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你成瘾 - xp1024.com
《嗜你成瘾》


明暗

到底,什么才算得上爱情?

当对方是和你有着无法割断的血缘关系的时候,要怎样分清,是亲情,还是,爱情……

我只知道,在遇见他之前,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爱过一个人。

遇见他之后,也再不可能会有另一个人可以让我如此地执着和不顾一切。

他是绝对唯一的,对于我来说无可替代的人。

那种炽热的情感,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加浓烈,快要将我燃尽……

我的血液为他而流,心脏为他而跳动。

我为了他而存在。

这种感情就像毒品一样,为人所憎恶和鄙夷,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戒掉,并且心甘情愿沉沦其中。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

或是爱情与亲情交缠不清。

但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因为,无论它是什么都好,我都已经无法控制,我没有办法活在没有他的世界里,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爱他……

*

我的身世再平凡不过,父母都是一所中学的教师。

家庭虽不算富裕,但是父母感情深厚,而我,也是被他们放在心尖上娇宠的。

一直以为,我的人生会一直这样下去。

求学、工作、结婚、生子……

长长久久地陪伴在家人的身边。

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人生会在那一年被推入到另一个迥然不同的轨道。

从此,和我之前所有的一切,背道而驰……

十四岁那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

因为,我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永远离开了我。

十四岁那年,是我人生中最光明的一年。

因为,我遇见了沈寂尧。

我无法控制地想着,如果没有这个意外,也许我一生都不会和这个人有任何的交集。

可我之所以遇见他,却是以我最爱的人去世为代价。

如果非要用这场灾难来促成这个幸运,到底是种怎样的孽缘?

到底,是谁欠了谁?

到底,该向谁来还债?用什么来还债?

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无尽的梦靥常折磨得我痛不欲生。

黑暗与光明挣扎交织。

仿佛永远没有结果和答案。

*

父母去世后,安置遗体,火化,骨灰,墓地,下葬,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也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疲惫不堪地蹲在墙边最背光的角落,整整一天一夜。

痛苦、压抑、绝望、血液、残酷、饥饿……

还有,我该何去何从?

我母亲那边已无一个亲人,而我的父亲,早在高中时就与家人决裂,从此便再没有来往。

我本以为,自己会被送去福利院,或者孤身一人艰难地生活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沈寂尧出现了。

他就像我生命中唯一一缕光,照进了我心底已黑暗**寸草不生的角落。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

他从一辆黑色的车上下来,一身黑色的运动衣。

身材挺拔修长,面容冷峻淡漠。

明明是那么随意的着装,周身气势却清肃不可冒犯。

他如天神般向着怔怔的我走来。

我只堪堪到他的胸口,不得不抬起头仰视着他。

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有圣光在他头顶划过。

他默然审视着我,随后凉薄的唇轻启,语气很淡,说出的话却让我无法忽视。

“我是你的小叔。”

“从现在开始,也是你的监护人。”

*

很久之后我常常会想,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

我想了很久,都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或许,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堕入这罪恶的深渊。

注定永远无法得到宽恕。

注定,永世沉沦……

沦陷(1)

我甚至没有收拾任何的行李,就这样愣愣地跟在他后面,然后坐进了副驾驶。

我盯着他握着方向盘的右手发呆,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可以清晰地看到隐藏其下的湛蓝色血管。

我的目光不禁向上望去,但也只敢瞥一眼,便收回目光,望向窗外。

他神色很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个小时的车程里,他没有同我说一句话,我亦不知如何开口,更疲于开口。

车内萦绕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我闭上眼睛沉思。

他对我来说,虽然血缘上是我的小叔,但其实我与他只不过认识了短短的几分钟,完全同陌生人没有太大区别。

可不知怎么,我的内心却异常安定,仿若离巢的鸟儿在晚间要飞回原来的位置,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一切都再合理不过。

车子驶进城西郊的高级别墅区,这地方我以前从未踏足,看着一座座白色的洋楼飞快地往后撤退,突然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在园区尽头的一座别墅前停下,他没有把车驶进车库,而是随意地停在屋前花园的空地上。

这是一幢奶白色独栋别墅,上下三层,建在园区的最深处,与其他的别墅群相距甚远,显得尤为私密。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稳健的步伐后面,看着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屋内设施极简,除了必需的家具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物件。

色调以黑、白、灰三色为主,看起来十分低调冷淡。

唯一显得奢华的,便是如此偌大的别墅内全部铺上了柔软的羊毛地毯,连楼梯都不放过。

这让我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生怕我的鞋子会破坏了这抹纯白。

正当我尴尬不知所措之际,他已经在玄关处换好了鞋,然后回过头来将一双女式拖鞋递给了我。

我低头穿上,随后跟着他来到二楼。

他将我的房间指给了我,跟着兀自走进了他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他的卧室也在二楼,仅和我的隔了一个房间,后来我知道,那是他的书房。

本以为我的房间也是跟客厅同样的风格,没想到推开门,入目的是一大片一大片清新的天蓝,这让我惊诧又欣喜。

天蓝是我最爱的颜色,这倒是凑巧了。

屋内照旧铺着厚厚的羊毛毯,我索性脱下鞋,赤脚踩在上面,触感绵软犹胜棉花。

房间很大,甚至比我家的面积还大,可我却实在没有兴趣去欣赏,身子一倒,陷入了柔软舒适的大床中。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有敲门声传来。

打开门,是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

“先生叫小姐下来吃饭呢。”

我点点头,穿上鞋跟着下了楼梯。

他已经换了一身休闲服,在餐桌前就坐,坐姿略微随意,却丝毫不失优雅。

“先生,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微微颔首。跟着那个阿姨便离开了。

我知道,整个别墅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了。

他淡淡望了我一眼,“怎么还不坐下?”

长长的餐桌周围,竟只有两把椅子。

我只得慢慢拉开椅子,在他身旁坐下。

他抿了一小口汤,见我还没动静,便道,“吃吧。”

我“嗯”了声,开始胡乱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往嘴里送去。

“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跟林嫂说。”

我微微诧异,乖乖点了点头。

林嫂是家里做饭的佣人,也就是刚刚的那个阿姨。

默默吃完了饭,我犹豫着要不要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

“这些有人收拾,你上去休息吧。”

我仍旧是轻轻“嗯”了一声,低头快步上了楼。

草草洗漱了番,便关了灯蜷在被窝里。

我的视线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定格到远方漆黑无垠的夜空之中。

今夜无月,几颗星星寂寥地挂在天幕,闪着微弱的光。

耳边依稀有轻微的虫鸣。

这一夜我竟睡得尤为踏实。

沦陷(2)

我并不是个内向的人,之前的日子里,我也是活泼开朗的,对任何人都可以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

可遭遇了亲人离世的巨变,我没有办法再向从前那样笑,没有办法再向从前那样与人交流。

整整一年,我都是沉默寡言的。

我和他在这一年中说的话,寥寥可数。

好在他也并不怎么爱开口。

甚至,他是极喜静的。

因此佣人并不在别墅住下,而是每天工作完之后便即刻离开。

地板上厚厚的地毯不是为了舒适,更不是为了装饰,而是为了尽可能地减少噪音。

一年的时间里,我常常坐在卧室落地窗旁的地毯上发呆,目光所及,视野极为开阔。

一望无际的绿化带,清澈平静的人造湖,以及错落有致的可爱房屋。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和父母一起的温馨时光,如今距我竟是那么遥远。

每当这时,思念和痛苦就会如汹涌的潮水般疯狂向我涌来,侵袭着我的身体,淹没着我的意志。

我像一个承受病痛折磨的人,试着寻找各种方法来麻痹自己。

我比往常加倍地用功读书,只有在学习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可以被暂时的转移。

可惜也仅仅只是暂时,每当我放下书本,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又会如约而至。

可奇妙的是,每当我看到他时,我的心会突然地安定下来。

他就像麻醉剂一般,能使我的痛楚缓解。

我越来越依赖这种感觉,我不受控制地用越来越多的时间来关注他。

我极度渴望能够了解他的一切。

他的生活习惯非常规律,甚至规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每天早上七点准时用餐,七点半出门,从无一日例外。

而打扫的佣人则在他快要走时才赶来,刚好可以避免他不受打扰。

他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

他刚好比我大十岁,这个年纪的男生,大都还未褪去校园的青涩之气,而他却已从国外取得硕士学历归来,如今在沈氏集团担任总裁。

沈氏集团是本市首屈一指的家族产业,底蕴深厚,财富惊人。

我对其名气自然早有所耳闻,可我虽然姓沈,却从未想过自己会和沈氏有联系,对我来说,如今的一切都是从前根本不敢攀望的。

我小的时候,曾听妈妈提过爸爸离家出走的原因。

说来倒是狗血,我的奶奶因为爷爷在外边有了别人,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

我的爷爷则是个薄情的,竟在奶奶死后不久便将人娶了过门,因此爸爸和他大吵了一架,并从此断绝了父子关系,二十多年来一面都未曾再见。

而我的小叔,便是爷爷和他的第二位夫人所生的孩子。

我看得出,他与自己父母并不亲密。

也许是从小就被送出国的缘故,亲情于他来说,陌生又疏离。

而在他刚刚回国打理家族产业不久,他的父母又离开本市,定居国外。

这对我来说倒是有些庆幸,我无需烦恼要和自己的爷爷还有名义上的奶奶打交道。

而他也鲜少和他们联系,偶尔听见他们通话,他的语气让人觉得遥远又生疏,且每次都匆匆挂断。

他似乎对所有事物都吝惜投入感情。

我甚至不曾见他真正的笑过。

他的笑容永远是公式化的、客气而又礼貌的微笑,令人挑不出一丝错误,却也没有一丝温度。

我也不曾见过他动怒,哪怕是一点点的情绪,都很难在他脸上捕捉到。

他似乎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他总能完美地处理得当,然而他的表情却永远是冰冷的,毫无波澜的。

一年的时间,我渐渐从伤痛中走出。

我开始试着和别人交往,在学校也交了不少好友。

我渴望可以与他更加接近,然而结果常常令我挫败无比。

这一年中,我和他已经形成了一种淡漠的交流方式,以至于我很难打破这个平衡。

如果我对他的态度突然变得亲昵起来,便有些不合寻常。

我只能试着慢慢地、循序渐进地同他相处。

我开始主动挑起一些话题。

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礼貌的予以回答,谈吐优雅又引人入胜。

然而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他给我最奢华的物质生活。

但他对我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个客人,而不是一个亲人。

我无法判断他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

是喜爱?还是厌恶?

亦或是,他根本对我没有任何感情。

这种可能最让我感到害怕和恐慌。

我在他眼中,或许和家里面死气沉沉的家具没有什么区别。

我为此感到颓然不已,却始终没有放弃。

我对亲情的渴望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强烈。

渴望到,不惜饮鸩止渴。

我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曾经拥有,然后失去,所以如此渴求。

那么他呢?

如果他从来不曾真正拥有过,他也会像我一样如此渴望吗?

这个问题在我脑中盘旋千万遍。

却始终无法得到答案。

他对我的吸引力,好似与生俱来。

如同我戒不掉的毒品一样,美丽又致命。

我的目光无法控制地时时刻刻跟随着他。

越是无法接近,那种渴求的感觉就愈加强烈。

也许是在日复一日的追逐和挫败中,我对他的感情逐渐地发生了变质。

爱上他,仿佛是对我来说,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沦陷(3)

上了高中之后,课业渐渐繁重起来。

早读和晚自习的增设,使我不得不一日三餐在学校解决,如此我便失去了每天和他在餐桌上见面的机会。

因此常常一连几日见不到他。

每天晚上十一点钟,结束了晚自习回到家里,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上二楼,都要看一眼他卧室和书房的灯是否亮着。

他的作息很好,晚上工作几乎没有超过十二点。

所以一般这个时候,他已经睡下。

偶尔我会看到书房亮着昏暗的灯。

运气好的时候,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严。

如此我便能透过那一道小小的门缝往室内望去。

书桌上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

他就坐在书桌旁,对着电脑,神情专注而认真。

昏暗的光线在地上投下长长斑驳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稍稍摇晃。

这样的偷窥,却是我在结束了冗长枯燥的学习后,享受到的最安心恬淡的时光。

*

我的成绩一向很好,高中的两年半,更是拼了命的投入在学习上。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为什么要如此努力。

不仅是不想辜负父母曾经对我的期望。

更是因为,我必须要取得保送本市H大的唯一一个名额。

二十七、八岁的年龄,大约该到了结婚生子的时候。

他……有这种想法吗?

如果有的话……他会觉得我住在这里打扰到他吗?

只要我满了十八岁,成了年,监护人的法律效力便会丧失,他便没有义务再照顾我

如果我参加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会让我去外地的大学吗?

如果我执意留在本市,他会不会觉得厌烦?

诸如此类的问题像蛛网似的密密缠绕着我,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惶恐得不知所以。

我不能离开他。

所以我必须要避免这些发生。

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我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保送资格。

我的死刑宣告改为死缓。

我逃掉了当天的晚自习,赶在晚上六点之前回到了家中。

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阅文件。

见到我时,并没有说什么。

我忐忑不安地走到他面前,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他翻看文件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我屏息等待着他的判决。

“我知道。”他说。

我惊讶极了,“你知道?”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你班主任今天给我打了电话。”随后又低头专注于手中的纸张。

“H大不错。”他淡淡道。

我能感到他似乎并没有不悦,于是鼓起勇气问道,“小叔,你说,我读大学是住寝室还是、还是在家里?”

他默了几秒,轻轻吐出两个字,“随你。”

“那、那我还住家里,行吗?”

“嗯。”

我激动地无以复加,判死缓的罪人突然间被无罪释放,那种心情简直难以言喻。

在空中一直高高悬吊的心脏,终于可以归于原处。

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了。

我不用离开他,他也没有厌烦我,我至少还可以同他在一个屋檐下整整四年。

天色将暗未暗,我绕着园区奔跑着,发泄内心的紧张和欢快。

三圈下来,消耗了我所有的体力。

我累极地蹲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借着天际的最后一瞥余晖,饶有兴致地看着道路旁繁茂的广玉兰树木。

在宽大茂密的绿叶之间,几朵纯白色的花苞微微探出头来,淡雅至极,甚至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味。

在这里住了近四年,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观察着这里的一花一木。

一个飞虫,一片叶子,一粒尘埃,在当时的我的眼中,都觉得是如此地可爱。

直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晚上,我数了几千万只羊,看了多少遍星星,床头的台灯开了又灭,灭了又开,反反复复,我竟兴奋地一夜未眠。

迷雾(1)

那年的夏日似乎异常炎热,我在空调房里待了两个月,怎么都不愿意出门。

听着外间聒噪的蝉鸣,吹着丝丝凉风,倒也觉得慵懒舒爽。

九月中旬,我开始了大学生活。

H大建在本市的东区,从家到那里,坐地铁整整需要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这意味着我每天清晨六点便要准时出门,在校门口的小吃街上草草吃过早餐,到教室时已经快要上课。

每天都要经历漫长而疲乏的路程,对此我却甘之如饴。

只要一想到和那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心中就觉得无比幸福。

哪怕这种幸福是有罪的,我也根本无法控制。

就像是在荒芜的沙漠中渴了三日三夜的人,此时递给她一杯水。

纵然有剧毒,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

十月的一个周末,我和同寝室的颜妍一起逛商场。

颜妍的个性直爽利落,军训时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她知道我的身世,知道我的小叔。

却不知道我对他怀着怎样无法启齿的感情。

我们在女装区逛了一会儿,没什么收获。

之后又去了饰品区,她拉着我进了卡地亚,专心致志地看着腕表。

我意兴阑珊地随意瞥着,突然看到一样东西很适合他。

一对宝蓝色的晶石袖扣。

他对穿衣极其讲究,我有注意到他常常会佩戴袖扣。

过两天就是他的生日,到时候送给他,应该是可以的吧?

我让服务员帮我包了起来,准备付钱的时候,颜妍走了过来,一脸吃惊地望着我。

“花这么多钱买一对袖扣?!”

接着又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神秘兮兮地问我,“从实招来,是不是送给男朋友的?”

我有些尴尬,“是送给小叔的生日礼物。”

“你送你小叔这个?”她狐疑道,“你难道不知道女人送袖扣给男人的含义吗?”

似被人说中了心事般,我觉得自己当时脸肯定涨得通红,随意敷衍道,“哎呀,哪有这么多讲究啦,反正也是刷他的卡。”

她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的也是哦。”

跟着又补充了句,“我要是有你这么有钱的小叔就好了。”

我苦笑了下,没有说话。

*

晚上坐在床上,看着手心里躺着的袖扣,似拿着烫手山芋一般。

要怎么送给他呢?

他会喜欢吗?

他会……看出我的心事吗?

……

直到他生日那天我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那天晚上他可能有应酬,等到了九点他还没有回来,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凉透,我没有丝毫的胃口,于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我的内心及其焦躁不安,既盼望他早点回来,又希望时间可以过得慢一点。

指针指到了十二点。

他很少这个时间还没回来。

我起身走向楼梯,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感到失落。

回到卧室,想了半天,还是找了一张便笺,在上面写着:小叔,生日快乐。

然后跑到他的卧室,把礼物放到了他的床头柜上,底下压着那张纸条。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我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之后是开门和关门声。

我知道是他回来了。

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

第二天早上我照例六点钟出门,照例没办法和他碰面,他一般快七点才会下楼。

晚上我回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

我们在一起吃了晚饭,随意聊了几句。

我的心一直“砰砰”地跳个不停,自己说的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我知道他应该看到我送他的礼物了。

他也许是忘了吧,以他的地位,送生日礼物的人应该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昂贵稀有之物,又怎么会注意到我送的呢……

他不主动提,我也没有勇气主动去问。只是视线不由地在他的手腕上停留了一下。

他今天戴的是纯黑色金属袖扣。

之后的日子里,我观察到,他从来没有戴过我送给他的那对袖扣。

哪怕是一次都没有。

我心中笼罩着浓浓的失落。

他对我,究竟是怎样的呢?

看着餐桌上的那一盘新鲜红艳的草莓,我更加地疑惑起来。

那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二年春天。

负责采办食材的佣人每隔几天都会换上一批当季新鲜的水果。

我独爱草莓,当初春的第一批草莓买来的时候,我端着一盘坐在客厅津津有味地吃着。

这时他推门进来,我知道他不怎么吃甜食,不过还是把盘子递给他。

他温和地笑了下,用手势示意他不吃,之后便转身上了楼。

从那天以后,每天餐桌上都会放上一盘新鲜的草莓,即使不是草莓成熟的季节,我仍旧可以吃到。

就算我当天一个都没碰,第二天还是会换上新的,日日如此,从未间断。

我知道那是为我准备的,只是我不知道那是他特意吩咐的,还是只是随口对负责食材的人提了一句。

可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应该是有那么一点点关心我的吧……

还有一次,他开车来接我,正是放学的时间,有的学生是走路回家,更多的则是骑脚踏车。

我看着一辆辆脚踏车从我眼前飞驰而过,看着他们脸上笑容洋溢的样子,想起我第一次学会骑脚踏车,是我爸爸一直在后面推着我,一点一点耐心地教我学会的。

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连在车上的时候也一直看着窗外。

第二天的时候,院子里停了一辆崭新的脚踏车,我知道是给我买的,可我一次都没有骑过,每天仍是走路上学。

因为我不想再去碰触那些过去的,已经离我很遥远的美好的回忆,每次哪怕只要碰触到一点点边缘,我的心都会像被人撕扯一样地痛苦。

我知道那些只能是回忆而已了,永远都不可能再有了。

他也许是明白了这一点吧,一个月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辆脚踏车。

……

如此这些种种,常常令我胡思乱想、心烦意乱。我会随着他的一个小小的动作而心情起伏不定。

他为我做的这些,应该,是在乎我的吧?

可如果真的在乎,为什么我总是能感到他和我之间相处时,刻意的距离和冷淡……

他就像眼前氤氲的迷雾一般,看似与我近在咫尺。

可我却永远无法窥探到他的全貌,永远无法真正触碰到他……

迷雾(2)

大学生活是无聊且散漫的。

一年的时光匆匆而逝,很快又到了暑假。

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没有丝毫增进,还是一直不冷不热地相处着。

晚上洗过澡之后,已经十点多了,他还没有回来。

我无事可做,偷偷溜进了他的书房,想着拿本书来看。

宽大的欧式书柜里,摆满的一层层厚重的外文书籍,令我打消了看书的念头。

我坐在他每天办公的书桌前,十分感兴趣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书桌上很干净,只有一个笔电,旁边放着一个笔筒,里面装着几支万宝龙钢笔。

抽屉没有上锁。

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我挣扎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拉开来看。

里面装着一个眼镜盒,一个U盘,一串钥匙,还有……

我拿出那个红色的卡地亚包装盒,打开一看,果然是我送他的那对袖扣。

他怎么把它放在这里?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将东西放回原处,走出书房,然后,来到了他的卧室。

我走进他的衣帽间。

里面大得惊人,简直可以开一个服装店了。

衣橱里分门别列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他的衣物,每一件都熨烫得洁净工整,没有一丝褶皱。

数不清的衬衫、西服、领带、皮鞋……

矮柜上放着一个很大的黑色丝绒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排排精致的袖扣。

我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些袖扣的颜色都是黑色和银灰色。

心中稍稍感到些宽慰,也许,他不喜欢我送的那对袖扣的原因,不是因为送的人是我,而仅仅是因为不喜欢宝蓝这种颜色而已。

这么想着,心情好了很多。

走出衣帽间,本想要离开,视线却被那张king size床牢牢吸引。

似受了蛊惑般,我朝着那里走去。

在床边停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每天睡觉的这张床。

床单和被罩都是简单的纯色,符合他一贯的品味。

我一定是被魔鬼引诱了,我轻轻、轻轻地,将自己的身子放置在那张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深深嗅着属于他的气息。

我知道,自己在这罪恶的泥潭中只会越陷越深、越陷越肮脏。

但此刻我却一点也不在乎……只是希望时间可以凝止。

身体放松的同时,双耳紧张地聆听着外间的动静。

好长时间都是寂静无声。

身子有些酸软,意识也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汽车的引擎声从外间传来。

我睡眠很浅,这时已经醒了过来。正准备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小腹一阵钝痛,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

我顿感不妙,赶紧翻身下来,可是已经晚了……我清楚地看到床单上已经染了两滴殷红。

我急得不知所措,现在换床单肯定已经来不及了,我听见钥匙开锁的声音……

没办法,只能豁出去了,我咬咬牙,硬着头皮躺了下来,装作睡着的样子。

上楼的脚步声传来,十分轻微的响动,却跟铁锤一样一下下敲砸着我的心。

门开了。

我感到他明显顿了几秒,跟着慢慢走上前来。

他走到床边,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虽然我看不到他的目光,却还是感觉被他注视地头皮发麻。

他微倾了下身子,温热的手掌轻柔地抚了下我的头发,像有一阵电流划过一般,我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

他移开了手,然后在我耳边轻声道,“小凝?”

我动了动,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漆黑如墨,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将我吸进去。

我的脸此刻和他离得很近,能感到他的呼吸热热的拂在我的面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

我心跳剧烈,面上却装作一副懵然无知的样子,连我自己都佩服当时的演技。

“小叔?你……”话未说完,就感到又有一股液体涌出。

“啊!”我惊慌失措地跳下床,懊悔地看着被我弄脏的床单,然后又满脸愧疚地看着他。

我呐呐道,“小叔,对不起,我、我把你床单弄脏了。”

他似乎愣了下,片刻淡淡开口,“没事,去回房清理下吧,这里你不用管了。”

我应了声,一路小跑了出去。

实在是太丢人了!

其实刚刚还在脑子里快速地想了几个理由,以防他问我为什么在他床上躺着。

可他竟然什么都没问,就这样放了我了?

他那么洁癖的人,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啊……

“唉……”我长叹一口气,真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进浴室简单清理了下,就上床睡觉了。

因为痛经的原因,半夜睡得很不安稳。小腹阵阵地痛,双腿酸软难忍。

迷迷糊糊仿佛回到了小的时候肺炎发高烧住院的那段时间,当时我晚上总哭哭闹闹地睡不好,妈妈就一直抱着我,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用她温柔的声音哄慰着我,之后我就会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感到被拉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似有若无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着。

“乖,别哭了……”

嗓音低沉轻柔,像羽毛一样轻轻划过我的心尖。

我被这声音抚慰了,往那温暖的源头又靠了靠,可以听到沉稳的心跳声。

一定是在做梦吧,如果不是,他怎么会对我如此温柔……

好像回到了妈妈的怀抱里,十分的久违的安心。

已经好久没有做过这样的美梦,真希望可以一直不要醒来……

迷雾(3)

教室的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我用指腹勾勒了几圈,透过这一小块清晰的圆形看向窗外。

天空灰白阴沉,细小的雪花缓缓降落,风吹过的时候,不得已改变原先的轨迹。

放学铃响起,正在收拾课本,被老师临时叫到了办公室。

帮老师做好课题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孤零零走在校园中,感到冰冷刺骨。

这个时间已经很难打到车,只好在宿舍里住一夜。

这是除了军训那几天之外我第一次住校,本来想给小叔打电话说一声,想了想觉得他可能睡了,于是作罢。

明明已经累得不行,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无。

不在家里,闻不到那种熟悉的气味,我根本就无法安睡。

手机的屏幕明明灭灭,当显示屏上的时间跳到3:26时,它突然在我手心震动起来。

我吓了一跳,差点将它从我手中滑落,定了定神,看到屏幕上闪烁“小叔”两个字时,心脏几乎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用了最快的速度跳下床出了宿舍,颤抖地划开了接听键。

“你现在在哪?怎么还不回家?”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他稍显急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不是很好。

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不冷静的声音,是我的……错觉吗?

“小叔……我在学校,今天忙得太晚了就在寝室住了。”

“这样。”他语气似乎缓和不少。

我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于是屏息凝神听着,可是等了很久他也没有再开口。

夜晚沉静冷寂,我能清楚地听见电话那头他沉稳均匀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我心脏跳动地厉害。

我忍不住开口:“小叔……”

“嗯?”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嗯,这就睡。”顿了下又补充道:“以后不回家要提前跟我说,知道吗?”

“好,知道了小叔。”

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他挂断了电话。

站在窗前,洁白的雪花顺着风从窗外吹进来。

我任夜风吹拂着冰凉的身体,想让脑子清醒一下,可是思绪却越来越乱……

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也会注意到我没有回家,我本以为他不会关注这些……他难道是一直等我到现在吗?

不,不会的……我用力摇摇头,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沈子凝,别自作多情了,他可能只是凑巧发现你没有回家,又正好有空给你打个电话而已。

对,就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

凌晨五点的时候,我洗漱收拾完毕,来到了校门口准备打车回家。

正是深冬的季节,天色像墨染般浓重,路上一辆出租车也无。

我焦急地等待着,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他。

我知道自己是疯了,就因为一通电话就让我情绪失控了,明明知道那并不代表什么,但是我什么都管不了。

我脑子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见他……我好想他,只是一天没有见面而已,我就想他想得发疯。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等了近一个小时,到六点左右的时候,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我一直催促司机开快点,好在现在还未天明,一路上没有堵车。

我赶回家的时候,才七点二十分。

他却已经不在了。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他明明每天都是七点半准时出门。

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余光瞥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盛满了烟灰,还有大大小小十几个烟头。

我微微愣住。

他的生活习惯很健康,只是偶尔会饮酒。但抽烟,我几乎是没有见过的。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想了下,上楼打开电脑,调出地下停车场的监控。

往前快进了好久,终于看到了他的身影。

04:55:36的时候,他开车离去。

*

吃过晚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装模作样地看着电视,眼睛却时不时往门口方向瞟。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了汽车的引擎声,顿时身上所有的细胞都紧张了起来。

门被打开,他在门口换下拖鞋,似是漫不经心的朝我这里瞥了一眼。

我连忙转过头,盯着电视目不转睛地看起来,电视里的人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我却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朝我这里走来,随意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昨天晚上他语气里的急切与不快都是我的错觉,他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对什么事都冷静淡然、漠不关心的沈寂尧。

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冰冷从头顶蔓延至脚尖。

我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早上七点多到的家。”

他淡淡“嗯”了声。

见他似乎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于是问道,“小叔,你吃过晚饭了吗?”

“在外面吃过了。”他说完这句话,没再看我一眼,就转过身,上楼去了。

*

第二天我怏怏地去上课,进到教室里,看见颜妍坐在最后一排的边上,于是挨着她坐了下来。

她正戴着耳机看韩剧,看到我连忙摘下耳机。

“你昨天怎么一天都没来上课啊?”

“身体有点不舒服。”

她看着我,担忧地问,“你脸色有些不好,没事吧?”

我笑笑,“没事。”

她戴上耳机继续看着手机,我在座位上趴着,无精打采,没有心情听课。

她突然推了我一下,小声说:“你知道吗,我昨天早上在校门口买饭的时候,看到一辆限量版迈巴赫跑车,超炫的。”

其实我对跑车没太大兴趣,只知道小叔地下停车库有五辆跑车,而他似乎极为偏爱黑色,五辆虽然品牌不一样,却同样都是黑色,同样都价值不菲。

颜妍家里是开车店的,因此对这些比较感兴趣,我不想搅了她的兴致,于是装作好奇的样子道,“哦?是吗?”

她兴致勃勃地点开相册,“喏,我偷拍了一张,给你看。”

我凑上前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扭过头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照片拍得很清晰,那明明、明明就是小叔的车牌号……

我的心颤了一下,急切地问道:“你昨天什么时候拍的这张照片?”

“七点多吧,没几分钟就开走了。”

我手心有些微湿,昨天小叔凌晨五点左右出的门,难道是直接来了这里?

如果是的话,六点多大概能到,他在这里停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想干什么呢?

我当然不会自恋地以为他是在等我,可是,我的心里却又萌生出那么一点希望。

那么一点,微弱的、细碎的火苗。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丝的可能,如果真的……

我瞬间懊悔不已,如果昨天我不是那么急着回家的话,如果我在等一会儿的话,我就能见到他,我就能亲自当面问他……

可惜……无论如何地后悔自责。

心里其实清楚地明白。

时光不可能倒转。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已经注定无法挽回。

既已错过,就永远只能是错过……

暴露(1)

站在流理台前,将两匙咖啡豆放入磨豆机中。

然后将磨好的咖啡粉小心放进滤纸里,再缓缓倒入90℃的水。

等待萃取的间隙,思考着一会儿要怎样说服小叔让我进入沈氏集团实习。

我本科的专业是工商管理,在大三上半年结束之前,已经提早修够了大学四年的学分。

这意味着我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自行支配。

咖啡冲泡完成,将壶里的咖啡倒入咖啡杯中。

蓝山咖啡,小叔的最爱。

他只喝手工咖啡,家里材料准备地都很齐全。最开始的时候,我试验了近一个月,才冲泡出符合他口味的咖啡。

而这之后,泡咖啡的工作就完全交给了我。

书房的门半开着,我站在门口,看见他坐在书桌前,洁白的衬衣没有一丝褶皱,黑西裤包裹着的修长双腿优雅交叠。

他神色冷峻,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拿着钢笔写着什么。

他平时很少戴眼镜,如此一来隐藏在镜片后的那双黑眸更显得不可捉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清冷之气。

我叩了几下门,得到他的允许后便走到他身边,将咖啡放在了桌上。

“谢谢。”他礼貌地说。

我绕到书桌的另一边,在他对面站定。

他将笔帽合起,然后放下,靠在椅背上,淡淡地望着我,“有事?”

我咽了口唾沫,“嗯。小叔,我想去公司实习,可以么?”

他有些疑惑,“不是大四才开始实习么?”

“我提前把学分修完了,之后没有特别的事可以不用去学校,所以想现在就开始实习。”

他的指尖在扶手上轻敲了几下,“好,我一会儿安排一下,你明天去分公司。”

“分公司?”我愣住,“不、不,我想去总公司实习。”

他眉宇微蹙,“总公司那边刚进行了人事调动,现下要给你安排合适的职位有些困难。”

我连忙表态,“没关系,只要去总公司,随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静静地注视着我 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片刻,他开口,“为什么?”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啊?”

镜片后的那双黑眸幽深难测,此时紧紧地锁着我,目光锋利地似乎要把我的心底看穿。

“为什么一定要去总公司?”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有些低哑。

“因为……”

因为你在那里。

我有些慌乱,指尖攥着衣角,随口胡扯道,“因为可以搭小叔的顺风车。”这个勉强可以算得上理由吧?

我看到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又很快恢复自然。

他淡淡道:“作为下属,应该比上司早上班,晚下班。如果你要坐我的车的话,每天都会迟到早退。”

我无语凝噎地望着他……

“小叔,你就让我去总公司吧?啊?”我可怜巴巴地请求着。

他高深莫测地看着我,似乎并不为之所动。

就在我以为自己没戏了,正转身要走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明天去总公司报道。”

我惊讶地转过头。

他睨了我一眼,补充道,“职位是,我的私人秘书。”

诶??这就成了?!!

*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第二天去公司时才发现,原来他已经有秘书了,而我只能算得上是他秘书的秘书……

他的秘书罗琳是个很成熟漂亮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待我十分亲切随和。

她简单给我介绍了下日常的工作,并且提点我怎样顺利轻松地完成。

我微笑,“谢谢你,罗琳姐。”

“客气什么。”她捏捏我的脸蛋,啧啧道,“小凝凝,你这张小脸可真漂亮,你们沈家的基因也太好了吧,一个个都长着祸国殃民的脸。”

我有些尴尬,“罗琳姐,求你一件事,我和小叔的关系,能不能帮我保密啊,我……”

她拍拍我的背,脸上露出“我懂”的表情,“我明白,你是想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让别人觉得你是靠关系才进来的对吧。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怎么敢告诉她,我只是憎恨血缘之间的这种羁绊和无能为力。

于是扯出一丝笑容,“太谢谢你了。”

她不乐意了,“再这样见外我不高兴了啊。”

我拉着她的手撒娇,“好嘛,我知道了。”

她这才笑着转身离去。

站在镜子前,看着那张白皙精致的脸,我知道这张脸可以称得上漂亮。从小到大,身边不乏追求者。

拥有这样的条件,仿佛天生就应该是自信的。没错,大多数情况下确实如此。

可一站在他的面前,我便卑微地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抛下我所有的骄傲,心甘情愿地匍匐在他脚下。

我拒绝所有男生的示好,顶着一个清高的名号踽踽独行。

我甚至尽量避免和异性说话,因为不想让他看到我和某个异性走得太近,更加不想让他误会什么。

我知道这样的举动很可笑,也清楚他或许一点也不在意,可还是倔强的坚持着。

我在坚持什么呢?

明明心里清楚,如果他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将会是怎样地厌恶。

明知不可为,却仍要为之,所谓偏执。

明知不可得,却仍存妄念,是为罪孽。

而越偏执,越求而不得。

就越是更深的迷恋和堕落。

本就,无药可救。

暴露(2)

冬季早已结束,残余的寒气却仍流连不去。

我站在茶水间,举着一杯开水暖手。

窗外。

雨水冲刷过的天空澄澈明净。

半边彩虹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来沈氏实习差不多有一个月了,整体来说还算比较清闲。

比较有难度的工作基本都是由罗琳完成的,我也就是帮她打打下手。

我的办公桌在罗琳的对面,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小叔的办公室。

桌上的唯一一部电话是通向小叔办公室的内线专机,它响得很频繁,接起之后却几乎都是一成不变的六个字。

“给我泡杯咖啡。”

到后来演变成了两个字:咖啡。

我觉得小叔完全就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行走的自动咖啡机。

算了,咖啡机就咖啡机吧,好歹还算有点利用价值。

令我苦恼的是另一件事。

财务部的经理正在追求我。

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平时都打扮得这么低调了,每天千篇一律的白衬衣黑裙子,看起来规矩又古板,为什么还是会被盯上了呢。

我反思了很久都没得出个所以然来。

关键是这个人还真是毅力可嘉,我都已经明确拒绝了,他还是不死心,天天有空没空地往这边跑。

不由瞥了一眼小叔办公室的窗户,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他办公室的玻璃都是特制的,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见里面。

越想越烦闷,希望小叔没看见宁清轩天天来找我才好。

唔,宁清轩,就是公司财务部经理,刚从牛津大学读完博士回来,年仅二十七岁就坐上了这个位置。

说起来,也算是一表人才,事业有成,公司不少女同事都对其芳心暗许。

所以他为什么对我感兴趣啊?

无语望天……神啊,快把这块牛皮糖收走吧!

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准备送去小叔办公室。

刚走了没几步,就被罗琳拦了下来。

“怎么了?”我疑惑地问。

她往小叔办公室瞥了一眼,悄悄跟我说,“总裁女朋友来了,你先别进去打扰他们。”

我陡然僵住,“女、女朋友?”

“对啊。”她奇怪地看我一眼,“你不知道总裁有女朋友?林小姐常常来办公室找他呢。”

我摇摇头,脸色苍白地回到了座位上。

我一直都很清楚,以小叔的条件,一定有很多女人投怀送抱。

可是我从来不敢去想……

他每天无论回来多晚,无论神色看起来多么疲惫,衣着都是笔挺整洁的,头发丝毫不乱,甚至身上连女士香水味都没有。

这样的他,完全不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

我以为自己已经观察得足够仔细,对他的生活习惯已经足够了解。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会从别人口中得知他有女朋友。

我呆呆地望着办公室门口,足足二十分钟后,门才打开,一个高挑美丽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穿了一件黑色抹胸裙,棕色的卷发慵懒地披散在肩头,身材火辣,看起来十分地时髦性感。

我不禁低头看了下自己扁平的身材,顿时觉得挫败不已。

像小叔那样的男人,应该喜欢的是她这样前凸后翘的成熟女人吧。

而我素面朝天的脸庞,青涩的身体,他应该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吧……

前所未有的失落向我袭来。

我躲避不及。

只能麻痹。

第一次去了酒吧。

格调还算不错,幽蓝色的灯光,没有震耳欲聋的摇滚,而是放着一首舒缓的轻音乐。

坐在吧台前,点了一瓶威士忌。

对从来没有喝过酒的我来说,这种酒的确够烈,也够让人麻醉。

只喝了一杯就感到头脑晕眩,身体虚浮。

刚觉得心里好受一点,偏偏又见到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宁清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就这样坐在了我的旁边。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我懒得理他,举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

“你怎么了?没事吧?”他关切地询问。

我不胜其烦,“别烦我行不行,你谁啊?”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一把抢过我的酒杯,“别喝了。”

我伸手去抢,“还给我!”

他一只手就钳住了我的两个手腕,“叫你别喝了!”

我怒极,“你凭什么管我!”

他平静地看着我,手下力道却未减,我的手腕被他握得生疼。

“你为什么要来喝酒?是为了总裁对不对?你一直拒绝我也是因为他对不对?”

我猛地怔住。

好似被人挖开了心底最黑暗的隐私,血淋淋地被展示出来,我浑身都在颤抖。

“你在……说什么?”

“看来我猜对了,你喜欢的是沈寂尧。”

猝不及防被人戳破心事,也许刚开始是惊愕、心虚、害怕还有惶恐。

而最后则会变成强烈的愤怒。

“我不喜欢他!”

“不要再否认了。”他步步紧逼,“语言可以骗人,可身体不能,你每次望向他的时候眼神都那么炽热,那么浓烈,这是没办法掩饰的。”

我出口就想要继续否认,可突然间不知怎么回事,话到了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

也许是想到他并不知道我和小叔的关系,亦或许是我掩埋了这么多年的秘密急需一个爆发口,我几乎是向他吼道,“没错!我就是喜欢他!不可以吗!”

他似是没想到我会承认得这么干脆,一时之间愣住了,连禁锢我手腕的那只手也松开了些力度。

我们就这样默默对视着,我看到他眼里此时充满着忧伤。

“别再傻下去了好不好?你跟他是没有可能的。”他语气软了下来,竟然还带着一丝恳求,“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是林氏集团的大小姐林沁桐,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对不对?你……”

“不要再说了!”我打断他的话,听到他说小叔有女朋友,我的心都快要碎开了。

“他有女朋友又怎么样?难道我连在一旁默默喜欢他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我就是喜欢他,就是喜欢他啊……”

泪水不断滚落下来,他急得不知所措,想伸手帮我擦去,又被我挥开了。

“别哭了好不好?我先送你回家好吗?”

“我不回家,不回!”

正僵持着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我先去接个电话,你在这乖乖待着等我回来好不好?”

我没有说话。

他叹了口气,起身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我伸手把眼泪擦干净,切,谁要在这等你啊。

站起身转头准备离开这里,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伫立在昏暗处。

小叔此刻就站在离我五步之遥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

我的脑子“轰”一下炸开了。

暴露(3)

浑身似被定住了一般,眼睁睁看着小叔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的舌头有些打结,慌张道:“小叔……你、你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他疑惑地问我,语气认真,似乎真的没有听到刚才我同宁清轩说的话。

我松了口气,“没、没什么。”

“我刚才远远看着像是你和宁经理在争吵,于是过来看看,你们怎么回事?”

我眼珠子心虚地乱转,“没有啊……我和他刚巧碰上了,就说了几句话他就走了。”

“是吗?”他淡淡道,“可我听说他一直在追求你,他欺负你了?”

“没有!”我急忙否认,“怎么可能!再说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也根本不喜欢他!”

“哦?”他黑眸微眯,“宁经理条件这么好你都不喜欢,还是说……”

他顿了顿,嗓音低哑,“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从来没见过小叔对什么事情感兴趣过,但我当时脑子昏沉沉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应该说没有的,可是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昏暗灯光下他俊美的脸太过摄人心魄,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是吗?那他是怎样一个人?”

“他……”我呆呆地望着他,他的眼睛漆黑深邃,似乎在蛊惑着我继续说下去,“他和小叔一样这么优秀……”

我顿了下,然后自嘲地摇摇头,“他不会喜欢我的……”

他的黑眸闪着异样的情绪,“为什么这么说?”

我扯了扯嘴角,“他那么优秀,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就像、就像小叔不会喜欢我一样……”

“谁说我不喜欢你?”

我愣了愣,小叔……竟然喜欢我吗?

随即又反应过来,苦笑道:“那是因为,我是你的侄女……如果我不是,恐怕你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他蹙了下眉,没有说话。

我头晕地不行,又一下子跌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揉着额头。

半晌,头顶似是传来一声轻叹,“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他拉着踉踉跄跄的我一路走出酒吧,把我塞进副驾驶,然后坐了进去,帮我系上安全带。

喝过酒的身子浑身发烫,车窗没有关,他刚开启车上路,凉风就从窗外灌了进来,冷与热突然碰撞,激得我浑身哆嗦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关上了车窗。

我闭起眼睛来缓解头痛。

一路无话。

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我稍微酒醒了些,隐隐觉得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车子刚停下我便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可还没走两步脚下就晃晃荡荡地差点滑倒。

“别动。”

小叔下车绕到我这边,我以为他要扶我,便向他伸出手,没想到他却一把将我横抱了起来。

我吓了一大跳,双手不自觉环上他的脖子,“小叔,我、我自己能走的。”

他没有理会我。

脸颊烫地都快要烧起来,我的视线正好对着他淡色的薄唇,往下,是瘦削的下颌,再往下,是性感的喉结……

我不禁把脸缩在他脖子里,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已经快疯了!

他把我抱到了卧室,然后将我轻轻放到了床上。

他坐在床沿看着我,低声问,“头还疼吗?”

我怔怔地望着他,声音有些嘶哑,“好多了。”

他默然看了我一会儿,“以后别再喝那么多酒了。”

我乖乖地点点头。

“你好好休息。”他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我又躺了一会儿,然后挣扎着去浴室冲了个澡。

再回到床上,阖起眼,很快便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地醒了一回。

依稀看到落地窗前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的衬衣和西裤,眸色深沉如墨,指间明明灭灭,在昏暗中看起来萧瑟又寂寥。

白色的烟雾徐徐吐出,模糊了他的侧脸。

我的双眼渐渐迷蒙,很快又沉入了梦中。

这一定是幻觉吧,闭上眼睛之前我这么想着。

早上的时候起晚了,小叔已经出门。

头还有些难受,索性打电话请了半天的假。

慢吞吞地洗漱完毕,随便吃了几口饭就又回到了卧室。

我一如往常,懒懒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

今日的天色有些阴沉,雾气蒙蒙。

余光不经意瞥到地上。

我俯下身,在纯白的地毯上,捻起一星烟灰。

挣扎(1)

罗琳休假的这几天,我才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加班累成狗。

堆积如山的工作狂风暴雨般压来,简直比高三那会儿还让我心力交瘁。

这不现在都晚上九点多了,整个楼层的人都已经走光,我还在这里兢兢业业地干活。

上下眼皮不断打着架,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都虚化成一个个恍惚的小黑点。

我无力地倒在办公桌上……

正睡得香的时候,有人拍了下我的肩头。

心里暗自腹诽,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却意外地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

难道是还在做梦?

于是我又闭上了眼睛。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还睡?”

不会吧?难道我不只幻视,还幻听了?!

我赶紧又张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面前的俊颜,不确定的叫了声,“小叔?”

他不是下午五点半就下班了吗?

“嗯。”他不给我反应的机会又接着说,“收拾下东西吧,坐我的车回家。”

我傻傻地点了下头,“噢。”

直到车子已经行驶在了路上,我才从之前的惊讶中回过神。刚想问他怎么会出现在公司,肚子却在此时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头望向窗外。

“晚上没吃饭?”他淡淡开口。

“呃……吃了。”

他又问:“想吃什么?”

“啊?”他该不会是要带我去吃饭吧?

我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回家吃点饼干就好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车子在一家私房菜馆停下。

我简直是受宠若惊,愣愣地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直到小叔帮我打开了副驾的车门,我才赶忙下了车。

饭店环境十分清幽,这个时间客人比较少,我们被安排到了一个雅致的包间。

小叔直接点了几个菜,出乎意料,竟全都是我爱吃的。

像是蜜糖入腹,心中泛起丝丝的甜。不禁偷偷瞅他,他此时正坐在我的对面,低头看着手机。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内容,凉薄的双唇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我愣怔半晌,联想到一些事情,心里刚有的那点甜又顿时被残忍地烧成苦涩的烟灰……

他在……笑什么呢?

是和……她有关吗?

菜很快上来,我有些食不知味,目光一直不自觉地往他身上瞟。

他没有动筷,期间一直在盯着手机。

心口堵得发闷。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钟了。

他给了我一个课题,让我做一份企划案。

打开电脑,竟连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窗外树影婆娑,如鬼魅一般对着我狰狞狂笑。

像是被魔鬼绑缚了灵魂,内心的阴暗疯狂地滋长。

闭上眼睛,感到极度的疲惫。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通往毁灭的道路上渐行渐远,无法回头……

*

好在两天之后,罗琳休假回来。

我顿感轻松了许多,开始专心致志做我的企划案。

我极度渴望想将它做好,但却一直灵感匮乏。

我感到十分吃力。

而且越来越焦躁不安。

午饭之间已经过去了,我还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对着电脑绞尽脑汁。

面前突然放上一个饭盒。

我抬起头,看到宁清轩那张脸时吓得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来了?”自从上次酒吧之后,他再也没来找过我,今天怎么突然又过来了?

他挠了挠头发,看起来有些紧张,“凝凝,对不起……上次在酒吧的时候,是我误会你了。”

一想到那时当着他的面承认我对小叔的感情,心里就惊慌不已。

我全神戒备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就是……原来你是总裁的侄女,我怎么会以为你对他……我真是疯了,你当时是心情不好才说出那样的气话吧……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怔住,“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他踌躇半天,“我有几次都看到你坐他的车……”

“所以你就调查我?”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有些着急,“我是怕你被他给骗了,我是担心你才……”

“算了。”我揉了揉额角,这样也好,我本来还担心他会把我说的话告诉别人。

他小心翼翼地问:“凝凝,你不生我气了?”

“嗯。”

“太好了!”他咧开嘴笑了,“凝凝,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知道自己没有总裁那么优秀,可是我会很努力达到你希望的样子,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

“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的脑回路也太跳了吧,刚道完歉就表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什么??等一下!

还没等我组织好语言,他又说道,“饭再不吃该凉了,你赶紧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刚落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饭盒,突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等下次跟他说清楚了。

眼睛下意识望向小叔办公室,不知在那片灰黯的玻璃后面,他此刻正在做什么呢?

说不出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沈子凝,就算你亲口承认自己爱沈寂尧,恐怕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吧。

自嘲地笑了笑,将饭盒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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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精们莫催,挣扎篇写完就上肉~

挣扎(2)

十八楼的打印机坏了,我踩着楼梯下了一层。

来到十七楼的打印处,望了一眼前面长长的队伍,叹了口气,然后排到了最末尾。

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来打印的人似乎特别多。

等待的过程中,昏昏欲睡,眯眼跟着前面人的背影慢慢往前移动着。

直到有人拍了我一下,才清醒过来,原来已经轮到我了。

于是将自己熬了好几天的夜,才勉强做出的企划案,打印了出来。

上了楼,心神恍惚地敲了三下小叔办公室的门,然后推门而入。

“啪”的一声,是文件掉落在地的声音。

随之一起掉落的,还有我的整颗心。

瞬间四分五裂。

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跨坐在小叔的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

她的身体遮挡住了小叔的脸,看不见此刻他的表情。

直到小叔将搂着他脖子的那双手推开,她才不情不愿地从小叔腿上下来。

他目光犀利地盯着我,“什么事?”

我紧紧握了几下手心,然后松开,俯身将地上的企划案捡起来,慢慢走过去,递给他。

“总裁,这是我做的企划案。”

他随意翻了几页,抬起头看我,薄唇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

可我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脑子嗡嗡乱响。

余光撇向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我很快认出了她的脸。

林沁桐。

“叩叩叩。”修长的手指在桌面敲击了几下。

我恍然回过神来,发现小叔正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他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但我感觉得到他有些生气了。

“我……”我张了几次口,却没办法说下去。

他看了我一会儿,将文件推到我面前。

“重做。”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办公室。

罗琳迎了上来,“怎么啦?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挨训了?”

我没有说话。

她拍拍我的背,“小凝凝,别难过了啊,总裁一向追求完美,对什么事都挑剔,我也被训过好几回呢。”

我扯出一丝笑容,我知道我一定笑得比苦还要难看。

是啊,他一向都是追求完美的……

他这么完美的人,将来也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的婚姻……

他的伴侣也一定是完美的,一点都挑不出错误的。就像林沁桐那样,出身名门,气质高贵。

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我一直都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只能躲在最阴暗见不得光的角落,慢慢发霉,慢慢将我吞噬……

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

晚上我和他一起在家里吃饭。

我极力掩饰自己悲伤的情绪,可我终究不是一个演技好的人。

仅仅喝了一口汤,就觉得胃里翻滚地难受。

我放下了筷子。

他抬眼看我,“怎么了?”

“不想吃了,没什么胃口。”

我正要起身离去,他的一句话又让我停止了动作。

“还在生气?”

我不解,“什么?”

“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

我顿时僵住,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怎么会知道……这怎么可能……难道他看出来我对他……

我惊慌不已,语无伦次地努力解释着,“没、没有,我怎么可能生气,林小姐很漂亮,和小叔很配……”

他愣了一下,“我是说企划案的事。”

我呆呆地看了他几秒,这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么蠢的事,说了多么蠢的话。

我的手心湿得厉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餐具,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我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我没有勇气开口说一句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碗里突然多出一筷子鱼肉,我愣怔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

头顶的水晶吊灯有些晃眼,连他一向冷冽的轮廓都被这迷离的光束中和地柔和起来,黑眸闪着细碎的光。

他似乎犹豫了下,然后伸出手轻轻摸了下我的脑袋。

他的神色和语气都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多少吃点吧,都是你喜欢吃的。”

我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我已经没有一丝尊严,一丝人格。

在那一刻,我多么渴望可以永远和他这样下去,多么渴望他能永远对我这么温柔的说话,多么渴望能够永远得到他如此温柔的注视。

他永远是这样,一边让我死心,一边又给我一丝希望。

为什么他可以如此温柔,又如此残忍

我已经没有办法爱上别人,亦没有办法得到他的爱。

如今的我,除了让这种疯狂的情感将自己燃烧殆尽之外,也许还有另一条路可以选择……

就是将它冰冻起来,永远麻木。

挣扎(3)

我开始试着和宁清轩接触。

我并没有接受他,但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明确拒绝。

甚至偶尔还会答应和他一起共赴晚餐。

是……我在努力试着向另外一条路上走去。

可我很快发现,这种想法有多么天真。

我以为自己虽然不可能会爱上别人,但也许可以接受别人的爱。

我以为自己可以试着不排斥其他异性,至少不排斥宁清轩。

我以为自己可以试着麻木,试着催眠。

……

可我很快发现,我大错特错。

和宁清轩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里只有荒芜,荒芜得我想要死去。

你能体会到那种荒芜的感觉吗?

就像五脏六腑全部被掏光,灵魂从身体脱离,漂浮在空中,所有的感知都失去。

有人与你说话,你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有人同你微笑,你根本记不清他叫什么名字。

你装模作样地工作、吃饭、睡觉,和别人谈笑风生。

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样的生命仿佛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知道这一切必须要立刻终止了。

我宁愿再次回到那条自我毁灭的道路上去,慢慢地燃尽,至少我的心是活生生跳动着的……

无力地趴在桌上,身心都虚脱到了极致。

我根本不应该给宁清轩希望,否则现在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复杂。

宁清轩行事十分高调,追我的时候更加高调,如今公司上上下下几乎都知道了我跟他的事情,甚至传言我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如果我现在突然说要停止,他一定会很没面子。

烦躁到了极点。

“呦呦,小凝凝,你这个正被爱情滋润着的人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啊?”

我半掀起眼睛,求助道:“罗琳姐,你说该怎么拒绝别人才不会让人觉得难过啊?”

她八卦地探究着,“怎么,又有人向你示爱了?这不第三者插足么?”

我苦笑,“什么啊,我还是单身呢,哪来的第三者啊?”

“怎么回事?你没和宁经理在一起?”

我点点头。

她惊诧,“这么好的男人你都不要?!”

我摇头,“我不喜欢他。”

“所以你准备拒绝他?”

“嗯……”我咬唇,“你觉得我该怎么说才能让他好受点?”

她叹口气,“无论你用什么方式拒绝他,他都不可能觉得好受。”

“那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该说还是要说的,长痛不如短痛呗。”

她惋惜地说道,“你啊,就是天天跟总裁这个极品男人待一块儿时间太久了,现在眼光才这么高。”

我不知该怎么接口。

她凑近,悄悄问我,“你不会真喜欢总裁那个类型的吧?”

不等我回答她又说:“像他这样的男人去哪才能找到第二个,你小心嫁不出去。”

我对她做了个鬼脸,“我还小呢。”

她笑着摇摇头,回到她自己座位上去了。

晚上感到很疲倦,于是早早便上床休息。

中途又醒来,还是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玩了会儿手机,脑中突然有什么东西闪过。

赶紧下床打开电脑,把企划案重新修改了一遍。这次做得尤为顺利。

松口气,伸了个懒腰,都已经半夜两点半了。

想了想,打算下楼去厨房倒杯水喝再睡。

刚走下楼,房门突然被打开。我吓了一跳,以为家里进了贼,站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

然后,我就看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向客厅走来。

竟然是小叔!

顾不得想他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已经快步走近,搀扶住了他虚晃的身体。

浓烈的酒精气息扑面而来,我从来没见过他什么时候喝过这么多酒,更从来没见过他喝醉的样子。

他的西装扣子解开了两颗,领带也歪向了一边,几缕碎发散乱地贴在额头上,双眼带着明显的醉意。

这七年来,我从来没见过如此落魄的他。

扶他到沙发上坐下来,心疼地抚上他的脸庞,“小叔,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声不吭地看着我,眼神迷离,仿佛没有认出我是谁。

突然,他俯下身吻住了我。

热烫的酒精味道传入我的口腔,我有些不适地想要推拒,可他的双手紧紧捏住我的胳膊,我根本一动也动不了。

我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这样看着他用力地吻着我。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脸上,唇瓣因为他的吮咬而开始变得麻痛。

脑子无法思考,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已经不记得他多久才放过我,但我至少没有被自己憋死。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无意识地将脸靠在我肩上,磨蹭着我的脖颈,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不要离开我……”

他就像一个害怕会被抛弃的孩子,要在妈妈的怀抱中寻找慰藉。

我不知道他把我当成了谁,只是觉得心紧紧地缩成一团。

我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无数次做梦梦到自己扑向妈妈的怀抱,可是醒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根本就不可能有了。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希望能给他带来一些抚慰。他紧紧抱着我不放,若有似无的呢喃传入我的耳中。

“不要离开我,小……”

他最后一个字吐音极轻,轻到我根本无法辨认,忍不住问他,“小叔,你让谁不要离开你?”

“不要离开我……”他固执地重复这五个字,却再也没说其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可他放在我腰间的手却一点也没松开,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出来。

等终于把他弄进他的卧室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了。

他睡着的样子一点也不放松,眉头微微皱着,薄唇也抿得很紧。

我伸手轻轻将他眉心的褶皱抚平,忍不住又在上面亲了一下。

夜已经很深了,四周一片沉寂。

我怔怔地望着他清瘦的面庞出神。

原来他并不是我一直以为的那样,对什么事都漠不在乎……

原来他并不是我一直以为的那样,对谁都吝惜自己的感情……

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如此地失控……

原来,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如此低声下气地想要挽留……

抿了抿唇,口中还残留着辣涩的酒味。

辣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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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上肉!!小叔都憋了七年了!!

把你们明天的珠珠都留给小叔听见没有!!!

燃烧(1)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他准时下楼。面色冷淡,不带有一丝情绪。

然后同往常一样,衣冠楚楚、动作优雅地在我旁边用着早餐。

他仿佛永远是这样,如同一只最精密的机械表般,冷冰冰没有温度,每天作息精确地没有丝毫误差。

我不禁怀疑昨天晚上那个脆弱地像孩子一般的他是否只是我的幻觉。

作为他的秘书,我必须要比他提前半个小时来到公司。

因此在他坐下吃饭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收拾地差不多了,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

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到了公司之后还是昏昏沉沉的,便给自己煮了杯咖啡来提神。

其实我并不喜欢喝咖啡,我偏爱一切甜的东西,而咖啡,即使是放了糖,也掩盖不住本身的苦味。

这一天过得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没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宁清轩来找我,约我和他一起吃晚餐。

我正好想找个机会和他说清楚,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答应地这么爽快,他看起来十分激动。

以至于我来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低下头,在我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一会儿见!”他说完这句话就笑着走了。

伸手想要擦去他的味道,办公室的门却突然开了。

我的手指还放在唇边,怔怔地看着小叔走到我面前。

“跟我去见一个客户。”

有些不解,以前都是罗琳陪他去见客户的,今天怎么会让我一个新手去。

望了一眼罗琳的方向,她给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自己随机应变。

小叔回过头来,见我还没动,“快点。”

他明明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语气也很淡,可我却隐隐觉得他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

他步伐很快,我匆匆跟着他来到停车场,刚坐稳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他就启动了车子。

我愣了愣,他做任何事都是有条不紊的,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急切的样子。

不禁问他,“小叔,这个客户很重要吗?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他没有理我,而是将车开得飞快,我都怀疑要超速了。

算了,反正我从来也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掏出手机,打算给宁清轩发个短信,今天晚上没办法跟他一起吃饭了。

信息刚编辑了一半,电话突然被夺走,小叔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直接给关机了。

我吃了一惊,“小叔,你干什么啊?”

他把电话扔给我,“不准开机。”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

我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什么文件要拿。

跟着小叔上了二楼,刚踏进他的卧室,门就“哐当”一声被大力关上,然后身体被抵在了墙上。

我吓了一大跳,慌忙抬起头,正对上他阴鸷的目光。

我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一动也不敢动。他强大的气息压迫着我,让我说不出话来。

修长的手指从脸颊滑过,抚上了我的唇瓣,缓慢又轻柔地磨挲着。

他的指尖微凉,动作也很温柔,可我却隐约开始惶恐起来,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他薄唇微动,轻轻吐出一句话,“为什么让他碰你?”

我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迷惑地望着他。

他俯下身来,挺直的鼻梁几乎要触上我的,温热的气息拂在我脸上,“不是说不喜欢他么?为什么还让他碰你?”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是看到了宁清轩亲我的那一幕!

于是急忙辩解,“我没有!是他、他突然亲了我一下,我还来不及避开……”

我在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指还停留在我的唇上,我说地断断续续,声音越到最后越低,脸上都快要烧了起来。

“是吗?”他默然注视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含住了我的唇。

他的嘴唇很柔软,温柔地含吮着我的,舌头一点一点细细地舔过我的唇瓣。

我呆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伸出手想要去推拒他。

可放在我腰间的双手紧紧禁锢着我,我所有挣扎都不过是徒劳。

我低声嘤咛着,“唔……不要啊……小叔……”

他闻言稍稍放开了我,可还在我的唇上轻轻磨蹭着,“为什么不要,不是说喜欢我么?嗯?”

我像被雷劈中了一般,愣愣地定在当场一动不动。

他竟然听到了……那天我在酒吧说的话……他竟然真的听到了……

我的身子止不住地瑟瑟发抖,泪水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颤抖地开口,“小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伸出手指轻轻擦去我的泪珠,嗓音低沉喑哑,“这么害怕做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我惊慌无措地看着他,“小叔……”

“乖,不哭了。”他目光深邃,眼底似簇着火光,无比专注地凝视着我。

他的声音醇厚而蛊惑,热热的气息拂在我敏感的皮肤上,“再说一次,你喜欢的是谁?”

我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中,瞬间卸去了所有防备,我愿意没有一点尊严地臣服于他。

就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也好,就算他是在玩弄我也罢,我都已经全然不在乎了。

我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我喜欢你……一直喜欢的都是你……从很早之前就……”

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他就猛然含住我颤抖的双唇,和刚才温柔的浅吻不同,他这次吻得很深,轻而易举撬开了我的牙关,舌头蛮横地伸进来肆意搅拌。

熟悉的咖啡味弥漫我整个口腔,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到苦涩,而是一种强烈诱人的醇香味道,让我忍不住想品尝更多。

我青涩地回应着他,他越吻越急切,含住我的唇瓣又吸又咬。我的嘴唇已经完全麻木,呼吸急促,脸颊涨得通红。

他终于退出来稍许,开始轻轻含吮我的嘴唇,左手从我的衬衫下摆伸进去,覆上了胸前的柔软。

“嗯……小叔……”我全身像过了电一般,无助地低吟着,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衬衫。

“别怕。”他哑声道。

他不紧不慢地揉捏着,呼吸逐渐粗重,右手移到后背,解开了胸罩扣子。

接着领口被扯开,崩裂的纽扣四散落地,又被地上的羊毛地毯消弭了所有声音。

衬衫和胸罩凌乱地被褪至手腕处,我像失水的鱼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他低下头来含住了我一边的乳房。

他耐心又温柔地吮吸着,舌头轻舔过乳尖,另外一边则被他用手不停地捏拧着,雪团上的两粒粉珠在他的唇和手的不断挑逗之下很快就颤颤巍巍地挺立起来。

一只手伸进我的裙摆,沿着大腿慢慢上移,然后隔着薄薄的布料在我的腿心揉捏起来。

我不禁夹紧了双腿,低声向他哀求着:“别这样啊……小叔……”

他用嘴唇堵住了我的哀鸣,我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任他予取予求。

最敏感的地方被辗转挑逗着,开始浸出水液。意识混沌朦胧,被手指捻捏的地方触感强烈,就像一波一波的电流直冲刷进我的脑海。

内裤被剥下,滚烫的手掌再无一丝障碍地抚摸在那处,酥痒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噬咬。

他愈加放肆地拨弄着,不时摩擦过敏感的珍珠,一根手指慢慢挤入穴口搅拌抽动,带出一片片清晰的水渍声。

我羞愧地无以复加,口中发出呜咽不清的嘤咛。

像蚕啃食桑叶般,细微的痛感夹杂着无尽的痒麻浸入四肢百骸。

手指的速度逐渐加快,我的双腿已经站立不稳,靠手扶着他的肩才能勉强使自己不跌下去。

感觉有什东西就要破土而出,身子一阵阵地痉挛,最终在他手上喷溅出一股透明的水液。

双手无力地自他肩上滑下,他掌心穿过我腋下,拖住了快要滑落的身体。

被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虚脱地任他将衣物扯下,扔到一边。

他直起身,随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利落地解开衬衫、皮带、西裤,精实健壮的身材逐渐暴露在空气中。

然后身体再次俯下,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

肿胀的欲望在花瓣周围来回摩擦,却并不进入。

他的身体滚烫,额头青筋暴起,似在极力隐忍着。

私密处被刺激地酸麻难耐,我双眼带着恳求,迷蒙地望着他。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双腿也紧紧缠住他的腰,昭示着自己的决然。

黑眸瞬间迸发出熊熊烈焰,他不再犹豫地挺身进入了我。

清晰的触感,是火烫的坚硬一寸一寸撑开我的内壁。疼痛刺激着泪水不断地流出,我紧紧咬住下唇忍受这种痛楚。

我们正在慢慢地贴近,我们两个……明明不可以在一起的两个人,非要这样固执地靠近彼此,每靠近一步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他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水,沿着眉骨滑落,然后在空中快速划下,滴到我的脖子上。

终于全部进入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我们的灵魂紧紧嵌合在了一起。

忍不住对他说:“我爱你,小叔……”

他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狠狠攫住了我的唇,粗暴地吮咬掠夺着,我尝到了浅浅的血腥味。

他就像一只野兽般凶悍地占有我,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狂暴的样子,那么霸道地、激烈地把我紧紧地和他融为一体。

意识已经模糊不堪,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喘息、汗水、暴虐和滚烫……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只飞蛾,而他是烈火,我不顾一切地想要投入他的怀抱,心甘情愿地被他的焰火灼烧。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他和我是同类,我们微笑着手牵手一起飞向这罪孽的火焰中,直至燃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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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作者已累瘫(狂吐血)

这篇文本来就是打算缓慢更的,后来有亲催,才开始日更

某温三次元繁忙,精力和能力都有限,实在无法保持日更(日更什么的简直不是人干的好吗!!)

而且这个故事不长,我不想仓促完成,想好好的慢慢的写

So,以后大概是一周两更。当然留言多的话还是会有加更(小妖精们不许抛弃我!!)

嗯,就酱

捂脸,遁走

燃烧(2)

早上我先醒来。

清晨温暖的阳光铺满一室。

我们四肢交缠,暴露在空气中的肤色一致,都是白皙恍若透明般,相互纠结糅合着,几乎区分不开。仿佛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一体。

我怔怔地看着他闪着璀璨光泽的面庞,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在毫厘间停下。

明明他离我这么近,明明我们身体的身体紧紧交缠在一起,可为什么会觉得如此虚妄……

瞳中恍惚浮现出夏日阳光下的泡沫,绚丽晶莹,梦幻地令人心醉。

就在我触手可及的位置。

可却在指尖碰触它的一刹那骤然破碎……

“在想什么?”低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我回过神,小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正目光深沉地注视着我。

只是这样默默对视着,眼中就开始泛出水光,我汲了汲鼻子,“小叔……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磨挲着我的下巴,含住我的唇轻轻吻着,“这样还会觉得是做梦吗?”

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埋进我以前从不敢企及的地方,深吸着他的气息。半晌开口,“小叔,你知道吗……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真希望你不是我的小叔……”

他轻抚着我的头发,没有说话。我又接着说,“可是很快……我又不这么想了,我甚至……甚至庆幸我们有这样的关系,如果,我和你只是陌生人的话,你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注意到这么平凡的我……”

他轻叹了口气,吻了下我的额头,“我知道。”

就这样在他怀里,心突然就觉得安定了,不用惊惧惶恐,也不必担忧害怕,只要静静感受他的温度和心跳就好……

身上有些不适,我皱着眉想要起身,刚动了动,便被他更紧地禁锢住。

他嗓音喑哑,“别乱动。”

我低声说:“我想去洗个澡。”

“一起。”

说完便掀开被子,将我打横抱起进了浴室。

被小心地放进浴缸里,他调了下水温,放好热水,也踏了进去。

他将我搂在怀里,背靠着他的胸膛,手指轻轻抚过我身上被他留下的深深浅浅的吻痕。

“还疼吗?”

我的耳根绯红一片,默不作声。

他亲着我的发,手沿着我的小腹渐渐下移,缓缓试探着挤进了一根手指。

我激灵了下,“别……”,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他毫不费力地就移开了我的手,在我耳边哑声说,“乖,昨天都射进去了。”

温热的手指微微曲起,轻柔抠挖着内壁,我咬着下唇,破碎的呻吟从齿间溢出,随着他的动作,汩汩白浊流溢出来……

梳洗过后,和小叔一起在餐桌前吃早餐。

昨天晚上就没有吃东西,这会儿我饿坏了,狼吞虎咽起来。

他看着我这副饿狼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

我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瞥他一眼,发现他还是同往常一样,吃个饭都说不出的高贵优雅。

“慢点吃,吃完在家好好休息,今天别去公司了。”

我闻言差点呛住,咳嗽了几声,“不……不用休息。”

他看了我一眼,“你确定?”

我重重点头。

“那一会儿坐我的车。”

“不用!”我急忙抗议。

他蹙眉,“为什么?”

我心虚道:“这样的话……公司的人会看到……”

以前顶多是他有时下班晚了,顺便载我一起回家。

可是早晨上班的时候,却是从来没有一起过的。

“那就晚点再去,和其他人上班时间错开。”他看着我,语气不容置喙,“这样放心了?”

既然如此,“那、那好吧。”

车子停在他在公司地下停车场的专属车位,下了车,只需走几步,就可以搭乘专用电梯直通小叔办公室。

我一从办公室出来,罗琳就瞪大眼睛盯着我,“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起晚了,小叔送我来的,搭的他的专用电梯。”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对了,昨天见客户还顺利么?”

我面上发热,“还、还好。”

幸亏她没再多问什么,我赶紧回到自己座位上。

还没等我松一口气,宁清轩又出现在我面前。

“凝凝,你没事吧?”他握住我的胳膊,焦急地询问着。

我被他这副样子弄懵了,“没事啊。”

“吓死我了,昨天晚上我在餐厅等你半天也没见人,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我都快急死了。”

我扶额,“昨天我……去见客户了,本来想给你发短信的,可是手机没电了……后来就给忘了。”

他刚想说什么,我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拨开他的手,拿起话筒,低沉的声音从电线那头传来。

“来我办公室。”

说完就挂断了。

我对宁清轩歉意地笑笑,“那个,总裁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趟,一会儿再聊啊。”

“我等你。”

走进小叔办公室,看到他坐在办公桌前,背靠着软椅,双眸睨着我,“过来。”

我乖乖走过去,在他对面站好,紧张地问,“小叔,有事吗?”

他轻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到我身边来。”

我绕过半个书桌走到他近旁,他拉起我的手直接将我捞进了他怀里。

他从后面环抱着我,下巴搁在我的肩颈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皮肤上,有些痒。

“怎么还让他缠着你?嗯?”

我小心翼翼地解释:“本来打算昨天跟他说清楚的……”

他把玩着我的手指,没有说话。

“小叔?”我侧过头想看他的表情,脖子却突然被他咬了一口。

我低呼了声,扭过头躲避,他的唇又追上来,温柔地吮吸着被他咬过的地方。

湿润的舌头轻柔地抚慰着有些刺痛的皮肤,痛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酸麻感。

唇渐渐上移,轻咬了下我的耳珠,“现在去跟他说清楚。”

我下意识地答:“好。”

他放开了我,帮我整理了下衣服,淡淡说:“去吧。”

我走到门口,顿了顿,回过头,发现他已经专注地看着手头的文件。

走出去,关好门,宁清轩果然还在那里等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向着他走过去。

“宁清轩,我……”我躲避着他的视线,支支吾吾道,“我还是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不如就算了吧……你看……”

断断续续地说完,本以为他又会像以前一样,死缠烂打不肯罢休,可是等了半天他也没有出声。

不禁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神色怪异地盯着我的脖颈看。

我心下一惊,刚想伸手去掩盖刚才小叔留下的那个吻痕,他却已经转开视线。

“宁清轩……”

“我明白了……”他下颌绷得死死的,语气冷得像深冬的寒冰。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他。

他一字一句,“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燃烧(3)

一整天都过得恍恍惚惚,我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渴求这么久的,那种肮脏污秽的,以为永远没有希望的妄念竟然真的成为了现实。

仿佛身处在悬崖的边缘,一半是繁花似锦,另一半是万丈深渊。

我被困在这个狭小的临界点上,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幸福和恐慌都达到了极限。

下午五点半时,桌上的电话准时响起。

“发什么呆呢?”

“啊?”

“过来。”

我愣了半晌,然后起身走进小叔办公室。

他将桌上的笔电合上,抬头看我,“怎么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我微怔,下意识转头看向那扇特制的玻璃,这才发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我办公的那块区域一览无余。

他走上前,屈指弹了下我的额头,“听话,别胡思乱想了。”

我捂住额头,哀怨地望着他。

他轻笑了声,然后拉起我的手走向休息室的专用电梯。

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跟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他从后面抱住我,低声问:“晚上想吃什么?”

我有些错愕,“小叔,我还没到下班时间。”

“以后你的上下班时间跟我一样。”

我扁了扁嘴,“你上次不是说作为下属,应该比你上班早下班晚吗?”

他闻言黑眸微眯,薄唇靠近我耳边,低哑磁性的嗓音撩动着我的鼓膜,“你现在只是我的下属吗?嗯?”

灼热的吐息喷洒在耳颈处,我瞬间涨红了脸,低头一声不吭。

他垂眸注视了我一会儿,然后说:“晚上给你煎牛排好不好?你上次不是说想吃?”

“可是林嫂只会做中餐啊。”

“我给你做。”

我瞪大眼睛看他,“小叔,你会做饭?!”

他笑了,“很惊讶?”

我点点头,认识他七年可从来没见他下过厨。

“我在国外的时候都是自己做的。”他解释道。

其实我想问他这么多年没碰过锅铲,会不会已经生疏了。后来想想还是噤声了。

车子在一家大型超市前停下。

我跟在他的后面,看着他专注地挑选着食材。其实家里的食材都有专人采购,这还是第一次跟他一起来买,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涌动。

这个时间超市人流有些多,他选好之后便拉着我的手,防止我被人撞到。

到了生活用品区,他站在一排架子前认真地研究着。

我脸上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捏了下他的手心,“你、你快点……”

他看了我一眼,仍旧不紧不慢的挑选着,还一本正经地问我,“你喜欢哪种味道?”

我又没用过,怎么会知道啊……

他见我不答,想了想说:“你不是喜欢吃草莓么,就拿草莓味的好了。”

我无言以对,亲眼看着他拿了十盒草莓味的安全套放进了推车里……

刚回到家,他便进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我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巨大的幸福感。

这一刻,我不想去纠结这种幸福是否有罪。

我只是想,好好的跟他在一起……

浓郁的香气很快萦绕满室,我帮忙将餐具摆好。

用刀切了一小口送入嘴中,口感细腻嫩滑,没想到他的厨艺竟这么好。

将整个盘子里的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又喝了一杯红酒,整个人感觉轻飘飘的。

我两手托着腮,歪着脑袋看他。

他轻轻摇晃着酒杯,绛红的酒液映衬得他的手指晶莹如玉。然后送至唇边,喉结滚动,说不出的性感诱惑。

我傻乎乎地笑着,“小叔,你真好看。”

玻璃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看着我,黑曜石般的双眸灼灼闪耀。

我被这双眸子紧紧吸引,不由得倾身离他越来越近。

他的眸色愈加暗沉,突然扣住我的后脑勺吻了下去。

像置身于云层里,轻飘又柔软。

他含住我的唇轻轻吮吸着,慢慢拉起我的身子,将我抱在了餐桌上。

轻柔的吻在我的颈边流连,衣衫被一件件除去。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胸前的柔软,肆意亵玩,乳肉在指缝间泻出,淫糜至极。

双腿不自觉地缠住他的腰,小腹触到冰凉的皮带,意识一瞬间清醒了几分。

我此时全身已经赤裸,而他却衣冠楚楚地站立在我面前,只有衬衫被我揉地有些皱。

我哀哀地望向他,“小叔……”

黑眸中有隐隐的火光窜动,他默然注视了我一会儿,跟着俯身,唇齿交缠。

皮带“咔哒”一声被解开,灼热的欲望一点点挤入我的身体。

我的呼吸暂时停顿,直到终于全部进入才想起喘气。

他低头含住我一边的雪团,牙齿啮咬厮磨着顶端的红豆。

身下缓慢地抽送着,如微风吹过春池,徐徐搅动。

我垂眸看向我们的交合处,随着送入抽出而变得水光潋滟。

嘤嘤的呻吟从唇齿间溢出,他咬住我的耳垂低喘,清晰地震动着鼓膜。

内壁突然一阵紧缩抽搐,我无力地趴伏在他肩上,水液从腿心淋漓地流淌下来。

身体突然被悬空抱了起来,我的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半掀的双眼看到后背的衬衫已经汗湿一片。

体内的灼热随着走动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最深处,十指几乎要陷进皮肉里。

被放到柔软的大床上,性器“啵”一声拔出,然后是套子撕开的声音。

随即有力的身躯俯下,紧紧压制着我,开始新一轮的攻击。

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边灼烧,“宝贝……”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燃烧起来,如同吸食毒品一样,癫狂攀顶的快感不断袭来。

极致的愉悦和痛苦缠绕交织在一起,我无法控制地一声一声地喊着他。

“再叫大声点!”

他双眼通红,如困兽一般,撞击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凶狠。

“啊哈……小叔……小叔……”

我不要命似地大声叫着他,脑中已经无法思考,每每刚聚起一点思绪随即就被大力撞散,不再去想我们的身份,不再去想错误与否,放任自己在这疯狂的情欲中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咽喉处像被火烧般,近乎嘶哑。

他仍不知餍足地索取,充满情欲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空气滚滚沸腾,灼热不息……

上瘾(瘾1)

将开水倒入热水袋中,熨帖在小腹处。

然后软软地趴在办公桌上,闭起眼睛。

这一个星期过得像场虚幻华丽的梦,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反而觉得被蒙蔽了双眼。整个人像在浓雾的海中航行,前方灯塔的方向模糊迷离。

自那天之后,宁清轩果然没有再来找过我。

心中潜在的恐慌像幼芽一般冲破土壤,我不在乎他是否知道了什么,也不在乎其他人的鄙夷和嫌恶。

我只是怕会和小叔分开。

我承认自己是懦弱不堪的,对于已然深陷泥沼无法自拔的我,一旦得到这种不可奢望的幸福,根本不敢去想被剥夺之后将会是怎样地撕心裂肺。

小腹的阵痛愈加强烈,我放下热水袋,拉开抽屉,止痛片已经吃完了。

狠狠地咬了一下手臂,稍微缓解了肚子的疼痛。

拿起业务部刚送来的报表,起身走进小叔办公室。

他接过文件,连看都没看,就扔在了桌子上。

手掌抚摸着我的脸颊,“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咬着下唇,“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痛。”

他皱眉,“怎么回事?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我吞吞吐吐,“就是、就是那个来了。”

他闻言眉头松开,然后抱起我向休息室走去。

“以后身体不舒服在家好好休息,不准来上班,知道了吗?”

我小声说:“知道了。”

他把我放到床上,吻了下我的额头,“先躺着休息一会儿。”

我坐起身,“不行,不能躺着。”

“为什么?”

我身上还穿着裙子,“会把床单弄脏。”

他愣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低笑了声,然后凑近我耳边轻声说,“又不是第一次弄脏了,怕什么?”

我顿感窘迫,“你,你怎么还记得?”

他又笑了,额抵着我的,低声说着,“怎么脸皮还这么薄?上次我都没说你什么,你晚上睡着了还哭个不停。好不容易哄着你不哭了,你却一直喊妈妈。”

我怔了怔……原来,原来那天不是在做梦。

眼眶有些湿润,“小叔……”

要怎么告诉他,我不是感觉不到,而是那个时候就算做梦也不敢喊出他的名字,不敢表露对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

他将我身体放平,帮我盖好被子,语气轻柔,“听话,先躺一会儿。”

又低头吻了下我的眼睫,“我还有个会,开完就来陪你。”

我点点头,老老实实地躺好,阖上双眼。

没有很久,他又回来,靠坐在床头,然后把我捞到了他怀里。

温热的手掌放在我的小腹上,缓慢按揉着。

“好点没有?”他低声问。

“好多了。”

他的力道把握得很好,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手心熨帖进我的身体。

细碎的吻落在我的头发、脸颊,然后来到嘴唇。

好闻的气息窜入口鼻,他含住我的双唇吮弄了一会儿,然后探进来,轻扫着我口腔中的每一处。

空气中有细微的摩擦轻磕声,我头脑眩晕,和他互相交换着唾液,像两条小鱼灵活地纠缠。

很久,他退出来,唇与唇之间牵出一条暧昧的银丝。

我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眼中蒙着一层水汽。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喜欢这样?”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托着我的后脑勺,再一次吻了下来。

开始是轻柔缠绵的舔弄,之后用力地吮吸着我的唇瓣和舌头,牙齿也开始啮咬着唇瓣。

疼痛感反而更加刺激神经,我学着他的样子沉迷地回应着。

灼热的鼻息相互交换,他最后重重咬了下我的下唇,然后粗喘着退离。

他埋在我的颈间,声音沙哑,“小东西,真想现在就吃了你。”

*

第二天被小叔强制要求留在家里休息。

他还是如往常一样,六点半起床,七点吃早餐,七点半去上班。

肚子还是有些酸沉,身上也很乏力,便赖在被窝里不起身。

他走之前吻了下我的眉心,“再睡一会儿吧,我中午早点回来。”

我乖巧地点点头,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掌心。

差不多八点的时候,实在睡不着了,去浴室洗个热水澡,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之后下楼吃了点东西。

刚躺上床玩手机,小叔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起床了没?”

“起来了,早饭也吃了。”

“嗯,乖。”又说,“一会儿上我的电脑给我发一个文件。”

“好。”

我下床去了小叔的书房,打开他的电脑,将文件发到了他邮箱里。

这还是我第一次开他的电脑,我好奇又紧张地翻看着里面的文件夹。

听说……男生都喜欢看那种片,不知道小叔的电脑里会不会有呢?

将视频的几个后缀名输入,搜索之后却只有几个会议的录像。

我想了想,查阅最近访问的文件,是一个名称为“Only”的文件夹。

点了进去,里面竟全部都是照片。

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照相的习惯?

随便点开一张,我怔了数秒。

一个穿着白色亚麻裙的少女坐在洁白的地毯上,双腿微微弯曲,身子侧靠着落地窗,及肩的长发微微掩住她一边的脸颊,她静静望着窗外,眼神似有悲伤。

那是我刚来这里的头一年。我不跟人交谈,不对人微笑,几乎每天都沉默地坐在窗前发呆。

手指微微颤抖,点开下一张。

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我穿着天蓝色的连衣裙坐在后院草坪中的秋千上,头发编成一个麻花辫垂在一侧,腿上放着一本书,正垂眸认真看着。

那应该是前两年的一个暑假,可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翻到上面,点开时间最近的一张。

照片中我微撇着嘴角,偷偷地斜眼望着镜头。

我很快认出来,背景是那天小叔带我去吃宵夜的餐厅。

我当时一直在偷偷观察他,原来他对着手机露出笑容,是因为在拍我……

眼中有水液渗出,朦胧了视线……

……

我整整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才把全部的照片看完。

一共有239张,全部都是我。

我从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拍了这么多的我……

安静的,微笑的,忧伤的,熟睡的,哭泣的,欢笑的,皱眉的……

甚至有的连我自己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我从来不知道他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做着这样的事,他也从没有让我知道……

汽车的引擎声传来,我将电脑合上,几乎是跑着下了楼。

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刚好开门进来。

我扑在他怀里,“小叔……”

他下意识搂着我,“怎么了?”

我的嗓音沙哑,“想你了。”

他低低地笑了,往前走几步,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将我抱在腿上。

我将头埋在他怀里,闷闷说着,“小叔,好爱你……”

他若有似无地梳理着我的发丝,“怎么越大越爱缠人了?”

我抿抿唇,“那我这样,你会不会嫌我烦?”

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答,不禁抬起头,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点什么。

他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微凉的手指磨挲着我的眉眼,“不会。”

然后又补充了句,“永远不会。”

我微怔,呐呐问,“为什么?”

他的眼神晦暗深沉,“因为……”。

我屏息等他下面的话,他却低头吻住了我。

急切的、狂暴的吻,贪婪地侵略着我的池城,吞没我的意识……

唇齿交缠中他模糊地把话说完。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说的这句话。

“你就是我的海洛因……”

“是我,这辈子都戒不掉的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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