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杀嫡女 - xp1024.com
《嗜杀嫡女》


第一章:楚南宸妃

腾云五年楚南皇宫

“你给我去把那个蝴蝶抓回来”一个锦衣华服,玉雪可爱的小男孩看着一个跪在一旁的小女孩大声叫道。

女孩抬起头来,笑脸如花,仿佛没有看到那只所说的蝴蝶现在就蹲在河水中央的荷花花蕊之中,

拉起裙摆快步跑到河边随后轻轻步入水中,水慢慢漫过她的脖子,她的头顶。

当她再次浮出水面时,手里已经紧紧抓住了那只蝴蝶。

“小心点,小心点,那可是西陲的七彩蝶”小男孩在岸边手舞足蹈。正午的阳光晒地小脸红扑扑的,说不出的漂亮。

“皇后驾到”突然的声响让男孩吓得差点栽到河里。

女孩在水里看了一眼那远处火红的身影,慢慢往岸边游去,一到岸上就跪在一旁低下头,任由水顺着脸颊滴落都没有擦一下。

“极儿,你怎么在这里,在河边多危险”女子声音温柔带着一丝宠溺和担忧,抬手摸了摸男孩的头。

“谢母后关心”小男孩乖巧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身穿正红长裙,艳丽至极的女子怯怯地回道,完全没有刚才大喊大叫的气势。

皇后看了一眼跪得笔直的小女孩“这丫头也是不懂事,本宫看还是给极儿换一个人伺候吧”

“母后,是儿臣要来捉蝴蝶,和古时枂无关,她照顾得很好”男孩睁着大大的眼睛委屈地看着皇后。

“当初你要她时本宫就觉得不妥,她的身份尴尬,会惹出祸端,还是让她会冷封宫吧,来人把她带下去”

皇后依旧笑得温和但语气里却透着丝丝凉意。

一个长相端庄,眼角带着三分凌厉的宫女走到女孩脚边“起来,自己回去吧!”

男孩急急跑过去拉住皇后红络金丝的衣摆。

“不要母后,父皇答应让她陪我玩的”

就在皇后准备说什么时,她脚下一个踉跄,就向着男孩身上倒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旁边宫女太监都愣在当场,

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面如死灰!

宸极宫

“极儿,你醒醒,不要吓母妃啊”一个身穿兰舍襦裙,美若云霞的女子哭倒在床边,一排排的宫女,医官跪在屋内,无人敢出声。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明黄衣角闪过幔帘,极快地跑到床前一把搂住几欲昏厥的女子“宴儿你别哭了,朕带来了护心灵芝,极儿不会有事的”

古时枂抬起头看了眼这位年轻楚南帝王,他小心温柔得抚着女子的背,

语气柔和又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珍爱与担忧。眼睛却冷冷扫向刚刚踏入内室一脸漠然的皇后。

“皇后,朕相信你是无心之失,但后果已经酿成,现在你就回宫反思,

如果极儿真的......朕绝不轻绕!”

皇后火红的裙摆扫过冰凉的玉阶,艳丽至极的脸庞在月色下明暗不定,

一步一步走出了宸极宫。从头到尾也没解释一句。

皇帝看起来是相信皇后的无心之失,但往往这种无心之失才是最可怕的,让人无法反驳一句,

如果他说皇后是故意谋害皇嗣,那皇后自然有很多理由来解释,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如今,一切已成定局!

“你做得不错”宸妃何宴徽拿着参汤慢慢喝了两口,然后放下碗勺,美丽如水的目光看向杵立一旁的古时枂,

“这次皇后不死也该废了”

“娘娘,您准备?”杀了三殿下?

古时枂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能让母仪天下的皇后付出这样的代价也只有三殿下这条命了。

宸妃突然笑了起来,柔美动人的眼眸里淬满了狠毒,

“她姐姐害死了我父母,那她南宫一族也要百倍奉还!

明日一早就去禀告陛下,三殿下不治而亡,本宫伤心欲绝,决定随他而去!”

古时枂抬起清秀可爱的脸庞,深深看了眼前美丽而疯狂的女子,恭敬地躬身

“是,娘娘!”

御景殿

“启禀皇上,宸极宫出事了,宸妃娘娘,娘娘她...”

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殿内,跪在龙床边慌慌张张地说道。

楚南皇一把拉开帘幔“怎么回事,宴儿她怎么了?”

“皇上,娘娘,娘娘她伤心过度,太医说,说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回道,根本不敢抬头。

而他话音未落,床上的人就早已经消失在殿门之外,

远处刚刚安静下来的宸极宫又灯火重燃,所有人都徘徊在院中院外,焦虑不安。

屋内,古时枂看着气若游丝的何宴徽柔柔说道,

“娘娘放心,我会照顾好三殿下的。”

何宴徽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温和甚至带着稚气的女孩,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本宫,是本宫把你带出了那个地狱,你却帮着皇后,贱人..咳咳..

等皇上来了,本宫一定把你凌迟处死!”

古时枂看着何宴徽笑意盈盈,淡淡开口,既没有嘲讽也没有得意,在冷冷烛光下冷漠地让人心惊。

“娘娘,后宫向来都是如此,是陛下把您保护地太好了,让您误以为天下所有的事都该按您的心意而为。”

何宴徽虚弱地倚在床边,眼神恨毒地看着古时枂。

“皇后到底许了你什么,让你敢这么做,本宫..咳咳..本宫死了,你们全都要陪葬!”

“娘娘多虑了,皇后娘娘并没有许我任何东西,我只是想要保住一条命而已,今晚三殿下一死,我也应该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吧?”

古时枂抬起头,自嘲般地一笑,

“何姑姑今晚一直在三殿下寝殿周围吧,应该我一下手就会被正好“人赃并获”,娘娘您觉得呢?”

忽视何宴徽眼中的震惊,古时枂接着说道,

“皇后无心害三殿下溺水而死,有南宫世家,还有其他与南宫家交好的氏族在,那她最多就是以命抵命,

可故意谋害皇嗣,那就是诛灭九族的后果,谁也不敢求情,

虽然皇上盲目宠爱你,但满朝大臣却不会放任你诬蔑当朝皇后,

所以——你需要铁证,有什么比人赃并获更好的证据?”

何宴徽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十三岁的小女孩“你从什么时候发现我要让你送死的?”

“娘娘,您实在不适合这些阴谋诡计,何姑姑最近一直明里暗里监视着我,

还有前两天您赐给我的那些首饰我就算再贪财,也不敢随便乱带呀,

所以我就不小心请御器司的张掌事看了一下,她居然说这都是前几年为皇后做的呢,

再加上刚才您说借这次的事不只是杀了皇后,还要灭了南宫一族,我再蠢也该明白了。”

古时枂扬着淡淡笑意服了服身准备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回头看来一眼因为虚弱而更添三分柔美的宸妃何宴徽,敛去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容,

“娘娘,还要一句话您说错了,我何曾离开过地狱?”

不过是从换了一个地方拼死而活,从无自由!

古时枂最后看了一眼这位荣极天下的楚南宸妃,转身离开。

第二章:复仇而归

谁也没想到一个出生东腾镇国将军府的千金小姐会成为楚南皇的朱砂痣,

东腾与楚南相隔万里,而她跟随父亲来到东腾楚南边境,在家里所有人都战死沙场后,遇到了楚南新帝,

从豆蔻之年与他相见起,无数时光,三千美人,她都是他唯一心爱之人。

年轻的帝王给予她比皇后更多的尊崇,为她建造独一无二的宸极宫,甚至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屑一顾。

放任她利用三殿下去达到陷害皇后的目的,但情深注定不寿.....

空有满心的仇恨却没有足够的能力,那那份狠毒最后毒死的只会是她自己。

其实古时枂对她善良还是恶毒还真是没有办法意见,但想要她的命就对不起了。

当楚南皇赶到宸极宫看到何宴徽冰凉的尸体时,当场吐血昏厥,不过五日便随之而去。

留下遗诏三殿下继位为新君,宸极宫所有宫人全部陪葬,皇后幽静凤微宫,宰相临沐、太傅秦肃、太师王之未辅政。

除了死去的楚南先帝和宸妃何宴徽,这一场帝位更替兵不血刃,格外平和,悄无声息地拉下帷幕,而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虽然三殿下不是皇后也不是宸妃的子嗣,但三殿下是唯一的皇嗣,而皇帝因为宸妃之死而悲痛欲绝也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

凤微宫

皇后静坐在书案旁看着本该陪葬的古时枂“你是要出宫了吗?”

“回娘娘,今晚就走,谢娘娘成全”古时枂拜倒,嗑了一个头,

在这场巨变中只有她深刻意识到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如何在宸妃盛宠中依然稳坐中宫,其狠辣果断睿智都是宸妃无法企及的。

“你本就不属于宸极宫,甚至不属于这楚南,自然轮不到你陪葬”皇后语气淡淡。

古时枂看着皇后,“娘娘,您为何要把自己幽静在这凤微宫?”皇帝那份遗诏不是随她改吗?

“皇上到最后还是想要完成何宴徽的心愿,诛杀南宫一族,本宫要保住家族要付出一些代价!”

古时枂沉思片刻就明白,就算有先帝的圣旨,铲除百年世家南宫氏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宰相,太师和太傅谁也不敢先动手,让其他两人坐收渔翁之利,最折中的方法就是让南宫一族自愿远离朝政。

如今皇后依照“先帝遗诏”退居凤微,南宫主家也调离京都,这对于各方都是最好的局面。

“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狠毒无情,利用所有人,杀了自己的结发夫君”皇后幽幽的声音穿过珠帘,带着丝丝疲倦。

古时枂清楚地看着眼前的这位皇后如何一步步筹谋,一步步把自己的夫君楚南的天子送入死地,那一碗碗毒药也是由她亲自喂下,

“娘娘也是不得已,陛下..先帝他的心太小,只容得下一个宸妃,而百姓需要的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君主,娘娘英明!”

皇后嗤笑一声“你果然很聪明,难怪在哪里都能活得很好,本宫就不送你出宫了,想必太傅好好安排你的去处,

毕竟当今陛下是他的亲外甥,是你保住了他的命!”

古时枂投靠的从来就不是皇后,而是三殿下的亲舅舅,当朝太傅秦肃,

这后宫从来就不是宸妃和皇后的楚汉之争,而是三足鼎立,

三殿下的生母虽然早就被赐死,但他的外租一家并没有消亡,

大殿下二殿下都是宸妃之子但没有一个活过一岁,先帝唯一的儿子就是三殿下,那结局不是很明显,

古时枂当然要找根最粗的大树靠,何况她还握着这颗大树的命脉!

腾云六年至八年,

东腾国接连击败西陲国和韩燕国,强势取回腾云初年战败失去的连腾六城,成为新一届东南霸主。

战争对于百姓来说是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对于国主而言是他们逐鹿天下的雄性壮志,而对于古时枂这次战争却是她复仇的铺路石!

腾云八年冬至

随着各国的战败和东腾国的强势崛起,八年前送入各国的质子都被陆续恭送回国。

十一月三十

楚南御景殿

五年过去,当初的三殿下司极退去一身稚气,隐隐的威严从这个十五岁俊秀少年的眉眼流出,一身常服的他软软靠在榻上,闲适地吃着新进贡的葡萄。

古时枂站在一旁丝毫不意外这大冬天哪里来的新鲜葡萄,这几年这位新帝从不在意朝政,只一心沉溺于玩乐,

他父皇专情,他却多情,才十五岁后宫的嫔妃就早超过了两位数。

“时枂,东腾最近强势,各国都避其锋芒,当初东腾的质子都被送回,本来你不一样,你虽然也是在那时被送入楚南,但东腾皇的意思是让你年满十五后嫁入楚南皇室,届时两国共结秦晋之好,

可舅舅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把你送回去,说你没嫁人就还是东腾送来的公主,别国都送了,楚南不能例外!”

突然司极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古时枂“要不你嫁给朕吧!封你做贵妃怎么样,宸极宫也赐给你,那样你就不用回去了!”

古时枂一身灰色劲装站在榻前,抬头看了眼带笑意的司极一眼,

“陛下您前两天不是刚封了楚南第一美人离苏为贵妃了,臣那么丑就不在您这后宫里自找没趣了,这次来就是向您告别的,三日后臣就会启程前往东腾。”

“你真的愿意重新回到那里?”

司极收起笑容,眼神冷淡“当初把你送到楚南,你的家族早就放弃你了,你回去又能如何,

在楚南你是刑部右使,能够入朝为官,受人爱戴,以你的能力你愿意回到东腾,然后一辈子藏在后院?”

古时枂抬眼认真地回道“陛下我并不受人爱戴!”

这几年,她帮着秦肃铲除异己,构陷官员,早已声名狼藉,恨她欲死之人不计其数。

而且她等待回去的这一刻已经够久了!

司极笑笑“既然你一定要回去,那朕封你做公主怎么样,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不过你也顺便帮朕做件事如何?枂枂放心,很简单的.....”

第三章:太傅秦肃

朱庭之内,一白衣男子静坐于软塌之上,墨发三千垂于腰际,黑眸深邃,眉目疏离,仿佛游离于尘世之外,消融于冰雪之间。

谁能这位精彩绝艳、名满天下的楚南太傅是一个女子!

古时枂深深知道眼前的人从不是不问世事的谪仙高人,

她有绝佳的政治头脑,残酷的做事手段以及无人能及的野心!

从五年前知道当初太傅其实是女儿身时,古时枂就决定与之合作,一个这么大的把柄握在手里可比任何虚无缥缈的承诺更让人放心。

同样让对方相信自己的唯一放心那就是把自己的命也交到她的手里。这样的平衡维持了五年时间,可如今......

“一年时间拿到中山令,我就会给你解药,放你自由。”

秦肃微微睁开凤眸看了古时枂一眼,“你最好也遵守你的承诺!”

古时枂笑得纯然“时枂明白!大人放心”

古时枂一直知道这个女子的能力,五年时间她运用陛下的信任,秦家的权势,以及自己运筹帷幄的手段,一步步扎根在楚南朝堂之上,

从四年前开始在各地新建女子学堂,三年前第一批女子考生参加科考,到现在朝堂之上已经有数十位女官,

虽然最高不过四品,但在这男子专权的时代,她的所作所为无一不让人侧目,

连古时枂自己也因为她的改革才成为刑部右使,虽然他们合作的初衷并不是互相信任,甚至到现在也称不上朋友,但五年来她也确实从她身上学到了很多。

五年时间,现在的她就算被发现是女子之身,那又如何?

古时枂意识到这点时就明白她们之间的平衡已经被打破了,所以这次东腾势在必行,

古时枂微微一笑,秦肃应该是不希望她能够回来吧!

楚南云月楼

“枂儿,你真的要回去吗?你这次回去,东腾皇一定不会放心你的,会不会杀了你?”

一个温柔动人的女子看着古时枂,满脸的担忧。

“小晚,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回去是南宫皇后的义女,楚南公主,东腾皇再猜疑我,也不敢弄死我,况且这次去也不只我一人,一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古时枂潇洒地说着,仿佛此次会东腾不过是去游玩罢了。

“我还是不太放心你,要不我还是去求求太傅,不要让你去了。一个质子公主东腾根本不会在意有没有回国的。”

云晚晚皱起秀丽的眉头,站起身来就想往外走。

“小晚!”古时枂突然声音有些严厉,

“你当了两年女官怎么还是如此冲动,有些事不是求一求就有用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就算求也要看自己有什么价值!”

云晚晚就是第一批进入朝堂的女学子,她才华过人却性子单纯,一直在刑部做些案件归档的工作,比起心思难测的秦肃,古时枂也更喜欢这个女孩,也是她在楚南难得的朋友,

但如果她一切顺利的话,这次离开却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此时才专门想来告一下别。

“枂儿,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云晚晚半抱着古时枂,语气悠悠仿若欲泣。

古时枂目光深远“我当然会保护好自己!”

因为我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做!太多的东西无法释怀!

太傅府

“大人,您真的准备让古时枂回东腾,我怕她会不会借这次机会彻底脱离你的掌控?”

云晚晚半靠在秦肃的身上,抬眼痴迷地看着身旁如谪仙般的男子。

第四章:中山之令

“我自然有让她回来的法子,有些事的确需要她来做,不可否认论文采她比不过你们,但才智和诡计手段却远在你们之上。”

秦肃抚摸着云晚晚的长发,低声说道,

“这京都也快乱了,太师和宰相已经联合在一起,他们不可能看着我这个外戚一人独大,楚南战败,百年武将南宫一族也会重返朝堂,

那位蛰伏五年幽居凤微宫的太后娘娘恐怕也安静不了多久了,这时候古时枂离开也是好事,这样一个难分敌友又心思诡辩的人留在身边,也让我分神。”

云晚晚低头沉思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大人说的是,晚晚也让人暗中看着古时枂,应该不会有事。”

十二月初三

南街十里到处都是百姓围观东腾公主古时枂归国,楚南皇备下十里礼物送予东腾皇,百名侍卫护送,

这样送一位质子公主归国的场景让全京都的百姓都好奇不已,围观的人群堵满了街道,

“我还没见过送来的公主再送回去的,这是什么情况?”

“这你就不懂了吧,当年这位公主十岁来的楚南,太小所以没说是和亲,现在各国都送质子回东腾,那这位没嫁的公主自然也要送回去了”

人群里一个男子得意地说到。

“这公主是不是特别丑,十八岁了都没有人娶她?”

“谁知道呢,或许就等着有一天能回国呢。”

“听说这位根本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不过是个国公小姐,东腾皇不舍的自己的妹妹,才把她送来的,难怪陛下看不上她……”

街道上的人群里传来各种各样的言论,最后都差点把古时枂给妖魔化了!

南街临风楼

“大人,您看太傅让这个古时枂回去到底准备干什么?”一个黑衣男子恭敬地看着窗边围观着人群的男子。

如果现在有人抬眼往楼上一看,恐怕这满街的围观人群可就没兴趣去看什么公主了。

现在楚南第一美人是刑部尚书千金离苏,而第一美男从十年前开始就属于临府的小公子,也就是当朝宰相临沐。

此时他就这样静静站在窗边,窗外冬日明媚的阳光仿佛都变得黯然无光,

他轻轻抬眸,眼如浩瀚星海,璀璨灼人。皎如玉树临风前,沐如春风流波间。

“听说,在现在四国之前天下只有中山王朝,而当王朝倾覆时,中山王留下了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而开启这笔财富的唯一线索就是中山令,中山令消失了近百年”

临沐微微眯起双眼“而在八年前据闻在东腾古国公府出现!”

黑衣男子的身影突然一怔,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太傅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他到底准备做什么?这几年他又是办女学,又是推举女子做官,拉拢亲信,现在连中山令都想插手?”

临沐眼光流转“之前我也疑惑他的目的,不过…现在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大人,您在说什么?难道我们就看着他把中山令拿到手吗?”黑衣侍卫满脸担忧地看着临沐。

临沐轻笑“你以为中山令这么容易得到吗?不过这位公主到的确是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

“大人,那……”

“你说八年过去,有谁还记得真正的古时枂长什么样吗?”

楚南皇宫

与南街热闹非凡的景致不同,此时的皇城内似乎格外压抑沉闷,连空气中都弥散着孤寂的味道,

司极坐在书案前,桌案上平铺着一张画,

画中是一个女子,笑意盈盈手里捉着一只蝴蝶,唇色嫣红,眉目流盼,满池的荷花都无法比拟她的美丽。

“陛下,公主已经出城了”微躬侍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嘴边的话“您真的让她离开楚南?”其实他不懂,陛下一次次画着这个女子,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可他却从不提及,也没有挽留。

司极没有抬头,只是认真地一遍遍描画着纸上的人,终于最后一笔落下,他搁下手里的玉笔,淡淡开口。

“她有她想要的,而朕——也不是父皇!”

太监总管微微一愣,随后立刻垂下了头,

刚才那一眼,让他一下子深刻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胆小又孱弱的孩子,变得越来成稳,越来越深沉,

也越来越像一个帝王!甚至连偶尔的失神也让人以为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当马车使离了城门,古时枂挑起帘子,回头看了一眼这楚南都城,

来到这里八年时间,从在冷封宫里残喘求生,宸极宫步步为营,到朝堂之上周旋沉浮,到底还是身不由己。

她以为当年南宫皇后最后的嗤笑是在笑她的谄媚虚伪,现在看来她是在笑她的天真吧,

身在这权利的中心,没有价值的人没有资格存活,而有价值的人又如何得到自由。

古时枂靠在车壁头疼地闭上了眼睛,

她还是太着急了!

宸妃的结局明明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空有彻骨仇恨,狠毒之心,而没有足够与之匹配的能力和权力,那结局不过是一无所成,含恨而终!

现在的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对抗那些人。

可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该回去了,该回到那个曾经她最爱而现在最恨的地方,

让所有欠她害她背叛她的人都一一用鲜血偿还她所失去的一切!

让祖父和父亲能够安息,让东腾再无宁日!

第五章:越王元桦

两个月后东腾国阳江县城

昨日刚下一场大雪,满地都是厚厚的积雪,一辆红顶马车驶过,只听到卡兹卡兹的声响,

这声音让路过的人觉得那木轮都要脱落了一般,

古时枂坐在马车内只觉得腰都要断了,本来她早该到达东腾皇城,就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雪让她只能放慢了脚步!而这寒冷的天气让她整个人都感觉昏昏沉沉的。

“啊呀!”

车外突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叫声,马车也剧烈地晃了一下,把本就晕乎乎的古时枂重重摔在了车壁之上。

“公主恕罪,马车的轮子突然卡在了一个雪坑里,让您受惊了,奴才马上让人处理!”

古时枂揉了揉撞得发疼的脑袋,对着外面柔声说到“本宫无事,让人把车推出来就好。”

古时枂怕冷没有下车,只挑开了半幅帘子,就见车外几个侍卫正把刀插在雪地里,撸起袖子拼命地推着被卡住一半的轮子,

帘子旁一个身穿厚厚棉袄,满脸威严的嬷嬷对着伸出头的古时枂说到“公主,您不能受风,快把帘子放下吧,很快就能好了!”

就在古时枂准备听话地放下帘子时,一辆绿顶的华盖马车突然飞驰而过带起层层积雪,

可就在要与古时枂擦身而过之时,马上的车夫却快速拉紧缰绳,

让车以一种危险的速度堪堪停在了古时枂马车的面前,

不一会,一双如玉般的双手轻轻挑起车帘,温和清润的声音瞬时从华盖马车里传来,

“在下越王元桦,敢问车上可是窈乐公主?”

这个声音让本来昏沉的古时枂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东腾越王元桦?东腾齐华帝第四子,也是八年前前往韩燕国为质的那位王爷?

古时枂苦笑一下,真是让人尴尬的缘分,当年因为一样的原因一起被迫离开东腾,而今日又因为同样的原因在这里重逢了吗?

古时枂再次挑开车帘,而这次入眼的却是一副绝世的美景。

只见白白皑雪之上,一个如皓月般清俊的少年,正静静站在窗前,含笑凝视着她。

一身紫衣和白雪明暗相称,夺目异常,而在这副美景中最让古时枂惊叹的是他那从骨子里散发的高贵气质。

少年完美的微笑深一分显得太过热情张扬,淡一分又会让人觉得敷衍冷漠。

古时枂自问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从皇室子弟到达官显贵,世家公子,可没有一人的仪态气质可以与之相比。

这样浑然天成的贵气,这样出众绝世的少年,恐怕只有那些最古老最源远的世家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最绵长最深远的时光雕刻中才能孕育而成吧。

翩翩贵子,灼灼其华!

其实他们并非初见,只是与八年前相比,他的变化实在太大,大到让古时枂眼里只余震惊。

而震惊之后就是心塞,这位越王殿下到底在韩燕过的什么好日子,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的!

难道在其他国家,质子都是按贵客照料的吗?

“见过越王殿下!”古时枂快速但优雅地行了一礼,动作简单但一举一动都透着高贵。

元桦仔细打量着眼前女子,

一身黛蓝棉服,披着纯白斗篷,面庞如玉,温婉可人,甚至还带着点稚气未脱的圆润可爱,嘴角浅浅一笑似乎连周围的冰雪都消融了三分。

“多年不见,窈乐怎么如此客气,换我皇兄便可。”元桦的声音轻柔中透着丝丝笑意,旁人不知还以为他们真是一对亲兄妹。

“越王说笑了,时枂不过一界臣子之女,实在不该僭越”古时枂温柔回应,即不因为元桦的亲近而特别欣喜也丝毫不显冷淡之意。

“窈乐也是准备进京了吧,此地离天京只有一天的路程,不如同行?”元桦也不介意古时枂的态度,接着微笑问询,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

“殿下恕罪,臣女的马车出了问题,恐怕得耽搁一段时间,殿下先行便可。”

“这……”就在元桦开口准备说些什么时,一个面目清秀的丫鬟一下子跑到了古时枂的面前。

“公主,马车已经推出来了,现在就可以上路了!”

说完还不住搓了搓自己发红的手,眼神不住往元桦身上飘去。

早不好晚不好在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实话,她并不想和眼前的人同行。

但再拒绝就显得太过于刻意了。

“天色见晚,臣女本想去前面的陵水镇暂住一晚,越王不介意此处简陋可与我们一同”

古时枂话音刚落,元桦接已经踏上了马车说“那便走吧,等会可能会有场大雪!”

第六章:陵水县(一)

坐落在陵水县东街的平安客栈是平安坊的产业之一,

平安客栈遍布各国,其设施服务都是首屈一指,而且每座客栈都会有专门的人手建造,每个掌柜和伙计都经过严格的训练,所以无论是服务、价格或布局,都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平安客栈建有七层,一层供散客吃饭,

二楼则是各色雅间,主要服务于贵客宴请,

以上几层为客房,共设有九个大居室,一个大居室分为中间主居和四间侧居。

价格是越往上越贵,服务自然也分为三六九等。

而这样一座金碧辉煌的客栈在这样一个小镇上却显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和旁边的灰瓦小楼相比,就像是从杂草中突然长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古时枂一向对于美丽的事物都格外警惕,但元桦似乎对于能在这样的小镇,找到颇为舒适的住所很是欣喜。

一下马车就直接往里面走去,让古时枂都没有时间拒绝。

袁妈妈小声在古时枂的耳边说道“公主,既来之,则安之,有越王殿下相伴或许还是件好事。”

古时枂点了点头,反正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能不辞而别,以后难免有打交道的机会,不能做得太过了。

所幸古时枂和元桦到达客栈之时早已过了饭点,

古时枂以舟车劳顿为由舟车劳顿,拒绝了元桦一起用晚膳的邀请,

随意点了点面食就上楼了。

平安客栈明兰居内,

古时枂正在铜镜前擦着湿发,袁妈妈对着她的背影恭敬说道,

“小姐,老奴排查过了,房间并没有异常之处,手下几个人也算老实,并没有什么举动,今晚应该不会有事,您可以安心休息了。”

“元桦现在在做什么?”

“越王已经回房间,他手下的人也都在后院歇下了,虽然不知这越王是什么心思要和我们同行,但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恶意,

有他在,对我们也是一个保障,那些人再大胆也不敢当着东腾皇室的面来对您动手!”

“他们是不敢?那其他人呢?

元妈妈,你不会真的以为越王殿下是和一个车夫两个人从韩燕国回来的吧?”

古时枂嘴角挂着笑,声音却带着淡淡的讥讽,这位越王殿下是当今皇帝的四弟,也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

其母赵贵太妃出生镇国侯府,而镇国侯府世代承袭龙腾军,现今龙腾军的主帅就是越王的亲小舅,

想想也知道这样一个王爷归国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雨!

古时枂的眼睛在烛光下晦暗不明,让人生出一股莫名寒意。

袁妈妈微微一愣,忍不住轻呼一声,

“原来如此,难怪老奴感觉这位越王有些奇怪,质子回国而且还是因为韩燕战败而不得不遣送回国,

他们怎么会不安排车队护送,彰显皇室求和之心呢?!

——看来越王这一路上也是不太平!”

想来也是她思虑不周,古时枂一个毫无权势背景的公主这一路都凶险异常,楚南皇派来的百名护卫现在只剩下二十多人,

这位身份贵重的越王恐怕更是碍着无数人的眼。

袁妈妈暗暗皱眉,深刻的皱纹让本就刻板的脸上更显得严肃谨慎,

“公主放心,今晚老奴一定会格外留意!”

古时枂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帕子,就走到床边和衣躺下合衣躺下,

随即袁妈妈挑灭了烛芯默默退到外室。

第七章:陵水县(二)

月色下平安客栈一片平静,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就在此时,几个身影在暗夜的掩护下悄悄窜入房中,对着床上之人就是一剑,剑光所及之处,血蔓帷幔,

可还没等来人上前确认床上之人的身份,几人就感觉手脚无力,不能再动弹半分,

手中兵器纷纷轰然落地,那钢刀与石砖相撞而产生的剧烈声响,一下子惊醒了客栈所有未曾熟睡或未敢熟睡的人。

青蓝居内袁妈妈隔着帷幔轻声对里面的古时枂说道“小姐,好像出事了!”

同时元桦也已经从隔壁的陶然居走出,身上披着黑色大氅,虽然被半夜惊醒但丝毫不见憔悴,只是声音沙哑带着朦胧睡意“怎么回事?”。

整个楼层的灯火都被陆续点亮,不过半盏茶的功四五个客人已经围在了明兰居的门口,纷纷探头张望,

那明显刀剑金属的响声让很多人都惴惴不安。

“我就听说以前陵水县马匪猖獗,晚上打家劫舍吓死人了”一个穿着华丽体态丰腴的中年男子对旁边的一个俊美的年轻男子说道。

男子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眼神骨碌碌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他们的身旁是两个女子,一个年轻很轻,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此时披散着头发,乍眼望去,还有些瘆人。

另一个则是一副中年妇人的打扮,可能因为突然被惊醒,脸上还带着点浮肿和迷茫,显得年纪更大了。

就在这几人在门口吵嚷之时,底楼的掌柜和小二就闻声跑了上来,

“我说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大半夜的这是什么鬼声音啊!”那个满身金贵的肥胖男子一看到他俩就直接叫唤了起来,

“实在是抱歉,惊扰你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掌柜先躬身道了歉,然后询问般的看着众人。

“你没听到?”旁边那个中年妇女很是疑问的看着掌柜。

“小的不知道啊,只看见楼上灯火突然都亮了起来,才匆匆从后房赶了过来,这……”

“这什么这?我们好好睡着居然听到了兵器的声音,你们这不会是黑店吧!”

掌柜的一下子惊呼出声“兵器?这……可能是住在房间里的客官不小心把自己随身的刀剑摔了吧?小的这就去问问!”

旁边的小二会意,忙抬手敲着明兰居的门,“客官,请问是否出了什么事吗?”

连问了四五声,里面都没有丝毫的声响。

一直默不作声的年轻女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其实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已经生出了这个念头,掌柜无奈只能在大家的簇拥下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门,

房间里一片黑暗,没有声音没有光亮,只有淡淡的血腥味不断从房门口飘散如众人的鼻尖,让人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还愣着干嘛,快点灯啊!”肥胖的中年男子一下子挤开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小二,“这不明摆着出事了吗?”

看到有人冲在了前面,其他人都默默的退后了两步,

掌柜的虽然心下害怕,但他知道现在就算自己想逃避,也逃避不了,

只能咬了咬牙,屏住呼吸,抬脚就循着烛台的方向走去,这里的每一个房间他都来过无数次,就算眼前一片漆黑,他依然能准确无误地找到那被放置高高的烛台,

烛火扬起的一刹那,

站在门边的众人就看到了整个房间里的情景。

第八章:陵水县(三)

入眼就看到地上四仰八叉倒着四个黑衣人,都蒙着面一动不动,完全看不出是死是活,

众人在门口徘徊,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那个年轻的女子似乎特别胆小,只看了一眼就直接往后躲“这……你说他们是不是装的,想要把我们都引过去,然后——杀了灭口!”

因为只有两个女人,中年妇女就一直默默站在年轻女子的旁边,听到她的话还好声安慰道,

“妹子别怕,他们这些人一看就是有武功的,若是真想杀我们直接冲过来砍了就是,作甚装出这样一副样子。”

肥胖男子听到她们的议论,冷哼了一声“说不定这些土匪是怕我们人多,所以想把我们骗进去,来个瓮中捉鳖!”

而就在他们窃窃私语,徘徊不定时,站在房间内的掌柜突然一声尖叫。

众人下意识地就往里面冲,直到看到自己脚边的黑衣人时才意识到刚才做了什么。

肥胖的中年男子一下子跳开,边喘着气边大喊道“你叫什么叫,害得我们都跑了进来,还好这些人都半死不活,不然本大爷的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静静矗立在烛火背光角落的掌柜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着一个方向。

几个人忍不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啊——”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瞬时在房间内炸响,

只见那本来华贵明黄的帷幔被鲜血染成了一片片的血红,如同一朵朵怒放的红色莲花,花蕊中间是深色如肉碎一般的血沫,层层晕染,

浓烈温热的血液顺着床榻一滴一滴地落在青石地砖之上,

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深深入耳,仿佛滴入了每个人的心里。

两个女子已经在尖叫后晕了过去。

肥胖男子也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只剩下一直没有开口的那个年轻俊美公子和元桦似乎还保持着清醒。

可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从门外响起,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不断回荡,

让本就像惊弓之鸟一样的肥胖男子和掌柜小二,抑制不住的大叫了一声。

等那尖叫落下,刚才的脚步声就已经到了门口,

只见门外缓缓走来一个披着纯白斗篷,面色如玉的女子,从屋内倾漏的烛光映照着她的半边脸,脸上的笑意也因为这明暗不定的光线变得扭曲诡异!

可还没等他们再次尖叫,站在最后的元桦就急急迎了上去,

“时枂你还好吗?

你久久不出现,我还以为这里面的是你,还好你没事!”

古时枂似乎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小脸皱了皱,十分歉意地说“时枂无事,让殿下担心了,越王可好?”

元桦松了一口气,似乎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就好,我无事,就是死了一个人,现在还不知道身份。

不过……他怎么会在明兰居?这不是你的卧房吗?”元桦挑起眼角,白皙如玉的手无意地理了理古时枂头上因为睡卧而散乱的发丝,“害得我还以为出事的人是你!”

古时枂楞了一下,脸上惊疑不定“死人了?怎么会突然死人呢?”说着她就下意识的转头想往屋内走去。

,元桦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不要看,里面怪吓人的,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不必理会这些骇人的东西!

你先回去休息吧,等天亮了,我会派人去县衙告知一声,想必他们会查清楚的!”

第九章:陵水县(四)

古时枂点点头,脸上虽然还带着好奇和疑惑,但最终也没说什么,乖巧地转身回到了旁边的青蓝居。

关上房门,袁妈妈就小心地为古时枂解下斗篷,然后倒了杯热茶恭敬递上,

“小姐,奴婢派人看过,死的那人是一个韩燕服饰的中年男子,具体身份还不清楚,需要奴婢去调查一下吗?”

今晚的事说是意外,却也并不意外,古时枂也料到恐怕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这两个月间不知几批人已经打过他们的主意,下毒暗杀,意外灾祸,无所不用其极,

但还是让他们安全到达了这里,而明天就会正式进入东腾皇朝,错过今晚要想再下手就难上加难了。

古时枂软软地靠在小榻床上,细细思索着整件事的经过,房中烛光摇曳衬得小脸越发白皙,眸光闪烁“不用了,这件事和越王应该脱不了干系,只要火没烧到我们身上,我们就静观其变!”

袁妈妈抬头看了一眼古时枂沉静如水的面容,缓缓地点了点头“老奴知道怎么做!”

虽然眼前的女孩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上独属于少女的稚气都还未完全消散,

但她却是真心信服她的判断和决策,想到第一次见到古时枂的时候她还不过七八岁,

因为母国战败所以被遣送至楚南为质,小小年纪就尝尽世间冷暖,在毫无背景的楚皇宫内摸爬滚打步步为营,

一路走出了冷宫,走出了皇城,成为楚南为数不多的女官之一。

可见其内心的坚毅,手段的出众,也只有如此心性才有可能在群狼环伺下平安长大,甚至如今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的故土!

虽然前路依旧坎坷,未来依旧渺茫……

袁妈妈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口气,悄悄的退了出去。

斗转星移,日升月隐,

当古时枂再次醒来时,天已转亮,门外不时传来的阵阵脚步声和喧喧闹闹的吵闹声,让她无心再睡,掀开帘子就准备起身。

平安客栈内,几个穿着官服的衙差在楼内不时走动,查看案发现场,询问相关人员,忙得不可开交。

当古时枂梳洗好,走下楼时,就发现客栈大门已经被衙差把守,

而掌柜和小二也站在一旁,唉声叹气。

整个大厅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

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一个孩子坐在了右边靠门的位子,一个打扮朴素的中年妇女坐在女子旁边逗弄着孩子,想来昨晚她听到的尖叫声应该来自这两个人。

古时枂又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元桦一身淡紫色锦袍坐在左边一角,因为有几个大花瓶和盆景挡着,一时居然没有发现,

只见他白皙的手里拿着一双筷子安静地用着早膳,长长的银白腰带垂落在木凳之上,眉目如画,清静淡雅。

明明是一幅再简单而平常的场景却让古时枂突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而此时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侧过头来,笑着放下手里的筷子,朝她招了一下手“时枂,过来坐!”

在众人略显奇怪的目光下,古时枂慢慢的向他走了过去,余光扫向门口的衙差“殿下,这是怎么回事?”

第十章:陵水县(五)

元桦稍稍敛起笑容“昨晚发生命案后掌柜的就派人去报案,天刚亮他们就到了。

现在正在严密盘查,整个平台客栈已经被封锁起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县衙派人调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古时枂明显看到元桦的神色有异。

“殿下,是出了什么事吗?”

元桦轻轻的一笑“你果然还是看出来了,我怕这件事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冲着你而来。”

“……是因为那人死在本该我居住的明兰居内吗?”

元桦把目光不经意地移向在客栈内外来回走动的衙差“不止这一点,实不相瞒其实昨晚我已经派人向陵水县的县令提过我们的身份,想着能少些麻烦,我们也能尽快启程。时枂可怪我自作主张?”

古时枂乖巧地摇了摇头,莹润如玉的脸上晕起轻柔笑意“殿下思虑周到,臣女自然无异议。”

元桦突然笑了“你是好说话,可别人就不买账了,

刚才衙役就来告诉我,说在没有确认我们的身份或者查清案子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这里,等会陵水县令就会亲自来问话!”

古时枂意外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奇怪“……现在东腾果然治律严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那他们接下来准备如何确认我们的身份?一起去皇城面见陛下吗?”

元桦听出古时枂话里的嘲讽,也跟着低低笑了一声“他们说已经派人去京都大理寺核对我们的文书,不过这路程一来一回就要两天时间,

看来我们必要耽搁数日了。”

古时枂接过元桦递过来的白粥,舀了一勺,“臣女倒是无妨,楚南到东腾本就要三个月的时间,晚个两三天,想必陛下也不会怪罪,

不过——臣女听闻韩燕在四个月前就已经送殿下离开了,按路程来算,您早就该到京都了吧?”

元桦苦笑,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说来也是不巧,这一路不是遇到山贼土匪就是雨雪塌方,在路上逗留了很久,你看现在京都近在咫尺,又出了这样的事,看来这段日子我真的不宜出行啊!”

古时枂了然地点点头“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还是平安地到达了东腾,有些事不过是早点晚点的区别。”

“时枂说的有道理,但能别叫我殿下了吗?”元桦笑看着古时枂“当年前往楚南和韩燕时我们也同路了一个月,那时候你就叫我的名字,八年过去你就变得这样生份。”

古时枂低下头喝了口粥,虽然元桦语气里全是亲密,但……那时候他们相处的其实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

亲人接连死去,又被皇室突然封为公主拉去千里之外的别国为质,即将面对未知但必定艰险的命运,想想也知道当时她什么心情,

对元桦的态度也真算不上好,向来直呼其名,而他也同样冷面相对,寡言少语。可现在却....

“殿下那时候臣女年幼才有所冲撞,现在可不能再唐突了。”

第十一章:陵水县(六)

古时枂一脸恭敬和疏离的样子让元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楼上慢慢的走下来两个人,一个体态丰腴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面如冠玉的俊美青年,

这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面莫名让人想笑,如果说俊美青年长身玉立,如松竹一般,那中年男子矮矮胖胖就像极了翠竹旁边的胖竹笋。

而这两人就是昨晚案发现场的那个肥胖男子和他身边默不作声的那个少年。

“这一看就是土匪干的,拦着不让我们走是准备干什么,我可是要去京都谈笔大生意!”

肥胖的中年男子一边走下楼一边大叫个不停,可遗憾的是并没有一个人理他,

“我说你们听到了没有,我还有正事,门口的那几个快把你们县令叫来,我来和他说!”

虽然他的声音振聋发聩,咬字字正腔圆,但别人不准备理他,那就是听不到。

门外的几个衙差笔直的站在两旁,连头都没有回一个,把人气得直跺脚。

古时枂和元桦也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吃完了早膳。

直到一个时辰后,那位被念叨了一早上的陵水县令终于在浩浩荡荡一群人的簇拥下踏入平安客栈。

古时枂看了这县令一眼,年纪不大但官威倒是不小,衙役,师爷,还有抬软轿的仆从,

这排场比他们这些什么王爷公主可大多了,古时枂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只有一位马车夫的越王殿下。”

肥胖中年男子一看到来人就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因为速度太快,连他身上的肉都在抖动,

“您终于来了,县令大人久仰久仰,鄙人姓贾,从郊北而来,准备前往京都做生意。

可谁知道碰上了这倒霉事,昨晚一定是周围那些土匪干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啊!

您看拦着我们也没什么用,要不就把人撤了让我们走吧,这就是个意外,意外!”

肥胖男子,不对,应该说是贾老板,一看到县令就笑得谄媚不已,跑上去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把自己从哪儿来,到哪儿去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可那个大排场县令半点也不买账,脸色还变得格外难看,

“放肆!本官清政廉明铁面无私,治下有方,管辖之内哪里来的土匪!

本官怀疑就是你们这群人里有人心怀不轨!”

说完陵水县令还来回扫了大厅里所有人一眼,

“在这个案子告破之前,你们谁也不能走出这里一步!”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的,古时枂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但贾老板半点也不觉得好笑,反而不住点头称是“大人是我见过最清正廉明、最铁面无私,最治下有方都好官!

小的恳请您让我先离开把生意了了,不出两日我就马不停蹄地回来全力配合您的调查!”

一边说着,一边还想拉住县令的袖子,可一看到旁边一直虎视眈眈看着他的衙役把手按在刀柄之上,就一下子奄了下来,讪讪地躲到了旁边。

第十二章:陵水县(七)

县令甩了甩衣袖,在众人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中间的桌子旁,

马上站在他身后的衙差就跑过去麻溜地用袖子帮他擦着脚边的凳子,

直到那长凳被擦得油光锃亮,县令才斜眼一掀官袍,慢慢的坐了下来,然后对着门外喝了一声,

“林东,你进来,把这件案子详细地告诉本官!”

就在众人还在疑惑这林东是谁时,一个满脸胡子,手持大刀的魁梧男子飞速冲了进来,朝着县令微微躬身“是,大人!”

说完,他就挺直了腰,像座大山一样站在大堂中间,声音如洪水般涌入众人的耳朵。

“昨晚寅时三刻,平安客栈内一身着韩燕服饰的男子被人杀害,

被害者三十左右,身份不明,身中数刀,致命伤是胸口的一刀。

同时房间内还有四名身份不明的黑衣人,不过昨晚均在牢狱之中服毒自尽!

根据在房间里的痕迹推断,期间并没有发生打斗。

最可疑的是,四名黑衣人还有被害者体内都有迷香的成分。

大人!这些就是属下现在掌握的所有线索,

其他的需要再审问一下客栈内的有关人等才能有进一步的所发现!”

“——迷香?”陵水县令皱起眉头,不大不小的眼睛微微眯起,突然转头看向一旁的掌柜,

“既然四名黑衣人,体内都有迷香,那就一定不会是他们放的。

而被害人更加不可能把自己迷倒了!

掌柜的,这莫名其妙出现的迷香不会是你们店里的吧?!”

站在一旁的掌柜一听到县令阴测测的话吓得赶紧跑上前来跪倒在地。

“大人明鉴,我们平安客栈怎么可能会有迷香之类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您……”

话说到一半,掌柜的好像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惊讶瞪大了眼。

“那个,大人,其实昨晚发生命案的那间明兰居,并不是死去的那位客人的房间。

那位客人应该是住在三楼的远朋居,而明兰居却在五楼!”

“哦?”县令眼角微挑,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来跟本官说说这楼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掌柜的抬起头来恭敬的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平安客栈总共有七层,

底下两层都是用来吃饭宴请,三层到七层则都是雅居,

除了最高层只有一间居室,其他每层各有两套大居室,总共九间雅居,

每间雅居有一间主居和四间侧居,但侧居我们通常不会单独租给他人,多供给主居贵宾的婢女小厮居住。

至于昨晚,第三层就住着那位被害的客人还有……”掌柜转过头看向右边一角,

那里正坐着昨晚出现过的那名年轻女子,与昨晚不同的是此时她手里正抱着一个孩子。

“而第四层的话,是这位贾老板还有他旁边那位年轻的公子暂住!”

说完掌柜的又看向左手边古时枂还有元桦的方向,

“第五层居住着这两位客人!”

掌柜的顿了一顿,好像有点为难的样子“那位小姐,昨晚应该就是住在明兰居!”

第十三章:陵水县(八)

不明所以的众人都震惊地看向古时枂,这时那个一直咋咋呼呼的贾老板又突然跳了起来,

“对,没错,!昨天我听到她是从明兰居另一边的房间出来的,当时她旁边的那个男的还问她,为什么没有在明兰居?这女的一定有问题!”

听到眼前的人对她的指控,古时枂突然笑了一声,声音悦耳清脆,还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憨甜馨,十分动人。

县令斜眯着眼睛看向她“是他说了什么不对的吗?”

古时枂慢慢走上前来“没有大人,他说的很合理,只是我有很多事情都不太理解!”

“是吗?你什么地方不理解?”

“我最不明白的是一点。”古时枂抬眼看着陵水这位县令大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件案子——需要找什么凶手吗?

那个被害男子不是被那些黑衣人所杀吗?

从听到刀落的声音到大家都跑出去看,我都一直在隔壁的侧居没有出来过,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或者我想问一下大人,您是根据什么证据认为这件案子的凶手另有其人?”

县令脸色一阵青白,“就凭本官办案多年,就凭本官是这陵水县的青天,我看到这案发现场就知道其中另有隐情,我认为有问题就一定有问题!”

还真是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我的地盘我做主……

看到古时枂没有说话,县令觉得是自己的话吓住了她,随即得意地一笑,

“所以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昨晚会在隔壁的房间,而被害人又为什么会在你应该住的明兰居里面。对了,还有迷香,是不是也是你所为?

若是你不能解释清楚这些,那本官就只能带你回衙门好好审问一下了!”

面对县令的步步紧逼和毫不掩饰的针对,古时枂倒是笑了,其实刚才问这些话,她并不是想要什么证据。她只是在确认一些事情。现在看来……

的确是有人在利用这件事情,想把她留在这陵水县,或者说是把她的命留在这。

按照刚才元桦的说法。他已经把他们的身份告知了陵水县的衙役,而他们也派人回京都查证,那这位县令大人就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还没有办法完全确定他们的身份,但是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现在就对他们发难,如果两天后证实了他们的身份,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除非——这位县令大人是个铁面无私,认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青天大老爷。

不过比起这种可能性,古时枂更愿意相信那些黑衣人是晚上梦游才走进的明兰居。

想到这里古时枂笑地越发温柔。

“那好,我就先说一下房间的事情,昨天晚上我之所以换房间是因为明兰居窗户就在床头。

晚上有风透进来,感觉有些凉,我身性怕寒,所以我就让人换到了旁边的侧居青蓝居,这掌柜的也知道。

至于迷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安神香吧?

第十四章:陵水(县(九)

古时枂淡淡一笑“我平时睡眠不是很好,所以大夫给我开了一些安神的香料,昨晚我也点着,

想来是我离开后明兰居门窗都一直紧闭着,所以可空气里安神香的浓度太高,就成了所谓的迷香。”

古时枂平静地说着谎,而在场不知道真相的人也是愿意相信这样一个笑意盈盈,温和乖巧女子说的话。

一直坐在一旁的那名中年妇人轻声说道“我觉得这位小姐不可能是凶手。

她一个小女子,就算加上一直跟着的那位妈妈,她们两个人怎么可能杀了五个成年男子。还能伪装成那样一个案发现场。

还有,就算是她杀了人,那也不用把尸体还有那几个黑衣人放在明兰居吧。这不是在不打自招吗?”

旁边的年轻女子也一边轻拍着手里的婴儿一边小声说“大人,您不是说在那几个黑衣人是昨天晚上在牢房里自尽的,

要是他们没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自尽呢?

而且如果真的有什么凶手的话,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几个黑衣人,把他们留下来,不是一个隐患吗?

要是他们没有自尽的话,肯定会说出实情,说不定还见过凶手的真面目。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就是那位客人不小心走到了明兰居,然后被安神香迷晕了,而那四个黑衣人可能真的像刚才那位贾老板说的,就是附近的土匪。

他们准备打劫,却不小心也中了香,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贾老板拍了一下桌子,大笑一声,

“这里还是有明白人的,大人您看,这案子应该已经结了。

要不放我们走吧,我那生意真的要泡汤了,”

古时枂也跟着附和道“大人,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去查查那四个黑人的底细而不是坐在这里和我们浪费时间。

毕竟最重要到嫌疑人并不是我们几个!”

听到众人对古时枂的维护,县令扫落了桌上的碗碟,噼啪的响声瞬间让还想说什么的几人瞬间安静下来。

“本官办案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

来人,把他们都带下去,一个个审问。若是有谁故意欺瞒,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因为有这位县令大人的坐镇,接下来所有人,除了被审问的那一位之外全都坐在大厅里。就算想去如厕,也要两个人跟着。

这一坐就从一早上坐到了中午,因为被衙差看着,这平安客栈暂时也不能营业,连厨师都不在,众人只能在掌柜的安排下草草地喝了点粥,算吃过了午膳。

直到午时三刻,这平安客栈所有有关人的才算被审问完毕。

县令喝着茶,慢悠悠地翻着所有人的问话,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这位小姐,看来你的嫌疑真的是很大,

住在第四层的林公子说在昨晚寅时一刻,他正好在床边的窗台上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往楼下走去,

而你——正好就住在他的楼上。

现在可以请你告诉大家,昨晚你下楼去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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