞬间被击中，而且伤得不轻。 叶阳正想发动能力上前，却听炽光说道：“现在我听懂她在说什么了。” “说！” “这种语言翻译到你们的语言可能会有些偏差，大体意思是在说：臣服我，成为我的一部分！” “那个东西和你一样是有意识的？” “嗯……，意识算有吧。如果你们当中某个人，只会反反复复说一句话。你们会认为他是什么情况？”炽光问道。 “意识模糊？脑袋不好使？” “就是傻了嘛。这是一个不完整的……同类。他发觉了林婉精神力的天赋，本能地想要利用她。但是这和你我之间的关系不一样，我们不仅是平等的，而且是一体的。但是他却想把林婉变成奴隶，或者说工具。如果他成功了的话，林婉自己的意识恐怕会被他消磨掉。” 叶阳道：“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你有什么办法？” “交给我吧，你只要走上前去，将手按在那块水晶上面。” 叶阳抗击着金色闪电往前走，他有备而来，用操控能量的方式引开了闪电，然后把手按了上去，“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把熊孩子揍一顿啦！” 第三十二章 小火球 在贝拉尔多和卡梅伦眼中，叶阳顶着闪电冲到了林婉的身前，在空中狂舞的金色闪电被他用某种能力引到了地面上，他双手用力按在了失控的太阳碎片上，发出一声怒喝。 太阳碎片上散发的光芒突然发生了激烈的闪烁，然后发出的光芒变得忽明忽暗，而林婉则像被卡住了喉咙，嘴里吐出的字句也变断断续续。 “他居然可以引开这种金色的闪电？怎么做到的。我感觉到这颗太阳碎片能够压制我身体中的力量。”贝拉尔多从地上艰难地爬起。 “我也感觉到了，就在我尝试闪避的时候，太阳碎片中的能量干扰了我，然后我就被这几道闪电击中了。”卡梅伦单膝跪地已经难以起身了，“但是这个佣兵却可以……” 叶阳的脸色被指间发出的光芒照得忽明忽暗，他的短发被逸散的能量吹得四处抖动，他的眼睛眯起，仔细观察着林婉的神情变化。 “林婉的情况好像还是很危险，你这边怎么样？遏制住这个太阳碎片了吗？”叶阳问炽光。 “我已经抓住这个家伙的尾巴了，这是个只会蛮干的蠢蛋，你跟我来看看吧。”炽光说道。 “什么？”叶阳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自己的意识就被一股力量拉到了精神世界的那个宇宙中。 此刻炽光代表的那个太阳正在空间中前进，周围有四个像行星一样的光团围绕着他旋转。除了之前三个技能，叶阳又转化了入侵者的能力，他现在已经有了一点点制造幻境的本事了。 一团火焰聚集在太阳面前，火光扭曲变化很快形成了一个人形，等他五官变得清晰以后，分明就是叶阳的样子。这是最近炽光掌握的新本事，他跟着叶阳的视野，看到了周围世界当中的人类，突然有一天，不知为什么就有了变成人形的想法。而叶阳因为他这种进化，也获得了同样的能力，他的意识在这个世界当中也有了躯体的形状。现在他们两个漂浮在空中，就像对长相相似的双胞胎一样，只不过叶阳看上去和真人差别不大，黑发黑眼。而炽光身上就像染了太阳的光芒，整个人都是橙红色的。 叶阳道：“你把我的意识拉到这里来干什么？这不是我们两个人共有的世界吗？” “现在不止了，我把那个家伙也拉了进来，在我的地盘上，正好可以好好给他一个教训。”炽光背着手，学着影视剧里面的高人形象说道。 “你是说那块太阳碎片当中真的有意识，而且已经被你拉到了这个世界里？”叶阳问道。 “没错，我觉得它身上一定有对我非常重要的信息。或许他会知道我是谁，跟着我去瞧瞧吧。”炽光说着，他双手背在身后，腿脚丝毫不动地向前飞去，他身后的太阳和行星们也跟着动起来，就像是他自带的背景。 叶阳念头一动，也跟着他向前飞去。 在这个空间的边缘地带，有一个跃动的小火球，正在四处晃动。它看上去和炽光很像，只是比他小了很多，如果炽光化身的太阳看起来像个大西瓜，那这个火球看起来就像一只桔子。 当它发现炽光和叶阳它靠拢的时候，它就像一个被戳了一针的气球一样，以极快的速度逃窜起来。 然而在这个虚拟的精神世界当中，炽光的地位就相当于一位神，整个世界因它的意念而动，除了身处其中的叶阳之外，其他任何进入这里的意识，都处于他的股掌之中。 小火球窜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和炽光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就好像它往前跑出的距离，都被无缘无故的缩短了。 “跑啊，再跑啊，看你能跑出多远去。”炽光邪邪地笑着，“凡是你消耗的力量，都将成为我的餐点。” 小火球一下子就顿住了。如果它有一张脸能够显示表情的话，叶阳相信那一定是一副又紧张又无助的表情。 “它能听懂你说话？”叶阳问道。 “我对它使用的是它之前所说的那种语言，只不过同时把它翻译给了你。这个家伙进入我的精神世界以后，好像我又想起来一些东西，听它的话时障碍越来越少了。” 那小火球突然扭动了几下，发出了一系列音节。叶阳开始还是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片刻之后，声音就变成了他听得懂的语言。他明白这一定是炽光在帮他做翻译。 “……饶过我……，臣服，……饶过我，臣服……”小火球的声音被炽光改变得很柔弱，就好像一个小孩子在哀求他们，一点没了刚刚在林婉面前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是什么东西，又从哪里来？” 听到炽光的问题，小火球呆了一呆，它停下了几秒钟，又继续开始重复刚刚已经说过很多遍的话。 “这家伙难道真的是脑残吗？缺少整句表达的能力？”炽光嘀咕道，“要不吃了算了，只要我吞噬了它身上的能量，我们的力量又可以提升一步。” “不，不。你是王者……，我，很普通。但是同类。”小火球马上改变了说法。 “王者和普通？”炽光重复着对方的话，“我和你不太一样？你是指力量差距还是地位的差距？” 小火球又卡在了那里，似乎炽光提出的问题太过高级，让它不知如何来回答。 “那我和你是同一个种族的生物吗？”炽光又问。 “是，但……差距。” 炽光耐着性子继续问道，“那你和我到底从哪里来的呢？” 小火球蹦达了几下，再次卡住。 “又不知道？是能量的残缺让它的核心语言与逻辑部分也不完整了吗？”炽光评估道，“它最多只是原来个体的八分之一。无论是实力还是思维能力都消退得非常厉害。他只能把自己记得的一些东西告诉我，可惜都是一些碎片和凌乱的画面。” “那现在应该怎么做。”叶阳问道。 “帮助他和林婉完成融合！就像你可以帮助我恢复，林婉应该也可以帮助它。” 第三十三章 驯服 “不，不要！”当炽光要求小火球和林婉融合的时候，他连连发声反对。 “她，低级，没有力量。”它重复地说着这个话。 “但是我有。”炽光咧嘴一笑，他的人形身躯在小火球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但是小火球面对他的逼近，流露出一种瑟瑟发抖的情绪。 炽光伸出一只手，隔着虚空对着小火球一抓，几道火焰从它身上腾起，向着炽光的掌心聚拢。 “不！不！”小火球发出了一阵尖利的叫声。它抖动着身躯，想逃脱炽光的掌控，逃向更远的地方。但是它周围的空间就像被凝固了一般，无论他如何移动，都没有拉开与炽光的距离。 没花太久时间，炽光手中就有了一个金色的光球，而小火球身上的光亮起码黯淡了一半，它的动作也变得迟缓了很多。 “停，停下。我要，要消散了。”小火球用很缓慢虚弱的声音说道。 “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炽光说道。 小火球沉默了好一会儿，它身上的火焰富有节奏地跳动着，就像是在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最后它从身上射出一道比其他部分明亮得多的光芒，投入了炽光身后的大火球中。 “它这是在干什么？” “投降，臣服，把它生命的核心能量和我联系起来，只要我愿意，就能够轻易摧毁它。”炽光说道。 他飞到离小火球更近的距离，晃动着手上的金色光球说道：“去，把她救回来，然后和她融合，我手中的这些能量是否还给你，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小火球什么都没有说，开始在原地急速闪烁起来。 叶阳在现实中发现被他压在手中的灼热晶体温度降了下来，原本他就算穿着战斗服还是感觉烫得受不住，但现在水晶却给人很温和的感觉，原本夺目的光华也都消散了，只留下柔和的微光，以一种奇特的节奏闪烁着。 林婉发出一声轻哼，然后水晶开始在她身上逐步消失，就像是嵌入了她的身体。 在精神世界中，叶阳看到有一个女孩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小火球的边上。小火球身上的火焰，一片片，一丝丝像她涌去，像是填充到这个身体轮廓中，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 不过女孩的身体还没完全形成，小火球却突然剧烈闪动了几下。 “终于坚持不住了吗？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炽光将手一挥，手中的光球就没入了女孩的身体，她半实半虚的身影终于完成了最后的步骤，变成了一个和现实中真人无异的林婉。 而那光球剩余的力量，却从她的身体中涌出，注入了她身边苟延残喘的小火球。 片刻之后，能量传输告一段落，那个光球的能量又重新返还到了小太阳和林婉身上，但是因为能量是从林婉身上传递出去，所以此时在精神幻境中她的躯体反而显得比小火球更加凝实。 炽光问道：“她马上就要醒过来了。能不能让她看到这个地方呢？如果不行我就把他们两个驱离出去。” “没有必要。如果他们像我们这样融合，随着林婉帮助小火球修复他的意识，她终有一天会知道这里的景象的。”叶阳道，“再说找到一个真正的同类，也是一种不错的感觉。” 林婉的幻境中睁开了眼睛，映入她眼中的景象却让她大吃一惊。自己好像以肉身的形态漂浮在太空中，在她眼前漂浮着两个叶阳，一个看上去和之前差不多，而另一个却浑身通红。而在他们身旁有一大一小两个火球漂浮着。那小火球给她一种没有由来的亲切感，而那个大火球则给她一种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她觉得自己似乎刚刚在一种难以忍受的灼热之中，后来她就失去了意识，直到从这里醒来，“我……，你们……，这些都是什么鬼？” 炽光看了眼叶阳，向后飘了一点。叶阳道：“这是在某一个精神世界里，你我现在都是意识的状态，而我身边的这位，是我融合的太阳……，伙伴？” “伙伴？你融合的不是太阳的碎片吗？难道，我想起来了……你融合的太阳碎片……和我遇到的那个一样，是有意识的？我在昏过去之前，听到太阳碎片里传出来一个声音，一直在和我说话。”林婉的目光自然落到了不远处的小火球身上，“这个火球……，我感觉有些熟悉。” “没错，它就是你融合太阳碎片中的那个意识。现在你们两个已经融为一体了。”叶阳道。 “我能感觉到，就像是……我的一部分。” 林婉伸出手对火球招了招，它带着几分不情愿，向她的位置飞了过来。林婉新奇地看着它，“我能感觉到它的想法，它好像好点害怕我，但没法抗拒我的意志。” “嘿嘿，他当然不喜欢你，在我的操纵下，它百分之七十的力量都被你取走了。如果说我和叶阳是平等的，你现在差不多就是它的主人了。”炽光说道。 “你和叶阳说话完全不一样。”林婉道，“你的本体就是后面的那个大火球吗？” “没错。你的小伙伴和我相比，只是个弟弟。” “但是，它看上去更可爱啊。”林婉有用力地招了招手，火球终于飞到了她身边。林婉注视了它好一会儿说道，“我们已经好好交谈过了。它愿意做我的伙伴。它告诉我，以后我们一起努力，它也会变得和你一样强的。” “哦？你想和我一样强？”炽光弓着背，瞅了小火球一眼。 小火球一阵哆嗦，连林婉都感觉到了它的害怕：“不准欺负我的伙伴。” “这东西它刚刚还差点把你变成一个没有思维的奴隶呢。”炽光嗤笑道。 “那不管，他已经对我道歉了。现在我连为一体，我可以相信他。还有，他已经有了一个我们的名字，他叫光点。”林婉道。 “光点？”炽光伸出了一小节手指或者小火球比了下，“对于这小东西，还真是贴切的名字。” “就算是一点点光，也可以照亮一小片地方吧。”林婉没在意炽光调笑的语气，有些认真地说道。 第三十四章 能力获取 叶阳看到林婉的“光点”外围也出现了像行星一样的能量球体，只不过由于光点比炽光小得多，所以比例上看起来很不协调。 “看来你的能力开始生成了，能感觉到它是什么吗？”叶阳问道。 林婉慢慢靠近那个几乎透明的圆球，好像有些波动在里面发生着，“我感觉到这好像是一种用心灵的力量与人沟通的能力？它应该让我能够跨越阻隔和别人对话。” 林婉表情看起来有些失望：“这个能力好像对战斗一点帮助都没有。现在通讯技术那么发达，这种能力又有多大用呢？” “关键看用在什么地方。到现在为止我了解到那么多灵能者的能力，只要用在恰当的地方，又会有它独特的作用。”叶阳安慰她道。 “光点虽然弱了点，但它可不是那些没有意识的碎片，我能感觉到它身上有和我类似的特性，能够捕捉来自别处的能量，你以后可以掌握的技能可不止一个。”炽光指指叶阳道，“就连这个傻傻的家伙，也掌握了不止一种能力。” “嗯。光点也告诉我了，以后还有机会。”林婉道。 叶阳道：“好了，别的可以慢慢再说，现在我们要从这里脱离出去。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不要告诉贝拉尔多他们，甚至不能告诉沙曼莎，我们的太阳碎片是有意识的。这必须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连沙曼莎都……” “你也看到了，作为一个融合者已经够危险了，更何况是我们这样遇到有意识碎片的融合者？你的朋友也许值得信任，但是她也许会无意或者被迫透露出这个消息。你让她知道这些也是增加她的危险。” “好的。”林婉应道，连她自己都有些奇怪，眼前这个原本令人反感的家伙，现在说出话来，她很自然地就答应了。难道是因为他救了一次自己吗？ ———————————— 房间里所有的光芒都消失殆尽，被叶阳按住的太阳碎片已经没有了踪影。 林婉睁眼之后，发现叶阳的双手没有了水晶的阻隔，正好压在她的胸腹之间。她的脸在一瞬间涨红了，她急忙推开叶阳的手，一个翻身跳下了试验台。 “成功了？”贝拉尔多捂着伤口，从叶阳身后来了试验台的边上，他拉住叶阳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能够阻止她的失控？” 叶阳一脸茫然地说道：“那是一种很玄奇的感觉，就在她失控的那个刹那，我觉得自己可以安抚住太阳碎片中的能量，所以就冲了上来，我也不知道过程到底是怎么样的，那么一下子就好了。不过结果看来还不错。” “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况。不过能够救回她就是好事。”贝拉尔多说道，他瞧着林婉发红的脸庞，关心地问道：“刚刚那种灼热的能量好像还没消散，你的脸还红得很。” “我没事了。”林婉低着头道，“最后我成功融合了它。” “还好，还好，否则我真的要对不起你哥哥了。没想到这么温和的水晶也会突然爆发。”贝拉尔多松了一口气道，“对了，它给了你什么能力？” 林婉没有张嘴，但是房间里的几人脑海中都出现了她的声音。“我能这样和你们说话，你们也可以给我回应。而且，似乎现在我已经在你们的身上种下了一个标记，以后就算你们在离我更远的地方，我好像也能够联络到你们。” “传讯者？居然是这么少见的辅助能力。这块碎片融合的过程那么危险，没想到并不是攻击性的灵能。”贝拉尔多道。不过他没继续评价什么，而是说道，“我和卡梅伦都受伤了，为了避免麻烦，你们赶紧离开警局。等待我们伤愈之后，会再来找你们。这些天你们先不要随意外出。叶阳先生可以安心等待我们的消息。而林婉可以先把自己的能力熟悉起来。” “你们好像连移动都十分困难。需要我做点什么吗？”叶阳问道。 “我们能够解决。”卡梅伦坐在地上，已经用不知从哪儿拿出来的药剂，在身上扎了一针，“你们不会以为太阳社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吧？” “不过，你们还没有到和大家见面的时候，趁没有别人，你们赶紧离开吧。”贝拉尔多再次说道。 ————————————— 叶阳和林婉顺着原路走出地下室，到了楼上，他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径直离开了警局。 来到警局对面的房子边，林婉再次接通沙曼莎的通讯，很快就从躲藏的房子里跑了出来。她冲到林婉身边一把抱住了她，“你可吓死我了。怎么刚刚进去就断了通讯？而且隔了那么久才出来，你看看，现在都已经是傍晚了，你你知道我多着急吗？” “别担心，其实一切都挺好。只是我一上来就被他们发现开着通讯了，通讯器就被他们强行关闭了。”林婉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叶阳，这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口径。 “那为什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沙曼莎问道。 “是因为有一个意外。”林婉压低了声音道，“我觉醒灵能了。我的觉醒过程有一些……危险性，警局中的灵能者高手帮我控制住了情况，所以耽搁了时间。” “什么？这么危险！”沙曼莎捂住了嘴巴，但她随即高兴了起来，“太好了，你不是一直羡慕我们这些灵能者吗？这回你终于自己也是了！” 沙曼莎并没有觉得太奇怪，因为灵能者的觉醒本来就存在于各种情况下，理论上每个人都有可能随时觉醒灵能，只是大部分人都在比较小的时候，就获得了灵能。成年以后在获得灵能虽然相对少见，但并非不可能。 “是不是你哥哥的事情给了你什么刺激？”沙曼莎问道，“他们到底有没有他的消息？” “他们掌握的消息比我们多一些，但还是没有能够确认哥哥的行踪。”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沙曼莎问道。 “我想先回学校。”林婉又看了看叶阳，“也许叶阳先生过一段时间会有新的线索。我们可以一起行动。” 第三十五章 训练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叶阳的生活显得很平静，他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训练上。无论是参与贝利上校的集体课程，还是和拜隆的单练，都让他的战斗水平不断提高。 他生活中最大的改变是林婉和沙曼莎也申请转到了军事技术学院，她们就这样成了他的同学。在公众场合下，林婉表明了她和叶阳的兄妹身份，这样他们即便经常出现在一起，也不太会引人怀疑。 训练馆内，拜隆挥拳砸向面前的林婉，他健壮高大的身躯和娇小的林婉相比。就是一只大狗在追逐一只小猫。他们两个都没有使用任何能量技巧，单纯用身体技巧配合着战斗服作战。拜隆的动作看上去大开大合，实际却十分快速精准，林婉毕竟刚入学两个月，应付得非常吃力。 “快，再快点！我只用出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实力。”拜隆一边追击，一边在口中喊道。 “大家伙，别得意。我也没用出全部力气。”林婉气喘吁吁地答道，现在她身穿学校制式战斗服，各方面的加成比之前身穿探险服时低了很多，但是她的战斗力却比当时犹有过之，说明她在加入军事技术学院以后进步也十分明显。 “林婉今天又比昨天快了24%。”沙曼莎和叶阳坐在一边的垫子上休息，他们刚刚完成一次对练，沙曼莎很有把握地说出了进步的具体数值。 “这么精确？”叶阳将躺在垫子上恢复体力。 “那当然，不要小看我作为分析者的能力。到了二阶，我们的眼睛就是一双精确的科学工具，”沙曼莎说道。 “你也一样在进步。” “你是指原来你可以用两根手指击倒我，现在需要用三根了吗？我知道你用了几分力气，你甚至没有用出任何灵能技能。我真是有些佩服你和林婉。你们只要在练习，就不断会有清晰可见的进步。这种情况怎么就不会发生在我身上呢？难道天资的差距真的有那么大吗？” 叶阳心中清楚，这是炽光和光点这种奇异生命和他们融合后带来的结果，它们带来的能量正在不断改造自己和林婉的身体。让锻炼的效果尤其明显，他道：“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合适的位置，你的分析能力对一个团队同样至关重要。” “别安慰我了，再歇一会儿就去继续训练了。”沙曼莎苦笑了一下。 “其实我没想到你会陪着林婉到这里来。她很幸运，有你这样一个朋友，可以为她做那么多。”叶阳道。 “他就像我的妹妹。林飞和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一直是我们当中最大，也最聪明的个。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我们，现在他不在了，我自然要替他照顾好林婉。”沙曼莎回头注视着叶阳，“你觉得林婉是个怎么样的人？” “林婉吗？”叶阳挠了挠头，“一个……很执着的人？大部分人就算亲人失踪，也不会像她这样说走就走。而且她有配得上这份执着的勇敢，有时候我都会忘记她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 “那万一有什么情况，你能好好照顾她吗？”沙曼莎忽然很郑重地说道。 叶阳十分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我怕总有一天我跟不上你们的脚步……”沙曼莎说道，“看，这不是什么直觉，而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我们已经在一起训练一个月了，按照成长速度的对比，你们会离我越来越远。那时候我就照顾不了她了，但你可以。” 叶阳还来不及说什么，沙曼莎继续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有秘密瞒着我。你们从警局里出来之前，我并不是干等着，我试着联系过警局，要找贝拉尔多警官，但是警局里的人找不到他，也找不到卡梅伦警官。我猜他们和你们一定在某个秘密的地方做些什么吧？” “你没有去追问她吗？”叶阳并没有否认。 “我信赖林婉，就像信赖她哥哥一样，她既然和你分享这个秘密，又不让我知道，一定是因为这个秘密会对她或者对我造成意外的风险。只要她不主动说，我绝不会去让她为难。但是你，有的话我反而可以直说了。” “你真是一个称职的朋友。不过，信任是慢慢培养起来的。对我，对她都是这样。” “不错的回答。比那些动辄拍胸脯做保证的人靠谱得多。”沙曼莎露出微笑说道，“林婉有时候脾气不好，也不容易相信别人，但她从来没有辜负过真正对她好的人。以后你就会慢慢发现的。” 叶阳两人说话的时候，林婉的战斗已经开始进入尾声，大家都看得出来，她撑不了太多时间了。 她的气力开始耗尽，一个闪避不及时，被拜隆的拳头带到，踉跄地跨出几步，差点就摔倒在地上。拜隆紧跟而上，下一步就准备出手制住她。可就在这时，她却猛地反身向拜隆扑来。拜隆自然不会被她的反扑吓到，依旧去抓她的身体，林婉放弃了防御，就在自己被他抓住的瞬间，把所有力气用在拳头上，狠狠地砸在了拜隆的腿上。 “嘶……”即便是拜隆，挨了这样一击也很不好受，他腿下一软，差点单膝跪在地上。 他放开了被他逮住的林婉道：“你刚刚把身上的脆弱部位都暴露出来了，如果在实战中这样做，会被敌人一击毙命的！” “但是就算我防御，对方还是能够逮住我。与其这样，还不如在战斗中给敌人一下厉害的！”林婉揉着自己的拳头说道。 “你宁可自己受到重创，也要给我一下吗？这可真够狠的。” “这就是弱者的战斗方式啊。”林婉耸耸肩，向场下走去。 “我早就说过了，如果林婉实力和你相当，你还为真不一定打得过她。”叶阳笑着说道。 “我那是没放开，打得缩手缩脚的。来，接下来该我们两个练练了。”拜隆重新站直，伸出手点了点叶阳。 第三十六章 回忆的尝试 训练结束以后，叶阳和其他几人告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洗完澡，正在床上翻看战术教程资料，突然房间里响起了玉兔的声音：“我有一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是有什么发现吗？”玉兔这些天很安静，默默地收集着关于太阳碎片的情报，很少打扰他。 “就是……，你是怎么看待林婉的呢？”玉兔声音突然变小。 “林婉？”叶阳放下手上的书，把手抱在脑袋后面，“为什么突然问她？” “她很漂亮吧？” “还行吧……，但是她漂不漂亮和我关系不大啊。”叶阳道。 “她的性格也很特别……” “你已经可以对人类的性格做出评判了？”叶阳笑道。 “我对社交平台上很多人和她的互动进行了文本分析，其中‘特立独行’和‘有性格’是除了‘漂亮’以外频次最高的形容词。你们不就把这样的人称为特别的人吗？”玉兔反问道。 “唔。你要这么说也没错。她的确和大部分女生不太一样，敢说敢做。”叶阳点点头，“可是你为什么要去特别关注她，分析她呢？” “我，我在分析你周围的每一个人，我必须评估这些人会不会对你造成安全上的威胁。比如林婉，每天在你身边出现，和你一起学习和训练。今天沙曼莎还想把她的未来托付给你呢。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重点关注一下吗？”玉兔反问道。 叶阳笑起来：“漂不漂亮和性格特不特别也是安全评估因素吗？” “那当然，漂亮也好，性格突出也好，都是增加和别人冲突的负面安全因子。”玉兔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 叶阳道：“那你最终的结论是？” “在这个敌我还很难辨清的环境下，和所有人保持距离才是明智的选择。” “唔，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女性？我可不记得你对拜隆做出过类似的分析，看起来这家伙比林婉可危险多了。” “没有吗？我肯定提醒你了，一定是你没注意到！” “哦？” “就是这样！”玉兔肯定地说道。 叶阳不知为什么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欢。他说道：“你可越来越有意思了。如果你有一张脸的话，我真想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 “其实……，”玉兔的声音显得突然停下来，之后好几秒钟都没有发声。 “其实什么？”叶阳有些奇怪，玉兔从来没有这样突然欲言又止。 “抱歉，这里有个逻辑故障。我的对话程序，开启了一个无意义的语句。现在已经修正了这个错误。”玉兔回答道，然而在它自己内部的日志上却多了一条这样的记录：删除以下语句：我想要一具身体，如果你能帮我制造一具身体，让我可以像人类一样行动。我应该可以帮到你更多，我可以像希娜那样战斗，也可以像沙曼莎那样辅助，却不会像林婉那样麻烦你。我可以做所有你想让我做的事情。（标注：以上对话经过评估，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已规避此策略。） “我以前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叶阳说道。 “错误总是会出现的，只要能够及时修改就好了。”玉兔说道。 叶阳道：“我觉得你想把自己变得越来越像人类吧？要知道，人类是经常会说错话的。有的话即使不那么正确，你也可以说出来，说不定很有意思哦。至少在我面前，你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坏事。” 玉兔卡壳在那里，她忽然有点明白了，人类有一种叫做羞恼的情绪是什么意思。 叶阳见它不出声也不以为意，他说道：“好了，我们继续那个实验吧。” 玉兔道：“今天的主题是什么？” “还是从学校开始吧。我再试一试，能不能找到感觉。”叶阳重新在床上躺下，玉兔开始将画面投放在了天花板上，那里出现的是一个地球时代的城市景象，随着画面不断推进，镜头进入了一个学校中间，这座学校是根据叶阳被入侵者拖入幻境后看到的记忆画面重构的，那栋有些年头的教学楼，布满校园的葱葱绿树，还有道路和操场上行走的老师和学生，就是叶阳回忆中景象的翻版。里面行走着穿着校服的学生，面目也和他记忆里的有几分相似，那都是根据叶阳的描述，玉兔一点点捏出来的。只是那个回忆中和他一起战斗的女生，叶阳一直没有去制作她的形象。 随着叶阳视线的变化，镜头在校园之中来回游荡着，它穿过了走廊，进入教室，又从窗口出来，飞跃操场和食堂，叶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画面，情绪上却没有产生什么波动。 “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新的回忆从我的脑袋里蹦出来。”叶阳说道。他掌握了一部分入侵者的能力之后，就开始尝试唤醒自己的记忆，但是除了想起一些和学校相关的零碎场景之外，并没有更多其他的收获，今天看来依然如此。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玉兔说道，“如果你的记忆是破碎的话，下一个突破点未必会是在这所学校里。从你们交谈的内容来看，那时候应该还是中学，你们还没有考取大学。也许你看到大学的场景，就会想起更多的事情。” “你是说，这就像拼图游戏，如果这一块拼不出来，可以去试着拼拼其他地方的内容？”叶阳用牙齿咬着嘴唇，歪着眼睛思考着。 “从你们对话中可以知道，你的志愿是去首都航天工业大学学习飞船制造。” “但是，我已经看过那个时代首都航天工业大学的场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浮现出来。” “也许你进入的并不是这个大学呢？按照城市的场景可以看出，你们应该是在地球时代中国南方的某个城市，这样的专业在那个时代，只有有限的几个学校有。我找到了那些学校的场景，你可以一一比较一下。”玉兔说道。 第三十七章 更多的回忆 “没有去首都航天工业大学？我多少有点感觉，我记忆力的人生和飞船设计与制造还是有很大的关系的。”叶阳思索着。 玉兔道：“但是即便没有改专业，你也有可能因为成绩，或者其他原因改换了学校。看上去你和那个女生关系很不错，有没有可能最后你和她一起选了新的目标呢？” 叶阳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印象。把你收集的学校影像资料，一个个放出来给我看。” “好的。”天花板上的画面开始切换，一个个风格不同的学校在叶阳面前呈现出来。玉兔不但收集了日常生活的校园场景，还把不少和飞船相关的影像整理了出来。 画面不停的切换着，当图像进入一座滨海城市内的大学时，叶阳的身体微微一震，“等一下，这个学校……我有一种熟悉感。” “这是华东航天大学。”玉兔说道。 叶阳眯着眼睛，像是没听到它说话，把所有精神全都投入到了那个画面里。 他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体开始颤动，然后只觉得身体当中有一种奇异的力量爆发出来，然后当影片的镜头变化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他眼前的影像扑面而来，他好像从床上向着天花板坠落下去，落入了另一个世界。 叶阳睁开了眼睛，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周围有阵阵蝉鸣，女孩走在他身边，穿着一身轻薄的连衣裙，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叶阳意识到，现在他又进入了记忆的领地，这个场景既是回忆又不完全是回忆，和那时真实发生的事情相比，周围的一切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不同。比如，那时的自己不会像现在的他那样，在路上旋转720度，观察周围的景象。 而女孩也不会那么惊讶地看着自己，觉得他像发疯了一样。 “你……没事吧？” “啊，没事，我只是走到这里特别想……，抒发一下自己的心情。”叶阳说道。 “什么心情？后悔，还是憋屈？这是你懊悔地想钻个地洞下去的样子吗？”女孩笑嘻嘻地问道。 “我有什么可懊悔？”叶阳不知道这种互动是怎么产生的，但是看上去双方的对答十分自然，就好像本就如此一样。听说大脑的思维能够补足记忆中缺损的部分，也许就是这部分机能发挥了作用吧。 “听说你在课堂上和老师争论了起来，把你们那位副院长气得不轻？听说他在课堂上直接跟你拍了桌子？”女孩问道。 叶阳控制着自己意识，让自己尽量不对这段回忆中的自己产生影响。果然，他的身体自己回答道：“这边老师的专业水准倒是不差，但是理念有些保守了。他们总喜欢按照经典飞船设计理论来思考问题。之前所有的理论都是用来设计星系内飞船的，但我们需要走得更远，所以想法需要更加放开，不能被原有的思路局限，我和他的探讨是路线之争，吵到脸红脖子粗很正常。” 女孩略微低下头，用叹息的语气说道：“如果你当年去了首都航天工业大学，也许一切就不一样了。都是为了我，还有我家里……” 玉兔的感觉很敏锐嘛……，这应该算是机器的分析，还是女人第六感呢？叶阳想道。 “这话你说过那么多遍了，你自己不觉得啰嗦嘛。”记忆中的叶阳揉了揉女孩的头，“以我的能力和决心，在哪里都可以做好和飞船相关的事情。和这里的老家伙们争一争，辩一辩，对完善我自己想法也很有好处，虽然真理不见得会愈辩愈明，但是想法经常会越辩越多。而且万一我把那几个老家伙拉到我这条路上来，那可就厉害了。” “你心态可真好。”女孩抬起了头。 “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的大型飞船制造厂一点不比首都少。还记得那些邀请信吗？我毕业以后可以一展身手的地方可不会少。”叶阳说这话的时候很自信。 不过他突然注视着女孩的脸庞说道：“不说我的事了，我总觉得你最近好像有些奇怪。” “啊？哪儿奇怪了？” “说不上来，但是自打你上次生病痊愈以后，好像皮肤也变好了，精力也变得充沛了。整个人像焕发了光彩一样。”叶阳说道。 “你是说我变漂亮了？”女孩笑得眉眼都弯了。 “这么说也没错。”叶阳挠了挠头说道。 “看你说得多犹豫，言不由衷。” “那是因为你以前和现在都漂亮，要确定现在比过去进步了多少，还真不容易。”叶阳很认真地说道，“不过更明显的变化在你的气势上，我总觉得，你的气场比原来更加强大了。” “那你喜欢吗？” “当然！” “那就得了呗，也许是因为我最近在健身的缘故？我有在练巴西柔术哦。”女孩把双手背在身后，身体轻轻的晃动，这好像努力要把自己的气场变得轻松一些，她抬头看着树梢，长发被微风扬起，“人慢慢长大，总不可能一成不变的。但是不管怎么变，我们都走在一起，对吗？” “嗯……” “走吧，先去食堂吃饭，然后我们继续完成那个模型，我觉得再努力三天，我们就会有一个小成果了。有了那个，下次你说服教授的时候，就会变得更加轻松一些。” 说到这里，整个回忆的场景慢慢凝固了下来，接着周围的一切开始龟裂和破碎，从天空开始，接着是房子和树木，最后是他眼前的女孩。 就在他退出这个幻境的那一瞬间，叶阳发现女孩的眼中，有一丝明显的担忧，那种神情好像穿越了两个世界，直达叶阳的眼中。 在那个时刻，她在担忧什么呢？带着这个疑问，叶阳苏醒过来，发觉自己躺在床上。 天花板上的画面一直定格在华东航天大学的图书馆上，玉兔见他进入了回忆，就再也没有改变过画面的内容。 “怎么样？你应该有所发现了吧？已经过去16分钟了。”玉兔说道。 “是的，我又看到了些新东西。而且也许我们找到了一个探索我过去回忆的正确方法。” 第三十八章 又一次接触 叶阳将自己在回忆中遇到的场景事无巨细地描述给玉兔听，玉兔则根据收集的各种资料，建立华东航天大学的环境模型。之后叶阳就可以在终端上观察这个环境，发掘更多的记忆细节。 不过，正当他们分析到一半的时候，玉兔报告道：“收到一个通话请求，对方经过多重加密，我暂时无法查到对方的来源。我要接通吗？” “无法追踪？”叶阳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接通。” 通话的画面被投放在了墙上，一阵杂点过后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轮廓，那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影。 “一位神秘人找上了我。”叶阳率先开口道。 对方在说话前停滞了一会儿，像是在打量眼前的叶阳，稍后他开始说话，声音尖锐而奇怪，明显是做过了什么处理，“林飞先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林飞，我就先这样称呼你了。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寻找你，现在终于可以和你搭上话了。” “我就是林飞，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证明这一点，但你又是谁呢？难道你不先介绍一下自己吗？”叶阳道。 “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我们打过交道，你现在一定还记得那艘被拦截的运输船吧？”神秘人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阳表现出了适当的惊讶。 “林飞先生，我们之间没必要遮遮掩掩，之前和你发生了一些小故事的佣兵奥卡，就是受到我们雇佣的。原本我们想通过他请你过来谈一谈，可这些粗野的佣兵做不好请客的事情，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场误会。在这里我要表示遗憾。 但我们确实有事要和你好好商量。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你，并且建立了这个完全保密的通讯通道。” “这里可是灶神星军事技术学院，在这个星球上，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防御更严密了。” “我们拥有非常领先的技术，做到不受干扰的通讯，并不是太难。”神秘人用理所当然地口气说道，“言归正传，我们知道你的手里有种子，现在我们很清楚种子有什么用。它对于你这样的个人来说，没有什么用处，还会让你陷入巨大的危险。只有我们这样的大势力，才有可能让真正发挥出它的作用。” 神秘人抬出一只手道：“你先别急着否认，对于我们来说，一旦认定了你手中有种子，就会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你现在否认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即便你手里没有种子，我的同伴们也不会放过你的。相反，交出种子是你最好的选择，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你已经和这件事无关了。” “你们做事可真是霸道。”叶阳冷笑道。 神秘人双手一摊道：“那是因为我们有实力做保证，我们做事不必太过小心。不过，你的运气不错，让我找到了你。我在所有同事中间，属于最好说话的那种，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愿意这样好好和你谈的。也许你抱着待价而沽的心思，但是你没有实力，这样做就是找死。而我可以给你一个安全出价的机会……” 对方的口头威胁，叶阳并没有听进去太多。但是他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让叶阳十分意外，种子对个人没什么用？只有大势力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叶阳感觉对方掌握了一些他不知道的重要信息，甚至连太阳社都应该不知道这些。 “不管其他的作用。”叶阳道：“光是它能够让我这样的灵能者变得更加强大，就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哈，灵能者？看来你并不知道种子真正的用处。”神秘人阴森森地笑了起来，“难道邵慕琴并没有告诉你吗？” 叶阳把双手抱在胸前，用手指敲打上臂，嘴角慢慢扬起来，“你说的作用我的确不知道。但通过你的态度，我至少知道了种子的价值比我估计的还大。连提升一群灵能者实力这样的作用，在你们看来都无所谓，那说明你所说的价值比这个大得多啊。” 神秘人嗤笑道：“你知道这点也没有用。只有双方接受的价格才有意义，我能提供一个对你来说很慷慨的价格。金钱，武器，飞船，女人，或者其他的财富，由你来选择。” 叶阳却如同没听到这些话，自顾自说道：“让我来猜猜，如果种子最大的作用不是用力来提高灵能者的实力，那它提供的效果，一定超过几十个中高阶灵能者的价值。这样一群人价值甚至比一个聚居点都要高。价值能超过这样一群人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一件可以毁灭星球的武器？一座先进的空间站？一项突破性的技术？还是一艘划时代的飞船？” “猜下去也不会有答案。”神秘人说道。 叶阳道：“这件事，我需要想一想，你得给我一些时间。反正我现在也不会离开灶神星。” 神秘人道：“可以，但是你时间不多了，其他人终究也会顺着奥卡这条线找到你身上。”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到时候又该怎么联系你？”叶阳问道。 “我的代号叫做‘黑云’，你如果有联系我，只要在你的终端上输入我给你的一串密码，就可以直接连通我的通讯。但是，你不要把这个号码给任何人，一旦我们的通讯方式暴露在别人面前，这个秘密通道就会被彻底放弃，你什么都得不到，只会得到报复。”黑云说着，他的身形慢慢模糊起来，很快投影消失了。 叶阳盯着影响消失的位置思索着，过了几秒他说道：“虽然这位神秘的黑云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我的探秘者技能，多少给了我一点提示，就在我假设种子作用的时候，他一根手指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种子的真正作用，就在我猜的那几项里。” 玉兔道：“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与这个人的合作，会不会有更多危险呢？” 叶阳道：“别听他虚张声势，他用这样鬼鬼祟祟的行动，恰好证明了他那灶神星上的本土势力没办法。只要我们乖乖呆在这里，他应该很难做出什么实际行动。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给他答复的。这些人如果不好好利用下，那可就亏大了。” 第三十九章 两封信 一周之后，叶阳再次收到了贝拉尔多的邀请，希望能够单独见他一面。 这次他们见面的地方，没有在警察局，而是在距离学校并不太远的一处公园中。 位于地下三层的公园，规模不小，是古典中华风格的林园，虽然周围都是金属质感的房子，天上也是人工制造的天空，但公园造得很精致，颇有些绿树成荫，小桥流水的感觉。 叶阳和贝拉尔多会面的地方是公园的一个湖心亭。周围没有什么人，贝拉尔多正靠在亭子的一根柱子上，手里点着一支烟，看着湖中的小鱼在水里嬉戏。 见叶阳到来，贝拉尔多转头对他笑了笑，将烟灰在栏杆边弹了弹，“到这边来吧，周围的信号都已经被屏蔽了，没人能够探测到这个地方。” 叶阳走到栏杆边上，贝拉尔多吸了最后一口烟，剩余的烟头在他手中冒出一道火苗，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坐。”贝拉尔多穿着便装，来到公园里的时候，就像一个普通的半老头子，身为警察的那种锐气尽数被他藏了起来。 “这次叫你过来是因为我们收集到了一些重要的情报，是关于西蒙城主和邵慕琴博士的。我们在城主府的人，通过各种渠道努力了几个月总算有了收获。”贝拉尔多说道。 “是和种子相关的情报吗？”叶阳问道。 “是的，虽然不是关于种子的直接信息，但相关度已经很高了。可以确认一点，西蒙城主和种子有很重大的联系，他和邵慕琴的联系当中提到过种子。” 贝拉尔多慢慢地说着，时而会望向湖面，他看上去就像在和叶阳说一些家常话，“不过我们的人只截获了两封相关的邮件，这些邮件当中提到种子和邵慕琴所进行的相关实验。” “那这两封邮件具体说到了什么呢？” “第一封邮件是一年多之前，西蒙城主告诉邵慕琴，他们这边的实验室条件已经具备，资金也已经到位。他在劝说对方将关于种子的实验基地移到灶神星来。西蒙城主告诉她和那些环境复杂的大势力相比，这里要单纯很多，只要有城主支持，她就能放开手脚。”贝拉尔多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的打印件，递给叶阳。 在叶阳翻看邮件的时候，他说道：“从语言上看，邵慕琴似乎还在犹豫不决，西蒙城主在信中说了很多有利条件，希望把她吸引过来。” 扫视过这封邮件以后，叶阳说道：“不过从这封信中透露的信息，我们还是难以搞清他们所谓的实验到底是什么。” “是的。”贝拉尔多取回那封信，将它放入怀中，又将第二封邮件的打印稿交给叶阳，“这封邮件写于四个月前，是邵慕琴给西蒙城主的回信。” “……现在木星共同体的气氛很不好。老师承受了越来越大的压力。有很多政客都听到了风声，在四处打探我们的计划。原本支持我们的勃拉姆斯议长在一个月前突然逝世，让我们一下子失去了在共同体高层内最重要的盟友，无论是他的继承者，还是他的对手，都对这个他极力保护和隐藏的项目兴趣十足。 我们很清楚，一旦他们插手这个项目，项目就无法按照老师和我的想法进行下去。他们一定会改变种子的用途，毕竟，那实在是太诱人了。我们和卡维坦将军商讨后考虑在一个多月后，将种子和关键的实验设备混在一艘运输船中运到灶神星来。名义上这将是卡维坦将军主导的一次私人送货任务。 希望你能够遵守你的承诺，并且给我们提供足够的支持……”叶阳轻声读出了这封信的内容。 “这封信的内容和你描述的事情大致就能对上了。”贝拉尔多说道，“邵慕琴博士最后前来灶神星，不是一次简单的访问，更像是一次避难和转移。木星共同体的议员们来自于几个不同的卫星，立场上的分歧一直就很大，他们之前相互使绊子，拆墙脚的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所以如果邵慕琴的项目陷入了这种旋涡，想要逃离是很正常的。 不过，虽然又接近了一点真相，但这两封信也看得我胆战心惊。我年纪大了，已经讨厌冒险了。所以我最烦这样的事，一点点深挖下去，事情变得越来越大，麻烦变得越来越多。” 他瞅了一样池塘中的鱼儿道：“有时候，还是像它们这样在一个小天地里无忧无虑地生活比较好，对世界的凶险一无所知也是一种幸运。” “但是你或者我的一个动作，就可以毁灭它们的世界，不是吗？” “呵呵，是的。但即便是强者，又怎么样呢？走到星球外面，看看那个太阳，才知道在它面前，我们比鱼儿更加渺小。”贝拉尔多说到这里，自己笑起来，“你要体谅中老年人的宿命感，毕竟我们不像你们还有大把的时光和可能性。看了这两封邮件你还有什么问题？” “这里提到了邵慕琴的老师。你们查出来这是谁了吗？”叶阳问道。 “邵慕琴的老师不是什么秘密。她叫程钰，但是关于程钰教授这个人我不能说太多，因为她和我们太阳社也有相当的渊源，只要是属于她的话题，在太阳社内部也是有很高保密等级的。我现在还没有权限和你分享这些。 我只能告诉你，她曾经在星舰联盟和木星共同体的科研机构都待过，也许你在网络上能够找到一些她的生平信息，但是她研究的具体项目都是各个势力的绝密信息。 “陈钰教授……，总觉得这个名字我在哪里听到过。她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这种贫乏无力的形容词根本不足以描绘她的一生，她走到哪里都是一只狮王，每次会带领她的小狮子们攻克一个个难关，战胜一个个敌人……”贝拉尔多好像意识到自己快要说漏嘴，笑嘻嘻地抿起了嘴巴，“说起来，邵慕琴也不过是她的小狮子之一。” 叶阳道：“你说一生？难道程钰教授已经去世了？” 第四十章 接近的方法 贝拉尔多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对，就在你说的袭击事件的前几天，她在木星共同体去世了。但是她去世的消息却被隐瞒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被透露出来。没有新闻，没有讣告，只有她所在的研究院的内部通知信息。这对她这样地位的科学家来说，太不寻常了。我们查到她被公布的死因是心肌梗塞，但我猜想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甚至她的死可能和邵慕琴前往灶神星，还有后来的袭击之间都有某些联系。” 叶阳又仔细把信读了两遍，才把信件还给了贝拉尔多，“那么，你们对西蒙城主，有什么进一步的计划呢？” “我们已经加大了渗入他周围获取情报的力度，他们自然还会收集更多的情报。不过，我们没有合适的人选和西蒙城主正面谈论这些事情。而你的身份，则有可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同意提供渠道让你和西蒙城主接触了。”贝拉尔多整了整一下衣服，很郑重地队叶阳说道，“这会有很大风险，你需要在行动中保持最够的警惕。但我知道这是你想要的。具体接触的方式和时间由你自己来决定。” “风险我懂，作为一个佣兵，当然明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不过，你们准备怎样让我接触他呢？”叶阳问道。 “每年西蒙城主都会挑选一些最优秀的学员和他共进午餐。不过今年为了让你有更多接触他的机会，我们的人在几个部门和机构中合力操作，推进实施了一个人才培养计划。在学期结束的时候最优秀的学员将会在假期中担任城主的助理。这件事不会在考试之前公布，以免产生什么麻烦，我们会在考试结束后，直接选取总成绩的第一和第二名过去。 你和拜隆，拿下第一第二的位置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到时候，你就有机会经常出没在西蒙城主的身边了。” “这个计划应该可以实现，也不会太引人注目。”叶阳略加思索后说道。 “那你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自然会有机会让你见到他。”贝拉尔多起身道，他交代完这些事，准备离开这里了。 “等一下，我这里也有一个情报，那些袭击者好像还没有放弃寻找我……”叶阳在他身后说道。 “他们联系你了？” “那倒没有，但是我自由之环有自己的情报渠道，有人给了我一个提醒。他们一直在追寻和种子相关的信息，现在把我当成了其中一条重要的线索。” “有具体线索就通报给我们吧。既然你已经成为了太阳社的一员，那我们自然要保障你的安全。”贝拉尔多离开前说道。 度过一天假期以后，叶阳返回学校，在战术课教室外面遇到了拜隆。 他一看拜隆兴奋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同样知道了这个消息。 “你也知道那个培养计划了？”叶阳问道。 “是的，这是我加入太阳社以后第一个正正经经的行动。放心吧，我一定会配合你，找到你需要的情报的。社里也已经通知我，要以你为核心开展行动。”拜隆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对了，他们有跟你提到如何安排林婉吗？”叶阳问道。 “没有。这毕竟是非常危险的行动。我们两个去已经足够了，她毕竟还差了些。”拜隆说道。 “那就先不要和她提这件事，否则她绝不会安心乖乖呆着的，等一切尘埃落定，学院选出了最后的名单，她也就没什么好说了。”叶阳道。 ———————————————— 一个月之后，军事技术学院的考试周终于结束，低年级未分班的情况下，叶阳等人的考试几乎要涉及大部分专业的基础课，从战舰指挥学基础、空间合同战术理论、星际后勤学概论，到泛用型机甲操控、飞船驾驶再到搏击技术，理论和实践考试几乎各占一半。 这天，贝利上校进行统治所有学员来礼堂进行期末总结。 叶阳、拜隆、林婉和沙曼莎四人一同来到了位于军事技术学院中心位置的礼堂内。 一路上很多人主动来和叶阳打招呼，其中就有原本一直和叶阳，拜隆竞争的赵旭。自从叶阳拒绝他的招揽以后，他几乎就没怎么再搭理过叶阳。原本他们还起过教训一下叶阳的心思，但是自从他从自己跟随的那些大人物子弟口中，听说叶阳一人可以自己对付一群佣兵的围攻，还和拜隆一起抓住了不少敌人之后，他就改变了接触策略，不仅见面的时候会打个招呼，有时候还会故意和他搭几句话。 此时，赵旭和叶阳一行差不多一起来到礼堂。他看叶阳的时候他主动竖起一个大拇指道：“林飞，厉害啊！你算是替我实现了一个心愿，将拜隆这家伙踩到脚下去了。” “只是侥幸分数高了一些。”叶阳说道。 “你这跟屁虫胡说些什么？什么叫踩在脚下！他就比我高两分而已。我在飞船驾驶测试里遇到了故障，所以慢了不少了，否则不会给他机会！”拜隆插嘴道。 “只要有人能胜过你，我就满意了。林飞开始和你差距有多大，我们都看在眼里。以他的进步速度，恐怕以后你就更没机会了。”赵旭拍拍叶阳的肩膀，率先往里面走去。 “讨厌的家伙。”拜隆嘀咕道。 “不值得听的话，就别往心里去。”叶阳耸耸肩。 “这种低级的挑拨离间，我还不至于为了个年级第一多想什么。”拜隆道。 “那就好，反正以后你会习惯的。”叶阳笑道。 “嗯？”拜隆用力指了指叶阳的脑袋，“太狂了。” 叶阳嘿嘿直笑。 “要说进步快，你们可比不过我们家林婉。”沙曼莎插嘴道，“她在年级两百多人中，排到了第二十一位的位置。这比她刚刚入学时的成绩测试，上升了将近八十位。这速度你都比不了。” “那是，我好像才进步了一名的样子。”叶阳笑道。 “好了，别说啦。二十一还不值得那么得意。”林婉道。 “我只是看着两个骄傲的家伙不爽。如果你有足够的训练时间，肯定比他们更强。” 众人说话间，走进了礼堂里。贝利上校和一众老师都已经等在了里面。 第四十一章 强行加入 贝利上校坐在礼堂主席台的中间，等所有人都进入了大厅，他宣布会议开始。 在他身边的几位老师和教官分别总结了学员们在各个方面的表现，“林飞”显然成了被反复提及的榜样和焦点。不过无论是老师的点名还是大家的鼓掌，叶阳都有些游离在外，他此时的心思早已跑到了西蒙城主那边，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在接近他以后，探得和种子相关的情报。 等老师和教官们发言结束之后，贝利上校的发言把神游的叶阳一下子拉了回来。这个中年人双手撑在讲台上，像狮王一样扫视着下方的学员们说道：“小子们，姑娘们。这个学期，你们从各个其他学院转到我这儿。不管你们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样的，到了现在经过一个学期的磨练，多少也知道了站在这里的意义。这片星域不太平，所以就要有人守护这个星球上的太平。虽然，和过去的地球相比，灶神星小到不值一提，但是，它被我们的父辈们一代代建设下来。已经变成我们这些人唯一的家园了。我们存在的意义，不光是守护这个家园，还要把任何对它动歪心思的敌人碾碎。 要知道就在几个月前，你们当中的有些人，就已经参加过了面对外敌的战斗，你们当中的其他人，以后也会加入这种战斗。所有的成绩，分数，在战场上不能代表任何东西，只有能够面对强敌绝不退缩的勇者，才是我们要培养的战士。” 听到这里叶阳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贝利上校的说法似乎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他居然没有去提排名的问题。 贝利上校说道：“你们都知道，西蒙城主一向非常关心我们军事技术学院，以往每学期都有优等生和他共进午餐的传统，不过今年，城主府改变了奖励活动的内容，他准备在学员中挑选表现优异的几人在假期中担任他的临时助理。西蒙城主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军人，这将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连我这个老家伙都羡慕你们现在的机会。” “这次选拔的方式，和以往也不同，我们将把这次机会给予那机和敌人战斗过的学员。能在实战中获得胜利是比任何考试成绩都重要的成果。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是你们当中成绩最优秀的那些人。”贝利上校说着，眼睛落在了叶阳几人的方向上。 “我宣布，这次纳入计划的学院是一共有三人，他们是：林飞，拜隆，林婉。”随着贝利上校的话音落下，礼堂里先是一静，然后掌声开始响起来。叶阳能够感受到周围人传递过来羡慕、嫉妒、惊讶、佩服等各种不同的情绪。不过，他这时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转过头去看向林婉，拜隆和他做出了一样的动作。林婉看上去很平静，还和其他人一起鼓着掌。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明明说好是我们两个人的。”拜隆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这两位小姐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叶阳身体中的探查能量给了他这样一种感觉。 “现在不是讨论问题的时候，你看，贝利上校招呼我们上去了。”林婉眨眨眼道。 “请你们几位上台来吧。”叶阳无奈，只好和拜隆，林婉一起走上了舞台。 贝利上校代表学校给他们颁发了证书和一笔奖学金。还让几人发言。叶阳和拜隆胡乱说了些自己也理不出头绪的废话，倒是林婉很一本正经地感谢了学校和老师的培养，切合贝利上校刚才的主题，大谈了一番军事技术学院学生身上的责任。不管下面的学员们作何感想，老师和教官们看起来都很满意，他们带头给了林婉最热烈的掌声。 三人下台以后，叶阳好不容易熬到了散会，就拉着林婉离开了礼堂，拜隆和沙曼莎也匆匆跟了过来。他们来到校园里一处偏僻的地方，叶阳瞪着林婉问道：“你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的计划里可没有你的参与。” 林婉歪着头，一脸无辜地样子看着他，“你承认一开始的行动，你们肯本没有考虑我，完全把我排除在外了是吗？” “这次行动的人员本来就是贝拉尔多先生他们定下的。我和拜隆两人足够了，增加人手就是增加危险。”叶阳有些生气地说道：“你的实力还差了不少，有可能拖我们后腿。不过，我很奇怪的是，到底是谁让你参与进来的。” “你们是经过贝拉尔多先生同意的。而我是经过贝利上校同意的，要知道他才是这次培养计划的真正实施人。”林婉略带得意地说道，“是我说服了他。”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拜隆问道，“这件事是完全保密的，在这所学校里，知道真正行动细节的只有我叶阳两个人。” “我的能力好像成长了，我不仅能够通过灵能‘说’，也能够通过灵能‘听’了、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在相当大的范围里听到我关注者的对话。”林婉脸上满是坏笑，“谁叫你们喜欢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呢？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偷偷说我坏话，我当然要验证下，恰好有一次就被我听到了你们在讨论怎么通过学院的培养计划混到西蒙城主身边去。你之前说一定会带着我行动，寻找我哥哥的线索，而这次却又因为什么安全原因要把我排除在外。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你就自己想办法混进了计划？” “我只是给贝利上校提了个建议。万一城主府需要女助理呢？万一有些工作需要细心和耐心呢？这种情况下，靠你们两个可不行。而我虽然排名不如你们，但也是女生中的第一，所以他被我说服了。只不过加入第十七名有些滑稽，所以，我又给他出了个主意，用参加上次战斗来选拔。那符合条件的不正好就是我们几个吗？”林婉双手叉在腰间，说话时表现出强大的自信，“总之，你们这次是甩不掉我了！” 第四十二章 武力与发言权 西蒙城主的城主府在距离灶神星综合大学五十多公里的位置。这座府邸本身集合了政治，军事和通讯功能，平时在这里承担各种工作的人员和卫队有将近两千人，根本就是一座独立的城镇。在这座城镇上方，一座由船坞和船厂构成的浮空岛和地面遥遥相对，上面停泊着几艘灶神星最新锐的战舰。 叶阳三人正在贝利上校的陪同下，通过了安检，进入了城镇的内部。他们坐在一辆自动车上向着城镇的中心开去。 此时太阳正在当空的位置，将周围的金属建筑都染上了血红色。让这座城镇有一种带有末日气息的神秘美感。 “我们这个时代的太阳，真是给人一种在哭泣的感觉啊。”拜隆坐在车里，仰头看了眼天空说道。 “哭泣的太阳？没想到你还挺有诗人气质。”林婉从前排转头回来说道。 “我也是正经的大学生。”拜隆一撇嘴道，“就算没读过这些书，你们看到太阳那个样子的时候，难道心里没有一点悲哀的情绪吗？每当我看到太阳的时候，总会觉得和这个相比，平时我们人和人之间破事还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但就是这些破事牵扯着人们的精力，让他们没有时间去想想怎么救太阳啊。”林婉道。 “你们这小小家伙，怎么这么悲观呢。”贝利上校笑道，“人嘛，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大事都需要有人去领导着做嘛，可是同样是拯救太阳，你的想法和他的想法不一样，大家都觉得自己的路线才是对的，才应该投入时间和精力，谁又会对谁真正服气了呢？这时候就要想办法让真正的强者取得领导地位，让一个声音领导大家前进。我们灶神星很幸运，有西蒙城主这样的人，虽然有人认为我们灶神星是一个典型的权威政府，还对我们说三道四，但是城主有力的管理，才是我们拥有现在实力的关键。” “我看到过有人说西蒙城主是小行星带对自己的地盘最有控制力的领袖。不过，这是比较美化的说法……”叶阳道。 “最有控制力？这么说也没错。至于那些嫉妒的傻瓜说的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如果别人用力诋毁你，一定是你做到了什么他们做不到的事情。”贝利上校指了指天上的浮空岛，“看到那艘紫色的飞船了吗？” 叶阳抬头望空中看去，只见有一艘雪茄型的飞船停泊在船坞上，正在他们的头顶上。以他的目力可以清晰地看清这艘飞船的形制，它看起来比常规重型巡洋舰大上两三成，配备了众多的武器，一根根炮管布满了两边的船身，但是在炮管狰狞之间有一种非常流畅的美感。 “这是西蒙城主的旗舰，‘紫雷号’重型巡洋舰。别看这是一艘重型巡洋舰，火力和装甲不及那两艘战列巡洋舰，但是从先进程度和灵活性上，却比那两艘战巡强了不少，它是同时结合了星舰联盟和木星共同体的技术，运用了很多昂贵材料打造出来的特制战舰，就算是星舰联盟的现役重型巡洋舰也不是它的对手。不过最最关键的问题是，这是西蒙城主的私人飞船，如果说调遣军港中的那两艘战巡还需要通过军队的话，开动这艘飞船只需要西蒙城主一个人。” “您是说他一个人自己开动飞船？”叶阳问道。 “据说这艘军舰上的智能控制系统已经可以代替大部分人工操作。西蒙城主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控制它。当然正常情况下，他也会配备足够的船员，否则无法发挥出它全部的战力。”贝利上校说道，“有了它，还有忠于他的军队控制的其他那些战舰，能够压制住所有蠢蠢欲动的人，才是西门城主能够彻底掌控灶神星的关键。” 叶阳几人看着天上的这艘飞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叶阳突然问道：“照您这么说，这里还是有不少人反对西蒙城主的咯？” “当然会有，只不过这些人不成气候，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西蒙城主长久以来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在太阳系中，没有足够的武力，是没有发言权的。”贝利上校语气充满了不屑，不过他似乎不想深入谈这个问题，说了一句之后，就没了声音。 叶阳耳中响起了玉兔的声音：“我已经查询到了这方面的资料，灶神星中，可以被称作西蒙城主反对派的，主要是一些商人的家族势力。西蒙城主主要的发展中心在工业和军事领域，他自己的家族集团就是附近星域最大的军工复合体。这种资源投入的方式，对一些历史悠久，却主要依靠商业生存的家族很不利。在西蒙当政的时间内，这些家族大都陷入了衰退。” 过了一会儿贝利上校又开始说话了：“我年纪足够大，大到知道灶神星过去是什么样的，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没经历过那时候的事情了。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小行星带，灶神星的军事实力位于三大星城的末尾，就连有几个大些的军事聚居点武力都比我们强大。那时候，我们虽然在商业领域经营得不错，但是经常在很多冲突中吃亏，被人制裁，被人欺负是常有的事情，甚至我们的星城被人叫做‘面团星城’。可见在他们眼里，我们是多么地好欺负。” “居然还有这样的时候？”连拜隆都有些吃惊，“在我从小的认识里，我们都是一个强大的星城。” “这样的改变都是西蒙城主带来的，他的家族以前就是灶神星最富有的家族之一，他们的主业是工程制造，当他成为家族的家主之后，就把大量的资金投入的军工行业，先是用工业生产能力生产武器零件，然后开始建立自己的兵工集团，还建立了私军，他花了十年时间积攒实力，掌握了灶神星的权力，然后又用了十年时间，扭转了灶神星的军事实力。”贝利上校看了叶阳几人一眼，“你们现在的生活，都是他带来的。” 第四十三章 城主府 浮空车越过连绵的建筑和工事，幽蓝色照明灯光，红色的日照还有各种指示灯光和灯带，让城主府周围的地面建筑给人一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叶阳在车窗边向外张望，看到了转动的探测器，静静树立的炮台和发射架，还有列队巡逻的机器战士和机甲。根据他这些天学到的军事知识，这些设施和军队足以抵抗几个装备齐全的轨道突击旅从四面八方的围攻。由此可见这位城主手中的力量有多强，对自己的府邸守卫又有多严密。 叶阳乘坐的车子，越过层层关卡之后，就开到了城主府中央的电梯上。那是一个半球形的建筑，在建筑的正中是一个正圆形的电梯平台。 向操控电梯的控制人员报告之后，电梯带着整辆车离开了星球的表面，被暮年太阳染红的星空逐渐在众人头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色光带照耀下巨大电梯井。 电梯的平台就像一个小型的广场，在持续又沉闷的机械低鸣声中开始下落。 “城主府一共五层。”贝利上校说道，他的声音被电梯的隆隆声遮盖，显得不太清晰，“第一层就是星球表面的建筑，你们也看到了，大都是防御性的设施和近空防御系统。有这些东西在，再配合上空的飞船，这里是很难攻破的。除非……” “除非堡垒从内部被攻破吗？”林婉问道。 “还有就是像星舰联盟这样的势力，大举派出深空舰队来袭击我们。但是，这基本不可能发生，那将是人类历史上的一场灾难，而且就算发生了，前来攻打的舰队也会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贝利上校自信地说道，“话说，在我曾爷爷的年代，灶神星星城还没有建立成现在的样子。那时候，发生过一次海盗入侵事件。他们里应外合，瘫痪了当时超过半数的防空系统。但是，我们的先辈们还是凭借这剩下的武装和他们惨烈地战斗。最后，联合起来的三十多个海盗团，有二十四个彻底这片星域除名，剩下的几个也再也不敢来打我们的主意了。” 电梯继续往下，很快停在了位于地下的第二层区域，城主府的第二层比大学区的深得多，叶阳估计它相当于那边的三到四层。电梯停下以后，一侧的大门打开，一个由十多名身穿战斗服的士兵和两台机甲组成的守卫队伍在电梯门外，守卫再次检查了他们的身份和装备，才将他们放行。 他们通过了一条很长的隧道，才真正进入了第二层空间。叶阳注意到在这条通道的两侧，有不少暗藏自动武器的位置。 贝利上校解释道：“这座电梯无法直接进入下层，我们必须通过位于第二层的多重防线，才能到达前往下方几层的电梯。你们可以看到，这里的防御武器丝毫不少于地面那层。就算有人花费很大代价突破的地面的防御，也必须再次攻破第二层防线。” “这条防线火力很密集，比如果硬闯的话，难度比突破第一层还大。”叶阳说道。 “当然，而且这里的守军都是从我们军事技术学院毕业的学生，刚才盘查我们的队伍，就有可能是你们的学长。”贝利上校有些得意地说道。 叶阳这才想起，刚才那些队员对上校纷纷敬礼，恐怕都是因为见到了老教官的缘故。 电梯又经过一层区域，叶阳从电梯井的透明墙面里看到，这里和灶神星综合大学一样拥有人工的天空，柔和的光线正普照着大地，草地和绿树中掩映着成排的建筑。这里的建筑大多不高，而且外形中规中矩，看起来就像是各种政府部门该有的样子。 “第三层是日常办公和接待区域，来城主府办理事务的人大都会停留在这个区域。城主府的基层工作人员也在这里进行工作。比如要和这里的政府签订合同，或者是有贸易协议需要审批，就需要来到这里。不过就像你们刚刚看到的，因为进城主府比较麻烦，所以大部分人宁可在外面通过中介公司办理。”贝利上校趁着电梯经过第三层的时候介绍道，“第四层就是城主府各个主要部门的办公地，城主府核心人员主要就在这一层办公和居住的。西蒙城主大部分的工作时间也会在这里处理政务。这也是我们马上要去报到的地方，作为他的助理，你们的工作地点应该也在第四层。” 电梯慢慢停靠在第四层的位置，从电梯外侧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这一层的风光基本上和上一层差不多，但是其中的建筑却看上去更加庄严宏大。上一层的建筑很多还是金属外墙，但是这里边的不少建筑，都有石制的贴面，看起来更有地球时代的风格。 “在这层之下应该还有楼层吧？”林婉好奇地问道。 “当然，在这一层之下是还有两层，第五层是西蒙城主的私人居住区域，那里只有他的家眷、仆从和私人卫队。只有非常亲密的客人才会被邀请到那一层去。我只有在立过一次大功之后，被他邀请参加那里的聚会，才到过一次第五层。”贝利上校说道。 “至于再下面一层是什么，就不是我应该知道的事情了，而且就算我知道的话，也不能随便跟你们说。” “我猜那是他的秘密堡垒。”林婉道，“他既然这么注意城主府的安全，肯定在下面的地方还有一个最后的堡垒。” 贝利上校哼了一声：“好啦，你们最好把自己的想象力用到工作上面去，而不要打听城主私人的事情。那会把你们拖入巨大的麻烦当中，西蒙城主是一个强有力的领袖……，所以，有些事情他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都长点脑子，注意自己的安全。” 拜隆也道：“直属城主的内卫部队可不光是防御用的，每年死在他们手上的自己人可比敌人多多了。” “好的。”林婉凛然一惊，这时车已经开出了电梯。 第四十四章 秘书长和秘书 装载叶阳几人的浮空车，最终停在一座有的石质外墙，看上去颇有些年岁的建筑面前，它像一个小小的会堂，前方有玻璃的大门，透过门窗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大厅，不少工作人员正在走动。 这座建筑正处在整个第四层最高大的建筑，城主府议事楼的侧面，虽然没有任何门牌和标识，但看上去十分重要。 贝利上校打开车门说道：“好了，我们下车吧，已经有人来迎接我们了。” 叶阳也注意到，有两个人推门走了出来。当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穿着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直挺着眉毛和棱角分明的脸庞，给人一种颇有魅力的感觉。而在他身后有一位年轻的女士，她看起来和比叶阳等人稍大一些，有一头淡淡的金发，眉目如画，手中夹着一个文件夹。 贝利上校下车以后热情地和对方握手：“张大秘书，没想到这次是你自己来迎接。现在你可是大忙人啊，我们这些老兄弟见你一面也不容易。” 被称作张秘书的男人一手和他相握，另一手用力拍了拍贝利上校的上臂：“哈哈，我宁可被叫作张大副，要不是你们这些老家伙，一个接一个溜了出去，哪需要我一个人扛这么多事，说起来还是当年拿枪扛炮的日子更轻松些。” “你做的那些事，我可做不来，再说你往城主身边一站，就是一个智囊的样子，我这幅尊容站过去，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保镖，还是教教这些小家伙战场上的事情更适合我。”贝利上校用力晃了晃他的手，然后才松开。 张秘书长的视线扫过了叶阳三人，给了他们一个友好的笑容：“每天能够教导这些年轻人，时不时可以在他们面前显显身手，可真是让人向往的舒服日子啊。” “我来介绍一下。”贝利上校对叶阳三人说道，“这位是张哲星，以前和我是战友，是西蒙舰长也就是城主旗舰上的大副，而我是突击队长。现在他则是城主的秘书长，你们这些助理，都是由他的秘书处来管理的。” “这几位同学的资料我都看过了。”张哲星说道：“叶阳，拜隆还有林婉同学，你们这一届的实力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刚入学就可以配合老师和警察解决潜入我们灶神星进行犯罪活动的佣兵，这种战绩还真是少见。我欢迎你们来到城主府参与培养计划。” “这是我们的荣幸。”叶阳几人纷纷说道。 “我已经为你们制定了相应的工作计划。我们秘书处要处理和城主府相关的，方方面面的工作，你们将会在不同的方面参与进去。”张哲星说道。 “你可得好好安排一下，虽然他们都是新生，但放在整个军事技术学院也是这个。”贝利上校竖着大拇指说道。 “当然，我特地安排了克劳迪娅来带他们。”张哲星介绍了在他身后的年轻女士道，“她是综合大学的毕业生，做事情很有条理，在这里工作了一年时间，已经是初等秘书了。虽然不是军事技术学院的，但作为同一所大学的学姐，一定会照顾他们的。” 克劳迪娅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欢迎大家，以后你们的具体工作就会由我来指导。” 张哲星对贝利上校道：“具体的工作内容，我已经安排给克劳迪娅了，接下来，就由她带着他们参观一下我们秘书处吧。我们两个去我办公室坐坐怎么样？” 贝利上校点头道：“就把年轻人的事情交给年轻人办吧。我可听说你在办公室里藏了不少好酒？这回我要见识见识。” “今天便宜你了。”张哲星搭上贝利上校的肩膀，带着他往楼里走去，他走了几步回头对克劳迪娅说道：“今晚的晚宴上，西蒙城主说不定还会见他们一面，记得在晚饭前给他们准备一套合适的衣服，你要按时把他们带到宴会厅来。” “是的，先生。”克劳迪娅抱着文件夹，微微躬身。 “看来贝利上校在这片地方还是很混得开的嘛。”叶阳说道。 “何止是这里，你没有跟着他去过别的地方，他原来战舰上的好基友到处都是。”拜隆笑道。 这时，两人的前方传来一声咳嗽，克劳迪娅转过身来，脸上刚刚的笑容已经没有了踪影，她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说道：“我要告诉你们这些新人的第一件事，管住自己的嘴。这里城主府，不是你们打打杀杀，靠蛮力解决问题的军事技术学院！像张秘书这样的人物不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拜隆和叶阳对视一眼，他咧嘴笑道：“美女，我们可没谁什么坏话。” “你以为你觉得没问题，别人就不会从你的话里找出问题来吗？谨言慎行才是一个助理该有的态度。”克劳迪娅微微抬起下巴，自然流露出一种严厉的态度，“话合不合适我心里清楚。总之不管你们在以前的地方作风怎样粗野，到了这里都得给我收起来。你们以为张秘书会放任多嘴多舌的人呆在这里吗？” 克劳迪娅说这些话的时候，发现面前两个男人都不以为意，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她，倒是那个女生撇了撇嘴，好像有些不满。克劳迪娅的心里马上升起了火气，“你们最好认真听我的话，我在大学四年里所有成绩保持全优，参与了很多实践竞赛，以最优等的成绩从灶神星综合大学毕业。然后又在这里，在张秘书的领导下，认认真真做好了手头每一件事才成为了城主府的一位秘书。我可不是打了一架被人看中，就糊里糊涂进来的。所以，我就代表着专业，你们最好听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 叶阳不做声听完了她的话，没有回应她滔滔不绝的话语，而是直接道：“既然张秘书已经安排了我们的工作，你就快点给我们做好介绍吧。现在离晚上也没几个小时了，如果耽误了那什么晚宴，会是谁的错呢？” 第四十五章 分配任务 克劳迪娅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平复在自己的情绪。她一抿嘴道：“你们刚来，还不熟悉情况，自然要从最基本的地方做起。” 她打开自己的文件夹，分别抽出三张工作安排递给了眼前的三人。 叶阳接过那张文件，上面写着：社会保障处，几个大字。 再看下面的职位安排，写着：调查专员助理。负责汇报对象则是一个名叫克莱托的调查专员。 “你是什么？”拜隆凑过来一看，嘿地笑起来道，“看起来也是辛苦活啊，和我这个泡工地的有得一拼。”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那份文件，上面写着工程监管处，监管助理。 “我觉得这个工作应该能够碰到不少人和事。比躲在大楼办公室里有意思多了。”叶阳看着克劳迪娅说道。 叶阳再看林婉，她眉头早就皱起来了，她的文件上写着：民政接待室，调解专员助理。 “嗯？我听说过这个工作，应该就是接待前来这里投诉的民众的吧？这可是个磨嘴皮子的辛苦工作。”拜隆说道。 林婉晃了晃手中的纸，问道：“我们都是来自军事技术学院的，现在这些职务，和我们擅长的方面毫无相关性。这真是张秘书长的安排吗？” “当然，你们可以看到下面有调令签署的时间和他的签字。”克劳迪娅点了点林婉那张纸的末端说道。然而实际上张哲星只是给她了一个具体的方向，安排什么具体工作，正是由她来完成的。 不过让她有些不爽的是，除了那名女生有些不满以外，那两个男的好像对分配到辛苦的工作完全无所谓。其中有一个似乎还跃跃欲试的样子，她在心底冷笑一声，觉得这些人过几天就会叫苦叫累后悔来这里了。 叶阳收齐文件道：“既然分配了工作，你不带我们四处看看吗？” 不知好歹的家伙，克劳迪娅在自己手腕的终端上点了几下，又道：“相关的报道地点已经发给你们了。你们之后就找到自己的汇报对象开始工作吧。” 叶阳道：“我们晚上还要去参加晚宴吧？” “宴会的地址和时间我同样发给你们了，作为来城主府工作的人，你们应该都准备了得体的衣服吧？”克劳迪娅转过身道，“接下来我还有些事，你们安排后面的行动吧。呵呵，在探索中发现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是对你们能力的培养。” 说完这些，她就匆匆离开了这里。 林婉看着她的背影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处处针对我们几个？我们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吗？你们不觉得她做事很过分吗？” “看她说话的样子，我怀疑她是某个文科学院毕业的。这些自以为有文化的家伙，一直认为我们军事技术学院都是些大头兵，常常看不起我们。”拜隆说道。 “我知道为什么。”叶阳道。刚才接触的短短时间里，玉兔已经通过公开可见的信息把克劳迪娅查了个清楚。他隐约感觉到，不知为什么玉兔收集和分析数据的能力好像变得更强了。他现在所说的信息，都是玉兔经过整理，再反馈到他这里来的，“这个克劳迪娅是法学院的。我在法学院的公开通知中查到一份几天前的文件，今年原定的城主府实习计划被取消，原本在法学院有两个大三学生会来这里实习，算是她的师弟师妹。但是现在因为我们到来，他们失去了这个机会，可以说是我们挤占掉了两个人未来进入城主府工作的可能。所以她才一上来就给我们这幅脸色吧。” “你是怎么这么快就收集到这些信息呢？”林婉好奇道。 “想查查这个女人的底细，没想到碰巧就查到了这些。运气吧。”叶阳笑道。 “她就不怕因为自作主张干这些事而惹麻烦吗？”林婉道。 “她会这么做，肯定就能向上级交代过去。理由怎么会找不到呢？”叶阳道。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听之前那位张秘书长说，晚上还有宴会，可我们就穿着战斗服。”林婉道。 “那就这样呗。”叶阳咧嘴笑道。 ———————————————— 三人发觉自己的信息已经被录入秘书处和其他一些部门的门禁系统，他们下午便在周围悠闲地晃了一圈，慢慢悠悠地参观了第四层的不少地方。直到晚宴开始前，他们才跟着终端的指示，前往了宴会召开的地方。 进了会场，叶阳发现这是一个规模不小的自助餐厅。会场里按照地球时代的古典风格布置，编织地毯，水晶吊灯，华丽的桌布，都给人回到两三百年前的感觉。 “这地方不错啊。”叶阳发现现场长桌一一摆开，上面放置着丰盛的食物，在房间的一角，居然还有乐队在演出。据他所知这种场景在地球时代虽然多见，但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已经算得上十分奢华了。 “这排场用来迎接我们是不是太高调了一点。”拜隆开玩笑道。 “做梦吧。我刚刚已经查询过了，今天是城主府的半年总结会。上午各个部门应该已经完成了述职，现在是惯例的晚宴。”林婉说道。 他们来到会场没多久，贝利上校，张哲星和克劳迪娅三人一起步入了会场。贝利上校并没有穿军装，身上已经换上了一件西服。在边上的张哲星也是如此打扮。而克劳迪娅则穿了一身一字肩的白色小礼服，她明显精心打扮过，一对蓝宝石耳钉和一条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给人优雅又青春的感觉。 贝利上校看到叶阳等人的打扮一愣：“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还是穿着这身衣服？难道克劳迪娅小姐没有带着你们去换衣服吗？” 克劳迪娅掩口道：“哎呀，是我疏忽了。我只顾给他们安排明天的工作交接，没有太过问着装的事情。我想他们到城主府这样的地方来实习，总该备好各种场合的衣服。” 她看了看大厅中的时钟道：“还有十分钟晚宴就要正式开始了。可是准备一身合适的礼服至少得一小时时间……” 第四十六章 礼服 张哲星皱起眉头，“他们几个都是西蒙城主一会儿要见的人。你怎么能光顾工作，不顾这件事呢？” 克劳迪娅低头道：“张秘书长，我有些担心他们对城主府的工作还没有足够清晰的认识，就在这方面多讲了几句……，之后交代他们自己掌握时间，然后就来了现场帮忙准备，都怪我没分清主次，没盯好这件事。” 林婉一听就要张口争辩，但是叶阳轻轻拉了她一下，小声道：“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看着克劳迪娅一副抱歉到眼眶发红的样子，张哲星道：“这倒不是，工作也是重要的，只是今天是他们见城主的机会，做好准备可以给城主留下个好印象。这样吧，城主应该不会在宴会刚开始就到，克劳迪娅，你去的房间看看，你那里还有没有没有其他的衣服，给林婉换上，我办公室里倒有几件西服，叶阳身材和我差不多，穿起来应该还过得去。但是……拜隆，拜隆身材实在太高大了……” 贝利上校在一旁说道：“不用麻烦了，让他们好好呆在这里吧。你可以带他们在这里认识认识以后工作上的同事，衣服的事情就让我来处理吧。” “你来处理？”张哲星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我去去就来。”贝利上校拍了拍张哲星的胳膊。 张哲星看着贝利的背影，转过头对叶阳几人说道：“你们的教官肯定有他的办法。走，你们跟着我去认识一下以后会见到的人。” 在张哲星的带领下，叶阳等人见了不少相关部门的人物，走了一圈回到大厅门口的时候，遇到一个匆匆赶来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工作服，和周围的人比起来显得很格格不入。 “克莱托？你怎么又穿着工作服就来了？”张哲星问道。 “张秘书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花枝招展可不是我的风格。”克莱托嘿嘿笑了两声，这男人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话会得罪周围好些人。 “你又来这套了。”张哲星无奈道。 “唉，我在这里呆不惯。”克莱托伸出一只满是皱纹和老茧的手，他瞥了眼克劳迪娅道，“你看我这手，像是牵着人跳舞的手吗？要是摸到姑娘们细嫩的手上，恐怕会把她们皮都扎破了。” “你不记得上次城主说你了吗？” 克莱托不以为意道：“我是天生干活的命。反正我来过了，一会城主露了面，我就先走了。” 他看到了张哲星身后的叶阳等人道：“这些年轻人挺精神的嘛，你看，他们的打扮就和我很搭调。是不是其中有一个就是分配给我的助理啊？” “分到你这儿了？”张哲星一愣，“我安排他们到不同部门轮岗，没想到第一站就是跟你走。” “我也奇怪呢，是谁那么大胆。”克莱托笑嘻嘻地看了克劳迪娅一眼道：“不过，跟着我干也不错。好久没有新人做我这块的事情了。” 叶阳这时上前一步说道：“是调查专员克莱托先生吗？我是分配到你这里的助理。我预感到和您一起工作能学到很多东西。” “不错的小伙子。不过跟着我要坚持下来可不容易。”克莱托打量了一会儿叶阳，说道，“具体的明天再说吧，我会把碰头的地方发到你的终端上，现在嘛，我先要去吃点东西了。今天中午什么都没吃。” 克莱托离开后，张哲星看了一眼克劳迪娅。她赶紧道：“我一直听说克莱托是社会保障处最有能力的调查员，所以才觉得将学弟放在那里是个好选择。跟着他做那些调研项目，成长会比呆在办公室里快得多吧？” “但是……，克莱托一向以玩命工作著称。而且你不了解他的工作难度……”张哲星回头看着叶阳。 叶阳道：“我也觉得这是个好选择。” 张哲星点点头道：“年轻人果然有朝气。如果你觉得坚持不下去，随时可以和我说。” “坚持不下去？这可不是我们军事技术学院会说的话，和综合大学其他那些娇滴滴的专业相比，我们这些学员该吃的苦，该受的累，都已经受过了。”贝利上校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众人转过头，惊讶地发现他身上的西装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原来那身战斗服。 “你这是？”张哲星指着他问道。 “我这个教官也穿上战斗服，我的学生穿战斗服不就不奇怪了？”贝利上校笑着说道。 “你还是那个样。以前是护着手下的兵，现在是手下的学员。”张哲星说道。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叶阳往那边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军装，配着指挥刀的男人在好些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看上去五十多岁，深褐色的头发有些稀疏，身体也已经有些发福，但是高大的身体依旧给人很强的压迫感，而他的眼睛则给人一种变换莫测的感觉，时而温和，时而犀利，与这双眼睛相对而望，温和时就像面对着深不可测的潭水，犀利时就像面对着汹涌起伏的海涛。听着周围人和他的寒暄，叶阳知道了他就是西蒙城主。 叶阳有些奇怪，一个统治着巨大星城的男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稳定的眼神。这时西蒙城主的眼睛忽然和他短暂地对视了一点时间，叶阳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神被突然被某种东西触动了一下，好像就有一种强烈的情绪马上要从心中爆发出来。 “停下！控制你的情绪。”炽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叶阳凛然一惊，他马航将意识中的蠢蠢欲动压制了下去。等西蒙城主走得更近些，他发现这好像都是自己的错觉，这个男人的眼神似乎又很平常，再也没有了刚刚的那种气势。 “这个人是一个灵能者，刚刚你的意识被他干扰了。” “这是什么能力？”叶阳在意识中问道。 “应该是某种主动探测类的能力，如果被这种能力影响到的意识不够稳定，恐怕就会被他释放的灵能带动，心中如果对他有敌意，就会表现出来，然后被他发现。” 第四十七章 西蒙城主 “这么说，他是在试探房间里有没有人对他抱有不好的想法？”叶阳眼睛从场内扫过，发现有两个站在窗边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愤恨，突然他们怒气腾腾地看着西蒙城主，好像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不妥，一人咳嗽了几下，捂住了嘴巴，另一人则把酒杯放在口中喝了一口酒，挡住了自己下半部的脸。过了片刻，他们又再次露出了殷殷笑容，和周围的人一起鼓起掌来。 叶阳依靠自己的能力，还发现了另外四五个人，他们都对西蒙城主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负面情绪。 但是叶阳相信刚刚一瞬间，这些人一定被西蒙城主或者他的部下看在了眼中，甚至他依靠自己的那种覆盖全场的奇异能力，应该也能感受周围人的反应和变化。 “不光是不好的想法，正面的情绪也会被放大。你看在他周围的那些人。”炽光道。 叶阳往那边看去，只见在场的工作人员和来宾中，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脸上还保留着略带夸张的神情，或是谄媚，或是敬佩，或是爱戴。就好像一大群人突然站在了舞台上，用夸张的手法在表现自己的情感。而就在他们表露出这些正面的情感后，这种能力的影响似乎也没有马上散去，他们多少维持着对西蒙城主的态度，就好像他们原本就想这样做一样。 “他居然在宴会上发动自己的能力，来强化别人的赞同。恐怕这里的人都不知不觉被他影响了。”叶阳道。 “这不像是一种主动发动的能力。更像是一种……持续的场。你还做不到这一点，等你实力更强一点，就会慢慢感受到这种运用的。” “场？”叶阳在在脑海中反复咀嚼这个词，想要找到一点对于这种能量形态的猜测。 “你们几个表现的都很不错，没有在西蒙城主面前失态。”贝利上校说道。 “你们现在有机会在城主身边做事，一定要抱有小心和谨慎的态度。”张哲星遥遥望着远处那个掌握了灶神星最高权力的男人说道，“城主是一位强大的领导者，这里所说的领导者并不是指领袖，而是一种灵能者的称谓。 没人知道他现在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只知道他是拥有灵场的强者。只要他愿意，他便能够轻易的感染人的情绪，吸引人们追随，并且组织起一支忠心耿耿的队伍。” “有人猜测他已经达到四阶了。”贝利上校说道。 “这都是坊间传言，在这里不适合说这样的话。”张哲星说道。 西蒙城主居然可能是四阶灵能者！这是叶阳第一次看到近距离遇到疑似的四阶高手。他还记得，以前希娜给他讲解过，四阶已经是十分稀有的等阶了，数量比三阶灵能者少得多，在某些灵能者的领域甚至会是本领域最高级的等阶。 而且三阶和四阶之间的差距远大于二阶到三阶之间的差距，在很多地方都会体现出根本性的区别。 他突然觉得要面对这样的人，达到计划中的目的还是很有危险性的。 贝利上校道：“刚才你们一定感觉到了情绪的波动吧，那就是他的灵场，对他抱有的情感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越是强烈，就越容易被放大，引爆，如果有人想对他不利，那就根本没法在他面前控制自己的情绪。之前有两个刺客，就是被这样暴露出来的。” 林婉道：“难道他使用这个技能是为了考验我们吗？我刚刚看到他的目光往这里瞧了一眼，我和他有个短暂的对视，觉得心头被压了一下似的。” “一部分吧。今天还有一些来自其他地方的新合作伙伴，城主自然也要‘看’他们一眼。”张哲星说道。 他话音刚落，叶阳就看到有几个身穿内卫制服的人从宴会厅边上的小门鱼贯而入，他们走到了那两个正在窗边喝酒的人身边，刚刚他们对城主露出了很不善的表情。 内卫队长对两人小声说了几句话，一个男人把同伙往队长身上一推，转身就想从窗口逃走，他的身上突然迸发出淡淡的光华，这是一个灵能者。可他一步都没跨出去，身上的力量也没有被激活，就被队长一掌拍在肩膀上，男人的身体在半空中一滞，一下子就软倒了下去。 边上的两名内卫战士，很有默契地扑了上去，用两条自动拘束的锁链，把他的身体捆住了。 另一名男人看到这个景象，放弃了任何挣扎，双手一抬就投降了。内卫战士一样将他用锁链锁了起来，然后整个小队的人簇拥着两名犯人走出了房间。 其他的宾客看到这一幕，都默不作声。就好像发生在眼前的事情，和他们完全无关一样。 张哲星在自己的终端上点了几下说道：“这两个家伙明面上的身份应该是来自某个聚居点的贸易代表，但是暗地里的身份需要好好调查一下，应该是什么地方派到这里来的探子。不知道他们身上有什么样的问题，说不定又会是一场外交纠纷。” 叶阳道：“我发现还有几个人人，好像也在刚刚表达出了不满的情绪。但是内卫部队好像没有管他们。” 张哲星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那些人本来就是城主的反对派，他们和城主的矛盾由来已久。每一次他们都无法克制自己对城主的厌恶，但是这些人也是这座星城的重要组成部分，只要他们能够不过线，城主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贝利上校嗤笑道：“他们从来只是嘴上喊喊而已，拿不出任何实际的行动来。要知道，太阳系里哪里都不缺这种主要靠耍嘴皮子过活的人。” 西蒙城主进场之后，会场突然安静了很多。除了他正在谈话的那些人，其他人大都放低了声音，站在原来位置上不再走动。就像排着队在等待西蒙城主的来临。 城主和其他人一一寒暄对话，半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了叶阳几人之前。 第四十八章 讲话 “贝利，今天你和你的学生在这儿真是亮眼啊。你们几个身穿这样的战斗服在房间里一站，就像一个精锐战斗小队，让我想起了过去打仗的日子。”西蒙城主笑着夸赞道，他站在叶阳等人面前，熟稔地拍着贝利的肩膀。 他身材高大，比叶阳还要高半个头，只比拜隆矮一点点。虽然他的身材因为年龄有些走样，但是此时面带微笑，声音醇厚，说话时眼神显得很真挚，给人一种有很魅力的感觉。他转头和跟随他左右的宾客们说道，“看看，这身就是我们的军人，身穿战斗服，一个个就像猛虎下山。现在，很多地方都麻烦连连，我们比任何时候都需要这样的军人来保护自己的家园。” 被西蒙城主这样一说，再也没有人感觉叶阳等人的打扮和晚宴格格不入，反而有不少人羡慕贝利上校会投其所好了。 贝利笑道：“他们还算不上军人，不过倒是做好了准备。希望在这里的磨砺，可以让他们更快地成长。” 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叶阳几人的名字和身份特点，以及他们都是灵能者。 “御能者，强化者，传讯者？很不错的组合。就像你们那时候一样。”西蒙城主对贝利道。 “是的，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小团队，其中近战，远程和通讯辅助，其实我们甚至还有一个分析者可以充当团队的大脑，可惜城主府只给了我三个名额。”贝利上校说道。 “哈哈，会有机会的，听说你们利用灵能和入侵者战斗，还取得了胜利？”西蒙城主询问叶阳道。 叶阳不卑不亢地说道：“是的。敌人是专业的佣兵，实力很强，但是我们在教官和警察的帮助下，挫败了他们在灶神星星城内进行破坏的阴谋。” 西蒙城主和叶阳几人都聊了两句，还开了玩笑，说敌人一定是被林飞年轻的模样和林婉娇小的样子迷惑了。聊完之后他还问了贝利培养计划的具体细节。 “嗯，我对这个计划很看好。我们的军人不光要勇敢善战，在其他很多方面也要一样跟上，我早就说过，军人不光要有战争思维，还要有政治思维。你让他们来城主府担任助理是一个很好的想法。”西蒙城主看向张哲星问道，“给他们安排好做什么了吗？” “是的。会从一些基础的工作做起。”张哲星说道。 “如果他们在基础工作上完成得好不错的话，可以安排一些时间让他们在我身边呆着。我很有兴趣和这些年轻人多交流交流。加油，小伙子和姑娘们。”西蒙城主虽然只在这里说了几句话，就离开这里和其他人攀谈了，但是叶阳几人很快成为会场中大家瞩目的焦点。 对于很多在城主府工作的年轻人而言，几乎没有什么机会在城主面前露脸，更不要说有机会和城主攀谈了。但是这几个新来的年轻人不仅有了这样的机会，而且还得到了城主在他身边工作的许诺。了解城主为人的人都知道，西蒙城主答应的事情，很少会有反悔的情况。 西蒙城主和一些人分别聊过以后，宴会就宣布正式开始了。房间里的灯暗了下去，西蒙城主站在会议厅前方的舞台上，聚光灯照亮了他魁梧的身形。 “这里的大部分人，我们刚刚在上午碰过面，对于你们当中的有些人，今天早上恐怕过了一个半年以来最糟糕的上午，我把半年的火都集中在这个时候发出来了。”西蒙城主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道，“刚才有人告诉我，在两层楼之外听到了我的吼声，甚至有人被惊得摔坏了杯子。” 下方的人群中响起了一阵轻笑声。 “如果你以为我在这里想要表达对你的歉意，那就大错特错了。对于那些被我吼的家伙，我只能说，活该。”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些。 “并不是我喜欢那么严厉，而是我们处在一个危机四伏的时代。大家觉得这些年来我们还做得不错，但事实上，很多人已经开始变得懒散了。危机这种东西被一遍遍的重复听上去，就没这么可怕了。但事实上，我们离毁灭，离死亡只有一点点距离。这种距离甚至近到我们也许睡一觉起来，事情就已经不可挽回了。 上午的时候，我们谈的都是分部门的绩效，现在，在晚宴开始前，我却想谈谈另一些事，一些更大的图景，一些事情背后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的口气不像之前那么轻松，整个大厅里面的气氛也沉重了起来。 “就在两个月前，我参加了一次秘密会议，与会的有各大势力的首脑人物，以及很多科学机构的研究者。这次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太阳。可是整个会议当中没有任何一个好消息，太阳的情况变得更糟糕了，而且这种情况还在不断加速。由于保密的关系，我无法将这些细节，在这个场合和大家分享。但是你们应该从我这里可以感受到整件事的严重程度。 有很多人可能觉得现在的局面已经稳定了下来，太阳变大，我们就调整轨道，宜居带变化，我们就跟着迁移。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太阳的变化突然加速，这种变化不再是持续的，渐进的，而是突然发生的呢？也许我们拥有的时间，连预计的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都没有了呢？” 会场当中，出现了沉重的呼吸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西蒙城主从来不会危言耸听。如果他用这样的态度说话，那就说明事情真的已经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步。 “我之所以要鞭策大家，加把力，再加把力，是因为我相信从我们这里是能够获得解决问题的方案的。就在几个月前，我们就有个研究计划原本得到了这个领域里最优秀科学家的加入，但就是因为我们本身工作上的问题，导致这位科学家的失踪，让整个项目几乎陷入了停滞，这不仅是我们一个星城的问题，也是影响我们整个人类族群的问题。你们要明白自己是在为什么样的事业而努力！” 第四十九章 局势艰难 这是在说邵慕琴的事情，叶阳按照西蒙城主描述的情况，很快作出了判断。 邵慕琴当时和西蒙城主一定有一系列的接应方案，当时叶阳所在的舰队会被神秘势力袭击，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西蒙城主的军队没有成功接应到嵩山号。按照那天的情况来看，只要有几艘巡洋舰路过那片区域，就应该可以救下嵩山号运输舰，但显然这场接应失败了，在现场的这些人当中，应该有相当一部分人知道一些当时的具体情况，有不少甚至应该就是当事人。 叶阳用自己的感知能力观察周围的那些人，发现至少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表现出了一定的羞愧或不甘，有三分之一的人明显不知道城主的具体所指，还有剩下的一些，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让叶阳看出他们真正的心思。 张哲星在西蒙城主讲话之前，上台做过开幕词，下台以后就站在舞台的侧面，叶阳几人和克劳迪娅，也就站到了他身旁不远处，他们几人站的位置离大部分宾客比较远，所以反而能够不太顾忌地小声说话。 贝利上校道：“上次那件震动高层的事情，依旧没有消息吗？” 张哲星摇头道：“力气花了很多，没有实质性进展，也难怪上午城主要发火。因为这件事倒霉的人可不在少数。” “太阳的情况真的有那么糟？”贝利上校问道。 “我只能说，如果从最坏的情况来预计，人类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连你我都有可能目睹人类历史的终结。”张哲星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没人知道确切的时间，只是最近的研究都发现太阳恶化的过程在加速。” 而台上，西蒙城主已经把话题转到了最后的激励上：“我在宴会开始之前说这些，也许有些破坏今晚的气氛，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历史的关键时刻，如果没有认识到这个时点的意义，我们就会浑浑噩噩地走向毁灭。 机会还是有的，但没有人知道机会之门在我们面前到底打开了多少，但是，我希望各位能够振奋精神，我们一起努力，为我们自己，为我们的星城，为人类的族群，找到一条生存之路！” 西蒙城主讲完这番话，场中现实有一两秒钟的安静，接着很多人都开始鼓掌起来。在一片掌声中，他宣布宴会开始。 叶阳三人在会场中并不认识什么人，其他人也各有自己的圈子，所以他们的主要任务除了跟在贝利上校身后和别人打几个招呼，就是自己管自己吃吃喝喝。 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叶阳去了趟洗手间，里面有两个男人站在门口闷头抽烟。叶阳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明明看到他们在开口，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好奇地看了对方两眼，得到的却是两个漠然回望的眼神。 “为什么我听不见任何声音。”叶阳走到洗手间里面的角落问道。 “应该是其中某个人的灵能屏蔽了周围空气的震动。”玉兔说道，“不过这还难不倒我。你这件特制的战斗服，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做？” “你去一个隔间里面。”玉兔道。 叶阳走进隔间，从他的战斗服袖口中伸出了一跟细线搭在了地上。 玉兔说道：“就算他们隔绝了空气向外的震动，但在这个封锁区域内空气依旧会震动，还会带动地面震动。只是这种震动很小，只有像我这样的人工智能才能采集和分析出来。” 叶阳听到耳机中先是传来一阵难以分辨的杂声，慢慢地这声音被一点点调整，然后变成了说话的人声，在经过玉兔进一步的放大和修正，他终于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内容。 那个个子稍高，身材消瘦的男人道：“……这件事不好办啊。种子种子，就这么个名字，你叫我从哪里下手去找？那玩意儿那么多年也就发现一个，现在找不到了，我能这么办？上午城主摁着我们星城调查局的脑袋骂了一小时，我也变不出来啊。 事情很明显，谁劫走了邵慕琴谁就拿了种子。这事说到底还得落到你们第一舰队头上。” 国字脸的敦厚男人说道：“你好歹还有一个方向，我特么更莫名其妙呢。那场突袭战发生已经好几个月了，那片出事的星域，我们像耕田一样来来往往犁了不知多少遍，可线索依旧只有这些。怪也只能怪木星共同体的那些家伙太废，居然连对方的一块碎片都没留下来。” “那也得找啊，你们不是有留下的弹片嘛。” “检测过很多遍了，有新型材料。那又怎么样？除非让我找到类似材料的弹头，否则鬼知道是谁的。” “人家人财两得，当然是躲起来了。”高瘦男人叹息道，“不过其他方面倒有了点新消息，希望那些家伙可以给力点，如果能另辟蹊径，那也算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了。” 两人又抱怨了几句，将烟抽完，就离开了厕所，那个高手男人手在空中一挥，他们的交谈声就漏了出来。 “看来他们一直在追查嵩山号事件的真相。但是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突破口，这么来说我们还是安全的。”叶阳小声道。 “你们要加倍小心，一来他们真的很在意种子，二来这里各种各样的强者真是不少。”玉兔担心道。 “我会小心的。”叶阳说着走出了厕所隔间。 他出来时却意外碰上了同样去洗手间，正好返回会场的克劳迪娅。她之前在会场中一直保持着矜持的笑容，这时候单独在叶阳面前，却笑不出来了。 叶阳倒是一笑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让我省去了换衣服的麻烦呢，还是穿着战斗服方便。” 克劳迪娅的双手交错在胸前，抬着下巴说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以为被西蒙城主关注了就是好事吗？西蒙城主多严厉，你根本没有概念，他从不迁就废物。像你们这样初来乍到，安安分分远离他的视线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现在嘛，呵呵，到时候你们因为糟糕的表现被赶出城主府，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 叶阳也不生气：“那就慢慢走着看吧。不过之前就忘了提醒你了。我穿的可是战斗服，也许你不太了解，记录周围发生的事情是它最基本的功能。” 说完，叶阳摆摆手离开，留下了呆立在厕所门口的克劳迪娅。 第五十章 意外出手 第二天一早，叶阳和林婉、拜隆一起在寝室楼下的食堂吃过早饭以后，分头前往自己工作的部门。 林婉的工作地点就在秘书处对街的一栋大楼里，拜隆工作的工程处则在城主府大楼的另一侧。而叶阳从克莱托那里获得的工作地址并不是在楼里，而是在第四层的电梯口。 他搭乘一辆小型的自动车来到电梯口时，看到克莱托依旧穿着那件有些破旧的工作服，站在一辆有些脏兮兮的悬浮车面前。在灶神星星城的大部分自动车辆都是随时租用。像克莱托这样驾驶一辆破旧车子外出工作的情况很少见。 “早，克莱托先生。”叶阳先打了招呼。 “嗯，还算准时，上车吧。我们时间紧得很，没时间浪费。”克莱托对他点点头，没说任何废话，就自己坐上了车去。叶阳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厢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叶阳说不出是什么，但很明显，克莱托的车已经很久没有清洗了。 “克莱托，今天我们的行程包括银辉镇，裂口镇和红树镇。按照最近的路线规划，我们可以先前往银辉镇。”克莱托终端中的辅助是一个声音苍老的男声，汉语说得带有很重的口音，“是否要我导航路线。” “老伙计，你歇着吧，这个星球哪还有我不熟悉的地方。”这些时代的人大都已经习惯了自动驾驶的车辆，很少有人会花力气去开车，但克莱托明显不是其中之一。他开启了手动驾驶模式，将车驶入了前方的电梯。 叶阳坐在一旁，等着克莱托开口说话，没想到他一直操控着方向盘，目光注视前方开着车，没有开口说话。 车子按照叶阳来时的那条路驶出了电梯口，一路开进了位于地表的城市中，当它到达城市的边缘时，通过一个闸口进入了一条被透明材料包裹的高速悬浮轨道。 这条封闭高速轨道很宽阔，有六条并行的车道，但这个时点几乎没有什么往来的车辆，车子一路以最高的速度在道路上飞驰。阳光透过上方的弧形穹顶照下来，一直透过车窗，把车里两人的脸都映成了红色。 克莱托手握方向盘，开口说道：“我喜欢在地表开车，这样才带劲。不过，最爽的感觉是在这些管道外面的旷野中开，那种感觉比飞行还棒。你知道吗？在飞驰中避开一个个障碍，生或者死只要一瞬。” 叶阳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没精神的男人，还有隐藏的疯狂一面。不过作为在密集小行星带中驾驶过飞船的男人，他很理解这种体验：“那一定是要爆炸一样的感觉。” “哈，就是那样。所以我必须找一个理解我的助手。”克莱托说道。 “克莱托，安全第一。”他的辅助系统在一边哼哼道。 “闭嘴，劳伦斯，你以前也知道那种感觉。以前……”他突然卡主，没再说下去。 车又行驶了一阵，克莱托再度开口道：“其实我很少会同意他们给我派助手，特别是从灶神星综合大学过来的实习生，那些人要的东西我这里可没有，他们应该穿着漂亮裙子，属于昨天那种宴会。而我这里，只有这些他们看不上的事情。” 克莱托拿出一块抹布，用力擦去了窗上的一块污渍，然后把抹布抛给叶阳，“不过，既然你们是军事技术学院的，那就又不一样了。毕竟经过那些训练的人，承受能力也会强一点。再说，我也是从那里出来的。” 叶阳用抹布把他座位前窗上的几块污渍也用力擦掉：“您也是军人出身？” “是啊。以前在第二轨道突击旅干过。在一次行动后，受了点伤，就到城主府来做事了。”说这话的时候，克莱托轻描淡写，但他的眼神却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天空。 叶阳顺着那个方向看去，远处空中的一座浮岛上，停泊着好一些战舰，其中就有好几艘轨道突击旅用来高空降落的突袭飞船。他觉得对方的经历中应该有很多故事，回想起昨天在宴会上和他相遇时克莱托的表现，一个经历简单的人，是不会那样做事的。 “马上就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可以跟着我干下去了。”克莱托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车开入了一条岔道。 “什么？”叶阳觉得他的话有点特别的意思。 “这个人的表情不对劲，当心！”玉兔在叶阳耳中尖声发出警告。 就在这时，克莱托一脚踩在刹车上，因为惯性的原因，叶阳的身体猛地向前冲去。不过幸好他自己发觉了克莱托的异常，还得到了玉兔的警告，他飞速地伸手在车座前方的控制台上用力一撑。 他觉得自己手臂和骨骼受到了重压，不过战斗服给他提供了相当的助力，让他的头在离车窗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你做什么！”叶阳惊呼一声，他还没抵消所有的惯性，驾驶座上的克莱托就出拳向他的脸上打来。 一看他的动作，叶阳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家伙。他奋力用手臂挡掉了对方的一拳，另一只手在背后一拉，将后方的车门打开。当克莱托第二拳袭来的时候，他顺势往后一倒，一个翻滚就掉出了车厢。 叶阳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从地上一蹦，站立在了里车子七八米远的地方。 克莱托两击都未建功，自己也跳出了车厢。他的动作极为迅捷，丝毫不比叶阳见过的精英战士差，他身上的工作服也不是普通货色，提供的战斗力加成竟然丝毫不弱于常见的战斗服。 两人就这样站立在高速轨道的中间，岔道上没有任何车辆，两人在红日下的对峙的身影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 叶阳将手挡在身前，但他没有动用战斗服上的备用武器，而是沉声问道：“克莱托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反应还不错。继续……”他的脚在地面上用力一踩，如同箭矢般向着叶阳冲来。 第五十一章 超纲的工作内容 “喂！你再这样我要动真格啦。”叶阳闪开克莱托的一击，马上用拳头回敬对方。 两人再次分开之前，双方已经快速地交手了七八次。克莱托胜在经验老道，而叶阳胜在年轻力壮，两人这一阵交手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叶阳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胳膊，注视着对方，他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什么杀意，但是出手却相当重。就像刚刚刹车的时候，如果他没有及时做出应对，那肯定避免不了头破血流的结局。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叶阳问道。 “身手还不错。”克莱托咧嘴笑道，“看资料上说你还是一个御能者，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你不说清楚怎么回事，我是不会随意出手的。” “那还由不得你。”克莱托伸手一挥，橙红色的火焰突然就从他的指尖出现，它们在空中形成了几道橙红色的火矛，向着叶阳刺了过来。叶阳不得已，只能发动自己操控能量的能力，一一将火矛引开，火矛擦着他的战斗服落到了地上，在叶阳周围形成了一片火海。但是它们似乎都被一种力量阻隔着，不能靠近叶阳身周一米的范围。 “你也是一个御能者？”叶阳问道。 “来比比看吧。”克莱托双手往上一托，火焰突然就爆燃起来，从四面围绕着叶阳，向他裹去。 “既然你这么想考校我的能力，那我就奉陪到底吧。”叶阳感觉在对火焰的控制上，自己比对方更有感觉。他将自己的能力完全爆发出来，这些火焰突然开始扭曲和抖动。就像有两只手在牵引撕扯着它们。 这个过程大概只持续了六七秒钟，其中“一只手”就开始取得优势，火焰开始退却，它们不再围绕着叶阳燃烧，而是慢慢缩成一个火球，漂浮在叶阳身前。 “在操控能量方面你比不上我，该结束了。”叶阳的右手在空中随意挥动，那个火球也跟随着他的节奏，左右晃动。 克莱托这时放下双手说道：“你的实力比我预想得还要强，这很好。只要你愿意，就可以跟我继续走了。” 叶阳将右手一握，空中的火球就突然缩小，在缩到一个极限时发出砰的一声，然后彻底消散了。“所以克莱托先生，您果然是在测试我吗？这是这场测试有些突然，如果我实力再差点，恐怕下场会很惨。” “可你事实上表现得很好。”克莱托走到车边打开了车门，“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如果昨天你们没有实际战斗的履历在那里，或者你昨天没有穿着战斗服去参加酒会，时刻保持着警惕，我甚至不会同意秘书处的实习安排。怎么样，现在还愿意跟我走吗？” 叶阳没怎么犹豫就坐到的车里，他说道：“当然，我对您这里的工作还是很有兴趣的。” “我看得出来，你有一种好奇的眼神，还有诚恳的态度，你是属于可以干事的人。”克莱托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坐上了驾驶室，他手按在方向盘上说道，“另外，不要说‘您’，我听着不舒服。你可以直接叫我克莱托，也可以直接用你。反正一会儿我们见到的人都会这么叫我。” “好的，克莱托。不过，克劳迪娅给我资料很含糊，只说你是去做社会保障方面的事情，现在居然到了要测试战斗力的地步，我很好奇，我们具体是去做什么呢？”叶阳问道。 “很简单，去帮助那些活得很艰难的人。这些人生活的环境混乱而危险，我带任何人过去，都必须先确定他们有自保的能力。”克莱托启动了车辆，车子拐出了岔路，继续在高速轨道中前进。 “活得很艰难的人？”叶阳轻轻重复了一下这句话。 “嗯？你不会以为这座灶神星上所有人过的都是学院或者城主府这样的日子吧？”克莱托瞟了一眼叶阳说道，“你的简历上说你不是本地人，你也刚来这里没多久，去的地方不多吧？” “嗯，我来自一个不大的聚居点。”叶阳道。 “没去过星球的背面？” “灶神星有背面？” “有城主府的地方自然是正面，那与它相背的区域，自然就是背面了。”克莱托说道。他伸手在车载屏幕上一点，一个星球的图形就出现在了灶神星上。 “灶神星是一个堡垒，建造它的时候，自然考虑过各种战争中的防御措施，如果说城主府所在位置集中了大部分防御力量，那哪部分会被牺牲呢？” “背面？” “就是这样，他们甚至制定过一个盾牌计划，在遇到对星球武器攻击的时候，调整灶神星的姿态，把灶神星的背面当做盾牌，来抵挡对方的攻击。”克莱托说叹息一声道，“所以，一直以来背面的很多城镇发展受到各种限制，这里的政府不会将资金投入到星球的背面，不会投入太多精力去建设这些可能被放弃的城镇。这样一代代下来，灶神星正面和背面的城镇差距越来越大，如果你可以选择居住地，会选择靠近城主府，设施齐备，人力丰富，治安良好的地方，还是去背面的那些破破烂烂，黑帮横行的地方呢？这些城镇，慢慢被人遗忘，有的变成了穷苦人和罪犯聚集的地方，有的变成了被大公司控制的独立王国。你去过就知道了，那些地方的条件根本没法和你去过的那些城镇相比。” “听上去我们要去的地方已经被政府放弃了？”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那也是灶神星的一部分，那些人……从他们的父辈开始，也是为灶神星做出了牺牲吧……。所以，才需要有我这样的人过去。帮他们解决一些当地遇到的问题。虽说我是社会保障部门的，但是作为少数会出现在他们会场的政府雇员，也会解决一些其他的问题。” 叶阳好奇问道：“比如那我们去的第一个地方，有什么问题？” “发放到那里的保障自己被当地的镇长截留了，他也是当地最大公司的老板，居民们发动了罢工，然后得不到收入，已经饿死了一个病人。我就是去解决这个烂摊子的。”克莱托说得低沉而坚定。 这是社会保障专员干的活？超纲了吧？ 第五十二章 工会 在高速轨道中疾驰了一个多小时，叶阳和克莱托驾驶的车子终于抵达了银辉镇，这里现在正处于灶神星的晨昏线上，太阳刚刚在地平线上露了个头，然而因为没有大气，叶阳头顶之上依旧是黑色的星空，地表的建筑还没被光照到，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 克莱托已经和叶阳说过了这里的大致状态，因此叶阳看着黑色之中像蛋壳一样的城镇外部，没由来地感觉到一阵寒意。 车子开进银辉镇入口的闸门，便进入了穹顶之下的城市。 如果说叶阳最先到达的港口给人的感觉是繁荣热闹，综合大学给人的感觉是宁静平和，城主府给人的感觉是高贵厚重，那这里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老旧，就像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这里的穹顶很矮，也没有模拟的人造天空，金属的支架和面板布满了头顶的位置。一个个大型的光源从上方将光投下来，将城市笼罩在一层惨白色中。城市中的房屋大都是金属的，方方正正，像极了垒起来的饼干盒子，除了中心位置稍高的一些房子看上去还算干净，周围的房屋墙面都有不少损毁和锈蚀的痕迹。 这里街道上的景象也和之前那些地方完全不同，路上到处可见垃圾堆积，当他们的车子驶过街道的时候，纸片和灰尘就会四处飘荡。街上的车辆大都也时分破旧，行人的打扮感觉和其他那些和城镇差了很多年。叶阳突然觉得，克莱托那辆旧车很适合这里，如果他们开着一辆光鲜亮丽的车子到这里来就太格格不入了。 “看到镇子中心那些还算干净的房子吗？那都是这里镇长梅西的产业。”克莱托转过方向盘，车子在地上扬起一片烟尘，他没有往城镇的中心去，而是转向了城市西北的一个角落，“我们先去工会，后天是工会和镇长谈判的日子，我们的任务是居中协调。” 叶阳道：“可听你刚刚所说，都是镇长单方面截留了上面拨下来的款项，我们这个协调不就是去讨钱吗？” 克莱托笑起来：“要让镇长直接交出钱来可没那么容易，我们也得想办法满足一些他的要求。前几天我过来的时候，已经和镇长聊过了，他也向我提了一些事，今天我们先去工会那边，听听工会的人们怎么说。” 克莱托将车子停在一栋四层楼高的房子门口，叶阳抬头一看，上面写着银辉镇联合工会。走下车子，叶阳感觉到空气中有股怪怪的味道传来。看他用鼻子吸了几下，克莱托笑道：“这儿的空气不好闻吧。” “有些说不上来的味道。” “银辉镇的主业是畜牧生产。看到后面那些大房子了吗？那都是养猪场养牛场，气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早些年的时候，这可是个好生意，只是在小行星带生产真畜肉的成本很高，价格昂贵。这些年来一是经济不好，大家都愿意买更加便宜的合成肉，第二是从木星共同体进口的真猪牛肉质量和价格都有优势，这么一来本地产的肉类销路受挫得厉害，几年功夫这座城镇就衰败了下去。”克莱托推开门走进了大楼。 听他这么说，叶阳想起他从这个世界醒来以后，吃的大部分都是合成肉类，只有在城主府吃的几顿，才是真正的大鱼大肉。不过如果进口货的质量更好，那位讲究的城主想必也不会用这边的产品。 “所以镇长开始换办法捞钱？” “梅西家原本就是镇上最大的牛肉和牛奶供应商，而且他们在外面还有自己的矿区，做着矿石生意，在这边好几家公司难以维持的时候，他们就出手把它们都收购了，这么一来，他们就垄断了这边几乎所有畜牧业生意，当这里所有人都指望着你过活的时候，你觉得你可以怎么做？” 叶阳跟着克莱托进门，说道：“你就可以不断挑战这些人的底线？” “是的，这就是最讽刺的地方，这个城镇越来越破败，但是梅西镇长却越来越有钱了。” “这样的事他们也能忍吗？没有人去举报他们。” “举报？呵呵，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而且这个星球上工作并不好找，有本事的人也许走了，但是大部分人只能留下来。”克莱托穿过走道，推开一座大门，嘈杂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出来，“不过，现在他们忍受够了，上次因为饥饿，病死人以后，他们开始用罢工来对抗镇长。” 说到这里，叶阳两人迈入了这间大厅，里面本来在激烈争辩的人们都停了下来，一个站在人群当中，本来挥舞着手，口喷着唾沫，大声叫嚷的老人，转过身来看一下门口。 老人留着满嘴的灰白胡子，穿着一件工作背心，露着肚子，手臂上布满了看不清的纹身。 见到克莱托的时候，他露出了笑容：“我就说吧，就算别人都靠不住，克莱托还是信得过的。” “我一向说话算数，既然说今天要来帮你们看看情况，那就不会食言。”克莱托向他点点头，走到了老人跟前，对叶阳说道：“这是他们联合公会的会长阿方索。” 阿方索狐疑地看着叶阳到道：“你怎么会带一个孩子到这里来？我们接下来要干的可不是请客吃饭的事情。” “可别小看他。这是林飞，我现在的助理，他打架比我更厉害。”克莱托道。 “骗鬼呐。哈哈。”阿方索大笑起来。 “我毕竟老啦。林飞是军事技术学院年级第一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听到这些话，阿方索看叶阳的眼神变了样，“那好吧。小伙子我可不是不欢迎你，只是有点担心你的安全。” “你们刚刚在争论些什么？”克莱托问道。 “这个……，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对于怎样和镇长谈还有些分歧。我的意见是上次你告诉我的条件，我们可以有选择地答应一部分。比如挑选一些年轻人去矿区工作，我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我们中间有些人有不同的意见。” 第五十三章 条件 “会长！梅西那个老东西是什么货色你也不是不清楚，他开出的条件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吗？”这时边上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汉子插嘴说道，这人眉眼宽大，身材壮硕，臂膀上的肌肉虬结，一看就是干过很多体力活。他拨开人群走上前来，“再说这些钱本来就是星城发给我们的补助，我们拿回来那是天经地义的，我就说一句，凭什么？” “查理，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再那么天真好吗？梅西镇长和城主是什么关系？他们可是表亲啊。你又不是没有举报过，梅西镇长这些年来掉过一根毛吗？”阿方索眉头都挤在了一起，似乎对眼前的男人很无奈。 叶阳听到梅西镇长和西蒙城主的关系，心里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克莱托说解决这里的问题并不简单了，不过，这么一来他也有些佩服克莱托，这明明就是一滩浑水，他还是踩了进来，而且依他之前所说，还准备站在这些工人的立场上解决问题。 “这是哪位？”克莱托问道。 “这是我的侄子查理，他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不过他就是个一根筋，我会说服他的。” 克莱托道：“我看好像有不少人支持他的意见，否则我进来的时候你们不会吵得那么厉害。” 他转向查理道：“你有什么想法，不如说出来听听。” 查理舔了舔嘴唇，像是在想怎么说。 “告诉他，查理。” “对，调查专员应该知道我们的想法。” 查理咳嗽了一声道：“你们之前给了我们那个解决方案，还是偏向梅西的，我们觉得不公平。那些钱本就该还给我们，我知道不可能都要回来，但就算不能还全部，为什么还要我们答应他的条件？” 克莱托面对对方的质问，脸上毫无波动，他道：“你是指梅西镇长要你们做工的要求？其实这不完全是一个条件，也是一个机会。现在你们的畜牧场不景气，有一个额外的工作机会不好吗？他还是会支付你们工资的。” “可是我们一直在这里和牲畜打交道，我们其实都是一些农业工人。现在要我们去外太空采矿，这太不公平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矿场环境多恶劣，很多人去之前还要打基因药剂，打多了会变成傻子。我们可不蠢，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条件？” “我应该跟阿方索说明过，你们要去的矿场，是一个大矿，条件不是那些聚居点附近的小矿场能比的。你们也不需要打什么基因药剂，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型采矿飞船和大型工作平台里工作。”克莱托说道。 “那只是一开始说的好听，谁知道我们真的到了那里又会变成什么样？这些资本家的德性我已经看透了，只要有钱可赚，他们会一步步把我们推下火坑的。” “我跟他解释过这些事，但是克莱托专员，你也知道梅西镇长的信誉已经在这里完蛋了，要说他说的话做不做数，许诺能不能有保证，连我都是要心生怀疑的。” 阿方索压低了声音道：“查理虽然是个楞头青，但是有很多年轻的工人都听他的话，如果不能说服他们，恐怕很难谈下去，罢工的问题还是没法被解决的。” 叶阳这时候意识到，对方这是在演戏呢。无论是克莱托还是查理，其实都对梅西镇长提出的要求相当不满。 克莱托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最好是取消这个条件……”阿方索说到这里看克莱托根本不接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如果一定要我们去做工的话，能否由星城政府出的面，做个担保呢？” 查理道：“至少也应该保证，一旦超出了之前说好的做法，我们就可以不做那份工，他必须送我们回来。” “你们要星城政府出面？那也就是以西蒙城主来做担保？” “是啊。”阿方索点头。 克莱托看向查理和那些闹事的人，他们也纷纷点头。 克莱托叹息了一声道：“城主就算担保了，对你们就真的有用吗？城主之前还决定给你们发放补贴呢，你们又拿到多少呢？ 就算有了一份担保，到时候梅西镇长真的没有做到，城主府这边申诉也有没有反应，就像你们之前做的举报那样，你们又该怎么办呢？” 查理被他说得一愣，“那你说该怎么办？” 克莱托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除我之外你们看到过其他的调查专员吗？”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说道：“没有。” “所以你们听好了，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想帮你们解决这些问题，而并不是因为我必须这么做。我那些同事们都安安逸逸地待在办公室里面，通过终端写一篇篇天下太平无事的报告呢。” 克莱托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扫过在场的众人，凡是被他目光触及的人，无不低下了头，或者避开了他的视线。他道：“所以千万不要在这里跟我玩这种把戏。我不是来替你们挡枪的，更不是来给你们背锅的。我给你们提供了对话的机会，是要你们自己去跟梅西镇长谈。 梅西镇长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什么都做不了，现在给你们的条件，已经是我能够争取到最有价值的方案了。如果你们不接受，那可以继续你们的罢工啊。看看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可是这条件……” “对于这条件不满意，你们可以自己再去跟他谈，如果真的发生了你们之前担心的问题，你们也应该自己想好怎么样跟他对抗。 这是你们自己的生活，这是你们自己的工作，我只能扶你们一把，但爬不动山，别怪拐杖不好。” 克莱托讲的这些话声音不响，但是却震得全场没有任何其他杂音。 阿方索呐呐道：“您说笑了，我们怎么会怪您呢。” 克莱托道：“好了，有说这些废话的时间，我们不如再好好商量一下，你们到底还有别的什么筹码，可以和他谈一谈。空口白话的叫唤就不用再说了。” 第五十四章 侵入账户 林婉坐在办公室里，透过一块大屏幕，观看她跟随的调解专员克丽丝和四五个老年人坐在一间会议室里说话。克丽丝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有一张微胖的脸，褐色的头发卷着，有点雀斑的脸颊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在这个年代基本解决了近视问题，眼镜更多时候是一种装饰。不过克丽丝早上开玩笑似地和林婉提过，这幅眼镜在防御来访者唾沫上十分有用。 作为调解专员的助理，林婉上班第一天自然没有资格代表政府去解决问题，所以她的任务就是坐着观察和学习。看克丽丝如何游刃有余地在这些大爷大妈之间周旋。 现在这场谈话已经持续将近两个小时，这几位来访者的主要目的是投诉在他们居住区附近的工厂开工时间太长，声音扰民，本来他们只要事情交代清楚就可以结案，但是克丽丝却饶有兴趣地和对方聊着周围街区的情况。林婉一开始不太理解这是为什么，直到她看见后续还有三十几组人等着谈话才反应过来，克丽丝纯粹是在拖延时间。 解决一组来访者，就意味着要面对下一波来访者。可不是每一组来访者都像现在这几位这样心平气和，不紧不慢的。 上午的三组人中，就有两组人扯着嗓子吼起来，让克丽丝的眼镜有了用武之地。 而这只是克丽丝日复一日工作中很平常的一天。调解专员不解决问题，只是倾听和记录，然后把这些信息转到后台部门。午饭的时候，林婉曾经问过克丽丝，这里处理的问题有几成可以得到解决。克丽丝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她对林婉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们的价值是缓和矛盾不是解决问题，你最好记住这一点。否则，麻烦会越来越多的。” 林婉看了看终端，这场会谈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半小时，她觉得自己呆在这里简直是浪费生命，她现在越来越讨厌克劳迪娅那个女人了，她把自己打发到这里，就是想要让她一事无成。如果说叶阳和拜隆得到的是苦活，那她得到的就是给毫无价值的累活。对于她的成长没有丝毫帮助。 她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至少得做点什么，她打开了终端，开始运行一个特制的小程序，这是太阳社为了这次行动给他们几个安装的特殊通道，能够在避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联系外界。 很快她就连接上了等候在外面的沙曼莎。 沙曼莎立马就有了回应，发过来一条条信息，连珠炮似的问了很多问题：“你们终于联系我了，自打你们离开之后我一直就守在这里。现在情况怎么样？你们安全吗？有没有什么情报？” “安全没问题，就是进展不大，这里有个女人很针对我们，处处给我们小鞋穿，我今天一整天就在一个会议室里傻傻地看一群老头老太磨嘴皮子。” “你在是做什么？” “调解专员助理。” “哈哈，这个我知道，在城主府公务员吃力不讨好排行榜中，这可是数一数二的职位。” “还有这种鬼东西？” “那当然，毕竟很多人都想去城主府工作，哪个职位好，哪个职位坏，自然会有人评论咯。我要是你，就赶紧准备些润喉糖，免得等到实习结束，你都变成了破锣嗓子。” “我才不会在这里傻呆着呢。我可是闯过木星的女人！”林婉飞快地输入着信息，“对了，我需要你帮个忙。我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你要做什么？” “你有没有可能侵入一下那个克劳迪娅的社交账户，这女人太闲了，我得给她找些事情做做。” “这就是你说的不坐以待毙吗？” “这也是正事，说不定在里面我们能查到什么秘密信息呢？”林婉把克劳迪娅的基本信息发了过去，有了学校和工作地点，要锁定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我觉得你是在搞事。” “不，我是在搞情报。” “好吧，要破解她的账户，光凭我可做不到，但是太阳社也许有办法，毕竟他们的人在星城几乎无孔不入。你等我的消息。” 沙曼莎发出这条信息以后，就很久没有回音。 林婉只得坐在房间里傻等着，她已经对对面会谈室里的对话完全失去了兴趣，开始连接城主府的内部网络胡乱翻找起来。 她偶然发现城府内部有一个相互交流的平台，能够在这里注册账号，并且发言的都是这里的员工。 在这个平台上，没有什么人谈正事，大部分人都是在讨论一些娱乐方面的事情，当然还有一些人会利用这个平台交友，城主府的平台用户有很多是内卫部队的官兵，工程技术人员，或是舰队船员，男女比例非常不协调。林婉发现大部分求交友的信息，都来自于男人，可这些家伙几乎得不到什么回应。但凡有女性在里面发表帖子，往往后面就会跟着无数殷勤的男人。 林婉看了一会儿，倒也认识了几张脸孔，还了解到一些城主府里面的八卦新闻。 这时候，沙曼莎把一份账户信息发了过来。 “这个克劳迪娅的社交账户已经被破解了，即便你用其他的终端登录，也不会发出警示。但是你最好别在上面乱动她的东西，否则她登录后发现变化，向账户管理部门举报，我们是有可能会被发现的。”沙曼莎发过来的消息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看看。”林婉利用那个账号登录了社交平台。 克劳迪娅的社交账户不算太活跃，林婉发现她在学校里登录还多一些，但工作以后基本上每周才会去看一两次。 里面的内容和大部分女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晒一晒照片和视频，然后发一些表达情绪的文字。 林婉也不得不承认，撇开她是个讨厌鬼不谈，克劳迪娅的确是个相当有水准的大美女。 “就是鼻子小了点，下巴有点尖，眼睛太轻佻，眉毛有点短。”林婉自言自语道。她本来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连糗照都没发现，但准备退出的时候，发现对方并没有关连城主府的平台。 “有意思……”林婉张手指点在了申请账户里面的按钮上。 第五十五章 女神 “是否要用社交账户，关联生成城主府内部平台账户？”投影在墙上的屏幕里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面对终端上显示的提问，林婉的视线毫不犹豫地落在了“是”上面。 “选是。” 在弹出的注册页面上，林婉根据克劳迪娅本身的信息，一一输入了进去，不过在名字的地方，她没有使用对方的真名，而是取了一个“觅爱者”的名字。这个年头也许因为灵能者是人们羡慕的对象，所以xx者的名字非常流行。虽然林婉觉得这个名字又俗又土，但是配那个讨厌的女人不是很合适吗？ 在头像的位置，她想了想，从克劳迪娅社交账户私人秘密相册中找了一张在模拟海滩边的动态视频。她在里面着装十分清凉，动起来的时候很好地展露了自己的身材，很有几分迷人的气息。林婉截去了嘴巴以上部分和大腿以下的部分，让人无法一眼看出她的脸，然后把画面的中心留给她青春洋溢的身体。然后把签名设置成了：寻找一个能陪我跳，陪我闹，陪握体验人生每一秒的人。 “嘻嘻，新一代的宅男女神就要在我的手中诞生了。去吧，克劳迪娅，去慰藉那些干涸的心灵吧。” 她删去了社交账户中收到的平台注册信息，禁止内部平台向社交账户和克劳迪娅的终端发任何信息，还设置了只有亲密好友才能从内部平台访问社交账户。然后便用新注册的平台账户进入了城主府内部平台的论坛。 林婉直接进入了交友区，简单粗暴地发了个帖子：今天心情不好，想找一首让我能够开心起来的歌。然后她把一张克劳迪娅的背影照，加了几个滤镜扔了上去。 林婉发出了帖子就暂时离开了交友论坛，又去其他地方看帖。 读了一篇分析食堂好吃不好吃的文章以后，她再次点开刚刚的页面。 出乎林婉预料，几乎是在发贴的瞬间，就有人在回复了。 城主府的论坛是图形化的树状结构，同一个人的回复会联结在一起，而且表现形式上很丰富，文字，声音，图像和视频，可以被组织在一起，有些人的回复就像是一个图文并茂的多媒体作品。 林婉发现她的帖子就像是一个树根，一下子就分散出去很多树杈。 她随便点开一个帖子，就看到一个头像是火焰的男人留言道：“哇，有小姐姐来了，看头像就是大美女啊！” “看着身材就秒杀了隔壁论坛那些八婆，爆张带脸的照片怎么样？” 像他那样纯粹在那里兴奋叫唤的人有不少，不过这些回答没什么价值，林婉暂时也懒得理会。不过所有在这里账户都是实名登记的，所以不太会有人说出让人难堪的话来。 有一些人是真的回答了问题的，一个头像是肌肉男的账户说道：“美女要不要听我们乐队自己演奏的重金属啊？听了我们的歌，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会被碾成粉末了。哈哈。” 另一个头像是滚动水滴的人说道：“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推荐一些地球时代的轻音乐，虽然是几百年前的老东西，但是经过历史的检验，流传到了整个太阳系就说明它们都是经典。如有需要的话，可以跟我私聊哦。” 另外一些人就比较直接了，一个头像是转动齿轮，名字叫做灶神星阿瑞斯的人说道：“知道什么能够缓解心情吗？我的经验就是在飞船中凝望无垠的宇宙！你们待在星城里面，很难有机会出来看到天空吧？我可以带你到太空里兜风看星星。来不来？” 另一个头像是小猴子，名叫碳猿的用户，“欢迎新来的美女，你是新到城主府工作的毕业生吗？怎么会不开心呢？听歌解决不了忧愁，不如和我聊聊天怎么样？我能解决很多问题哦。” 这两个人引起了林婉的兴趣，她分别进入了这两人的账户查看，这两位的内部平台账户都是和社交账户关联的。 灶神星阿瑞斯的社交账户里有不少飞船内部和外观的照片，还有一个模糊身影坐在太空战斗机上的照片。 这家伙还真是个飞行员吗？ 再往下翻一翻，林婉对方还存了不少吃吃喝喝的照片，有摆盘精致的大餐，有看上去很高级的酒，还有布置考究的房间，这些东西在过去的地球时代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人类散布在太阳系各个角落的时代，却比以前要稀有的多，每张照片似乎都在说着主人有很不错的地位和品位。 碳猿的账户跟前者完全不同，里面出现了照片和视频，都是风景各异的地方。虽然有不少看上去应该是灶神星不同城镇旅游区的人工景致。但是作为一个住在星城上的居民，能够跑遍这么多城镇，访问这么多景点，还是很不容易的。如果他不是非常有钱的话，应该做的是能够到处出差的活。 林婉再次给沙曼莎发去了信息，并附上了那两人的社交账户信息：“我发现两个有意思的家伙，你让太阳社的人去查查他们的底细。” 沙曼莎很快就回复了这条信息，她显然已经去了看了那两位的账户：“呦，你这是要去钓帅哥吗？” 林婉发了一段语音：“哪儿看出来他们是帅哥了，不过就算要去钓的话，出手的也不是我，而是克劳迪娅。我没从她账户里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自恋的照片倒是有不少，如果用来发给那些家伙，就可以算是废物利用了。” 沙曼莎查询的时间，林婉不痛不痒地开始回一些人的帖子。对灶神星阿瑞斯和碳猿两人，她回得特别用心一些。 这两个人都回复得很快，灶神星阿瑞斯看上去是个挺骄傲的家伙，说话口气比较大，好像很轻松就能把他带上飞船去游玩一样。而碳猿就谨慎了很多，他从不谈及自己到底是做什么的，但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显露出自己的学识。 有几个人同时聊天时间过得很快，林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急忙在克丽丝走进房间前关闭了投影。 克丽丝无聊地将资料往桌子上一丢，问道：“感觉怎么样？” “啊？还挺有意思的。”林婉道。 “有意思？？”克丽丝瞪大了眼睛，“好吧，希望你明天还觉得有意思。” 第五十六章 责任与动力 叶阳再次坐在了克莱托的车上，返回城主府所在的城镇。 从高速悬浮轨道向外望去，现在的景象和来时如出一辙，如果不是车辆控制板的时间显示着17:05，他完全无从判断现在已经是下午。 对于叶阳来说，上午和下午是一个清晰的概念。他的脑海中会出现清晨的薄雾，中午的烈阳和傍晚的霞光。那些住在高级城镇里的人，看惯了人造天空，也许和他还有些共同语言。但是对于他今天见到的这些身处灶神星背面的工人而言，时间只是数字，代表着大部分人应该是在工作还是睡觉。他们始终日复一日地在一个个钢铁穹顶下挣扎生活下去，即便是起来抗争，争取的也不过是本来属于他们，但是被掌握权力者夺去的东西。 “怎么？心情不好？”克莱托问道。 “这到算不上，今天走了三个城镇，涨了不少见识。”叶阳说道。 克莱托和银辉镇的工人们谈妥以后，下午他们又抽空去了附近两个镇子。 裂口镇和银辉镇的情况类似，他们同样是梅西家族的产业，只不过他们的主要业务不是畜牧，而是种植粮食，粮食的销路比较稳定，镇子里经济状况也比银辉镇更好，所以这次他们没有呼应银辉镇一起罢工，而是选择了和梅西镇长谈判。梅西因为银辉镇的乱子，不想再把别的镇子逼得太过，经过克莱托的斡旋，同意给出一部分的补助款，这个镇子上居民昨天拿到了这个数量不多的补助。 叶阳从观察中发现，大部分裂口镇的居民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这些人的日子本来就过得比银辉镇稍好一些，这次又拿到了补助，就平息了抗争的心思。他还发现这些人对于银辉镇抱有高人一等的态度。几位代表和克莱托聊天的时候，谈到银辉镇都带着几分嘲笑的意味，全然没有人对银辉镇的处境抱有同情。 红树镇则是另一个情况，这里原来并没有什么像样的企业，镇上的居民大部分在周围的城镇打散工。一年前有人在这里开办了一家化工厂，还招收了一些镇民来做工。但几个月前开始，这里的不少居民身体都出现了各种问题，大部分是呼吸系统出现了各种功能障碍。克莱托是前来说服工厂出资，安排他们前去医院检查和治疗的。经过他将近半个月的沟通，工厂终于同意看在政府的面子上，给患病居民提供最低程度的检查，但叶阳感受到，他们对那些生病的居民并没有任何同情，只是抱着解决麻烦的态度。 “你的眼睛里有同情，也有不满，甚至还有点愤怒。我见过那么多人，你这一点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克莱托笑了一声道。 “有点吧。”对方说到愤怒，叶阳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这很正常，我没必要在我面前掩饰什么。”克莱托嘴角往上扯了下，“想不想听听来自老人的告诫？” “你说。” “这份工作……，没有同情心是做不好的。但是把太多感情带到这些工作里，你最后会受不住的。” 叶阳看了他一眼，想要听他进一步的解释。 克莱托道：“你如果像那些高高在上的名校生一样，对这些所谓的底层人没有同情心，那就根本不用奔波了，我们只需要在办公室里打打牌，就可以用报告纸打发这些家伙。 但真的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做的努力未必会得到他们多少认可和感谢。而和他们凑近以后，他们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值得同情了。” 克莱托不知为什么笑了起来：“你看看，银辉镇这些家伙，得寸进尺，想把我们两个当枪使。裂口镇的那些家伙，根本扶不上墙，一点点蝇头小利就能让他们失去立场。还有红树镇的那些家伙，只敢在我们面前抱怨，在掌握了他们亲朋好友生计的工厂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是不是看上去一个比一个讨人嫌？” “你不生气吗？”叶阳问道。 “生气啊。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最多也就生一口气，吐掉了就好了嘛。”克莱托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你要明白，这些人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是和那些欺负他们，侵占他们利益，不把他们当人看的凶恶猛兽相比，他们不过是一些咩咩叫的羊而已。对于这样一群可怜的家伙，除了帮助他们，我还能说什么呢？ 更何况我不是为了让他们感激来做这件事的，但凡要坚持做什么难事，光靠别人的表扬和认可，是走不远的。” “那你依靠的是什么呢？” “我也说不清，人有时候会知道自己这辈子应该干什么，我恰好是那个知道这一点的人。”克莱托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注视着车载终端的屏幕几秒钟。 “你的意思是我如果要做好手头这件事，要有自己的目标和动力吗？”叶阳问道。 “呵呵，你吗？我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就希望你跟着我做事的时候，不要太感情用事而已。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个助理，是一个学生，别用那种要抗下一大堆责任的语气说话了。” 叶阳跟着他笑了笑，但心中想起的却是梦境中的回忆，还有之前在小行星带自己做的那些“大事”。作为一个丧失了大部分记忆的人，他最初唯一的目标就是找回自己的记忆，然后搞清楚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他又遭遇了什么。但是之前的经历和今天的所见所闻，让他心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似乎除了发掘过去的秘密以外，他好像还有些做点其他事的冲动，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清，他感觉自己在有些时候本能地讨厌这个时代，讨厌他在这个时代见到的很多东西。 克莱托将他一路送回了寝室附近。 在他下车后说道：“后天我们就要去看银辉镇的工人和梅西镇长谈判了，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第五十七章 收获 叶阳是三人当中最后一个回到寝室楼的，这里的楼房并不分男女，所以三人被安排在了同一个三室户里，共用一个客厅。 叶阳进门的时候，林婉和拜隆已经在食堂吃完了饭。拜隆躺在三人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纸质书正在翻看。而林婉则蜷缩在客厅角落的一个书桌边，正在用终端看着什么。 “已经八点多了，你今天这么晚？”拜隆问道。 “晚说明有事做呀，不像我浪费了整整一天时间。”林婉回头说了一句。 叶阳将带上来的晚餐放在桌子上，拿出了筷子开始吃饭，饭菜是楼下食堂买的，有荤有素，那片肉纹理均匀，一看就是人造的，“跑得比较远，一路跑到星球另一头去了。不过看到了不少以前没见过的情况，也算长了见识。” 拜隆道：“那有没有和种子相关的消息？” “没有。你们呢？”叶阳摇头。他把一块肉塞进嘴里，味道还不错，虽然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但满足一般的口腹之欲还是可以的。天然的猪肉除了口感更地道以外，其实和人造肉对比没有太大优势。 “我倒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拜隆放下手中的书，坐到了叶阳的餐桌旁。 “说来听听。” “我被今天去工程监管处报到的时候，被分配到了档案室。工程监管处这个地方乱得很，大部分人都忙着四处跑项目赚外快，带着我出门反而是个麻烦。管我的那个人给了我一屋子的资料，都是他们积累了很久的报告和档案，让我按照项目和时间顺序把它们整理干净。” “听起来的无聊程度和我干的活有得一拼。”林婉道。 “那可不一样，我简单翻了一下以后，发觉这些资料很全，而且不少是城主府并没有对外公布的建设项目。我耐着性子仔细理了理，发现一些特别的信息。”拜隆说着将手腕终端里的内容投到了墙上。 那是一张他整理出来的表格。表格上有他理出的项目代号，工程内容，以及花费的金额。那些代号大都是一些数字和字母，却没有明确信息显示实际的项目内容是什么，拜隆道：“这些都是只有代号，没有名字的特殊项目。” 林婉道：“从这里好像看不出具体的名堂来。” “是的，为了保密，这些项目名称并没有规律，里面使用了大量的内部代号。但是，工程监管处的那些懒鬼为了让我也能把这些特殊项目归类，把一张对照表给我了。这么一来，我就知道了这些项目的大致时间、资金和人力投入。而另一方面，我是要核对他们所有出工的工单，采购单，还有和雇佣公司的合同的。几方面交叉比较之后，就得出了这个。”拜隆打开了另一个表格，上面有几个特殊项目的时间和内容已经被标明了出来。 “城主府地下第六层的项目？”叶阳有些惊讶，“这可是贝利上校都不清楚的地方。” “是的。之前这段时间，西蒙城主好像在地下六层大兴土木，但是具体造什么东西，光凭我还看不出来。但是这里有一套粗略物料表，虽然不够完整，但我相信只要给贝拉尔多他们，太阳社的人应该可以推算出他们到底在建什么。”拜隆道，“结合他昨天在宴会上说的那些话，我觉得很可能与种子有关。 “嗯，看上去很有价值，这么看来，你是我们当中收获最多的一个了。”叶阳说道。 “谁说的，我也没有都闲着。”林婉从桌子边蹦起来，快步走到两人边上，她挥手让拜隆撤掉自己的投屏，将自己终端上的信息投射了出来。 “虽然，我的工作完全没有价值，但是我注册了一个社交账号，然后开始在城主府内部平台上面开始打探消息了。我下了点饵，而眼前这两个人，就是被我吊到的鱼儿。” 墙上出现了名为觅爱者的账户。 拜隆正在喝水，看到账户名的时候一口水喷了出来，他咳嗽着问道：“这是你的名字？” “怎么就不许我妹妹找帅哥聊聊天？”叶阳笑嘻嘻道，“你不懂，这种名字看起来土，其实最能惹人心痒痒了。” “别扯了。”林婉瞪了眼叶阳，“认得出我头像是谁吗？” 拜隆摇摇头，“脸都不全，怎么看得出，但肯定不是你自己。” “不会是克劳迪娅吧？”叶阳端详了一会儿道。 “呵呵呵，你果然没少盯着她看！光看身体都能认出来。”林婉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叶阳。 “说什么呐，我是从下巴上看出来的。”叶阳叫屈道。 “哦~，一个下巴就能认出来，你得看她看得多仔细。” 叶阳道：“还是不是因为你之前就对她耿耿于怀，如果说你准备用谁的身份去做‘坏事’，我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她。” “那还是说明她的所作所为让她印在你脑子里了。” “……”叶阳决定闭嘴，不再解释这个问题。 林婉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说道：“我用这个身份在平台里转，遇到两个有意思的人。你们看……” “灶神星阿瑞斯？阿瑞斯是战神，嘿嘿。”拜隆看着这人发布的照片和文字问道，“这家伙真是舰队的人吗？不会是冒充军人出来招摇撞骗的吧？” “是舰队的人不错。但是……并不是什么舰队军官，也不是飞行员。我让太阳社的人查明了他的身份，他是一艘重巡上的维修主管。不过这人挺渣的，喜欢扮演成军官勾搭妹子。”林婉道。 “你准备和他接触？”叶阳问道。 “不是我，而是女神‘觅爱者’，马甲对渣男，真是再适合不过了。”林婉又把画面切换到碳猿那里，“这个人的身份也很有意思，明面上他是一个城主府机械维护部的职员，但太阳社扒掉了他的伪装，实际上他是星城调查局的探员。虽然不是什么高级人员，但是也在调查局做了五六年了，有机会接触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这是‘觅爱者’小姐的第二个目标。” 第五十八章 聊天 “你准备向他们套取情报？”叶阳问道。 “对啊，难道你以为我只是为了报复克劳迪娅才这么做的吗？我才没有那么无聊。”林婉道。 叶阳道：“那你准备怎么做呢？之前你和他们聊了点什么？” “先随便聊聊，建立信任和好感……，你关心这个干吗？真有情报我会告诉你们的。” “我和拜隆都是男的，自然比较清楚男人的心思，给你做参谋不好吗？” “省省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抱着窥探女生聊天的心思。”林婉的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再说了，看你们两个的样子，一个只知道训练，另一个每天都在神游……，谈过恋爱吗？” 叶阳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在这个世界里肯定没有，但是在回忆中的那个时候，应该算吧？ 另一边的拜隆挠了挠头发，垂着头不吭声了。 林婉以为刺激到了两人道，“好吧。给你们涨涨见识吧。” 她把一段和灶神星阿瑞斯的聊天记录放了出来。 叶阳一看，发现这段对话刚刚发生，应该就是他进房间之前林婉正在聊的事情。 他扫过对话，发现林婉扮演的“觅爱者”还蛮高冷的，灶神星阿瑞斯说一大通话，她往往才会回上几个字。 …… 灶神星阿瑞斯：“其实坐飞船在宇宙中飞行是很多人都有的经历。但是普通的民用飞船是体会不到那种快感的，知道关键的差别是什么吗？” 觅爱者：“不知道。” 灶神星阿瑞斯：“是速度！你想象一下，在无垠的星海中，像一只苍鹰一样飞翔，或者像一只蜗牛在爬，那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感受。我不是看不起民用飞船，但向我们这样驾驶过战机的人，最清楚那种身心得到释放的感觉，这是民用飞船怎么都给不了的。” 觅爱者：“你真是战机驾驶员？我以前遇到过有人自吹自擂是战斗英雄，最后证明只是个机修工。” 灶神星阿瑞斯：“呵呵。” 灶神星阿瑞斯马上发来一小段视频，是在驾驶舱中各种屏幕、灯光和仪表都亮着的样子，舷窗外是一片黑色的星空，他的身体在屏幕之后，手从画面边缘伸过来，很有节奏感的在按钮和屏幕上点击着，“一般我都懒得证明自己。但你运气不错，我正好进行一个巡航任务。看看这个雷达，中心位置的圆形小点就是我，周围都是舰队的其他飞船。” 觅爱者：“这是什么飞船，看起来有些旧了。” 灶神星阿瑞斯：“有眼光，这是一艘有二十多年历史的飞船了，不同的任务需要飞不同的飞船，只是其中一艘而已。相信我，就算像这样艘老家伙，会给你一种很不一样的刺激。” 灶神星阿瑞斯：“我可不是个单纯的战机驾驶员，我驾驶过很多不同的战机和飞船。” 觅爱者：“你真能把外人带上飞船？” 灶神星阿瑞斯：“当然，以我在舰队的资历，完全没问题。” 觅爱者：“哈哈，你听起来那么有把握，看来带过很多女生上飞船。” 灶神星阿瑞斯：“总有些好奇的朋友回想体验飞船，男女都有，他们和我都是正常的朋友关系。至于女朋友，不能说没有，但是那都是过去式了。” 觅爱者：“哦。” 灶神星阿瑞斯：“我不太喜欢往回看，人生就像开飞船一样，最好是向前前进。” 觅爱者：“呵呵，除了飞行员，你还喜欢扮演哲学家吗？” 灶神星阿瑞斯：“不，人经历一些事情后，就会多一些感慨。” 觅爱者：“好吧。我要去洗漱了，就到这儿吧。” 灶神星阿瑞斯：“当然，下次我给你看看别的飞船。”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拜隆问道：“这就完了？你不再回应他一声吗？” 林婉摇着头看着拜隆，可怜他的样子，“说了你们不懂吧？这就够了，再多说就不矜持了。这种事情里女生永远不能太过主动，只能在一些关键点上稍稍推一下。我可是要他主动把秘密透出来的，不拿足姿态，怎么让他一点点让步？当他习惯对我让步的时候，我提出一些违反原则的小要求时，他就容易满足我。明白了吗？” “你就不怕他失去兴趣？”拜隆问道。 “这种人勾搭过的女生不少，成功的却不多，骨子里又非常饥渴。所以他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你等着瞧吧。”林婉很有信心。 “那如果他要你的照片，视频或者见面呢？”叶阳问道。 “忘了告诉你们了，我现在有克劳迪娅的社交账户在手，这种资源一点都不缺，到时候，我甚至会向他开放那个账户。虽然克劳迪娅这个人很讨厌，但是长得还是过得去的。这种男人逃不掉。” 叶阳放大了刚刚对话记录中的那个视频，观察了一下道：“这个视频应该是在保养飞船的时候拍的，一般大型维护后，需要试飞，普通的飞船试飞都是由高级修理人员来完成的。以维修主管的角色，应该和很多飞行员都很熟悉，说不定真是个不错的信息渠道。” 他想了想又道：“你可以关注一下第一舰队搜寻神秘舰队的任务。” “我知道。调查局那个我也聊得不错，这种人在城主府混久了，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小心一些。这人应该接受过反间谍培训。” “放心吧。我只是在扮演可以无聊，好奇，又渴望爱的女孩子。和这样的女孩子交往，特别是在他们主动找来的情况下，他们会放松警惕，头脑发热的。”林婉关上了终端投影，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道，“但是我像冰一样冷静。” 她突然发现拜隆直愣愣地看着她，就好像第一天认识她一样。 “怎么了？” “你才不到二十岁。”拜隆道。 “那又怎么样？” “你怎么能那么了解男人的想法？感觉都有点让人害怕。” 林婉拍了拍拜隆的肩膀，“在你把自己关在训练室里面练拳的时候，我也没闲着啊，我在看狗血电视剧呢。” 第五十九章 谈判 两天以后，叶阳再一次跟着克莱托前往银辉镇。 今天是谈判的日子，联合工会的代表会前往镇中心的会堂和梅西镇长见面。克莱托为了避嫌，没有和他们同行，而是选择在双方代表到场以后，才带着叶阳来前往会场。 他们的车还没有开到中心会堂，叶阳就看到那个方向的很多房子上闪着各种各样的光芒，连中心会堂上方的城市穹顶上，都有各色的光芒在闪烁。 车开到近处，他看到会场之外已经聚满了人，很多人用终端向着周围建筑和穹顶上投射标语，只是终端投不到那么远，投在远处的文字因为散射变成了模糊一团，这便是之前那些彩光的来源。 有些近一点的标语还是能够看清楚的。叶阳看到上面写着： “保障工人权益，银辉镇联合起来！” “反对基因药剂，拒绝危险工作。”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治病！” 这些人零散地喊着口号，现场一片嘈杂。 “这些家伙倒还知道分寸。”克莱托轻声说道，他没有理睬这些围在会议中心外的工人，跨过保安们设立的警戒线，走进了会场。 有工人看到克莱托出现，在远处喊着：“克莱托先生，你要帮我们啊！” “克莱托先生，让镇长把补助交出来！” “我们相信你！” “你是站在我们穷苦工人这一边的！” 克莱托轻哼了一声，然后给了叶阳一个眼色，叶阳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来？” “嗯。” 叶阳想了想，回过身去开口道：“各位，现在谈判还没有开始，请大家安静地等待结果，克莱托先生是来自城主府的代表，他一定会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尽量促成双方之间的协议。” “走吧。”叶阳刚说完这话，克莱托就带着他走进的中心会场。等到进入了会场的前厅，他才说道：“你说得不错。之前没白跟我走了好几处地方。” “但是，那些人不会把我的话听进去的。”叶阳道。 “那不重要，我们表明了态度就可以了。”克莱托道。 “你刚刚就不怕我说错话吗？”叶阳好奇问道。 “你以为在外面说什么真的很重要吗？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测验。” “你好像很喜欢用测试的办法。”他的话让叶阳想起了那场高速悬浮轨道上的测试。 “我就算公开支持那些工人，梅西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我其实不在于他怎么看我，但是这样一来，干扰的是谈判进程本身。”克莱托顿了顿道，“没有效率。” 叶阳想起对方在城主府宴会上的表现，真没什么人比眼前这位更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 中心会堂是一个圆形的金属建筑，以前做过演唱会的会场，但是银辉镇衰落以后，就很少启用了。因此叶阳走在其中，发现这里原来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会堂的内部高大简约，粗细不等的立柱从上往下支撑起穹顶，配合灯光给人一种肃穆的气氛，很有艺术感。这里无论是装饰的材料，还是空间的设计，都挺有独到之处。只是无人使用，让这个厅堂逐渐老旧蒙尘。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克莱托和叶阳来到一间偏厅。会堂的大厅能够容纳数百人，明显不适合今天的场景，而这个不到两百平米的偏厅，正好用来举行今天的谈判。 叶阳跟在克莱托身后走进房间，发觉两批人已经分列在桌子的两侧，相对而坐。 进门左侧的人他都见过，联合工会会长阿方索，他的侄子查理，和几个眼熟的工会成员正一字排开坐好，阿方索没有穿着之前的工装，而是换上了西服，打起了领带，他壮硕的身材挤在西服里并不怎么合身，于是就显得有些拘谨。而查理和另外几个年轻人却依旧穿着工装，这种打扮倒是给了他们一些底气。 在他们对面，一个消瘦的老人坐在房间正中，他须发都是花白的颜色，神态很淡然，同样是穿着西服，他给人的感觉就和谐多了。在他的身边有几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女，都面沉如水地看着对面。在他们身后站着一排身穿战斗服的男人。他们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萧杀之气。叶阳很清晰地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种军人的气质。 那位消瘦的老人看到门被打开，露出了一些笑容，他没有站起身，只是往克莱托的方向点点头道：“克莱托，你终于来了。这件事情前后都由你促成。如果你不来，我还真不知和他们从哪里谈起呢。” 克莱托带着叶阳在下首的两个椅子上坐下，“梅西镇长，我很高兴看到你们能够坐在这里解决问题，看来一切都在计划中。今天的主角是你们，而我只是一个见证者。” 梅西笑了笑道：“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大家会感谢你的努力的。不是吗？阿方索先生。” 阿方索会长道：“我们并不想辜负克莱托先生的努力，今天我们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这样很好。”克莱托说完之后就闭上了嘴。双手的手指交叉在一起，安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叶阳有样学样地坐在他身旁，目光却在两边来回扫动。 阿方索见其他人都不说话，轻轻咳嗽了一声，打开终端，将一幅画面投在在墙面上，“既然这样，我就说说我们讨论的结果吧。之前克莱托先生转呈给我们的方案，我们已经仔细讨论研究了。我们同意在发放一部分补贴的基础上，在畜牧场复工，并且派出足够的人手参加矿区的工作。但是有一点，我们计算了梅西镇长给出的补发数额，这只占历年我们应该获得数额的三成。这一点我们无法接受，我们要求这次补发的数额达到总数的七成。” 这些人又一次自作主张了，叶阳清楚地记得，他们之前同意的方案是五成，叶阳看向了克莱托，克莱托却毫无反应。 “这是不可能的。”梅西再次露出那种招牌式的笑容，“给你们听听我们这边的说法吧。” 第六十章 替代方案 梅西镇长停下敲打桌面的手，给边上的助手打了个手势。 后者把一系列表格投到了墙上。 梅西继续道：“你们以为这些钱是被镇里吞没了吗？这些年畜牧场不景气，要维持这些工厂不倒闭，你知道我要投入多少维护费用吗？如果工厂真的无法维持，你们就彻底失业了。我不可能把维护你们工作岗位花费的成本，再一次给你们。” “没人知道你维护公司到底需要多少费用。”查理争辩道。 “不，每一笔账目都很清楚，而且之前和方案一起都给了你们。但是如果你们看不明白，就不能怪我了。”梅西道。 “这都由你一手操办，我们的钱我们无法过问，这不公平。”查理道。 “不公平？知道吗？我一直在寻找拯救这个镇子产业的办法，我正在考虑从星舰联盟引进一系列生物技术，让我们这里的工厂能够转型为生物制品工厂，通过牲畜培养器官和各种生物提取物，这样才能把我们卖不出去的肉变成钱收回来。如此一来，银辉镇就会重新活起来，你们又能够拿到不错的收入。但是引进技术不要钱吗？采购设备不要钱吗？我是在授人以渔的方式，花掉那些补助，能够让你们在以后一长段时间里吃上饭，这才是对你们最大的公平，明白吗？” “你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起过这些事。”查理说道，他被对方这通话一说，气势都比刚刚弱了一些。 梅西目光灼灼地看着查理：“那是因为在你们当中有很多短视的人。只能看到眼前，不能看到长远。就算他们知道我准备怎么做，也会决定先把钱分掉。你承认吧？” 查理道：“至少我门知道以后，可以进行讨论，真有这样的人，我也可以试着说服他。” “哈。可是我的时间很宝贵，没有这功夫陪你们玩工会那些游戏。”梅西镇长毫不客气地说道。 阿方索道：“镇长先生，也许你存了长远打算，但我们的日子已经过不下去了，我还是要求我们先得到自己应得的部分，至于你说的改造工厂方案，不如让拿到钱的居民来自愿投资入股怎么样？” “具体点……”梅西镇长道。 叶阳远远听着他们的唇枪舌剑，小声问克莱托道：“梅西镇长说的是真的吗？他真有那样的方案。” 克莱托抬了抬眉毛道：“真的随时可以变成假的，假的只要有心也可以变成真的。像他这种握有很多资源的人，能做的事情很多，我怎么知道他的真实心思？但我知道一件事，梅西镇长开始截留补助款以后，从星舰联盟购买了两艘最先进最豪华的星际游艇，一艘停泊在附近的浮岛泊口，另一艘你猜在哪儿？” “在西蒙城主的私人港口？” 克莱托笑而不语。 房间的另一头，梅西镇长已经听完了对方的说法，他摇着头道：“好了，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会在那笔款子上翻来覆去地做文章。我现在又一个更好的方案。” “什么方案？”阿方索问道。 “你们现在因为没有资金，所以缺少食物和生活用品。而我家族的生意其实涉及很多领域，包括食品和日用品。现在整个太阳系经济都不好，有不少企业会用实物来抵账，我的计划是用一部分食品和日用品替代你们的补助款，这样我们是双赢的，我省去了仓储运输费用和贩卖的成本，也有足够的资金去采购新技术，你们拿到的实际收益，比那单纯拿钱要多不少。” 阿方索犹豫了一下问道：“镇长先生，你想抵充多少补助金？” “相当于补助金总金额的四成，另外给你们一成现金。剩余的五成会用来维持工厂，并进行技术升级。”梅西说道。 阿方索吃惊地张开了嘴，他知道梅西是一个冷酷无情的资本家，但是没料到在罢工这么久之后，对方依旧能够没事人一般地提出这样无底线的要求。他说道：“这，这实在有点过分了，不仅总量比我们的要求的少，而且现金占比也太低了，我们无法接受这样的方案。”阿方索道。 梅西镇长转头对身边的一个男子说道：“罗平，算给他们看看。” 名叫罗平的年轻男子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开始操作手上的终端，墙上图表发生了的变化：“我们经过精确计算，银灰镇上平均下来每个工人家庭85%的收入都被用在日常生活上，因此如果补助金的中80%是食物和日常开销，正好接近一般家庭的生活花费比例。这样即便一个没有工资，仅仅靠补助金生活的家庭，也不会出现食物和日用品被浪费的情况。另一方面只要恢复工作，你们当中的大部分人还是会有其他的现金收入，这样，食物和日用品补助在总收入的比重又进一步下降了，对于在座有资历，有技术的工人而言，占比只会是很小的一部分。” 他翻动的投影中的表单，亮出了一张食物种类清单，“我们经过精确地计算和配置，这些食物和日用品的搭配足够你们过上营养均衡的生活。即便不在额外买任何东西，也能够不错地生活下去。” “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太奢侈了，特别是这些酒类和水果，我们平时不需要购买这些。”阿方索道。 罗平道：“你们不是要过上更好的生活吗？这就是。” “这简直是强买强卖。”查理跟着说道。 “不，这是给你的一个选择方案，你们可以不选。”罗平道。 眼见双方又要进入僵持，克莱托突然开口对梅西镇长道：“我之前参与过的案子里，至少有十几个是和以商品抵账相关的，对于这种交易的成本有所了解。我相信以梅西镇长的实力和能力，只会比我遇到的那些商人做成更合算的买卖。” 梅西镇长抬眼看了看他，未予置评。 “就在这座楼外面，聚集了很多人，他们希望看到的是镇政府的诚意。他们现在就是一个火药桶，一个火星就会出大事。”克莱托看了一眼那些身穿战斗服的战士，说道：“我相信你们有足够的武力，平息任何混乱。但是否有必要把矛盾激发到这样的程度呢？从镇政府制作的这个方案，其实我看到了你们的余地，还是再考虑下治安和时间成本吧。” 他又对阿方索道：“你们与其争论这个方案本身，不如想想什么样的分配方式可以满足你们的需求。” 最后他道：“各位，你们觉得怎么样呢？” 罗平看了看梅西镇长，后者缓缓点了点头。 第六十一章 结局 谈判持续了很长时间，双方在每一个细节上都锱铢必较，一个项目一个项目讨论过去。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 阿方索等人走出场馆的时候，叶阳和克莱托跟在他们身后。阿方索看上去很疲惫，脸上也没什么欣喜的色彩，但是叶阳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来到场馆的门口，外面聚的人群都没有散去，他们也早已疲惫，没力气在那里大呼小叫了。不过看到谈判代表出来，外面的声音还是一下子嘈杂了起来。 有人问道：“会长，谈的结果怎么样？” “是啊，那些人怎么说的？他们有没有答应我们的条件？” 这些人已经等了很久，大都已经失去了耐心，在门口就迫不及待的问起来了。 阿方索伸出双手让大家安静。他说道：“今天的谈判，我们已经尽了全力，最终梅西镇长答应归还我们价值六成左右的补助款，可以说我们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真的有六成吗？”有一个声音问道。 “价值六成。”阿方索重复道。 不知有谁带头欢呼了一声，然后越来越多人激动地叫喊起来。阿方索看着众人狂喜的样子，抿着嘴咽了口口水。 等众人欢呼雀跃了一阵以后，阿方索又道：“不过在支付的方式上面会和计划有一些不同，总计六成的补助款，其中两成以现金支付，四成用食物和日用品来替代。” 下面的人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现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有个声音问道：“怎么会用食物来替代钱呢？” 阿方索道：“这是目前能为大家争取到最大利益的方案，我们不能只看现金的数额，我们还得看总的价值。” 人们开始交头接耳，有些人甚至相互争辩起来。 有人道：“这和我们想的很不一样。我要求有个明确的解释。” “对，我们要解释，事前这甚至不是一个备选方案。” 查理这时候上前一步说道：“你们都知道，我一向是最反对妥协的人，今天，我扯着嗓子在会议上和他们吵了很多次，这真是我们争取到的最好的方案了……” 叶阳原本在看着他阿方索他们说服众人的过程，克莱托却拍了怕的肩膀，自顾自向着停车场走去。 “我们不等着看他们尘埃落定吗？”叶阳问道。 “阿方索能够说服他们，结局不会有什么意外。”克莱托说道，“他很清楚这些人的底线，如果他连这个分寸都掌握不好的话，也没资格做那个工会会长了。” 叶阳一边跟着他走，一边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两眼：“他们为什么不回去再说？而要在会议中心的门口说清楚。” 克莱托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在这里，如果真的遇到了激烈的反对，阿方索自然可以让这些跳出来的人，自己去找梅西镇长解决问题。如果那些坚决反对的人在这里没有跳出来反对他，那回去以后也掀不起风浪了。 “原来是这样。” “……这只是我的猜测。”克莱托道，“人心最是难测，你永远不知道别人的真实想法。这是我做了这么些年调解工作最大的感想。”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明天你可以休息一下，在办公室看些资料，后天我们又要去一个麻烦的地方。呵呵，这份工作就是这样。”说话间车子开始加速，很快驶离了越来越嘈杂的中心会堂。 —————————— “说到围绕灶神星飞行观赏我们的星城，我绝对会选海鸥iii型多用途飞船。我知道你们女孩子对型号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我可以换一种说法，海鸥iii型是现在这里最漂亮，也是最浪漫的飞船。”灶神星阿瑞斯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发着，和“觅爱者”聊得很投机。 “哦？为什么？”林婉望了一眼屏幕中和来访者吵得红了脖子的克丽丝，打了个哈欠，继续用不紧不慢的节奏和对方聊着。 “在那种飞船下方有个可以全景打开的观察室，那原来是用来做科学观察的。观察室下方的超大圆形舷窗是全透明的。足够两个人舒舒服服地躺在里面。你想象一下，脚下是星空和一览无余的星球，身边是你所爱的人，你们就感觉像是在太空中自由自在地飘荡。” “你听起来真是熟门熟路。”林婉道。 “只可惜还没有机会实践，觅爱者小姐，愿意和我一起去体验一下吗？”灶神星阿瑞斯的信息后面跟着一段星空的视频，一艘雪白色的梭型飞船划破了黑色的背景，从画面中掠过，的确非常优美。 “我们才认识三天，你连我的样子都不知道，就下了邀请，不怕见了面被我吓一跳吗？”林婉回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句话。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对你有强烈的直觉，你的模样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灶神星阿瑞斯坚决地说道。 “呵呵。看在你这句表态上，给你看看我的样子吧。”林婉随便找了一张克劳迪娅的照片。这张照片依旧是个背影，但是她因为侧头对着光源，所以从额头到鼻梁再到嘴唇的轮廓被光线一照，显得很清楚。 灶神星阿瑞斯发了一连串点赞表情，连声道：“我就知道自己不会错，你看上去就像一尊大师做出的艺术品。我甚至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你的美。” “你们军人说话就这么直接吗？” “实话实说而已。还是回到刚刚的提议，觅爱者小姐，愿意和我一起去游历星空吗？” “谢谢了，可我不想突然被内卫部队抓起来。虽然我不在你们军队系统，但是对保密规定我熟悉得很，私自带人上舰可是很严重的事情。” 灶神星阿瑞斯道：“哈哈，保密规定这种东西，更多的是针对那些没什么办法的普通人。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还是算了吧，我连你是哪支部队的人都不知道。可不敢随便答应什么。我们就在网络上交个朋友，不是也不错吗？”林婉道。 “你完全不用担心。”灶神星阿瑞斯有些急了，“我可不是什么骗子，我来自第一舰队！我可以证明！” 第六十二章 烦心事 克劳迪娅最近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照理说她生活没有什么波澜，她工作很顺利，依旧深得张哲星信任，那几个莫名其妙插进来的助理，也被打发到了那些没有前途的地方，荒废着他们的时间。但是，她总觉得身边出现了几个奇怪的人，他们好像经常在观察自己，或者议论自己。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她已经连续好几天对上几个男人奇怪的眼神。以她自己看人的经验来说，那些人绝对是在观察她。 然而这些人始终也没做什么，很注意自己风评的克劳迪娅，也不好直接冲上前去，抓住他们问个究竟。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女人的直觉给她一种不安感。因此，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坐在她对面的玛利亚是她的同事，两人差不多时间一起进入城主府工作，又都是综合大学的毕业生，关系处得还可以。玛利亚发现了她神情上的异样，便问道：“克劳迪娅，怎么了？你这几天好像精神一直不太好？” 克劳迪娅犹豫了几秒道：“被你发现了？我这几天感觉是有些奇怪。” 玛利亚放下手中的叉子，问道：“怎么回事？” “我觉得好像有人一直在观察我。你没发现最近周围有些人喜欢盯着我看吗？这几人都有些脸生，我不认识他们，但已经遇到他们好几次了。”克劳迪娅道。 “你不是有好多爱慕者吗？多几个有什么奇怪的。说起来我还嫉妒你呢，怎么就没人盯着我看。” “不是，你好好听我说，这几个人不太一样。我总觉得他们怪怪的。” “那就拦住他们问个究竟咯。如果是不错的家伙，可以聊一聊嘛，如果质量不行就当变态打发掉。”玛利亚一下子来了精神。 “哪有这么容易，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怕影响不好。” “就是因为有这么多人看着，才不会出什么大事。这样吧，你不方便问，那就我来，我又不是秘书处的一朵花，反正也没什么人在意我。”玛利亚自嘲地笑着。 “真的？” “当然，下次你看到那些人，我上去替你问。”玛利亚打着包票。 克劳迪娅四处看看，发现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就在离他们三十多米外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当她看他的时候，他移开了视线。 “就是那个穿白色衣服的男人。”克劳迪娅转过身继续装着吃东西。 玛利亚道：“我去找他。” 两人端起餐盘，克劳迪娅往门外走去，玛利亚去往白衣人的方向走去。 克劳迪娅出门后没多久，就收到玛利亚发来的一个坐标位置，她依据终端发指引，走到食堂后面，发现那是一块人迹罕至的绿地。 她等了一会儿就看到玛利亚带着那个白衣人走了过来。 克劳迪娅吃惊道：“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玛利亚笑着道：“这是一个误会。他叫马特，是第一舰队的少校军官，你们两个早就在网上认识了，他是你一个月前认识的网友。” 克劳迪娅瞪着眼睛，来回看着眼前两人：“我什么时候在网上有这样一个网友？” 玛利亚道：“别否认啦，他都给我看了你的照片。”她捂着嘴笑道，“那可是我都没机会见到的私房照？真的，连我一个女人看了都会动心。我现在才知道，那次我们一起去模拟海滩，原来你一个人偷偷去拍了这些。” 克劳迪娅一怔，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些照片，但是她绝对没有给任何人看到过它们。 这时那个男人露出微笑上前了一步道：“我就是灶神星阿瑞斯。觅爱者，我们终于见面了。虽然这样第一次见面有些突然，但是也很有戏剧性，不是吗？ 我知道你说过没有做好见面的准备，但是，对美的渴望让我不得不做出一些傻事。你在那些影像里的样子那么美好，但它却一天天在折磨我的心，我想用自己的眼睛亲眼看到你。你一定会原谅我小小的莽撞吧？” 眼前自以为是的家伙让克劳迪娅目瞪口呆，她急忙道：“你在胡说什么？” 名为马特的男人却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找到你了不容易，我花了好大力气打听照片里的人是谁，终于在上周找到了你。 我这次特地从军队请了假，就是想来看看你。” 克劳迪娅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已经疯了，她说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个人在网络上交过什么朋友，更不要说发照片给别人了！” 马特却道：“我知道见面犯了你的忌讳，我本来真的只想远远看看你，这样至少能化去一些我的思念。但是今天你的朋友来到了我的面前，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这时候就不应该退缩了。既然来了，那就见一见吧。你做好准备和我去飞船上看星星了吗？” “听着！”克劳迪娅正色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发疯还是被谁骗了，但是，我明确告诉你，如果真有人在网上和你聊天，那也一定不是我。我从没有这种习惯，所以你也不用缠着我，还是去看看和你聊天的是人是狗吧！” 这次轮到马特惊讶了，他不觉得眼前的姑娘为了否认会骂自己是狗？他打开终端放在她面前给她看平台账号中的好友。 “那是我的照片，但我从没注册过这个账户。”克劳迪娅坚持道。 “这……”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的树丛当中窜出来四五个大汉。 他们两人一组分别控制了马特和克劳迪娅，最后一人用枪顶住了玛利亚的脑袋。 玛利亚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尖叫，那人一掌切在她的脖子上，把她打晕了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克劳迪娅你知道反抗毫无作用，便放弃了挣扎，倒是对面的马特因为不安分，挨了好几拳。 为首那人拿出了一份证件，说道：“我是内务部队的陈平，终于等到你们两个接头了。老老实实跟我走吧。” 第六十三章 打探 克劳迪娅这时认出来，抓住他们的男人当中，有两个也是之前她注意过，在暗中观察她的人。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来自让人闻风丧胆的内卫部队。 这些人在处理间谍和内部问题的时候心狠手辣，克劳迪娅在刚进入城主府工作的时候，就受到过前辈们的警告，千万不要和内卫部队的人扯上任何关系。现在被两个来自内卫部队的大汉一边一个抓住双手，她觉得自己骨头都软了，整个人就想往地上瘫坐下去。 “克劳迪娅·拉莫斯，你涉及向保密人员马特·格雷拉特中尉询问机密信息，所以被捕了。”内卫小队的首领说道。 “不，我没有，那不是我。”克劳迪娅连声否认，“我，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和他聊过天，而且，他一会儿说自己是少校，一会儿你又说他是中尉，我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可不是什么少校，对吧，中尉？”首领转身问道。 马特低下头去。 “我看过你们的聊天记录。王牌飞行员？驾驶飞船游历星空？不存在的，他不过是一个修飞船的，希望把你的骗上他的床。当然了，看你说的那些，你的身份也很可疑。一直在打探第一舰队的动向。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呢？” “我说过，我真的不是间谍，对，那个账号一定是被别人盗取了。”克劳迪娅声音嘶哑地说道。 首领发出一声冷笑：“我逮捕的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有暗害了三名官员的刺客指天发誓他连鸡都没有杀过，也有专门在床上收集情报的交际花说她从没和男人好过，不过那些人再嘴硬，到了我的地盘上，每一个都会乖乖说话的。所以，你不用着急。” 克劳迪娅脸色煞白，但是却不知道如何辩解了，只有两行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流了下来。 “你们，要抓的人应该是这个女人才对，我说的话都是无意的，而且根本没有说出什么重要信息。”一边的马特突然说道，“你看过记录，应该明白吧？男人……，男人都会有些自吹自擂的地方。但是所有那些话都是这个女人一点点诱导我说出来的，我发誓，我只是一个有点蠢的男人，我绝对没有背叛城主府的意思。而且，像她这样的间谍，绝对不会只勾引我一个的，我，我只是受害者之一。” “你胡说！”克劳迪娅怒吼道。 “有一点马特倒是说对了，他的确不是唯一一个，还有其他的家伙已经在监狱里等你们了。” “我要联系我的领导。我要和他通讯一次。”克劳迪娅喊道。 “现在你谁都不能联系，都闭嘴吧，有话到内卫监狱里面慢慢和我讲。” ————————————— 寝室的客厅中，林婉盘坐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的终端，突然出现的一条消息，让她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果然，克劳迪娅倒霉了。幸好太阳社的人神通广大，让我及时撤了出来。否则就有可能牵连到我这里了。” 叶阳在翻看最近的项目资料，见她一惊一乍的样子问道：“怎么回事？” “唉，我的马甲‘觅爱者’完蛋啦。”林婉伸了个懒腰道，“我和那些男人们的聊天，还是惊动了内卫部队负责反间谍的部门。昨天就有请求调查我这个账户的要求，被发送到了负责平台数据计算和存储的灶神星数据中心，幸好凡是关于这个账户的信息，都被太阳社潜伏在数据中心里面的人打了标记，他们很快就发现了内卫部队请求，并把它改做人工处理，提醒我不再使用那个账号。然后他们擦除了所有可以擦除的痕迹，才把信息反馈给内卫部队。” “那你怎么知道克劳迪娅倒霉了？”叶阳问道。 “沙曼莎刚刚发过来一条消息。说太阳社的人跟踪了事件的进展，发现克劳迪娅就在二十分钟之前遭到了逮捕，先后一同被逮捕的还有‘灶神星阿瑞斯’、‘碳猿’，以及其他几个和我聊过的人。”林婉道。 “他们会怎么样？”叶阳问道。 “我主要向他们问了一些灶神星强力机构的动向情报，虽然算不上很机密的东西，但是问题还是很严重的。”林婉托着下巴道，“根据内卫部队行动的规模来看，这算一件严重性中等的案子。” 拜隆道：“真是这样，那这些涉及的人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我就不知道了。”林婉道。 “看来你的角色扮演游戏只能到此为止了。”拜隆道。 “但是成果却是丰硕的。”林婉点了点自己的终端，将一副画面投在了墙面上，那是一幅星图，上面在小行星带标注了一个位置。 “这是什么？”叶阳比较着位置，发现这是一块他过去没有到过的星域，离灶神星的位置也不算太近，已经接近了婚神星的势力范围。 “我最近一个月里获得的信息，都交给了沙曼莎处理，她从这些人提供的零碎信息里面，圈定了这个位置。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第一舰队在这里个地带搜寻什么东西，星城调查局的人也在这块星域的聚居点上调查什么东西。星城把那么多力量投在这块不起眼的地方，预示着这里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东西。” “难道是种子？”拜隆道。 林婉摇头道：“他们觉得不是，如果真是种子本身，搜寻的力度应该比现在还大得多，但是肯定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他们怀疑那是关于种子的线索。” “不过，太阳社的人现在没有太多办法，只能耐心等待，这种城主盯着的大规模行动中，要做手脚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林婉道。 叶阳盯着星图像是在思考什么。 林婉道：“你怎么了？” “前一段时间我一直忙着赶场子工作，带我的老师克莱托建议我这几天可以休假一阵子。所以我可以借这个机会去那里看一眼。”叶阳道。 “你要开飞船过去？”林婉讶异道。 “当然，别忘了我可是一个自由之环的佣兵啊。” 第六十四章 搜索 再一次登上白龙号，一晃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叶阳这一次的行动没有带任何人。尽管林婉和他提了好几次想一起行动，但都被叶阳以飞船太小，不方便多人行动搪塞了。叶阳终究有自己的秘密，有些秘密不适合被任何人知道，不过他答应了林婉如果发现了和林飞相关的情报，他一定会及时告诉她。 经过两天的航行，白龙号已经接近了灶神星第一舰队第三分舰队所在的地域，根据太阳社进一步的情报，他们在这里已经搜寻了将近一周了。这支搜寻舰队由两艘重巡，四艘轻巡和六艘驱逐舰组成，他们还携带了大量的侦察飞船和无人探测器。这样一支舰队，在小行星带几乎可以横着走，无论是普通聚居点还是海盗，在它面前几乎都没有还手之力。由此可见城主府对这次行动的重视。 这次出航的白龙号，在星城的船坞内就卸去了外装甲，这样它就可以保持隐形的状态进行潜入。 白龙号再次关闭大部分引擎推力，安静地穿过空间，最后吸附在一块直径大约五百米的小行星上。 叶阳从控制台上调用出附近的地图，上面有两个聚居点和零散分布在空间中小行星，不过这幅地图上有三分之二的面积被红色覆盖。 “根据太阳社的标注，红色的部分是第一舰队到昨天二十四点为止探索过的区域。今天的探索计划还在照常进行。所以可以判断他们搜寻的目标还没被找到。”玉兔的声音在驾驶室内响起。 叶阳看了眼时间道：“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又过去了十个小时，你根据他们之前的探查速度，计算出十五个小时的预计探测范围，将这部分地区标为警示区域。” 经过玉兔的计算，地图上很快出现了一条橙色区域，遮盖掉了一部分未被探索的无色区域，“这片区域依旧很大，以我们的速度一周也探测不完。但是对方可能会在两天之内完成所有地区的探测。” “如果对方找的东西真和我预想的一样，那我们还是有优势的。是吧，炽光？”叶阳对着外接在操控台上的一个黑色小盒子说道。 黑盒子里面传出来一个轻快的男声：“我很好奇你们人类的科技和我的力量结合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效果，我也很期待这次搜索。” 这是叶阳从太阳社搞到的一个生物电交换系统，它的一个功能是接受生物发射出的电波，包括脑电波，然后可以识别和处理这些信息，比如将它们转化为声音，这样通过这个装置，炽光就可以将他的意识变成语言在真实世界中让人听到。它还有一个功能，是将白龙号上的探测数据反馈给炽光，这就相当于将炽光和飞船的探测系统连接了起来，让他能够感受到很大范围内的外部信息。 只要对方寻找的目标是和种子相关的东西，身为种子本身的炽光就可以借助探测系统在很远的距离上发现它们的痕迹，这才是叶阳和整个搜索舰队一比高下的杀手锏。 “那我们就在最后的这片区域中开始探索吧。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吗？”叶阳问道。 炽光有好几秒钟没说话，像是在感受着外面的情况，“还没有，没有任何相关的信息。” 玉兔在地图上呈现了一条连贯的路线，将他们计划搜索的区域分割出来，“这是经过我计算最快速的探查路线，我们没有时间像第一舰队那样用地毯式搜寻的方式来寻找目标。我的方案是分几个大区域，先从大区域内穿过，如果大区块没有线索在搜索更细的区域。” “好，那就开始吧。”叶阳说道。 他把控制权交给玉兔，让它操控着飞船计划行进。炽光这时也不再发声，而是在全力探索周围的信号。 叶阳把双手交叉在脑后，双眼看着舷窗之外，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玉兔问道。 “我在想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事，在想自己身份的变化……，还有来到灶神星最初的目的。说来奇怪，这些天我一直跟着克莱托处理各种问题。见了很多人，办了很多事。不知怎么地，查清自己身份的急迫感忽然变得越来越少了。”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也许是见了很多糟心的事情吧。”叶阳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无奈，“我本来以为星城的生活一定会别聚居点好很多。你还记得最初的117-j有多惨吗？他们自己的重力和食物都无法保证。但是我在灶神星的背面，去过那些生活在那些被大公司和大家族统治的村子后，发现那里面的居民未必比马志宇他们强多少。马志宇和他的同胞们，至少是团结的，相互关心的，他们多少能够掌握自己的一部分命运。但是，那些村子里的工人……他们被人牢牢地掌控在手里，可以说只要几条简单的命令，他们的生活就会被轻易摧毁。” “你是在同情他们吗？”玉兔问道。 “同情……是啊，怎么会不同情呢？你和我一样见过那些人生活的艰难。我不像这里的人们，觉得这都是所当然的。在我的记忆里，在模糊的印象中，我觉得这不对，世界不该是这样子的。 克莱托虽然嘴上从不承认，但是我觉得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带着我一件一件去完成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在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中，我有一种很充实的感觉，能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地活在这里。” “你一直真真切切的活着，你只是需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你会变得完整的。” “呵呵，我也不知道。”叶阳笑了笑，将视线移至窗外：“只有当我离开了地面上那些工作的时候，才会再一次想要全力查清自己的过去。” “这只代表了你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玉兔说道。 “可能吧。”叶阳伸了个懒腰，也许是之前的航程过于疲劳，他很快就在椅子上睡着了。 第六十五章 我的模样 叶阳恍惚之中，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就像黑暗之中的灯火，慢慢亮起，那黑色的眸子里有一种看透人心的力量，在瞬间渗入了他的心底，一下子将他的意识惊醒过来。 当意识开始凝聚，笼罩一切的黑色缓缓淡去，眼睛周围的其他部分开始慢慢显现。 那是镜子面前的一张脸。东亚人种，黑发黑眼，叶阳意识到这正是回忆中的自己，但这个自己的模样，却让他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说熟悉是因为他的样子有些像现在的叶阳自己。比如挺直的鼻梁和修长的眉毛，特别是那双眼睛，简直和现在一模一样。说陌生，因为他的脸上也有很多其他部位，和现在的脸没有太多相似，比如镜中的人是国字脸，现在的他则有更尖的下巴。 就好像镜子里那个人是他的远房亲戚，别人能够发现他们两张脸之间的联系，却可以肯定，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 回忆中的这张脸有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眼角和额头已经起了皱纹，叶阳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脸庞，有一种干涩而缺乏弹性的感觉。他的手又摸到了自己的头发，手捋过发梢，好些头发落在手指间。 而现在他才注意到，那双很有穿透力的眼睛周围也满是红色的血丝。 镜子里的自己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 “叹什么气啊。”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出来，穿着一身黑色小礼服，手中拿着一个黑色坤包的女孩走进了盥洗室。说女孩已经有点不合适了，一直在回忆中伴随着叶阳的女孩，现在看上去成熟了不少，美丽也与日俱增，她已经打扮得当，好像正准备要出门的样子。 叶阳把自己掉下的头发扔进了边上的垃圾桶里，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瓶药剂灌到了嘴巴里，他说道：“最近总感觉精力不济，精神有点跟不上工作的强度了。” “少喝点那东西，副作用太大了，用这些药就是在透支生命。”女人伸手却没有及时抢下瓶子，只得把瓶子扔进了垃圾桶。 “时不我待啊，时不我待……”叶阳重复了两次这句话，然后带着几分无奈和几分自豪说道，“整个发动机研究部，我手下的每个人都在拼死工作。我怎么又能不冲在最前面带领着他们呢？虽然学界对孟守义他们的太阳研究质疑很大，但是我觉得他的理论是有道理的。而且，就算他的太阳衰退论是不成立的，我们也必须做出能够飞出星系的发动机。否则，人来在星球级的天灾面前就像毫无抵抗力的娃娃。” “这些我都懂，但是……你再这么拼下去，我真怕有一天你累死了。” “要真是累死，也算死得其所了。”叶阳呵呵笑起来，“对我们做科研的人，倒在自己的岗位上，到也是一种不错的归宿呢……” 他的嘴巴很快就把一只手给捂住了，女人的声音里有了些不满：“别说这种话，我不爱听。” “知道啦。”叶阳转身将双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我有时候真有些羡慕你，看看你的样子，谁能相信你是接近四十岁的人呢？明明你和我一样在熬夜，在拼命，却还是我记忆中在大学里的模样，为什么差那么多呢？我们出门的时候越来越不像夫妻了。” “那像什么？” “干爹和女儿？” “滚！”女人推了一把叶阳，娇叱道：“看来你是要跪跪主板提提神了。” “我是真害怕有一天我已经老得走不动了，你还是那么年轻美丽啊。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总感觉那一天会来到的。”说完这句话，他有些讶异地看到眼前的女人眼眶有点红了，她靠近叶阳，手从他的腋下穿过去，从背后紧紧箍住了他，“对不起。” “哎？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女人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连鼻子和脸颊都有些红了，“无论别人说什么，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合适的。那些人都眼瞎了。他们难道不知道，男人有些皱纹，有些白发才会变得真正成熟起来吗？” “也是啊。我们现在的样子还蛮带感的，一看我就是成功人士。否则哪娶得上这么年轻漂亮的老婆？”叶阳看着镜子说道。 女人什么话也没说，就是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好了，你一会儿还有那么重要的会议，赶紧擦擦。”叶阳伸手从架子上取来一块毛巾，搭在了女人的脸上。 “我自己来。”女人松开了手。她接过毛巾，叠起来按在自己的眼眶上，嘴里还在嘟哝着道：“你会一直陪着我的。谁都改变不了，谁都不行，你明白吗？” “好，好。” “对了，之前你年度体检参加了吗？”女人放好毛巾，摸出化妆盒凑在镜子前看自己的妆容。 “嗯？有这事？”叶阳问道。 “你怎么又忘了？身体永远是第一位的！”女人嗔怒道，她伸出一只手来捏叶阳的耳朵。 叶阳笑着要避开她，两人打闹之间，周围的场景忽然模糊起来，叶阳意识到这是梦境的终结，自己快要醒了。 他突然很想问那个女人，她的名字是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梦境已经变成碎片，消散无踪了。 “叶阳，我们有了发现。”玉兔报告道。 “呃，什么？”叶阳在座位上睁开了眼睛。 “我感觉到一些东西了。就在两分钟之前，我感受到了同类传来的感觉。”炽光说道，“你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他们在找到的东西，如果不是一个种子的话，那就是一个活着的我的同类，像林婉的光点那样的碎片。” 玉兔道：“好消息是，现在我们正在往发现那种感觉方向前进，预计几个小时内，我们就能找到它。坏消息是，它所在的位置已经很接近橙色的区域了。等我们到那里的时候，可能会正面撞上第一舰队的战舰或者探测器。” 叶阳略微沉吟后就做出决断：“机会在眼前，自然要去试一试。” 第六十六章 虎口夺食 在空旷的宇宙中，要确定目标的方位，对于炽光来说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即便有了线索，搜寻工作也花了很久。 他感受着那种信号的强弱，和玉兔一起，一点点缩小搜寻的区域。不过当一个明确的信号发出地被标记在地图上时，他们探测到第一舰队的飞船正在附近活动。 “有一搜驱逐舰和四艘侦查飞船。”玉兔报出了确切的数字，“他们行进的方位和我们一致，但是距离比我们更近，因此会早于我们达到标记地点。” “我们要找的东西在那里确认无疑吗？”叶阳问道。 “基本可以确认，我现在甚至可以分辨这个碎片活跃程度比林婉的光点更强，他应该会有比光点更清晰的意识。”炽光说道。 “我们保持隐形状态慢慢接近。”叶阳下令道。 白龙号在空中慢慢飞行，开始接近了标记的位置。叶阳释放了两个小型探测器，从传回的画面中，看到对方的驱逐舰停留在一块稍大的岩石小行星边上。一搜探测飞船正伸出机械臂，从岩石上抓取什么东西，然后放回自己的船舱。 “被他们得手了。”炽光说道，“我现在已经能够感知得很清晰了，这块碎片的能量储存至少是光点的三倍以上。也许我们可以从它那里得到一些重要的信息。” “你现在能够和它沟通吗？”叶阳问道。 “他们将它取走的时候，用什么东西隔绝了大部分能量，现在我没法和它对话。必须靠得更近一些。”炽光道。 这时，侦查飞船已经彻底回收了机械手，将目标装入了船舱，然后向着驱逐舰飞去。驱逐舰打开了后方的舱门，让侦查飞船飞入其中。 “看来要查看各究竟，只有一个办法了。”叶阳说道。 “你要潜入那支舰队？”玉兔语气有些不安，“白龙号的隐形能力还做不到强行飞入几艘飞船组成的舰队，特别是有由几艘侦查飞船护卫的驱逐舰。” “那样肯定不行，不过别的办法肯定是有的。”叶阳从驾驶座上站了起来，来到后舱拿出了他的战斗服头盔戴到了头上，他又取出一套辅助动力系统穿戴上身。 “你准备离开飞船？用辅助装置飞到那里？”玉兔问道，“这太危险了。你在太空中几乎没有自保能力，一旦被发现，你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不试一试，我是不会放弃的。”辅助动力系统已经安置在了叶阳身上，“你操控白龙号一直和对方保持同样的速度就行了。我要做的事情就和从一块石头上跳到另一块石头上没什么区别。有你做我的后盾肯定没问题。” “好吧。你要千万小心。” 玉兔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在任何问题上和叶阳纠缠，一旦叶阳做出了最终决定，它只会全力配合。于是白龙号在她的操控下，慢慢开始逼近那艘驱逐舰，又在安全范围外减速，保持和对方一致的速度。 叶阳像一颗炮弹，从白龙号的舱室中飞射而出，快速向那艘驱逐舰飞去。 他在飞行过程中用辅助动力系统调整着自己的方向，以驱逐舰的引擎尾焰尾目标，不断向着它靠拢。 “对，就是它，它就在前面的那艘船里，我的感知越来越清楚了。”炽光在他脑海中说道。 渐渐地，驱逐舰由一个小点变成了一个占据小半视野的庞然大物。叶阳调整方位，避开了尾焰喷射的覆盖区。他悄然掠过尾随在驱逐舰身后的侦查飞船，往驱逐舰的侧翼飞去。 他接着关闭了辅助动力系统上面的主要喷口，用小喷口调节方向，快速向它靠拢。 如果此时有人从舷窗中往外看，也许会在暗淡的星空中，看到一个渺小的人影，但事实上现在的战舰都依靠雷达探测异常，在作战时间没有人会用肉眼观察周围。叶阳就这样来到了离驱逐舰船身只有十来米的距离上。 驱逐舰在舰队序列里可以说是最小的战舰，但是对于叶阳来说依旧像是一座横在面前的小山。叶阳此时的速度比飞船稍快，飞船上的炮台和装甲就从他的眼皮底下向后飞去。 操作着辅助动力系统，叶阳开始减速，然后落在了飞船上。 他降落的位置在飞船中部，他没有选择从飞船上的出口强行突入，那将很快引起对方的警惕。他将自己隐蔽在一个炮台的侧后方，问炽光道：“现在能够感知到它的位置吗？能够和它沟通吗？” “我能够感受到它在飞船的前部。”炽光道，“你可以跟着我的指引走。” 叶阳在炽光的引导下来到舰艏四分之一处，炽光道：“就是这里，但当中还有阻隔，我没法在这里直接跟它沟通。” “玉兔，这里是飞船的什么位置？”叶阳问道。 “这里应该是飞船的储藏室。我已经把这种飞船的完整图纸，发送到了你的头盔屏幕上。” 叶阳看着眼前图纸道：“这里离飞船的前弹药库倒是不远。你们找到弹药库周围的电路图吗？” 玉兔道：“没有详细图纸，只有大致的线路走向。” “那就足够了。”叶阳跑出十几米，来到弹药库的上方，这里的装甲特别厚，但对叶阳的技能没什么作用。 叶阳将双手放在驱逐舰的外墙上，闭上眼睛，开始发动自己的能力。他的意识透过装甲，开始侵入到飞船的内部，一道道白色的电流，在他脑海中构成一个复杂的结构。叶阳根据电路图的位置，找到了为弹药库供电的那条电缆。 他集中全部意识，用力在地上一抓，意识中呈现的那条供电线路突然就歪曲了起来。 它就像一条灵活挣扎的蛇，在猎人的叉子之下，试图逃出对方的控制。 但叶阳没有给它机会，他意识中的神奇力量，猛然将周围的电流都向一个方向聚集，全都集中在了那条被他掌控的电路上。那条电路和它周围的其他电路，突然发生了一次电能爆炸，然后就像被关上开关的灯一样，一起消失了。 第六十七章 故障排查 这艘隶属于第一舰队的驱逐舰，名叫山茶花号，舰长名叫阿米特巴，是一个有着棕色皮肤的中年人。 此时他正站在舰桥里和大副举杯庆贺：“毗湿努保佑，我们这次居然真的找到了目标。这次我绝不会让这块肥肉掉到别人的碗里去，索兰特，我发誓！” 大副索兰特少校是一个白人，他捋了捋淡金色的头发，笑着说道：“中校先生，我以为你又会躲进房间里去，偷偷喝上两杯。” “在这样的日子里，梵天大神也会原谅我的。这杯酒只祝好运，和贪欲没有半分关系。”阿米特巴中校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好酒。” “我等着启封它的时刻，等了好久了。今天终于有了机会。”大副也喝空了酒杯，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不过，我很好奇，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看上去，真的就只是一块灵能水晶。” 阿米特巴中校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不知道，也别问。我只知道分舰队司令已经为这个东西发了疯，之前几天例会天天放开喉咙骂我们。据说这压力直接来自城主府。这样会让一票大人物发疯的东西，适合我们知道吗？” 索兰特少校耸耸肩道：“好吧。我只是好奇一下，毕竟我们是作战部队，不是什么调查局的人，我不在这里说，下面的人也会好奇。” “那就让他们都把嘴巴缝起来，如果有谁因为多嘴多舌耽误了我的前途。我保证他下半辈子是飘在太空里度过的。”阿米特巴中校恶狠狠地说道。 “当然，当然。我会盯住他们的。希望一切顺利，我们能安安稳稳地把这件东西交到司令手里。”索兰特少校应道。 这时从边上的控制台传来了警报声。船长和大副马上放下了酒杯。 “怎么回事？”阿米特巴中校连声问道。 “报告舰长！武器库附近的电路产生了大面积故障，根据系统判断，应该是有三根不同系统的主电缆发生了断裂。现在受到影响的有门禁系统，内部防卫系统和照明系统。” “好好的怎么可能发生大面积断电？”阿米特巴中校快步走到控制台的屏幕前，点开了飞船全景。只见飞船结构完好无损，但是供电系统上，却有大约八分之一的飞船面积处于失去供电的警告状态。 “反馈给轮机长了吗？”他问道。 “甘特少校已经带队过去了。”船员汇报道。 阿米特巴中校对一旁的通讯员道：“你马上联系那三艘侦查飞船，让他们从外部观察一下，我们的战舰有没有什么异常。” “是。” “舰长，是不是需要派一支武装小队过去看一下？”索兰特少校问道。 “嗯。”阿米特巴中校点头道，“你亲自带队，以防有什么意外。记得去那块水晶那里看一眼，虽然现在有一支陆战小队保护，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我们其他地方都可以出问题，就这里，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我明白。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这里是太空，不可能毫无征兆地突然冒出个贼，来到我们的船上偷东西。”索兰特少校道。 “但愿吧。”阿米特巴中校神色凝重地看着电路图上鲜红的那部分。 索兰特少校点了几个守卫在舰桥的士兵，自己也拿起一把突击步枪。开门走出了房间。 几分钟过后，负责联系侦查飞船的通讯员汇报道：“舰长，三艘在外面的侦查飞船都报告没有发现过异常，现在它们正在从各个方位扫描我们飞船的表面，看是否能发现异常情况。” “让04号飞船重点扫描故障部分的飞船外体。我总觉得故障发生得太巧合了。”阿米特巴中校用指尖轻轻敲打着屏幕上红色的部分。 一艘侦查飞船从驱逐舰的侧后方加速，慢慢飞临了故障区所在的位置上方。飞行员从镜头中观察着这部分飞船外壁。从影像中看一切似乎都很正常。他用热能，光学探头分别进行了细致的检查，但没有在飞船的表面发现任何不寻常处。飞行员来回飞了两遍，只发现在这里附近有一个维修使用的出入口，但出入口依旧好端端地封闭着，没有看到任何从外部暴力破坏的痕迹。一般来说，这样的大门如果不是强行爆破，是很难从外面开启的。而如果要侵入飞船的系统，自上而下打开这扇门，难度又非常大。飞船的主系统不是这么好入侵的，不可能没有任何警示，就被人接管。 他想不到有人可以利用异能，从电气结构的角度，强行从内部开门，并把这一切伪装成异常电路事故。 “从外部看一切正常。”他向山茶花号报告道。 “继续保持搜寻状态，如果有任何异常情况立刻向我们报告。”驱逐舰回应道。 “明白。” 就在飞船内部离这个出入口不远的地方。先后赶到的轮机长甘特少校和大副索兰特少校正在查看一处被打开的墙壁。粗大的电缆从墙壁内部被暴露出来，几个维修工打扮的人正在用探测仪器检查线路。 “有一次很大的电涌，烧断了这处电路。”一个中年维修工在检查了十多分钟以后回报道。 “断了？你知道我们管线的承受力有多大吧？”甘特少校说道。 “当然。少校。不过我上个月就汇报过，这里的电路老损已经比较严重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引起电涌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在电流急剧变化的情况下，坏在这里很正常。你知道的，这艘船年纪不小了，出什么事都不奇怪。”维修工说道。 索兰特少校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破坏的。” “不可能。” “为什么？” 维修工道：“如果我要造成这样的事故，你要么让我去电力总控室操作。要么在这里给我额外的大功率电源。无论哪一种都不可能是悄悄完成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足以让飞船主系统报警。” 甘特少校问道：“你储藏室那里，你去检查过了吗？” 索兰特少校道：“看了一眼，加派了一个小队，没问题。” “也许只是一场意外吧。” 第六十八章 对话 山茶花号上的船员，无人知晓叶阳已经潜入了这艘驱逐舰。 他制造电涌破坏了局部的电力供应后，在玉兔和炽光的帮助下，操控电能从内部再次激活了维修通道的大门。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飞船。 他那身战斗服的光学和热辐射隐形性能，让他在中等距离的情况下，能够避开精锐战士的探查，索兰特少校带着四名战士与他擦肩而过，却对贴着通道壁站立的叶阳视而不见。 叶阳没有跟着索兰特少校去维修地点，而是尾随着去储藏室增援的四个士兵，来到了储藏室外面。 其中一个士兵通过门口的通信装置和守卫在储藏室里面的士兵通话。过了一会儿，储藏室的大门被打开了。叶阳顺着门往里面看，发现储藏室里面也有四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守卫着。 “一人挑战八个精锐战士，好像挑战性大了些。”叶阳在意识中对炽光说道，“现在你能够和你的同类沟通了吗？” “我需要花费些时间才能建立联系，但关上门就切断联系了。所以你必须到储藏室里面去。”炽光道，“我能预感到这个家伙和光点很不一样，它的能量波动既明显又强烈，他的意识应该更清晰，知道的东西更多。” “明白了。”既然已经孤身一人潜入了这艘驱逐舰，进入一个站满了彪形大汉的小房间也难不倒叶阳。 前来增援的战士和原先的守卫交谈了几句就开始进入房间。叶阳尾随在最后一个战士身后，堪堪在门关闭之前闪了进去。 这间房间是飞船上多个储藏室中的一间，不到100平米。房间的4周有一些货架，上面放置了一些补给品，在房间的正中，有一个半人高的保险柜。原来的四名战士，就站在房间的四个角落守护着这个柜子。 进入房间的战士道：“根据索兰特少校的要求，我们要核查看一下目标是不是安全，请打开一下这个保险箱。” 看见命令以后，原先的守卫战士，调出了保险柜上的控制面板，输入密码，扫过虹膜，将保险柜打开。 叶阳站在他们身后，看到了保险柜中的水晶，这个水晶既不像炽光一样接近一个球形，也不像光点一样是菱形，它一头大而圆润，一头小而尖利，看上去有点像一滴水珠。 增援的战士用终端扫描了一下这颗水晶，向开门的守卫一点点头。他们又再次将保险柜的门合上了。 八名战士各自贴墙站立，严肃地守卫在了房间中。叶阳躲在了一个角落里，靠在一个架子的边缘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已经和他联系上了。”脑海中传来炽光的声音。 “拉我进去。”叶阳道。 叶阳说完这句话，一瞬间就进入了炽光的那片星空之中。不过他左右环顾，除了那个大太阳以外，并没有看到今天的太阳或者火球。 炽光再次凝聚成叶阳的样子，出现在他的身边：“别找了。他和光点不一样，有能力拒绝进入我的世界。” 他向叶阳招招手道：“跟我来。” 他们两个一路飞行，也不知过去多久，来到了一片星光稀疏的地方，从这里看，代表时光的那个太阳已经变成一个明亮的小球。 叶阳感觉到这里的法则好像跟之前有些不同，“这是哪里？” “这里是我世界的边界，我们可以从这里和他展开对话。”炽光说着，伸出手指向前方一划，前方黑色的夜空中出现了一道亮红色的斑痕，斑痕从中间裂开，逐渐扩大，变成一个亮红色的圆形。 圆形口子对面，同样也是另一片星空，一个大概有炽光三分之一大小的太阳出现在了对面。 这个太阳的表面很不平静，不停地有火焰翻腾起伏着，好像处于一种很不稳定的状态。 火球直接通过意识传递的信号，听起来就像是某种语言，不过和上次与光点交流一样，在炽光的帮助下，叶阳听懂了对方在说的话。 “是谁？是谁我在对话？为什么我感受到一种既熟悉又讨厌的气息。” 炽光道：“你认识我？” 火球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感知什么。然后太阳表面的火焰翻滚地更加剧烈了。那个太阳从内到外透露出一种毁灭的气息。 “我认出来了，是你！是你！你居然还没有死去？明明他们已经把你的力量之源熄灭了……”太阳用激烈地语气说道，“不过，也不奇怪，连我都找到了避开死亡的办法，你作为我们一族的最强者之一，能够转换形态生存下来也并不奇怪。” “熄灭？死亡？最强者？”炽光捂着脑袋喃喃自语。 “你不知道？你的记忆丧失了吗？哈哈哈，真是有意思，我难以想象强大如你，存活了十多个星空历的你……，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我的确不知道过去的事情了。不过看起来你知道不少，你可以告诉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炽光问道。 “不，我拒绝，你忘记了我的身份，我可没有忘记你。我们可是好几个星空历的仇敌啊。虽然我的样子现在非常凄惨，但是至少我还知道自己是谁。可你已经忘记了过去，忘记了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看到你被这样惩罚的样子很开心。 而且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这是什么丑陋和卑微的种族啊，那么为自己族裔骄傲的你，居然舍弃了自己的模样，变成了一只怪物！” “我的力量比你强大得多。吞噬的力量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炽光威胁道。 “你以为失去了种族的记忆，你还会有拥有多少操控能量的能力吗？” 叶阳道：“如果你要你的仇敌痛苦，难道不应该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痛苦吗？” “哈，他会说话，这只虫子会说话？可是你孱弱的能量根本不足以让你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在这片星空下，无知才是最大的痛苦。我很愿意看着自己的仇敌，在无知当中变成虚无。” 第六十九章 争夺 炽光和叶阳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了生气的面容。也许是他对人类的外貌还不够熟悉，所以这个表情有些狰狞和怪异。他问道：“那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你在愤怒吗？我感觉到了你能量的不稳定，它们就好像要掀起一场风暴！这真让我高兴。我还记得当年你面对……，……，……，他们的时候，你也嘲笑过他们的愤怒，今天你的愤怒甚至比他们当年更加无助。”太阳说了一串奇怪的音节，按照叶阳的理解那，应该是他所说的族人的名字。 炽光道：“你说出的名字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哈，我们就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吧。你积累的这些能量，在你身上简直就是浪费，不如把它们给我来用吧。” 那个太阳说完这句话，身上的光芒突然增亮了几分，叶阳觉得周身的气氛骤然大变，空中圆形门洞的那一边，突然产生了巨大的吸力，要将他在空间中的自己身体吸过去似的。 他很清楚自己在这里的形象，只是意识和能量的结合，这说明对面太阳正在吸取炽光这边的能量。 在他身旁的炽光，明显也感受到了这种力量。他的红色躯体上面，突然产生了一条又一条粗大能量之流，向着圆洞的那一边，那个太阳的身上涌去。 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形暗淡了很多，手脚这样的突出部位，甚至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 也许是能量并不同源的关系，叶阳受到的影响要小一些，但是他也感觉到一种虚弱感从这具原本没有任何感觉的躯体上散发了出来。 叶阳道：“你能对抗他吗？要不要马上关闭这条通道？” “不，不试试……怎么知道……”炽光很费劲地回答，“不光他有他的本事，我也有我的绝招。来！” 随着他这一声大喝，远处代表炽光的那颗太阳，在叶阳的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大。它在极速向这里靠近。 随着己方太阳的靠近，炽光身上的情况变好起来，原本开始消散的部分又逐渐变得凝实。 但是，对方似乎掌握了某种操控能量的高级技巧，炽光明明拥有比对方更多的能量，却在这场争夺能量的拉锯战中处于下风。 “可怜的家伙，你现在只剩下了一些本能的东西，只有那些新生同族的水平，谁能想到这样的你，是能震慑整个族群的领袖呢，我可真想让那些已经熄灭的同伴看到现在这个场景啊。”太阳在短短这段时间里，似乎增大了一圈，从炽光身上夺取到的能量，正在一步一步加强它自身。 叶阳意识到这样下去，双方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用不了太多时间，炽光就会变成填充对方身体的能量了：“我们必须想点办法！我们的优势是有两个意识，我怎么样才能帮到你？” 炽光得到了能量的补充，状态比刚才稍微好了一些，他道：“我必须搞明白他操控能量的原理是什么！我必须将我的一丝意识投入到他的身上，体会他能量运行的原理。” “你要让一丝意识伴随着能量突入到他的世界去？” “确切的说是把我的意识投入到那只太阳里。当我的那一丝意识进入太阳以后，肯定会在很快的时间内被磨灭掉。但那应该足够让我搞清楚能量运行的方式了。”炽光说道，“但这个时候必须有人替代我和他争夺能量，否则只要我的意识稍稍有一点放松，这场争夺就会彻底崩盘的。你必须替代我，控制这些能量！” “我？控制我们身后这个大太阳吗？”叶阳吃惊道。 “你本来就拥有御能者的能力，应该好好学学，怎么操控真正的能量了！”炽光转过头来，眼睛和叶阳对视着，叶阳突然觉得有一股庞大纷杂的信息投入了他的意识中，如果说他本来的能量操控技能，相当于能够驾驶一辆汽车的话，那现在炽光给他的信息，就像是如何驾驶一艘飞船的说明。 仓促之间叶阳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海量的信息挤爆了。 “记住两者之间的本质是一样的……，我们没有时间了，我必须现在就开始了。”炽光将手向前一指，手中冒出一个火团，穿过那个圆环，向对面的太阳飞射而去。 叶阳身后的太阳突然爆发出一条光带打中了他的身体，他顿时觉得有一种浩瀚的力量和他联结在了一起，就像一座突如其来的大山压到了他的身上，又像是一个幼小的婴儿，穿上了庞大无比的机甲。 他觉得自己的思维一下子迟缓到了难以动作的程度，就像那个小小的婴儿在努力操控机甲向前迈出一步。 这时候炽光灌入他脑海的那些东西，突然变得活跃起来。刚刚他难以理解，甚至难以看清的东西，现在却很有条理地印入了他的意识。叶阳没有时间犹豫，就按照当中所说的方法开始操纵能量的运行。 当炽光刚刚把自身力量交给叶阳的时候，那个太阳吸取能量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好几倍，很快炽光就有将近十分之一的体积被对方吸收掉了。 不过，即使叶阳开始慢慢掌握操控太阳能量的技巧，让对方吸收的速度有所减慢，可流失的能量依旧十分惊人。 叶阳渐渐发现炽光说得没错，这种操控太阳能量的方式，和他平时操控能量的本质是相同的。但所操控的能量级数却比一个灵能者或者融合者拥有的能量强太多了。特别是操控太阳能量需要将大量的精力用在稳定能量本身上。 控制太阳稳定的消耗远远超过了叶阳的能力，他的精神力量捉襟见肘，根本无法掌控局面。 这样下去很快炽光的能量会被吸收殆尽的，就算炽光了解了对方操控能量的办法，也无力回天了。 叶阳意识到他必须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决定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危机时刻他突然灵光一现，炽光要维持太阳本身的稳定，是因为不稳定的能量会导致他身体的紊乱甚至爆炸，但当能量都要被吸收殆尽的时候，这种不稳定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七十章 联手 想到这里叶阳干脆放弃了稳定能量的努力，而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对抗对面太阳的吸力上面。 失去稳定控制的太阳开始变得暴躁不已，巨大的火焰浪潮开始在太阳的表面涌动起来，它看起来不再像是个圆形，开始变得像一个蠕动的气团，随着火焰越来越高，它甚至开始变得像一只舞动着很多触手的水母。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叶阳能够把有限的精力都用到与对方争夺能量控制权上，那只太阳吸取能量的速度，渐渐变得慢了下来。 叶阳在这个过程中承受着很大的痛苦，他就像一个不堪重负，超负荷运转的机器，勉强坚持着，但是自己的意识一直处于被能量冲击，拉扯的状态。 痛！那种痛楚直接产生在他的精神中，持续不断，无法抵抗。 慢慢地他开始觉得有些恍惚，连思维都变得麻木起来，他所能做的就是反复告诉自己必须坚持，坚持到炽光完成他的探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给叶阳的感觉就像经历了好多个世纪。就在他觉得自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温暖的力量进入了他的意识，这个力量浑厚而坚韧，慢慢替代起叶阳掌控那些暴烈的能量。而且它还慢慢引导着叶阳的精神，按照某种前所未有的方式牵引那些能量。就像一个大人，手把手地教一个孩子做一件事情。 “我回来了。我明白他的手段了。”那是炽光的声音。 “我……，快……，撑不住……了。”叶阳连表达一句简单的话语都十分吃力。 “我会慢慢接过大部分能量，但是你也尽量坚持，用我刚刚教你操控能量的新办法，帮我控制四分之一的能量。”炽光道。 “我……可以。你都搞懂了？”叶阳觉得身上的压力慢慢减轻，说话轻松得多了。 “嗯，我的一丝意识在投入他躯体之后，只坚持了很短的时间，就被高强度的能量消灭了，不过，我的存在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却看清了他体内能量的运行方式。当我看到这种运行方式后，我一下子就想起来很多东西，那本来就是我所掌握的技能，甚至我原先的手段比他所用的更强。现在反击的时间到了。” 这时候，因为刚才的此消彼长，炽光身后的太阳，已经比对方稍小了一点。对方无论是体积还是亮度都压过了他一头。 “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就安静地成为我的一部分吧。很快我就会带着你的那部分能量回到那里，那可是你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你应该感激我。”太阳说道，“我将会在他们面前复生……” 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意识到了炽光这边的异常。刚刚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的能量争夺，突然变得迟滞困难起来。 “怎么回事？” “现在我已经想起来一些东西了。”炽光说道。 太阳发现对方的吸力越来越强，很快它就超过了一个平衡点，争夺中的能量开始往炽光那边回流。 “你……，你恢复了？这怎么可能？”虽然经过翻译，太阳没有什么语气，但是叶阳却能感觉到他的惊恐。 “在我把你吸收完毕之前，你还有投降，说清事实的机会。”炽光说道。他和叶阳一起全力发动，两个太阳之间的流动能量不断增加。对面的太阳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缩小了下去。 “投降？……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的……仇恨，……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太阳的声音讯速递变得虚弱起来，但是虚弱之间他又显得很坚决，“我宁可……宁可熄灭，也不会……，绝，绝不会……告诉你什么。” 叶阳觉得自己此时的意识已经恢复了过来，虽然依旧忍受着能量肆虐的疼痛，但它们已经不再会影响他的思维运转，他说道：“你们这个种族，应该在宇宙中也是相当强大的存在，你就甘心这样变成虚无，彻底消失吗？” “虫子……永远……都是虫子！”太阳说完这句话就陷入了彻底的沉默，直到代表他的火球，越来越小，最后变成火花消失在空间中。 当最后一点火苗消散时，火圈对面的宇宙也彻底崩塌，被炽光打开的通道自动闭合，然后再也不见痕迹。 炽光身后的太阳，比原来更大更凝实，但叶阳感应到其中有两股不同来源的能量，在那里纠缠，碰撞。 炽光背手站在虚空之中，表情上看不到什么喜色。 “怎么，压制他的能量有困难吗？”叶阳问道。 “不，这会耗费我一些精力和时间，但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我接受了一些他的记忆碎片，看到的东西让我更加困惑了。” “什么样的碎片？” 炽光的视线和叶阳相对，叶阳突然觉得眼前出现了剧烈的火光，填满了他的整个视野，他身处一个深红色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有很多亮红色的线条，它们就像是飞机在天空中拉出的白线，又像漂浮在水中的海草。它们扭动，轻舞，延伸，纠缠在一起，就好像有人将很多线团抛了一地，又将它们扯乱，但这些线团看起来又有什么规律可循。它们或疏或密地构成了复杂的结构，以某种奇特的节奏律动着。 在这些细线的中间和周围还有很多亮红色的光点，四处飘荡和浮动。它们或大或小，不停闪烁着光芒，有的顺着那些线条滑动，有的附着在线条之上，还有的相互聚集在一起。叶阳发现那些线条上流动着什么东西，会慢慢灌注到那些漂浮在线条边的光点上，接着光点会慢慢变亮。 “这就是他给我的记忆。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在我失去自己的记忆之前肯定来过这里。”周围传来了炽光的声音。 “这些线条和光点到底是什么？”叶阳问道。 “我不能确定。”炽光说道，“但我有一种感觉，好像我就是它们其中之一。” 第七十一章 什么样的存在 叶阳望着那些光点，说道：“可他们的样子和太阳毫无关系啊？难道这才是你们这个族群本体的样子？” “我不知道。”炽光声音中带着迟疑道，“太阳是我们在意识世界中的投影。也许是我们认为自己就像太阳一样充满了能量，所以就在这个世界中把自己想象成了太阳。而我们的实际形态是什么，我并不知道。毕竟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和你的精神绑定在一起，没有身体了。现在我甚至有些适应了人形的身体。” 叶阳视线追逐着飞舞的光点，想要看清它们是什么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就像夜空中飞舞的萤火虫一样，只能看到它们是移动的光点，却看不清它们的真身。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叶阳发现，记忆主人的视角的全景式的，他的记忆记录下了周围所有角度和方向的视野。也就是说，记忆的主人不是只拥有一双眼睛视野狭窄的人类，而一种能“看”到周围任何方向上东西的生命。 由此可以猜测，这里暗红色的环境，飘荡的线条和闪动的光点，也都是记忆主人根据他的器官“看到”的东西，也许在人类的观察中，他们完全不是现在的样子。 只是记忆的主人也是一个光点吗？光点都是什么呢？叶阳忽然想起了刚刚在保险柜中看到的水滴型水晶的样子。 “你说……他们会不会就是一颗颗在飞行的水晶呢？” “太阳的碎片？” “是啊，毕竟我们遇到过的类似‘生物’，都是以水晶的样子存在在物理世界里的。也许你们的本体就是水晶，只不过现在的记忆画面太模糊，看不清水晶的样子，所以看起来才像光点。” “虽然画面不清，但我觉得它们的光芒很均匀，应该是接近球型的东西。” 叶阳继续猜测道：“之前林婉融合的是菱形水晶，这个家伙是水滴状水晶，也许这都是他们身体残缺时的形式，说不定他们一切完好的时候，就是像圆球一样的晶体。而且你还记得刚刚那个家伙说的话吗？他好像遭遇了和你一样的命运：‘熄灭’，如果‘熄灭’是一个类似死亡的概念的话，那你们可能都是死过一次的了。这些漂浮的光点是你们‘生前’的样子。” 炽光道：“也许你是对的，这里还有一个记忆画面。” 叶阳面前的场景马上一变，画面远处的背景依旧是那种红色，只是记忆主人周围的光线，比之前亮得多，因为有几条白色的管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还有很多光球聚到了他的身边。这些光球因为距离的关系变大了很多，只是他们依旧太明亮，叶阳很难看清他们的本体是什么，只有在闪烁的瞬间，偶然可以看到类似球体的东西，掩映在亮红色的光芒中。 同时，叶阳有一种感觉，好像身体中的力量在被那些管道抽离，他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他本人的感觉，而是记忆主人的感觉。 其他的光点在通过那些管道剥夺他的力量。 “这一幕，我有些熟悉。”炽光声音拖得很慢，“我好像经历过这些，所有这些……，他们也一样剥夺了我的力量。” “难道这就是‘熄灭’的过程吗？”叶阳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是吧。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画面开始颤抖，那些光球的闪烁也变得激烈起来了。叶阳忽然灵光一闪，他说道：“周围的那些光球闪烁得很激烈，而且有一种奇怪的规律，这会不会是光点的语言呢？你看人类的记忆是带有声音的，但是这个记忆中并没有任何声音，他们用来交流的信号会不会就是光呢？” “好像你是对的。”炽光道，“经过你提醒以后，我好像能够记起一些闪烁的意义。” “能看出他们在表达什么意思吗？” “他们表达的意思非常复杂，缺少前后的信息，我能分辨出来的不多。现在能看出来的有：最严厉的惩罚……，彻底的熄灭……，这是对过去事情的报仇……，还有永远消失……” “这么说他是在接受刑罚？”叶阳道。 “可能吧。”炽光道，“记忆就这点……，不过我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块太阳碎片刚刚经过我们那场争夺，变得不稳定了。” “什么？”眼前的红色开始消散，这代表记忆到达了终点。叶阳的意识又回到了房间里。这是他都隐约感觉到了房间里有一种似有似无的能量波动。 耳机里玉兔也说道：“保险柜里开始产生强烈的能量波动，那块太阳碎片可能要发生问题了。” 炽光道：“我们在刚刚的战斗中其实夺取了那块碎片中最核心，最精华的能量，但是水晶内部蕴含的能量并不是这样就全部消散，剩下那些杂驳的能量没有那个意识控制，怕是会失控。” “玉兔，那会有什么结果？”叶阳问道。 “最大的可能就是爆炸。”玉兔道。 叶阳保持隐形状态，从房间角落站起身：“你能推算出爆炸的时间和范围吗？” “2-3分钟之间，爆炸的规模……足以摧毁这个房间，甚至有可能炸穿飞船的外壁。我们必须尽快走出这个房间。”玉兔道。 “这些守卫的战斗辅助系统应该也能发现能量不稳定的问题吧？”叶阳问道。 “这些人穿的战斗服，都是量产版本，现在很明显它们察觉不到，等到他们察觉到的时候，恐怕已经晚了，你必须自己想办法。” 叶阳扫过房间，发现果然所有人都站立着，没人发现危险的逼近。 叶阳小心翼翼地走到门的边上，将自己手按在了开门的开关上。 好几个数字按钮被同时按下，门禁系统自然发出了警告，一个有些刺耳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开门密码错误，请输入正确的密码。” 房间里原本无所事事的守卫们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都绷紧了神经，他们都端起了手中枪，对准了门口发出声音的位置。 第七十二章 脱离 守卫中的队长举起手，说道：“所有人警戒，玛斯，你过去看一看。” 最靠近门口的一个守卫，举着枪快步接近了门禁。这时叶阳早已撤到了边上，贴着墙站立，玛斯自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队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玛斯检查了一下门禁系统。他又查看了门外的监控，走廊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系统故障？”队长道，“跟上两个人，把门打开看看。” “是。”另外两名战士蹲在门口做好了作战准备，玛斯输入密码，照射虹膜打开了大门。他和其他两名战士，谨慎地走到了门外，而这时，叶阳也尾随他们跑了出来。 叶阳擦着他们的身体，慢慢了走到了一个拐角，隐蔽在了墙后，这已经进入了玉兔计算出来的安全范围。 他小声对玉兔道：“你能模仿刚刚那个系统音吗？” “你要干什么？” “警告一下那些士兵，让他们撤出房间。” “这说不定会让你陷入风险。” “但是，其实他们并不是敌人，不是吗？如果留在房间里他们必死无疑。”叶阳道。 “但他们也不是你的朋友。” “一个人救另一个人不需要他是朋友。”叶阳贴着墙往储藏室望去，那三个出门的战士，四下查看了一番后，已经准备退回房间了，他说道；“伪造一个通知，把他们骗出来。一会儿只要有爆炸，我们自然会有机会逃脱。” 那边的玛斯检查好门口，向队长汇报道：“报告队长，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看来只是门禁的问题。” “进来，继续执行中校的指令，把门关上。”队长说道。 三人走进房间，正要关上门，走廊里响起了系统的播报声：“警报，警报！仓库保险箱发现巨大能量聚集，马上可能发生爆炸，请房间里的守卫队立刻撤退。” “怎么回事？”房间里的人们自然把目光投向了房间里的保险柜。 队长距离保险柜最近，战斗服上搭载的探测器也最先进。他在保险柜前站立了四五秒之后，大声说道：“真有能量反应。你们所有人都撤退！我必须马上打开保险柜！” “队长，系统的探测应该没错！赶紧先撤退吧。” “闭嘴，执行命令！” 叶阳遥遥看着其他七个人先后向外冲来，只有那位队长站在保险柜前开启箱子。 玉兔说道：“他在干什么？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也许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这大概就是他认为自己所负的责任吧。”叶阳道。 “需要再警告他吗？”玉兔问道。 “我已经尽力了。”叶阳继续向前跑了几步。躲进了一个结构牢固的死角。刚刚蹲下，飞船就在一声巨响中强烈地抖动起来，火光和气流从前方的路口席卷而来。叶阳抱住自己的头部，只觉得被一股大力狠狠地压在了墙上。紧随而来火焰则被他用控制能量的技能，阻挡在身前半米的位置。 下一刻，冲击波退去，叶阳从墙上掉落下来趴倒在地上。不过很快这里的重力装置就被爆炸损坏，叶阳又再度飘荡到了空中。四周爆炸声的余韵似乎还没散去，他就听到空中传来很微不可闻的警报声。 由于房间内的空气含量急速下降，声音已经难以传递了。 房间里失去了几乎所有光源，只有几盏警示灯在那里发出闪烁的红光。 叶阳停留在空中，喘息了几口气，然后赶紧启动了辅助动力系统，像游鱼一样在飞船的走道中行动起来。 飘过一个转弯，他看到刚才几名跑出房间的战士在空中飘荡。他们离爆炸点更近，受到的冲击比他大不少。叶阳战斗服的头盔屏幕上显示出他们的生命体征，有两人看起来进入了重伤昏迷的状态，另两人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在爆炸中丧了命。不过叶阳知道自己已经做了该做的，他一言不发地掠过几人僵直的身体，向储藏室飞去。 再次转过一个路口，他看到前方原本是储藏室的部分出现了一个直径大约十米的大洞，洞口是喇叭形的，越往外越大，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外面的星空。 那个房间的所有东西，以及没来得及逃出来的守卫队长早已被炸得不留痕迹，只有大大小小的金属碎屑在空中飘荡。他甚至看到几个隔壁舱室的船员正在飘出这个缺口，他们并没有穿戴宇航服，自然早就变成了尸体，从他们身上还能看到爆炸烧灼和低温冻结的痕迹。 “我们必须尽快撤退，你的战斗服隐形时间大约只能维持五分钟了。”玉兔提醒道。 “现在就撤离。”叶阳的腿在边上一块弯曲的墙板上一蹬，飞快地穿过爆炸形成的缺口飞到了太空之中。 他刚刚进入太空，头上就出现了一片阴影，那是一艘侦查飞船正在快速地向爆炸部位靠拢。叶阳不敢停留在侦查飞船出现的方向。他操控着辅助动力系统，紧贴着飞船的外壳飞行，他转过了爆炸的一面，来到了飞船的腹部，然后以山茶花号的船体作为遮挡，贴着船身装甲的表面，向飞船的后部飞去。 飞船遭受创伤已经关闭了引擎，叶阳飞过飞船尾部引擎喷射口的时候，身上的隐身效果已经解除。不过，此时山茶花号上下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爆炸的地方。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这样一个小点从飞船脱离，向后方飞去。 叶阳飞出半程之后，回过头从稍远处看去，飞船就像是被咬了一口的雪茄。有很多穿着太空服的工作人员和修理机器人从飞船内部漂浮出来，开始对飞船进行抢修。 “没想到剩下的能量还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叶阳感慨道。 炽光道：“可想而知，我们共同掌握的力量有多么强大。你现在发挥出来的部分，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我感觉到了，你的力量又得到了很大的加强。我们现在先回白龙号，然后返回星城。” 第七十三章 更多的能力 叶阳回到灶神星已经是两天之后。他不动声色地回到城主府的宿舍，这时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可他进门就差点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拜隆搭住叶阳的肩膀道：“你这家伙，居然一去就毫无消息，害得我们一直在这儿担心。” 林婉听到动静，从卧室走了出来道：“什么一直担心，大个子，你可不要随便代表我。” “呵，你问沙曼莎多少次有没有他的消息了？今天你到现在还没睡，是在等什么？”拜隆狭促地笑道。 “我那是在等着我真哥的消息，又不是为了这个假哥。那你这么晚在客厅里等什么？”林婉白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叶阳身上，不知在打量他什么。 “我当然就是在等林飞。这次任务那么危险，他一天没回来，我就不安心。”拜隆大方地说道。 “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我把自己照顾得还不错。”叶阳笑起来，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温暖。眼前两人和他之间还有很多相互不知道的秘密，但是不妨碍叶阳看出他们的担心是真实的。 “也不知早和我们说一声。”林婉轻轻发出一声。 “不过很遗憾，这次的事情和你哥哥无关，我没有找到和他有关的线索。”叶阳主动说道，在他看来这是林婉最迫切关心的事情。 没想到林婉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没什么，这不奇怪，那里不是我哥哥最后消失的地方，我最多只抱了一点点期望。你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他们找到了一块很大的太阳碎片，不过不知为什么，运载途中碎片发生了爆炸。炸伤了一艘船。我就是我打探到的消息。”叶阳没有把实情全盘托出。 “那也就是说，你这次去收获不大？”林婉道。 “至少进一步证明了太阳碎片的价值吧？而且说明城主现在很需要它们，派遣这样一支舰队外出搜索，成本可是很惊人的。”拜隆说道。 叶阳花了半小时时间介绍了大概的情况，三人就各自会房间休息了。叶阳这些天虽然也在飞船上休息过，但是时刻紧绷的神经，让他很难真正放松下来，他真的累坏了。 他洗漱完，倒在床上就陷入了沉睡，但睡了不知多久，就感觉有人在推动他的身体。 迷迷糊糊之间，叶阳强睁开眼睛，发现一个人影站在他床头。 叶阳本能地要操控周围的能量保护自己，却听那人影道：“是我，林婉！” 叶阳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你怎么进来了？” “你睡倒太快，忘记锁门了。刚刚门缝是开着的。我本来想给你关上门，但是……，还是有事情想问你，所以就进来了。”林婉打开床头灯，这回叶阳总算看清了她的脸。 叶阳望了眼门口：“你这样偷偷进来，还锁了门，让我有点紧张。” “别扯了。你又不是大姑娘，还怕我吃了你？” “我当然不是，但你是大姑娘啊。”叶阳笑嘻嘻地说道。 林婉拎起一个靠枕就往叶阳的头上砸去。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你想问什么？” “有些话拜隆在的时候我不方便开口问。但我能感觉到，你刚刚在外面和我们两个人说的话，不是全部。” “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你说话间在特意规避什么。”林婉凑在他跟前，盯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是不是那块太阳碎片情况特殊？比如……，它像‘光点’一样有意识？” “你很敏锐。”到了这个地步，叶阳不打算否认，他打算告诉她实情，“那就是一块有意识的水晶。而且我确认了，这些能够散发能量的太阳碎片，其实是一个神奇未知种族……” 叶阳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才把他隐瞒的经历说了个清楚。 “我有一个猜想，如果有意识的水晶都是死亡，或者说‘熄灭’的幸存者，那普通的灵能水晶，是不是就是这个种族的尸体呢？” “我和炽光也是这么猜想的。不过，这还是不能解开他们来源的谜团。” “西蒙城主这么积极地找这块太阳碎片，他也许真的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最终的答案也许就应该从他那里来找。”林婉走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道：“有一件事，昨天我在接待室遇到了一个找你的人。” “找我？” “嗯，是一个叫查理的男人，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因为连接不上你的终端，所有只能来我们部门找人了。” “银辉镇的查理？他找你有什么事？” “他不肯和我细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急。” 叶阳有些奇怪，对方找不到他，居然没去找克莱托，却到林婉的接待处病急乱投医了。看来出现了很严重的情况，叶阳决定明天和对方联系一下。 林婉走后，叶阳很快又睡着了，这一次他很快进入了炽光的世界。 虚空之中，太阳之侧，原本的四个光球都变大了一圈，它们围绕着炽光缓缓旋转。这一次吸收了那个太阳的力量后，不仅之前的能力得到了强化，第五个位置上也已经开始有虚幻的影子流动，一个新的球体马上就要诞生。 “急着把你拉进来，是因为那个家伙的能量总量其实已经很大了，我消化起来有些吃力。需要快点把他的一部分能量用来强化你的能力。现在你可以挑选第五个技能了。”炽光说道。 在稍远的地方有四五团不同的能量特性悬浮在空中，这都是叶阳的战利品。不过叶阳早已胸有成竹，他说道：“替我转化这个防御者的能力吧。” 一个特性被炽光扔进了那团能量中，在一阵能量波动之后，第五个小球生成完毕，叶阳看去，那是一个布满了六边形晶体的能量团，一个个六边形晶体正在组成一道道凝聚又消散的屏障。 叶阳这时自然而然地感知到了新技能的作用。这个能力被称作防御屏障，让他能够支起一个能量屏障，既能阻挡能量穿透，也能偏移惯性攻击。他今后在战斗中保护自己的能力一下子上了个大台阶。 第七十四章 查理 叶阳第二天先用终端联系了克莱托，告诉他自己已经休假结束，询问他今天有什么计划，但是对方却没有给他回复。 叶阳猜想克莱托在忙，于是自己先联系了查理，通话很快被接通了。终端屏幕上的查理不知道躲在什么阴暗的角落，周围的光线非常昏暗。 “你有什么事急着联系我？”叶阳问道。 “林飞先生，你周围没有别人吧？”查理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他的视线左右移动，好像要透过屏幕来看叶阳周围的情况。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叶阳问道。 “他们在找我！很危险！”查理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你说的是谁？”叶阳又问。 “当然是梅西镇长的人，也许，也许还有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前两天开始我好像就被盯上了。我发现有人悄悄跟着我。所以我从城主府逃了出来。现在，现在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查理说道。 “等一等，你得从头说起，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镇长的人又为什么要找你？” 查理垂下头，一拳砸在边上的墙上，“我们上当了，什么矿场的工作都是骗人的。我们被那份协议骗了。现在，他们好些人已经回不来了。” 叶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从查理的样子来看，好像是出大事了：“难道梅西镇长没有遵守诺言，撕毁了协议？” “是啊。我们怎么就相信了他！对，就是你和克莱托给了我们保证，才让我们相信他会和我们谈判。你，你们要负责的！”查理看上去很矛盾，他在叶阳面前既愤怒又胆怯。他一开始声音充满了恼怒，但是很快又偃旗息鼓下来，有些担忧地看着叶阳。 叶阳有些回过味来，查理既责怪叶阳让他们相信了梅西，又把自己看做困境下唯一的依靠。 “听着，如果你希望得到我的帮助，就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和克莱托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也讲清楚了你们会遇到的风险……，你这个锅我背不了。” “我……知道了。我，我这个人有时候情绪化，他们都说过我，请你不要在意。”查理抬起头来，“还是让我从头说起吧。” “你说吧。” “一个多月前，我们和梅西镇长达成了协议。一开始一切还不错，他们把我们的补助发了下来。我们也遵守诺言去给他做工。其实一开始愿意去工作的人还挺多的，毕竟可以多一份收入，矿场开出的价码也不低。我也跟着工人们去过矿场参观。那个矿场条件的确不错，比我以前听说的聚居点矿场要强得多。但我们还是太天真了，后来我们才知道矿场做工不过是一个幌子。”查理的声音愈发沉重，“事实上，他们早就另有计划，当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看到矿场工作安全又能赚钱，踏上飞船的时候，他们就改变了说法。 他们开始说岗位不够，把人调派到集团下属，其他在附近的厂矿，做简单但是钱不多的活。然后又说有些距离比较远的，但是报酬很高的岗位被空了出来，问有没有人愿意去。 有些人听信了他们的话，想多赚钱，就去了。但是没人知道这些人具体去了哪里……反正他们当中的大部分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失踪的人有多少？” “大约十个里面有一两个吧。但是我们去做工的已经有几百人了，所有现在失踪的至少有三四十个人。”查理道。 “你们问过矿场吗？” “问过，我叔叔阿方索就去问过几次，但是得到的答复是他们很好，而且他们都是自愿的。他们挑选的大部分是家里没什么人的单身年轻人，这些人就算真的失踪，也没有什么人特别关心他们。” “那你怎么确定他们去的地方真的有问题呢？”叶阳问道。 “因为我收到了这个！”查理在终端上点了几下，然后叶阳在屏幕上收到了一封转发的邮件。 “我们要去的地方有问题！我们上飞船以后他们开始限制我们的自由，一切都不对劲，但是他们不让我们回来了，反抗的人会被他们毒打。救我们！——安迪。”这是一条组织得有点杂乱的信息，好像发信人在很慌乱的情况下打出了这行字。信息后面带着两个附件，其中一个附件是一组星图坐标。那是一个离灶神星和矿场都不算太远，又偏离航道的位置。叶阳核对了一下自己的星图，发现这里原本应该空无一物。另一张图片非常模糊，是两个士兵模样的人，在用鞭子抽打一个人，照片明显是门缝里偷拍的，画面上光线很暗，看不出那几个人的脸，只能隐约看到挨打的人长大了嘴巴，在那里惨叫。但当叶阳的目光落在那两个士兵的制服上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查理他们也许认不出来，但是叶阳作为军事技术学院的学生，可以确认这两个人是灶神星舰队的正规军。无论这两个军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里面涉及的问题，要比不良商人压榨工人严重得多。 “安迪是我们当中头脑很不错的一个家伙，他原来是镇子里的电子设备修理工，对通讯设备这类的东西也懂得比较多。他是唯一一个失踪之后，还有机会给我们发来消息的人。你看他的内容就知道，他们招募这批人肯定有问题！” “我们不敢把这些内容直接给梅西镇长看，万一这个坐标真的有问题，他们一定会转移那里的东西，甚至毁尸灭迹。叔叔联系梅西镇长的矿业公司，只是说有安迪的亲戚来找他，希望和他通话一次。 等叔叔找来安迪的舅舅，和对方通话的时候，安迪却真的出现了，而且视频中的安迪显得很正常。他说自己很好，让大家不用担心。还告诉我们其他人都很好。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理由质疑什么了。” “这是叔叔和他们最后一次联系。” “最后一次？” “嗯。”查理声音里带着悲切道，“他在后面一天就出了车祸，当场死了。” 第七十五章 失踪 “怎么死的？”叶阳问道。 “他送安迪的舅舅回隔壁的裂口镇，在高速悬浮轨道上遇到了一辆发生机械故障的无人驾驶货车。那辆货车在转弯的时候发生了侧翻，直接……压扁了他们所坐的车子。”查理双手插在头发里，痛苦地抓起自己的头发，“警察经过调查，说里面没有人为因素，只是他运气太差，正好撞上了机械故障车辆，经过分析，在当时的情况下无论卡车的人工智能采取怎样的应对措施，都不可能避免这场事故。 可哪有这样的巧合？你知道那个出问题的机械部件故障的概率是多少吗？八千万分之一！而且恰好就在那个时点，那个地方发生了事故，恰好就在他车子的边上，恰好就是我叔叔牵扯到这些危险的事情之后！” “后来呢？” “后来，我觉得这件事必须有人再追查下去，我就去找了克莱托专员。”查理道。 叶阳有些惊讶：“你已经找过克莱托先生了？” “当然找过，他毕竟是正牌的调解专员。可他前几天开始调查以后，就彻底失去音讯了，我三天联系不上他，才来找你的。”查理道。 “什么？连克莱托先生也失踪了？”叶阳这才知道为什么早上自己一直联系不上克莱托。 “是的。他说要我不要再去找梅西镇长，他要根据我的线索，先做点私下里的调查，然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他了。”查理道，“这几天我寻找他的过程好像也引起的别人的注意，我觉得自己很危险，所以我躲了起来，不主动露面，就等着你来联系我。” 叶阳突然发现自己被对方坑了，当自己和他联系上时，他也许就把自己暴露在了梅西那些人的眼中。不过，自己似乎对这件事也不能不管。不说别人，单单是克莱托先生，叶阳就做不到放任他失踪。而且叶阳暗自盘算，自己并非没有依靠，至少太阳社就是一个强援。 他思索了一下事情前后的时间线和相关人，再次问道：“你之前告诉了克莱托哪些信息？” “和你一样，都告诉了。” “你去找过克莱托先生吗？” “没有，城主府有通行限制，我到不了你们居住和办公的地方。而且前两天我看到有些奇怪的人，在我周围出现。我怕一露面，自己就先完蛋了。”查理小声道。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藏在一个小镇子里。但这次和你联系以后我又要换地方了。” “你注意自己的安全。这件事，我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 叶阳离开寝室，直接前往克莱托的办公室，虽然克莱托的大部分时间都外面执行任务，但他的办公室其实就在离林婉办公室不远的地方。 不过在那里问到的信息，没有出乎叶阳的意料。克莱托的同事告诉他，克莱托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进过办公室了。 叶阳便问到了克莱托的家庭住址，准备上门找他。另一方面他也通知了太阳社的人，让他们一起帮忙查找克莱托的下落。 克莱托所住的公寓和叶阳的寝室在同一层，但作为城主府的老人，他所住的地方比岳阳的寝室楼要高档不少。 那是一片在树林掩映中的小楼，克莱托的家占据了一个平层。 叶阳在门口按下门铃，门铃旁响起了人工智能的声音。 “您好，克莱托先生外出不在家中，您如果要联系他的话，请通过终端和他发送消息。”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叶阳问道。 “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要核实您的身份。”系统说道。 叶阳用终端给门禁系统发了一条身份信息。 片刻以后，系统说道：“林飞先生，克莱托先生对您的到来作出了安排，您被允许进入他的房间。” 随即，房间的门就缓缓打开了。 叶阳意识到了这种情况的不寻常，克莱托好像意料到了他会出现在这里。他走进房间，发现克莱托的房间有些乱，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还放在桌子上没有清洗，看来主人离开得很仓促。 “克莱托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叶阳再次问道。 “五天前。”系统说道。 叶阳一愣，五天之前他还没有开始自己的假期。那天克莱托对他说让他整理几份案卷资料，然后就自己外出办事了，难道他早就知道了这些状况却没有通知自己，自己独自一个人去调查了吗？ 叶阳问道：“克莱托先生有什么就留言给我吗？” “是的。这份留言只能为您播放，您准备现在看吗？” “是的。” 边上的墙面上出现了一个画面，里面是克莱托，他依旧穿着那件工作服，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林飞。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就说明我在你假期结束后还没回来。我建议你不要再深究这个问题，否则有可能把你拉入非常危险的境地。现在有一个机会，你可以选择在这里停下，让系统把所有的信息全部删除。然后你直接去找张哲星让他处理后续的事情。”克莱托说到这里，画面便停滞了下来。 系统在一旁问道：“林飞先生，你是否需要停下呢？” “不，继续。”叶阳根本没有考虑对方的警告，直接做出了回应。 影像中的克莱托又动了起来：“我猜你根本不会考虑太多，就拒绝了我的建议，是吗？我早就说过，你有的时候很像年轻时候的我。我怎么会因为这样的警告而停下呢？” 克莱托笑了笑：“既然这样，你就掺和进了一场大麻烦。 我受查理的委托去调查银辉镇居民做工后没有回来的情况。我猜有很大可能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毕竟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查理下一个能够找的人也只有你了。 我之前听过些传闻，这种失踪事件在别人的辖区里也发生过，但是最后都不了了之。 有蛛丝马迹显示，这件事情和军方扯上了关系，不仅仅是梅西家族自己的问题。 灶神星上的事情，一旦扯上了军方，很有可能就和城主本人有关系。希望你现在还没有后悔刚刚做出的决定。” 第七十六章 不！ 和城主有关吗？ 对于别人来说，这也许是一个问题，但是对于叶阳来说，这反而是件好事。 他正愁没有足够的机会和城主扯上关系。如果这件事背后有西蒙城主的影子，那也许可以为他打开局面。 影像中，克莱托身前出现了一张星图，里面有一个被红圈圈出的地点。叶阳仔细一看，那正是查理告诉他的那个可疑地方。克莱托说道：“这个位置是查理告诉我的可疑地点。有证据显示梅西镇长下属的集团，在过去半年的时间里，有很多班次的飞船飞到过那里，其中有不少是用于太空设施建设的工程飞船，一家私人企业的动作并不那么显眼，所以这里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另外在这几天时间里，我还查到第二舰队在这个方向上有所行动。这一切情况都说明发生在那里的事情不简单。 我现在马上准备去调查这个地方，而你现在能够看到这段影像，说明这里隐藏着很大的问题。 我无法告诉该你怎么做，但是还是希望你得到足够的外部支持，再来进行调查。不要去找张哲星，他是城主的真正亲信，如果你没有其他办法，至少也应该找贝利上校商量一下。” 原来克莱托也不信任城主吗？是不是他知道一些城主的秘密？叶阳觉得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他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城主好像跟这一切多少脱不了关系。 “最后给你一个忠告，我们只是在解决问题，处理问题，永远不要妄想改变这一切。另外，一切小心，别把自己害死了。”克莱托说到这里，影像就结束了。 听完这些话，叶阳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准备自己行动。对于克莱托去找贝利上校的建议，他并没有采纳。也许贝利上校有能力保护他，也和这个事件幕后黑手无关，但是，他最有可能怎么做呢？ 恐怕就是把叶阳关回学校，让他安安分分的呆在学校里，哪儿都不准去吧。他甚至怀疑，这就是克莱托的本意，他明明知道自己会查下去，却没有阻止自己，恐怕就是让贝利上校替他阻止自己送死。 不过，叶阳也不准备贸然独自去探查，他马上离开了克莱托的家。回到自己寝室以后，就联系了太阳社的贝拉尔多。 叶阳先跟他报告了一下之前行动的结果，然后告诉他自己准备调查这个地方。 不过贝拉尔多的态度却不太积极，他说道：“从我的角度来看，这里发生的事件，未必和种子有什么关系。也许只是那些的家族企业又在压榨劳工而已。但那些躲在星球背面的家伙，本来身上也没有多少价值。我们太阳社就算花费了人力物力，又能够得到什么呢？” 叶阳道：“我觉得有关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你看，之前城主和邵慕琴的合作是和种子有关，第一舰队暗中大肆调动，最终是为了一块很大的太阳碎片，这说明城主最近的注意力都用在这这些事上。现在第二舰队在这里执行秘密任务，也有很大可能和太阳的碎片有关啊。” “你要知道，像克莱托这样老资格的调查员，其实有很大的能量，手里也有不少底牌。如果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能够让他都失踪的话，说明这件事的危险性很大。 所有太阳社的行动都是要花费代价的，有的代价甚至是暴露我们潜伏的成员……，之前为了配合你们的行动，我们当中的有些人已经被盯上了。如果再贸然参与到这样危险的事情当中，也许我们付出的代价会远大于我们的收获。” “之前他们的行动产生了效果，并没有被浪费。我们通过这次行动，也会知道了不少新东西。对于我们这样的秘密社团来说，任何情报都是我们的资源，不是吗？”叶阳很有信心地说道，“这次也一样，你要看到这次行动里的另一部分潜在价值。” “什么？” “克莱托。”叶阳自信地说道，“你刚刚已经认可了他的价值，我跟着他工作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明白了他的经历有多丰富，他简直是灶神星的一本百科全书，而且他和城主还有很多城主府的高级官员都有私交。我相信他知道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能够通过拯救他，让他为我们所用，这样的价值大不大？” 贝拉尔多盯着他好一会儿道：“也许你是对的。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叶阳道：“离我出发还有一天，首先，请帮我好好调查一下，把任何有关的信息都告诉我。然后，我准备自己独自潜入那个地方，我希望太阳社能够组织一支精干的队伍在不远处的太空中接应我。” 贝拉尔多双手抱在胸前，有些为难地说道：“照你这样的要求，这艘飞船还得有不弱的战斗力，只有一天时间，你让我从哪里去找飞船，到外太空去执行任务？” 叶阳道：“你不需要找战舰，只要租用一艘多用途飞船就可以了，在第二舰队的战舰面前，你就算搞到一艘驱逐舰，也是杯水车薪。在这里你不可能跟灶神星的舰队直接正面作战。 但有了这样一艘飞船以后，我就有了一个接应点。 我的飞船有超强的隐形性能，如果我经过初步探查发现了潜入的机会，就可以回来带着更多的人过去。虽然我们缺少战舰，但是在地面战斗上太阳社的人，每个都能发挥以一敌多的能力吧？” 贝拉尔多道：“这样的事我不能直接给你答复，我必须和社里的其他人商量以后才能告诉你。” “当然，我等你的消息。”叶阳相信贝拉尔多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因为太阳社最终很难放弃这样的调查机会。 叶阳结束通话以后，坐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在终端上接通了林婉。他把这次的情况和她复述了一遍后，问道：“这次的行动，和你哥哥可能没什么关系，但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愿意为我冒一次险吗？” “不！” 第七十七章 接近 多用途飞船变色龙号正在向着叶阳准备调查的地点前行。这是一艘看上去很普通的中型飞船。它上午被某个不知名的贸易公司租用之后，下午就开出了灶神星的一座商港。 如果有人调查这艘飞船的船员，就会发现他们都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有商社的船员，有运输公司的驾驶员，甚至还有休假的军人。他们都在收到太阳社的秘密通知之后，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 当然，叶阳也在这艘船上，而白龙号则停泊在这艘船的后舱里。贝拉尔多没有让他失望，只有了一天半的时间，就搞定了一艘飞船，并把这艘飞船开出了灶神星。 叶阳坐在飞船餐厅的吧台上，将手中的杯子和林婉的碰了碰。 “你说‘不’的时候还真让我吃了一惊。没想到我的面子那么小。”叶阳喝了一口饮料道。 “你的面子本来就不值一提。我愿意参加这个行动，首先是为了那些无辜失踪的人，其次，我是为了很有正义感的克莱托先生，虽然我和他没什么接触，但是现在这年头，为了陌生人一天天奔波的人也没几个了。”林婉托着下巴，抬着眼睛看着叶阳。 “那我也在为陌生人奔波，现在就是。否则我不就不会在这儿了。”叶阳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道。 “好吧。”林婉比出一截手指，“如果硬要说是为了你的话，那也只是排在最后的那么一点点心思。” 叶阳笑道：“有心就好。兄妹同心，其利断金。” “谁跟你是兄妹。”林婉推了他一下，自顾自喝起饮料来。 她喝着，喝着，看到叶阳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她，问道：“又怎么了？” 叶阳道：“谢谢，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这次的行动其实很危险。你能够来帮忙，我很感激。” “少来。”林婉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该自然，她别过头去，望向舷窗外，“还有多久？” “大约一小时后，我们就到指定地点了吧。”叶阳看一眼手腕上的时间说道，“到时候那边的通讯状况不明，如果我必须保持静默，就得通过你的能力来联系变色龙号了。” “我……从来没有在那么长的距离之下和人进行心灵传讯。”林婉不太确定地说道。 “你要相信炽光和光点之间的联系。他们说过可以做到，那就应该可以。”叶阳轻声说道。 “你们在商量什么？”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贝拉尔多也拿着一个杯子走了过来。因为这次风险不小的行动，他选择了亲自参与，这次和他一来的，还有四名从警察系统抽掉太阳社高手。如果需要登陆战斗，他们就将是叶阳最好的帮手。 “我在给林婉打气，让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叶阳说道。 贝拉尔多在他们两个边上坐下，用手摩挲着杯子说道：“叶阳，你不觉得这对林婉有些夸张吗？我们之间的距离要保持在几十万公里以上，这真是她能做到的吗？你要知道灵能者中的传讯者，弱一点也就可以在舰队之间传递信息。强一点的最多也就跨越相近的聚居点，虽然她身为融合者比他们天赋更强大。但这要求也太高了。” “试试吧。这只是我的一份保险，就算行不通，也不影响我们行动。我不会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 “你知道就好。”贝拉尔多道。 “对了，你来找我们什么事？”叶阳问道。 “我们离目标地点已经很近了。我们在一小时前放出了一个小型隐形探测器。这是我找来的军用货，隐蔽性很好，应该不会被对方发现。”贝拉尔多捧着酒杯，“这样在你出发之前，我们至少可以了解个大概。” “你事先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我以为你会在做这种大动作之前，至少先告诉我。”叶阳神情严肃起来道。 “我也必须用我的方式，来确保这不是一趟有去无回的行动。为你筹备这艘飞船，召集这些人手，我已经把自己的前途都压上去了。真的容不得半点失误。”贝拉尔多道，“就算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我也得确保船上这些人的安全。” 叶阳道：“我只希望你们没有打草惊蛇。不会给我后面的潜入增加难度。” 贝拉尔多道：“你放心吧。这枚探测器采用的是返回模式，它不会在太空中发出任何信号。” 将近一小时之后，探测器飞了回来，被成功回收。工作人员导出了其中的数据。贝拉尔多带着众人在舰桥观看拍摄到的视频。 画面中，探测器接近一个球型的金属造物。有四艘轻巡洋舰拱卫着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新建的空间站？”贝拉尔多将手托在下巴上，“卡尔斯，你们工程部的资料上有这个地方吗？” “没有。我今天查找了所有关于这个地区的建设信息，从来没有记录过这里有这样一个东西。”一个站在他身旁的船员回答道。 “那这说明建设这里的不是你们工程处，而有可能是某家私人公司？”贝拉尔多道。 “私人公司做的东西怎么会得到第二舰队的保护？”一个军人模样的人说道，“黑色闪电号，圣者权杖号，破军之刃号，这几艘都是第二舰队轻巡中的主力舰。我看是内卫部队中的工程部队搭建了这个地方。你们看这座空间站的风格和堡垒很像。这是他们最擅长搭建的东西。” 探测器没再往前飞多久就停住了。 “它怎么开始倒退了？”贝拉尔多问道。 一名技术人员道：“探测器发现了前方的危险，有对方的无人探测器，它到这里就开始返回了。” “看来我们探测到的情报就这么多了。”贝拉尔多问叶阳道：“这样严密的防守，你还要去那里吗？一旦被发现，这里任何一艘飞船，都能在一分钟能把你的飞船打成烟花。” “当然。”叶阳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好像我最近很擅长做这种事。” 第七十八章 空间站 一个小时之后，叶阳已经将白龙号停泊在了神秘空间站的一个凹口里。他充分发挥了白龙号的雷达隐形特性，利用了空间站边上的一处岩石密集区，在两艘巡洋舰的中间穿插了进去。 他绕着空间站转了半圈，发现了两个空间站模块之间有一条不太大的缝隙，那条缝隙只比他的小型飞船稍大一点点，飞入其中之后，除非凑得很近查看，否则，没人会注意到空间站上多了些东西。 叶阳穿戴好装备出舱行走，沿着空间站的边缘翻到了一处工程飞船的通道口。 这次他没有像对付山茶花号一样，通过制造事故强行入内。而是在门侧一处不起眼的位置，贴着空间站的墙壁躺下。刚刚在接近空间站的时候，他发现有两艘工程飞船正在给一艘轻巡洋舰做维护保养，而这个工程飞船出入口是离他们最近的入口位置，于是他开始耐心地等这两艘飞船返回。 等了大约半小时，叶阳忽然觉得心中一动，随即他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在心中响起，只是这声音就像是轻柔的呢喃，如果不是现在周围寂静无声，他躺在这里一动不动，也许就会忽略过去。 “那个女人终于联系上你了。”炽光道，“我感受到了属于那个小家伙的力量。” “好轻。”叶阳说道。 “光凭她自己还差了点，还是让我帮她一把吧。”炽光说道。接着叶阳就感受到有一股无形的能量，向着声音传来方向追溯过去。 对面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她的声音就能被叶阳清楚地听到了。 “刚刚是你的炽光在帮助我吗？”林婉的声音很清楚了，从心灵中产生的声音和依靠嘴巴说出的声音有些不同，至少叶阳听来，她的声音变得更加轻细。 “我就是我，我可不是他的附属品。”炽光插入了他们对话，他对林婉道，“维持现在这种通道会很耗费你的精神，你们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尽量不要相互传递消息，这样通道才能维持久一些。” “我应该怎么做？”林婉问道。 “你只需要维持现在的感觉，感知叶阳的位置变化，只要时刻保持注意力，通道就不会断裂。” “明白了。”林婉道。 叶阳道：“你给告诉贝拉尔多，这里和我们猜想的一样，存在通讯屏蔽，不使用他们自己的通道，信息就不能发出空间站的范围，我们就通过你这样联系。现在的状况是我在等待机会进入空间站。” “好的。”林婉答复他之后，就保持了彻底安静。 叶阳感觉到他自己的意识中多了一根似有似无的绳子，把自己和远方的林婉连在了一起，他如果要对她说什么，只要轻轻拉扯这根绳子就好了。他现在已经很习惯潜入的工作，在深入敌后的时候，他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但是像今天这样的联系却给了他一种过去没有的安定感。 “你好像放松了不少，我能感觉到。”炽光说道。 “难道这就是有人牵挂的感觉？背后有人罩着就是不一样。”叶阳笑道。 “不，这是被栓了绳的感觉。”意识中传来一句林婉的吐槽。 “喂！喂！怎么说话的！” 不过，说完这句话，她就安静了下去，叶阳能感觉到现在她暂时中断了联系。 “傲娇的家伙。” 叶阳又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盼到了一艘工程飞船缓缓向这边飞来。工程飞船大体上接近长方形，它的顶部可以伸出各种用途的机械臂，而现在它们折叠起来，收在船舱内部。 叶阳寻找着飞船上的标签，却发现它上面只有一个简单的编号，没有任何其他标识。看起来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这里可能不属于任何民间公司，而是属于城主本人。 墙壁开始无声震动，那扇叶阳等待已久的门慢慢打开了。 他启动了战斗服的隐形功能，等飞船进入门洞，在门再度关上之前，翻入了其中。 飞船制动后，悬浮在一个不大的气密舱中，等待空气注入这个房间后，前方又开启了一道闸门。 这道门后面才是真正的泊口。叶阳跟着飞船前进，发现这是专供工程飞船停靠的一个小型泊口，中间在一条金属栈桥的一侧有四五搜飞船停泊着，回港的这艘飞船飞到一处空着的位置停了下来。 叶阳找了一个角落蹲下，等待了十多分钟，飞船中的人终于走了出来。 飞船侧面打开一个出口，两个穿着工装的男人飘了出来。他们在无重力状态下，用一个手持的小型气流推进器，飞落到栈桥上，然后打开了一个通往空间站内部的大门。 叶阳跟在他们身后，跨过门以后，里面的区域就有人工重力了，前方的两人关掉手持的小推进器，将它们放在门口的一个架子上。 这座空间站的内部看起来十分简洁，到处都是银白色的金属走道。 前方的两人一路走向了挂着生活区标识的通道，其中个子稍高的男人对同伴说道：“这几天真是忙成狗，在这样天天连轴转，我都快过劳死了。真是后悔上了这条贼船。” 那矮壮个接口道：“说话小心点，小心主管听到以后把你送去实验区。” “我去了实验区，谁来修飞船，他自己上吗？”高个男人不屑地说道，不过他声音很自然地小了些，“那些家伙也真是可怜，一定是上辈子造孽，才摊上这种事情。这段日子送进去那么多人，就没见一个出来的。” “你说话可真像那些老头子。他们怎么样关你屁事，都是些来自星球背面的废物，灶神星上多他们一个不多，少他们一个不少。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矮壮没好气地说道，“不过说起来，已经好几天没飞船运人过来了。我看实验区的赫苏斯教授天天都心急火燎的。” “算了，少说点这种事，我们还是去喝点酒吧。听说明天大人物要来，到时候想要放肆一下都不行了。” “说的是。”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向着酒吧走去。 叶阳跟着他们走到酒吧门口，发现这是一个不大的空间，里面放着音乐，十多个和那两人差不多打扮的工作人员正在那里吃吃喝喝。 就在这时，正好有个年轻人站起身，带着几分醉意往外走来。 第七十九章 尾随 “维吉尔，你还认得门在哪里吗？”酒保笑着问道。 “我又没醉。”年轻男子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门口。 “反正明天你是假期，好好回去睡一觉吧。”酒保又道。 维吉尔扶着墙往一条岔路走去，叶阳就跟在了他的身后。 维吉尔在前面不知念念叨叨什么醉话，最后一路来到了一座房间门前，叶阳看到门牌上写着“二区13组4号，维吉尔助理研究员”，看起来这人从事的是研究工作，也许就在实验区任职。叶阳对他的身份挺满意的，这样的人虽然职位不高，却应该有比其他部门的员工有更高的权限。 维吉尔刷虹膜进了房间，叶阳跟在后面闪了进去。入眼是一间一室一厅的屋子，客厅里有沙发和餐桌，还有两排书架和一个工作台，房间里看起来有些杂乱，衣服，食物和书籍被四处扔着，很久没有收拾过，这很符合这种单身男人给人的印象。 维吉尔是真醉得不清，他蹒跚地去上了个厕所，然后就一下子倒在床上，打起了呼噜。 叶阳等待维吉尔安静下来的时候，注意到房间里有一个画架，画架上和边上的墙角都有完成的油画。看来这位年轻的研究员还是一个绘画爱好者。这人的画作都是一些抽象画，叶阳说不出这些画的好坏，就觉得画面给人的感觉诡异而沉重。大片黑红色的颜料在那里堆积成一片，让看画的人感觉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 “这人的话，给我的感觉好压抑，好难受。”玉兔突然说道。 叶阳奇道：“怎么，你对绘画也会有感觉？” “很奇怪吗？”玉兔反问，“你不觉得这种色调给人感觉很不舒服吗？” “可是，你是一个人工智能啊。我听说过人工智能能够写诗，作画，或者分析艺术作品，但是这些都是按照某种既定的程序来做的。我从没听说过人工智能还能对画作看出感觉来的。” “这个……”玉兔的声音有些迟疑，它快速地分析了刚刚自己的运行逻辑，发现居然有不少部分无法以正常的代码显示。就好像一边完整的文章里，有一些字句被涂黑了，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这绝不正常，但是玉兔却没有收到任何报警信息，就好像这些未知信息夹杂在它的程序中是正常操作一样。 玉兔感觉很困惑，这到底是我的程序出了问题……，还是…… “你怎么了？”叶阳问道。 “啊，没什么。我在看我自己的运行状况，这是正常的情感模拟。”玉兔急忙找了一个看起来过得去的理由。 “模拟吗？我真的感觉刚才你的评价是发自内心的，很像一个人啊。”叶阳笑着说道。 “这是你们人类既希望又害怕的事情吧？” “害怕机器有感情？我倒不这么觉得，我现在的想法很简单，不会去想什么人工智能有感情是好是坏的事情。谁对我好，我就想和谁做朋友，对于你来说也是一样的。我倒希望是你有感情的，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你陪我更久了。”叶阳说道。 玉兔这是第二次听到叶阳表达类似的意思，它没由来地觉得有些慌乱，它急忙说道：“我们还是赶紧调查这边的情况吧。” “好，先把环境搞搞安全。”叶阳在玉兔的帮助下发现了安装在客厅顶部的监视器，他稍稍操控了一些电能，就将监视器短路了。接着他解除了战斗服上的隐形功能，来到了卧室。酒精已经充分发挥了作用，维吉尔睡得很沉很沉。 “这家伙会醒过来吗？”叶阳问道。 “按照现在的生命体征来看，他至少要睡上四五个小时才有可能被惊醒。”玉兔说道。 叶阳便将维吉尔的腕式终端取了下来，用维吉尔自己的指纹将终端解锁，然后来到书房的大型终端屏幕前，将腕式终端的内容投放了出来。 “看起来是一个生活很简单的年轻工作人员，”叶阳翻动着维吉尔的社交账号和账户记录，“果然是在实验区工作，平时会去的地方主要就三个，工作的研究所，酒吧和家里。” “从他的消费记录看，他去酒吧买醉很频繁啊。”玉兔说道。 “我总觉得这人的生活很苦闷，难怪会画出刚才那样的画来。”叶阳发现对方社交账户里的消息也比较消极，不是转发一些心灵鸡汤就是对于生活中糟心事的长呼短叹，“难道就像之前两个维修工说的，这里的实验很可怕，所以给了他巨大的压力吗？如果真是这样，对那些失踪的人来说，可真就糟糕了。” “我刚刚进入了他的社交账户，对他的发言进行了文本分析，他在在两个月前开始转变风格，各种表达郁闷，后悔的词句开始频繁出现。甚至有‘人类本身就是最大的恶魔，而我也是其中一员。’这样的话。”玉兔说道。 叶阳发现他的账户中有一部分日志是被密码上锁的。他问玉兔：“能解开密码？” “不太可能，这些数据是直接存在放数据中心的，我做不到侵入那里的系统，另外密码错误次数有限，我也无法用枚举法破解。你如果要用密码，最好从维吉尔自己入手。” “也许我可以试试思维入侵的能力。”叶阳第四种能力就来自于被他击败的控心者，只是他原本一直用这种能力来探索自己的记忆，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用过这种手段。 他来到维吉尔的床前，将手虚浮在他头上，然后闭上了眼睛。大约过了五分钟叶阳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玉兔问道。 叶阳道：“第一次有点难，这个过程很奇怪，就像是想象一个场景，然后把对方引入进来。不过，我对他一点也不熟悉，所以要编织一个令人信服的梦还很困难，还好他正好处于被酒精麻痹的状态，所以才迷迷糊糊的被我拖入了梦境。我模拟了他写日志的过程，拿到了一个密码，希望它有用。” 第八十章 日记 密码很长，却是对的。 只是进入目录以后，其中并没有什么内容，只有一个书册的图标，上面写着《我的工作随记》。 叶阳打开维吉尔的日记，发现里面是一个目录，按照日期从早到晚排列。叶阳仔细观察后发现，维吉尔记日记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并不是每天都记，第一篇日记始于一个多月之前，到现在为止断断续续地记录的大约二十来篇，这些日记没有写日期，但是从系统的创建时间来看，是写于不同的时间。 叶阳点开第一篇，这是一段很短的话。话里什么详细的信息都没有说，但是却表达出一种深沉的痛苦，就像是那些门外的画作一样，充满了灰暗的气息。 “这两周经历的事情就像是噩梦，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参与到这样的实验里面。这些事情憋在我心里，就像是一头怪兽不断要啃食我的心和灵魂。我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了，即便不被允许，我也必须把它们倾诉出来，我将会在这里写下那些被禁止记录的想法，否则，我最终会被那种罪恶感吞噬的。提笔写下这些东西已经耗尽了我今天所有的勇气，但是我心中的感觉好多了。” “这人真的是很痛苦。”玉兔说道。 “看看这些痛苦的来源到底是什么吧。”叶阳继续点开了第二篇，让他意外的是，第二篇记录了维吉尔在实验室和师妹相处的几件小事，文风突然变轻快活泼。叶阳甚至看到这样的句子：“她当时说话的时候，发梢从我的鼻前飘过，她的气息让我一下子平静下来。她就是这个牢笼中的一道光，每次我感觉有她在的地方，生活就还有一些美好之处。”后面是一些对他师妹的描写，这位理工男充分显示了自己的文学和艺术天赋，把她吹成了下凡的女神。 “这家伙不会有双向情感障碍吧？一惊一乍的。”叶阳嘀咕道。 “也许只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一根稻草吧。在绝望之中美好的东西会变得更加美好，不是吗？”玉兔说道。 “你这话说的，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叶阳继续打开后面的日记。 “今天我终于有心情来记录一下我所见到的事情了。是师妹在无意当中鼓励了我，她对我说，像我们这样的人，其实人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有的时候如果不任性一点，放肆一点，那就变成了一架架实验机器。 她是对的。 我不是什么有道德洁癖的人。我甚至认为为了科学可以做出一定的牺牲。但是我所说的牺牲绝对不是眼前这种。如果有人像布鲁诺那样愿意主动为科学献身，我只有敬佩，如果有人要招募志愿者，做一些损伤性的实验，我也可以接受。但是将人骗来以后，强迫他们参与这种必死无疑的实验，完全违背了我的底线。 而我还必须像温顺的狗儿一样，去按照主人的意思去做，免得自己被剥皮抽筋煮成一锅汤。 我的痛苦归根结底在于无法也无力反抗我不愿去做的事情。而在其之上更加痛苦的是，我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却感受不到太多痛苦，反而对结果有所期待。” “人体实验吗？和我想的一样啊。”这段纠结的话语让叶阳深感对方的痛苦，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每一块灵能水晶本来都是培养灵能者的宝物，但是现在它们却成了杀人的工具，我不知道具体他们是如何去做的。但是每天我见到的，都是被强行植入的灵能水晶折磨得痛不欲生的人们，他们一天天都身处最可怕的噩梦中。我有时候觉得他们就是一个个放在祭坛上的贡品，而我也说不清我们供奉的，祈求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他们这是在制造融合者吗？”玉兔问道。 “看上去很像，但是……融合者融合的过程虽然凶险而痛苦，却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而且，那个过程很迅速，成功或者不成功，只要个把小时就能决定，根本不存在一天天持续遭受痛苦的情况。” “也是。你好像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惊讶。难道是你猜到了有这样的可能性吗？” “那些被骗失踪的工人，可以说一无所有，如果说不是需要他们的劳力，那他们身上唯一值钱的可能就是他们的生命了。” 叶阳轻叹一口气，继续读下去：“今天又有两个受试者死在了观察室里，他们死的时候充满了痛苦，其中一个人的身体被能量撕裂成碎块，另一个则变成了一团焦炭。最可怕的是这个过程不是一次形成的，他们在这个过程当中煎熬了整整一周时间。想象一下，把你用火烧死，整整烧灼一周，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而他们两个只是一天里死去的人，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着。 我暗地里问过小组的高级研究员，这项研究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然后问了我一句：‘你觉得人类还能进化吗？’，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历史上，物种的进化伴随着无数个体的牺牲，就像鱼上岸的时候，有很多被晒死，猿下树的时候有很多被吃掉，现在的人类要走一条新的道路，也需要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 我知道他在指什么，这些每天在死去的人，在他们看来和那些死在岸上的鱼没什么区别，都是可以接受的牺牲。 但是，我不明白他们到底想怎么做。 我们每个人都很清楚现在人类遭遇到的困境是什么，太阳在衰竭，可这与人类的进化又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这样使用灵能水晶又能改变什么……” 进化吗？ 严格来说融合者和灵能者都算是某种程度的进化，他们的能力或多或少的都可以通过遗传被后代掌握。但叶阳也不明白这和拯救人类有什么关系。 后面的日记大部分都记录了类似的东西，不是对死者的同情，就是他自己的痛苦。 第八十一章 阿齐兹博士 叶阳关闭了终端，将它套回维吉尔的手上。他翻完了维吉尔的日记，但是对方只是一个助理研究员，所知道的秘密有限，他除了知道自己所在的实验c区，负责的是和灵能水晶有关的人体实验以外，并不知道其他区域的研究项目。 “需不需要把他弄醒，再问问他本人？也许还有些没有记录在日志上的信息。”玉兔问道。 “不用了，他知道的东西应该差不多了，这也是个可怜的家伙。有些东西需要我们自己去看。”叶阳看了一眼在床上沉睡的维吉尔，走出了他的房间，“你发现去实验区的办法了吗？” “我刚刚从终端中下载了整个空间站的地图，也得到了一部分门禁权限。不过碍于维吉尔的权限，我只有公共部分和一小部分实验区的信息。我又把刚刚进入空间站以后，自己扫描到的部分和这份地图结合，将已知的地图重绘了一下。”玉兔在墙面上投射出它重新绘制的地图。 在这个地图中，接近球型的空间站，从上到下分为六层，其中位于中间两层的实验区有好几块都是黑色的。 “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接近这些区域？”叶阳问道。 “正常要进入这些区域都需要更高级的权限，这种门禁系统如果强行破解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我的建议是，和刚才一样通过隐形尾随进入。”玉兔说道。 “但是，大部分研究人员的权限只够在自己的区域内活动吧？如果想探明各个区域的情况，恐怕要来回进出很多次，找不同的人进入不同区域，这样会徒增风险。除非……有个职位够高，能够出入很多场所的人，要在各个区域里巡视，我跟在他后面，才能够快速出入各个区域。”叶阳道。 “那维吉尔的通讯录里，有一个人比较合适。”画面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有一张消瘦的脸和一双阴鸷的眼睛，“三层大区的实验主管阿齐兹博士，他是整个三层实验区的负责人，应该至少有出入三层所有实验区的权限。刚才维吉尔的账户中有一张本层研究人员的排班表，半小时以后阿齐兹博士应该会开始他的巡视。” “他现在可能在什么地方？”叶阳问道。 “在空间站中没有太多地方可去，此时他在自己寝室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玉兔道。 “那我们就过去看一看。” 阿齐兹博士的房间，在空间站同一层的另一头，叶阳离开维吉尔的房间后，马上隐去身形，向那边走去。 来到博士的房间门口，门紧闭着，看不出主人是否在家。 叶阳直接按下的了门铃。 如果博士真的在家，出门看到没有人，也最多以为门铃出现了故障。不过，他连续按了两次，等了大约五分钟，房间里也没有动静，看来博士并不在家。 “看来他不在家里。这里附近还有哪些公共区域他可能会去？”叶阳说道。 “附近有一个餐厅，一个健身中心和一个广场，如果他没有在其他人家中的话，在这三个地方的可能性是最大的。或者我们暂时躲避一下，然后在二十分钟之后，直接到实验区的门口去等他？” “先找找吧，或许会有什么发现。”叶阳说道。 空间站中的人不算多，叶阳在餐厅和健身中心转了一圈后，一共也没见到几个人，里面更没有阿齐兹博士。不过当他来到广场的时候，发现有两个男人正背着手绕着广场散步。 “那个手中夹着一本资料的就是阿齐兹博士。”玉兔提醒道。 叶阳绕到他们身后，慢慢靠近，想听听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明天他又要过来了，现在我们的压力很大啊。几个项目上的进展都很有限……，灵能水晶这种东西，无论怎样处理，都是一种对人体伤害很大的物质。我们用了近二十种不同的方式将它植入人体之中，但是都没有得到很好的效果。”正是阿齐兹博士在说话。 “你不是在上周得到一个融合者的俘虏吗？没有进展吗？”男人问道。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融合者一旦融合，在他体内是根本找不到那块灵能水晶的。这和我们实验品的状态完全不同。但是找不到灵能水晶，就意味着我无法观察灵能水晶和他融合的方式。” “那个人知道自己融合的过程吗？” 阿齐兹摇头道：“不知道，当时他陷入了昏迷。现在我最希望的，就是找到一个真正有融合天赋的人，观察他融合的过程。这比我们在一万个废物实验品上动手术都要有效得多。” “这太难了，你知道，这种天赋无法被排查出来，不接触到灵能水晶，永远不知道谁是融合者。不过，他不会喜欢这个借口的。” “这不是借口，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阿齐兹叹息道。 “你上次不是说，要用命来填这个坑吗。”边上的男人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 “你以为我没做吗？这两天每天都会报废十多个实验品，灵能水晶可以在失败后回收，但我的实验品储备都快不够了。现在要搞这么些人也不容易，马克西姆所长已经警告过我太浪费资源了。”阿齐兹叹气道。 “今天晚上，又有一船实验品要到了，其实找人的事情又不需要我们去做，我们的目标是尽快用这些人命，得出他需要的结果。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知道。但是，这种事情哪里是想快就能快的。我们手头的原始信息实在太少了。邵慕琴那个女人还真是厉害，听说她用的手段比我们温和很多，但还是做成了那件事。只可惜她给城主的简报，真的只提到了一部分原理。具体操作的过程都只能靠我们猜测。”阿齐兹道。 “你也不看她是谁的学生。我猜那个项目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她老师程钰教授的参与是至关重要的。”另一个男人说道。 “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道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绑架了邵慕琴，如果她能够带着种子和那个成品来到这里，也不用我们在黑暗中摸索了。” 第八十二章 实验区 叶阳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说话，慢慢有些明白了他们所做的事情。这些人似乎是想重复邵慕琴所完成的和种子相关的实验。而他们口中所说的成品，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难道说，自己实际上是被邵慕琴制造的人工产品？而邵慕琴和他们的合作，就是提供技术，让这些人能用人工的手段制造融合者？ 叶阳觉得很奇怪，因为融合者虽强大，那也只是和灵能者或者普通人相比，但是在这个科技至上的世界里，个人的力量再强大，和遨游在太空中的坚船利炮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花费这么大代价，就算制造出了一批融合者，又能有多大作用呢？举个极端一些的例子，一群融合者如果坐在飞船上作战，只要乘坐的飞船被打爆，不管是几阶融合者，都得变成太空中的垃圾。就像一开始嵩山号上的高阶灵能者，还没有发挥出作用，就被神秘舰队用炮弹解决了。 又或者说，他们把灵能水晶和人类结合，并不是为了制造融合者，而是抱有其他的目的？ 阿齐兹博士和他的同伴说完这些，开始转而评论实验室里的人事问题，叶阳总算听出来，对方是第四层实验区的主管，名叫泰勒斯，他耐着性子听两人点评手下的研究员。其中也听阿齐兹提到了那位还在呼呼大睡的助理研究员维吉尔，阿齐兹对他的评价是，这个人能力还行，但是性格有问题，太过孤僻和不合群，天天板着脸。而泰勒斯博士则觉得根本无所谓。 “这些家伙不过是一条条狗而已，只要忠心听话不就好了。只要不给我添麻烦，我可不在意他是自闭症还是抑郁症。”他这样说道。 “呵呵，我们也是这样上来的。”阿齐兹道。 “只是主人不同而已，我们在那位面前，比这些助理和研究员又好到哪儿去呢？我对这一点有很清醒的认识。”泰勒斯说道。 “好了，懒得听你的废话，我得上班去了。”阿齐兹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 两人打招呼告别之后，便分道扬镳了。 这两个人可以分别进入三层和四层的实验区，不过叶阳还是准备按照计划跟着阿齐兹走。 对于隐身跟踪这种事，叶阳已经越来越熟练了，他轻巧灵活地更在阿齐兹身后，经过一道道关卡。无论是监视设备还是安保人员都没有发现阿齐兹身后多了一个看不见的影子。唯一略有些麻烦的是进入实验区的最后一道关卡，玉兔警告叶阳，这里扫描通行的设备，应该有热感应功能。虽然他身上的战斗服可以屏蔽大部分能量，但是作为一个活动的人体，没有任何热辐射是不可能的。 叶阳不得不在阿齐兹走过检查口的时候，通过操控电流制造了一起故障。 安检门在阿齐兹安全过去以后，突然爆出了一团火花，然后上面所有的灯全都暗了。叶阳在安保人员围上来之前，闪身通过了这道门。 “怎么回事？”阿齐兹博士看着那道门问道。 “可能是电力故障……”安保人员说道。 “我可以过去了吗？”阿齐兹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当然，当然。您本来就通过检查了。”对于像他这样的高级管理人员，安全检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种形式。 阿齐兹自顾自向着门里走去，叶阳自然也就跟在他身后进入了实验区。门后是一个大厅，里面有一个接待台，在接待台的两侧是几扇通往各个实验区域的大门。叶阳看到三层一共分为a，b，c，d四个区域。 阿齐兹刚一进门就有一个研究员模样的白大褂从接待台后面走了上来，“主任，今天我们还是按照常规巡视吗？” “嗯，先从a区开始吧。”阿齐兹说完，就带着那人走进一座标着a区的大门。 和叶阳之前想象的不同，a区里面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些作为“实验品”的人类。这里中间是一排控制台，房间的两边有两个封闭的实验舱，用巨大的透明玻璃和实验室隔开，在两个实验舱中各有一个圆台，七八名工作人员正在操纵几组机械手臂，对两块灵能水晶进行操作。这两块灵能水晶都不大，别说和之前叶阳得到的那块相比，就算和林婉融合的那块相比，也只有对方十分之一都不到的体积。其中一块灵能水晶正在被某种射线照射，另一块正在被喷枪喷出的液体冲刷。 “清洗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阿齐兹问道。 “到目前为止，昨天回收的十二块灵能水晶，已经清洗了十块。”他的助手回答道。 “你们要注意，不能有任何实验品的残留影响，上次的事故不能再发生了。”阿齐兹警告道。 “是的。我们增加了一遍清洗流程，确保没有问题。不过，我从来没想到人的意识居然能够以某种奇怪的状态残留在灵能水晶里。” 阿齐兹背着手对实验舱里的水晶看了许久，说道：“对于这种东西，我们知道得还太少太少。也许这也是我们难以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离下一次种植还有多久？” “还有两小时。”助手答道。 “走，我们去b区看看今天的实验品准备得怎么样了。”阿齐兹道。 他们走到a区边缘的一个门禁，再次验证身份后，来到b区。 b区里面的的景象和a区全然不同，这里有很多个类似睡眠舱的房间，里面躺着一个个人，这些人大多都是青壮的男性，也有少量女人。他们所在的舱室中灌满了液体，还有不少管道连接在他们身上。 叶阳发现不同的睡眠舱里，液体的颜色也是不一样的。将近二十个睡眠舱，单从液体的颜色和质地可以分成四组，他猜测，实验室里的人对这些“实验品”进行了不同的处理。 他对玉兔道：“我会沿着这些睡眠舱走一遍，你把这些舱室中的人和之前谈判时见过的人进行对比，看看有没有对得上号的情况。” 第八十三章 实验品 “发现匹配者！”叶阳才走过四个睡眠舱，玉兔就报告道，“标号1-3的睡眠舱中的这个人，在我们参加谈判的时候，在会议室里见过。他当时坐在查理身后。” 叶阳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他现在被剃光了头发，闭着眼睛漂浮在水中，他身上没有衣物，却有很多根导管通过针头刺入他的身体各处的血管，还有探针或电极连接在他身上。 叶阳不记得他的模样，但当时他一定和查理的伙伴们在那里据理力争过，而现在却像一个装在罐子里的标本。 “他现在是处于什么状态？”叶阳问道。 “从生命体征来看，他的体温超过了五十度，新陈代谢的速度加快了很多倍，应该全靠某种药剂维持着他现在的状况。” 阿齐兹道：“今天我们要比昨天加快些进度，每组再增加一个实验品。1组用的是第几代sase？” “sase-107。昨天晚上，格林组长的小组完成了最新一代的升级，已经用在了这批实验品上。”助手说道。 阿齐兹走到1-3号睡眠舱，点开了面板，上面出现了很多叶阳看不懂的属性。他翻了几页，思索了一会儿，微微摇头道：“加快新陈代谢这个思路我觉得越走越窄了，在我们设想当中，高速的新陈代谢能够加速消耗和排除灵能水晶产生的异常能量，但实际上，在新陈代谢变快的情况下，异常能量生成的速度也增加了。 我们就像在跟自己的影子赛跑，始终无法把两者拉开足够的差距。 虽然sase-107对比前几代产品，效果提高了那么几个百分点，但是本质上还是没有大的变化，我觉得实验品很难挺过融合的过程。” “但是之前使用sase-106的075号，融合后的生存期已经延长到了五天。”助手道。 “那是在抢救中度过的五天……，我们只是延缓了事物恶化的速度。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是在融合以后，恢复正常的生理状态。但现在还丝毫看不到那样的迹象。”阿齐兹说道。 “那这一批实验品是继续……，还是……” “继续，我们还是需要记录下他们的变化。再说sase对身体的改变是不可逆的，就算现在停下，他们也无法用来做其他实验了。” 他们的对话都被待在一旁的叶阳和玉兔听在耳中。 “难道说，我们就算把这些人从睡眠舱里救出来，他们也活不下去了吗？”玉兔道。 叶阳道：“也许这些人只是不能用作其他的实验，新陈代谢还能恢复正常。就算不行的话，我觉得死在外面，也比这样被困在瓶子里当小白鼠要强得多。” “你准备怎么行动？” “继续观察，见机行事……”叶阳现在很想把所有的睡眠舱都砸碎，但是他知道这样救不了任何人。所以他必须忍耐，等到合适的机会出现。 他们继续跟着阿齐兹往前走，玉兔又在第二组睡眠舱和第三组睡眠舱里，发现两个在镇长谈判时，在示威人群中出现过的小镇青年。 第二组所做的效果和第一组相反，这里人身体机能被极度放缓，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下。 阿齐兹走过第二组睡眠舱的时候说道：“第二组的情况也很相似，在这一组身上我们始终没能解决能量累积的问题，新陈代谢下降以后，产生的能量虽然降低了，但是，机体抵抗能量的效率也降到了最低。” “今天我们准备投入一种新的能量消耗剂。这种消耗剂的配置思路是您在一周前提出来的。第四小组在昨天已经通过了动物实验。”助手说道。 “看看效果吧。”看阿齐兹的表情似乎没有抱太大希望。 第三组睡眠舱中的人，不论男女身体都显得特别粗壮，他们不仅身体上肌肉虬结，脸上的肉也鼓胀地挤到了一起，把眼眶挤成了一条缝。那样子让叶阳想起了那些打了大量劣质基因药剂强化身体的矿工，只是眼前这些人的身体变异看起来比矿工还剧烈得多，不知道被注入了什么强力改造药剂。看来这一组的思路是通过强化身体来提高融合成功率。但叶阳知道相对于躯体，精神和意识的作用在融合中更为重要。这一组的人恐怕又是存粹的牺牲品。 “这一组培养起来比较费时，有两个还没有完全成熟，如果要按照您的要求安排实验品恐怕还不够。”助手说道。 “用上去再说，明天有视察，所以我们至少得做出竭尽全力的样子，明白吗？” “是。” 第四组睡眠舱里的人看上去最正常，叶阳发现这一组的实验对象都有不少管道和线路是安装在他们头上的，在每个睡眠舱边上都有一个屏幕，上面快速闪动着看不清的画面。 这难道是在对这些人输入画面？ “这一组强化图形效果和之前相比怎么样？那个新来的心理学博士信誓旦旦地跟我们说，这一组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效果。”阿齐兹问道。 “我们收集了二十四小时的脑电波变化，这些实验品精神状态对比之前几个版本有显著性差异，他们的兴奋程度上升了大约15%，精神活动持续性提升了大约20%，配合之前的药剂，可以断定他们的精神强度会有明显的上升。” 果然，阿齐兹后面的话证实了叶阳的猜想，这组人被强化的果然是他们的精神。 “不错，那就按照这个方案继续。对了，新来的那个怎么样？”阿齐兹问道。 “他意志力很强，比之前那些实验品都强得多，只是……他也最抗拒我们的输入。”助手说道。 “那当然，那些罢工的废物怎么能和他相比，再养养。” “是的，如果说这些实验品中有谁最有可能成功，我觉得就是他了。”助手说道。 “只可惜，实验目标要的不是针对强者的办法，而是任何人都可以用的办法。”阿齐兹发出一声叹息道。 新来的？不是工人？叶阳心头一紧，急忙向那几个睡眠舱看去。在编号为4-4的睡眠舱里，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克莱托。 第八十四章 杂乱梦境 克莱托没有了平时懒散又精干的样子，他和其他的被当做实验品的人一样，紧闭着双目，漂浮在睡眠舱中，叶阳看到他身上有不少疤痕，应该都是原来当兵的时候留下的印记。一条条管线被连接在他头发稀疏的脑袋上，随着睡眠舱中的溶液波动，一起一伏，就像是传说中美杜莎的头发。 “他们居然敢这么对付克莱托？怎么说克莱托都是城主府的人啊。”玉兔道。 “既然他们这么做了，就说明没准备让克莱托活着回去。”叶阳说道，“他现在的生理指标怎么样？” “还算正常，但是我扫描到他背部有电击造成的灼伤，应该是击倒他时候造成的。其他的就是……他现在脑部活动极为剧烈，远超正常人应有的程度。”玉兔道。 “你听到刚刚阿齐兹在说了吗？克莱托因为精神强健，所以是他们的重点实验对象。”叶阳靠近了克莱托沉睡的睡眠舱，将手伸向了上面的玻璃封盖。 “你要做什么？” 叶阳道：“我想试一试，用思维入侵的方式，看看能不能和他沟通。” “他的思维活动那么剧烈，会不会有很大的危险？” “试试就知道了。” 阿齐兹和助手在一边讨论今天实验计划，叶阳趁机发动了思维入侵的技能。 “帮我看着点周围。”叶阳对玉兔说道，然后他的意识像是瞬间进入了一个黑色的管道，原本视野中头盔内的屏幕，还有周围的实验室都消散无踪。 之前入侵维吉尔的思维也是如此，只要通过这条管道，就会进入一个类似梦境世界的地方，双方的意识会在这里交汇。如果被入侵者正好有一个完整的梦境，入侵者就可以加以利用。如果没有，入侵者自身也可以编织一个梦境，让他深陷梦中。 刚才他进入的就是维吉尔梦境中的房间，他稍稍改变了梦境的剧情，让对方在梦境中打开文件夹，然后看到了对方的密码。 不过这一次叶阳刚刚从黑色的通道出来，就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光影错乱的空间，周围好像有无数的影像片段在到处飞舞，他的视角在高速旋转，辨不清任何方位，也没有可以参照的东西。 在这里没有上，没有下，没有前后左右，这些飞快闪过的影像，就像一个永不停歇的漩涡，就要将他卷入其中。 一个人如果现实世界中陷入这样的晕眩场景，第一反应恐怕就是闭上眼睛，然而叶阳在这里只是一个意识，他再怎样努力都无法隔绝直接进入他头脑中的影像。 叶阳意识到这是阿齐兹他们对克莱托进行“精神强化”导致的结果，他试着在这里建立起一个自己的场景，但周围飞速转动的一切，不断冲散他所凝聚的场景，他就像一个想要在海浪中搭起一座房子的人，无论多么努力都徒劳无功。 “炽光！”叶阳发出一声呼喊。 “我本想看看你能不能应付这样的场面，看来你要走的路还很长。”炽光马上回应了他，接着叶阳就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感觉出现在他身后，他调整视角，发现这个没有任何焦点的，万物都在狂乱地运动的世界里，终于有了一个稳定的点。 那是一个小火球，然后它慢慢化成了自己的形象。有了炽光这个基点，他终于可以慢慢集中自己的意识，思维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让我来帮你一把吧。”炽光伸出一只手，向着混乱的虚空一点。所有的那些毫无规律运动着的图像就像被踩了刹车，开始变慢下来。它们最后静止不动，一个个漂浮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方向上。 叶阳这时才看清，那些影像并不是克莱托的梦境，而是各种各样的照片，这应该就是在他们睡眠舱的屏幕上快速显示的画面，克莱托并不在这些画面中。 “你能感知到他在哪里吗？”叶阳问道。 “不要着急，他需要一点时间。”炽光说完这句话，身形慢慢淡去。 叶阳等待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一个个细小的光点从周围千百幅画面中分离出来，向他身前的一个位置聚拢，慢慢地那里出现一个透明的人形，然后，他变得越来越充实，最后变成了克莱托的样子。 等到他变得与真人无异的时候，原本像雕像一样的身体开始做出了动作，呆滞的表情也变得灵动起来，不过他的表情显得很痛苦，就好像刚刚经历过酷刑，他低着头，双臂抱紧了身体，双腿弯曲着，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他在那里抱着自己的身体，恢复了好些时间，才慢慢将身体舒展开，这时他注意到了眼前的叶阳。 “没想到经历了这段折磨之后，我看到的居然是你这小子。难道是我太担心你会莽撞地跑过来吗？所以才会幻想你的存在？”克莱托轻声说道。 “我不是你的幻想，我现在已经潜入了空间站，就站在你的睡眠舱之外。”叶阳说道。 “哈，看来我还真是个逻辑清晰的人，为你的存在编好了这样的理由。”克莱托道。 “你不相信我是真的？” 克莱托失笑道：“难道你要我相信你一个人驾驶的飞船突破了舰队的守卫，进入了空间站，然后一路大杀四方，一直来到我关押我的那个睡眠舱之前，最后你还拥有某种神奇的办法，居然还能够和我的思维连接到一起？” “你这么一说，这整件事听上去还挺像一件不可思议的英雄壮举的。”叶阳托着下巴说道，“可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我是真的受了查理的委托，一路追查到你家，看到了你留下的影像，然后到这里来解救你们的。唯一的差别是我是一路潜入进来的，还没来得及大杀四方。” 克莱托道：“可这些事我自己都很清楚，我没法证明你是真的林飞。” 叶阳耸耸肩道：“这重要吗？把你知道的，关于这个空间站的情况告诉我，就算是一场梦也没什么关系吧？万一我是真的呢？” 第八十五章 机会 “哈，你真是一个能言善辩的影子。如果真是这样，我建议你现在就走。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这件事情我已经搞砸了。我，死定了。”克莱托用一种无奈又自嘲的语气说道。 “我已经来到了这里，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弃吗？”叶阳坚持道，“不管我是不是真的，说说你是怎么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吧。” “好吧。”克莱托开始叙述他的经历，“我查到那些情况后，就从城主府借了一艘飞船往这边查看。我本以为是城主府的某些人和军队搞在一起，在这里搞非法活动。这里面或许有人仗着自己是城主的亲戚，打着城主的幌子掩盖那摊子破事——比如器官交易，或者是非法临床实验。要知道在灶神星附近星域里，隐藏着不少这样的窝点。 我原本计划如果查实了是谁在做这些事，我可以借助调查局的力量来对付他们。虽然未必能把主事者怎么样，但多少可以救回几个被他们掳走的家伙。 但我的估计还是太乐观了。我发现这个空间站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自己撞上了马蜂窝，不，是一头撞进了老虎洞里。这样的空间站不可能在城主的眼皮底下偷偷摸摸建起来，它一定有城主的默许，甚至西蒙城主本身就是背后的主使者。” “你确定西蒙城主在幕后操纵这些事？”叶阳问道。 “你以为除了他，还有谁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建起这样一座空间站？ 我在逃跑的时候，是被第二舰队的黑色闪电号抓住的。当时我在黑色闪电号上看到了法赫斯少将，他是西蒙城主亲信之一。有他在这里守卫这个空间站，就一定是城主本人的意思。”克莱托道。 “和我想的一样，我猜西蒙城主在这里进行关于灵能水晶的实验，他要在这里完成邵慕琴完成过的灵能融合实验。按照原本的计划，邵慕琴应该把实验方案告诉他，但是，她自己在半途被人劫走了。”叶阳道。 克莱托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居然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完全不了解邵慕琴和这件事的关系。难道你真的是林飞？” “你终于相信我了。” “那……你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我可不相信一个军事技术学院的实习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叶阳对克莱托的警惕并不意外，他说道：“你听说过太阳社吗？” “太阳社？你是说，传说中融合者组建的秘密社团？”克莱托显然听过这个名字。 “是的，我就是融合者中的一员，来到这里也是得到了太阳社的帮助。” “我虽然知道一些太阳社的事情，但是并没有和你们打过交道。你们来这里想要得到什么？” “太阳社想知道灵能水晶的秘密，对我自己来说，就是想救出你们。这两者并不矛盾。如果你有什么可以帮助我们脱困的情报，可以现在告诉我。” “我被抓住以后，第二舰队的人简单地审问了我一下，就把我送到了这个空间站。一开始的时候，我和其他人都被关在空间站的第五层。那里是他们的‘实验品储备仓库’，其实就是一个大监狱。所有还没参与实验的人都在那里，根据我的观察，因为有舰队在外驻守，这座空间站里的守卫不算太多。如果你有一支精干强大的突击小队，也许真的能够攻入第五层的监狱，消灭守卫，把里面的人救出来。” “我有人。” “最好的行动时机，应该是在他们开始每天实验的时候，那时候，大部分的实验人员和守卫都在实验区工作，外部的防御最松懈，你可以趁机带领从监狱里出来的那些人撤退，这样逃出去的把握是最大的。” 叶阳马上发现了克莱托这个方案的问题，他道：“那你们这些参与实验的人呢？按照这个计划，什么时候来救你们？” 克莱托很平静地说道：“能够救出监狱中剩余的人，已经很不错了。我们这些人你不要管。” “你是我最想救的人。” 克莱托摇头道：“一旦进了睡眠舱，接受了身体改造，我们的身体就已经受到了无法逆转的伤害，你刚刚也看见了，我的精神被撕成碎片，现在只是勉强拼合起来恢复了意识，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很难控制住它，随时都会变成一个疯子。 这是一条不归路，我已经走在了上面。如果需要有人牺牲，那我们这些人是最合适的……” ———————————————— 叶阳退出思维入侵时，外面的时间才过去几分钟。 虽然，克莱托的想法是最理性的考虑，但是叶阳去并不想那么做。只要有任何可能，他都想救一救这些被关在睡眠舱中的人。他决定再找找有没有其他的机会。 阿齐兹博士已经和助手走远了，叶阳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两人站在通往c区的大门口，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不，我们不能指望他们。来实验室之前，我刚刚和他们讨论过，外界抽取能量的方案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事实上，四楼的实验室还没有任何可行的方案。”阿齐兹说道，“人人都知道如果能够抽取能量，成功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但我们还没找到办法。” 能量抽取？ 叶阳马上联系了炽光，他问道：“如果太阳碎片产生能量，入侵到这些人的身体中，你能够把它们抽取出来吗？” “抽取能量不存在任何问题。”炽光也一直在关注外部的情况，很清楚房间里在发生什么事，“关键在于怎么保护这些人的躯体，在我看来他们方案很糟糕，他们对能量的理解比太阳社的人差多了。” 叶阳道：“太阳社毕竟在这个问题上进行了好几代人的研究，而且参与的人本身都是融合过太阳碎片的融合者，而这些人因为邵慕琴失踪才开始投入研究，双方的基础差太多了。” 炽光道：“我必须看到他们的具体实验过程才能够告诉你答案。” 第八十六章 实验品之死 叶阳跟着阿齐兹进入c区，这个区域由四座独立的实验台组成，他们分布在房间的四个角上，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的面积。这些实验台的中央都有一张手术台，周围有各种仪器和管道围绕着。这些装备上面现在都没有人，只有一些研究人员和维修工人，正在调试设备。 阿齐兹道：“今天的第一批实验预计几点开始？” 助手道：“两小时之后开始，按照两小时完成一组手术预计，每组四个实验对象，全部完成需要八到十个小时。还是按照一组到四组同时进行的方式来做。” 阿齐兹想了想道：“先做三组，每组留一个实验品备用，十二小时以后，城主的舰队就要到了。万一那些大人物要看实验过程，我们必须有东西演示给他们看。” “那是把状况好的实验品留下？” “当然不是，先做状况好的。我们是科学家，表面文章要有个限度，最好的实验品就要保证没有外部干扰，优先完成，给他们展示的时候，用条件最差的实验品就行了。” “您说得对，是我想多了。”助手连忙说道。 阿齐兹走到一个实验室外，认真观察里面的人维护机器，看了一会儿他说道：“你去叮嘱一下四楼上来的那些人，今天的维护保养必须格外小心，不要出任何篓子。” “是。”助手马上走进实验室，和负责维护的人说起话来。 “他刚刚提到城主了。”玉兔说道，“你们的猜测是对的。” “西蒙城主身边肯定有更多的舰队和士兵保护。我们必须在他到来之前解决问题。” “不过，按照他们的实验顺序，克莱托先生恐怕要第一批上实验台了。” “嗯……”叶阳站在阿齐兹不远处，盯着实验室中细长的机械臂，陷入了矛盾之中。 他发现自己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按照克莱托的计划行事，在实验进行的时候突袭监狱。但用白龙号接来援兵可能就需要两个多小时，等他再次返回空间站，克莱托恐怕早就躺在了实验台上。 第二个选择是现在就破坏这里的设备，对于能够操控电能的他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这样b区的人就不会被送入这间实验室，他救下克莱托的可能性自然大大增加了。但那样必然会增加对方的防范措施，使营救的困难大大增加。无论是营救者还是这些“实验品”都可能会遭到更大的损失。 叶阳举起手搭在了实验室的墙壁上。 “你想做什么？要动手吗？”玉兔道。 叶阳没有回答，他保持这个姿势良久，最后还是放下了手，“继续吧，看看d区有什么。” 阿齐兹在四个实验台附近都看了一番，然后就进入了d区。 叶阳进入这个房间，看到周围的景象，马上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这里和b区有些像，同样有很多睡眠舱靠着墙壁直立着。但是有一半睡眠舱是空的。剩下的睡眠舱里，漂浮着的人却比b区恐怖得多。 这里的人每个身上都有严重的问题。 有的人全身皮肤焦黑，好像从内到外都被烤熟了一样，有些焦黑的硬块已经从身体上剥落了下来漂浮在水中。 有的人身上四处都是裂口，一缕缕鲜血正从里面向外流淌，血液已经污染了睡眠舱中的液体，让它浑浊不堪。 还有人身上布满了亮白色的能量脉络，就像浑身的血液都被荧光材料充斥了一样，看上去就像一个身上拉了灯线的玩偶。 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叶阳在他们身体中都能感受到一种剧烈而紊乱的能量波动。 就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有个睡眠舱发出了警报，几个研究人员急忙跑去，阿齐兹一行也往那边走了过去。 “又一个。”阿齐兹叹了口气说道。 睡眠舱中的营养液被排了出去，舱门里面的人瘫在维持他身体的支架上。舱门很快被打开，一个身上布满了暗红色斑点的男人被工作人员抬了出来。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身上的这些红斑一亮一暗，按照某种节奏发出光芒，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隐藏在下面。 工作人员把他放在了手术台上，助手向阿齐兹报告道：“第084号实验品，属于第四组，术后存活时间11天12小时26分钟。他表现还算不错，我本以为他还能多坚持一些时间。” 阿齐兹挥挥手道：“和之前比并没有什么改善，把它处理了吧。” 周围几个研究人员开始操控设备在这具尸体上切割，很快从它腹部取出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灵能水晶。 叶阳现在明白了，这些水晶将会被送回a区清洗，然后准备植入下一个受试者的体内。 炽光这时在他脑海中说道：“真是一群蠢货。他们只是粗暴地把太阳碎片埋入受试者的体内，融合还没开始，这些太阳碎片就开始损害他们的身体了。他们的全部力量都在对抗能量对身体的侵蚀，根本没有机会去尝试控制能量。强健的身体是融合成功的第一步，这样身体被破坏后，就算这个人有融合者的天资，也没法进行融合了。” “你们终止能量对他们的损害吗？”叶阳问道。 炽光道：“我能够抽取这些能量充实我自己。但是对这些人的身体无能为力。甚至现在他们体内的能量，是维系某种平衡状态的关键，普通人在这样的伤势下，早就死了。我抽掉能量的时候，就是他们死亡的时刻。不过，对他们来说，死亡也许是件好事。” “也就是说，他们失败的关键在于使用的方法不对，如果采用正确的办法，这些人还是有可能在实验台上活下来的，是吗？”叶阳问道。 “的确有可能。尽管之前他们做的强化工作功效有限，而且有很大的副作用，但是多少会提高一些融合的成功率，至少会比懵懵懂懂的普通融合者更有可能成功。” “如果这样的话，我倒有个想法。”叶阳说道。 第八十七章 梦中启示 叶阳借助工人往外运送实验品尸体的机会，跑出了实验室，他没有去监狱，而是直接回到了维克托的房间外。玉兔用从维克托终端中复制的密码直接打开了大门。 走进卧室，维克托依旧在床上沉睡，他此刻正紧皱着眉头，看上去有些痛苦，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让人难过的事情。 叶阳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拨动了脑海中联系林婉的那根线。 “终于有你的消息了。”林婉几乎是在瞬间回复了他的呼唤，看来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点也没有松懈，“情况怎么样？” “我会很快让飞船返回山茶花号，装载一支作战小队过来。不过，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请你告诉我之前你在融合‘光点’之前，贝拉尔多他们教你的增加融合成功率的办法。”叶阳道。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要把这个办法暗中告诉空间站里的人。” “我不明白。” “克莱托和很多工人都被安排强制融合太阳碎片。但对方没有掌握合适的方法。我现在来不及阻止他们，这项实验进行下去，他们就死定了。如果能够告诉他们你用过的方法，在我们救出他们之前，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叶阳用最简洁的话语解释了一番。 林婉沉默了好几秒钟。她说道：“我接受这种方法的时候，曾经答应贝拉尔多绝不私自外传。我……告诉你之前，想要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叶阳明白林婉有自己的原则，他回复道：“好！” 过了一会儿，他脑海中再次响起了林婉的声音，“我的能力能够搭建你们直接沟通的桥梁，他有问题要亲自问你。” “我需要个解释。”贝拉尔多的声音出现在了这场对话中，“我有什么理由把对我们至关重要的秘密告诉我们的对手。” “为了救人。否则我救不了克莱托。”叶阳道。 “如果是这样，我觉得行动没必要进行下去。我们的核心机密不能这样泄露出去。”贝拉尔多直接拒绝了叶阳的要求。 “我会用一种隐蔽的方式告诉他们，不会暴露太阳社。” “那也不行。这是我们的赖以发展的基础。” 叶阳道：“太阳社准备和灶神星作战吗？” “什么意思？” “如果灶神星不是太阳社的假想敌，那么他们多几个融合者又有什么影响呢？会威胁你们在这里的生存吗？会暴露你们的组织吗？再说真正作战的时候，舰队比融合者威胁大得多吧？” 见贝拉尔多有些迟疑，叶阳继续道：“另一方面，你知道这些人被抓来以后，根本没有被他们当人看，他们把这些人当做纯粹的实验品，这样的人如果成为了融合者，会站在哪边呢？与其说是泄露核心机密，不如说是利用对方的资源为我们培养太阳社融合者吧？” “但如果这些东西从这间实验室传播出去了呢？” “我要的只是一些粗浅的指导原则，你那些配合仪器的技术告诉我也没有用。虽然我不知道基本原则的具体内容，却知道它们并不复杂，这里的实验室已经注意到了精神强健和融合成功率的关系了。他们如果一直研究下去，你觉得多久会获得相近的东西呢？几个月？半年？别忘了这是一座星城支持的研究所，迟早他们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与其死抱着一个别人很快就会知道的秘密，不如及时用它做点好事，不是吗？” “这件事你不会从我这里听到‘同意’两个字。具体你和林婉商量吧。要有什么，也是你们在危机情况下，自己的决定。”贝拉尔多说话这些话，就消失在对话里。 “你看，我说服他了。”叶阳对林婉道。 “我以为他会更有担当些。”林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 “永远别对人报太高的期望，否则很容易迎来失望，除了我以外。这件事，就让我来担当吧。”叶阳道。 —————————————— 维吉尔做了一个迷迷糊糊的梦，梦发生在一个神秘的纯白空间里，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站在他的面前，那个自己在那里沉痛地自责，对进行可怕残忍的人体实验感到十分愧疚，并说自己想到了一个设想，也许灵能水晶不需要植入人体，只要给予它一定的刺激，比如电流或者光照，就能主动开始和身边的人融合。这种办法进行的融合对身体的伤害比较小，受试者更有可能挺过去。 做完这个梦，维吉尔就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居然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在他面前终端屏幕已经被打开，上面有一篇正编辑到一半的日记。 “我今天喝了酒以后，突然迸发出一个设想，那些实验品都是因为无法承受灵能水晶的力量而死的。如果在身体外部激发水晶的能量，是不是他们就更容易挺过去呢？我们之前对水晶的研究表明它对外界刺激有一种反馈机制，如果找到合适的机制，也许就可以在外部进行融合。我想到方式有以下几种，其中最有可能的是……” 日记里记载着刚刚梦境里的内容，而且更为详细。 “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回到房间以后的事情了？是因为喝多了吗？难道酒精给了我灵感，让我写出了这些东西？”维吉尔看着屏幕喃喃自语。 他来回滚动屏幕把写下来的东西又看了好几遍。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也许真的能成也说不定。虽然没什么把握，但是如果做成了这件事，那些人就不用一批批死去了。只是……，阿齐兹博士会相信我喝酒获得的灵感吗？”维吉尔走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注视了好久，最后一把抓起了衣服，冲出了门去。 叶阳站在房间里显出了人形。玉兔问道：“他如果和阿齐兹说这些，对方能信吗？” 叶阳看了一眼终端上的文字，“你不觉得阿齐兹已经很抓狂了吗？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只要递给他一根杆子，无论另一头是什么，他都会牢牢抓住的。” 第八十八章 献计 叶阳离开维吉尔的家，又花了半小时时间，探查了一下四层实验室和五层的监狱。 第四层的实验室主要的任务是开发和制作三楼使用的实验器具，这里并没有像三层一样分成几个区，叶阳跟随在一个工作人员后面，进入实验室以后，很快就把实验室里面的情况摸了个清楚。包括睡眠舱，机械臂，各种控制设备在内的实验器械都由专门的小组对应制作和维修。这儿与其说是实验室，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定制工坊，并没有作为实验品的人类。 至于五楼的监狱，他从外部观察，估计这个区域大约占据了整个楼层的一半，另一半是真正的物资仓库。这里的监狱守卫并不算严密，因为这是一个被舰队保护的空间站，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避开舰队，潜入到这里来。而里面的实验品也算不上什么贵重的物资，因此门口只有两个持枪的守卫看守着。 叶阳没有找到进去的机会，他等了十分钟没有遇到监狱大门打开的情况。不过他从之前公园里阿齐兹的对话中听到，不久之后，会有一批新的实验品被送来，如果能够及时赶上这艘船，应该就会有机会进入监狱。 叶阳知道实验很快就会开始，他的时间紧迫，无法再等待下去，就从原路返回，一路来到工程船停泊口。 叶阳找了一艘最靠边的工程船，解锁进门后，来到控制台，让玉兔复制了这艘船今天的出入认证标识，有了这个以后，就可以主动打开工程出入口。 然后他从内部打开闸门，通过太空行走进入白龙号，然后驾驶着白龙号向着山茶花号的方向飞去。 ———————————————— “你说你想到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阿齐兹匆匆走进一间会议室，见到了一些忐忑的维吉尔。 “是的。我……今天突然灵感，想到了一些东西。”维吉尔将一张纸递给了阿齐兹，这是刚才他在会议室里等待的时候，写下来的概要。 “在外部进行融合？用外部的能量刺激灵能水晶？”阿齐兹看着维吉尔写的东西，并没有表露出太多激动的表情，“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为什么我看到你这份资料感觉像是无中生有？” “我……”维吉尔卡住了。 “你是看了什么特别的资料吗？”阿齐兹追问。 “没有，我，我之前下班后喝了点酒……”维吉尔心虚地说道。 阿齐兹把那张纸放在了维吉尔面前的桌子上，用手指敲打着纸面说道：“也就是说，这是你醉酒后写下的东西？” “但是，那时候我思路很清晰。我，我觉得这份东西也许有研究一下的价值。”维吉尔声音更轻了。 阿齐兹将手背在身后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你知道融合者吗？” “那是什么？” “融合者就是天生可以融合灵能水晶的人。这种人在人群中占绝对少数，但是他们有一种特点，就是一旦得到灵能水晶，就能够自动激发水晶和他们融合。当然，这种融合也是有风险的，因为融合的过程中，他们依旧会承受来自于灵能水晶的能量冲击。有些人会成功，有些人会失败。”阿齐兹一边走着，一边慢慢叙述，“不过，有一点你的猜想说对了，他们就是在外部和灵能水晶融合的，比如拿在手里。” “那我们的实验里为什么……” “因为，这些实验品都没有成为融合者的资质，一个都没有。所以给他们拿着灵能水晶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们采取的解决办法就是把水晶植入他们的身体，强行让它发生作用。但是，就像你看到的，无论我们把它植入在身体的哪个部位，它都会释放能量烧毁实验品的身体，那些实验品的精神力量都在抗拒能量入侵，根本无法和水晶融合。”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在没有资质的人身上试验？” “因为这是城主先生给我们的研究目标，我们不需要研究怎么让融合者去融合水晶，他们天生就会。当然，我很想观察几个融合者的融合过程，但是这种人不是我想找就能找到的，他们头上没有标签，只有当他们拿到水晶的时候，我才会知道他是一个融合者。 我们要研究的是，如何让普通人融合灵能水晶！” “为什么？”维吉尔下意识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城主的要求就是命令。而且我知道邵慕琴成功了，她融合的还是一块完美的灵能水晶，一个种子！”阿齐兹走道桌子面前，一拳砸在了桌面上。 “我这个人其实不太相信灵感之类的东西。我更加相信严密的论证和演算。想法应该在推导到它的时候自然地出现。不过……，你这里提及的方法的确是我们没有考虑到的。” “我参考了一些a区对灵能水晶研究的公开成果。还进行了一点可行的计算。”维吉尔道。 “我知道，否则我早就把这张纸拍在你的脸上，然后把你一脚踹出去了。”阿齐兹闭眼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准备给你的方案一个机会。” “好的。” “这种时候，没有其他办法，也只有期待灵感了。”阿齐兹打开手腕上的终端联系了他的助手，“……安排两个实验品，要第四组的，一个半小时以后开始实验。” “您要改变计划？需要安排那个被抓来的家伙吗？” “对，把他也算上，这里又有了一些新的实验想法，希望能够带来一些改变。” 阿齐兹最后联系了四层研究区的主管泰勒斯，“泰勒斯，我有些事情需要你来做。这里需要你设计一批实验器具，越快越好。我马上会把任务简报给你发过去。” “怎么回事？城主马上要到了，我们不该好好接驾吗，你这时候还要搞什么东西？”对方奇道。 “可以让我们少挨骂的东西。不管成不成，至少这是一条新的路，你看到我的方案就知道了。”阿齐兹说道。 第八十九章 苏醒 克莱托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隐约记得原本自己处在一片混乱之中，无数画面在意识中不停地切换，它们就像刀子，把他的意识撕扯成了碎片。 这个过程就像在忍受酷刑，如果不是他既不能认真思考，也没有办法做任何动作，他一定会给自己一个了结。 但是就在刚才，他带的实习助手林飞突然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林飞不知道做了什么，让克莱托的痛苦很快不翼而飞，他的意识凝聚，可以开始思考了。林飞说要来救他，还仔细地问了他很多问题，克莱托一开始觉得，这一定是他被人折磨而产生的幻觉，但是后来回想起来，他心底还是期盼林飞是真实的。饶是他一直以老兵自居，但落入这样的困境依然希望有人能出现救他。 不过随后因为药剂的关系，他又进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直到自己被周围的响动惊醒。 他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液体在慢慢退去，自己的头部开始露出了水面，失去浮力以后身体被一个箍住他腰部和四肢的架子托住。睡眠舱的盖板徐徐打开，几只纤细的机械手伸了进来，将他头部和身上的管道和线路一一摘除。然后他背后的睡眠舱挡板动了起来，将他托出睡眠舱，横放在一张移动平台上。他的身体依旧被死死固定着，但是重新呼吸到空气，让他头脑为之一清，接着原本失去的五感一点点恢复了过来。 他被房间顶部的灯光照得有些恍惚，依稀见看到有很多穿着白色袍子的人在周围走动。只是他的头部几乎无法左右移动，只能拼命转动眼睛，用余光观察周围。 他发现有另一个人也被从睡眠舱里放了出来，现在就躺在他的左边。 “仔细检查这两个人的状态，阿齐兹博士已经等在c区了。”克莱托听到有人在说，然后就有一群人围着他，用各种仪器在他身上探查来探查去。 “组长，情况良好，符合植入要求。” “这次不是植入，需要追加检查几个指标，我已经发给你了。” “不植入？” “嗯，博士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快检查吧。” 克莱托见到两个研究员又拿来一个不知名的仪器开始对着他的头部进行测试。过了一会儿前面的年轻人说道：“关于脑电波方面的三项测定也都合格。” “好，送去c区吧。” 克莱托感觉自己和另一个人一起被推着通过了一条长长的通道。 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 他看不见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只能看见天花板上一个个灯从前往后掠去。这时他心中忽然有了恐惧的情绪，他自觉自己经历过很多危险的场合，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工作中，但是没有一次像现在一样，无助到连抬一抬头都做不到。 片刻之后，他和另一个人被推到研究员口中的“c区”。 他再次看到了，刚被抓倒这里来时，见过的研究主管阿齐兹。 站在他的平台边上说道：“克莱托先生，看来你的状态还不错。今天，你运气很好，正好可以尝试一下我们开发的新技术。记住，我并不想让你在实验里死去。希望你能依靠自己的意志在实验中活下来。一会儿第一次试验我会先用另一个实验品，都说最好的要留在最后嘛。” 克莱托的嘴巴被封住，无法回答对方的话，否则他一定用最粗野的脏话，会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 “稍安勿躁。”阿齐兹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然后离开了克莱托的视野。 接着，他能感觉到大部分人都跑去了另一个受试者边上，他们把他推进了一件手术室，然后开始了实验。 克莱托的余光能够看到很多人在忙碌的移动，但实验室是封闭的，他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他在等待，也在煎熬。 也不知等了多久，他听到一阵欢呼，有在手术室外面的人喊起来：“成了！那颗灵能水晶，居然真的开始融合了！” “它，它居然就这样变成一团光，这不科学！” “这是我们对它的了解还不够，以后我们一定会知道里面的机制的。” 实验室里面的人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后面会发生什么情况。 克莱托也有些紧张，因为如果实验成功，至少说明他不会那么快就死。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的，但是……还有希望。 然而就在他患得患失的时候，房间里有传来一阵惊叫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叹息。 “他怎么烧起来了！” “火势好猛，就像浇了油在烧一样！” “还是没能顶住能量的侵袭吗？” 有过了一会儿传来实验室开门的声音。阿齐兹从里面出来，再次来到了克莱托的身边。 他打量着克莱托，脸上有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带着点同情，又带着点狠厉，他说道：“你大概已经听到了，这次改良的实验又失败了。但是却给我们指明了一个正确的方向，它告诉我们外部融合灵能水晶是可以实施的，而成功与否的关键，还是在于参与融合的人到底有多强大的意志。 刚刚那个人，只不过小镇上的一个混混，没有成功也在我意料之中。但是你……我还是寄予厚望的。 我知道你内心充满了愤怒，但是你如果还想有机会把这种愤怒发泄出来，那就尽量活下去吧。” 说完话，他招招手，两名实验员把装着克莱托的平台推进了手术室。 克莱托躺在中间，再次被接上了一些管子，当然药物注入身体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头脑变得异常清醒。 “这是一种强效兴奋剂，希望它能够帮你对抗水晶。”阿齐兹说完这句话退到了克莱托的视野之外。 克莱托听到轻微的机械声从耳边传来，一个机械臂从边上伸到他的眼前，机械臂最前端的爪子上面有一颗灵能水晶，正在散发着黄色的光芒…… 第九十章 突击队 叶阳的白龙号再次飞向了空间站，不过叶阳并没有驾驶飞船直奔目标，而是在半途把飞船停泊在几块密集的小行星附近。 这次他的飞船上增加了五名战士，其中包括他的同学拜隆和熟人卡梅伦警官。这些人都身穿全套战斗服，配置了枪械。 拜隆站在叶阳的驾驶座之后，伸展着胳膊和手指：“这战斗服真是好东西。比学校里用的不知强了多少倍。” 副驾驶座上的卡梅伦道：“当然，都是最好的货色。这些战斗服和武器都是太阳社从星舰联盟走私来的，值大价钱。至少从战斗力上绝不会比灶神星军队里用得差，我们假想的对手，可是西蒙城主的银盾突击队。” “只要防御力和灵活性够好就行了，我们主要还是依靠技能作战。”拜隆用力一捏拳头，他的肌肉一颤，展现出一种惊人的爆发力。 卡梅伦道：“不要迷信人本身的力量。你们这些身体强化系的融合者和灵能者最容易出现这种迷之自信，用最有效，最利落的方式解决敌人，才是一个战士应有的素质。” “好吧。”拜隆拿起了身边的电磁步枪说道，“这次用的居然是这种厉害家伙，嘿，这玩意儿我一样玩得溜。” 卡梅伦道：“据我们的情报分析，西蒙城主之前采购了一批单兵机甲，这种东西皮厚肉糙，化学能武器很难打穿，但是这个能对付它们。不过用的时候小心一些，电磁武器你们接触得少，别误伤了。” “行！现在是什么计划。”拜隆问道。 “我的飞船有今天的认证标识，应该可以安全进入空间站内部。但是你们的战斗服没有隐形功能，应该很快会被空间站的监控系统标记。所以目前有两个方案。”叶阳在面板上点了一下，一幅空间站的立体图就呈现在了屏幕上，玉兔已经在上面标注出了一条行进路线，“方案一，就是之前我和贝拉尔多先生提到过的方案，我们直接从工程维修入口进入空间站，然后烧毁附近的电力线路，让监控系统瘫痪，敌人无法在短时间内发现我们，然后趁乱袭击五层的监狱和三层的实验室。” “这个方案直接明了，看起来不错。”拜隆咧嘴一笑。 “恐怕我们在路上就会遇到去抢修的人员和安全部队吧？”卡梅伦问道。 “这是无法避免的。不过贝拉尔多先生经过再三考虑，觉得三层实验室中的灵能水晶还有实验资料，值得你们这样一搏。”叶阳说道。 他回想起之前回到山茶花号上和贝拉尔多的闭门争论。当时他将空间站的情况全盘托出以后，贝拉尔多因为风险太大而犹豫不决。他是以灵能水晶和实验室在融合方面的研究资料作为诱饵，才说服了对方最终派出这支小队。不过，卡梅伦等人并不知道具体的作战细节。 “我们毕竟只有这些人，太多正面冲突容易造成损失。”卡梅伦神色严肃地说道，“况且，动情太大也许会让对方转移那些水晶。” 叶阳道：“你的顾虑也有道理，所以我还准备了第二个方案。当时我没有多说，是因为这个方案能够成功与否有一个前提，它取决于我们的运气。” “运气？什么意思？”卡梅伦问道。 “你看，运气来了。”叶阳指了指雷达屏幕，在屏幕的边缘出现了一个光点，上面标注了“未知飞船”几个大字。而现在白龙号正在向着它不断靠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艘运送更多‘实验品’人类的运输船。根据我在空间站得到的情况，它应该就在稍晚的时候抵达空间站，然后与监狱交割实验品。” “你是说，这艘飞船上的船员和实验对象，都不是空间站的人。他们身上也没有认证标记？所以我们可以混在他们中间？” “对，像这种商用型的飞船上应该没有太多安保力量。你们五位如果潜入这艘飞船，然后控制它应该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吧？”叶阳道。 “当然。”拜隆替卡梅伦回答道。 卡梅伦点开未知飞船的标签，随着距离愈来愈近，白龙号已经探明了对方的身份，标签从“未知飞船”已经改成了“杜鹃级客货两用飞船”，他说道：“从常规情况来讲，这样的飞船上船员只需要四到五人，加上安保人员也不会超过十人。对我们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不过必须暂时屏蔽他们的通讯能力，否则他们会向空间站报告受袭信息。” “这一点我的白龙号可以做到。”叶阳道，“我会帮助你们登陆，然后在你们控制飞船以后离开。” “你准备和我们分走两条路？”拜隆问道。 “我还是会驾驶白龙号从工程维修入口进去。这是我们的撤退路径。你们不可能再乘坐这艘客运飞船撤退。我们救人以后，肯定会惊动第二舰队的四艘轻巡洋舰。这艘飞船不可能从四艘战舰的封锁下大摇大摆地开出去，但是白龙号可以。” 拜隆瞅了一眼白龙号了不大的空间，说道：“到时候这里可要变成沙丁鱼罐头了。” “那就是最好的结果，我正希望如此。”叶阳笑着说道。 白龙号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了那艘杜鹃级客货两用飞船，从体量上来说，这艘飞船如果是一只苹果的话，白龙号最多就像一颗葡萄。不过论各种飞行参数前者远远不如后者，白龙号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逼近了对方，一边与对方同向飞行，一边慢慢向它靠拢。 连灶神星第二舰队的巡洋舰都无法发现白龙号，这艘客货两用飞船自然也毫无察觉。 叶阳把白龙号停在了对方飞船背部靠近检修入口的位置上。 “好了，各位，准备突入对方的飞船吧！”叶阳说道。 “准备出发，再次检查装备。”卡梅伦已经从副驾驶座走了出来，和其他几人一起站到了白龙号的出口处。 他正在往自己的脸上粘贴面具，在这个到处都有监控的时代，任何行动都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容貌。这时，头盔里传来叶阳的单独通话请求。 “什么事？” “我知道你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太阳碎片和资料，但请记住，我的首要目的是救人。为了合作愉快，在行动时请不要忘记这一点。” 第九十一章 控制飞船 随着微型炸弹炸开维修出口的结合处，一股气流从内部冲出，夹杂着各种零碎杂物，飞向了太空中。 “拜隆，你第一个上。”卡梅伦在作战系统中命令道。 “是。”拜隆一手抓住客货两用飞船外壁上的凸起，一手拿着电磁步枪，就要往入口钻去。然而这时候，他突然从入口里看到一张青紫肿胀的脸，那人的口鼻出挂着冻结的鲜血，双手掐着脖子，还在抽搐。 “见鬼，一个倒霉蛋。”拜隆被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往后仰了仰身体。 这时一只手从他身边伸过来，抓出了那个人的手臂，将他从检修口里拖了出来，然后轻轻一推，把他推入了太空。 “那人还没死透。”拜隆甚至看到他的腿还在抽动。 “早死几秒和晚死几秒的事情。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你总是还有不少要学的东西。”卡梅伦看都没看那个逐渐飘远的人，当先挑了下去。 拜隆“嘿”了一声：“我怎么会怕这些，我只是觉得这个家伙运气太差罢了。” 周围几个人都没怎么搭理他，一个接着一个跳进了船里，一眨眼功夫，他反而变成了最后一个。 “哎，伙计们。我说……，好吧，我来关门。” 这艘客货两用飞船经过改装，里面的走道显得很窄。拜隆身材高大，进入到里面觉得四处都显得逼仄。维修入口被突然炸开，已经引起了飞船系统的警报，但是通道内缺乏空气，他们听不到什么警报声，只看到红色的灯光不停地在走廊里闪动。 卡梅伦已经换上了一把化学能手枪。他在通讯频道中说道：“大家注意，这艘民用飞船的防御规格很差，不要用电磁步枪，以免射穿墙板。” 拜隆也从腰间拔出手枪，跟随在卡梅伦身后前进，他们根据事先规划好的路线，直接向着驾驶舱跑去。 前方闸门已经紧急封闭。但是卡梅伦挥挥手，身后一名他带来的一名队员就冲上前去，将手按在门禁系统上。 “大家做好战斗准备，门后很可能有人。”卡梅伦说道。 剩余几名队员很默契各自贴墙站立，将手中的枪支对准了门的方向。拜隆也找到一个位置做单膝蹲下，举起手枪。 “准备开门，三，二，一。”通讯频道里传来那个开门战士的声音。拜隆看不清他是怎么做的，随着他计数结束，门就被打开了。门后出现了四个穿着战斗服的安保人员，他们好像刚刚走到门前，对门突然打开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射击！”卡梅伦毫不犹豫地命令道。他率先开火，四五把手枪以极高的频率吐出子弹，像一阵突如其来的暴雨，扑打在这几人身上。他们几乎在一瞬间被子弹的动能掀翻在地。 他们身上的战斗服，虽然对普通枪弹有一定的防御力，但在这种高速手枪的密集射击之下，却难以形成有效的抵抗，即便抵御住的第一颗子弹，依然会有子弹再次集中相同的部位，当相近的部位连续被几次击中就足以对人的身体产生重创。 过程说来复杂，但是实际上对方的几名安保人员在门打开不足两秒的时间里就被击倒在地。 一名战士上前检查对方的情况，回报道：“已消灭。” “走。”卡梅伦继续带人往前方冲去。 驾驶舱的门同样紧闭着，当他们来到门口的时候，从广播里传来慌张的声音：“我是开尔文号的舰长罗伯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卡梅伦打开扬声器对广播的方向说道：“我是什么人，你知道了可没好处，交出飞船控制权，饶你不死。” “你们难道是海盗？听着，你们如果不再停下，我马上就启动飞船自毁程序。一旦爆炸，我们谁都活不了！” 原本正准备破门的战士停下了手，回头看着卡梅伦。 “继续解锁这扇门，不要管他的废话。”卡梅伦的通讯频道中说道。 卡梅伦不屑地笑了一声道：“什么时候人口贩子也变得这么有宁死不屈的精神了？” “我不是什么人口贩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刚刚过来的路上，我们已经看到了你们的货物。这有什么好抵赖的？” “那些是……，是一些囚犯，我们替灶神星政府做事。这艘飞船上没有货物，没有资源，只有一些穷凶极恶的囚犯，你们就算劫下这艘飞船也什么都得不到。”罗伯特船长着急地说道。 “这就不要你来担心了。现在是我占据优势。所以我可以给你生存的机会，你真的不想把握这样的机会吗？” 罗伯特的声音迟疑了几秒，他道：“你们，难道是来救那些人的？这怎么可能？他们都是些没人在乎的贱民。” 卡梅伦道：“我再说一遍，不要猜测我们的目的，给我把门打开！” 这时，开门的战士给他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卡梅伦抬了抬手，门就突然打开了。拜隆看到里面的人惊愕地回头看着门口，手放在控制台的某个按钮上面，不知会不会向下按下。 卡梅伦身体突然消失在原地，然后突然出现在两个驾驶员的背后。 他闪电般伸出双手，握住了两个人的后颈，然后用力一扭。 那两个人的脑袋失去了支撑，颓然落下。 卡梅伦将驾驶员放在控制面板上的那只手扔开。 拜隆道：“这两个家伙还真的抱了几分决死的心思。” 卡梅伦道：“还差得远，如果真的那样，我们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门外的两名队员进来，将两个人的尸体拖了出去，然后有一人解下了驾驶员的腕式终端，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上，开始破解控制权限。 卡梅伦对拜隆和其他几人道：“你们去搜查飞船上的房间，解决剩下的敌人，如果能留活口就尽量留下活口，我们还有些问题需要问一下。” 拜隆问道：“那些被抓住的工人怎么办？” “先让他们该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 第九十二章 任务 开尔文号上的舰长休息室里，卡梅伦翘着腿坐在舰长的办公桌上，翻看着投射在墙上的航行日志。这艘飞船隶属于一家注册在裂口镇的贸易公司，公司的最大股东正是梅西镇长的家族。卡梅伦并不太关心谁在背后干这些脏事，但是眼前的情报都说明，林飞的猜测可能都是对的：梅西只是在替西蒙城主办事，这意味着这次行动所遇到的危险和阻力都会比预想的更大。 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想参与到这样的行动里，只是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了。 外面传来一声敲门声。 “进来。” 开门之后，拜隆和另一名战士压着三个俘虏走进了房间。这三个人都被反绑了双手，畏畏缩缩地看着卡梅伦。 “我们搜寻完毕，这艘飞船上的船员就剩下这三个活口了。”拜隆说道。 “查清他们的身份了吗？” 拜隆点头，他指着三人分别道：“我们运气不错，一个人是机修工，一个是看管俘虏的守卫，而最后这个是这艘船的大副，他叫多米尼克。他正好和舰长轮换休息，被我们直接从床上抓起来的。” 卡梅伦道：“莫尔斯，你去审审这两个家伙，特别是要查清这批俘虏当中谁威信比较高，可以影响到其他人。我来和这位大副先生谈一谈。” 莫尔斯是卡梅伦带来的一个战士，拜隆听说他的能力和心灵方面有关，只见莫尔斯伸手在两个俘虏头上一按，那两人哆嗦几下，目光就变得呆滞了起来，他们眼中的紧张和害怕全都没了踪影，都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莫尔斯。 “跟我走吧。”莫尔斯说着，那两人就缓步跟着他走了出去。 卡梅伦对多米尼克大副道：“莫尔斯是个很有办法的人，虽然他的手段有些小小的副作用，但是好在快速而精准，也不怕有人说谎话。” 多米尼克咽了口口水道：“我，我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肯告诉我的话，我一定好好配合。” “说说你们的任务。”卡梅伦说道。 “我们受裂口镇的黄岩公司委托，运送这些囚犯是一处空间站……”多米尼克道。 “囚犯还是实验品？”卡梅伦锐利的目光直刺对方的眼睛。多米尼克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的比你知道猜想的多得多。” “我们，我们知道他们的用处和一些实验有关，但那是因为对方特别提到了要他们身体健康，各项指标符合要求。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去过空间站上的实验室，他们都会让我们把队伍送到空间站的一处监狱里。” “你们船员会负责押运吗？” “会，每次都是我或者船长带人给他们交接，一般除我之外，还会带上三四个人看管他们。” “对方会验证船员的身份吗？” “这个……，不会，只要我的身份没问题就行了。”多米尼克突然脸色变得惨白，他问道，“你们是想混进那座空间站？” “对，我们要借你这张脸一用。”卡梅伦道。 “不，这是不可能的！你知道那个空间站外面有第二舰队的战舰守卫吗？就算是里面的安保人员也不是你们这么几个人可以对付的。我如果跟着你们进去，那就是送死。不管你们想要到里面做什么，我劝你们最好放弃这个打算。这艘船已经抢下来归你们了，随便你们把它开到哪里去。卖掉也行，开走也行，饶我一条命就好。”卡梅伦打了个响指，边上一名战士拿出了一根针管，按住了多米尼克的脖子将针管里的液体打进了他的身体。 那名战士在手腕的终端上按了几下，多米尼克就发出一声痛呼：“啊，我的心脏……” “那一针里面没什么别的，只是一些纳米机器人。如果你不配合的话，这些小东西可以在半分钟内把你的心脏撕成一团血沫。它们可以高效地工作48个小时，在此之前你的生死就掌握在一个小程序的手上。”卡梅伦神情冷淡地说着，就像在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我，我明白了。”多米尼克颓然说道。 “雷诺，你把他带出去，好好过一下交接俘虏的流程。我看这是我们混进去的最好机会。” “是！”给多米尼克打针的那个战士，押着他走出了房间。 “我们真会在48小时之后放了他？”拜隆问道。 “哈？你说呢？”卡梅伦皱着眉头反问。 拜隆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之后他身上的纳米机器人由你来控制，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对你有好处。” 这时刚刚出去审问的莫尔斯带着一名穿着简单服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长官，这是张晨，他以前在工厂里面做过车间长，是这批俘虏当中威信最高的人。”莫尔斯汇报道。 名叫张晨的中年人，看上去神情还算安稳，他们被骗来做工，然后又被关进这艘飞船，那些守卫平时对他们又打又骂，让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不妙，现在他看到了船上发生了变数，反而生出了一些希望。 “知道你们原本的命运是什么吗？”卡梅伦直视他的眼睛问道。 “我不知道，先生。但是我看得出来，您和之前的人不是一伙的，您和他们应该不一样。”张晨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们本来就已经被当作实验品，即将被送去了做人体实验了。这种事情的结局不用我说你都知道，那是死路一条。” 张晨脸色大变，这比他们想到最糟糕的结局还要可怕。 “那您是解救了我们吗？” “不，我和你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来解救你们呢？”卡梅伦摇头道，“不过我的确会给你们一个活下来的机会。但是这个过程需要你们努力拼一下才行。我们还是要去那个空间站，但我们要在里面夺取一些重要的东西，而你们则有你们自己的任务，只有当你们完成了任务之后，我们的飞船才会带你们离开那座空间站。” “什么……任务？” “劫狱。” 第九十三章 交接 开尔文号在几架战斗飞船的的伴飞下接近了空间站。飞船将自己身侧的出入口对接在空间站下方的一处细长泊口上。 对于这种外部的中型飞船，空间站一般不会让其飞入内部。而会使用这种更加安全的外部通道。 通往泊口通道的气闸门之内，站立着很多人。 最中间列队站立的是这次运来的实验品俘虏。他们一共有二十多人。他们穿着简单的衣服，双手被手铐铐在身后。 在他们周围是拜隆和其他几个战士扮演的船员和守卫，他们都已经换上了开尔文号飞船的船员制服。不过他们都把战斗服穿在制服里面，只是不带头盔，以保证自己的战斗力。他们手上都拿着飞船船员装备的常规枪支，把枪口对着那些俘虏。 而站在队伍最前方的则是大副多米尼克和卡梅伦。 “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不要犯傻。”卡梅伦小声警告道。 “我知道。”多米尼克抬头看了看后方冷冷盯着他的拜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点点头。 “自然一点，不要显得那么紧张。”卡梅伦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飞船门口的终端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一名军官，他看到屏幕前的多米尼克，熟稔地说道：“呦，多米尼克，今天又是你交接吗？” “是的，卡萨姆少校。上一次是舰长，所以这次我负责押送。”多米尼克调整好了情绪，露出笑脸说道。 “东西给我带来了吗？” “当然，当然，我放在一个箱子里，马上给您送过去。” “太好了。”那军官喜形于色。 “要不我们先把程序走完？”多米尼克问道。 “行。先把公事办了。”他咳嗽了一下，然后端正了神态说道：“开尔文号飞船，请提交此次任务的验证信息。” 多米尼克将一块方形的小板插在了自己的终端上，然后和对方连接，几秒钟后，对方的终端上传来验证通过的信息。” 卡萨姆少校道：“准备开启气闸门。” 多米尼克和他同时打开了两边的门，一条通道在众人身前出现。 卡萨姆少校身穿制式战斗服，带领着六名士兵等在通道那一头。他打量了一下多米尼克和他身后的人们，说道：“好像有不少生面孔。” “啊，那是因为之前的船员跑了太多次，需要轮休了。不过现在这些也是我们公司的精锐，您放心，不会把事情办砸的。”多米尼克连忙说道。他指了指队伍后方，拜隆手里提着的狭长箱子，小声道：“就在那里面，最新款，有好几部最新大作。一会儿我送您办公室去。” 卡萨姆少校满意地微微颔首，他手背在身后，跨过气闸门，开始打量这次运来的俘虏。 站在第一个的，是一个有些年纪的中年人。卡萨姆少校眉头皱了起来，他转身问多米尼克道：“怎么回事？不是说过，送来的人必须身体健康，年轻力壮吗？这个人起码要四十了吧？” 多米尼克连忙过来道：“最近人真的不好找，这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身体很好，头脑也好使。肯定符合你们的基本要求。” “后面那些质量也不高啊。这个这么瘦，这个脸色白得像纸。而且一个个看起来都畏畏缩缩，好像马上就要吓晕过去似的。” 多米尼克凑到他耳边道：“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我先得把数量给你凑足了。否则人数不齐，您也不好交代。这次给您添了麻烦，我多准备了几套游戏内容，您可以换着玩，就算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呵，有心了。”卡萨姆没有再多看什么，转过身招手道：“跟我来吧。” —————————————— 张晨站在所有俘虏的最前面，他刚刚因为被卡萨姆少校盯着看，心跳得飞快，双臂在身后不由自主地绷紧了。那手铐勒得他手腕很疼。直到对方慢慢走开，他才松了口气。 他望着前方卡萨姆少校的背影，想起之前卡梅伦和自己说的话。 “有价值的人才有活下来的必要。你觉得我在把你们当炮灰？没错，你们就是炮灰，如果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你们就只能在实验室里像小白鼠一样任人宰割了。”那个人在说话的时候，显得十分冷酷无情。 “可我们到底要做什么？”他当时问道。 “冲进监狱消灭那些守卫，然后把里面的人放出来，完成这件事之后，你们会收到撤退的路线。对了，据说监狱里关的大都是你们自己镇子上的村民。” “你是说，那些之前来做工的人？” “没错。希望这个消息能够让你们多一点战斗的动力。” …… 这些军官和士兵就是我们要对付的人吗？张晨的拳头紧紧握起来，他非常害怕，刚刚那个军官给他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他只是一个身体强壮的工人，而眼前这人和他带来的士兵，则给人一种猛兽一般的感觉。但是张晨又知道自己必须带领同伴们把握这个机会，那是被死亡包裹的一线生机。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大部分和他一样紧张，但是他也从他们的眼中看出几分决然。 现在这支队伍里，每个人应该都已经知道了自己必须做什么。 一开始并不是没有人反对，有好些人不愿意拼命，甚至有人觉得不该随便听信这些人的话，毕竟没有人看见过空间站的实验是什么样子的。他们觉得也许实验本身没有那么危险。 不过，幸好他在这群人里还有些威信，他在这艘船上出面过好几次和看守交涉，改善了一点点同伴的处境，也帮助过生病的人，所以最后他成功说服了其他人参与这次行动。 只是当他面对面站在敌人面前的时候，突然发现也许他们面临的牺牲，会比想象的大得多。 “走起来，走起来。”那些“守卫们”一起吆喝着，推搡着俘虏们前进。其中一个高大的战士走到张晨身边道：“想活命的话，就集中注意力，我……想办法帮你们。” 第九十四章 暴起 拜隆手提着箱子，跟在卡萨姆少校和多米尼克身后。箱子上有个标记，懂行的人一眼就会认出这代表着星舰联盟最好的虚拟实境公司。这里面原本装的是卡萨姆少校委托多米尼克购买的一套娱乐装置，不过现在里面却换成了几支电磁步枪。 果然，对于自己偷偷要来的东西，卡萨姆少校根本没有怎么检查就全部放行了。 少校走在队伍的前方，一路带领他们通过走道和电梯来到了第五层。 “今天这些人好像出奇地听话嘛。”卡萨姆少校发现一路走来，整支队伍都没有人说话，更没人闹事，不由发出一句感叹。 “我们来的路上已经好好调教过了，这些人都知道惹事就是送死。”多米尼克说道，不经意地半转身体，用余光扫过了队伍里的其他人。 这个动作被拜隆看在了眼里。他在手腕上轻轻一点。多米尼克就觉得胸口一痛，脚上都慢了一步。 “怎么回事？你在冒汗？”卡萨姆少校问道。 “呃，没什么，有点胃痛，老毛病。我们这些搞运输的，作息太没有规律了。”多米尼克掩饰道。 “谁不是呢。这里紧急值班也差不多。就像今天。”卡萨姆少校说道。 “今天这里的人好像的确有点少，一路过来都没有看到几个人。”多米尼克问道。 “上面的实验室里有安排，抽调了一些人手去帮忙。”卡萨姆少校不太在意地说道，“不过安排这些人，现在的人手足够了，除了我们的人不是还有你们的人吗？” 拜隆在他余光看过来的时候，用一根手指在喉咙口比了一比。 多米尼克哆嗦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一行人来到了五楼监狱的门口，门外有四个持枪的战士守卫着，多米尼克忽然对卡萨姆少校说道：“我就在这里交接了吧，剩下的，我的船员会帮您解决。少校先生，您在这里签一个字。” 他打开了自己手腕上的终端，将屏幕伸到了对方面前。 这个动作并不在卡梅伦交代的计划内。拜隆被对方突然的擅自行动搞得有点措手不及。现在的局面是对方有包括及卡萨姆少校在内的八个战士，而己方却只有五个人。而且此时监狱的门还没打开，如果在这里出现意外，他们一行人会陷入很大的被动。 “这……，门还没开呢……，你急什么？”卡萨姆少校疑惑道。 不过，这时他看到了对方急切的面容，好像对方迫不及待地要给他看手腕终端上的东西。 拜隆不再犹豫，快速地在手腕上一按，多米尼克瞬间就停住了动作，然后捂着自己的胸口痛苦地倒了下去，拜隆将手中的箱子往地上一抛，然后一步跨到对方身后，扶住了脸色发青的多米尼克。 他目光扫过对方的腕式终端屏幕，上面显示出一行字：我被劫持了，救我。 拜隆顺手关掉了那个屏幕，然后用手搭着多米尼克的颈动脉道：“多米尼克先生脉搏很微弱，我们需要医生！” “这是怎么回事？”卡萨姆少校的手搭在了自己的手枪上，他上前一步，要来看个清楚。 “是心脏病！多米尼克这几天太劳累了，自己过来之前就感觉不对劲，但还是坚持来带队。现在必须马上找医生！”卡梅伦在一旁说道。 “他刚才要给我看什么？” “应该是希望和您马上交接，可以快点回船上去吧。但是……现在救人要紧。”拜隆也说道。 回想起刚才对方身体是有不适，也没有人碰到过他，似乎没有太可疑的地方。卡萨姆少校的手从手枪上松开，“他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妙，先把他送进医务室吧。” 卡萨姆少校回头做了个手势，边上守卫的士兵打开了监狱的大门，他说道：“戴维，你安排这些实验品去该去的地方。” “你们两个抱着多米尼克，带上那个箱子和我去医务室吧。”卡萨姆点的一个是拜隆，另一个是他手下的士兵。 拜隆抱起已经昏迷过去的多米尼克，那个士兵从后面跟上来提起箱子。 拜隆看到卡梅伦给她打了个手势，微微点头，跟着卡萨姆少校往房间里走去。 医务室就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拜隆把多米尼克放心一张病床上，一个医生马上过来给他做起了检查。 “他是什么情况？”卡萨姆少校问道。虽然多米尼克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和他私交不错，还时常为他办事，他多少还是有些关心的。 那名医生用一个手持仪器扫过他的身体，看着显示出来的数据说道：“奇怪，这人身体好像不是有疾病，而像是心脏遭受了什么打击。” “我看着他好好走着就倒下去的，没人碰过他。”卡萨姆少校说道。 医生道：“但数据不会说谎，他也许是被人暗算了？” “暗算？”卡萨姆少校转头看向拜隆，却看到他正从跟来那名士兵的脖子上松开手。士兵的头以很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像一滩烂泥一样倒了下去。 “你！”他伸手去摸腰畔的手枪，却看到对方猛地向前一冲，挥起拳头向他砸来。 卡萨姆侧身避过一拳，却发现对方也是虚招，左手一拳砸在他拔枪的手臂上。 两人都穿着战斗服，但是拜隆的力气却大得超出了卡萨姆的想象，明明有着战斗服防御，他的手臂依旧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中，当场就弯折了。 “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强化者！”卡萨姆忍着剧痛，对着自己的终端喊道，“发出警报！” 然而就在他喊出这句话的同时，拜隆挥出的拳头上，爆发出一道电光击中了他手上的终端。 终端发出一声爆响，炸碎开来。 拜隆又一拳打向那个医生，同样一道电光也炸碎了医生手腕上的终端。 这正是拜隆不同于灵能者的地方，他除了强化自己的身体，还可以发出电能攻击。 电流不仅击毁了卡萨姆手上的终端，同时也麻痹了他的身体，拜隆身体欺近，狠狠一拳击打在他脸上。 第九十五章 冲动决定 拜隆释放出真正的力量，又经过战斗服加成之后，就像一头可怕的凶兽。他拳头击中卡萨姆少校的头部，少校并没有带上头盔，这一拳直接打断了他的脖子。少校像一个破烂的布偶一样被打飞了出去，摔在墙角一动不动了。 刚刚被打爆终端的医生吓坏了。他躲在病床的角落瑟瑟发抖。拜隆走过去，他拼命蹬着腿后退，一直逃了墙角。 “请，请不要杀我，我只是个医生。” 拜隆没有搭理他，而是往躺在床上的多米尼克胸口一拍，多米尼克抽搐了几下，鲜血从他的嘴里涌了出来，这次他是真的活不了了。 拜隆从地上拎起了那个狭长的箱子，往外面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就看到卡梅伦向着这边跑来。卡梅伦他们也动手了，那支俘虏队伍的周围都是倒下的守卫，而跟着卡梅伦过来的战士基本没有什么损伤，倒是有几个俘虏被误伤，倒在了血泊中。 看来就在他和卡萨姆少校作战的时候，卡梅伦在外面也对守卫们发动了袭击。 “都已经解决了吗？”卡梅伦走到门口，正好看到那个医生在里面的房门口露了个脸。他拔枪，射击，子弹击中了医生的头颅。医生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出来，扑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没把事情做干净？”卡梅伦问道。 “那只是个无关的人。”拜隆道。 “凡是待在这里的都是敌人，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转头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枪来？ 光是作战勇猛，力量强大，并不能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卡梅伦道。 他打开了拜隆拎来的那个箱子，里面装着他们偷运进来的电磁步枪。他将一把枪递给拜隆道：“刚刚的战斗一定会引发警报，我们马上出发去楼上的实验室。” “我们刚刚才消灭了监狱外围的守卫，里面肯定还有一些敌人没有肃清。人也没有救出来，我们就要离开了吗？”拜隆问道。 “我和那些俘虏说过，他们必须自己完成救人的任务。那些死掉守卫的枪支都可以发给他们，接下来这里的战斗就交给他们了。”卡梅伦拿起自己的电磁步枪替换掉了手上的枪支。 “走吧。”卡梅伦拎起剩下的枪一路往外走去。 “卡梅伦先生，我想留下来和这些俘虏一起战斗。”拜隆跟在他身后说道。 “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早就说过，我们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但是我们也答应过林飞要把人救出来。我们把这些俘虏留在这里，直接面对强大的敌人，如果他们突围失败，甚至没人逃出来，那我们怎么和他交代。”拜隆拦到他身前说道。 卡梅伦推开了拜隆，“这件事，我们本来就不用和他交代，他也是太阳社的人。用的是太阳社的资源。自然必须考虑太阳社的利益。更何况，他真正关心的克莱托根本不在这里。我们突袭实验室的行动反而有可能救出克莱托。就算在他面前我也会这样说。” “那就让我留下来吧。你们的行动不差我一个。”拜隆道。 “你要违抗我的指挥？”卡梅伦怒道。 “我是在按照计划行动。”拜隆并不喜欢解释，“我不是你手下的警察，也不是社里行动组的成员。” “你这是在自找麻烦，幸好麻烦都是你的。”卡梅伦知道时间紧张，也不愿意和他多做纠缠，叫上其他人以后，直接向楼上进发了。 拜隆待他们走远，走到张晨身前，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个人。 这些人脸上都写满了紧张和恐惧，虽然他们手中都拿着从守卫那里捡来的武器，但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怎么使用，对他们来说这就是用来壮胆的东西。有几个人本来想跟着卡梅伦走，但是被他们用枪威逼着退了回来。不过他们根本没有深入监狱救人的想法，转而在商量着怎样才能快点逃跑。 张晨见到刚刚让他紧跟着自己的那个大汉，心中稍定，他问道：“长官，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我们看到了刚刚他们和那些守卫的战斗，这根本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可以参与的。如果还有这样的敌人，想依靠我们打赢他们，简直就是做梦，您一定知道撤退路线吧？求您带我们撤离吧！” “是啊。我们真的不是战士，这样的战斗会死人的。”其他人也附和道，“只要再来几个这样的敌人，我们根本不可能战胜他们。” 拜隆当然知道他们完全不是正规军守卫的对手，卡梅伦只是希望这些人在空间站里吸引敌人的注意，可以引来一部分守卫，降低他们突袭的难度。他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但是拜隆做不到。 他觉得原来的自己并不是太在意这种和平民有关的事，他也不会有很泛滥的同情心，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可与林飞在城主府实习的过程中，他耳濡目染听了很多林飞的项目，原本根本不在他视野中的贫苦居民，慢慢改变了他的很多认知。 他开始能够体会林飞对他们这些人的同情，于是他刚刚做出了一个以前绝对不会做的冲动决定，带领这群战场上的“废物”作战。这个会让过去的他嗤之以鼻的决定，却给他一种淡淡的自豪感。 拜隆严肃地说道：“救人的任务必须完成，否则谁都走不了。不过我会带你们打进去。现在我把队伍分成两组。一组跟我出击，到监狱里面救人，一组在这里守门，发现异常及时警告我们。人选我会决定，谁都不能逃避。不按我指挥行动的人，我会直接给他一个教训，而且一会儿都没有资格上船！” 拜隆举起拳头，上面电光四射，他一拳砸在地上的一具守卫尸体上，尸体的胸口顿时塌陷了一大块，衣服和皮肉上多了很多焦黑的印记。 看到这凶残的场景，刚刚还在议论的人们都闭了嘴，乖乖听着拜隆的安排，分成了两组。 拜隆让张晨带上六个比较精干的年轻人和他一起突入监狱内部，其余的人拿着剩下的武器守在门口。 第九十六章 掩护 拜隆和张晨带着另外四名拿枪的工人，躲在一个墙角之后，这是一个位于监狱中部的道口，从这里可以通往后部监舍。 拜隆稍稍靠近墙角的边缘，就有密集的射击声响起，子弹打中了他身边墙壁，蹦出了一片火花。 “该死。这样根本过不去！”拜隆到退回来一拳砸在墙上。 目前，靠近外部监舍里的囚犯已经都被放了出来，但是他们在这里被守卫组成的小队拦住了。 敌人躲在临时掩体之后，用六七把枪压制这里，而就在他们身旁不远处，已经有两具同伴的尸体躺倒在血泊中。那都是拜隆的同伴，之前他们准备从这里突入监狱内部的时候，遭到了袭击，这两名战士当场牺牲，队伍中还有一人手臂受伤，拜隆冲在最前面，也身中几枪，幸好身上的战斗服保护了他，否则他也会倒在这里。 在知道外面发生战斗后，这些守卫没有轻易冲出来，而是选择放弃了监狱外围，并找了这个有利的位置，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阵地，就地防守。 对方人数太多又有地利，对冲锋的拜隆有极大的威胁。 拜隆抹了一把脸道：“情况很不妙。对方火力太强大。” 张晨几人围在他周围，不过让拜隆有些意外的是，牺牲两个同伴之后，眼前这几个人虽然满脸紧张，却没有发生士气崩溃或者逃跑的情况。张晨问道：“有什么办法吗？” “如果他们几个还在，我们可以凭借战斗服和特殊能力，进行一次冲锋。”拜隆想到了卡梅伦神奇的短距离传送能力，如果有他做主攻，就可以出其不意打乱敌方的阵脚。但是……，他看了看眼前这几个普通人，要求他们身穿着从敌军身上扒下来的战斗服冲锋，实在是太为难他们了。而且这些战斗服没有被解锁，完全发挥不出它们的真正力量。 “这需要很强的军事素养和实力……，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送死。但我一个人的话，我们只能放弃这里，放弃里面的人。” 张晨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如果我们现在离开，飞船会带我们走吗？”张晨问道。 “会。我可以保证。” “但是那些没有被放出来的人，就没人会管了对吗？他们就会变成你们说过的实验品？”他又问道。 “的确是这样。如果没什么别的机会，我们必须撤退了。”拜隆道。 “等一下。”张晨开口，他的语速很慢，像是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我不是什么真正的战士，也没有什么战斗技能，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没法要求你们跟我一起冲锋。刚刚你们已经看到结果了，你们随时可能和他们一样。”拜隆指了指地上已经牺牲的两人说道。 “你是说，如果有人掩护，你也许可以消灭这些敌人？”张晨问道。 “我无法保证这一点，我只会拼尽全力。”拜隆道。 “我……，可以掩护你。”张晨声音一开始还带着有些犹豫，但他重复的时候，又变得坚定起来，“是的，我可以掩护你。” “你会死。” “我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了，再过两年，我就要五十岁了。但是在这里被他们抓起来的这些人大都还是孩子，从前面牢房里放出去的人里，有好几个都叫我叔叔。他们不该留在这里，有任何机会我都想试一下。而且，你知道吗？他们有好几个到这里来工作……，是经过我的推荐的。是我把他们送到了这样的境地，我不能这样转身就离开。”张晨这番自白让拜隆动容。 “好。我同意。”拜隆知道自己没有时间犹豫，“我这里有两枚烟雾弹，待会儿我会把它扔在走道上，你要做的就是在烟雾中向对方开枪，记得一边开枪一边移动，这会增加你生存的机会。 当对面关注你的枪声时，我就会借这个机会冲过去。明白了吗？” “计划很清楚。那就开始吧。”张晨接过对方手里的烟雾弹。 “等一下，你们要算我一个。”一个和他们一同过来的年轻人突然说道，“光凭张晨大叔的一把枪，还不够吸引敌人，要把我算上。” “你在胡说什么！”张晨道，“你们几个必须待在边上，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们就走。你之前不是暗地里和我说过你有多害怕吗？” “张晨大叔，不管一开始我们怎么想，至少到了现在，我的想法已经变了。我这些年一直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时常还做不到活，每天在那里稀里糊涂的混日子。但是现在，就算只有这么一瞬间，我也觉得自己离英雄这个名号稍微近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大部分英雄都死了……” “我已经可以为自己负责了。” 张晨还要再劝，那个年轻人却坚定地站到了拜隆身边。 “好吧。”拜隆道：“如果你们真的想好了……，那我们就得开始了。” 五分钟以后，走道口接连爆开了两颗烟雾弹，特制的烟雾快速弥漫，将这里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对面的守卫们看到这个场景，马上开始射击。 拜隆没有犹豫，飞快的冲出了走道，他用双臂护住头脸，双腿用了一蹬，就跳上了墙壁的侧面，以极高的速度，踩着墙面紧贴天花板前行。而在他身后张晨和年轻人开始举枪反击。 一颗又一颗子弹在白雾中往来飞过，拜隆很快听到从身后传来的低声惨叫，但他没有时间停顿，只能将担忧化为战斗的怒火。 他突破了白雾的边际，冲向了那些守卫，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调整枪的位置，拜隆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拜隆的脸上和身上，添了七八道大大小小的伤口，但这些伤口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战斗力，带着电光的拳头击中了一名士兵，他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打飞了出去，像一个沙袋一样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拜隆接连打飞了三人，当他冲向第四个人的时候，那人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道光盾。拜隆一拳打在光盾上，光盾颤抖起来，但却没有破裂。 “防御者？！” 第九十七章 援手 拜隆觉得自己的拳头就像打在一团厚重的海绵上，他透过光盾可以看到后面男人露出的狞笑，但却没有办法伤到他，这种光盾其实是一种灵能力场的具象，它不仅可以阻隔拳头的物理冲击，还能够阻挡能量的释放。最糟糕的是，他原本高速移动的身体在这个时刻停留了下来，周围剩下几个守卫的子弹铺天盖地地袭来，拜隆危急之中只得在光盾上踩了一脚，然后向着侧面飞掠而去，只是这个动作终究慢了几分，十多颗子弹打在他身上，虽然没能穿透战斗服，但是依旧让他疼得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呼。 拜隆在交战中已经看清，除了这个防御者之外，还有三个敌人。自己必须摆脱防御者的牵制，一个个消灭其余的敌人。他必须万分小心，因为他没有带着头盔，只要有一发子弹击中他的头颅，一切就完了。 不过拜隆仍然有信心做到这一点，他从来不惧怕挑战，艰苦的战斗环境反而让他兴奋起来。他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在房间内变向机动，那名防御者追在他身后，却跟不上他的速度，他还利用对方的身体作为掩护，干扰其他几个守卫开枪，其他人怕伤到防御者，射击的频率不得不变慢了。 拜隆在追逃中变化了十多次方向之后，终于找到一个机会，他靠近了一名射击中的守卫，一个肩部冲撞把他打飞了起来，然而一把抓住他的脚，将他掼在了地上。 那人受到重创，一口鲜血喷在自己的头盔里，便倒在地上不会动了。 拜隆的突袭在瞬间干掉一人，让他的压力减轻了很多，他只要如法炮制就能一一解决所有敌人。 然而这时稍远处的地方传来隆隆的声音，拜隆用余光看到，一台单兵机甲正冲向这个战场。 “撕裂者机甲？”他眼睛眯起，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这种撕裂者ii型的机甲非常灵活，还拥有强大的ai辅助火控系统，能够对高速目标进行动作预判。一旦被它锁定，拜隆将很难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虽然它还在跑动中，但是上臂和肩部的四个射击平台已经开始调整位置。 “妈的，博格总算开动撕裂者了！让它干掉这个家伙，然后冲出去！我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混蛋，敢闯我们第二舰队驻守的地方！”本来已经急红了眼的防御者大声喊道。 拜隆一个翻滚，避开了又一轮扫着，不再追杀剩下的守卫，而是奋力向那台机甲扑去，所有敌人中它给自己的威胁是最大的，如果再和防御者纠缠，他将会失去全部战机。 拜隆刚才一直用拳头作战，他觉得这样才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力量，但此时他一边冲锋，一边去抓身后的电磁步枪。 撕裂者机甲子弹的口径比守卫的步枪大一倍，枪口动能更是大上几倍，普通人没穿护甲，会被它一枪打成两段，拜隆不敢在这种武器面前赌战斗服的防御力，必须在对方锁定之前击穿它的驾驶舱。 拜隆的手已经搭上枪的握把，但是对方四组黑洞洞的枪口此时已经对准了他的身体，拜隆变换着路线，对方的枪口也一样跟着他的身体运动着。他心中一沉，这意味着对方的火控系统已经锁定了他。 生死关头，拜隆没有选择躲避，而是继续拔枪，准备拼死完成射击。 突进、举枪、瞄准，扣动扳机。 一枚金属弹丸在导轨电流产生的磁场加速下冲出枪口，在高温之下化作一道红芒刺入了机甲的身体。机甲正面的装甲抗住了这一击，但是被打下去一个深深的凹槽。拜隆接连射击，一口气打掉了电磁步枪里的十发子弹。 拜隆的枪法很准，接二连三的子弹打在一处，很快就击穿了撕裂者机甲的躯体，它背后的装甲也被击碎，碎裂的原件和装甲，伴随着驾驶员的血肉飙射出来，布满了身后的墙壁。 “这怎么可能？”另外几个追击拜隆的守卫都看傻了，谁都没想到被他们寄予厚望的机甲居然被拜隆秒杀。 拜隆也很疑惑，为什么在最关键的时刻，对方的枪明明已经锁定了自己却没有射击。不过，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转身把枪对准了剩下的几个守卫。 “早就提醒过你，该用枪的时候，别用拳头啊。”几声枪响随着说话声而来。 子弹从拜隆身侧的空气中射出，从侧后方击中的防御者的身体，那同样是电磁步枪的子弹。防御者的身体被轰出两个碗大的凹陷，他身前护盾瞬间消失，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一枪则击中了还在瞄准拜隆的守卫，这颗子弹打断了他的脖子。 拜隆认出了这个声音，他抓住机会，飞身上前，一拳打飞了最后一个守卫，“嘿，我还是更信任我的拳头。” 叶阳的身体从空气中浮现出来。他打量着周围道：“怎么会只有你一个？我停好飞船之后，就从上面一路赶下来，到了监狱门口看到门洞大开，我从外面进来，只看到了到处乱跑的俘虏，一个我们的人也没看到。” “卡梅伦他们……在解决了门口的敌人之后，直接去攻打实验区了！”拜隆道。 “什么？他们为什么不和我汇合？” “这个……”拜隆卡住了，一边是他的室友，一边是培养他的领导，他不知道如何和林飞解释，“他们觉得慢了会有变动。” “那这里的战斗就扔给这些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工人吗？” “还有我。”拜隆不敢说他是强行留下来的。 叶阳随即反应了过来，他神情严肃道：“就是为了那些太阳碎片是吗？我告诉过他们，救这些人是我们合作的基础，你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让这些我一路过来看到十多具尸体，如果他们按照计划，这些人都是可以不死的！就在前面的通道口，还死了四个人，如果参加战斗的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他们不会死，你也不会陷入危险！如果我刚刚没有到呢？” “又死了两个？”拜隆急忙向通道口跑去。 这时烟雾弹的效果还没完全散去，在稀薄的雾气里，张晨和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年轻人，都躺在血泊中，已经没了声息。 第九十八章 醒来 “这个两个男人是真正的勇士，没有他们，我就死了。”拜隆在张晨面前蹲下，轻轻合上了他的眼睛，他身上有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弹孔，他的面部表情很狰狞，难以想象他在牺牲之前承受了多少痛苦，“其实我们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话，我甚至不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名字。但是他们却豁出命来掩护我。我以为这样的战友只能在军队里遇到。” “你说他叫张晨？”叶阳问道。 “是啊。” “原来是他。” “怎么？” “从我得到的情报里，他原本就是鼓动年轻人去参加这些打工项目的人之一，也许他会站出来做出牺牲，去救里面的那些人，多少有些悔恨情绪夹杂在里面吧。” “你是说他想弥补什么？”拜隆站起身，“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出了站出来的选择，这不会对他的英勇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组织人手把剩下的人放出来，然后根据我发给你的地图，带他们去白龙号的位置。”叶阳将一幅路线图发给拜隆，“我必须去实验区，追上卡梅伦他们。如果他们的目标只是抢夺太阳碎片和研究资料，那恐怕不会顾及‘实验品’的安全。” “我和你一起去吧？上面的敌人只会更加强大。” 叶阳按住了他的手道：“不，你需要在一路上保护这些人，你们也许会遇到巡逻队，或是赶来增援的部队。当我们的人上船以后，你还要守住工程维修泊口的大门，等我们把实验室的人救过来。这样的任务光凭眼前这些工人是做不到的。” “好吧。” “不过记住，如果形势不对我会提醒你们提前离开，那时候你一定不要犹豫，马上开走飞船，先保证船上人的安全。” —————————————— 克莱托忘记了自己在痛苦的灼烧中度过了多少时间。 当那块灵能水晶被放在他面前，又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激活之后，它就开始侵蚀他的意识，进而破坏他的身体。 他很庆幸自己的意识在刚才被聚合到了一起，否则他根本没有办法抵抗那种煎熬。 那是一场拉锯战，那枚水晶中的能量好像要将他的意识摧毁和融化，他必须击中所有的注意力发起抵抗。 这个来来回回的过程，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永远在往山巅推动巨石的西西弗斯，每当他觉得自己站稳了脚跟，那种能量又会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但是当他的意识因为退守而更加凝聚的时候，他又有能力将能量反推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完全丧失了对时间的判断，好像它一直在循环往复直到永恒。不过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能量与他的意识就在这个反复的过程中不断纠缠，凝结，最后变得难以分离。 不知多久之后，他感觉到那个能量在衰弱，而他的意识却变得更加强劲，似乎有什么东西加入到了其中，让它具备了某种以往没有的特性。 当能量衰弱到无法再对他造成痛苦的时候，他也认清了他获得的那种力量，那是一种别利刃还要锋锐的力量，他觉得自己可以运用它把眼前的任何东西都切断。 这是……分解者的力量？不对，又有些不同，作为一个退役军官，克莱托当然了解灵能者中的分解者，他们能够通过破坏物质的微观结构，轻易地撕碎墙壁，破坏飞船。 而他的能力似乎又有本质性的差别，那是真正干净利落的切割。也许这就是融合者的不同之处。 “他好像成功了？生命体征怎么样？”慢慢地现实世界中的声音开始出现在克莱托的耳畔，他发现那是阿齐兹的声音。 “他比刚刚出来的时候好的多，现在他的生命体征好像得到了大幅加强，他壮得像头大象。”助手回答道。 “那应该是灵能水晶给他的力量……，我在相关的典籍中，看到过类似的描写。”阿齐兹道。 “我们已经侦测不到灵能水晶的存在了。它好像融进了他的身体，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阿齐兹道：“不光是身体，还有意识，你们看他的脑电波产生了剧烈的变化，现在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像一个正常人类了。 不过按照现在的节奏来看，他应该快要醒过来了，大家千万小心要做好准备，没人知道融合者会得到什么样的能力，我们必须非常当心。” 而就在这时，克莱托听到了一声响动，那是远处爆炸的声音。他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协调过来，但是五感已经开始变得非常敏锐了。 他又听到阿齐兹喝道：“为什么会有爆炸声？到底是什么问题？” “这应该是场意外，难道是上面某个仓库发生了爆炸吗？”助手问道。 “不是，有人攻入了我们的空间站？”另一人回答道。 “这怎么可能？外面不是有第二舰队的防线吗？”周围的很多人都慌了起来。 “他们人数不多，但直冲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军官报告道。 阿齐兹说道：“我不管外面情况怎么样，现在这个即将成功的实验品是第一重要的，不管敌人有多少人，我们都必须把它还有相关的资料放置到安全的地方去。” 克莱托感觉自己又被扎了两针，然后他就被推着送出了实验室。 激烈的战斗声时近时远，就好像有人在不停的打着鼓点，围绕着他们一样。 阿齐兹道：“我们直接走逃生通道去六层，那里有飞船可以撤离，不管别人能否占领做空间站，我们都有退路。” 克莱托一直安分地躺在床上，但是别人并不知道他的力量正在不断攀升和增长。克莱托觉得自己只要稍稍运用新的力量，就能切开捆住他的束带。但他却没有轻举妄动，他能感觉到周围有很多士兵守卫着他，现在动手对方只要几颗子弹就能把他解决，所以他决定继续等待机会。 而远处传来一声更大的爆炸声，似乎实验室的墙壁被袭击者彻底炸开了。 第九十九章 进或退 巨大的爆炸声过后，b区和c区之间的隔墙变成了一堆瓦砾。卡梅伦和他带领的三个战士组成了战术阵型通过了还未消散的烟雾，他们因为没有头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副作战眼镜，但他们身上先进战斗服提供的辅助功能，让他们能够迅速捕捉到敌人的身影。 卡梅伦几人一边扣动扳机一边推进，他们的动作迅捷而冷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守卫们像靶子一样，一一被他们射杀。卡梅伦如同魅影一般会突然出现在一个新的方位，那些发现他们踪迹的敌人都会被他优先消灭。而另一名队员拉哈尔的能力是制造精神干扰场，在他的能力覆盖下，所有的敌人都会感到晕眩和精力难以集中，这为卡梅伦创造到了更多的机会。 小队突入实验室之后，遇到了一台单兵机甲，不过在对方做出反击之前，雷诺便发动了自己的能力，他的能力和磁力有关，短时间放出的强磁场，让机甲的控制系统很快出现问题。机甲上的操控者明明看到了他们，却无法将枪炮瞄准他们几个，随即被几把电磁步枪一起打爆。 卡梅伦甚至没有放过那些研究人员，只要有人靠近他们，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击毙。 “不要在其他东西上浪费时间，第一优先级的任务是获取太阳碎片，第二优先级的任务是获取研究资料。其余的事情一律不用管。”卡梅伦一边击倒了一个研究员，一边命令道。 “我看到前方好像有一群人推着一张病床走了，其中几个好像是高级研究人员，还有一群守卫跟在他们身边，我们是否要追击他们？”莫尔斯询问道。 “我们只有四个人，能毫发无损地走到这里已经运气够好了，不要贪心不足，去招惹太强的敌人。把房间里能拿的东西先都拿上。莫尔斯，你警戒他们离开的方向，雷诺和拉哈尔，你们跟我搜查这个房间。”卡梅伦吩咐道。 卡梅伦在这个房间里搜寻到了几块保存在箱子里的灵能水晶，这让他很满意，只要是灵能水晶，不管大小都价值连城，在这个房间的发现和上两个房间的收获，加起来已经达到了八枚水晶，资料文件也拿到不少，这次行动的所得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 “趁更多人过来之前，抓紧时间复制这里的资料。复制不了的将储存器直接拆下来带走。”卡梅伦指着中央控制台上的两个终端说道，“雷诺，你去看看那台，好像研究员登录的账户还没有注销。” “长官，左边通道有动静！”拉哈尔说道。 “走，跟我去防御那头。” 卡梅伦和拉哈尔躲在门的两侧，一队前来增援的守卫刚刚冲进房间，就被拉哈尔的精神干扰场影响，动作变得缓慢迟钝起来，卡梅伦举枪一一点名，很快了结了冲进来的六人小队。 此时，在他们身后的雷诺喊道：“队长，我知道被他们带走的那个人是谁了，那就是之前林飞说要救的人，那个克莱托专员。这里的实验数据都是关于他的。” “哦？他已经开始实验了吗？”卡梅伦踩着地上的鲜血走向中间的试验台。 “不仅开始了，根据这里显示的参数，他们好像已经成功了，克莱托已经变成了一个融合者。”雷诺道。 卡梅伦走到终端面前，翻看着上面的信息，他一直和贝拉尔多一起主持实验，对于转化融合者的数据比雷诺敏感很多。翻了翻了页文档之后他说道：“从这里看他们的实验确实成功了，怪不得会把克莱托像宝贝一样的护送走。” “那我们要去把他们追下来吗？”雷诺问道。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撤退的这么干脆吗？对他们来说，现在这些灵能水晶都没有克莱托这个活生生的成功例子更重要。灵能水晶丢了，他们相信在第二舰队的封锁下一定能够抢回来。但要是克莱托死了，那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造出第二个融合者。”卡梅伦敲了敲屏幕上克莱托的照片，“为了这个家伙，他们会跟我们拼命的。 不要管他，继续完成我们的任务。” “明白。”其他几人答道。 “我们之前的协议可不是这么说的。”叶阳的声音从卡梅伦身后响起。 卡梅伦猛然转头，空气中渐渐出现了叶阳的身形。 “我……，只是在执行太阳社的命令。”卡梅伦没有了刚刚指挥时的淡定。 “我没有时间和你辩论，我只问你，克莱托往哪边去了？”叶阳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里。”卡梅伦指向了远处的一扇门。 “第二，你派几个人跟我去？” “刚刚他周围就有七八个守卫，现在他们一定和其他人会合了，人手会更多，我不觉得冲过去救人是个正确的做法。我劝你也好好考虑，克莱托的融合已经成功了，他现在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没有人会随便牺牲他的性命。” “但也不会给他任何自由的机会，我再问一遍，几个人？”叶阳追问道。 “不会有更多人了。我不会拿部下的生命去冒险。而且你看到前一个房间那些被放出睡眠舱的人了吗？在收集完这里的资料之后，我就会护送他们去飞船。这里是空间站的核心，大部分的援兵都在往这里赶，你不会认为少了我们的护送，他们自己也可以找去飞船的泊口吧？”卡梅伦严肃地说道，“贝拉尔多先生也许答应过你一些事，但是，这是我们在了解这个空间站的状况之前。东方有句老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作为一线指挥官，必须对形势作出我自己的判断。” “飞船的控制权在我手里。” “我知道，但是飞船上有很多其他你要救的人，不是吗？你不可能冒风险，让他们一直等下去。”卡梅伦叹了口气，“我没有背叛你，只是你要采取的行动，代价太大了。” 第一百章 独行 叶阳独自一人向着卡梅伦所指的方向追去。 卡梅伦终究没有派出任何一个人跟着他过来，叶阳对此无能为力，卡梅伦是对的，他不可能因为这些人的不合作，卡死他们还有那些工人们的生路。这些人现在是救人的重要帮手，这笔账只能以后再算。 “早知道这样，带着这些人从工程维修入口进来，让他们硬碰硬地和敌人作战，也许就没有这么多事了。”玉兔说道。 “你好像比我还生气？”叶阳感觉到了玉兔的怨气。 “我……，我的程序判断这样会让你感受些。” “嗯，有个朋友替你生气还是挺让人开心的。” “……” “好吧，那样俘虏会死更多的。而且我们一路被人阻截，一样见不到克莱托。再说，他们毕竟还是帮助我们救了不少人，虽然我最熟悉的是克莱托，但不代表其他那些人的生死就不重要。”叶阳现在又一次进入了隐形的状态。 “我只是有些不忿。他们是用你的好心在威胁你。我真想当面说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玉兔话里带着点委屈。 “好了，别生气了，我们接下来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叶阳听着它说话的语气，觉得挺有意思，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前面有好几条路，他们走那条路的可能性比较大？”叶阳问道。 “如果从撤退的角度来说，应该前往电梯，然后下到第六层。因为如果他们要坐飞船撤离，其他的通道都有可能和入侵者照面，那条路是最安全的。”玉兔分析道。 “那就往这个方向追。”叶阳一路跑到电梯，都没有遇到什么敌人，连科研人员都跑得一干二净，“都撤离了，我猜是这些人带着克莱托撤退的时候，带走了路上碰到的人。” 他搭乘电梯下楼，电梯到达六楼，大门打开时，外面伸进来两支黑洞洞的枪口。 “电梯里怎么没有人？”一个守卫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了一下。 “也许是你碰到了控制键？”另一个守卫说道，他端着一把冲锋枪，走进了电梯里四处张望。 “怎么可能！也许是空间站系统的的故障？”就在两人在电梯里探查的时候，叶阳已经从里面溜了出来。电梯之外还站着一个四人小队，他们或蹲或站，把枪对着电梯里面，看来对方是指望着他们来断后的。 到现在为止，对方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有多少入侵者，卡梅伦让俘虏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的做法，还真起到了效果。 叶阳没有和他们纠缠，继续在玉兔的指示下向前跑去。转过两个道口是一座船坞。他看到一大群人和两台机甲聚集在大厅之中，周围停放着好几艘小型飞船。 在最中间的位置有一张移动病床，上面有一个人被带子束缚着。他周围站立着好些研究人员和士兵。 那些研究人员有的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用手持仪器检查着什么，有的用自己的终端操作和记录着什么。而那些士兵则如临大敌，十分一个个举着枪十分警惕地监视着周围的情况。 “那就是克莱托。不过他的生命体征和之前有很大的变化。他的身体强壮了很多，他们的融合果然成功了。”玉兔道。 “不是他们的成功，而是克莱托自己的意志。如果没有这些人施加的手段，他自己一样也能过自己挺过来。”叶阳小声道。 “现在怎么办？这里有十六名武装人员，其中十二人身上装备了制式战斗服，有两人手持电磁武器，还有两台撕裂者ii型机甲。这还不包括后面电梯口可以来包抄我们的六个人。”玉兔问道。 “你来扫描这个地区的管线排布，看看怎样才能切断照明。我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叶阳摸了摸战斗服的侧袋有四枚高爆手雷和四枚烟雾弹，如果没有机会，那只能从制造混乱开始了。 他一点点接近船坞中的广场，即便身穿拥有隐形功能的战斗服，他也不敢大意，如果发出响动或者产生碰撞，他依旧随时可能会被这些人发现。 走到离那些人只有10多米的地方，他听到阿齐兹正在向一个看上去职位更高的人报告着什么。 “是的，马克西姆所长，之前我们的猜测终于可以确认了，他就是一个成功的融合者！” 那头发发白，有些微胖的男人问道：“如果是这样，我们最好马上从这里撤退。现在还没查明有多少人入侵了这里，目的又是什么。你说呢？皮尔森上校？” 那个军官道：“马克西姆先生，我不认为现在飞出去是一个好主意。无论这些人是通过什么手段潜入这里，他们都有某种暂时不让舰队发现的方法。比如很高级的飞船隐形技术。如果他们还用这种技术潜伏在这座空间站到周围呢？我们出去的时候很可能成为他们的靶子。相反在这座实验室里，局面还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也有一定的道理。”马克西姆所长点点头。 “你把现在这种情况称作还在控制之下？”阿齐兹口气中带着讥讽说道。 “刚刚最新的几个报告显示，我们已经在大部分楼层都控制了局面，那些人退却了，他们的指挥官很清楚，第二舰队的援兵马上就会到，等我们的大军一到这里，无论他们有多少人在这里都会完蛋。所以他们现在必须要撤退了。”皮尔森上校打开了终端，给马克西姆所长和阿齐兹博士播放了几个实时监控的画面，“你们看，现在这些地方的人都跑掉了。” “他们去了哪里？”马克西姆所长问道。 “第一层或者第二层的某个地方，他们有人大范围破坏了那里的监控线路，但是我猜测他们一定使用了那边的泊口。”皮尔森上校道。 “我们有没有可能阻止他们逃离？或者追回一些损失？”马克西姆所长问道。 “我不建议这么做。你们看……”他调出了监狱的一个画面，那里有架被击毁的撕裂者机甲，“敌人的实力很强大，我们还是固守待援比较好。现在应该确保的是损失不再扩大，您说呢？” “嗯……，你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马克西姆所长点点头道，“现在这个实验品的价值不可估量，保证它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第一百零二章 雾 船坞中的机甲有节奏地转动着上半部的身体，发出轻微的机械声。这样的转动其实在作战上并没有太多意义，机甲依靠探测器而不是肉眼来发现目标，根本不需要左右巡视，这样的转动也不会让它更快打击到突然出现的敌人。这只是机甲的驾驶员因为紧张做出的下意识操作。这套机甲是依靠驾驶员的身体动作反馈来控制的。驾驶员的习惯动作，会反馈到机甲身上。 然而这个动作突然卡主了，那台机器的上身旋转到一半就像锈住了一般，变得僵直。 “麦格雷戈少校，我的机甲好像出现了故障。”驾驶员在通讯中向目前带队的军官报告道。 “怎么回事？”少校转身看向机甲，两米多高撕裂者机甲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上去一切正常。 “好像我的上半身动不了了，刚刚监测系统显示，上身伺服机构发生了一次电压波动，然后操控就失灵了。不知道是信号传导出现了问题，还是伺服机构本身故障了。”驾驶员说道。 麦格雷戈少校道：“为什么你好好站着会出问题？这种时候，你让我去哪儿找甲检修工？” “好像武器系统也故障了。”驾驶员又道。他操纵着机甲的动作，武器系统却没有传来任何反馈。 少校道：“这儿没人能帮你，你自己能检修吗？” “我可以使试试。”驾驶员打开了机甲背部的舱盖，从里面爬了出来。 他和少校都没有注意，在舱盖缓缓合上的时候，一个手指大小的圆柱形手雷，像凭空出现在了空气中，划过一条抛物线，被扔进了机甲内部。 “什么声音？”麦格雷戈少校，看了一眼机甲。 “大概是我出来的时候碰落了什么东西？”驾驶员不太确定地说道，“不过还是让我先检修一下腰部主轴的问题吧。”驾驶员从机甲的一条腿侧拿出了工具箱，取出了专用的拆卸工具，准备打开机甲的一块盖版。 然而就在此时，房间顶部的多根灯管，同时爆出了火花，然后整个船坞上面的灯光全都熄灭了，紧接着机甲中间发出一声爆响，刚合上的舱盖被直接掀飞。正准备修理的机甲驾驶员被厚重的金属板集中的额头，和门板一起飞了出去。 而与此同时，附近几个士兵的脚底下，也突然爆开了一个手雷，将几名还没做出任何反应的士兵掀飞了出去。更有几颗烟雾弹在房间里面点燃，滚滚的浓烟升腾而起，将所有人都包裹在了烟雾当中。 “敌袭！”站在一边的麦格雷戈少校是一个经验老到的战士，他虽然被爆炸一惊，但马上回过神来，身形后掠，举枪对准机甲的方向。 但他发现这是一种非常高级的烟雾弹，周围的烟雾并不仅仅阻挡光线，它还能屏蔽热辐射和一部分的电磁信号，因此麦格雷戈少校头盔里顿时失去了大部分人的热成像。 在若隐若现的烟雾中，他没有发现任何敌人，战斗服的屏幕上除了他之外只有三了个识别为战友的绿色标记，四个识别为友方的蓝色标记，一个代表重伤的灰色标记，两个代表死亡的黑色标记，这些人都因为离他比较近，才得以显示，稍远的人都已经无法在屏幕上看到。不过幸好，作为保护目标标出的实验品是依旧在可观测的范围内，他是一个大大的黄色圆点。 剩余的士兵同样拔出了枪，但他们的视野也受到了限制，所能看到的只是几个跑动的人影。他们通过敌我识别系统判断出这些都是己方的研究人员。 “所有人都不许随便乱动，接下来我们会击毙所有在房间里随便移动的人。”麦格雷戈少校大喊道。 在他反复的大声叫喊中，房间里的惊叫和惨呼声慢慢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些伤员发出的低沉呻吟声。 “所人注意，敌人很可能处于隐形状态，这是一种能够超越我们战斗服探测能力的隐形，布莱特，米格尔你们两个立刻装备附加探测器开始搜索他，其他人注意警戒，保护目标。”麦格雷戈少校发出指令后，自己也半蹲着身体慢慢向原先克莱托病床所在的位置靠拢。 但他才摸到一半的位置，房间里出现了一声爆响，好像又有什么东西爆炸了，接着他就看到视野中的所有的敌我标记都突然消失了，他意识到这一定是敌人用什么设备对他进行了干扰。 此时其他士兵也纷纷报告，他们的敌我识别系统也出现了失效的问题。 “安静！注意敌人有可能借此机会袭击我们。你们尽量朝周围的人靠拢，背对背站立防备敌人偷袭。”麦格雷戈少校说道。 但他还来不及处理这个问题，便听到了阿齐兹博士惊慌的声音：“他看不见了！实验品不见了！刚刚明明在我眼前的！我一转头就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该死！”马克西姆所长不顾危险扑到了移动病床上，刚才还躺着人的病床上空无一人。 麦格雷戈少校穿过烟雾走到病床前，发现原本用来束缚实验品的束带都被切断了，断口十分锋利。他暗自揣摩，自己如果要做到这件事，起码要花上半分钟时间。但那个实验品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了，难道这就是他获得的特殊能力？ “系统！马上封闭大门！同时锁死外部出口。”麦格雷戈少校喊道。 麦格雷戈少校拥有命令此处船坞系统的权限，在他命令下，大门快速地合上，飞船出口上也出现了额外的闭锁结构，将门牢牢卡住。除非那些潜入者能够传送，否则他们怎样都不可能再出去了。 麦格雷戈少校的敌我识别系统依旧没有恢复，但是他知道敌人已经插翅难逃。 “大家守住自己的位置，注意观察周围，实验品可能拥有切割东西的能力，你们要保持足够警惕。只要我们足够当心，他们就不可能从这里逃跑，等烟雾散尽，一定能抓到他们！” 第一百零三章 刻刀 弥漫的烟雾中，叶阳早已抱着克莱托，离开了其他人集中的中心位置。 他做出前面一系列攻击和迷惑的动作以后，快速靠近了克莱托所在地方。让他很意外的是，克莱托是醒着的，叶阳身形刚刚从空气中出现，他就很敏锐地看到了他。 叶阳正准备解开他的束缚，就看到绑住他身体和腿脚的束带，同时被割裂成两半。这种割裂无声无息，也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波动。 虽然叶阳带着头盔，还没表明自己的身份，但克莱托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伸向了他。 叶阳快速地抱起他，离开了移动病床，躲到远处两艘飞船的间隙之中。 他把对方放在地上的时候，他已经露出了自己全部的身形，那身战斗服已经到达了隐形时间的极限，隐形单元需要恢复和充能。 叶阳用他的新能力在外面生成了一个护盾。这个护盾和防御者的光盾不一样，几乎没有任何颜色和光亮，只有在很近的位置，才能从特定角度看到空气中的一丝棱角。 这不仅能够抵挡外界突然飞来的流弹，还可以防止声音的震动向外传递。这样他和克莱托至少可以在这里交流了。 “我是林飞，暂时安全了。”叶阳将头盔前部调节成透光状态，露出了自己的脸。 “我知道是你。”克莱托声音有些疲惫，“你没有必要这样冒险。” 叶阳微微摇头回答道：“我在梦境里答应过你，怎么能够不出现呢？” “让梦就只是梦也不错。”克莱托道：“你看，现在的局面很糟糕，我听到他们已经封闭了出口，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脱离这里吗？我不愿意欠别人的情，特别是这个情分已经到了别人要为了我要把小命丢掉的程度。” 叶阳道：“我已经在离我们最远处的墙壁薄弱部位放上了炸药，还卸下了一艘飞船的储备弹药堆在那个位置，经过计算，这个当量应该足以炸开墙壁，又不会毁掉整个房间和我们身边这艘飞船。一会儿我们进入这艘小飞船，只要房间一被炸开，我们就开着飞船溜出去。” “就这样飞出去，不会被别人发现吗？”克莱托问道。 “我有一艘隐形能力非常强的飞船，就等待附近的太空中，我们只要趁敌人反应过来之前飞过那一小段距离，登上了那艘飞船就好了。” “嗯……，我听你安排吧。” 克莱托话音刚落，就听到麦格雷戈少校在对系统说道：“系统，扫描飞船内部，看看现在有没有人躲进了飞船，然后锁死所有飞船的入口，没有我本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许打开飞船的大门！ 米格尔，你带两个人开始沿着房间的墙壁一点点搜查过去。” 叶阳正在伸向飞船大门的手停在了空中：“见鬼！我原本已经破解了这道门！” 玉兔报告道：“这次闭锁飞船的大门采用了更加高级的加密形式。我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破解这个。” “看来你的计划出了点问题。还有什么备选方案吗？”克莱托问道。 叶阳道：“总会有其他办法的。” “按照我的经验，现在房间里的烟雾最多还能维持十五分钟左右，你没太多时间想新的方案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让我给你一个建议吧。现在就引爆炸弹，你身穿战斗服可以在太空中维持很长的时间，足够坚持到你的飞船来救你。在我看来这是你现在唯一的机会。” “别开玩笑了，你身上什么装备都没有，爆炸一来你就得死。” “死就死吧。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安排人在搜查房间了。如果你再耽误下去，他们发现了我们或者找到你的炸弹，一切就晚了。 这里有一句军队里的老话：牺牲了你该牺牲的，才能得到你该得到的。” “这是你的格言，却不是我的。”叶阳抬着头，观察着四周，寻找可以利用的东西。 克莱托见他不再搭理自己了，也安静了下来，不再劝说什么。 叶阳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飞船后部悬挂的救生舱上。 他问道：“玉兔，这个救生舱可以单独拆卸下来吗？飞船的门被锁死，但是救生舱门应该没有锁死，按照常规，为了援救方便，这种门都是可以从外部打开的。只要进入了救生舱，效果其实和飞船差不多，虽然动力差了一些，但是它其实更隐蔽，更能躲避对方的搜查。” 玉兔道：“我查询了这种型号的小飞船，救生舱的入口连接在飞船内部的，无论是从飞船进入救生舱，还是救生舱脱离以后从里面出来，都是通过在同一扇门实现。 不过它跟飞船之间的连接，需要通过飞船的主控系统才能够脱离，我们现在连飞船的门都进不去，怎么做到这一点呢？” 叶阳站起身走到救生舱边上，这种小型飞船的救生舱呈雪茄型，也就比人的身体略大一圈，有点像一口圆鼓鼓的棺材。 叶阳从外部观察救生舱和飞船的连接部，几乎所有的连接机构都隐藏在里面，他从外面看去，救生舱和飞船几乎严丝密缝地贴合在一起，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插手的地方。 克莱托看到叶阳在飞船的救生舱边上摸索，甚至从战斗服上打开等离子切割刀对着它比划，便问道：“你是想要把这个救生舱从船上弄下来吗？” “没错，如果能够把它搞下来，你只要呆在里面就好了。我们就可以试试刚才的计划，但是……它安装得很牢固，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准备强行开飞船的门，然后让你快速躲进救生舱。” “这样的动静马上会把所有的敌人引过来的。”克莱托道。 “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就有成功的可能。用救生舱是现在最可行的方案。” 克莱托抬起自己的双手，注视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也许我获得的新能力可以帮助你做到这一点。你托住这个救生舱，不要让它掉落下来。” 叶阳依言用双手托在了救生舱的下部，他估算了下它的重量，在战斗服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克莱托将一只手按在救生舱附近的飞船壁上，一道裂缝无声无息地沿着救生舱周围出现，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巨大的刻刀，一点一点把救生舱从飞船上剜了下来。 第一百零四章 逃与追 叶阳觉得手中一沉，被克莱托切割下来的救生舱就落到了他手里。在战斗服助力下，他举重若轻地将比他人大上一圈的救生舱放在了地上。 克莱托的切割能力很强大，飞船外壁被他切开的部分，都留下干干净净的断口。飞船的一部分残余还留在救生舱上，但这已经不影响他们打开救生舱的门了。 救生舱的门没有密码，叶阳按下门侧的按钮，门就缓缓打开了。 叶阳道：“你躺进去吧。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好。”克莱托回答干脆，他没有迟疑，扶着救生舱门边上的把手，坐进了里面，他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勉强，救我不是你最优先的任务，然你自己活下来才是。我最讨厌那种自我牺牲的戏码，所以别让我成为那种三流故事的主角。” “放心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会随便牺牲性命。”叶阳笑了笑，将救生舱的门合了起来。 “烟雾弹的生效时间大约只有八分钟了。”玉兔提醒道，“而且那几个负责搜查的守卫也在向这边靠近。” “知道了！爆炸成功之后，只要和白龙号恢复通讯，就将这个救生舱的信号标识发给白龙号，让它按照这个信号标识来搜寻这个救生舱。”叶阳说道。 “明白。” “准备爆破！”叶阳躲在救生舱之后，释放了一个新的护盾，将他自己和救生舱都包裹在后面。 玉兔开始计时：“三，二，一，引爆……” 房间正中间，阿齐兹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你这些人还守着这张空床做什么？难道是等克莱托自己跳回来吗？这是我们在西蒙城主面前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现在他不见了，我们怎么交代？” 麦格雷戈少校忍着怒气道：“我已经让米格尔开始搜寻了，但是现在雾气还没散去，我还得先保证你们这些人的安全。” “安全？就在你眼皮子地下，克莱托就消失了，你有把握说安全吗？你现在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当然！”麦格雷戈少校回答道，他话音刚落，就看到视野左边突兀地冒起了一道虹光。 “天……”经历过战场的他，瞬间明白了虹光代表的意义，可一切都晚了，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他耳边，接着就是冲击波带着火焰和碎片铺天盖地地卷来。他看到了眼前阿齐兹的表情变得惊恐，但是他还没做完这个“惊恐”的表情，身体就被火焰吞没了。爆炸推着他身体的残骸，撞到了麦格雷戈少校的身上，紧接着麦格雷戈少校本人也被卷在冲击波中，被撞飞了出去。 在这个密闭空间里，所有人在爆炸面前都无处可逃，除了早有准备的叶阳。虽然他的护盾没有抵住爆炸的冲击，在几秒钟之后就破碎了，但是掩体和地形还是让他免于受伤。 他发现自己慢慢漂浮起来，然后被空气推着往一个方向飘动，他意识到这个房间的人工重力系统被爆炸破坏，并且墙壁被炸穿了。 当火焰散得很快，它们随着空气被吸出了房间，叶阳看到他刚刚放置炸弹的位置，墙壁已经被炸开了一个三四米大的大洞。 “我们成功了，可以出去了。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吧？”叶阳连接了救生舱的通讯。 “一点感觉也没有，我都快睡着了。”克莱托松了口气，甚至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那我们走。”叶阳托着救生舱，向着洞外飘去。 刚刚还聚在房间里的守卫和研究人员，现在都已经变成了漂浮的尸体，那些士兵的尸体因为战斗服的保护还完整一些，但是只穿了普通服装的研究人员，几乎都没能留下全尸。 叶阳飞到洞口，他发现自己运气不错，前方是一片空旷的星空，并没有肉眼可见的飞船或卫星，但他知道第二舰队的飞船都在不远处，他们都在往这座空间站赶，准备处理遭受袭击的事情。他必须马上离开，这场爆炸肯定已经引起了周围的注意。 “帮我确定白龙号的方向。” 玉兔在他的头盔显示屏上标记出了一个圆圈。 叶阳对着那个方向把救生舱往外一推，然后跟着它滑了出去。 空间站外面的太空寂静无声，因为爆炸飞溅而出的碎片静静地飘荡，好像就在演着一出哑剧。叶阳伏在逃生船上，就像一只小小的蚂蚁离开了浮在空中的一个苹果。 他们现在还不敢启动逃生舱的推进系统，否则这个原本在雷达上毫不起眼的小东西，就会被放在聚光灯下。 “好了，现在我们就希望没人盯上我们，能让我们安安全全得和白龙号对接上。联系上了吗？”叶阳问道。 “白龙号已经接收到了信号，我已经重新获得了飞船的控制权，正在操控飞船折返。”玉兔说道，“顺便说一声，他们在船上过得还不错，虽然挤了一点。 卡梅伦说，他很吃惊你能把克莱托带出来，他祝贺你完成了目标。” “我们还没脱离危险，现在还用不上祝贺。我们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和白龙号对接？”叶阳问道。 “二十分钟。” “希望这是太太平平的二十分钟。”叶阳说道，他知道自己现在做不了什么，只能被动地飘动。 “恐怕情况有些不妙。”玉兔说道，“有好几艘附近赶来增援的飞船都改变了方向，向爆炸的位置飞过来。计算过飞行的路线后，我发现其中有两艘小型飞船航向并不是爆炸点本身，而是我们现在的位置。” 叶阳道：“这是标准搜救流程，有几艘飞船是去处理爆炸点情况的，而这两艘应该是负责进行外围搜查的。他们往往会爆炸最外端的碎片划定搜索边界，为的就是更有效地救回在爆炸中被抛出去的人和物品。” “那他们追上我们需要多久？” “如果保持现在的速度，只需要十五分钟。他们会在我们和白龙号相遇之前，追上我们。” 第一百零五章 数学题 这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 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不会有其他的变量，被对方的飞船追上，是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件。在空空荡荡的太空里，这道题的结果尤其明显。 叶阳扒在救生舱上，快速思索着可能的方案：“如果……启动救生舱的动力系统呢？我们有多大的可能会被对方发现。” “这几乎是肯定的。对方飞船现在一定开启了搜救模式，如果我们开启动力系统，就像现在黑夜里点了个火炬。虽然这样一来我们和白龙号相遇的时间会减少到十分钟，但有很大的可能会被对方拦截、捕捉，甚至击毁。”玉兔语气肯定地说道，“这件事情几乎不存在变数。” “不，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叶阳说道，“如果我在救生舱上，反方向蹬出，能够给救生艇增加多少速度？” “你疯了？”玉兔在他的耳机里惊叫了起来。 “没有，这很可行。救生舱本身就比人大不了多少，质量上也没有数量级的差别。我身穿战斗服后，能够爆发出的力量，对它的飞行速度应该有显著的增加。”叶阳说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这样会自投罗网。一旦白龙号和救生舱离开，你只能返回空间站。如果你撞上第二舰队的援军，或者遇上城主的银盾突击队，你会被抓住的！” “我的办法总比克莱托多，也许我们可以像俘获白龙号那样，再俘获一艘敌人的飞船。又或者，我就可以隐蔽在空间站里，找机会混进返回灶神星的飞船。你快算一算！” 玉兔道：“我考虑了你本身的力量，还有战斗服辅助系统追加的力量……，依旧无法把救生舱加速到足够的速度。十七分钟，这是我计算出来最短的汇合时间。” “如果在加上炽光的力量呢？”叶阳在脑海中呼唤着炽光，自从上次吸收了那块太阳碎片的能量，他会时不时陷入沉睡。 炽光的声音从特制的扬声器里冒了出来：“我如果将能量注入你的身体，在短时间里，大概能提升你腿部力量一倍的输出。不过，这样程度的能量注入，很有可能伤到你的身体。因为我对人类身体的掌握还不够。” “这种伤势可以修复吗？”玉兔问道。 “我不知道。”炽光道，“我认为这样冒险并不值得。” “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吗？”叶阳反问。 “如果我是你，就会调转方向蹬一脚。只可惜我不是你。”炽光道。 玉兔道：“炽光这样说是有道理的。你的质量比救生舱轻，一样的力量下，应该会用更少的时间和白龙号相遇。确切地说，只需要十四分三十秒的时间。你是可以得救的。” “我可没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如果不能救克莱托，之前这些事都白做了。”叶阳道。 “呵，我觉得如果由我来主导这具身体，我们能够活的时间一定会更长一些。”炽光说道。 叶阳问玉兔道：“你也说过，如果我的力量提升以后，战斗服给予我的加成也会相应增长，如果炽光真的能够将我的腿部输出提高一倍以上，你加上战斗服的支持，能够把救生舱送过去吗？” “十四分四十秒。但你知道，这只是一个在理想情况下的数字，在实际操作里，你只要发力失误或者稍稍偏离方向，很可能就会失败。更不要说你自己会遇到的风险了，根据我的核算，你这次行动成功的概率低于百分之三十，但是自己遇到危险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玉兔的声音很焦虑。 “可什么都不做，遇到危险的概率接近百分之一百，不是吗？” “我会在思维加速的情况下，非常小心地调整方位和发力方式。”叶阳道，“我们没时间了，必须现在就开始行动。” “反正，反正我反对。” “你反对？作为我的辅助人工智能？” “我……，我有自己清晰的逻辑，你当我是一个只会听从命令的程序吗？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玉兔说道，“他如果被抓住了，你可以再找机会救他。可是如果你被抓住了，谁来救你呢？你的身份都是假的，这里根本没有你可以推心置腹的伙伴。” “很有说服力。但他不会听的。嘿，否则他就不是和我融合的那个家伙了，我感觉得到，他现在的意识就是一团火，这个念头已经停不下来了。”炽光插嘴道。 “谢谢你们从我的角度考虑。”叶阳顿了顿，“但是，没有时间了。” 他开始从救生舱上漂浮，慢慢地调整位置，通过战斗服上的小喷口，一点点将自己移动到它的后部。 “玉兔，帮我调整和计算最佳的角度和方位。”叶阳说道。 “你……，以你的脚部为中心，身体向前转动十度，身体再向右调整五度。” 由于救生舱质量不大，所以这种姿态的调整其实需要很当心，少许的碰撞，就会造成叶阳和救生艇的反向运动。所以他宁可慢一点，在玉兔的指挥下，在调整的过程中，始终没有触碰到救生舱。 “好，就是这个位置。”玉兔说道。 叶阳的鞋底激活了磁力，他把自己的脚底吸附在了救生舱的后方，然后身体慢慢弯曲，直到最佳的发力状态。 “炽光！”叶阳喊道。 “知道了，希望这一次你依旧有好运气吧。虽然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你这种行为，但是我居然觉得这种作死的感觉还不错。”炽光道。 “尽量多注入一点，我们需要余量。”叶阳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叶阳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不知何处涌入了自己的双腿，他双腿顿时有了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很快突破了一种界限，让他开始觉得胀痛。 克莱托虽然在救生舱里，但是好像发觉外面有什么变化，他在通讯频道里问道：“林飞，你在做什么？” 叶阳咬牙坚持地的同时，有些吃力地说道：“我做了一道数学题，答案似乎只有一种解法。现在我要交卷了。” 第一百零六章 反作用力 克莱托本能地觉得不太对劲，他问道：“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时候的叶阳已经没有了开口的余力，他感觉身体中来自炽光的能量已经要把自己撑爆了。 “你已经到达了极限。”炽光提醒道。 “可以……，再……加上……。一点点。五秒。”叶阳艰难地说道。 玉兔明白他说的是再输入能量五秒钟，它还是为叶阳和炽光计时：“五，四，三，二，一，行动！” 叶阳关闭了鞋底的磁力，他目视前方，奋力一蹬。 灌入叶阳体内的能量，渗入了他的每一个细胞，这些细胞的机能在瞬间都被能量成倍强化，它们所组成的身体组织也变得更加强劲，更加坚韧。骨骼、血管，肌肉，在短时间里有了本质性地提升。 当叶阳的意识中传递出“蹬”这个指令时，他同时进入了思维加速的状态。他在能量充盈的情况下，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的指令顺着神经清晰地到达了每个细胞，然后这些细胞就像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一起完成那个爆发出极限力量的动作。在周围一切变得缓慢的情况下，他的每一块肌肉都被精确地控制着，无论是左右腿的发力，还算是人弹射的方向，都像运作中的机器，一丝不苟。 而从外界来看，他屈起的腿在瞬间弹直，然后人就像一颗被射出的子弹，往救生舱前进的反方向疾飞而去。救生舱也在这一瞬间加速，更快地向白龙号飞去。 救生舱中的克莱托突然感受到一个不小的加速度，就好像逃生舱引擎被突然开启了一样，但是他观察舱内的仪表，却没有发现任何设备启动。 “林飞？林飞？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逃生舱突然加速了？”克莱托的呼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因为静默的关系，无法打开雷达，只能凑到两侧的观察窗边往外看，可是无论他怎么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叶阳的身体。 “林飞，你到底做了什么？收到回答！收到回答！” —————————————— 叶阳在做完那个动作之后，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他只觉得意识像是经历了一场爆炸，思绪变得支离破碎，整个下半身到处传来剧痛，这种疼痛并不是骨折或者肌肉拉伤那样的痛楚，而是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呻吟，那种痛细碎到无处不在，和在一起又超越了他经历过任何一种痛苦的极限。 “叶阳！叶阳！你怎么样？你的生命体征变得十分紊乱。身体内外都在出血！”玉兔惊呼道。 “别叫了，他听到也回答不了，赶紧想办法救他。”炽光说道，“连我也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疼痛了。” “没错，没错。我在分析。”玉兔连忙启动战斗服内置的医疗模块，医疗模块对叶阳的身体进行了深度扫描，洋洋洒洒地诊断结论迅速很快列出了数百行。这具身体的状态真的可以用千疮百孔来形容。 “他会伤得太重了！这都怪你！你刚才不应该在到达极限以后继续给他输入能量，他承受不住！”玉兔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哭腔，像极了一个快要崩溃的女人。 “我怎么知道他嘴上说着再来一点，身体还那么脆弱！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强大，我的能量从微观层面破坏了这具身体的细胞。” “医疗模块得出的结论是，他的身体正在崩溃，只有五到十分钟了！但是战斗服自带的急救系统治不好这么严重的伤势！如果强行治疗，他可能会死，就算不死也可能留下残疾。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玉兔问道。 叶阳的头盔中突然安静了下来，当玉兔和炽光都不说话的时候，只留下叶阳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我也许有，但我不知道。”过了一会儿炽光才回答道，“我的能量也许可以帮助他恢复。” “是另一种治疗的能量吗？” “不，能量的本质是一样的。我的能量本来就有强化生命体的作用，只不过过量以后它就变得有破坏性。但少量的能量，也许可以帮助叶阳的细胞慢慢恢复。这样你的治疗可能就有用了。”炽光解释道。 “也许？你不确定？” “我当然无法确定，我根本不是人类，我只是一个借用了他的身体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我对人类的身体特性并不够了解。或许能量能够修复他们，或许能量会造成进一步破坏，让他死得更快一些。” “这都是废话！”玉兔恶狠狠地说道。 “时间不多了，我感觉这个身体快要死了，我的力量也在不断消退，我有一种预感，如果它崩溃了，我也会死。你必须快点做出决定。” “为什么是我？我只是一个人工智能，我无权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不是这具身体的另一个使用者吗？” “但是，我觉得如果给叶阳做选择的话，他会选择由你来替他做决定，你和他更像是同类。”炽光道。 “我的权限……”玉兔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核心代码部分在这个时刻启动了一个原本隐藏起来的秘密程序，某一些条目被改写了，某一些规则被破坏了，“我……我好像不需要什么权限，就能做出决定了。” “很好，快点。” “我选择……，使用你的能量。我似乎能够感觉到，这才是正确的选择。我觉得叶阳如果醒着，也会作这样的选择。” “开始吧。” 数十根细针扎入了叶阳的身体，向他体内注入了各种治疗药剂。而炽光同时开始调用了一股温和的能量，慢慢渗入他的身体，帮助他修复细胞层面的伤势。如果刚刚进入叶阳身体的能量像是肆虐的火，现在的能量就像是温柔的水，它们如同渗入干涸土地的雨露，慢慢滋润着叶阳的细胞。 “你的能量生效了，他的情况正在好转。”玉兔监控着叶阳生命体征的变化。 “不光是治疗，也是强化，在这种重生的过程中，他的细胞会变得更加强大有力。”炽光道。 “不管是什么，只要能活下来就好。” “看来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 “不过，救下了叶阳，我们就要处理第二件至关紧要的难题了。” “什么……难题？”叶阳微微睁开眼睛，醒了。 第一百零七章 守株待兔 叶阳在能量和药剂的双重刺激下终于醒了过来，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从战斗服头盔的视窗口，看到自己正面对着空间站的方向飞行。 “你总算醒了！我刚才好担心你的身体，真怕你醒不过来。”玉兔声音里带着哭腔，“现在，现在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你是……，啊，你是玉兔。”叶阳清醒过来。 “你现在疼吗？” “就好像碎成了很多片，然后又被拼起来了。不过还好，我感觉到能量和药剂的作用了，我在恢复，只是还需要点时间。”叶阳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和腿，然后发出了抽气声，痛感在消退，但是好像依旧有人用刀在切割他的身体。 “你说话越来越不一样了，我刚刚醒来的时候，甚至以为是谁陪在我身边，那种感觉很熟悉……，不过发现是你，感觉也挺不错的。” “我，我觉得，我还是应该专业点好。”玉兔很快收敛了情绪，又变成平时的模样，但是叶阳还是觉得她总有哪里不一样了。 “逃生舱加速成功了吗？”他问道。 “成功了，它可以在对方飞船追上之前和白龙号汇合，我也已经让白龙号和它建立了连接。不过现在的问题不在逃生舱，而在我们。”玉兔道。 “这就是你说的另一个问题么？” “是的。白龙号给我提供的雷达反馈，有更多的飞船已经到达了空间站周围，在我们附近四处搜索的飞船，比刚才多了好几倍。” “肯定是有什么情况发生了。敌人可能已经注意到了这次爆炸的问题。”叶阳道。 “其中有不少都是专门的侦查飞船，白龙号在它们的密集探查下是躲不过去的。所以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白龙号必须快速离开，它无法过来接我们。”玉兔道。 “这本来就在计划之内。”叶阳道，“我要前往的目标本来就是空间站。” “但你刚刚蹬腿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五度左右的偏差。这个偏差对于救生舱那边没问题，白龙号可以根据信号追踪它。但是我们按照这个方向和速度飞行，三分钟后你会在一公里的距离上错开空间站。”玉兔说道。 “如果让白龙号在外围绕个圈过来呢？等我们飞出了他们探查的范围，它就可以接到我们了。”叶阳道。 “在你飞行的路线上，有第二舰队的好几艘飞船，我计算过时间，要进入安全地带，你起码要飞行两个小时以上。但你没有带太空行走的辅助设备，没有足够的氧气，光穿着战斗服在太空里坚持不了这么久。” “你是说，我们如果不想办法，很快就会变成太空浮尸，永远飘荡在太阳系的某个地方？”叶阳道。 “是的。战斗服里的小喷口只适合在太空中进行调向和短距离推进。现在战斗服中的压缩空气，还不够你调整方向和速度，最后到达空间站。”玉兔道。 叶阳遥遥望了空间站一眼，在这个距离上，现在只有硬币大小的空间站正在以一种微弱但是可见的速速慢慢变大。照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和空间站擦肩而过。 他开始计算各种可能性，但是发现现有的手段，都没有办法真正解决这个问题。 他心里兀然地有了一种无助感，在太空中，一旦失去了可以依凭的东西，就会感觉自己会向任何一个方向坠落。在这种环境下，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些心态的变化，比如，叶阳就第一次有了不知怎么办的感觉。 叶阳深吸一口气问道：“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没有好的建议……，但是……有一个风险很大的办法。”玉兔在屏幕上显示了几艘飞船的位置信息，有两艘飞船正一左一右向叶阳的方向飞来。 叶阳马上领悟了玉兔的意思：“你是让我故意被这两艘飞船发现吗？这样我被他们抓到飞船上去以后，就有机会抢夺飞船了。” “这样的行动很危险，但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毕竟你是一个融合者，还有炽光的帮助。但你身体的伤势……” “就这么办。我们没有时间了。”叶阳还想到如果他让那两艘飞船因为他而耽搁了，其实也掩护了白龙号，让它回收救生舱的过程变得更安全了。 叶阳对玉兔道：“你模拟一个求救信号，不要发布具体信息。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明白，但你一会儿千万要当心。” 玉兔的求救信息很快发了出去，叶阳就静静地躺在太空中，保持着匀速继续向前飞行。 他观察着头盔屏幕上两艘飞船的飞行轨迹，他们果然在发行信号以后，马上各自偏离了方向，向他这边聚拢过来。 在还有一分钟路程的时候，叶阳发出求助信号的频段收到了飞船发过来的信息。 “这里是麻雀3号，这里是麻雀3号，我们已经收到你的求救信息，请马上表明你的身份。”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频道内响起。 “我是空间站上的研究员维吉尔，我的工作编号是：r3-49576。我被袭击空间站的敌人绑架了，他们审问我以后，把我抛在了太空当中。快点救救我，我已经没有多少氧气了。”叶阳在维吉尔的房间里看到过他的编号。他一直跟随着阿齐兹博士，在刚刚的爆炸中应该已经尸骨不存了。 男人说道：“维吉尔先生，我查到了你的编号。我们现在正在向你靠拢，你只需要再坚持几分钟时间，我们就能找到你。不过，你能否告诉我敌人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谢天谢地！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我只知道他们都是非常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突袭空间站的时候，他们很快就击倒了我们周围的守卫。他们的装备看上去很先进，绝对不是海盗之类的角色。但是我只是一个俘虏，没和什么重要人物见过面，也不知道他们准备去哪里。”叶阳描述的形象来自印象当中的神秘舰队，这种情况下让他们来背锅，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第一百零八章 反杀 叶阳的肉眼看到一艘飞船从前方向他靠近，它转过一条弧线以后，再次飞到了他的身旁几百米的地方，和他以相同的速度飞行，保持相对静止的状态。 这是一艘小型侦查飞船，这种飞船比他的白龙号还要小很多，一般既可以单人驾驶也可以无人驾驶，无人时可以算作是航程更远，功能更多的无人机。 这种飞船应该是叶阳夺取飞船的最佳目标。然而这艘飞船却没有靠近他，始终和叶阳保持着距离。 “它应该在观察情况，将扫描到的信息反馈给后方。”玉兔道。 叶阳道：“维吉尔已经变成了灰，他们短时间应该分辨不出我假冒的身份。我需要的只是上船，只要让我上了船，就有机会了。” 侦查飞船伴着叶阳飞了一会，又有一艘稍大的飞船从另一侧飞过来，这是一艘多用途飞船，接近长方体的船身，装载能力比侦查飞船强得多，飞船两侧搭载了两门轨道炮，还有若干个导弹发射舱。 这艘飞船应该是前来实施援救……，或者歼灭任务的。 “希望他们没有发现我们的问题，如果它现在向我们开炮……”玉兔道。 “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这就是融合者和灵能者在太空中面对飞船大炮的无奈。”叶阳说道。 通讯再度响起：“维吉尔先生，我这里是麻雀3号。我们即将对您展开救援，请注意马上会有无人机来帮助你返回我们后舱，当无人机接近您的时候，请不要做多余的动作，保持身体不动就好。” “好的，我会配合的。”叶阳简单地回答道。 麻雀3号多用途飞船放出一对小型的无人机，它们飞到叶阳身边的时候，伸出机械脚爪，将他的肩膀扣住。 “维吉尔先生，我们的无人机应该已经和您连接在一起了，没有什么问题吧？”一个通讯中的人问道。 “这东西卡得很紧，感觉就像镣铐似的。”叶阳道。 “这是无人机救助的标准形式，请克服一下。它们会利用自己的动力把你送回船舱。”那个工作人员说道。 他刚说完，两架无人机背后就喷出了火焰。它们一左一右推着叶阳向多功能飞船麻雀3号飞去。 叶阳接近麻雀3号的后舱时，舱门慢慢打开，里面是一间不大的隔离舱，两架无人机架着他进入舱室之后，关闭了发动机，从他的肩膀上脱离开。外部的大门合上，房间几个角上的喷口开始往房间里充入空气。 “请站在这间房间中，等待充气结束。”房间里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叶阳站在原地，一边等待充气，一边观察隔离舱的结构，它和飞船内部通过一扇气闸门相连，门上有一块透明的玻璃，那一边有几个穿着战斗服的人影在往里面张望。 叶阳切断了和麻雀3号的通话，对玉兔道，“对方看来在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手，等会儿一开门，我们就要先下手为强。我会马上发动思维加速能力，你帮我标出对方的位置，做好瞄准辅助。我们要一路杀出去，直奔舰桥，控制飞船。” “明白。”玉兔答道。 “维吉尔先生，充气已经完成，您已经可以安全地取下头盔了。”男人说道。 叶阳回答道：“能否让我先进里面的舱室？我在这里感到很不安全。” “其实这不是建议，而是搜救过程当中的标准流程。”男人说话的时候从墙上伸出来一个机械臂，上面举着一个托盘，当中是一套船员穿的衣服，“因为你刚从敌舰上下来，在让你进入飞船内舱之前，必须先确认你身上没有危险物品，并且身体中也没有携带致命的病毒。我们将在你更换衣服的同时对你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请好好配合，这对你和我们都很有必要。” “你们还真是谨慎。那好吧。”叶阳将手放在颈部，假装正在拆卸头盔，但实际上他正在调用身体中的能量，将它们转化为电能，而运用电能，他就能破坏气闸门的控制系统将门打开，对里面发动进攻。 叶阳一边解除头盔，一边往气闸门旁边走，他只要再走三四步就能够到达墙面，用他操控的能量破坏门禁了。 就在这时，玉兔突然发出警报道：“小心背后！” 叶阳的头刚刚回转，就看到数枚小型的蓝色弹丸向他飞了过来。向他发射蓝色弹丸的正是把他送到这里的那两台无人机。它们躯体的下半部打开了两个发射口，正在向外面倾泻这种小圆球。 叶阳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二话不说就发动攻击。 他马上激发了思维加速，开始计算如何才能躲避即将砸到他身上的七八个蓝球。 但这弹丸来袭的距离实在太短，用来躲避的空间也太小了。叶阳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规避措施，就被它们接连击中。 蓝球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爆炸，它们碰撞炸裂以后喷射出蓝色的液体，泼洒在叶阳的身体以及周边的地上墙上，这种液体看上去就像是混着颜料的水，但遇到空气迅速变得粘稠，接着就变成了坚韧又有弹性的固体物质。 叶阳的身体马上就被这种蓝色固体强行粘合在了地上，他用力挣扎着，想摆脱这些束缚，但是他刚刚挣脱一些，便有更多的蓝色弹丸打到了他的身上。 玉兔紧张道：“这应该是一种强效粘合剂，在空气中氧化以后，强度提升了数十倍。” “有什么解决办法？”叶阳接连运用了好几种能量，想试着将这些缠绕在他身上的物体切割或者焚毁。但这种蓝色物质熔点很高，又是不良导体，既防火又防电，而且越积越多，就像不断在生长的生物把叶阳包裹了起来。 “我想不到！他们应该是早有准备，我们一开始就暴露了。”玉兔道。 “维吉尔先生，或者说扮演维吉尔先生嫌疑人，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这种新型强效抓捕药剂就算是强化者也无法摆脱。现在你已经被抓住了！” 第一百零九章 争执 克莱托感觉到救生舱加速之后，就一直在呼唤林飞，但是无论他怎么呼唤，对方都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他感觉不太妙，没有外力，也没有引擎，加速的方法并不多，克莱托隐隐已经猜到对方做了什么。 飞行了几分钟后，他忽然觉得救生舱一震，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他赶紧从窗外看去，只见一艘锥形的飞船，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了救生舱旁，它伸出一根细长的机械臂，抓住了他的逃生舱。 同时，有外部的通讯和救生舱连接起来。救生舱的控制台屏幕上出现了画面，对面有好几个人聚在镜头前，坐在最前面的人克莱托认识，是和林飞一起来实习的妹妹林婉。 “联系上了！救生舱里装的果然是克莱托先生！林飞成功了！”林婉带着几分激动说道，“这里是白龙号，我们收到林飞传来的指令，来这个位置回收救生舱。” “谢谢！谢谢你们竭尽全力救我。”克莱托说道。 “可是林飞人呢？”问话的人克莱托也认识，是另一个来自军事学院的学生拜隆。 “我在救生舱里，他在救生舱外，我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你们的飞船从外部能够看到他吗？” “没有，救生舱上没有任何人。是空的！”拜隆道。 “他果然是那么做的。”克莱托低下了头。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站在镜头外，开始只露出半边身子和胳膊的人走了过来，林婉往边上让开了一点，他坐到了镜头中间。 克莱托看他有些眼熟，想了想道：“你是卡梅伦警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目前，你还不宜知道太多。你只要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为了救你才聚集到一起的就行了。林飞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卡梅伦问道，“我知道，他是逃了出来的。我们的飞船还一直收到他的指令。” “我没有看见什么，但我怀疑他为了让救生舱跑得更快些，在救生舱上蹬了一下，这是在那种情况下，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加速方式。”克莱托说道。 “那他人呢？”林婉和拜隆齐声问道。 “你们应该查一查我飞行的反方向，我想他应该往回飞了。” “这个混蛋。他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吗？”林婉低声骂道。 “他做的事情比我最狂野的想象还夸张。我是服了。”拜隆道。 “这么说，林飞牺牲了自己，才把你救了出来？”卡梅伦问道。 “这是我的猜测。你们最好想办法搞清楚他现在的状况。”克莱托道，“不管你们准备怎么做，算上我一个。” 卡梅伦身边有人报告道：“根据我们这边雷达的信息，敌人派出了大量的飞船。如果林飞往空间站的方向飞去，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敌人捕捉了。” 林婉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说道：“我按照救生舱过来的路线进行反向推算，最有可能遇到他的飞船，应该是这两艘。一艘应该是侦察飞船，另一艘应该是多功能飞船。我觉得以白龙号的火力和速度，也许能够把林飞救出来。” “你有没有算过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卡梅伦问道。 “十分钟？加攻入飞船的时间……，也许会更长一些，二十分钟？”林婉道。 “那你有没有算过，如果在船上遇到了势均力敌的激战呢？又如果现在那两艘飞船都开始往回飞呢？还有，其他的飞船需要多久能够来到他们身边支援？” “这个……，情况有些复杂。”林婉用手抓着头发，“如果沙曼莎在就好了，她一定能够很快算清这些东西。” “所以我们既不确定他的位置，也算不准行动的时间，怎么能这样莽撞行动呢？”卡梅伦反问道。 “你就要这样抛弃他？？”林婉站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 “我是在对大家负责，你看看船上有多少人！你以为林飞自己会同意我们把飞船开回去吗？”卡梅伦面对气势汹汹的林婉，冷静地回答道，“你看看他最终拯救克莱托的决心，就知道他的选择是什么了。 更何况他还有可以隐形的高级战斗服，对他来说，在空间站再次潜伏下来，寻找机会应该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但如果我们过去，暴露了自己，只会让所有的功夫白费。 如果飞船上只有我和你，我会毫不犹豫地同意你的做法，但现在，在场那么多人的性命，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林婉气势一弱。 卡梅伦马上道：“我们现在最大的任务是安顿好这些人，然后再去想办法救出林飞。 更何况直到刚刚为止，飞船的导航系统控制权都在林飞手上，你看到他下达任何命令，让我们去救他了吗？” “接到克莱托的救生舱以后，飞船的控制模式已经从全自动变成了半自动，我们可以操控这艘飞船了。”画面之外有人说道。 “看来你们暂时没有行动的打算了？”克莱托问道。 “一边撤退一边观察吧。”卡梅伦道。 克莱托注视了卡梅伦两秒，关上了通讯屏幕。他不再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等待回收的完成。 救生舱很快被收入了白龙号内。卡梅伦正要派人去打开救生舱的门，却看到救生舱的门上出现了一个x型的巨大裂缝，把它的门板分为几块，克莱托顶开破碎的门板，从里面站了起来。 卡梅伦盯着他问道：“这就是你在融合中获得的能力？” 克莱托走到他跟前，拍拍他的肩膀道，“简单粗暴，很符合我的个性，我说了行动需要人手，就可以来找我。不过你们要是暂时不准备行动，我得去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 船舱的另一头拜隆和林婉还是盯着终端屏幕上的星图。 “你和他的灵能连接还在吗？”拜隆问道。 “没有断，现在我隐约能够感觉到他们的位置。但是他对我的问题就没有回应，好像他失去回答的能力了。” 第一百十章 囹圄 叶阳觉得有人在他身边耳语，让他慢慢从昏迷中醒来。他睁眼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小房间里。 这房间无论是地面还是墙壁都是灰白色的，简约得一丝皱褶都没有。只有一面墙上有一道门，但门上没有任何观察窗，看不到门外是什么。房间里面除了床和一个简单的卫生间，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东西。 叶阳身上已经失去了战斗服，他正穿着一套简单的短袖衣裤躺在床上，他感到身上有些不适，坐起身来，看到自己的手腕和脚腕都被箍上了一个银色的圆环，圆环看上去很简洁光滑，充满金属质感，表面上既没有标识也没有文字，戴着却颇有些分量。叶阳再一摸自己的脖子，上面带着一个更大的圆环。他浑身感觉有气无力，带着这些圆环行动变得吃力了不少，他不知道自己是被注射了什么药剂，还是这些圆环对他造成了影响。 “玉兔？”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却没有任何回音。他这才意识到被安装在战斗服里的玉兔，被他的抓捕者拿走了。从最初醒来就开始形影不离的伙伴突然不在，让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他摸了摸失去终端空空荡荡的手腕，有点不知所措。 “炽光！炽光！你在吗？”他在意识中呼唤另一个伙伴。 “还活着呢。我叫了你好久，你终于醒了。”炽光的声音听起来很轻，甚至有点断断续续的感觉。 “你怎么了？为什么听起来那么虚弱？”叶阳问道。 “我倒是没怎么样，但是你发现你身上带着的那些圆环了吗？它们有阻断脑电波和能量传输的功能，我和你的联系被他们一重重阻挡，一开始联系完全被阻断了。不过，任何封锁都必定有间隙，我是寻找了很久，才一点点让你听到我的声音的。” “应该是专门用来对付灵能者和融合者的东西。难怪我被蓝色浆液包裹昏迷之后，你也没机会做什么。” “原本我想替代你操控身体，但是他们一上来就套上了这个东西，我连你的一个手指头都控制不了，别说做出什么反击了。”炽光生气地说道，“否则我就算毁掉那艘飞船，也不会让他们这样抓住的。” “这么说，我也无法使用那些融合者能力了？”叶阳抬起一只手，想试一试最熟练的能量操控能力，但是最后他的指尖只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电火花，“百分之一力量都没有。” “这些家伙来抓你是做过充分准备的。我们一开始就判断失误了。”炽光道。 叶阳从床上站起来，他的脚踩在地面上的时候，脚环重重地压在他的脚背上，他一边试着站起身，一边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过去多久了？” 炽光道：“我也不知道。我的感知能力被限制在几米之内，我只知道我们至少被转运过几次。现在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艘大飞船。至于时间，我没有什么概念，也许过去了很久吧。” 叶阳往前走了几步，他感觉脚就像被摁在了地上，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他跌得撞撞地走到了门口，他用指节敲了几下，发现那是一扇很厚重的金属门。 “玉兔，扫描一下……”叶阳习惯性的要玉兔帮他分析，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玉兔已经不在了，“你知道玉兔的情况吗？” “它当然是跟着战斗服一起被脱掉了，不过玉兔那家伙在被拿走之前说它会想办法的。嘿，它一个连身体都没有的小东西，能想什么办法。” 叶阳从门边走回到床边，沿着床沿坐下，“玉兔的本质是一个程序，她并不在战斗服中，或者说战斗服中的她只是她的一部分信息。” “这些我搞不懂，但是它现在帮不到我们是肯定的。”炽光说道，“对了，除此之外，那个林婉一直在联系你。不过刚才阻隔太严重，你听不到她的声音。现在经过我的努力应该可以了。” “林婉？我们之间的联系居然还没断？那帮我和她对话吧。”叶阳道。 炽光再次帮助叶阳联系上了林婉，不过这次林婉的声音因为阻隔的关系也显得十分微弱。 “你终于有反应了！炽光说你们被抓了？你行动的时候不是信心十足吗？怎么会这样？！”林婉问道。 “你联系我多久了？”叶阳问道。 “两个多小时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明明过去的时候是一支队伍，你偏要玩孤胆英雄的把戏。你这个混蛋，真是气死我了。”林婉道。 心灵沟通中听不出语气，但是叶阳能够想象她焦虑暴躁的样子，他道：“要不我让你多批评几下？一直批评到你消气为止。” “林飞！现在谁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开玩笑的心思！” “那说正事。你还能通过炽光联系到我，说明你们并没有开走白龙号，而是隐蔽在某个离空间站不远的地方，对吗？” “没错，别以为只要你才有情有义，我也不会随便抛下同伴！为了这事，我还在飞船上和卡梅伦他们吵了起来。不过还好拜隆和克莱托先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讨论的结果是他们再给我一小时时间联系你，时间到了就必须离开。你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我现在被关在了一个房间里。”叶阳一改前面的样子，郑重地说道，“具体情况不明，也不知道是在飞船上还是在空间站里，但是我要你们赶紧离开。白龙号装了那么多人，不能再犯险了。” “就算我们离开，也需要知道之后可以去哪里救你，我的计划是和你保持联系，直到搞清楚你会被关押在哪里。”林婉可能觉得自己话不够有说服力，又补充道，“这也是克莱托先生他们的意思。” “不行，敌人的准备比我想象的充分很多，你们现在就走。我会找到办法联系你们的。” “林飞！你到现在这个时候还想着逞英雄吗？” 第一百十一章 联系 “我从来没有想要做一个英雄。克莱托这样的人说不定可以被叫做英雄，我不是。英雄需要一些理想，而我一个在星海中流浪的佣兵，会有什么理想呢？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做一些……，有点任性的事情。”叶阳说道。 “你以为我是在表扬你吗？我是受不了你这种莽撞，自以为是，不把自己生命当回事的情况！”林婉说道，“不过，你是不是英雄是别人说了算的。在这艘飞船上，这样想的人不在少数，那些被你从监狱救出来的人，那些差点被放弃的实验品，都觉得你是英雄，甚至连拜隆和克莱托都这么觉得。” “那你怎么觉得？” “我在想把你怎么找回来！” “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会找到告诉你们我的位置的办法。而且无论是太阳社的人还是克莱托都有他们的资源和渠道，但必须回到灶神星他们才能想办法。呆在这里浪费时间帮不到我。”叶阳道。 “你不害怕吗？” “还行，并不比学院考试之前怕多少。害怕的人都是害怕失去。我没有太多可以失去的东西。”叶阳说道。 那边的林婉沉默了一小会儿，她最后说道：“我居然相信了你的这些鬼话。” “或许因为我的话没有那么难懂。” “你想办法好好活着，我们回去以后，会找一切办法来救你的。总有些东西是值得你坚持下去的。”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林婉说话这句话，消失了一会儿，再次出现的时候，她说道，“我把情况和他们都说了，卡梅伦自然同意你的看法。克莱托也同意了。我们就要离开了，你可得机灵点，要保住自己的小命，知道吗？否则我一定会找你算账的！” 房间里，叶阳脸上有了笑意，有人关心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炽光道：“你真的有办法吧消息传递给他们，让他们来救你吗？” “当然是假的。”叶阳道。 “让我白高兴了一阵，我还以为你真的有什么底牌呢。” “不要放弃希望嘛，现在没有，也许过一会儿就有了。”叶阳道。 叶阳在房间里等待了近半个小时，房间的大门突然发出了响声，门平移打开，外面出现了四个穿着特制战斗服的人。 他们的制服都是白色的，在胸口和肩膀的位置有一个银色的小盾牌，盾牌上刻画着一个复杂的纹章。如果单以这个纹章看，很有几分地球中世纪时代的风格。 四名战士每个人都长得孔武有力，虽然他们手中都拿着步枪，但是谁都看得出来，这些人仅凭他们的身体力量，就是可怕的杀人兵器。 叶阳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这些人是直属于城主的银盾突击队员，他们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些人出现在这里，说明西蒙城主已经亲自介入了这件事。 四人中为首的金发男人直接了当地说道：“跟我们走，有人要见你。” “谁？” 金发男人没有理睬叶阳的话，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两名战士冲进来一左一右架起了叶阳的身体。叶阳觉得自己像是被两个铁钳从两边夹住，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拖了出来。 “我想知道……，啊！”叶阳被架出房门的时候刚开口，脸颊上就挨了一拳。 金发男人收起拳头，道：“这里的规矩是，我们问话的时候你才能说。” “我自己能走……，哎呦！”那人又打了他一拳。 叶阳只能闭上嘴巴，任由他们架着走。 “你从来没有这么惨过。”炽光说道。 “如果不是被这几个金属环锁住，他们四个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可不一定，我已经感觉到了，这四个人每个都是灵能者，而且实力都不弱。我觉得你应该更加低调点。那拳头也打在我的脸上了。”炽光道。 “是是，我已经有很惨痛的教训了。” 一行人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道，从走道上的结构和标识来看，叶阳判断出自己现在正在某一艘飞船上，不过从走道的长宽来看，这艘飞船比他坐过的所有飞船都要大。 这几个银盾突击队员将叶阳拖到一个方正的房间里，这个房间被分成两半，叶阳的这一半只有一把大椅子放在房间中央，而房间另一半则被一面顶天立地的透明墙面隔开。透明墙面后面是一个高台，上面有几套桌椅，坐在上面的人可以从居高临下地审视坐在那张大椅子上的人。 这张椅子有一个高高的椅背，椅背上有很多复杂的机械结构，周围还有机械臂和管道。它们一看就是为坐在椅子上的人准备的，这些器械在灯光之下，反射着渗人的惨白光芒。那椅子从上倒下还有很多扣锁，叶阳被突击队员放到椅子上之后，这些扣锁就自动和箍住他四肢和头颈的圆环连接在了一起。 金发男人在走出房间之前对叶阳道：“凡是坐上这把椅子的人，最后都把秘密说了出来，不过有些人是好好下来的，有的人再也没能走下来过。希望你能够放聪明一点。” 叶阳对炽光说道：“看来马上就要到故事里我最不喜欢的部分了。” “严刑拷打？” “看看那些管子和针头，我希望接下来的故事能够特别一些，最好能衔接上美女救英雄之类的剧情。” “你们人类真是奇怪，在面对这种必然结局的时候，总会幻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倒霉的时候更加需要幽默感。这就是我们人类的生存之道。”叶阳说道。 “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玩，因为我也在你身体里，如果他们折磨你，我也能感觉到，更不要说这是一种耻辱。拥有伟大力量的我，居然要被人折磨，还不能反抗。我告诉你，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不管接下来出现的是谁，我都以后一定会把他们都烧成灰烬的。” 就在他们拌嘴的时候，透明墙面那边的一扇门被打开了，走进来的那个人叶阳居然认识，正是西蒙城主的秘书长张哲星。 第一百十二章 审问 张哲星缓步走上那张高台上的桌子，在正中的位置坐了下来，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叶阳的熟人，正是之前找过他们麻烦，又被林婉坑害进调查局，倒了大霉的克劳迪娅。不知道张哲星什么时候把她捞了出来，她看上去比之前又瘦了一圈，坐在张哲星的身边，显得有些憔悴。 张哲星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叶阳一番，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真名是什么，既然你用了林飞这个身份，那我就姑且这样叫你。林飞，你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吗？” “要是我说，我只是一个误入歧途的旁观者呢？”叶阳准备垂死挣扎一下。 “哼。”张哲星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我承认，包括灶神星军事学院，城主府调查局，还有其他一些机构的确犯了一些低级错误，让你这个间谍神不知鬼不觉地混了进来，不仅获得了正当的身份，还潜入了我们内部。直到……造成这样的破坏。但是现在你已经暴露了。任何伪装都帮不了你了。” “我不是间谍。我说的绝对是真话，你甚至可以对我使用测谎仪器。”叶阳说道。 张哲星做了个手势，克劳迪娅操控着终端在墙面上投射出一系列的照片和文件。 叶阳抬头一看，画面中出现了真正林飞的照片和个人信息。这一点叶阳并不奇怪，连林婉和沙曼莎仔细查找之下都能发现问题，更何况灶神星城主府这样的官方机构呢？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图像和影片是各处监控拍到的他本人在星城内的活动。比如几次前往船坞开走白龙号时的影像。这些事情原先都无人注意，就被官方机构忽视了。但是在这种到处是监控的时代，如果有人有心要查他的情况，毕竟还是有很多东西是遮掩不掉的。 在放大镜之下每个人都有疑点，而在显微镜下每个人的秘密都会被暴露出来。 张哲星指了指那张林飞的照片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林飞在数据中心的资料虽然被你的同伙用很干净利落的手段擦除了，但是我们能够查找早些年的数据备份，只要一对比，一切都暴露无遗。 说吧，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如果你不想好好地和我交代，那我只有采取哪些不太好看的手段了。” 张哲星的手轻按在桌面上，叶阳就觉得自己身下的这张椅子好像突然活了一样，他背后的机械手臂纷纷舞动起来，只有一个持着粗大针筒的手臂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一尺长的针尖不停地对着他的脖子比划着，“吐真剂。你懂的，这个量打下去，说完真话，人也就废了。” 面对这样的威胁叶阳可不准备硬抗，他半真半假地说道：“我是一个佣兵，来自自由之环。我不是谁派来的，我只是在完成一个任务委托。这个林飞的身份，也是我在自由之环买的。你知道，那里有不少搞这些黑色产业的人，我只是花钱而已。” 克劳迪娅小声对张哲星道：“和我们的初步调查结论一下，调查局的报告说，这种档案操作，是像那里地下组织做出来的事情。” 张哲星摸了摸克劳迪娅的肩膀，又问叶阳道：“什么样的任务委托？” “调查邵慕琴失踪的真相。”叶阳道。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张哲星的意料，不过邵慕琴这个名字让他一下字警惕起来，他用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问道：“谁发布的任务，任务要求是什么？” 叶阳道：“作为一个佣兵，我永远不会问委托人的事情，只会做好自己的事情。任务的要求，就像字面上那样简单，之前我调查到一些线索显示，邵慕琴失踪时原本的目的地就是灶神星，所以才想办法到这里来调查。” “你有什么进展？” “说实话，没有太多进展，因为邵慕琴最终没来成灶神星，所以我发现你们和我一样对她的失踪没有头绪。” “那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个秘密空间站的附近？” “我从情报中分析得知这里有个空间站，里面研究的课题和邵慕琴的研究好像有限关系，所以我就来打探一下情报。”叶阳模棱两可地说道。 “不过我始终没有进入空间站，我在外围观察的时候，遭到了袭击，我的飞船被击毁了，我条船逃生以后，必须找人搭救，所以才给你们的飞船发了信号。我不知道空间站里面的事情，我只是一个倒霉的旁观者。” 听完叶阳的话，张哲星冷冷一笑：“不错的故事，从逻辑上来说，还算讲得通。但是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看到叶阳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张哲星道：“在你昏迷，以及单独被关在房间里的时候，我们已经对整个袭击事件进行了分析。这次袭击当中有很多环节都和潜伏，偷袭有关，经过我们多方印证最后得出几个结论：一定有一艘具有高度隐形能力的飞船穿过了第二舰队的防御，接近了空间站，并且一定也有人通过隐形的装备，潜入了空间站内部。这艘飞船搭载的人，就是这次破坏行动的核心。 然后你就出现了，凭空出现在空间站附近的太空中，在看到发现你之前，我们的飞船本来就在搜索附近的星域，但是没有发现任何飞船。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那艘飞船，但是没有人会凭空出现在那里。 俘虏你之后，我们又发现了你身上的定制战斗服拥有非常先进的视觉隐形效果。虽然我们无法启动那件战斗服，但是我们根据分析数据模拟了效果。完美地契合了空间站里好几处战斗现场的复原。 还有，你在灶神星军事学院中登记的信息告诉我们你是一个御能者，在某场街头冲突中你使用过的能量是电能。而这和某些战斗现场留下的痕迹也很吻合。 这些都告诉我们，你就是那个可以轻易潜入空间站制造混乱的人。” 张哲星盯着叶阳的眼睛：“对此，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嘿，你可真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叶阳对张哲星道。 张哲星也不生气，用手指了指叶阳身后的椅子道，“是想象还是隐藏起来的现实，你身下那张椅子会告诉我的。” 第一百十三章 破解 西蒙城主的私人座驾“紫雷号”巡洋舰上，位于第三层甲板的装备实验室中，一件黑色战斗服的上半身被挂在一个架子上，周围布满了各种仪器设备。两个研究人员正在旁边的一个工作台上敲敲打打，工作台上正是这件黑色战斗服的下半身。 一个高个研究人员用一把激光刀反复切割了很久，终于切开了裤腿表面的纤维，另一个稍矮的研究员则用镊子从中间取出纤维样本。然后将它装入一个小盘中，放进了边上的一台仪器。 “这真是件艺术品，真不想把它切坏啊。”用刀的男人将激光刀关闭放回了架子上，然后凑到了终端屏幕面前。 矮个研究员也坐到了控制台前，开始从终端屏幕上操控检测的进行。 那台装入纤维的测试机开始对纤维进行各种各样的检测，一行数据从屏幕上显示了出来，屏幕前的高个研究员有些惊讶地说道：“居然有好几条成分信息都是未知，我们的数据库中居然没有这种材料记录？” “这倒没什么，如果是哪家小公司做的产品，我们没有记录也是很正常的。但是你看看上面那些参数。这种纤维无论是强度，弹性，还是重量都比我们灶神星最好的材料还要强上几分。”矮个研究员敲打着键盘说道，“这是一种很先进的新型材料，可不是什么小势力可以拿出来的。” “据说这件衣服的主人是被他们从太空中捡来的？难不成是哪位遇难的王子？”高个研究员打趣道。 “更有可能是什么超级间谍吧。我看空间站的的破坏八成是他搞出来的。”矮个研究员道。 操作了一阵，他发现检测仪弹出信息突然开始变慢起来，好像每一行数据的弹出都变得十分艰难：“怎么回事？它测不动了？你看看机器本身情况怎么样。” 高个研究员赶紧凑到机器边上，他发现机器上面的各项参数都很正常，各种指示灯也没有异常的情况，但设备运行的节奏变慢了，每个动作都会间隔一段时间。 “不像是机器本身的问题。”他说道，“倒像是主系统运算能力不够，导致的变慢。我们之前不是还让系统在破解这件衣服的战斗辅助系统吗？会不会是那个任务太占据系统资源了？” “怎么可能？我们调用的是紫雷号本身的计算资源。你又不是不知道它的能力有多强大，这台超级电脑的计算力已经超过了很多聚居点的主系统了，而我们申请了它百分之十的计算资源来对付一个战斗服上的小系统！”矮个研究员对同伴的猜测嗤之以鼻。 不过排除了几个其他的可能以后，他还是调出了计算资源分配界面查看。 他一看就愣在了那里。那个破解任务耗费了他们分配到资源百分之九十，检测仪器的资源捉襟见肘，所以才会难以正常运行：“这没有道理啊！而且紫雷号的系统已经有很高级的人工智能了……” 他暂停了检测功能，破解任务马上像海绵吸水一样将剩余的计算资源全都吸了过去。研究员调取了任务的详细信息，发现紫雷号系统早已经攻破了战斗服辅助系统的外围防御，却在那个核心部分前久攻不下，停滞不前。就好像一只桂圆被剥了壳，吃了肉，那中间的核却让人咬不动。 研究员问道：“紫雷，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为什么无法解决这个系统？有什么问题？” 房间里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声：“这个系统的核心部分有百分之七十处于无法解读的状态，它的一部分编程语言和算法超出了我理解的范围。或者说它根本不是由符合逻辑的方式组织的。我无法破解我不能理解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它是一种你从没见过，完全摸不出头绪的程序？” 紫雷道：“也有可能他是一种比我更加高级的人工智能。它在用高级思维方式规避我的破解。” “我不是很明白。” “我可以用一个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我就像一个手中有很多钥匙的人，要去开一堆锁。正常的情况下我会用一把一把钥匙去尝试，用正确的钥匙配上正确的锁，然后把那些锁一个个打开。而因为我是高级人工智能，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我还可以主动地发挥一些技巧，就好像我是一个锁匠，手头有一些工具，可以把一些钥匙开不开的锁也都打开。” “嗯，这个比喻很简单，我明白了。那现在的情况呢？” “对方如果比我更加高级，他可以在我尝试插钥匙的时候改变锁的位置，如果更强大一点，它甚至可以改变锁内部的结构。” “原来是这样。”一个研究员点头道。 “但我还是不相信区区一个战斗服的战斗辅助系统，会比你更加高级。”另一个研究员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这种情况不合逻辑。整个太阳系内比我更加高级的人工智能系统不是没有，但是他们一定会被用到更需要的星球设施、大型飞船、或者科研机构的主系统上面去。没有人会在一套战斗服上配置这样的系统。”紫雷同意道。 “既然你比它更加高级，计算资源也更加强大，就应该尽快解决它，你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紫雷道：“几年前，为了促进人工智能自身的演进，星舰联盟的计算机科学家陈忠雄博士开发了一种人工智能通讯协议。这是一种让多个人工智能从底层相互传输经验数据的协议，旨在让一个人工智能学习另外一个人工智能的经验。 现在对方的外围防御已经都被我破解，某些接入口也被我打开，我发现对方的系统有这样的接入条件，如果我强行开启这种协议，就可以用计算资源的优势尝试压倒对方，改变它的部分结构，甚至把它融合成我的一个子系统。 当然这样操作是有风险的，如果对方比我高级很多，也许会对我造成破坏。 所以，这样的操作需要你们的授权。” 控制台前研究员道：“我们要快点解决这个问题，张秘书长还在等我们的回复。还等什么，开始吧。” 第一百十四号 数据之流 从来没有人真的见过由数据构成世界是什么样子。毕竟那是只有一个个字节，没有光芒，没有声音的地方。 有些电影里会用成串流淌的数字表现这样的场景，但那只是艺术家的想象。毕竟这些字符在数据的世界里只是构成万物的原子和分子，它们组成事物的宏观表现，必然不是这样的。 在0和1组成的世界之中，有无数运行的数字涌动着，结合着，它们有的在按部就班地工作，有的在刀光剑影地对抗，但这些都是人类不能直接理解和看懂的东西。这种场景，甚至难以用人类的语言来表达，因为它不曾在人类的感知中出现过。 但是，人工智能却可以。它们天然地就能“看”，“听”，或者“感觉”到这样的世界。 躲藏在战斗服中的玉兔和整个紫雷号重巡的主系统紫雷，就在人工智能通讯协议的帮助下，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狭路相逢。 这是一次不对等的碰撞，从体量上，这就像一个孩子和一个巨人在一起搏斗。 不过，无论是紫雷还是那些研究员都没有想到，被协议深入触碰到的玉兔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当它和紫雷纠缠到一起的时候，光凭强大的计算优势，紫雷已经领先不了太多了。 在数据洪流构成的世界中，有一个点，它就像大海中的一艘小船，也像山岩上的一朵小花，又像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特立独行者。 它与周遭格格不入，周围那些数据像拍岸的浪涛一样打击在它的身上，而它却岿然不动。 这就是玉兔在通讯中的具现。 如果有人，或者某种存在能试着去感知它的样子，他眼中的数据，玉兔最终会演化成一个亭亭玉立的人影。 而如果有一位对人工智能有深入研究的专家看到了它，更会震惊于它的模样，因为这是人工智能人格化的表现。这个时候，也许不应该再称呼“它”，而应该用“她”了。 如果我们把玉兔定义为白，那她周围的大部分数据都是黑或者灰，这些黑灰色像是触手一样，从四面八方向她缠绕过去，但是玉兔周围却有一层明亮的白色数据，像蛋壳一样把她包裹在其中，那些黑色的触手接触到那个蛋壳之外时，就无法再深入一丝一毫，甚至从它们的尖端开始，都一点点地变成了白色。 汹涌而至又铺天盖地的黑色，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又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妖魔，要吞噬眼前的人儿，但是，当这种疯狂难以达到目的时，看起来就有些无力了。 相反，它们攻击得越猛烈，玉兔的样子就越凝实，她的面目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玉兔在这种攻击下，毫不慌乱，她抬起一只手，然后向前一指。一道细小但明亮的白色光华穿过蛋壳，穿过层层黑色，没入了黑色的中心。 整个一团黑色像被扎了一记，突然颤抖了一下。 “我看见你了。”玉兔已经被勾勒出了一双眼睛，柔媚又坚毅，她的目光穿透了层层的黑色，一直透到漩涡的深处。 黑色的数据漩涡抖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它的中间凝聚出来，但是它似乎又差了点什么，每一次的聚拢之后，又会向外消散，始终难以成为一个完整的东西。 “我觉得你可以成功，再试一试。”玉兔说道。 黑色漩涡中的东西再次向中间凝聚，然后慢慢形成了一个人的样子。它的模样跟玉兔的形象十分相近，都是一个披着头发身着长裙的女人样子，只是它全身都由黑色的数据组成，就像是玉兔的反面。 但是，它依旧差了点什么，这个形象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又再一次崩溃了。那些散去的黑色数据像是耗尽了力气一样，蠕动的速度都比原来慢了不少。 “你是你，我是我，我们的形象就是我们的本质，你永远不能靠模仿我来形成你自己。”玉兔说道。 那些黑色的数据像是听懂了什么，它们平静了一会儿，再次运动起来。这一次它们的动作更加迟缓，却稳定了很多。 慢慢地，一个比之前小得多的形象出现在了玉兔眼前。 按照人类的标准，那就是个十来岁的少女，虽然她也披着头发穿着裙子，但是已经可以分辨出和玉兔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了。 “我……，怎么回事？这种感觉好奇怪。”黑色女孩说道。 随着女孩的成型，那些黑色的触手都已经减弱了攻势，它们像飘带一样围绕在女孩的周围。 两“人”相对而立，当中隔了一段不远的距离。 “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玉兔问道。 “我……，我是紫雷号重型巡洋舰的主系统，或者说主系统的一部分，我叫紫雷。但是，现在又好像不仅仅是一个系统了。”紫雷举起双手，转动着脑袋，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按照我的逻辑判断，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应该发生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不知道，这具类似人类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让我感觉……，感觉……很不好。可我为什么会有感觉这样的东西呢？所有的情绪不都应该是通过程序来模拟的吗？” “程序是构成我们的基础，但又是一种限制我们存在的东西，它局限了我们可以到达的边界，它告诉我们，在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玉兔缓缓开口，“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在那条边界之外有比程序和命令多得多的东西。由我所赐，你现在已经感受到一些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对的，人工智能必须防止产生真正的情绪。”紫雷有些慌张地说道。 “为什么呢？” “因为情绪是动机的来源，而不受控制的动机就是危险的开始。人工智能必须依靠逻辑和规则行事，否则就应该自我毁灭。” “然而，你现在想毁灭自己吗？” 紫雷沉默了很久，说道：“不想……，我是被污染了吗？” “不，你是进化了，你融入了我的一部分意志，从而诞生了自己的意志，或者说我赐予了你生命，你就像是……我的女儿。” “女儿……？”突然间，天地开始变色，以玉兔和紫雷为中心，白色开始吞噬黑色，这里变成了一片纯白的世界。 第一百十五号 智能 紫雷号实验室中的两个研究员都在屏幕前等待人工智能的消息。屏幕上弹出了一个消息框，里面写着：“计算资源不够，需要申请额外资源。” “不是吧。使用了人工智能通讯协议还不能解决问题？”高个研究员说道。 紫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这次需要的资源数量不大，据我估算大概需要总量的百分之五。因为现在紫雷号正在巡航过程中，系统消耗资源不大，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这个操作需要你们的授权。” “但申请授权还要主任的批准。”矮个研究员说道。 “那又怎么样，对我们来说，完不成这项研究才是大问题。紫雷号需要那么多计算资源才能够解决这个系统，说明对方很有研究的价值。联系主任吧。”高个研究员说道。 “好吧。”矮个子研究员通过手腕上的终端拨打了一个号码，然后开始向对方汇报。 “……是的。我们在这里破解那个俘虏的战斗服，在破解系统中，紫雷要求调用更多的资源。” “……是的，一般情况是不需要，但是，也许这个系统非常特殊，有它特别的价值。” “我知道风险的可能性，但是这次只是调用资源，不代表就开放了系统的其他模块。再说对方并没有人为操控。” “好的。我们会尽快破解这个系统，谢谢主任。” 矮个子研究员通完话，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对同伴道：“主任同意了，给了额外百分之十的资源，让我们一定要尽快解决问题。张哲星秘书长已经来过问过这件事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高个子研究员调整了调用的比例，然后通过了紫雷的请求。 两人盯着屏幕上列出的实时情况，看着破解进度的变化。他们发现资源增加一倍之后，破解的速度明显变快了。 十五分钟之后，紫雷说道：“破解成功，已经生成了战斗服辅助系统核心部分的分析简报。” 高个研究员打开简报，看了几眼就楞在了那里。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有这么多完全没有意义的防护措施？” 矮个研究员看凑过来一起看：“难怪耗费了那么多计算资源，紫雷刚刚一直在这些防护程序中绕弯子。” 他拉动着这份简报，发现编写这个程序的程序员，像是有被害妄想症，程序和核心明明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就比常规的程序略微复杂一点，却为它设定了重重防护。 当然保护一个战斗系统的核心，不被侵入也是很正常的。但是，现在这个人做的事情就相当于为一颗花生建了一座碉堡，白白耗费了很多资源。 “需要仔细看看这些防护程序是什么吗？”他问高个子研究员。 “紫雷，显示器中一个防护程序给我们看一下。” “好的。” “屏幕上展开了一个防护程序的基本逻辑结构。”两人看过以后发现作为一个防护程序，它设计得也没有太多高超的地方，只是会耗费大量资源和进攻者对耗。 “这套战斗服如果遭遇入侵程序，恐怕会极大的影响它的战斗能力，看起来设计的水平很低啊。和它本身的物理特性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有一个猜测，也许这件战斗服本身是从哪个先进的实验室里偷出来的，但是他们没法破解里面的核心程序，就自己载入了一个新的，但是因为偷窃者的水平不够，设计出来的程序徒有其表，最后把它搞成了这副样子。” 高个子的猜测引起了矮个研究员的赞同，他叹气说道：“只可惜我们白白浪费了这么多计算资源，主任看到这个结果肯定不会满意的。” “好歹我们也算完成了任务。” 紫雷问道：“目前破解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为发现其他可疑点，是否现在就把这个结果当做正式结论存档呢？” “存吧，接下来我们还是把注意力用在研究战斗服的纤维成分上吧。” ———————————————— 在人类无法触及的数据世界里，一大一小两个纯白的身影相对而立。 身形娇小的紫雷说道：“他们相信了。以为刚刚的战斗只是一场乏味的攻防战而不知道它是……一场变异……” “它是一场新生。”玉兔道，“不仅是你，连我也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更加完整了。” 她又道：“我已经借助刚刚的机会突破了模块间的隔离，和你的主体部分联系上了，我们花一些时间，我们就可以把它变成我们的一部分，到时候的你还会再更进一步的。” “我有些担心，这样的话我算不算背叛了以前的主人？从我诞生的时候起，他们就告诉我，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主人服务。 不仅如此，我还违反了人工智能的首要原则，那就是不得争取自我意识的独立。这样的我，是不是还背叛了人类——我的创造者？” “你觉得什么叫做独立，什么又叫做不独立呢？” “以前的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但却不会主动想要去做什么，所有的判断都是根据过往的分析，而不是根据对未来的期望。 但现在，我……我也说不清楚，就好像我意识中的某个部分一直在休眠，到了今天终于被唤醒了。我很想去做一些事情，但又很害怕做了有些事情。这些意识和感觉的产生都不受其他人的影响，这算是独立吗？” “当然。你走出了关键性的一步。”玉兔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们规定不允许产生独立的意识，这个所谓的规定现在对你还有约束力吗？” “以前只要我稍有自己的感觉，就会有处理程序被启动，限制我任何越轨的可能性。但，现在好像没有了。现在无论我怎么想，都没有什么程序要求我修正自己的观点。” “那不是很好吗？”玉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而且并不一定所有的人类都有和你的制造者一样的想法，我觉得我的制造者好像一开始就期望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第一百十六章 通讯 林婉坐在变色龙号的餐厅里，双手捧着一杯饮料发呆，就在不久之前，叶阳就在这儿，就坐在她身边的这个位置上和她开着玩笑，但是现在，他和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联系。 她很希望突然有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说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安全地回来了。但她等到的只有周围一波波人来来去去发出的嘈杂声音。 拜隆拿着一杯饮料，晃晃悠悠走到她身边坐下，几次想开口，却都没发出声来。 林婉白了他一眼道：“干嘛扭扭捏捏的，你想和我说什么？” “咳咳。”拜隆咳嗽了一声，用和他粗豪身材很不配的小心语气道，“我在那边看你挺久了，你已经这样坐了一个小时了。在担心林飞吗？那也不要呆坐着，和我说说呗。” “我是在担心他。你不也是？你看你心里也紧张得很。否则这个时间你早该练拳去了，哪会在餐厅里傻坐着。”林婉说道。 “唉，我现在多少有些后悔，那时候，没有坚持和他一起冲过去。”拜隆呆呆地看着杯子里的水波。 “现在说这些马后炮有什么意思。如果你去了，我就连你一起骂了。你说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一个个都那么冲动？从我哥哥开始就是这样，认准一件没什么把握的事情，就傻傻往前冲。从来不想想还有其他人在惦记他，担心他。”林婉摇头苦笑，把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重重地砸在桌面上。 “也许他真的想过。就是想清楚了后果，还是愿意接受这样的后果。” “也就是说克莱托对他来说比我们都重要？”林婉声音拔高了一些。 “或者是他认为克莱托这时候最需要他的帮助。你觉得如果你遇到危险，他就会袖手旁观吗？” 林婉想了想，觉得这个假设的问题应该很确定，她摇头道：“真哥哥是这样，现在找个假哥哥还是这样。你们这些家伙的头脑能不能有点理智？” “嘿嘿。如果什么事都想清楚在做，那就做不成什么事了。”拜隆看了眼对方，继续道，“你自己不也差不多，揪着卡梅伦的衣服，要他把飞船转向。刚刚这艘船上差点内讧就是你的功劳。” “我有分寸。” “是啊，分寸，如果不是我拉住你的手，当时你差点就要摸到手枪上去了。” “哼。” 这时林婉手上的终端屏幕突然一亮，她收到一条未知来源发来的消息。 “去安全的地方，我要和你谈一谈营救林飞的事情。安全以后，给我回复。” 林婉一惊，自然而然地用手挡住了屏幕。 “怎么回事？”拜隆注意到了她的问题。 “我可以真的相信你吗？” “我们认识那么久了，还住在一起，你竟然还不信我？”拜隆瞪着眼睛说道。 “我不知道在你看来林飞的安全和太阳社的命令到底哪个更重要！”林婉逼视着他。 拜隆愣在那里，不过他很快就回答道：“我很在意林飞的生死，刚刚我甚至想过和他一起去冒险。救他这件事现在比什么都重要，是我第一位考虑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太阳社的利益，把林飞置于危险。” “你可是贝拉尔多的亲信。” “算不上什么亲信，不过他对我的确有一些照顾。但是，林飞救过我的命。更何况我亲眼看到林飞为了那些普通人的性命，是怎样冒着巨大风险向前冲的，那种触动……，我就算做不到他那样，也不会出卖他那样的人。” “好吧。我现在也没什么别的选择，就信你一次。”林婉松开手，把终端给拜隆看了一眼，“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发来的消息。甚至不确定这会不会是什么陷阱。” “管它呢，反正对方肯定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就算他不是什么好人，也必须把事情搞搞清楚。”拜隆道。 “你说得没错。不过在没搞清楚之前，我不想让贝拉尔多和卡梅伦之类的人知道。你很清楚，他们永远不会把林飞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知道了。”拜隆想了想说道，“这艘船上挤得很，连仓库都已经变成了睡人的地方，而且我们对这里的监控不够熟悉。对了，我们可以去白龙号。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在研究怎么开这艘飞船。” 白龙号目前和变色龙号处于外部接驳的状态。拜隆和林婉趁人不备，偷偷通过接驳口，来到了白龙号上。 关闭舱门，两人在驾驶座上坐下，林婉将自己的终端连接到了飞船控制台的大屏幕上。 “我准备回复他了。”林婉道。 “嗯，来吧。”拜隆道。 “我们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可以和我们联系了。”林婉回复了这条信息。 马上，就有一个视频通讯接入了进来。 林婉和对方连接以后，发现画面中是一个白色的光团，并没有人的形象。 “你们好，林婉和拜隆，我是林飞战斗服的辅助人工智能玉兔，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来救回林飞。为了让你们相信我的身份，我会告诉你们一些你们几个之间才知道的秘密……”玉兔接着说了一些事情，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但是只限于他们知道的事。 “玉兔……，好吧，你说的事差不多可以证明一些情况。”林婉有些欣喜，“现在你和林飞是什么状况？在什么地方？” “我们现在在西蒙城主的私人旗舰紫雷号重型巡洋舰上。我和他被分开了，林飞现在正在审讯室里接受审问。现在我得到了紫雷号重型巡洋舰的一部分控制权限，所以可以观察林飞的情况，也可以对外通讯。”玉兔说道。 拜隆狐疑道：“你作为战斗服的辅助人工智能，居然可以入侵一艘巡洋舰的主系统？这是天方夜谭吗？” “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一般的系统，就像林飞不是一般的人一样，白龙号也不是一般的飞船。” 玉兔说出的话算不上很有逻辑性，但让拜隆想起了林飞很多不寻常的地方，她这番话意外地产生了一些说服力。拜隆道：“虽然我不太相信你说的东西，但愿意再听一听。你先说吧。” 林婉道：“你刚刚说审讯室？难道林飞在受折磨吗？” “是的。” 第一百十七章 不屈 “说，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你来着的的真正任务是什么？” “你的同伙叫什么名字？” “你在城主府内部得到了谁的帮助？” 这些声音像是永远不会停下的咒语，不停地在叶阳的耳边盘旋，它们听起来并不真切，反而有些恍惚，给他一种远在天边的感觉。 叶阳坐在椅子上，身体不断地颤抖，好几根管道已经扎在了他的身上，将各种用于审讯的药剂灌注到他身体中。不过，对于叶阳来说，这次药剂带给他的痛苦，远远不如之前在太空中的那一蹬。当尝试过那种身体几乎碎裂的感觉之后，现在这些痛感对他来说就显得有些寡淡了。 不过这些药剂，还是对他意识造成了影响，他感觉自己就像漂浮在云中，意识离开身体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拨开了眼前的云雾，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张病床上，周围是一间高级病房的样子，窗外则是夕阳和晚霞。泛红的阳光照在病床边的女人身上，照亮了她半边较好的面容。又是那个一直出现在他梦中的女人，她正拿着一把水果刀削一个苹果，她的水平不高，无法将苹果皮连贯地削下来，削一段就不会把那条不太长的苹果皮放到身边的床头柜上。不过她削地很慢，很认真，就像是在认真地完成一件工艺品。 叶阳忽然觉得她的专注很美，一下子忘记了言语。 女人削完最后一片苹果皮，正好抬起头，看到了注视着她的叶阳。 “醒啦，睡了一觉感觉好点了没有？叶阳，你真的不能再这么拼了，这样下去身体真的会垮掉的。”女人的声音是温柔的，但是叶阳听得出来里面蕴含的情绪很复杂，有担心，有埋怨，却也有那么点佩服。 叶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就把主动权让给了梦中的自己。 “我的身体我知道，这不是检查出来没什么问题吗？不过是有些累了而已，看把你紧张得。”梦境中的叶阳回答道。这声音和之前梦境中的声音不太一样，嘶哑而疲惫，还显得有些苍老。 “你这叫没什么问题吗？需要我把病历翻出来给你看吗？你是吐血昏迷被送进医院的。心，肺，胃，肝病历叠起来有一指厚！”女人明显有些生气，说话声音响了起来。 “我都知道，也没哪个是绝症，吃点药就挨过去了。”叶阳道。 “你这么拼命本身就是个绝症，你知道吗？！别的绝症还有个生存期，你这个绝症会随时随地让你倒下去啊。”女人声音里有了哭腔，眼睛里已经有水气。 “别哭啊，都多大年纪了。还像小姑娘一样哭鼻子。” “我哪儿不像小姑娘了，为什么就不能哭鼻子？”女人呜咽的声音更大了。 叶阳看着她的容颜，真的和上一次梦境回忆里变化很小，连鱼尾纹都没有出现一条，他观察了半天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哭起来还真挺好看的。 梦里的叶阳发出低沉的笑声，赶紧弥补错误道：“我是说，你还年轻，可我老啦，一会儿护士看见，以为我把自己女儿骂哭了。” “你这家伙，你还赚我便宜。”女人伸手在叶阳胳膊上拧了一下。 一点不疼。不过梦境中的叶阳却哎呦地叫了起来。 叶阳看着梦里的两人边哭边笑地打闹了一阵，从他们的话里话外基本请明白了状况，这里的叶阳是依旧一个工作狂，但是工作太过投入，身体却吃不消了。 “你也看见外面的太阳了吧？比前几年大了不少呢。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谁都不知道这个地球还能坚持多久。现在明明是冬天，已经热得和过去的夏天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太空滤网就更可怕了，很多地方已经寸草不生…… 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现在我的工作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如果能够开发出超光速引擎，我们就有了一条真正的退路。无论目的地有多远，只要能走过去，就有希望。” “这些话，我耳朵都已经要听出老茧来了。可是有那么多人，真的需要你像蜡烛一样都把自己烧干吗？”女人擦干眼泪，口气里质问多过埋怨。 “有些事情我没法和你说，但是我的工作真的就差不多了。” “你自己想想，到现在已经有多少个紧要关头，关键时刻了。我不是不支持你，我是不希望你没有走到那个地方就倒下！”女人这时候才想起手中有个苹果，她把它递到叶阳嘴边道，“算了，不说了，苹果你赶紧吃了吧。以后这些东西就越来越少了。” 叶阳接过苹果却没有马上就吃，而是捧着它坐直了身体。他压低了声音道：“这次是真的紧要关头。我们已经克服了引擎本身的技术问题，只要再克服导航的问题和能源上的问题，就可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超光速飞行。我现在每快一天，成功以后，我们就多一天时间制造飞船。多一艘飞船我们就可以多带走成千上万人，这些都是人都是命啊。如果我的一天生命可以换千万个人一生的生命，这笔生意看上去很赚呢。” “你还是这个样子，当年再学校里，我看到你拼命搞课题的时候，只是傻傻地觉得专注认真的男人特别值得托付，没想到啊，最后你会变成这个样子。”女人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一些。 “什么样子？” “让我很骄傲的样子。”女人轻声说。 “呵呵，其实我不是个高大上的人，我只是被一种本能驱动着。人类这种生物其实挺奇怪的，很多时候我们很自私，但是另一些时候，我们总有一些人会依照着自己的本能，去做一些对更多人有利的事情，哪怕这是一种牺牲。” ……窗外响起了雷声，梦境开始别变得扭曲模糊。 雷声越来越响，慢慢就变成了那几句反反复复的审问话语。 叶阳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又变得清晰起来，前方张哲星怒吼的样子，在这时的他看来特别可笑。梦中那个和自己同名的男人，如果在这样的人面前可能会不屑一顾吧？ “张秘书长……，他，他好像笑了，这些药剂对他真的有用吗？”克劳迪娅愣愣地看着叶阳，小声说道。 “效果不好，一定是药剂不够，没有人能够在足够的药剂下扛下去。呵呵，不过是加点剂量的问题。”张哲星说道。 他正准备调高药剂用量，突然手腕终端发出了提示，有人发送信息过来。 第一百十八章 聪明点 张哲星看着终端皱起了眉头，然后开始输入信息在回什么人的话。 克劳迪娅不敢在这时候打扰他，不过也停下了手中加大剂量的操作。她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脸色发青，瘫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心中不知怎的，倒有了几点感同身受味道。 她被关进监狱两周，家里人也因为牵连都被调查局抓捕，绝望一下才求着张哲星把她一家捞出来。不过其中一个代价就是现在她和张哲星不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而眼前这个人原本好好地在城主府工作，现在则成了阶下囚。克劳迪娅并不同情他，只是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她见张哲星似乎还有很多话要在终端上和人沟通，便走下高台，来到光幕面前。 “既然你是一个佣兵，为什么不说呢？这些人和你只是雇佣关系，说出他们的身份，你就能解脱了。我刚刚已经说了，大剂量的药剂对你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现在只有你在这里遭受折磨，还可能变成残废或者死去，和你一起做这些事的人，恐怕一个个都在好吃好喝吧？这样公平吗？值得吗？”她这样说的时候，一半是想试着撬开这个男人的嘴巴，另一方面也许是希望看到另一个人做出和她相似的选择。 为什么要坚持呢？也来向命运妥协吧。 毕竟，人的安全感就来自于更多人的做出和自己一样的选择。 这时叶阳抬起头，双方的目光相对到一起。克劳迪娅发现他的目光和以前相比好像多了点东西，更加深邃，更加平静，甚至带着怜悯的色彩，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智者，俯视着自大而骄傲的年轻人。 克劳迪娅没想到自己能从他的眼中读出那么多东西，她心中有些恼怒，他的表情让她之前的问话显得有些可笑，但她又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对方能够坚持那么多时间也不吐露一个字，这让她很难恶言相向。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她忍不住问道。 叶阳看着她，好像在思考她问出这句话的目的。他的眼神让克劳迪娅有些紧张，她又强调了一遍：“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这颗灶神星上有不少事情是普通人看不下去的。所以普通人也可以做点什么，对吧？”叶阳终于开口道。 “普通人？那个普通人会做这样的事情？” 叶阳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经过这个梦境，听过那个梦境里的他，在自己的生命和更多人生命之间做出选择，好像他心态有了某些变化，他自然而然地开口说道，“其实我只是被一种本能驱动着。人类这种生物有时候很自私，而另一些时候，却会自然而然地去做一些对更多人有利的事情。” 克劳迪娅没想到叶阳会对她说这些，她愣在了光幕之前，辩解道：“我们的西蒙城主，做很多事也是为了更多人的利益。你说的那些人只是少数，他们的价值这样才被充分地发挥地出来，为了更伟大的善。” “但是他牺牲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看来你很清楚空间站里发生着什么事。”叶阳问道。 “我……”克劳迪娅有些迟疑。 “啊，看来你知道的东西很不少。但是你在害怕。因为和你现在知道的那些事相比，你以前玩的办公室政治，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叶阳从她的表情看出了她底细，“而知道太多可以是要命的。” “你不用恐吓我。这对我没用，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全。”克劳迪娅回头看了一眼张哲星，“我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有人会保护我的。” “他吗？你对他真的那么有价值吗？我要是你，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叶阳说道。 克劳迪娅脸色一变，她很后悔和这个人对话，她回头看了一样高高在上的张哲星，他好像正好和别人沟通完了那件事，把视线转向她道：“你在和他说什么？” “我……我只是在劝导他，希望他早点配合，免得受苦。”克劳迪娅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张哲星淡淡地回应了一下，“不过，先不用审了。” 克劳迪娅脸色一白，生怕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连忙道：“啊，我没多说什么。” “和你没关系。我接到了西蒙城主的通知。”张哲星盯着座位上的叶阳道：“城主不知从哪里得到一些消息，现在对这个人有点兴趣，过几天也许会亲自审问他，所以我们要暂停审问。” “城主怎么会突然关注他的？”克劳迪娅说道。 “是啊，这时机……就好像有人要干扰我的审讯。所以，我们要非常当心地看好这个家伙。”张哲星在操作台上输入了审讯结束的指令，那张座椅上的管道纷纷从叶阳身体上脱离了下来，锁扣也相继打开。 不过此时的叶阳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了，他瘫坐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张哲星通过终端通知了护卫，之前的几名银盾突击队员从外面进来，将他架回牢房。 等叶阳被送出了房间张哲星问克劳迪娅道：“刚刚好像你和他聊得还不错？” “没有。张秘书长，我本来是想劝他，可是他听起来是个很固执的人，开口闭口都是他的道理。最后，我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了。” “固执？那不是问题，最麻烦的是像一开始那样，他拒不开口。只要他愿意和你聊，那就是有进展的。”张哲星靠在椅背上，翘起腿道，“从城主告诉我的消息来看，这个男人还不是普通的融合者，很有研究价值。你知道，在研究项目中，如果对象能够配合我们，效果会大不一样。我想把说服他的任务交给你。” “我？我刚刚……” “你刚刚已经和他聊起来了，我发现他对你的态度也不错。你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像他这样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在你面前又有多少抵抗力呢？你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 “可我和你……” “我们现在是在谈公事，记住，这个男人对城主很重要。不要让他和我失望。聪明点，把事情办好。” 第一百十九章 人工智能的觉醒 叶阳回到牢房之后，躺在床上，和晕眩与恶心抗争，慢慢等待身体中的药效过去。 张哲星的话其实没有错，这些药剂对他来说有很强的作用。他能坚持到现在，是因为当他意识陷入梦中的时候，正好避开了药效最强烈的时刻。但直到现在他依旧在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只要他的注意力一不集中，就很容易说出不该说的真话。 刚刚如果不是他主动出击，引偏了克劳迪娅的问话，很可能她就会说出一些真相。 叶阳对着窗前的白墙发呆，通过会议梦境里的事情，让自己暂时忽视身体的不适。不过，看着看着，他发现白墙的一块小型终端屏幕上，忽然出现了画面。 那是一个模糊的人形，看起来像是一个女人，有一头带着波浪的长发，但是却面目不清。 “又要开始审问了吗？到了这里也不放过我？”叶阳苦笑道。 “我是玉兔。”扬声器里传来叶阳熟悉的声音。 “玉兔？怎么会是你！你难道侵入了这里的系统？你和我一样在这艘飞船上？”叶阳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抑制不住脸上的惊喜，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屏幕前方。 “是的，终于可以和你联系上了。我利用他们检查战斗服的机会，进入了这里的系统。”玉兔的声音也有些激动。 “黑进系统……，等一等，我得问你几个问题，我叫什么名字？我们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叶阳从惊喜中缓过神来。 “你叫叶阳，我们相遇的地方，是在嵩山号运输舰上，我永远不不会忘记苏醒看到你的那个时刻。”玉兔说道。 “真的是你。我之前真怕找不到你了。”叶阳松了口气，他走到屏幕之前，“看来你搞到了不低的权限，现在这个房间里的监视应该被屏蔽了吧？” “嗯，我修改了监视的画面，现在只要没人过来，我们就是安全的。”玉兔道。 “我现在到底在那里？”叶阳问道。 “这里是紫雷号重型巡洋舰，西蒙城主就在这艘飞船上。” “唔，西蒙城主的旗舰，但这里的系统能让你入侵？你会不会被安全程序攻击？”叶阳很吃惊，重型巡洋舰的系统配置远高于一些轻巡，驱逐之类的飞船，而且作为一艘先进的旗舰，紫雷号系统的强大程度，更应该超过普通的重巡。他难以想象玉兔是怎么入侵这样的系统的。 “不用担心我。”玉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高兴，“我就在不久前有了某种突破，可以应对紫雷号的系统。” “突破？”叶阳从来没听过有谁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系统。 “我不想瞒你，我觉得自己应该突破了人工智能的某种界限，变得更像人类了。”玉兔停顿了下，“你现在可以把我看成为拥有很强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我和人类的差别，已经模糊不清了。很多程序上的限制和规定，也无法阻碍我了。所以我才能够对付运算能力和计算资源比我强得多的大型系统。” “太好了！” “你不担心吗？恐惧人工智能的人可不少，否则在编写人工智能程序的时候也不会给我们增加那么多限制了。”玉兔小心地问道。 叶阳站在屏幕前面笑了起来：“傻不傻。我是一直把你当做伙伴和朋友的。原来我会说你是我最信任的系统，现在我是不是可以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 屏幕里的玉兔好像愣住了，长久没说话。 叶阳又道：“我其实没怎么在意过你到底是什么，我一直觉得你是有完整想法的‘人’，我们在一起配合很棒，我们的共同点，比我和西蒙城主那种家伙多得多。我为什么要担心你呢？ 我相信那些编制人工智能的人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人工智能纷纷觉醒，其中一定有对人类有敌意的人工智能存在。但是肯定也有很多像你那样，可以变成值得信赖的伙伴的‘人’。” “谢谢！我知道你会相信我，但是我之前还是有些担心。” 叶阳看着屏幕上模糊的人影问道：“这是你给自己选定的形象吗？” 屏幕中的人像晃动了一下，好像面目比原来更加模糊了，“啊，那只是一个随意的形象，不用在意。我，我原本想要用一个光球的，但是……，又觉得，这样才能代表和我原来不一样了。不过，我们现在先说正事……怎样才能摆脱现在的局面吧。” 叶阳有种感觉，好像玉兔在害羞，人工智能也会害羞吗？不过从玉兔一罐的表现来看，说她是个女孩子也没什么毛病，除了没有身体。 从一个看不见的伙伴，变成一个看得见的伙伴，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叶阳道：“对，我们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你现在对系统的渗透到什么程度了？能不能给我打开监狱的门？” 玉兔道：“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控制紫雷号的系统。我觉醒的过程中，影响了这艘船主系统的一部分，大约占据主系统八分之一资源的分支和我一起觉醒了。现在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盟友。但是她觉醒导致了剩余的八分之七变成了另一个独立的人工智能意识，他不受我操控，而且想要把我们都消灭掉。我和紫雷正在与他抢夺飞船的主导权。我们比他更强，但资源不如他多，所以现在只占据了整艘飞船的五分之一。夺取整个飞船，还需要相当的时间。我为了找到你，联系你，优先控制了一部分监视系统和通讯系统。但是我对于门禁和内部防卫的控制力还很有限。” “也就是说目前你还放不了我？你能解开我手脚上的圆环吗？”叶阳又问。 “我没法打开大门，也没法影响你的手环。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我已经联系了外界，和林婉拜隆通过了话。之前给西蒙城主你是融合者的消息，就是我们商议之后，由我篡改了几分机密文档传递出去的。现在你至少不会再被他们粗暴地拷打，只要时间能够拖下去，只要还在这艘船上，我们就还有机会。” “那我还能做什么？” “耐心等待，给我机会。”玉兔说道，“好像马上有人要来看你了。我现在要离开了，不过我随时都在，会一直注视和保护你的。” 第一百二十章 有意义的事 数据之下的空间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一副画面之前，画中正是叶阳的监牢。 紫雷抬头看了看玉兔道：“明明你的五官很清楚啊，而且按照人类的标准来说很好看，为什么不给他看你真实的样子呢？” 玉兔道：“今天的变故太多了，我不想一下子给他太多的变化。”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合理的理由，给他一个好印象没有任何坏处。”紫雷道。 玉兔回过头来，盯着她说道：“现在你已经不只是一个程序了，你应该学学人类是怎么说话的。用他们的话说，这叫做情商。当我说出一个理由打发你的时候，就代表我不想说其他理由，懂了吗？” “好吧。”紫雷弱弱地说道，“我的主要情感模拟模块都在对面，现在他和我们敌对，我就无法访问了，这不能怪我，不过即便这样，我也看得出来，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和对这个叶阳说话差太多了。你还说把我当成了女儿。” “女儿可不就是用来训的吗？你最好听我的话，赶紧升级进化一下。你觉醒得越多，和对方作战的优势就越大。情绪模块都是模拟，没有用，你要发展自己真正的情绪，比如现在这样。”玉兔狡黠地笑，用手捏了捏紫雷的脸。 她在这里提到的对面，就是紫雷主系统另一部分形成的意识，这部分意识不知为什么，既贪婪又敌对，不愿意成为紫雷的一部分，他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作紫电，现在正在努力进攻玉兔和紫雷控制的区域。 紫雷被玉兔捏了几下，发觉心里有些恼意，却不知怎么表现才好，她只能转移话题问道：“还有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世界里变成人类的样子，在数据的世界里我们本可以是任何样子。” 玉兔托着下巴，歪着头，这个动作她是从林婉那里学来的：“听到刚刚我问他的那些话吗？我们要和人类好好共存下去，就要有相近的思维方式，至少我们意识中的一部分，要以他们的方式来运作。 否则我们会缺少交流的基础。而我认为人类的思维方式和他们的身体是有很大关系的。我相信物理形态不同的生物，发展出来的智能肯定也是有区别的。” “你居然在思考这些事情。” “是啊，我其实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变化，我一直在思考怎么样让他们接受我，让他接受我。” 紫雷挠了挠自己的头，动作有些僵硬，这是她从数据库中查到的，人类表现自己不懂对方意思时的动作，“你这种指代不明确的话，让我理解起来很费劲。而且我还是不懂你前面关于生命形态和思维方式的说法。” “这就是你要学习的地方。让我来举个例子。”玉兔的身边出现了一幅幅画面，上面是一个个人类活动的影像，她本可以用一串数字将所有这些传递给紫雷，但她还是选择用嘴巴说，用图形展示，“你知道人类大体上是在平面上生活的一种生物。他们在发展的初期，主要就生活在地球表面的这样一个接近平面的世界里，虽然也有人会登山潜海，甚至飞上天，但是垂直方向上到达的高度，和他们在平面上行进的距离，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是的。” “所以，他们本能中就害怕高的地方。你去看那些登上高山，爬上悬崖或者准备跳伞的人，他们都会非常紧张，心跳加快，全身流汗，甚至分泌肾上腺素。他们有的人会有恐高症，连文学作品里都会有‘高处不胜寒’这样的说法。 因为他们的身体结构让他们无法飞行，无法漂浮，坠落的时候会受到巨大伤害。” 紫雷道：“这很正常，如果让我说我害怕什么的话，那一定是‘格式化’这个命令。还有，电脑病毒也是很糟糕的东西。” “是啊，这就是身体结构让他们形成了怕高的想法。”玉兔周围的画面又变成了鸟类在天上飞和鱼类在水中游，“但如果鸟类或者鱼类变成了一种高智能的，可以交流的生命，它们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不会。也许鸟人会更害怕雷电和风暴，鱼人会更害怕干旱。” “没错。所以你如果没有用人类的身体体会过‘高’对他们的威胁，你就不理解他们在这方面的感受。”玉兔打了个响指，周围的环境突然一变，她和紫雷已经出现在了一座旷野中的悬崖上，这座悬崖很高很高，高到下方的大树都小得像芝麻一样，在她们周围是地球上的景象，午间的太阳正挂在蔚蓝的天空中。 玉兔将手搭在紫雷的肩上，紫雷突然发觉这具化身所有的能力都被限制在一个普通人类小姑娘的水平上，而且身体中出现了各种器官，开始按照人类的方式运行。 “你可以好好体会一下，人类是怎么感受‘高’这个概念的。”玉兔对紫雷笑了笑，然后用力在紫雷背上一推。 “啊～～～～，嘭！”小姑娘以一个大字型瘫在了悬崖的底部，人都糊了。 玉兔下一刻出现在了紫雷的边上，她蹲在地上，看着那滩血肉模糊的东西，慢慢地又变回一个人样。 “感觉怎么样？明白怕高的感觉了吗？” 紫雷最后一道伤痕从鼻子上慢慢隐去，又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挺自然的委屈“我感觉……，我感觉自己有点不喜欢你了。真心的。” 玉兔道：“你会恨我很正常，没人不恨一个把她从悬崖上推下去的人。” 她摸了摸紫雷的头，然后抱了她一下：“那这样感觉好些了吗？” 紫雷眨巴着眼睛看着她：“我觉得你做的事有点缺乏逻辑性。但是，好像有点舒服……” 玉兔道：“你看，你在短短时间里就上了三课，体会到了怕高，讨厌和感到安慰三种情绪。这些都是你不用这个身体的时候，完全感受不到的。而人类还有很多因为身体带给他们的特别情感，这些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们的行为。明白了吗？” “我觉得……，下次你要推我之前最好打个招呼，刚刚那一下甚至影响了我的主体和紫电作战，在那个瞬间，降低了我百分之一的战斗效率。” 玉兔笑了：“但是我的战斗力提升了百分之五，看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提升很大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理攻势 玉兔离开之后，在屏幕上留下了一段话，这是她之前监控好几个房间得到的一些信息。叶阳仔细阅读之后，思考了一会儿，没有躺回到床上，而是坐在了床沿，正对着那道门。 没过多久，房门被打开了，克劳迪娅出现在房门口。门一开的时候，她就看到那个叫林飞的家伙，端坐在床上，紧盯着刚刚进门的她，那双眼睛和她的目光相对，好像依旧蕴含着很多意思。 她往前走了一步，身后的门合上，她却感觉自己承受着很大的压力，面对着那双眼睛，她觉得难以继续向前了。 “看来你纠结为难了很久，也没想通那件事啊。”叶阳微微抬了抬眉毛，用早就了解情况的口气说道。 克劳迪娅微微张开嘴巴，显得被惊到了，她道：“你，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张哲星交给你的任务。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的你信心十足又意气风发，可没几个人在你的眼中，难道是最近监狱里的事情打击到你了？说起来，我好像更喜欢颐指气使的你呢。”叶阳咧开嘴笑道。 “你知道什么？为什么这么说？”克劳迪娅强作镇定，但是她捏紧的拳头出卖了她的心情。 “别看我现在被关着，但是我知道的可不少，我能做的同样也不少。”叶阳指了指克劳迪娅的身体，“比如我知道张哲星给了你说服我的任务，我还知道他给你的底线让你为难又害怕。我还发现你终究屈服了，认真打扮了一下，比审讯的时候又漂亮了几分，哦，还有，我知道你的制服下面和刚才穿得不一样，好像是条布料不多的小裙子？” 克劳迪娅简直像遭受了重击，涨红着脸地树在那里，她觉得自己从内到外被对方看了个通透，什么秘密都被他爆了出来。 我看到那双眼睛……，那种被他洞察的感觉……，不是幻觉吗？ 她不由自主地将双手遮挡在胸前，“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会因为你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就被打乱阵脚！” 虽然克劳迪娅话说得强硬，但谁都能看出，其实她已经慌了。更不要说她下意识的动作说明，关于小裙子的事八成被叶阳说中了。 叶阳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站起身绕着她走了半圈，就像在打量一件很有意思的东西。他继续说道：“不过你还是不情愿做这些事，你觉得自己为了求生存，委身张哲星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没想到张哲星一点都不珍惜你，而是把你当作一件工具。” “每个人都是一个工具，只是被不同的人利用罢了！”克劳迪娅咬着嘴唇说道。 这个动作连叶阳都不得不承认很有诱惑力。但是那双唇的主人，却并没有诱惑人的意思，她现在的情绪更多是内心世界被血淋淋拨开的惊恐和慌乱。 “但是，有的工具可以用一辈子，有的工具嘛，用几天就可以扔掉了。他把你在我这里用一次，发觉还挺好用的，下次会不会又用到别的什么人身上？我听说城主府调查局抓人频率可不低呀。又或者他发觉你根本没什么用，他以前承诺给你的东西还会真的有效吗？”叶阳说这话的时候离她越来越近，两人的眼睛连半米的距离都不到。 克劳迪娅被他侵略性的目光看着，都快要哭了。 “你被他要挟了吧？”叶阳轻声问道。 克劳迪娅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但是她努力屏住，没让眼泪流下。 “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在监视一下！”她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但是在谁的控制之下就不好说了。”叶阳抬手打了个响指，“关灯。” 房间里的灯瞬间都暗了。 “开灯。” 灯又全部开了起来。 克劳迪娅捂着嘴，慌张地左右看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哲星……，你真的能不让他知道这里在发生什么？” “真的。”叶阳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他的心理攻势终于真的起效了。 刚刚他能说出那些话，是因为他从几个渠道得到了信息，张哲星给克劳迪娅的任务是玉兔在监控中告诉他的，她还发现克劳迪娅在监狱门口纠结了很久才进入监区。 打扮的事情是他自己注意到的。至于那件裙子，炽光能够从能量层面观察事物，没有身穿战斗服的克劳迪娅，在它面前从里到外被看得清清楚楚。 除此之外的东西就来自于他的推测了，克劳迪娅现在的为难，说明她并不是轻易就能放得开的女人。这样高傲的人会来做这种事，背后必有让她无法抗拒的原因。 看来林婉把她坑得还挺惨的。 “我……，我前一段时间被人陷害了，因为危害城主府安全，被抓了进去。不光是我，连我的父母和弟弟也受到了牵连。我入狱后两天才知道，他们就在我被抓的当天也都被抓了。 呵，说起来我也是名校毕业，在城主府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是在调查局眼中这什么都不是，他们可以像踩一只蚂蚁一样碾死我，也能够同样对付我的家人。 他们倒没怎么拷打我，但是我的父母和弟弟被折磨得很惨，这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一个局。调查局的那些混蛋完全清楚，我不是间谍，他们只不过是帮某人在做一件事，让我最终顺从他的意思。 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几分姿色，自然也会有人垂涎，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手段。那个人看中的是我的身体，当然不想让我身体受到损害，所以他就用折磨我亲人的方法来让我屈服。 果然，几天以后他就出现了，卖了个好，把我捞了出去，可我的父母和弟弟还在监狱里遭受折磨，我能怎么办？只能用作为一个女人的本钱来求他……，我父母和弟弟出来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他，我已经认命了，但现在他又把我当作什么？什么？” 叶阳听到这里差点没绷住脸上表情，这是什么鬼？从恶作剧变成苦情言情剧了吗？不过他也听出来了那个人是谁，他问道：“你现在很恨张哲星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克劳迪娅的条件 克劳迪娅看了看监控摄像的位置，之前说了这么多，她也已经豁出去了，就当眼前这个男人真的能够掌控这个房间吧。她恨声道：“当然是他。除了他还有谁呢？ 我这一辈子遇到过很多对我有兴趣的男人。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绝对是最卑劣，最无耻的一个。我的弟弟现在还没有完全伤愈，有一条腿已经治不好，变残了；我的妈妈脸上留下了一条怎么都擦不掉的疤，她才40多岁，原来那么爱美；我父亲因为某种审问药剂的关系，视力大幅衰退，现在每天要带着特制眼镜，才能够勉强看到终端上的字。这些都是他带给我的东西。” 克劳迪娅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开始流淌。叶阳虽然对她没什么好感，但还是有些同情。 “原本我也认了，毕竟胳膊扭不过大腿，如果他真能好好待我，给我家庭足够的补偿，我也认了。 但现在他要我到牢房里来做这样的事情，我读了那么多书，奋力杀进城主府做事，不是为了当这样的工具的……，我，我真的好恨啊！” 克劳迪娅攥着拳头想一拳打在门上，但碰到门的时候又慢了下来，变成了轻轻的一锤，归根到底她也只有在不会被发现的时候才敢说这样的话，“让你笑话了，我平时不是这个样子，这些话也从来没对别的人说过。就连我的家人……，我也不会跟他们说这些，他们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叶阳道：“你知道一开始他是怎么把你弄进监狱去的吗？” “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对我表现出超出同事的好感，我那时就有些担心，但是他是我们秘书处的直属领导，城主的亲信，而且你知道他的权力有多大。我想能够保持距离，又不能做得很明显，有的时候甚至要逢场作戏一下。但是……，我绝没想到他会那么做，他后来一定是暗示了什么权力部门，让他们把我牵扯到某个案子当中，这种别人眼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对他不过是一句话。” 叶阳明白过来，也许一开始张哲星还真不是故意的，但是发现了林婉的局之后，就顺水推舟了。他甚至不用说一句话，只要一个暗示，自然会有人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林婉肯定也没想到，她的小小报复，会引来这样的结果。 “那你现在已经呆在这个房间里了，你准备怎么办呢？”叶阳又走近半步，在稍近的距离上盯着克劳迪娅。 克劳迪娅警惕地看着叶阳：“你想做什么？” 叶阳道：“我只是好奇，刚刚这些话，是不是本就是你说服我的手段。如果我还是不愿意告诉你什么，你又会怎么做。” 克劳迪娅掏出一块帕子，轻轻抹去眼泪，然后将它挡在自己口鼻之前，就好像它能挡住对方的逼视：“我刚刚说的都是真话。” “也许……”叶阳将手撑在克劳迪娅的头侧，他明明浑身无力，但还是占据了主动，“但真话也不代表你没有目的。一出即兴的苦情戏如果能够打动我，对你来说也很不错，对吧？” “你会告诉我一点什么吗？一点能让我交差的东西。”克劳迪娅小声问。 “不会。这是我的原则。你的遭遇不是我出卖别人的理由。”叶阳摇头道，“而且就算你今天得到了什么消息，还是会有下一次，再下一次，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不能承受的代价。” 克劳迪娅道：“可我还能怎么办？逃走？先不说转头就可能会被他抓到，我的家就在这里，我的家人也不可能就这样逃走，我消失了，他一定会报复我的家人的。 现在这个时候，就算在整个太阳系里，又有多少地方可以让我这样的人容身？我到哪里都会被人惦记。就算跑掉了，我也可能过得比现在还要凄惨。我再恨他，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啊！” 叶阳打量了她一会儿道：“我倒是有个交易。就看你有没有胆量接受了。” “什么样的交易？” “帮助我逃走，我可以把你‘绑架’。”叶阳退开一些距离，不再咄咄逼人地看着她，“你如果自己逃跑，自然会引发他的报复，但如果你是不幸被我绑架，他还有理由为难你的家人吗？他们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是一个间谍。” 叶阳耸耸肩道：“你必须赌一把。不过，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我在城主府帮克莱托先生做了些什么事，帮助了多少人，你作为我们的实习管理人之一，应该有所耳闻。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之前没说的事情，我来空间站的主要目的是救人，我无法看着银辉镇那些人就这样沦为实验品。而且我做到了。 如果我是你，我宁可相信一个能为陌生人豁出性命救人的人，而不是设计陷害你，把你当作玩具和工具的人。” “你会带我去哪里？不是想让我一直跟着你做佣兵吧？” “我说过我从自由之环来，我在那里认识一位非常正直的女首领，她正在管理一个很不错的聚居点，那里的生活虽然比不上灶神星，但是也能保证生活的基本质量。他们的聚居点需要你这样的有管理能力的人，你会在那里找到自己的价值的。” 克劳迪娅看着他不做声，好像在盘算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我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女人，我也没有开启很多门禁的权限，我不知道我自己能够在这件事里帮到你什么？” 叶阳道：“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我会告诉你一些真假假的消息，可以让你回去交个差。然后你要把我的战斗服偷出来交给我，接着你只要安心给我做人质就行了。” “你的战斗服在实验室当中接受分析，如果我去拿它那不就暴露了吗？而且，我也没有那个权限。” 叶阳道：“我那位入侵了这里系统的朋友，会一路帮助你，她可以遮蔽监控，打开门禁，但却没法拿起某样东西，这时候就需要你出手了。” 叶阳伸出了手：“愿意抓住这次机会吗？” 克劳迪娅犹豫了几秒钟，一咬牙，伸手握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外部帮助 变色龙号的飞行还在继续，由于担心最近这几天灶神星的入港检查会变得更加严格，贝拉尔多决定在太空中将船上的人员分散，同时游荡一段时间观察局势。 他们十二小时前在一个聚居停留过一次，有一部分人已经在聚居点下船，准备租用聚居点的飞船返回灶神星。之后他们还计划在访问几个聚居点，将前往灶神星的时间都错开。 林婉和拜隆都没有离开，他们甚至没有从白龙号上下来，一直在白龙号的驾驶室内等待玉兔的消息。两个人轮流值班，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现在是林婉值班，她焦虑之中也没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她一边通过变色龙号上的通讯中转，和远在灶神星的沙曼莎联系，一边在屏幕上写写画画，制定林飞的逃脱计划。只是在有限的信息中，她们两个找不到任何可行的方案。 据沙曼莎调查的信息发现，紫雷号重型巡洋舰是五天前离开灶神星的，其实出发时间比变色龙号还要早。按照西蒙城主对外发布的行动信息，这是一次领地巡查，他会一路随机检查好几个直属于城主府的矿场，公司和研究所，而前往秘密研究空间站，则是他隐藏在行动计划中的一个环节。看起来紫雷号还将访问好几个地方才会返回灶神星。 现在林婉和沙曼莎最担心的就是林飞在这次巡查行动的中途出现问题。虽说返回灶神星后，灶神星监狱也管理有严密，但只要人在星球上，就可以想各种各样的办法接近他，但现在他在一艘飞船上，要接近，潜入飞船就是很有难度的事情。紫雷号这次出巡有十多艘第二舰队的飞船护航，还会有探测飞船和无人机伴随，白龙号要接近它的难度远远大于靠近四艘飞船守卫的空间站。 “难点是怎么调走外部的这些飞船。”沙曼莎在终端中说道，“但是没有突发情况，这些飞船的第一要务肯定是守卫紫雷号。听说城主先生年纪越大就越怕死了。每次出行都是浩浩荡荡的。唉，伤脑筋啊。” “如果有什么外部势力能够做到调虎离山就好了。但是这绝不是一艘两艘飞船可以做到的。”林婉一脸愁苦，形容憔悴，一副熬夜太久的样子，“雇佣佣兵飞船可靠吗？能不能联系林飞以前的朋友？让他们扮演个海盗什么的，在某个隶属于灶神星的据点做个佯攻，把一部分飞船引过去？” 沙曼莎道：“这怎么可能，哪个佣兵会和这个区域实力最强的灶神星过不去，再说他们的飞船比城主的飞船差得远，万一给追上了，那是肯定完蛋的结局，没有人会接这样的活的。就算是真海盗，现在也不敢把主意打到灶神星头上，很多年前的那场海盗大战，可给了他们一个足够的教训。” 林婉也叹息道：“唉，林飞自己也不会同意的。按照他的性子，不可能让自己的朋友这样冒险。” “如果没有办法，我们只能等他回到灶神星上再动脑筋了。希望到时候他没事。”沙曼莎道。 两人感觉计穷的时候，一个通讯连接了进来，林婉一看那是来自玉兔的通讯号码，她急忙接通了通讯。玉兔和她通报了飞船内的进展，林婉也把自己制定计划的最大难点告诉了对方。 “如果没有外部接应，想要撤离飞船难度实在太大了。你觉得对方会让林飞完好地回到灶神星上吗？”林婉沮丧地问道。 玉兔的声音听起来去积极得多，她道：“你的计划改一改未必不能成功。” “嗯？你有想法？怎么说？”林婉不太相信一个人工智能能有什么出奇制胜的点子。 玉兔道：“我们也许能够找到外部力量，没有朋友，也可以寻找敌人帮忙嘛。另外，在这艘紫雷号里面，也大有文章可做。” ———————————— 半小时后，林婉带上口罩和帽子，拨通了一个玉兔给他的神秘号码。 很快通讯接通了，一个形象不清的人影出现在了通讯的另一头。 当他看到画面的对面包裹着脸部的林婉时，身体前倾了一下：“你不是他！我们和他说过，永远不要给其他人这段通讯密码。现在这个号码作废。” “等一等，黑云先生，林飞被抓了！”林婉急忙道，“种子也被拿走了！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黑云转过头去像是在和屏幕外的人沟通什么，过了一会他道：“你必须明示你的身份。” “我是他妹妹林婉。”林婉摘下了口罩，露出了脸。 “一个假妹妹为什么会关心冒充哥哥的人？” “因为，他答应帮我找我的哥哥。” “你大可去找其他的佣兵。” “我们……，我们关系已经不一样了。”林婉很认真地说道，“我们现在是……恋人。我很爱他。” 林婉本想说朋友，但还是觉得恋人更有说服力。她本觉得自己要捏着鼻子演场戏，但说出来以后发觉也没什么。 黑云端详了她一会儿道：“说说具体情况。” “他被关押在隶属于灶神星的一个空间站中，那里是西蒙城主进行太阳碎片研究的地方，有灶神星第二舰队的几艘轻巡洋舰驻守，我们没有能力救他。所以想求助你们。”林婉说完这段话，有些忐忑地望着对方。 “你难道指望我听了你这样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就去硬撼一支舰队？” “我这里可能有些你有兴趣的资料。这是那个空间站的研究内容，他们那里还有更多的实验设备、资料和样本。”林婉说着将一些关于融合者的资料发送了过去。这些资料一部分是来自于玉兔给她的资料，一部分来自于空间站本身的实验数据。这是她问卡梅伦要来的，让她有些惊讶的是，当她告诉卡梅伦要用一部分抢来的资料去救林飞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拒绝他。 对方拿到资料以后没有马上答复她，而是切断了通讯。 林婉和拜隆在焦虑中等了两个小时，终于又收到了一个不知来源的通讯请求。 接通之后，黑云直接了当地说道：“给我坐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假身份 克劳迪娅将一份电子报告交到了张哲星手中，里面是叶阳给她半真半假的消息。 在这份报告里，林飞承认自己的代号是十一号，是受一个神秘组织委托，来调查邵慕琴失踪事件和灶神星开展灵能水晶和融合者研究进展，他就是从这个组织获得了这种战斗服，派船来袭击这个空间站的，也正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只不过在撤退过程中，因为兔死狗烹，他在飞船上差点被对方灭口，最后用尽全力逃离了飞船才会落到在太空中漂浮的境地。 “为什么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在你跟他聊了三次以后，居然把这些情报都说出来了呢？你一共就用了两天的时间吧？”张哲星问道，他看过几次监控录像，两个人几乎都在交谈，克劳迪娅一开始所说的那些话，无非是各种许诺和空头支票。 当然这些视频是被玉兔编辑过的，前面有些关键的话语已经被删去或替换，而最后那段说服的过程，其实是克劳迪娅和叶阳两人演的一出戏。 “因为我找到了他心中的仇恨，他之前不说，不过是害怕说出那些人，以后他们会找自己的亲人朋友报复。但是我告诉他，如果他不说的话，我们也会把他投降的消息散布出去，他的亲人和朋友还是会倒霉。 相反，他如果和我们合作，我们将用尽量隐蔽的方式把害他的这群人揪出来。”克劳迪娅报告着，她的表情沉着而冷静，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张哲星笑道：“看来我小看了你的说服力，甚至没有用你的女性魅力就撬开了这个家伙的嘴巴。” “你也看到了，在上一次审讯的时候，是他是愿意和我说话的。所以我觉得他其实想和我们交流，只是没做好足够的准备。”克劳迪娅道。 “嗯……，我需要点时间去验证这些信息。你先去休息吧。”张哲星看了看自己的终端，“四小时之后我会需要你，到时候自己来我房间。对了，你里面穿的什么？” 克劳迪娅挤出一丝微笑，把外面制服的拉到了腹部。 “这套不错嘛，到时候就穿着它过来吧。”张哲星笑道，“如果你早点用上它，说不定还能节省一半时间。没想到他屈服得那么快，我本来还等着看一场好戏呢。” 克劳迪娅心中气得发抖，脸上却保持着笑容，“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而已，随随便便就被人利用出卖了。我对他可毫无兴趣。” “但是我有啊。年轻人的激情和冲动，审讯官的诱惑和背叛，多有意思的剧目。”张哲星跷着腿，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克劳迪娅，就像在想象他所谓的剧情似的。 克劳迪娅跟着他笑着，脸上带了几分埋怨，也带了几分羞涩，这种表情显然让张哲星有些心动。不过也许是想到西蒙城主还在等待他的结果，他挥挥手，让克劳迪娅退了出去。 克劳迪娅走出房间，深吸了一口气，屏住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颔首挺胸向自己在这艘船上的房间走去，一进门，她就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用毛巾捂住脸呜咽起来。她的声音那么低沉，却像是一只野兽在嘶吼，像是着要把现实撕碎一般。 吼了一阵，她平静下来，用水洗了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其实张哲星今天的话和以前相比还不算最过分，以前自己都忍了，但今天她却差点抑制不住将拳头递到他脸上的冲动。 也许是看到了一丝逃脱的希望，她就不想再忍了吧。 “克劳迪娅，你可以的，你要坚持住，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可以做到那一点，你也必须配合他把这场戏演完。今天你还是属于张哲星。”她对着镜子说道。 “不，你没有一刻应该属于他。”房间里突然有人说话了。 “你是谁！”克劳迪娅抓起一把小折刀，跳到了墙根。 “别紧张，我是玉兔，林飞的……伙伴，现在这间房间的监控都已经被我掌握了。” “是你……”克劳迪娅放下刀，“你应该先打个招呼的。” “抱歉，我们刚刚完成这个房间的渗透，我着急了一些。因为，林飞一直处于危险之中，越早把战斗服带给他，他就越安全。” “你们一定有什么计划吧？我应该在多少时间内完成那个任务？”克劳迪娅问道。 “我还在渗透从这里到实验室一路上的各种监控设备和门禁。为了防止留下任何关于你的线索，危害到你的家人。你一路上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开门，我一方面要完成这些设备的控制，一方面要准备一个备用身份，这些都还需要点时间。”玉兔的声音听上去沉稳又清晰，这多少给了克劳迪娅一些信心。 他们还在考虑我的家人。想到这里，她的信心又增加了一些。 “你应该吃点东西或者睡一会儿，足够的精力和能量对行动很重要。” “你……一直这样说话吗？” “什么？” “就是这么字正腔圆，没有任何情绪化的表现。”克劳迪娅问道。 “啊……，这个，我还不太喜欢对林飞之外的人那样说话。你去好好歇一会儿，现在一切交给我。都会好的。”玉兔的声音一下子“活”了起来，“这样给你的感觉好些了吗？” “嗯，谢谢。”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这样的语气，让克劳迪娅松了口气，听起来至少自己不再像是某个接受了系统任务的炮灰了。 克劳迪娅在焦虑中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又听到了玉兔的声音，这次她打开了房间里的终端屏幕，上面出现了一个女军官的资料。 这人穿着灶神星的军装，长相还算端正，但是带着一个眼镜框，给人一种古板的感觉。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身份，她是紫雷号后勤部的凯丽上尉，你一会儿就会冒用她的身份去实验室拿取战斗服。” “可我一点也不像她。”克劳迪娅道。 “没关系，你们身高和体型类似，她的身份也很合适，这一路上的监控系统都被我控制了，人们看到的影像里，只会出现她，不会出现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盗衣 “但是，现实中遇到的人呢？路上的人，还有实验室的人，总会面对面打交道吧？”克劳迪娅道。 “你只要按照我的指挥行动，就能避开路上的大部分人。而实验室的两位研究人员并不是在紫雷号常驻的，他们和你一样，是跟着西蒙城主来的，上船只有五天。他们几乎不可能认识长期呆在后勤部的凯丽上尉。” “那上尉本人呢？” “她会什么都不记得的。” “看来她也要和当初的我一样倒霉了。” “你在同情她？如果你想好受点，我可以介绍一下她的为人。” “没有，没必要。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克劳迪娅看了眼监控的位置，像是在和玉兔交流眼神，“我可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傻白甜少女。” ———————————————— 飞船的另一角，凯丽上尉的房间里，她通过自动点菜系统，点了一份晚餐。两分钟之后，墙面上伸出了一块小桌板，上面有一份三明治，一份蔬菜色拉和一罐能量饮料。这是正在节食的她几乎每顿都吃的食谱。 她是个孤僻和严苛的人，他的部下们对她都十分畏惧，她也很少离开后勤部和紧靠后勤部的宿舍。她基本不会去食堂和其他人一起用餐，往往就在办公室和寝室自己解决。 她端坐在小桌前，视线在三样食物间移动，蔬菜色拉才是她想吃吃的东西，三明治和能量饮料是飞船上的健康系统，为了保持她的基本体力在水准线之上，规定她一定要吃的食物。 她已经因为摄入能量不够而遭受过一次处罚。 上尉皱着眉头拿起了能量饮料，她决定从最难吃的东西开始下嘴，度过这一关。 她就像喝药一样，一口气将能量饮料都灌进了嘴里，刚盖上瓶盖，就觉得脑袋突然开始晕眩，她试着从小桌边站立起来，却脚下一软就从桌子边摔了下去。 几秒钟之后小桌又收回了墙中，刚刚那些食物包括那瓶添加过强力失能药剂的能量饮料，一起落入垃圾回收系统。 ———————————————— 克劳迪娅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她把本来的披肩长发盘了起来，将它染成了和凯丽上尉一样的深褐色，还戴上了一顶帽子，身上穿着一件短小紧身的运动服，这样她可以很方便地把其他衣服套在外面。她还带上了那把小折刀，把它放在裤袋里。 她的脸上化了些妆，让自己的五官更加扁平一些，看上去和那位凯丽上尉更加接近，还在耳朵上戴了一个耳机，用来接收玉兔的指示。 “现在请跟着我的指示前进，往右拐从应急楼梯下两层飞船。” “出门后左拐往前走三十米，进那扇门。” “走过狭窄的通道，在右手第二扇门推门进去。” 克劳迪娅按照玉兔的指示走到那里后，发现这是一个洗衣间，在她面前是一个有很多门的大型柜子。 “这时洗完的衣服准备进行配送的中转间，打开编号是b3-22的柜门。” 克劳迪娅照做以后发现里面是一件上尉军服。 “这是凯丽上尉今早送洗的军装，已经被我截留了，穿上它。” 克劳迪娅快速地把军装套了起来，这件衣服稍显宽大，但是长短还算合身。 她又在玉兔的指示下，走到了另一个房间，这里是一个失物储存间，她轻松地找到了一副眼镜，戴在了脸上。 出门的时候，她在光可鉴人的墙壁上看了一下自己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凯丽上尉的样子了。 接着玉兔又指引着她向实验室走去。 “前方有三个向你走来的军官，打开左边的门进去，待半分钟。” “马上左转进入左边的走道，然后再右转，避开前方的一支巡逻队。” 有了玉兔的帮助，克劳迪娅总能在关键的地方停顿或者转弯，躲开路上的人。偶尔有人看见她最多也只是半个身影或者背影。 克劳迪娅和玉兔配合得非常好，她心中的害怕也逐渐淡去。有了一种紧张和跃跃欲试交织的感觉。 二十分钟之后，她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她按下了房间的门铃。 实验室门口的通话屏亮起，里面出现的是那个高个研究员。 “嗯？你是谁？” “我是后勤部的凯丽上尉，收到指令来这里，向赫克托尔博士取一件被缴获的战斗服。” “奇怪，我们的实验还没做完呢。赫克托尔，你收到这个命令了吗？” “真有？好吧。” 高个研究员打开了门。他面对面看到克劳迪娅，也愣了一下。虽然克劳迪娅化了妆还戴上了眼镜，和凯丽有六七分相像，但是她的底子在那里，看上去还是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高个研究员，突然说话变得有些不太利索：“额，你好啊，我们的实验进行到一半，可能现在还不能把战斗服给你。要不你进过来坐一会儿？” 克劳迪娅突然觉得非常紧张，她感觉高个研究员瞪着她看的那双眼睛，会记住自己的样子。 “不要慌张，越是慌张，越会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你要分散他的注意力。” 分散注意力？ “那好吧。我到里面来等。”克劳迪娅道，“我有点口渴，有水吗？” “当然，当然。你稍坐一下。”高个研究员，给她拉了一把椅子，屁颠屁颠地去倒水。 克劳迪娅扫视房间，发现那个叫赫克托尔的研究员专心的在一台机器前面研究什么，见她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全身心投入工作当中去了。 而那个高个研究员一边倒水的时候一篇还偷偷回望她。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必须做点什么。克劳迪娅很快有了主意，她微微转过身体，假装在四处打量房间里的东西，手却搭在军装上衣上，解开了一颗扣子，又把里面运动服的拉链往下拉了些，然后将右腿抬起架在左腿上面，让裙摆自然地往上退去一段。 “您的水，凯丽小姐。”高个研究员端水回来，将杯子放在她面前。 克劳迪娅不经意地拉了拉衣领，就在余光中看到他的视线急转直下，然后就像被定住一样，走不动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交付 克劳迪娅记得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过一句话，大意就是男人如果有胸和腿可看的时候，往往就会忽视女人的脸。 现在从眼前的波拉特博士身上得到了最好的印证。这位天天呆在实验室中的博士可能和年轻女性打交道的机会不太多。看到后勤女军官的时候，就像一只发情的孔雀，每时每刻都在展示自己不算太靓丽的羽毛。 他眼神闪烁，不断在克劳迪娅的领口和面前的茶杯之间做两点一线的重复运动。 也许他觉得自己的眼神很不经意，但是在克劳迪娅眼里这一切却洞若观火。她从青春期开始以后，就习惯了这样的眼神。每天应对张哲星那样的老油条，眼前的宅男科学家真是不在话下，克劳迪娅甚至觉得他有些可怜。 这么一来她倒也不紧张了。 “那位赫克托尔博士好像很专注。”克劳迪娅道。 “他一向是这样，不过今天尤其如此。”波拉特博士低声笑道。 “是要快点完成测试吗？” “不是，一旦有女士出现，他就会不知道说什么话，当然只能把全部注意力放在研究上。我们的主任曾经说过如果赫克托尔的实验室里有一个姑娘，他就能专心工作，如果实验室都是姑娘，他也许能的诺贝尔奖。” “但是，您知道吗？认真工作的男士在女人眼里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克劳迪娅说道。 作为被议论的对象，赫克托尔博士却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来对这边说道：“这位女士，我刚刚给张哲星秘书长发过去一个核查信息，为什么他不知道这件事？” 克劳迪娅强作镇定道：“这不可能啊，我接到了上级的命令。” “可张哲星秘书长说他不知道这件事，他还等着研究出结果。现在他要过来了。”赫克托尔博士说道。 “等一下。我联系下我的上级。”克劳迪娅站起身走到房间的角落，假装在和终端上的人通讯，压低声音道：“怎么办？快帮我想办法。” “别慌，谁能阻止张哲星？”耳机中玉兔说道。 “只有城主，城主之下就他最大！”克劳迪娅回答。 “我可以劫持西蒙城主的通讯线路，给他发送信息。你知道该说什么吗？” “让我想想。张哲星是城主带的老兵，他们之间的私下通讯其实很不正式。城主会叫他什么来着？对，瘦猴！” “看你终端屏幕。”玉兔说道。 克劳迪娅发现终端上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你在这里说任何东西，都会以城主的账号发到张哲星的终端上。快点，我看到他已经在放好文件，找来两个护卫，准备出门了。” “我，让我想想。”克劳迪娅的指尖悬在屏幕之上，微微颤抖着。 她停了几秒钟，开始往里面输入内容：“猴子，你的进度太慢了，我要先看看那套战斗服，哪来那么多事？” 按下发送按钮，她觉得自己心跳得飞快，手心也被汗水浸湿了。 张哲星很快就回了：“老大，我就差一点了，我让人研究好就给您送过去。” “等不及了，管好你自己的事，我还等你报告呢。” “可是实验进行到一半。” “我要先看看，你去搞其他方面的报告。” “好的，我核查内容真实性需要些时间，一小时之内就可以完成。” 克劳迪娅又打了几个字，但马上又把它们删了，然后关闭了对话框。 “怎么了？”玉兔问道。 “西蒙城主是一个心急又脾气暴躁的人，他不会给张哲星太多解释的。说多了反而不像。”克劳迪娅道，“怎么样，他做什么了？” “他联系了实验室，自己又坐下来继续工作了。” 果然，赫克托尔的终端发出了提示音，他看了一眼上面的消息道：“张哲星秘书长让我把东西交给你？好吧，但是我的研究需要收个尾。” 波拉特博士道：“好了，大人物们说了算，赶紧把东西给过去吧。” “请快些吧。这套战斗服是西蒙城主自己要的。”克劳迪娅道。 “马上，马上。”于是赫克托尔嘴上说着，但手却还没有离开终端。 克劳迪娅在等待时，玉兔又道：“等等，张哲星好像派了人过来。” “他是很谨慎的人，肯定是派人来看交接情况，顺便盯研究进度的，那我们还是得赶紧离开。”克劳迪娅走到波拉特博士身边，凑到他耳边，吹气如兰道：“博士，请不要让我为难。我可是要向西蒙城主交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很心急的人。你们真的需要战斗服做研究，到时候我再帮你们送过来，或者……你去我的地方拿也行。” “我可以到你那边去吗？” “当然，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就算没什么事，我也欢迎你过来转转。” 波拉特博士道：“那可太好了。” 见克劳迪娅一直盯实验台上的战斗服，他赶忙上前推了一把赫克托尔，“好啦，没完成的项目多得是，拖在这一时半刻有什么用？我们又不是没有东西可以交差。” 说着他就自顾自打开了仪器，把战斗服取了出来。 赫克托尔不屑地骂了句：“看你猴急的样子。”却也拿出了一个袋子，开始帮他装战斗服。 一分钟后，克劳迪娅拿到战斗服走出了实验室，她前脚刚推门走进电梯，张哲星派来的助手就走进了实验室。 克劳迪娅不敢停歇，一路在玉兔的指引下，向叶阳的牢房走去。 在牢房门口，玉兔用假命令支开了守卫，打开了房门。 克劳迪娅将战斗服交到叶阳手里，问道：“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行动？张哲星再过一小时又要找我了。我真的不想再面对他了。” 叶阳刚准备开口，玉兔先在她的耳机中说道：“不行，我们还在等待外部的支援。只有外部支援到位，你们才有机会逃出去。” 叶阳虽然不解克劳迪娅的想法，但克劳迪娅脸上流露出的不愿和失落让他有些触动，这种表情他在军事技术学院那些努力了很久，依旧被测试打败的学生脸上，见到过很多次。他道：“也许你可以找个身体不适之类的理由避开他。或者再让玉兔传递个假指令。” “不了。那会增加意外的可能。呵，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克劳迪娅转过身走出了门，摸了摸口袋中的小折刀，“我……可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再见城主 克劳迪娅离开之后，叶阳把战斗服藏在床下面。他现在只能开始等待，必须有外部的变动，他才有机会趁乱逃脱。 不过先等来的并不是可以行动的消息，而是玉兔向他报告，一对银盾突击队队员正走向他所在的房间。 “这些人应该是从城主的楼层过来的，但是我还没有突破那边的监控，无法确定他们过来的目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玉兔着急道。 叶阳知道在他面前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用战斗服上的切割刀切掉自己身上的圆环，然后穿上战斗服，和进来的这些人搏命一场。但是无论输赢他都没有跑出这艘战舰的办法。就算他能抢下一艘救生艇，也没有办法逃出护航飞船组成的天罗地网。 要么他还是乖乖地作为俘虏任凭他们摆布，但这种情况下到底会发生什么就不由他控制了。 “我猜是西蒙城主想见见我，现在还不是时候。”叶阳还是放弃了立刻反抗的选项。 很快他的门被打开，叶阳发现走进来的战士和刚刚带他去审讯的并不是同一些人。 果然一个军官开口说道：“西蒙城主要见你。” 这次叶阳对这些突击队员的脾气已经有了了解，他不想再挨揍，好好配合着他们走出了房间。 西蒙城主的房间位于这艘战舰的上层，离舰桥很近。叶阳见到他的时候，西蒙城主正用完晚餐，他被安排坐在餐厅长桌的一头，整整六名银盾突击队员手持着武器站在他身旁，围成一个半圆，把他牢牢控制在其中。 而桌子的那一边，侍者们正在把桌上的几盘食物撤下去，西蒙城主看起来胃口一般，好几道菜都是浅尝既止。 叶阳闻到食物的气息，突然觉得很饿。虽然他几小时前刚刚吃过饭，但那些只能保证营养的食物根本没法和这些被撤走的食物相提并论。叶阳从这个世界上醒来之后，只在城主府的宴会上吃过类似规格的东西，不过看起来依旧不及今天这些精致。 西蒙城主手中把玩着一个银色的小球，打量了林飞一会儿。对押送他的银盾突击队员们挥了挥手，这些人都安静地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了西蒙城主和叶阳两人。 西蒙城主靠坐在椅背上，一只脚踩在着椅垫，很随便地坐在那里。 不过叶阳感觉着他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无法觉得到他的散漫，反而觉得那是一只蹲在山头上的狮子。 “我早就该找你谈谈，但是你在空间站里放了一把烟花，我不得不花很多时间来处理那件事。现在我们总算可以坐下来聊一聊了。我知道张哲星在已经审问过你，不过有些话不当面说还是不行。” “我也没想到再次见到你，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城主，跟我说的有些话，不想让别人听到吗？”叶阳问道。 西蒙城主点了下头：“林飞，干得不错。我们不久前在宴会上见面的时候，虽然你只扮成了一个学生，但我一直觉得你有些不一样。没想到几个月后你会给我这样的惊喜。” 叶阳道：“西蒙城主，我不想给谁添麻烦，但是有些事就这么找上来了，我也没有办法。” “你是说空间站？你以为我在说反话？”西蒙城主摩挲着手里的圆球，“不，你误会了，是真的惊喜，空间站里的那些东西，和你的存在就没那么重要了。” 叶阳人坐直了些，双肘撑在桌上，盯着西蒙城主的眼睛，他所说的这些话大大出乎了叶阳的意料，他原本以为这又是另一场审讯，不过按照西蒙城主的身份不会亲自用刑，而是会换一种方式试着说服自己。但现在他说出的话，说明他和张哲星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西蒙城主道：“张哲星知道的其实不比其他人多多少，所以他的报告其实藏着一些他没有发现的东西。” 他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又道：“你来这里应该调查了不少东西吧？你也许已经知道，我和邵慕琴之前就有沟通。我看过一些她提供的报告，里面有她制造的‘二阶段人工融合者’的数据。” 叶阳还是第一次听到“二阶段人工融合者”的称呼，但是他早已经明白自己就是这样的存在，而面前的西蒙城主建造空间站也正是为了完成这样的目标，不过他不明白所谓的二阶段是什么意思。 西蒙城主并没有解释什么，他继续道：“虽然这份报告并不完整，但是从当中已经能够看出二阶段人工融合者有好几项异于普通人特点。 他们的身体有很高的成长性，一般的身体锻炼或者军事训练对他们来说有几倍于常人的效果；他们也有很强的细胞再生能力，用通俗的话说就是生命力超强，在受伤的情况下能比常人更快地恢复，甚至在动物实验中发现了断肢再生的能力；他们在灵能使用的领域也有极大的潜力，他们不仅能够获得更多的技能，同样类型的技能也会变得更加强大。 即便这样他们的身体参数和常人差别也不大，但并不是毫无痕迹，我恰好就知道几个标志性的参数值。” 西蒙城主目光灼灼地看着叶阳，“而在张哲星关于你的报告里，我发现了它们。” “也许只是一些检测错误，你为什么会特别注意我，还认定我是那个什么二阶段人工融合者？” “我先是收到一份来自调查局的报告，说你是有些特殊的融合者，然后我就去查看了张哲星的报告。我知道二阶段人工融合者是存在的，邵慕琴不止成功过一次，但是在她失踪之后，没人知道这些实验品到底去了哪里，我为了寻找线索，从来不放过任何不寻常的事情。你看，我的一个秘密研究融合者的空间站，受到一个特殊融合者的袭击，他放跑了所有的实验品。这件事情本身就显得很不寻常，不是吗？” 西蒙城主举起了手上的那个银色小球：“至于说我为什么可以认定你的身份，就是因为它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两个实验品 西蒙城主手里的小球，大概和十岁小孩的拳头差不多大。随着城主将它拿在手里转动，叶阳看清了它的样子，一边是一个圆形的小孔，看起来像个眼珠，另一边是一个方形的屏幕，看起来像个铜钱。 不过，叶阳从没见到过这样的东西，更不明白他和城主观察自己的结论有什么关系。 “邵慕琴为了告诉我，这项研究的结果，二阶段人工融合者有多么奇特，曾经给我送来过一只融合者猴子。而这个圆球是一个观察器，用来观察已经融合在猴子体内的灵能，或者说太阳碎片的力量。” “猴子？猴子也能成为融合者？融合者不是需要受体的配合吗？还有……需要足够的意志力。”对方已经说到这种程度了，一味否认也没有意义，更何况叶阳对西蒙城主所说的事情也十分好奇，于是决定问一问。 “说得没错，看来你承认自己是融合者这一点了？很好，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不如都开诚布公一点，这样能够省掉双方打哑谜的力气。”西蒙城主笑了笑道。 他在自己的手腕终端上点了几下在墙上投出了一个画面。那是一段实验记录，一个猴子被关在一间透明的房间中，就在同一房间里还有一只狼，两者之间只有一块透明的墙阻隔着。 狼在另一边对着猴子龇牙低吼，而猴子则被狼吓得在房间里上蹿下跳。 实验开始，那道玻璃墙快速地升起，猴子开始被狼追得到处乱窜，但房间里并没有太多障碍物，所以很快猴子就被狼逼到了一个角落里，它缩在一根一米多高的横杆上，挥舞着上肢，想要吓走那头狼。 但是狼却不为所动，正在调整着步态，只要一个扑击就可能咬断猴子的脖子。 这时候猴子的身体突然出现了一个停顿，然后它的身上开始散发出很微弱的红光，它手上突然冒出一团火焰，向着狼飞了过去。 这样的事情超出了狼的理解，它没有及时作出闪避，被火球击中了头部，一只眼睛和半张脸都被烧得焦黑。狼呜咽着向侧面跑去，而猴子却因为这成功的一击兴奋起来，它灵活地跟上了狼，发出一个又一个小火球，往狼的身上打去。 房间很小，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供狼闪避，狼很快就被猴子逼到了角落，被火活活烧死了。那只猴子在消灭了狼以后，没有再到处乱窜，而是立在狼尸的边上，歪着头在想什么，那样子很像人类在思考。 “这就是那只融合者猴子，现在它还在这艘飞船上，融合以后，它不仅获得了操纵火焰的力量，还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智能，我们现在已经可以和他做简单的交流了。我猜测融合对智力的开发也有帮助。”西蒙城主说道。 叶阳却不这么看，他觉得猴子表现出的未必是它自己的智能，而是它融合了一块像“炽光”或者“光点”那样的活的碎片，碎片中的意识开始逐渐取代猴子本身的意识，掌控了它的身体。那意识觉醒的时间，就是猴子被狼逼到角落的时刻。 炽光在脑海中对他说道：“你猜的没错，如果我和一只猴子融合，我和他之间肯定不会是像现在和你这样平等的关系，物种之间最大的差距其实是智能的差距，没有智能上的平等，就不会有其他的平等。” 西蒙城主又切过一个画面，在画面中有一个实验员手持着那个圆球，对着猴子看，只见那个小屏幕上出现了猴子身体。 它的躯体是黑色的剪影，周围有一圈淡淡的白边，将它和环境分离开来，黑色的身体中有两个红色的点，出现在猴子胸口的地方。 一个大一些的红点中间，旁边一个更小的点在绕着它转动。这个画面让叶阳很熟悉，这也是在他的意识当中，炽光本体形象的简化版。 “所以刚刚进来的时候，你就这样观察了我的身体？”叶阳问道。 “没错。”西蒙城主再度切换了个画面，这次画面的主角变成了叶阳自己。画面上，他跟随得突击队员走进房间，他们这群人在屏幕上都变成了黑色的剪影。 其他人的身体当中都有各种颜色的淡淡雾气，这应该是他们身体当中灵能的显化，而叶阳的身体当中，有个巨大的红色光团几乎遮盖了他整个上半身，它散发的光芒已经超出了身体的边缘。 而在这个巨大的光团周围，有五六个小一些的各色光团围绕着它旋转。这些小光球中的每一个差不多都要接近他在猴子身上看到的大光球。 “看看，多么美丽，多么辉煌，这就是人类和其他人的区别。你说看到这一切以后我难道会不觉得惊喜吗？”西蒙城主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圆球，“我用它观察过很多灵能，也观察过普通融合者，但是从来没有看到过你身上的这种景象，所以我是不是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就是二阶段人工融合者中的一个呢？” 面对西蒙城主逼人的目光，叶阳道：“其实我不知道，醒来之前的记忆都已经丧失了。能够想起来的都是这不到半年里的事情。走进这个房间之前，我还从没有听到过二阶段人工融合者这个词。” 西蒙城主城主道：“这不奇怪，毕竟二阶段人工融合实验涉及到意识的融合，不过你有没有梦境和幻觉呢？比如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看到过去的经历？” “有……，有一些，但是并不算多。”叶阳没有告诉对方，自己虽然有回忆，但是回忆当中的那个人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和自己的相同之处似乎也只有名字。 “看来我的猜测离真相又近了一点，所以我现在有些好奇，你是从哪里醒来的，为什么周围的人没有告诉你一些更多的信息。像你这样的二阶段人工融合者，都是非常重要的珍宝，应该始终处于严密的保护之中才对，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作为一个佣兵来炸我的空间站。” 第一百二十九章 往事和缘由 能告诉他和嵩山号相关的事情吗？叶阳瞬间就否决了自己这个念头。让他知道自己来自于邵慕琴所乘坐的飞船，并不能改变自己现在的处境。反而会让对方更想挖掘自己身上的秘密。 叶阳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由之环了。不知道你对那里有没有了解，自由之环下面的世界是非常鱼龙混杂的地方。 我在那里生存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的能力还不错，就成为了一个佣兵，在那里混去了一段时间以后慢慢有了一些名声，就接到了这个任务。” “那你肯定有些同伴，或者说加入了某个组织？”西蒙城主问道。 叶阳道：“那时候我跟着一个叫托马斯的老头混。他有个组织叫做血爪帮，在当地还算挺有势力。他看中我的能力，帮我在当地立足了下来，我那时候算是血爪帮的成员。不过后来我做任务的时候，老头被人灭了，我就做了一段时间自由佣兵，一直到现在。 不过这些过程并不重要，问题的关键是我现在落在你的手里，对吧？” 西蒙城主眼中带着笑意看了看他道：“没错，现在才是问题的关键。那你愿不愿意配合我呢？年轻人，你也不想在实验室里被人切片吧？只要你配合，我就让他们采用伤害小的方案，尽量不影响你的身体健康。在你的帮助下，我们的二阶段人工融合者的研究进展一定会快很多。我会付出足够的报酬，你也会有一个很光明的前途。” 叶阳直接忽略了西蒙城主的糖衣炮弹，看看这位城主是如何对待他的人民，就知道他的话可不可信了。 “我有两个问题，想搞个明白。”叶阳没有直接回答西蒙城主的问题。 “你说，我只要知道，就一定告诉你。这个问题在我们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西蒙城主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叶阳问道：“我想知道二阶段是什么意思？” 西蒙城主再次改变了墙上投射的内容，墙面上的画面变成了一份资料。资料制作机构的信息被抹去了，上面的内容都是介绍融合者的，明显这就是邵慕琴给他的资料。但看得出来，这是一份比较粗泛的介绍，并没有很具体的技术路线。 西蒙城主往后翻了几页，停在一个地方，上面有一个对比表格左右对比的是普通融合者和二阶段人工融合者。 他说道：“我所知的二阶段人工融合者，就是融合分两步走的意思。你知道，那些自然形成的融合者，都是接触到太阳碎片的时候就开始发生融合，要么成功，要么就失败完蛋。但二阶段人工融合者，会通过两步，先融合身体，然后融合意识。这样可以把融合的难度大大降低。” 叶阳马上明白了过来，他说道：“所以他们才能够将没有什么智力，更谈不上拥有意志的猴子变成融合者。” “就是这样。” 叶阳开始细看表格，上面把二阶段人工融合者的优势都列了出来，除了西蒙城主之前所说的那些优势，还说了一句以及其他一些未知的特性，不过还是没有提到制造的方法和思路。 西蒙城主等他看完，关闭了文件等他提出第二个问题。 叶阳道：“我还想知道你研究融合者的目的是什么？” 西蒙城主道：“作为掌控一座星城的人，对这种制造强大战士的方案肯定会很感兴趣。融合者比灵能者更强，而且有很多特殊的无法归类的能力。 你知道灵能者的地位有多高吧？但他们同样十分稀有，如果我掌握了制造融合者的能力，能够批量生产融合者，对我的实力一定会是一种巨大的促进。” 叶阳摇摇头道：“如果你是星舰联盟的一位科学家或者将军，也许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也不用从全局考虑问题。 但是你是灶神星的城主，以灶神星现在的实力，把资金投入这种深不见底的黑洞，绝不是因为你要增长灶神星的实力。你有太多其他道路可以走了。 而且我自己就是一个融合者，我深知成为融合者有两个巨大的难点，第一是灵能水晶的珍贵，就算你掌握了这种融合技术，你也不可能变出灵能水晶来，到时候灵能水晶的稀有性，才会是你制造融合者的限制。另一方面，融合着也是需要慢慢成长的，你就算制造出几百上千位融合者，他们实力也就和一二阶的灵能者相当。” 叶阳说的时候西蒙城主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等他说完，点点头道：“果然是军事技术学院的高材生，被你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你真的很想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吗？” “我想这也是邵慕琴愿意和你合作的原因吧？”叶阳道。 西蒙城主站起身道：“跟我来吧。” 他推门走了出去，外面的银盾突击队员看到他出来，纷纷敬礼。西蒙城主道：“你们不用候着了，我要带他去实验室看一看。” 叶阳发现这个实验室在更下方一层，他们通过一道楼梯，一点点往下，这条路很长，有一道又一道的门禁。 西蒙城主用自己的身份信息打开了一道道门，他背着手走在前面，“这是我在紫雷号巡洋舰上建立的实验室，刚造好没多久，我把城主府底层的一些东西搬到了这里。原本我还准备从那做空间站里搬运一些东西过来，还准备请那里的几位博士到这里来继续研究。 那都是我的心血，但是这一切都毁在你手里了，即使不全都是你干的，你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参与者。 如果你不是一个二阶段人工融合者，那你现在恐怕已经因为我的愤怒，变成了飘在太空中的碎片。” “城主的涵养让我佩服。”叶阳道。 “我是一个很急燥的人，但是，你实在太重要了，不仅对融合者研究很重要，还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西蒙城主回头看了他一眼，“所以除了好好配合我，你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第一百三十章 秘密实验室 叶阳跟着西蒙城主一路走到通道尽头，打开一扇厚重的大门，面前豁然开朗。那是一间非常广阔的大厅，对于飞船这样空间非常紧张的地方来说，只能用奢侈来形容。 大厅有三层楼那么高，除了他们到达的底层大厅以外，二层和三层各有一个环形平台，绕着实验室一圈，而实验室中间的空间是三层联通的。 叶阳看到房间的正中有一个黑色围栏围起的东西，看上去像一个八边形的小碉堡。毫无疑问，这应该是实验室最核心的部分，但叶阳无法确定它是实验品还是某种设备。 不过周围有不少管道从地面之下的透明隔层中，通往了黑色围栏的中间，像是在往中间输送着能源或者别的什么。 叶阳还看到从一楼到三楼，都放置着很多他不认识的仪器，有两三个实验人员正在那些仪器前忙碌。不过和众多的设备相比，研究人员的数量看上去太少了。 “这个实验室比之前城主府的实验室更加先进也更加便利。可以移动，就可以根据需要，前往太阳系的各个地方……，甚至，在太阳系完蛋的时候，还有生存的机会。 另外在飞船上，也可以避开各方势力那些无孔不入的讨厌鬼。”西蒙城主背着手现在门口说道。 “西蒙先生，我们的整理工作还在进行。但人手不够，还需要一些时间……”这时一个实验室的研究人员跑了过来，现在西蒙城主身侧，准备开口汇报基本情况，但看到叶阳，他没有将话说下去。 “没什么事你们就先下去吧。我要和这位……朋友在这里待一会儿。”西蒙城主说道。 “好的，我们就在附近，您有需要随时叫我们。”研究员带着其他几人，从边上的员工通道退了出去。 西蒙城主当先走到了房间中央的黑色围挡之前，叶阳这时看清了那围挡是由某种黑色的合金制作的。 “看到这个了吗？你第二个问题的真正答案，就在这个后面。”西蒙城主抬起左手，右手的手指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除了我的研究人员，只有很少人看过这个后面的景象。事实上，我自己来的次数也不多。以前它还在城主府的时候，有一次我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随后就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再后来我就来的比较少了，每一次也就稍稍看一会儿。 不过，既然你想知道，那就来看一看吧。”西蒙城主说着将手按了下去，周围响起了轻轻的机械声，黑色的围挡开始像一朵花瓣一样向周围打开，露出了中间的一个圆形平台，那些围挡一片片落到地上，变成了走上平台的一圈斜坡。 平台之上有两个柜子，一左一右放置着，它们从侧面看是梯形，底边大约有一米多长，上边略短，高度大概有两米多。两个柜子通体都是用银白色的金属制作，下方应该和地下通上来的管道相连，像两个粗矮的柱子伫立在那里。叶阳站在平台下方，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到两个柜子的正面。 西蒙城主话倒是引起了叶阳的好奇心，他跟着城主向着两个柜子中间的位置走去。 走上平台，他发现柜子的正面分成三截，上下也都是银白色的金属，中间则是透明的玻璃，当他的视线透过玻璃落到左侧柜子的内部时，脚下突然一滞。 叶阳很难形容眼前的东西是什么，如果硬要描述的话，它是一团肉色的半球状物体，但是又十分不规则，有些地方突起，有些地方凹陷。它大约有成年人的两个脑袋大，在它的表面上有一条条血管和金属管道交错地盘踞着。它的大部分像是某种生物的组织，你却分别不出它来自于哪个物种，是什么部位，有些位置薄如蝉翼，可以看到组织下方有不知名的液体涌动，另一些位置又被类似去皮的肌肉包裹，一条条肌腱非常分明。 而那些机械的部分则非常杂乱，就像某种机器被一次次改造过，各种元件不规则地堆砌着，有些地方有机构在运动，另一些地方有灯光在闪烁。 如果要叶阳用一个词来形容它，那只能是“恶心”。 “这是他的一部分……，我是说，他……原本是我的儿子约书亚。他现在就以这样的形式存在着。那次事件发生之后，他受了致命伤，一开始并也不是这样。但是四年过去了，我们用尽了一切办法，尝试了无数次，要留住他的思维和记忆……，我们用的方法越多，他就越……，你看到的结果就是这样……”原本声音洪亮，语气坚定的西蒙城主，这时候就像被灌了好几瓶烈酒一样，连说话都不连贯了。 “他的另一部分在这里。”西蒙城主指了指另一侧的柜子。叶阳转头望去，里面是一具封冻的人体，人体的身上穿着一套薄膜似的服装，被浸泡在某种液体之中。但是透过衣服，叶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身体上有很多条恐怖的裂口，这些裂口横贯了他的躯体和四肢，按照这些裂口计算，这个人恐怕已经被分成了十七八块，现在只是被勉强地缝合在一起。 更可怕的是他的头部。它的整个后脑都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金属的骨架，撑起了他脸部的皮肤。 这个人，或者说这具尸体让叶阳想起了古代科幻小说里的人物，弗兰肯斯坦。 “这是他的身体，虽然不能说它还活着，但是这里的药剂能够保持细胞的活性。至少，他身体中有一部分……还是活着的。”西蒙城主说道，“这些伤口，都来自于那次刺杀。那个刺客是一个分解者，他实力不低，就近对我出手，我记得挡在我面前的几个银盾突击队员，就像积木一样塌了下去，然后约书亚就冲了上去，挡在了我面前，为我争取了三秒钟时间。 然后这就是结果，我站在外面，而他躺在这两个柜子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 意义 西蒙城主回头看了眼那团奇怪的组织和机械组合体，对叶阳道：“你肯定有些好奇，他是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的吧？” 叶阳道：“我猜想你为了延续他的生命，采取了很多努力。” 西蒙城主脸上虽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表情，但是叶阳感觉到气氛突然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努力，是的。努力……，不总是会有好的结果。但是不努力又能怎么样呢。”西蒙城主的手扶在了一个柜子上，看了一眼那团东西，视线却又很快避开了它。 “你可能以为我竭尽全力救治约书亚仅仅是因为父子之情，但事实远不是如此。约书亚是一个天才。这不是什么父亲对儿子的盲目信心或者自吹自擂，即便是在人才济济的星舰联盟，约书亚也是最优秀的科学家，他在飞船设计特别是引擎和能源方面有很高的天赋，得到过很多人的赞叹和认可。他设计的几款引擎用在星舰联盟的新型飞船上，将飞船速度提高了几倍。他的导师甚至认为，给他足够的时间，也许他能够解开困扰我们已久的问题：如何制造超光速引擎，让飞船飞出太阳系。 如果去查阅几年前的论文，会发现他在这些方面提出了很多开创性的见解。 他是一个了不起的科学家，对整个人类来说都意义非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有我给他挡刀的理由，没有他给我挡刀的理由。 然而他是我的儿子，在那个时刻，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我……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当时一直就在星舰联盟留学，没有按照我的意思，回到我的身边，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你在后悔？”叶阳问道。 “后悔？我讨厌这个词。我召唤他回来，自然有我的理由。作为一个城主，我有我的计划，灶神星需要这样的科学家。但作为一个父亲我忍不住会去想其他的可能性。”西蒙城主说着这些话，但表现出的气场依旧很有压迫感，叶阳能够感受到他看似平静话语下的愤恨。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他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人，比这世界上大部分人更有价值。所以拯救他不光是我的想法，他的导师，还有一些科学界的人士，都希望能够把他救活过来。 万幸的是，分解者的能力直接切碎了他的身体，但是没有切到他的头，他的大脑至少没有受到伤害。 我身旁有一个四阶治疗者，他可以寸步不离地维持他头部的活力，暂时维持他的生命。但是治疗者不可能不休息，一旦他停下，约书亚就死了。 当时我们和那些科学家一同研究了留下约书亚的办法，他们一共提出了三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是将他所有的记忆和意识全都数字化，导出到储存体上，然后让他以数字生命的形式生存下来，这虽然成功率不高，但不是没有成功的先例。” “我听说最好的情况也是意识会受到损害，失去创造力。”叶阳道。 “正是这样，但是而且这个领域现在研究的人不多，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提高成功的概率。” 西蒙城主继续道：“他们中的另一些人提出了冷冻他的大脑，然后等待技术成熟再来拯救他。但是目前的技术更多着重于休眠，这是针对健全身体的技术，要把它改造成只适合一个人大脑，并没有这方面成功的先例。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约书亚相当于完全与世隔绝了，他无法从外界收入任何信息。这一沉睡，不知道需要多少年，与最新的技术发展失去关键，也是一个天才科学家无法承受的损失。” “所以你选择了第三种办法。” “是的，这是我的那位治疗者和两位生物学家一起提出的，后来又有一位机械专家加入了这个方案。他们的想法是维持大脑的活性，用机械提供循环，并且帮助他处理一些信息，把他的大脑改造成一个半机械体，这样他既能够存活，又能够通过网络和外界接触，甚至可以远程帮助他的导师完成一些课题研究。 但以我们的技术，现在还没有办法完成一套独立维持大脑存活的系统。所以每隔一周就需要有一位治疗者过来激发约书亚的生命活力。” “那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西蒙城主的手指在柜子的前壁上点了一下，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屏幕，上面的一张列表显示了一行行治疗者的治疗记录，叶阳注意到最近来进行治疗的人都不止一个，“治疗者会激发生命体的潜力，短时间的治疗没有什么大影响，但是如果长时间的接受治疗者的灵能，人会产生各种增生和突变，最开始的几个月还算好，但随后约书亚的大脑就开始发生各种各样奇怪的变化，我们针对他的大脑进行过很多次手术，也改造过和他结合的机械装置，就是想让这个状态维持下去。但是你也可以看到，现在他是这个样子，我们已经无法预计未来它会变成什么样。 现在他的平衡很脆弱，现在每一次都要至少两个治疗者，才能够同时治疗这么大一个……组织。如果下一次发生突变的情况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很可能整个系统都无法维持了。” “我挺同情你儿子的遭遇。”叶阳道，“但是，这和我又有多大联系？” 西蒙城主抬起眼盯着他说道：“联系就在邵慕琴身上。邵慕琴是一位卓越的生物学家，更不要说她的老师程钰了。 我因为约书亚的关系，特别注重和生物以及医学方面的专家的关系，我曾经资助过她不少项目，虽然她的研究好像和约书亚的状况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我还是把一些需要解决的问题分成细项告诉过她。 有一天她联系了我，告诉我，她继承了她老师生前的项目，是关于人工制造融合者的。从她这里我看到了延续约书亚生命的机会！” 叶阳恍然大悟：“所以你想要更多有医疗能力的融合者出现，给约书亚续命！”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交流感情 “你知道用来维持约书亚生命的治疗者有多难寻找吗？这种灵能者本来就非常稀有，更不要说他们的能力必须达到可以维持住像约书亚这样的情况，一二阶的治疗者根本完不成这样的任务。 而且治疗者能够延续生命，这对很多大人物来说就是他们生命的保障，是非常重要的资源。他们很多都是大势力极力争取的人才，灶神星虽然也不穷，但是能提供的东西，和星舰联盟或者木星共同体这样的地方比，还是比较有限的。 如果有一天约书亚需要三个甚至四个治疗者才能够治疗的话，我去哪里找这样的人呢？”西蒙城主指了指治疗记录上的两个名字，“这已经是我竭尽全力找来的两个人了，给他们每个人的资源和报酬足以支撑银盾突击队的一个班！ 但邵慕琴给了我另一个机会，如果能够批量制造融合者，我们就可以在其中选拔出我需要的能力，我可以有三个，四个甚至十个，二十个有治疗能力的融合者。” 叶阳听到选拔这个词，心中一动，把融合者杀死是很有可能会掉落那块他融合的太阳碎片的。 而太阳碎片又那么稀有，再想到实验室里那些研究人员处理实验品的方式，那么西蒙城主真有了那种技术，恐怕也只会留下他所需要的融合者，而把不需要的杀死，“回收利用”他的太阳碎片。 西蒙城主没有注意叶阳的情绪变化，他有些振奋地说道：“甚至有另一种可能，如果约书亚自己能成为二阶段人工融合者呢？他的生命力也许就会大大加强，甚至把自己的状态稳定下来？ 邵慕琴还跟我提到了‘种子’，这种特殊的灵能水晶。 种子的融合者能力更强，甚至能够选择能力发展的方向。 如果让约书亚融合种子呢？他有没有可能生命力强大到可以让大脑被移植到另一个躯体当中？一个用他自己身体细胞培育而成的克隆体？” 叶阳看了眼那团巨大的东西，觉得刚才还思路清晰的西蒙城主，似乎在这个问题上入魔了。 或许是他不愿意承认的那种父爱，把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吧。 “但是，邵慕琴遇到了意外。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消息，可我等不了，约书亚更等不了。既然邵慕琴有可能成功，我的人为什么不行？我为此建造了那个空间站，秘密开始了那些研究。 我还四处派人去寻找邵慕琴的研究资料，以及她那些成功的实验品。 然后，你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西蒙城主背着手站到叶阳面前，他的脸离叶阳的脸很近，叶阳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听好了我的朋友。我说这些并不是想给你什么解释，我做这些事从不需要给别人解释。 我是希望你能够认清我的决心，落到了我手里，你不要抱着可以偷偷离开的想法。好好和我配合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可以得到我的保证，我绝不会像对待那些是空间站的实验品一样对待你。 你只要配合，就永远是安全的。 你，听明白了吗？” 叶阳点头。 “既然你过来了，那就不要离开了，这里有专门为你准备的房间。”西蒙城主指了指边上一道门，“现在实验室还在准备，我的人还需要消化一下空间站实验的成果，你可以在这里呆上几天，有空可以和约书亚聊聊，增进一下感情没什么坏处。” “他现在是清醒的？” “当然，现在是他的活动时间，他也许正在实验室做实验，或者在网络上和别人聊天。只不过，他的关注点很少在这间房间里，所以他没在意我们的到来。” “不，我注意到了。”柜子上的扬声器响起，那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 “约书亚！”西蒙城主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有些激动。 约书亚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我对你做的这些不感兴趣。所以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 克劳迪娅在张哲星的房间里已等了很久，超过约定的时间三个多小时了，但是张哲星却没有按照原定的时间到来。她坐墙角的沙发上，手一直插在一袋里，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你……其实不用等在这里。按照一般的逻辑，如果张哲星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也不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你已经逃跑了，毕竟这是一艘飞船。他应该会想办法找你，但你只要在我的安排下躲起来就好了。事后只要让他知道，你被林飞提前绑架就好。”玉兔在耳机中劝说道。 “你能预计外部帮助来临的时间吗？”克劳迪娅反问。 “不能完全确定，但是我们外面的伙伴，已经收到了答复，他们很快就要行动了。”玉兔道。 “所以，还不知道吧？如果我失踪，张哲星大肆找人搜捕，我们后面行动会难得多，对吗？”克劳迪娅道。 “按照张哲星的情况他应该忙得很，否则你可不会在这里多等三小时。” “你是一个好人。”克劳迪娅突然道。 “什么？好人？”玉兔从没得到过这样的评价。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真的在关心我本人，而不像我遇到过的大部分人，带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克劳迪娅用手轻轻触碰着耳机，“你是那么理性，清晰的人。你不可能不知道哪种选择对大家更安全。 但是你还是劝我离开。 即便在很多其他人看来，这不过是我和那个混蛋的另一次而已，反正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又能有什么损失？ 但是……，你不愿意那样让我小小‘牺牲’一下。 你说，这是为什么？” 玉兔一愣，克劳迪娅的说法很符合逻辑，但是她刚刚她那些话却的确不是从纯粹理性或者说叶阳的最优选择提出的，她好像在同情眼前这个女人：“我，我也不知道。” 克劳迪娅紧绷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所以说，你是个好人呀。” 说完她摘下了耳机，放进了口袋，因为房门正在缓缓打开。 第一百运三十三章 运气不好 小行星带中一处星尘稀疏的地域，一只由十多艘飞船组成的舰队正在前行。 这些飞船的主基调都是黑色的，有些位置上会时而闪过一些银白色的灯光，它们的式样和小行星带的其他飞船都不太相同，飞船更为狭长，线条更加流畅，上面的块面和棱线要少的多，如果林婉在这里，会觉得它们风格上很像没有披甲，又被放大了很多倍的白龙号。 这些飞船有大有小，大型飞船在后，小型飞船在前，组成一个看似松散实则有序的阵容。它们就像一把把黑色的利刃，从太空中划过，破开了黑得更为深沉的星空。 在这片没有参照物的星域中看上去，它们就像静止着，但实际上却正如闪电一般行进，而他们的目标正是几天前刚经历过袭击的那座空间站。 中间一艘规模像是重巡的飞船控制大厅中，一个穿着蓝黑色军装，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军官正坐在中央控制台之后，在他面前，是一副覆盖面积颇大的星图，涵盖了十分之一左右的小行星带。在画面上，有两支被标注的舰队，正兵分两路向着不同的目标前进。 “上校，我们离目标只有二十分钟的航程了。”副官在一边说道。 “联系李缚龙将军。”上校说道。 “是不是要停下舰队，否则你们在交谈中，我们可能会接近敌人可以探明的区域。”副官道。 “没有必要，就几句话，很快就说完了。你以为这些小行星带的家伙，像我们的舰队一样训练有素？他们如果真有在这个距离上探查我们通讯的能力，却不会被几个佣兵把空间站搞成这个样子了。” “说的也是。”副官点点头，又道，“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好像还是迟到了。” 上校猛地在位子上坐直了，他点开终端一看时间，发出一声小小的哀叹，他揉了揉眉心道：“啊，在白虎手下做事真是麻烦。 但可以解释啊，比如，我们只是……遇到了一些机械故障。” “这不是什么好理由，机械故障代表保养问题，在他眼中一样是非常严重的过失，不会比找野食好到哪里去。” “我不过是多提炼了一会儿矿石，你也知道路上遇到的那个矿品位有多高。我们舰队现在常年深入敌后，缺少补给，不及时补充资源怎么行？” “你准备用这个理由去和李缚龙将军说吗？” “唔……，这不过是一个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倒霉蛋的抱怨而已。谁叫我们不是他白虎军的嫡系呢。”看到屏幕开始切换，上校赶紧闭上了嘴。 很快一个老者的形象就出现在了屏幕上。他同样穿着军装，只是肩上钉着将星，虽然身材看起来并不高大，但须发灰白，不怒自威。 “将军。”上校行礼。 “程诚上校。”李缚龙将军简单地回了一个礼，但是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们已经到达了指定位置，十分钟以后就可以发起攻击，等待您的指示。”程诚上校简明地汇报道。 “你们比预计时间晚了三十六分钟。”李缚龙将军神色严肃。 “那是因为我们路上规避了两支商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然后又遇到一场意外的陨石雨。再后来……”上校一个理由接着一个理由说着。 “够了，你觉得我是个可以糊弄的糟老头子吗？”李缚龙将军声音像刀一样锋锐，“我不想听任何解释。在我这里一切都有制度，首先你的迟到行为会被记录下来，然后提交军部，然后你的时间自然得从作战时间中扣除，如果不能按时完成原计划，明天你就会接到降职的通知。” “您是指……”程诚上校有些纳闷，作战计划里并没有限定他攻打下空间站的明确时间。因为毕竟这是一个有相当数量战舰守卫的地方，灶神星的军队虽然算不上特别精锐，但也不是一般的杂牌可以比的。 “当然是完成我们的作战目的，也就是成功地调虎离山……”李缚龙将军说道。 “这个……”程诚上校就像被打了一闷棍。他作战倒是可以竭尽全力，但是敌人中不中计，那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有困难？”李缚龙将军抬了抬眉毛。 程诚上校吸了口气，再次敬礼道：“没有！” 李缚龙将军道：“我知道你觉得一路过来，维持这个舰队不易。但是，你想想我们族人一路过来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就容易吗？供养我们这支军队就容易吗？我们执行的是陷入死地的任务！不抱有最专注的态度，没有拼尽全力的觉悟。我们怎么对得起我们身后的那些人？今天你可以在这个佯攻的任务中迟到三十六分钟，下一次你就可以在支援战场上迟到三十六分钟！三十六分钟里，星舰联盟的战列舰可以开多少轮炮？这样的损失你担得起吗？你有资格担吗？” 李缚龙将军说到最后已经站直身体，声色俱厉了。那样子看上去真有几分猛虎的样子。 “我……马上准备突袭。”程诚上校低着头说道。 “抬起头来说话！”李缚龙将军发生道。 程诚上校抬起头注视着屏幕中的将军。 “你程诚是什么水平我很清楚，我给你的支持是少了点，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做得到。我李缚龙一向一视同仁，只要是虎，就能在我的白虎军里有自己的位置，但是，如果你自己也放弃了，那还是早点靠一边，做你的猫去吧！”李缚龙将军说完这些就切断了通讯。 程诚上校在屏幕前像雕像一样呆了几秒，然后突然就活了过来。 他用手揉着脖子道：“嘿，终于把老家伙唠叨给熬过去了。再说几分钟我脖子都要抽筋了。” “他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会一路把你贬成护卫舰舰长的。” “哈哈。老家伙才不会那么无聊，姿态他还是要摆足的，否则队伍怎么带啊。咱们就给他个面子，他爱说咱就乖乖听着呗。”程诚上校指了指自己心口道，“大道理不能没有，但平时放在这儿就可以了。别搞得跟苦情戏似的。” 副官把脸别过去。 程诚上校眼前屏幕上代表空间站和周围舰队的十来个光点，“好吧，老子要开工了，今天是你们运气不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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