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强师兄 - xp1024.com
《史上最强师兄》


1239.打人如种树,头下脚上埋入土

燕赵歌的手掌抓住镜中灯边缘,阳帝脸色顿时一变。

然后燕赵歌的手便抓着镜中灯朝自己身边拉扯。

莫之能御的磅礴力量,一下子拉的阳帝也失去重心,身体不由自主向燕赵歌靠近。

他默运玄功,尝试稳定自身的同时,雄浑仙气也涌入仙兵镜中灯内。

滚滚仙气,尽数燃烧。

镜面中倒影的烛火剧烈摇晃,瞬间化作熊熊火海。

火海燃烧到极致,升腾出璀璨金光,然后冲出镜面,仿佛洪水决堤一般倾泻。

燕赵歌甚至能隐隐感受到自己握着镜中灯边缘的手掌,有灼烧烫手的感觉。

不过下一瞬,燕赵歌功夫展开,阴阳颠倒,乾坤倒悬。

番天书和阴阳天书妙法相合,立即就让那金光冷却下来。

“开!”阳帝面现决然之色,吐气开声。

镜中灯整体一震,竟然微微颤抖起来,表面龟裂出很多细纹。

感受到阳帝的动作和镜中灯的变化,燕赵歌油然一笑:“方才已经错过一杆仙兵长枪了,总不能老让我空手而归吧?”

他手掌上,幽明难辨,光暗交融的光辉亮起。

幽明十二法,第十一法,荒吞。

燕赵歌的手,顿时仿佛洪荒巨兽张开大嘴,吞天噬地。

狂猛的吞噬吸纳之力传出,开始疯狂吸收镜中灯内部躁动的元气。

不仅仅是幽明圣教的荒吞之法,燕赵歌这一动作,还融入了邪剑饕餮的道理意境。

对如今的燕赵歌来说,邪剑饕餮用处已经不大,其中力量意境也不算出奇。

但此刻运用随心而发,同荒吞之法结合,那吞天噬地的恐怖吸力,顿时更加势不可挡!

阳帝见状,目光微微一闪。

他不仅没有阻止和挣脱,反而加速催动,几乎以硬灌的方式,帮助燕赵歌吸纳吞噬自己和镜中灯的仙气!

“你武圣修为实力再强,敢吞服如此海量的仙气,必然被撕裂身体!”

生死关头,阳帝行动果决:“贫道就送你去度仙凡劫!”

双方身形僵持在半空中,一动不动,视线毫不相让的对视。

随着时间推移,看着面前浑若无事的燕赵歌,阳帝悚然而惊!

换了其他武圣,便是能自如运用荒吞之法,吞噬镜中灯元气,也会被磅礴仙气撕裂身体,自蹈死路。

可是燕赵歌体内,混沌暗生,容纳万物,将吞噬的仙气包裹。

虽然无法化为己用,但短时间内,却也伤不到燕赵歌。

“怎么做到的?太易之拳?”阳帝目瞪口呆。

燕赵歌一笑,抓着镜中灯的手掌再次用力一拉,拖着阳帝向自己靠近。

然后,空着的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翻掌就朝阳帝头顶打落。

阳帝快速回过神来,闷哼一声。

手里镜中灯,镜面上再次爆发强光,滚滚气浪炸开,震动时空。

想要让镜中灯主动入灭炸裂从而攻击燕赵歌的愿望落空,自己还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阳帝当机立断,再作变化。

他直接落了自己性命攸关的无漏仙兵!

借助这一下爆发,阳帝终于得以抽身后退。

但是,燕赵歌紧跟着就向前踏出一步,高举过顶的手掌,仍然笼罩寰宇,朝着阳帝落下。

阳帝心中顿时一紧。

此前,他们一直是一群人围攻燕赵歌。

而这一刻,独自面对燕赵歌时,那恐怖的压迫力,成倍增长!

荧惑戟这时可以心无旁骛,不用担心其他人的围攻偷袭,而专心对付黑衣锦帝,顿时把黑衣锦帝打得节节败退,左支右绌。

而燕赵歌这时,也只剩下阳帝这最后一个目标。

按常理来讲,临时镇压一件不属于自己,会生出抗拒的仙兵,同镇压擒拿一个真仙差不多,必然会占用人大量精力,自然会导致战斗力下降。

但此刻燕赵歌手里抓住镜中灯,仿佛空无一物。

镜中灯表面的光辉瞬间黯淡,被燕赵歌镇压。

燕赵歌像是没受任何影响一样,迈步追打烛阳大帝。

阳帝主动落了自己的仙兵,从而试图争取一点先机,结果完全是一场空。

燕赵歌身周暗红剑光亮起,瞬间追到阳帝面前,仿佛天神下凡一样,便是一掌打下。

阳帝无奈,只能勉强抵挡。

镇压天地乾坤的力量,让阳帝也感到难以承受。

他也修练有番天印,但此刻却只感觉无助:“武圣怎会对番天书有如此精深的理解?便是玄仙也未必能做到啊!”

燕赵歌一掌倾天,锁死虚空,力量仿佛形成无形大地,上下一起将阳帝压在中央。

阳帝此刻体会到方才阮明言的绝望和屈辱,身形被压得不断向下,几乎要跪倒。

“谪仙,谪仙……当真名不虚传!”他挣扎着抬起头来,紧紧盯着燕赵歌:“可惜,可惜你如火曜荧惑上尊一般凶顽,不知进退,无法无天!”

“当初乾元子邀贫道出手相助,贫道滞留域外虚空没有返回界上界,如今思及,悔不当初。”

“早早铲除你这祸患,何至于有今日。”

“似你们这样的人,只会让我道门正宗好不容易才有的复兴气象毁于一旦!”

“方向错了,跑得越快,离正确的目标越远。”阳帝艰难的说道:“你们越是出色,给我道门正宗带来的祸患便越大!”

燕赵歌随意的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阳帝陛下这样说,未免着相了。”

“只恨贫道力有不及,不能除你卫道!”阳帝长叹。

燕赵歌笑了笑:“现在还念叨这些,您可真有闲心。”

说着,手掌力量不断加强的同时,突生变化。

本就苦苦支撑的阳帝,顿时措手不及,难以应变。

扭转乾坤的磅礴伟力,打的他难以定住身形,眼前天旋地转。

燕赵歌再次伸手,一把抓住阳帝一条腿。

然后手臂一抬,直接将这位界上界成名千年的真仙大帝,倒吊着拎了起来!

镜中灯已经从燕赵歌另一只手里消失。

他空着的这只手掌,从下往上翻打。

番天书和森罗万象天书的奥妙一起施展,真实的泥土出现,广袤无边,厚重无方。

燕赵歌抬手间,直接托举起一方真实大地。

然后,他倒提着阳帝,便直接往那大地砸去!

阳帝目龇欲裂之间,整个人以倒栽葱之势,头下脚上,被燕赵歌生生砸进地面里!

1240.真正的人间至尊

阳帝再是挣扎,再是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坚实的大地在他面前越来越近,最后干脆利落跟他的脸面直接碰撞。

燕赵歌上下双手一合,直接将这位堂堂真仙大帝,倒插进泥土中,只剩下两只脚露在外面。

以一位已经推开仙门的强者实力而言,哪怕是仙庭出身,也可以轻易粉碎万里沃土。

但这大地与泥土乃是燕赵歌真元所化,合番天印镇压之力,顿时将阳帝彻底封在里面动弹不得。

别说挣脱了,他就是想要开口说话,都只会塞自己满嘴的土。

燕赵歌手掌托起这一方大地,转身向另一个方向看去。

在那里,黑衣锦帝面对荧惑戟的疯狂攻击,已经险象环生。

这一刻,不需要分心其他,不用担心被人围攻的荧惑戟,已非黑衣锦帝可以抵挡。

虽然黑衣锦帝现在一身所学,不再被开天书克制,但他的对手荧惑戟,毕竟是已经成道数千年的强者。

作为纯粹的杀戮兵器,荧惑戟杀伐之犀利,自然不用多提。

黑衣锦帝只能借助太始空明体和太素无量身的防御勉强抵挡,凭借太始空明体挪移时空来躲避荧惑戟的锋芒。

但荧惑戟此刻心无旁骛一门心思牢牢盯着他追杀,让他难以脱身。

此时,感受到燕赵歌视线的注视,黑衣锦帝一颗心彻底沉入谷底。

他没有恐惧、慌乱或者失落等情绪波动,但双目中希望的光彩,渐渐熄灭。

“黑衣锦帝陛下,你我之间的争锋,换个方向来看,是一种无奈。”燕赵歌淡淡说道:“但既然是阻道之仇,就必然要有一个了断。”

“于你而言,死在荧惑戟下,和死在白衣锦帝手下,怕是更不愿意见到后者吧?”

荧惑戟的尖锋,洞穿了黑衣锦帝的身躯。

黑衣锦帝张嘴,一口黑白交织的烟气喷出,仿佛喷血。

他咳嗽不停:“你们父子……提升太快,本座的路,越来越窄……今日,终于断了……”

“本座和白衣……没分胜负,但同你们父子……分出了胜负……”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便宜了白衣!”

燕赵歌看着黑衣锦帝,微微摇头:“陛下走好。”

虽然,锦绣大帝一分为二,白衣锦帝如今尚在。

但看着黑衣锦帝陨落在自己面前,燕赵歌表情无悲无喜。

紧跟黑衣锦帝之后,还有阳帝。

三皇五帝,十方至尊。

这八个字,是他对界上界最初的印象之一。

曾几何时,这就代表了界上界的秩序与权威。

而这其中,仙凡之别,让三皇五帝,更具传奇色彩。

庄深,天一道人相继陨落,界上界最老牌的武圣,地至尊王正成更是燕赵歌亲手击杀。

那时,一切限于人间,对仙境强者来说,事态仍然可控。

但此刻,随着黑衣锦帝和烛阳大帝相继陨落,界上界的格局,怕是真的要变一变了。

道门正宗,浩劫之后重新复兴,顶尖强者,尤其是推开仙门的强者弥足珍贵。

当年广乘开山大典,女帝和聂惊神、白涛等人一方面参加观礼,一方面也奉剑皇越震北之命给广乘山助拳。

在那时,敌我双方的默契之一,便是不伤乾帝性命。

但此一时彼一时,随着双方矛盾不断加剧,已经到了难以调和的地步。

乾元大帝,甚至都已经不是核心矛盾人物了。

这一刻,是两方人马之间的全面碰撞。

五帝层次人物的陨落,让事态更进一步升级,是可以预期的事情。

只是,究竟会发展到哪一步呢?

荧惑戟对广乘山与麒麟崖之间的争执,或许之前还没有特别明显的偏向。

但因为火曜荧惑上尊,因为这次原始星云中的冲突,他自然也不会对差点坑死自己的烛阳大帝手下留情。

看着赤红光火,贯穿大地,贯穿被镇封在其中的人影,燕赵歌神情淡然无波。

王正成只是开始。

现在,也不是结束。

荧惑戟此刻看向燕赵歌的目光,则多是赞叹。

他虽然少在界上界行走,但消息不闭塞,燕赵歌近年来在界上界的盛名,他也如雷贯耳。

但只有真正接触之后,方才有切实体会。

先击破五位仙庭大帝联手结成的五行吞日阵。

如果是采取游斗方式个个击破,又或者跟对方比拼阵法变化,破解五个敌人联系最终克敌制胜,那也就罢了。

燕赵歌,是直接凭力量,正面硬轰,强行碾压了对方的战阵。

而之后,有那么短短片刻,他又立刻面对阳帝、黑衣锦帝和仙庭寒雷大帝阮明言的联手攻势。

这才更让荧惑戟动容。

因为,这三人联手,看似人数比五行吞日阵少了,但力量更强。

寒雷大帝阮明言,虽然是仙庭出身,但天赋才情,皆是上上之选,一身实力,几乎不逊色道门三清正宗证道成仙的大帝。

她若是在道门正宗教导下成长起来,此刻的实力甚至要胜过大多数三清嫡传真仙。

黑衣锦帝,实力虽然逊色于自身未分裂前,但一身太清嫡传修为,出神入化。

通晓后天五绝之一扁拐拐法的他,先天后天绝学合一,更是奥妙无穷。

阳帝更不必说,仙兵镜中灯随身的他,是在场所有人中,除燕赵歌以外的最强者。

他催动镜中灯,荧惑戟也没有把握一对一,就一定能胜他。

这样三个人联手,一起搏命攻击,结果却尽皆败在燕赵歌手下!

荧惑戟深知,便是没有自己,这一战的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八个推开仙门的真仙大帝,尽数败亡在一个武圣手里。

甚至,其中六人,都是因燕赵歌而死,根本不用荧惑戟出手。

虽不是燕赵歌亲自动手,但说阮明言等人死在他手中,却也不能算错。

连荧惑戟都不曾料到,阮明言等六人,会以这种方式陨落,因为一个武圣而陨落。

“这恐怕,是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荧惑戟看着燕赵歌,心中不期然间,升起这样的念头:“人间至尊……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人间至尊。”

人世间,有史以来最强的武道圣人,前无古人,后也极可能无来者,独一无二的至尊!

1241.第五人

黑衣锦帝和阳帝切实死在自己锋芒之下,荧惑戟反而不太在意。

数千年征战,他早已见过太多生死。

连他本身,都可以说是已经死过一次的存在。

相较而言,烛阳大帝的陨落,对荧惑戟的触动,还不如听到地至尊王正成死讯时来的大。

倒是击杀黑衣锦帝,让荧惑戟心情略有些复杂。

“前辈,恕我冒昧,您同太清传人之间的仇怨,似乎不像您同炎龙界龙族那样深?”燕赵歌这时也转头看向荧惑戟:“当初九幽里,您被算计,遭到外道皇者围攻,那时锦帝陛下虽然尚未分裂,但某种程度上来说,黑衣锦帝可以算是罪魁祸首了。”

“白衣锦帝陛下或许也同您有宿怨,但不会假借外道之刀。”

燕赵歌言道:“昔年太清一脉前辈玄钟道人帮助龙族镇压您,这笔账您要和白衣锦帝陛下清算,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想来应该不再是死仇。”

白衣锦帝同荧惑戟之间再有恩怨,燕赵歌两不相帮,不打算插手。

“今日,已经是个了结。”荧惑戟徐徐说道。

对燕赵歌的劝解调和,荧惑戟并不觉得受到冒犯。

虽然刚刚亲眼目睹燕赵歌近乎古今无双,盖压天地的壮举,但荧惑戟没有从他话里听出威胁的意思。

除了对昔年炎龙界龙族的憎恨,不死不休以外,荧惑戟在其他事情上,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一直纠缠。

黑衣锦帝死在他手下,在他来说,同太清传人之间的恩怨,便告一段落。

当然,白衣锦帝若是有心再战,荧惑戟自也不惧,不会回避。

荧惑戟看向燕赵歌,转而说道:“你通晓诛仙剑和太易之拳,能截停外道中人的愿力宝光,使外道更高层次的人短时间内无法察觉这里的事情。”

同时,原始星云内交流讯息不便。

因为燕赵歌的强势与荧惑戟的默契配合,也让阮明言和阳帝等人,来不及与外界通讯交流。

“但一次六个真仙失踪,长时间不见音讯,外道中人迟早会发现。”

阮明言六人又是跟阳帝、黑衣锦帝一起行动,本就引人关注。

双方虽然同行,但彼此之间,肯定不是铁板一块,会互相提防。

其他知情人,也会更留心在意。

他们一起失踪,会更快引起别人的注意。

原始星云情况复杂,真要有人一时失去联系,旁人想找,也确实困难。

但时间拖得久了,对方肯定也就越来越重视。

毕竟阳帝、阮明言等人一行出来,不是漫无目的,时间自由的探索原始星云,本也是肩负寻找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线索的任务。

“吾返回界上界,同令尊等人,未必赶得及回来。”荧惑戟沉声说道。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来到天庭神宫残骸废墟处。

废墟中,到处都是界域裂缝,露出里面虚空世界的模样。

同时因为双方先前的大战,近距离再次影响时空,那方虚空世界已经变得极不稳定。

苍华神树被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带走,离开神树镇压,空间世界即将破碎,已经显露末日征兆。

“前辈说的不错,仙庭外道和地皇陛下虽然失去阳帝他们的行踪下落,但是仍有可能划定他们失踪的大致范围。”燕赵歌边走边说道。

原始星云内时空时刻都在变幻,但并非一定万能。

有足够高修为的强者出手,或者投入足够大数量的人手,仍然有查到这里的可能。

虽非必然,也需警惕。

“所以,我打算移动那通往丹殿的门户。”燕赵歌说道。

荧惑戟有些意外:“能做到吗?”

这样的手笔,可不单单只看修为实力,其中精巧之处,非常人所能企及,并非单纯力量可以扭转。

“正是因为身处原始星云这样的环境中,不说十足把握,方才可以一试,当然,仍要停留在原始星云内周旋。”燕赵歌答道:“对方找到这里,也不是十足把握,所以不妨做做看。”

登临至尊之境,成就人仙之身,燕赵歌能做更多事情。

这才是他在今日突破境界的原因,毕竟事先并不知道阳帝等人会找到这里。

他向荧惑戟说道:“原始星云中虽然难以定位,但前辈回去寻到家父一说,家父有办法寻找移动后的我。”

燕赵歌出山前,同燕狄做过准备,留有秘法。

稍后燕赵歌催动秘法,到时燕狄寻来,便有机会找到他。

“既然你有把握,事不宜迟,吾这便动身。”荧惑戟颔首。

他也有方法联系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

虽然索明璋正与仙庭强者进行追杀和反追杀,乱成一团。

燕赵歌拱了拱手:“有劳前辈。”

目送荧惑戟远去之后,燕赵歌重回那方即将破碎的世界。

阴影消散一角,道道流光呈现。

以大幽明轮为中心,太阳印、光阴剑印、云转天光剑、邪剑饕餮四件上品圣兵环绕,一起沐浴在七彩光流内。

随着燕赵歌入内,阴影重新笼罩,遮蔽一切。

“起!”燕赵歌双掌一合,五件宝物定住的五道符印,一起转动,彼此之间隐隐结成阵势。

阵势运转之下,七彩光流连同燕赵歌本人,开始一起回收。

暗影包裹下,七彩光流渐渐变作一个小点,时空折叠,变得难以捉摸,飘荡在原始星云内。

而废墟遗迹附近的那方空间世界,终于开始彻底坍塌。

从外界看,七彩光流消失不见,仿佛一团淡淡暗影,于时空中漫无目的飘荡。

而燕赵歌身处暗影中,身处七彩光流中,则仍然可以看到,光流内部,穿越时空延伸,通往另一方虚空。

在那里,一个强大的存在,静静矗立。

“需要五个人,只是不知道能否寻到女帝陛下,她又是否愿意出手?”燕赵歌盘膝坐于七彩光流内,吞吐呼吸药香,心中默默盘算。

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闹出的动静越来越大。

不管心中作何想法,地皇和剑皇恐怕仍然要滞留虚空。

如此一来,辰皇坐镇界上界看住隐皇的同时,也可以震慑其他人。

燕狄同聂惊神,都能抽身离开界上界。

加上燕赵歌本人和荧惑戟,已有四人。

倒是第五人,让燕赵歌有些费思量。

1242.帮手赶到

燕赵歌的计划,需要五个人。

这并非随便挑五个人,而是修为实力至少要达到真仙层次。

境界达不到无妨,但是实力必须要够。

荧惑戟自不用提,当他是无漏仙兵也好,当他是真仙大帝也罢,都达标。

而不管是武圣九重时的燕赵歌本人,还是如今至尊之境的燕狄与聂惊神,虽然都是武圣,却也都能同绝大多数真仙强者一较高下。

但这只有四个,还缺了一人。

女帝解明空,不论实力还是双方关系,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当日一别,再无音讯,连辰皇陈玄宗都联系不上她。

燕赵歌觉得,荧惑戟这一去,多半找不到解明空。

他自己虽然成就至尊之境,实力惊人,当真可以把绝大多数无漏真仙当球来拍,但是无奈这次的办法,质量无法代替数量。

像荧惑戟这样如同独立生命一般的仙兵,眼下又只得他一个,不用指望开元剑,也不用指望燕赵歌这次得到的镜中灯。

玄霄紫金炉虽好,也因为相同原因不用指望。

更何况,这次前往丹殿,燕赵歌相信玄霄紫金炉自能发挥独到用处。

就算能填补第五人的空缺,到了关键时刻怕也会受到影响,导致功败垂成。

“穿白衣的那位锦帝陛下?”燕赵歌两眼望天,思维发散:“哦,对了,只剩他一个了,以后直接就还称呼锦帝陛下就可以。”

黑衣锦帝陨落,白衣锦帝的实力会自然而然水涨船高,恢复到双方未分裂前的水平。

但问题在于,白衣锦帝现在何处,也没人知晓。

当初地至尊王正成计划牵制燕赵歌等人,好让天一道人捕杀雪初晴的时候,白衣锦帝就因为未知原因,一直不曾现身。

哪怕后来燕赵歌寻找到辰皇,重返界上界后,仍然没有白衣锦帝的确切消息。

燕赵歌先前有怀疑,这次出来,见了黑衣锦帝,感觉自己的怀疑,多半应验。

当初,白衣锦帝可能是被仙庭的人绊住了。

不过,通过黑衣锦帝也能看出,白衣锦帝结果应该没有大碍,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始终没有返回界上界。

“可惜,现在怕也难以指望。”燕赵歌叹息一声。

森罗大帝,不到万不得已,无需考虑。

这位老好人或许没打算骑墙左右摇摆,但是对广乘山、玉京岩同麒麟崖之间的争斗,多半是个两不相帮的态度。

这与他一贯作风和行事方针有关,不是说面对丹殿利诱,就会轻易倒向广乘山这边。

而燕赵歌也没打算去利诱他。

因为有远比他更好的人选。

论及自家同碧游天玄皇、泉帝一脉的关系,远比罗帝,甚至比锦帝还要来的更亲近。

只是,燕赵歌有些犹豫。

因为一直没能当面见到剑皇越震北,所以他对碧游天的态度,还有些不好说。

别看越震北同龙星泉乃是正儿八经的同门师叔师侄,平时看来彼此关系似乎并未因为界上界与碧游天的矛盾而产生明显芥蒂。

但如果真有碧游天顶尖强者介入界上界内部的争斗,剑皇会是怎样的态度,殊难预料。

他同上清一脉强者之间的恩怨,也可以写厚厚一本书了。

“现在也联系不上越师伯。”燕赵歌微微仰头:“时间紧张,事急从权,如果寻不到女帝陛下,想来还是龙师叔祖他们最合适啊。”

越震北未必一定会因此不满,真要有问题,唯有事后慢慢圆转了。

心中一边思索着,燕赵歌手掌一翻,掌心中多了一面小小的铜镜。

铜镜的镜面上有一道纵横交错的十字裂痕,将镜面分成了四块。

此刻,四块镜面上都各有一点烛火倒映,轻轻颤抖晃动。

“比起之前,灵性弱了一些。”燕赵歌看得分明:“这两道裂痕,是特殊的驾驭法门,在当时让这镜中灯发挥出神异奇妙的作用,但却是损伤,事后必须设法加以修补,”

他看着不受力量激发,形体变小许多的镜中灯,观察片刻后,又将之收起。

然后,燕赵歌的注意力,重新落在大幽明轮上。

在燕赵歌本人登临至尊之位后,他其实已经有了一点眉目。

一点再次挑战世界常识的眉目。

武圣祭炼仙兵。

当然,算不得独立完成。

基础的底子,源于幽明大帝尹天下。

也正因为此,燕赵歌心中有几分把握。

今日一战之后,把握又多一分。

不过,不急在此时,虽然自身迫切需要提升力量。

燕赵歌的目光,重新落向七彩光流所通,那悠远的时空彼端。

大殿黑影轮廓,若隐若现。

燕赵歌看着那里,陷入沉思,目光少见的放空,看上去神游天外。

望着那保存近乎完整的天庭神宫丹殿,燕赵歌记忆深处许多画面如潮水般涌出。

在这一刻,燕赵歌想到的东西格外多。

心思转动间,他就不禁再次想起,方才自己意念靠近大殿时,那冰冷的感觉。

仿佛有人正冷冷的盯着他。

“是有别人已经在那里?”

“是大破灭前便存在的人,大破灭后一身栖身丹殿里?还是大破灭后有人寻宝寻到丹殿,结果被困在里面?”

收取玄霄紫金炉时,有六个仙桥武圣因为丹殿而失踪,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下落不明。

但显然那个冰冷的意志,在他们失踪之前便存在。

“如果不是其他人,那么……”燕赵歌瞳孔微微收缩,眼睛眯缝起来。

他不再放空,目光焦点重新集中,视线变得专注,盯着那遥远虚空里的黑影,久久不语。

燕赵歌沉默之中,一边观察七彩光流时空对面的景象,一边自行修练。

之前吸纳吞噬阳帝和镜中灯的仙气,此刻武圣境界的燕赵歌还无法炼化为己用。

不过,用来吞吐,也对武者身体有益。

同时,可以在燕赵歌修复镜中灯时帮上忙,可以用来温养大幽明轮。

时间一天天过去,飞快流逝。

燕赵歌小心维持大幽明轮带来的遮掩,在原始星云的时空乱流里飘荡,避过仙庭强者的耳目。

时光如水,燕赵歌耐心等待之下,终于迎来曙光。

他接到了燕狄的传讯。

燕狄和荧惑戟等人,已然寻来,即将赶到。

1243.剑傲神州

原始星云中,联络不易,极容易造成滞后和延迟。

燕赵歌此刻接到燕狄的传讯,说明燕狄等人早已经抵达原始星云。

得到消息之余,燕赵歌心中欣喜,但没有得意忘形。

按照时间来说,仙庭应该也已经起了疑心,察觉寒雷大帝阮明言等人失去联系太久。

他们主要的精力都放在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身上,但阮明言等人失踪,则说明原始星云中还有别人。

最大可能,便是燕赵歌和荧惑戟。

这自然会引起仙庭中人的重视。

荧惑戟带着燕狄他们重返原始星云,也是冒着巨大风险。

如果不是仙庭顶尖好手都去追赶索明璋了,他们恐怕还不好进入原始星云。

燕赵歌仍然收敛自身声息,遨游于混乱原始的时空内。

经过数次交流之后,他同燕狄终于建立起较为稳定的联系,并且谋求碰面。

“你们到了。”见到燕狄之后,燕赵歌接了他们进入大幽明轮笼罩的阴影范围内。

除了燕狄和荧惑戟之外,聂惊神果然也一起赶来。

而让燕赵歌有些出乎预料的则是最后的第五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着一身青衣,眉目如画。

她站在那里,看似平淡,却仿佛一柄纳入鞘中的长剑,锋芒四射,锐气逼人。

燕赵歌对其并不陌生,不过是第一次见她真人。

剑傲神州,禹夜。

“小剑神”龙雪寂之后,上清嫡传一脉最出色的天才人物,同“剑动九霄”贺勉并称。

与界上界的“昆仑惊神龙,少年点八宗”交相辉映,碧游天这些年来流传甚广的一句话:“九霄飞独鹤,芳华满神州。”

前半句话指如今的圣庭至尊贺勉,后半句话便是指禹夜。

他们两人也被碧游天赞誉为绝代双骄。

燕赵歌熟悉她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此女正儿八经是玄皇高清漩和泉帝龙星泉嫡亲的外孙女。

龙汉华的表妹,高晴的小表姑。

玄皇高清漩同泉帝龙星泉一共育有三个子女。

长子高雪泊。

次女龙雪宁。

幼子龙雪寂。

禹夜的母亲,便是高清漩与龙星泉的第二女龙雪宁。

龙雪宁夫妻成婚较早,但是生育却晚,所以禹夜的年岁,还比龙汉华要更小。

而龙雪宁夫妻在生下她不久后,便双双亡故,禹夜是由龙星泉和高清漩这对外祖父外祖母抚养长大。

其人天赋才情卓绝,很快就在碧游天声名鹊起。

世人皆称赞她有玄、藤二皇之姿,而高清漩本人却认为自己的这个外孙女,潜力非凡,堪比昔年碧游天第一剑,燕赵歌的祖母剑帝狄清涟。

燕赵歌上次去碧游天的时候,她外出游历未归,所以没有见到面。

那时,据高晴等人所言,禹夜离开碧游天以前,是武圣九重,仙桥后期境界的修为。

虽与贺勉齐名,但因为年岁更轻的缘故,修为境界低于当时已成至尊的贺勉。

不过,今日一见,禹夜赫然也已经是至尊之境,人仙之身。

作为同界上界的聂惊神、陈乾华相对的碧游天年轻一代门面人物,不论禹夜还是贺勉,实力都毋庸置疑。

虽然现在看起来较为平淡,似乎没有出众之处,但熟稔上清剑术的燕赵歌,却已经能隐约能感觉到眼前青衣女子的不同寻常。

“禹师姐,幸会。”燕赵歌笑着拱拱手:“上次我赴碧游天一行,你正好外出,没能见到,甚为遗憾,想不到今天补上了。”

禹夜还礼:“燕师弟,幸会,听大伯、晴儿他们说你到过碧游天,我也遗憾自己当时不在。”

见过礼之后,她看着燕赵歌,喃喃自语:“人仙?好快啊……”

燕赵歌同燕狄相顾对视,都不禁莞尔。

不过,燕赵歌此刻更关心另一方面的问题。

“老爹……”他探询的目光看向燕狄。

燕赵歌对禹夜的实力了解,停留于传闻。

但只要这位禹师姐的实力确实足以跟贺勉并称,那就已经足够。

贺勉确实败在龙雪寂剑下,但需要考虑到当时的贺勉才刚刚踏足至尊之境,而龙雪寂都即将要推开仙门了。

禹夜与贺勉,燕赵歌没有亲眼见过出手,但龙雪寂什么水平,他心中有数。

燕赵歌不质疑禹夜的实力,只是有些出乎预料。

他原以为燕狄要是前往碧游天找人,来的会是龙雪寂呢。

“荧惑戟前辈回来联系我们之前,碧游天那边,高师兄便遣了弟子暗中来到界上界,带来一个消息,算是跟荧惑戟前辈前后脚抵达。”燕狄解释道。

“你们在这边开启通往丹殿的通道,碧游天那边似乎也有了动静。”

碧游天当初,对天庭神宫的丹殿,本就颇为留心,在一直寻找。

有同门失陷其中后,寻找就更加上心。

燕赵歌上次自己去碧游天的时候,高晴就曾经提及,上清一脉近年来关于丹殿似乎又找到一些线索。

现在看来,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通过当初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遗留下来的手段,彻底打通前往丹殿的道路后,碧游天那边也受到了影响。

“我接到荧惑戟前辈的报讯,便即让那位上清弟子回报高师兄。”燕狄言道:“五个人,我们少一人,于是请高师兄、龙师兄他们帮手。”

高雪泊等人尚还惦记着自家,那么燕狄自然也不会特意避开他们。

燕赵歌对此当然没有异议。

说到这里,燕狄神色郑重了几分:“据高师兄所言,除了他们碧游天和我们以外,还可能有其他人也牵扯进来。”

燕赵歌先前去寻找炎龙界的世界,他也知情:“极有可能是长时间隐世不出,渐渐静极思动的妖族。”

所以,这次要来的碧游天强者,同样也不止一个两个。

碧游天并不仅仅只有玄皇和泉帝一脉传人,还有其他上清嫡传强者。

龙雪寂确实也要出手,不过为了周全各方面因素,他与碧游天其他人同行。

而随燕狄一道前来的人,则是刚游历归来不久的禹夜。

“局面更复杂了,不过还不算特别出乎预料。”燕赵歌摸着下巴,心中想到。

1244.静极思动的妖族

极有可能被完整保留下来的天庭神宫丹殿,其宝贵价值,毋庸多言,有寻找线索的人,都会在意。

就目前来说,有邵君篁遗产打底的燕赵歌,仍处于所有人中最领先的地位。

但邵君篁留下道路的开启,也让其他手头握有线索的人受益。

碧游天如此,妖族同样如此。

听燕狄话里意思,燕赵歌便知道,他所言的妖族,并非活动与道门宇宙的那大猫小猫三两只。

而是指炎龙界所在之妖族宇宙中的大妖强者。

说到妖族,对于现如今的人而言,其实已经相对陌生。

大家更熟悉妖族凋零的局面,而对于遥远时空彼端,另一方妖族生存的宇宙,了解极为有限。

所以对于中低修为的武者,和广大民众来说,自己生活世界中那零零散散的少量妖族,就仿佛已经是全部。

广乘山也是这次寻找索明璋,方才从辰皇陈玄宗口中知道一些消息。

燕赵歌知道的稍多一点,不过亲身接触,也是寻找炎龙界时,初次踏足那边。

大破灭前的寰宇大千,顶尖大妖其实便非常少见了。

但并非灭绝。

燕赵歌通过天庭神宫藏书阁的一些文献记载,以及在那里出没的天庭中人口耳相传中得知,似乎在大破灭以前,大部分妖族,就都低调收敛,休养生息。

其实在早年的上古时代,封神纪元前后,妖族也曾鼎盛,强者如云,更有许多直接拜入道门或佛门,乃至于投身九幽者亦不在少数。

但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妖族渐渐凋零。

“好像是从当年西游传说的那个时代开始的……”燕赵歌心中嘀咕。

到了大破灭前的时代,天地间已经少见顶尖大妖活跃。

不过,妖族如果因为之前的低调隐藏,反而在大破灭中没有蒙受重大损失的话,大破灭后这么多年过去,恐怕也已经恢复相当的元气。

只是不知他们同仙庭与净土之间,如今是怎样的态势。

妖族同样可能成为伪道伪佛度化的对象。

“关键在于,娲皇现在究竟如何了……”燕赵歌手指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

所谓娲皇,同一般意义上的玄仙皇者,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就像提到真武大帝,也迥异于一般意义上的真仙大帝。

真仙称帝号,帝号一般只有一个字或者两个字,例如大破灭前的龙门大帝、天火大帝、雷帝、冰帝等等。

又或者大破灭后幽明大帝、通明大帝、锦绣大帝、乾元大帝、烛阳大帝等等。

而真武大帝的尊号,其实应该是真武荡魔大帝,也称佑圣真君玄天上帝、荡魔天尊等等。

四御之一的紫微大帝,也是习惯上的简称,全称乃是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

同样的道理,娲皇自然也不是某位玄仙皇者的皇号。

或许可以换个更通俗的称谓。

女娲娘娘。

关于这位存在,燕赵歌从前记忆中听神话故事,便早已听过不知多少次了。

而在这方世界里,则是真实存在过的传说巨擘。

只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的关系,所余记载已经很少。

燕赵歌博览天庭神宫群书,方才知道有限的一些东西。

传闻中,娲皇是同元始天尊、原始天魔等大能一样诞生于造化开辟之前。

并且,世间一切开天之后的非先天生灵,除九幽邪魔以外,尽数源于娲皇的创造。

遥远的太古时代,没有人族和妖族这样的划分。

习惯上的说法,乃是太古诸族,或者太古万族。

人族,为万族之一,类似龙族、肥遗、凤凰、鲲鹏等等诸族,也都同为万族之列。

直到太清道德天尊祖师传道弘法,人族方才脱颖而出,越来越见盛世。

当然,道门传承,也同样面向其他诸族,并不仅仅限于人族。

尤其上清灵宝天尊,更是以有教无类著称。

不过,从现如今回首历史,人族无疑获益最大。

而随着时间推移,人族以外其他太古万族,渐渐被人族统称为妖族。

妖,基本上是人族对自己以外种族生灵的称谓,而各个妖族很少会有这样称呼自己,并且不同妖族之间,往往也不会视对方为同族。

因为这个原因,不论是在妖族还是在人族,对娲皇都颇为尊崇。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女娲娘娘久不现世,名望才渐渐淡了。

就燕赵歌目前掌握的资料,有关女娲娘娘的传说,最后出现于上古封神纪元,自那之后,便越来越少见。

不过,时间久远,很多历史信息往往都混淆了,留下诸多谜团,现有的资料,也不能尽数相信。

先前依辰皇指点,去了一趟炎龙界的燕赵歌,此刻心中不由想得更多:“那边的妖族大能,也在关注火曜荧惑上尊的下落,诚如碧游天高师伯他们所言,妖族休养生息这些年,似乎也有几分静极思动的意思。”

燕赵歌心中转着诸多念头的同时,手下也没有闲着。

他双掌一合,定住七彩光流的五件宝物,一起震动。

那五道符印也随之流转,七彩光华受此影响,由虚幻变得更加凝实,仿佛化为一座真实的虹桥。

“既如此,事不宜迟,我等尽快动身,莫要浪费了木曜岁星上尊辛苦抢占的先机。”燕赵歌向燕狄等人说道。

燕狄、聂惊神、禹夜、荧惑戟都点了点头,同燕赵歌踏上虹桥。

下一刻,虹桥上彩光闪烁,燕赵歌等人眼前为之一花,瞬间跨越重重时空。

他们直接就此脱离了原始星云。

“这次过去,风险其实不小,只是时机不等人,我们也只好冒些风险了。”燕赵歌利用路上的时间,快速跟燕狄等人说道:“除了妖族会插一手以外,外道中人,也需要提防。”

仙庭和净土之间的争端,经过前些年的高峰后,近年来渐渐趋于平淡。

但如果对手露出明显破绽,自家有机会出手给对方一下狠的,相信不论是仙庭还是净土都不会错过。

仙庭如今相当一部分精力落在追捕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身上。

而察觉动静的净土,则虎视眈眈,盯着仙庭。

但是,如果他们像妖族还有碧游天一样得到关于丹殿的明确线索,那么并不是没有插手的可能。

丹殿的价值,毋庸置疑。

“此外,我觉得,丹殿本身,似乎也有些古怪,不得不防。”燕赵歌郑重提醒道。

1245.丹殿的古怪之处

“丹殿本身,有古怪?”聂惊神闻言,微微蹙眉。

燕赵歌点头:“目前无法确定具体是什么,但我很肯定,那里有问题。”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禹夜。

就见青衣姑娘仿佛正在走神。

对方随燕狄等人前来的时候,燕赵歌便留心到,自己这位师姐,走在路上,于虚空中挪移间,目光就没什么焦点,一副神游天外,思考人生的模样。

那仿佛是无时无刻,不沉浸在天地道理之中,以至于反而忽略了眼前事。

她对原始星云的兴趣,似乎不比对丹殿来的小。

直到要见到燕赵歌了,步入大幽明轮交织的暗影内,她才算回过神来,有礼貌的同燕赵歌见礼。

其人并非不通礼数,不通人情之辈,但在不跟别人打交道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习惯性走神。

和燕赵歌见过礼,等到燕赵歌同燕狄谈话的时候,她退到一边后,目光便似乎又开始放空,变得没有焦点,看上去一副呆呆的样子。

不过,其一身剑意,含而不发,仍然让人感到不寒而栗,仿佛随时可能出鞘。

若非如此,真要叫人替她捏一把汗,担心这姑娘随时可能被拐走。

等到燕赵歌的视线一望过来,她心有所感,目光立刻重新有了焦点。

方才其他人交谈的话,她并非当做耳边风,只是在当时沉浸在悟道中,没有理会。

一切仿佛被她储存起来备用,此刻回神以后,立即重新派上用场。

“唐师叔他们,还有当时在场的三位太清嫡传,都因为丹殿而失踪。”禹夜颔首说道:“那里可能真的有蹊跷。”

燕狄徐徐点头,若有所思。

禹夜说的事情,燕赵歌当年给他讲过。

那是当初燕赵歌同碧游天的人,还有妙飞峰的人,三方人马一起争夺玄霄紫金炉时候的事情。

当时情况发生突变,结果六个仙桥武圣消失无踪,被神秘法仪的力量吞噬。

据燕赵歌推测,神秘法仪的源头,正是丹殿。

聂惊神和荧惑戟了解情况后,神情也都变得严肃:“有人捷足先登?还是有大破灭前的强者占据其中,藉此逃过大破灭?”

“现在还不清楚,只能提高警惕,随机应变。”燕赵歌沉吟片刻,开口说道:“其实,要我来说,当初玄霄紫金炉那一场变故,有些像是一个被故意埋下的陷阱。”

闻言,众人的视线尽皆看向燕赵歌,连禹夜都不例外。

“像是……一种很原始的捕猎。”燕赵歌向禹夜说道:“禹师姐见谅,我无意辱及几位失踪的前辈,只是打个比方。”

禹夜摇头:“无妨,我明白的。”

她略微有些出神,然后慢慢说道:“根据晴儿事后的描述,如果燕师弟你的猜测是真的,那对方的目标,似乎是修为比较高的武者。”

“至少,已经登上仙桥?”

燕赵歌点点头:“我也是这样猜测的,所以由此可见,陷阱是人为,而非丹殿本身的防御禁制。”

“既然陷阱的作用是捕捉,而非当场击杀……”聂惊神一针见血的问道:“那么布置陷阱的人,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燕赵歌没有回答。

接触过丹殿中那道冰冷的意志,他心中,其实有一个猜测,只不过尚未证实。

但这个猜测,他不好跟别人说。

因为牵连太广。

“或许,要等我们到那里以后,尝试寻找答案。”燕赵歌心中无数记忆深处的画面闪过,但面上不露声色,如此答道:“希望当初失陷的人,吉人天相,我们这次去了,能设法救他们脱困。”

禹夜等人都微微点头:“眼下唯有如此了。”

一行人跨过虹桥,一路向前。

虹桥尽处,那大殿终于又一次出现在燕赵歌视线内,从模糊到清晰。

只是,与他记忆中迥异,本该闪动金辉,仿佛白玉构筑的大殿,这一刻却呈现黑色。

越靠近大殿,药香便越是浓郁,令人通体舒泰。

不过,当燕赵歌等人真的下了虹桥之后,眼前药香突然生成道道霞霭,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虽然有木曜岁星上尊的遗产帮助,但想要正式进去,仍要动动脑筋呢。”燕赵歌行走在霞霭间,眼前一片迷茫,难辨方向。

走在其中,总给燕赵歌一种原地踏步的感觉。

倒是之前那道冰冷的意念,这一次没有再出现。

这让燕赵歌不仅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心中更进一步提高警觉。

“当初那个陷阱,不像是只用一次的样子,天庭神宫丹殿被完整保存下来,而不是废墟,那在此基础上只抓走几个仙桥武圣,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燕赵歌心中思索。

对于人间来说,仙桥武圣已经极为强大。

除了站在人间顶点的至尊武圣以外,仙桥武圣便是最强大的存在。

在人间至尊面前,他们或许显得势弱,但事实上随便哪一个,举手投足间也是移山填海,能叫天地崩裂的人物。

放到八极大世界、炎魔大世界、浮生大世界那样的一方下界去,轻轻松松都可以毁天灭地了。

但是,那终究是相对于人间而言。

对于九天之上的仙境来说,人,终究是还是人。

所以,燕赵歌推测,布置陷阱的人得手,成功擒获当时现场的六名仙桥武圣之后,接着收回玄霄紫金炉,或许原本的打算,是要继续故伎重施,捕捉更多的猎物。

不曾想,却被燕赵歌中途截胡,坏了好事。

所以对方才会那样怒不可遏。

那冰冷意念中饱含的愤怒和仇恨,让燕赵歌记忆犹新。

“我自投罗网,你该高兴才是。”燕赵歌心里自嘲。

他看了看阻路的霞霭,思索片刻后,抬起手指,凌空书写。

光影在半空中留下印记,不曾散去,结成一道道符箓。

道道符箓纠结,最后仿佛化作一扇门户,在霞霭迷雾中打开。

先前仿佛神游天外的禹夜有些茫然的转过头来看那门户,愣了愣后视线重新有了焦点。

“燕师弟,当年的玄霄紫金炉,莫非入了你手?”

1246.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听了禹夜的问题,燕赵歌坦然点头:“当初机缘巧合,玄霄紫金炉确实落入我手,因为事关重大,所以一直秘而不宣,连你们也瞒过了,还请师姐见谅。”

他又看向聂惊神:“也请聂师兄见谅。”

“说来惭愧,仙境遗宝,何等神妙,我得之多年,却也一直无法发挥作用,越师伯始终未曾返回界上界,龙师叔祖和玄皇陛下又一直闭关,以至于耽搁到了现在。”

这次踏足丹殿,想要有所作为,玄霄紫金炉当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燕赵歌既然邀了聂惊神、禹夜和荧惑戟同行,便没打算瞒他们。

禹夜不猜出来,稍后燕赵歌也会主动做说明。

此一时彼一时,到了如今的修为层次,燕赵歌已经不太担心玄霄紫金炉的事情暴露。

事实上,他相信,不论是得了高晴回报的高雪泊等人,还是得了傅婷回报的锦绣大帝傅云驰,恐怕多多少少都有点怀疑,当年之事,是燕赵歌渔翁得利。

当然,如果有人因此起了歪心思,燕赵歌却也没有谦让之心。

不过,这次挑选同行之人,经过多番考量,不至于闹出内耗之事。

果然,禹夜只是询问,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即点点头:“这样说来,我们机会又多了几分。”

然后,她注意力就不再继续放在燕赵歌身上,而是重新打量周围的霞霭,视线渐渐再次没了焦点,似乎沉浸在体会此地环境奥妙中。

很显然当年同门失踪之事,乃是源于丹殿的问题,与燕赵歌无关,禹夜自不会因此迁怒。

“师尊返回界上界,你告诉他玄霄紫金炉的事情,怕是作用也不大。”聂惊神则笑了一声:“玉京岩上上下下,就没哪个擅长炼丹的。”

“清静玄仙,催动宝炉,毫无问题,只看效率高低。”燕赵歌抬脚迈步:“不过,一切都先等我们解决这里的事情后再说吧。”

只是洗练吸收之前融于七彩光流中的药气,燕狄等人虽然收获没有燕赵歌大,但也都获益匪浅。

不过,要将之完全化为己用,并不那么容易。

除了燕狄在炼丹术上也有不俗造诣,可以像燕赵歌一样以自身为炉快速炼化药气以外,其他三人都需要时间的积淀。

眼下时间不等人,只好暂时先单纯吸纳,然后徐徐图之。

燕赵歌当先穿越霞霭之中的门户,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燕狄等人随他一同进来,雄伟的大殿已经就矗立在面前。

黑色大殿孤零零悬于虚空中,周围不见亭台楼阁。

道道黑色光澜向着四周围散布,动荡虚空的同时,隐隐构建起空间壁障界域。

仿佛以这大殿为中心,一方独立的天地世界形成。

不得要领,不得门户,想要从外界宇宙无尽虚空进来这方世界,显然是不现实的。

来到大殿前,苍凉古老,陈旧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自大破灭后,便一直存在于此,静静漂浮直到如今……吗?”燕赵歌视线扫过那淡淡黑光:“不像是被九幽侵蚀的样子,但与我记忆中也不一样了。”

“是大破灭的原因,还是丹殿内部的原因?”

他心中一边思索,一边转头对燕狄等人说道:“我们进去吧,前途未卜,大家都多小心,万一要是失散了,首先保全自身,记着来时路上,我告诉你们的东西。”

“先进来的人,抢占先机的同时,若有什么陷阱,也是最先接触,算是有利有弊吧。”燕赵歌笑道。

聂惊神不在意的一笑。

禹夜仍然在走神,一副呆呆的模样。

荧惑戟摇头:“那也仍是先来之人占据先机。”

燕狄同样笑道:“既来之,则安之。”

“是啊……”燕赵歌稍微犹豫一下后,看向聂惊神:“不过,还是需要格外小心。”

聂惊神视线回望过来,燕赵歌言道:“咱们都比较特殊,说不定正是对方梦寐以求的猎物。”

燕狄等人都若有所思。

聂惊神自不必说,古今罕见的先天元胎,先天体质最好的存在之一,很多时候甚至可以去掉“之一”两个字。

燕赵歌,从体质上来讲,先天大约可算中上之姿。

但是,这么多年不断修炼,不断潜移默化的锤炼改变,从后天当前状况来说,他的肉身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人族武者之身。

夸张点说,太古纪元创造人这个种族的女娲娘娘见了,都有可能感到意外,料不到自己创造的族群中,能出现肉身如此强大的人类。

燕狄的情况,与他类似,但没他这么夸张。

荧惑戟,虽然是兵器,但其中封炼的神魂,属于昔年强者叶炀,那是实打实推开仙门的真仙大帝。

如今虽然化身为荧惑戟,也是无漏仙兵。

根据众人现在掌握的信息,他有可能是丹殿发生变故后,第一个接近的仙境强者。

换言之,是那布置陷阱的猎人,目前为止遭遇的最高层次猎物。

禹夜,燕赵歌先前了解有限,倒是这次燕狄联系碧游天寻找帮手,高雪泊、龙雪寂他们遣了禹夜过来时,提过两句。

从燕狄那里听来,燕赵歌心中大致有了数。

自家这位看似经常开小差的师姐,一方面天性如此,热衷武道而对其他事情不太在意,作风接近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和司空晴那样的人。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先天神魂,与常人不同。

这一遍数下来,五个人在不同方面上,都各有特异之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众人对视一眼,都露出笑容。

不轻视,但也不畏惧。

“也可以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燕赵歌嘻嘻笑道,目光从聂惊神那里收回。

其实,他最担心的是聂惊神。

如果他心中深处猜测不假,聂惊神最容易成为对方目标。

只是他的猜测不好解释,所以不便单独提醒聂惊神,转而将五个人都一起捎上,也算起到示警的效果。

众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丹殿正门处。

燕赵歌和身旁的燕狄对视一眼,一人一边,齐齐伸手,推向眼前仿佛天阙一样的大门。

看似沉重的门扉,却好似没有任何份量,无声无息,向两边敞开。

燕赵歌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迈步走入,突然就感觉时空变幻。

待到眼前重现光明时,燕赵歌环顾四周,已经只剩自己一人!

1247.自有乾坤,殿内宇宙(3更!)

(PS:感谢“闲庭信步听风雨”盟的第一章加更。)

眼前,似乎是一间丹室。

燕赵歌视线所及之处,甚至还能看见一口丹炉。

距离当年大破灭,已经有漫长岁月过去。

正常情况下,无主的宝物,大多数会因为时光的冲刷而灵气散尽,最终仿佛凡俗之物一样,尘归尘土归土。

但是,燕赵歌眼前这口丹炉,虽然看得出已经多年不曾使用,但其中灵气仍在。

“呵,当年的丹殿里,随便一口丹炉,放到现如今,都是至宝啊。”燕赵歌老实不客气,直接就先将那丹炉收了。

至于说其他四人都不见了踪影,燕赵歌还真不担心。

就在方才挪移时空的时候,燕赵歌已经分辨出,这是丹殿本身的神异,而非特制的陷阱。

这生出的变化,可能是对手借助丹殿之神异,挪移时空,使得燕赵歌一行人失散。

但也仅止于此。

这反而让燕赵歌察觉到对方的虚弱。

“说虚弱,也不恰当。”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像是正在忙其他事情,一时间无法分身,所以只能先打散我们,延缓我们的脚步,为他自己争取时间。”

先前,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似乎给对方带来了压力。

为了应对索明璋带来的压力,对方也在进行某些筹谋。

“他进行到哪一步了呢?”燕赵歌一边思索,一边推开了这件丹室的门,向外走出。

入眼处,是昏暗的长廊,幽幽暗暗,仿佛宇宙深处。

浓郁的药香笼罩下,也在一定程度上阻断燕赵歌对更远处虚空的感知,使他的知觉被隔绝在一定范围内。

燕赵歌神色泰然,望望左边,又望望右边,随便选了个方向,就起步走出去。

在这长廊内行走,就仿佛走在无尽宇域虚空内,但是看不见点滴星光。

长廊两侧,也不见其他丹室的门户院落。

燕赵歌回首望去,就见自己出来的那间丹室,此刻大门关闭,也已经消失不见。

那里,仿佛是一方独立的时空世界,在这无尽虚空里飘荡。

“这里,就仿佛一方全新的宇宙,宇宙中一重又一重时空,一个又一个世界共存。”燕赵歌若有所思:“像是原始星云一样,但比原始星云更发达一些,更接近一方全新宇宙的姿态。”

前一世,他只远远见过丹殿的外观,不曾进入其中。

不过,天庭神宫藏书阁内,有同为天庭神宫重地丹殿的相关信息。

再加上道听途说提及丹殿的事情,燕赵歌对这里也有些大致的了解,不至于完全两眼一抹黑。

“这里……”燕赵歌回忆片刻后,再次伸手凌空书写一道道符箓。

闪动淡淡金光的符箓,仿佛一个个活了过来,拥有生命。

然后这些金光符箓,吞吐一道道紫气,在虚空中仿佛化作一片紫雾。

紫雾摇晃之间,燕赵歌眼前隐约出现明确的道路。

踏上这条闪动金光的道路,燕赵歌迈步前行。

只是,每一步迈出,都仿佛跨越一重世界。

抵达道路尽头处,终于又见一扇新的门户。

燕赵歌尝试开门,但是不得其法,大门纹丝不动。

“是这里没错。”见状,燕赵歌反而心中一定,点了点头。

他又打量周围环境片刻后,手掌一摊,万丈金光亮起,无穷紫气升腾,一尊三足大鼎炉,出现在他手中。

燕赵歌松开手,三足大鼎炉体型开始变化,更显神异。

仿佛无限巨大,充斥四方天地,却又仿佛极小,看上去如同尘埃一点。

正是玄霄紫金炉。

在丹殿内部的宇宙中,一直以来安静无声的玄霄紫金炉,开始主动震荡起来。

从周边时空里,也隐约延伸出一道道金光,贯入巨大的宝炉里。

玄霄紫金炉上道道氤氲蒸腾,仿佛从沉眠中苏醒,强大的气息不断从中流出。

那并非磅礴的力量,但却彰显一种高妙意境。

燕赵歌揣摩其中道理,只感觉在部分方面,便是先前所见辰皇、隐皇这样的老牌玄仙强者,似乎都有所不如。

在成就人仙之身后,燕赵歌本来已经可以勉强触动这尊源自仙境的强大宝炉。

但在这一刻,玄霄紫金炉的灵性恍惚间复苏,仿佛要被全部激发后,燕赵歌只感觉自己又无法驾驭了。

这在燕赵歌预料中,所以此刻真实发生了,他也不觉得沮丧。

一只手结了个法印立于胸前,另一只手则向前平推,按在玄霄紫金炉上。

巨大的宝炉,开始靠近那扇封闭难以打开的门户。

随着玄霄紫金炉的靠近,本来纹丝不动的大门,也终于有了动静。

双方气息交感,宝炉的体型,开始真实缩小,到最后变作一个印章般的体积。

犹如身份的识别,又像是约定的印信。

当燕赵歌推动玄霄紫金炉落在那扇大门上之后,整个宇宙中仿佛响起“吱嘎”一声。

然后,那封闭的门户,终于开启,向两边敞开。

燕赵歌迈步进入其中,大门立即在身后重新合拢关闭。

眼前只见光灿灿一片,仿佛置身星海中。

燕赵歌环目四顾,眼前仍然是一片浩渺虚空,但是此刻虚空中多了一个又一个光团。

那光团,便仿佛周天星斗一样,在虚空里静静转动,每一道光流,都有属于自己的轨迹和规律。

“这里便是丹殿的指引中枢之地吧?”燕赵歌微微颔首。

丹殿,乃是天庭神宫重地,内部自有乾坤。

一个个独立世界,便仿佛一间间丹室,共存于殿内宇宙时空。

天庭中人,有进入丹殿者,都会得到接待,然后经由指引,前往想去的地方,或者独自获得一件丹室进行使用。

眼下燕赵歌身处之地,便是用以指引的中枢场所。

虽然不是丹殿本身最重要的核心中枢之地,却相当于真正入门。

到了这里,再想去其他地方,就容易很多。

关键是,有了章法可依,不至于再像夜里抹黑行走一样。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燕赵歌定睛看去,就见虚空中一道道光辉流转间,有些光流内部,似乎掺入了杂质。

那其实便是显示,其他进入丹殿的人。

而让燕赵歌更在意的是,有极少数区域,光辉黯淡,仿佛蒙上一层黑雾。

1248.丹殿要害核心位置(4更求月票!)

(PS:感谢“闲庭信步听风雨”盟的第二章加更。)

在指引中枢这里,都有阴影,可以想见那些区域,问题不会小。

燕赵歌大致分辨了一下,发现那里还正好都是丹殿中的要害部位。

大殿核心中枢,核心丹房,丹库,药库……

这些要害部门,尽皆被阴影笼罩。

核心中枢不用多讲,如果把指引中枢比作前台或者大厅的话,那里就是总控制室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存有大量珍贵仙丹灵丹的丹方。

甚至比藏书阁中的记载还要更加齐全,有少数丹方,藏书阁都没有保存,唯有这里才有。

核心丹房,则是诸多用于炼丹的静室中,环境条件最好最大的一处。

曾经,包括玄霄紫金炉在内,天庭神宫最顶尖的几大炼丹宝炉,大部分都安置在那里。

有资格使用核心丹房炼丹的人,整个天庭,也就那么寥寥数人而已。

丹库,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因为那里储存了大量丹殿里炼制,而没被人带出去的成品仙丹宝丹。

丹殿没在大破灭中毁坏,如无意外,丹库的保存也应该相对完整。

至于药库,则是储备各种预备用来炼丹的天材地宝,灵草灵药,从价值上来说,不逊色丹库太多。

燕赵歌的目光四下扫视,留心那些光流内部仿佛杂质似的斑点。

这些代表进入丹殿里的燕狄等人。

他们不像燕赵歌那样,能在丹殿里寻找道路,所以显得停滞不前。

在丹殿内部的宇宙虚空里行走,如果不得其法,其实跟原地踏步没有差别。

只有修为境界高到一定程度的大能强者,才能无视部分规则,自如行走。

但燕赵歌等人,目前修为境界还没到这种以势压人的层次。

“可惜,不能有针对的只打开部分禁制,要开必须全开。”燕赵歌遗憾的咂咂嘴:“这如果有别人后面进来,便也畅通无阻了。”

先手优势自然不能轻易放弃,燕赵歌心里发发牢骚,然后便伸手凌空书写。

一道又一道符印凝滞于半空中,然后化作一整篇华美玄奥的经文。

燕赵歌再次唤出玄霄紫金炉,仿佛最后署名盖章一样印上去。

接着,那片玄奥符文,便飞上天去,消失在星光璀璨的茫茫虚空中。

下一刻,如满天星斗一般的光流齐齐震动,然后尽数变为蓝色。

光团流动的速度明显放缓,不再形成连绵不绝仿佛一线的光流,而是一个个光团,依照某种规律轨迹,缓缓移动,清晰可辨。

然后,光团中的那些“杂质”,也渐渐随之变得清晰,恍若一个个人影。

只是,影像还都很模糊,分不出谁是谁。

不过,那些身影的行动,明显变得自如,开始各自寻找路径,而不是滞留于原地。

“还是对这里不熟悉啊,要是能多揣摩些时日,就能更深入驾驭这里了,到时候在这里直接联系老爹他们几个也是简单事,可惜时间不等人。”燕赵歌一边观察一边想到。

同时,他也隐约感觉,有人在干扰自己,让他不能更好的控制这里。

想来,便是先前那利用玄霄紫金炉布置陷阱的对头了。

燕赵歌身形一晃,仿佛分身化影,身边顿时多出一个人。

正是他的北冥分身。

北冥分身早已重新变回人身,出现后,便也抬头望着眼前的“星空”。

留下分身在这里,燕赵歌本尊则离开此地,重新上路。

丹殿内部乾坤变化的规律,以及各种路径,此刻他大部分已经了然于心。

这时,便前往探索那些阴影区域。

对头似乎在忙别的事情,以至于顾不上阻拦他们闯入,这当然是一个好的开头。

但是反过来讲,对方如此不惜代价也要办成的事情,如果真给其如愿以偿,那燕赵歌等人怕就不好过了。

能争取中途阻断对方的动作,自然是最好。

燕赵歌独自一人行了片刻,穿越重重虚空后,脚步逐渐放慢。

在他的记忆中,对照丹殿内部构造,他已经接近一块阴影覆盖的区域。

这里还没有到那些重点要害部位,属于外围地带,靠近丹库附近。

在抵达阴影区域之后,燕赵歌心中微动:“很强的压制力……”

此地,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压制燕赵歌体内真元运转。

燕赵歌玄功默运,将这影响消除,却也更加审慎几分。

在这个地方同人动手,自身消耗会比外面更大。

“这一带的药香也淡了。”他鼻子翕动一下,越发感觉此地不同寻常。

行走在黑暗的虚空间,感受那无形之力,燕赵歌不动声色。

警惕周围动静的同时,他停下脚步,在虚空里找到有一扇门扉,将之打开。

这里是一间炼丹用的静室。

开门之后,燕赵歌瞳孔猛然收缩。

室内,有一个人影。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燕赵歌第一反应是自身戒备提到最高,严阵以待,里里外外检查静室。

确定除了自己再无第二个活人后,他方才真正走进去,来到那死去的人身旁。

这是一个面貌清癯俊朗的老者,鹤发童颜,不见老态。

他双目闭合,神态安详,仿佛安睡。

燕赵歌曾经见过他。

当时不知道他具体身份名号,后来也知道了。

界上界昆仑山妙飞峰,太清嫡传,锦绣大帝傅云驰的师兄,武圣九重,仙桥后期境界,“广清叟”冉驰。

昔日在界上界,也曾是赫赫有名的强者之一。

当初,正是他带队,参与争夺玄霄紫金炉,结果中了陷阱,和另外两个同门仙桥武圣强者,以及三位上清嫡传强者一起失踪,这么多年来,始终下落不明。

如今看来,已然陨落。

燕赵歌默立致哀片刻后,轻声说道:“得罪了。”

他伸出手掌,搭在冉驰的腕脉上。

虽然冉驰已经没有脉搏,但燕赵歌的真元仍然探入其中。

几乎在第一时间,他就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力量,蕴含于冉驰体内。

这力量并不危险,只是因为燕赵歌的触动,趋于失控,可能在冉驰体内造成破坏。

燕赵歌面不改色间立马将之镇压。

“已经故去多年,身体之所以不腐,并非因为仙桥武圣气血强盛,相反,是因为这股力量的维持。”

“其人体内……早已经破烂不堪!”

并非败坏,而是体内每一分每一毫存在,血肉骨骼经络脏腑穴窍乃至于最细微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血脉,全都已经破碎。

眼前的老者,就仿佛一个沙雕。

若非体内那股力量维系,他怕是早已化作尘埃。

刚才燕赵歌轻轻一碰,那力量失衡,若不是他及时镇压,眼前老者的尸身也要破碎。

而就在触碰的那一瞬间,燕赵歌再次感受到那股冰冷的意念!

1249.仙丹琳琅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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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燕赵歌此刻也身处丹殿内部的缘故。

这一次再感受到那冰冷的意念,更加真切的同时,也更加清晰。

燕赵歌平静无波的心头灵台上,突然起了涟漪,仿佛被人投石入水。

水面上隐约倒映出一个影像。

那像是一双眼睛,正冰冷的注视着燕赵歌。

不似先前那么狂躁炽热,但一切怨恨和愤怒,都凝结为更严酷的冰冷,令人心悸。

燕赵歌心情平静,同那双若隐若现的眼睛对视。

少顷,那对眼睛消失,那冰冷的意念也随之退去。

燕赵歌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

“他快要成功了。”燕赵歌心有所感,神情带着几分怪异,半晌后直起身来,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转头看了看“广清叟”冉驰的遗体,燕赵歌默默行了一礼,将其遗体收敛,然后退出这件静室。

“其他五人,怕是也已经凶多吉少。”

燕赵歌一边想着,一边继续探索眼前为阴影所笼罩的区域。

在接下来的探索中,在一间又一间丹室内,果然分别发现了其他几人的遗体。

“唐显风,吕志博……”燕赵歌心中默念。

前者,乃是碧游天宿老,玄皇高清漩的亲传弟子,同高雪泊兄弟同辈。

后者,则是高雪泊的亲传弟子。

两人都是当初同冉驰等太清武者争夺玄霄紫金炉时,一起中了陷阱,失踪不见的人。

如今,双方也都是同一结果,陨落在这丹殿内。

他们的身体,也跟冉驰一样,外表看似无碍,但内里的一切,早已如沙雕一般脆弱散碎。

让燕赵歌在意的是,不同的人,身体内部遭受破坏的程度,有明显差别。

从最初极为粗放,到之后,越来越精细巧妙。

仿佛一个屠夫,由生疏变得熟练,最后入庖丁解牛一般,游刃有余。

燕赵歌喃喃自语:“我恐怕猜对了……”

这一带已经靠近丹库,燕赵歌将周围都检查过一圈之后,便向丹库行去。

他比较小心,但也比较期待。

被掳来的人,都在这一带附近的炼丹静室里。

对方本身便也很可能在这一带。

尤其是丹库,可能性最高,于是也就格外危险。

但是,现在又正是对方筹谋的关键时刻,早一步找到,说不定能来得及打断对方的动作。

否则等到对方筹谋妥当,大功告成,再想对付,那难度可就不是一般的高了。

黑暗的宇宙星空中,空空如也,仿佛没有距离的概念。

燕赵歌行了片刻,停下脚步,抬手凌空书写符文。

符文光辉在虚空内闪烁,由近及远。

最终,光辉在远方凝结,照亮一片虚空。

那里,仿佛出现一枚巨大的宝珠,周围缠绕一道又一道咒文,恍若缎带首尾相连,绕着宝珠盘旋流转。

这模样就好像宝珠始终安静存在于黑暗的虚空里,只是被人们忽略。

但其实若不是用特殊法门激发,便是在这片虚空找个千百遍,也永远都只会是空无一物。

宝珠呈透明状,内里升腾道道金色氤氲,看不清具体影像。

那就是丹殿重地,用来储存成品仙丹的丹库。

昔年天庭神宫中,人来丹殿炼丹,炼成之后,大多会被本人带出丹殿。

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会被留下,暂存于此。

储存的地方,便是这丹库。

只不过,想要进入丹库,自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

燕赵歌靠近那里,远看像宝珠,但到了近处,却极为巨大,恍若星辰一般。

玄霄紫金炉飘荡而出,燕赵歌手掌按在宝炉上面,然后向前平推,接触丹库轮廓表面。

三足大丹炉上金辉闪耀,渐渐融入眼前的星辰中。

然后,浑圆的星辰,猛然转动变化,显化成半圆模样,另外一边则是齐整的平面。

仿佛湖水一般的平面中央,玄霄紫金炉安静立在那里。

燕赵歌没有触碰宝炉,而是自身向湖面落去。

这一次,他身体不受阻碍,顺利通过水面似的光幕,进入半球内。

一进到这里,顿时扑鼻药香袭来,浓郁的几乎令人窒息。

燕赵歌视线中的景象,除了脚下地面以外,头顶和四周,都被紫色氤氲笼罩,云海之中,隐隐透出金光。

循着金光找去,可以见到一座又一座金色小塔。

正常来说,各种仙丹妙药,便被分门别类,各自存在这一座座宝塔中。

燕赵歌的注意力首先没有放在那些金色小塔上,而是谨慎检视整座丹库。

里里外外都查过一遍后,燕赵歌可以确定,对头并不在这里。

他这才有心思查看那一座座金色的小宝塔。

各种各样的仙丹,琳琅满目。

当初获得玄霄紫金炉时,得到那些零散仙丹,对于眼前的景象来说,不过小巫见大巫。

这里不仅种类繁多,更关键数量也多。

弥罗金丹,凡人服用,延年益寿,青春永驻,打开天人感应,可聆听天庭谕旨,垂死之人立刻复苏,活死人,肉白骨。

修练武者服用,可沟通九霄云外,不曾推开仙门的修为,也能接引最纯粹最神妙的天外仙气入体,虽然无法炼化,却也受益无穷。

紫气金珏丹,服之可得紫肌金骨,等闲水火不侵,刀兵难伤,尤其利于修行外练之法的武者,大有裨益。

天莲九心丹,服之心开九窍,魂蕴九神,灵动非凡,几有通天之感,令神魂思维悟性得到进步,具体效果因人而异,但已堪神效。

除此以外,万妙飞星丹、圣霄丹、清华长生丹、承元大丹、风雷造化丹、九霄天露丹、神韵丹、六阴玄冥丹……

人间难寻,天上少有的仙丹宝丹,在这里却应有尽有。

毫不客气的讲,只要将这里搬空,燕赵歌这一次就不算白来。

“但是,跟我预想中相比,大约只有不到一半啊……”燕赵歌眯缝着眼睛。

少了的那部分,并非因为岁月流逝而荒废了,倒更像是被人捷足先登取走了。

“不在丹库这边,那么药库?”燕赵歌心中思索:“核心丹房?还是返回核心枢纽那边去了?”

一边盘算,燕赵歌一边扫荡这里的丹药。

不过,他很快神色微微一动。

通过身处指引中枢的北冥分身,他已经察觉,有别的人,也靠近丹库这边。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50.问当世英杰有几人?

靠近丹库的人,并非燕狄他们。

通过北冥分身,燕赵歌早已知道,在他们之后,有别人也踏足丹殿之内。

虽然不确定是妖族还是碧游天的人,但数量并不少。

其中一人,不知道是运气不错,还是另有线索,不经过指引中枢,兜兜转转却也找到丹库附近。

相较于一路翻翻找找的燕赵歌,对方的行进速度无疑快许多。

在靠近丹库周围后,因为进入阴影区域,北冥分身无法继续观测。

而此刻燕赵歌本尊,则能隐约感到,有人已经到了丹库外。

然后,下一刻,那人触动了玄霄紫金炉!

燕赵歌尚不能完全驾驭玄霄紫金炉,但是心灵感应仍有少许联系。

此刻立即感觉到,有其他人接触宝炉,并试图将宝炉挪移开。

置身丹库之中,燕赵歌也可以感到,这里的界域在不停动荡,一时间有天旋地转之感。

“嘿!”燕赵歌冷笑,身形快速上升。

仿佛浮出水面一般,他穿过光幕,到了丹库外面。

但是刚刚露头,眼前便忽地一道赤红剑光闪现,刹那间到了燕赵歌面前。

“陷仙剑!”燕赵歌处变不惊,身形一晃,也有红光涌动。

同样的陷仙剑剑光针锋相对,让他闪过对手的攻击。

定睛看去,就见虚空之中,玄霄紫金炉之侧,站着一个青年人,身着道袍,但是头发披散开,没有扎发髻。

这青年目光锐利,本来直勾勾盯着玄霄紫金炉,这时则转过头来看向燕赵歌。

“贺勉贺九霄?”燕赵歌轻笑一声:“你这个打招呼的方法,让人不怎么喜欢。”

这披头散发的道袍青年,赫然正是碧游天年轻一代屈指可数的天才人物,圣庭至尊,“剑动九霄”贺勉。

他同禹夜并称碧游天后起之秀中的绝代双骄,“小剑神”龙雪寂之后,上清嫡传最杰出的武者。

贺勉较龙雪寂年轻,较禹夜年长。

最近百多年来,界上界那边,在龙雪寂当年化名行走打出名号之后,接着涌现的绝世人物便是天公子陈乾华,然后是惊神剑聂惊神。

而在碧游天,龙雪寂之后最出色的人物便是贺勉盖压同龄一代,直到后来禹夜出世,两人并称。

从年龄上算,贺勉同陈乾华大致相近,如今屈指算来,登临至尊之境也有些年头。

龙雪寂登仙之后,碧游天便有说法流传,贺勉很可能已经胜过高雪泊,而成为碧游天武圣第一人。

其师尊,乃是灰灵谷谷主,云帝,又称云征大帝。

数千年前,便同玄皇高清漩并称,乃是当时开辟碧游天之碧游七子中,如今还在碧游天仅剩的两人之一。

论年岁资历,比燕赵歌的祖母狄清涟都还要更早一些。

如今虽然还是无漏真仙,不曾去渡真玄劫,但燕赵歌却隐约猜到,那或许并非不能,而是云帝另有考量的缘故。

贺勉是云征大帝关门弟子,被赞许武圣境界时的修为成就,已经青出于蓝,更胜其师。

登临至尊之境,成就人仙之身后,传闻中贺勉与同为武圣的对手交锋,只败过一场。

便是当初败给龙雪寂。

不过,彼时的龙雪寂登临至尊已久,而贺勉不过刚入人仙之境。

龙雪寂本人也认为,同贺勉一战,乃是他与同境界对手交锋,最艰难的一战。

大家普遍认为,贺勉虽败犹荣。

但参照贺勉保留那个仿佛笑话一样的“八霄至尊”尊号,就可以想见,他自己怕是不觉得光荣,并且打算将来同龙雪寂再比一场。

虽然龙雪寂已经登仙,但贺勉仍有洗刷耻辱的机会。

“界上界谪仙,燕赵歌。”虽然是第一次真正见面,但贺勉也认出燕赵歌。

他双瞳中隐约有赤芒闪烁:“玄霄紫金炉,当年就落入你手?”

“机缘巧合。”燕赵歌平静说道:“唐老他们三位,以及妙飞峰三位的遭遇,燕某亦感到遗憾。”

贺勉言道:“我也很遗憾,所幸现在有弥补遗憾的机会。”

他伸手抓住玄霄紫金炉,然后将之提起。

燕赵歌仿佛没看见一样,只是淡淡说道:“且不说妖族也要插一手,单说这丹殿本身,便有怪异之处,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贵派灰灵谷一脉,同玄皇陛下和龙师叔祖向来不和,看我不顺眼也正常,但现在就闹内讧,不嫌太早了吗?”

贺勉摇头:“燕居士误会了,你们一家闹得界上界大乱,贺某乐见其成,越乱越好,所以对你并无敌意。”

至少,目前没有。

“此间其他事情,贺某也没有掺乎的打算。”

“这次来,正是冲着这尊玄霄紫金炉来的,能得到手,于愿足矣,就此退走,并不打算贪心其他。”

他幽深的双瞳中,赤芒若隐若现,飘忽不定:“可惜,结果是遇上你。”

燕赵歌武圣九重,仙桥后期境界时,在界上界一战惊天,击败黑衣锦帝,击杀戊己山河图在手的地至尊王正成。

震动界上界的同时,也震惊整个道门宇宙,其中自然包括碧游天。

中下层武者或许不知情,但身为碧游天可以位列前十名高手的至尊武圣贺勉,必定有所耳闻。

没有四太先天旗在手的锦绣大帝,和就算有戊己山河图随身的地至尊王正成,贺勉都不惧。

但是,此刻当面碰上,他也能看出来,面前的燕赵歌,不再是武圣九重,仙桥后期境界,而是跟他一样,全部穴窍见神,体内宇宙圆满的人仙之身,至尊之境!

他对燕赵歌如此短的时间里,便臻至武圣十重境界而感到不可思议。

但事实摆在眼前,确凿无疑的一点是,此刻的燕赵歌,肯定比当初战胜黑衣锦帝,击杀王正成时更强。

不过,贺勉并没有动摇。

他看着燕赵歌,双目之中的赤红光芒,越来越锐利。

“不开玩笑,很诚恳的说一句。”燕赵歌摊了摊手掌,笑道:“你趁我跟别人交手时,寻找渔翁得利的机会,对你来说更好一点。”

贺勉一身剑意,越来越盛:“面对同为至尊的人,却望风而逃,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贺某只有折剑自戕了。”

“燕居士的大名,我闻名已久,上次你到碧游天,我们缘铿一面,今日正好补上,领教一番。”

燕赵歌眼皮子轻抬,看向贺勉,若无其事的点头:“哦。”

下一刹那,红光乍现!

燕赵歌瞬间到了贺勉和玄霄紫金炉边上!

1251.今日起,你八霄变七霄

“缘铿一面?未必吧。”燕赵歌瞬间到了贺勉身前:“上次燕某在贵派弟子背后留字,正是留给你和尊师云帝陛下,那时不就早已见过吗?”

“只不过,不像现在这么近。”

说话间燕赵歌伸手一把抓住玄霄紫金炉,顿时定住贺勉撤退的身形。

“没交过手,自然是缘铿一面。”贺勉双目泛金,赤芒直接自双眼瞳孔中飞出。

仿佛没有时间间隔可言,赤红剑光就瞬间到了燕赵歌面前。

贺勉一剑既出,剑光便连绵不绝。

他一剑快过一剑,虚空中各个区域,各个角落,都有红光闪现,四处飞舞。

数以千万计的剑光,同一时间铺天盖地向燕赵歌斩来。

“上品圣兵,对你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不过如果是你亲手祭炼的剑器,或多或少还是胜过空手。”燕赵歌淡然说道:“拔剑吧,我空手对你用剑,不算轻视你。”

他一手抓着玄霄紫金炉,另一只手抬起,平平淡淡一拳向前击出。

瞬间,虚空宇宙间各个角落里,到处都是燕赵歌的拳头!

每一道赤红剑光刚刚亮起的瞬间,便有一只铁拳落下,将剑光打灭。

无数道剑光甫一亮起,便有无数拳头打落,使之尚未来得及绽放光辉,便即熄灭。

还没真正开始,便已经结束看到终点。

贺勉在陷仙剑经上的造诣已经极为高深,剑斩时空。

他剑光到处,不论何时,不论对手身处何地,都无法逃过,速度再快,也避之不及。

但是燕赵歌的拳头,每每后发先至,仿佛预先就专门等在那里,等着贺勉的剑光出现,然后在其真正起势以前,就将之一拳打碎!

陷仙剑本就无视空间局限,超越时间之上,几乎不可能有什么比之更快。

但燕赵歌的拳头,这一刻仿佛模糊了时间的概念,从更高层次一拳打下。

仿佛存在时空开端之前,又仿佛一切时空之结局,以逸待劳。

贺勉此刻的感觉,就仿佛自己拔剑出鞘,刚到一半,便有人一拳打在自己的剑柄上,降刚刚拔出一半剑刃的长剑,又砸得重新倒退回剑鞘里。

斩断时空,已经无法用一半意义上的快慢来定义的世间最“快”之剑,这一刻竟然被打得无法拔剑,无法出剑!

“……先天五太,太易!”贺勉闷哼一声,双目中赤芒更盛。

他终于松手放开玄霄紫金炉。

但并没有就此后退遁走的意思。

披头散发的道袍青年身形在半空中旋转,漫天赤红剑光中,隐现青芒吞吐。

青红交加的剑光在虚空里闪烁,终于避过燕赵歌的太易之拳。

陷仙剑经之外,贺勉更修练有诛仙剑经!

灵宝四剑之首的诛仙剑,一剑破万法,崩灭诸天万道!

虽然不能破去燕赵歌的太易之拳,但青芒到处抵住燕赵歌的拳意,令时光长河重现。

长河奔腾之间,道道红光遍地飞起,仿佛蛟龙入海,虎归深山,终于得到解放。

“好,不仅修成了诛仙剑,更可以诛仙、陷仙两剑齐出,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燕赵歌啧啧赞叹。

上清诛仙剑,玉清开天书,尽皆修练不易。

武者天赋悟性不够,不仅仅是练不成的问题,甚至会被撕裂自己神魂,有生命危险。

贺勉成功修成诛仙剑,更可以做到诛仙剑同陷仙剑两剑齐出,只此一招,便不愧天骄之名。

他面上并无得意神色,而是充满肃穆与专注。

剑诀一引,到处涌现,难以计数的赤红剑光,纵横交错间,集成束,连成片,瞬间化为一座巨大剑阵!

剑阵出现之时,已经将燕赵歌围在阵中。

整座剑阵运转开来,刹那间将丹殿殿内宇宙里这一角之地的时空,泯灭成虚无!

“早听闻灰灵谷一脉,剑术与阵术结合,奥妙无穷,今日一见,不负盛名。”

燕赵歌声音响起,然后,便有沛然莫御之恐怖力量,从赤红剑阵内爆发出来。

十二个光轮在燕赵歌背后盘旋,他一拳击出,幽明混沌之光晃动间,幽暗尽去,只剩无尽光明。

然后,光明破碎,大道崩灭!

一式刚猛暴烈至极的破碎大光明拳,从内部爆炸,恐怖力量向外横扫,挡住贺勉剑阵的对内围剿,并将整座剑阵撑的破碎!

燕赵歌的拳,仍然不急不缓,不动不摇,朝着贺勉打去。

贺勉目光凝重至极,左手捏剑诀树立于胸前,右手食中二指并立如剑,向前点出。

红光闪动之间,青芒再现。

除此之外,赫然还有道道黑色的剑气,仿佛丝线,缠绕其上。

戮仙剑!

灵宝四剑,贺勉不仅仅修成诛仙剑与陷仙剑,甚至还修成了戮仙剑。

并且,他不止能做到两剑齐出,更可以做到三剑齐出。

诛、戮、陷三剑齐出,无边戾气锋芒涌动,天地间仿佛末日降临,化为一片死地!

“难怪,难怪……”燕赵歌保持出拳姿势不变:“难怪你一直留着那‘八霄至尊’的名号,确实有几分底气惦记同龙师伯再战一场。”

他的拳头上,这时忽然再生变化。

赤红剑光涌现,光泽转暗,化为暗红,越发凶戾。

燕赵歌的拳头上,仿佛被镀上一层暗红色。

一拳之间,拳意中,还附着了陷仙剑的剑意。

紧接着,一丝丝黑色剑气出现,也仿佛丝线一样密密麻麻缠绕在燕赵歌手臂上。

一根丝线切过虚空,仿佛便是无数生命的生机被斩断。

此刻无数根黑线纵横交错,死气盎然。

最后,黑线和红光之外,更有青色的剑芒涌现,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青芒仿佛庖丁解牛一般,切割分解世间诸般道理,使之不复存在。

贺勉双目中赤芒暴涨,露出震惊之色。

燕赵歌一拳之间,隐含剑意,令人难辨是拳是剑。

而他这一击,赫然也是灵宝三剑齐出!

“不过,不管你和龙师伯之间是否还会交手,今天之后,你‘八霄至尊’的名号,先改作‘七霄’吧。”

诛仙对诛仙,陷仙对陷仙,戮仙对戮仙。

三剑对三剑,燕赵歌强行定住贺勉那有若天地末日般的剑意风暴。

然后,灵气交错间,他的拳头仿佛化作似斧非斧,似幡非幡的模样,势如破竹,将眼前风暴劈开。

燕赵歌一拳落在贺勉心口,将这位上清嫡传天骄,直接打得倒飞出去!

1252.真仙前三

强大的冲击力将贺勉整个掼飞出去。

不仅如此,燕赵歌一拳之间,仿佛盖世神兵。

击飞贺勉的同时,恐怖的力量更形成巨大的穿透力,直接打穿贺勉胸口!

论及攻击之凌厉,贺勉比之当初未曾掌握开天书的陈乾华,怕是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燕赵歌亲自交手过的对手中,武圣不算,只看真仙,便是鼎盛状态下的锦绣大帝和烛阳大帝,都奈何不得贺勉。

如果不是因为真仙无漏,他们并非全无可能败在贺勉剑下。

至于仙庭外道出身的真仙大帝,一对一碰上贺勉,更是只有挨打没法还手的份儿。

但是要论自身防御,贺勉却比不上玉清后天六书合一,修成世界之基的陈乾华了。

燕赵歌拳力绵绵不尽,使得贺勉身上伤口更开始向着四周撕裂!

这时,虚空中突然有红光一闪。

一个老者出现在贺勉身后,手掌搭在贺勉背上,止住了贺勉后退的势头。

同时,洞穿贺勉身体的伤口,也停止继续开裂,伤势得到遏制缓解。

贺勉绷紧的面孔上,浮现愧然之色:“师尊……”

“今日一战,对你只有好处,以前你的视野,太窄了。”老者定住贺勉的身形,送他到一旁,然后转头看向燕赵歌。

燕赵歌一拳打飞贺勉,便没有继续追击,站在原地,拱了拱手:“云帝陛下当面,燕赵歌有礼了。”

眼前救下贺勉的老者,正是昔年碧游七子之一,云征大帝。

与玄皇高清漩,泉帝龙星泉,燕赵歌的祖父燕星棠,祖母狄清涟,乃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

昔年同玄皇一道,合七人之力,在无当圣母支持下,开辟碧游天。

当初的碧游七子,死的死,散的散,如今还在碧游天的只剩两人,便是高清漩和这位云征道人。

其人打扮同贺勉相似,都身着道袍,但不扎道髻,头发径自披散开来。

老者相貌称不上俊朗,但端方平和。

不过,数千年杀伐,剑下亡魂无数,让他只是平静站在那里,便凛然生威。

说起来,相较玄皇、地皇、辰皇、隐皇等同时代的人物,云征道人如今还是真仙,境界层次似乎低了。

但燕赵歌却曾听人隐晦提过,这位云帝陛下,并非没有把握渡过真玄劫,而是因为其他某些原因,暂时滞留于真仙层次。

昔年,他因为与仙庭武者交战,受了重伤,以至于晋升脚步慢了下来。

但多年过去,伤势已经痊愈。

而他积累之雄厚,当世罕见。

一身修为实力之强,傲视同侪,远非其他大多数真仙强者可以比拟。

至尊之境的贺勉,对上坤宁大帝和弘真大帝,虽奈何不得对方,对方却也奈何不得他。

但贺勉如果同自己师父云征大帝交手,除了败亡,没有第二个结果。

不是因为云征大帝了解自己徒弟的缘故,而是双方实打实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

云征大帝目光打量燕赵歌,赞叹着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代新人胜旧人,当初在碧游天你出手,果然只是小试牛刀。”

“云帝陛下过奖。”燕赵歌淡淡说道:“令高足贺道友实力不俗,燕某自然也要拿出些真东西来,拳脚无眼,得罪了。”

“却不知云帝陛下可要亲自出手?”

碧游天同界上界这些年来颇不和睦,双方之间常有冲突。

相对而言,在对界上界的态度上,玄皇较为温和。

而碧游天老祖师藤皇,和云征大帝则都比较激烈。

他们同界上界玉京岩一脉的关系,尤其恶劣。

“小徒欲要取玄霄紫金炉,却也是为了老道我,只是技不如人,还需多多磨练。”云征大帝并未动怒,言语间也没有明显敌意:“倒是老道有句话,想要请问燕小友。”

燕赵歌大致猜到对方要问什么:“云帝陛下是要问我,如果界上界最终我无法容身,是否愿意投身碧游天?”

“燕小友心思通透,老道正是此意。”云帝颔首。

燕赵歌静静问道:“然则藤皇陛下,还有云帝陛下您,又是否愿意同我师伯剑皇陛下和平共处?”

“共同迎战外道妖邪,或者九幽之魔的时候,可以。”云帝不假思索的答道:“但在那之外,不可能。”

“孔师弟是藤皇陛下关门弟子,令先祖母狄紫芝陨落后,藤皇陛下本就怨怼令先祖,之后将全部心血寄托在孔师弟身上,从小带大,感情之深,犹胜亲生母子,结果孔师弟偏偏又死在越震北剑下。”

云帝神色平静:“而对老道来说,孔师弟亦是我忘年至交,老道终有一日,要给他个交代。”

燕赵歌点头说道:“可以理解,不过想来我的决定,云帝陛下也该能猜到了。”

“是啊……”云征大帝遗憾的点点头:“很可惜。”

有玄皇夹在当中,双方不至于成为死敌。

但有剑皇夹在当中,双方也很难亲密无间,合为一路。

“既然如此,老道今天也只好同燕小友搭搭手了,老道生平三好,剑术,阵术,丹术,实在不想错过玄霄紫金炉这等重宝。”

云征大帝说罢,食中二指并立如剑,向着燕赵歌凌空一点。

瞬间,一座暗红剑阵,毫无征兆,突兀出现,笼罩燕赵歌。

无视空间距离,仿佛凭空出现。

无视时间间隔,仿佛早已存在。

然后,无穷无尽的暗红剑光,便开始向里塌缩,粉碎其中一切。

燕赵歌右手立掌如刀,暗蕴开天书精要,开天辟地,在暗红剑阵上展开一条裂缝。

然后左手便是一式破碎大光明拳击出,将已经有了破绽的剑阵炸裂。

他人刚一跳出,就见眼前一座又一座剑阵,笼罩诸天。

于贺勉而言需要全力以赴施展的杀招,到了云帝手里,随手可成,而且瞬间就是不止一座剑阵!

“当今之世,我所知道的真仙,云帝陛下您恐怕可入前三之列。”燕赵歌赞叹声中,身形化作红光,在虚空中连续闪烁。

这一次,不仅仅是陷仙剑经,更融汇其他多种绝学。

燕赵歌的速度,比方才跟贺勉交手时,更进一步提升!

1253.我面前,无人可称天才(3更!)

(PS:感谢新盟主“无言的三胖”第一章加更。)

虚空之中,或青或黑或红,十几个巨大剑阵一起矗立。

道道剑光流转之间,将丹殿内部,丹库周围的宇宙空间化作一片灭绝之地。

凶戾剑气弥漫寰宇,带来大破灭大灭绝大灾厄的恐怖气息。

光是这十几座剑阵共同摆下的气势,便足以让人肝胆俱裂,勇气尽丧。

燕赵歌神色郑重了一些,但目光平和,不见丝毫惧色。

他身形飞纵之间,冲天而起,各种绝学一起施展,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在宇宙间忽隐忽现。

云帝见状,神情更加肃穆。

他左手一点,六座暗红剑阵,瞬间占据上下四方,将燕赵歌挤在中间。

然后六座剑阵,呈现联合之势,仿佛一正一反两座暗红金字塔扣在一起。

接着,暗红光泽闪动,一同向内部坍塌。

燕赵歌身处其中,只感觉这一下仿佛整个宇宙一同灭亡,自己立足世界不复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来回交错。

左手先出太易之拳,拳影充斥寰宇四方,定住坍塌的暗红剑光。

然后右手向前一掌打出,隐现似斧非斧,似幡非幡之奇景。

鸿蒙初创,开天辟地之恢宏意志彰显,凌厉无比的将漫天红光生生破开一个缺口。

然后,左手太易之拳变作破碎大光明拳。

朦胧混沌中,幽暗尽去,光明大作,然后寂灭,两仪不存。

爆炸般的力量,将漫天红光上的缺口进一步崩裂扩大。

燕赵歌右手再次变招,开天幡变化番天印,斗转乾坤,仿佛撕扯天幕一样,强行将即将坍塌的红色光幕彻底扯掉一半。

然后他自己化作一道暗红剑光,轻轻一闪,就要跳出云帝剑阵包围。

但同一时间,云帝右手剑诀跟着一引。

暗红天幕的缺口处,突现一道青色剑阵,青芒吞吐,阻挡燕赵歌的去路。

燕赵歌手掌一翻,颠倒乾坤。

他掌心之中阴阳交会,形成太极图模样。

这一刻,番天书、阴阳天书、太极阴阳掌等诸般绝学奥妙在燕赵歌掌底尽显,令阴阳错乱,天地失矩。

他在青色剑阵边缘轻轻一抹,竟然使得青色剑阵向旁边偏移。

其本人则化作红光,从青色剑阵边缘处擦身而过。

剑阵中青芒暴起,洞穿燕赵歌掌底太极图,仍然向他本身刺来。

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太极阴阳掌变太易之拳,先天反转。

太易之拳,并不仅仅只能用来攻击。

潜心防守之下,世间仿佛化作无形无质一片虚无,无有形状,无有形象。

所幸剑阵真正锋芒已经被燕赵歌避过,只是途径接触。

如此燕赵歌硬抗剑阵应激变化的一击之后,仍然避过青色剑阵阻拦,冲出暗红天幕的包围。

刚刚到了缺口处,就见又有两座暗红剑阵飞来,分明要填补天幕,将燕赵歌重新封在里面。

但燕赵歌此刻已然冲出天幕包围,云帝的打算顿时落空。

道袍老者神色更郑重几分,手捏剑诀,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圈。

燕赵歌身后暗红天幕主动崩解破碎,向下方虚空落去。

但道道红光交织间,化为一个前所未有巨大的暗红剑阵,广袤到直接占据填满整个虚空。

燕赵歌环目四顾,周围方向视线所及之处,都看不见那红光的边际。

而他头顶上方,一座青色剑阵打头,一座暗红剑阵居中,一座黑色剑阵最末。

三座剑阵上中下三层络合,然后连成一线,仿佛一座三层宝塔,向着燕赵歌镇压下来!

与此同时,燕赵歌分明能察觉到,下方那座巨大到无以复加的暗红剑阵,四周围边际在悄无声息升起,形成半圆状。

阻住他下落去路的同时,也在封锁他横向移动的躲避空间。

对方要逼他硬接上方砸下的剑光宝塔。

“嘿!”燕赵歌目光微微闪动,不向上,反而也猛地加速向下!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红光,仿佛一柄暗红长剑,剑尖直指下方大阵。

而剑尖之上,青光流转,道道黑气流转之间,缠绕在剑锋之上,森冷肃杀,凶戾绝伦。

燕赵歌所化身而成的长剑,直接刺穿了下方云帝用来封锁他去路的暗红大阵。

红光穿透而过,将那三层剑光宝塔甩在身后。

“成了!”

一直紧张注视战局的贺勉,反而长长松了一口气。

就在燕赵歌打穿下方暗红大阵,眼前重现黑暗虚空之时,黑暗中,突然有极致光芒亮起!

在这座暗红大阵下,还有一座剑阵!

一座红、青、黑三色交织的剑阵!

一座比之前所有攻击,都还要可怕的剑阵!

这座剑阵里,诛仙、陷仙、戮仙三剑并立,剑气冲霄,逆伐苍天,要屠戮寰宇。

云帝本人,就站在剑阵中,以逸待劳,截击刚刚突围而出,仿若强弩之末的燕赵歌。

“燕小友,且接老道这一剑!”云帝剑诀一引,无数锋芒冲天而起,斩向燕赵歌。

燕赵歌面对这恐怖剑阵却微微一笑:“云帝陛下,我正为了您这一剑而来啊!”

他左手结印,扣于丹田之上。

右手一拳向下打出!

四指蜷起,拳头正面,看似平整,但却仿佛忽然变得无比凌厉,其势仿佛要开天辟地。

从正面看去,燕赵歌的拳头,仿佛化作似斧非斧,似幡非幡之物。

拳头上方手背,同样平整,但这一刻,却犹如一方向上的大印。

大印向上,犹如天地翻转,大地高悬,天穹崩塌。

拳头侧面,露出腕骨一侧,却恍若一柄绝世神剑,斜斜挥出,剑锋所向,无坚不摧,万法难敌!

武道之中,人以拳打人,四指拳骨所成之面击打,名为“炮”。

手臂翻转,以手背下砸,名为“捶”。

横向挥扫,以拳头侧面斜击,名为“鞭”。

燕赵歌一拳之间,太易之拳为本,结合开天幡、番天印、诛仙剑之精要,得出震动宇宙之一拳!

拳意之间,演变鸿蒙开辟,到造化变迁,再到世界入灭,最后一切回转,再现洪荒浑沌!

太易之拳,大道轮回!

昔日燕赵歌化太易之拳和诛仙剑入番天印,施展番天印的转造化之变。

如今他再化开天书、番天书和诛仙剑意境如太易之拳,得大道轮回之拳法。

一拳之下,强行破开云帝剑阵,打向云帝本人!

贺勉见状,神色顿时晦暗。

云帝则叹息一声:“燕谪仙面前,无人可称天才啊!”

1254.一代新人胜旧人(四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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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日第四更,感谢新盟主“无言的三胖”第二章加更。)

燕赵歌拳意强势破开云帝剑阵,打到云帝面前。

云帝腰间,突然蹿出一道剑光。

却是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古意盎然,寒光凛冽。

此乃云帝随身的无漏仙兵,灵性充裕,无需云帝本人动念,便自动升起护主。

竖起的剑刃,仿佛盾牌一样,挡在燕赵歌拳头前面。

贺勉面如死灰。

以云征大帝的年岁辈分,修为身份,被一个武圣逼着先亮兵器,毫无疑问已经输了一招。

燕赵歌看见那柄古剑,神色不变,击出的右拳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他头顶,忽然有明镜高悬。

镜面上留有淡淡的十字疤痕,使得镜面若隐若现被分为四块。

四块镜面中,都分别有烛火闪耀。

镜光落下,与挡在云帝身前的古剑一碰。

古剑受到同层次对手的激发,顿时变得更加凶戾。

而这古镜,燕赵歌还没有真正将之炼化,镜光顿时黯淡下去。

可是,被这么一扰,燕赵歌的拳头已经让过古剑,打在云帝身上。

真仙无漏之身,云帝并未受伤,但受力量冲击,整个人向后倒跌出去。

道袍老者止住后退之势,伸手抓住躁动起势的古剑,将之重新收回剑鞘内。

他抬头看向燕赵歌,然后视线朝上移,注视燕赵歌头顶悬于半空中的古镜。

贺勉同样震惊的看向那面古镜:“烛阳子的镜中灯!”

界上界和碧游天同处道门宇宙中,彼此最顶尖的强者,相互之间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

烛阳大帝随身无漏仙兵镜中灯,云帝、贺勉师徒二人,自然认得。

界上界五帝中,阳帝素来同麒麟崖地皇一脉亲近,而燕赵歌击杀地至尊王正成,阳帝同他之间自然不会是一路。

如此,也就不存在阳帝暂借仙兵给燕赵歌的可能。

那镜中灯会落入燕赵歌之手,也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只是,这个解释,让碧游天二人,都感到难以置信。

他们已经亲自跟燕赵歌交手,知道现在的燕赵歌有多么强大。

云征大帝,碧游七子之一,如今道门三清正宗最老牌的强者之一,和地皇、隐皇等人同辈。

虽然因为某些愿意滞留真仙境界,但自与其他真仙不同。

界上界五帝,如果不算女帝解明空在内,云帝完全可以一人独战其他四帝。

但饶是如此,仍然一招之差败在燕赵歌拳下。

可是,败阵是一回事,手中仙兵落在别人手里,则是另外一回事。

贺勉现在只希望,燕赵歌不过是单纯夺了阳帝的兵刃。

如果还有其他后续,那就未免令人不堪设想。

“他当时有开元剑,又或者别的仙兵随身吗?”贺勉看着燕赵歌,心中猜想。

想到中途,却都被苦涩填满。

现在还想这些,对他而言,意义并不大。

对龙雪寂,以后自身登仙,贺勉还有信心再战一场,一决高下。

但同燕赵歌一战后,他心中却充满了不确定。

这是他有生以来,前所未有过的体验。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贺勉的意志之坚定与强大,毋庸置疑。

他立刻察觉自己心境不稳,连忙平心静气,抱元守一,内视己身,重新砥砺剑心。

“云帝陛下的宏图壮志,值得钦佩。”燕赵歌没看贺勉,也没对自己头顶的镜中灯做任何解释,悠悠然收了古镜,微笑看向云征大帝。

这位上清嫡传大剑修,阵剑双精。

燕赵歌与这对师徒交手过后,隐约有所察觉,云帝是想要力图重现那已经失传多年,传说中的诛仙阵!

云征大帝摇头:“谈何容易,连最初的开端,都举步维艰。”

“有这样的心气,便已经胜过许多人了。”燕赵歌言道。

他摆了摆手:“今日燕某胜得一招半式,云帝陛下若还要指教,燕某继续奉陪,您出湛成剑也无妨。”

“不过,正如我先前同令高足贺道友所言,我们身处的丹殿,本身似有古怪,不容轻视。”

湛成剑,便是云征大帝的佩剑,无漏仙兵。

以云征大帝这样的修为实力,一剑在手,立即便又是另一番景象。

云帝闻言,摇了摇头。

虽然看得出燕赵歌没有炼化镜中灯,但谁知道燕赵歌有没有开元剑或者其他仙兵在手?

即便没有,以其实力,拍拍屁股走人还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看见镜中灯,云帝心中瞬间想到许多事情。

他看向燕赵歌:“一代新人换旧人,燕星棠、狄清涟有后人如此,可以瞑目了。”

“云帝陛下过奖了。”燕赵歌点点头,收了玄霄紫金炉,也不再看下方丹库。

丹库中还收藏的仙丹,之前已经被他大量扫荡。

余下的,虽然也宝贵,但暂时无需花费时间掉头重新整理。

同云征道人、贺勉师徒二人交手,额外占用了一些时间。

燕赵歌现在更关心,之前捷足先登,将丹库中大量仙丹取走的那个对手。

他思索片刻后,重新上路。

这次的目标,直指丹殿核心控制中枢。

云帝与贺勉好奇的看着燕赵歌的动作。

贺勉望向自家师父,云帝摇摇头:“下方那处空间世界,没有玄霄紫金炉,短时间内难以打开。”

说罢,他向燕赵歌追去,贺勉便也跟上。

“谪仙方才所言,这天庭神宫的丹殿,本身有特异之处?”云帝开口问道。

能得到玄霄紫金炉,他心愿完成,索性就此退出。

如今得不到玄霄紫金炉,只好退而求其次,看看丹殿中能否有其他收获。

这里传说中的至宝丹炉,并非只有玄霄紫金炉一尊。

传说中的各式宝物,也不在少数。

燕赵歌对云帝二人同行,并没有排斥,简单说道:“丹殿中,似乎有某种存在,某个意志。”

“不确定是有人捷足先登,还是有大破灭前的强者栖身于此,但毋庸置疑,不可不防。”

云征大帝二人都皱眉,贺勉喃喃自语:“除此以外,还有妖族插手其中。”

“不错。”燕赵歌心念同大殿指引中枢那里的北冥分身沟通。

可以知道,进入丹殿者,不止一路人马,如今都在各自深入。

他循着路径前行,穿越重重时空后,眼前黑暗的宇宙里,忽然出现一片光灿灿的星云。

“丹殿核心枢纽所在,紫仙阁……”燕赵歌眼睛眯缝起来。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55.碧游天的分裂

丹殿内部宇宙中,别的地方,若不经过特殊手法激发,大都始终隐于无形。

而作为核心枢纽所在的紫仙阁,却仿佛一片光灿灿的星云。

虽然漆黑的虚空,让人失去了距离感。

但是看着那片星云,仍然让人感觉,这星云所在之地,便是整个殿内宇宙的中心。

云征大帝同贺勉,虽然第一次抵达此地,但此刻也能看出不同寻常。

而径自找来此地的燕赵歌,则让他们更是不得不另眼相看。

贺勉师徒找到丹库附近,确实也不是单纯的运气够好。

他们手头关于丹殿,掌握了部分切实线索。

这线索就是同丹库有关。

丹库为神秘的阴影笼罩,使得他们寻找起来有些困难,但终究还是少走许多冤枉路,摸索到那里。

结果燕赵歌比他们更快。

只在丹库相遇,还能说是巧合。

但现在燕赵歌仿佛轻车熟路一样找到紫仙阁,就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事情了。

玄霄紫金炉可能帮忙开启丹殿中的许多要害部门,但是起不到指引道路的作用。

云征大帝同贺勉对视一眼,都能看见对方目光中的诧异。

不过师徒二人没有出声交流,视线都重新回到燕赵歌身上,静观其变。

燕赵歌感受到他们注视的目光,但没有理会。

他一边观察眼前光灿灿的星云,一边随口问道:“不知碧游天这次有哪些前辈和道友前来?”

云帝师徒倒也没有隐瞒。

“除了家师以外,钧帝陛下也到了。”贺勉神色平静的答道。

燕赵歌颔首:“龙师伯也到了。”

钧帝,又称纯钧大帝,正是龙雪寂推开仙门,成就真仙之境后的帝号。

“玄、藤二位陛下,还有龙师叔祖没有来吗?”燕赵歌抬手在虚空中书写铭文,光流所化符文经久不散。

宁帝和弘帝没来,是意料中事。

当初在九幽里被女帝解明空打伤,他们如今就算伤势痊愈,也需要静养。

上清武者,杀伐犀利,但是不善养生。

尤其修习嫡传灵宝四剑的剑修,更是如此。

灵宝四剑至凶至戾,杀伤敌人固然便利,但对修炼者自身同样消耗巨大。

一着不慎,甚至有反伤自己的可能。

单纯修练灵宝四剑,想要支撑那么强大的剑意,对武者自身消耗负担很大,出剑威力绝伦,但是不耐久战,正常来说出不了几剑。

必须配合纪元五经一同修练,依靠纪元五经养生调理,同时积蓄元气力量,方才能支撑那巨大的消耗。

但饶是如此,在调养和恢复上,大多数情况下,也逊色玉清、太清嫡传。

云帝与贺勉都留心观看燕赵歌书写的符文,听到燕赵歌的问题,贺勉一边看一边回答:“玄皇陛下和老祖师,还有泉帝陛下都尚未出关,能否赶上,目前我等亦不知晓,倒是……”

他稍微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倒是嵩皇陛下,这次也到了。”

“嵩皇?”燕赵歌凌空书写符文的手指略一停顿:“嵩皇张步虚?”

对于燕赵歌直呼其名,贺勉没有吭声,当做没听见。

云征大帝则徐徐点头:“正是张道友。”

嵩皇张步虚,昔年与玄皇高清漩、云帝云征道人一起并列碧游七子,共开碧游天,乃是上清嫡传一脉的玄仙强者。

不过,正如同当年界上界曾经有过一次分裂,碧游天也经历过类似事情。

从总体而言,碧游天对仙庭外道的态度,激烈而又强硬。

但上清一脉嫡传强者中,也出现有对仙庭态度较为温和,崇尚类似界上界一般徐徐图之,低调发展的思路。

其中代表人物,便是碧游七子之一的嵩皇。

后来因为同碧游天其他顶尖大能分歧严重,最终分道扬镳,以嵩皇离开碧游天而告终。

不过,就像当初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等人没有同碧游天合流一样,嵩皇离开碧游天后也没有投身界上界。

这位上清大能,和玄皇高清漩,燕赵歌的祖母狄清涟一样,都是碧游天老祖师藤皇的亲传弟子。

可惜,思想理念上的巨大分歧,导致他们走向陌路。

藤皇昔年,更是差点要清理门户。

狄清涟早夭,嵩皇背离,在不少事情上玄皇与自己意见有分歧,都让藤皇颇为怅然,所以才格外看重关门弟子,谁曾想关门弟子也早夭,无怪乎她深恨剑皇越震北。

而对于碧游天来说,嵩皇显然是个有些忌讳的人物。

听闻他这次也来了丹殿,燕赵歌不由得有些意外,转头看向云帝师徒二人。

贺勉言道:“嵩皇陛下自己得到的线索,径自前来,他手头的线索,可能比我们还要更多一些。”

“虽然对我辈要走的道路方向看法不同,老道亦不认同张道友的选择,但他并未投身外道。”云帝平静说道:“此次丹殿消息,目前看来尚未被外道妖邪查知,由此可见,张道友对这里也是有想法的。”

燕赵歌神情一松,转头重新书写符文:“不怕他有想法,只要不卖给外道,就在我道门正宗内部流转,谁能有收获,各凭本事便是。”

划下最后一笔,燕赵歌手掌前推。

一篇华美经文,化作光流,落入前方璀璨星云中。

少顷,璀璨星云开始转动,浩如烟海的星光起起落落。

到了后来,星云中央,竟然出现一个漩涡空洞。

燕赵歌再次唤出玄霄紫金炉,然后直接将这宝炉抛入漩涡里。

下一刻,漩涡底下,有无尽光辉喷薄而出,彻底照亮远方黑暗的宇宙,将一切染成紫色。

燕赵歌面无表情,盯着那紫光看了半晌后,身形下降,落入紫光之中,随着紫光沉入漩涡内。

云征大帝不发一言,跟在燕赵歌身后。

贺勉见状,也是相同动作。

当紫色光辉散尽后,出现在燕赵歌视野内的是一间阁楼。

阁楼并不大,陈设尽皆平常,让人难以想象,其外观模样,乃是那般庞大的星云。

这里,有一股陈腐的气息。

直到燕赵歌三人抵达,方才有了生机。

燕赵歌环目四顾,表情微妙。

“这就是传说中的紫仙阁,大破灭前天庭神宫丹殿的中心?”身为碧游天最顶尖高层强者的云征大帝,能接触到的秘闻和资料并不少。

他上下打量阁楼。

“照理说,丹殿的殿灵如果没有陨灭,应该在这里吧?”

1256.紫仙阁内道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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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灵……”

燕赵歌精神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恢复如常。

“正常来说,应该在这里。”他点头说道。

大破灭前的天庭神宫,几大核心建筑,都有属于自己的殿灵,用以维系日常运转,并不需天庭强者特意常驻看管。

殿灵本身虽有灵识,但无灵智,不似智慧生灵一样拥有自己独立的意识、思想与记忆,只能机械化的处理事情。

云征大帝似乎想到了什么,陷入沉默中。

燕赵歌则在阁楼中行走,手指在楼中陈设的桌椅上轻轻划过。

他凌空书写一道又一道灵符,符文没入阁楼内的虚空里,接触不到建筑本身,便告消失。

云帝、贺勉师徒二人静静看着燕赵歌的动作,没有打扰,不争不抢。

半晌后,燕赵歌摇头:“无法炼化这里掌控丹殿,仿佛始终隔着一层,虽然能起一些作用,但距离成功还相距甚远。”

“如果殿灵已经陨灭,那么炼化起来虽然费时费力,但总有成功希望。”云帝低声说道:“无法彻底炼化,即说明殿灵尚在……”

贺勉眉头紧锁:“可是殿灵似乎并不在此,如果不是伤重陷入沉眠的话,那就是说,殿灵离开了紫仙阁?”

他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自家师父。

“是啊,可正常来讲,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云帝转头看向燕赵歌:“谪仙之前有言,这丹殿本身,颇不寻常,如今看来,一语成谶。”

燕赵歌抬头望着阁楼顶部,沉吟不语。

贺勉这时也明白过来,面现匪夷所思之色:“丹殿的殿灵,有了自身灵智?”

“不仅仅生出自我灵智,更已经凝结成魂,白日出窍。”云帝徐徐说道。

这里的“窍”,自然便是指三人现在身处的紫仙阁。

“虽然能离开紫仙阁,但是仍不能脱离丹殿本身范围,只能在殿内宇宙中活动。”云帝喟叹道:“占据这里,捷足先登之人,既不是大破灭前的天庭遗老遗少,也不是像我们这样的外来者。”

而是有了自己主意的丹殿殿灵!

“先前少白峰失踪的三人,是这殿灵搞得鬼?”贺勉很快联想到其他,沉声问道。

云帝轻轻点头:“多半不会有错,只是不知他们现在是生是死,亦不知那丹殿之灵,捉了他们究竟所为何事。”

“他们三位,和当时一起失踪的三位妙飞峰道友,都已经遇难。”燕赵歌这时轻声说道。

云帝与贺勉都不禁看向他。

“他们六位的遗体,都是燕某代为收敛。”燕赵歌言道。

虽然同玄皇一脉多有争执,但云帝与贺勉这时都点头说道:“谪仙有心了。”

燕赵歌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在阁楼内游走。

“如果丹殿殿灵生出自我灵智,更有心为难我们的话,那岂不是极为便利,我等如同羊入虎口?”贺勉皱眉说道。

“他离开紫仙阁后,本身对于丹殿的控制力,也会下降。”燕赵歌没有回头,一边探索阁楼,一边答道。

贺勉闻言,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殿灵为何要离开座位丹殿核心枢纽的紫仙阁?

燕赵歌徐徐踱步,走了片刻之后,突然伸出手来,探入虚空中。

他另一只手里,多出了玄霄紫金炉。

巨大的宝炉这时缩小,落在燕赵歌掌心里,然后闪动光泽。

少顷,燕赵歌探入虚空中的手掌缓缓收回。

他的手里,多出道道流转光华。

燕赵歌将这些光华投入玄霄紫金炉里,宝炉顿时一声轰响。

当炉盖重新开启时,一枚闪动紫色光辉的玉简,从中徐徐飞出。

燕赵歌拿到玉简,然后五指用力,直接就将紫色的玉简捏碎。

随着他这个动作,阁楼突然微微震动。

地面中央和正南,正西,东北,西北五个方位,分别有光芒亮起,在光芒之中,各有一座祭坛凝聚成型。

这一刻,不管是燕赵歌还是云帝师徒二人,心神都尽皆一寒!

一股冰冷的意念,陡然在三人心中升起。

仿佛有一对冷酷的眸子,注视他们。

燕赵歌视若无睹,走上前去,先来到最中央那座祭坛旁边,然后将玄霄紫金炉放了上去。

祭坛上空,浮现光影变化,最后凝结成古老的符箓咒文,镌刻于虚空中。

“吾的时间……不多了……可惜准备不足……成败两可之间……为今之计只有行险一搏方才不至于坐以待毙……只恨小儿劫夺宝炉坏吾大计……吾若功成必杀之!”

云征大帝走到燕赵歌身旁,他对古文符箓也有研究,可以大致看懂虚空中的文字。

看过之后,他视线转向燕赵歌。

留下文字的存在,想必便是那殿灵,而他所恨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燕赵歌若有所思。

因为自己取走了玄霄紫金炉,导致对方无法继续掳人,所以才说准备不足,成败两可之间。

想来这殿灵本是打算徐徐图之,另想办法,等到准备充分心里真正有底的时候才动手。

但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打开了通往丹殿的道路,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的出现,让殿灵有了巨大的危机感与紧迫感,不得不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提前发动计划,冒险一搏。

所以他才会离开紫仙阁,希望赶在燕赵歌等人,或者说赶在索明璋到来前完成自己的计划。

不知道索明璋什么时候抵达的前提下,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动作越快越好。

燕赵歌取了玄霄紫金炉,略微思索一下后,来到正南方的祭坛前。

方才那段话,看模样应该是殿灵离开紫仙阁前,最后留下的意念。

并非有心留下,而是因为意念太过强烈,所以镌刻长存于阁楼中,现在被燕赵歌用秘法还原出来。

这意念不止一道。

如果正中间祭坛还原出来的是最后一句话,也就是第五句话,那么正南方的祭坛应该是第一句。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

这里的规律,源于洛书。

所以正南方是第一句,东北方是第二句,正西方是第三句,西北方是第四句,中央是第五句。

燕赵歌神色无悲无喜,将玄霄紫金炉放在了正南方的祭坛上。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57.燕赵歌的前世今生

燕赵歌将玄霄紫金炉放在正南方的祭坛上,祭坛上空顿时光影浮动,凝结成古老符文。

云征大帝站在旁边,轻声诵读。

“吾自黑暗中睁眼,仿若胎儿之新生……自懵懂无知到晓事明理,过往悠悠岁月,如生灵之宿世记忆,亦纷纷重现……恍如前世,距天庭神宫之覆灭,已然数千年矣……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今日之后,吾名天苏,而非天苏殿,吾只为自己而活!”

贺勉言道:“果然是最初的意念,应该是天苏殿殿灵自身灵智彻底完满时的念头。”

丹殿是通常意义下的俗称,天庭神宫丹殿的正式名称,则是天苏殿。

燕赵歌没有说话,取了玄霄紫金炉,再放到阁楼内东北方的祭坛上。

这一座祭坛同样投射光影,凝结显示一句话。

燕赵歌通篇看下来,沉默不语,少见的有些走神。

“吾道不孤……从前无知有觉时,历无数岁月,经万千事而不查,如今知觉合一,往事浮现,方知吾非第一……元亨阁竟于天庭神宫崩灭之前,已生灵智,非彼时如泥塑木偶般的吾辈可比……可惜,他同天庭神宫一同覆灭,他,死了……死亡,又是怎样的感受?”

云征大帝读下来,面现惊讶之色:“听天苏殿殿灵的意思,早在大破灭前,天庭神宫中的建筑中,就已经有其他建筑元灵生出自己的灵智?”

“师尊,元亨阁是指?”贺勉问道。

云帝长长吐出一口气,表情恢复正常:“古籍残缺,为师也不敢确定,但若是没有弄错的话,该是传说中天庭神宫的藏书阁。”

“藏书阁?”贺勉神色郑重:“除了三清正宗嫡传以外,大破灭前天下道门武学十成收录九成的天庭神宫藏书阁吗?”

“传闻中,三清正宗嫡传也有收录,只是不全。”云帝言道:“嫡传以外,十有九成,不夸张。”

“大破灭前,武道繁盛,自三清嫡传衍生的旁门别支,也有许多精妙绝伦的武学,不让先人专美于前。”

贺勉听了,悠然神往。

“可惜毁在大破灭中了,要不然该是一笔多么庞大的宝藏。”

他回过神来,啧啧称奇:“想不到,在丹殿之前,天庭神宫竟然已经有其他建筑的元灵,生出自我灵智。不过正如丹殿殿灵所言,那反而是一种不幸,跟天庭神宫一起毁灭,便如同我们人被杀死一样。”

燕赵歌此刻的神情,也仿佛刚刚从震惊呆滞中回神,点头说道:“是啊……”

他取了玄霄紫金炉,又放到正西方的祭坛上。

这次呈现的符文内容,让燕赵歌的瞳孔再次微微收缩一下。

“吾虽新生,却仿佛一降生便坐困囚笼……无法离开这大殿,无法变得更加强大,甚至在天庭神宫崩灭时遭到波及所受之伤也无法恢复……吾不甘心……昔年元亨可以尝试仿人之躯壳为自己打造假身,吾也可以做到,吾一定要摆脱过去的束缚!”

云帝与贺勉看了,都是一怔:“仿人之躯壳为自己打造假身?”

他们面面相觑。

元亨,想来是丹殿殿灵出于他自己取名的方式,用来称呼比他更先一步生出自我灵智的天庭藏书阁阁灵。

“看这意思,莫非大破灭前,元亨阁的阁灵,不仅生出灵智,而且还打算为自己打造一副像人一样的身躯吗?”

而且,按照丹殿殿灵话里意思推测,当年藏书阁阁灵似乎还成功了。

云帝师徒二人,都感觉匪夷所思,今天所见所闻,出乎他们预料。

“等等,照这么说的话,那丹殿殿灵此刻离开了本是丹殿核心枢纽的紫仙阁,其实是为了拥有一副像人一样的身躯?”贺勉反应过来。

燕赵歌这时徐徐说道:“之前失踪的六位道友遗骸,燕某都收殓了,不过也做过一番查探。”

“可怜他们身体内里,都被破坏,并且精细入微。”

“先前还不明白缘由,现在想来,恐怕是……”

他说着,摇了摇头。

云帝与贺勉神色都变得凝重:“是为了探索人体构造,为他自己打造身体做准备!”

“之前中央祭坛那里浮现的话,说准备不足,也是指这个?”贺勉喃喃自语。

“恐怕是的。”燕赵歌点头:“他说我取了玄霄紫金炉,坏了他的大计,可见他本意,其实是要掳走更多的人,来进行摸索与钻研。”

云帝言道:“这丹殿殿灵,生出灵智后,是个极为危险的存在。”

自我,冷酷,坚定,决绝。

“看他话里意思,他不能直接占用我们人的躯壳,哪怕是已死之人,借尸还魂也不行。”贺勉逐条分析:“不得人身,他便无法离开丹殿,同时无法弥补恢复自身损伤。”

“但是如果给他得了人身,他就彻底自由了,而且可以像我们一样修练,提升自身力量。”

贺勉微微皱眉:“只是不知道,如果他得了人身后,还对这座大殿,保留有多高的掌控力?”

“不好说,但我们还是当他仍然拥有对丹殿的控制力,来加以提防吧。”云帝看着那行文字,若有所思的说道:“倒是这行文字里,他提到昔年天庭神宫藏书阁阁灵的事情,看起来总感觉哪里古怪的很?”

燕赵歌同样注视那行文字,这时说道:“大破灭前,天庭神宫强者如云,藏书阁阁灵虽然是藏书阁的管理者,但他生出了灵智,天庭神宫里的主宰者们,有没有发现呢?”

“尤其是,那阁灵似乎还尝试为自己打造一副人身。”

云征大帝抚掌赞曰:“谪仙所言不错,老道正是感觉这里透着古怪。”

老者看着那行文字叹息一声:“可惜,昔日辉煌一时,广收天下经纶的天庭神宫藏书阁不像这丹殿一样,撑过大破灭,谜团都埋葬在历史中。”

“是啊,我也很好奇谜底。”燕赵歌眯缝起眼睛。

他心底一直藏着几个疑问。

比如,当年的大破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又比如……”燕赵歌心中幽幽想道:“……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世,怎么连个做人的机会都没有,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是藏书阁的阁灵了?”

1258.作死小能手

丹殿殿灵残留的意念显化成文字,仿佛重现昨日之种种。

燕赵歌看了,思绪纷飞,诸多记忆也一起从心底深处浮上来。

自己上一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有意识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是天庭神宫藏书阁,元亨阁的阁灵。

在那里,他博览天庭藏书,因为身为阁灵的缘故,看书速度极快,不求甚解之下记忆也是极为方便,近乎一蹴而就。

看完了武学典籍,看人文资料。

看完了人文资料,看阵法图谱。

直到后来,炼器法门、丹术丹方等等一切藏书,都没有放过。

看书的同时,却也看人。

他曾看着天庭诸仙,来来往往,曼妙飞天。

也曾旁观仙人练法,或是一气呵成,或是百思不得其解。

见过群仙相合,谈经说法,共襄盛举。

也目睹仙人之间龌龊,暗地里鬼蜮横行,算计他人。

只是,看得虽多,却也只是打发无聊罢了。

就像丹殿殿灵生出灵智之后,第一时间察觉自己坐困愁城,彼时的燕赵歌,同样感觉自己仿佛在牢笼之中,除了看书看人,什么都做不得。

还要提心吊胆,唯恐别人发现自己的异乎寻常。

毕竟整个天庭神宫里诸建筑的元灵,唯有自己是个特殊的“冒牌货”。

他不是建筑元灵自我生出灵智,而是一个外来的灵魂,取代了藏书阁的阁灵。

虽然经常暗地里自嘲图书管理员是一个伟大的职业,但是连人都不是了,那感觉实在令燕赵歌心情复杂。

丹殿殿灵生出灵智后,不甘心于自己的命运。

作为他的“前辈”,燕赵歌当然也不例外。

尤其是,那时的他,心中暗藏疑惑与恐惧。

自己,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经常在藏书阁出出进进的天庭中人,修为参差不齐,也就罢了。

那些天庭神宫的主宰者,那些真正高高在上,传说中的巨擘大能们,他们有否觉察藏书阁的异状?有没有发现,这里的阁灵,已经被人李代桃僵,不再是真正的建筑元灵,而是一个……人?

他们是没有发现,还是发现了假作不知?

他们发现了之后,会怎么处理自己?

如果没有发现的话,是什么人帮自己掩饰?是不是那个造成自己现在这般模样的人?

燕赵歌心中有太多疑问。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似乎都很平常,没人发现藏书阁中的秘密。

燕赵歌心思渐渐安定下来之后,最终决定……主动出击!

不论前生今世,他都不是一个甘于被动的人。

相较于可能带来的危险,燕赵歌更想要知道真相。

上一世藏书阁内博览群书,为这一世燕赵歌的成就奠定基础。

但燕赵歌不喜欢这种自己身上发生了事情,自己却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

在“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和“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之间如果一定要做出一个选择,他更多时候倾向于前者。

于是,既是对“重新做人”的渴望,也是打算借此投石问路,试探一下那些传说中大佬们的反应,燕赵歌做出了一个堪称疯狂的尝试。

或者说,一次疯狂的作死。

他试着为自己塑造一具人身。

天庭神宫藏书阁内的存书,自然不是人间普通纸张,而是专门的奇珍异宝。

有些珍宝,还没有存入典籍文字,乃是暂时空置,留待备用。

作为藏书阁的阁灵,燕赵歌要动手脚偷龙转凤中饱私囊一点,并不为难,只是要想攒够充足数量,需要较长时间。

他并不着急,正好借这段时间,揣摩人身构造。

有人来藏书阁观看典籍,经常会直接就地修练,借此机会,燕赵歌便可以慢慢观察,远不用像丹殿殿灵那般粗暴直接。

经过漫长的努力与尝试,燕赵歌,成功了。

藏书阁中,凭空多出了一个人。

燕赵歌作为阁灵,在藏书阁内部想要掩藏自己的假身不为人察觉,很简单。

藏书阁里进出来往群仙,无人发现端倪。

但是燕赵歌相信,最顶尖的天庭大能们,未必发现不了自己的小动作。

可是到头来,好像大家都一无所觉。

“不是全都没有察觉,而是肯定有一人或几个察觉,然后瞒过了其他人。”燕赵歌心道:“又或者,都有察觉,但是一起默契的假装不知道。”

通过这一点,燕赵歌生出一个想法,自己成为藏书阁阁灵,恐怕真的不是偶然。

他没有继续试探,或者说挑衅对方,而是暂时安静下来,一如往常,只是暗中继续揣摩自己的那具假身。

燕赵歌没有盲目的投身于那副躯壳,只是分出部分心念与之结合。

假身还有许多不完美之处,有诸多缺陷,用来练武,进展不快,境界有限。

但通过这具假身,燕赵歌总算可以不用继续纸上谈兵,而是将自己博览天庭群书的所见所学,有一个实际试验的机会。

那算是天庭岁月中,燕赵歌少有的乐趣。

避开进出藏书阁的人们,也仿佛成了一种游戏。

不过,燕赵歌心中的疑惑一直存在,也从来不曾忽视。

他只是暂时耐下心来,更多的观察,更多的总结。

可惜,出乎燕赵歌预料,最终等到的却是一场大破灭,不仅天庭神宫崩塌,连整个寰宇大千都破碎了。

兜兜转转,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便已经是现在这一世。

如今再次踏足昔年天庭神宫的一部分,前尘往事历历在目,镌刻于心底深处的记忆,原先只是积淀,从来不曾淡忘。

看着丹殿的殿灵也生出灵智,燕赵歌心中唏嘘:“你终究跟我不同。”

他取了玄霄紫金炉,走向西北方祭坛,将宝炉放了上去。

光影浮动间,丹殿殿灵留下的第四道意念,凝结显化为具体文字。

“第一批只有六个,数量虽少,但长此以往,终有成功之时……贪婪,人之天性,吾需引以为戒……何人,夺吾玄霄紫金炉?!为什么此子可以引走宝炉……竖子坏吾大事!此仇此恨,不共戴天!恨!恨!!恨!!!”

燕赵歌看着这段话,面皮子微微抽搐一下。

云帝与贺勉师徒二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都转头看向燕赵歌。

这是殿灵留下的第四句话。

中央祭坛那里还有第五句话。

“只恨小儿劫夺宝炉坏吾大计……吾若功成必杀之!”

看着一阵无语的云帝师徒,燕赵歌撇了撇嘴:“靠着玄霄紫金炉的提示说明,方才能在这丹殿中如此顺利行走,更开启诸多秘法,还原事实真相,因此恶了那殿灵,也算有得有失……嗯,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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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9.牛头大汉

在燕赵歌将玄霄紫金炉一一摆上五座祭坛的时候,那道冰冷的意念再次浮现。

少顷,意念消退。

充满冷酷决绝的双瞳,也在燕赵歌等人的脑海中消失。

将五座祭坛显化的文字全部看完,贺勉整理了一下心情后,沉吟着说道:“他现在已经在着手为自己打造人身,而且看上去进展显著,怕是距离成功不远了。”

“他准备不足,仓促而动,未必那么容易成事。”云帝视线继续环顾紫仙阁内陈设:“倒是他如果不成功,仍有可能重回这紫仙阁,做这殿内宇宙的主宰。”

到了那时候,殿灵不用分心其他,转而驾驭这丹殿上上下下,那么此刻身处殿内的众人,几乎都可以算是羊入虎口。

“如果那样的话,以目前人手,留在紫仙阁这里,也挡不住他。”燕赵歌耸耸肩膀。

“那就尽快找到他。”云帝平淡的说道:“现在也是他难得虚弱的时候。”

找到之后,不管是阻止,还是商谈,甚至干掉对方,都可以视情况而决定。

殿灵不陨灭或者不被降服,即便有玄霄紫金炉,目前在场众人,都难以炼化掌控这座丹殿。

对于云帝这等经惯了风雨,见惯了生死的老牌强者来说,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彻底干掉那殿灵。

否则在这丹殿宇宙里,对方的主场优势大到无以复加。

事涉丹殿与整个碧游天的利益,高雪泊、龙雪寂等人从燕狄处得知火曜荧惑上尊可能介入之后,并没有将这个消息瞒着云帝他们。

燕赵歌等人对此有所预料,也并不介意,否则便不会联系碧游天了。

火曜荧惑上尊是怎样的人物,与之同时代的云征大帝再清楚不过。

但那前提是索明璋赶得及到这里。

在此之前,最棘手的敌人,首先还是这丹殿殿灵。

“先找到他再说吧。”燕赵歌手指轻轻搓揉自己太阳穴:“不在丹库那边,不在作为核心枢纽的紫仙阁这里,剩下适合他进行法仪的场所也不多了。”

殿灵既然离开紫仙阁,那么他对丹殿的掌控力便会下降,无法随心所欲,近乎无所不能。

他如果在大殿中随意活动,也会被指引中枢那里的北冥分身观察到。

而且因为太过特殊的缘故,会明显跟外来之人区分开,让燕赵歌第一时间锁定他的位置。

唯有少数被阴影覆盖的地方,指引中枢无法辨明。

这样的地方,如今看来只剩两个可能。

一个是核心丹房,一个是药库。

“谪仙有玄霄紫金炉在手,对这里的了解胜过我等,老道师徒二人,唯谪仙马首是瞻。”云帝微微一笑,主动说道。

燕赵歌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心中暗道:“老皮老脸够厚实。”

不过,他倒也没有拒绝,当前环境下,有两个在前面替自己探路趟雷的尖兵,是好事。

这也算是双方各取所需。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燕赵歌点点头,当先出了紫仙阁。

到了那璀璨星云外面,燕赵歌重新辨别路径,指路之后,云征大帝心有默契,不用多言便主动走在最前方。

燕赵歌首先选择的下一个目标,是核心丹房。

药库之中,想来应该也还有诸多天材地宝,灵草灵药储存,不扫荡一番有些可惜。

但是相较而言,核心丹房的可能性更大。

那里是丹殿中,最适宜炼丹以及各种炼化法仪的地方。

如今首要之事,还是要尽快先找到那丹殿殿灵。

否则一着不慎,让他占据了先机,那之前扫荡收获再多宝物,怕是都未必能活着带出丹殿。

此外,通过指引中枢的北冥分身,燕赵歌可以知道,外围活动的其他人,也都开始渐渐靠近阴影笼罩的这片核心区域。

甚至有一部分人,已经陆续进入阴影区域,脱离了北冥分身的监控。

进来人来多了,局势也就更乱,燕赵歌行事,可能遇到的变数也随之增多。

不过,总体说来,利大于弊,不管是哪方人马,越多人进入这里,那殿灵越不好过,形势越紧张。

行走在阴影区域中,燕赵歌主要依靠指引中枢那里看过的影像,记住了被阴影笼罩前的方位路径。

然后辅以玄霄紫金炉的指引,倒是一路顺利,找到丹库和紫仙阁。

这一次,燕赵歌也顺利找到核心丹房。

不过,结果他们扑空了。

燕赵歌倒没有为自己判断失误而感到挫折,反而若有所思:“这殿灵比预想中,还要急迫。”

看这模样,对方离开紫仙阁之后,先去丹库取了大量仙丹,然后再去药库取灵草灵药。

接着,等不及来核心丹房,就直接在药库那边,开始布置法仪!

“如此说来,他不能长时间离开紫仙阁,离开那里,对他负担很大。”燕赵歌没有多停留,带着云征大帝师徒,立即掉头,赶往药库。

只是,等他们刚刚从核心丹房里出来,眼前黑暗的宇宙中,突然亮起几道光辉。

那光辉到了近前,现出具体形象,同燕赵歌等人狭路相逢。

彼此定睛一看,双方都微微一愕,然后很快回过神来。

燕赵歌、云征大帝与贺勉三人,目光都是一闪。

他们面前出现四个身影,两男两女。

两个女子倒没什么,婀娜多姿,妩媚动人,尽皆是这世上少见的美女,轻柔婉转,犹如春水。

但是她们身旁那两个男子,相貌可就有点扎眼了。

头戴金盔,身着铜铠,脚踏卷尖麂皮靴,腰缠三股狮蛮带。

身材生得高大至极,随便往那里一站,就仿佛两座小塔。

往面上瞧,个个目如铜铃,生着两道赤眉,口若血盆,齿排铜板。

怎么看,怎么都是两头牛精,变化做人的模样,穿着做人的打扮,但身上还留有牛的体貌特征。

他们身上的妖气与血腥之气,更不是寻常食草反刍的老牛可比。

有这俩牛头大汉衬着,旁边两个女子显得越发娇小。

但她们本来不露丝毫痕迹的变化,此刻燕赵歌三人起了疑心,再仔细观察,便也感觉似乎隐隐有妖气流露,不似常人。

1260.猪队友坑人,牛队友也照样坑人

“牛精和……狐狸精吗?”燕赵歌轻轻扬眉。

哪怕那两个牛头大汉身上保留有太多牛的体貌特征,但一看他们模样便知灵智成熟并且可以化作人形。

而那两个女子,观她们体态气质,则最有可能是狐妖变作人形。

狐妖远比牛妖善于变化,道行修为足够高,化作人形几乎不露破绽,没有特殊法门,等闲难以辨别。

能化人成精的妖族,在道门宇宙极为少见,少到近乎没有。

但已经到过一次炎龙界那边的燕赵歌自然知道,这世间大多数妖族,都在另外一方宇宙。

这次却也循着线索来找丹殿。

因为历史原因,妖族同道门之间,同天庭神宫之间,深深浅浅总有许多纠葛,道门历史上也不缺少得道成仙的妖族大能。

他们手头多少有一些关于天庭神宫丹殿的线索或者宝物,并不出奇。

碧游天早得知有妖族也要插手今日之事,并且也知会过燕赵歌,于是现在遇见对方,毫不感到意外。

他同云帝面面相觑,考虑目前该如何同这些静极思动,重新现世的大妖打交道。

双方没什么仇怨,初步想来,合作好过对抗。

还是那句话,仅以目前已知身处殿内宇宙的强者而言,那殿灵始终占据最大优势。

他此刻是为自己塑造人身,暂时被拖住了脚步。

事后不论成败,他都能重新恢复对丹殿的强大掌控力。

所以其他人理当先联合起来,把他放翻之后,再争胜负。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全都是外来者,与丹殿殿灵对抗,天然站在同一阵线,总要先看见战利品,才好内讧不是?

燕赵歌和云征大帝交换眼色,都看出大家是同一观点,于是便都点点头。

谁料到,还不等他们开口说话,那两头黑牛精,便先喝道:“你们几个,速速交待,丹库中的仙丹灵药,可是被你们取去了?”

牛吼声如雷一般,动荡周遭宇宙虚空,震耳欲聋。

燕赵歌闻言,一时间不禁哑然。

他咧了咧嘴:“相较于那个,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几位怕是还不知道吧?”

“这丹殿的殿灵,不仅没有陨灭,更还开了灵智,如同一个真正的生灵,且心思冷酷,手段狠辣。”

“我等现在身处丹殿之内,他想要拿捏我们,容易的很。”燕赵歌说道:“对于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宝物,而我们都是不速之客,外来的入侵者,来抢他宝物的人,恨不得杀我们而后快。”

“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都是为寻宝而来,何不先联起手来,解决那殿灵的威胁之后,再慢慢商谈这里宝物的归属?”

燕赵歌还没说完,就见那两头黑牛精脸上露出不屑与讥讽之色。

“哈?”燕赵歌心里立即便是一动,敲响警钟。

倒是那两个美艳的女子,似乎很认真的在听他说话,脸上更浮现赞同的神情。

但燕赵歌分明能察觉,她们在给那两头黑牛精暗中传音。

虽然不确定传音的具体内容,但似乎像是在提醒对方什么事情。

那两头黑牛精刚想说什么,这时听了传音,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但似乎渐渐压制了性子,将脸转向另外一边,没有吭声。

“道友所言,未免匪夷所思,天庭神宫建筑有灵,这个事情奴家是知道的,但从不曾听过殿灵竟然生出自主的灵智。”一个女子便即巧笑嫣然,开口说道:“道友这么说,不知可有凭证?”

她掩唇娇笑一声:“是了,还不知三位道友怎生称呼?”

虽然秀色可餐,但燕赵歌丝毫不为所动,眯着眼睛打量对方。

云征大帝同贺勉,也是相同表情。

狐精表情仍然娇媚动人,目光中渐渐流露出不解和委屈的神色,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是奴家说错什么吗?道友何必这样盯着奴家看?”

“奴家也不是有心质疑道友你的说辞,只是实在感到匪夷所思罢了……”

她身旁另外一个女子,则杏眼圆瞪,双手掐腰,带着几分凶巴巴的模样,不满的看向燕赵歌:“我们素未谋面,谁也不认识谁,我家姐姐便是心有疑问,也是正常,你等方才还说联手,现在却来摆脸色,是何用意?”

此女虽然是在责问,但是神情娇憨动人,反而透着一股别样的媚态。

但燕赵歌三人,目光始终清澈冷冽。

“你们两个,没任何破绽,谁来见了,都会信你们的。”燕赵歌有些好笑的看着对方:“可无奈旁边有两个拖后腿的,你们四个站在一起,只看你们表情,任谁都知道有古怪。”

两个狐精表情仍然妩媚,但心中叹息。

猪队友坑人,牛队友也照样坑人。

她们不用转头细看,光是眼角余光也能看出身旁两个大汉不仅没能配合她们的表演,反而成了她们的破绽。

“更别说,你们还暗中互相传音。”云征大帝淡淡说道:“老道虽然年纪不小了,可还没倒老眼昏花的地步。”

一头黑牛精不耐烦的说道:“早说不要跟他们废话,先擒下便是!”

他身旁的狐精叹息一声:“既然已经败露,那也只好如此了。”

一边说着,她身上便有阵阵香风飘荡,向着四周围蔓延,渐渐包围这一方宇宙。

另一个神情带着几分娇憨之色的狐美人,也配合着移动,意图包围燕赵歌等人,阻拦他们的去路。

她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两个呆头呆脑的夯货,知道人家实力高低,手段如何?就算敌不过我们,万一跑掉一个,又去哪里找?骗他们一起走,到时候更多好手一起拥上,不比现在稳妥?”

黑牛精叫道:“一个真仙,两个人仙,我等如何收拾不下?偏你们胆小,想这想那,忒不爽利!”

一边说着,他和另一头黑牛精,已经一同朝燕赵歌三人扑来。

燕赵歌则同云征大帝对视一眼:“看来有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发生,尽可能捉活的吧?”

1261.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同那狐狸精装模作样的表现,才是一个人乍一听见丹殿殿灵生出自我灵智后,可能出现的正常表现。

但是旁边那两头牛则露出破绽,暴露了一件事。

他们已经知晓丹殿殿灵生出自我灵智的事情。

这本来没什么,或许他们也到过紫仙阁,或者他们有别的消息渠道,更甚至他们遭到过殿灵的袭击。

但是知情之后,却一副并不担心的模样,甚至两头狐狸精还打算诓骗燕赵歌等人,这就显得不同寻常了。

燕赵歌直觉判断,有出乎己方预料的隐情。

既然便是直接擒下面前的妖精,然后盘问。

“毕竟是妖仙,且试试看吧。”云帝显然也是相同打算,然后他抬起手来。

瞬间,一座巨大的剑阵便在虚空中显化,暗红剑光铺天盖地,比那狐狸精的香气笼罩范围还要更大。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云征大帝剑光一起,四个妖精就面露诧异之色,目光郑重许多。

“这个道门真仙不一般!”那掀起阵阵香风意图包围拦截燕赵歌等人的狐精沉声说道:“拖住他,先对付那两个人仙,小妹纠缠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好,高岭你速战速决拿下另一个。”

四个妖精,三个妖仙,唯有那年纪最小的狐精是妖王。

也难怪先前那两头老牛没有将燕赵歌等人放在眼里。

在他们的意识中,对方是无威胁的存在。

即便无法擒杀燕赵歌等人,最多是让对方跑了,他们自身至少没输的可能。

不过云征大帝剑势一起,他们顿时去了轻敌之心。

唤作高岭的黑牛精哼哼两声:“他们,倒像是还想将咱们四个都留下呢。”

话虽如此说,却没有反对同伴的安排,直接就向贺勉冲去。

另外一头黑牛精则是低吼一声,迎向云征大帝。

年纪较大的狐族妖仙,也是同样迎向云征大帝,准备合两人之力,先缠住云帝,等同伴得手后,再合力对付云帝。

那年纪较小的狐族妖王,则是笑眯眯看向燕赵歌,没有动作,只是牵制,意图让燕赵歌无法去帮助贺勉。

他们却也还是存了活捉对方两个人仙的念头,哪怕最后让云帝走脱也能接受,所以没有仗着妖仙之身索性不理对方两个人仙的攻击,全部一拥而上同云帝死斗。

“你们,还是想得有点多了。”燕赵歌略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一幕,站在原地没动。

贺勉双眸之中,红光一闪,瞬间消失。

待他再出现时,已经到了那黑牛精高岭的身后。

高岭第一时间察觉,看似笨拙巨大的身躯,闪电般迅捷的转身,然后双拳一起砸向贺勉。

但结果他却砸了一个空。

贺勉已经再次出现在他背后,立即便是一剑落下。

“虽是上清嫡传,但老牛我一身铜皮铁骨,未成仙身你都伤不得我,更何况现在仙凡有别?”老牛不屑的硬挨贺勉一剑,然后反手就朝贺勉抓去。

但是贺勉剑尖之上,红光迅速扩张猛涨。

道道暗红剑光四方而起,飞快化为剑阵,笼罩黑牛精高岭。

虽然伤不得高岭,但剑阵运转之间,直接把高岭挪移到无尽远处。

老牛一呆之间,暴跳如雷,低吼着在虚空中穿梭,拼命往回赶。

而贺勉身形一闪,已然直接抢到那狐族妖王面前!

强与弱,要看跟谁来比较。

虽然同燕赵歌交手连连吃瘪,一败涂地,但“剑动九霄”贺勉,实打实是碧游天最杰出的传人之一,同境界下对手寥寥,唯有相同层次的天之骄子,方才堪与之一战。

那年岁较小的狐精顿时神色大变,连忙后退。

她本来的人物是为了牵制燕赵歌,防止燕赵歌就帮助贺勉。

谁曾想对手这么生猛,眼下局面,有危险的赫然变成她了。

狐精两只眸子里,蕴含几分水汽,但是却不凝结成泪,目光中除了惊惶以外,反而流露出几分倔强不屈。

那模样,倒比直接泪水涟涟,更加动人。

叫人见了,忍不住心生怜爱。

贺勉感觉自己心中柔情生出,剑锋顿时少了杀气。

他立刻察觉不对,目光一闪,隐现青芒。

破法灭道的诛仙剑剑意一出,贺勉心头灵台顿时恢复清明,剑意重新变得凌厉无情。

他的对手见状,暗自叫苦不迭,全身上下被贺勉剑意所慑,几乎有麻痹之感,想要躲闪,却全身发僵,仿佛木头桩子一样定在那里。

狐精眼珠子乱转,只希望有同伴能救自己。

唤作高岭的黑牛精还在远处吭哧吭哧往这边赶。

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同族的姐姐和另外一头黑牛妖仙身上。

然后,就见鲜血飞溅。

青、红、黑三色剑光弥漫虚空,合而为一,然后一绞,那头围攻云帝的黑牛精,两条粗大的臂膀,直接齐齐飞上天!

黑牛精痛得嗷嗷直叫,狂吼间现了原形,变作一头大黑牛,但却已经少了两只前蹄。

剧痛之下,他红了眼睛,脑袋一低,后腿一蹬,牛角狂撞向云帝!

引以为傲的防御力被对手攻破,此刻狂怒的黑牛精又怒又怕,却也因为恐惧和愤怒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以殊死一搏的气势发动攻击。

被他这对牛角顶一下,便是道门真仙身上也立刻多两个透明窟窿。

云征大帝却立定不动,根本没有避敌锋芒不与之死拼的意思。

上清剑修骨子里的傲慢和锐气流露出来,站在原地不闪不避,手中剑光半空中一圈一卷,直接硬碰对方的牛角。

恐怖的剑光到处,生生将两根牛角一齐斩断。

然后他空着的手伸出,抵在那山峦般大小的牛头上,狂奔的公牛顿时止步,动弹不得。

单手制住这头黑牛精,云帝另一只手里剑光一闪,像那狐族妖仙斩去。

笼罩寰宇的香气,顿时散去,暗红剑光纵横交错,犹如天罗地网,将几个大妖尽数锁在其中。

那已经成就妖仙境界的狐精脸色变化,断然喝道:“高岭,你自己走!”

黑牛精高岭这时才刚刚从远方奔回来,瞪大了牛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差点脚下拌蒜。

“能跑一个是一个!”狐精急道:“否则连报信的人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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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2.你看上去味道很不错

黑牛精高岭瞪着铜盆一样的眼睛,鼻孔里直冒粗气。

但他很快认清现实,知道同伴所言是正确的。

眼前的敌人,超乎预料的强大,再这样下去,己方怕是真没有一个能逃走。

高岭愤懑的大吼一声,转身向后扑去。

他手里多出一条混铁棍,本来是准备给贺勉一个好看,但此刻自然顾不上了。

擎天支柱一般的铁棍被这头老牛抡圆了,以毁天灭地的气势,向着眼前封锁去路的赤红剑光罗网打去。

但就在这时,黑牛精高岭眼前忽地一花,多出一个人影来。

分明是先前一直没事人一样的燕赵歌。

可这一刻,精神高度紧张集中,再无丝毫傲慢大意的老牛,却不敢小看燕赵歌了。

他脑海中飞快闪过念头:“好快的速度!光有这速度,就不是简单之辈。”

一念至此,高岭挥棍下砸,豁尽全力,几乎爆发出超过自己极限的力量。

燕赵歌笑吟吟看着这一幕,一只手抬起,迎向高岭的铁棍。

虽然已经不敢小看燕赵歌,但高岭这时候心头火起。

他不小看对手,对手却似乎小看了他?

作为牛妖,最为自傲之处,便是力量和耐力,甚至更胜过一身铜皮铁骨的强大防御力。

尤其高岭手中铁棍,乃是他抽取了整条神铁矿脉后显化的异宝,沉重无比。

自身神力和铁棍结合,便是高岭自己挨一下,也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兀那小子敢如此托大,这是你自找的!”

一棍落下,所过之处,虚空尽数碎灭,扭曲不堪,久久难以恢复。

而在棍子下方,还没有接触的地方,受那力量碾压,虚空中道道波纹扩散开来,也呈现破裂粉碎之景象。

但是那震荡的波纹扩散到一定距离,便即中止,仿佛被无形阻隔挡住。

力量没有大幅度外散,而是全部挤压在小范围的虚空中,于是力量更加凝练,更加恐怖!

燕赵歌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眼前的世界,都仿佛凝固住,全变成坚固的实体,让他无法移动。

一方世界,仿佛在对方棍下改变了形态。

黑牛精高岭这全力一棍,力量之强,竟然隐约间有了同燕赵歌当初施展番天印打烛阳大帝和仙庭寒雷大帝阮明言等人时的效果。

“嗯,不愧是以力量著称的妖族。”燕赵歌点头,口中啧啧赞叹。

他仍然是一只手向上,就以自己血肉之躯,强行硬接了高岭这一棍!

太易之拳拳意凝练,形成防御,消解铁棍坚硬带来的杀伤力。

太极阴阳掌掌势展开,牵引转化巨大的冲击力到脚底。

番天印向上翻打,继续正面硬碰。

燕赵歌随手一掌,蕴含多种绝学之奥妙,举重若轻,直接架住落下的铁棍。

接触到燕赵歌的手掌,仿佛塌天之势砸落的棍子,顿时定在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铁棍与手掌之间被挤压碎裂虚空,直接让燕赵歌一掌握成虚无。

番天印颠倒乾坤的力量开始发挥作用。

向上翻打,挡住对方的棍子只是前半步,后半步还要有“翻”的动作,将对方,将天地,将世界一起翻过来!

黑牛精高岭在最初全力的爆发被燕赵歌消解之后,就感觉身体微微有乏力的感觉。

铁棍上传来反震的力量,几乎让他握不牢自己的武器。

他感觉自己就仿佛一棍打在一座亘古不倒不灭的神山上。

打完之后,对方纹丝不动,自己震得两手发麻。

老实说,他这一棍,便真是一座千年古峰,万年神山,怕是也一棍打个粉碎了。

但结果不仅燕赵歌纹丝不动,甚至还反过来传导一股巨大力量,眼看就要将高岭整个人掀翻。

他要不想被掀翻,那就要撒手,松开自己手里的混铁棍才行了。

这让高岭大吃一惊。

“他真的只是人仙?就是真仙,单纯跟我角力,也没几个能胜过我啊!”

这一刻,老黑牛的牛脾气也上来了,前行鼓动自身力量,坚决就是不放手!

他握紧了混铁棍,加了力量,与燕赵歌对抗。

双方屹立虚空之中,就这么陷入了僵持。

一大一小两个看上去差距悬殊的人影,在丹殿宇宙中,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角力。

只不过,令人发噱的是,较小的身躯,纹丝不动,而巨大的那个身影,则开始渐渐颤抖。

随着时间推移,颤抖越来越明显。

黑牛精憋得脸红脖子粗,已经完全没了妖仙的气势,像是扳手腕已经坚持到极限,绝望的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被对手放倒,拼命挣扎,也只是勉强让自己输得慢一些。

“能坚持这么久,不错啊。”燕赵歌握着混铁棍笑道:“好,挺好,想来肉比较有嚼劲,你看上去味道很不错。”

高岭闻言,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中跳出来。

燕赵歌笑着摇头,握着铁棍的手,庞大力量源源不断,仿佛无尽。

终于,高岭到底还是坚持不住了。

他仍然不肯松手翻开铁棍,结果就是被燕赵歌甩手整个掀翻,直接在半空中打了个旋转。

这一刻,轮到高岭感觉所有虚空从每个方向挤压,让他动弹不得。

他发出如雷吼声,现了原形。

可是还来不及抬起头来,燕赵歌另一只手就按在这头黑牛精的脑袋上。

牛不喝水强按头。

燕赵歌一掌按下,哪怕四蹄健全,这头大黑牛也顿时彻底无法动弹,连脑袋都无法抬起来。

掂量了一下已经落入手里的混铁棍,燕赵歌饶有兴趣:“倒是一件祭炼仙兵的上好原材料。”

另外一边,那头妖王十重境界的狐精,已经被贺勉拿下。

而另一头妖仙境界的狐狸精,则被云征大帝一剑刺穿尾巴,钉在虚空之中。

明明空无一物的宇宙虚空,这时却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墙壁,盯着那头现了原形的狐狸精,将她倒吊起来。

三大妖仙,一个妖王,一时间全被擒拿镇压。

两头牛虽然忿忿不平,但两个狐狸精却乖觉,面对燕赵歌三人的盘问,只得老实交代。

诚如先前所料,他们确实已经知道丹殿殿灵生出自我灵智。

当然不是预先知道,而是这次进来后方才知晓。

“有老祖翁在,我等自然不用怕那丹殿殿灵。”那年纪较小的狐精,狐假虎威道:“老祖翁可是大破灭前,在天庭神宫生活的,同这丹殿殿灵,也算故旧了。”

“这丹殿里,我们也算半个主人!”

1263.万古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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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翁?在天庭神宫生活过?”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他看了看那两头黑牛精,然后又看看那两头狐狸:“你们看起来并非夫妻或者道侣,但这样的组合,让我想起一位挺有名的大妖。”

身旁的云帝与贺勉都目光一闪:“……平天大圣,牛魔王?”

牛魔王,也称大力牛魔王,大力王,自号平天大圣。

这个名号,在今日已成神话故事般的存在,令大多数当代人难有直观认识。

但不管是博览天庭群书的燕赵歌,还是上清嫡传的云征大帝师徒,都知道这个名号代表了什么。

平天大圣,在西游传说纪元的时代,也曾是雄霸寰宇大千一方的妖族巨擘,神通广大,威名显赫。

两头黑牛精虽然被镇压擒拿,但这一刻都挺直腰杆,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不过似乎是想到自家被人生擒活捉,尤其是身为妖仙结果被人族武圣生擒活捉,未免太丢老祖宗的脸面,他们又立马变得垂头丧气。

西游传说纪元的老牛,除了一身道行修为以外,另一方面比较有名的事情,便是他那孩儿,还有妻妾的事情了。

其正妻铁扇公主自不用多提。

而除了正妻以外,老牛却还有一爱妾,居于积雷山摩云洞,唤作玉面公主。

那便是个狐妖。

所以看见牛与狐同进同退的组合,燕赵歌三人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牛魔王和玉面狐狸相关的族人后裔。

不是牛魔王和玉面公主的后裔,而是因为他们这对夫妻,牛妖和狐妖走得相对较近。

昔年妖族渐渐凋零,为了抱团取暖,各族之间联系越发紧密。

祖上要是能拉上关系,本就有香火之情,那自然同气连枝,更容易联合。

那之后,牛妖同狐妖之间,也又再出现过不少道侣夫妻。

“不过……”燕赵歌盯着那两头狐狸上下打量:“你们似乎并非玉面狐族,倒像是白面狐族。”

云征大帝先是看了燕赵歌一眼:“谪仙对妖族了解倒是深入详尽。”

然后他的目光也落在那两头狐狸身上:“确实,是白面狐族,而非玉面狐族。如果是白面狐狸的话,还在天庭神宫生活过,老祖翁……”

燕赵歌抚掌笑道:“寿星的那头白鹿!”

寿星,司掌人间寿数。

有些神话传说里,将之同道门四御之一的南极长生大帝合为一人。

但在这世上,乃是两位不同的天庭大能。

西游传说纪元,有多种神话传说流传于后世。

除了牛魔王同玉面公主以外,便还有寿星的坐骑白鹿,趁着老寿星与东华帝君下棋的机会,私下人间比丘国的传说。

白鹿精与一头白面狐狸联合,狐精变成如花似玉的美女,被进献给国王,白鹿精则以国丈自居。

其后被西行师徒降服,险些遭打杀的时候,被老寿星救下重新带回天庭神宫看管。

“如果是寿星座下白鹿的话,那就难怪了。”云征大帝点头:“白面狐族和玉面狐族虽然有差别,但毕竟都是狐族,远比和其他妖族更亲密。”

燕赵歌喃喃说道:“看来当初大破灭的时候,那白鹿从天庭神宫逃出来了,然后回归了妖族。”

“这样说来,寿星怕是凶多吉少,很可能在大破灭时陨落了……”

司掌人间寿数,本身与天同寿,有名的吉星,却也可能因大破灭而凋零。

想到这一点,燕赵歌三人都心有戚戚焉。

那头年纪轻些的狐妖闻言,哼哼出声:“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燕赵歌啧啧称奇:“活了那么久的老妖怪都出山,你们妖族近年来真的静极思动了。”

妖族这次前来丹殿,很可能便是以白鹿精为首,曾经在天庭神宫生活多年的他,手里想必有不少关于丹殿的线索。

当年与他联手的白面狐狸虽然在那时就被打死了,但白面狐族因为香火之情,仍然同这头老白鹿套上了近乎。

也就难怪她们称呼白鹿精为老祖翁了。

白面狐族同玉面狐族同气连枝,而玉面狐族也因为当年旧事,和牛妖关系匪浅,这次也拉了牛妖来当帮手。

眼前四妖,虽然没有玉面狐狸,但显然这次追随白鹿进入丹殿的妖族,不止眼前四个。

“虽然不是平天大圣牛魔王,不过也是老妖怪了。”燕赵歌三人面面相觑,明白了妖族底气所在。

如今的习惯,因为各个纪元最传奇的大事件,将上古纪元称为封神传说纪元。

而那之后的中古纪元称为西游传说纪元。

之后以当时的灵山佛祖,释迦牟尼世尊超脱为标志,进入新纪元。

如今,其实也是处于新纪元时代。

不过,因为中间发生了一场影响深远,近乎改天换地的大破灭,所以习惯上以大破灭作为分界线,称呼之前为近古时代,而将大破灭后称为今古时代。

如果真是老寿星座下那头白鹿的话,那么这位老妖精从中古活到如今,自然非寻常大妖可比。

倒不是说活得越久就一定越强。

别看西游传说神话里,这头老鹿好像挺面瓜的,但还是那句话,强与弱,要看跟谁作对比。

那是天庭神宫里寿星君的坐骑,不是随便哪个山坳里的野鹿。

至少燕赵歌就知道,早在大破灭前,那头白鹿实力就极为非凡,比天庭神宫里诸多仙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还没算他可能像当年下凡时那样偷了老寿星的蟠龙拐杖。

如果拐杖又落入他手中,就更不堪设想。

毫不夸张的说,不算殿灵在内,殿内目前现有的人,全体联手都敌不过那头老鹿。

“那老鹿本就不惧受损的丹殿殿灵,如今殿灵冒险催动法仪,正处于自身最虚弱的时候,更是给了老鹿机会。”燕赵歌看向云帝师徒:“不过,或许也是我们的机会。”

“只是,他们两方也不是完全没有联手的可能。”

云征大帝言道:“来都已经来了,就此空手离开,总是不甘。”

“那更要抓紧时间了。”燕赵歌一边笑道,一边抓着黑牛精高岭的牛角,抛到了云帝面前。

云帝手起剑落,高岭瞪大眼睛,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一颗硕大的牛头便即被斩下。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64.琴音化剑,乐律入道

其他三妖见状,都是一呆,

对方明明已经知道自家这次入丹殿有顶尖强者,却还敢如此肆无忌惮下杀手。

既然杀了高岭,那就表示,也会毫不客气将他们三个尽数斩杀。

狐妖惨笑道:“好,好,好!你们敢动手,就说明你们还想跟老祖翁争这丹殿,你们自寻死路,老祖翁一定会成全,我们姐妹先行一步,前面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凭多废话。”云征大帝摇了摇头,三剑连出,平静的将剩下的黑牛精与那两头狐狸精都刺死。

燕赵歌言道:“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出发吧。”

三人便即一起继续上路,向药库方向赶去。

燕赵歌一边走,注意力其实却也有一部分,始终落在云征大帝身上,保持警惕。

对于云帝来说,始终更钟意玄霄紫金炉这样的至宝丹炉。

丹殿中其他资源宝物,在他心目中,都等而下之。

尤其现在除了殿灵以外,更可能有传说中的大妖白鹿精插手进来。

云征大帝历经几千年风雨,见过的危险不计其数,意志坚定自然不畏惧危险。

可是如果能得到的收获,和需要承担的风险,明显不成比例,冒天大风险却收获极为有限,那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云征大帝可就未必乐意冒险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如今的局面,想办法从燕赵歌手里夺取玄霄紫金炉,怕是还更容易一些。

这种时候,燕赵歌当然要提防云帝师徒再次突然暴起发难。

又或者趁燕赵歌同别人交手时,渔翁得利。

云帝所言,不甘心空手离开,如果有机会得到玄霄紫金炉,自然就算不得空手了。

虽然,云征大帝亲手斩杀了那四个大妖,看似断绝了同妖族联手的可能。

但越是如此,燕赵歌反而越要警惕。

似云帝这般心狠手辣意志决绝的人,没有机会也就罢了,有机会的话动起手来肯定也没有丝毫犹豫。

而对于燕赵歌来说,他真正最想要的,同样也不是丹库中的仙丹,药库中的灵药,这些都只是顺带的。

他想要的是整座丹殿。

得到这座丹殿,原先停留于纸面的一个计划,便有成为现实的可能。

三人无话,在丹殿宇宙中飞快穿梭。

当他们渐渐靠近药库所在区域时,虚空中突然响起琴音,曼妙悠扬。

但是琴音仿佛形成一片片如有实质的波纹,波纹到处,宇宙虚空成片坍塌凋零。

弧状的波纹中,却流露出锋锐的剑意,令人有神魂被洞穿的感觉。

燕赵歌同贺勉,都微微蹙眉。

因为他们能清楚感觉到,那锋锐的剑意,和音波带来的威胁,似乎完全无视他们一身远胜寻常人间武者的真元。

自身防御戒备,形同虚设。

“清静玄仙,人间不扰……”燕赵歌眯缝了一下眼睛:“如此凶戾的剑意,上清剑术……精通音律,以琴入剑……”

他转头看向云征大帝与贺勉:“前面那是嵩皇陛下?”

嵩皇张步虚,同玄皇高清漩,云帝云征道人,昔年一起并称碧游七子。

其人以精通音律著称,以琴入剑,别开生面。

所谓“步虚”,其实是道家在醮坛上作法诵经时的曲调行腔,传说其旋律宛如众仙飘渺步行虚空,故得名“步虚声”。

嵩皇和玄皇高清漩,剑帝狄清涟同为碧游天老祖师藤皇门下弟子。

他本名张清潮,原也是同高清漩、狄清涟师姐妹一样,同属“清”字辈,第二字用水字边。

只是后来因为他在乐律上入道,成就极高,大破灭后首屈一指,所以有人尊称他为“步虚仙”。

于是之后张步虚之名越传越广,本名反而渐渐少被人提起。

等到他因为主张分歧,彻底离开碧游天后,本名几乎就再不用,世人皆以张步虚称呼其名。

“不错,正是张道友。”对于燕赵歌的疑问,云征大帝徐徐颔首,神情平静无波,不见丝毫变化。

贺勉则轻声道:“师尊,嵩皇陛下似乎正同人交手。”

“张道友也是为了丹殿而来,丹殿殿灵看来就在此地,张道友和他对上了。”云帝目光微微闪动:“小心一些,那白鹿精眼下不知身在何方。”

“丹殿殿灵忙于转生人身的法仪,此刻相对虚弱,白鹿精比他更具威胁。”

贺勉连忙点头。

燕赵歌也望向远方虚空,微微出神。

他们身形就向外围后撤,免得被那琴音波及。

云帝虽然不惧这样的余波,但也没有靠近。

不过,就在此刻,琴音突然舒缓,一个晴朗的声音传来:“是云征道友吗?”

“张道友,别来无恙。”云帝平静答道。

“不敢说很好。”对方诚恳的说道:“不曾想传说中天庭神宫的丹殿不仅未毁,殿灵更生出自我灵智。”

“虽然看得出有旧伤患在身,我却也无甚把握可胜,不过他似乎正在催动某种法仪,注意力难以集中,让我有了机会,但是不知道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嵩皇话音未落,便有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一群蟊贼,想要趁吾之危,痴心妄想。”

声音寒意彻骨,令人战栗。

其中流露出机械式的刻板和冰冷,但是却又仿佛蕴含炽热的愤怒与憎恨。

真的听见殿灵像活生生的生灵一样开口说话,燕赵歌等人心中都生出怪异的感觉。

嵩皇没有理会这丹殿殿灵,而是径自说道:“云征道友何不来助我一臂之力?不管我们之间有怎样的分歧,至少现在完全可以联手,丹殿海量宝藏,终归可以落入我上清嫡传手中,落入我三清正宗手中。”

“有些情况,需尽早叫你知道。”云帝也不瞒他:“妖族这次带头进来的强者,非比寻常。”

“极有可能是传说中大破灭前天庭神宫里寿星君的坐骑白鹿,万古老妖,实力强横,还熟悉这里环境。”

嵩皇声音中果然带上了几分意外:“哦?竟然是这样的老妖精亲自出马?”

1265.勾结在一起

听闻白鹿精的消息,嵩皇果然感到有些意外。

但随后,他就平静下来:“这老妖现在还未现身,如果他真的插手,我等更该加快速度,赶在他现身之前解决问题。”

嵩皇张步虚话锋陡然一转,却是冲那丹殿殿灵说道:“你既然生出灵智,对当年寿星君的坐骑白鹿,恐怕比我等还更了解。”

“那老妖既然没有陨落在大破灭下,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恐怕修为道行更加精深可怕,你如今的情况,也未必是对手。”

“倒不如索性同我等联手,先应付那老妖是正经。”

丹殿殿灵冷冷说道:“巧舌如簧。”

说话间,远方虚空忽有震动,又有人靠近这里。

来者乃是两个人,一个外观是白衣玉冠的少年,正是许久不见的“小剑神”龙雪寂。

另一个却是燕赵歌的父亲,燕狄。

他们两人显然先前在殿内宇宙摸索路径的时候巧遇,然后索性同行,一路到了此地。

燕赵歌等人见状,立即一起迎了上去。

大家见过礼,连忙就手头掌握的消息互相通告。

燕狄和龙雪寂,对当前局面也都微微感到意外。

殿灵生出自主的灵智是一方面,妖族带头的强者实力强劲,则是另一方面。

“既然同那殿灵说不通,倒不如索性趁他行使法仪分心之际,速战速决,先解决了他。”龙雪寂语气平静的说道:“到时依托丹殿的地利优势,尝试抗衡那头白鹿。”

云帝言道:“老道亦做相同想法,只是一来若无法短时间内解决,可能被妖族一起抄了后路,二来若是妖族已经同这殿灵勾结在一起,我们眼下怕是就已经局势危急了。”

“假如他们真的勾结,我等身处这丹殿内,想走也来不及了,还不如索性破釜沉舟,集中力量先攻击一点。”龙雪寂言道。

燕赵歌沉吟着说道:“不是不能一试。”

通过指引中枢那边的北冥分身观测,燕赵歌可以知道,踏足丹殿的外来者,此刻几乎已经全部进入阴影笼罩的区域。

除了已经跟自己汇合的燕狄以外,聂惊神、禹夜、荧惑戟想来也都已经离此不远。

目前的距离下,针对殿灵天苏,未必没有办法可想。

倒是那头老鹿,才是真正的难题。

龙雪寂不多言,直接身化剑光,向着远方嵩皇张步虚同人交手的地方飞去。

云征大帝也是同样动作。

丹殿殿灵力量极强,但在他转生人身之前,道理层次上显得模糊,难以用武者修为境界区分定义,是以两位真仙大帝的攻击,也能对其造成威胁。

倒是嵩皇与之交战的余波,对未推开仙门的人间武者是一种威胁。

所以燕赵歌、燕狄、贺勉三人停留原地没动,让嵩皇等人能无所顾忌的先行出手,然后再考虑后续。

与此同时,他们三人的精神向外延展,警戒周围的动静。

那一边,主攻的人仍然是张步虚,但在龙雪寂和云征大帝加入之后,殿灵的压力也明显增大。

毕竟这两位,都不能用一般意义上的真仙来做衡量。

燕赵歌一边观察外围状况,一边也在尝试感知丹殿殿灵的情况。

法仪,已经展开。

殿灵在这种情况下却遭到龙雪寂三人的围攻,法仪失败的可能性很大。

既然如此,他此刻继续坚持,意义何在?

燕赵歌心中思索间,隐隐感觉不对。

双方战到酣处,远方药库所在的黑暗宇宙虚空里,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仿佛一轮辉煌大日,就在燕赵歌等人面前近在咫尺的地方冉冉升起。

光辉外围,有三个黑影围绕飞舞,仿佛太阳黑子一般。

那自然是龙雪寂三人。

除了熟悉的龙雪寂和云征大帝以外,还有一个面容俊朗儒雅的中年男子。

这中年男子盘膝坐于虚空中,一张瑶琴横放于他膝头。

琴弦波动之间,一道又一道无形剑气在天地间纵横飞舞,斩向那辉煌大日。

正是嵩皇张步虚名动于世的上清七弦剑。

此刻,他做正面主攻,而龙雪寂、云征大帝二人则从旁协助。

三大上清剑修在这一刻掀起排山倒海的攻势,煞气冲霄,毁天灭地,茫茫凶戾剑意将这一带宇宙虚空尽数化为死地。

辉煌大日的光芒在微微闪烁,忽明忽暗。

光辉之中,现出一个人影,并有阵阵清香传出。

香气并不刺鼻,但是隽永长存,经久不散。

哪怕双方大战已经打得虚空生漏,宇宙疮痍,这香气也仍然静静飘散开来,令人闻之心醉。

“果然是用大量仙丹和药库中储存的灵草灵药、天材地宝来炼制身躯。”燕赵歌见状,心中有数。

但他目光微微闪烁一下:“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正思索间,燕赵歌突然感觉,一道极为恐怖的意念,突然在附近虚空中彰显。

并非从远方传来,然后迅速靠近。

而是仿佛就在原地突兀升起,此前一直都在附近,但是却毫无征兆。

那恐怖的意念,几乎让在场所有人都生出身体麻痹,心灵战栗的感觉。

除了嵩皇张步虚情况稍好以外,其他人不管是正在出手的龙雪寂、云征大帝,还是在旁观看的燕赵歌三人,都感觉自身承受重压,仿佛动弹不得。

众人心有所感,霍然一起抬头。

就见虚空中立着一个老者,头戴黄巾,身穿鹤氅,面如冠玉,苍髯下飘。

他手里拄着一根九节枯藤盘龙拐杖,正笑眯眯向众人瞅来。

“已经推开仙门的,基本上都在这里了吧?”老者悠然问道。

那丹殿殿灵冷冷言道:“不错,除了一件无漏仙兵游离在外,凡是推开仙门的人,都在这里了。”

老者失笑摇头:“比老夫预想中要少啊。”

燕赵歌仔细打量那老者,记忆深处的画面浮上脑海。

对方正是寿星君的坐骑白鹿!

当年大破灭前,这头老鹿曾经跟寿星一起进过天庭神宫藏书阁,虽然当时是现了白鹿的原形,但也曾短暂化作人形,在寿星指点下,参研藏书阁里一门秘法。

是以燕赵歌一眼就能认出对方身份。

而燕狄、云征大帝等人,对照古籍记载,民间传说中的形象,也猜出这老者身份。

众人此刻的注意力,甚至都不在那根蟠龙拐杖上。

不是因为拐杖不起眼,而是因为眼前这头老鹿本身,已经让人遍体生寒。

嵩皇张步虚眉头皱起,盯着那白鹿精,嘴唇动了动。

“天君……”

1266.太虚元仙,大道伦音

妖族修行,与道门武者极为相近。

是以化作老人模样的白鹿精现出真身后,嵩皇等人便隐隐有所察觉。

眼前这头老妖怪,将五种仙气全部炼化,赫然是五气朝元的天君之境。

放在妖族,可称小圣。

而更让人心头沉重的正是这老鹿手里那根看似不起眼的拐杖。

蟠龙拐杖,昔年大破灭前,天庭神宫寿星君的随身宝物,并非兵器,不入仙家兵器品流,但是威力却更在许多仙兵之上。

当年这老鹿私下人间时,便是盗了此宝同行,后来一并被寿星君带回天庭。

如今一场大破灭过去,白鹿精逃过一劫,这根蟠龙拐杖也又一次落入他的手中。

嵩皇张步虚叹息一声,琴弦波动间,剑气不再攻击那殿灵,而是隐隐指向白鹿。

“不要惦记此地的事情了,能走几人是几人吧。”张步虚摇头轻叹。

白鹿精的实力,足以一人之力镇压在场除了殿灵以外的所有人。

偏偏殿灵还跟他沆瀣一气。

如今哪怕殿灵不出手,老神在在去完成心心念念的法仪,眼下局面对其他人来讲,也恶劣至极。

张步虚一步跨出,首先迎向白鹿精。

倒不是他肯舍己为人,而是在场众人里,白鹿精要挑目标,肯定也首先挑他这唯一一个玄仙。

其他人对五气朝元的白鹿精而言,完全不构成威胁。

果然,白鹿精笑呵呵,一伸手,就向张步虚抓来。

他五指张开,五行之力运转,便仿佛一方造化世界朝着张步虚镇压。

妖气冲天之间,竟然恍若玉清嫡传的番天书和生生造化天书之奥妙变化所成。

曾几何时,天庭神宫的寿星君,也是玉清元始天尊祖师门下亲传。

这白鹿精一身绝学技艺,大多来自寿星君所传,然后与自身妖法结合,最后衍生变化为最适合他的路数。

张步虚目光凝重,拨动琴弦,琴音荡漾开来,有序化实,变作道道乌黑剑光,在虚空里纵横交错,形成绵密而又犀利的剑网,拦截对方的手掌。

然后他身上红光一闪,朝着另一个方向遁走。

白鹿精对黑色剑网看也不看,手掌依旧抓下。

随着他手掌下落,忽然也有声音响起。

并非白鹿精开口出声说话,而是随着他出手的动作,有声音响起。

那声音仿佛诸天仙佛一起颂唱,丹殿内宇宙虚空里,都有一个个符纹亮起,然后连接而成一道道光带。

随着光带抖动,这一方世界响起悦耳动听,奥妙非凡的仙音。

在最初响起之后,伦音又渐渐变低。

并非音量低了,而是变得更加玄奥,令人难以理解,正合大象希形,大音希声之妙谛。

这声音一响起,除了玄仙境界的嵩皇张步虚以外,在场其他人,都更感觉自身精神仿佛要彻底放空,陷入茫然无觉之状态。

无所思,无所想,无所念,无所忆。

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人已经被这大道之音同化。

燕赵歌体内无极之象显现,神魂念头才松快一些,但仍然能感觉自己心念转动受到压制。

他不动声色,没有展现特异之色,暗中观察,就见自家老爹头顶太易华云已经呈现,云卷云舒之间不停变化。

而除了燕狄跟自己一样情况稍好以外,龙雪寂同贺勉都显得呆滞。

云征大帝情况也稍好,但却是一种时而清醒,时而呆滞交替变化的状态。

“……大道伦音!”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无漏真仙。

清静玄仙。

太虚元仙。

太虚者,又名大虚,乃道貌,道大而虚静,为世间根本,更超乎造化之上。

胸中五气朝元,方可真正触及大道之奥妙。

练武练到这个层次,武道已经可以去掉前面一个“武”字,而称修道。

大道伦音,便是元仙强者与人交手时最明显的特征,高妙缥缈,玄奥莫测。

伦音响起,哪怕无漏真仙层次,已然推开仙门的强者,也会被镇压同化,趋于无所知无所觉的处境。

这对武者而言,并非坏事,更便于他们参悟武学妙理,事半而功倍,乃可遇不可求之玄奥状态。

但是,如果正跟人交手搏杀的时候处于这个状态,那跟任人宰割,也没什么差别了。

嵩皇张步虚身为玄仙,还不至于被白鹿精的大道伦音压制,但是对方伦音响起,他的琴音顿时变得微不可查。

黑光剑网被白鹿精直接赤手抓住,用力撕扯。

破开黑光剑网,那手掌便继续向下,朝张步虚抓去。

张步虚十指连弹,赤、白、青、黑四色剑光漫天飞舞。

不同剑光之间两两相合,三三相合,不断变化,交错飞舞,共同演绎一首惊心动魄的琴曲。

琴音重新变得高涨,比起白鹿精挥手之间的大道伦音虽然显得细微,但轻而不散,始终悠扬,不被对方盖得发不出声音。

白鹿精现身出手,那一轮辉煌大日,便开始渐渐重新隐入黑暗虚空。

燕赵歌能感受到,一道冰冷目光扫过自己。

其中蕴含的愤恨和杀意之强烈,让燕赵歌简直要怀疑对方会忍不住中断法仪,先干掉他再说。

不过那殿灵最终并没有出手。

那白鹿精看了一眼即将消失的辉煌大日,目光闪了闪,似乎有什么想法。

但是再看眼前的张步虚,老白鹿心中顿时一阵烦躁。

自己出手,竟然没能第一时间拿下对方,他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正待要给张步虚一些好看,白鹿精两只耳朵突然齐齐一抖。

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视左右。

似乎察觉了什么,白鹿转而怒视那轮即将隐没的辉煌大日,喝道:“那是谁?”

“敌人。”丹殿殿灵漠然答道。

此刻,燕赵歌通过位于指引中枢那边的北冥分身,可以看见,再次有外来者,闯入丹殿。

进来的人不止一个,但当先之人,快若闪电,几乎短短瞬间,便穿越重重虚空,进入暗影笼罩的核心区域。

丹殿内错综复杂的宇宙时空,在他眼里,等同无物。

而随着他的进入,笼罩紫仙阁、丹库等核心区域的暗影,纷纷消失退散。

1267.夺舍目标,先天元胎!

随着那人的突进,身处指引中枢处的北冥分身,眼前光幕都开始变得模糊,难以继续显示丹殿内部的结构与路径。

而燕赵歌等人所在,靠近药库处的宇宙虚空里,则骤然有火光亮起。

这火光并非由远到近,而是从它亮起那一刻开始,熊熊火焰便吞没这宇宙虚空,将漆黑宇宙化作火焰世界。

白鹿精见状,脸色变得难看,面对火光,将蟠龙拐杖横立于胸前。

他转头看向丹殿殿灵,破口大骂:“你早就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却是打了好主意,让老夫来做你的挡箭牌?你好大的胆子!”

“你不也同样打算将吾与其他人一并解决?”殿灵天苏平静答道:“你要打吾这丹殿的主意,总要面对这个对手,知不知道,又有何妨?”

白鹿精冷笑一声:“你这假身,乃是无数灵丹妙药,天材地宝所炼,老夫就先解决了你,拿到这些宝贝,能拿多少好处先拿多少,落袋为安!”

说罢,他直接不管张步虚了,转而抄起蟠龙拐杖,就向着那轮眼看要消失的大日砸去!

这一拐落下,看似平常,但本已经消失于黑暗中的辉煌大日,直接在第一时间就被逼得从虚空里倒飞而出。

恐怖的压力之下,大日扭曲变形,仿佛由纯圆变成扁圆!

面对嵩皇、云帝、龙雪寂三大上清剑修围攻都还能制成的殿灵,此刻立马显得难以招架。

那一轮辉煌大日,眼看就要破碎。

但是大日中渐渐浮现人影,人影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个外观年龄看上去只有五、六岁大的男童。

白里透红的娇嫩脸蛋上,看不见一点孩提天真,只有冰冷严肃。

其眉宇目光之间,充满戾气和凶性,冷冷盯着白鹿精。

燕赵歌见了,明白这就是那丹殿殿灵为其自身打造的躯壳。

只是看见这幅躯壳,燕赵歌更感蹊跷:“有古怪……”

下一刻,就见那男童双手掌印一合,然后包围他的日光,开始进一步向内压缩。

不待白鹿精的拐杖彻底落下,男童突然伸手,用力一推。

辉煌日光所化之大日,自行炸裂开来,无数金光,向着四面八方不停扩张。

只在男童身体下方,金光反向朝内继续压缩,知道最后塌方,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

借助那金光的抵挡,男童顺利向下落入黑洞中。

白鹿精则不由得一愣。

因为丹殿殿灵的法仪,其实还没有真正完成。

而他却自己把法仪中止,借此爆发出来的力量遁走。

如此一来,他走倒是走了,可是这一次转生仪式,其实等于失败了。

这可不是有机会重新来过的事情,而是一旦失败,就前功尽弃。

以白鹿精的眼力,甚至可以看见男童的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崩解,仿佛要重新化作一枚枚仙丹,一件件灵宝。

“他为了躲避对手,就这么简单的放弃了?”白鹿精直觉感到不对。

可惜,老白鹿没有时间继续多想下去。

远方火海中,隐约传来龙吟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火光中走出,一头短寸发,双目如电。

老鹿倒是想索性去追丹殿殿灵,但是条条火龙已经向他扑来。

倒是另一边,燕赵歌等人,受到那黑洞的吸力影响,大家一同向下落去,被卷入黑洞里。

黑洞转瞬即逝,老白鹿又惊又怒,无可奈何,只能先面对眼前新的对手。

落入黑洞中的燕赵歌,则眼前时空变幻,颠三倒四,好半晌才勉强恢复平静。

“仍然在丹殿内部的宇宙虚空里,只是不知现在身处什么位置。”燕赵歌打量四周环境。

指引中枢处的北冥分身,眼前光幕仍然是一片模糊,指引中枢目前等于陷入瘫痪状态,难以帮助燕赵歌确定方位。

不过,即便如此,燕赵歌仍然能感受到,自己身处的这片虚空,仍然在震荡,并感觉到灼热。

正在进行的战斗,波及整个丹殿内的宇宙。

殿灵眼下不在紫仙阁,燕赵歌甚至怀疑,大殿有可能被这场战斗毁掉。

来者不用多说,此等威势,此等修为,此等力量意境,自然是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

他及时赶到,解了燕赵歌等人的困局,不过却也给了殿灵天苏机会。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殿灵的法仪,真的有古怪。”

燕赵歌此刻已经明白过来。

殿灵天苏在药库附近实施的法仪,只是他的第一手计划。

如果一切顺利,能够成功,那自然不用多讲。

可一旦有了纰漏,那他就立刻借助这法仪,金蝉脱壳。

比方说被燕赵歌抓到小辫子,或者被白鹿精暗算,又或者像刚才索明璋杀来。

只是如此一来,他必然有第二套计划。

“此外,他方才变化法仪的手段,看起来也有些古怪……”燕赵歌皱眉:“他是丹殿殿灵,又不似我当初是藏书阁阁灵,为何会那么冷门的秘法?谁教他的?”

“而他那第二套计划……”

燕赵歌不敢多耽搁,飞快前行。

芬芳的药香传来,天然为燕赵歌指引了道路方向。

循着香气找了片刻,燕赵歌便找到自己的目标。

黑暗虚空中,紫金光辉闪耀。

紫光之中,盘膝坐着一个黑衣青年,赫然正是聂惊神!

之前聂惊神没来得及赶到药库那边。

但是,丹殿殿灵中止法仪,转移方位之后,却是冲着他而来!

这就是殿灵天苏的第二套计划。

似他这样的殿灵转生变人,无法采取夺舍的方法。

但天生万物,其用四十九,太一不用,总有例外。

聂惊神的先天元胎,便是丹殿殿灵天苏转身的那个例外,独一无二可供他夺舍,直接化人的躯壳!

索明璋和白鹿精,真正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两个存在此刻相互牵制,让他可以放开手脚。

燕赵歌甚至怀疑,这才是殿灵的真实计划,先前一切不过都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此刻聂惊神盘膝而坐,抱元守一,分明正在抵挡对方的夺舍。

而就在他头顶,殿灵天苏先前所化之男童模样的躯壳,也正双手结印,手法不停变幻。

他的这具躯壳,时聚时散,果然正在趋于崩解。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强大的力量。

其力量虽然无法用道家武者的境界标准强行区分,但是气息之恐怖,竟似乎不逊色那白鹿精。

他要夺舍还只是人仙的聂惊神,使得聂惊神的抵抗,看起来显得极为徒劳!

黑衣青年双目睁开,目光不停变化,时而如以往般坚定顽强,但是更多时候,却像头顶那男童一样,冰冷肃杀。

这冰冷目光,这一刻就正盯着燕赵歌!

1268.真正的同盟

被对方的视线盯着,燕赵歌也有遍体生寒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十死无生之险境。

“夺吾玄霄紫金炉的小儿,你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再好不过。”

冰冷的声音响起,原本盘膝坐地的聂惊神,这一刻重新站了起来。

他头顶的男童,也是相同动作。

看见这一幕,燕赵歌就知道,这个状态下的殿灵天苏,可以跟人动手。

而且不像先前的法仪那样,力量受到很大局限,现在的他,一身力量几乎可以尽情施展。

虽然不见大道伦音,可是举手投足间带起的雄浑力量感,却仿佛和先前五气朝元境界的白鹿精一样。

燕赵歌神色平静:“阁下也算用心良苦,不过你现在虽然能发挥强大力量跟人动手,可真正想要完全夺舍聂师兄,仍然需要时间,火曜荧惑上尊随时可能赶来。”

“嗯,按照你习惯的称呼,或许说是新一代火德星君,你更容易理解。”

燕赵歌摊了摊手:“更何况,那头老白鹿,也有可能掉过头来,一起先对付你。”

殿灵淡淡说道:“饶舌小儿,在他们来之前,足够吾先屠灭你千百次有余了。”

燕赵歌却不再看他,反而转头望向另外一边,咂摸着嘴说道:“啧,我早该想到是你。”

就在聂惊神,或者说殿灵旁边,虚空中放置了一张巨大的太师椅。

椅子上,一个紫衣青年靠坐着,正兴致勃勃看着燕赵歌同殿灵交谈。

赫然正是许久不见的上方至尊,陈乾华!

“不,现在果然不能再称你上方至尊了。”燕赵歌微微扬眉:“不知道你现在可有自己的帝号了?”

虽然没有交手,但感应陈乾华的气息,燕赵歌可以看出,面前的紫衣青年,果真已经迈出那最后一步,成功推开仙门,登临无漏之境!

此刻,不再是人仙陈乾华,而是真仙陈乾华。

他推开仙门,可与常人不同。

本就实力非凡,傲视同侪的陈乾华,一旦登仙,立即就至少是当世前五真仙的实力。

这还只是保守估计,而且是指他刚刚推开仙门的时候,给他多积淀一些时间,会更加可怕。

更何况,这厮手上有现成的仙兵天心尺。

人仙手里的仙兵,和真仙手里的仙兵,其中差距,可以想见。

“帝号?那不重要。”陈乾华不在意的说道:“便是这丹殿中的一切,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目光焕发奇异的神采,看向燕赵歌:“我只是对丹殿殿灵竟然生出灵智这件事感到有趣,同时你们父子和聂惊神竟然也来到这里,实在让我惊喜。”

燕赵歌翻了个白眼:“果然,刚才那个法仪有古怪,是跟你有关系。”

殿灵天苏方才在药库那边,以仙丹灵宝为材料,为自己打造躯壳进行化生的仪式,燕赵歌第一眼看了就觉得有古怪之处。

其中变化的法门,颇为冷僻,却又极为精巧。

这些法门,跟修为境界关系不大,便是许多修为境界高深的强者都未必知晓,因为少有机会能接触到。

唯有博闻强记,通晓古今之辈,方才可能知道一二。

“他要化人身,我觉得这事儿挺有趣,于是出了出主意。”陈乾华漫不经心的笑道。

“呵呵……”燕赵歌撇了撇嘴:“也是,也就只有你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了。”

目前丹殿中,所有人都算上,恐怕还真就只有陈乾华,能干出这种真心帮助丹殿殿灵的事情。

其他人,哪怕同殿灵联合,也是暂时的利益相关,私下里少不得算计,并且等待机会出手。

因为大家的目标,就是丹殿里的宝藏,甚至丹殿本身。

对于殿灵天苏来说,都是他的敌人。

这厮化人身,是为了摆脱丹殿束缚,并获得修补自身伤痕,以及继续向上修练的可能。

这可不意味着他愿意放弃对丹殿的控制权和所有权。

恰恰相反,他化了人身,仍然保持对丹殿的控制力,甚至控制更强,不用身处核心中枢紫仙阁,也可以自由控制丹殿。

所以到头来,其他人不管是谁胜出,最后肯定都还要设法解决殿灵天苏。

唯一可能真正跟天苏站在一起的人,还真就只有陈乾华。

因为陈乾华感兴趣的东西,并非丹殿本身又或者其中的宝物。

陈乾华入丹殿虽然比燕赵歌等人要晚,但因为一些特殊缘故,反倒很快跟殿灵天苏本身取得联系。

于是这哥俩,简直一拍即合。

当然,之前殿灵天苏未必信任他。

不过陈乾华对此也不在意。

随着时间推移,事情发展,他的所作所为,早已充分证明自己。

而他的实力虽强,却也仍让殿灵天苏放心。

相较于白鹿精而言,他们两个才是真正勾结在一起的同盟。

几句话的功夫,虚空中人影穿梭,渐渐也有其他人靠近。

燕狄、禹夜、荧惑戟都陆续赶到。

大家处于一个较近的范围之后,燕赵歌便有办法暗中联系他们。

殿灵天苏漠然看着这一切。

只要不是索明璋,又或者白鹿精,他都不放在心上。

此刻的他,比方才被张步虚、云征大帝、龙雪寂围攻时,还要更强。

“哈,我还说我现在更想看看能否破开你的太易华云。”陈乾华看见燕狄,眼睛顿时一亮。

燕赵歌等人闻言,也都恍然:“他推开仙门之前,果然得到开天书了!”

本就实力强大的陈乾华,再得到开天书,元始天书十卷,除了无极天书以外,先天三书和后天六书齐全,哪怕不推开仙门,实力也将有增长。

在此基础上推开仙门成就无漏之身,就更令人侧目。

燕狄神色沉静,夷然无惧。

但他视线看到脸色忽明忽暗的聂惊神,又不禁眉头蹙起。

“天公子陈乾华,一直无缘一见,今日道左相逢,若是错过,却不知下次交手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这时,却有一个白衣玉冠的少年人自远方虚空而来。

“龙雪寂……”陈乾华眨了眨眼:“你很强没错,但跟你交手,没乐趣可言啊。”

龙雪寂淡然说道:“那就由不得你了。”

一边说着,抬手一剑,便向陈乾华刺去。

1269.翻盘!(3更!)

(PS:感谢新盟主“前男友an”的第一章加更。)

龙雪寂一剑刺出,白茫茫的剑气顿时仿佛天河倒卷一般,向陈乾华倾泻。

“碍事。”陈乾华翻了翻眼皮,飞身而起,让过白色剑气,仿佛早就料到龙雪寂有这一剑。

龙雪寂目光如冰雪,心念动处,白色的剑气长河里,突然冲出道道青色剑芒,仿佛一条条青龙出水升天。

“诛仙剑……如此造诣的诛仙剑,倒是不那么无聊了。”陈乾华目光稍微亮了亮,没有躲避,直接立掌如刀,向下一掌劈落!

其手掌边缘,有道道仙气纠缠,若隐若现化作那似斧非斧,似幡非幡之物。

开天辟地的恐怖气势彰显,同龙雪寂毁天灭地的剑芒对碰在一起。

上清和玉清,绵延不止一个纪元,永恒的争斗。

诛仙剑再战开天书!

二百年前小剑神,一百年前天公子。

陈乾华崛起之时,龙雪寂早已在界上界消失,并称于世的二人始终不曾打过照面。

如今终于碰头,同为推开仙门的无漏真仙,立即便是一场大战。

见有龙雪寂接下陈乾华,燕狄便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丹殿殿灵。

在那里,聂惊神的情况已经变得岌岌可危。

他的目光变得冰冷森然,与头顶上方即将崩解的男童如出一辙,对其他人视而不见,只是注视燕赵歌。

“这丹殿中一切,皆为吾所有。”殿灵天苏漠然说道:“吾的玄霄紫金炉,且先还回来。”

说罢,也不见他动手,燕赵歌就感觉周围虚空凝固,将自己挤在中央,近乎动弹不得。

玄霄紫金炉震动间,竟然真的要脱离燕赵歌控制,投向那殿灵。

“胆大妄为的小儿,吾今日要你知道,什么才叫挫骨扬灰。”殿灵冷冷说道。

燕赵歌只感觉周围压力越来越大,要将他全身挤压粉碎。

那不是碾成肉泥那么简单。

而是身上每一丝血肉,每一块骨头,都从内向外崩解,化为无形,灰飞烟灭。

“幸亏你只是殿灵,没有真正彻底夺舍成人的殿灵。”面对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燕赵歌虽然眉头紧锁,但目光始终沉凝不失冷静:“幸亏你不是那头老白鹿。”

就在这一刻,燕赵歌身上突然有光芒亮起。

在他头顶,一个符印悄然悬浮,然后飞速扩展开来,化作巨大法阵,笼罩四方。

殿灵先是一惊,旋即发现那法阵并无法抵挡自己的力量,不由冷笑:“无知小儿……”

只是不等他说完,就见燕狄、荧惑戟、禹夜三人头顶,也都有符印升起,并且化作法阵。

这些还不足以让殿灵真的在意。

但是同一时间,他自己头顶,或者准确说来,是聂惊神头顶,竟然也生出符印,然后扩展为法阵。

“……怎么会?!”殿灵天苏这一刻悚然而惊。

他夺舍聂惊神,虽然还未彻底成功,但聂惊神身上若是暗藏什么法仪,按常理来说,他不可能察觉不到才对。

但是燕赵歌秘法奇诡,此时突然发难,顿时就打了天苏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短暂的诧异之后,殿灵天苏就重新定下神来。

因为相较他的力量而言,这阵法本身显得很脆弱。

即便如此,殿灵天苏也不打算就这样让自己仍然置身阵法里,谁知道对方会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当殿灵天苏准备破开阵法的时候,五座大阵早已在瞬间连成一体。

五方大阵中,各有一宝物。

分别是大幽明轮、太阳印、邪剑饕餮、云转天光剑和光阴剑印。

这一刻五件宝物一起收回燕赵歌手中,而燕赵歌、燕狄、禹夜、荧惑戟四人则分别占据四座大阵中央。

聂惊神的身躯被第五座大阵笼罩。

五阵合一,道道光芒洞天贯地,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迅速延展至整个殿内宇宙各个角落。

殿灵天苏这时惊讶的发现,他无法再自如控制自身!

不仅仅是聂惊神的身躯他无法继续自如控制,而是连整座丹殿,这时仿佛都在脱离他这个殿灵的掌控!

五方大阵联合,燕赵歌位居最中心的位置。

他半蹲下来,双手法诀变幻,然后左手点向自己眉心,右手点向身前大阵的阵纹上。

法阵剧烈一震,聂惊神的身体也剧烈一震。

下一刻,聂惊神双目之中冷酷光辉散去,重新恢复本来神采。

虽然也是坚定冷峻,但是却不似刚才那样,仿佛没有生灵感情一般。

聂惊神长长吐出一口气,目光看向燕赵歌,点点头,示意自己已无大碍。

燕赵歌等人也松了口气。

聂惊神抬眼望去,就见自己头顶的男童忽地发出一声怒吼。

紫金光辉流转间,被局限于一隅。

然后这闪动紫光的男童,身体不受控制,移向大阵中央。

除了燕赵歌以外,燕狄、聂惊神、禹夜、荧惑戟四人分居大阵东西南北四角,也一起结法诀,盘膝坐于阵中,配合大阵中央的燕赵歌。

五人合力,大阵运转之间,不断消磨那男童身上的紫光。

殿灵天苏怒吼连连,却感觉自己身体仿佛陷入麻痹的状态,空有一身力量,然而却无法调动应用。

仿佛蛇被拿住七寸。

“你夺舍聂师兄的过程,无法看穿他的记忆。”燕赵歌静静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五人齐至,你就没机会了。”

当初去碧游天寻找布阵第五人的时候,龙雪寂也知情。

所以他到场后,没有盯着丹殿殿灵,而是替燕狄接下了陈乾华。

虽然可能牵扯到界上界与碧游天的利益之争,但那显然是大功告成以后才该考虑的问题。

在此之前,必须先控制住殿灵天苏,否则在场众人,没一个能活下来。

陈乾华此刻也诧异的看着燕赵歌五人布下的大阵,他倒不觉得挫败,只是颇为惊讶。

“能看见这一场好戏,我这次已经不算白来啦。”陈乾华啧啧称奇。

燕赵歌此刻没心思管他,只是催动大阵压榨那殿灵天苏,争取彻底获得丹殿的控制权。

那男童的躯壳,终于彻底瓦解,固定为一道道流光的形态,而不再是转化不停。

道道流光之中,一团烟云冉冉升起,仿佛炼丹时产生的普通药气。

但那药气,才正是控制这丹殿的关键所在。

燕赵歌见了,面露喜色,但很快心中震动,转头向另一边看去。

虚空中,忽然有琴音响起。

嵩皇,张步虚!

1270.剑开天地(4更!)

(PS:今日第四更,感谢新盟主“前男友an”的第二章加更。)

虚空里,一个儒雅中年男子出现,身后背着一个琴匣,悠然迈步之间,琴声不绝于耳。

正是嵩皇,张步虚。

听见琴音响起,燕赵歌等人顿时皱眉。

一起面对丹殿殿灵和白鹿精威胁的时候,大家是盟友,站在同一阵线。

但是现在,眼见丹殿殿灵已经翻不起风浪,嵩皇张步虚却突然出现,大家可就未必是同一路人了。

前脚合作,后脚敌对,局势就是这么微妙。

不管是燕赵歌等人还是张步虚,转换起身份来,都没有丝毫犹豫。

就连同为上清武者的龙雪寂和禹夜,这时看见张步虚到来,也为之暗暗皱眉。

看着虚空里屹立的大阵,和丹殿殿灵被镇压之下演变而成的丹气,张步虚神色之间,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诧异。

“燕小友的画像,张某此前也曾见过,如今第一次当面相逢,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嵩皇视线落在阵中央,明显是阵法主导者的燕赵歌身上:“谪仙名不虚传。”

燕赵歌沉着答道:“嵩皇陛下过奖,不过机缘巧合而已,运气好成功了,在此之前,我也捏着一把冷汗。”

“燕小友不必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嵩皇莞尔一笑:“按理说我这种老人家,跟你们小辈抢机缘,面子上难免有些不好看,尤其现在还要捡你们的便宜,渔翁得利。”

“不过丹殿的价值和意义,大家都明白,我也只好厚着脸皮破例一次。”

张步虚环顾四方,感受丹殿内宇宙时空的动荡,和那无形中持续升高的灼热温度,叹息一声:“是索明璋啊,想不到他也介入这件事,现在反而要感谢那头老白鹿了,否则更没希望。”

他一步步向大阵中的燕赵歌等人走去。

此刻丹殿殿灵被镇压消磨,哪怕大阵散了,殿灵天苏一时间也无法回复。

以张步虚的修为实力,足够将那道丹气收取。

同样,他的境界实力,也让他足以无视燕赵歌等人。

玄仙清静,人间不扰。

在场众人里,唯一一个已经推开仙门,成就真仙之身的龙雪寂,此刻却正在同陈乾华交手。

陈乾华看见张步虚的动作,顿时眼睛一亮。

无需同张步虚沟通,陈乾华便落力缠住龙雪寂,使之一时间无法脱身。

他不在乎丹殿最终落入谁手里,但他很乐意给燕赵歌等人提高一些难度。

而除了龙雪寂以外,在场其他人不论谁面对张步虚,都受限于先天,难有作为。

荧惑戟如果是防具式的仙兵,燕赵歌穿戴之后,或许还有一两分固守防御的机会。

但可惜这是一件用于攻击杀伐的兵器,对上嵩皇,便英雄无用武之地。

而阵法本身,只是针对殿灵,对嵩皇又或者白鹿精这样的强者,则没有用处。

嵩皇张步虚动作轻描淡写,琴音相随。

但是燕赵歌等人维持的阵法光辉,却开始不停波荡,摇摇欲坠。

阵中五人,以燕赵歌为首,也尽数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这压力虽然没有方才殿灵天苏带来的那么巨大,但是却也不是目前的燕赵歌可以承受。

明明悠扬悦耳,曼妙无方的琴音,落在燕赵歌耳中,却仿佛前所未有嘈杂的噪声,让燕赵歌只感觉震耳欲聋。

不仅仅鲜血近乎沸腾,五内骨骼欲要破裂,连神魂都不停受到震荡,像是要从内向外炸裂。

“要赌一赌运气了。”燕赵歌强行镇定心神,视线转而看向聂惊神。

聂惊神则微微颔首:“我们运气不差。”

话音未落,远方虚空,突然也有声音响起。

剑鸣声!

一道突兀的剑鸣声,便仿佛锋锐利剑,将笼罩寰宇的琴音,从中央裁开斩断,只剩余音袅袅,难以为继。

伴随剑鸣声,恢宏剑光瞬间到了张步虚面前。

张步虚神色略微郑重几分,背后琴匣打开,道道剑气从中喷薄而出,在半空中截击向他攻来的剑光。

双方正面硬碰,剑光消散,张步虚止步。

远方的黑暗虚空里,一道笔直剑光,仿佛将宇宙分成两半。

剑光恍若道路,自远方一直延伸到近处。

道路上一个身影,不疾不徐迈步前行,但是瞬息间已到众人面前。

聂惊神首先见礼道:“弟子聂惊神,参见师尊。”

燕赵歌笑道:“燕赵歌,见过越师伯。”

燕狄同样开口说道:“越师兄。”

那是一个高冠古服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岁许,面容沉静,目光锐利。

其人仿佛开天之剑,却不显锋芒,只是笔直的立在那里,仿佛高耸入云的孤峰,令人高山仰止。

来者,正是界上界三皇之一,昆仑山北高峰玉京岩之主。

剑皇,越震北!

昔年新昆仑九曜,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的弟子,以晚辈之身,同土曜镇星上尊蒋慎、隐曜计都上尊杨策并列界上界三皇。

目前在界上界和碧游天两方世界都算上,是当今最年轻的玄仙强者,同辈同龄武者中最出色的三清正宗弟子。

之前,他一直在域外虚空,没有返回界上界。

燕赵歌也没有料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越师伯,会是在这方丹殿里。

当初察觉除了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以外,还有其他人后续进入丹殿,燕赵歌有猜测越震北会不会也在其中,只是无法确定。

所以才说,要赌一赌运气。

如今诚如聂惊神所言,燕赵歌等人运气不差。

越震北神情威严肃穆,只是对燕赵歌等人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视线就看向张步虚。

“越震北……燕星棠的弟子。”张步虚同样注视越震北:“孔师弟便是陨落在你剑下吧?张某不孝,常惹师尊生气,幸好有孔师弟承欢膝下,却被你杀死。”

一张瑶琴,出现在他掌间:“且让我看看,你得了燕星棠几分真传。”

琴音再次响起,或青、或红、或黑、或白,四色剑光漫天飞舞,交错结合,衍生无穷妙象,却蕴含无比恐怖的毁灭力量,向越震北铺天盖地斩落。

越震北神情平静:“你不是玄皇。”

说着,一道精纯剑光,再次升起,纵贯宇宙。

六月总结及感谢

终于尘埃落定。

却也是刚刚上路。

这个月冲榜的结果还可以让人满意。

但我对自己的更新,其实感到不满。

虽然已经尽量努力,但是剧情到了关键时刻,卡文严重,导致速度始终提不起来。

很多时候,越急,剧情越理不顺,速度反而越慢。

我有强迫症,必须将前后整整一大段剧情全部理顺溜了,捋平了,才能动笔开始写。

否则就算前面一部分内容其实已经有了大概腹稿,但就是写不出来,非要把后面也构思好了才能连贯着写。

于是一旦卡文,就是大把大把的时间,自己跟自己较劲空耗着。

一直追文,看到最新章节的朋友们大概也能看出来,最近的剧情,渐渐开始接近最关键时刻,即将迎来高峰。

越是这种时候,往往卡文越严重,因为前后要照顾到的东西非常多。

讲这些,不是为了跟大家诉苦。

而是感谢,感谢在这艰难的日子里,还能有大家的陪伴与支持。

接下来的七月,不特意争榜了,用心多写,尽量更新,踏踏实实努力。

给自己订的小目标是希望更新上能比六月更多更快,希望能让大家看的痛快。

最后,感谢每一位打赏本书,投月票给本书,投推荐票给本书的朋友们。

谢谢大家!

1271.一剑捣黄龙

越震北剑光起处,道道曼妙气流冲出,以剑光为中心,化成一道虚影。

在虚影笼罩下,剑光变作似幡非幡,似斧非斧之物。

黑暗的宇宙虚空被剑光以开天辟地之势分开,现出无边罡风。

罡风介乎先天后天之间,既和煦,又凛冽。

矛盾之中,蕴含无限玄奥和恐怖威力。

正是昔年金曜太白上尊,剑神燕星棠所创,如今界上界昆仑山玉京岩一脉相传的玉清一脉最强剑术。

玉虚开天剑!

精纯的剑光一路向前,同嵩皇张步虚的剑光碰撞。

双方这一碰,修为实力深浅,顿时一览无余。

功成数千年,已经修练四种仙气加身,合四为一,炼作自家仙罡的张步虚,剑光流转之下,透出慑人气息。

他身体周围,涌现乳白色的仙罡,仿佛云烟。

仙罡之中,可见四道气流,自然而然运转。

一道气流灵动流转,变化不拘,永无常形,永无止歇。

一道气流光明曼妙,亲善向上,生机勃发,敦厚绵长。

一道气流中庸平和,不偏不倚,看似无关,实则要紧。

一道气流凶戾暴虐,犯命杀厉,凌厉狠辣,穷凶极恶。

仙有五气,除了正气之外,其他四种仙气,都已经被张步虚炼化,并合而为一。

如此炼成的仙罡,也正合张步虚上清七弦剑绝学之变化曼妙之特点,将其中精妙之处发挥到极致。

而越震北出剑之间,身上同样有乳白色的仙罡浮动。

越震北身周盘绕的仙罡中则有三道气流运转。

除了中庸平和的清气,与凶恶凌厉的戾气以外,还有不动不摇,坚定稳固之正气。

相较于渡过真玄劫比自己早了千多年的张步虚,越震北如今炼化的仙气,只得三种。

但是他的剑光变化之间,纵横挪移,变化自如。

剑光由广开天地之雄壮,化作丝丝缕缕,纤细入微,渗透进入张步虚的剑光中。

然后,看似微弱的剑光,瞬间化芥子为须弥,从小见大,重新恢复气吞山河,开天辟地之恢宏气势,从内部将张步虚的上清剑光瓦解破开。

一道上清剑光,便仿佛一团鸿蒙混沌。

然后一团又一团混沌,被越震北的剑光斩破,化作分立的天地,演绎造化之进程。

而上清剑光本身,则被消弭于无形。

不似聂惊神的剑术,融入独特理解自出机杼,越震北的玉虚开天剑,无比纯正。

却是将纯正的玉虚开天剑,揣摩到了某种极致。

剑术之中的变化,全部凝结在剑光之内,方寸之间,气象万千。

旁边的燕赵歌等人见了,都心生赞叹。

“这可真是立锥之地,书画万里山河了。”燕赵歌眼前一亮。

达到足够高的修为境界之后,武者对自身力量的掌控,都能精确入微。

但在程度上,因人而异,总有高下之分。

仅在这一项上的造诣,燕赵歌目前认识的人当中,同等修为境界下,最强的两人,一个是自己的母亲雪初晴,另一个就是近在一旁的小剑神龙雪寂。

不谈其他,只看对自身力量的精细掌控上,他们两人都堪称绝顶。

这也可以算是诸多武学天赋其中一个方面。

龙雪寂为至尊武圣时,实力之强,上品圣兵对他帮助已经非常有限。

正常来说,他全力催动自身力量,直接毁掉一件上品圣兵也属平常。

但他却可以凭一柄普通至极,连宝兵、战兵都算不上的凡俗青钢剑,施展绝仙剑这样至凶至戾的上清剑术。

虽然不像造化刀那样先天上只能放不能收,但绝仙剑之暴戾凶恶,也是天下少有之绝学。

龙雪寂对力量的精细把控,可见一斑。

而现在,看见越震北出剑,燕赵歌同样能感受到其中精妙。

对于醉心武道的人而言,看见这样精细入微,妙到巅毫的剑术,实在是一种享受。

便是正在交手的陈乾华和龙雪寂,都为之侧目。

同样精于此道的龙雪寂见了,双目中更是绽放惊人神采。

不管张步虚剑术变化多么精妙,剑意多么凶狠,越震北皆无所畏惧。

任你千剑万剑,变化无穷,我只一剑斩去,直捣黄龙。

张步虚面无表情,目光专注。

但是专注中,却又有些缥缈。

同为玄仙,三气加身比之四气加身,实力自有不如。

但是越震北,却强行同他斗得有来有往,不落下风。

双方死战,胜负在两可之间,全看临场发挥。

一着不慎间,四气加身,已经站在玄仙顶峰的张步虚,甚至有可能败在越震北剑下!

境界层次上有差距,却战成这样一个结果,只能说明,越震北剑术造诣更高!

看着那也可以说是熟悉的玉虚开天剑,张步虚心底深处一些遥远悠久的回忆被唤醒。

曾经,也有师兄弟二人,修持同样的剑法,自界上界而来,横行碧游天,以剑术折服一个又一个高傲的上清剑修。

彼时的张步虚,还尚未从碧游天出走。

他也同样是其中一份子,然后共同承受那不堪回首的耻辱。

如今,竟然又有几分往事重现的感觉。

现在不似当年,双方是各展所长。

若是像当年一样只比剑术,怕是已经分出胜负。

而失败者,却似乎一如当年……

张步虚目光一凛,定住心神,将杂念尽数排除出脑海,然后剑势排山倒海一般向越震北攻去。

越震北神情始终肃穆,但精神并不紧绷,心海无波,平静如湖,只是怀着对每一场战斗全力以赴的至诚信念,专注出剑,以开天辟地之势,斩破眼前海啸天崩一般的上清剑光。

“嵩皇陛下请了,虽然咱们不是一家,但您既然也没有将丹殿之事外泄给仙庭外道,那至少大家还是同路人。”燕赵歌拱了拱手:“这次能成事,也多亏碧游天的龙师伯和禹师姐相助,不管怎么说,丹殿终归落入我辈道门嫡传正宗手里。”

张步虚尚未说话,天地间忽然响起殿灵天苏冰冷愤怒的声音:“说得好听,其实都是奸险自私之辈,昔年天庭神宫亦亡于内斗,你们也终将是这个下场!”

“这是你们的天性,永远不可能悔改!”

1272.掌控丹殿

听见那殿灵的话,所有人皆是一怔。

上到越震北、张步虚、下到聂惊神、禹夜,甚至加上荧惑戟,脸上都露出震惊之色。

连对天底下大多事情都兴趣缺缺的陈乾华,视线都饶有兴致的看过来。

他的元天书看过去事,大都尽收眼底。

但是因为其本人当前修为境界,仍然有局限。

有关昔年天庭神宫的事情,对陈乾华而言,也多有密辛,让他颇感兴趣。

但所有人中,受到震动最大的人,毫无疑问,还是燕赵歌!

闻听殿灵天苏之言,燕赵歌瞳孔猛然收缩。

昔年大破灭降临,天庭神宫首当其冲覆灭,当时身为藏书阁的自己也因此遭劫,一直是燕赵歌心中最挂怀的事情之一。

彼时的他,心神正沉浸在诸般武道绝学的海洋中,等到他回过神来,充斥视野的景象,便是那仿佛倾覆整个天地的手掌。

一掌之下,大破灭仿佛随之到来。

世间从此换了一番天地。

虽然事情发生太过突然,让自己有些来不及回神,但燕赵歌这些年来,已经将当年事发时自己能清楚记得之经过,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想过许多遍。

当初那标志着寰宇大千破灭开端的一掌,那落在天庭神宫的一掌,十有九成可能,源于佛门大能强者的手笔。

燕赵歌自信,自己不会记错。

这似乎同现在丹殿殿灵所言,存在出入。

但燕赵歌觉得,殿灵天苏此刻并非有心挑拨捏造歪曲事实。

他更像是确实在一时绝望激愤下,脱口而出。

或者说,他不想看燕赵歌得意。

大破灭前,殿灵虽然没有自主灵智,但对自身内外周围发生经历过的事情,会留下类似记忆的痕迹。

在如今殿灵已经具备自主灵智,再非有知无觉后,这些痕迹,便也都化为他的记忆。

双方的记忆都是真的,却看似矛盾,不一定是哪一方错了,更可能是双方记忆认知上,出现了某种错位和偏差,或者说他们都在盲人摸象,只接触到事实的一部分而已。

“你不用捏造事实,编造故事,借此来贬低我们抬高你自己。”燕赵歌故作平淡,刺激那殿灵天苏:“你不过才生出灵智,处处都模仿我们罢了,却学得不伦不类,说这种话,徒增笑柄。”

“在我们眼中,你只是沐猴而冠的笑话,嗯,对了,你懂沐猴而冠什么意思吧?”

殿灵已经失去真的形体,声音仿佛从殿内宇宙四面八方传来,但其实却被局限在燕赵歌五人布置的大阵里。

他怒极反笑:“就发生在吾天苏殿内的事情,吾会不清楚。”

燕赵歌闻言,若有所思,心中暗自想道:“这就难怪身处藏书阁的我毫不知情了……”

一瞬之间,他心中闪过诸多念头,隐约觉得,很多事情,仿佛原本断裂的珠链,这时似乎有了一条线,能将它们相连。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要再从那殿灵天苏口里套出更多的信息,就有些困难了。

燕赵歌目光变得沉静,集中精神,先处理眼前事。

有了越震北在一旁挡住张步虚,龙雪寂也让陈乾华难以越雷池一步,燕赵歌等人便彻底放下心来,可以专心致志对付那殿灵天苏。

天苏怒不可遏:“吾绝不会让你们得到吾的殿堂!”

整座丹殿这一刻似乎都在震动。

但是那道烟气被大阵锁住,却难有进一步作为。

燕赵歌双手法诀连续变化,打出一道道符印,落入那烟气之中。

旁边燕狄、聂惊神、禹夜、荧惑戟四人,也都学着燕赵歌的模样,按照他先前告知的法门,同样变化手印,打出一道道法诀,融入烟气。

烟气舒卷之间,渐渐开始从云烟,变作闪动的流光。

流光之中,一片复杂难明的经文,逐渐呈现。

整座大阵里,云蒸霞蔚,恍若仙境。

随着大阵之力不断运转,渐渐达到极致,流光中的经文,越来越清晰。

而殿灵天苏的声音再次响起。

“既如此,那大家一起同归吧。”

这一次开口讲话,声音不再蕴含愤怒不甘之意,但是前所未有冰冷,其中决绝,令人寒彻心扉,灵魂仿佛要随之一起冻结。

流光里的经文,开始晃动,仿佛一页帛书,将要撕裂。

庞大的殿内宇宙,从最核心的紫仙阁开始动摇,似乎要从内向外坍塌。

众人神情都变得严肃。

身处这丹殿内,如果丹殿彻底垮塌毁灭,除了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等聊聊三两人以外,其他人怕是真的要全部葬身埋骨于此。

燕赵歌则面不改色,正是摇了摇头。

玄霄紫金炉出现,燕赵歌手掌向下一压,巨大的宝炉直接镇压在流光经文之上。

然后一道道经文开始在丹炉上镌刻。

数不尽的光辉,以丹炉和经文为中心,向四面八方飞射,出了大阵,朝整个殿内宇宙蔓延,随处可见。

受此影响,大阵之外的宇宙虚空,全部变得混乱不堪。

连正在交手的越震北、张步虚、龙雪寂、陈乾华四人,也立足不稳,迷失在宇宙虚空里。

如果到了大殿外面去看,就见整座黑色大殿,这一刻渐渐褪去乌黑,开始恢复白玉一般的本相,道道金光闪耀,紫气浮现!

巨大的殿门轰然打开,然后道道气流从中狂喷而出。

伴随这些冲出的气流,还有一道道身影,或追或逃,也从中飞出,然后消失在殿外真实的无尽域外虚空里。

而在大殿中,纷乱的殿内宇宙里,唯有燕赵歌五人布置的大阵,仍旧保持稳定。

阵中,传来殿灵天苏渐渐远去,而又不甘的声音,直到彻底断绝。

燕赵歌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出,来到玄霄紫金炉面前,双手齐齐向前伸出,一手手指点在自己眉心上,另外一只手则按在宝炉之上。

宝炉上镌刻的玄奥经文,闪动光辉间,仿佛活了过来,顺着燕赵歌的手掌,如流水般蔓延,来到燕赵歌眉心,隐没消失不见。

“咄!”燕赵歌轻喝一声,五人所处大阵,光华一闪。

但大家眼前再次景象安定之后,定睛细看,已然身处丹殿核心枢纽的紫仙阁中!

燕狄等人面面相觑,都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燕赵歌,已然成功初步掌控这座大殿!

1273.一夜暴富

身处紫仙阁中,燕赵歌一只手按在玄霄紫金炉上,另外一只手食指点在自己眉心。

紫仙阁中,亮起九道光辉,按九宫格方位布局,道道光辉一同贯注在燕赵歌身上。

燕赵歌开始感觉到,自身心神,同整座大殿正在逐渐建立起联系。

随着这一进程,丹殿内纷乱的宇宙时空,也开始渐渐恢复平稳。

巨大的宫殿殿门关闭,道道金辉紫烟烘托,仿佛通体由白玉打造的大殿,越发如同天上仙境。

如果不是只有这孤零零一座殿堂,不见周围其他建筑,一切就像是重现大破灭前九重天上的天庭神宫。

燕赵歌神色郑重,没有丝毫志得意满。

随着对丹殿的掌控初步达成,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丹殿收敛自身气息与光辉。

他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丹殿,到头来却便宜了闻风而动的其他人。

对于无量天尊、未来佛祖这个层次的大能强者,不能有丝毫轻忽。

尤其是无量天尊。

关于当年事,越来越多的线索汇聚,虽然仍如同雾里看花,但燕赵歌现在已经渐渐有了一些思路。

无量天尊,很可能并非大破灭后才诞生!

至少,他关于现在愿力宝光的揣摩,很可能早就已经着手展开。

他很可能是某位道门天尊所化,而现在看来,这位道门天尊是天庭神宫中的某位大人物。

也因此,乱象首先从天庭神宫内部生出。

之后有了佛门的介入,愈演愈烈,直到不可收拾。

其中具体细节,燕赵歌还无法确定。

等他彻底掌控丹殿,能慢慢发掘还原当日景象后,说不定能有更多收获。

殿灵天苏意欲同归于尽,结果被燕赵歌所制,没能伤及燕赵歌等人,最终只有他自己崩灭,烟消云散。

虽然无法套取更多口供,但燕赵歌也不在意,他可以从丹殿本身慢慢推导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自主灵智的殿灵崩灭,外来者才能自如掌控丹殿,那殿灵不灭,燕赵歌盘问过口供后也会将之解决掉。

否则他趁早回家洗洗睡了就好,何必这么辛苦打拼。

至于说曾经同为殿灵阁灵,如今老乡见老乡,那就完全是个笑话了。

且不提双方没什么交情可言,如果给丹殿殿灵知道燕赵歌上一世为藏经阁阁灵的事情,双方目前修为境界差距这么大,以天苏殿灵的性格,首先惦记的事情,肯定是生擒燕赵歌把他脑子里的东西全压榨出来。

“嗯,当年的大破灭,这丹殿也受到波及,有了一些损伤。”燕赵歌细细体会,如今对于丹殿的整体情况,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虽然当年乱象起因,最初引爆导火索的地方,似乎就在这丹殿,但争端很快向其他地方蔓延扩展,这最初之地,反而得到较好的保留。

那从天而降,毁天灭地的一掌,也没有直接打在丹殿这里。

“……当初我所在的藏书阁周围区域,貌似是那一掌的直接落点所在。”燕赵歌想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紫仙阁中九道光辉渐渐收敛。

燕赵歌五人,这时也已经撤了阵法。

先前,丹殿殿灵用殿中仙丹宝物打造的那具假身,早已从人形崩解,化作众多灵丹妙药,然后再变作一道道光华。

随着阵法变动,这些光华都在经文镌刻的玄霄紫金炉周围盘旋。

燕赵歌等人撤去阵法后,光华变作一道道烟气,四散开来,分别向着五人飞去。

除了身为仙兵的荧惑戟以外,燕赵歌等四人鼻子翕动,分别将飘到自己面前的烟气吸入。

其中药力之庞大,便是他们的修为实力,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炼化。

“吾用不上,明璋也不需要,你们都收下便是。”荧惑戟这时言道。

荧惑戟是无漏仙兵,而并非一般意义上的真仙大帝。

对人而言有大益处的仙丹妙药,对他而言却没有任何作用。

而对于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来说,也不看重这些,丹殿和丹殿内的宝物,并非索明璋在意的东西。

“这次多亏火曜荧惑上尊及时赶到,也多有劳前辈。”燕赵歌四人都向荧惑戟颔首为礼,然后将紫仙阁内药气尽数吞服。

如此磅礴的丹药精华,无疑是一场大机缘大造化。

除了忙于炼化丹殿的燕赵歌以外,其他三人都盘膝坐下,开始静静吐纳养气,吸收药力。

“后续之事,交给你了。”燕狄说道。

燕赵歌点头:“放心。”

他心念动处,无尽域外虚空中,那庞大的仙宫宝殿,形体渐渐变得缥缈难测,最终消失在茫茫宇宙之中。

进入这样的漂流状态之后,燕赵歌手下仍然不停,站在紫仙阁中,凌空书写一道道符纹咒印。

符印凝结,最后化为三道闪光道箓,飞出大殿之外。

做完这一切之后,燕赵歌便安心继续炼化丹殿。

随着他占据紫仙阁,随着渐渐对大殿完成初步掌握,越来越多重要的信息,也开始不断向那汇集。

例如,紫仙阁中除了丹殿控制权以外,最重要的东西,便是那大量的丹方!

昔年天庭神宫不断积累,不断揣摩完善的仙丹灵丹丹方。

虽然因为很多原材料稀缺的缘故,未必能将所有丹方都转化为真正的灵丹妙药。

但仅仅目前可以变现的一部分,便是海量的财富资源。

这里的少部分珍贵丹方,乃是昔年燕赵歌在藏书阁里都不曾见过,唯有丹殿方才有留存。

揣摩这些丹方药方,燕赵歌颇有当年在藏书阁里博览群书,徜徉书海的感觉。

再加上丹库中诸多成品灵丹妙药,药库里许多已经在大破灭后绝迹的珍贵药材,燕赵歌此刻只有一个感觉。

一夜暴富。

这次着实是发了。

少顷,有两张道箓,从外面飞回。

燕赵歌见了,便即轻拍玄霄紫金炉。

宝炉震荡之间,丹殿宫殿大门打开,茫茫气流从中喷薄而出。

气流在虚空中一卷一收,带了两个人回来,却将外面的宇宙虚空再次搅得凌乱。

假如有意图跟踪的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么一阻,便跟丢了目标。

而那两人,随着回收的气流入了丹殿,白玉大殿重新关闭殿门,然后再次消失在黑暗深邃的宇宙虚空里。

两人在殿内站定,正是越震北和龙雪寂。

1274.报仇雪恨

之前燕赵歌放出的三张道箓,便是分别发给越震北、龙雪寂和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

燕赵歌自己的北冥分身先前虽然也被丹殿排斥出去,但却不需要燕赵歌再接引回来,自己老老实实返回道门宇宙,返回界上界便是。

“越师伯,龙师伯。”燕赵歌见到二人,顿时笑了起来,同他们见礼。

燕狄、聂惊神、禹夜三人,这时也停止吐纳,上前见礼。

看着剑皇越震北,燕赵歌父子二人都颇为感慨。

“这些年来,承蒙玉京岩照料,却也因我们父子给玉京岩带来诸多麻烦,一直想要面见越师伯却没有机会,料不到却在今日终于相逢。”燕赵歌叹息这说道。

“无妨。”面对燕赵歌父子二人,越震北神情仍旧肃穆端方,但是目光温和许多。

看了看燕狄,又看了看燕赵歌,越震北心中的感慨,只比他们更多。

这一刻,剑皇仿佛看到了昔年的恩师,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多年以来的等待,如今终于没有辜负。

越震北胸怀激荡,嘴唇动了动。

但说出口,却是另外一番话。

他语气甚是郑重:“我们虽然团聚,但世道越发艰难,莫要大意。”

“地皇陛下,渡过玄元劫了?”燕赵歌等人面面相觑,都隐隐猜到剑皇言外之意。

剑皇越震北徐徐说道:“不错,地皇陛下,已经渡过玄元劫,成就五气朝元之境,达到太虚元仙的层次。”

燕赵歌一行人闻言,都点头不语。

如果不是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在仙庭地面上大闹了一场,地皇蒋慎怕是早已返回界上界。

或许,现在再称呼他地皇已经不合适了。

镇星天君才该是他现如今的尊号,又或者称呼他早年间的尊称,土曜镇星上尊,还来得更恰当一些。

登临天君之位的蒋慎,怕是辰皇、剑皇二人联手,也难以抵挡。

而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虽然比蒋慎还要更早成就五气朝元的元仙之境,但燕赵歌等人却不会因此盲目乐观。

索明璋自有索明璋的麻烦。

果然,剑皇继续说道:“火曜荧惑上尊,实力之强,毋庸置疑,但这一次,事情着实闹得大了。”

他似赞似叹:“原始星云围杀,及后续大战中,光是外道天君,已经有三个死在火曜荧惑上尊手上。”

“当年凡是参与最后围攻木曜岁星上尊,而如今又还在世的外道强者,全部被火曜荧惑上尊诛杀雪恨。”

越震北语气平缓,但在场所有人,这一刻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铁血之气。

龙雪寂慢慢点头:“名不虚传!”

被索明璋击杀的仙庭强者,已经有如此之多,就更别说当时一起围杀追击他的阵容会有多么恐怖。

之前仙庭调动人手包围原始星云,将当初参与过追捕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入原始星云的强者尽数调来,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相对熟悉原始星云的环境,一方面其实也是为了充当诱饵,牵制索明璋,让索明璋死战不退,从而达到围杀索明璋的目标。

但最终结果,鱼饵被吞了,网破了,鱼没死!

索明璋硬生生顶着重重包围和伏击,打死了自己想杀的目标,替邵君篁报了仇,然后一路冲杀出来!

之后他甚至还甩开追兵,赶到丹殿。

一如当初他和燕赵歌约定的一样。

“外道有天尊强者出手,同样没能留下火曜荧惑上尊。”剑皇徐徐说道。

修为境界越向上,境界之差带来的实力鸿沟越巨大。

到了天尊层次,便是外道天尊,也不可小觑。

燕狄等人都悠然赞叹:“前辈风采,吾等向往不已。”

燕赵歌轻声说道:“但如此一来,仙庭必然整体震动,掀起更大规模的报复,试图围杀火曜荧惑上尊。”

“此前要顾忌净土那边的动作,可现在怕是要更多投入力量了,就是不知……无量天尊会否亲自出手?”

剑皇言道:“无量天尊会否出手,现在还不好确定,但无量天尊之下,外道必然将有更多天尊强者出山。”

他看着燕赵歌说道:“对现在的外道来说,你和你母亲雪鹤,怕都已经不是他们最迫切的目标。”

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才是。

燕赵歌心情不禁有些怪异。

之前还想着设法寻找火曜荧惑上尊帮忙助拳,现在却眼看着反倒是自己可能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着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但不管怎么说,该面对的总还是要面对。

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能解决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带来的麻烦,那就必然伴随着仙庭更大的威胁。

甚至,仙庭还有可能通过找他们的麻烦,从而试图围捕索明璋。

而对于他和广乘山来说,蒋慎本身,已经是巨大的威胁。

更别说,那位传说中的勾陈大帝是什么态度,如今还很难讲。

“局势,已经彻底变了。”剑皇最后说道。

在场所有人,包括碧游天的龙雪寂,也暗自点头。

局势确实已经变了。

因为索明璋的缘故,现在的问题很可能已经不再是界上界内部的争端与矛盾。

战火蔓延,局势完全失控,已经演变为可能席卷整个道门宇宙的一场风暴。

在这样的惊涛骇浪中,谁都不敢保证,历史走向何去何从。

燕赵歌目光沉静。

他视线环顾四周,感受自己同丹殿的沟通联系,略微思索片刻后,双瞳中的光彩渐渐变得锐利。

对于丹殿,他一直都有特殊的想法与计划。

因为其中太多碍难,把握有限,所以本打算徐徐图之,慢慢安排周详。

但现在,这计划或许要做一番改动,然后提前上马了。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燕赵歌转头看向龙雪寂,沉声说道:“龙师伯,这次收获丹殿,多有赖您和禹师姐相助。”

且不说布阵缺一人不可,有禹夜才凑齐五人。

单只拦截陈乾华,便多亏龙雪寂出手。

“丹殿内各种宝物,以及储存的各种孤本丹方,碧游天皆可随意取用。”燕赵歌言道:“但这丹殿本身,我有大用,还请龙师伯见谅。”

龙雪寂摇头言道:“无需如此客气,夜儿已经得了不小实惠,我们这一行不算白跑,若非你有办法制服那殿灵,此行结果,还要两说。”

(PS:推荐一本新书,书名兵锋王座,作者长风,热血军事类,有兴趣的朋友们不妨一看。)

1275.藏锋养剑

因为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和白鹿精的介入,碧游天这次想要有所收获,无异于火中取栗,难度颇高。

嵩皇张步虚有几分指望,也是机缘巧合,有几分指望捡燕赵歌等人的便宜,否则他也无法制服丹殿殿灵。

如果没有燕赵歌奇兵突出,最后决胜负,还是在索明璋、白鹿精、丹殿殿灵三者之间决定。

只要仙庭中人不在短时间内追来,最终胜利者,多半仍是索明璋。

龙雪寂在与人争锋的事情上,颇为好胜,尤其好与剑术出众之人较量。

但在其他事情上,类似于宝物机缘,则显得很豁达,

“如此,多谢龙师伯。”燕赵歌向龙雪寂拱了拱手。

在他的掌控下,丹殿在域外虚空中漂流,尝试寻找路径返回道门宇宙。

走在路上,众人之间交谈,燕赵歌、聂惊神等人,也将这些年来在界上界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剑皇越震北。

虽然中间有过联系,但交流信息毕竟相对简略,怎能比得上现在面对面事无巨细的交谈。

从越震北那里,燕赵歌等人也同样有许多收获。

其中重中之重,自然是土曜镇星上尊蒋慎,成就五气朝元之境,成功渡过玄元劫,成就太虚元仙的天君之位。

相对来说,比较好的消息则是,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大闹仙庭,引得仙庭众多强者震怒,对其展开围捕追杀。

只是如此一来,仙庭的老对手,同为外道的佛门净土,自然留心到仙庭宇宙的变化。

还在原始星云的时候,就有净土大能前去查探。

在确定并非仙庭故意布置的险境之后,佛门净土自然不肯放过这趁虚而入的机会。

本来已经渐渐平息的佛道之争,近期重新又有再次爆发的趋势。

如果仙庭能在短时间内处理索明璋也就罢了,他们可以重新调整部署,应对来自净土的威胁。

虽然是被迫迎战,但也不至于失了分寸。

“但他们没能奈何火曜荧惑上尊,反而还被火曜荧惑上尊打死了人,跳出包围圈。”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就很尴尬了。”

所以,佛门净土的攻势,随时可能化作燎原之火,席卷仙庭。

“可是,佛门外道的动作,并没有如预期中那样变得更加激烈。”剑皇平静说道:“其中,必然有更深层的原因。”

肯定不会是仙庭向净土妥协退让。

哪怕暂时容忍索明璋,仙庭也不可能对净土退让。

这样一来,净土没有趁势而动,原因就很耐人寻味。

“仙庭外道有帮手或者盟友?”燕狄皱眉:“妖族吗?”

众人若有所思:“不无可能。”

妖族静极思动,现在看来已经是确凿无疑的事情。

唯一可虑之处在于,他们想要有怎样的动作,暗中做了怎样的谋划。

他们是仙庭的盟友,还是有别的打算?

燕赵歌心中思索不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只感觉眼前的局势愈发难以揣测。

龙雪寂带着禹夜,同样也向越震北行礼:“越师兄。”

“越师伯。”禹夜这次倒是难得没有走神,反而好奇的看着越震北。

方才剑皇大战嵩皇,玉清开天之剑再战上清灭世之剑,其中无穷奥妙,令她大饱眼福,看的如痴如醉。

剑皇越震北同上清嫡传武者的关系,素来仇怨颇深。

不过,对龙泉大帝的后人,他还是颇为和善:“不用客气,龙师叔后继有人,我心中也感到高兴。”

“师叔他如今可好?”

龙雪寂答道:“我们离开碧游天前,父亲还在闭关。”

“令堂玄皇高前辈,也仍然没有出关吗?”越震北问道。

“不错。”龙雪寂点点头。

越震北言道:“李紫藤多半也在闭关吧?张步虚已经脱离碧游天多年,那这次碧游天就来你们两人吗?”

禹夜闻言,眨巴了眨巴眼睛。

所谓李紫藤,便是玄皇、嵩皇等人的恩师,碧游天那位老祖师,藤皇。

其人姓李,又号紫藤居士。

不过李紫藤这个称谓,一般都是跟她平辈论交的人,方才使用的称呼。

越震北同为玄仙皇者,这么称呼也没问题,但是双方辈分年纪相差甚远,以越震北一向方正的性格,少有这样失礼的时候。

但他神色平静,谈吐自然,不觉丝毫异常。

仅此一点,就能看出双方关系多么恶劣了。

昔年越震北的恩师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陨落之后,藤皇因为狄清涟一起遇难的缘故,对燕星棠多有贬损,对玉京岩一脉传承也深恶痛绝。

因此,不仅仅是藤皇深恨越震北,越震北对藤皇也无甚好感。

“除了我们以外,云征道长和他弟子贺九霄也到了。”龙雪寂对此见惯不怪,平静答道。

“云征道人也来了吗?”越震北颔首说道:“不过,如果不是十拿九稳能掌控整个丹殿,他应该还不至于为今日之事开锋。”

听到“开锋”二字,燕赵歌目光微微一亮:“云帝陛下果然是在养剑吗?”

“你跟他交过手了?”龙雪寂略有些意外的看向燕赵歌。

“云帝陛下没动湛成剑,切磋了几招。”燕赵歌笑道。

虽然没说结果,但见他神态轻松,众人便都知道,这一番切磋,燕赵歌不仅没吃亏,甚至可能还占一点上风。

云征大帝虽然在养剑,但一身实力之强,在目前的真仙之中,罕逢敌手。

养剑,并非保留实力。

这是一种上清秘传古法,当剑修强者有能力突破境界时,特意压制,蓄养剑意和心气。

一旦开锋,修为境界便立刻更上一层楼。

同时,积累深厚了,也有利于向更高境界冲刺。

而在刚刚突破的这一刻,压抑已久的意气爆发出来,第一剑将强绝天下。

不过,在未曾突破的当前境界,不影响武者全力出手。

所以燕赵歌能胜过云征大帝,仍然令越震北等人侧目。

藏锋养剑极其难炼,一着不慎,就可能直接把人养废了,真正一辈子卡在当前境界,再无寸进。

自古以来,上清一脉强者修练此法者,也是凤毛麟角。

“不过,如今的碧游天,似乎不止云帝陛下一人修练此法。”燕赵歌饶有兴趣的问道:“龙师叔祖和高师伯也在修练此法吗?”

1276.修行之难

虽然是一对亲兄弟,但高雪泊和龙雪寂二人之间的年龄差距颇大。

高雪泊几乎可以算是目前碧游天最老牌的至尊武圣。

论年纪辈分,他就算比界上界那边的地至尊王正成来得小,相较于其他人而言,也是老前辈了。

王正成是因为有旧伤患在身,所以始终滞留人间。

他如果尝试推开仙门去渡仙凡劫,除了陨落以外,没有第二个可能。

若非有诸多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他怕是寿元已尽。

而高雪泊登临人间至尊的日子,也已经有多年了,然后一直停滞于此。

比他年纪小许多的龙雪寂,已然成功推开仙门,越到他的前头。

甚至连晚辈贺勉和禹夜都已经同样站上人间顶点,与之起头并肩。

燕赵歌上次见到高雪泊,就隐隐有所猜测,觉得他可能跟云征大帝一样,是在养剑。

同样情况,也还有龙泉大帝,龙星泉。

不过,猜测只是猜测,不一定准确,也有可能这三人是潜力已尽,没有大变故当前修为境界就是最终顶点。

但亲身接触过云征大帝和高雪泊之后,燕赵歌觉得他们应该不止如此。

“龙师叔和高师弟,也都在行上清古法,藏锋养剑。”剑皇越震北,回答了燕赵歌的问题。

燕赵歌颔首:“果然如此。”

同样的武学,同样的环境,同样的条件下,不同的人所取得之成就,也多有不同。

如果再算上修习绝学,修练环境,有无名师指导,有无充足资源等多种外部条件的共同影响,那不同的人最终能达到的高度,就更有可能天差地远。

为什么说,活得久不代表一定强?

就是因为,很多人修练道路走到一定高度之后,便无法继续突破瓶颈。

其生命接下来的岁月里,如果没有特别大的变故,那么便只能止步于当前境界,直到寿命尽头,尘归尘土归土。

不管是大破灭前武道繁荣昌盛的时代,还是大破灭后百废重兴的时代,都是如此。

当然,活得久,总有更多希望,有更大可能碰上从前不曾想过的机缘和机遇,从而奇迹般突破瓶颈。

但那毕竟是少数情况。

多数人面临的问题是,哪怕仙境强者,一样有各自不同的寿数尽头。

越早达到高境界,便有越充裕的时间,去不断拼搏,寻求更进一步突破的可能。

所以似燕赵歌、燕狄、聂惊神、陈乾华、龙雪寂、禹夜、贺勉等人,才被誉为天之骄子,注定成为传说。

一方面因为他们年纪轻轻就能达到高境,本就表明潜力深远非凡,不会轻易止步。

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有更多拼搏向上的时间。

但世事难料,之前突飞猛进,之后突然在某个关卡上一停千年,甚至更长远的时间,也是平常事。

所以武道路上前行,没人敢大意,都在虔诚向前,用心摸索。

上清一脉藏锋养剑的古法,便是当年前辈为此创造。

剑修专练杀伐之术,本就逊色于养生之道,哪怕有专门的养生法门调理,在寿数上也有些吃亏。

与人交手搏杀,战斗力强大,杀伐犀利的同时,却也有负面影响,那就是突破境界更困难。

三清正统嫡传里,上清一脉嫡传突破境界,相对难度最高。

未推开仙门时情况还稍微乐观一点,但等到成仙之后,尤其是真仙向玄仙突破时,难度极高。

因为剑修真仙大帝炼化第一种仙气,不是戾气就是正气。

其他条件都相同的情况下,修练这两种仙气之一的武者,实际战斗力最强。

但是,这两种仙气,也最难同其他仙气化合为仙罡。

剑修进步之难,最典型的例子不是别人,正是燕赵歌的祖父,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

燕星棠有剑神美誉,昔年位列新昆仑九曜,实力超群,但却是当时九人之中,最晚渡过真玄劫,成就玄仙境界的人。

上清一脉秘传的养剑之法,虽然会让武者更长时间滞留于当前境界,甚至比其他同道还晚,但一朝开锋,突破至下一个境界后,接下来的修练,反而将节约时间,并且有更大希望突破至更高一重境界。

其中帮助,因人而异,也有极限。

但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尤为艰难,到了高层次的强者,想要继续提升,一星半点的帮助都异常宝贵。

只不过这藏锋养剑之法确实也有极为巨大的风险,历史上养剑不成反折了自身的上清强者不在少数。

这其中如何抉择,就要武者自己把握了。

不养剑,正常突破到高一重的境界后,苦熬千年,距离更高一重,可能仍然遥遥无期。

养剑,暂时按捺,与目前境界停留千年,之后一朝突破,距离更高一重,可能反而略近一步,但要承担风险。

当然,有能力走这条路的人,也不是非走不可,要看个人意愿和环境条件。

长时间滞留于当前境界,会导致武者的实力也始终停留在这个层次,外部环境若是险恶,毕竟艰难。

碧游天若是没有玄、藤二皇坐镇,龙泉大帝和云征大帝想来也不会安然养剑千年。

大破灭后的悠悠岁月里,因为作风激进强硬,上清一脉在同仙庭外道的对抗中,折损强者众多。

之后也经历了类似界上界当年的分流决裂。

幸好相对情况类似的界上界来说,碧游天出走离开的顶尖强者较少,所以碧游天才仍有今天的气象。

否则元气大伤之下,怕是更为艰难。

“陈乾华,得到开天书,并推开仙门了?”剑皇越震北忽然想起一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龙雪寂身上。

方才在丹殿内,龙雪寂与陈乾华交手途中,嵩皇张步虚出现,越震北稍晚赶到。

虽然精力放在同张步虚交手上,但越震北看见龙雪寂和陈乾华的战斗,也能分辨出陈乾华的变化。

“是开天书没错。”龙雪寂点头:“而且,他应该是先学开天书,然后渡仙凡劫。”

越震北神情肃穆,沉吟片刻后,转头看向燕赵歌等人,说道:“如你们所言,界上界发生的事情,和逸仙谷杨老的所作所为,陈乾华得到开天书,怕也是他的手笔。”

1277.九幽魔海之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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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乾华本就实力超群,得到开天书后,元始天书十卷除了无极天书以外,其他九书齐全,实力顿时再次增长。

同他齐名,甚至比他更早推开仙门的龙雪寂,方才与之一战,都感到吃力。

上清剑术对元始后天六书克制明显,于其他绝学来说防御强大的世界之基,在灵宝四剑面前,防御力跟纸糊的一样,甚至都未必有太始空明体这样单独一门先天绝学来的效果好。

陈乾华也没打算防御,而是转以先天三书合一,彰显无穷开天之力,同龙雪寂以攻对攻。

他开天书新练,还有不如意之处,敌不过龙雪寂千锤百炼的上清剑术。

但是有元天书辅助,龙雪寂就占不到任何便宜。

破灭万法的诛仙剑,和太清太易之拳一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化解元天书的窥探,但无法完全隔绝。

是以龙雪寂常有自己动作在对方预料中的感觉。

所幸灵宝四剑至凶至戾,披荆斩棘无坚不摧,很多时候陈乾华看出来路,也只能预先躲避,而无法强行化解。

但即便如此,这一战龙雪寂隐隐有束手束脚,难以尽展所长的憋闷感觉。

“陈乾华的根底,莫非本就是隐皇培养?”龙雪寂看着燕赵歌等人问道。

燕赵歌同越震北对视一眼后,答道:“现在还无法确定,但双方该有一点关系才是,隐皇陛下对陈乾华应该有较多关注,如此一来,方能在他需要的时候,传开天书给陈乾华,哪怕他自身还在逸仙谷没有出关。”

“如果隐皇也修习元天书,却不得不防了。”龙雪寂点点头。

隐皇杨策的修为境界,目前可比陈乾华还要高,通过元天书能看到的东西也自然更多。

虽然,假如隐皇真的也修练元天书,那他以后同陈乾华必然会起冲突。

可以多人修练的元天书,最终却只有一人能修练至大成,谁先成功,其他人的道路便被堵死。

不过,那是比较晚的事情了。

众人商谈一阵过后,燕狄、聂惊神、禹夜三人都在殿中盘膝打坐,静静吐纳调息,炼化之前吞服的丹气精华。

燕赵歌则仍然摸索丹殿内外,加强自身对宝殿的掌控。

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那边,燕赵歌已经传递了信息。

索明璋没有前来汇合,但有了回音。

仙庭中人之前,晚到一步,但也抵达丹殿原先所在那片域外虚空,结果正好再次撞上索明璋。

索明璋将对方引走,并表示燕赵歌等人无需等他,他之后自会往界上界一行。

等从域外虚空返回道门宇宙之后,龙雪寂带着禹夜告辞,返回碧游天。

燕赵歌一行人则返回界上界。

…………

茫茫九幽魔域,黑色的魔氛四处弥漫,其中有丝丝凄厉红光不断闪现。

九幽之大,仿佛无边无际。

不断深入其中,穿越重重时空,自有核心之处。

魔域的焦土之中,突然呈现一片海洋,海水漆黑,平滑如镜,不见波澜海浪,犹如凝固的陆地。

这片魔海之广大,难以用寻常距离来做衡量,仿佛可以容纳无限天地。

似乎便是界上界、碧游天那样的世界,也可以直接被装进去,都绰绰有余。

在这里,平和静谧,不似海外那般魔气纵横,凶戾邪恶。

但是其中却仿佛蕴含更深层次的恐怖,令九幽中无数顶尖大魔,都不敢轻易靠近。

平静的黑色大海海面下方,时空折叠变幻,难知深浅。

在这里,空间本无上下左右之分。

但仿佛一路向“下”,便是一重又一重高深的世界。

如同曾经虚幻的三十三天,又或者天阙九重。

只不过,相对于那里的向“上”,这里是不断向“下”,越到深处,越是玄奥古老,摄人心魄。

就在这魔海内,其中一方时空中,空荡荡别无他物,唯有一株古树矗立。

这株古树,看上去早已枯死,树冠变秃,树叶尽数凋零掉落,只剩下奇形怪状的树枝。

但是古树下方,却有巨大的树荫。

从这株古树的影子里,竟然离奇流露出勃勃生机,仿佛有无穷生命在其中活跃。

魔海之中仿佛没有时间概念。

古树下的影子突然一动,在地面上消失。

只留下没有影子的枯死老树,仍立在原地。

当那道影子再次出现之时,已经到了魔海中另一个时空。

这番时空中,却跟魔海,跟整个九幽魔域截然不同。

此地,仿佛人间,看不到一丝一毫与魔相关的痕迹。

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世界,星罗密布,每个世界中,都有无数生灵繁衍生息。

影子对此见惯不怪,径自进入其中一方世界中。

连绵山脉中,草长莺飞,春光明媚,令人有重回人间之感。

某座不起眼的山峰半山腰上,山间潺潺溪水流淌,溪边一块大石上,碧绿苔藓青翠欲滴。

一个老者正斜躺在上面打着瞌睡。

待到影子出现在他面前,老者方才睁开眼睛,懒洋洋伸个懒腰:“找到人了?”

影子落在地上,与老者身下大石的阴影合为一体,从阴影中传出声音:“晚了一步,给她溜了。”

“从来都是我们往人间掺砂子,这次却有人往我们这里掺砂子,也是难得。”老人莞尔一笑。

影子中传出声音:“会抓到她的,她现在还没成气候。”

“她自身出了问题,要找她,不妨往人间三清正宗的界上界一行,她该会惦记着返回那里。”老人言道:“那边现在不太平,局势混乱,彼此攻讦,对我们的提防难免疏忽。”

影子说道:“我正有此意,除她之外,还有几件事,正好一起办了。”

“能办一件是一件,办不成也莫要心急,来日方长,不争朝夕。”老人重新躺在大石上:“你在那边滞留太久,难保不会被人盯上。”

“那是自然。”影子说罢,微微一晃,已经在这方世界中消失。

老者闭上眼睛,继续小憩。

…………

经过漫长时间漂泊,燕赵歌驾驭丹殿,重返界上界。

丹殿被燕赵歌留在界上界以外的宇宙虚空中。

燕狄和聂惊神,眼下都在丹殿中闭关潜修。

燕赵歌和剑皇越震北,则一起回到界上界。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78.固有格局,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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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歌二人抵达界上界后,首先确认消息,得知土曜镇星上尊蒋慎还没有归来。

约好了稍后在逸仙谷一起同辰皇碰面之后,燕赵歌和剑皇分开,一个返回东方苍天境广乘山,一个返回昆仑山北高峰玉京岩。

如今时局大乱,牵连甚广,未来何去何从,无人能看清前景。

燕赵歌等人想要安然渡过这场大劫,自需要妥善准备筹谋。

抵达广乘山,见到元正峰等人,燕赵歌大致说明了情况。

当然,他有避过仙庭外道和无量天尊不谈,只以强敌代称。

在了解大致情况之后,元正峰等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爹目前在丹殿中闭关,还请师祖主持大局。”燕赵歌看着元正峰说道。

他本人要奔走筹备,无法长久坐镇广乘山。

元正峰闻弦歌而知雅意,先打发了其他人离开,然后问道:“赵歌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燕赵歌点头:“现在说来,还为时尚早,我亦没有十足把握,只能说,试一试。”

“敌人势大,且来势汹汹,不肯轻易善罢甘休,我等就算能应付土曜镇星上尊和隐皇,接下来也是坐困愁城。”

“为了避免最终坐以待毙的结局,唯有另辟蹊径才行。”燕赵歌轻声说道:“事关重大,还需隐秘行事,以免走漏风声。【愛↑去△小↓說△網 Qu 】”

他大致说了说自己的打算,元正峰面露惊容:“竟是如此大的手笔?难怪连你也说没有足够把握了。”

老掌门徐徐点头:“你对敌人来历多有避讳,想来便是东南至尊他们当初提过的对头吧?老夫尚未到至尊武圣境界,所以你说话才如此谨慎。”

“放手去做吧,老夫会帮你张罗。”

燕赵歌言道:“有劳师祖。”

同元正峰又商议一阵后,燕赵歌出来,阿虎已经守在殿门外。

“阿虎,你去龙蝶谷打个前站,预先帮我准备一些东西备用,我很快过去。”燕赵歌交待道:“你去的时候,顺路走一趟原州城,叫上小爱一同前往龙蝶谷等候,到时候我还有事情交给你们做。”

阿虎见燕赵歌语气郑重,当即肃容答道:“是,公子。”

目送阿虎离开,燕赵歌便又去见母亲雪初晴。

“太师祖陨落的消息,荧惑戟前辈先前来界上界的时候,已经提到过。”雪初晴神色平和,牵着燕赵歌的手坐下,静静说道:“不过当时时间紧迫,荧惑戟前辈也只是匆匆一提,事情具体经过如何,你有空的话给我讲讲。”

燕赵歌点头:“我从头说起,也请您参详一二。”

母子二人一个娓娓道来,一个静静聆听。

末了,燕赵歌言道:“您的方纬之阵,可以重新拿出来了。”

先前辰皇返回界上界,并提供寻找火曜荧惑上尊下落的方法后,雪初晴便停止布置方纬之阵。

毕竟,这阵法牵扯日曜太阳上尊高寒,其中可能蕴含对方的算计。

燕赵歌此刻重提旧事,已经知道他打算的雪初晴立马明白过来:“假借这方纬之阵的布置,掩饰我们的真实打算?”

“正是如此。”燕赵歌嘿嘿笑道。

雪初晴颔首说道:“此事我亲自处理,免得当真便宜了别人,替他人做嫁衣。”

“事成之后,您直接前往丹殿那里同老爹会合。”燕赵歌言道:“虽然对手现在最大的目标是火曜荧惑上尊,但我们二人,对方同样欲除之而后快。”

和雪初晴计议妥当之后,燕赵歌没有多耽搁,辞别雪初晴,径自到了广乘山后山。

他目光专注,凌空书写复杂的阵纹,一道又一道。

道道阵纹在虚空中成型,然后又落入地面上,消失不见。

相较于以往布阵,燕赵歌这一次的动作显得迟缓。

写到中途,还数次停笔思索。

到了最后,将一切完成,他甚至有了几分伤神的感觉。

默默静养片刻后,燕赵歌方才起身,离开广乘山后山。

他下一个目的地,便是中央钧天境昆仑山龙蝶谷。

阿虎和小爱,已经等在那里。

“重新制作一批令牌,然后分发给天机阁的客人们。”燕赵歌一边动手,一边对阿虎和小爱说道:“理由就说增添了新的功能。”

这也是事实。

最初制作令牌的时候,燕赵歌就留下了活口,有些令牌的特殊功能没有添加,专门等着将来更新换代。

那时倒未必就有今天的打算,但燕赵歌确实存着有备无患的想法。

哪怕真的用不上,也可以凭此再小赚一笔。

如今却是要派上用场了。

新的小功能确实会有,但更重要的作用,就不为外人道了。

“公子,你这次回来,竟然已经成就至尊武圣之境,怕是要吓死一片人了。”阿虎在一旁帮忙打下手,笑呵呵说道:“本来有新排十方至尊,现在你一回来,一切都该推倒重来。”

“哦?”燕赵歌思索了一下:“新排十方至尊?那就是说麒麟崖李君信和妙飞峰何熙行二位都登临人仙之境了?”

燕赵歌行走在外,突破至武圣十重,人间至尊境界的消息,界上界来不及收到。

倒是天公子陈乾华成功推开仙门的消息渐渐流传开来,令大家都默认上方至尊之位也空出。

再算上死在燕赵歌手里的王正成,十方至尊至少空出两个位置。

这还是大家默认燕狄补了东方至尊空缺的情况下。

“不错,妙飞峰红莲崖的‘怀抱太极’何先生,与麒麟崖的‘地灵君’李君信,先后登临至尊之位。”小爱也在一旁说道:“李君信稍早,在他突破之后大约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何先生也成功迈出那一步。”

“现在大多数人认可的传言是,李君信递补其师王正成的地至尊之位,何先生出昆仑山,接替‘惊神剑’聂先生的南方至尊之位,而聂先生成为新的上方至尊。”

小爱扳着指头说道:“还有一种说法,是何先生去东边,接替姑爷的东方至尊之位,姑爷成为新的上方至尊。”

何熙行同广乘山一脉关系不错,但东方苍天境现如今是广乘山大本营,外来者坐镇,谁也不可能像聂惊神一样甘心当个摆设。

当然,这都是大家的猜测。

真正确立位置,还需三皇五帝做决定。

只不过,现在界上界的局面……

“我对这个事情,并不在意。”燕赵歌笑了笑:“更何况,三皇五帝,十方至尊……界上界曾经的固有格局,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79.辰皇战隐皇

“界上界五帝之一的烛阳大帝,已经因为我和荧惑戟而陨落了。”燕赵歌笑道:“虽然陈乾华推开仙门,但那位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呢。”

阿虎恍然,憨憨的笑道:“难怪公子你不在意呢,这固有格局就是因你而被打破,你怎么可能看得上眼呢?”

一个亲手颠覆界上界固有格局的人,被别人列入十方至尊之列,更像是一种讽刺。

讽刺的不是燕赵歌,而是整个界上界。

“说已经打破,可能还早了些。”燕赵歌微微仰头,有些出神:“但这次的计划如果成功,曾经一切,怕是就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小爱说道:“近年来,界上界也是强者辈出呢。”

燕赵歌一笑:“谁说不是呢。”

客观的说,既有众多天才人物集中涌现的偶然,也有目前界上界平稳发展多年,环境优渥利于人才成长的必然。

最近几百年以来,界上界确实新生代人才层出不穷。

似燕赵歌父子二人,以及来自碧游天的龙雪寂不算,界上界这些年也陆续涌现陈乾华、聂惊神这样的绝世天骄。

除此以外,李君信、何熙行、青树子,以及稍晚一些的傅婷等人,都是杰出天才。

如果再往前看,当前十方至尊中的西南至尊白涛和西北至尊练祖琳,也都是最近几百年内崛起的人物。

而就在最近百年以内,界上界人才更是呈现井喷之势。

陈乾华登仙自不必多提,聂惊神、李君信、何熙行先后突破至武圣十重,人间至尊之位。

如果算上燕赵歌父子二人,哪怕地至尊王正成、南方至尊庄深和东方至尊天一道人都已陨落,界上界也出现同时存在的至尊武圣超过十人的盛况。

相较于仙境强者而言,武圣不管是寿数还是承受风险的能力,都要更弱。

于是不管是正常寿终正寝,还是非正常死亡,这数千年来,界上界十方至尊已经更迭了许多代人,除了地至尊王正成始终稳如泰山以外,其他位置早换了不止一遍。

极少数天资实力机遇全部卓绝的人,推开仙门,踏入另一番天地。

但绝大多数人,都逃不过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像地至尊王正成那般延年益寿的人,是极少数的特例,既有外部条件的原因,也有自身原因。

比他年纪小许多的高雪泊养剑至今,也已经快到自身寿元的极限了。

相较于凡人而言,强大武者的寿命,无疑要长得多。

但衰老,仍然是巨大的恐惧,远远超过死亡本身。

力量强大之辈,神通广大,通天彻地,但仍然免不了老去的一天。

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衰亡却无力阻止,这个令人无奈的过程,才最折磨人的心神。

“土曜镇星上尊其实也已经步入暮年,但这次成功更进一步五气朝元,登临玄仙之境,大幅度延长了寿数。”

提及这位大对头,燕赵歌语气很平和:“毕竟是活过大破灭的老人家了。”

曾经的新昆仑九曜之中,土曜镇星上尊蒋慎,日曜太阳上尊高寒,月曜太阴上尊凌清和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四人,都是大破灭前便生人,福大命大活过大破灭的遗老遗少。

其他五人则都是大破灭后方才生人,相较于蒋慎他们而言,算是晚辈。

同样在大破灭中运气好逃得性命的人,还有碧游天的藤皇。

“可他成就元仙之境,却让咱们难过了啊,公子。”阿虎龇牙咧嘴的说道。

燕赵歌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世间没有光许咱们进步,别人却只能原地踏步的道理。”

与阿虎、小爱他们闲谈的同时,燕赵歌手底下却没有放慢进度,一直在炼制一枚又一枚令牌。

等到全部完成之后,他便把令牌交给小爱:“速速分发更换,做得自然一些。”

“少爷请放心,婢子知道该怎么做。”小爱接过令牌,干脆的说道。

燕赵歌颔首,然后看向阿虎:“将这里收拾一下,要紧些的东西,先送回广乘山吧。”

阿虎闻言,神情更严肃了几分:“是,公子。”

燕赵歌的吩咐,无疑表示,接下来将有大变,需要全力以赴,严阵以待。

分别叮嘱小爱和阿虎之后,燕赵歌便即出了龙蝶谷,向远方而去。

他穿越昆仑山脉里崇山峻岭,前往自家下一个目的地。

逸仙谷。

隐皇杨策的洞府道场所在。

当靠近那山谷的时候,燕赵歌远远望去,只见剑意冲霄。

剑皇越震北已经先一步到了。

燕赵歌见状,步入逸仙谷。

这里果然已经不见昔日冰封之景象。

山谷中本就人口不多,此时那些道童都已经被遣散。

燕赵歌抵达之前,山谷里只有三个人。

一个外观看上去二十岁许的青年男子,双目沧桑,身穿浅蓝长袍,外有白色纹饰,一头雪白长发,披散在身后。

一个外貌四十岁许的中年男子,五官普通,外貌平凡,身材中等,平平无奇。

第三人高冠古服,外观年龄同样在四十岁上下,面容沉静,目光锐利,犹如孤峰。

虽然只有三人,却远远胜过千军万马。

三位玄仙皇者,并且是界上界有史以来,尽皆名垂千古的强者。

辰皇陈玄宗。

隐皇杨策。

剑皇越震北。

感受到燕赵歌到来,三位皇者的目光,同时向他看来。

“三位陛下,晚辈有礼了。”燕赵歌神色坦然,同三人见礼。

隐皇杨策上下打量燕赵歌,啧啧赞叹:“竟然已经全身穴窍见神,体内宇宙圆满,达到武圣十重,人间至尊之境了?”

“这才多久没见?便是有前生宿慧宿智的人,也达不到这样的高度吧?”

“大破灭前如何不敢讲,大破灭后你这般进步速度,怕是首屈一指了,外道中人都比不过你的提升速度。”

燕赵歌闻言,微微一笑:“隐皇陛下过奖,我今日前来,只为不错过盛况,您当我不存在就好。”

“盛况……”隐皇杨策转头看向辰皇陈玄宗,油然说道:“也好,便在今日,履行你我当日的战约吧。”

陈玄宗表情平静若水:“请。”

随着这句话,天地间陡然变得冰寒刺骨。

1280.九曜之争

土曜镇星上尊蒋慎未归,反而是剑皇越震北先返回界上界。

如此一来,面对剑皇、辰皇双重压力,隐皇杨策便无法继续安稳的待在逸仙谷中。

如果隐皇仍然试图闭门不见,则剑皇、辰皇联手,足以攻破逸仙谷。

于是杨策唯有出山,同一直等着他的辰皇一战。

自从域外幽垠之地冰封中脱困,辰皇陈玄宗便一直等着这一刻,要一舒千年冰封不平之气。

不见辰皇如何作势,滚滚寒潮便即再次笼罩逸仙谷。

众人头顶上方的天地界域,直接洞开,露出黑漆漆的宇宙虚空。

两大顶尖玄仙强者之间放开手脚大战一场,界上界的天地界域也会无法承受,等到打完,界上界最少毁掉一半以上。

为了避免生灵涂炭,战场自然悬在界域以外的虚空中为妙。

既然已经决定同辰皇一战,隐皇便也再无推搪,干脆利落,身形当先向上升去,离开界上界,停留在宇宙虚空中,静静等候辰皇。

“在杨某预想之中,眼下同陈道友一战,仍嫌太早。”隐皇和善的笑了笑:“不过时局变幻,出人预料,如今时机也算成熟,到了不得不战的时候。”

“既如此,那便战吧。”

隐皇杨策神态平和,对另一边的剑皇越震北和燕赵歌视而不见,直接伸手,便是当先一掌朝辰皇陈玄宗打落!

一掌之下,日月无光!

遮天蔽日的恐怖气势,在一瞬间膨胀,笼罩诸天。

前一刻看似无可奈何,被动应战,气势尽皆为辰皇所夺的隐皇,此刻突然反客为主!

他一掌笼罩之下,哪怕是观战的燕赵歌和剑皇,都感觉眼前发黑,世界失去光彩。

行事隐秘,常年犹如暗流涌动,看上去有几分阴柔的隐皇杨策,出手第一招,先声夺人。

恐怖的掌势霸道无比,仿若神王降世落下天罚,让整个人间都为之颤抖,惶惶不可终日。

隐曜计都上尊曾经名震天下的遮天掌!

一掌既出,只手遮天!

燕赵歌瞳孔微微一缩。

更让他在意者,乃是隐皇杨策这一掌之余,那遮蔽天穹的手掌五指间,更有团团蓝黑光雾涌动。

幽深的蓝黑光雾中,一柄羽扇若隐若现,同隐皇的手掌重合在一起,仿佛化归一体。

其中蕴含的意境,隐秘,幽静,深邃,凶戾!

清静层次的仙兵,遮天扇!

隐皇杨策一掌之间,人宝力量合一,便是出尽全力!

面对这无比霸道狂暴的一掌,看似失了先机的辰皇陈玄宗,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同遮天扇齐名的仙兵宝刀断寒澜出现在他的手中。

陈玄宗横刀而立,刀刃二尺长的白玉断刀悬停于胸前。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动作,无穷寒气自他身上激发,瞬间化作漫天冰雪,充斥这一方宇宙虚空。

冰雪飞速凝结,化为长河,不断奔腾蔓延。

这滔滔长河,一边蔓延,一边冻结,最后,曾经让燕赵歌印象深刻,占满宇宙的庞大冰川,再次出现。

隐皇的遮天掌落在冰川之上,刹那间就将冰川打出条条裂缝,摇摇欲坠,仿佛要崩碎开来。

但是辰皇平静持刀而立,身形一动不动。

道道冰雪寒气涌现,不断加固破碎的冰川,使得冰川在遮天蔽日的幽暗笼罩下,仍然挺立。

双方在这一瞬间,陷入短暂的僵持。

“大寒七法,第四法,雪冷长河。”剑皇越震北喃喃说道。

寒澜观一脉传承,乃辰皇陈玄宗将开天书与自身原本所学结合之后,推陈出新,别树一帜所得之绝学。

其中玄凛神刀名动千古,开天之水,存呼先天后天之间,蕴含无尽生机温暖,但也收藏无尽杀机寒冷。

而大寒七法,更是玄凛神刀催动到极致之后,更进一步孕育出的盖世绝学。

其中第四法雪冷长河,是七法之中唯一的纯粹护身法门,一经展开,化作无边冰川,冻封敌人攻势,护持己身。

燕赵歌看着那不断破碎,又不断凝结的冰川,微微点头:“接下来还有第五法,冰河解冻。”

雪冷长河虽然是纯粹护身法门,本身没有攻击力,但却并非一味被动防守,而是寓攻于守,暗藏伏笔。

冰川之下,暗流汹涌,其中激烈之处,更胜平常滔滔大河。

大寒第四法雪冷长河之后,紧跟着便是第五法冰河解冻。

汹涌怒潮由暗转明,主动破开冻封的冰川,爆发出粉碎真空的恐怖力量,反击敌人。

所以眼下虽然被隐皇抢占先机压在下风,但只要隐皇不能彻底攻破雪冷长河的防御,要不了多久,他就要迎接冰河解冻的反击。

蓝黑幽暗之中,隐皇杨策神色静谧安逸。

对陈玄宗的了解,他只会更在燕赵歌和越震北之上。

冰河解冻,冰川碎裂,刀意更连虚空也一起劈碎的恐怖意境,杨策无比清楚。

所以,他遮天掌的掌力,仿佛无穷无尽,始终压制冰川!

蓝黑幽光,如有生命一般,不断渗入冰川内,形成侵蚀。

被染上乌光的冰川,虽然没有消解融化,但却仿佛不再依辰皇掌控。

隐皇这是不给冰河解冻的机会。

你敢反击,咱们就以攻对攻,拼个两败俱伤。

相较于有隐患在身的辰皇,隐皇并不介意以伤换伤的打法。

但是,僵持之中,隐皇突然神色微微一动。

本来难分上下四方的宇宙虚空里,这时仿佛突然有了上下天地的界限。

茫茫冰雨,自上方从天而降,无数雨线,笼罩正在交手的二人。

一滴雨线,便犹如一道刀锋!

密不透风的漫天刀光,形同暴雨,斩向隐皇!

大寒七法,第二法,漫天风霜。

漫天锋霜!

隐皇见状,目光闪了闪。

他身上完全笼罩一层幽暗,被无边的蚀之力包围。

冰雪所化之刀锋,投入幽暗中,顿时如泥牛入海般没了踪影,无声无息。

但是受此影响,他对下方冰川的镇压侵蚀,顿时放缓。

而就在这一刻,辰皇一直横于胸前不动的白玉断刀,向前挥出!

这一刀,看似无甚变化,直来直去。

所拥有者,唯有横绝一世的霸道与凌厉!

刀锋到处,冰川破碎。

无声无息间,世界仿若被打碎的镜子,随冰川一起破碎。

冰河解冻!

1281.一尺断寒澜(3更)

展开计都幽罗咒,隐皇杨策硬抗了辰皇一式漫天风霜。

茫茫的蚀之力,大量侵蚀吞噬冰雪所化刀锋,保护杨策不受其伤。

只是如此一来,用来正面压制辰皇的遮天掌攻势,则难免受到影响。

掌力仍旧汹涌澎拜,仿佛无边无际。

但是那先声夺人,霸道无匹的气势和锋芒,却遭受折损。

如果是其他对手,也就罢了,但辰皇陈玄宗何等样人?

眼前局势本就是他利用漫天风霜营造,此刻稍纵即逝的机会来临,又怎么会不加以把握?

一瞬之间,陈玄宗反守为攻。

大寒第五法冰河解冻,并不是一定要接在第四法雪冷长河之后才能施展。

但经过雪冷长河的蓄势和积压之后,冰河解冻的威力,无疑将更上一层楼!

辰皇一刀挥出,反守为攻,强行挫退隐皇的遮天掌!

隐皇杨策见状,并不气馁,计都幽罗咒护身,吞噬消解冰雪与极寒,稳如泰山。

二尺长的白玉断刀,这一刻在虚空中仿佛冰雪纷飞起舞,卷起漫天风雪,当即反扑。

辰皇陈玄宗手里的宝刀断寒澜这一刻如雾似幻,融于冰雪中,难以揣度。

刀锋忽隐忽现,恍恍惚惚,隐没时难以捉摸,现身时仿佛大雪崩一般迅猛暴烈。

大寒七法之中,第一法天霜雪舞和第三法惊雪无常,被陈玄宗融汇于一刀之中,秉承之前冰河解冻的爆发之势,连绵无尽向着隐皇杨策席卷。

一朝反攻到来,陈玄宗狂暴而又绵长的攻势,比杨策先前的遮天掌还要更加迅猛!

隐皇杨策神情自若,丝毫没有错失先机的懊恼与不甘。

他一身绝学,同样源于其他顶尖武学同玉清开天书之结合。

只是不同于玄凛神刀可生出开天之水,戊己破天捶可生出开天之土,玉虚开天剑可生出开天之风等等,隐皇的计都幽罗咒,却显化开天之前,一片幽幽暗暗的景象。

从意境上来说,倒与太清太易之拳全力防守之时,有几分相似。

隐皇杨策一身惊人艺业,不单单一门遮天掌。

遮天掌强大,强在明处,任何人都可以感受到。

而隐皇其他诸多手段的强大,却并不是那么直观可见。

看似平凡无奇,但当对手惊觉之时,却已经积重难返,无法抵挡。

就像他为人一样。

这时他转攻为守,见招拆招,护身的计都幽罗咒展开,攻守兼备,将自身守得固若金汤,抵御辰皇连绵不绝的狂暴攻势。

“天霜雪舞,漫天风霜,惊雪无常,雪冷长河,冰河解冻……”

杨策心中算道:“还有第六法冰冻三尺和最后一法天地永寂。”

辰皇武学,寒气逼人,冰寒之力经久不散,会长久留存于虚空中。

敌人与之交手,冰寒刀意也会不断于暗中对其进行侵蚀,如跗骨之蛆,难以拔除。

绝大多数同寒澜观一脉武者交手的人,事后都要忍受入骨寒意长久的折磨。

极少数能祛除寒意的人,一般来说,也需要战后寻找安全僻静地方,专心致志驱寒,方才能解决。

交手时间越长,则寒意积累越深,会对武者造成潜移默化的影响,削弱其元气和力量。

而大寒第六法冰冻三尺,本意取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此法并非简单的攻防之法,而是以特殊法门一次性引爆对手体内积蓄的寒意,使之瞬间集中于一点爆发,产生恐怖的杀伤力。

这爆发自内而外发作,令人难以抵挡。

杨策相信,陈玄宗肯定在找机会给他来这么一下。

因为双方实力在伯仲之间,提前施展冰冻三尺,未必能奈何杨策。

所以陈玄宗最好的选择,并不是死板的先施展冰冻三尺,然后将最强杀招天地永寂留在最后,那样意义不大。

先施展天地永寂,然后再施展冰冻三尺,方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大寒七法最后一法天地永寂的杀伤力,就算隐皇杨策也感到忌惮,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先伤己后伤人的恐怖杀招。

代价巨大的同时,威力更大。

果然,陈玄宗的气势不断高涨,刀意昂扬到了极致后,猛然一收!

宇宙中的风雪,这一刻全部消失不见。

接下来,一道明亮而又冷冽的刀光,自幽暗虚空亮起。

刀光到了中途,消失暗灭,万籁俱寂。

在这一刻,整个宇宙,仿佛化作冰冷无声,死寂沉默之世界。

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热度,没有生机。

所有一切,都被埋葬在这亘古长存的冰冷与黑暗中,永恒寂灭。

大寒七法最后一法,天地永寂!

“来了。”隐皇杨策心中一叹,摆出拳架,攻守兼备,迎接辰皇这最强一击,以及后续必然跟进的冰冻三尺。

开战以来,辰皇陈玄宗招招出手不留余力,全部都是全力以赴,甚至超出自身极限的压榨潜力。

他没准备跟隐皇鏖战,而是要一鼓作气,毕其功于一役。

大寒七法,就在这七招之间定胜负!

杨策对此,了然于胸,不觉意外。

他也有信心,凭自己手中遮天扇,接下陈玄宗断寒澜七刀。

陈玄宗七刀不胜,之后胜利,便属于他杨策。

但就在这时,隐皇杨策神情陡然一变。

黑寒冰冷的刀意之中,陈玄宗的手握着白玉断刀,无比稳定。

但他手中的白玉断刀,却生出变化!

本来二尺长的断刀刀刃,竟然再次从中折断!

前半截刀刃,化作冰晶,烟消云散,消失无踪。

整把宝刀,此刻刀刃只剩一尺长短!

刀刃一尺长的断寒澜!

埋葬人间众生,为天地带来永恒黑暗寂灭的刀意,前所未有强大,生生破开隐皇杨策的防御!

杨策闷哼一声,挥动手中羽扇,抵住陈玄宗的一尺断寒澜。

但是冰冷刺骨的刀意刀气,源源不断侵入他体内。

刀锋割裂身体的痛感和冷到麻木的感觉交替呈现,此起彼伏。

饶是杨策计都幽罗咒不停吞噬化解,也感到苦不堪言。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余勇,蚀之力反向朝着陈玄宗狂涌而去,侵蚀陈玄宗的刀意,以攻对攻,缓解自身窘境。

“开!”

但与此同时,陈玄宗低声轻喝。

顿时,杨策体内,无数细密寒气,如同百川归海,聚沙成塔,汇聚在一起,然后轰然爆发!

大寒第六法,冰冻三尺!

1282.七招决胜负(4更!)

隐皇杨策,在这个瞬间,有了身体完全麻痹的感觉。

不仅仅一身仙罡运转不灵,连心神念头,仿佛都陷入静止。

万幸,隐皇杨策行事,未虑胜先虑败,对于自己硬挨一式冰冻三尺,并且造成较重伤势的可能性,提前也有预想。

是以他虽然处于心神空白,仿佛无知无觉的状态,但身上早已备好的一件宝物发挥功效。

强势的阳气烈火精粹在杨策泥丸宫里爆裂开来,使他的心神第一时间从冻封状态里苏醒。

冰火交加之下,隐皇昏头涨脑,只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撕裂。

但快速回过神来的他,全身幽暗光辉收拢,压制自己体内肆虐的冰冷寒气,然后飞快抽身后退。

七刀已过,辰皇陈玄宗额头上裂缝中,顿时有冰蓝魔光若隐若现。

陈玄宗强行镇压自己心神,但仍然补了一刀,斩向隐皇杨策。

虽远不及之前七刀强劲,却也凌厉非凡。

若是杨策还处于被冻封的状态,难免还要挨这一刀。

但他此刻已经恢复,及时缓解自身的僵硬,并毫不迟疑后退,总算险之又险避过陈玄宗这一刀。

可即便如此,杨策此刻身上伤势,也比他预期之中来的严重。

哪怕陈玄宗身体也有不妥,却比他来得要强。

这一战,已经分出胜负。

辰皇陈玄宗胜出!

“冰封千年,不停同癸水之魔角力,虽然不是实际同人动手搏杀,却也让你的刀锋,更加锐利。”杨策玄仙之身,早已不复人间血肉之躯。

但是此刻,肤色也变得极为苍白,仿佛蒙上一层冰霜。

他看着陈玄宗,悠悠长叹。

旁观的燕赵歌目中光彩闪动,连连点头,深感不虚此行。

水曜辰星上尊陈玄宗,隐曜计都上尊杨策,昔年一起并列新昆仑九曜,尽皆是曾经的时代骄子,如今的传说巨擘。

便是大破灭之前的时代,他们这样水平的玄仙皇者,也极为少见。

更别说,这样层次两位皇者之间的对阵,就更是难得。

虽然交手时间并不长,十招以内决出胜负,但双方各展全力,其中凶险,远超旁人想象。

“隐皇陛下看出辰皇陛下因为魔印的事情不耐久战,欲要速战速决,所以本就不打算和辰皇陛下硬拼。”燕赵歌啧啧赞叹:“他刚开始的强攻,是故意的。”

一旁的剑皇越震北言道:“不错,一来先声夺人不至于全面被动,二来压制辰皇陛下的蓄势,使之变得仓促。”

同这一战展现出来的经过有所不同,不论辰皇陈玄宗,还是隐皇杨策,其实本都是最擅长打持久战的人。

并非他们力量雄浑厚重,绵绵无尽,而是因为他们两人,都属于越战越强的类型。

反之,和他们交手的对头,却可能越战越弱。

陈玄宗与人动武,其实比较慢热。

不意味着他开始不强,而是随着他寒冰之气不断继续弥漫,将会越来越强,直到最后攀上顶峰,方才达到自身最强状态。

而他的对手,却因为寒气不断侵蚀不断积累,哪怕不被冰冻三尺引爆,也会受到影响,以至于越来越弱,难以像平时那样尽展自身实力。

杨策的风格,同陈玄宗类似。

一方面,便如同幽明十二法的荒吞之法,隐皇杨策的计都幽罗咒施展开来,蚀之力吸纳吞噬对手的力量,短时间内不断增强杨策本身。

而另一方面,杨策和人动手,遮天掌、计都幽罗咒之外,还有神功秘法蚀魂幽霭。

先前陈玄宗的寒气刀意,便不断受到杨策蚀之力的腐蚀入侵。

受此影响,陈玄宗的身体,也在受到缓慢但每时每刻的侵蚀。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身体与神魂都将越来越衰弱。

所以,同隐皇杨策交手的人,也会越打越弱,甚至到最后输得不明不白。

两个风格完全相同,却又旗鼓相当的对手,正常情况下,他们二位交手,除非某一方出现重大失误,否则怕是会打到天荒地老,比比看谁先饿死。

但陈玄宗有魔印隐患在身,久战之下,封印会发生异动,所以他采取了迥异于自己以往风格的打法。

速战速决,七招定胜负,不是赢就是输。

隐皇若是接下他这七刀不败,他也不用再打下去了,继续打,便宜的是癸水之魔,分心于镇魔,他必败无疑。

而隐皇杨策对此看得同样分明。

他自然不打算跟陈玄宗正面硬拼,拖延就是胜利。

但拖延也要讲究策略。

上来就被动挨打,一切主动拱手相让,那最后的结果怕是想拖延都抵挡不住,只会被陈玄宗彻底压制,最后打垮。

杨策成名多年,生平大小战无数,自然知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所以他一上来就反客为主,反而抢先进攻,而且遮天掌全力出手,霸道无比。

这不仅仅抢占先机,同时也干扰打断陈玄宗蓄势的节奏,不至于让陈玄宗一招接一招连续起势,直到最后登临绝顶势不可挡。

前期交手的进程,全在杨策预料之中,如他所想一般进行。

但是陈玄宗刀意之强,竟然更上一层楼,却超出杨策预期,以至于如意算盘落空,功败垂成。

杨策能接二尺断寒澜全力一击,但当陈玄宗再次折刀一尺后,终于还是攻破杨策的防守。

于是,这一战,水曜胜隐曜!

“不过,如果不是故意隐藏的话,从这一战来看,隐皇倒是不会元天书的样子。”燕赵歌若有所思。

隐皇杨策的目光则扫过陈玄宗、越震北、燕赵歌三人,视线在陈玄宗和越震北身上打了个盘旋,最后叹息着笑道:“罢了,输输赢赢,最终结果还是一样。”

他即便胜过陈玄宗,也只是个人成败。

剑皇先于土曜镇星上尊返回界上界,则在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归来前,杨策自然无法继续安然稳坐泰山。

他摇摇头,身形向后飞退,遁入虚空里,便要消失不见。

辰皇和剑皇都为之皱眉。

但不待他们有所动作,就见从远方的界上界中,突然有宝光飞出,搅乱了这一带的宇宙虚空。

借此掩护,隐皇的身形快速消失。

燕赵歌见状,却没有继续关心隐皇的下落,而是看向界上界。

“那是什么?”

1283.界上界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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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的退路,隐皇显然早有打算。

那宝光搅动虚空,让寰宇为之一定,阻挡了燕赵歌三人的去路。

能有如此功效的宝光,自然惹人注目。

燕赵歌心中隐隐有所猜测,视线看向辰皇。

从母亲雪初晴那里,燕赵歌知道,当年新昆仑九曜齐观开天书,在南极长生大帝和勾陈大帝授意支持下,共同开辟界上界。

当时,曾经借助了一件宝物的力量,方才彻底鼎定界上界这样一方宏大世界。

彼时的新昆仑九曜,虽然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但还都是真仙境界。

破坏容易建设难,即便阅览开天书,齐心协力共同开辟界上界也非易事,需有外力相助。

关于那件宝物,燕赵歌在同荧惑戟闲聊时,荧惑戟也在无意中偶然提及,证实了其存在。

只不过,便连荧惑戟也不知那究竟是何物。

知情者,怕是只有当事人了,剑皇越震北可能也只知道有这么一件宝物,却不明究竟。

果然,燕赵歌探询的目光望向辰皇的时候,剑皇越震北的视线也一起看过来。

辰皇平静答道:“我等当年,是借助了玉清元始天尊祖师的三宝玉如意之力,开辟这界上界之后,最终鼎定这一方天地。”

“原来如此。”燕赵歌以掌扶额。

三宝玉如意,昔年玉清教祖元始天尊的随身至宝之一。

自元始天尊超脱之后,传闻中一直供奉在他的道场玉虚宫。

之后一场大破灭,曾经的昆仑山随寰宇大千一起破碎,玉虚宫不见踪影,玉清嫡传大多凋零,宫中宝物也都没了讯息,不知是被毁了还是失踪了。

如今听闻三宝玉如意的消息,燕赵歌和越震北,心中都思绪浮动。

辰皇陈玄宗可以理解他们的感受。

毕竟大家都可以算是玉清嫡传。

当年刚刚听闻消息的时候,他也像现在的燕赵歌二人一样难以平静。

“如意从何而来,吾亦不知,乃是当年长生、勾陈二位陛下所交托。”陈玄宗言道。

“新昆仑,名副其实啊……”燕赵歌先是感叹一声,然后说道:“是了,十方如意阵……每隔大约百年时间,外道争锋最剧烈的时候,界上界十方至尊都要齐聚昆仑山,布置十方如意阵,稳定界上界对外道的隔绝。”

“这名字果然也不是白起的啊。”

燕赵歌看向陈玄宗问道:“莫非三宝玉如意,眼下就在界上界?”

他这纯粹是好奇。

就算三宝玉如意真的在界上界埋藏,以他们当前的修为境界,也没办法将之取出。

“在界上界的,是一个刻印,三宝玉如意目前如无意外,在勾陈陛下手里。”辰皇摇了摇头。

燕赵歌咧了咧嘴:“这样啊……那刚才是什么情况?”

“杨策这么多年来,大多数时候都隐居昆仑山不出,就是为了镇压稳固刻印。”辰皇陈玄宗言道:“刻印稳固,则可在界上界周围张开无形结界,专门防备外道渗透。”

“杨策对刻印最为了解,想来钻研出些许变化之法,借用了刻印之力。”

“这本是为了有备无患,所幸这些年来,一直没出过乱子。”

陈玄宗静静说道:“不过接下来,多事之秋,却不一定了。”

燕赵歌、越震北都颔首。

不仅仅是燕赵歌母子二人,身为幽明、通明二帝传人的问题。

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惹出天大乱子,仙庭怕是要调动更多力量进行报复。

界上界接下来何去何从,还是未知之数。

“既如此,我等速速返回吧,抓紧时间,等到蒋天君返回,局势怕就要逆转了。”燕赵歌言道。

三人当即一起重返界上界。

蒋慎、杨策二老尽皆不在,如今界上界倒是可以认燕赵歌驰骋。

许多准备工作,他自然要抓紧时间筹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这句话的前提,首先是自己要尽力才行。

…………

隐皇杨策,被迫自界上界遁离。

在虚空中穿梭一阵之后,他的速度渐渐放缓。

辰皇陈玄宗给他造成的伤势,绵延厚重,若是不尽快处理,怕是会一直纠缠下去,最终伤及根本,积重难返。

“陈玄宗还真没荒废时日啊……”杨策笑着摇摇头,存息调养自身。

身处如此境地,除了因为伤势而脸色苍白以外,杨策不见沮丧挫败,又或者惶恐紧张的情绪,反而依旧悠然自得。

他一边调养自身伤势,一边祭起一掌土黄的符纸。

符纸燃烧之后,化作青烟,消失不见。

杨策并不着急,耐心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取出一掌土黄颜色的符纸。

原本空无一物的符纸上,突然渐渐浮现朱红咒文。

看过内容,杨策收起符纸,继续上路。

他不疾不徐,一边疗伤,一边赶路,离开界上界所在的道门宇宙,一路来到无尽的域外虚空。

又行了多日,穿梭重重时空后,杨策在一片虚空里停步,然后再次点燃一张符纸。

接下来,他便盘膝端坐于虚空中,静静调养自身。

这一次,没用他等候太久。

很快,便有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这身影来得全无征兆,没有光华流转,没有力量波动,没有惊天动地。

但他在宇宙中仿佛闲庭信步,转瞬即至。

来人是一老者,从外表看来,约莫五、六十岁年纪,但并不显得苍老,面容严谨,目光却宽厚,仿佛私塾里的教书先生。

正是界上界如此多年以来,最位高权重的传说巨擘。

先前的地皇,如今的中央土德地侯镇星星君。

土曜镇星上尊,蒋慎。

“恭贺道兄成就五气朝元之境,登临天君之位。”杨策见到他,首先打了个稽首,向他道贺。

“杨道友无需客气。”蒋慎语气温和,伸手托住杨策。

一股敦厚温暖之气,入了杨策体内,顿时助他将剩下的寒气清除干净。

“有负道兄所托。”杨策言道。

土曜镇星上尊徐徐摇头:“多事之秋,风起云涌,非一人之责。”

杨策问道:“然则这边关于索道友的事情,处理如何了?”

老者摇头叹道:“一言难尽。”

“这次的事情,已经超出你我掌控范围,一直力图避免的事情,眼见就要成真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84.武神索明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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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蒋慎所言,杨策不禁默然,半晌后问道:“净土那边,不可能没有动作吧?”

如今虽然仙庭和净土两大外道之争的局面趋于和缓不再激烈,但如果一家露出明显破绽,另一家必然会趁虚而入。

“必然会有动作。”蒋慎言道:“但仙庭外道多半已经找好帮手,用以牵制净土。”

“妖族?”杨策神情有些玩味:“总不会是九幽吧?”

“很难讲,老朽还没有收到确切消息。”蒋慎目光有些深远:“但索道友这次闯下的祸事太大,仙庭必然不肯善罢甘休,一直以来勉力维持的脆弱平衡,终究是要被打破了。”

杨策问道:“无量天尊会亲自出手吗?”

蒋慎摇摇头:“他应该不会破例,但是如果长生陛下或者上清无当圣母现身的话,他恐怕会出手。”

“那么,勾陈陛下呢?”杨策问道:“如果长生陛下不现身,勾陈陛下又肯出手的话,便能掌控局面,不给外道介入的机会,由我们自行解决。”

蒋慎脸上浮现忧虑的神情:“勾陈陛下尚没有旨意传达,但外道已经有三大天尊,联袂前来这边。”

他低头叹息一声:“之前三个,最近又添一个,现在光是天君,外道已经有四个死在索道友手上了。”

“四个天君陨落,仙庭外道那边想短时间内填补空缺,怕也没那么轻松。”杨策笑了笑:“莫非想要渡化我等来弥补吗?”

蒋慎没笑:“两个外道天尊围堵,也没堵住索道友,反而被他当面杀人,颜面尽失,不找回这个场子,他们不会罢休,直接介入,几乎已成定局。”

杨策微微挑眉:“两个外道天尊出手都没截住他,还让他当面杀人?”

修为境界越高,则境界与境界之间鸿沟越发难以逾越。

道门三清正宗出身的真仙,面对仙庭外道的玄仙皇者,大多可以周旋,极少数情况甚至可以压制对方,虽无法杀伤,但自己也不会吃亏。

但到了元仙天君层次,面对同境界的外道天君,或许仍有优势,可是面对外道天尊,就难以抵挡了。

就算是外道出身,一方天尊也是震古烁今的传说了。

外道涌现天君层次的大能强者,更多也要看机缘和天资,而天尊层次的强者,同样可遇而不可求。

以杨策的见识背景便听过消息流传。

如今仙庭坐镇的天尊,其实多是原先道门正宗的天君,活过大破灭后,却投身仙庭,最终更进一步,化为外道天尊。

他们本就是青史留名的传奇强者,实力卓绝,更进一步之后就算仍然比不上道门正宗真正的天尊大能,却也不是天尊之下的人可以轻视。

虽然是小道消息流传,但无风不起浪,让杨策来分辨,其中自有几分真实可能。

退一步说,就算是仙庭自己培养敕封的天尊,那也强大至极,非天君可以抗衡。

“索炎龙,如今实力到底达到什么地步了?”杨策饶有兴趣的问道。

蒋慎惋惜摇头,没有说话,一摊手掌,手里多了两截木棍。

杨策看去,发现那两截木头,其实乃是一整根拐杖,从中间断裂开来,变成两截。

仔细打量拐杖外观,杨策皱眉:“感觉和一件宝物比较相似,我没见过那宝物,但是很符合传说中的外观模样……”

“先前,丹殿震动,重现于世。”蒋慎徐徐道来:“老朽在域外虚空,亦有所感,避开外道中人,前往一探究竟。”

杨策目光一闪:“丹殿……是邵君篁邵道友?她当年成功了?”

“距离成功一步之遥,这一次,索道友帮她踏出那最后一步。”蒋慎神色有些复杂,似乎在追忆。

“妖族也有强者介入,领头的,正是昔年天庭神宫里寿星君的那头白鹿。”

听蒋慎这么说,杨策的视线重新落在那断裂的半截拐杖上:“……真是昔年寿星的蟠龙拐杖?竟然毁了……”

他抬头:“索道友干的?”

“不错。”蒋慎肯定了杨策的猜想:“如果不是顾着丹殿的最终情况,后来又有仙庭外道强者赶来,那白鹿怕是也会死在他手上。”

杨策问道:“索炎龙应该还是元仙境界吧?”

蒋慎叹息一声:“是啊。”

“……应该说,武神不愧是武神吗?”杨策笑道:“索明璋不愧是索明璋。”

昔年的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帝号与皇号少有人提及。

除了因为并列九曜,开辟界上界的功绩而被后人传扬金曜太白上尊之号以外,在当时他本人活跃的年代,更多人其实习惯称呼他一个很简单,只有两个字的尊号。

剑神。

这个名号,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而与之类似,还有一个人的名号,也非常简单,却令天下武者叹服。

武神,索明璋!

新昆仑九曜中第一个二气合罡渡过真玄劫成为玄仙的人,第一个五气朝元渡过玄元劫成为元仙的人。

大破灭后道门三清正宗第一个新生的天君。

同境界下战无不胜,所向无敌的武神,战神!

碧游天玄皇高清漩,玄皇之号其实颇犯忌讳,比越震北剑皇之号还要更加惹人注目。

其实,高清漩的皇号,乃是“漩皇”。

在索明璋渡过玄元劫,不复为玄仙之后,方才有其他人尊称高清漩为玄皇。

索明璋昔年为玄仙的时代,才是更无可争议的“玄皇”,玄仙第一,最强皇者。

“是啊,武神不愧是武神。”蒋慎神情充满惋惜:“可惜,太过纵情任性了。”

“龙中之龙,往往都志得意满,却又快意无忌,索道友如此,燕道友的子孙同样如此。”

杨策闻言笑道:“那两父子也确实都是惊才绝艳的旷世之才,尤其是燕赵歌,简直前所未有,虽然还没推开仙门,但如果能一直保持现在的势头,他是唯一一个给我感觉同境界下能胜过索明璋的人。”

“当真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蒋慎摇头:“他到了索道友的修为境界,怕是更加无法无天。”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85.风雨将至(3更)

“有才却不自律,结果只会酿成大祸,害人害己,索明璋便是他的前车之鉴。”土曜镇星上尊蒋慎目光穿梭时空,仿佛望穿宇宙,落向遥远的界上界。

杨策言道:“如今只希望勾陈陛下能果断出手,避免外道介入过深,如此一来,索道友的事情平息,道兄自可拨乱反正。”

没有索明璋插手,如今已经成就元仙天君之位的蒋慎自然具备在界上界鼎定乾坤的能力。

“索道友这次闯下的祸事太大,很可能促使仙庭外道下决心大肆远征我道门宇宙,到时候便是一场大劫数了。”蒋慎目光忧虑:“风雨过后,几多飘零?”

“这一关会是何等结果,老朽看不透,身处其中,唯有尽量挽救了。”

杨策默默点头,沉吟片刻后说道:“不知高道友和凌道友会不会插一手?”

所指,自然是随南极长生大帝一同离开界上界,离开道门宇宙远遁域外虚空的日曜太阳上尊高寒和月曜太阴上尊凌清。

“肯定少不了。”蒋慎这时神色倒是很平静。

他认识高寒、凌清,比认识杨策还要早得多,对那两位和他一样自大破灭幸存的人,了解远比其他人更为深刻。

“那丹殿最终是落入索道友之手?还是说……”杨策问道。

蒋慎言道:“不在索道友手里,外道中人赶来,他忙着应付去了。”

“上清张道友传回的消息,丹殿最终很可能落入燕赵歌父子手中。”

杨策徐徐摇头:“可惜,这或许又要多生一番波折,只希望最后不要被外道得去才好。”

“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必须说,邵道友确实奇才,虽然不似索炎龙一样以武称尊,但有些时候来看,却更为可贵,她陨落,真是可惜。”

蒋慎闻言,没有说话,目光幽静。

他的眼前,仿佛重现一个身影。

那个气质高华,慵懒中透着几分霸道强势,随意中透着几分坚定刚毅的美丽女子。

曾经,她称呼他为蒋师,他也认为她是最才华横溢的晚辈与忘年之交。

但最后,终究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

漫长岁月流逝,数千年不见,再知道确切消息时,却已经是对方的死讯。

而现在,自己还要跟她的传人见个高下。

蒋慎目光轻轻波动,然后恢复平静。

“不过,邵道友陨落,索道友竟然暴怒如斯,我之前真的没有料到。”杨策这时说道。

蒋慎徐徐说道:“他们两人昔年曾为道侣,只是志向不合,后来分开了。”

杨策微微侧了一下脑袋:“那如今邵道友陨落,索道友莫不是要改弦更张?”

“不无可能。”蒋慎言道:“所以他并不仅仅是为君篁报仇,这一劫过去之后,可能才只是一个开始,他的立场有可能不再中立,而是转为偏向长生陛下和高道友他们。”

杨策摇头:“真不是个好消息。”

“之前,他已经再次从仙庭外道的包围圈中杀出,现在可能重返界上界了。”蒋慎说着,迈步前行:“我们也要尽快回去了。”

杨策同他一起上路,边走边问道:“陈道友脱困而出的消息,道兄已经知道了?”

“听说过了,陈道友会帮燕道友的子孙,也是意料中事。”蒋慎叹惋说道:“可惜他不能顾全大局,困于私情囹圄,一如当年。”

老者穿越重重虚空,留下叹息。

“风雨将至,已然近在眼前了。”

隐皇杨策颔首:“是啊。”

两道身影化作流光,消失在茫茫域外虚空里,向道门宇宙行去。

…………

妖族宇宙,辰山星海。

茫茫宇域之中,一方宏大世界,周连诸天,广结寰宇。

道道霞光与云气,在宇宙四方盘旋流转,烘托得这里恍若仙境。

世界之外,宇宙虚空中,一道黑风穿梭,来到这方宏大世界,落入其中。

黑风虽然流露血腥邪厉之意,但是到了这方世界,也为之收敛。

入了世界,自有人接引他。

世界中,仙山座座,灵气四溢,黑色的龙卷风来到其中一座仙山上,入了一间洞府。

洞府里已经有人在那里等他,见面便笑道:“你不是已经领了旨意,该离开辰山星海了吗?”

“马上就动身出发。”黑风散去,露出一个身影,熟门熟路的朝地上蒲团一坐:“走之前,有件事说与你知。”

洞府主人笑道:“何事要你特意跑一趟?”

“那头老白鹿差点死了,寿星的蟠龙拐杖折了,他自己侥幸逃回性命。”黑风大妖言道。

“哦?谁干的?”洞府主人似乎并不如何在意,随口问道。

黑风大妖言道:“昔年天庭神宫里储存灵丹妙药的天苏殿,经过大破灭并未损毁,仍然健在,那老白鹿得了线索寻过去,结果吃了一个大亏。”

“天苏殿还在?”洞府主人来了些兴趣:“结果呢?”

“结果?那老白鹿差点被人打死当场,哪里还顾得上天苏殿?”黑风大妖嗤之以鼻:“打跑他的人,乃是三清正宗嫡传。”

洞府主人惋惜着说道:“那头老鹿还不如被人打死算了,贪心不足想要独吞却不看看自己的斤两,结果白白便宜了别人。”

他看向那黑风大妖:“你莫不是想要往道门宇宙那边走一趟,跟三清嫡传争夺天苏殿吧?你身上可担着差事呢。”

“所以来寻你,看看你可愿出手?”黑风大妖言道:“事成之后,莫要忘了分润我一些好处便是。”

洞府主人很认真的考虑一下后说道:“且等等看吧,现在出手,等若帮了那仙庭一把,于陛下和我等的大计不利,倒是事成之后,可以找找机会。”

“你太多瞻前顾后。”黑风大妖哂然。

洞府主人淡淡笑道:“这么多年都等了,何必急在一时,倒是你,这次身负重任,可莫要漫不经心,到头来耽误大事。”

黑风大妖嘿然道:“大事肯定不会耽误,不过些许小节,疏**也没什么,婆娑净土的秃驴们顺风顺水惯了,如今太过飘飘然,让他们受点教训也没什么。”

“总之,莫要误了正事,我可不想再等成千上万年。”洞府主人漠然说道。

“我也不想,我们已经等得太久了。”黑风大妖站起身来,重新化作黑龙卷风,出了洞府仙山,出了这一方仙境般的世界,一路远行,离开妖族繁衍生息的这一片辰山星海。

1286.规则的漏洞

隐皇杨策远遁离开,燕赵歌等人重返界上界。【】

在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和隐皇联袂返回以前,理论上来说,燕赵歌倒是能在界上界为所欲为了。

不过燕赵歌没那么多闲工夫。

如今可还不是刀兵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

恰恰相反,山雨欲来风满楼,正是风暴即将来临的前夜。

乾帝一直没回虚来峰,曾经悄悄返回乾华峰一趟的地公子陈坤华,立即第一时间遁走离开。

西方至尊郎青,更是索性躲了出去,也离开界上界。

唯有森罗大帝厉军,欲做最后努力,前来面见辰皇和剑皇,最后忧心忡忡的离开。

界上界高层强者之间,消息灵通,气氛都前所未有的压抑。

中下层武者层面,气氛倒没有那么凝重,大家更关心的事情,反倒是天机阁近来动作多多,展现出一种盛况。

在许多人无知无觉中,燕赵歌同母亲雪初晴配合,走过众多山山水水,雕刻无形印记,一步一步着手完善自己的计划。

“公子,烛阳大帝死在你手里了呀?”阿虎一边为燕赵歌研磨朱砂,一边好奇的问道。

“准确说来,他是被我擒拿镇压,然后死于荧惑戟前辈的锋锐之下。”燕赵歌手里捻着符笔,笔尖沾了沾朱砂,然后在一张紫色的符纸上书写符文,一边写一边随口答道。

“黑衣锦帝也是同样的情况。”燕赵歌飞快写下一个又一个符文:“其他六个界上界以外的对手,虽然是真仙大帝,但是实力较弱,可以算是死在我手上。”

特意避讳无量天尊之名和仙庭的详细情况后,一些简单的事情经过还是可以简单同广乘山的人聊聊,让他们也大致心中有数,知道敌人可能是怎样的层次。

“我擒住他们,然后利用他们彼此的攻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让他们互殴而死。”燕赵歌写下最后一笔,上下打量后,满意的点点头:“嗯,严格的讲,仍然不能算我亲手所杀吧?”

阿虎扼腕叹息:“那太可惜了,公子,这世上还从来没有过单独一人,赤手空拳,武圣斩仙呢。”

“是啊……”燕赵歌微微仰头望天,出了一会儿神之后,悠悠笑道:“不过,也未必全无可能。”

阿虎眼睛一亮:“公子?”

燕赵歌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天地大道规则,便是方圆规矩,不超脱,就必然要按照这规矩来。”

“规矩始终在那里,大家都要遵守,不过,或许有希望尝试钻一钻规矩的漏洞。”

“现在还只是一个设想,能否成功要试验过才知道。”

燕赵歌一边说着,一边祭起写满朱红纹路的紫符。

符纸自行燃烧,化作青烟,盘旋于半空中不散,然后没入下方界上界的土地里,消失不见。

“但需要我先凑齐玉清后天六书,本来还准备打劫西方魭天境的丽农山和中央钧天境昆仑山里乾华峰呢,不过现在无需那么麻烦,辰皇陛下和火曜荧惑上尊那里就可以凑齐全了。”

燕赵歌说着,继续上路,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阿虎跟在他身后:“公子,俺觉得,你去丽农山和乾华峰打劫一趟,也并不怎么麻烦。”

“去一趟自然不麻烦,但是郎西方和陈坤华溜得够早,有价值的东西肯定都先暂时卷走了。”燕赵歌耸了耸肩:“费时间去找他们,未免不值得,有更紧要的事情需要做。”

能笑到最后,才能笑得最好。

眼下虽然能在界上界为所欲为,但双方还没真正分胜负见分晓呢。

燕赵歌朱笔紫符题字,走遍界上界山山水水。

他的所作所为,同雪初晴布置方纬之阵的过程结合在一起,虚虚实实,也不担心被人因为行踪而推测出计划。

又走了几个地方,符文书写镌刻于无形之后,燕赵歌接到了一个消息。

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回来了。

同母亲雪初晴汇合后,燕赵歌问道:“您可要同去?”

“自然要去。”雪初晴悠悠轻叹:“太师祖她老人家所化之苍华神树,不是与火曜荧惑上尊同行吗?”

时隔数千年后,火曜荧惑上尊重返界上界。

当燕赵歌母子抵达昆仑山之后,就见群山之上,一个留着短寸发的青年男子,静静站在半空中,低头俯瞰,静默不语。

短发男子身旁,站着两个人,正是辰皇与剑皇。

“索前辈,辰皇陛下,越师伯。”燕赵歌二人上前同他们见礼。

辰皇和剑皇都微微颔首,索明璋同样转头看过来:“两位小友不必多礼。”

他神色平静,气息安然,不见当初域外虚空丹殿里来袭时那般惊天动地势不可挡,仿若魔神降世。

“不知那头白鹿精如何了?”见过礼后,燕赵歌好奇的问道。

索明璋言道:“他凭昔年寿星君的拐杖挡了我一击,然后跑了。”

其中详情,他没有细讲,转而说道:“倒是外道,之后来了不少人,被我甩脱,不会善罢甘休,稍后可能便会来道门宇宙,来界上界。”

燕赵歌缓缓点头。

如今的局面,果然已经扩大化到了无人能掌控的地步,整个道门宇宙,将迎来一场劫数。

而劫数是大是小,如何化解,会有怎样后果,殊难预料。

“解决蒋慎可能带给你们的麻烦之后,我会自行离开。”索明璋看着眼前界上界的广阔天地,说道:“但届时外道或许仍会有少数人留下,继续针对你们。”

剑皇、辰皇神色不变,燕赵歌则说道:“有些筹谋应对,只是不知时间是否来得及。”

索明璋颔首,然后说道:“我想带君篁,去那丹殿看看。”

“请随我来。”燕赵歌带着雪初晴,身形当先上升,破开天地界域,来到界上界之外的虚空中。

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和辰皇陈玄宗紧随其后,剑皇越震北之前已经到过丹殿,此刻留在界上界坐镇。

仿佛天上神宫的白玉大殿,在紫云金辉烘托下,于虚空中现出形体。

殿门打开,众人落入其中。

索明璋环顾大殿内外,微微出神。

“君篁,我们到了。”

他手掌轻轻摊开,光华从掌心放出,一株灵树从中生出,迎风见长,瞬间化作参天巨木。

高大的灵树立在丹殿中,苍碧枝叶摇曳,朵朵白花盛开,无风自动,大殿内仿佛有风铃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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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7.造化刀的进步

(PS:这是补昨天的第二更。)

挺拔笔直的苍华树,屹立在丹殿内的宇宙虚空中,倾覆宇宙,洞贯虚空。

见到这株苍华树,雪初晴徐徐拜倒:“弟子雪初晴,拜见太师祖。”

燕赵歌望着高大灵树,同样躬身一礼。

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和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夫妇一样,以他们境界修为的寿数而言,陨落时的年纪,都可以算是英年早逝了。

也正是因为无数像他们一样的先辈牺牲,才有道门三清正宗如今重新复兴的希望。

作为后来人,都是受益者。

高大的苍华神树在殿内宇宙里枝叶轻摇,无风自动。

索明璋仰首看着这株灵树,久久不语。

燕赵歌、雪初晴起身后,也都沉默。

辰皇陈玄宗向着灵树拱了拱手,唯有一声轻叹。

“听闻燕星棠和狄清涟当年,联手创立一门全新的旷世绝学,最后由令尊继承?”

良久之后,索明璋首先打破了沉默,转头看向燕赵歌问道。

燕赵歌知道多半是荧惑戟告知索明璋,不过荧惑戟显然也不清楚详情,于是答道:“确切说来,先祖和先祖母并未真正完成这门绝学,乃是其后与家父同生共养,一起在太易华云中孕育两千多年后,完成最初的框架,然后一起现世。”

“之后,随着家父习武,自身境界不断提升的过程中,参研天地道理,这门绝学的力量已经由最初的雏形,到现在初成气候。”

“不过,要真正完善,还有路途要走,随家父一起进步。”

对索明璋,燕赵歌没有隐瞒,详细道来。

“开天书和诛仙剑经一首一尾呼应,经太易调和,空出首尾之间,生出无限变化,犹如造化之变迁,大势前行,不可阻挡。”索明璋微微颔首:“倒有些像是同我反着来……”

“燕星棠、狄清涟两位道友昔年的设想成真,可喜可贺。”

“可惜如今无法同他们亲自探讨。”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令尊现在何方,能否让我看看这门绝学?”

这话说出口,未免有些轻慢。

哪怕索明璋修为和辈分远胜燕赵歌父子,甚至实力也胜过当年的燕星棠夫妇,但类似要求也显得极为无礼。

不过,索明璋神色并无傲慢之态,反而相当郑重。

“令先祖初有此设想时,同我有过交流,他当时的一些思路,或许于令尊有益。”

昔年新昆仑九曜,索明璋同燕星棠关系平平,谈不上至交。

但双方皆是旷世之才,索明璋尤其酷爱钻研武学道理,同燕星棠也有不少交流。

燕星棠夫妇关于造化刀最初的构想,九曜之中除了至交好友陈玄宗以外,便只得索明璋知悉一二。

他虽然还没有亲眼看过燕狄与人交手,但听荧惑戟提过几句传闻后,与昔年所知道的事情印证,已能猜出大概。

如今见到造化刀这门绝学终于从构想变成现实,索明璋也感到喜悦。

只可惜当初提出构想的故交,早作古千年。

另外一边,辰皇陈玄宗平静立在那里,不言不语,但是似乎也有些神游天外的模样。

新昆仑九曜中,他们两人都是性格孤僻之辈。

索明璋只同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私下来往得多,与其他人大多只限于交流切磋武道。

而陈玄宗在九曜中的挚交,也只得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一人。

陈玄宗回过神来后,看了看索明璋,点头说道:“索道友昔年自开道路修行,在这方面走得比吾等都更深入,与星棠夫妇的探索尝试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以星棠当年亦寻索道友参详交流。”

似燕星棠的玉虚开天剑,陈玄宗的玄凛神刀,蒋慎的戊己破天捶,杨策的计都幽罗咒等武学,都是他们结合自身修行多种绝学,在大道基础上自出机杼,推陈出新。

玉虚开天剑蕴生开天之风,玄凛神刀蕴生开天之水,戊己破天捶蕴生开天之土,计都幽罗咒演化开天之前无光无暗之鸿蒙等等力量意境,看似只走单一方向,但都有其他武学已经融入其中,已经不单单是玉清开天书的变化衍生。

所以诸般武学,都自有妙用,并不逊色纯粹修练开天书的武者。

当然,这里是指他们当前境界。

继续向上,道路还需不断开辟扩展,需要探寻求索,始终都不能停歇。

而不似开天书,但元始天尊祖师嫡传大道,直指极为高深的境界,只看修炼者参悟领会多少罢了。

陈玄宗等人当然也可以只修练开天书。

但人修道习武,达到一定高度之后,揣摩天地道理,同一门绝学,不同人学来,结果可能天差地远。

师法前人,贴合自身,道路方才能走得顺遂。

不过,这道路究竟能走到怎样的高度,同样也因人而异。

有些人的道路可以一直向上攀登,有些人则可能步履维艰。

大破灭前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武道盛世,无数精妙武学一起涌现,便是由此而来。

燕赵歌对此自然清楚,不过辰皇所言,让他听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陈玄宗等人的独门绝学,包括燕星棠的玉虚开天剑在内,虽然已经不是开天书的衍生和从属,某些道理意境上的细微精妙变化之处,甚至还比开天书本身更为深入透彻。

但这些绝学本身,仍然同开天书,同陈玄宗等人修习的其他武学,有深刻联系。

可这其中,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燕星棠同狄清涟夫妇一同联手创造,最后由燕狄彻底奠定雏形的造化刀!

这门武学的力量意境,其实已经同开天书不同,甚至不同用玉清嫡传武学来加以界定。

自然,也不统属于上清绝学。

可以说,仍然是道门正宗,但却别开生面。

而辰皇方才话里意思,索明璋修道练武,似乎也如这般另起炉灶。

“先谢过索前辈盛情,不过我还需问过家父本人的意见。”燕赵歌拱了拱手,心念动处,众人身处的宇宙虚空,便即变化。

然后,一扇光门出现在众人面前,光门打开后,里面自有一方天地。

这是丹殿内一间丹室,燕狄正身处其中闭关静修。

并非闭死关,所以燕赵歌也不怕打扰自家老爹。

知晓索明璋来意之后,燕狄并没有拒绝:“谢过索前辈。”

且不说索明璋盛情相助,单只造化刀本身的特性,便无法外传,哪怕索明璋这样的人物,也只能领略,难以参悟。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造化刀的一个局限。

或者说,是这门旷世绝学尚未彻底完成的变相证明。

而在燕狄出刀之后,索明璋少见的笑了起来:“燕星棠、狄清涟有子孙如此,当真是不枉了。”

1288.北方故人归?

“你刀势已经初见气象,始终坚持只进不退是正确的,很多武学或许都要讲究进退随心,正反相合,顺逆自如,但那对你来说,是邪道。”

“天地大势本就是滚滚一直向前,陷入逆势而为的困境之人,该是你的对手,而不是你自己。”

“于你而言,当下的问题是,大的框架已经立好,但是太空洞,有待完善。”

并非要填充细节变化,而是由虚转实,让虚无的意境,可以同这真正的造化世界印证贴合,从此才能从半空落下,脚踏实地。

“难能可贵的是,你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不用我再多言了。”索明璋看着燕狄,目光中颇多赞许。

燕狄平静说道:“大势前行,造化变迁中,也有新旧之分,除旧迎新,破而后立,同样是这天地间的大势。”

他五指并立如刀,平静的向前轻轻一劈:“我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纪元更替,但那是确实存在的,并不仅仅只是青史典籍对时代进行划分的概念而已。”

“不错,思路正确。”索明璋颔首说道:“燕星棠、狄清涟后继有人,你们共同创造的这门绝学,一直走下去,必将是不世之功。”

他眉宇间少见的流露出喜悦之色,笑道:“能见这样一门绝学现世,着实快意,稍舒心中郁结。”

燕狄言道:“前辈过奖,前路漫漫,荆棘密布,吾当求索,尽己所能,但绝不会裹足不前。”

索明璋点点头,然后又转头看向燕赵歌:“你是走三清同修一体的路子?”

“索前辈慧眼如炬。”燕赵歌微微一笑,没有否认。

索明璋同样一笑:“好样的。”

他又上下打量燕赵歌片刻后说道:“如果有玉清无极天书或者上清混灭元经,你的道路会好走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其中艰险,仍然难比登天。”

“这既是一个人尝试去同时走三条老路,却也是一条全新的道路。”

燕赵歌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但神色泰然:“我会时刻鞭策自己。”

“真期待未来能看见你不断前进的姿态,看见世间大道更多不同的景象。”索明璋背负双手,向丹殿外走去:“苍华神树,暂时寄留在这殿内,还请你们代为照顾。”

燕赵歌、燕狄和雪初晴一家人面面相觑,雪初晴答道:“太师祖遗蜕留于此,弟子必尽心竭力。”

“如此甚好。”索明璋出了丹殿,屹立在宇宙虚空中。

他回首望去,看着在虚空里漂流,时隐时现的丹殿,看着远方的界上界天地疆域,目光悠远而又平和。

高大的短发男子盘膝坐于宇宙间,双目闭合,静心等待。

等待风雨最终来临。

丹殿中,燕狄看向燕赵歌:“即日起,我闭死关。”

燕赵歌点头:“外间我会照料,界上界那边的准备,还需要一些时间。”

“如果外道的人先来,哪怕火曜荧惑上尊将对方引走,本身也等于被对手牵制,接下来土曜镇星上尊怕是势不可挡。”

辰皇静静说道:“蒋道兄如无意外,会尽量赶在外道中人之前返回界上界。”

燕赵歌摊了摊手掌:“我反而希望土曜镇星上尊晚到,否则的话,就要担心勾陈陛下的动静了。”

众人闻言,都为之沉默。

燕赵歌沉思着说道:“这次的局势混乱的很,要掺和一手的人,怕是很多。”

“之前还不敢说一定猜对,但在看了娘亲基本布置完成的方纬之阵……嗯,经过日曜太阳上尊高寒指点过的方纬之阵后,我可以肯定,之前的猜测,错不了。”燕赵歌手指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

“当然,猜对归猜对,到头来谁能掌控局势,现在没人说得准。”

燕狄闻言,缓缓点头:“大方向上不错就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世间少有十拿九稳的事情。”

“是啊。”燕赵歌眯缝了一下眼睛。

辞别了留在丹殿的燕狄和雪初晴,燕赵歌同辰皇一起返回界上界。

…………

与此同时的界上界。

北方玄天境,极北之地。

虚空之中,有界域通道连接域外幽垠之地,不断发生动荡。

北方至尊这些年来,深居简出。

对于广乘山、玉京岩、碧霄峰,同麒麟崖、逸仙谷之间的争端,保持沉默,不过问,不参与。

天机阁的令牌,北方至尊门下的云阁山玄留观同样也有。

对于门人同天机阁打交道的事情,北方至尊的态度更像是默许,但他本人并不接触。

大多数时候,北方至尊甚至不在玄留观山门常驻,而是移驾极北之地,默默留心这里的空间界域动向,警惕域外幽垠之地的变化和侵蚀。

燕赵歌和罗帝当初请托他帮忙留心封云笙的消息,他应承下来,但除此之外的事情,并无多少联系。

老者站在风雪中,目视远方天际,就见一道道黑线时隐时现。

他心神微动,感觉到了什么,目光凝聚。

“这感觉……不似大魔,却似人?”北方至尊思索片刻之后,首先取出一枚玉符捏碎。

然后,以他自身为中心,道道霞光弥漫开来,笼罩整个极北之地辽阔冻土冰原。

霞光所照之处,虚空缝隙都隐隐趋于静止。

这并非完全是北方至尊自己的修为实力,而是界上界本身的界域禁制,开始发挥功效。

北方玄天境一带的禁制,对九幽之魔尤其敏感,专为警惕这里可能相通的幽垠之地。

少顷,有人靠近的感觉更加明显。

但北方至尊也感觉越发熟悉。

“这是……她自己回来了?”老者有些诧异,眉头紧蹙:“却也有可能,已经是……暗曜罗睺上尊吗?”

很快,一股强大的意念传递过来:“广乘弟子封云笙,见过北方至尊。”

北方至尊稍微沉默之后,方才说道:“是封小友,还是暗曜罗睺上尊?”

“现在还是晚辈。”对方坦然答道:“不过,一天中至少有三成时间,是暗曜罗睺上尊主导。”

北方至尊言道:“剑皇陛下很快便到,你若不介意,且先等候片刻如何?老朽正好通知你的同门,他们得知你安然归来,必然喜悦不尽。”

他却不是真的担心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而是防止大魔变化,趁虚而入。

1289.悄无声息的陨落

在说话的同时,北方至尊也在默默卜算来人的根底。

封云笙失踪前的修为境界较低,北方至尊想要推算她,并不难。

但考虑到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的关系,这次推算未必准确。

同时,燕赵歌和罗帝当年返回界上界后,曾经同北方至尊提过,简瞬华欲借封云笙重生的同时,更在暗中打九幽里大魔的主意,想要趁机一并攫取大魔的权柄威仪。

如果简瞬华借封云笙重生,那她其实要从封云笙的修为境界开始重新起步。

虽然轻车熟路,提升速度会极快,但是终究还需要时间积累磨砺。

可若是牵扯九幽中顶尖的邪魔,那情况就难讲了。

神魔灌顶,可以说是短时间内让人大幅度提升见效最快的方法,甚至远超七轨枢仪,厚灵聚元法等秘法。

因为某种角度来说,那其实不是助人修练的法仪,而是九幽大魔解体重生之法。

是让本已入灭的最顶尖大魔,重降尘世的法门。

重生,而非转生。

所以在渡过短暂的虚弱期与成长期之后,将飞快重归昔日巅峰之时。

放在人身上,别说一日千里了,一日万里都不足以形容其境界飞涨的速度。

昔年庚金之魔以殷十阳为凭体化作剑魔重生于世,癸水之魔以楚桓为凭体化作冰魔重生于世,都是在刚刚重生不久,便分别被燕星棠和陈玄宗重新击杀。

两大魔都还处于自身虚弱期,实力虽然开始飞涨,但就差那么关键的一点时间,以至于再次陨灭。

其实只要多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就可以很快进步,重回巅峰。

燕赵歌的一个看法,北方至尊非常同意。

似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那般心高气傲的人物,她看上的机缘,必然不是普通大魔可比。

以简瞬华当时清静玄仙的修为境界,怕是最少要相当于道门天君层次的目标,才能入得她眼。

甚至,还有可能更高!

这样的情况下,如果给她成功,那么结果就是经历神魔灌顶力量飞涨,本人却没有入魔。

如此一来,当前封云笙,又或者说简瞬华的修为实力就很难说了。

反过来,如果她们入魔,那在实力增长上,其实也是相同结果。

至少,北方至尊此刻感觉,对方虽然没有敌意,但一身实力,极为强悍,至少已经推开仙门!

若非界上界自身的界域之力针对九幽邪魔形成禁制,单凭北方至尊他一人,是无法将对方拒之门外的。

“修为境界很高,看不清,看不透,但好在仍能看见少许过往,她没有故意遮蔽自身的天机……”北方至尊快速推演。

既如此,至少应该不是九幽大魔假扮。

界上界北方玄天境针对九幽之魔的界域之力,没有明显排斥对方,也证明这一点。

现在需要忧心者,还是暗曜罗睺上尊算计大魔,有没有被对方反算。

尤其还要警惕,后面是不是有邪魔潜伏,意图利用封云笙叫开“门”的机会趁虚而入。

所以北方至尊仍然谨慎,没有打开结界。

至少,等剑皇,甚至于辰皇、燕赵歌他们来此,风险会低很多。

虽然不介入如今界上界的风风雨雨,但北方至尊对如今风雨欲来的局势,心知肚明。

这种时候,更容易被人趁乱捡便宜。

方才刚刚察觉异状,他就已经第一时间先捏碎玉符,联系剑皇越震北,想来很快就会抵达。

“贵派同门知道你回来,必然喜悦,老朽这便通知他们这喜讯。”北方至尊言道。

“如此,谢过前辈。”女子的声音彬彬有礼。

北方至尊却瞬间汗毛倒竖!

因为,这个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同一时间,北方至尊发现,他的身形已经无法动弹。

一个女子,站在他背后,双足踩在他的影子上。

这女子,生得正是封云笙的容貌。

她视线环顾四周冰天雪地:“这就是如今勾陈居于幕后掌握的世界吗?很不错的地方,真想彻底占有这里啊。”

女子微微一笑:“从这里出来的那个小家伙,很出色,但还是被我抓住破绽,借助她的机关,反而让我可以悄无声息进入你们这一方世界。”

虽然只能用于单独一人。

“当然,也得益于勾陈他们如今正彼此牵制,无暇分心警惕我了。”

北方至尊心胆俱寒。

从对方的口气,他可以听出,这绝不是封云笙,又或者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

这是九幽里最顶尖的大魔,古魔!

“那个小家伙,心心念念回到这里,我就索性在这里等她自投罗网好了。”女子来到北方至尊正面。

老者背后的影子,这时竟然完全违背自然规律,随着那女子的脚步,一起转了半圈,来到老者正面。

“我要是闹出动静太大,难免又惊动了勾陈他们。”女子笑道:“你是个不错的掩饰。”

正说着,她的外观模样已经改变,性别声音同样变化。

只是瞬间,北方至尊就见面前出现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正是他自己的模样。

两人面对面站着,连他本人也分不出真假差别。

“不是仿杀玉,不是解形丹,不用杀人,也不会只能变一人……”

北方至尊这一刻,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正在湮灭。

瞬间,仿佛回光返照般,他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

“推算她,并不是因为修为实力差距过大而看不见景象,而是看到她想让我看到的假象……”

这说明,双方实力差距,比预想中还要更大。

往一个人脑海中填入虚假记忆却还让对方懵懂无知,以为那是真实,这样做的难度自然远远超过单纯只让对方失忆。

“如此精擅变化,连我真元运转,都变得惟妙惟肖……”

“可他竟能潜入道门宇宙,潜入界上界?!”

“是了,暗曜罗睺上尊本来为其自身暗中布置的机关,却便宜了他,以至于引狼入室!”北方至尊木立原地,原本浑浊的双目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但又立马熄灭。

他对面,和他一般模样的老者诡异笑着,竖起一根食指,挡在自己唇前:“嘘……”

1290.土曜镇星上尊归来

以北方至尊为中心,道道霞光仍然笼罩天地,对当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全无所觉。

但老者的神魂,已经完全泯灭。

他的身体,则向下沉去。

脚下的阴影,这时仿佛变作无底的深渊沼泽,将他身形吞噬,再不见踪影。

而那一道道霞光,则转移到冒充者身上,并无反常之处。

“只能维持现状,却无法驾驭。”冒充者悠然一笑:“不过,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他静静站在原地,周围天地间的道道霞光,则渐渐消失隐逸,重归无形,眼前世界再次变回冰天雪地的模样。

少顷,一道剑光划过天际,瞬息之间来到这“北方至尊”面前。

来人高冠古服,神情肃穆,正是剑皇越震北。

“域外幽垠之地有异动?”越震北目光扫视周围,天地间的道道霞光再次涌现。

“北方至尊”依足礼数,毫无异状向越震北行礼,并答道:“有大魔变化模样,化作广乘山封小友的样子,企图骗开结界,闯入我界上界,最终行踪败露,退去离开。”

“广乘山封小友?”剑皇越震北目光一凝。

“北方至尊”颔首:“是,老朽怀疑,对方可能在九幽中接触过封小友,或者说,接触过暗曜罗睺上尊。”

“老朽也向打探封小友下落,但是又不敢放对方进入界上界,本有意拖住她,等剑皇陛下您赶来之后设法擒拿,但对方也警醒,察觉老朽已经识破她之后,便飞速退走。”

越震北打量眼前天地中弥漫的霞光,言道:“事关九幽,谨慎为上,你的做法和判断并无过错。”

他转头看向“北方至尊”:“接下来,这里还要麻烦你多多看顾,不论其他方面事态如何,有关九幽,始终不要松懈。”

“谨遵剑皇陛下谕旨。”对方平静答道。

看着剑光远去离开,“北方至尊”微微一笑:“勾陈的这方世界里,还真出了不少杰出后生啊。”

他闭上眼睛,细细感知片刻后,笑意越来越盛。

“哈哈,不止癸水在这里,连戊土也在,这次过来,果然不虚此行,不过,还是先把自家的后院打扫干净再说吧。”

老者仿佛像往常一样盘膝坐于雪地之上,静静看向远方那一道道忽隐忽现的界域缝隙。

“好啦,小家伙,快点回来吧。”他嘴角浮现诡异笑容:“你的师门马上就要遭逢大难了,正需要你赶回来共赴危难啊。”

…………

昆仑山中,燕赵歌同辰皇此刻一起身处隐皇杨策昔日的洞府逸仙谷内。

“果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啊。”细细将这里打扫检查一遍后,燕赵歌咂摸了一下嘴唇,倒也并不失望。

这时,北方有剑光飞来,落地之后显化剑皇的模样。

“越师伯?”燕赵歌和辰皇的视线一起看过去。

剑皇摇摇头:“有大魔化作人形,意图潜入界上界,关北方没有受骗,那大魔不等我到,已经自行离去。”

既然是没着落的事情,他也就自然不提大魔可能化作封云笙模样,平白让燕赵歌挂心。

“九幽也是蠢蠢欲动啊。”燕赵歌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只是不知他们是自行其是,还是与别人达成交易。”

虽然自古以来,九幽便是人间公敌,同九幽合作,无疑引狼入室,与虎谋皮。

但九幽大魔并非全无理智,一味狂躁嗜杀之辈。

有些时候,他们也会与人进行利益交换,来达到自身其他目的,而并非一味的贪婪侵蚀。

当然,前提是合作者足够强,否则只会被大魔吃的连渣都不剩。

想到九幽,燕赵歌就有些犯愁。

时至今日,九幽魔域,自己都已经亲自跑过好几趟了,可是却仍然没有封云笙的下落。

细思起来,距离两人当初分别,其实已经不少年头过去。

时至如今,谪仙燕赵歌之名几乎可以说是震动整个道门宇宙,不仅界上界,连碧游天也广为传扬。

盯着他姻缘道侣位置的迷妹,怕是可以绕昆仑山一周。

外面或明或暗提亲的人都有无数,更别说广乘山自家内部一众神魂颠倒的女弟子。

不过燕赵歌始终孑然一身。

倒不是他对男女之事无所求。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才是人之常情。

不过,在燕赵歌的观念中,爱情的核心属性,或者说第一属性,是独占,然后才是其他。

对人对己而言都是如此,男对女,女对男,也都一样。

独占,并不等于专一。

只是,在他渴望独占对方的同时,如果感情浓厚深刻到了一定程度,他愿意满足对方也渴望独占他的想法。

所以他一直在寻找和等待封云笙。

都说小别胜新婚,但如此长久分离,一般来说,感情怕是早就变淡了。

所剩者,可能唯有一种执念。

一种一定要见到对方,一定要这感情有个交代有个结果的执念。

似燕狄、雪初晴一般恩爱如故,反倒是少数。

而燕赵歌细细思及,则发现自己心中,封云笙音容笑貌始终栩栩如生,扣动心弦。

在这方面,他倒是同燕狄很像。

不过,见面之后,他首先要好好教育一番这个让自己几乎要变成望妻石的跑路媳妇。

“我这是不是神经太大条的表现?”燕赵歌苦中作乐的想道:“等等,我好像忽略了什么……”

“噫,想起来了。”他嘴角微微抽搐:“神魔灌顶……到头来最后别是我振作夫纲不成,却反被家暴吧?”

“这里可有发现?”越震北问道,打断了燕赵歌的胡思乱想。

燕赵歌端正了神色,视线环顾四周:“隐皇陛下清理的很干净,也算意料中事。”

“不过这一次重新周游界上界,让我更肯定之前的一个想法。”他轻声说道:“日曜太阳上尊高寒,这次有可能浑水摸鱼。”

“虽然还看不太明白,但是除了家母的方纬之阵外,日曜太阳上尊似乎还有别的布置,所有的一切,都在静待时机。”

毕竟,他是希望能借助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的传人,将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引回界上界。

如今索明璋果然回来了,这一次即将到来的界上界大乱,或者就是高寒一直在等待的时机。

接下来的时间里,燕赵歌一边筹谋自己的布置,一边研习从索明璋、陈玄宗那里得到的虚空天书与如意天书。

直到某一刻,消息传来。

土曜镇星上尊蒋慎,终于重返界上界。

1291.道路之争

当从辰皇陈玄宗口中听闻土曜镇星上尊蒋慎终于重返界上界的消息时,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气:“要开始了。”

他最后检查一遍自己的诸番布置,盘算妥当:“还是仓促了一些。”

如果能再有些时间,自然最好。

不过那显然是太过理想化的事情,对手没可能按照自己心意等候。

燕赵歌心思淡定,将该安排的事情做好准备后,向辰皇说道:“这里有劳陛下了。”

“吾当尽心。”辰皇陈玄宗同样神色平和,淡淡点头。

燕赵歌便即离开界上界,来到天地界域之外的宇宙虚空中。

他本尊前往隐匿行踪的丹殿,而北冥分身,则朝着另一个方向行去。

此刻,在界上界以外的宇宙里,就见一个人影,静静盘膝而坐。

虽然相隔重重虚空,无尽距离,但那个短发男子的身影,却让这宇宙间所有人不论离他远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其人所在之处,仿佛宇宙中心,又似乎无处不在,无所不至。

那正是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

而在他面前,则立着一个外观年龄看上去五、六十岁年纪的老者。

老者目光温厚,但神情郑重。

早已见过对方光影画像不知多少次的燕赵歌,自然认得,这便是昔日界上界三皇之首的地皇,如今已经登临元仙境界,成就天君之位的土曜镇星上尊,蒋慎。

他们两人站在那里,就让天地无光,周遭一切黯然失色。

仿佛宇宙间,只有他们两人才是真实,余者尽皆虚幻。

随着北冥分身靠近,其耳边仿佛再次响起熟悉的大道纶音。

只不过,目前这大道纶音对他没有构成镇压效果,听起来反而倍感玄奥,获益良多。

到了近处,则可以看见,在索明璋与蒋慎旁边,分别站着剑皇越震北,同隐皇杨策。

察觉到北冥分身靠近,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和隐皇杨策的目光都微微一动,扫视过来。

北冥分身神情自若,拱手为礼:“四位前辈当面,恕我只以分身前来拜会,失礼之处,还请勿怪。”

“燕星棠道友的后人吗?”蒋慎徐徐一笑:“老夫虽久不在界上界,但谪仙之名,也如雷贯耳了。”

他神色间不见嘲讽之态,目光宽和中更多流露出惋惜。

以太虚元仙至尊,面对尚未推开仙门,还是武圣境界的燕赵歌,蒋慎语气很平和,仿佛随口同燕赵歌拉家常的老人。

“似你这般出色的年轻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如我这般老朽,合该帮忙保驾护航,薪火相传,则我道门正宗复兴有望。”

蒋慎徐徐摇头:“可惜,造化弄人,你成了尹幽明的隔世传人,而你的母亲则是胡通明的正统后人。”

北冥分身言道:“恕燕某无礼,蒋老此言未免差矣。”

“幽明、通明二位陛下昔年所作之事,不仅仅我们这些后辈,便是您和隐皇陛下,也同样受益。”

“无量天尊得齐了全部天元石,不需强行出手捉拿,只要知道他存在的道门武者,不论身处何方,只要他愿意,都可以直接隔空渡化。”

北冥分身目视蒋慎:“您这样已经五气朝元的天君之尊,恐怕也难以例外。”

蒋慎不以为忤,淡淡言道:“确有其事,还是尹、胡二人假公济私,危言耸听,直到今日都仍难讲。”

他稍微顿了顿之后说道:“如果真有其事,必须承认,不仅仅是老夫承他们的情,而是功在千秋,利在整个道门正宗,可是……目前,甚至以后很长时间内,我等都无法公开承认他们,颂扬他们。”

“甚至,即便真有其事,现如今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

老者平静说道:“目前的大局势,我们需要做许多违背心意的事情,但即便再难,我们也只能去做来。”

“如今的一切功过,交由后来者去评说,我等现在要做的便是为后来者们争取一个未来。”

燕赵歌的北冥分身闻言,神情并无任何变化:“可是,那又会是怎样的未来呢?”

“外道如今势大,力敌不易,这不假,但也正因为如此,我辈道门正宗要复兴,对方岂会轻许?”

尚在外道控制范围内,或许会置之不理。

但一旦有了失控的苗头,必然会予以打击。

哪怕不是毁灭性打击,也必然要大幅度倒退,重新回到可控的安全范围内。

就像养羊,然后剪羊毛一样。

始终低调妥协,处处受制于人的情况下,除非有巨大的外部变故,否则几乎没可能从内部突破这样的封锁局限。

“局势,并非一成不变。”蒋慎显然明白燕赵歌的意思,平静说道:“世道远比大多数人所知的复杂。”

“但是否一定是对我等有利的变故,却未必了。”燕赵歌同样平静。

蒋慎没有反对。

没人可以保证世事变化一如自己所料,全部对自己有利。

未来佛祖、无量天尊都不可能做到。

面对这位与自家仇恨不共戴天的天君大佬,燕赵歌心平气和:“虽然同蒋老您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您这些年来为道门复兴奔走付出的努力,仍然值得赞扬。”

“界上界如今的发展,您功不可没。”

说话间,他目光同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平静对视:“但是,界上界,乃至于碧游天,所有三清嫡传,今日复兴有望,南极长生陛下,无当圣母娘娘,以及木曜岁星上尊,幽明、通明二位陛下等等,同样居功至伟。”

北冥分身伸出一只手,手心手背翻了翻:“单独寄希望于容忍退让,付出部分代价从而换取时间空间,并不现实,因为对手不答应。”

“如今脆弱的平衡,从来不是因为外道对我们心存善念,而是我道门正宗,借助如今净土和仙庭两家互相牵制的契机,方才杀出一条崎岖生路。”

“外道没有彻底同我等撕破脸,下定决心对我三清正宗斩尽杀绝,除了仙庭、净土两家本就相互牵制以外,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始终还是因为我三清正宗至少有三大天尊存世。”

1292.道不同不相为谋

南极长生大帝、勾陈大帝、无当圣母三大天尊一起空悬域外。

一旦仙庭或者净土有一方对界上界、碧游天进行毁灭式的打击,哪怕当时不报复,后续也会有。

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多数时候在互相角力,盯着彼此。

若是一时不慎,被对手缠住难以脱身,则三位道门正宗出身的天尊一齐出手,也会在外道掀起大规模屠杀,同样可能造成毁灭式的打击,毁了其香火愿力根基。

如此一来,受损一方的外道,自然就敌不过另一方。

只不过,南极长生大帝等人同样要冒极大风险,也有达不到预期目标的可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为之。

诚如土曜镇星上尊蒋慎所言,如今的世道局势,很复杂。

世间并不只有仙庭和净土,至少燕赵歌已知,便还有妖族与九幽。

彼此交错在一起,谁也无法保证世事变化全都符合自己心意。

也正因为如此,大破灭后严重凋零的三清正宗,在重重夹缝里,利用脆弱的平衡寻找机遇,有了重新复兴的希望。

目前来说,仙庭和净土很难暂时搁置他们之间的矛盾,先联起手来对付道门正宗真传。

但随着三清正宗越来越强,也必然越来越受其他势力忌讳。

道门三清正宗内部的分歧和争斗,也是令外道放心和容忍界上界的原因之一。

一内一外,反而形成了暗中照应。

外道想动其中一个,另一个或有心或无意进行牵制,形成了一种变相的保障。

界上界的存在和基本态度,让仙庭能够不那么严酷的打压界上界,容忍其一定程度上的发展。

而在外的南极长生大帝等人,则不断寻找机会,既找对方的漏洞,也找自身的机遇。

只是,在其中分寸的拿捏把握上,以及谁为主谁为辅的问题上,双方显然真的分歧严重。

若不是这样,仅仅只是外表装装样子的内讧,怎能瞒过他人的眼目?当无量天尊、未来佛祖好欺瞒吗?

“勾陈陛下,和南极长生陛下,以及上清无当圣母娘娘三大天尊存世,确实是我辈最大的依仗。”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平静说道:“但外道毕竟势强,我辈不得不谨慎处之。”

“我们的目标,总不是要跟外道同归于尽。”

燕赵歌看着蒋慎,轻轻叹息一声。

联系对方之前的言辞,他大概明白了其观点。

哪怕幽明、通明二帝昔年真的建立了不世之功,现如今,乃至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的将来,都无法得到公开承认。

不仅如此,针对二帝后人的剿杀,仍将展开,以此平息仙庭怒火,防止其报复整个界上界。

或许,正是因为二帝劫夺天元石碎片,功在千秋,而为了进一步稳固保护这胜利果实,才更要尽可能避免此事的后续不良影响。

于是,有些牺牲,也在所难免。

“蒋老的想法,燕某大致明了,可惜恕难认同,不管您对人对己是否同一标准。”燕赵歌轻轻扬眉:“事涉我本人和家母性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这样做来,看似牺牲少数人存活了多数人,可却也牺牲了更多无形的东西。”

“虽然我们常说,只要人还活着,总有希望,但有些无形的东西牺牲了,被阉割了,就真的很难再唤醒了。”

燕赵歌吐出一口浊气:“好死不如赖活着,对凡俗百姓而言或许是至理名言,但对我辈武者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话。”

蒋慎微微默然。

之前一直微笑不语的隐皇杨策,这时说道:“所以,一切都在隐秘中进行,封锁消息一方面是因为无量天尊的度化实在霸道,一方面不也正是为此而考虑吗?”

“若非谪仙你们每每出人预料,事情本也不至于闹大到这个地步。”

燕赵歌淡淡说道:“至尊武圣以下境界的人确实都不知情,不过达到至尊境界,和推开仙门的人终将知情,界上界三皇五帝,十方至尊,燕某如今也都接触过了,态度偏中立,不完全认同你们的可以不提。”

“完全认同你们的几位,包括你们二老本人在内,能做到每时每刻都要保持心念通透,意志坚定,将忍耐和逃避分清楚的人,敢问有几个?”

杨策闻言,并不动气,只是轻笑一声:“果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惜,可惜。”

“谪仙所言,不无道理。”蒋慎温言说道:“只是,道理皆是相通的,能将积极进取和鲁莽冒进分得清清楚楚的人,又有几个呢?”

燕赵歌同样一笑。

似土曜镇星上尊蒋慎这般高寿,历经世事的人,怎会轻易动摇心中信念?

所以,到头来终究还是一样。

道不同,不相为谋。

看见北冥分身流露出的神情,蒋慎便知,眼前之人虽然年轻,却也同样是个有主意的人。

他遗憾的摇了摇头,转而看向端坐虚空中,仿佛闭目养神的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在谪仙之前,老夫见过最天才的武者,便是索道友,才具胜老夫无数,可惜如今便是他为我三清正宗带来一场大劫。”

“索道友逞一时之气,看似威风八面,却只顾自己痛快,后果要由我们所有人来替你承担。”

“不仅仅界上界,上清嫡传的碧游天,乃至于我们眼下身处的整个道门宇宙,都有可能遭逢大难。”

蒋慎目光沉重:“这一场大劫到来,一个处理不慎,自大破灭以来所有的努力,或许全都白费。”

索明璋睁开双眼,平静同蒋慎对视。

蒋慎直视着他:“老夫与你也算相识数千年,你独来独往惯了,或许有一肩承负的担当,可是外道中人却不会管这些,他们只会将账记在我们所有道门正宗传人头上。”

“如今外道势大,我辈还没有积累足够与之抗衡的实力,哪怕勾陈陛下他们对外道展开打击,也只是报复,对我三清正宗毁损的根基,于事无补。”

索明璋从虚空中站起身来。

他却没有再看蒋慎。

“勾陈陛下有话要讲,不妨明言,无需借蒋慎之口代传。”

随着他起身,整个道门宇宙仿佛一起震动一下。

寰宇间,所有一切似乎都消失,只剩下索明璋一人才是真实。

1293.勾陈上宫天皇大帝

此刻的道门宇宙中,不仅越震北、杨策两位清静玄仙仿佛消失。

便是同为太虚元仙的土曜镇星上尊蒋慎,仿佛也失去存在的痕迹。

界上界、碧游天,乃至于其他诸多下界和异域空间,同样消失。

宇宙间,仿佛只有那个高大的短发男子真实存在。

而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此刻仿佛也无视了这宇宙中其他一切,精神注意力向着更远方不断延伸覆盖。

一旁的蒋慎对于索明璋无视他的举动,并未动怒。

他神情只是有些复杂,赞叹之余,更多是惋惜。

“当我们其他人还在为二气合罡而努力时,他早已渡过真玄劫。”一旁,隐皇杨策的声音悠悠响起:“明明是炼化最难同其他仙气相合的戾气成就真仙,却比我们都快。”

杨策低首,轻声笑道:“如今我和陈玄宗还要为五气朝元而困扰,蒋道兄你也不过初成此境,他却早已跨过玄元劫不知多少年,真想知道他现在到底达到怎样的层次了。”

蒋慎不语,却无比认同杨策所言。

他和日曜太阳上尊高寒,月曜太阴上尊凌清,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都是大破灭前便生人,但突破玄仙境界,都落在索明璋后面。

新昆仑九曜当年一同开辟界上界时,修为境界虽然都是真仙,但全部都是超凡脱俗,天纵奇才的人。

可是,如索明璋一般的才华,便是大破灭前的武道盛世,蒋慎也不曾听闻。

正因如此,他此刻更加惋惜。

“索道友,方才之言,乃老夫肺腑之言,并非替陛下宣旨。”蒋慎轻声说道:“但你本也该体恤陛下才是,何至于让他为难?”

宇宙之间,因索明璋而引起的时空震动,突然渐渐有了趋于和缓的征兆。

六道恢宏星光,同时亮起,曼妙的无以复加,如同自九霄之上降临人间。

这六星一现,宇宙间顿时不复方才景象,索明璋不再作唯一真实。

星光到处,道门宇宙内,似乎显化人间天地。

有兵戈锋芒肃杀之气四处弥漫,比燕赵歌此前经历过的一切杀局危局,都还要更加惊心动魄。

仿佛从古到今,所有纪元,一切同战争杀伐兵事相关的人与事,这一刻都集中显化于此。

前所未有的凶狠戾气,呈现在世人面前。

不过,收放有度,含而不露。

剑皇越震北这一刻,感觉自己仿佛重回推开仙门前,尚在人间的状态。

天与地中,他重新脱离九霄天际,落回大地之上。

而蒋慎同杨策,这时却仍然处于天际,俯瞰着他。

在他们身后,则有一方宏大意志彰显,虽然看不见身形,却是天地的主宰。

天穹破开,六星并列,犹如眼瞳,不见悲喜,注视着越震北和燕赵歌。

其视线到处,界上界、碧游天,以及一众下界,仿佛也都落入其眼底。

燕赵歌喃喃自语:“勾陈大帝……”

这一次的来者,燕赵歌是真的不陌生。

大破灭前,在天庭神宫藏书阁,他曾经切实见过。

道门四御之一,勾陈上宫天皇大帝!

主御群灵执万神图,执掌天地人三才,主管人世间的众生,与一切兵戎、战争之事的勾陈大帝!

在大破灭前,也是道门有数的大能巨擘,天庭神宫巨头之一。

“当年却不曾料到,会有这样重逢的一天。”燕赵歌目光收敛,重新变得平和。

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和隐曜计都上尊杨策,都转身向天穹上那六星恭敬行礼:“陛下。”

虚空中的越震北,以及相距不远的界上界中,水曜辰星上尊陈玄宗虽然没有离开界上界,却也向着那仿佛无处不在的六星一礼:“勾陈陛下。”

碧游天里,一众上清大能,只要不是闭死关,也都心有所感,望向天穹中的六星,微微沉默之后,躬身为礼:“勾陈陛下。”

其他修为较低的人,看着天穹中的星光,先是茫然,接着便很快想起传说,顿时群情振奋。

大多数不了解现如今情况的人,只知道,此刻是一位道门历史上留名的传说人物,显化降临。

这对于大破灭后的道门武者而言,无疑极为鼓舞。

而对于更低层次的人来说,不明究竟,只感觉一片祥和,天地灵气运转,日月星辰更替,仿佛都变得更加玄妙。

此刻的道门宇宙中,唯有一人,独立于那星光笼罩的天地之外。

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

不同于仿佛离开天际落回地面的越震北,此刻的索明璋,虽然不复方才宇宙唯一真实的玄奥,但是却也独立天地之外。

既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上,亦不在中间。

这一方天地容不下他,罩不住他。

蒋慎、杨策二人定睛看去,赫然就见索明璋头顶,有光华闪现,如光如花,玄奥莫测,难以用言语描述。

“难怪,当着两个外道天尊的面,都能肆无忌惮的杀人,势不可挡。”杨策似赞似叹。

太虚元仙,五气朝元,举手投足间,大道纶音相随。

在此基础上,接下来的修练,便是一步步练出顶上三花。

三花聚顶,便跨入全新天地,成就大罗天仙之境界,与世同修,可称天尊。

三花,也是三华。

索明璋此刻头顶,赫然有两道光华显现!

他天纵之才,实力强横,两花聚顶,让外道天尊都难以奈何,硬顶着对方的攻击,打死一众仙庭强者,仍能安然脱身。

丹殿之中,昔年天庭神宫中有数的天君强者老寿星的蟠龙拐杖,被他生生打断。

若不是他注意力主要放在旁的方面,从上个纪元便修炼成仙,活过纪元更替,活过大破灭的白鹿精,险些就被他当场打死。

此刻,便是面对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索明璋亮起顶上两花,依旧从容。

他没有行礼,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那六道星光。

星光之中,响起古怪的音节,让人难以明白其中含义,却只感觉无比自然。

似乎,造化天地间,最原始本初的语言便该如此,现如今的语言只是对其一种诠释和模仿。

六道星光落下,将索明璋的身体笼罩,似乎意图将他摄拿走。

1294.武神截天

六道恢宏星光合拢,化为一道,罩定索明璋的身体。

天穹之上,祥云朵朵,一道又一道金辉洒落,编织成无数灵言,漫布宇宙虚空。

方才还只是气息的压制,而现在,则是勾陈大帝终于亲自出手!

勾陈大帝这一下出手,虽然不针对剑皇越震北和燕赵歌的北冥分身,但二人也都感到莫大压力。

剑皇越震北还好,只是仙罡运转被压制,身体僵硬难以动弹。

燕赵歌的北冥分身不过仙桥武圣层次,面对勾陈大帝是真正的仙凡有别,犹如尘埃,此刻连心意念头转动都呆滞下来。

他的这具分身,竟似乎要就此被勾陈大帝炼化,不再属于他自己。

虽然,勾陈大帝完全无心如此,只是随手波及。

幸好燕赵歌早有准备,本尊提前暗运无极天书,方才勉强重新建立起同北冥分身的联系,不至于就这么糊里糊涂丢了自己的分身。

对于勾陈上宫天皇大帝的强大,燕赵歌丝毫没有低估。

道门正统出身的大罗天仙,实力同样有强有弱,而位列四御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自非等闲可比!

凶戾杀伐之气不露,但是高远玄妙,难以揣摩,难以攀登,犹如九重天上,降下仙音。

被那星光笼罩,索明璋的身形,竟然也仿佛无法再独立于这方天地之外。

他似乎也被纳入天地中,并且落入凡尘,只能低头聆听天仙降下旨意,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主宰人间兵革事的勾陈大帝,出手间不含杀气,看来并非想要诛杀火曜荧惑上尊于此。”

燕赵歌心道:“他想镇压火曜荧惑上尊,将之带走?”

蒋慎和杨策的身形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但是天地之分,让他们如同站在云端之上,俯瞰凡尘中泥土里的索明璋三人。

“索道友,陛下宽宏,愿周全于你,你莫要错过机会,快随陛下离开吧。”蒋慎劝道。

他的声音,在祥云和星光烘托下,也显得缥缈高远,仿佛代天宣旨的仙家使者。

索明璋身体,仍然站得笔直。

但是似乎整体在摇晃。

仿佛一株参天巨树,正被别人试图连根拔起。

“蒋慎,你忘了,我没忘。”索明璋目光转冷:“这位燕小友,和他的母亲,是君篁的后人。”

说着,他忽然伸手,平举到胸前,然后向前横着劈出!

随着他手臂斩出,所经之处,虚空间多出一道横线。

这横线,凌驾于一切存在之上!

此刻,在索明璋面前,一切都似乎由虚变实。

连勾陈大帝所营造的天地,也变得扁平如画,不再立体,不再玄奥,不再高妙。

索明璋重新跳出这方天地之外,身形立即变得稳定不受动摇。

这一斩,直接截断天地,截断宇宙,截断造化变迁!

勾陈大帝降下摄拿他的星光,也被截断!

“截天书……”隐皇杨策喃喃自语。

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昔年武道启蒙,乃是在辰山星海的炎龙界,源于一本残缺不全的道家武学典籍。

虽然是玉清正统嫡传的虚空天书,但是缺漏太多。

索明璋不断参悟研习,渐渐踏上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一条许多人眼里的不归路。

初时只是开端,但随着之后索明璋得到更多玉清嫡传绝学,他在那条道路上越走越深。

逆练元始天书!

悠悠万古,人杰辈出。

就如同三清同修一样,逆练元始天书的思路,也曾有古人尝试。

逆练玉清真传,与修练上清真传看似有可参考之处。

但其中差异仍然巨大。

尝试此路的前人们皆以失败告终。

可是,索明璋成功了!

其自创一门绝学经典,名为反天书,又称逆元真解,并藉此推开仙门。

在来到道门宇宙,接触更多更正统的道门真传后,索明璋没有改弦更张,重起炉灶,但也没有抱着自己的创造就故步自封骄矜自傲。

他将反天书同道门原有诸多神功绝学兼收并蓄,去芜存菁,进而再上一层楼。

是为截天书!

开天辟地,造化变迁,众生入灭,重归虚无,是为大道运行之理。

而现在,这造化之道,将被人截断,中止!

没有盛极而衰。

管你是方兴未艾,还是正当巅峰,说停就停,言出法随,令行禁止!

天地大势滚滚向前,敢于阻挡者,便被碾压,如螳臂当车。

而截天之下,大山挡路,你敢硬撞,就是车毁人亡!

如今的索明璋自然还没有达到那强行中断纪元,逆阻造化之恐怖威仪。

但是,道门大罗天仙,天尊之位的勾陈大帝出手,也被他强行截断!

“他的截天书,越发完善精进了……”蒋慎似赞似叹。

一招出手,索明璋手下不停,身形一闪,豁然来到蒋慎和杨策面前!

他一拳打出,拳头似斧非斧似幡非幡,破开天地,现出赤红光焰。

恐怖力量笼罩下,杨策全身僵硬,几乎难以动弹,护身幽暗顷刻间被涤荡一空。

蒋慎神色凝重,迎着火焰一拳击出,显化沉凝大地,重如造化,厚如苍生。

索明璋看也不看,拳头继续向前。

光焰这一刻化作星辰。

恐怖火焰并没有向外爆开,反而向内不断塌缩!

刹那间,无比沉重的感觉一索明璋拳头为中心呈现出来,难以计量的重量塌缩聚集于一点,比蒋慎显化的大地还要更加沉重!

犹如真实星辰,在塌缩湮灭!

一拳之下,厚土大地被轰然砸碎!

索明璋这一拳,几乎就可以打碎界上界!

九霄之上,星光再次落下,护住蒋慎二人,挡住那沉重到无以复加的火焰铁拳。

“截!”

但是,随着索明璋截天书奥妙再次发挥,那星光也被他再次截断,拳头一往无前,继续打落!

星光在这一刻,突然变得肃杀。

无尽杀伐戾气爆发出来,阻挡索明璋的星光重聚,然后也湮灭!

双方力量对撞,索明璋身形后退,拳头到底没有打在蒋慎、杨策二人身上。

勾陈大帝之强,不是外道天尊可比。

但任谁都已经明白,便是这位道门四御之一的大罗天仙强者,也无法拿捏眼前的索明璋。

身材高大的短发男子神色平静站在虚空中,视线却转头朝界上界方向望了一眼。

躲过一劫的蒋慎脸上并无喜色,反而轻叹一声:“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道门宇宙再次震荡。

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气息,充斥时空,踏足这里。

漫天宝光不断闪耀,势头虽然不及勾陈大帝的星光,但是数量众多,形成铺天盖地之势!

一众仙庭强者,终于降临道门宇宙!

1295.黑云压城城欲摧

一时之间,整个道门宇宙震动。

各方时空都陷入紊乱,空间不停折叠展开,时间则渐渐趋于凝滞静止。

此刻,这宇宙中的众多生灵,似乎都陷入无知无觉的境地。

唯有少数最顶尖的存在,方才能保持自身。

而此刻主宰这方宇宙的人,无疑只有少数中的少数,那屈指可数的几位存在。

这一次为了索明璋,外道天尊亲临道门宇宙。

勾陈大帝的星光,首先护住界上界。

虚空之中,则传来声音,古怪难以分辨,如同大道至简之声。

外道大罗天仙发言,不似勾陈大帝那般玄奥难懂,但即便是清静玄仙,也难以听明白其中意思。

倒是燕赵歌,因为大破灭前在天庭神宫接触过,所以反而能勉强分辨。

“勾陈陛下……用心良苦……然而有人不识天数,自寻死路……所以还是交由我等成全他吧……”

恐怖而又澎湃的力量彰显,动荡时空,已然蓄势待发。

“果然是昔年道门正统出身的天君,投身外道所化吗?”燕赵歌心中想道。

对勾陈大帝,对方还保留有几分敬意。

时至如今这一纪元,上上个纪元,封神纪元,和上个纪元西游纪元时代闻名遐迩的众多强者,音讯都越来越少。

到大破灭前,除了天庭神宫受封的仙神之外,上两个纪元里一直活跃的大能,已经极少。

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这一纪元,道门最出众的传说巨擘,大都在天庭神宫。

其中道门四御,便是其中代表人物,高高在上,名动万古。

出身天庭神宫的人,恐怕是最清楚勾陈大帝有多么强大的群体。

如今既然已经入了外道仙庭,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昔年地位尊卑,皆是虚幻。

但他们可以不尊重勾陈大帝,却不能不尊重勾陈大帝的力量。

不过,这不影响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三清嫡传和天庭神宫都已经是过去,他们才是现在的道门正统!

“终究还是……”蒋慎面现无奈与疲惫之色,转而看向剑皇越震北:“震北,三思。”

“蒋老该知道,不论是勾陈陛下还是南极长生陛下的主张,我本人没有偏向。”越震北肃容答道:“我这些年在界上界,只为完成当初的约定。”

“现在约定了结,互不相欠,但越震北一身所学,尽数源于恩师所传,如今家师的后人有难,我当尽力相助。”

蒋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甚是惋惜:“你们这一代人,你是最出色的。”

“要感谢家师造就。”越震北平静说道:“便是今日陨落在此,也不过都还于家师罢了。”

见状,蒋慎再叹一声,不复多言。

“除了纳宝天君和主痘碧霞元君以外,另两位怎么称呼?”索明璋则神色平静,望着那漫天愿力宝光。

之前他大闹仙庭,已经跟两个外道天仙打过交道。

虽然索明璋是大破灭后才生人,但对方也算大破灭前天庭神宫有名有姓的传说人物,交手过后,自然知道对方根底来历。

“不是三个,而是四个一同前来……”蒋慎蹙眉,神色微微凝重。

天君及以下境界的强者不算,外道仙庭这次四位天尊,降临道门宇宙。

燕赵歌目光则微微闪动。

之前还说,封神纪元和西游纪元的大能,除了天庭神宫受封的仙神以外,本纪元少有现世。

现在就来了两个。

纳宝天君曹宝,本是封神纪元一散仙,与世无争逍遥自在,后来卷入封神大战遭劫,上了封神榜,入了天庭神宫,封为玄坛部下四位正神之一的纳宝天君。

有些传说里,称呼其为纳宝天尊,但在这里的历史,纳宝天君才是正确说法。

不过,有些讽刺的是,如今称其为纳宝天尊,或许也当的起这个尊号了。

至于主痘碧霞元君,同样也是封神纪元时代一位上清强者余化龙,遭劫上榜,入了天庭神宫后的封号,还是痘部正神。

其名号不能简称,因为还有一位碧霞元君,乃是泰山娘娘,全称天仙玉女泰山碧霞元君。

如今,似乎也可以称呼这位主痘碧霞元君为主痘碧霞元尊。

“这两位都活过大破灭,并且投身外道了啊……”燕赵歌略微眯缝眼睛:“那么另外两个……”

玄奥声音响彻宇宙,燕赵歌凝神细听。

“你实力出众……确实有资格问我等名号……”

虽然投身外道,但显然说话之人不以为辱,亦不觉得报上自己名号有何不妥。

燕赵歌听了,微微蹙眉:“赵江……高继能……”

赵天君赵江,封神纪元活跃的上清大能,败于玉清大能惧留孙之手,遭劫上榜,入了天庭神宫后,乃雷部二十四员催云助雨护法天君之一。

黑杀星君高继能,同样是封神纪元活跃的强者,曾经击杀玉清门下第三代弟子里的佼佼者三山正神炳灵公黄天化,后亡于黄天化之父黄飞虎之手,上了封神榜,入天庭神宫封为黑杀星君。

他们都没有陨落在大破灭下,也都入了外道。

如今,都是大罗天仙之境的修为。

外道天仙,终究也是天仙,境界到了高深处,越级而战已经基本不存在。

普天之下能如索明璋一样顶着两大天仙打死对方天君的事情,毕竟是特例。

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次外道四大天仙联袂赶来,就是为了不再让之前的窘境重演。

四位天尊,皆是道门正统出身的天君所化,实力尽皆非凡,昔日的赵天君,如今的赵天尊赵江,更精擅阵法。

更何况,除了他们以外,那漫天愿力宝光,其他仙庭强者不知几何,集结于此,务必要索明璋再难走脱。

他们包围界上界周边的同时,也在留心勾陈大帝。

如果勾陈大帝相助索明璋,他们固然无法成事,但接下来便不止他们出手了。

这一次,仙庭甚至主动在面对净土时采取收缩防守的态势,就是要腾出一定的力量,了断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

“昔年的天苏殿……是你们这里有人取走了吧……也必须交出来……”

声音继续响起,除了四大天仙和部分天君紧盯索明璋以外,其他仙庭强者都开始蠢蠢欲动。

“尹天下和胡通明的传人,在何处?”虚空中光影晃动,一尊外道天君,渐渐显露身形。

虽远不如索明璋、蒋慎那般压迫力十足,但说话之间,大道纶音回响,镇压一切玄仙以下武者的心神与躯壳。

在他身后,越来越多的仙庭强者,从愿力宝光中,开始渐渐显化身形,降临这方宇宙虚空。

虽是一片宝光灿烂,但对燕赵歌等人而言,无异于黑云压城。

1296.更大的场面

宇宙之中,道道恢宏宝光纵横弥漫。

外道四位大罗天仙虽未显化身形,但其中声势已经笼罩界上界周遭时空。

有愿力宝光,渐渐凝结为七星太阿剑模样,高悬于天,剑锋所指,光华勾勒成阵,首先便围住此间世界。

大阵含而不露,引而不发,按地道之数,中藏凝厚之体,处现隐跃之妙,变化多端,内隐一道红幡,招动处,上有雷鸣,下有火起。

却是赵天尊赵江的手段。

而在七星太阿剑旁边,亦有其他三道愿力宝光,各展神通。

或显金光,或成乌云,或传蜂鸣,并列在一起,犹如天地大劫,席卷造化苍生。

这外道四大天尊,可说各有所长,或擅阵法,或驱阴毒异兽,或精左道邪术,或擅克制敌人宝物变化。

他们本身修为实力境界又皆证道大罗天仙体,如今联手,将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团团围在中央。

四大天尊之下,外道其他仙境强者,则纷纷显化降临,修为实力够高的协助布阵,围堵索明璋,修为实力稍逊者,则向着北冥分身、越震北包围过来。

说是修为实力稍逊,但其中也不乏太虚元仙境界的外道大能,举手投足间,大道纶音响彻诸天。

一道又一道强大的意念波动开始扫荡搜索整个道门宇宙,寻找隐匿的丹殿下落。

仿佛九重天外,六道星光仍然闪耀,但光辉落下,只是笼罩界上界,以及与之相关的千百下界时空。

星光在这一刻变得静谧,既不针对索明璋,也不针对外道群仙。

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和隐曜计都上尊杨策,这时也都退向一旁,靠近星光所及范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无法逆转。

“这里何曾有你们放肆的余地?”

正当此时,一个声音平静响起。

声音的主人,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

恐怖的火焰亮起,化作寂灭塌缩的星辰,沉重到无以复加,落在仙庭众人面前。

因为星辰向内塌缩而形成的力量,牵引着众多修为较低的外道群仙,身形不由自主向之跌去,形同飞蛾扑火。

“还敢逞凶……不知死活……”黑杀星尊高继能勃然大怒。

道道黑色的星光凝聚,化作一杆贯穿宇宙的黑光长枪,毫无征兆出现在即将寂灭的星辰附近。

黑光长枪刺入星辰,将星辰打爆。

随着星辰爆炸,黑光长枪也应声而断。

“速速束手就擒……莫要平添这许多麻烦……你没有垂死挣扎拖人陪葬的机会……”

赵天尊赵江浩渺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阵法运转间,雷火齐发,淹没索明璋的身形。

降临此间的外道其他三大天尊,也都一齐动手。

索明璋伸出一只手,在头顶绕着划了一个圆圈。

这弧线到处,便仿佛划下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凡是靠近这里的恐怖力量,尽数消解于无形。

之前还仿佛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这一刻骤然消失,化作晴空万里。

没有从强到弱,雨收雨歇的过程,而是于瞬间中止,从有变作无。

对索明璋的手段,仙庭众人此前已经有过了解,此刻自不陌生。

四大天仙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出手也没有丝毫停歇。

不因索明璋截断他们的攻势而感到愤怒、气馁、枉然、挫败,而是继续连续不绝的发动攻击!

一浪高过一浪,连绵不绝压向索明璋,要合四人之力,以无限的洪峰冲击堤坝之势,将索明璋压垮!

对方再如何强横,再如何天才,眼下终究还是太虚元仙。

无所不在,无处不至,无穷无尽的攻势之下,他们不相信索明璋不会犯错。

他们犯错不要紧,大罗天仙之境,太虚元仙伤不得他们。

但索明璋只要一次小小的疏忽,便可能没有翻身余地。

一场绝不公平的战斗。

…………

此刻道门宇宙之外的无尽虚空中,一点灵光闪现,在纷乱的时空里辗转,逡巡不前。

灵光小心隐藏自己,避免被道门宇宙内众多的强者发现。

光辉中,现出一个白衣青年人的身影,正双目闭合,盘膝而坐。

“方纬之阵已经确立,其他准备也都已妥当,可惜勾陈陛下尚在,仍然不好行事。”白衣青年在这一刻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白衣青年垂下眼帘,视线不往道门宇宙内窥探。

“想不到天苏殿居然也现世了,只是不知有没有机会得到……”

“……哈哈,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我也会犯这毛病。”白衣青年失笑摇头:“一步一步来,还是先不要节外生枝,为南极长生陛下取回三宝玉如意的机会可不多,以后再考虑天苏殿吧。”

他语气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赞叹:“索炎龙,你堪称武夫的极致了。”

“不过,费了这许多周折,才引你回来闹这一场,可还需要场面闹得更大一些才好。”

白衣青年轻声念道:“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

眼见索明璋被自家仙庭四位天尊团团围困,先前因为索明璋攻击而被迫止步的其他仙庭强者,这一刻重新蠢蠢欲动。

高大的短发男子见状,突然一笑。

他肌肤表面,开始变得赤红,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

随着光焰的蔓延,一片片龙鳞浮现。

索明璋的额头上,也若隐若现,出现龙角。

他本就高大的身形,这一刻开始变得更加伟岸。

出身辰山星海炎龙界,人龙混血,半人半龙。

新昆仑九曜之一,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的身世来历不是秘密。

妖族变化为人,有可能被打回原形。

似索明璋这般半人半龙的存在,重伤之下,也有可能回复半龙之行,露出龙族体貌特征。

可是此刻,他力量强盛,没有丝毫外强中干,暗疾在身的模样,却渐渐显化龙形,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凛然。

索明璋神情安然,只是视线环顾周遭寰宇,扫过界上界,目光中少见的流露出几分怀念。

他转头看向燕赵歌的北冥分身和剑皇越震北:“我可能只有瞬息闲暇时间,之后还要看你们自己。”

1297.千年等候

看着索明璋,燕赵歌沉声言道:“还请索前辈多顾全自身,您这一次颇多凶险。”

“我知道,不仅仅是那无量天尊,便是弥勒尊佛祖也未必待见我。”索明璋微微一笑:“趁着无量天尊索拿我,弥勒尊佛祖固然不会放过渔翁得利的机会,但他很可能特意多给无量天尊一点时间。”

撑不过这一点时间,自然万事休提。

能撑过这一点时间,等到未来佛祖与净土大肆进攻空虚的仙庭,无量天尊就不得不被迫回防,暂时放弃对三清正宗这边的关注。

虽然有请帮手提防,但净土也同样会拉人助拳,所以要防未来佛祖,还需无量天尊亲自坐镇仙庭。

可想要撑过这一关生死竞速,太难了。

难到没人有足够信心。

“君篁的遗蜕,之后劳你们看顾,我可能无法常回来探望了。”索明璋少见的轻叹一声。

他全身光焰熊熊,皮肤表面的龙鳞重新隐没消失,头顶龙角亦告不见。

光焰越来越盛,只是索明璋的模样,似乎重新恢复原状。

但是,落在旁人眼中,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再相同了。

仿佛……更加高大了。

恍惚间,头顶已经接近勾陈大帝星光显化的那六颗星辰。

蒋慎闻听索明璋同燕赵歌对话,已经眉头紧皱,此刻见状全身微震:“索道友,你果真已经达到如此境地,现在就可以迈出那一步了吗?”

“不是现在,是千年前。”

索明璋神色怅然。

他的耳边,仿佛再次响起悠扬的风铃声。

是的,千年前。

一千年前,他返回炎龙界为父母扫墓,将昔年邵君篁送给他的折扇留在那里的时候,这一步便已经可以踏出。

对他而言,迈出这一步,是想不想的问题,而不是能不能。

那时候,他不想。

因为迈出这一步,就可能被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盯上。

他好武,乐于钻研武道,但不会无缘无故就跟人死斗,尤其是明知更可能失败的战斗。

就算要战,也会是他自己想要一战,想要见识天地间更玄奥道理的时候一战,那个时候哪怕付出生命,为了求道也无所畏惧。

当然,他也更不乐意受人度化。

为了避免这些,迈出那一步,便意味着他也要像勾陈大帝、南极长生大帝和无当圣母那样常遁虚空中,半漂泊半沉眠,以防被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锁定行踪。

虽然不是自此彻底隐世不出,但总有诸多限制。

他不愿意。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寻找邵君篁的下落。

那时,距离邵君篁失踪,已经过去一千四百余年。

索明璋也已经找了一千四百余年,没有找到,所以他要继续找下去。

当初,为了寻找邵君篁,他强压自己留在当前境界千年,不跨过那扇门。

如今,为了照应邵君篁的传人,他特意仍然滞留当前境界,静候一众对头齐聚,然后一次性解决。

勾陈出手护持蒋慎、杨策,让元仙境界的他奈何不得。

那么,他便踏出那一步,登大罗天仙!

至于眼前漫天愿力宝光……

“仙庭,天尊以下皆蝼蚁。”索明璋神情不再怅然,目光中仿佛喷薄光焰,扫视赵天尊、纳宝天尊等外道大罗天仙。

“我说的天尊,是指无量天尊,不是你们。”

截天之下,万法难侵,短发男子全身光焰已经席卷整个道门宇宙,甚至向外蔓延。

察觉不对的仙庭众人,没有给索明璋时间,而是掀起更加狂暴的攻势。

一时间,几大天仙和众多仙境强者联手,狂暴的力量波动几乎能撕裂道门宇宙。

全靠一旁勾陈大帝镇压,方才维持这方宇宙的时空不至于崩灭。

蒋慎和杨策都紧张注视索明璋的情况。

成就天仙之境,不是说成就成的。

从武圣到真仙,要渡仙凡劫,从真仙到玄仙,要渡真玄劫,从玄仙到元仙,要渡玄元劫。

同样,从元仙到天仙,也要渡元天劫!

比玄元劫更加恐怖的元天劫!

古往今来,死在此劫之下的天君不知有多少,对之畏难如虎,甘愿滞留天君境界不敢尝试的人更多。

此刻面对众多强者围攻,其中更有四大天仙,索明璋又如何安然渡劫,受此内外交困之局面?

这让所有仙庭强者刚刚紧张起来的心情,重新放松。

但下一刻,就见索明璋双目间,有光华绽放。

劫自本身而生,由内及外。

索明璋周身上下光辉闪动间,全部汇集于双眼,然后化作滚滚光焰,从瞳孔中喷薄而出。

光焰化为一条通天之路,将索明璋同其他人完全隔绝开来。

众人见状,心底全是一沉。

瞬间渡过元天劫,降服自身劫数,更化内劫为外劫,阻住了他们这些外敌!

先前索明璋说自己早在千年前便可以成就天仙之境,大家还半信半疑。

但看见眼前这一幕,所有人再无怀疑!

熊熊光焰,在这一刻分开了宇宙时空,索明璋身处其中,仿佛不再置身于这方宇宙内。

他顶上二花之间,中央的位置,渐渐有第三朵光华浮现!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天仙大罗体,不朽自在身。

大罗天仙之境!

光辉之中,索明璋的身体,开始也渐渐消失。

只有一道道光焰在不停吞吐火舌,火光里一道道符文涌现,长存于宇宙间。

一颗星辰,在火海中升起。

那不是虚幻的星辰,也不是索明璋自身力量所化,而是真实的星辰!

广阔无垠之虚空,这一刻被索明璋触动,众多星辰,在熊熊火海里涌现,一颗接一颗。

星光璀璨间,到了近处,就可以看见无穷光焰,在表面吞吐。

炽热星辰天火阳炎向各自中心塌缩聚拢,力量越发厚重。

索明璋化身而成的火海天地,使得整个道门宇宙都仿佛要燃烧起来。

火焰噼里啪啦跳跃,传出如同勾陈大帝一样玄奥莫测的音节,响彻寰宇。

道门宇宙之中,不论界上界还是碧游天,又或者其下统属众多下界和异域空间,所有生灵这一刻都能闻听这音节,都能看见那遍布天穹笼罩世界的火光。

而此刻,奇妙的是,那音节虽然仍旧玄奥,可是所有人都从中理解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大破灭后新生的武者中,诞生第一位天尊!

1298.天仙大罗体,不朽自在身(3更!)

不论在界上界,还是在碧游天。

不管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这时抬头望去,都只见一片耀眼火光,遮天蔽日,没有尽头。

更遑论其他诸多下界和异域空间,放眼世界,入目处只见火红。

受那玄妙音节提示,凡俗人间百姓,大多茫然,只是对神迹一般的世界变化,感到惶恐,纷纷顶礼膜拜。

而对于道门武者来说,不论高下,所有人在最初的错愕之后,尽皆欣喜若狂。

就在这一日,先有传说中道门四御之一的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显圣。

然后又有大破灭后新生强者登临大罗天仙之位,怎么不要人振奋至极?

那仿佛神迹一般的满天异象,都在表明,这并非幻梦。

而对如今事情,有所了解的人,则更加感到震撼。

修为达到一定程度的强者们,仰天望去,可以清楚看到那漫天火光之中,一个高大的短发男子,渐渐破空而去,凌驾九重天外,渐渐变得难以观察,难以揣摩,难以描述。

…………

“恭贺火曜荧惑上尊登临大罗天仙之境,不朽自在。”

碧游天,青萍山间,两个经年累月封闭的洞府同时打开。

一个年纪花甲之龄但是面貌清雅尤见当年风采的老妇,和一个三十来岁左右的青衣女子,一同立于青萍山上空。

她们出关,整个青萍山震动。

一个是碧游天享誉盛名数千年,无论谁见了都尊称一声老祖师的藤皇。

另一个则是现在碧游天事实上的第一强者,青萍山上清嫡传第一剑修,玄皇高清漩。

此刻,两人齐齐向漫步整个碧游天天穹的火海郑重行礼。

在她们身旁,同样破关而出的龙泉大帝,灰灵谷云征大帝,纯钧大帝龙雪寂,之前还在养伤的坤宁大帝、弘真大帝,全部在列。

他们身后,更有一众碧游天上清嫡传。

所有人都随玄皇和藤皇一起,向上方火海行礼。

…………

“恭贺火曜荧惑上尊登临大罗天仙之境,不朽自在。”

震惊之中夹杂无奈,无奈之中也有欣慰,欣慰之余更多疲惫,疲惫之外忧虑渐浓。

心中五味杂陈的土曜镇星上尊蒋慎,站在勾陈大帝星光护持下,看着火光不断逼近,甚至开始引燃星光。

长叹声中,同样向那火海行了一礼。

一旁的隐曜计都上尊杨策表情有些微妙,也是相同动作。

…………

“恭贺火曜荧惑上尊登临大罗天仙之境,不朽自在。”

因为此时的道门宇宙里大能强者太多,隐匿格外艰难,几乎就要显形的丹殿内,一个高大的身躯挺立,全身上下燃烧火焰。

在火焰笼罩下,他的身形在人形与一杆巨大方天画戟之间来回变幻。

由于火光缘故,令人看不清其相貌。

这时,火光突然悄悄散去,露出一张刚毅的男子面孔。

他也向着那弥漫宇宙的火海郑重行了一礼。

同在丹殿内,那高大的苍华神树在这一刻枝叶突然更加急促的簌簌抖动起来。

满树雪白花朵,从树上飘落,无穷无尽,仿佛降下一场瑞雪。

旧花不停落下,但被那火光一照,更多新花绽放开来,仿佛被染上一层淡金。

…………

“恭贺火曜荧惑上尊登临大罗天仙之境,不朽自在。”

道门宇宙之外的无尽虚空中,那一点光辉内,白衣青年笑吟吟,向着已经被火光充斥填满的道门宇宙,行了一礼。

“果然,是大场面啊,索明璋,你真的没有叫我失望呢。”白衣青年似赞似叹:“要感谢你啊,如此一来,勾陈陛下的注意力必然被你牵制,无量天尊很快将会来临,你们也要因此退避。”

道门宇宙内,漫天火海席卷八荒,将勾陈大帝的星光,和外道群仙的愿力宝光一同包围,然后竟渐渐托举起来。

降临这里的强者们,竟然眼看着都要被火光卷着一起离开道门宇宙。

“在勾陈陛下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界上界之前,我便有充足时间了。”

白衣青年抚掌笑道:“万事俱备,东风也到……”

正欢喜间,他忽然神情微微一变。

道门宇宙中,飞出一条火光,笔直向白衣青年存身的这一点光辉劈来!

“高寒,你借君篁传人来借我刀杀人,你成功了。”正是索明璋的声音:“但借我的刀,你怎样都要付出些代价。”

白衣青年,正是昔年同索明璋、蒋慎并称新昆仑九曜,之后离开界上界,离开道门宇宙的日曜太阳上尊,高寒。

火光势如破竹,直接斩开高寒存身的光辉。

“嘶……”高寒身形直接化作流光,飞速后退。

他的速度,被提升到了极致。

在高寒头顶,赫然也显化出两蓬华光!

这位同土曜镇星上尊蒋慎、月曜太阴上尊凌清、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一样活过大破灭的老牌强者,不仅已经臻至五气朝元的太虚之境,更也已经修成两花聚顶,达到元仙巅峰,更胜蒋慎!

但是此刻面对那火光,高寒兴不起丝毫抵挡的念头。

新昆仑九曜,索明璋同境界下所向无敌,更别说现在境界压人。

火光追上高寒,直接向他头顶斩落。

没有大日西斜,没有夕阳西下,没有日暮西山,没有黄昏垂暮。

仿佛一瞬之间,从如日中天,变作黑暗长夜!

毫无征兆,毫无过程的被截断。

辉煌日光,立即消失无踪。

高寒头顶双花,直接被斩灭一朵!

这不是被暂时击溃,而是被彻底毁灭,想要重头练过,都要更费心力时间!

高寒直接从元仙巅峰,被索明璋打落一截修为!

火光势头犹在,继续朝高寒顶心另一朵光华斩去!

“索炎龙,你脾气一点都没变啊。”高寒曼声说道,头顶剩下的光华收入泥丸宫中,然后身形猛然一转,以自身挨了索明璋这一击。

虽然出手,但索明璋终究顾念同为三清正宗出身,没有下死手,只准备斩去高寒顶上两花,打碎他胸中五气。

此刻高寒硬抗这一击,虽然保住了修为,但自身却受重伤,几乎垂死,连忙远远逃开,不敢继续停留。

一击之后,索明璋也不追击。

熊熊火海升腾之间,排斥道道愿力宝光,一同离开道门宇宙。

截天之下,任由对方攻击如潮,也置之不理,仿佛会前进的堤坝,强行推着洪水倒退!

1299.打一切不服!(4更)

道门宇宙内,火光在渐渐散去。

星光同愿力宝光,却也同样远去。

在界上界、碧游天这等地方,那遮蔽天穹的火海,也渐渐成退潮之势。

界上界北方玄天境,极北之地,“北方至尊”仰头望着天穹散去的火光,啧啧称奇:“刚登大罗天仙之境,便有如此实力吗?”

正看热闹,他神情微微一动,油然道:“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虚空中稍微一晃,“北方至尊”的身形已然消失。

下一瞬间,原地就有一道星光和一道火光凭空出现,险些就截住那假冒的北方至尊。

“北方至尊”的身形在界上界各处晃动。

但是每次不等他真的停留,便有星光和火光追来。

“乙木之魔,哪里走!”

“真难缠啊。”冒充者仰天长叹一声。

然后,气势狂涨!

“当我是仙庭那些投机取巧者吗?”

魔气纵横之间,不仅仅震动界上界,更直接震撼整个道门宇宙。

这样的气势,自然不是外道大罗天仙可比,就是比起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也丝毫不逞多让!

因为来者,乃是九幽中最古老的盖世魔尊之一。

十二都天神魔,六绝魔中的乙木之魔。

影魔!

六大绝魔经历多次更替,入灭又重生,然后再为人所灭,继续谋求重生机会。

唯有两个例外,便是心魔和影魔!

自诞生以来,影魔便一直长存世间,比勾陈上宫天皇大帝还要古老,比在此地曾经活跃两个纪元前封神时代的赵天尊等大能强者还要更加古老!

但是此刻,他面对的乃是道门正宗两大天尊的攻击。

两位便是在道门三清嫡传里,也非比等闲的大罗天仙。

星光和火光没有丝毫停顿,一起打落下来,驱散重重魔气。

影魔猛然变得模样,不再复先前北方至尊的相貌。

他身形猛然变高,头发变短,周身上下流露出炽热星辰天火阳炎的气息。

赫然是变作索明璋的模样。

更可怖者,他变作索明璋的模样,一身修为实力,竟然也似乎同真正的索明璋相若!

只是,终究有些极为特殊的例外,无法变化。

“截!”

随着索明璋口中发出一个古怪音节,影魔的变化,戛然而止!

出现在原地的,是一个模样既像北方至尊,又像索明璋的中年男子。

身材没有索明璋高,但也不似佝偻苍老的北方至尊那么矮。

头发半长不短,一片花白,不似先前白发苍苍,却也不如年轻人乌黑发亮。

他的外观年纪,也卡在青年与老年之间。

相貌上,既有几分索明璋的特点,也有几分北方至尊的模样。

甚至一身修为力量,也不尴不尬的卡在正中间。

一切都仿佛进行到中途,毫无征兆毫无过渡,就被强行截断中止。

“这样吗?真是前所未见的奥妙。”影魔神情郑重了几分:“逆练三清绝学?不对,已经自成一格,独立成篇了,超乎元始先天三书和灵宝诛仙四剑之上呢……”

出乎预料的变故,让影魔措手不及。

势头未尽的星光与火光仍然打在他身上,一时间黑气乱冒,仿佛飙血。

影魔不再纠缠,摇了摇头,一头撞向界上界北方,遁入虚空裂缝。

他脚步不停,一路飞遁,脱离界上界,脱离道门宇宙,步入幽垠之地,返回九幽。

火光同星光继续追赶,但九幽中传出一道力量,和影魔联手,将火光与星光挡住。

赶走影魔之后,星光与火光并未继续追击,而是继续破空,脱离道门宇宙。

同时,在这个过程中,彼此之间,展开碰撞!

因为火光的目标,正是蒋慎与杨策!

勾陈大帝降下星光,护持蒋慎二人,并将他们向域外虚空更深处送去。

而那些被索明璋推出道门宇宙的外道群仙,自然也不甘心。

眼见索明璋同勾陈大帝之间发生冲突,他们也连忙再次涌上,一起攻击索明璋。

燕赵歌等人在道门宇宙内,尝试观察域外虚空,不很便利。

就只见到,那火海仿佛深渊,道道宝光落入其中,瞬间消失无踪。

愿力宝光消失,那些仙庭强者自身的仙华、仙元、仙罡等等也都消失。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曾存在过。

燕赵歌知道,那些其实是存在的。

索明璋修练的不是无极天书又或者混灭元经。

但那些存在过的事物,都因为他而半途夭折,消散在无尽的虚空外域。

唯一能阻挡火海几分的便是那仿佛高居天穹之上的六道星光。

可是星光虽然常在,但被火海所扰,周转顿时变慢。

茫茫火海,强行顶住星光镇压,向着虚外虚空深处追去。

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和隐曜计都上尊杨策,终究还是没能及时走脱,被索明璋截住。

两道火光落下,蒋慎胸中五气朝元被打破,杨策四气合罡亦告瓦解!

重创蒋慎、杨策二人之后,火海不为己甚,重新收回,开始向那一道道愿力宝光反卷过去!

赵天尊等人没有退让。

眼前的索明璋登临大罗天仙之境固然强大,但是这也预示,无量天尊即将降临!

只要等稍微拖延短短瞬息时间……

他们念头刚刚转到这里,却见漫天火海中,隐约有一只手掌伸出。

手掌成圈,在虚空中一笼,化作火网,顿时将最强盛的几十道愿力宝光尽数围住。

被围住的人惊心动魄,没被围住的人则下意识后退。

然后就见火海中,有另一只手掌若隐若现,凌空一握。

随着这一握,无尽域外虚空里,满天繁星当中,顿时有众多星辰闪烁。

这些星辰在原先的宇域里消失,然后于火海中浮现,接着一起向那握起的手掌掌心汇聚。

一颗又一颗真实的星辰,每一颗都蕴藏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每一颗都庞大到一方世界难以容纳。

但现在,全部汇聚于索明璋手中,然后不断聚拢压缩,化为一柄闪光大戟!

一颗星辰塌缩湮灭爆发出来的力量都令仙人惊怖。

而此刻,群星一起向着中央塌缩,沉重恐怖到无以复加。

哪怕身处域外虚空,都令附近的道门宇宙震动!

然后,这一戟便落在那火网上!

火网内,仙庭四大天仙正联手破开火网。

但那恐怖的星光灭绝之戟,已然落在他们头上!

无声无息间,宝光尽灭。

1300.时机成熟

外道群仙知道,索明璋登临大罗天仙之境,无量天尊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对此,索明璋本人同样清楚。

所以他完全无意同赵天尊、纳宝天尊等人多纠缠,直接全力出手,给对方以毁灭式的打击。

这一击之后,索明璋没有去看结果,当即在原地消失。

无穷无尽的火海,瞬间消失在无尽虚空中,似乎再不见踪影。

与之相同,勾陈大帝显化的恢宏星光,也隐没在无尽虚空里,不留点滴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渐渐消失的火海汪洋中,仿佛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屹立。

他回首向道门宇宙望来,目光隐约寻找到丹殿,望向那挺立的苍华神树。

丹殿宇宙内,苍华神树枝叶轻轻摇曳。

无形中仿佛再有风铃声响起,如同送别。

火海里,短发男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去,随同火海一起彻底消失。

虽然毫无征兆,亦无旁的变化,但道门宇宙内,燕赵歌等人此刻都知道,无量天尊来了。

看似全无迹象,是因为双方处于完全不同的层次,他们无法观测和察觉对方的存在。

但是索明璋和勾陈大帝显然可以。

对索明璋来说,现在才是真正能危及他的时候,他真正的战斗,此刻才刚刚开始。

至于先前降临道门宇宙的外道群仙,此刻哀鸿遍野。

先前火网包围,将现场几十个最顶尖的仙庭强者一网打尽。

除了赵天尊、纳宝天尊、主痘碧霞元尊和黑杀天尊这四大天仙以外,这次降临道门宇宙的一众天君,也几乎全部落入网中,甚至还有一些玄仙境界的仙庭皇者。

然后,索明璋星河灭绝的一戟之下,被火网所困的外道群仙,尽数灭亡。

仙庭四大天尊首当其冲,死的不能再死,为索明璋先前的话做了最好的诠释。

在他面前,仙庭外道中,天尊之下,确实皆不足提。

此天尊,指的乃是无量天尊。

因为索明璋重点打击对方修为境界较高者,所以一些修为境界相对较低的外道仙境强者,反而逃过一劫,没有被火网笼罩,没有承受那毁天灭地的一击。

但只是冲击的余波,便也已经让他们摇摇欲坠。

有个别距离太近的倒霉鬼,直接被余波震死!

幸免遇难者,此刻也都神魂震荡,体内仙气翻腾,哪怕索明璋和勾陈大帝已经离开,也仍让他们心有余悸,又惊又怕。

对方明明已经因为无量天尊到来而消失,他们也能畅想无量天尊追索道门正宗两大天仙的可能。

但是,这群幸存的仙庭强者,此刻却提不起得意的情绪。

而在道门宇宙内,燕赵歌在对索明璋战绩赞叹的同时,却没有失了方寸。

他立即向剑皇越震北说道:“师伯,我们动手!”

无量天尊虽然为索明璋而来,但勾陈大帝此刻也不得不暂避。

虽然对仙庭的态度没有无当圣母、南极长生大帝那么激烈,但勾陈大帝该有的警惕一点也不少,自不可能信任无量天尊和仙庭。

所以他也要暂时回避,隐匿自身。

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勾陈大帝无法再留心关注界上界。

昔年勾陈大帝同南极长生大帝之争,因为仙庭从中作梗,态度相对温和的勾陈大帝自然胜出,南极长生大帝等人脱离界上界远遁。

勾陈大帝本身固然也常年隐遁域外虚空,不过问界上界的详细事宜。

但如果界上界有了大的变动,他第一时间便能察觉,是否出手处理,则视情况而定。

因此,不论是燕赵歌等人,还是日曜太阳上尊高寒他们,做一些小动作可以,做大动作则无疑没有成功的可能。

唯有现在这种情况下,勾陈大帝被迫也暂时远遁,界上界有什么大动作,他才无法及时获悉。

就算知道了,又有无量天尊的威胁,短时间内不好轻举妄动。

想要谋划某些事情,唯有现在才是机会。

这样的局面,正是日曜太阳上尊高寒希望见到,并为之努力的目标。

而对于燕赵歌来说,同样也是机会!

在火海消失之际,向着那远去的火光行了一礼之后,北冥分身第一时间身形下落,破开时空寻找天壁之伤,返回界上界。

降临界上界之后,他自是先前往寻找留守坐镇这里的辰皇陈玄宗。

谁知一经联系,辰皇不在原地,而是前往东方苍天境广乘山。

影魔虽然被索明璋和勾陈大帝赶走,但是他的现身,还是带来极为恶劣的影响。

相当于道门大罗天仙层次的顶尖大魔,而且还是最为古老强大的十二都天神魔之一,影魔不需要特意为之,只是不再压抑自身魔气,将气势张开,便可以蛊惑无数人入魔。

万幸勾陈大帝之前一直在护持界上界,这才没有让影魔祸害苍生。

但是本就为魔所困的人,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除了辰皇以外,还有石钧母子二人。

还是元仙境界时的索明璋,曾经制作三枚护符,分别送给陈玄宗、石钧、赢雨真三人。

多亏这三枚护符相助,三人才不至于被自己体内的魔念反客为主。

辰皇修为较高,还能勉强压制,但是石钧母子二人,则情况糟糕。

虽然还不确定影魔这样强大的魔头为什么能潜进界上界,但是察觉他存在的第一时间,陈玄宗便立即赶往广乘山。

在辰皇的护持下,总算稳住了石钧他们的异变。

只是受此影响,辰皇一时间也分心不得其他。

知道暂时无大碍后,燕赵歌松了一口气。

北冥分身也返回位于东方苍天境的广乘山,然后来到后山,然后一脚踏落!

与此同时,界上界外,道门宇宙中,位于丹殿内的燕赵歌本尊,同样手捏法诀,低声轻喝:“起!”

丹殿内的宇宙里,道道符箓阵纹浮现,在黑暗虚空中纵横交错。

而界上界内,以广乘山后山为中心,也有道道阵纹浮现,瞬间化为覆盖整座广乘山的大阵,然后开始向四周蔓延。

界上界里,山山水水,亿万里山河,这时处处亮起光辉!

1301.燕赵歌的计划

身处广乘山,北冥分身仰首望去,就见天际间,到处都是光辉弥漫。

光辉凝聚间,渐渐化为一道又一道符文,然后汇聚在一起。

一座又一座大阵,开始隔空拼接相连,建立起联系。

到了后来,一座庞大至极,界上界中人前所未见的大阵出现,近乎笼罩整个界上界。

世间凡人百姓,看着天空中的异象,大多懵懂。

在今天这一天里,他们见到了太多离奇景象,终大多数人一生,此前也不曾见过像今天这样连续的奇妙景象。

其中波澜壮阔,他们难以理解,只感觉天地再次大变,让无数俗世中人,诚惶诚恐。

而界上界中的众多武者,不论修为高低,这一刻都能感到,偌大的界上界,其灵气整体流向,似乎有发生改变的征兆。

“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大家面面相觑,四处奔走联络。

先前勾陈上宫天皇大帝显圣,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登临大罗,对道门武者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喜事。

但是紧接着又发生变化,所有事情集中在一天,也让大家心里暗自嘀咕。

知道究竟发生何事的森罗大帝等人,这一刻则忧心忡忡。

因为他们也看不透,接下来局势会如何发展。

直到,他们自己手头,突然也有出乎意料的变化。

那得自天机阁的令牌,这一刻竟然起了异变。

令牌之上,也有光辉涌现,然后一路飞向长空,消失在虚空尽头,竟然纷纷穿越了界上界的界域围栏,来到宇宙之中。

每一块令牌上,延伸出一条光线,然后一根根光线,向着宇宙深处飞去。

仿佛在为某个存在指引道路。

然后,界上界各地的光辉阵纹中心,也纷纷有光柱直通上天。

粗大的光柱,在那一道道光线的引领下,同样穿越界上界疆域,向道门宇宙深处幽暗的虚空中飞起。

这一道道粗大的光柱,就如同一条条缆绳,将界上界同宇宙深处某个存在相连。

然后,光柱开始回收,便如同缆绳牵引,将宇宙深处那个存在缓缓拖出。

道道金光闪烁间,紫色氤氲弥漫虚空,一座不知多么广大,看上去竟似乎比界上界还要更加庞大的白玉宫殿,自幽暗的宇宙深处,徐徐呈现!

正是昔年天庭神宫的丹殿。

外道群仙此刻还在道门宇宙外压制索明璋方才一击的余波所带来的不适。

但土曜镇星上尊蒋慎,这时已经重返道门宇宙。

他神色苍白,但目光仍旧稳重。

看到那逐渐在茫茫宇宙里现出形迹的仙宫大殿,蒋慎神情凝重:“那传说中的天苏殿……”

目光顺着丹殿,看到那一条条仿佛缆绳似的光柱,再看见因为这些光柱而与丹殿相连的界上界,蒋慎目光凛然:“好大的手笔!难道想要强行将界上界同丹殿结合在一起吗?”

“办不到的,只要三宝玉如意还在勾陈陛下手里,就注定不可能办到……”

蒋慎脸色忽地一变:“等等……这是想要将界上界分裂成两半吗?”

他立即向丹殿方向扑去,但是一个人影挡在他前方。

高冠古服,一剑横空。

正是剑皇越震北!

“你们居然想要分裂界上界!”蒋慎首次疾言厉色:“一方世界崩解撕裂的后果,你们不知道吗?”

他一拳砸落,沉重到仿佛整个界上界一起朝越震北镇压过来。

五气朝元被索明璋打破,蒋慎修为实力,等于暂时倒退回玄仙境界。

并非没有重新晋升的可能,却将更加耗费心力。

不过,虽然从五气朝元之境跌落,但蒋慎的实力仍然强横。

昔年界上界三皇,以地皇居首,一方面因为资历辈分,一方面因为隐皇支持。

但更重要的一点在于,地皇蒋慎,是因为他比其他两皇更强!

铁拳到处,虚空成片坍塌,被沉重的力量压垮。

“赵歌确实试图分离界上界。”越震北神色不变,举剑相迎:“分离,不是分裂。”

“不触动昆仑山下三宝玉如意留下的印记,界上界便不会崩解。”

“但借助丹殿,仍能将此界一分为二,从一个世界化为两个世界。”

越震北肃容说道:“蒋老请了,便如同昔年勾陈陛下和南极长生陛下一样,既然冰炭不同炉,不如索性分道扬镳。”

如今勾陈大帝暂时无法顾及道门宇宙这边,正是时机。

道门宇宙和界上界的方位,对于仙庭外道而言,是已知且固定的。

更何况,对于勾陈大帝来说,随时可能置于其监管之下。

如今虽然因为索明璋的缘故,仙庭受挫,勾陈远离,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只要留在界上界,甚至只要留在道门宇宙,威胁便始终存在。

在明了事态之后,燕赵歌便开始准备一个大胆的计划。

脱离界上界,另起炉灶,自立门户!

他自己一个人走,很简单,带着广乘山同门走,也不难。

但是在界上界,有越震北的玉京岩,有陈玄宗的碧霄峰,有东南金庭山等等同自家关系密切的人。

既然要另立门户,那燕赵歌就索性玩一把大的。

虽然因为三宝玉如意的关系他无法让整个界上界同丹殿融合。

可是妥善布置之后,他直接卷走大半个界上界!

界上界,是昔年燕星棠、邵君篁、索明璋、陈玄宗等人共同的心血。

其中生活的人,除了同为三清正宗出身的众多道门武者以外,还有数以亿万计的俗世凡人。

燕赵歌虽然一直自问自我道德水平很有限,但不管出于哪个原因,他都还不至于去推动界上界崩灭,生灵涂炭。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他可不打算便宜勾陈大帝和蒋慎等人。

所以不仅仅是界上界,借助时空变化之道,与界上界勾连,为其所统属的诸多下界,燕赵歌也要一次卷走多半。

这些人口与资源,他都将尽可能带走。

另起炉灶是另起炉灶,燕赵歌可从没打算一切从零开始,当然要捡现成的。

之前,广乘山在界上界影响力大涨,不局限于东方一境,隐隐然同昆仑山并立,形成界上界两个中心。

而今日之后,将是真正的中昆仑与东广乘各领风骚。

你坐你的昆仑界上界,我坐我的广乘天外天!

1302.可惜你不知道我是谁

体会揣摩到此刻界上界正在发生的变化,土曜镇星上尊蒋慎的神情重新恢复沉静。

“后生可畏啊!”老者长叹一声:“能顾念苍生,总算没有丧心病狂。”

“冰炭不同炉,诚然无错,但老夫却也不能坐视你等分离界上界。”

他深吸一口气,身材仿佛在瞬间变得更高大几分。

然后,蒋慎手中陡然多出一柄大锤!

乌黑的八棱大锤表面闪动茫茫土黄颜色的光泽,厚重至极。

却是土曜镇星上尊蒋慎昔年名动界上界的清静仙兵,戊土八棱锤,素来同辰皇的断寒澜,隐皇的遮天扇齐名。

在蒋慎成为元仙之后,本已不用,但现在又可以再次派上用场。

麒麟崖一脉武学源自蒋慎本人,风格素来守重于攻。

蒋慎本人对此最是清楚不过,是以当年登临玄仙境界后弃戊己山河图,新练自己清静层次仙兵的时候,便专门练了这样一件刚猛无比的攻击利器。

一件纯粹的兵刃,充满破坏力和攻击性!

此刻蒋慎一锤在手,随着戊土八棱锤举起,他整个人气势也随之一变。

先前书卷气甚重的敦厚长者,这一刻变作沙场之上,征伐天下,冲锋陷阵的铁血大将!

剑皇越震北神色更加肃穆。

他没有清静层次的仙兵在手,眼前敌人不似当初上清一脉的嵩皇张步虚。

张步虚也有清静层次的仙兵,但是因为别的事情受了损伤,需要修补温养,所以当初入丹殿时没有带上。

而此刻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则抡起戊土八棱锤,向越震北当头打落!

刚猛霸道的仙兵,同蒋慎戊己破天捶绝学已经完全相合,彼此助长,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其实更加狂暴惊人!

这一锤落下,竟似乎又接近方才他还是元仙时出手。

越震北剑光展开,丝丝入扣,以小见大,在蒋慎锤下辗转挪腾。

虽然面前敌人势强,但越震北神情肃穆之余,全无惧色,只有对剑术武道的专注于虔诚,沉着应对敌人的每一分攻势,以游斗之法,应对蒋慎狂暴凶猛的攻击。

同为游斗,方式也有不同。

越震北没有一味躲避,而是在身形游动的同时,一剑又一剑递出,以攻对攻。

犹如风雨,不断打磨侵蚀坚固的山岩,日以继夜,促使其风化腐朽。

虽然落在下风,但越震北一时间仍能谨守门户,不显败相。

蒋慎看向越震北的目光中,饱含惋惜。

为了能尽快阻止燕赵歌将丹殿与界上界相连的行动,他开始全力以赴,排山倒海一般攻势展开,意图强行迫退越震北。

蒋慎没心思同越震北在这里纠缠,那没有意义,对他而言阻止燕赵歌才是重中之重。

但就在这时,远方虚空中的白玉大殿上,冷不丁突现一道金光,瞬间打到蒋慎面前!

蒋慎心中一紧:“天庭神宫的丹殿,果然玄妙,正在行使分离界上界的法仪,竟然还能分出部分力量自卫。”

无奈之下,他只能回身一锤,挡下金光。

只是如此一来,蒋慎试图绕过越震北的阻拦,也不再容易。

虽然仍占据上风,但每当他试图将优势转化为胜势的时候,丹殿上便是一记冷箭,打得蒋慎憋闷不已,难越雷池。

丹殿内,枢纽核心紫仙阁里,燕赵歌神色沉着冷静。

一边应付土曜镇星上尊蒋慎,一边则小心的掌控法仪的进行。

这次的计划,牵扯太广,全因为得到丹殿,方才可以实施,让燕赵歌有本钱玩这一把大的。

但即便如此,就算是他也没有十足把握,一个不慎,便可能功败垂成。

这一下若是不成功,怕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让他重来一次。

因为索明璋出手而跌落境界的土曜镇星上尊蒋慎,虽然需要仔细提防,但有越震北正面抵挡,坐拥丹殿的燕赵歌可以游刃有余化解蒋慎的干扰。

不过,此刻的他,并非是燕赵歌最提防的人。

如果说这一次计划有可能失败,会是败在别的地方。

“日曜太阳上尊,高寒……”燕赵歌目光穿越丹殿领域,扫视道门宇宙:“你谋划这么久,仅止于此吗?”

“火曜荧惑上尊什么脾气,你不会不知道,你就只把希望寄托于大家之前没发现你吗?事实证明,那很不稳当。”

“可如果你有别的布置,会在哪里?”

虽然先前猜到九幽也有可能异动,但燕赵歌没料到,影魔这样的顶尖大魔,竟然能直接潜进界上界内部,先前完全无人察觉。

燕赵歌直到现在,都还在好奇影魔是怎么混进来的。

可惜当前情况下,他没时间寻找答案。

而是要面对问题。

因为影魔的影响,辰皇暂时无法出手了。

己方力量受损,对可能突发的情况,少了一分应变之力。

燕赵歌在尽量确保自己的计划如期进行,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同样也在谋求破局的办法。

他对高寒的了解,只会比燕赵歌更深,同样也在担心高寒的动向。

“先前他为了保住顶上仙华,硬挨索明璋一击,伤势之重,应该已经无力再战才对。”

虽然这么想,但蒋慎一点也不轻松。

眼前燕赵歌的计划,正在逐渐成真,蒋慎只能干着急。

不提尚未推开仙门的燕狄、聂惊神等人,至少还有荧惑戟没有露面。

女帝解明空下落不明,却不能不让人在意。

隐皇杨策被索明璋打破四气合罡,等于是暂时跌落至真仙境界。

他要重练回来,倒是比高寒、蒋慎容易,却也不是一夕之功。

“可是……”蒋慎将视线转向一旁。

在那里,隐皇杨策看着远方界上界,正微微出神。

这位隐曜计都上尊,此刻似乎一点出手的打算都没有。

跌落至真仙境界的他,但也仍然是真仙中最顶尖的存在,虽然眼前局势,似乎并非杨策一人所能应对,可这样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还是让蒋慎心生凛然。

燕赵歌也注意到这反常的一幕。

感受到蒋慎的目光,杨策回首,油然一笑:“风雨飘摇,大厦将倾,难为道兄了。”

“杨道友你有自己的心思,老夫一直都知道。”蒋慎徐徐说道:“多年以来,你同南极长生陛下保持联系,你的解释是为了获取那边更多信息,也确实禀报了勾陈陛下许多重要情报,但我相信你更多是在左右逢源。”

“不管你之前如何,眼下还请杨道友三思而后行。”

杨策笑了笑:“是啊,这些你都知道的,只是可惜……”

“你不知道我是谁。”

1303.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可惜你不知道我是谁。

隐曜计都上尊杨策本人神情悠然,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却让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心中悚然。

他目光紧紧盯着杨策,隐约间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杨策则神态轻松,悠悠笑道:“多年未见,再次重逢却无法以本来面目同蒋道兄叙话,还请道兄勿怪。”

“索炎龙实力之高,我们都清楚,想要借他的便利,必然要付出巨大代价,更何况还有勾陈陛下,为了让他们放心,我也只好大出血了。”

“不过万幸,事情还算顺利。”

说话间,隐皇杨策开始出现变化。

其五官相貌,仍然同从前一样,平平无奇,令人过目即忘。

唯有一对眼睛例外,之前还莹润安宁的双目,这时眼瞳中光芒越来越亮,犹如晨星一般。

到了后来,星辰上升,仿若初生朝阳,很快划过天际,悬于天穹之顶,如日方中!

蒋慎毫不退让,与那刺目的光辉对视,声音一字一顿。

“高!寒!”

便是之前同蒋慎交手的越震北,这一刻动作都慢下来,意外的看向曾经极为熟悉,此刻却有些陌生的那位隐曜计都上尊。

说陌生,并不准确,只能说现在这幅样子的隐曜计都上尊,令他感到陌生。

但那对仿佛大日一般的眼瞳,越震北也曾见过。

可是,那不属于隐曜计都上尊杨策。

而是属于昔年新昆仑九曜中另外一位,早已离开界上界数千年的日曜太阳上尊,高寒!

便是丹殿里紫仙阁内的燕赵歌,此时也感到匪夷所思。

因为辰皇陈玄宗的缘故,他早就知道隐皇杨策在暗中谋划某些事情,甚至瞒过地皇蒋慎,更为此坑了辰皇一把,将之“灭口”。

但他却不曾料到,数千年来,位列界上界三皇之位的隐皇杨策,竟然是别人的一具分身!

日曜太阳上尊高寒的分身!

其暗中谋划,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并非全无察觉,很多事情甚至可以说了如指掌。

但令人悚然心惊的是,那些事,都是高寒有意让他知道,以安他和勾陈大帝的心。

主动将把柄和秘密送到了蒋慎他们手上。

但是,只有高寒想送的,他们才能得到。

真正更深层次的秘密,却因此更加隐蔽。

便如同方才其本尊在道门宇宙外,被索明璋打成重伤,不得不远遁逃命。

但他早已经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将真正的棋子,落在了道门宇宙内,安心等待勾陈大帝、索明璋离开,方才现身。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蒋慎沉声问道:“就算你能瞒过老夫,瞒过陈道友,瞒过震北,你又如何能瞒过勾陈陛下?”

“杨策”微微一笑:“运气好,一件很偶然得到的宝物帮了忙,勾陈陛下大部分时间毕竟要待在域外虚空,难得回归。”

“其实有好几次都差点露馅了,还好最后有惊无险。”

他勾了勾嘴角:“至于说什么时候?嗯,从一开始就是了。”

在场所有人,心中都隐隐生出寒意。

“并非中途掉包顶替……”越震北瞳孔微微收缩:“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隐曜计都上尊杨策,只有日曜太阳上尊高寒的一具分身?”

真正的新昆仑九曜,从始至终,其实都只有八个人!

以及,日曜太阳上尊高寒当年一具推开仙门,真仙层次的分身!

“不用那么吃惊吧?碧游天高道友之所以有‘玄皇’之名,一来因为她实力确实超群,二来不也是因为她一魂双身,有一具同本尊修为完全同步的分身吗?”

“杨策”笑了笑:“我这分身差得远了,能有多大造化,还要看自己苦心修炼如何。”

蒋慎没说话,仿佛雕塑。

玄皇的分身,可做不到瞒过其他人耳目,让人以为那就是个独立的活人,而不是谁的分身。

确切说来,普天之下能似“杨策”这样的存在,不说一定绝无仅有,怕也接近举世难寻。

不仅他蒋慎看不穿,连勾陈大帝都被瞒过。

现在如何不确定,但是当年开辟界上界的时候,包括南极长生大帝在内的其他人也同样都被瞒过!

“杨策”笑道:“当初可真没想到如今这么长远,纯粹是因为要凑齐九人行使法仪,我这具分身各方面天资都不俗,所以拉来凑个数罢了,让道兄见笑。”

燕赵歌闻言腹诽:“是啊,唯一问题是,你从没告诉其他人,这不是你找来的帮手,而是你自己的分身!”

“后来错打错着,一路到了今天,也算意外之喜吧。”一边说着,“杨策”一边眺望远方的界上界天地。

蒋慎终于动了,注视着他:“你果然是为了三宝玉如意而来,也好触动界上界的刻印,动摇勾陈陛下对宝物的控制,从而让南极长生陛下得手吗?”

“杨策”理所当然点头:“既然留了这么多年,自当发挥些作用,如今总算有机会了。”

他视线落在界上界同丹殿相连的道道光柱上。

虽然同样震惊于眼前事态的突然变化,但燕赵歌手下可没有放缓,正不断催动自己布置的法仪。

丹殿大门在这一刻开启,道道紫色氤氲弥漫,化作广阔无垠的云海,向着界上界笼罩而去。

“后生可畏啊。”高寒啧啧赞叹,转而望向丹殿,目光有些缥缈:“之前是真没预料到,能做到如此地步。”

蒋慎此刻不再攻打丹殿,而是审慎的看着高寒。

当前的情况下,燕赵歌完成计划,高寒就不能触动昆仑山下埋藏的三宝玉如意刻印,否则界上界会无法维持,彻底崩灭。

反之也是一样,高寒如果触动了刻印,燕赵歌的计划就必须停止,否则界上界必将迎来毁灭。

虽然高寒当年也是亲自参与开辟界上界,但他心思素来奇诡,蒋慎无法判定他会怎么做。

高寒本尊为索明璋重伤,已经无力亲身插手。

眼前这具分身,莫说已经跌落至真仙境界,就算还是玄仙,也做不到掌控局面,压服燕赵歌等人。

可是,高寒此刻既然敢现身,怎会没有把握?

“今日之后,再不能以这具身躯,看这秀美河山了呢。”外貌平凡普通的男子笑了笑,然后全身上下,开始涌现火光。

道道火焰,向着界上界落下,也形成一座笼罩天地的大阵。

与此同时,“杨策”的右眼,眼眶里,陡然漆黑一片。

黑暗中,突现幽冷清辉。

皎洁白光里,一个身影徐徐浮现。

1304.日月辉映

在高寒的分身说话间,本来还正在交手的蒋慎与越震北,齐齐停手。

然后,他们二人,便一同向“杨策”攻去!

虽然眼前的“杨策”对他们而言并无威胁,但是以他们对日曜太阳上尊高寒的了解,其人必有妥善布置。

既然现在敢当着蒋慎和越震北的面儿动手,就说明他必然有一定把握,镇压全场!

这种情况下,高寒很可能是占据主动的最强势一方。

作为弱势方的蒋慎与越震北,无需默契,也自然先联手。

身居丹殿内的燕赵歌,甚至都催动丹殿发出一道金光,也向“杨策”打去。

但不等他们的攻击沾身,“杨策”身体表面就自行涌现火光,燃烧起来。

滚滚火光化作笼罩界上界的大阵,而“杨策”的意志眼瞳,化作幽暗,继而生出清冷皎洁的白光。

这白光里一个身影浮现,皎洁光辉到处,顿时挡住蒋慎、越震北和丹殿的攻击。

看见那皎洁月光里的女子身影,蒋慎表情更加凝重:“凌道友!”

燕赵歌看见那女子,并不觉得十分意外。

高寒这具分身,化作隐曜计都上尊杨策,即便有多重秘法与机缘共同造就,但想要瞒过勾陈大帝、南极长生大帝这等人物,仍然非常艰难。

除了高寒自己努力之外,还有一个人,能为他提供帮助。

月曜太阴上尊,凌清!

隐曜计都,乃月曜太阴之对星,月蚀之力同太阴之力相生相克,高寒若得她相助,则事半功倍。

当初勾陈大帝和南极长生大帝常年隐遁虚空,但新昆仑九曜在那个年代,彼此之间多有走动共事。

同境界下的武者中,月曜太阴上尊凌清,本也是最可能察觉隐曜计都上尊杨策异样的人。

那月光中的女子,也是太阴冠冕曾经的主人。

便是她将太阴冠冕,留在八极大世界那一方下界。

燕赵歌从八极大世界西极大漠里得到的神宫廊柱,也曾镌刻她降临八极大世界的影像。

只是那时,其面貌完全笼罩在一片清光中,修为尚低的燕赵歌看不透。

现如今,燕赵歌自然可以看清对方长相。

五官中上之姿,不若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那般华美秀丽,但自有一番神韵,清冷幽静,令人观之难忘,万众瞩目。

当然,此时此刻,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还是在于随着她的现身,那令人心神迟滞,神魂空白的大道纶音,再次在道门宇宙中响起。

数千年不曾重返界上界的月曜太阴上尊凌清,赫然也已经渡过玄元劫,五气朝元,登临太虚玄仙之境。

凌清的身形,从“杨策”右眼中一跃而出,幽冷目光扫过四方。

而“杨策”的身躯则彻底化为火光,落向界上界。

火光所化之大阵,于界上界以外的宇宙虚空里盘旋。

但是受其牵引,界上界里,昆仑山中,也有道道灵光冲上天际,与界外火光大阵连成一气。

一时间,整个昆仑山似乎都在动荡。

界上界各地,接二连三有光华闪现,正是先前燕赵歌、雪初晴所布置的方纬之阵。

几乎覆盖界上界全境的方纬之阵这一刻开始运作,辅助界上界以外的火光大阵,形成无穷巨力,那模样看似要将昆仑山整个拔起!

但是很快,方纬之阵内升起的一道道灵光,便告衰竭。

虽然不明高寒的真实想法,但猜到对方暗中自有主意,燕赵歌母子没兴趣被人当枪使,当然不会一切按照高寒的步调来走,反正他们也不差这座法阵来联系寻找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

方纬之阵力量枯竭,昆仑山的动荡,减弱一些。

但是,只是势头减缓,并非停止,昆仑山的震动仍然在继续。

高寒显然也没打算借助外人之手来完成自己计划的核心。

方纬之阵的作用,在于促进加速主要法仪的进程。

如今方纬之阵用不上,高寒的法仪运转速度慢了许多,但仍然不断发挥作用。

昆仑山震动不止,而燕赵歌的法仪,同样也在进行。

受到双重影响,界上界的界域空间,顿时开始变得不稳定!

偌大的造化世界,从界外的宇宙中看去,本来无形的边界渐渐开始变得清晰可见,有形有质。

而这天地的边界,此刻分明在渐渐扭曲,隐现裂痕。

长此以往,结果就是这方世界撕裂崩灭!

月曜太阴上尊凌清现身之后,没有多说话,伸出手掌,向着远方凌空虚虚一劈。

受她这一劈,丹殿同界上界之间相连的光柱,顿时不稳,丹殿同界上界之间的联系,也随之减弱。

界上界里,燕赵歌布置下的种种符纹,光辉开始趋于黯淡。

施加于界上界的双重影响,其中一方减退,于是界上界也重新变得安稳,虽然灵气循环仍然不停变化,可是能维持最基础的稳定,不至于戾气上扬到难以制衡的程度,最终走向灭亡。

不过如此一来,高寒的计划如期继续进行,燕赵歌的计划却眼看着要半道终止了。

在确保界上界不被毁的前提下,双方的计划,只有一方能顺利进行。

一个成功,便意味着另一个失败。

而现在的局面,便是谁强,谁说了算。

失败者连强行推动自身计划,搏一个界上界毁灭大家一拍两散的机会都没有。

剑皇越震北深吸口气,剑光再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攻向那隐皇献祭自身所化的火焰大阵。

不论两方谁成功,都不是土曜镇星上尊蒋慎乐意看到的事情,所以他也同样出手。

凌清身形仿佛居于宇宙中央,也不移动,两道皎洁白光飞出,拦截越震北同蒋慎。

然后第三道白光飞出,再迎击丹殿所发金光。

她目光波澜不惊,周身清冷寂静的洁白月光扑撒下来,照遍寰宇。

其眉心处,忽然亮起金红光泽,璀璨夺目。

仿佛一轮大日,自月光中冉冉升起!

日光和月光相合,凌清周身气势狂涨,比先前蒋慎为元仙时还要更加震撼人心。

一支金色长幡,从凌清眉心飞出,在她头顶招展。

看见那支长幡,燕赵歌、蒋慎、越震北等人心中都是一沉。

那是一件太虚层次的仙兵!

长幡在手,便是碧游天那边玄皇、藤皇也赶来,月曜太阴上尊凌清照样能横扫全场!

便是蒋慎立即重登元仙之境,却也无法马上给自己变出一件太虚层次的仙兵。

凌清同样初登元仙之境,不比蒋慎更早,可这件仙兵也不是她自己的,却是之前登临元仙境界多年的高寒所炼制。

高寒本尊为索明璋重伤,但这支圣烨幡,他此行本就没打算自己使用,而是交给凌清,镇压此刻的道门宇宙!

1305.再争一次长短

当下道门宇宙里的强者,若要对抗眼前手持圣烨幡,日月拱照的月曜太阴上尊凌清,只有一个可能,便是碧游天玄皇高清漩五气朝元,登临太虚元仙之境。

她天赋异禀,福缘深厚,本身实力便是同境界武者中的佼佼者,更在昔年修为微末之时,炼化一具神奇的分身。

那分身的境界修为提升,完全和玄皇本尊同步,当初一起推开仙门,一起度过真玄劫,二气合罡成就清静玄仙之境。

如果玄皇本尊成功渡过玄元劫,则这一重对所有人来说都近乎天堑的关卡,玄皇的分身却可以轻松渡过,如履平地。

届时就算没有太虚层次的仙兵在手,高清漩也足以同凌清争锋。

对燕赵歌一方来说,不一定非要战胜月曜太阴上尊凌清,只要有人能牵制她的注意力,他便有办法化解高寒的布置,让主导权重回自己手里。

可惜,且不论剑皇还是辰皇,都排斥碧游天介入今日之事,便是真的联系碧游天助拳,也于事无补。

此战之前,燕赵歌专门同高雪泊、龙雪寂做过沟通。

玄皇这一次闭关,尚不足以助她突破一直以来的瓶颈,安然渡过玄元劫。

积累不够,勉强尝试,很可能就陨落在劫数之下。

那是武者应天地道理,自内而发,內练己身外练天地而引发的劫数,渡劫没有侥幸可言,一个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剑修提升境界,本就困难,玄皇高清漩这般惊艳的人物也无法例外。

昔年碧游七子,尽皆是大破灭后生人,岁月积淀上毕竟还显得单薄,如无特殊原因或者天大机缘,很多积累的功夫都要一点一点慢慢沉淀,省不得时间。

似索明璋那样的异数,毕竟是特例中的特例,对其他人没有参考价值。

只是眼下的道门宇宙,却没有人能招架月曜太阴上尊凌清了。

“蒋道兄,久违了,别来无恙。”凌清平静清冷的目光,从蒋慎身上转移到越震北和丹殿之上:“燕道友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看着丹殿,她的视线则微微停留一下。

周围月曜太阴上尊,此刻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注意力又重新集中。

“天苏殿,天苏殿……哎,天苏殿。”凌清心中一叹:“仍然同当年一样呢,可惜物是人非,大殿还是当初的大殿,人却已经都不同了……”

燕赵歌这时则目光沉凝。

严格算来,新昆仑九曜当中,日曜太阳上尊高寒与月曜太阴上尊凌清,才是燕赵歌当年最先接触的人。

日曜太阳上尊高寒同土曜镇星上尊蒋慎之间,燕赵歌内心深处怕是对高寒还提防更多一些。

如今看来,之前的担心不无道理。

对高寒的手笔,燕赵歌也感到出乎预料,没有想到日曜太阳上尊高寒,同隐曜计都上尊杨策,其实根本就是同一人。

而现在需要面对的首要问题,还是眼前的月曜太阴上尊凌清。

想起对方在八极大世界留下的痕迹,燕赵歌心中总有一种感觉,对方对自家的了解,可能比自己预想中更多。

日曜太阳上尊高寒,当年躲在八极大世界,然后李代桃僵,金蝉脱壳,真的只是单纯为了混淆视听,隐瞒其自身行踪吗?

“凌道友,久违了。”土曜镇星上尊蒋慎,这时目视凌清,徐徐说道。

这位界上界地皇的外观年纪,看上去五、六十岁,只是从来不显老态。

可现在,他脸上分明浮现不可抑制的疲惫之色。

这一刻,蒋慎仿佛真的有了几分世俗凡人间,五、六十岁老人的垂暮之象。

不过,他的腰背仍然挺得笔直,仿佛坚毅的高山。

“高寒会惦记昆仑山下的刻印,老夫不奇怪。”蒋慎缓缓说道:“如今想来,他分身化为杨策,这么多年以来深居简出,专门看守揣摩刻印,早就已经在为今日做准备。”

“开门揖盗,只怪老夫鱼目混珠,以致今日咎由自取。”

月曜太阴上尊凌清淡淡说道:“当日我等随南极长生陛下离开,三宝玉如意也落入勾陈陛下之手,是因为相较于你们,仙庭更侧重打压我们。”

“如今,托索道友之福,我们有机会再争一次长短。”

凌清说着,举起一只手,抓住了头顶闪动太阳光辉的圣烨幡。

长幡在宇宙中轻轻一摇,顿时掀起狂风。

这风并非寻常风暴那样无形无相,而是呈现一道道狂暴的光流,席卷虚空中各个角落。

太阳风暴所到之处,吹得众人几乎立足不稳。

恢宏的大道纶音响起,玄仙境界的越震北,也感觉自身念头运转不畅,仿佛受到压制,因而变得迟缓。

相形之下,蒋慎情况反而好许多,虽然他此刻境界跌落,但也是曾经练出纶音之人,是以略显自如。

不过被凌清和圣烨幡气势所迫,蒋慎也感觉步履维艰。

燕赵歌眼下身处丹殿里,得丹殿照拂护持,受大道纶音的影响亦不明显。

他连续颁布指令,控制丹殿稳固自身同界上界之间的联系。

但凌清显然不打算给燕赵歌机会。

挥动圣烨幡镇压蒋慎、越震北等人的同时,她手掌再次凌空虚虚一劈。

丹殿与界上界之间相连的光柱,顿时又再次断裂几根。

“要拼一拼了。”紫仙阁中,玄霄紫金炉再次出现,燕赵歌伸出一只手掌,按在宝炉表面。

一个奇诡的法仪开始运转,燕赵歌身处其中,隐约有神魂出窍之感。

“嗯?天苏殿怎么了?”在场人中修为最高,同时也很可能是燕赵歌以外最熟悉丹殿的凌清,很快察觉异常。

不过,不等法仪彻底成功,神魂同丹殿联系更紧密的燕赵歌,此刻借助丹殿,对界上界与道门宇宙感触极为敏锐。

他现在分明能感觉到,界上界的疆域变得不稳定,某一处,穿越道门宇宙的时空,直接同域外相连。

北方玄天境!

又有人通过域外幽垠之地,意图进入界上界!

1306.吞天噬日!

“还来?”燕赵歌心中凛然。

方才影魔闹过一场,被索明璋和勾陈大帝击退。

如今索明璋和勾陈大帝虽然因为无量天尊而离开道门宇宙,但如果影魔去而复返,又或者其他天尊层次的大魔降临界上界,仍然很犯忌讳。

对于寰宇间众多有智生灵来说,九幽之魔终究是公敌。

顶尖大魔出九幽,不露行踪便罢,露了踪迹很容易引起围攻。

不过眼下的局势,即便不是顶尖的大魔、古魔,而是天君层次的魔头,也会影响眼下界上界的局势。

对掌控局面的月曜太阴上尊凌清来说,影响自然首当其冲。

但燕赵歌心中绝不愿意顶尖大魔再横插一手。

辰皇和石钧母子,因为先前影魔的影响,现在都在镇压稳固心神。

再被大魔一扰,后果不堪设想。

道门宇宙之外,还有些残存的仙庭强者,此前受索明璋冲击暂时滞留在域外虚空。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很可能已经再次展开行动。

奈何不了索明璋,自然就会将怒火发泄到界上界和燕赵歌他们这边儿。

辰皇同剑皇,本意是一个招呼地皇,一个应对仙庭强者的后续压力。

燕赵歌一直在暗中提防的日曜太阳上尊高寒如果有隐藏手段,燕赵歌专门留了底牌,正是给他准备的。

可先前出了意外,影魔出乎所有人预料,直接成功潜入界上界内部,虽然没有造成直观破坏,却导致辰皇现在无法出手。

对仙庭外道中人,凌清肯定也没有好感,对方真要前来的话,她多半会出手。

但是在那之前,高寒动摇昆仑山下三宝玉如意刻印的计划或许就先完成了。

而那也意味着燕赵歌的计划破产。

所以虽然处境渐渐变得捉襟见肘,燕赵歌也只好准备先拼一拼了。

谁知北方玄天境又出变故。

当然,也并非肯定就是魔头。

心念电转之间,界上界里,燕赵歌的北冥分身飞速赶往北方玄天境。

而界上界外,宇宙星空里,丹殿之中的燕赵歌本尊,则暂时放缓了原先的计划。

紫仙阁内,耀眼的金光逐渐趋于平淡,玄霄紫金炉仍旧氤氲缭绕。

但燕赵歌的神魂意志,则重新归壳,返回自己的肉身。

世事少有尽如人料,这次又有众多势力一同卷入,更难揣摩局势走向。

燕赵歌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倒也不气馁,只是念头更加快速转动,视具体形势调整修正自己的计划。

道门宇宙里,月曜太阴上尊凌清眉毛微微一扬:“消失了?我的错觉?”

她视线注视远方为紫色云海包围的白玉大殿:“不,绝不是我的错觉。”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分明能感觉到,眼前的丹殿,仿佛要生出自我灵智,化为一个有自己独立思想和灵魂的生命!

只是这感觉稍纵即逝,犹如虚幻。

“听说昔年天苏殿殿灵曾生出自我灵智,苟延残喘到当前时代,但既然天苏殿如今落入人手,那即是说明,殿灵已经陨灭。”

“方才的反应,不是死而复生,而是……借尸还魂。”

“燕……赵歌吗?”凌清目光清冷如水,悠远静谧:“你在尝试,要以自身神魂,化为天苏殿殿灵?”

她猛地一摇手中长幡,震退剑皇越震北和地皇蒋慎。

一道皎洁白光闪过黑暗的宇宙,瞬间来到丹殿前!

对凌清来说,不管燕赵歌是主动终止了法仪的进程,还是法仪失败,都不影响她先制止燕赵歌眼下的行动,将潜在的不安定因素扼杀于萌芽。

金红大日和银白冷月交替起伏,来到丹殿上方,恢宏玄奥的力量一同镇压下来。

丹殿周围紫气云海顿时不停翻滚,在日光和月光的照耀下消解。

本来白璧无瑕的大殿,这一刻蒙上一层金银交织的光辉。

哪怕身处紫仙阁中,燕赵歌也能感觉自己压住的玄霄紫金炉在不停震颤。

他如今修为境界有限,对丹殿的掌控力度,自然比不得当初的殿灵。

如果能自己化身殿灵,倒是能同眼前的对手周旋一二。

虽然那可能要承担一个不慎,在转化没有完成前,就被对方震碎神魂的风险。

这一招底牌,能不用自然尽量不用,如此方能起到镇场的效果,应对突来的变数。

此刻面对凌清的主动出击,燕赵歌处变不惊,继续谨守自身,既抵御凌清对丹殿的冲击,也稳固丹殿同界上界之间似乎已经摇摇欲坠的联系。

同燕赵歌大阵对抗的法仪,乃是高寒手笔,此刻激发之下自行运转。

凌清只是守护,并非法仪掌控者,是以身处界上界以外的她,对北方玄天境变化感知没有那么敏锐。

但她元仙之尊,很快就发现不妥。

“北方玄天境?还有大魔?”凌清神色微微一动:“不……不是魔,是人?”

“是啊,来的是人。”丹殿中传出燕赵歌的声音,隐含笑意。

自界上界中,突然有滚滚黑火魔氛冲出,向着先前“杨策”身体所化之火焰大阵斩去!

黑蓝魔煌到处,连火焰都被焚烧,化为乌有!

凌清眉头轻轻蹙起,一只手伸出压住丹殿,另外一只手抓住圣烨幡,向着界上界一挥。

狂猛的太阳神风显化万道金光,瞬间充满整个宇宙。

但是那隐现幽蓝火光的黑暗魔氛,力量却也进一步高涨。

恐怖的蚀之力无边无际,吞天噬日,竟然将辉煌日光尽数吞噬,使之泯灭。

一时间,曾经照耀道门宇宙让其他事物都黯然失色的阳光,瞬间黯淡。

宇宙间,犹如日蚀出现。

凶戾的罗睺暗曜,犯蚀冲克,侵吞太阳日曜之光,恍若世界新的主宰。

光辉不断消弭,整个宇宙似乎在这一刻都陷入黑暗。

“……简瞬华吗?”凌清平静出声。

黑暗中,突现清冷月光,如银瓶炸裂,流水泻地,在宇宙间铺散开来。

月光单薄,不曾驱逐黑暗,却也不会被黑暗侵吞。

银白月光猛然一转,大日金辉重现,阴阳交替,日月转换,两者相合化作滚滚光明,开始反击黑暗,将黑火魔氛不断粉碎!

但就在黑暗节节败退之间,其中突现更加凶戾恐怖的气息!

感受到那气息,一直清冷平静的凌清,目光陡然变得严厉:“不是庚金之魔的力量意境?”

“简瞬华,你到底在九幽干了什么?”

1307.末法灭绝之刀

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关于重生和九幽之魔的谋划,少有人知。

但其实昔年同为新昆仑九曜的人,却都隐约知晓其中秘密,月曜太阴上尊凌清自然是其中一人。

简瞬华谋划窃取大魔权柄,目标正是昔年因为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而再次入灭的庚金之魔!

这位暗曜罗睺上尊,她的目标,并非天君层次的大魔,也并非一般意义上天尊层次的大魔。

而是十二都天神魔之一的庚金之魔!

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胆子,并且有成功的把握,就凌清所知,背后乃是有南极长生大帝与勾陈大帝的支持。

那其实并非简瞬华的个人行为,而是牵扯到更高层强者的布局。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此刻,凌清感受那黑火魔氛中的凶戾气息,立刻察觉其中蹊跷。

那不是似昔年剑魔殷十阳等庚金之魔化身一样的凌厉刚猛,尖锐锋利至极的力量意境。

而是比那更冰冷,更死寂,更惊悚,更恐怖,更凶戾的气息!

仿佛亘古以来,纪元更替之下,造化世界间所有戾气,集中在一起,为世间带来灭绝!

本就凶戾不祥的黑火魔氛中,这气息一起,周遭道门宇宙,竟然整体隐约生出凋零寂灭之象!

全靠黑火魔氛的主人本身有所克制,收束力量集中于一点,否则界上界就将第一个遭殃。

但这力量集中后的一点,化作漆黑的刀锋,斩破时空,来到凌清面前。

日月交替,太阴太阳相融之光辉,被漆黑刀锋从中分裂。

无边无际的黑暗重新吞噬日月光芒,笼罩寰宇。

凌清面沉如水,周身银白月光,突然主动消融,也化为一片蓝黑幽暗!

计都幽罗咒!

高寒化作隐曜计都上尊的分身,一身武学的创建,月曜太阴上尊凌清功不可没。

月曜太阴之力,和计都蚀月之力,凌清同时兼于一身。

光暗相冲之间,凌清一掌向前击出,番天印力量彰显。

扭转光暗两仪的力量意境,在此刻达到一种当前极致的程度,交汇成难以想象的无穷巨力。

同一时间,凌清的手掌抓住圣烨幡,也向前徐徐一斩。

看似缓慢,实则迅猛的动作,直接破开了宇宙虚空!

圣烨幡乃日曜太阳上尊高寒所炼制的仙兵,力量意境同高寒所学一脉相承。

就像燕赵歌之前在原始星云里初次催动荧惑戟一样,凌清暂时借用圣烨幡,施展起来并不完全顺手。

但是,开天书,她同样也会。

自身开天书的经义奥妙,同圣烨幡中高寒关于开天书的理解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交汇。

光芒万丈的长幡,这一刻以开天辟地之势斩出,破开幽幽暗暗,仿佛要再创天地!

鸿蒙破开,地水火风混乱奔流,然后又在一瞬间,齐齐化作无穷无尽的日光。

日光向前斩出,又不断破开虚空。

如此扩散,势如无尽,遍布整个宇宙虚空,不断向前开拓扩张。

而先前太阴与逆月,光暗交替之下,两仪反转的番天印磅礴力量,则为这一往无前的开拓扩张提供充足的后续力量,使之越来越强,以不可阻挡之势,不断向前!

凶戾绝伦的黑暗刀锋,这一刻无坚不摧。

便是那开天辟地的阳光,也被黑暗刀锋不停斩灭!

所幸凌清后劲更强,本人同圣烨幡力量相合不断化生,方才渐渐消磨那灭日亡月的恐怖刀锋。

到了后来,黑色刀锋散去,黑火魔氛也被斩灭许多。

但是,凌清的攻击却也无力再进。

硬拼对方那一刀之后,她感觉到,自身力量意境隐隐遭到消磨。

并非她的仙元损耗,而是她对自身武学诸般道理意境的理解,竟仿佛有倒退削弱的感觉!

自己对天地道理的认知理解,似乎比从前变得生疏稚拙了。

自己同天地造化的联系接触,也仿佛多出一些隔阂。

并非失忆,但自己对于道法的理解,就像是之前苦功全都是自我欺骗,其实自己并没有真的用心修练,并没有真的掌握那些道理意境。

对于一位早已登临仙境,如今更五气朝元的天君来说,这自然是不可思议之事。

但现在,却真的发生了。

情形与先前索明璋以截天书打落高寒、蒋慎、杨策境界类似,却又不同。

凌清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怪异的望向那重新由弱变强的茫茫黑氛。

蒋慎、越震北也都不由自主关注当前的情况。

对于简瞬华的事情,蒋慎同样略有所知,但此刻也是眉头紧锁,心中惊疑不定。

越震北曾经听燕赵歌提过封云笙的遭遇,现在感受方才那一刀的力量意境,亦感觉不妙。

他隐约想起一些极为古老的传说,却同眼前景象,似乎隐隐重合。

丹殿中,本来喜孜孜,笑吟吟的燕赵歌看着那一刀,脸上不由露出牙疼的表情:“简瞬华你个疯子,活该你玩儿完!”

如果是别的事情,他说不定还要给对方竖起大拇指,为对方的敢想敢干而赞叹。

甚至哪怕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燕赵歌也会抱着一种战天斗地其乐无穷的心态去面对。

但是发生在自己亲近人身上,燕赵歌就真的想骂人了。

诚如凌清、蒋慎、越震北所感,简瞬华窃取的大魔权柄,确实并非原计划的庚金之魔。

或者应该说,并非她明面上告诉其他人的计划。

这位暗曜罗睺上尊当年盯上的目标,是比六大绝魔之一的庚金之魔还要更加恐怖的目标!

十二都天神魔,又分为两类。

其中一类,乃六大绝魔,即心魔,庚金之魔,乙木之魔,癸水之魔,丙火之魔和戊土之魔,皆是最顶尖的大魔,古魔。

而另一类,则是六大祖魔,比六大绝魔还要古老、强大的存在!

六大祖魔,尽皆先天而生。

唯有一位例外,虽是先天祖魔,至今为止却从未现世,传说中将降生于世间之末,后天终点。

其名号到底是什么,目前其实仍是未知,人们根据其权能,暂时为之取了一个代称。

末法天魔!

1308.重掌乾坤换世界!

燕赵歌原先以为,那位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以陨落时清静玄仙层次的修为境界,觊觎天尊层次的大魔,已经够冒险了。

但现在看来,她比预想中还要更加胆大,也更加疯狂。

十二都天神魔之中,末法天魔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就如同原始天魔昔年曾同道门玉清元始天尊祖师竞争元始之位一样,末法天魔同样与上清灵宝天尊一样象征从“有”到“无”的终结灭绝之象。

如果不是灵宝天尊已经超脱,那么到末世来临,末法天魔真正降世的时候,双方少不了要做过一场。

但反过来说,正是因为灵宝天尊已经超脱,末法天魔的降临将极为顺利,只待最后时刻来临。

不过在那以前,正常来说,末法天魔都不会现世。

也正因此,不似入灭等待重生的庚金之魔,想要窃取末法天魔权柄,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见了那黑火魔氛所化之刀锋,感受其中诸法不存,末世降临的力量意境,燕赵歌便知道,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很可能成功了。

倒不是说就此有机会取代末法天魔而代之。

双方在根基上的差距,太过巨大。

但她切切实实,篡夺了那位第六祖魔的部分威能,为自身铺平了道路。

可这其中后患,只要令人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例如,有没有可能导致那位象征一切终结毁灭的第六祖魔提前降世?

向来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的燕赵歌,甚至在怀疑,针对南极长生大帝、勾陈大帝他们指点简瞬华往九幽掺砂子的行为,这其实是九幽里最顶尖大魔强者们的反击。

也可能,南极长生大帝他们,又或者别的谁,本就是作此打算,借以拖延干扰末法天魔的降世?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简瞬华做下了这等大事,结果现在却要封云笙来替她背锅了。

乌烟缭绕的蓝黑火海中,一个女子的身姿从中缓缓浮现。

一头青丝简单扎成马尾甩在身后,雪白长衣曳地,乌黑长刀在手。

女子刀锋斜指,目标瞄准凌清。

正是消失多年的封云笙!

她双瞳之中,已经不似当年同人动手时那样闪动逆日逆月之力的光华,而是清澈湛然,又沉稳坚毅,仿佛冻结的冰湖。

一如最初,燕赵歌在八极大世界初见她的时候。

“……你不是简瞬华。”凌清与之对视:“简瞬华失败了,现在这情况,是你造成的?”

封云笙平静说道:“暗曜罗睺上尊何等人物,晚辈能重获自主,返回师门,已经万般庆幸,哪有余裕去理会旁的东西?思虑谋划,本也不是我擅长的事情。”

凌清同她对视许久后,轻轻点头:“果然是简瞬华作茧自缚吗?但你能胜过简瞬华,真的不简单呢,易地而处,换了我在你的位置,我没信心能胜过她。”

“月曜太阴上尊过奖了,晚辈只是一时侥幸。”封云笙表情并不得意,沉着自若。

先前在界上界见过燕赵歌的北冥分身,她对眼前局势也已经有大致了解。

白玉般的手掌稳稳握住乌黑的长刀,斜指凌清,封云笙平声静气:“今日相逢,不得不与前辈为敌,这里有我的师门,有我的丈夫,我要为他们一战!”

凌清言道:“你有你的坚持,我同样也有,手下见胜负吧,你毕竟还不是最终祖魔呢。”

一边说着,她手中圣烨幡一摇,道道金光首先落向下方高寒布置的火焰大阵,驱逐正在侵蚀大阵的黑火魔氛。

与此同时,凌清一掌落向丹殿。

在封云笙现身,将凌清牵制之后,燕赵歌对自身法仪的操纵,终于开始反守为攻。

眼前的局势,还由不得他安心同封云笙一叙离别之情。

凌清眼见丹殿同界上界之间相连的光柱重新变得凝练清晰,自不会坐视不理。

但在她出手的同时,封云笙足踏虚空,也迈步前行。

手中看似不起眼的乌黑长刀,却前所未有的凌冽凶戾。

昔年的凛日神刀,如今也早非往日可比。

恐怖的黑火魔氛化作刀锋,在道门宇宙内纵横,斩灭日光同月光,更截下凌清本人。

“晚辈自然比不得末法天魔,但对眼下来说……”封云笙目若平湖:“……但那又如何呢?”

凶戾的黑刀,在虚空中划过一条凄厉的伤痕,时间空间不存,仅余无形无质的幽暗,仿佛在道门宇宙里留下缺口。

比先前更加令人绝望的力量意境彰显,仿佛在不断松开自我束缚,变得愈发恐怖。

广阔无垠的宇宙,这一刻如同被压成平面,平面上一条线,便隔绝凌清前进的道路,阻断她逾越的方向。

凌清挥动圣烨幡,向那道线斩去,令线生出波折。

但随着线的波动,道道凶戾刀芒应激而发,迎战凌清,使得那条线始终犹如天堑一般。

“昔日少年时,修练多得前辈的太阴冠冕相助,今日交手,实不想妄动刀兵,晚辈陪月曜太阴上尊在此坐坐吧。”

凌清自然没心思同封云笙面对面坐着。

在线的另一方,没了她的阻碍,燕赵歌已经重掌界上界乾坤!

如同仙宫一样的白玉大殿上,延伸出一道道光华,同界上界相连。

同时,紫色云海开始下降,覆盖高寒所布置的火焰大阵。

被紫色氤氲淹没之后,大阵中的火光开始接二连三熄灭。

燃烧熊熊火焰的大阵,开始变得无力,而昆仑山因其引起的动荡,也开始渐渐平息!

界上界因为两大法仪共同作用而形成的扭曲,同时宣告中止。

不过,燕赵歌的法仪仍然在不断发生作用。

界上界内部天地九境的时空,终于超过一定界限,开始发生剧烈变化!

九境之间本无形的天堑阻隔,这一刻仿佛化为有形有质的存在。

似南方炎天境方圆山同东南阳天境皇笳海这样两境之间的通道,则也暂时封闭。

然后时空开始不断扭曲变化,从外面的道门宇宙来看,界上界疆域除了闪闪发光以外,似乎并无特异之处。

但此刻界上界内部一部分世界,竟渐渐凭空消失,仿佛被人从这天地间抽离出去!

1309.卷走大半个界上界!

身处外界的宇宙虚空中,去观察界上界,那里似乎并无变化。

连疆域轮廓大小,同之前相比,也没有差别。

但是此刻的界上界内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眼前世界,换了一番天地。

茫茫药香,在这一刻弥漫界上界。

丹殿的力量,不断渗透和发挥作用的同时,殿内宇宙,竟仿佛同界上界内部连通了。

天穹之上,出现巨大漩涡。

漩涡边界不停蔓延,渐渐遮蔽占据整个界上界天空。

界上界天地间,东方苍天境,首先发生变化,道道光华冲天而起,消失在那巨大漩涡里。

被那道道光华牵引,东方苍天境的茫茫大地,江河湖海,山川平原,都渐渐消失。

大自然间众多生灵,不论人畜,也都渐渐化为光芒,于原地消散。

所有一切有形有质的生命或者事物,这一刻都化为无形无质的存在,受那光华牵引,随着整个东方苍天境,一同在界上界的版图上消失!

整个界上界,仿佛整体缩小了一块。

并非被切割撕裂,而是显得无比自然,仿佛东方苍天境,从来不曾在界上界存在过。

就像是自古以来,界上界便一直只有八境。

如今还留在界上界,修为高绝的少数人,这时身居昆仑山,纷纷震惊的看向东方。

“好大的手笔!”森罗大帝神色复杂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而在东方苍天境之后,与之紧密相连的东南阳天境和东北旻天境,也开始发生相同变化!

整个界上界东部三境,这一刻仿佛都化为流光,不断升腾向上,涌入覆盖天穹的巨大漩涡,整体在界上界消失。

“刘东北,也和曹东南一样做出抉择了吗?”森罗大帝喃喃自语。

这一走,便是整个东南阳天境和东北旻天境的人与物都离开。

其中未必所有人都愿意,但能如此顺遂,少不得东北至尊和东南至尊相助。

两方至尊对两境中下层武者以及世俗世界的掌控力,毋庸置疑。

这需要时间的积淀,并非短时间就能一蹴而就。

而在东部三境之后,紧接着,南方炎天境和西南朱天境也开始一齐发生变化!

界上界九境,东北、东方、东南、南方、西南,整整五境,一同在界上界版图上消失!

随着时间的推移,连昆仑山所在的中央钧天境,都开始震动!

众人放眼望去,昆仑山北部一带,以玉京岩为首之地,竟然也开始渐渐化作光流,消失于天地间。

玉京岩、碧霄峰、龙蝶谷,乃至于昔年通明大帝的故居,早已废弃的通明谷,都一同飞升。

中央钧天境里有些地方,也都开始化为虹光。

这里的武者们,看着自己手中令牌,心中惊觉:“这才是天机阁令牌的真正作用吗?”

有人心生抗拒,不愿就此离开。

心念动处,令牌光辉便即消失。

众人察觉这一点后,心中反而更感犹豫。

走,还是不走?

虽然未必知晓仙庭存在,未必知道索明璋同勾陈大帝之间的不和。

但他们皆知道燕赵歌、剑皇、辰皇,同地皇、隐皇之间的争端。

这一刻,便是真正需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刻。

众多光辉,有亮有灭。

仍旧闪亮的光流,开始源源不断升入天穹中的漩涡里。

一时间,中央钧天境仿佛有支离破碎之感。

昆仑山下,忽然亮起三色的光芒,于无声无息间,护持住了昆仑山,并因此向外蔓延,稳定住中央钧天境剩余的地方。

也因此,界上界本身重归稳定,不显危急之态。

但这里的许多存在,都化作流光,不声不响被天穹上的漩涡抽走。

整个世界,形成一种扭曲的态势,令人一见难忘。

界上界以外的道门宇宙虚空里,土曜镇星上尊蒋慎看着这一幕,欲要阻止。

凌清被封云笙所阻,高寒的计划眼看已经破产。

对蒋慎来说,首要对头重新变成燕赵歌等人。

但是剑皇越震北纠缠在一旁,燕赵歌也没有忽视蒋慎,加紧催动法仪的同时,仍然催动丹殿时不时抽冷子给蒋慎一击,阻拦他的脚步,防止他干扰法仪。

随着时间的进行,高寒布置的火焰大阵彻底熄灭。

而界上界以内,超过一半天地,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就此在这个世界消失。

丹殿内的宇宙中,却多出无数光流,不停涌动。

此刻,月曜太阴上尊凌清,看着封云笙。

封云笙平静与之对视:“前辈,得罪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面对这位传说中的月曜太阴上尊,太阴冠冕的缔造者和最初主人,同时也是将太阴冠冕留在八极大世界的人。

曾几何时,封云笙的人生目标,便是那顶冠冕,人生连续几番大起大落,都是因此而来。

直到后来真正得到太阴冠冕后,方才释然。

到了现如今,太阴冠冕虽然是最强的上品圣兵之一,但对封云笙来说,已经起不到帮助的作用。

可在封云笙心里,它仍有特殊的地位。

某种程度上来说,最初正是因为这顶太阴冠冕,她方才有拜入广乘门下的机会,方才有之后诸般人生转折。

只是料不到,初次相遇这件圣兵的原主人,是当前这番场面。

封云笙心中感慨之余,握刀的手没有丝毫动摇。

她有更重要的坚持。

如今一战,或许才正是最好的相逢。

仿若宿命存在的证明,又像是对抗宿命的了断。

凌清看着封云笙,徐徐说道:“无需客气,我当初留太阴冠冕在一方下界,不过兴之所至,你身怀太阴之体,得到太阴冠冕,是你自身资质机缘造就。”

“若论对你现在影响更大的人,排简瞬华也排不到我。”

她转首望向丹殿和界上界:“高寒他们说的没错,后生可畏啊。”

到了这一刻,高寒的法仪已经彻底失效,燕赵歌的计划即将成功。

凌清不打算毁灭界上界,也无心帮蒋慎,更不会帮外道中人。

她继续留下,已经渐渐没了意义。

又再深深看了丹殿一眼后,凌清不再恋战,索性收了圣烨幡,开始抽身后退。

燕赵歌等人没有放松。

因为,道门宇宙震动之间,先前被索明璋迫退后,残存的一众仙庭强者,终于重新降临这里!

1310.同样熟悉丹殿的人

索明璋在登临大罗天仙之境后,无需抵达道门宇宙这里的仙庭强者回去禀报,无量天尊便能很快察觉。

所以为了应对无量天尊的威胁,索明璋在道门宇宙停留的时间非常短暂。

赶在离开前,索明璋出了削弱高寒、蒋慎、杨策之外,便是给来到这里的仙庭强者,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数十名外道仙境强者,被当场击杀。

除了为首的四位大罗天仙以外,元仙也被击杀十几个,其余被顺带横扫的仙庭皇者与大帝,亦不在少数。

抵达这里的外道群仙,顶尖高层近乎全军覆没。

剩下侥幸逃过一劫的人,受到索明璋力量波及,也不好过。

外道中人滞留道门宇宙外好半天,方才重新规整自身,站稳脚跟。

等他们缓过气来,不由纷纷郁愤不已。

要对付索明璋是无量天尊的事情,他们自然升不起这个心思。

于是他们的怒火,就转移到了燕赵歌同界上界头上。

索明璋一击之下,仙庭顶尖强者几乎尽没,只有一个天君幸免于难。

此刻在他的带领下,残存的外道群仙,一同冲入道门宇宙,杀奔界上界。

道门宇宙里,月曜太阴上尊已经离去。

封云笙一身凶恶绝灭的刀意,与吞天噬地的黑火,也都随之收敛低落。

她双瞳之中,隐现黑光闪耀,面上流露出疲惫之色。

一直在抵御魔意侵蚀,保持心志清明的她,疲惫的是精神而不是身体。

“云笙!”燕赵歌在丹殿中传音唤道。

封云笙明白他意思,微微摇头:“放心,我还能支持,外道元仙,怎都比不得月曜太阴上尊。”

这些年来,通过同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打交道,她对仙庭的情况,也渐渐心中有数。

那恐怖的黑色刀光再次展开,迎上来袭的对手。

紫仙阁中的燕赵歌吸一口气,直接敞开了丹殿大门。

如今主要对手乃是仙庭外道,不再是界上界内部争锋。

此刻碧游天诸强者如果插手,剑皇和辰皇也多半不会说什么。

玄皇等上清传人,想来也同样乐于出手。

不过对方不见外,燕赵歌却也要为碧游天考虑一二。

同时,他也要为封云笙考虑。

丹殿大门敞开,外道群仙,顿时开始向丹殿这边扑来。

封云笙见状,隐约间猜到燕赵歌的打算。

她心中一暖,开始尽力压制侵蚀自身的魔意。

不过,黑色的刀锋仍然挡住那已经五气朝元的仙庭天君,刀势虽然不若先前那般强盛,控制在较低的烈度,却也让对手难越雷池一步。

地皇蒋慎看着眼前的景象,神情复杂难言。

他默默让开一旁,不与剑皇越震北继续纠缠。

蒋慎没有针对仙庭强者出手,也没有为难燕赵歌、越震北等人。

他转头就向另一边的界上界冲去。

越震北望着其背影,没有说话,转身协助燕赵歌和封云笙迎击一众外道强者。

一剑横扫之下,一众仙庭皇者无人可以招架,只能勉强与之周旋。

但趁着封云笙和越震北也被牵制的机会,道道身影,化作流光,笔直向丹殿大门内冲去。

一道道身影站定脚跟,尽皆是已经推开仙门的强者。

他们目光齐齐望向一个身着道袍麻鞋的中年道人。

“且随我来,我等占了这天苏殿,再擒杀外道妖邪,可消心头之恨!”麻鞋道人说着,便当先兴趣,于丹殿内部的宇宙里穿梭。

其他人纷纷跟上,在那麻鞋道人的带领下,首先便奔着丹殿的指引中枢而去。

紫仙阁中,燕赵歌微微挑眉:“这倒是有意思了。”

丹殿内自成宇宙,空间与外界不同,不得其法之人身处其中,大多只能原地踏步,迷失在茫茫宇域里。

唯有修为实力达到一定高度后,方才能自行寻找道路。

但这麻鞋道人真仙层次的境界,和其自身实力,尚不具备以力破巧的本事。

那即是说,他对丹殿有所了解。

燕赵歌略一思索,已然明了:“那四个外道天尊,大破灭前皆是天庭神宫的天君出身,此人看来同他们有直接联系,可能是那四位中某一个的嫡传。”

且不提其他三人,主痘碧霞元尊余化龙,昔年乃天庭神宫痘部正神,少不得同丹殿打交道,出入这里自然熟门熟路。

麻鞋道人寻找路径,明显带着几分生疏,显然也是第一次进入丹殿。

但是他确实通晓丹殿内的行走之法,领着其他人一路找到指引中枢所在之地。

到了这里,辨明路径,一行仙庭强者,便立即朝着作为丹殿核心中枢的紫仙阁而来。

经过辗转,他们终于来到仿若宇宙中心的一片光灿灿的星云附近。

麻鞋道人取出一支玉简,将其祭起。

玉简表面浮现一道道铭文,麻鞋道人见了,便在半空中临摹。

然后一道道符文化作华美文章,落入星云里,浩如烟海的星光开始涌动。

星云中央,渐渐呈现一个漩涡。

麻鞋道人将玉简投入漩涡内,然后自己也投身其中。

其他人纷纷抓紧时机,紧跟在他身后一同入内。

少顷,星光在他们眼前散去,一座阁楼出现。

不过,阁楼里,一个身着白衣,外罩黑边蓝袍的青年,已经身处其中。

“燕星棠的后裔,尹天下的传人……”仙庭众人目光森冷:“名字是,燕赵歌吧?”

燕赵歌此刻正注视眼前的玄霄紫金炉,这时没有回头,只是淡然问道:“方才陨落在索前辈手下的那四位大罗天仙,你跟哪一位有关?”

麻鞋道人本来正略带几分贪婪和向往的看着玄霄紫金炉,闻言脸色顿时不好。

燕赵歌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甚至视线也没有看向他,但麻鞋道人还是感受到了,燕赵歌是在问他。

而这问话的内容,着实让人愉快不起来。

“家师碧霞元尊,为匡扶我正道故,为你外道中人所害。”麻鞋道人冷冷说道:“你们也无需得意,你外道中人再是猖獗,于无量天尊无上威严面前,也不足道。”

“就如同你,身为尹天下传人,早该伏诛,你侥幸苟延残喘至如今,也到尽头了。”

1311.欢迎你们,我正好缺实验的靶子!

“原来是主痘碧霞元君陛下的传人。”燕赵歌点点头,主要注意力仍然放在眼前的玄霄紫金炉上。

在另外一边,地皇蒋慎已经返回界上界,重新坐镇昆仑山。

他一边稳定昆仑山的局势,一边也在尝试逆转燕赵歌尚未彻底完成的法仪,希望能挽回这一切。

虽然曾经的隐皇“杨策”因为常居界上界的缘故,是揣摩昆仑山下三宝玉如意刻印最深入的人。

但地皇蒋慎作为昔日三皇之首,近乎界上界第一把手的存在,对界上界的掌控力度也远非常人可比。

这么多年的执掌,哪怕他自己没有特异经营,所拥有的能量也极为惊人。

可是此刻,面对催动丹殿来行使法仪的燕赵歌,蒋慎却有无力回天之感。

随着时间推移,越往后,他越是感觉无力。

而在丹殿宇宙内,燕赵歌的举动,则让外道群仙,勃然大怒。

对自家仙庭出身的武者,和三清正宗嫡传在同境界下战斗力的差距,麻鞋道人等仙庭强者,其实并非不知。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领教过,但在武圣十重境界的三清正宗传人,却能同他们已经推开仙门的仙庭强者争锋,甚至压制他们的存在,并非没有。

往近处说,不少人便都知道,碧游天上清传人,近年来出了一个龙雪寂,就极为强悍。

但说句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话,那终归是单对单。

而现在,他们有这么多人同时在此,燕赵歌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自然让他们更加愤懑。

之前就险些死在索明璋手下,已经攒了一肚子邪火,现在更加压抑不住。

“不管是界上界的外道中人无能,始终拿不下你,还是他们有心包庇,同你串通一气。”麻鞋道人冷冷说道:“都到今天为止了,吾辈亲手了断你,送你去跟尹天下碰头!”

“你们同那些白莲邪魔,九幽邪魔,只恨不能把你们尽数从这朗朗乾坤中肃清。”

麻鞋道人身旁,其他仙庭中人都同样目光森寒,注视燕赵歌:“邪魔外道,不过一群丧家之犬,先前稍有疏忽,让你们壮大了一些,但丧家之犬终究是丧家之犬,只有覆灭这一个下场。”

燕赵歌闻言也不动怒,只是略微仰头想了想:“虽然你们是凭愿力宝光修练并借此钻了天地大道的空子,得以推开仙门,但果然这也是有极限的。”

“想要达到更高的层次,对你们自身终究也有要求,否则无量天尊也会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慨吧?”

眼前的玄霄紫金炉运转间,道道紫气不断蒸腾,开始由淡转浓。

燕赵歌见状,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心头最后的大石落地。

麻鞋道人等仙庭强者,此刻本来已经蠢蠢欲动,准备一拥而上。

但就在这时,燕赵歌终于转头,视线望向他们。

“先前曾经在原始星云中,遇见一位女性大帝,出身于你们仙庭外道,修练阴雷经,着实不凡,堪称才华横溢。”燕赵歌咂摸了一下嘴唇:“后来听人提起,似乎是叫做阮明言,帝号寒雷?”

麻鞋道人漠然说道:“沾享五境香火供奉的阮寒雷,自然不凡。”

燕赵歌点点头,油然说道:“可惜了她的才华,被外道白白耽搁,否则便是从我三清正宗修行,前途也低不了。”

“不过,如果是她,对你们来说应该很宝贵,不早亡的话,愿力宝光加持下,天仙难说,元仙应该是没问题的。”

麻鞋道人哼了一声:“还不是也为那索明璋所害!”

想到昔日心目中高高在上,神通广大的师尊,竟然就在方才也陨落在索明璋手上,就死在自己面前,麻鞋道人便不由得微微战栗。

隐含的恐惧化为怒火,而怒火又全部转移到燕赵歌身上。

对面那冰冷而又狂热的怒意,燕赵歌视若无睹,只是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面前摇了摇。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更正你方才话里一个错误。”

燕赵歌笑了笑:“那位阮道友的死,同索前辈无关。”

听到这话,对面众人都先微微一怔。

他们很快想到了什么,目光深处都浮现难以置信之色。

麻鞋道人心中怒火一清,眼神恢复清明,禁不住再次上下认真打量燕赵歌。

“你方才那话,什么意思?”他紧紧盯着燕赵歌,沉声问道。

燕赵歌不在意的耸耸肩,突然手掌向着麻鞋道人一招。

麻鞋道人心知不妙,欲要运功抵抗,但燕赵歌目标并不是他。

他收藏起来,之前用来开启紫仙阁门户的那支玉简,不由自主飞出,然后向燕赵歌手中落去!

麻鞋道人大惊,再顾不得其他,直接出手。

青、黄、赤、白、黑五道烟气,自他五指所发,洋洋洒洒,朝燕赵歌笼罩过来。

“痘部绝学所出,可不好让沾身啊。”燕赵歌手掌一翻,将武道烟气拒之于外,然后向麻鞋道人反卷过去!

麻鞋道人心中悚然,连忙收功。

他身旁其他仙庭强者,也避之唯恐不及。

缓得一缓,玉简已经落入燕赵歌手中,细细把玩,悠然出神:“物是人非啊!”

看见这一幕,麻鞋道人脸色阵青阵白。

联系先前燕赵歌所说的话,麻鞋道人难以置信:“你意思,是你杀了阮寒雷?你有仙兵随身?”

“该怎么说呢?”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因我而死,确实死在一件仙兵之下,但那仙兵不属于我。”

一句话说下来,听得麻鞋道人等一众仙庭强者心里七上八下,起起落落。

想要驳斥燕赵歌胡吹大气,可是领教燕赵歌举重若轻取走玉简的身手,他们却又发不出声音。

“你们其实不用操心那位阮道友如何,还是担心你们自己吧。”燕赵歌收起玉简,露齿一笑。

一众外道强者,尽皆凛然。

“你们得以推开仙门,是因为无量天尊带着你们一起钻了些天地道理的空子。”燕赵歌嘴角轻轻勾起,迈步向前:“我今天也同样打算利用另一些规则的漏洞。”

“欢迎你们,我正好缺一些实验的靶子。”

1312.斩四灵

“吾辈诚心祷告,礼奉天尊,岂是你这般外道妖人所能诋毁?”

听到燕赵歌所言,麻鞋道人等仙庭强者,尽皆反唇相讥。

不过他们此刻再看燕赵歌,已经渐渐没有先前的自信和笃定。

虽然眼前的青年,尚未推开仙门,但仅凭方才展现的实力,如果有一件仙兵在手,便足以威胁他们的生命。

一念至此,麻鞋道人心中生出退意。

这一次离开仙庭来道门宇宙,情势的变化,超出他们预料太多。

本以为至少能有丹殿作为收获,但现在看来,事实真相和预想比起来,相差甚远。

麻鞋道人一边注视燕赵歌,一边暗中动作。

玉简虽然被夺走,但他并非再无办法。

暗中书写一道道符文,悄无声息飘出,化作青烟,飘散在紫仙阁里。

紫仙阁微微震动一下,古老的阁楼开始产生变化,道道光辉涌现,落在麻鞋道人一行人身上,然后他们身形便开始转淡,渐渐要从阁楼里消失。

此刻麻鞋道人已经不指望自己能从已经先行占据紫仙阁,又实力惊人的燕赵歌手里抢夺丹殿控制权了。

他只希望能从丹殿出去,撤离道门宇宙,重返仙庭,之后再徐徐图之,考虑如何报仇的事情。

眼见即将成功,一众仙庭强者都暗中松了口气。

燕赵歌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的动作,没有阻止。

麻鞋道人等人从紫仙阁内出来,眼前重现茫茫宇宙。

“还在天苏殿中,需要闯出大殿去才行。”麻鞋道人立即分辨出自己一行人的处境,然后带着众人穿梭寰宇虚空。

只是这一次,却不如进来时那么顺利了。

行了良久,麻鞋道人脸色难看的停下脚步。

进来容易出去难,他们现在开始一刻不停在丹殿内的宇宙里兜圈子了,近乎于原地踏步。

不论麻鞋道人如何揣摩其师尊余化龙传授的法门,在这丹殿内也举步维艰。

“可恨被那小贼夺去了宝物。”众人心头沉重,又怒又急。

麻鞋道人四下望去,就见宇宙虚空中,仿佛有一道又一道光华,正在交织流转,然后渐渐向一点聚集靠拢。

光芒看似近在眼前,却又似乎无比遥远。

但麻鞋道人能从中隐约感觉到生命的气息。

“师尊所言,这座大殿内,虽有灵草灵药,但是采摘收集好的,而且自有储备之地,并未设立药田灵田,现在怎么会有这么浓郁的生命气息?”麻鞋道人心道:“倒感觉像是人?而且数量不少。”

念头转动间,麻鞋道人便向那一道道光华聚集之处赶去。

其他仙庭武者,同样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同麻鞋道人一起朝那些光华靠近。

这一道道光华,正是燕赵歌利用丹殿,抽离大半界上界后所化。

此刻法仪还未彻底停止,是以其中时空,仍然处于不安定的状态。

被一起摄拿到丹殿中的人,此时眼前,都是光灿灿一片,不分上下左右前后。

各种各样的景象,也都尚未复原。

世俗凡人与修为较低的武者,精神念头被镇压,此刻近乎无知无觉的状态,对自身变化和周围环境的变化没有感知,如入梦境,所以心境和动作上也都没有任何波动。

修为境界较高的武者,则还能保持自身知觉。

众人都是强自镇定,静静等待水落石出的时刻,不过心中不安,也都显而易见。

就在这时,他们眼前景象忽然为之一变。

光流变得不稳定,光华渐渐若隐若现,仿佛轻纱。

在他们眼前,献出了麻鞋道人等一众仙庭强者的身姿。

仙庭武者眼里的光幕,并无变化,但他们的存在,则尽入界上界人眼底。

只是,双方无法交流。

所以看着眼前这一众异常陌生的强者,界上界中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碧游天的人?还是来自域外虚空其他地方?”众人纷纷猜测。

虽不明来历,但麻鞋道人等人身上那强盛的力量气息,却震撼每一个人的心神。

“怎么感觉……都像是已经推开仙门的仙境强者?”

“老夫有幸,曾经远远目睹锦帝陛下同荧惑戟的大战,气息波动确实有几分相似……”

“可这么多真仙大帝,从哪里来的?碧游天可没有这么多真仙强者啊!”

听着其他人议论纷纷,东南至尊曹捷、东北至尊刘铮谷、西南至尊白涛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

他们清楚,眼前是什么人。

仙庭!

其他界上界武者虽然不识对方来历,但也能看出麻鞋道人等仙庭强者正来者不善,向他们这边靠近。

虽然不及锦帝、荧惑戟这样的道门正宗嫡传,但真仙终究是真仙,对于人间武者来说,仿佛难以企及的高峰。

一位真仙大帝临凡,便已经恍若天劫一般。

此刻,众多真仙一拥而上,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更是让界上界众人几乎要窒息!

正当众人心生恐慌的时候,却发现,双方之间仿佛有无形壁障存在。

对面的麻鞋道人他们无法真正靠近那一道道光流聚集而成的光之海洋。

察觉这一点后,一众仙庭强者,心中不祥预感更重。

“各位何必急着离开?”燕赵歌的身形,出现在宇宙之中,如同此间主宰。

一众仙庭强者眼见进退无路,都起了火气血性,然后齐齐向燕赵歌扑来!

光海中,界上界众人见状,全屏住呼吸。

燕赵歌嘿然一笑,右手食中二指并立如剑,凌空一点。

剑如青龙,矫矫不群,正在腾飞之间,偏有无穷煞气冲天而起。

厉芒自青龙体内迸射而出,掀起漫天血光,化作无比凶戾,杀意凛然的剑华。

一剑之后,燕赵歌立刻再出一剑。

气流升腾,阴阳相交,动静相宜,龟蛇相盘,刚柔相济。

真武之神元灵显化,镇压诸天。

而紧接着,玄武亦步青龙后尘,自体内迸发出道道厉芒,犹如飙血。

然后,燕赵歌再出第三剑、第四剑!

空灵神妙的朱雀振翅高飞,刚猛肃杀的白虎亦发出低啸。

但紧跟着,朱雀同白虎,也都为燕赵歌所斩!

四剑齐出,道道凶戾剑芒在宇宙间交错纵横,最后化为玄奥的灵光,倾泻而下!

1313.燕赵歌的谪仙剑

燕赵歌连出四剑。

看似简单的四剑,却包含诸多精妙绝学之道理。

除了玉清嫡传后天六书和上清嫡传灵宝四剑以外,还有四门绝学。

除了自家昔年所创的袖里青龙剑式,不断融入其他绝学,去芜存菁,精益求精以外,还有天庭神宫藏书阁所记载的三门绝学。

真武拳经,陵光飞仙书,七杀绝经。

第一剑,以玉清生生造化天书滋养袖里青龙所化青龙之象,然后以上清戮仙剑斩青龙,无量生机瞬间逆转为无穷杀机和死灭之气。

第二剑,以玉清阴阳天书滋养真武拳经所化龟蛇相盘玄武之象,然后以上清诛仙剑斩玄武,崩灭阴阳,破除诸般道理。

第三剑,以玉清虚空天书和宙光天书滋养陵光飞仙书所化朱雀之象,然后以上清陷仙剑斩朱雀,陨灭时空,破碎虚无。

第四剑,以玉清森罗万象天书和如意天书滋养七杀绝经所化白虎之象,然后以上清绝仙剑斩之,有形万象与无形精神俱足,如意变化显现真正肃杀刚猛之白虎后,以杀止杀,世间返归平静寂然。

四剑齐出,每一剑的力量已经,长存宇宙间,久久不散。

彼此剑意交汇在一起,凶戾破灭之气反而消散,融为玄奥高妙之气。

宇宙之中,本无上下四方之分。

但在此刻,一众仙庭强者却感觉,眼前宇宙有了上下高低的分别。

燕赵歌这时就仿佛站在更高处,自上而下俯瞰他们。

一个武圣,一个人仙,哪怕带了一个“仙”字,却也终究仍然不是真正的仙境强者,没有真正渡过仙凡劫,仍旧是俗世之人。

而推开仙门不复为人的仙境强者,则高居人间之上的天穹,笑看红尘种种悲欢离合。

本该是这样才对,可现在双方立场却仿佛颠倒过来。

他们这些真仙大帝,处于时空中的“下方”。

而一个人,则在“天上”向下俯视他们。

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完全超出固有认知以外的事情,这一刻却在切实发生。

不仅仅是仙庭众人诧异莫名,一旁的界上界众人,此刻也都微微呆滞。

有绝世之才,能以人间之身抗衡真仙。

不提远的,只在近年来,就至少有陈乾华对抗森罗大帝,聂惊神对抗乾元大帝。

燕赵歌更是实力高绝,武圣九重境界时,便能硬拼黑衣锦帝和有仙兵在身的地至尊王正成联手,惊爆世人眼球。

但那也终归是力量上的对抗,从来不曾给人以这样层次高下颠倒的感觉。

可是今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这一刻,他们过往所认识的世界与历史,仿佛变得虚幻不真实起来。

就见燕赵歌的剑光融为一炉之后,飘飘渺渺,与他本人一同居于“高处”,这时则如天河倒卷一样,向着下方的麻鞋道人他们倾泻!

“我这一剑,名为谪仙。”

燕赵歌的声音,犹如来自九霄云外。

恍若无形无质的剑光也如河水般倾泻而下,首当其冲落在麻鞋道人身上。

麻鞋道人直觉感到不妙。

虽然燕赵歌没有仙兵在手,但他仍然近乎下意识的运功抵挡,没有像以前面对人间武者的攻击时那样,仗着自己真仙无漏之身完全不理不睬。

但是,被燕赵歌的谪仙剑剑光一刷,麻鞋道人顿时感觉自身生出变化。

自己辛辛苦苦练就的仙气虽然仍旧充盈,但却不再属于自己,似乎只是在自己体内暂时寄存。

真仙之身在这一刻,似乎重新变回人的肉身凡胎,只恍如一个盛装仙气的躯壳。

“这……”麻鞋道人呆了一呆,一时间竟有些发愣。

自从他推开仙门以来,从未有过这样诡异的事情!

就算燕赵歌诛仙四剑齐出,以一人之力重现失传已久,那传说中唯一可以让武圣联手,不借助外物之力斩杀真仙的诛仙阵,麻鞋道人都不至于如此惊讶。

但此刻莫说诛仙阵了,燕赵歌这一剑,甚至连上清剑术都不是!

不见丝毫杀意戾气,不见丝毫凶狠毒辣,玄奥高妙,却近乎无形无相。

剑光从天而降,仿佛天道降下刑罚,将麻鞋道人从仙境打落到人间!

在这一瞬间,麻鞋道人脑海中,有诸多景象重现,仿若走马灯一样飞快闪过。

那是他当年推开仙门,意气风发时的经历。

镌刻于他记忆深处,人生最美妙的回忆之一。

这时,他重温旧梦,但让他惊悚的是,画面是倒放的!

一切都颠倒,于是麻鞋道人眼睁睁看着自身,倒推出仙门之外,那虚幻的大门,重新在自己眼前关闭!

不过,这感受似乎并不长,只得一瞬间。

可是麻鞋道人来不及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就在这一瞬间,另一剑从天而降,已经来到他面前。

燕赵歌左手食中二指同样并立,然后指尖刺穿麻鞋道人的眉心,动作轻描淡写,不带丝毫烟火气。

随着他手指收回,麻鞋道人依旧呆呆立在原地,脸上神情甚至还残存变化,目光犹在闪动。

下个刹那,麻鞋道人一身仙气涌动,似乎便已经重新恢复原状,真仙无漏无缺。

可是,他眉心处的血洞,却依旧存在,正汩汩向往流血。

真仙,如同凡人血肉之躯一般,不停流血。

虽然看似恢复原状,却真的只是一副空空的躯壳了。

其中生机,已然消散。

随着生机消散,这幅躯壳,也开始快速腐朽破败。

这一刻,不论外道群仙,还是界上界众人,尽皆鸦雀无声。

所有人脑海有了一瞬间的空白,只回响一个声音。

“……死……死了?真的,死了?!”

“一个武圣,不借助地利阵势,不借助仙兵宝物,完全只凭自身修为实力,赤手空拳打死一个真仙大帝?!”

众人发愣着看向燕赵歌:“……谪仙?”

从前,这个称呼是用来形容燕赵歌天才绝世,仿若仙人临凡谪居,终有一天必将重回仙境。

而现在,人们想起这两个字另一重含义,一重极为古老,却是最初的含义。

神仙被贬下凡尘!

谪仙剑,燕赵歌的剑,将真仙打落到人间的剑!

1314.无上至尊燕赵歌!

亲眼看着麻鞋道人陨落,其他仙庭强者,此刻脑海中也一片空白。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仅闻所未闻,史无前例,更完全违背他们的认知与世间常理。

这一刻,他们心中仿佛响起了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

三清正宗传人,同境界下的平均实力,高过他们这些仙庭出身的武者,这一点他们内心深处,其实有数。

但如同当年燕赵歌遇到的昊阳至尊裴华所言,他敌不过同为人间至尊的道门正宗嫡传,但仙庭自有真仙大帝来将之降服。

三清正宗出身的真仙大帝,则有仙庭中能称皇号的强者解决。

以此类推,不断向上。

这是裴华、麻鞋道人们的底气,是他们向上的野心和希望,同时也是心底安全感的原因之一。

可是现在,这安全感,正在崩塌!

根底较为深厚的仙庭强者,了解的密辛传闻已经不少。

传说中的诛仙阵,他们亦有所耳闻。

但是诛仙阵早就已经失传,成为一个缥缈的神话,令人没有任何真实感。

可是今天,却有一个人,不借助诛仙阵,便跨越那如同天堑的仙凡之隔!

燕赵歌踏碎这一道门槛的同时,也踏碎眼前外道群仙心中的骄傲和坚持。

以至于众人甚至在短时间内显得茫然。

怀疑的种子开始在他们心底深处萌发,以至于这一众仙庭强者周身上下的愿力宝光,甚至都开始渐渐变得不稳。

燕赵歌神色悠然,迈步前行。

那一个个仙庭武者,为之一惊,然后都开始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可是身处丹殿内的宇宙中,时空于他们而言如同牢笼,让他们想走也难。

众人唯有重新组织攻势,向燕赵歌发起决死的冲锋。

这次动手,比先前更加狂暴,却也更加急躁,充满了穷途末路的意味。

“紫雳罡书,血狱战气,天虹宝体,长春三圣捶……”燕赵歌视线环顾四周,如数家珍,将对手的武学一一辨认出来。

眼前诸般绝学,皆是大破灭前那武道盛世流传的高深武学,各有独到之处,未必就逊色于三清嫡传的一些绝学。

虽然是仙庭武者施展,但也个个威力十足。

隔着光之海洋的界上界众人,只能隐约听见燕赵歌的声音,无法同外道群仙形成交流。

但是此刻仙庭众强者一同出手,仿佛毁天灭地的攻势,历历在目,让界上界众人触目惊心。

可在燕赵歌看来,本就有所疏漏的仙庭众人,此刻心境不宁,急躁狂野,反而更落下乘。

他笑着摇摇头,以指代剑,便是道道剑光飞出。

紫雳罡书,炼成道道紫雷,雷光凝练成形,化作一支支雷电长枪,纵横交错,凌冽生威,狂风暴雨一样射向燕赵歌。

其中自有奥妙,枪锋锐利之意,先洞穿对手的各式防御,然后雷光的破坏力才淋漓尽致展现。

若是人挨着了,势必会先被打得千疮百孔,然后雷光从伤口中炸裂,将人彻底炸成飞灰。

血狱战气则已然近乎魔道,那仙庭大帝一身仙气展开,犹如血雾,瞬间将周遭世界化作一片血腥地狱。

浓烈的死意和杀气弥漫,震慑人的精神,侵蚀人的气血,将敌人埋葬在血狱之中。

天虹宝体展开,身如长虹,瞬息万里,身形忽隐忽现,仿佛无处不在。

受人攻击时,身体有若虹光,似虚似幻,难以捉摸,对方的攻击直接穿虹光而过,难以造成伤害。

长春三圣捶,乃是以养生为主的武学,调理滋养自身,孕育蓬勃生命力。

但与人交手动武时,却不绵软,而是化旺盛生命力为恢宏巨力,摧枯拉朽般打垮对手。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诸般武学,在这一刻都施展开来,攻向燕赵歌。

可是下一瞬间,玄武喋血,道道厉芒激射而出,强行斩灭阴阳,摧毁紫色雷光。

磨灭漫天雷电海洋之后,斩玄武之剑势头不停,又强行破开惊天长虹。

虹光虽然虚幻变化莫测,但是在斩玄武之剑面前失去神妙奇异,重新由虚变实,被瞬间斩破。

几乎同一时间,青龙喋血,杀气凛冽的凄厉剑芒屠灭长春三圣捶之无尽生机。

勃勃生机此刻也尽数化为杀气死意,反而滋养斩青龙之剑,越发凶戾决绝。

而对方惨烈血腥之气纵横的鲜血地狱,却随白虎被一同斩杀,归于沉寂平静,血气自散。

一门又一门绝学被燕赵歌化解,而道道剑光交汇,再化那仿佛能将仙人冲落凡间的天河之水,滚滚向下。

燕赵歌仿佛驾着一叶轻舟,在倒卷的天河上起起伏伏,顺流滑落。

而在这一路上,血花点点,一个又一个外道真仙,自此陨落。

目睹这一幕,光海中的界上界众人,都迟迟回不过神来。

不止杀了麻鞋道人一个,看这架势,燕赵歌竟似乎要将这里众多真仙大帝,尽数斩杀!

之前麻鞋道人身死的场面,已经让人惊诧莫名,此刻就更感到惊悚。

“这……这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单枪匹马,赤手空拳打死真仙的武圣吧?”风雷府府主恒先达喃喃自语:“大破灭前似乎也不曾有过。”

“而且打死不止一个。”王普同样一脸呆滞。

恒先达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我们看错了,那并非真仙?”

“应该没错……”王普说着,视线看向在场的几位人间至尊。

曹捷、刘铮谷等人也有些愣神,但在感受到王普、恒先达他们的目光后立马惊醒。

“那是货真价实,已经推开仙门,无漏无缺的真仙大帝没错。”东北至尊刘铮谷叹息一声:“无漏真仙,人间难伤……对其他人来说,始终如此。”

恒先达等人听了,更是咋舌。

“燕师弟的剑术,看着并不像灵宝四剑。”王普轻声说道:“也不像是阵法,那就是说跟上清诛仙阵无关?”

刘铮谷慨然道:“诛仙阵后,世间终于又出现第二门人间战胜真仙的办法。”

他看向燕赵歌:“在燕谪仙面前,那道仙凡之隔形同虚设。”

恒先达表情怪异,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先前界上界还都在传,谪仙登临至尊之位,必然是无可争议的上方至尊,哪怕之前那位还停留人间,也要给谪仙让位置。”

“但现在看来,怎么感觉,反倒是上方至尊之名,完全衬不起谪仙人了……”

东南至尊曹捷这时突然说道:“无上至尊!”

其他所有人一凛,一起看向曹捷。

“无上至尊,燕赵歌!”曹捷一字一顿,徐徐重复道。

1315.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无上至尊……”

所有人默默回味,一时间都有些出神。

“毫无疑问,有史以来最强的武圣,人间至高无上的最强存在,便是九天仙境来人,也要刮目相看。”东北至尊刘铮谷似赞似叹的说道:“无上至尊,实至名归,恰如其分。”

王普叹息着说道:“似燕师弟这样的存在,前无古人,之后怕也很难有来者了吧?”

“洪荒开辟到如今,几个纪元过去了,也才得这么一位。”刘铮谷正容道:“想再出一个,谈何容易?”

邱家海喃喃自语,半是赞叹半是自嘲:“我们在见证历史!”

闻听此言,其他人都默默点头。

出身东南阳天境的东南剑姥等人,对此更有独到深刻的感触。

遥想当年,燕赵歌几乎就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崛起。

那个时候,包括燕赵歌父子本身在内,世人都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世来历。

但在那时,他们便已经开始创造一个又一个传奇。

直到变成现在这样活着的传说。

虽然现在燕赵歌还没有推开仙门,但是他已经注定在历史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难以磨灭。

“余生也晚,未曾经历昔年界上界开辟,今天却见到火曜荧惑上尊登临大罗天仙之位,见到界上界分离之景象,也算见证历史大事。”

刘铮谷轻捋长须:“不曾想,一切还远未结束,今日更让老夫见到燕无上如此惊世骇俗之壮举。”

精神矍铄的高大老者叹息着说道:“我道门中兴有望,老夫此生无憾。”

周围众人闻言,都是心有戚戚焉的神情。

唯有广乘山老掌门元正峰,神色安然。

若说谁亲眼看着燕赵歌崛起,他远比东南阳天境的人更有发言权。

老掌门此刻并不似旁人那般惊讶赞叹,满怀唯有快慰喜悦。

他坚信燕赵歌必将焕发举世无匹的光彩,而如今事实不过是在验证这一点。

丹殿内的宇宙,终于渐渐恢复平静。

置身其中的仙庭武者,尽数为燕赵歌所击杀!

燕赵歌仿佛做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身形在宇宙内消失,然后重新出现在丹殿核心枢纽紫仙阁中。

他双手捏法诀,然后一同按在玄霄紫金炉上。

玄霄紫金炉动荡间,法仪运转,以紫仙阁为中心,一圈又一圈光晕在殿内宇宙中扩展。

而整座丹殿,这一刻也轰然震荡,开始更进一步发力。

烘托白玉仙宫大殿的紫气氤氲,化为团团云海,不断向四周扩张。

外围正同封云笙、越震北缠斗的仙庭强者见状,都心底一沉:“他们竟然失败了?!”

眼前滚滚紫气云海,明显对仙庭强者怀有敌意。

道道金光落下,让本就难以奈何各自对手的一众外道强者这时更难以招架。

本来勉强维持均势的局面,瞬间逆转,封云笙和越震北纷纷反守为攻。

越震北剑光暴涨,直接将面前一个仙庭玄仙皇者斩作两段!

同一时间,感受到封云笙先前收敛的凶戾刀意,此刻再次有放开高涨的趋势,那名仙庭天君眉头紧皱:“先走,不吃眼前亏,稍后再同他们算账。”

一念至此,他先是帮旁边一众仙庭玄仙皇者暂时挡住剑皇越震北的攻势,然后避让封云笙同丹殿的锋芒,当先朝外突围。

燕赵歌驱策丹殿,道道金光飞卷,仿佛锁链,缠住对方。

封云笙立即便是一刀落下,那仙庭天君惨哼声中,硬挨了一击,周身光华凌乱。

他没有寻思反击,也没有继续多留,连忙带着其他人快速遁走,就这瞬间功夫,便已经又有一名仙庭皇者死在越震北剑下。

一众外道仙人,远离界上界后,甚至不敢继续在道门宇宙停留,一路退入域外虚空。

燕赵歌没有继续追击,转而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身法仪同界上界之间的联系。

趁着他分心的这一会儿功夫,土曜镇星上尊蒋慎收获颇丰,重新稳定界上界剩余地界不说,更开始试图将被丹殿卷走的界上界领域重新牵引回来。

燕赵歌的筹谋时间有限,是以只能在界上界做自己的布置,来不及清理其他大能强者原先留下的痕迹。

似西方至尊郎青虽然不在西方魭天境,但燕赵歌要将那里完全改造,时间上来不及。

北方玄天境同域外幽垠之地有联系,想带也带不走。

蒋慎现在便依托西北、北方、西方三境,在中央钧天境同燕赵歌角力。

只要能领燕赵歌的法仪这次失效,蒋慎便算成功。

法仪想要重新再布置一次,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与资源,实在太多。

等到那个时候,且不说仙庭如何,勾陈大帝便有可能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界上界这边了。

是以眼前虽然有封云笙、越震北,但蒋慎仍然试图行险一搏。

可惜,燕赵歌不给他机会。

紫仙阁内,燕赵歌绕玄霄紫金炉而行,踏罡步斗,足踩九宫河洛方位,凌空连击九掌,落在玄霄紫金炉上。

玄霄紫金炉表面道道光辉闪现,形成九条光锁,然后没入阁楼各处。

接着,九条光锁齐齐倒转抽动!

白玉仙宫大殿,放出前所未见的光芒,照彻界上界周遭虚空。

道道界域之力扭曲叠加的路径,犹如线索,呈现在宇宙中,连接界上界同一个又一个世界。

那都是一道道连接界上界和诸多下界的天壁之伤!

现在,这些界域通道,全部被转移到了白玉宫殿上。

白玉宫殿发出大道轰鸣声,直接将越震北震退。

然后就见宏伟的仙宫,凭一道道光流拖拽那一方又一方下界,一同投入宫殿大门中!

八极大世界。

沧海大世界。

浮生大世界。

阎浮大世界……

一个又一个,数以千百计的下界,仿佛百川归海一般,全部涌入紫色云海,白玉仙宫之中!

蒋慎在界上界中,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无能为力。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吗?”森罗大帝等人,站在昆仑山间天际遥望虚空,尽皆心情复杂,难以言表。

封云笙和越震北也一同入了丹殿。

白玉大殿震荡间,大门合拢,化作流光,直接贯穿茫茫宇域时空,冲出道门宇宙,直入域外虚空!

此一去,再非界上界中人,自闯一片新天地!

1316.诸位,欢迎来到新天地

不仅仅是被抽离的界上界诸境,同界上界相关联的诸多下界,这一刻都被丹殿内的宇宙容纳。

相较于被抽离的界上界诸境,其他世界因为自身界域边界完好,所以反而相对稳定。

虽然它们的界域相交界上界而言非常脆弱,但在燕赵歌有心经营下,不成问题。

不过这一番挪移,仍然在各个下界中掀起滔天波澜。

各方世界自身的灵气脉动,此刻都显得紊乱不堪。

浮生大世界,西部群山中,玉梁雪山上,雪鹤派山门内。

苏芸、沈诺、沈蓉一家三口皆在,众人一同抬头看向天际。

天穹之上,本来晴空万里,此刻却变得五光十色一片斑斓,道道光华都在虚空中流转闪现,令人观之难忘。

在他们身旁,以青龙山宗宗主罗景浩为首的一众浮生强者,此刻都聚集于此,看着恍如末日灾变一般的天象,不敢轻易声张。

这么多年以来,虽然雪鹤派在浮生大世界依旧低调,但是这里的人们都已经知道,这一方看似另类,专修练气之道的武者宗门,才是这个妖血武者为主流的世界里,真正的主宰。

其他宗门就算势大,也架不住雪鹤派“上面”有人。

因为自身命途还不安定的缘故,为了尽量减少对苏芸一家的牵连,雪初晴之前虽然可以在界上界光明正大行走,却也仍没有降临浮生大世界探望苏芸一家。

但广乘山已经帮忙传了讯息,是以苏芸已经知晓雪初晴安全无恙。

“娘亲……”沈蓉有些担忧的看向苏芸。

苏芸微微一笑:“稍安勿躁,静候结果便好,纵使浮生毁灭,我等也无法挽回,不如安然面对。”

虽然不清楚燕赵歌和雪初晴对界上界的谋划,也不知道在浮生以外的道门宇宙和界上界如今正在发生怎样惊天动地的变化,但眼前浮生大世界如此惊天巨变,不是浮生大世界里任何一个人能做下的手笔。

只可能是自上而下,由更高层天地引发的变化。

“不过我相信,姑娘和少爷,还有姑爷他们,都会吉人天相的。”苏芸平静言道。

周围其他人闻言,心绪也随之稳定许多,即便仍然不安,但不再那么焦躁。

所有人都一起静静望着天穹,等待最后的结果。

…………

沧海大世界,所有人同样不安。

曾经因为龙墓的影响,而经历过多次浩劫的沧海大世界,对剧烈的天地灾变,既有心理准备,又格外敏感。

龙墓已经是历史,但这席卷整个世界的浩劫,似乎仍未断绝。

不过,经历燕赵歌当年一次闭关后飞升,便几乎要灭世的恐怖之后,沧海大世界武者,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事情,远比其他下界中人来的更加清楚。

这一刻,不管以往关系是好是坏,其他宗门的人,都大多向长离山聚集而去。

众所周知,长离山上,有广乘门人借居。

也正是因为同界上界广乘山的交流,才让长离山成为眼下沧海大世界的武林霸主。

沧海永恒的武林神话,谪仙燕赵歌,正是广乘中人。

“如今沧海大世界天象变化,确实同本门在上界的动作有关,大家一起静等尘埃落定即可。”

一个外观二、三十岁年纪的青年男子平声静气说道:“些许异动,还请诸位同道多担待几分。”

长离山前掌门,如今的沧海第一高手高天中,代表一众沧海武者说道:“蓝先生客气了,我等修为低弱,无力相助,唯有遥祝广乘行事无往不利,旗开得胜。”

虽然他是武圣三重境界,而面前男子还是大宗师,但高天中礼数没有丝毫欠缺。

如今广乘山老一辈人,都已前往灵气更充裕,环境更好的界上界调养。

新一代人早已崛起,挑起老一辈人原先肩上的担子。

眼下在沧海大世界,广乘山作为代表的长老,便是昔年燕赵歌等人的同辈师弟蓝文言。

“谢高前辈吉言。”蓝文言微笑说道:“燕师兄和掌门师叔他们,必会处置妥当。”

他身旁坐着的其他广乘弟子,都神态安然,既有对宗门的信心,也有自身心境的沉淀,处变不惊。

…………

八极大世界,逐浪阁。

安清霖为首,身后还有逐浪阁其他人,大家也都一同看向头顶天穹。

相较于其他下界,这里经过广乘山特殊调理之后,比其他下界的灵气运行要稳固许多。

不过现在受外界影响,八极大世界的灵气循环也同样发生剧变。

“广乘山那边来的消息,确实是上界发生巨大变动。”有人轻声说道。

安清霖颔首:“多想无益,我们耐心等待吧。”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八极大世界其他各个顶尖势力的山门中。

天域广乘山自家所有门人,也都尽数回归山门,各自安心潜修,等候尘埃最终落定。

…………

类似的事情,在每一方下界都不断发生。

只不过有些人知情,而绝大多数人都不知情,少不得人心惶惶。

丹殿内的宇宙中,这时仿佛悬浮着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气泡。

为这些气泡所包围,则是抽离界上界时空所化的一片光之海洋。

这一切涌入丹殿里,使得原本广阔无垠的殿内宇宙,似乎也变得有几分拥挤了。

紫仙阁内,燕赵歌微微一笑:“诸位,欢迎来到新天地。”

带着这些,白玉大殿最终远离界上界,并打破了无形的“墙”,彻底脱离道门宇宙。

进入到仿佛无边无际的域外虚空里,燕赵歌没有放松,而是在紫仙阁中继续催动法仪,使得丹殿本身渐渐发生变化。

金色光辉趋于黯淡,紫气云海为之收敛,白玉般的大殿,逐渐变得透明,融于黑暗虚空内,恍若消失。

“虽然离开道门宇宙,远遁域外虚空,但还是有可能暴露行迹,我们仍然需要谨慎小心。”

燕赵歌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在他接引下,也进入紫仙阁的封云笙和越震北。

“不过,计划第一步,总算成功,然后……”

燕赵歌展颜笑道:“……媳妇儿啊,我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话未说完,封云笙人已经跃入他怀中。

1317.苦尽甘来终团聚

燕赵歌将封云笙抱住,笑道:“我都快成望妻石了……”

话说到一半,已经被两瓣温热封住。

感受到其中颤抖,燕赵歌拥住封云笙,让她感受到切实的怀抱,汲取令内心安定的力量。

这些年来,他自己也有许多惊心动魄的经历,刚刚才完成一场在很多人看来不可思议的挑战。

但怀中女子的经历,怕是要艰险得多,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其中险恶。

她对手不仅仅有试图鸠占鹊巢的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更有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她意志的魔念,以及在现实中追捕她的众多九幽大魔。

先前通过北冥分身的交谈,燕赵歌已经知道,对方在九幽里差点跟大罗天仙之尊的影魔照面儿。

联系先前影魔潜入界上界,更占据北方玄天境潜伏的举动,燕赵歌充分怀疑,影魔其实首要就是为了堵截封云笙而来。

怀中的女子,意志之坚韧,燕赵歌生平少见。

可能也就唯有在他面前,方才会现出如此一面。

而且,可能也只有现在这一刻才会如此,其他时候,依然是那个坚毅爽朗,明媚大气的女子。

于是,燕赵歌此时没有多言,也没有多余动作,只是拥住她。

沉默无声中,两人却仿佛已经交换了千言万语,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思念与眷恋,体会到分别之后,各自积累在心底的情绪喷薄。

良久,唇分。

两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燕赵歌伸出手指在封云笙挺翘的鼻梁上轻轻一刮。

封云笙哼了一声,直接张嘴,作势要咬。

然后素来明朗的她,少见的有些羞赧,不过不是对着燕赵歌,而是看向一旁的剑皇越震北:“晚辈失礼了,还请剑皇陛下见谅……”

虽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但她以前也曾见过界上界三皇的光影图像。

同燕赵歌北冥分身的交流沟通,让她对现如今的局势状况和敌我人际关系有了大致了解。

“苦尽甘来,情不自禁,实属正常。”越震北端方严肃的面孔上,浮现温和笑意:“是我碍着你们小夫妻团聚才是。”

燕赵歌嘻嘻笑道:“让师伯见笑了。”

封云笙脸上红晕消退,不过也退后同燕赵歌分开,向越震北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广乘弟子封云笙,参见剑皇陛下。”

“免礼,无需客气,真要依礼数,该我用敬语尊称才是。”越震北伸手凌空一抬。

“晚辈不过侥幸,如无根浮萍,岂敢在您面前托大?”封云笙笑道:“那……我随赵歌一同唤您师伯可好?”

“自然无妨。”越震北上下打量她:“本不该打扰你们夫妻团聚,不过话既然说到这里,恕我冒昧问一句,暗曜罗睺上尊同你之间,现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

燕赵歌同样看向封云笙。

因为之前道门宇宙大形势的缘故,北冥分身同封云笙的交谈,是在确定封云笙并没有被简瞬华夺舍后,主要由北冥分身介绍界上界这边的情况与变化。

关于封云笙自身的情况,所谈不多。

燕赵歌固然想同封云笙一叙离别之情,但显然有些隐忧更加紧急,关系重大。

“之前在九幽,因为窃取末法天魔部分权柄的缘故,法仪似乎生出意外,暗曜罗睺上尊在那之后,再没有出现过。”封云笙也正色说道:“但我不确定,她是否彻底消失,不复存在。”

如果要封云笙说一个她经历过最难对付的对手,那无疑就是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

其他人,或许更强大,但多少根修为差距有关。

而同简瞬华的争斗,却与修为实力无关,而纯粹是双方个人意志的较量。

这样的较量,封云笙从未经历过,别开生面的同时,也格外艰难。

她本人以意志力坚定著称,而她这次的对手,却同样如此。

若不是施行法仪的时候有外力介入,双方恐怕还会一直纠缠下去。

对简瞬华来说,或许也是一样的感受。

如果对象不是封云笙,她可能已经成功重返人间。

“乙木之魔,应该就是来寻我的,至少主要目的是来寻我,其次才是趁着这回界上界动乱,看有没有机会浑水摸鱼。”封云笙沉声道。

燕赵歌问道:“辰皇陛下和钧儿母子,都因为影魔的影响而魔意肆虐,你碰上他的话,情况如何呢?”

“我不会。”封云笙摇头:“只有同末法天魔同样并列六大祖魔的存在,才会引动我的魔念,否则就算是乙木之魔,平时也影响不到我。”

“不过,只要我跟人动武的时候,借助末法天魔之力,那即便没有其他魔头在侧,我自己也必须小心。”

她言道:“当然,目前来说,就算不被乙木之魔引动自身魔念,真要被他堵住了,我也不是对手,那毕竟是相当于咱们道门大罗天仙层次的古魔。”

“不错。”燕赵歌颔首:“影魔潜入,出乎我们所有人预料,不过火曜荧惑上尊踏破元天劫,却也出乎他的预料,否则这次说不定真给他成事了。”

事关封云笙,燕赵歌想起来,也生出劫后余生之感。

封云笙眉头蹙起:“乙木之魔潜入界上界,在北方玄天境隐藏,守株待兔意图等我自己送上门来,他善于变化,那北方至尊……”

“北方至尊,应该已经不幸罹难。”燕赵歌默默点头。

封云笙紧紧抿起嘴唇。

燕赵歌言道:“你莫要自责,若非暗曜罗睺上尊的布置落入敌手,影魔也难以从北方玄天境悄无声息潜进来。”

封云笙勉强笑了一下,但还是摇摇头。

她看向燕赵歌:“我见北方玄天境还留在界上界……”

“那里时空特异,直接贯穿了道门宇宙,与域外虚空的多片幽垠之地相连,无法分离。”燕赵歌知她所想,答道:“不过,通过天机阁的令牌和我布下的法阵,玄留观所在的云阁山,同中央钧天境很多势力,一起都被带到这里来了。”

封云笙点头,轻声说道:“我想去看看雨落。”

她神情开始有些怔忪,似乎感到不知该如何面对昔日的朋友,但到了后来,神色渐渐变得坚定平和,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1318.丹殿的隐患

燕赵歌看着封云笙,轻声说道:“除了我们这极少数人以外,目前没人知道影魔这次为何而来。”

“影魔当然知道事情究竟,但是人尽皆知,魔善蛊惑,言不可信。”

“更何况,就算没有你的事情,九幽也会趁着这次界上界动乱浑水摸鱼。”

封云笙闻言,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好吧……”燕赵歌叹息一声:“我送你过去。”

他一击掌,紫仙阁内闪动道道金光,包围封云笙,封云笙的身形徐徐消失。

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剑皇越震北目光浮现忧色:“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是祸,还很难讲……”

燕赵歌默默点头:“换个角度来看,和这次界上界的事情一样,也是更高层大能角力的又一个战场,不过现在还在步子阶段,没到真正爆发的时候。”

他目光微微一凛:“我们也不是没有机会。”

越震北看向燕赵歌,良久之后微微一笑,赞许的说道:“你有此心气,自是极好的。”

“尽人事,安天命罢了,总要自己先尽力拼过才是。”燕赵歌坦然笑道:“如今我们第一步计划虽然成功,但接下来也还需谨慎才是,否则照样可能满盘皆输。”

越震北环顾紫仙阁:“你想要将丹殿殿内宇宙完全外放,化作像道门宇宙一样能在域外虚空中独立稳定存在的一方宇宙,准备得如何了?”

以被抽离的界上界疆域,结合丹殿内部最核心部分,化作全新世界。

然后八极大世界等下界,就像当初同界上界的联系一样,与这方新世界建立起稳定联系。

丹殿外部形象界限模糊内所,殿内宇宙反而向外扩张,再形成无形的“墙”同域外虚空相隔。

如此一来,丹殿将整体化为一方全新宇宙。

领域大小或许没有九幽、辰山星海、净土、仙庭、道门宇宙那般巨大,但也是独立的新时空,内部诸多世界井然有序,自成体系。

丹殿一些原有的职能,或许会有弱化,但仍能大部分保留,从而发挥重要作用。

到了那时候,燕赵歌借助丹殿,为自己一众三清正宗传人打造的新世界,才算是真正稳固下来。

当然,一个先决条件是,避开仙庭等其他大势力的耳目。

因为是以丹殿为根基,所以这方宇宙在域外虚空中的方位并不固定,在无尽虚空中漂流,难以被人锁定位置。

但仍然需要小心,免得被顶尖大能循着线索找到。

“等丹殿中积累的药气散尽,就差不多可以了,不过越是到最后的稀少残余,越是需要漫长时间来慢慢疏解。”

燕赵歌微微笑道:“人心思定,自然越快越好,却也着急不得。”

殿内宇宙外扩,如果有丹气药气残余,也会随之扩散,反而暴露行踪。

这都是丹殿积累无数时光的残留,甚至染上无形的陈旧之气和暮气,如同镌刻在历史和时空中的痕迹,想要消解,自然唯有徐徐图之。

不过,此刻身处丹殿宇宙的人,其实都在每时每刻吞吐这些丹气药气,这在加速残存丹气消解的同时,对他们都是莫大裨益。

虽然界上界诸境被燕赵歌成功抽离,并且短时间内也可以先予以还原,恢复地貌。

但还只是暂时的拼凑,并非真正开创一方新世界,灵气循环构建也尚不稳定。

对于普通凡俗百姓来说影响不大,但对武者来说,却影响巨大。

而吞服吐纳丹殿中残存的丹气药气,便可以助他们修练,挨过真正新天地彻底确立前的这段时光。

双方各取所需,一举两得。

“燕师弟和惊神呢?”越震北问道。

燕狄和聂惊神,眼下便在丹殿宇宙中,吞吐丹气闭关修练。

之前分界殿灵天苏以丹药灵草各式宝物所造的假身,他们也都是受益者。

要消化这些好处,同样也需要用心温养炼化。

“两人虽然都还在闭关,不过准备已经相当稳妥,随时可以破关而出。”燕赵歌答道:“之前局势无需他们出关,所以我便没有惊动他们。”

虽然已经相对妥当,但继续温养,准备将更充分。

越震北颔首:“诸多下界,有跟北方玄天境类似的情况吗?”

“有一些,所以只能留下。”燕赵歌答道。

似八极大世界那般的情况也有,虽然同九幽魔域边界直接相连,但镇封之后反而能暂时切断联系。

而像北方玄天境那样同幽垠之地相连,则很难彻底镇封,因为时空紊乱的缘故,自也无法带走。

“丽农山郎青就不提了,可惜练西北还是选择留在界上界,要不然我把西北幽天境也一并带走。”燕赵歌颇为惋惜的说道。

想要带走东方苍天境又或者西北幽天境那样庞大的领域,非短期筹谋所能达到。

东南、西南、东北三境是因为曹捷等人相助。

东方苍天境和南方炎天境则是因为之前一境至尊的痕迹已经被广乘山清除,燕赵歌方能随意作画。

这清除,本身也是需要时间同精力的。

所以虽然西方至尊郎青暂时遁离,时间上却也不允许燕赵歌将西方魭天境一同卷走。

西北至尊练祖琳倒是仍在界上界。

雪初晴得自西北赤海的宝物,已经通过玉京岩送还,有剑皇越震北的面子,双方一场梁子便算揭过了。

不过,练祖琳同赤海一脉,最终仍然决定继续留在界上界。

“西北赤海一脉传承,多年以来,受蒋老之恩颇重,练小友作此抉择,在预料之中。”越震北平淡说道。

他虽然有恩于练祖琳本人,但练祖琳也要考虑宗门其他人和列祖列宗。

是以不管她做什么选择,越震北都可以理解。

他转而向燕赵歌问道:“关于妙飞峰红莲崖的傅小友同何小友,赵歌你是否另有打算?”

这一次伴随界上界的分离,太清嫡传妙飞峰一脉,也发生分裂。

说分裂或许不够准确,可能也是为了宗门传承做考虑,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筐里的内部决策。

于是,妙飞峰上下,部分洞府的传人,选择留在界上界。

而以红莲崖为首的部分人,则入了丹殿,离开界上界,离开道门宇宙。

其中也包括傅婷与何熙行。

1319.无量天尊的依仗

傅婷同何熙行,在他们本人原计划中,其实打算留守界上界。

并非他们不愿意前来。

妙飞峰一脉传承中,红莲崖几乎是同广乘山关系最近的洞府。

便是白衣锦帝,同广乘山也颇为友善。

太清传承要留守界上界,自有其他洞府,红莲崖则会同广乘山一道离开道门宇宙。

但傅婷与何熙行二人情况则比较特殊。

原因无他,两人都在修为境界达到武圣十重,人间至尊以前,知晓无量天尊的存在,于心底深处埋下无形的种子。

哪怕何熙行后来由武圣九重晋升武圣十重境界,之前的影响仍就存在。

其中隐患,不仅在他们自身,同时也可能波及周围其他人。

就算不影响其他人,也可能成为无量天尊与仙庭,寻找燕赵歌和丹殿的线索。

是以傅婷二人自身,原计划留在界上界,如此一来不影响丹殿的同时,对他们自身也比较安全。

在界上界,仙庭对付他们的可能性无疑小很多,因为没有必要,无甚价值可言。

不过,燕赵歌对傅婷二人发出了恳切的邀请,希望他们能同行。

“我确实有些想法。”听越震北问起,燕赵歌点头答道:“其中存在风险,不过有些问题总要面对。”

越震北问道:“你有办法解决无量天尊愿咒的隐患?”

“目前还没有。”燕赵歌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不过,我想尝试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

“我想一个问题,常规办法都使用过,但还是找不到答案的时候,习惯尝试回到一切最初,去重新审视这件事。”

燕赵歌解释道:“虽然无量天尊是我道门正宗某位大罗天仙所化,但是他渡化我辈道门传人,未免太容易也太霸道了。”

“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

燕赵歌手指轻轻揉搓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越震北闻言,目光一凝,面现恍然之色:“天元石……”

“嗯,我猜测无量天尊的依仗之一,便在于那天元石。”燕赵歌颔首:“昔年幽明大帝掠走的只是天元石一块碎片,而这天元石剩余部分,应该都在仙庭。”

“有天元石,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再加上无量天尊本身乃我道门正宗的大罗天仙更进一步所化,多种原因综合起来,才有那般霸道的渡化手段。”

燕赵歌咂摸了一下嘴唇:“可惜天元石碎片化整为零,大多便宜日曜太阳上尊了。”

当初雪初晴得到天元石碎片后,本意化整为零,隐藏宝物于万千世界中。

但事情发生了她意想不到的变化。

碎片再次分离之后所转生的“司空晴”们,不仅外貌条件出众至极,武学天赋更都异常优秀。

这使得“司空晴”们虽然散布在海量的人口中,但是金子总会发光,虽有夭折,但仍有大部分能成长起来。

如此多数量外貌条件出众,长相偏还一模一样,而武学天赋修为又都卓绝的人同时出现,想不引起大人物们关注都难。

树叶藏在树林中自然最隐秘。

但一片金色的树叶在绿色树林中,就不那么隐秘了。

如果是数量众多的金叶,那就更谈不上隐藏。

而雪初晴出于谨慎,防止他人卜算的缘故,自己避免同司空晴等人接触。

是以直到她和燕赵歌父子重逢之后,才察觉问题所在,因此方有“当初干了一件蠢事”的感慨。

可是,最后的事实是,雪初晴看似无意的失误,并没有造成预期的后果。

此前主宰界上界的三皇五帝等高层强者,没有发现“司空晴”们的特异之处。

造成这一点的原因,便是有人将这些金灿灿的树叶,先一步暗中收罗。

之前不清楚隐皇的根底,只知道他多半暗中有事瞒着地皇蒋慎时,燕赵歌便有过猜测,可能是隐皇暗中行事,收罗了大部分酷肖司空晴之人。

现如今知道隐曜计都上尊“杨策”是日曜太阳上尊高寒的分身,燕赵歌心中几乎可以肯定此事了。

那些同司空晴酷肖之人最终的去向,十有九成就是分批暗地里送进了高寒的口袋。

按照雪初晴的说法,将天元石碎片化整为零的主意,最初并非她的灵感,而是她师父曾经提及的一个点子。

而这个点子,源自雪初晴恩师本人,还是源自高寒,那可就难说的很了。

当年雪初晴师祖胡悦心关于天元石碎片情报的来历,也很可能源自南极长生大帝和高寒他们。

“他瞒天过海,得了大实惠,可家母却被满世界追杀。”燕赵歌磨了磨牙齿:“不过世事少有十全十美,他想集齐所有人,重现那天元石碎片,却是做梦了。”

说到这里,燕赵歌一笑:“我们一份儿,他们一份儿,这也算是不把鸡蛋放一个筐里的明智选择不是?以防被仙庭一网打尽。”

素来端方严肃的越震北闻言,也不禁莞尔。

他轻轻摇头:“虽然隐约觉察杨老行事有不为人知之处,但实在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日曜太阳上尊的一具分身。”

“我原本猜他是日曜太阳上尊的同谋内应,却没料到,他们两个的关系可是真正近到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燕赵歌撇了撇嘴。

先前地皇、剑皇滞留域外虚空未归时,广乘山同麒麟崖彻底撕破脸大战一场,地至尊王正成被燕赵歌击杀,标志双方完全决裂,再无转圜余地。

彼时的隐皇,闭关于逸仙谷内不出,不问世事。

事后证明,他并非真的闭死关无法过问外界事,界上界的风吹草动,他一直在密切关注。

如此做派,明显是希望双方冲突进一步加剧升级。

否则他如果真的希望界上界稳定,最合适的做法无异于第一时间明确表态支持一家,如此一来另一家劣势过于明显,反而可能偃旗息鼓,使事态平息。

以当时的局面和各方势力对比,隐皇越是和稀泥,就越是居心叵测。

地皇蒋慎对隐皇的异状未必心里没数,但他也误把隐皇当做两边投机的双面间谍,结果成了最大输家,就算不输给燕赵歌、索明璋,也会掉进高寒的坑里。

1320.斩情寄身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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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日曜太阳上尊和隐皇……”越震北看向燕赵歌:“傅锦绣当初,便是因为隐皇,也就是日曜太阳上尊而遭劫。”

“我记得你提过,傅锦绣如果走有情道的话,日曜太阳上尊或许知道令他继续进步的门路。”

黑衣锦帝陨落在荧惑戟锋芒下,两位锦绣大帝如今只剩白衣锦帝一人。

于是便也无所谓黑衣白衣之分,世间重新只有一位锦绣大帝傅云驰。

妙飞峰一脉的部分洞府,脱离界上界,随燕赵歌二等人一道离开道门宇宙。

其中以红莲崖为首,锦帝傅云驰的态度无需多言。

虽然当初一分为二便是燕赵歌的手笔,但如今能重新归一,傅云驰对燕赵歌还是表示感谢的。

这份人情他记在心里,直接左右了他的选择,最终脱离界上界。

不过,一个问题始终摆在面前。

那就是经历走火入魔之厄后的他,如何重新走上正轨,得以继续在武道路上的前进?

转走无情道的话,道路很明确。

抹除傅婷、孟婉二女的存在,得到太易之拳,炼化太易华云。

所以他和燕赵歌父子是天然的敌人,有你没我。

而转走有情道的话,前途则不明朗。

可是,作为始作俑者的隐皇,也就是日曜太阳上尊高寒,多半对当前情况有善后的方法。

毕竟他的初衷是斩断仙庭对界上界,对道门正宗内部的渗透,而不是同傅云驰有私仇,要坏对方的上进之路。

而他善后的方法,则很可能是针对锦帝改走有情道的准备。

毕竟在他算计锦帝的时候,太易华云尚未出世,而且也无法确定什么时候才会出世。

以高寒的为人,多半不会倾向于变数太大的选择。

是以对今日的锦帝而言,高寒那里很可能有解决问题的方法。

锦帝自身在了解情况后,对此也心里大致有数,但最终还是选择同燕赵歌等人一起离开。

略有些意气用事的结果,却也是跟他此刻的心性有关,说来也可算是造化弄人。

“按照我的推测,应该是这样的。”燕赵歌沉吟着说道:“而且,如果说从前没有思路的话,那么现在知道隐曜计都上尊其实是日曜太阳上尊的分身后,我反而有了些猜想。”

“哦?”越震北看向燕赵歌。

燕赵歌言道:“我在外游历,曾经得到过太极阴阳掌残本,师伯您是知道的。”

“除了太极阴阳掌残篇之外,还有一些散落的古籍,源自大破灭前,并非绝学典籍,只是一些前人随笔文字。”

越震北微微点头,没有出声。

燕赵歌继续说道:“其中寥寥几笔,在随笔杂谈中,偶然提到一种太清嫡传法门,名为‘斩情寄身’,当时没有留心,但现在想来,日曜太阳上尊的办法,或许就是这个。”

“斩情寄身?”越震北重复了一遍。

燕赵歌颔首:“是叫这个名字没错。”

这斩情寄身之法,乃大破灭前一位太清嫡传强者个人所创的独门秘法。

天庭神宫藏书阁里并没有收录法门详细内容,只是在典籍中提了一笔。

大致来说,是个人炼化分身的一种方法。

高寒炼化隐曜计都上尊这具分身,看得出来仍然是玉清嫡传的路数,但能瞒过那么多人的耳目,其中多有古怪。

联系锦帝的事情,燕赵歌怀疑,高寒或许机缘之下曾经得到过这门太清秘法。

在他炼化自己的分身时,多少也做了些参考。

所以他坑锦帝的时候才那么笃定,因为他确信自己有办法善后。

“如果真有这样一门秘法,或许确实能帮助傅锦绣重新打通道路。”越震北沉吟片刻后,徐徐说道:“斩情寄身,相当于成功再次先得情然后再忘情。”

如此,锦帝当重回之前太上忘情之境,堪称正道,比起黑衣锦帝凭借太易华云进步,怕是还要更加上乘几分。

燕赵歌点头:“我也是如此猜想。”

越震北沉吟:“傅锦绣这次选择,牺牲有些大了。”

“我推开仙门之后,做一些尝试,事情或许能有转机。”燕赵歌迎着越震北的目光坦然说道:“太清先天五太绝学,我如今已经凑齐,只是限于时间精力,有些绝学还没有着手揣摩修练。”

“等我对太清绝学有更多理解后,跟锦帝陛下联合,未必没有机会推导那斩情寄身之法,毕竟大致道理已经知道,缺的是细节思路。”

燕赵歌嘿嘿笑了一下:“说来越师伯莫要骂我不肖,我感觉我修习太清绝学,比咱们玉清绝学更得心应手。”

越震北闻言,素来端方的脸孔上神情微微变得古怪,看着燕赵歌笑也不是,骂也不是。

最终他只能无奈摇头:“旁人走三清同修之路,大多是好高骛远,你来走,总算没耽搁你的才华。”

“师伯过奖。”燕赵歌老着脸皮笑了一句。

同越震北又聊了聊后,两人一同出了紫仙阁,在丹殿内宇宙里漫步,走向那光之海洋。

光之海洋,此刻已经开始渐渐舒展,只是界域仍然模糊变幻,难以稳定。

而在光海内部,被抽离的界上界诸境,也已经开始渐渐恢复,不过疆域边界同样不能界定,被区分成彼此独立的几块,互相不连通。

之前聚集在一起的界上界众人,此刻也分离,回归自身山门所处的时空。

世俗凡人仍旧无知无觉,而修为较低的中低层武者,则大都开始由高到低恢复知觉。

燕赵歌作为丹殿目前的掌控者,自然可以通行各个时空。

之前封云笙便是被他送入云阁山玄留观所在时空,并提前唤醒关雨落。

此刻越震北自行前往玉京岩所在时空,而燕赵歌则接了封云笙后,一同前往红莲崖那边。

燕赵歌准备再和傅婷、何熙行谈谈,封云笙见过关雨落后,除了自家广乘山同门,自然也想见见孟婉。

“曾先生他们在照顾雨落。”见面后,封云笙情绪还算稳定,简单说道。

燕赵歌见状,也不多提,转而提起其他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对了,你当年在九幽最初的留言,我看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321.不止一个人看见

封云笙闻听燕赵歌之言,笑了起来:“你看到啦?天可怜见,我那时其实没有报太大希望的,只是一些话如鲠在喉,一定要说出来。”

“本来是我自己打算进入幽垠之地历练一番,最初也没想要进入九幽,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而这一去,便引发了暗曜罗睺上尊的变故,连我自己都没有料到,你自然也不会料到。”

“我想,如果我一直不归,你会去寻我的,但消息滞后那么多年过去,九幽又那么广阔,想找到线索不容易。”

封云笙叹息一声:“不过,留言终究还是给最想见到的人见到了,真好!”

她看向燕赵歌,眼波轻柔:“更好的是,我成功了,成功回来,再见到赵歌你,再见到师父她们。”

“所以,咱们是不是可以履行未尽的约定了?”燕赵歌有意逗她:“你该不会忘了你自己留言的内容了吧?嗯,这次回来,咱们……”

封云笙顿时失笑:“你怎么总是忽然就不正经了。”

她斜眼看向燕赵歌:“我没问题啊,现在有问题的是你呦。”

燕赵歌低头看看自己:“我有什么问题?”

“记得以前有人说我身子弱,不堪挞伐。”封云笙笑眯眯的说道:“现在情况好像倒转喽呦。”

燕赵歌眨巴眨巴眼睛。

封云笙则眼睛弯弯:“我始终保持冷静自控的话,不是太无趣了吗?可我如果忘情投入的话,你说不定真的要被摆弄成‘太’字形……”

想起之前两人调笑时,关于所谓“太”字形和“木”字形的区别,燕赵歌脸色顿时黑成锅底。

“喂喂,过分了啊!”他鼓着眼睛,“怒视”封云笙。

封云笙“咯咯”笑个不停。

燕赵歌看着她,突然也笑起来,笑得很是不怀好意:“其实也不见得,还有别的方法,你冷静自持,才能有细节,才有情趣的。”

一见他笑容,封云笙就有不好预感,留心燕赵歌视线的落点,顿时明白他意思,又好气又好笑。

她既不羞也不恼,反而双手掐腰:“你有乐趣了,我却半吊着,那怎么行?”

见燕赵歌想说什么,封云笙横了他一眼,目光落在燕赵歌手上:“你别说凭你的五姑娘啊,好像我自己没有似的。”

“而且,初入洞房,结果就这么互相了账,你不觉得反而才是遗憾吗?”

燕赵歌嘿嘿笑着:“其实还好啊,你看,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又有更进一步的充分期待。”

封云笙哭笑不得看着他:“我离开界上界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名满天下的谪仙人了,怎么还一副惫懒模样?若是给其他人看见,怕是大家会立马一起奔逃,返回界上界了。”

“当然不会给其他人见到了。”燕赵歌若无其事的说道。

封云笙无可奈何,手指点了点他:“你呀……”

语气虽有点嗔怪,但心中却格外柔软。

这是我的男人……

就是为了能回来再见他,我才能一直坚持下来,才能战胜那强大到可怕的暗曜罗睺上尊……

“对了,说起给其他人见到……”燕赵歌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来:“有些遗憾,你当初的留言,不止我一个人看见。”

封云笙愣了一下。

燕赵歌则伸出手,摆在她面前,首先蜷缩收起大拇指:“锦绣大帝,锦帝陛下。”

封云笙:“啊?”

燕赵歌接着收起食指:“森罗大帝,罗帝陛下。”

封云笙:“呃……”

燕赵歌最后又收起中指:“还有你的手帕交,大日圣宗的孟婉孟师妹。”

“……”封云笙这次连声音都彻底没了。

跟燕赵歌斗嘴污得巾帼不让须眉的她,此刻面容羞得一片通红。

当初是因为与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斗争,置之死地而后生,前途未卜的情况下,情难自禁,明知可能落在别人眼里,还是忍不住写下那段留言。

某种程度上来说,封云笙近乎怀着留遗言的想法,留下那段话。

如今雨过天晴,不再危急,回想起来,封云笙自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待听得没用其他人转述,正是燕赵歌本人看见留言,封云笙欣喜同时也松了口气。

谁曾想,燕赵歌确实第一时间看见留言,但当时现场却不止他一人。

想到当日的留言,被其他人看见,其中还有自己的好姐妹孟婉,饶是她一贯大方,瞬间也有无地自容的感觉。

说到底,她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尤其他们二人现在正准备去见孟婉……

一想到这里,封云笙顿时一脸可怜巴巴的神情看向燕赵歌。

“你别这么看着我,太犯规了。”燕赵歌也极少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头顶:“与平时反差太大,格外的萌。”

封云笙没好气的拨开他的手:“别一副逗肉肉或者盼盼的样子啊。”

“还有,‘萌’是什么意思?”

“慢慢告诉你。”

两人一边谈笑,一边来到红莲崖所在的时空。

封云笙见到孟婉,两人久别重逢,自然格外欢喜。

不算不同时空里,时间流速的差异,只按照界上界时间来算,情同姐妹的二人,也已经有快二十年不曾见面。

自当年东南阳天境皇笳海里孟婉被庄朝晖带走开始,两人便再未见过。

其后孟婉重得自由,封云笙却又下落不明。

于是直到今天,方才得以团聚。

四手相握,封云笙和孟婉都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长久的分离,让她们最初相见时也略有生疏。

但话匣子一打开后,两人之间立即便仿佛有说不尽的话,道不尽的思念。

封云笙同孟婉叙话,燕赵歌则同傅婷、何熙行多聊了几句。

然后,同样在红莲崖,他也见到了锦绣大帝傅云驰。

先前,傅云驰一直没有外出,始终一个人安静待着,甚至没有和东南至尊曹捷他们交流,曹捷等人也没有打搅他。

不过眼下尘埃落定,燕赵歌来访,锦帝自然不会不见。

双方见礼之后,锦帝首先关心的并非自身处境,又或者隐皇那里是否有指点他修行前进的法门,而是首先问道:“火曜荧惑上尊这次,有多大把握平安渡过此劫?”

1322.功劳不只在当时

“索前辈这一关,不容易过。”燕赵歌肃容,诚实的答道:“这一次我们同仙庭争锋,佛门净土想来会渔翁得利,趁势进攻仙庭。”

“但是,未来佛祖恐怕也不乐于见到索前辈这样破坏力强大的大罗天仙出现。”

同南极长生大帝、勾陈大帝、无当圣母他们相比,修为实力高下且先不论,索明璋的攻击性和锐气,显然都更盛。

这在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眼里,自然也就格外扎眼。

仙庭这次损失不小,无量天尊的注意力也被索明璋吸引,佛门净土趁火打劫是肯定的。

但他们什么时间出手却是一个问题。

未来佛祖很可能会多预留给无量天尊一段时间。

净土得便宜,但索明璋也陨落在无量天尊手里,这或许才是净土较为乐于看到的结果。

当然,净土不会给仙庭太长时间,否则等到无量天尊真的腾出手来返回仙庭坐镇,净土就算有收益,也会比预期低许多。

能顶过这段时间,无量天尊必然被迫返回仙庭,暂时放弃对索明璋和燕赵歌等人的关注。

待索明璋常遁域外虚空,同无尽时空一体后,无量天尊再想锁定他位置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想要顶过这一关,并不容易。

“希望火曜荧惑上尊吉人天相。”锦帝傅云驰徐徐点头。

燕赵歌同样颔首:“是啊。”

傅云驰转而问道:“外道这次损失多少人?”

“只是大罗天仙,便有四个。”燕赵歌说道:“算上之前被索前辈打死的,元仙差不多二十个左右。”

傅云驰吐出一口浊气:“真不愧是武神啊!”

“如此损失,便是外道,也要痛彻心扉,一定时间内难以弥补。尤其是四位大罗天仙,若无特殊情况,百年、千年都未必能补上这缺口。”

傅云驰沉吟着说道:“仙庭和净土之间的实力对比,要失衡了,他们之间的大战,会提前重启。”

“不错,净土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就不是净土了。”燕赵歌赞同道。

仙庭和净土之间争夺人口香火,同时也巩固自身愿力的大战,每次持续几年到十几年不等,少数时候可能延绵几十年也不一定。

一次大战平息后,正常情况下,往往大约相隔百年左右,会再次爆发。

偶然也有例外,会导致大战间隔少于百年,或者超过百年。

目前来说,距离双方上次战争,其实刚结束没几年时间,还处于刚刚开始停战的时期。

但是这一次,因为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大杀四方的缘故,仙庭实力明显受损,净土趁火打劫,提前开战已成定局。

这在客观上,为燕赵歌等人争取了时间。

遭到净土攻打,自顾不暇的仙庭,将很难有余力增援更多强者来追剿燕赵歌一行。

索明璋明知无量天尊的威胁仍然晋升大罗天仙之境,不仅仅源于当时的局面,也有为燕赵歌等人更长远考虑的打算。

他冒险打破了局势的平衡,从而为其他人赢得更多生机与时间。

索明璋之功,并不仅仅只在当时。

明显受损的仙庭,面对咄咄逼人的净土,便是收缩防御,也会显得艰难。

仙庭或许会寻找盟友,但净土同样可以拉人助拳,不过那牵扯高层强者之间的博弈,燕赵歌如今手头讯息还不充足,难以做出准确判断。

也正因此,虽然可以预见双方大战必将提前重启,但是这一战最后结果如何,则难以预料。

燕赵歌等人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同锦帝傅云驰聊过当前局势,双方话题便渐渐转向那斩情寄身之法。

“或许,真就是这法子。”傅云驰神情凝重:“本座亦曾在典籍中见过类似文字描述,直觉这斩情寄身之法,正是解决当前症结的关键,可惜没有具体修行法门,自己参详的结果,收获寥寥,未见曙光。”

当着锦帝的面儿,燕赵歌就没有多提自己的确切想法,只是简单道:“至少是一条思路,已经令人初窥门径,何况也可能有别的峰回路转之法。”

“无妨,本座不急。”傅云驰神色平淡:“本座昔年贪图一时侥幸,妄开仙门,如今不过是为当年还债罢了。”

“虽然为隐皇陛下所谋算,却也是本座自己种下的祸根,不被隐皇陛下算计,将来总有一天,也会为仙庭外道所算。”

傅云驰摇了摇头:“如今这局面,也未尝不好,总强过日后落入外道毂中。”

通过先前的沟通,燕赵歌已经知道,当初王正成等人围捕雪初晴的时候,白衣锦帝之所以始终未曾现身,其实便是在域外虚空里被仙庭的人绊住手脚,以至于久久未能返回界上界。

有此一着,同王正成、黑衣锦帝不无关系。

是以面对广乘山同麒麟崖之间这次争端,如今的锦帝毫不犹豫选择同燕赵歌等人一道离开界上界。

哪怕在那时他已经知道隐皇手里可能有帮助他重蹈修炼正途的办法。

“本座现在更忧虑者,乃是红莲儿、婉儿还有熙行。”傅云驰没有隐瞒,看向燕赵歌。

傅婷也就罢了,孟婉与何熙行当年知道无量天尊的存在,乃傅云驰本人一手造成。

虽说那时尚未分裂的傅云驰正处于理智和疯狂的边缘,但造成如此严重的结果,他自然无法忘怀,心心念念寻求补救之道。

不过,他话里未尽之意,其实也有担忧燕赵歌状况的意思。

“燕某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不过还需更进一步完善打磨。”燕赵歌微笑答道。

傅云驰闻言,深深看了燕赵歌一眼,点点头,不再多言。

另外一边,孟婉此刻正忧心忡忡看着封云笙:“如此说来,远未到高忱无忧之时。”

她没有打趣封云笙当初的留言,而是不停询问封云笙这些年来的经历。

“自然远远算不上高忱无忧。”封云笙叹息着说道:“暗曜罗睺上尊是否彻底陨落,尚不能确定,而我身怀末法天魔之权柄,未来如何,也殊难预料。”

她苦笑一声:“不说自身内部问题,光是外敌,九幽里的大魔便虎视眈眈。”

“这次若非我道门两大天尊在场,乙木之魔恐怕就真截住我了。”

1323.乙木之魔,如影成真

孟婉昔年曾同燕赵歌和傅云驰一起进入九幽寻找封云笙。

当初还一起接触过剑魔殷十阳同燕赵歌的祖父剑神燕星棠大战后遗留的痕迹。

“乙木之魔的话,记得爹爹曾经提过,乃是六大绝魔之中,少有一直没有灭后重生,亘古存在的最顶尖大魔。”

对十二都天神魔这样的存在,听过燕赵歌等人当日的讲解,孟婉自然记忆深刻。

傅云驰言道:“不错,丙火之魔,庚金之魔,癸水之魔,戊土之魔都灭后重生许多次,唯有心魔和影魔,自诞生之日起,一直存续到如今。”

“虽然经历多次打击,但因为魔灭重生的缘故,九幽中相当于我道门大罗天仙层次的大魔,不止六大绝魔。”

“但六大绝魔的实力,始终凌驾于其他大魔之上,仅次于六大祖魔。”傅云驰摇了摇头:“庚金之魔当年刚刚重生为剑魔殷十阳没有多久,便同金曜太白上尊一战,结果尚处于虚弱复原中就提前陨落,再次入灭。”

“如果多给他一些时间,他很快便能重现昔年庚金之魔无尽锋芒屠戮苍生的恐怖力量。”

虽然肯定不希望庚金之魔重现于世,但对其实力,锦帝还是给予充分肯定。

孟婉看向封云笙:“庚金之魔如此强大,尚经历不止一次入灭,那长存至今的乙木之魔……”

燕赵歌接口道:“影魔,也就是乙木之魔,情况比较特殊,实力波动相对较大。”

他想了想后,说道:“如果要形容影魔的实力,那或许有八个字正好恰当。”

“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傅云驰闻言,点点头:“说的不错。”

虽然没有继承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的记忆,但这些年来在九幽中的阅历,封云笙对群魔也有较为深入的了解,同样颔首:“不过是相对于同层次的对手而言,对天仙以下境界的人来说,他只要境界压人就可以了。”

燕赵歌笑道:“天仙以下,根本就很难看破他的变化,真假难辨,不战自败。”

影魔,乃是十二都天神魔之中,最初的乙木之魔,自古存在,直到如今。

其特殊权能,便是变化作别人的模样。

不仅外貌上毫无破绽,更重要的是,连那人的修为实力,武学法门,也都可以一并照搬,完全一致。

所以才有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一说。

同一个境界内,实际与人交手的战斗力,可能上限高得吓人,也可能下限低得出奇。

不过,影魔变化,似乎只能当着对手的面变化,如影随形。

自古以来,目前为止,尚未出现过影魔时隔多年,不碰面,重新变化同一个人的先例。

当然,这不代表他一定做不到,影魔性情狡诈,外人难以知晓他具体底细。

影魔能从诞生时起,便一直活跃至今,难杀程度堪比心魔,主要便是因为他这一特殊权柄。

其中神妙,几乎没人他不能变化。

仅仅有明确文字传说记载,影魔就曾经变化过道门四御之首的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变化过妖族覆海大圣蛟魔王,变化过佛门地藏菩萨,甚至还变化过九幽自家第一代丙火之魔。

“我辈学武修道,体悟天地造化,自然道理。”燕赵歌解释道:“在我们体悟天地的同时,也对这天地施加影响,而天地大道妙理,又有反馈给我们。”

“影魔的奇异之处,很可能在于,他可以接触天地大道对其他人的反馈,从而形成‘如影成真’的神妙。”

“不过,影子终究是影子,所以他虽然能变化使用诸般绝学,但无法将这些绝学真正变成自己的,自然也就无法使之流传。”

“一般认为,他没办法变化比他更古老的存在,无法变化高于天仙层次的强者。”

燕赵歌摊了摊手掌:“可是即便如此,也仍然很霸道了,毕竟他作为第一代乙木之魔,已经非常古老,比他年岁还老,修为还高的,极为有限。”

当然,影魔的如影成真,也未必一定不能克制。

至少,太清后天五绝之首,天地玄黄玲珑炁,历史已经证明他变化不了。

而玉清首书无极天书,和上清最末一经混灭元经,虽然没有经过验证,但影魔多半也不能变化。

就在最近,索明璋则证明,截天书,可以中断影魔针对他的变化。

若非如此,影魔怕也不会就那么干脆利落的退走。

“这些都是乙木之魔面对同层次大能强者时的问题,而现如今……”孟婉目现忧色,看向封云笙。

封云笙微微一笑:“也是没办法的事,万幸九幽邪魔人人喊打,乙木之魔也不能太肆无忌惮。”

众人又聊了一阵后,燕赵歌、封云笙同红莲崖众人告辞,出了这方时空,返回东方苍天境所在。

东方苍天境如今舒展开来,广乘山也渐渐重新恢复运转,广乘门人纷纷苏醒。

大家一边吞服丹气药气修练,一边调整适应目前暂时的不安定状况。

广乘山中人心态倒大都很平和。

作为传奇真正从无到有的见证者,他们对燕赵歌的信心,比其他人更充足也更坚定。

“昔年新昆仑九曜诸位大能前辈,真不愧光耀一个时代。”阿虎学着燕赵歌的模样,手掌摸着自己的下巴:“不过,也当真是各有主意。”

“到头来,地皇反倒落得孤家寡人,昔年九曜,没一个跟他一条心。”

小爱盘膝而坐,双手支在膝盖上,托着自己的下巴,哼哼说道:“他活该。”

燕赵歌耸耸肩膀:“严格说起来,完全是一路的,可能也就日曜太阳上尊和月曜太阴上尊,当然,还有那个事实上并不存在的隐曜计都上尊。”

“木曜岁星上尊邵前辈虽然同样倾向于南极长生陛下,却也是有自己主意的人,先祖金曜太白上尊似乎情况类似。”

“而且,这其中,高、凌二位是否真的任何时候都同进同退,也是没准的事情。”

道路大方向上一致,并不意味着处事手段,为人原则,方法作风等等就都一样。

同样可能存在分歧。

1324.心塞的土曜镇星上尊

虽然大家是敌对立场,但燕赵歌自问,设身处地,把他放到蒋慎那个位置上,也挺心累的。

日曜太阳上尊高寒不用多说,昔年他便是蒋慎最首当其冲的对立者。

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出了名的独断专行,我行我素,说不定就什么时候闹个大新闻出来。

月曜太阴上尊凌清,常年不显山露水,看起来倒是比高寒和简瞬华安稳许多,但传闻中也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虽然同高寒同进同退,但高寒怕也不敢说一定能掌控她的所有行动。

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性格孤僻,独来独往,但相对而言,性情其实比较被动,更乐衷于练武修道。

蒋慎不用担心他太有想法,可是相应的,也没谁能指挥得动索明璋。

唯一的例外,或许是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但偏偏邵君篁跟蒋慎在大方向抉择上意见相左。

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人如其剑,宁折不弯,有些时候甚至比高寒和邵君篁还让蒋慎头疼。

水曜辰星上尊陈玄宗,几乎可以说是新昆仑九曜中性情最淡漠平和的人,可也正因为淡漠,所以不论大事小事都不怎么放在心上,没有明确立场偏向。

对道门正宗复兴一事,算是他相对比较在意的事情,只是勾陈大帝和南极长生大帝之间他没有倾向偏颇。

不过,他同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是挚交好友,当年便是在燕星棠联系下,才加入界上界开辟一事。

于是就像邵君篁可能影响到索明璋一样,燕星棠在世时,也往往影响陈玄宗的决定。

直到燕星棠陨落后,陈玄宗立场才重新转为中立,蒋慎请他帮忙,能帮的,陈玄宗往往也会出手相助,但指望他拼尽全力舍生忘死,却很难。

至于隐曜计都上尊杨策,那就更是不提也罢。

燕赵歌觉得蒋慎只要一想起那位隐皇陛下,就会心塞不已。

昔年新昆仑九曜,尽皆人杰,一同闪耀照亮大破灭后的时代,成为道门重新最初的光芒。

但不知是否真的越是天才越有个性,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以至于最终分道扬镳。

令人唏嘘的同时,却也像是必然。

“似土曜镇星上尊那般人物,或许会时常反思,但不可能轻易动摇。”燕赵歌摆摆手:“虽然大家敌对,但不得不承认,走过那么多风风雨雨的人,意志坚定超出常人想象,越是孤立无援,反而可能越是坚韧不拔。”

阿虎闻言,憨憨一笑:“被日曜太阳上尊这样坑了一把,他会不会以后变得疑神疑鬼,不再信任自己以外的人了?”

燕赵歌耸耸肩膀:“那就很难讲了。”

几人谈笑一阵后,阿虎和小爱也都继续盘膝静坐,吞吐丹气精华修练。

燕赵歌则同封云笙在林间漫步。

“虽然曾经同你一起到过佛家的净土宇宙,到过那一方名为遮行界的世界,但若非这次九幽之行,我还真不知道,世间竟有仙庭的存在。”封云笙一边走,一边叹息着说道:“还有那无量天尊,真令人难以想象。”

燕赵歌轻轻眯缝一下眼睛:“这其中由来,怕是有许多门道,只是现在我们手头线索有限,再怎么猜测,也如同盲人摸象。”

他轻声说道:“当年那一场大破灭,有许多我们还不清楚的事情发生。”

稍微顿了一下后,燕赵歌又补充道:“现在其实也有很多事情不确定,只能推测猜想。”

“相当于我道门天君实力的白鹿精现世,寻觅丹殿,与之同行者,不仅仅牵扯白面狐一族,还带上了相关的玉面狐族和牛妖,这隐隐昭示,很可能并非白鹿精个人出山。”

而是自西游纪元之后便低调隐遁的妖族,经过休养生息后,整体静极思动了。

“仙庭,净土,现在又有妖族重新出世,局面很乱。”燕赵歌言道:“就算九幽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人人喊打,说不定也会与某一方之间出现短暂合作。”

谁也不曾忽视九幽的存在。

便是南极长生大帝和勾陈大帝,在大破灭后那么艰难的时代,也不曾忘记九幽。

要不然也不会有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的行动。

只是,到底从一开始就是盯着末法天魔,还是简瞬华行到中途突然自作主张改变原计划,燕赵歌现在还不好确定。

封云笙默默颔首:“说到九幽……”

“外道中人的修练时,借助宝光和佛光,他们不仅仅进步速度快。”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燕赵歌:“而且有可能登上自身修练无法企及的高度?”

燕赵歌同样停步,点点头:“不错,具体情况因人而异,原先越是平凡的人,相对而言效果可能更好。”

不仅仅源于索明璋、陈玄宗、越震北等人讲解,燕赵歌自己当初为了寻找索明璋,曾经低调潜行,走过仙庭不少世界。

当年初到佛门净土,为了寻找返回道门宇宙的路,除了遮行界以外,同样走过净土不少世界。

燕赵歌亲身接触过的外道武者,修为或高或低,不在少数,在同典籍中记载大破灭前便存在的佛门武者情况,他对这方面已经非常有数。

自身苦修只能止步于武圣十重的人,投身外道,或许便有可能推开仙门。

而凭自身只能止步于大宗师十重的人,投身外道,则不仅仅有希望成就武圣之境,甚至可能更高。

当然,再高也不会高出很多,只是原先底子差的话,上限的提升可能就会相对更高一点。

“昔年在八极大世界的时候,那一场因为绝渊组织而引起的动乱,我记忆犹新。”封云笙回忆着说道:“其中有不少前辈强者,也沦入魔道,晚节不保。”

“他们为九幽绝渊所诱,生出魔念的原因,很多是因为寿元将尽,却进步无望,为了逃避大限来临,所以才入魔以求行险一搏,能突破当前修为境界,从而获得寿数的提升。”

封云笙眉头轻轻蹙起:“你说,会不会也有人为此而甘愿投身外道,接受度化?”

1325.外道,在外不在内

“这次陨落在索前辈手下的仙庭四大天仙,如你所言,曾经都是大破灭前我道门有名有姓的传奇人物,但算起来,都是很古老的存在了。”

封云笙言道:“元仙若无更高强者护持,则会陨落于纪元更迭,可即便躲过纪元更迭,元仙寿命,最高为一元之数,那四位存在,都是封神纪元便成名了。”

所谓一元之数,即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不过并非五气朝元便可以达到这个寿数,需要头上两花聚顶,自然寿命方才能增至一元的极限。

如此,只要没有受过伤及根本的重创,便可享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寿数。

但这也是元仙的极限,不遭杀劫,不遭纪元更迭,也最多活这个寿命,不可能突破极限。

唯一的例外,是司掌人间寿数的寿星君。

正合天道有恒,大衍四十九,太一不用的道理,但他也是唯一例外,除了寿星君以外,不论是人是妖,不论修练什么玄功妙法,不论吞服怎样的灵丹妙药,都不吭你突破一元寿数极限。

之前陨落在索明璋手下的四位仙庭大罗天仙,投身外道前,皆是道门天君。

但不论是赵天君赵江,还是纳宝天君曹宝,黑杀星君高继能,又或者主痘碧霞元君余化龙,都是封神纪元年间便已经得道的天君。

虽然因为天庭神宫和封神榜的关系安然渡过两次纪元更迭,但时间始终是无情的。

“那四位身在封神榜上的时候,情况比较特殊。”燕赵歌答道:“无法修练,实力无法进步,但自身寿数时间的流逝,却也放缓许多。”

“不过,他们脱离封神榜后,一切恢复如常,只是当年遭劫上榜,毕竟元气大伤,对剩余的寿命肯定有影响。”

燕赵歌微微一笑:“可若是寄希望于愿力宝光来增长寿数,那却很难。”

“当然,实力更进一步确实没问题,虽然远不如自己苦修。”

“哦?”封云笙有些诧异。

燕赵歌言道:“你没能分享暗曜罗睺上尊的记忆,对仙庭了解有限,当初从净土回来,咱们就这方面也没有多谈。”

“其实,我只要说一句你就明白了,我们之所以称仙庭和净土为外道,某些方面来说,正是因为他们修练所得,本质上,在外不在内。”

封云笙现如今的实力与见识,早已非昔日可比。

只是她对仙庭外道接触了解终究很有限,此刻一听燕赵歌所言,立即明白过来。

“随着修为增长,而寿元增加,是因为我辈武者修道练武,对自己身体掌控越来越精妙入微,不断提升打磨,消弭缺陷,修复岁月积累的磨损,并使身体越来越精致的同时却也越来越强盛,可以更长时间抵御岁月的侵蚀。”

封云笙恍然:“外道武者同境界下根本做不到我们这个程度,也就自然不可能达到和我们一样的寿数?”

哪怕推开仙门,不复为人,仙气洗练自身,重新脱胎换骨,但也只是强行改换。

后续的打磨保养,入微掌控,就跟他们对天地大道的理解揣摩一样,相对于应有境界,只是一知半解。

“所修炼武学,服用过的药材宝物等等方面没有差异的情况下,外道武者的寿数普遍低于我们三清正宗武者,而且是低很多。”燕赵歌耸了耸肩膀:“哪怕修为境界更高,寿命怕还没我们长呢。”

“净土那边稍微强一些,不过那是因为佛门武学本就多坚固不坏,生死无常之真意的缘故。”

“幽明大帝昔年曾经对外道真仙大帝说过这么一句话。”提到尹天下,燕赵歌叹了一口气:“原话是‘你们虽然推开仙门,但推开仙门的不是你们’,听起来似乎矛盾,其实已经将很多事情说透彻了。”

封云笙点点头:“虽然身登仙境,步入仙门中,但被人带进来,自然少了很多自己走进来才能接触到的东西。”

“不过,也并非全无益处。”燕赵歌平静的说道:“似赵天君他们四位,成功渡过元天劫,虽然无法像我道门正宗大罗天仙那样不朽自在,但实力比起之前肯定是进步的。”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他们终究比不得我道门正宗大罗天仙的实力,重点在于,他们三花聚顶,一身仙元化为仙华之后,太虚元仙的仙元就伤不得他们了。”

大罗天仙,元仙难伤。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赵江、高继能四人围攻还是元仙时的索明璋,那么笃定的原因。

如果情况必要,他们甚至可以自身去硬挡索明璋的攻击,以求将之拦截围杀。

相对于他们自身还是元仙时,情况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换个角度来看,虽然自然寿数没有变化,但是遭逢杀劫的可能性大大降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大幅度增寿了。

仙境强者,不同境界之间,每一关都是一道天堑。

“所以,即便寿元大限该来的终究会来,但是也并非全无益处。”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虽然外道大罗天仙,没可能真正不朽自在。”

“如果是外道嫡传培养起来的元仙,渡过元天劫的话,那寿命还是会实打实增长的,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够数。”

封云笙思索一下后说道:“如果是因为曾经重伤,元气大损,寿数削减达不到正常的人,那投身外道,境界能更进一步的话,那或许有希望恢复减损的寿数了。”

“有希望没错,而且……”燕赵歌笑了笑:“对外道有一定了解,才能弄清楚这些门道,如果是接触太少不知深浅的人,那很难说会不会被忽悠上贼船。”

“呵呵,上去了想再下来,可就是做梦了。”

至于仙庭宇宙本身的原住民,一直以来接受外道言传身教,那就更无须多提。

“虽然我本人不认可外道,不过修练迅捷,实力有希望突破瓶颈更进一步,这些都是有希望的,所以有舍有得,出现赵天君他们那样的情况,我也并不意外。”

燕赵歌脸上笑容消失:“只是,我有些疑虑罢了。”

“弥勒尊佛祖且不谈,无量天尊用这个方法臻至大罗天仙之上。”燕赵歌轻声说道:“可他如果想更进一步的话,该如何做呢?”

1326.眼前渐渐清晰的仙门

“更进一步……吗?”封云笙喃喃自语,重复燕赵歌的话。

能达到那种高度的大能强者,谁甘心原地踏步,不向往更高的风景?

“不仅仅是无量天尊。”燕赵歌徐徐说道:“仙庭如今的大罗天仙,虽然少了四个,但是还是有的,他们因无量天尊而受益,渡过元天劫,看似已经得了莫大好处和实惠,但是他们继续前行的道路,该怎么办?”

“净土中相当于我道门大罗天仙境界的佛门强者,又该怎么办?”

燕赵歌目光幽深:“他们可不像我道门正宗大罗天仙,又或者昔年灵山释迦牟尼佛祖尚在之时,佛门正宗出身的佛陀一样不朽自在,寿与天齐。”

“他们就像我辈三清正宗的天君一样,也有寿元大限的。”

封云笙沉吟片刻后说道:“很多猜想,不到事情真正发生时无法验证,便是说与外道中人听,也难动摇他们的观念。”

“不管是自己筹谋努力也好,是外部机缘运气也罢。”燕赵歌言道:“想要获胜,简单说的话两个方向,要么削弱对手,要么提升自己。”

“如今索前辈为我等争取到了发展良机,外道之间实力对比失衡,将爆发剧烈大战,没那么多空暇同我们为难,正是我等努力积累提升的机会。”

封云笙颔首:“这是自然。”

对燕赵歌等人来说,时不我待,而时间的价值也格外宝贵。

给他们时间,假以时日,都必成大器。

而矛盾就在于,他们未必有那么充足的时间。

对手不会放任他们成长,围剿和打压都是必然的。

所以燕赵歌等人更需要仔细筹谋,善加利用机会,为己方增添胜算。

看着封云笙在丹殿内宇宙虚空里直接盘膝而坐,便即吐纳打坐,温养自身后,燕赵歌也在她对面坐下。

不过,燕赵歌没有立即入定静修。

他目光微微有些飘忽,环顾四周围,扫视殿内广阔无垠的茫茫宇宙。

昔年天庭神宫的丹殿,如今落入他的掌控。

但当初获取丹殿时,同那殿灵天苏接触的经过,这时再次划过燕赵歌的脑海,让他不断回忆起自己在大破灭前的经历。

那段在天庭神宫藏书阁的回忆。

而之前再见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以及赵天君等人,都更触动他。

只可惜,他无法当面同这些人交谈,于是心中很多困惑,只能继续埋藏于心底。

赵天君、主痘碧霞元君等人也就罢了,勾陈大帝,却已经是当年天庭神宫有数的顶尖大能。

燕赵歌的不少疑问,或许都能在他那里得到答案。

与之相似者,还有南极长生大帝,相较于勾陈大帝,更加古老的存在。

实打实的玉清元始天尊祖师亲传,也是封神榜外,有限的几位入了天庭神宫的玉清嫡传大能之一。

历经封神纪元、西游纪元直到现如今的纪元,他所掌握的信息,很可能比勾陈大帝还要丰富。

“呼……”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气,梳理纷乱的思绪,心境渐渐平复。

他收回视线,不再流连虚空,也开始静修。

走三清同修的道路,开前人之未有,每一步前进,都需要他自己不断摸索总结。

修行至今为止,最大的一个关卡终于在眼前渐渐清晰。

推开仙门,便是走正常路数,都是一道难关,更别说现在这样全新的道路。

是以这一步,以燕赵歌之能,也慎之又慎,否则姑且不提仙凡劫的危险,但是为了之后继续上升的道路打好根基,他也要急躁不得。

如今因为索明璋令仙庭实力受损,佛道之争即将再次爆发的缘故,总算让燕赵歌有了些静心修炼的时间。

而这些日子以来,他居于丹殿内,也渐渐生出新的灵感。

眼下,便要进一步打磨,让灵感变为切实可行的计划。

燕赵歌轻轻闭上双眼,渐渐进入无法无念,最利于修行的境地。

…………

当燕赵歌催动丹殿卷走诸多世界,脱离道门宇宙,于无尽虚空中漂流的同时,也有其他人在这茫茫无际的域外虚空里穿梭。

皎洁清冷的月光,在黑暗的时空中一闪而过。

穿越层叠褶皱的重重时空,明亮月光忽然停下。

一轮幽冷满月,静静悬于黑暗中,照亮周围的虚空。

光华到处,一个人影渐渐浮现,却是一个白衣青年。

青年肤色苍白,不见血色,仿佛比他身上衣服还白,连精神都略有几分萎靡,只是眼神安宁,不见挫败之色。

正是日曜太阳上尊,高寒。

而此刻幽冷满月的月光渐渐黯淡,仿佛被幽暗吞噬。

月光虽然黯淡,但一个女子从月光走出,则让世间反而多了几分光彩。

“棋差一招,没有成功啊。”高寒看着向他走来的月曜太阴上尊凌清,遗憾的摇摇头。

凌清神色不变,坦然答道:“没成功,简瞬华失手了,反而是她借以复活的那个小姑娘获得大魔权能。”

她看了高寒一眼:“不是庚金之魔,而是……末法天魔。”

“末法天魔……”高寒微微仰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凌清对此见惯不怪,也不追问,也不催促。

眼见高寒回过神来,她并不继续询问有关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的事情,仿佛已经把此事抛诸脑后:“你伤势如何?”

“顶上被削去一花,小命没了半条。”高寒仔细想了想后,重新说道:“没了大半条。”

凌清淡然说道:“若非索道友手下留情,你怕是整条命都要没了。”

高寒微微一笑:“如同索道友自己所言,要借他的刀来杀人,不付出些代价怎么可能?只是可惜,到头来代价是付出了,计划却没成功,功亏一篑。”

“这一次不成功,勾陈陛下便有了防备,以后更难成功。”凌清言道。

“无妨,以后再慢慢找机会。”高寒悠然说道:“倒是先前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同南极长生陛下联系,听说了一件从前不知道的事情呢,解开了我不少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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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7.时代风起云涌

“一件事,解开不少疑惑?”凌清看向高寒。

高寒笑道:“我不知道的事情浩如烟海,心中有不少疑惑,不也很正常吗?”

凌清看了他一眼,只是摇摇头,却没再说话,虽然之前显得有些惊讶,但似乎也没多大兴趣。

“南极长生陛下,有同燕赵歌、陈道友他们联系的打算吗?”她问道。

燕赵歌等人对外道的看法,显然同勾陈大帝和土曜镇星上尊蒋慎等人不同。

燕赵歌的祖父燕星棠,和他母亲雪初晴的祖师邵君篁,都是态度偏向南极长生大帝的人。

对外道,尤其是对仙庭来说,燕赵歌同样是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人。

虽然高寒、凌清刚刚才在道门宇宙,针对界上界的问题同燕赵歌等人较量过一回,但那属于各有谋划,各取所需的冲突。

某种程度来说,是利益之争。

而在道路方针的大方向上,双方并无矛盾。

方才那一场争斗,最终燕赵歌等人是胜利方,并没有吃亏,也就多半不会太过计较。

相较而言,可能反而是高寒的分身杨策,当初算计陈玄宗,给双方关系留下明显裂痕。

“等他们下次再冒头了。”高寒笑道:“在域外无尽虚空里漂泊,线索又有限,太难找了。”

凌清说道:“且不说索道友、陈道友如何评价你了,就这次事情,他们对你的印象,怕是不如何好,你的存在,反而可能让他们心存疑虑。”

高寒若无其事:“我怎么了?”

“这话,你该去问蒋道兄。”凌清漠然答道:“陈道友想必也能给你答案。”

高寒面色不变:“陈道友那边的话,事情进展确实有点出乎我预料,所以事发后我有落力寻找楚小友和谢小友,权且试试看能否有收获。



他低头轻笑一声:“更何况,那位燕家的谪仙人,可是滑头的很,我跟他之间,是谁与虎谋皮,还要两说呢。”

凌清不置可否,然后低头看向高寒。

“你这模样,我先送你去养伤。”她淡淡说道:“索道友这次闹得这么大,伪佛那边就算要重启战争攻打仙庭,怕也会故意滞后一点时间,让伪道可以有一定时间去追击索道友。”

“索道友锐气这么盛,外道两家不论那一方,相信都不乐于见到他这样的存在。”

“无量天尊忙着追击索道友,其他仙庭外道中人,也会尝试搜索燕赵歌与丹殿。”凌清言道:“你我一直都是被搜捕的对象。”

相较于此前一直默默寻找邵君篁下落,最近才闹出大动静的索明璋来说,她和高寒已经被仙庭与净土同时通缉数千年了。

“虽然弥勒尊佛祖会特意给无量天尊多一点时间,不过就算多,也多得很有限。”高寒有些勉强的站起身来:“很快,外道之间新一轮彼此攻伐,就要开始了。”

凌清一扬手,道道清光洒落,将高寒笼罩,然后带着他在无尽虚空中继续远行。

“外道相争,是我等行事的良机,却也需要提防其他人趁虚而入。”她边走边说道:“先前低调休养生息的妖族和佛门正宗,都开始静极思动。”

“仙庭伪道这次受损,为防伪佛趁机攻打,当联系帮手,如此一来,伪佛肯定也拉人助拳。”高寒笑道:“妖族本就蠢蠢欲动,利用这契机,刚好重新入世,正式插一脚。”

“倒是西天极乐净土,未必想这么早就亲身下场,只是不得不为之。”

他看向凌清:“我这一伤,要养许久,接下来多事之秋,要更多劳烦你了。”

凌清直接答道:“没那么宽裕的功夫给你长时间调养。”

“那我只好带伤上阵了。”高寒也不在意,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不过现在,你先帮我把这东西交给一个人。”

凌清回首,接过一件物事,目光扫过后,点点头:“好。”

…………

道门宇宙内,远离界上界的虚空乱流里,存在一方异域空间。

空间里,景象秀美壮丽,看起来倒有几分界上界昆仑山的模样。

就像是有人将昆仑山的景色,挪移到了这里。

在这里的中央,则是一座山峰矗立。

如果有熟悉界上界昆仑山景色的人见了这山峰,便能认出,这也是界上界一处闻名遐迩的圣地。

乾华峰。

昔年界上界十方至尊之首,上方至尊陈乾华的洞府山门。

真正的乾华峰,仍然还在界上界昆仑山,这里的山峰乃是别人仿建。

此刻,仿建者正有些尴尬的站在一个紫衣青年面前:“大哥……”

紫衣青年神情懒洋洋,但是语气略有些烦躁:“你该知道,我讨厌重复相似的东西。”

不见他动手,眼前酷肖乾华峰的山峰,已经在这方异域空间中消失,连尘埃都不剩半点。

陈坤华一脸无奈。

他没有陈乾华那样的怪癖,反倒觉得在界上界乾华峰住的舒适安逸,景色入眼,所以便照搬过来。

平日里陈乾华又从不来这里,是以并无问题发生。

偏偏今天自家大哥还就来了,一眼看见这里景象,结果便不用多说了。

山峰消失,只剩密林,偌大的异域空间显得空荡荡。

陈乾华却没有半点不适,重新一副什么都不关心的懒散模样,就在森林中搬了一把巨大的太师椅,然后靠坐在椅中。

陈坤华试着问道:“大哥,你这次过来可是有事?”

“有件东西打算给你。”陈乾华懒洋洋的说道:“对了,成就至尊之境,你现在有多少把握?”

陈坤华愣了愣:“积累感觉还不够,虽然冲击至尊之境不似推仙门要渡劫那么危险,但我还是想再多打磨打磨自己……”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把握。”陈乾华异变无所谓的说着,一边甩手将一件东西抛出:“这东西,总要你达到武圣十重了,才能勉强驾驭几分威能。”

那是一只青铜古尺,被他抛出后也不落地,静静悬浮于半空中。

陈坤华怔怔的看着那古尺,有了瞬间的失神。

待他反应过来,呼吸顿时变得急促。

那正是仙兵,天心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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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8.辰山星海妖风动

虽然此刻看起来就算一只平平无奇的古尺,不似之前陈乾华同人动手时那般其实惊天动地。

但这却实打实乃是一件无漏层次的仙兵。

不仅仅陈坤华,随便哪个武圣见到此宝,也很难不动心

更何况陈坤华对此宝耳闻目染,一直向往。

他看向陈乾华:“大哥,你登临真仙之境,如今天心尺正趁手……”

“无妨。”不待他说完,陈乾华就懒散的挥挥手:“你拿着吧,就算暂时无法驾驭,也先慢慢温养。”

说着,那青铜古尺便落在陈坤华手里。

感受到手中份量,陈坤华没有说话,而是先连忙闭上双目,镇定心神,平稳自己动荡的情绪。

良久之后,他方才睁开眼睛,心境不再激荡,只是仍然五味杂陈。

一切都沉淀收敛后,陈坤华向那百无聊赖模样,靠坐在太师椅内的紫衣青年言道:“谢谢大哥。”

虽然是亲兄弟,但这样一件宝物,也着实太贵重了。

因为不是暂借给他,而是这天心尺从此以后便属于他陈坤华个人所有了。

陈乾华先前炼化天心尺留存于其中的个人印记,早已不复存在。

“大哥,这次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早就离开界上界,从未返回的火曜荧惑上尊竟然归来,还踏破元天劫成就大罗天仙之境界,而且竟然连传说中的勾陈陛下都现身了。”

精神微微轻松下来,陈坤华忍不住问道。

陈乾华表情依旧懒散,眼睛却一亮:“你真想知道?”

“呃……”虽然心中很好奇,但一看自家兄长这幅模样,陈坤华立即断然道:“不想!”

陈乾华不为己甚,懒洋洋的笑了笑就不再多说。

陈坤华言道:“不过大哥你这次的选择是明智的,没有掺乎其中。”

“没有出手的必要啊。”陈乾华不在意的说道:“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双方给我的感觉,差距太悬殊了,以至于结果毫无悬念可言,我自然就没什么兴趣。”

“而到了后来,峰回路转,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惊喜。”

陈乾华一边说着,眼睛也变得明亮,兴致勃勃:“我光是旁观,都大饱眼福,有目不暇接的感觉。”

“这场大戏,真是精彩,太精彩了!”

他哈哈大笑,状似癫狂。

陈坤华仰天长叹,苦笑道:“大哥,旁的话我不多说了,只说一句。”

“就算你要找乐子,也还是尽量保持中立为好,以后行事,还请三思……”

陈乾华止了笑声,眉梢挑起,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陈坤华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大哥,虽然具体情形我不了解,但勾陈陛下那般大人物都现身了,事情肯定小不了。”

“生死之间的不确定和刺激,我知道你很喜欢,但必死无疑这种没第二个可能的事情,就很没意思,很无乐趣可言,对吧?”

“哈哈哈哈!”陈乾华重新笑起来:“结果注定的事情,我确实没兴趣,虽然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牵连你,不过我更愿意认为是你现在终于开始能体会几分生活的乐趣了。”

陈坤华于是只能继续苦笑。

“可惜,接下来注定要风平浪静一段日子了。”陈乾华也恢复懒散模样,颇有些不满的说道:“连着吃了好几顿大餐,接下来这寡淡日子,可怎么过啊?”

他站起身来,摇摇头,一步迈出,直接出了那异域空间。

…………

辰山星海,妖族栖息繁衍,隐居避世的宇宙。

如今茫茫星河之间,时不时有道道妖风飞过,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显现出同以往不同的躁动。

虚空中,一方宏大世界显现,道道霞光与云气交织,烘托得这里恍若仙境。

便是一道道妖风,入了这仙境中,也变得祥和了几分,不再那么血腥邪厉。

仙境中,一座仙山洞府内,几个身影,正团团围坐。

“百眼道友还没有到吗?”其中一个侧卧的身影一边问道,一边随手抓起面前桌案上的血食,扔进自己的大嘴之中。

咀嚼之间,嘎吱作响,血气和灵气极为充沛,浩如烟海。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中年道士打扮的人,神情祥和不见妖气,乃是此间洞府的主人,闻言淡然说道:“百眼道友在忙着炼他那一炉仙丹,距离成功,还差着些年月。”

旁边另一头大妖撇嘴笑道:“他也就能炼毒丹,哪能炼出什么仙丹来?”

洞府主人笑了笑。

他对面那侧卧的大妖,一边嚼着嘴里血肉,一边若有所思:“说到仙丹,听说当年天庭神宫的丹殿没有毁在大破灭里,保存至今,最近还重新出世了?”

“在玉清嫡传小辈手里,如今隐遁域外无尽虚空,难以寻找。”洞府主人言道。

在场群妖齐齐叹气:“可惜,可惜。”

一头大妖问道:“没办法找到吗?”

“不主动跳出来的话,很难。”洞府主人言道:“何况,我等当下也没功夫去关注此事,玉清嫡传出了个了不得之人物,让局势变化比预想中大得多,我等同样该做出应变,之前出动的人手,显然不够用。”

有大妖啧啧赞叹:“谁能想到当初炎龙界里一个混血儿,不过短短几千年时光,便已经登临大罗呢?而且实力如此超卓。”

旁边人摇头:“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他留在这边,可未必有今日的成就。”

“不错,所以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洞府主人说道:“吃完这顿践行酒,依陛下谕令,诸位同道也都该出发了。”

他对面侧卧的大妖哼哼道:“憋了这么多年的鸟气,这次要好好发泄一番,只可惜不能连婆娑净土的贼秃一起收拾。”

洞府主人淡然一笑:“仙庭外道也就罢了,碰上西天极乐净土中人,你这般大意,可别被人捉了当坐骑。”

“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那侧卧的大妖一下子翻身坐起,怒目而视。

洞府主人却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在场其他大妖:“我等蛰伏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有再见天日之机,各位同道此去,还只是开始,贫道这里祝大家旗开得胜。”

说着举起面前酒樽,将其中暗红酒液一饮而尽。

其他众妖,同样纷纷举杯。

对面那大妖哼了一声,将面前美酒倒进自己口中,然后将酒樽扔到地上,站起身来恶狠狠道:“走,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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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9.极乐净土与娑婆净土

待得其他大妖离去之后,洞府主人径自在洞府内安坐沉思。

片刻之后,他唤了一个侍奉自己的童儿到面前,吩咐道:“你去百目道友的洞府一趟,跟他值守的弟子说,待他炼完仙丹出关后,来我洞府叙旧饮酒。”

童子躬身领命退下,此间洞府主人仰首望天,悠悠出神:“丹殿,哎……”

如同许多人所预料的那样,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的爆发。

虽然索明璋再没有露面,但传出的消息,他终究没有陨落在无量天尊手下。

未来佛祖留给仙庭的时间确实不短,但也自不会无止尽的等待。

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大能强者来说,万载如片刻,但是片刻时间也足够做很多事,多到超乎凡人想象。

所以很快,仙庭地面上,便遭遇敌人大兵压境。

虽然无量天尊放弃追杀,重返仙庭坐镇,但自有未来佛祖牵制他。

在这两位领袖大佬的斗阵之外,战事很快确立风向。

相较于以前或许略有强弱胜负之分,但整体上来说还算是分庭抗礼的大战,这一次爆发的战争,则在一开始就呈现出失衡的状态。

战前前实力已经受损不轻的仙庭,此刻唯有收缩自身兵力,全力防守,但仍然被迫步步后退。

因为不同于以往,明显失衡的局势,除了交战双方以外,其他势力也终于浮出水面,加入大战。

仙庭确实早早联系帮手,但敌人也同样邀人助拳。

一场牵连甚广的大战,愈演愈烈。

往年外道之间的战争,便经常持续数年甚至十数年不等,眼下也是同样,直到某一方取得决定性战果,又或者双方都无心继续纠缠为止。

这种情况,不论对于道门宇宙,还是对于在域外虚空的燕赵歌等人而言,都是难得发展良机。

丹殿宇宙内,随着时间推移,丹气越来越少,其中各个世界的界域轮廓与时空规律,都越发稳定完善。

虽然整体宇宙仍然不稳,但生活于各个世界中的人,已经越来越安逸。

一切仿佛都渐渐重新恢复昔日尚在道门宇宙时的样子。

燕赵歌接下来的岁月里,一边抓紧自身修练,一边更进一步炼化丹殿,稳定丹殿所化的宇宙。

不过,也并没有完全同外界隔绝声息。

对于眼下这一场大战的进程,燕赵歌还是非常关注的。

毕竟,虽然自己等人现在隐遁域外虚空中,但局势变化,仍然与自身密切相关。

想要亲自打探消息,难度颇高,不论燕赵歌还是剑皇、地皇,又或者封云笙等人,眼下都在对方那里挂上号了。

一旦现身,必然遭到密切关注,甚至强行挤出人手来捕杀都不是不可能。

不过,燕赵歌等人可以通过与碧游天联系,从碧游天那里获取局势变化的最新情报。

虽然不论界上界和碧游天都可能受人监视,但随着大战越来越激烈,外道注意力终究要更多放到战争本身。

所以这便给了燕赵歌等人机会。

只是,传回来的情报,颇有令人意外之处。

“西方极乐净土……”燕赵歌喃喃自语。

受燕赵歌所托跑了一趟碧游天的锦帝傅云驰徐徐颔首:“不错,西方极乐净土!”

其他人同样面面相觑。

西方极乐净土,曾几何时,威震诸天,名望甚至更在中央婆娑净土之上。

极乐净土之主,乃是世间最古老的顶尖大能强者之一,阿弥陀佛!

步入西游纪元,极乐净土之名渐渐不显,而中央婆娑净土后来居上,灵山大雷音寺亦成为西天象征。

待到西游纪元之后,灵山佛祖释迦牟尼世尊超脱,弥勒尊佛祖下生中央婆娑净土,成为新的婆娑净土之主,佛门修法渐渐改变,世间佛门弟子开始渐渐只闻未来佛祖之名,常念“南无当来下生弥勒尊佛”,极乐净土之名更是自此隐没。

世人大多认为极乐净土诸佛,也一同入了婆娑净土。

而对于阿弥陀佛,那等最顶尖的存在,没人能揣度其具体情况。

有传说阿弥陀佛更在释迦牟尼世尊之前超脱,也有传说阿弥陀佛已然圆寂,还有传说阿弥陀佛将极乐净土一同封闭,常坐虚无,不离清净,不问世事,世人也寻不得他。

除此以外,还有诸多传说,纷纷扰扰,难辨真假。

这世间最顶尖几位大能的下落去向,本就都大多成谜,传说遍地。

除了三清祖师和灵山佛祖基本上可以肯定已经超脱,造化天魔肯定已经陨落外,其他几位都难说的很。

出于种种谋算,他们或许还会有意制造假象,蒙蔽同层次以外的人。

一些传说的始作俑者,甚至就是他们本身。

未来佛祖重整婆娑净土教义,令佛门在人间大兴,随着时间推移,地位便也越发稳固,不论大破灭前还是大破灭后。

但时至今日,极乐净土强者重现人间,令这一切都再起波澜。

“都是新涌现之人,还是有吾辈耳熟能详的昔日佛门大能?”辰皇陈玄宗看着傅云驰,徐徐问道。

他冰封于幽垠之地千余年,耳目自然比不得一直在外的高寒、凌清、蒋慎等人灵通。

“有!”傅云驰颔首,沉声说道:“有白雄尊者。”

燕赵歌目光一凝:“燃灯佛的弟子……曾经中央婆娑净土中的佛门强者……”

傅云驰言道:“不错,这仅仅是能肯定确认其身份,上个纪元便存在的佛门尊者,除此以外,恐怕还有更强大的存在。”

碧游天想要打探消息,也不容易,不可能靠近双方交战的核心区域。

“我现在最感兴趣的事情其实有两个……”燕赵歌幽幽说道:“其一,阿弥陀佛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阿弥陀佛,封神纪元时佛门前身西方教大教主,又称接引道人。

曾经于太古开天之前,便化身无相天魔,占了祖魔之位,先天折了魔道气数。

最古老同时也是最强大的存在之一,曾经同道门三清祖师扳手腕的存在!

封神纪元后,他和极乐净土渐渐名声不显,西游纪元后更是再无声息,本来就是如今这世上最富盛名的谜团之一。

极乐净土重现,燕赵歌等人的心情,与其说是震惊,倒不如说在好奇的同时,心中有大石落地的感觉。

只是,还没有彻底落下。

阿弥陀佛祖在与不在,完全是两个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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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0.历史背后的身影

阿弥陀佛祖长居清净之所,不争故不败。

并非没有出手的时候,但确实少见。

可这位存在若是真的离开极乐净土莅临人世,怕是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都要弱了几分声势。

阿弥陀佛如果尚在,哪怕不出极乐净土,也不主动出手,只要他存在,那便是震慑,谁也不敢轻犯。

原始天魔便是范例,即便被镇压万古,但没人会轻视他。

在九幽以外也就罢了,若是大举攻入九幽内,就必须考虑是否会导致原始天魔因此破封而出。

如果阿弥陀佛已经不在,不管是超脱了还是陨落了,那西方极乐净土这一次重新出世,怕是就有很多门道值得揣摩。

“阿弥陀佛尚在的可能性更高吧?”封云笙皱眉。

燕赵歌轻轻点头:“不错。”

先前以为,极乐净土之所以没了声息,乃是同中央娑婆净土渐渐合流。

但现在看来,西游纪元时双方或许常通有无,来往密切,但在西游纪元之后,正相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灵山如来佛祖,释迦牟尼世尊超脱之后,未来弥勒尊佛祖降诞,成为新的中央娑婆净土之主,灵山西天大雷音寺一脉的佛法自此开始改变,渐渐变成现如今的模样。

彼时灵山诸位佛门尊者,有些皈依了未来佛祖,而有些则脱离中央娑婆净土,投身西方极乐净土。

虽然还无法确认,但白雄尊者的现身和立场,不得不让人怀疑,佛门中有数的大能强者,曾经同道门也有颇多纠葛的燃灯上古佛,如果没有陨落的话,很可能便转投了西方极乐净土。

这尊佛陀本就极为古老,早在中央娑婆净土出现之前,便已经存在,更有过去佛之名。

诸多传说中,这都是一位颇为活跃的大能强者。

当然,传说颇多假象,如今又过去这么多年,具体情形如何,实难断定。

但既然昔年中央娑婆净土中有强者转投西方极乐净土,甚至可能不在少数,那说明阿弥陀佛极有可能仍在这世上。

否则别说娑婆佛门诸强者分流离开了,未来佛祖不惦记着度化极乐净土诸佛,都堪称奇事。

双方有没有香火之情难说,可即便有,对于如今佛门的走向来说,也不是讲香火情的时候。

能让未来佛祖忌惮者,只有同为大罗之上的存在。

即便阿弥陀佛已经不在,也必有其他大罗之上的存在坐镇西方极乐净土。

否则这一次极乐净土强者不会如此高调且大规模的参战。

他们如此行为做派,哪怕之前极乐净土隐蔽难寻,这一战过后也很容易被有心人得到线索。

敢如此高调,必有依仗。

“所以,第二个问题来了……”燕赵歌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妖族敢重新大举入世,直接跟极乐净土对上,他们的底气何在?”

剑皇越震北徐徐摇头:“大罗之上的存在,难以揣摩,消息成谜,但既然外道佛门引他们充当奥援,更与极乐净土对抗,已能说明许多。”

“是啊,就是不知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哪一位。”燕赵歌苦笑一声。

在这一瞬间,他其实想到了许多。

西方极乐净土早在上个纪元,也就是西游纪元时便渐渐没了声息,进入当前纪元,不论大破灭前后都不见动静,却在近年来重新出世……

中央娑婆净土如来佛祖超脱,弥勒尊佛祖接位,进入当前新纪元后改弦更张,娑婆净土教义开始发生变化,而部分娑婆净土强者脱离,转投西方极乐净土隐世不出,直到如今……

妖族在西游纪元时代渐渐暗弱,进入新纪元后大都低调隐遁,似乎是在休养生息,而如今也重新现世……

大破灭前,不见仙庭,大破灭后,仙庭出现,同娑婆净土对立……

“他们四家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很令人在意啊。”燕赵歌喃喃自语。

妖族历经太古纪元和封神时代上古纪元后,已经不复先前强盛,人族一支独大。

但妖族彻底衰弱败落,还是西游时代中古纪元。

而中古纪元,也是西佛东渐,佛门开始大兴的时代。

确切说来,是中央娑婆净土大兴。

结果现在休养生息重新出山的妖族,却成了娑婆净土的盟友。

纵使未来佛祖渐渐演变婆娑净土教义,以至于被其他人斥之以“伪佛”之名,妖族的态度也颇令人玩味。

而可称之为如今佛门正宗的极乐净土,却同仙庭联为一气。

虽然知道他们肯定不可能同娑婆净土一路,但眼前的选择,也还是让人浮想联翩。

燕赵歌渐渐将自己还有些杂乱的思绪规整,整理之后生出一些猜想,不过一时间无法证实。

曾经的历史,不论真实还是虚假,背后都往往站着某些身影。

“局势太乱了,水太混,摸鱼不成,自己反而可能成为被别人摸的鱼。”燕赵歌咂摸了一下嘴唇:“在弄清楚状况前,我们还是先谨慎一些吧,注重自身积累,更多收集信息比较好。”

“如今他们打做一团,正利于我们低调发展。”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封云笙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其他人同样一笑。

剑皇越震北和辰皇陈玄宗,都赞许的点点头。

燕赵歌见了他们表情,顿时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不由得无奈说道:“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经常捅篓子,惹事情,爱冒险,但如果能好吃懒做,我也很安分的。”

众人都不禁莞尔。

诚如燕赵歌所言,此间众人,便即各自安心修练,默默积蓄。

而外间的大战,如火如荼,愈演愈烈。

丹殿里,恍若世外桃源,但燕赵歌等人当然不想遮蔽自己的耳目,低调休养的同时,一直不断收集外界更多的情报。

其中一些看似不经意的小消息,却都很耐人寻味。

例如,未来佛祖治下,佛门外道都仍然称自家为中央娑婆净土,妖族也同样这么称呼他们。

而极乐净土的佛门正宗强者,则习惯称佛门外道为白莲净土。

连带着仙庭,也将从前口中的“净土妖邪”,改为“白莲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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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1.当前境界最后一步

众人先前的料想成真。

仙庭同白莲净土之间这一次大战,来的比往年更加激烈和持久。

悠悠二十载岁月流逝,双方大战仍然未见落幕。

仙庭未开战前便告受损,以至于给白莲净土连连得手,被迫步步后退。

通过空间上的撤退延缓对手步伐,为自己争取时间后,仙庭终于渐渐重新站稳脚跟。

防线收缩,也有利于他们集中兵力。

白莲净土显然也不想放弃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潮水般涌上,不断进逼。

曾今仙庭所同属宇宙之疆域,如今和白莲净土争得难解难分,双方势力犬牙交错,反复拉锯。

在大战中,数不清的外道强者陨落,其中不乏已经成就仙体的仙庭强者,以及同样已经成就金身的净土尊者。

换了往年,绝大多数类似大战,战到此处,早该渐渐平息,局势重新步向平稳。

但是这一次,白莲净土收获颇丰,占据一个又一个原属于仙庭的世界。

二十年的时间,对高境界的武者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对世俗凡人和低境界的武者而言,足够一代人成长。

白莲净土显然想彻底占住这些世界不走,将之完全化为自身属地,培养起越来越稳固的香火愿力。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新占据世界的香火愿力,也在补充白莲净土消耗的战争潜力,让他们能更持久鏖战下去。

反观仙庭一方,自然更不可能善罢甘休。

本就实力受损,如此一来雪上加霜,从今往后一步慢,步步慢,想要再翻盘,却是难上加难。

所以他们极为强硬,同白莲净土一战到底,近乎寸土必争。

成败攸关的重要时刻,容不得他们放弃,就算再艰难,也必须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于是,二十年过去,双方大战不仅未见平息之势,反而始终焦灼。

看那模样,再战二十年也完全不在话下。

为双方助拳的极乐净土和辰山星海,也同样针锋相对。

燕赵歌最新接到的消息,双方都早已有相当于道门天尊层次的强者出手,打得乾坤倒转,天崩地裂。

“如此看来,我们的时机渐渐成熟,可以着手计划接下来的步骤。”

丹殿宇宙内,燕赵歌坐在紫仙阁里,环顾周围。

辰皇陈玄宗,剑皇越震北都在座,燕狄和聂惊神皆已出关,封云笙盘膝而坐,乌黑长刀横放在膝头。

锦帝傅云驰坐在燕赵歌正对面:“得玄皇陛下安排,本座成功面见她本人,照她所言,无当圣母娘娘,很可能默许,不支持也不干涉。”

“如此,再好不过。”燕赵歌抚掌笑道。

早在当年意图离开道门宇宙的时候,燕赵歌便已经有过想法。

不仅仅界上界和八极大世界等地方,连碧游天与其统属的诸下界,也一起带离当前的道门宇宙!

虽然当前自己一行人不方便到处走动,要借助碧游天收集情报消息。

若碧游天也脱离道门宇宙,这方面的便利难免少了许多。

但相比较而言,燕赵歌还是更倾向于大家一起离开道门宇宙。

对于作风向来强硬的玄皇等人而言,如此他们行事也将少了许多顾忌,能更痛快放手施为。

倒不是燕赵歌好大喜功,而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

丹殿如今漂泊域外虚空,难以寻找。

如果有对手为了寻找燕赵歌等人,而去进犯碧游天,局势一旦危急,燕赵歌一行人帮还是不帮?

对方无需针对整个碧游天,只要专门盯着玄皇和泉帝一家,便已足够。

无当圣母虽然尚在,但也非无所顾忌。

且不提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如今妖族和佛门正宗重新出世,消息已经确认,双方皆有大罗天仙层次的强者出手。

极乐净土的佛陀,和妖族大圣,是完全不同于外道天仙的存在。

虽然现在双方正交战,但不似白莲净土和仙庭已经真正刺刀见红的血拼,不论极乐净土还是辰山星海,都留有足够应变之力,盯着九幽,也在留心索明璋、无当圣母他们。

先前一直避世不出的极乐净土和辰山星海终于静极思动,重新现世,更分别和仙庭、白莲净土联手,燕赵歌不得不把情况往坏里预想。

所以,便也坚定他连同碧游天一起卷走的想法。

虽然,理论上来说只要玄皇、泉帝一脉离开碧游天,对头就不会为了寻找燕赵歌和丹殿而特意盯着碧游天。

但既然要走,何不将碧游天那海量的资源同人口也一齐带走?

玄皇一脉对碧游天的掌控极强,有他们配合,事情顺利许多。

便是云征大帝等人,也不会反对。

他们敌视界上界,更多是当年与地皇统御下的界上界理念不合。

如果一定要说有问题的话,那就是剑皇越震北同碧游天之间的恩怨了。

不过,就像先前在道门宇宙,分居碧游天和界上界一样,如今入了丹殿宇宙,情况也类似。

上清传人虽然同剑皇有瓜葛,但如果能有一个大幅度摆脱外道威胁的新环境,自然上上之选。

对燕赵歌而言,这也算调解双方矛盾的一个契机,免得玄皇、泉帝一脉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丹殿所化宇宙中的丹气虽然还没有彻底散尽,界域尚未完全稳固,但已经大为改观。”燕赵歌向众人说道:“如今,已经有余地再多容纳碧游天,集齐统属的诸多下界。”

丹殿宇宙先前不稳定,容纳界上界诸境和八极大世界等下界,便已然显得勉强。

不过,经历这二十来年的发展,在燕赵歌孜孜不倦的炼化下,早非昔日可比。

事实上,这些年来,燕赵歌将炼化丹殿,同自身修练相结合。

伴随丹殿宇宙越发稳固,他不仅仅是对丹殿掌控越来越自如,同时他可以清楚感到,自己迈出当前境界最后一步的时刻,即将来临,

而连同碧游天也一起卷走的时机,也终于成熟。

“既如此,我本尊坐镇丹殿,由分身前往碧游天。”燕赵歌看着众人,徐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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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2.再上碧游天

“旁人或许无妨,只是紫藤居士……”辰皇陈玄宗微微蹙眉。

紫藤居士,便是碧游天老祖师藤皇,仅以辈分论,碧游天目前最高的人。

昔年开辟碧游天的碧游七子,皆是大破灭后生人,崛起的道门新兴强者。

唯有藤皇,乃是同地皇蒋慎、日曜太阳上尊高寒他们一样,大破灭前便生人的前辈强者。

只不过当年开辟碧游天时,她有伤在身,所以没有参与。

不同于当初蒋慎指点邵君篁等人,算是半师半友的关系,碧游七子中,实打实有超过一半人,乃是藤皇亲传弟子。

虽然因为养伤的缘故,藤皇常年闭关不出,但她对碧游天的影响力,仍旧可观。

在有关界上界,尤其有关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一脉传人的事情上,玄皇同恩师多有分歧违背。

相应的,其他事情上,玄皇多数时候,则都仍遵从藤皇意见。

只不过,藤皇最耿耿于怀的事情,除了道门振兴和与外道的恩怨外,便是已成宿仇的界上界昆仑山玉京岩。

剑皇越震北闻言,神情肃穆,转头看向燕赵歌。

“越师伯,陈前辈,无需担心。”燕赵歌微微一笑:“不论结果如何,藤皇陛下总难为不到我。”

“如今外道交战,如火如荼正是激烈,依照往年经验来说,因为他们彼此牵制,越是这种时候,索前辈、无当圣母娘娘、南极长生陛下和勾陈陛下他们活动起来也就更宽松。”

“如此一来,虽然极乐净土和妖族有可能仍有留心我们这边,但我们活动起来,无疑便利不少,更可能得到无当圣母娘娘他们的照应。”

待到外道双方大战平息,注意力也就更可能照顾到燕赵歌这边。

甚至派出大量人手,在域外虚空不断搜索,也不无可能。

所以如今正是良机。

“也不能放松警惕,越是这种时候,越是我们活动良机,意图寻找我们的人,往往也正在等待我们主动现身。”燕狄这时开口说道。

燕赵歌颔首:“不错,正是如此。”

他看向锦帝傅云驰:“碧游天,包括残存的界上界附近,都有不少眼线在盯着,就是在等我们联系的人,然后试图跟踪,藉此寻找丹殿的下落。”

“若非我等计划周详,碧游天玄皇陛下更妥善安排接应,怕是早已被对方察觉。”傅云驰赞同的说道。

总是一个人,同样很显眼,除了傅云驰以外,也有其他人交替出行,从而与外界联系。

燕赵歌炼化丹殿越来越深,掌控越来越自如,接应自家人往来,便也越隐蔽。

不过,对方的耐心也一直不曾失去,不止一拨人马在暗中关注。

“这丹殿给了我们暂时安全惬意的环境,不过事情皆有两面呢。”燕赵歌看着眼下身处的紫仙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丹殿,惦记我们的人也多了。”

“真到了重返道门宇宙,尝试卷走碧游天的时候,动静注定小不了。”

燕赵歌一边摸着自己下巴一边说道:“还是声东击西,暗度陈仓比较好。”

先弄出一些动静,调虎离山,尽量引开对方的注意力,然后速战速决,卷了碧游天,再次离开道门宇宙,隐入域外无尽虚空。

哪怕不能将对方注意力全引开,只要引开一部分,成事的可能性无疑也大了许多。

越震北徐徐说道:“我去吧。”

也免得到时丹殿吸纳碧游天时,双方见面尴尬。

“震北你的目标,明显太过,有欲盖弥彰之嫌,反而容易让人生出疑心。”陈玄宗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吾去吧。”

他这些年,也偶有独自外出,主要是为了寻找解明空和楚黎黎。

“陈老您的情况,同云笙相仿,甚至隐忧更重。”越震北言道:“九幽也在盯着您本人。”

陈玄宗摇头:“无妨,吾有分寸。”

越震北见状,不再多言。

“有劳陈前辈。”燕赵歌向陈玄宗拱拱手,然后冲其他人言道:“我以北冥分身入碧游天,若一切顺利,也需一点时间布置。”

“彼时可能仍有一战,我等静心潜修,等待时机,有备无患。”

封云笙、燕狄、聂惊神尽皆平静颔首,表情波澜不惊。

燕赵歌身旁微微晃了晃,出现一个高大身影,正是北冥分身。

北冥分身向锦帝傅云驰行了一礼:“锦帝陛下,又要烦劳您同我一起去一趟碧游天。”

“无需客气,若谪仙已经准备妥当,我等这便动身吧。”傅云驰说道。

于是,燕赵歌的北冥分身当即同锦帝一起出了紫仙阁,然后一路向外,离开丹殿所化之宇宙。

两人没有就此直接返回道门宇宙,而是停留在域外无尽虚空中。

通过之前的约定,将会有人来此接了他们,然后带他们返回道门宇宙。

燕赵歌二人将身形隐遁,耐心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道剑光自远方而来。

燕赵歌二人见了剑光,不动声色,给了隐蔽的提示。

剑光并不放缓减慢,而是直接在路过的时候讲燕赵歌二人一同卷了,然后继续风驰电掣般远去。

域外虚空里,时空变化繁复,难辨方向,那剑光也谈不上调头转向,径自在虚空中继续盘旋穿梭。

期间少有停留,还采取了一些只在域外虚空才有的奇珍矿藏,最后才心满意足的模样,返回道门宇宙。

入了道门宇宙,剑光不停,继续向前,最终落入碧游天。

剑光飞舞,落于一座山间洞府内。

直到此刻,剑光方才停下,光辉散去,露出一个披萨头发不扎道髻的老道士。

赫然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云征大帝。

而此间,则并非云帝洞府灰灵谷。

洞府中,尚有其他人存在。

除了早熟悉不能再熟的高雪泊、龙雪寂兄弟之外,还有一个外观年纪看上去三、四十岁,面容俊朗,神态闲适的男子。

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对方画像,燕赵歌可是看过太多了。

玉清一脉嫡传,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的同门师弟,一直居于碧游天的龙泉大帝,龙星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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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3.传奇人物

“龙师叔祖,一直同您缘铿一面,今日终于得见,却是以分身前来,还望见谅晚辈失礼之处。”

燕赵歌看着龙星泉微笑说道。

见到燕赵歌出现,龙星泉脸上闲散神情收敛了几分,同样笑道:“无妨,总有同你们父子相见之日。”

他看着燕赵歌,颇为感慨的说道:“你们父子如此优秀,师兄和狄师妹若是知道了,想必会非常欣慰。”

他轻轻叹息一声,目光颇为怅然。

高雪泊、龙雪寂兄弟二人站在旁边,也都沉默。

云征大帝的目光中,同样浮现复杂之色。

对昔年压服整个碧游天的剑神燕星棠,他的观感自然极为复杂。

而对剑帝狄清涟,虽非同门,却也极为惋惜。

燕赵歌则看向面前的龙泉大帝。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真人。

说来,这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了。

在界上界有些人眼里,对龙泉大帝,颇有微词,风评不佳。

身为玉清嫡传,却投身上清传承的碧游天,用部分人暗中腹诽的话说,就是倒插门女婿。

关于玄皇、泉帝之间阴盛阳衰,女强男弱的说法,更是泛滥。

但真正了解内情的人,对类似说法大多嗤之以鼻。

龙泉大帝昔年败于玄皇剑下,是事实没错。

但问题是,似玄皇这般人物,一共有几个?

后崛起的晚辈们大多记得龙泉大帝败于玄皇剑下,却少有人记得,在同玄皇比剑之前,龙星泉横扫碧游天其他剑修,单比剑术,九战九胜。

包括如今就在旁边的云征大帝,彼时尚未离开碧游天出走的嵩皇张步虚,皆是龙泉大帝剑下败将。

同境界下交手,便是新昆仑九曜里的人物,敢说自己一定能稳胜龙泉大帝的人,也是有限。

“龙师叔祖,不知我现在可否面见玄皇陛下?”

同龙星泉、云征大帝、龙雪寂、高雪泊相继见过礼后,燕赵歌问道。

“清漩此刻在藤皇陛下洞府。”龙泉大帝言道。

一旁的云帝没有说话,高雪泊则微微蹙眉。

龙雪寂没有掩饰,直白说道:“老祖师那里有些阻力,母亲正在劝说。”

“赵歌和傅道友且随我来吧。”龙泉大帝向洞府外行去,边走边招了招手:“清漩和藤皇陛下先前已经知道你们要来,曾说过抵达碧游天后,直接去她们那边即可。”

燕赵歌和傅云驰都颔首:“客随主便。”

一行人在青萍山间穿行,很快来到主峰脚下。

这里便是碧游天二皇之一,藤皇李瑛的道场洞府所在。

门口守着的童子,显然早就得过吩咐,眼见燕赵歌、龙星泉一行人到来,立即开门,接引他们入内。

青萍山中,灵气流动,锋芒毕露,无形灵气仿佛有形利剑,不断切割穿刺。

而到了主峰这里,更是分外明显。

入得洞府内,便见两个女子,此刻同时转头,朝燕赵歌等人看来。

主座上,坐着一个年纪花甲之龄,但是面貌清雅尤见当年风采的老妇,根根银丝梳理得一丝不苟,仿佛闪动淡淡银光。

她发丝上的光芒每闪动一下,都仿佛天空划过闪电,宝剑脱鞘而出。

其人目光更是锐利,仿佛只是目光过处,时空便被斩破。

“藤皇李瑛……”燕赵歌心道。

一旁的傅云驰,对这位驰名多年的上清宿老,同样不陌生。

大破灭前便生人的上清嫡传强者,虽然因为忧伤在身的缘故,没有参与当初开辟碧游天之事,但在碧游天声望,仍然少有人及。

虽然玄皇高清漩青出于蓝,但藤皇始终是碧游天两大玄仙皇者之一,无人敢于轻视。

因为陈年旧患的缘故,她已经滞留于玄仙境界数千年,始终难以踏破玄元劫,成就五气朝元之境,而且一千年中,倒有最少八百年在闭关。

即便如此,她仍是四气加身,练气成罡的老牌强者。

不过,若让燕赵歌来说的话,他倒觉得眼前这位老太太,最大的本事,是教徒弟。

或者说,收徒弟的眼光极好。

昔年新昆仑九曜之一的土曜镇星上尊,也就是后来的地皇蒋慎,素来以没有门户之见,乐于善于指点晚辈武者著称。

公正的说,界上界开辟以来崛起的顶尖强者,大多得过蒋慎指点教导,甚至包括同为新昆仑九曜中,年岁相对来说较轻的邵君篁等人。

但或许是蒋慎运道不好,又或许是他并不专注于自家麒麟崖,而是将精力放在整个界上界。

他本人亲传弟子,成材者相对有限,只得昔年地至尊王正成一人。

当然,王正成虽然未能推开仙门,但那是因为自身旧伤患的缘故,否则早已踏足仙境。

只不过,若是跟藤皇门下传人比起来,地皇门下就显得相当单薄了。

应该说,同藤皇门下比,其他人都显得很单薄。

界上界较有名的传承,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门下有剑皇越震北,水曜辰星上尊陈玄宗门下有解明空、楚黎黎二帝,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门下有通明大帝胡悦心。

但大家加一起,都比不得藤皇门下传承。

昔年碧游七子中,有四人是藤皇亲传。

除了玄皇高清漩和嵩皇张步虚以外,还有一位泰皇,乃是碧游七子中论实力仅次于玄皇的第二人,可惜英年早逝,陨落于同外道的斗争中。

另一人真仙修为,陨落更早,在碧游天刚刚开辟不久后便遇难。

碧游七子之外,声名丝毫不逊的剑帝狄清涟,一剑称量整个碧游天,大破灭后上清新生强者中,剑术第一人。

狄清涟之后,藤皇还有一位关门弟子衡帝孔清溪,陨落于彼时还是真仙的越震北之手,同样登临仙境,推开仙门。

一门传下,三皇三帝,藤皇李瑛足可自傲。

别管是因为运气还是本事,燕赵歌都觉得这位碧游天老祖师着实是位传奇人物。

可惜的是,这位传奇人物,跟自家一脉传承,一直都不是很合得来。

藤皇此刻,倒没有特别的情绪流露,只是目光注视燕赵歌。

“燕星棠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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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4.丰收硕果一个接一个

面对藤皇的审视,燕赵歌目光并不回避,平静颔首:“藤皇陛下当面,燕赵歌有礼了,先祖正是金曜太白上尊。”

“名门之后,青出于蓝。”藤皇没有就燕赵歌的身世问题继续多谈。

她只是上下打量燕赵歌的北冥分身:“一具分身,武圣九重的境界了,你本尊如今距离登临仙境,怕是也已经不远了吧?还是说,已然踏出那最后一步?”

燕赵歌坦然答道:“还差最后一步,不过我有信心于近日踏出那一步。”

“你来此是为了碧游天搬离道门宇宙之事,那即是说明你对丹殿的炼化掌控更强,丹殿所化宇宙也更稳固了。”藤皇看着燕赵歌说道:“你,莫非是打算借助丹殿,成就正式开辟一方世界之机遇,同时跨出那最后一步?”

“藤皇陛下慧眼如炬。”燕赵歌微微一笑:“我正是这个打算。”

如此机遇,可不常有。

若非丹殿之助,以燕赵歌之能也难以在当前境界凭空为之。

而这一场造化,对他修练开天书,大有裨益。

同时,也对他三清同修的进步,有巨大帮助。

他所走的道路,修练起来本就难度大于其他人,到了踏破仙凡之别这一关,更是困难重重。

现在有这机会,无异于天降福缘,只要运作得当,将大大节省时间精力。

捷径不好走,不是求而不得,便是埋藏隐患。

但燕赵歌这一次,却将碰上一条不仅无害,反而有益,对自身长远修练都有助力的捷径。

如此机会,堪称千载难得,甚至万载难得了。

当初冒了奇险,解决丹殿殿灵,如今丰收硕果终于一个接一个成熟。

听到燕赵歌直承其事,在场众人虽然心中已经隐隐有所预料,但此刻也都心绪复杂,更微微感到震撼。

云征大帝经历数千年风风雨雨,更早已知道燕赵歌的不同凡响,可这时仍然唏嘘不已。

众人眼下身处的碧游天,当年开辟,他也是缔造者之一,亲身经历那由黑暗步向光明的时代。

现如今,又一重新世界将出现在面前。

“后生可畏,不愧谪仙之名。”藤皇点点头,然后看着燕赵歌平静说道:“老身知道你的初衷,乃是好意,于碧游天而言,若能入丹殿内,漂浮于无尽域外虚空,则外道妖邪难以寻找行踪下落。”

“但正如当初你们离开道门宇宙时一样,这注定不是可以悄无声息,一蹴而就的事情,届时必然引起对头注意。”

藤皇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敌人来袭,对你们,对碧游天,皆是不利。”

她注视燕赵歌:“贵我两方,虽然也有间隙,但总归同属三清正宗,你们得了昔年天庭神宫的丹殿,更需小心,以免到头来便宜邪魔外道。”

“入了丹殿,确实反而可能引起更多对手的觊觎和追踪。”燕赵歌言道:“不过,恕我直言,碧游天留于此间宇宙中,也会被各方对手盯住。”

“我和家父,同玄皇陛下,龙师叔祖的关系,对别人来说不是秘密,为了寻找我们和丹殿,对头自然会盯着碧游天。”

“事情因我而起,牵连贵派,燕某深表歉意,但除了现如今的办法以外,却也想不到其他补救的方式。”

燕赵歌向在场一众上清大佬拱了拱手,肃容说道。

一旁的玄皇高清漩徐徐摇首:“这种事情不可避免,你也无需自责。”

虽然坐在藤皇的下首,并且没有任何气势流露,但这个青衣女子的存在感,仍然是全场最强。

燕赵歌刚进洞府时,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人,便是她。

玄皇高清漩,目前碧游天事实上的第一强者,也可以说是上清一脉在大破灭后新生武者中的第一人。

其实力无需多言,只看尊号便可以说明一切问题。

自索明璋五气朝元,不复为玄仙之后,高清漩的皇号,便从“漩皇”改为“玄皇”。

这并非她自己改动,而是其他人一致的认可,至少是绝大多数人的默认。

越是顶尖强者,越是骄傲,少有服人。

除非已经确认双方差距太明显太巨大,否则纵使对手盛名在外,没亲自交手过,谁敢说自己一定输一定赢?

所以,高清漩的玄皇之号,远比越震北的剑皇还更要招人忌讳。

玄皇,意指当世最强玄仙,皇者中的皇者。

但自别人改称她为“玄皇”之后到如今,高清漩的地位一直无人可以动摇。

“谢过玄皇陛下见谅,晚辈惭愧。”燕赵歌冲高清漩点点头。

昔年,整个碧游天,同自己祖母狄清涟关系最要好的同门,便是玄皇高清漩。

狄清涟陨落,也让高清漩心伤不已。

不过,她没有像藤皇那样迁怒怨怼燕星棠一脉传人,一直在双方之间转圜调和。

这其中有龙泉大帝的缘故,但也同样有怀念师妹狄清涟的缘故。

就高清漩所知,自家师妹虽然早夭,但一生中最得意的事情,却不是剑傲寰宇,而是同其丈夫燕星棠琴瑟和谐。

既如此,逝者已矣,空留生者遗恨,却不是死者乐于看到的事情了。

剑皇越震北虽然同碧游天关系极为恶劣,但对玄皇高清漩,仍留有敬重,言谈间颇多赞誉。

燕赵歌对玄皇、泉帝一家的情谊,自然也是记在心里的。

他的陷仙剑经,最初便是得自玄皇一家赠予。

“如今外道两家,连同妖族和佛门正宗,正彼此争斗,于我们而言,环境相对宽松,正是行事的时机。”燕赵歌言道:“现在对头还只是监视道门宇宙,监视碧游天和界上界,但难保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当真出手试探。”

他转而看向藤皇:“虽然不到万不得已,对头肯定不会对我道门正宗彻底斩尽杀绝,但只是专门针对几个人,他们多半无所顾忌,只要能确保纠缠无当圣母娘娘便是。”

极乐净土同妖族重新出世,其中可能隐藏的强者,便是无当圣母也要警惕。

目前双方大战,已经有大罗天仙层次的大能出手,谁也无法保证是否还有其他同层次的强者。

“而对于我道门正宗来说,那最大的保障,其实并不稳固。”燕赵歌轻声说道:“若不然,怕也不至于有当年的大破灭。”

1335.太上老君还在否?

“三清祖师在上,还请先恕弟子燕赵歌无礼。”燕赵歌慢吞吞的说道:“藤皇陛下,您曾亲身经历大破灭,有件事,我想向您求证。”

藤皇神色沉静,通过燕赵歌先前所言,她似乎已经猜到燕赵歌想问什么。

燕赵歌也没有避讳,视线正视面前大破灭前生人的藤皇。

“老君,到底是否还存世?”

短短一句话,室内刹那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停顿了一瞬。

“老君”两个字,看似没头没尾,莫名其妙,但身为三清正宗,在场众人都知道燕赵歌所指何意。

老君者,便是指太上老君,也就是道门三清祖师中的太清道德天尊祖师!

“你想问的是,大破灭的过程中,老君有否现身出手?”藤皇面无表情,语气有些缥缈。

燕赵歌则坦然答道:“是的。”

大破灭刚刚来临时,作为天庭神宫一部分的自己,随着神宫藏书阁的覆灭,便失去了意识。

直到后来在八极大世界重新觉醒,已经是多年时间过去。

对于大破灭的具体经过与详情,燕赵歌并没有相关记忆。

眼前的藤皇在当时修为境界想来不高,肯定所知有限。

但如今的藤皇,身份特殊,且这些年来不止一次接触过无当圣母,或许对于当年事,便有了解,并且比大破灭后才生人的高清漩、索明璋、陈玄宗他们了解的更深入。

燕赵歌看向一旁的锦帝傅云驰:“锦帝陛下的师承来历,一直向上追溯,颇为久远,开山立派的祖师爷早年曾经在老君兜率宫中听讲一段时日,但离开兜率宫太久,是以也不清楚之后兜率宫的情况,不清楚大破灭时老君的情况。”

“大破灭后,历代祖师,都曾经尝试寻找重回兜率宫的路径,但没有收获。”傅云驰摇了摇头。

藤皇静静看着燕赵歌和傅云驰,良久之后,方才说道:“老身昔年,修为尚浅,能逃过一劫,也全亏圣母娘娘庇佑,外间具体情况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过大破灭后,曾听圣母娘娘提及,大破灭中,老君不曾出手。”

她一字一顿的说道:“但是,依圣母娘娘所言,老君仍在世!”

燕赵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藤皇缓缓说道:“可老君的心思,谁都摸不准,我们摸不准,邪魔外道也摸不准。”

燕赵歌轻声说道:“如果道德天尊祖师真的超脱了,倒未必不能理解。”

对道德天尊而言,是愿如大道一般至圣无心,一视同仁,还是愿如常人一般七情六欲皆在,完全是他自己一念之间的事情。

愿意帮扶就帮扶,不愿意就不管,全凭老君自己心意,而非任何道理缘由,再不可凭常理逻辑揣摩猜测。

无所为,还是无所不为,本质上没有分别。

假如他老人家乐意无别有情,天道至公,那么三清正宗对他来说,和外道,和佛门,也没多大分别。

可没人能判断他究竟怎么想的。

更不好判断的是,他会不会突然改主意。

相较这位大佬来说,陈乾华所谓的心思多变难测,也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但如果真的已经超脱,他老人家又为何还在这世上呢?也不见元始天尊祖师和灵宝天尊祖师。”

早在很久以前,燕赵歌就曾经奇怪一件事情。

大破灭后,道门正宗百废待兴,而外道不论仙庭还是白莲净土,都正是声势浩大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似界上界地皇那般温和派的做法也就罢了。

但是像碧游天那素来激进的风格,外道为何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斩草除根?

后来得知勾陈大帝、南极长生大帝、无当圣母这样的道门大罗天仙尚还存世,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

毕竟,至少三位道门大罗天仙存在,不说一定,但确实有危及仙庭和白莲净土统治根基的可能。

一旦给他们得手,将对未来佛祖和无量天尊以下的外道武者乃至于人口,造成毁灭性的屠杀。

事后即便未来佛祖和无量天尊报复,其自身损失也很难弥补。

某一方的大幅度损失,自然会给另一方可趁之机。

毕竟他们双方彼此之间,本就是死敌。

二十年前索明璋登临大罗造成的影响,延绵至今的大战已经充分证明这一点。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想来外道不至于对道门宇宙斩尽杀绝。

将道门正宗控制削弱在一定范围内,类似于养羊剪羊毛,才是最好的选择。

本该如此才对……

但是等到得知不仅妖族隐世,休养生息以外,西方极乐净土也同样还在,燕赵歌便再次感觉不对劲了。

虽然妖族和佛门正宗之前一直没有入世,但那只是他们自身在选择时机,蓄势待发。

有他们暗中牵制,无当圣母、南极长生大帝对外道的威胁,便削弱许多。

索明璋一朝渡过元天劫,登临大罗,是比较意外的事件,所以才有持续至今的影响。

既然如此,那么在索明璋成就大罗之前的岁月里,道门宇宙是如何做到这么安稳的?

燕赵歌一直有思考这些问题。

然后,他便联想到了当初大破灭前,自己在天庭神宫的一些见闻。

大破灭,一直是镌刻于他心底的一件事。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事。

这几个传闻,在大破灭前,不算秘密,算是比较有名的几桩未解之谜。

所有人都很好奇,但无人知晓真实答案。

或许,那寰宇间最顶尖的一些存在,知道部分事情真相。

很多谜团,本就是他们出于或这或那的原因亲手造就。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但其中有一件事,令燕赵歌很在意,因为同大破灭,同道门正宗衰败,直接相关。

太上老君,到底还是否存世?

这个问题,乍一听似乎很莫名其妙。

世人皆知,三清一体,一起超脱。

也正是以道门三清祖师超脱为标志,上古封神纪元结束,寰宇纪元更迭,进入中古西游纪元。

但有一件事,令许多人心中困惑。

玉清元始天尊和上清灵宝天尊,在上古封神纪元超脱后,果然便一直没有再现世。

但太清道德天尊,也就是太上老君,却在中古西游纪元,曾出现于世人面前!

1336.连碧游天也卷走!

已经超脱的太清道德天尊,为何仍然存在于这世上?

如此矛盾的事情,自然令许多人疑窦丛生。

这是这个世界历史上,迄今为止最大的谜团之一。

其中蹊跷,以至于令人不禁怀疑,西游纪元现世,居于离恨天兜率宫的太上老君,到底是否真正的太清道德天尊?

对于这等大人物,大家的疑虑当然都被埋藏于心底,不敢言传。

不过,西游纪元之后,进入如今的新纪元后,老君也再不现世,少有消息流传。

于是大家心里就更加没谱了。

燕赵歌大破灭前在天庭神宫接触到的消息,曾经有大能强者,前往兜率宫面见过老君,证明大破灭前,老君仍在。

但是一场大破灭,道门正宗因此凋零。

老君是否还存世,越来越多人质疑。

燕赵歌曾经也在质疑,更多倾向于不信。

这方世界的历史传说,很多东西都似是而非,难以验证,谁要是深信不疑照单全收,结果只会坑死自己。

燕赵歌便经常自我提醒,从前记忆中很多神话见闻,充其量当个参考,绝不可强行套用到这方世界来,充当确凿的情报,否则经验主义真的会害苦人。

有那么一段日子,燕赵歌曾经一度怀疑,西游纪元中的老君其实本不存在,乃是有人假冒。

但老君那般人物,恐怕也不是寻常逻辑道理所能揣度衡量。

现在对照仙庭,白莲净土,乃至于极乐净土和辰山星海的举动,能隐约看出,如果没有别的特殊意图,那么对于彻底灭绝道门正宗传承一事,他们存有顾忌。

可是,能让他们顾忌的存在,燕赵歌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位了。

太清道德天尊!

太上老君!

“昔年天庭神宫的内乱,或许也没那么简单。”燕赵歌心中不无阴暗的想道。

老君心思难测,太上无为,很多时候就体现为一种近乎中立的袖手旁观。

但若是其他人直接强行打压当时尚未衰败的道门正宗,或许便会让老君改变态度?

可要是道门自己内讧,那老君理睬的可能性便低了许多。

只是不知最后为何事态扩大,以至于闹到寰宇大千破碎的地步。

燕赵歌梳理着手头线索,心中浮想联翩,生出许多猜测。

不过,他将这些猜想都先压了下去,平静面对眼前的藤皇:“老君的心思,我们难以揣摩,如今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都重新出世,不知阿弥陀佛祖是否还在,也不知妖族是哪位大能强者主持局面,我等还是需要尽量……慎重。”

藤皇目光平和,不见点滴波澜。

她自然能听得出,燕赵歌口里的“慎重”二字,跟界上界土曜镇星上尊蒋慎一贯的老成持重观念,完全不是一回事。

蒋慎心心念念,局势并非一成不变,暂时隐忍,静待时机,最主要的原因,其实便在于老君。

这是他奉行温和隐忍态度的根本和支柱。

而有些人态度更主动与激进,便是因为现如今,老君的态度,实在难以揣摩。

大破灭中,老君没有出手介入,让人实在很难抱有十足的信心。

如果老君真的是以超然的态度对三清正宗、佛门、外道、妖族、甚至于九幽邪魔都一视同仁的话,那对道门正宗传人来说,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噩耗了。

哪怕老君的态度随时可能变化。

但他现在什么态度?

什么情况下态度会变?

如果变化,会变成什么样?

这些都是难以预料的事情。

燕赵歌怀疑,不仅仅是自己一行人,无量天尊、未来佛祖他们,恐怕也在不断揣摩老君如今的状态实力和心思态度。

这种情况下,自然要慎重。

坚信老君终会出手,因此一直隐忍,又或者有恃无恐,不论对错至少都是有必要三思而后行的事情。

“老君是否有底线,底线在哪里,大家都不知晓。”燕赵歌斟酌着措辞,缓缓说道:“但从往年的经验来看,我们这些人当中,某个或者某几个人陨落,敌人是没有顾忌的。”

藤皇目光扫过洞府内诸人。

高清漩、龙星泉夫妻,高雪泊、龙雪寂兄弟都表情平和,坦然以对。

云征大帝的神情略微有些严肃,但目光同样平静如水,迎接藤皇的视线。

他同昔年死在越震北剑下的衡帝孔清溪是忘年好友,所以向来也同剑皇越震北不睦,同整个界上界关系紧张。

但云帝同样支持碧游天转移入丹殿宇宙,因为这对碧游天整体来说,少了许多隐患。

同剑皇而言,也不过是回到以往隔着两个世界彼此敌视的状态,并无改变。

一如当初,在面对外道之时,同为三清正宗,也能暂时捐弃前嫌。

藤皇环顾四周,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视线转回到燕赵歌身上。

“此事于整个碧游天而言,乃是好事,利在长远,老身并无异议。”藤皇徐徐说道。

上清众人闻言,不禁齐齐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便听藤皇继续说道:“此事由清漩你安排,无需顾虑老身,自己便宜行事即可。”

众人听到这里,又感觉不对味,齐齐一惊。

“师尊,您……”玄皇目现忧色,望向自己的师父。

藤皇颔首:“你们自随谪仙去丹殿便可,老身便不去了,你们也无需担心,碧游天脱离这道门宇宙,老身也不会停留于此,自前往域外虚空行走。”

云征大帝劝道:“藤皇陛下,于我等而言,外道奸邪,始终是共同大敌。”

“你说的不错,所以你们去,老身不反对,并且支持。”藤皇淡然说道:“但老太婆我绝不受燕星棠一脉传人的好处。”

说罢,她站起身来:“各自散去做准备吧,不用顾虑老身。”

看着藤皇向洞府后厅走去的背影,玄皇、云帝等上清强者面面相觑,都面现无奈之色。

藤皇语气虽淡然,却不容置疑,显然心意已决,不会动摇。

燕赵歌同样感受到这一点,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

昔年,藤皇的关门弟子孔清溪言辞辱及已过世的燕星棠,激怒了越震北,两人生死斗,最终孔清溪陨落于越震北剑下。

这让本就因为狄清涟之死而极度介怀的藤皇同玉京岩一脉再无转圜余地。

不过燕赵歌毫无疑问,肯定是站自己师伯这边。

如今藤皇虽然依旧不能释怀,但对碧游天整体迁移之事松了口,高清漩等人也就不用在两边为难。

燕赵歌也可以放手施为。

1337.青萍山,青萍剑

藤皇离去,玄皇默然。

对于世人来说,藤皇门下传人成就之高,堪称传奇。

莫说大破灭后绝无仅有,便是大破灭前那武道繁荣昌盛的时代,也堪称凤毛麟角。

只是这辉煌如今令人想来,却颇为唏嘘。

于藤皇而言,六大弟子,只剩两人,其中一个还早已脱离碧游天出走,分道扬镳。

仅剩的一个什么都好,就是在同宿仇玉京岩一脉的问题上和自己不贴心。

燕赵歌自问,把他换在藤皇位置上,心怀也畅快不起来。

此外,藤皇大破灭前生人,同界上界土曜镇星上尊蒋慎乃是同一辈份,在年纪上也相若。

若不渡过玄元劫,五气朝元成就元仙之境的话,以其目前的寿数而论,已经步入暮年。

而且,藤皇旧伤连绵,损及根本,或多或少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自身寿命。

当然,以四气合罡之玄仙,正常寿命超过万年,其寿数计量也可以相应粗放一些。

藤皇即便寿元将尽,也不会是最近百多年以内的事情。

但令人介意的是,因为伤势缘故,藤皇看不见自己安然渡过玄元劫的希望。

燕赵歌看向玄皇高清漩,就见高清漩默然不语。

他心中暗叹一声,却也不再多言。

藤皇的情况比较特殊,伤势难以治愈。

不过现在他对丹殿的掌控越来越自如,炼化越来越深入,有些法子未尝不能一试。

只是看藤皇的模样,显然绝不会接受。

“稍后,我会再同师尊谈谈。”玄皇自非常人,短暂沉默之后,情绪便即收敛,心神重新放在碧游天迁移的事情上:“赵歌准备如何做?”

便是藤皇也要承认,这时决定整个碧游天未来的大事。

“如同先前商量的那样,先由我在碧游天做一些准备。”燕赵歌言道:“我这虽然是一具分身,但做预备的布置,足可完成,只是还需玄皇陛下和诸位上清前辈相助,如此方可在较短时间内完成。”

“碧游天这边准备妥当后,辰皇陛下他们先在别处闹出一点动静,以求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上清诸人闻言,都点头赞同。

找不到丹殿的人,视线如今大都盯着界上界、碧游天,盯着道门宇宙,希望鞥借此找到燕赵歌等人的行踪下落。

碧游天迁移这样的事情,必然会有大动静,不用想着瞒过人。

所以必须先设法将周围监视之人的注意力吸引走,然后把握短暂时机,争取一举功成。

“不求将所有人引开,只要能引开部分人,我们成功机会便大增。”燕赵歌解释道:“到时我会驾驭丹殿重返道门宇宙,同碧游天里应外合,事成之后,便立即离开,再次隐遁无尽域外虚空。”

玄皇言道:“你放手去做,我会命人配合你,事成之前,莫要张扬,以免走漏风声。”

燕赵歌颔首:“这个自然,所以我这次才请锦帝陛下一同过来。”

锦帝傅云驰神色不变,来此之前便早有定计,他这次过来,就是充当幌子,为燕赵歌作掩护。

“雪泊,你和夜儿,轮流带赵歌他们在外走动。”玄皇看向自己的长子,高雪泊则点点头:“是,雪泊明白。”

玄皇再看向燕赵歌:“再同师尊谈一谈后,我接下来的日子里,需再次闭关,若无意外,你一切按计划行事便可,不用顾念我。”

“玄皇陛下,你要尝试取渡玄元劫了吗?”燕赵歌心中微微一动。

得丹殿内丹气相助,剑皇越震北,如今已经成功有所精进,炼化第四种罡气入自身仙罡。

四气合罡,越震北如今已经如同嵩皇张步虚、辰皇陈玄宗以及曾经的隐皇杨策一样,站在玄仙境界的顶峰。

而辰皇陈玄宗同样有喜讯传来。

只要能妥善谋划,确保渡劫的时候癸水之魔不做乱,他有把握在百年之内,渡过玄元劫,正式踏足五气朝元的领域。

而现在看来,玄皇高清漩,也有踏出那一步的把握,并可能比陈玄宗更早。

燕赵歌想起二十年前那一战时,曾经联系碧游天,可惜当时传回来的讯息是,高清漩闭关多年,仍差最后一点通透,没有十足把握突破境界,成就太虚元仙之境。

二十年后的今日,时机终于成熟,燕赵歌也为她感到欣喜。

高寒、蒋慎、凌清,都是大破灭前便学艺崛起。

大破灭后方才涌现的三清正宗传人里,高清漩很可能将是索明璋之后,第二个成就五气朝元,太虚元仙境界的人。

考虑到剑修进步素来比其他武者艰难,尤其是登临仙境更是格外困难,高清漩如今有把握更上一层楼,着实可喜可贺。

“终究还是晚了一些。”高清漩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得意,很平静的点头,肯定了燕赵歌的猜想。

一旁的人,除了龙泉大帝以外,包括龙雪寂、高雪泊兄弟在内,还有云征大帝和锦绣大帝,也都有些意外,继而一起向高清漩道贺。

“那龙师叔祖您……”燕赵歌视线看向龙泉大帝龙星泉,同时也扫过云征大帝。

龙星泉笑道:“我和云征道友,都在养剑,你也不用管我们,自己放手去做便好。”

云征大帝同样微微一笑。

燕赵歌点点头,玄皇高清漩则补充道:“青萍剑的剑痕,我会予以掌控镇压,你做你的事情,不用担心。”

“那再好不过。”燕赵歌言道。

时至今日,他也已经知道,当年碧游七子,在无当圣母暗中授意支持下,开辟碧游天这一方世界的依仗。

就如同界上界开辟借助了元始天尊随时至宝三宝玉如意之力,碧游天的开辟,当年同样借助了上清灵宝天尊遗下的一件宝物相助。

正是昔年灵宝天尊的佩剑,青萍剑!

灵宝天尊超脱后,此剑便由无当圣母执掌,直到如今。

燕赵歌当年第一次到碧游天,感受青萍山这里灵气脉动锋锐难当,非比寻常的时候,心中便隐约有所猜测。

现在倒是验证了这一点。

话到这里,高清漩看向燕赵歌的目光又温和几分:“如今多事之秋,一切从权,待安稳后,再同你们父子细聊。”

不仅仅龙星泉,她也很想见见自己师妹的后人。

1338.紧锣密鼓

听了玄皇高清漩的话,燕赵歌的北冥分身行了一礼:“玄皇陛下客气了,我和家父也希望能面见您与龙师叔祖。”

高清漩点点头,燕赵歌等人便即告辞,离开洞府。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高清漩同藤皇之间,还要谈一谈。

虽然,燕赵歌并不看好玄皇能让藤皇改变原有的主意。

出了洞府,燕赵歌没有过多停留,当即同龙星泉、龙雪寂和云征大帝告别,然后随同高雪泊一起离开。

既然已经拿定主意,那边不再多耽搁,立即行动起来。

外表上看来,高雪泊只是带着锦帝傅云驰在碧游天中闲游,仿佛领略此地风光。

锦帝傅云驰当初虽然同燕赵歌等人一起离开界上界,但他毕竟是太清嫡传,独立性更高。

是以在高雪泊带领下游历碧游天,也不那么惹眼。

谁也无法判断,是不是傅云驰有了改投碧游天的心思。

而燕赵歌则隐于暗处,像当初在界上界时一样,有条不紊进行自己的布置。

他的身形就隐于高雪泊的袍袖内,书写一道道光辉符箓。

然后符箓在虚空中化为透明无形,径自飘飞而出,落向碧游天山山水水,亿万里疆土上。

“颇为精巧啊,亲眼目睹,果非寻常。”高雪泊一边若无其事同傅云驰交谈,一边也在观察燕赵歌的动作,看过之后,颇为赞叹。

他也是剑修得道,但是相对而言,不似自己兄弟龙雪寂那般一心练剑。

其他武学,乃至于阵法丹术等各类杂学,高雪泊同样也有涉猎,而且造诣不浅。

不过,他此刻全程旁观燕赵歌书写各式符纹,也有目不暇接的感觉,只能勉强看出燕赵歌书写的符纹颇为玄奥,但仍然一知半解。

“高师伯谬赞。”燕赵歌轻声笑道:“对了,还没有恭喜您成功推开仙门,渡过仙凡劫,成就无漏真仙之境呢。”

高雪泊微微一笑:“垂垂老矣,不得不为之,谈不上喜,让你们见笑才是真的。”

他们彼此之间的传音,锦帝傅云驰也能听到,当即说道:“高道兄说哪里话,你养剑有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今距离清静玄仙妙境,怕还比本座更为接近,你这么说,实在让本座惭愧。”

数年以前,碧游天终于成功再添一位真仙大帝,正是玄皇高清漩和泉帝龙星泉的长子,高雪泊。

他成就至尊之境,也早已经超过千年。

算年纪,就算不如王正成,不如越震北,也远比傅云驰还要大。

比起幼弟龙雪寂,那就大出更多了。

先前之所以一直滞留至尊之境,其实乃是因为他一直在修行上清一脉秘传的藏锋养剑之法,千年如一日。

这种法门让上清剑修滞留当前境界的同时,不断积蓄打磨自身锋锐。

待到神剑解封,重见天日的时候,将有更大机会突破当前境界难关。

并且,这种正面的效果,甚至可以或多或少延续到下个境界,朝下下个境界冲击的时候。

是以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些上清强者都在修行此法,甚至还包括玉清出身的龙泉大帝。

不过,此法难炼,能修练有成者寥寥无几,绝大多数人甚至可能反受其害。

基本上可以说,能安然炼成藏锋养剑秘术的人,都有凭自身推开仙门的潜力与实力。

他们藏锋养剑,一方面是出于实战考虑,解封时那惊天一剑,多半出乎敌人预料,能成为生死斗中的杀手锏。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接下来向更高层次冲击时,能更有利一些。

条件如此苛刻,所以修炼者数量,便也极为稀罕。

高雪泊是修练有成的人之一。

理论上,藏锋养剑之人可以无限持续下去,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不得不考虑,那就是寿命长短。

高雪泊之所以于数年前终于解封,踏出那最后一步,便是因为他的自然寿数,早已步入暮年。

与此同时,近年来,西方极乐世界和妖族一起出世,也让碧游天和高雪泊感觉局势变化越来越难测。

于是在慎重考虑之后,高雪泊终于决定不再养剑,而是解封自身,踏出最后一步,推开仙门。

高雪泊登临真仙之境,一方面增强碧游天的实力,另一方面则是为自己的母亲藤皇,和父亲泉帝等人分担。

相较于至尊武圣,真仙主事自然更加便利。

如此一来,玄皇等人可以相对轻松一些,将更多时间精力用在自身修练上。

“道兄太自谦了。”傅云驰微微一笑。

因为藏锋养剑厚积薄发的缘故,高雪泊现如今,距离玄仙之境,确实比锦帝还要更近。

之前积累的时光,不会浪费。

不过傅云驰也不介意,他对自己现在的情况有清楚把握。

这二十年来,他得了燕赵歌的提醒,在不断研习斩情寄身的法门,如今虽然尚未成功,但也已经有了些收获。

只是,在同燕赵歌不断交流相关信息的时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青年人,对太清诸般秘法的理解参悟,竟似乎比他这个浸淫千年的太清嫡传还要更加通透。

哪怕对方是走三清同修的路子,也令他惊叹不已。

虽然现在燕赵歌隐于高雪泊袍袖中,傅云驰看不见他身影,但仍然思绪万千。

一行人走走停停,在碧游天九州大地上,不断留下无形的痕迹。

…………

辰山星海里,诸天星辰起落沉浮,无数世界星罗密布。

这时,从一方世界里,突然飞出一团黄云,黄云细长犹如长蛇,蜿蜒崎岖,在茫茫辰山星海宇宙里传说。

黄云飞过重重时空,最终来到辰山星海的中央核心。

在那里,是一方美如仙境的宏大世界。

黄云落下这方世界中,散去云气,露出一个道士打扮的男子,身后随着一群徒弟和童子。

道士带着门人在一座座仙山间穿梭,最后停到了一座洞府门口。

刚站稳脚跟,洞府内已经传出主人的声音:“百眼道友,恭喜你炼成仙丹出关。”

“好说,好说。”道士进入洞府,自有童子引他去见此间主人:“不知道兄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1339.群妖思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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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府主人迎了那道士进来后,也不客套,直接了当的说道:“邀百眼道友前来,确实有事相商。”

“道兄想说什么事?”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端起桌上的酒樽送到自己嘴边。

洞府主人没急着开口,而是先问道:“百眼道友之前一直忙着炼丹,不知对如今世道变化,了解多少?”

道士坦然言道:“出关后见过别人,大事情也听说了一些。”

“咱们终于可以走出去,不用再隐蔽于辰山星海。”

这队友在辰山星海繁衍生息的所有妖族,尤其是顶尖的妖族大能强者来说,自然是最值得关注的大事。

“听说当初大破灭前,天庭神宫的丹殿也重新出世了。”道士说到这里,视线中明显流露几分贪色。

“对了,好像道门三清正宗,又新出了一位大罗天仙?”道士说着,眼底不由更多出艳羡之色。

洞府主人颔首:“不错,正是如此。”

道士回过神来,看向洞府主人:“道兄邀我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你不是一直想找无当圣母娘娘门下传人的麻烦吗?”洞府主人径自说道:“眼下便有机会了。”

道士闻言,面现怀疑之色:“没听说无当圣母陨落啊。”

“无当圣母娘娘确实尚未陨落,但机会仍然来了。”洞府主人摆摆手:“九头大圣,正好于近日出关了。”

“九头大圣同无当圣母又没冲突。”道士斜着眼,面上怀疑之色更浓。

洞府主人嗤笑一声:“但九头大圣,昔年可是在玉清嫡传手下吃了大亏的。”

他这么一说,道士目光动了动,脸上疑惑之色退去,渐渐露出沉思表情:“你是说……”

“你可能也知道,当年让九头大圣吃亏的人,乃是传说中玉清元始天尊门下亲传,玉鼎真人的弟子。”洞府主人言道:“而你不知道的则是,如今玉清传人里,也有一脉乃是玉鼎真人嫡传延续。”

道士现在来兴趣了,拿眼望着洞府主人,等他继续说下去。

“大破灭后,玉清嫡传出了个很杰出的后辈,名为燕星棠,正是玉鼎一脉嫡系真传的弟子。”洞府主人没叫他失望,娓娓道来:“不过,燕星棠其人已经作古,可他有后人留下。”

“若贫道现在收到的消息没错,那重新出世的天庭神宫丹殿,也正落在燕星棠的子孙,名唤燕赵歌的人手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道士:“而那燕星棠昔年,却是娶了一个上清武者为妻,也是大破灭后上清一脉新涌现的佼佼者。”

“换言之,如今天庭神宫的丹殿,落在玉鼎真人和无当圣母娘娘共同的后人手里。”

洞府主人笑吟吟说道:“你说,九头大圣知道了,会是怎生反应?如今丹殿隐匿难寻,但那些上清传人还在道门宇宙,听说双方关系并不差,这些年来似乎还有联系,只是他们小心的很,没让我等抓着马脚。”

“这却妙啊!”道士捋着自己胡须,笑容满面:“利用那些无当圣母的传人,来寻丹殿。”

不过他很快笑容微微一敛:“等等,这燕星棠、燕赵歌什么的,只是跟灌江口的那一位同为玉鼎门下传承,又不是那一位嫡传,九头大圣也不至于拿他们出气吧?”

洞府主人笑道:“且不说他们是否知道那一位的下落,但他们手上有天庭神宫的丹殿呀,便是九头大圣也要动心,正好一事两便。”

他看了道士一眼:“关于丹殿,我等也莫要贪心,能分润些好处自然最佳,纵使没有好处,似百眼道友你不也能趁机找无当圣母娘娘的传人出一口恶气?”

“不过,当初杀你门人弟子的那位,似乎也早已经不在世上了,如今剩下的也是她的徒子徒孙,百眼道友似乎也不用同她们一般见识。”

道士哼了一声:“贱婢杀我徒儿,死不足惜,如今报应在她徒子徒孙身上,合该她们有此命数。”

如果能有人牵制无当圣母,他顿时少了顾忌。

“唔……等等,玉清嫡传,不是新出了一位大罗天仙吗?此外还至少有勾陈大帝和南极长生大帝存世。”道士忽然想起了什么。

洞府主人颔首:“不错,虽然他们同无当圣母娘娘一样未必有机会出手,但也不是全无可能。”

“但尽管宽心,如今虽然正同西天佛土以及那仙庭外道缠斗,但除了九头大圣,我们这里也还有其他大圣赋闲,没有出手呢。”

道士点点头:“既然如此,我等现在便去见九头大圣吧。”

“稍安勿躁,不急在这一时。”洞府主人止住他:“道门三清嫡传,除了几位存世的天尊外,其他人实力其实也不容小觑,那碧游天又是上清传人经营多年的地方,莫要小看。”

“我等再寻些帮手,方有成功的把握。”洞府主人视线看向门外:“也差不多该到了。”

道士目光闪了闪,心中盘算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便又有童子领着一人进来。

来者笼罩在一重皎洁月光之下,月光散去,却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姿。

“道兄请了,不知邀小妹前来所为何事。”女子见了洞府主人打过招呼,有些意外的看向同在此地的道士:“这不是百眼道兄吗?”

道士颔首:“仙子请了,风采更胜往昔。”

洞府主人言道:“邀仙子前来,确有要事相商。”

他将事情说了,那女子黛眉蹙起:“天苏殿,也确实只有这个法子能将之找出来,不过……”

“如今我们同西方佛土、仙庭那边交战正酣,虽然留有余力,但终归让道门几位天尊出手可能更大更多了,此刻生事,会不会坏了陛下大计啊?”她有些迟疑的问道。

“而且,有个问题。”女子看了那道士一眼,犹豫之后还是说道:“将上清传人牵扯进来,真的好吗?我们这边,可是有大圣,当年就在上清门下听讲的呀。”

“虽然九头大圣可能出手,但这一点,我们也不得不考虑吧?”

道士沉着脸,略有不悦,但并没有出声反驳。

反倒是那洞府主人笑了笑:“无须担心,至少不是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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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0.山雨欲来风满楼

听得洞府主人所言,另外两位都神色微动:“哦?”

“你们忘记了,封神纪元后,许多上清大能强者,其实都对无当圣母娘娘颇有微词。”洞府主人提醒道。

“只不过如今道门凋零,无当圣母娘娘一脉才成了上清正统,可咱们这边同上清沾亲带故者,仍然对无当圣母娘娘很不待见呢。”

另外两位闻言,都面露恍然之色。

“此外,白鹿道友,近年来一直都在盯着那边呢。”洞府主人接着说道:“平天大圣不会给他出头,但他若是说动了平天大圣对天庭神宫丹殿起了兴趣,那事情不就要另说了吗?”

“听说丹殿最早的线索便是那老白鹿找到的?可惜他想一个人独吞,偏偏本领不济,结果便宜了别人。”道士连连点头:“不过这一次他若是能说动平天大圣,确实再好不过。”

对道士而言,能分润丹殿的好处自然最好。

就算分不到,想要引燕赵歌和丹殿出现,那就要先动碧游天,反正他先能出一口恶气,不至于白走一趟。

那女子则瞬间想了许多。

越来越多的妖族大圣盯上丹殿,就算最后得到丹殿,也少了他们这些人许多机会,好处的大头,更可能落入那些大圣手里。

但既然要九头大圣等大妖扛住无当圣母等道门天尊的压力,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否则单凭自己等人,未必能成事,至少有风险。

白鹿精当初意图独吞,结果踢到铁板,就是最好的例子。

有了前车之鉴,自然先想如何落袋为安,然后才是自己人分赃。

她能分到多少好处,实在难讲。

不过,她并不贪心,目标只是丹殿中储藏的几味灵药,若丹殿真落入妖族之手,想来取之不难。

这几味灵药对她至关重要,别处难寻,还是值得拼一把的。

反正天塌下来,自有九头大圣他们扛住。

对她而言的塌天之祸,对妖族大圣来说,就没那么恐怖了。

“既如此,小妹没有问题了。”女子言道:“小妹当初唠叨想要天苏殿里几味灵药,想不到道兄还一直记着,这次关照小妹一把,实在感激不尽。”

洞府主人笑道:“仙子这说的哪里话,大家互相关照罢了。”

他慨然言道:“我等苦候多年,如今终于得以重新出世,仍需谨慎小心,步步为营。”

“昔年天庭神宫的丹殿,乃是一笔巨大的宝贵财富,我等自然要设法谋划,白鹿道友当初贪心不足,以至于功败垂成,我等当然要引以为戒。”

洞府主人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事不宜迟,夜长梦多,我等这便去见过九头大圣吧。”

一行三人,一同出了洞府,卷了几名听候差遣的门人弟子,然后就一同飞出这方世界。

在辰山星海中飞遁不知多久后,他们眼前出现另外一方世界。

穿越时空的界域壁垒,进入那方世界后,在他们面前乃是广阔无垠的碧海。

海浪起伏间,狂暴的妖气四溢。

三人一起入了海底,片刻之后重新出海,径自远去。

这一去,便是长途跋涉,直接出了辰山星海,步入域外无尽虚空。

在域外无尽虚空里穿行,穿越一道又一道时空折叠下的缝隙,行了不知有多久,三人终于停下脚步。

洞府主人取出一道符箓,然后将之点燃。

符箓燃烧所化之青烟,在虚空里久久不散,反而形成了一个圈。

半晌后,圈里浮现光华,闪动了几下。

三个大妖见状,心中顿时有数,当即改道,朝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良久后,就见远方有光芒闪现,一个老者迎着他们而来。

正是昔年天庭神宫里寿星君的坐骑,大破灭后脱身,投了辰山星海的白鹿精。

“浮罗道兄来了,老朽有失远迎。”白鹿精见面后拱拱手:“百眼道友,玄霜仙子也都来了,老朽有礼了。”

浮罗子和玄霜仙子都言道:“白鹿道友客气了。”

另外那百眼道人则显得有些敷衍。

白鹿精看在眼里,心中也隐约有气。

之前天庭神宫丹殿之事,消息传开后,他几乎成了妖族内部的笑柄。

同时,也引起许多大妖的不满。

白鹿精也只能尽量补救周旋,当初被索明璋打伤,伤势还没好,勉强能动弹以后,他就连忙赶来道门宇宙这边。

既是搜索寻找,也是守株待兔,希望能查找燕赵歌和丹殿的下落。

有那么几次,丹殿与碧游天之间的联系,还真差点让他截住,可惜最终还是功败垂成。

此刻见了浮罗子等人,还被百眼道人甩了脸色,白鹿精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不过山野之夫而已!”老白鹿心中愤恨,但没有表现出来。

他只说道:“如意道友和寰尘道友就在不远,三位请随老朽来,大家一起碰头后,共商大计。”

“如意道友?”浮罗子三妖目光都微微一动:“平天大圣的胞弟?”

三妖对视一眼,暗自点头的同时,也都更慎重。

平天大圣牛魔王,在如今的辰山星海妖族宇宙,无疑是最重量级的大佬之一。

如今看来,这老白鹿就算没有真的说动平天大圣出马,但平天大圣在这次的事中,牵连也已经不浅,不是没有亲自出手的可能。

重量级人物越多,这次成事的机会自然越大。

不过相应的,事后如果真的成功,他们能分润的好处怕也是越低。

这其中有诸多变数,谁能多得好处,还要看事态临时发展了。

三人同白鹿精一道向远方行去,过了片刻,就见虚空中,浮着一团祥云。

祥云里有威德之念涌现,令人惊心动魄,禁不住要顶礼膜拜,仿佛君王。

那是龙威,祥云里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虽是人形,也能让人认出,乃是真龙所化。

而在威严的中年男子身旁,则坐着一个也作道士打扮的人。

此人凤眼竖眉,面相凶恶,头戴星冠,身穿金衣,额下髯飘如火,鬓边赤发蓬松。

在祥云周围,聚拢着一些妖族,也是在听候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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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1.帷幕拉开,鼓声响起

史上最强师兄 1341.帷幕拉开,鼓声响起

浮罗子等人同白鹿‘精’一起来到近前。。шщш.㈦㈨ⅹ.сом更新好快。

祥云之上的两人见他们来了,也一同起身,拱了拱手:“三位来了。”

“如意道友,寰尘道友,让二位久候了。”浮罗子三人同他们也分别见礼。

那主宰祥云的中年男子,却是龙族,并且是真龙之属,名字唤作敖寰尘,又称寰尘龙王。

龙族于太古纪元时,曾经极盛一时,在太古万族中,乃是有数强族。

但步入上古封神纪元后,龙族渐渐衰落,虽然不乏修成妖仙的强者,但缺少顶尖大能。

中古西游纪元,起‘色’也相对有限。

不过在进入如今的新纪元后隐遁休养生息,现在已经重新有了复兴的气象。

要比当初太古纪元鼎盛时,自然无法相提并论,但在如今的辰山星海,可算有一席之地。

敖寰尘的年岁,较在场的一众大妖为轻,是以较为低调,也不多言,安静听白鹿‘精’、浮罗子等人谈话。

不过另一个金袍道士,就不同了。

其乃平天大圣牛魔王的胞弟,同样早在西游纪元时便已经傲啸一方的大妖。

有些历史传说中,其名讳写作“如意真仙”。

而在此方世界的历史上,那是他刚刚推开仙‘门’,初为妖仙时的尊号,在当年就早已改作“如意大仙”。

有些时候,也称如意道人。

他此刻看着浮罗子三人,面无表情说道:“三位道友,也要来分一杯羹?”

“不知平天大圣,可会出手?”百眼道人毫不客气与之对视,不答反问。

如意道人哼哼了一声:“我家兄长,自有定夺。”

说罢,他若有所思:“你们三位前来,不知是哪位大圣授意?浮罗道兄,我记得令尊就是这次同西天佛土大战的领袖,应该没有‘精’力兼顾这边才是,莫非已经回来了?”

“大战未歇,家父自然没有回来。”浮罗子微微一笑:“不过,九头大圣,这次将会出手。”

如意道人微微蹙眉:“九头大圣出关了?”

浮罗子颔首:“正是如此。”

白鹿‘精’与寰尘龙王面面相觑,目光都有些复杂,有喜有忧。

“九头大圣出关,那咱们的成功把握又大了许多。”如意道人蹙起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淡淡说道。

浮罗子言道:“那是自然,如今局势,正是几位道‘门’天尊活动较为宽松的时候,指不定就会有谁出手,我们这边压阵的大圣多了,自然成功把握更大。”

“虽然不想鲁莽行事,但是丹殿落在别人手里,时间越久,自然越不好,且不说别人对丹殿炼化掌控越来越深,就是丹殿里原先储存的宝贝灵‘药’灵丹,也要被吃干净了,咱们不急不行啊。”

浮罗子叹了口气:“按道‘门’宇宙这边的时间计算,大约有二十年过去了吧?已经很久了,拖得越久,留给我们的收获越低呀。”

玄霜仙子这时说道:“是啊,夜长梦多,宜早不宜晚。”

“虽然目前外道之间彼此大战,将我们和西天极乐净土也都卷入,但因为这个缘故,两家外道肯定兼顾不了这边,我们的竞争对手也少了两家,局势不会那么‘混’‘乱’。”

她郑重言道:“相形之下,倒莫要忘了西天佛土,他们和我们一样,也留有余力的。”

“仙子所言不假,我们并不打算在这里同西天佛土再开一个战场。”浮罗子言道:“所以这正是我们现在来这里的原因。”

如意道人问道:“浮罗道兄有何打算?”

白鹿‘精’在一旁说道:“浮罗道兄先前有跟老夫提起,如今在这道‘门’宇宙的碧游天中,一脉上清传人,同那掌握了丹殿的‘玉’清传人燕赵歌,沾亲带故。”

如意道人和寰尘龙王闻言,顿时明白过来:“想要攻打碧游天,从而引那燕赵歌和丹殿出现?”

“正是如此。”浮罗子解释道:“不要针对整个碧游天,只针对其中同‘玉’清传人相关的个别几人就好。”

“若是因此惊动了无当圣母娘娘,自有九头大圣、平天大圣他们应对。”

如意道人闻言,心里飞快盘算起来。

而一旁的寰尘龙王这时则慢吞吞说道:“想要借此将丹殿从域外虚空钓出来,总要给他们赶路的时间,这时间如果拖得久了,西天佛土那边也反应过来,定会增派人手。”

浮罗子笑‘吟’‘吟’,转而看向百眼道人:“所以,我等先不要‘露’面,尤其是白鹿道友和如意道友先别‘露’面,由白眼道友打头阵,寰尘道友你以给朋友助拳的名义,帮忙掠阵。”

寰尘龙王有些意外的看向百眼道人。

虽然对方实力卓绝强悍,但昔年山野为妖,后来被人降服了去看家护院,脱身之后又是自己占山为王。

这样的路数,同龙族少有接触。

寰尘龙王同浮罗子、白鹿‘精’、玄霜仙子比较熟悉,剩下人里和同行的如意道人都不怎么熟,更别说百眼道人了。

百眼道人对他的目光,也视而不见。

“大破灭前,百眼道友尚未入辰山星海时,‘门’下一个极得心意的弟子,死在上清传人手里。”浮罗子这时微笑说道:“那人便是无当圣母娘娘一脉嫡传。”

“嗯,现在道‘门’宇宙里,那碧游天辈分最高的人,似乎唤作紫藤居士?好像就是百眼道友仇人的徒孙。”

浮罗子言道:“百眼道友登‘门’替自己弟子讨个公道,西天佛土或也会想到可能因此引出丹殿,到时他们再调人手来支援,我等设法延缓他们脚步便是。”

稍微顿了一下后,他补充说道:“贫道有些法子,到时或可一试。”

众妖面面相觑之后,都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等这便动手吧。”

正说话间,远方几道光华闪过,到了众人眼前,现出数名威武雄壮的着铠男子,为首之人,同寰尘龙王一样,周身上下龙威四溢,乃是真龙之属。

他到场后,不待同白鹿‘精’等人见礼,而是首先向寰尘龙王禀告道:“父王,有动静,发现了‘玉’清传人陈玄宗的下落。”8) 1341.帷幕拉开,鼓声响起

1342.百眼魔君

“起来回话。”寰尘龙王开口说道:“陈玄宗?”

浮罗子在一旁说道:“玉清陈玄宗,确实也是玉清嫡传,虽然不如那登临大罗的索明璋,但是在大破灭后三清嫡传中算是有数的人物。”

“之前燕赵歌等人同丹殿一起遁入域外虚空,听说此人也同行离开道门宇宙。”他想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其师承来历向上追溯,约莫是云中子那一脉传承。”

白鹿精这时也说道:“错不了,此君肯定同丹殿有关,之前也现过一次踪迹同上清传人联系,可惜没能截住他。”

寰尘龙王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那一身铠甲的男子躬身答道:“启禀父王,在当初天庭神宫丹殿最初现世的那一片宇域。”

“哦?”一众大妖面面相觑,心里都泛起嘀咕:“这倒是有趣了。”

丹殿已经入手,还重返故地做什么?

“会不会天庭神宫的丹殿仍有特异之处,想要将之彻底炼化掌控,那些道家门人碰上了碍难,所以才重回旧地,查找线索和方法?”寰尘龙王迟疑着说道。

如意大仙看向白鹿精:“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吧?毕竟丹殿原先的殿灵,之前竟然生出自己的灵智,此乃前所未见之事。”

“殿灵陨灭后,方才落入三清门人手中,指不定当初发生了什么变故。”

白鹿精沉吟片刻后说道:“老朽不甚肯定,不过如意道友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如意大仙言道:“既如此,那即是说,丹殿很可能整体已经移动到那一片宇域隐藏,然后将人放出来四下里寻找线索?”

众妖齐齐说道:“不无可能,但也无法令人确信。”

“这样吧,我们当中,先出一位道友去那边看一看,其他人,仍然按原计划行事如何?”浮罗子说道:“当然,也要知会九头大圣他们一声。”

“这办法不错,若真发现了丹殿踪迹,赶快联系,我等舍了这边,一同赶去便是。”众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过,谁去呢?”

浮罗子首先说道:“这边和那边,贫道就都不去了,去候着那些西方极乐净土中的大和尚们好了,若他们有人远道而来支援,贫道有些小把戏,或许可以阻他们一阻,如此正方便诸位道友办事。”

“浮罗道兄高风亮节,吾等佩服。”众妖一起点头。

“百眼道友和寰尘道友肯定要留在这里动那碧游天。”浮罗子解释道:“只有你们二位出手,对方一时片刻,才会更多联系到私怨,而非丹殿上。”

白鹿精当年参与争夺丹殿自不必说。

有牛精在当初和他一起进入丹殿,所以如意大仙一时间也不好露面,否则会被人第一时间联想到。

尤其如意大仙早早现身,容易让人联想到他背后的平天大圣,不自觉就生出许多提防和警惕。

那玄霜仙子,当初大破灭前,也是天庭神宫出身,一旦出手露了根底,同样容易令人联想到丹殿。

是以不算浮罗子在内,也就唯有百眼魔君和寰尘龙王适合先行露面,去寻碧游天的晦气。

“如意道友也留下比较好。”浮罗子说着,看向白鹿精同玄霜仙子:“两位道友,谁辛苦一趟?”

白鹿精和玄霜仙子都心知肚明,如意大仙确实需要留在道门宇宙这边。

否则万一这里同道门冲突升级,惹得无当圣母甚至更多道门天尊现身,那除了九头大圣外,至少也还需要平天大圣出手。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平天大圣到底会不会来。

“老朽好歹在那一带跑过许久,就由老朽走这一趟吧。”白鹿精主动说道:“这里有劳诸位道友了。”

到那边去探查,有发现了,通知大家一起过来,没有发现,大不了打道回府。

而这边,实打实要开战了,万一惹得无当圣母和索明璋那杀神现身,兵凶战危之间,可很难说得准。

在场所有妖族强者,谁对无当圣母实力体会最深,不好说。

但如果问谁对索明璋实力了解最多,老白鹿当仁不让。

所以,虽然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此刻离开难免不甘,但老白鹿还是接下来另一份差事,暂时先离开此地。

并非有意避战,而是兵分两路,事后有好处也不会缺他多少。

“那就有劳道兄了。”玄霜仙子微微一笑,当先说道。

其他人也都言道:“有劳白鹿道友。”

白鹿精当即转身远行,消失在无尽虚空中。

“我们也动手吧。”浮罗子言道:“便是白鹿道友那边传回消息,真的有问题,吾辈多人在此暗中压阵,想要快速离开也不难。”

百眼魔君当即说道:“浮罗道兄所言不差,我这便去了。”

他转头看向寰尘龙王,虽然双方有些格格不入,但还是言道:“有劳道友压阵。”

“客气了,请。”寰尘龙王点了点头,简单说道。

百眼魔君当即不客气,一马当先,步入道门宇宙。

寰尘龙王一卷身边祥云,那龙子和一众兵将,都紧随其后,藏在云中,也入了道门宇宙。

一众大妖横行寰宇之间,妖氛冲天,穿越重重时空,来到碧游天附近。

强盛的气息侵扰之下,碧游天顿时有了动荡之象。

青萍山上流露出来的锋锐之气,更加尖锐凌厉。

整个碧游天世界的空间界域,都仿佛化为剑锋,向着外界宇宙不断迸发。

“川河道人的徒子徒孙,出来!”百眼魔君视若无睹,目光睥睨:“川河道人你昔年坏我徒儿性命,今日报应就应在你的徒子徒孙身上好了。”

他的声音,直接化作黄颜色的有形光晕,朝碧游天压去,碾压碧游天边界生出的森森剑气。

碧游天里青萍山上,藤皇此刻已经出了自家洞府。

在她脚下,大阵展开,以亿万里方圆的广阔青萍山为中心,向四周蔓延覆盖整个碧游天九州之地。

青萍山主峰上升起一道气柱,仿若天柱,又似利剑,直入云霄。

碧游天的时空界域上生出的剑气顿时更加强盛,抵挡外来强敌。

藤皇神情严肃,对方不过口吐真言,催动大道纶音而已,还没真正动手呢。

燕赵歌的北冥分身此刻已经返回青萍山,蹙眉仰望天空:“妖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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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3.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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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隔绝在碧游天之外,但修为实力达到一定高度的人,能大约感受到那滚滚妖气。

藤皇一手捏剑诀,另外一只手在虚空里一抹,光影图像呈现。

画面只有青萍山主峰禹馀山上的人方才能看见,其中声音,也局限于山顶。

“川河道人的徒子徒孙,出来!”

燕赵歌定睛看去,就见老者做倒是打扮,戴一顶红艳艳戗金冠,穿一领黑淄淄乌皂服,踏一双绿阵阵云头履,系一条黄拂拂吕公绦。

其人面如瓜铁,目若朗星,看上去倒像个得道全真,不过一身妖氛,令人心悸。

“这打扮……”燕赵歌看去,只感觉有些眼熟,但只看外貌,一时间想不出来。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高雪泊等人:“他口中所言……”

高雪泊此刻也神情凝重,抬头望天。

感受到燕赵歌的视线,他没有转头,不过还是解释道:“川河祖师是本门大破灭前的一位祖师爷,早已身故了,看模样这是有旧仇家上门。”

藤皇李瑛闻言,思索片刻后,神色更见凝重,看着光影图像里那道人问道:“尊驾莫非是昔年的百眼魔君?”

她这么一提,燕赵歌顿时恍然。

不过,恍然之后,他眉头也不由皱的更紧:“原来是这老妖怪。”

百眼魔君的大名,燕赵歌自然听过,只是年代太过久远,又没有实际接触过,是以刚才想不起来。

此妖早在中古西游纪元便已经得道,说起来乃是散修大妖中,同境界下有数的高手,实力极强。

他后来被人降服,给人看家护院,不过之后又意外脱身,重新自在为王。

相较于那头老白鹿而言,这百眼魔君,乃是更加可怕,更加强大的妖仙,修成异法妖术,纵使修为实力高过他的人,都未必能奈何他。

川河道人乃是藤皇李瑛的师祖,当年杀了百眼魔君的弟子,因为无当圣母的缘故,百眼魔君报仇不成,只能暂时忍下一口闷气。

后来百眼魔君入了辰山星海,于寰宇大千再不见踪影,事情似乎也就不了了之。

到了后来,川河道人本身亡故,但这桩恩怨,其门人弟子还是知情的。

当时大家都没有太放在心上,可是一场大破灭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道门遭劫,百废重兴,此前看似无关紧要的冤家对头,如今都要小心提防。

是以藤皇见了对方相貌打扮,心中就已经大致猜出百眼魔君的来路。

“正是某家。”百眼魔君不急不缓的说道:“川河道人欠我徒弟一命,如今他死了,这条命便由你们来替他还好了。”

他说话间,那黄颜色的光波就似乎更浓厚一些,让藤皇愈发感到吃力。

燕赵歌等人朝他身后望去,就见无边无际的金色云海,横亘宇宙虚空。

云海之中,不时传出龙吟声,条条龙影在其中起起伏伏,若隐若现。

其中龙威之强盛,仿佛隔着碧游天的空间界域都能感觉到。

朵朵祥云里,除了真龙身影外,还可以见到浩浩荡荡,无风自动的旌旗,充满威严。

云中鼓声响起,鼓点密集,令人血脉贲张,却又不会压过百眼魔君的声音,反而形成一种烘托,让百眼魔君的话更具压迫力。

燕赵歌等人都心头微微感到沉重。

大乱之世,多事之秋是真的来临了。

这世间的局势,着实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随也有外道威胁,但借助仙庭和白莲净土之间彼此牵制,道门宇宙夹在当中,尚可周旋。

但从二十年前开始,宁静多时的道门宇宙彻底不复往日之安逸,越来越多的祸患开始找上门来。

灭亡不至于,但是环境无疑将恶劣许多。

若是不能早日适应这一点并妥善应对,就难免会被变化的天下大势冲击的步履维艰。

“那是……龙族?”锦帝傅云驰眉毛微微一扬,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目光颇为笃定。

燕赵歌看了看百眼魔君,再看那龙威祥云:“这是来给百眼魔君压阵助拳的?”

“他们这是单纯来报仇,还是惦记丹殿,意图行使围点打援的策略,借攻打碧游天,引我和丹殿出现?”

燕赵歌心中瞬间转过念头。

百眼魔君实力极强,但无当圣母如果降临,他多半要糟。

既然今天敢出现,那就说明必有依仗,至少不用担心无当圣母出手。

可如果不是单纯寻仇,而是为了丹殿而来,那这位妖族小圣身后,恐怕不止一位大圣强者的身影,否则没可能底气这么足。

后者就说明,眼下敌人已经大兵压境,布置好了陷阱,就等燕赵歌和丹殿往里钻呢。

燕赵歌没有多言语,不声不响先仔细观察。

就见那百眼魔君似乎并不着急,不断一点一点加大力量,压迫碧游天和藤皇。

看似猫戏老鼠,但却像是在等待什么。

而在百眼魔君身后,金色云海舒卷之间,现出重重人影。

为首之人,生就人形,看上去仿佛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正是寰尘龙王。

寰尘龙王没有出手,只是安静坐在祥云上。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人敢小瞧这位想到与道门太虚元仙天君之位的龙族小圣。

他乐得坐在一旁,安静旁观百眼魔君出手。

但随着他显露形体,给碧游天带来的压力与危机,也越发急迫,越发强烈。

“他们确实更像是在围点打援,等待我和丹殿出现。”燕赵歌目光闪了闪:“留下充足的时间给碧游天联系我,也留下充足的时间等我驾驭丹殿从域外虚空回归。”

看似只针对藤皇一人,也不对碧游天周遭进行包围警戒。

其实也正留出缺口,让想要突围报信去联系燕赵歌的上清武者能平安离开。

“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燕赵歌喃喃自语:“幸好碧游天这边的基础准备,已经大致安排妥当。”

虽然不是没想到敌人可能会顶上碧游天,行围点打援之事。

不过就在最近这个时间段突然发动,多少还是有些出乎燕赵歌的预料。

而燕赵歌也有一些意外给今天的这些不速之客们。

对方心心念念的丹殿,眼下可并不在无尽域外虚空,而是就在道门宇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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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4.择日不如撞日

二十年时间过去,虽然燕赵歌还没能彻底炼化掌控丹殿,但是丹殿许多变化,此刻燕赵歌都了然于胸。

之前外部边界模糊,向外不停扩展,渐渐形成一方宇宙的丹殿,就在前不久,重新向内部聚合,再次显化丹殿外形。

而丹殿内部宇宙所容纳之诸天世界,时空界域叠合之间,更拥挤许多,不过仍然保持稳定。

不复外宇宙之景象,重现仙宫大殿本来面貌的丹殿,行踪变得更加隐秘,也可以方便进入道门宇宙,不至于两方宇宙之间的“墙”彼此挤压,惊动之前监视这里的白鹿精等人。

眼下,丹殿隐匿行踪,正漂浮于道门宇宙内,距离碧游天并不遥远。

碧游天当地的准备,燕赵歌已经大体上布置妥当,原本就打算于近日里动手。

如今敌人出乎预料的大兵压境,让计划平添波折,成功机会也无疑小了许多。

不过,百眼魔君等大妖同样对燕赵歌他们这边的情况了解不足。

这便是燕赵歌等人的机会。

“高师伯,龙师伯,通知玄皇陛下和龙师叔祖他们,我们这便也动手吧。”燕赵歌的北冥分身转头看向高雪泊、龙雪寂他们:“对方很可能不仅仅只是寻仇。”

“如果不是单纯寻仇,那说明他们肯定还有其他强手隐藏一旁等待。”高雪泊神情凝重。

百眼魔君和寰尘龙王以外,若还有这种层次的大妖等着,那碧游天一味坚守,便也不一定能击退敌人。

燕赵歌言道:“不错,择日不同撞日,我们就索性现在出手,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夜儿,去通知你外公外婆,还有云帝他们。”高雪泊点头,冲一旁的禹夜说道。

“是,大伯。”正入神旁观藤皇出手的禹夜回过神来,应声之后,便化作剑光飞走。

燕赵歌的北冥分身低喝一声:“起!”

他一脚跺地,以脚下山峦为中心,也有道道阵纹浮现,然后开始向四周蔓延。

碧游天里,九州山河,亿万里世界,此刻都同时亮起光辉。

一座又一座大阵凭空拔地而起,悬浮于碧游天各地上空,然后彼此之间呼应,渐渐化为一个仿佛能笼罩整个碧游天世界的大阵。

如同当年界上界迁移的时候一样,一道道光流冲天而起,出了碧游天外,纵横交错,在道门宇宙中穿梭。

藤皇驾驭下,碧游天本身森森剑气,并没有受到影响,仍然自顾自运转。

双方之间,仿佛没有受到影响,各行其是。

而在碧游天外宇宙虚空里,光华亮起,无穷无尽的紫气氤氲忽然出现,弥漫寰宇。

紫气云海中央,一座闪动万道金光的白玉宫殿,出现在道门宇宙,碧游天旁。

本来还慢条斯理压迫碧游天的百眼魔君,和在一旁帮忙压阵的寰尘龙王见状,顿时都是一惊。

“这……”百眼魔君下意识转头看向寰尘龙王:“这莫非就是那天庭神宫的丹殿不成?”

寰尘龙王注视白玉宫殿,喃喃答道:“应该没错……”

老江湖难免想得多。

两个大妖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不约而同,第一个想法都怀疑是不是这里专门布下陷阱,在等着他们往进跳。

几位道门大罗天仙,是不是早已经全部等在这里了?

不过,稍微一想,又觉得不会。

道门正宗如今休养生息,如无必要,总不至于这样主动挖坑设陷阱。

只是心心念念一直在寻找的丹殿,竟然早已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乍一见,百眼魔君等大妖难免感到匪夷所思,疑虑重重。

但在看见碧游天同丹殿之间相连的一道道光柱后,他们齐齐凛然:“这是……要把这方世界,也一同摄取离开?”

“立即通知浮罗子他们。”金色祥云之上,一直端坐的寰尘龙王忽地站起身,吩咐交代手下一头赤蛟去通风报信。

那赤蛟飞快向道门宇宙之外赶去。

浮罗子、如意大仙、玄霜仙子等妖族大能,此刻也被丹殿同碧游天相连的震荡惊动,只是一时间还不明具体情况。

派了人去打探,正好在半路遇上那头赤蛟,连忙领回来。

听了赤蛟禀报详情后,三妖也都感到吃惊。

“好险,差点就给他们跑了!”如意大仙怒目道。

“我等速速去相助百眼道友和寰尘道友吧,小心也在监视这里的其他人。”浮罗子言道。

一群身处无尽虚空,道门宇宙之外的大妖,这一刻纷纷向道门宇宙赶去。

而在另外一边,其他势力监视道门宇宙的人,也都渐渐察觉动静,惊疑不定,赶往道门宇宙查探。

一时间,这里再次风起云涌,仿若二十年前群雄汇聚一般,整个道门宇宙的时空都开始震荡。

而此刻碧游天附近,战火第一时间升级。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百眼魔君面色如铁,手底下陡然加大力量,朝碧游天攻去!

寰尘龙王吩咐了人去通风报信,然后自己立刻跳下祥云,径自朝丹殿走去。

丹殿之上,飞出重重金光。

寰尘龙王哼了一声,五指成爪,抓住金光,同时说道:“悬苍儿,斩断这丹殿同那方天地之间的联系!”

一旁,他的嫡子应声而出:“谨遵父王谕令。”

身披重铠的悬苍太子带着群妖,一起从金色祥云内杀出,各施手段,斩向碧游天和丹殿之间相连的一道道光流。

而在这时,碧游天中,同一时间,数道剑光亮起!

加持在碧游天时空界域壁障上的剑气,也陡然变得极盛。

百眼魔君眉头挑起,立即察觉,眼前对手已经不再是方才的藤皇。

此刻的碧游天内青萍山,主峰禹馀山顶上,一个青衣女子接替藤皇,主持碧游天,周身剑气冲霄。

在这青衣女子身旁,除了藤皇以外,还站着龙星泉与云征道人。

龙星泉神情依旧如往日般闲适懒散,满不在乎,只是手中多了一柄连鞘长剑。

趁着碧游天剑气大盛暂时挡住百眼魔君的功夫,他身形一闪,已经到了碧游天外。

(PS:今晚一更,眼睛花了看不清电脑屏幕,明天会补上第二更,不会少,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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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5.千年一剑!

龙星泉仿佛身化剑光,闪出碧游天,来到道门宇宙虚空中。

眼前是悬苍太子统帅群妖,正对连接碧游天和丹殿之间的一道道光流发起攻击。

龙星泉一手持剑鞘,另一只手握在剑柄上,徐徐将长剑抽出。

随着拔剑的动作,他整个人气势都为之一变。

神情依旧懒散不变,但令人心悸的恐怖气势,勃然而发!

本来还在斩击光流的悬苍太子惊觉,目光一凛,转身看向龙星泉。

龙星泉徐徐拔剑,动作看似很慢,却令群妖心惊胆颤。

“清静玄仙……一柄清静层次的仙剑?”悬苍太子心中琢磨。

剑名驰渊,并非龙星泉本人随身佩剑,他自己的少龙泉是无漏层次仙兵,时间有限,远不足以让他收集材料,自己亲手重铸一柄清静层次的仙剑。

眼下手里这支驰渊剑,乃是其妻子玄皇高清漩登临玄仙境界后的佩剑。

龙星泉夫妻二人于剑术武学上的交流颇多,如今此间到了他的手上,便仿佛直接入了第二个主人之手,无需温养,便如臂使指。

随着龙星泉拔剑,剑刃徐徐出鞘,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剑光。

仿佛比那碧游天剑界还要更加凌厉强盛的剑气,这一刻充盈道门宇宙!

龙星泉拔剑,旁人目睹,皆生出一种错觉。

眼前世界,像是重回开天之前,一片鸿蒙混沌之景象。

而随着龙星泉拔剑的动作,一抹最初的光呈现,破开幽幽暗暗,恍若鸿蒙般的气象被开辟,天地被鼎定,一方造化世界大千寰宇,终于现世!

悬苍太子虽然也感到龙星泉气势不凡,但仍旧自信心满满。

他乃寰尘之子,但已经渐渐有青出于蓝之势,在龙族内部被视为将来潜力更胜其父的后起之秀。

便是如今,悬苍太子已经相当于四气加身的人族玄仙皇者,距离相当于人族元仙的妖族小圣,不过一步之遥。

今日到此的妖族强者,除了其父寰尘龙王等妖族小圣外,悬苍太子当仁不让的第一高手。

面对龙星泉拔剑,他的第一反应,是抢攻!

龙星泉之剑,蓄势之强,悬苍太子也不敢忽视。

但渡河未济击其中流,他要趁龙星泉蓄势待发之际,抢先出手,让龙星泉这看似惊人的一剑半道夭折!

再强的攻击,总是要能打到对手身上,才见作用。

悬苍太子手中一杆长枪,凶狠刺向龙星泉。

他有信心比龙星泉更快!

本来正在应对丹殿的寰尘龙王骇然转头,看见这一景象,勃然变色!

“悬苍,速退!”寰尘龙王连忙松开抓拿丹殿光辉的手爪,转身朝龙星泉、悬苍太子这边飞扑:“他修上清藏锋养剑法,这是开锋第一剑!”

悬苍太子闻言,心头一跳。

家学渊源,自身亦是登临妖仙数千年的顶尖强者,身经百战,他自然知道上清武者养剑之后,开锋的第一剑,将远远超出正常水平!

此刻退也已经来不及,悬苍太子唯有坚定意志,进一步催动自身力量,全力一击,不管其他。

可是,龙星泉拔剑速度看似缓慢,但当面对敌人攻击来临之际,他手中驰渊剑,已然出鞘!

时间的概念,快慢的定义,在这一刻,已被模糊。

唯有绝强一剑,傲世凌空!

仿佛开天之光的剑华,在虚空中一闪而过。

悬苍太子手中长枪,应声而断!

一瞬间,他眼前白茫茫一片,完全被璀璨剑光占据,再看不见其他景象。

宇宙中,千钧一发之际,寰尘龙王赶到,凌空一爪,道道金光凝结,化作龙形,挡在剑光与悬苍太子之间。

大道纶音和九霄龙吟同时响起,震慑四方。

但是龙星泉这一剑,以破除一切阻碍,开天辟地之势,滚滚向前。

璀璨无匹的剑光,悄无声息间,洞穿寰尘龙王力量所化之金龙!

仿佛横亘于寰宇之间的庞大金龙,周身光彩顿时黯淡,如被斩杀。

剑光屠龙之后,去势竟然仍未停止,继续向前,斩在悬苍太子身上!

悬苍太子一声惨叫,流光变化间,直接被打得现了原形。

一条巨大黑龙出现在虚空里,头颅如山岳,身体如江河,却已经被人拦腰斩断,只剩半截身子!

寰尘龙王终于赶到,拦在那黑龙身前,硬接了龙星泉一剑。

五气朝元之身,玄仙难伤。

但饶是如此,已经连战两阵,近乎强弩之末的剑光,还是打得寰尘龙王身体摇晃。

他又惊又怒,先回头看自己身后已经奄奄一息的黑龙。

其他妖族都一脸震惊,回过神来后也暂时顾不上理会碧游天同丹殿之间相连的光流,赶忙向悬苍太子围过来。

寰尘龙王转头怒视面前之人。

龙星泉剑锋斜指寰尘龙王。

一剑在手后,他神情终于不再懒散随意。

此刻,英俊的脸庞上,宁静中,蕴藏着专注虔诚,乃至于……狂热!

对武道的专注,对剑道的狂热!

寰尘龙王怒啸一声,身形一晃,一分为九,化作九条金龙,向龙星泉包围而去。

藏锋养剑之法,开锋第一剑势不可挡,将自身磨砺深藏千百年乃至于数千年的剑意尽数释放。

之后当回复当前境界下正常水平。

而此刻的龙星泉,周身道道仙气流转,化为仙罡,随剑锋而动,与群龙周旋。

正气、化气、清气、明气。

此刻的龙星泉分明四气合罡!

滞留真仙数千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有朝一日这一步向前踏出,便是玄仙顶峰!

四气合罡的玄仙,寰尘龙王不是没有交过手。

但眼前的龙星泉,驰渊剑在手,剑光流转,分分合合,明暗交错,竟然将他的攻击,拒之于外,令怒火冲顶的寰尘龙王,头脑为之一清,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对手。

便是已经泻了开锋第一剑那无匹锋芒,此刻的龙星泉也不容轻忽。

九道金龙合一,寰尘龙王阴沉了脸,稳住了心神,再次出手,不展变化,直来直去,就要以境界压人,迫龙星泉硬拼。

而与此同时,碧游天里,龙星泉之后,藤皇、云征道人等强者,也相继飞出,来到宇宙虚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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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6.剑转两仪

“龙师叔养剑数千年,一朝出关,光寒宇宙。”丹殿中,剑皇越震北满是赞叹。

燕赵歌本尊一边驾驭丹殿,一边说道:“是啊,龙师叔祖开锋,臻至玄仙后的第一剑,大多数太虚元仙都要暂避锋芒,否则不受伤也要被打得灰头土脸颜面扫地。”

如今的人,大都只在意龙星泉逊色于其夫人高清漩之事,甚至暗地里当做笑谈。

龙星泉本人对此并不在意,平日里又懒散随意,隐居不出,更是容易让人轻视。

但只要想一想便知道,没脾气没本事的人,身为玉清传人,当年怎么可能干出跑到上清碧游天去比剑的事情?

无知者无畏也就罢了,问题是龙星泉当初果真剑术横扫碧游天,打得张步虚、云征道人等一众上清强者颜面尽失,直到高清漩出手,他方才败下阵来。

按照剑皇越震北所言,龙星泉平日里悠闲懒散,但是当他一剑在手与人争斗时,对胜利的狂热与执着,比当年燕星棠还要更甚。

切磋较技就罢了,如果是与敌争斗,剑下非死即伤,从不留情。

这一点燕赵歌以前以前的认识还不够直观。

但今天看了悬苍太子的下场,一切都无需多言了。

至于龙星泉的实力,昔年最初寻找丹殿时,燕赵歌初遇云征大帝,曾经称赞对方,在当时自己已知的真仙强者中,对方可入前三之列。

而在那个时候,燕赵歌眼中真仙最强者,不是可能初登仙境的陈乾华,不是锋芒毕露的龙雪寂,也不是威名显赫,开眼惊世的女帝解明空。

正是这位低调养剑数千年之久,在少数人眼里沦为笑谈的师叔祖。

彼时的龙泉大帝,龙星泉!

“这里交给赵歌你们,我也去帮忙了。”虽然同碧游天藤皇、云征道人等强者不睦,但此刻对付外敌,越震北仍然暂时放下私怨,起身出了丹殿。

丹殿外的宇宙虚空中,龙星泉直面相当于道门天君的妖族小圣寰尘龙王。

此刻的寰尘龙王已经不再急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就是要以境界压人。

而此刻的龙星泉,虽然目光中流露出好胜亢奋的情绪,但动手之间,仍然条理分明,沉着冷静。

他一边抗拒对方出手时大道纶音相随对自身造成的压制,一边将剑光化刚为柔,与敌周旋。

而在另外一边,碧游天里出来的藤皇和云征道人,丹殿里出来的剑皇越震北,则与其他妖族战成一团。

此地的妖族,除了悬苍太子以外,仍有不少好手。

但是他们此刻,同样要面对云征道人养剑数千年后,一鸣惊人!

虽然声势逊色龙星泉,但此刻云征道人一剑既出,也是挡者披靡!

一个仙气合罡,相当于道门玄仙境界的妖仙,直接被云征道人一剑斩成两段。

剑光去势不休,形成横扫之势,掀起一片血腥狂澜!

寰尘龙王都被逼得没办法,暂时舍了龙星泉,被迫再替其他妖族接下这一剑。

而在另外一边,龙星泉马上剑光狂涌,抓紧机会反攻寰尘龙王。

云征道人同样剑光挥洒,落下道道剑阵,趁势将寰尘龙王和龙星泉一齐关在其中。

他手一挥,一道流光裹着龙雪寂、高雪泊兄弟二人飞向另一边的越震北,然后越震北再将这他们两个送往丹殿。

虽然外界有妖族小圣激发的大道纶音令真仙境界的龙雪寂二人受到压制,但经此一传,也安然送他们先进入丹殿。

暴怒的龙吟声响起,寰尘龙王很快撕裂剑阵,重新冲出。

在他的统帅下,剩余的妖族强者齐齐出手,展开反攻。

龙星泉、越震北等人神色不变,各自接招,与之周旋。

另外一边,百眼魔君目睹碧游天同丹殿相连,同样又惊又怒。

正当此时,先前同他角力的碧游天剑界,剑气开始徐徐减弱。

但是一个青衣女子,从中走了出来。

她迈步之间,缥缈玄奥的大道纶音同样响起,更不断中和百眼魔君与寰尘龙王带给众人的压力。

到了今日,昔日的玄皇,已然迈出那一步,成功低过玄元劫,成就五气朝元之身,步入太虚元仙之境!

继索明璋后,大破灭以来道门新生武者中,第二位天君临世。

碧游天,“剑转两仪”高清漩!

“也是川河道人的徒子徒孙。”百眼魔君毫不客气,手指一点,生出一道暗黄剑光,便刺向高清漩。

高清漩脚步不停,继续向前,当即还了对手一剑。

凄厉决绝的青绿剑芒凌空一斩,直接将那暗黄剑光斩断!

“虽说是诛仙剑,但她在这门剑法上的造诣很高啊……”

百眼魔君眉头一皱,去了轻视之心。

然后就见他头顶,立即有光华亮起!

百眼魔君乃是西游纪元时便得道的大能妖仙,时至今日虽然始终无法跨过元天劫成就妖族大圣之尊,但一身实力之强横,这次来道门宇宙的妖族强者里,除了浮罗子以外,余者皆不是他对手。

他头顶赫然有两朵光华闪动!

双花聚顶,百眼魔君一身力量顿时狂涨。

其身躯变得更加坚不可摧,力大无穷,而五气合一的仙元,更是愈发强盛。

他再出一剑,剑光如同暗黄的天河,几乎横过整个道门宇宙,朝向高清漩斩落。

顶上聚华,不仅仅意味着太虚元仙不断向着更高层次迈进,同样意味着其力量实打实的增长!

初登元仙之境的高清漩,此刻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一位老牌妖族小圣,更是一位已然双花聚顶的强者。

“疾!”

面对强敌,高清漩面不改色,仍然继续前行。

而在她身旁,突然毫无征兆的多出一个身影。

另一个高清漩。

不论气息,还是样貌,都同本尊一般无二。

站在这里,便是两个高清漩,无有真假,不分彼此!

两人动作一模一样,都是笔直向前,然后一齐出剑。

左边一个,剑意至凶至戾,灭绝一切,破除万法,昭显造化终焉!

右边一个,剑意至高至昂,一往无前,披荆斩棘,演化开天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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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7.刀破如意

两个高清漩,看似各行其是,但一魂二体,双剑合璧,形成合击之势。

一个施展的正是上清嫡传灵宝四剑之首的诛仙剑。

而另一个施展的却是丈夫龙星泉的玉虚开天剑!

开天辟地之剑,同毁天灭地之剑,在这一刻联合起来,共鸣交融。

虽然不似燕狄的造化刀一样,化为一门全新的盖世绝学,但高清漩此刻双剑合璧,却也生出此前从未有过的变化。

她情况特殊,得天独厚,一魂双身,此刻出招,恍若一人。

这样的默契,便是一对孪生双胞胎来双剑合击,也不可能达到。

其他两人合练,就算相处千年万载,也终究不可能这样纯熟。

双方剑意交织下,竟然也隐约形成天地造化变迁始末循环之象。

不若燕狄的造化刀那般独到圆满,可是她本尊与分身,剑气剑意共鸣联合,几乎等同两个自己的力量相加,分外雄浑。

高清漩双剑齐出,势不可挡,将百眼魔君那恍若暗黄天河一般的剑光,再次斩断!

“不是虚幻的假身,是一个跟本尊同样达到五气朝元境界的分身?”饶是百眼魔君乃是万年老妖,见多识广,这时也是一惊:“还有这剑术,到底……”

他再看了看丹殿和碧游天,就见碧游天在光流牵引下,整体已经开始移动!

百眼魔君深吸一口气,忽地便解开衣带,竟脱了自己身上的皂袍。

川河道人一脉在大破灭后,都暗自提防百眼魔君不知何时就会找上门来。

其本领特点,也有打探。

此刻高清漩见了对方动作,立刻想起一些相关的传言。

果然,只见白眼魔君剥了衣裳,把手一齐抬起,那两胁下有一千只眼,这时一起迸放黄雾金光。

森森黄雾,两边胁下似喷云;艳艳金光,千只眼中如放火。

光雾到处,向高清漩笼罩。

被这光雾罩住,高清漩顿时感觉进退两难,甚至动弹不得。

她双剑合璧,给自己开一条路,身形重新恢复自由,可在光雾里行动。

但光雾奇异,源源不断,破了又生,仍然将她困在其中。

高清漩面色不变,本尊分身背靠背而立,一个依旧施展诛仙剑,另一个则换了剑法,不再使用玉虚开天剑,也同样改用诛仙剑。

两剑再次联手合击,这一回不做造化变迁,只是毕全力于一击,仿佛天罚一般降下毁天灭地的攻击,强行凿穿了光雾,从里面脱身冲出。

高清漩虽然冲出光雾,但回首望去,就见百眼魔君肋下千百只妖眼仍旧不停闪光,茫茫光雾铺天盖地,向她继续追来。

同一时间,道门宇宙外的域外虚空里,如意大仙等其他大妖也都已赶到。

不过,也有其他强大气息降临。

其中清净琉璃光辉涌现间,一位金身菩萨出现!

他虽然也通体如琉璃,闪动淡淡光辉,却并非白莲净土中佛门尊者常见的佛光。

这光辉,乃是发自这尊菩萨自身。

赫然是一位源自西方极乐净土,正宗禅修的得道大菩萨。

他的气息最为强大,而在他之外,也有三三两两其他人的气势浮现,其中甚至还隐隐有九幽魔气涌动。

浮罗子等大妖相互交换一个颜色,便立即按照事先计划,各自行事。

玄霜仙子在交界月光烘托下,手里提着一根捣药杵,直接迎向那西天极乐净土的尊者。

浮罗子则震慑其他所有人,同时伸手凌空书写符箓,符箓投射光华,向远方蔓延扩张,渐渐形成网状。

那极乐净土的佛门尊者见状,顿时蹙眉。

他虽然不确定那光网究竟什么作用,但之前他已经联系自家极乐净土来人支援。

可是感受时空变化,那光网扩张间,竟似乎将错乱的时空收束起来,以至于周围靠近的人,最终都会撞到网里。

此网看起来对外不对内,是以那佛门尊者有心将之破解,可惜玉兔精玄霜仙子始终干扰他,与他缠斗。

另外一边,如意大仙,带着手下一群妖族强者,抢先已经冲进道门宇宙,直扑丹殿而去!

百眼魔君和碧游天有仇,他可没有。

丹殿才是如意大仙想要的目标。

“你还是要悠着点。”此刻丹殿中,燕赵歌看向身旁的封云笙:“继续保持压制封印不能放松,直到当前状况稳固自如为止,否则盲目再进一步的话,魔性也水涨船高,反而可能没办法收拾了。”

“我知道。”封云笙一袭白衣,手提黑刀:“真闹到那个地步,我还可能成为路标,让乙木之魔那样的存在找来。”

一边说着,她身形消失,再出现时,已然来到丹殿外。

此刻,如意大仙正扑向丹殿,乍一见封云笙,不由一怔。

“人……还是魔?”他微微愕然,随即便想起之前曾听闻的一则消息:“你就是那个沾染了末法天魔权柄气息的人?”

封云笙不答,扎成马尾的头发一甩,手中凛日神刀咆哮着冲出刀鞘!

凶戾不祥的黑火魔氛,化作恐怖的刀锋,直接斩向如意大仙!

二十年前,曾经仿佛世界末日,令道门宇宙隐隐生出凋零寂灭之象的恐怖气息,今日重临。

并且,远比二十年前还要更加强盛!

封云笙出手不容情,在她头顶,赫然也有似虚似幻的华光凝聚显化!

只不过,不同于昔日的索明璋、高寒,也不同于当前的百眼魔君。

封云笙聚于头顶的光华,乃是一片黑暗。

那恐怖的气息让如意大仙不敢怠慢,连忙取出自己的如意金钩,头顶也直接现了双花聚顶,全身力量气息尽皆暴涨。

他一钩扫去,暴烈凌厉,刚猛无俦。

仿佛一头能驮起苍穹的神牛,这一刻凶狠甩头顶角!

封云笙神色平静,目光专注,刀锋高高举过头顶,然后以力劈华山之势,当头劈落,完全无视如意大仙的金钩。

那恐怖的黑暗刀锋到处,宇宙虚空仿佛都随之裂开两半。

狂暴光华闪过,凛日神刀同如意金钩交击,如意大仙顿时感觉手底下发抖,不敢硬拼,连忙手中钩一斜,向旁边让去。

饶是如此,他定睛一看,手里金钩上也已经多了个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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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8.战群妖

看着自己手里金钩上被砍出来的缺口,如意大仙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双方兵刃碰撞,他甚至还能隐约感受到封云笙在有心收拢节制自身力量。

只这一下交手,如意大仙就心神震动:“沾染末法天魔权柄气息,竟然如此恐怖吗?”

一念至此,他倒拖金钩,没有再扑向丹殿,转头也向那一道道连接丹殿和碧游天的光流扑去。

虽然目标只有丹殿,斩断这光流,碧游天滞留道门宇宙,丹殿有可能自己退走,但如意大仙相信,燕赵歌等人不会就此放手。

这次机会错过,下次各路人马都知道他们意图连碧游天一起卷走,有心准备埋伏下,那就真成守株待兔,燕赵歌想再成功的机会,无比渺茫。

既然出手,就必须要在今天见分晓。

如意大仙原型真身虽然是牛,但他却超乎寻常敏捷,身形一纵之间,来到寰尘龙王他们附近,一钩到处,当即先钩断一道光流。

但封云笙手中漆黑长刀斜指,立即追上前来。

“忒脓包。”百眼魔君心里暗骂一声,也朝封云笙这边飞来,然后双臂张开,肋下千眼金光和黄雾一起喷涌,朝封云笙笼罩过去。

之前躲避那光雾的高清漩见状,身形也立即调转,就攻向如意大仙和寰尘龙王他们。

“都别想走。”百眼魔君冷笑声中,那光雾弥漫,几乎笼罩小半个道门宇宙。

凡是光雾所及之处,时空仿佛都被一起凝结。

黄森森的光雾,到处飞卷,要把封云笙和高清漩一起吞噬。

封云笙见状,深吸一口气,左手也握在凛日神刀刀柄上。

她双手持刀,然后高举过头顶。

“咤!”封云笙口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音节。

高举的刀锋向下劈落,刀光过处,万物倾颓,步向终焉灭亡。

那黄森森一片的光雾,面对凄厉的黑暗刀光,这一刻也不断消亡。

百眼魔君怒目圆睁,肋下暗黄的光雾不停涌现,源源不断补充,同封云笙形成拉锯之势。

只是如此一来,这一刻,原本铺天盖地的光雾顿时无法继续蔓延席卷。

高清漩也不多话,本尊和分身一左一右,分别向如意大仙和寰尘龙王冲去!

见过方才高清漩同百眼魔君交手的景象,寰尘龙王不敢怠慢,转身应对面前这个不知是本尊还是分身的高清漩。

对手上清嫡传灵宝四剑展开,剑术高绝,杀得寰尘龙王左支右绌,汗流浃背。

而在另外一边,已经双花聚顶的如意大仙对上另一个高清漩,则相对轻松。

不过对上如意大仙,高清漩又不似方才对上百眼魔君时那样硬拼了。

她旁的剑术尽皆不用,单单只施展一门陷仙剑经。

就见一抹红光在虚空里忽隐忽现,变幻莫测,饶是如意大仙也以身手敏捷见长,短时间内也难捕捉其踪迹。

“不仅仅各种剑法之间转换如意,转而只用一门剑术后,更是深得各种三味,精妙绝伦!”如意大仙有些头疼:“无当圣母一脉,出了个了不得之后辈啊。”

他根底积累,到底比目前的高清漩更为厚实,交手间更具主动。

如意大仙有心攻打丹殿,或者攻打龙星泉、藤皇等人,但偏偏面前高清漩飞遁挪移的速度和灵巧上完全不逊色于他,让他难以脱身。

而在另外一边,龙星泉、藤皇、越震北、云征道人则同其他妖族斗在一起。

四道剑光纵横寰宇,以少敌多,全然不落下风,甚至追着那一众大妖狂攻,逼得他们远离连接碧游天和丹殿的光流。

这四人皆是剑修,杀伐决绝,攻势凌厉,没几招功夫,对手便已然开始出现死伤。

而此刻紫气金光烘托下的白玉宫殿,老神在在,通过那一道道缆绳似的光流,开始牵引整个碧游天向自己靠近。

宫殿大门已然打开,门内门外,各是一重宇宙。

整个碧游天,在这一刻,开始光化!

偌大世界,化为光流,通过门户,进入丹殿内的宇宙中。

如此巨大的动静,动荡整个道门宇宙,不管哪里,都能察觉。

而在道门宇宙外,正跟其他势力较近的浮罗子和玉兔精,都面现凝重之色,目光不可抑制出现焦虑。

眼下道门宇宙的变化,分明表示,燕赵歌等人卷走碧游天的计划在顺利进行,而百眼魔君等大妖,却无法阻止。

浮罗子此刻手上延伸出去的光网,已经密密麻麻完全叠合在一起,渐渐形成一个收束了无数时空的巨大鸟巢。

眼下这鸟巢里,分明已经有数道金光在闪烁。

尽皆是接到通风报信,自西方极乐净土赶来支援的一位位佛门大能。

他们穿梭时空赶来道门宇宙这边,眼前道路却全都通到了鸟巢里,短时间内难以突破。

暂时把极乐净土援军阻隔住的浮罗子,这时却也没办法脱身,不得不留在原地。

他叹息一声:“仙子去帮把手吧。”

一边说着,他头上也浮现光华,然后出手替玉兔精截住那位佛门菩萨。

“有劳道兄。”玉兔精也不多言,当即抄着捣药杵,就连忙冲进道门宇宙中。

入了道门宇宙,冲到碧游天附近,玉兔精视线扫过现场状况,一时间也惊讶不已。

她的视线落在丹殿上,就见碧游天这一刻已经化为光流,要渐渐全部被引入丹殿中。

虚空里光影浮现,一个又一个世界,这一刻疆域边界也都变得清晰。

那都是类似八极、沧海、浮生等世界,统属于碧游天的一方方下界。

燕赵歌等人要迁移碧游天,这众多下界和其中的人口,自然也要一同带走。

玉兔精见状,立马就像丹殿扑来。

同寰尘龙王交手的高清漩分身眉头紧皱,暂时先一剑迫退寰尘龙王,然后来拦玉兔精。

寰尘龙王虽然被暂时逼退,但很快便又再次抢上前来。

高清漩本尊和分身一齐施展陷仙剑,四处阻拦。

但对方三位妖族小圣齐头并进,终于还是让如意大仙钻了空子,甩开高清漩,扑向丹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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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9.丹殿战斗之姿

如意大仙趁着寰尘龙王和玉兔精纠缠高清漩的机会,脱出身来,向丹殿扑去。

封云笙见状,凛日神刀一摆,荡开暗黄的光雾,朝如意大仙追去。

但是百眼魔君这一刻也发了狠,手里多了一口宝剑,就向封云笙斩落。

封云笙回刀一挡,百眼魔君肋下千百眼睛又一起闪光,黄雾漫天,包围阻拦封云笙的脚步。

龙星泉、越震北等人上前阻拦如意大仙,但追随玉兔精增援进入道门宇宙的其他妖族强者也都赶来,气势汹汹涌上前。

连先前寰尘龙王手下已经死伤不轻的群妖,这时也在寰尘龙王呼啸声中重新扑上来。

如意大仙手中金钩一甩,如牛顶角,震开龙星泉的剑光,然后便一路向前,飞快冲到丹殿附近。

丹殿上道道金光冲天而起,向他射去。

如意大仙手里的金钩舞了一个圈,将道道金光一起扫落,然后伸出去一钩。

同样闪动金色光辉的锋刃,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巨大,裁剪开了紫色云气,然后落在白玉宫殿上。

将丹殿钩住,如意大仙便即伸手往回拉。

如意金钩把手一端细小,落在如意大仙手里。

锋刃一端巨大,钩住了庞大无比,恍若仙界城池般巨大的丹殿。

但随着如意大仙的拖动,偌大的丹殿竟然摇晃起来,开始向他靠近。

高清漩一剑斜指,剑皇废话,瞬间化作万千道,排山倒海杀向寰尘龙王。

寰尘龙王身形化光,一分为九,让过高清漩的剑势。

高清漩周身红光一闪,当即在原地消失。

几乎没有任何时间间隔,暗红剑光再次闪耀时,她已经追到如意大仙身后,立即便是一剑斩落。

如意大仙一手持钩,另外一只手回身向高清漩打去。

他头上两花聚顶,自身力量和一身元气都远非寻常妖族小圣又或者道门天君可比。

饶是他另外一只手在同丹殿角力,另外一只手拍落,也挡住高清漩的剑势。

高清漩一击不中,身后寰尘龙王已经卷土重来,凶狠一招猛攻高清漩背后。

坚硬锐利至极的真龙指爪,仿佛一支支无坚不摧的长枪,要贯穿高清漩胸腹要害。

高清漩没有闪避,食中二指并立如剑,指尖除了条条黑线似的剑光外,再添丝丝白气和幽幽青芒。

剑锋所向,点在寰尘龙王指爪上。

刚猛凌厉的龙爪,顿时一抖!

龙爪上闪动的淡金妖元,触到那青色剑芒,顿时开始土崩瓦解,散落成一片片金色尘埃,灰飞烟灭。

而那死死白气落在仿佛永恒坚固不坏的龙鳞上,立马就将龙鳞炸裂。

黑色剑光纵横交错,切割寰尘龙王的血肉,然后合抱一转。

他一根指爪,顿时被高清漩一剑斩了下来!

寰尘龙王传出一声低哼,而高清漩指尖生出的凶戾剑锋,其势根本不停,斩断寰尘龙王一指不过瞬息功夫,剑锋便继续滑落,继续斩向寰尘龙王。

这位实力相当于道门天君的龙族小圣,身形猛然一翻,忽地张嘴,一道黑色的洪流冲出,瞬间化为浩瀚汪洋,布满虚空。

漆黑大海阻碍高清漩剑锋的同时,寰尘龙王自己也化作一道流光,沉入海水里,借助水遁瞬间远走,终于避开高清漩这一剑,不至于一只龙爪都被对手整个砍下来。

高清漩将之逼退,本不打算追赶,而是掉头继续去找如意大仙。

可是那汪洋瀚海,已经掀起滔天巨浪,铺天盖地朝她袭来。

妖族大都有天赋神通,在与人斗法搏杀时,可发挥不容忽视的作用。

似百眼魔君那般,天赋神通作用之大,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他一身绝学。

寰尘龙王的本事虽然不如百眼魔君肋下千眼金光霸道,却也自有独到之处。

高清漩全不惧他,可是被他缠住,自是心烦。

当前险恶战局下,便只是瞬息功夫,已是千变万化。

如意大仙借助其他大妖拖延封云笙、高清漩等人脚步的机会,抓紧时间攻打丹殿。

一只手持如意金钩,钩住丹殿,让丹殿就此无法动弹,难以撤退离开。

他另一只手伸出,也瞬间化为遮天巨掌,向丹殿当头抓落!

丹殿里,紫仙阁中,不见燕赵歌踪影。

唯有燕狄、聂惊神、龙雪寂、高雪泊四人,以及显化人形的荧惑戟。

五个人结阵而坐,燕狄居于中央,其他四人分列四方。

他们所结之阵势,正是最初争夺丹殿时,用来制服殿灵天苏的阵法。

如今虽然换了人选,但是新加入的龙雪寂和高雪泊二人也已经熟稔阵法变化,并能同其他三人配合。

位居中央的燕狄头顶上方,悬浮一尊巨大的丹炉,正是玄霄紫金炉。

而就在玄霄紫金炉里,燕赵歌安静坐于其中。

他双目闭合,不言不动,仿佛沉眠,又像是魂飞天外。

此刻在玄霄紫金炉内镇压局面的人,似乎只是一副躯壳,近乎无想无念之态。

“对手人多势众,我也只好冒险一搏。”燕赵歌的声音在紫仙阁内响起,但源头却不是玄霄紫金炉里。

他的声音,这时仿佛遍布整个紫仙阁,又仿佛遍布整个丹殿,只是唯有阁中五人,方能听见他说话。

“我动手时,丹殿难免动荡,只好请五位结阵,代为镇压。”燕赵歌言道。

若是没有殿内宇宙容纳的这么多世界也就罢了,现在则仿佛带着无数镣铐和重担。

想要卸下重担轻装上阵,行突围之事,自也不能坏了诸多世界平安,更不能将它们全抛在这里。

不过,这难不倒燕赵歌。

结阵五人,都笑道:“放手去做便是。”

“好!”燕赵歌哈哈大笑,笑声响彻紫仙阁。

丹殿之外,如意大仙的手掌正要落在白玉宫殿顶上,白玉宫殿突然光芒大作!

前所未有强盛的气息从中传出。

然后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呈现在外面众人面前。

丹殿所散发光芒,由纯金化为紫金。

紫金光辉凝结,然后显化一条手臂,手掌朝天举起,直接托住如意大仙抓来的手!

如意大仙一怔之间,丹殿之上光辉凝聚,第二条手臂凭空伸出,一掌拍在他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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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0.一拳打回原形!

这两掌来的太过突然,打得如意大仙措手不及。

第二掌正落在如意大仙脑门上,顿时把他打得眼冒金星,头破血流。

地转天旋之间,他身形向后翻滚,连钩住丹殿的如意金钩都再抓不牢,松手放开。

被打了一个滚,好不容易才重新稳住阵脚,如意大仙顶着满眼金星,艰难抬头望去。

只见丹殿上方,紫金光辉不停闪耀。

除了两条臂膀以外,更加完整的人形身躯,开始出现。

五官暂时还无法分辨,但是头颅轮廓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刚开始只有上半身,腰部仿佛没入了下方的丹殿中。

然后这巨大的身躯开始渐渐拔高,紫金光辉将下半身也凝结出来,最后显化为一个巨人,足踏虚空,立于丹殿上空。

“丹殿殿灵?!”远处的玉兔精见状,吃了一惊:“不是说已经陨灭了吗?就算重生一个,也不可能这么快呀!”

如意大仙对丹殿怒目而视:“不过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他低啸一声,身形一闪,瞬间到了丹殿前方,然后双掌向那紫金巨人打了上去。

方才虽然被一掌打得灰头土脸,但如意大仙自问,更多是因为对方出其不意的缘故,方才让自己吃亏。

那一掌虽狠,但也让他确定,对方力量仍然有限,否则他脑袋挨那一下,肯定比现在更惨。

这次如意大仙全身贯注,左右开弓。

一手如锤,走正面,走直线,刚猛至极,却不鲁莽,随时可生变化,虚实相间。

一手如钩,走侧面,走弧线,看似阴柔,也是凌厉杀招,随时可能后发先至。

一直一曲之间,将那紫金光辉凝结而成的巨神包围在中央,迫使对方无处可逃,只能硬接他这一招。

如意大仙此刻就是要逼对方跟自己硬拼,靠更强的力量碾压这个对手。

但是下一刻,他一对牛眼猛地瞪圆。

那紫金光辉所化的人影,初时看着单薄,可是在他人形稳固之后,顿时有更多紫金光华交缠汇聚。

道道光华交织凝结,化作紫金色的全身战铠,穿戴到那巨人身上。

先是背甲和胸甲,然后腹甲,腿上缚吊腿,腰间左右各垂一片膝裙。

随着巨人双手举起,紫金光辉凝聚间,保护肩臂的批膊和缚手也一同显化。

那举起的双手,一手掌打,一手拳劈,准准架住如意大仙左右开弓的攻势!

掌为番天印,拳作开天幡!

然后在如意大仙目瞪口呆注视下,巨人身上再添护项,头部被兜鍪笼罩,胸口光辉达到最强,最后化为护心镜。

整副战铠加身,紫金巨人身形狂涨,化为顶天立地之巨人,身形比天上仙城般的丹殿本身还要更加巨大!

督天苏广济护法尊神!

这才是天苏殿殿灵显化外在,护持自身,与外敌争斗的全盛形态!

当初但殿灵天苏因为大破灭波及受到损伤的缘故,无法显化这等姿态。

而现在,于燕赵歌手上重现。

如意大仙便是在大破灭后,第一个领教的人。

不仅重现,不同于昔年大破灭前,当时没有自我灵识,只能机械化运作的丹殿,此刻燕赵歌催动下,更成功将自己一身武学见解,融入其中。

眼下这紫金巨人,正是燕赵歌神魂同丹殿相合所化!

强盛的力量掌打拳劈,不仅截下如意大仙双手攻势,同时左手番天印一转,带动如意大仙右手转向,撞在如意大仙自己左手之上。

这尊护法神君则腾出来右手,再次一拳打在如意大仙脑门上!

同样的一拳,力量较之方才,却更加雄浑暴烈。

如意大仙整个人被打得向后倒滚,翻滚过程中,直接没了人样,变回自己原型真身。

只见一头星辰般大小的巨牛,打着滚朝后飞跌。

百眼魔君、寰尘龙王、玉兔精见了,都心中凛然。

他们定睛看去,就见那通体闪动紫金光辉的护法神君,五官面貌渐渐开始变得清晰。

不再缥缈难测,分明正是燕赵歌的模样!

督天苏广济护法尊神出现,同如意大仙硬拼数招,下方丹殿本体,随之剧烈摇晃。

殿内宇宙中诸世界也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要恢复一道道光流的样子,冲出殿外去。

正在被收入殿内宇宙的碧游天及其统属众多下界,更是一起震荡,像是要恢复原形,不再进入殿内宇宙。

不过,丹殿内部宇宙中央,紫仙阁所化之星云光团里,难以计数的一道道光华飞出,如同一根根锁链,分别连接那一方又一方世界。

被这些锁链连接之后,从紫仙阁里同样传出一道道紫金光辉。

诸世界镀上一重紫金光辉后,都重新变得稳定妥当。

本就在宇宙内的一个个世界,再次恢复宁静。

而碧游天等世界,重启前进步伐,继续有条不紊,被吸纳进入丹殿里。

紫仙阁中,阵法持续发挥作用,使得丹殿本体在燕赵歌战斗的同时,仍能维持脆弱平衡稳定。

玄霄紫金炉中,燕赵歌的躯壳仍旧盘膝安坐,不言不动,没有任何声息。

他的神魂,此刻正逆转之前丹殿殿灵转生的法门,暂时取而代之,变作殿灵,显化督天苏广济护法尊神。

高大巨人身披全身铠甲,恍若天将,站在丹殿上方,遥遥凌空一掌,再打玉兔精。

玉兔精正同高清漩缠斗,见状只得闪避。

高清漩一朝得了空隙,立马反击!

她虽精通陷仙剑,但方才的对手,如意大仙和玉兔精,也都擅长时空挪移,伸手矫捷,不容轻视。

先前为了阻拦从各个方向围攻丹殿的几位妖族小圣,高清漩本尊和分身也只能分开行动,以求尽量将防线覆盖范围扩大。

此刻眼见燕赵歌终于成功完成仪式,显化丹殿护法神君,高清漩再无后顾之忧。

她本尊与分身一左一右,双剑合璧,首先攻向三个妖族小圣里最弱的寰尘龙王。

开天之剑同诛天之剑再次一同现世,化作滚滚洪流,排山倒海,势不可挡压向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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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1.扫荡群妖!

独立应对一个高清漩,已经让寰尘龙王疲于奔命。

此刻眼见两个高清漩一起杀来,寰尘龙王无法,只得立即掉头远遁。

他嘴一张,茫茫黑海再次喷出,然后整个人冲入其中,借助水遁奔逃。

饶是如此,高清漩这气势滔天的一剑,仍然强行劈开黑海,将他斩伤。

若不是寰尘龙王没有丝毫犹豫的退走,挨了这一剑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高清漩一剑得手,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立即转身,去助封云笙,战此地妖魔中最强的百眼魔君。

百眼魔君实力不愧强大,肋下千眼一刻不停的喷吐金光黄雾,竟然久久不见衰败之象,仿佛源源不断。

他这门天赋神通,与人争斗,作用甚至胜过他其他一切所学。

不过百眼魔君此刻也在暗暗叫苦。

封云笙的末法之刀,比他的天赋神通还要更加邪门,更加诡异,更加霸道!

虽然百眼魔君还能支撑,不停施展神通,释放金光黄雾。

可是随着封云笙一刀一刀斩下,虽然金光灭了又生,不断补充,声势范围不见缩小。

但这神通禁锢时空,伤人心神的功效妙用,却隐隐然在走下坡路。

数量没减,可质量在下跌!

这比金光被人破解减少,还让百眼魔君感到悚然与心疼。

那说明他这门天赋神通,竟然从根本上在被削弱瓦解。

虽然速度不快,但却仿佛不可逆转!

崩仪灭道,葬送一切,终结一切的恐怖刀锋,让百眼魔君无比忌惮。

他更忌惮的是,眼前的封云笙,双目中厉色越来越浓。

其力量竟然隐隐有进一步上升的趋势。

虽然那也伴随着渐渐滑向失控的不稳定状态,可就算失控,首当其冲,第一时间直面其锋芒的还是他百眼魔君。

一念至此,百眼魔君目光中陡然闪过凶戾之色。

他张开双臂,催动金光黄雾不停,同时手中宝剑一抖,被抛起来,然后便是化作一道恢宏剑光飞落而下,斩向封云笙。

金光封禁,开始进一步凝聚浓缩,针对封云笙个人,而放松对周围的控制。

如此一来,封云笙的刀光劈过烟云,也向百眼魔君斩落。

百眼魔君没有避让,赫然以攻对攻,力求在此将封云笙重创,不再纠缠拖延。

这位上个纪元便曾经傲啸一方的大妖,此刻发了狠,对敌狠对自己也狠,只求全力一击,挫败封云笙。

如果封云笙回刀防护,那更落他下怀,让他可以抢到主动。

封云笙感受到百眼魔君攻势变化,神情没有丝毫动摇,以攻对攻,同百眼魔君正面硬撼。

刀剑交错之间,她已然一刀斩伤百眼魔君。

百眼魔君肋下有金光相互,这一刀最终落在他肩头上,顿时黑气四溢,蓝黑魔煌燃起,让百眼魔君一身妖元运转都难以熄灭。

而在另外一边,燕赵歌神魂同丹殿相合所化之护法神君,仍旧站在丹殿上空,遥遥一掌击出。

紫金霞光,划过宇宙虚空,落在封云笙身旁。

漫天金光黄雾,被紫金霞光一撞,虽然没有破碎,但是一阵晃动。

金光黄雾笼罩下,封云笙身形难以移动,本已微微侧身,准备以伤换伤,也强接百眼魔君一剑。

此刻光雾一晃,她身形顿时松快,千钧一发之际,换了位置,令银河般的暗黄剑光擦身而过。

百眼魔君不肯善罢甘休,心念动处,脱手飞出的剑光仍然一转方向,继续朝封云笙斩去。

但顿了这一顿,封云笙已经有了足够充裕的时间,回刀一挡,将剑光磕开!

百眼魔君仰天长叹,转头望去,就见高清漩打退寰尘龙王以后,锋芒调转,再指玉兔精,剑光遮天蔽日,如怒潮奔涌。

丹殿上空,闪动紫金光辉,恍若天神般的巨人坐镇中枢,便遥遥又是一击,协助高清漩攻向玉兔精。

玉兔精实力虽在寰尘龙王之上,此刻也只能无奈退避。

倒是先前被燕赵歌打得直接现了原形的如意大仙,此刻发出一声充满痛楚感觉的怒吼。

这头老牛精又伤又怒,彻底红了眼。

低沉怒吼声,本就庞大至极的原形真身,体型竟然又更进一步增大,仿佛镇压诸天的亘古神山一般。

法天相地!

巨牛脑袋一低,两根犄角对准丹殿,四蹄奔腾,以踏碎宇宙的气势,朝燕赵歌所化身的督天苏广济护法尊神撞了过来!

整个道门宇宙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几分颤抖的感觉。

虚空的空间,被牛蹄凶狠的踏碎,巨牛瞬间到了紫金天将身前。

面貌长相同燕赵歌一般无二的紫金天将,发一声大喝,双手再次齐齐伸出,准确的抓住巨牛的两根牛角!

狂暴的冲击力,让督天苏广济护法尊神身形都摇晃了一下。

下方的丹殿,更是震荡,紫仙阁内大阵,都险些镇压不住殿内宇宙诸世界的变迁。

万幸,碧游天及其统御的诸多下界,此刻已经完全被丹殿吸纳。

白玉宫殿的大门,轰得合拢。

虽然殿内宇宙中仍旧纷纷扰扰,但是整个丹殿的震荡,总算稍微平息一些。

而燕赵歌所化身的紫金天将也稳住阵脚,寸步不移,踏立在虚空中,稳如泰山,将眼前的巨牛脚步牢牢挡住!

发狂的公牛,四蹄在不停践踏,可是却无法继续向前。

紫金光辉闪烁的护法神君再发一声喊。

双掌齐施番天印之力,仿佛能将宇宙乾坤一起扭转。

这一刻,整个道门宇宙,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

无数细小星辰崩灭,那头巨大的妖牛,无法再控制自身,被一身甲胄的紫金巨人直接甩向一旁,身形翻倒。

妖牛痛呼之间,力量松懈,而燕赵歌却没有放手。

紫金巨人双手牢牢握住牛角,然后开始改变方向发力。

第三声震动寰宇的大喝声响起,燕赵歌直接将这巨牛头顶一根牛角掰断!

仿佛山峰般的牛角,紫金巨人甩手扔到一旁。

他左手仍旧握住巨牛剩下一根犄角,而空出来的右手抬起,照着巨牛头顶就又是一掌,再次打在这巨牛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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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2.一个时代的结束

燕赵歌所化的督天苏广济护法尊神一掌落下,正打在那巨牛脑门上。

如意大仙的法天相地,被他强行打碎。

巨牛身形极速缩水,最后退化回比之前原型真身还要更小的模样,在地上不停翻滚,真实的犄角,也生生被拗断了一根。

如意大仙再不敢停留,转头跌跌撞撞,磕磕绊绊,一路狂奔逃走。

另外一边,百眼魔君也坚持不下去,虚晃一招,借助肋下金光护身,朝远方遁走。

身披甲胄的紫金巨人微微仰首,感觉道门宇宙的震荡,这一刻在飞速平息。

局面有些反常。

此刻同丹殿相合,化身为丹殿护法神君,实力几乎相当于顶尖天君的燕赵歌,心思灵动,感知能力前所未有强大。

他隐约能感觉仿佛有一重阴影浮上心间。

那不是错觉。

牛魔王,九头大圣那样的妖族大能,虽然在戒备几位道门天尊和可能赶来的佛门顶尖强者,但也有可能关注这边。

万一他们有了出手的机会,今日之行难免平添变数。

所幸碧游天已经进入丹殿内的宇宙,自己一方今日的计划,已经圆满达成目标。

巨大的紫金巨人,这一刻开始解体。

高清漩、封云笙等人也没有追赶,督天苏广济护法尊神乃是丹殿护法神君,活动范围必须守着丹殿。

此刻督天苏广济护法尊神解体,她们即便追击也不占优势,还可能被牛魔王等人堵截。

汇合了龙星泉、越震北等人后,大家一同回返丹殿。

丹殿重新恢复金光闪闪的模样,周围紫气云海越来越盛,卷起丹殿在道门宇宙内穿梭,然后破开道门宇宙的壁障,重新进入域外无尽虚空。

域外无尽虚空,时空错乱,方向难辨,不分四方与上下。

如果预先没有约定好一个已知的确切方位,从同一个地方出来,都可能南辕北辙,遥遥相距不知多远。

但也可能从明明天差地远的不同方位出来,结果却正好碰在一起。

所幸燕赵歌等人运气不错,脱离道门宇宙后,并没有遇上浮罗子等人,于是径自消失在茫茫时空里。

另外一半,百眼魔君、如意大仙、玉兔精、寰尘龙王他们,艰难的同浮罗子汇合。

重整旗鼓后,也顾不上继续堵截西方极乐净土的佛门强者,一群大妖连忙重新涌入道门宇宙。

没了浮罗子阻碍,众多佛门强者顿时开始汇聚,然后跟他们前后脚降临道门宇宙。

可惜,这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曾经在这里存在繁衍数千年的碧游天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碧游天统属的诸多下界。

此刻道门宇宙中的世界,只剩下界上界和少数下界。

几个头破血流的大妖都不停喘着粗气,眼珠子变得血红。

百眼魔君和玉兔精还好,如意大仙与寰尘龙王都身受重伤,几乎已经无法再同人交手。

但越是这样,他们心中怒火越是躁动,恨不得乱杀一气。

百眼魔君同样脸色难看,感到窝囊愤懑。

“已经到了嘴边的仙丹,居然还跑了!”百眼魔君气得咬牙切齿。

浮罗子神情严肃,叹息一声:“是我等低估对方,准备不足。”

几个大妖心中愤懑,都眼神不善的在道门宇宙里扫视,目光扫过界上界,难免为之一顿。

“没用处,说不定还惹祸事,只为出一时之气,不值当。”浮罗子摆摆手,拉了众人离开:“现在不适合同西天佛土开第二片战场,但你们有伤在身,难保对方不想着捡便宜,我等速速离开吧。”

群妖沉默,但都渐渐平复了心境,悻悻然一起脱离道门宇宙。

西方极乐净土的一众佛门大能,虎视眈眈,不过最终没有爆发更大的冲突。

此刻界上界中,昆仑山南高峰麒麟崖的顶上,一个老者正双手背负身后,仰头看着苍天,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界上界的边界。

在老者身后,三三两两站了几人,也和他相同的动作,仰头望天。

“地皇陛下,这一场劫数,看来已经了断。”一个黑衣老者轻声说道,正是森罗大帝。

而站在众人前方为首的老人,正是土曜镇星上尊,地皇蒋慎。

他远望虚空,没有回头:“不错,结束了。”

因为当年燕赵歌抽离界上界多地的缘故,是以蒋慎这些年来大多数时候,也都留在界上界改良调整这里的一切,确保这里的灵气循环更加稳固。

虽然现在仙庭和白莲净土,乃至于西方极乐净土同妖族之间的大战正如火如荼,但地皇等人也大多驻留界上界,不再外出。

尽量稳固局势,消除之前燕赵歌等人造成的影响,才是他们当前最要紧的事情。

也正因此,众人适逢其会,全程目睹了方才道门宇宙中爆发的这一场短暂而又激烈的大战。

蒋慎虽然被索明璋打落境界,但手段眼力大多还在。

同处道门宇宙里,碧游天那边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蒋慎自然第一时间察觉。

而目前界上界的上层强者们,也自然接到消息,齐聚麒麟崖。

在得知有众多大妖围剿时,他们本以为燕赵歌等人自投罗网,大限来临。

谁曾想,结果再次叫他们吃惊了。

一如二十年前。

当年燕赵歌怎么卷走大半界上界,如今就怎么卷走碧游天。

而且这次还不是卷走一部分,是将整个碧游天都带走了。

“他们,真的带走了碧游天,和其下统属的那么多世界?”西方至尊郎青悄然问道。

蒋慎颔首:“是啊,除了少数时空纠缠不清,可能同幽垠之地粘连的下界以外,能迁移走的都迁走了。”

众人闻言,一时间都陷入沉默。

蒋慎同样也不再说话。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昔年,昆仑九曜开界上界,碧游七子开碧游天,之后演化推敲,渐渐形成如今的道门宇宙,直到边界壁垒彻底稳固,竖起一面“墙”。

而如今,“墙”里风光不再,碧游天整体脱离,界上界大半消失。

大破灭后,道门重兴,休养生息数千年之久的道门宇宙,这一刻竟有些空荡荡。

仿佛一片断壁残垣。

旧时代的结束,又仿佛预兆一个全新时代的到来。

(PS:调整作息时间的计划,貌似今天是破产了……

眼花,看不清电脑屏幕了,容我今天不熬夜那么晚了,先睡下了,欠着一更,我心里有数,都记着的,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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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3.开天辟地!

(PS:为震区同胞祈祷,祝愿平安。)

燕赵歌驾驭丹殿,脱离道门宇宙,一路远飏,消失在域外无尽时空中。

待得一切安稳下来,封云笙、越震北等人这时都回到紫仙阁里。

阁楼中,玄霄紫金炉于半空里徐徐下落,重新落在地面上。

燕狄等人都神情凝重的看着玄霄紫金炉,看着丹炉里仍然双目闭合,似乎无知无觉的燕赵歌。

眼下他们还不敢放松心神。

燕赵歌以自身神魂化为新的丹殿殿灵,藉此显化督天苏广济护法尊神,大战群妖,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招奇兵突出,让众人成功击退一众大妖,得以平安迁移碧游天,然后在更多敌人到来前平安撤退。

不过如此一来,其他人平安了,对燕赵歌个人来说,却还不到松一口气的时候。

以自身化作丹殿殿灵,只是一时权宜之计。

能够重新变回原本的自己,才算万事大吉,否则他就要重温大破灭前的经历了。

玄霄紫金炉里,道道金光和紫烟不停浮动,烘托之下,燕赵歌的身躯忽然微微一震。

然后就见丹炉上方虚空里,一道道光纹浮现,勾勒出玄奥阵符。

阵符笼罩下,光辉凝聚,然后照落在燕赵歌身上。

滚滚光流倾泻而下,沐浴光雨中,燕赵歌眼睛徐徐睁开。

“疾!”轻喝声中,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从玄霄紫金炉里一跃而出,面对众人笑道:“总算幸不辱命。”

其他人也都齐齐松了口气,面面相顾,都笑逐颜开。

“那么,我开始下一步了。”燕赵歌在玄霄紫金炉旁边盘膝坐下,然后伸出一只手,按在宝炉上。

玄霄紫金炉震动一下后,整个紫仙阁内,开始漂浮诸多细小如粟米的光点,仿若萤火。

随着萤火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充斥紫仙阁。

“敕!”

燕赵歌的声音响起,以紫仙阁为中心,向整个丹殿内部宇宙扩散,在这宇宙里每一方世界,每一个角落激荡。

从丹殿外面看,则是那白玉般的仙宫大殿,这一刻轮廓渐渐变得模糊,然后开始不断向外扩展。

丹殿边界不停外扩,界域隔膜逐渐变得模糊,丹殿内的宇宙仿佛骤然膨胀。

相较于原先的殿内宇宙,这膨胀导致出现诸多空白之处,一片幽幽暗暗。

受此牵引,原本稳定的殿内宇宙,这时都躁动起来。

容纳于其中的一个个世界,失去了先前维持的脆弱平衡,开始渐渐化作一道道流光,也要向远离紫仙阁的方向运动。

这时,紫仙阁里,燕赵歌一只手按着玄霄紫金炉,另外一只手五指并拢,立掌如刀,然后朝前虚虚一劈。

丹殿宇宙内,仿佛也出现无形的锋刃。

一把无处不在,无所不至的锋刃。

整个丹殿宇宙,所有地方都在向外远离紫仙阁,而此刻所有地方,都仿佛同时被这锋刃划过。

锋芒到处,无边幽暗顿时被破开,璀璨至极的光辉从中生出!

纷乱的地水火风紧随光辉之后,不断奔涌。

丹殿宇宙内部,大半空间,此刻都仿佛煮沸的开水一样,一重重不稳定的时空出现,然后就像一个个气泡似的接连破碎,紧接着有更多的气泡浮起。

同一时间,则有丹殿内本身诸多建筑所形成的时空,在光流牵引下,向紫仙阁靠拢。

丹库,药库,大大小小各类炼丹室……

一同向紫仙阁靠拢的还有昔日从界上界分离出来的东方、东南诸境!

这些世界,同紫仙阁所化之星云一同融合。

“开!”燕赵歌将自身开天书的造诣,在这一刻催动到了极致,融入丹殿的变化中去。

紫仙阁所化星云,结合诸世界后,也轰然向外扩张。

这光辉犹如海潮,飞快掠过整个丹殿宇宙。

纷乱的地、水、火、风重新鼎定,归于平静,化为稳固的宇宙虚空,然后点点星光亮起,生出属于自身的星辰!

而在紫仙阁原先所在位置,一片时空界域独立出来,化为崭新天地。

天地间清气上升,浊气下沉,阴阳交汇然后分立,仿佛转瞬之间渡过洪荒变迁。

在这方世界里,曾经的界上界五境,分立中央四方。

世界正中,连绵仙山崛起,远观起来同昔日广乘山有几分相似,但是却要庞大出许多倍,丝毫不逊色昔日界上界里完整的新昆仑山,比眼下那残缺界上界里的昆仑山,甚至都还要更加雄伟辽阔!

道门东岳,新广乘!

如今的广乘山脉间,昔年界上界昆仑山脉里玉京岩、碧霄峰、妙飞峰红莲崖等名山胜地,仙家洞府,都历历在目。

而山脉主峰,正是全新的广乘山。

山巅主峰之上,一座白玉仙宫矗立,金光熠熠,紫烟缭绕,分明是形体缩小了许多的丹殿!

此刻的丹殿内部,不复宇宙奇观,而是如同寻常建筑一般。

紫仙阁里,燕赵歌一手按在玄霄紫金炉上,另外一只手再次凌空虚虚一劈:“开!”

新广乘山脉所处的这一方崭新世界,渐渐趋于稳固。

而在这方新天地之外,原本同界上界相连,被一并带来的诸多下界,也都与新天地相连,建立起一道又一道天壁之伤。

丹殿内部所形成的宇宙,也趋于稳固。

无形的边界壁垒形成,将这方宇宙仍然同域外无尽虚空隔开。

和这方新天地遥遥相对,同处宇宙中的还有刚刚迁移进来的碧游天。

此刻随着外部宇宙环境稳固,碧游天一切运转也开始逐渐恢复如常,其下统属的诸多下界,亦是相同模样。

紫仙阁里,燕赵歌看向众人,微微一笑。

“此方宇宙,源自大破灭前天庭神宫的天苏殿,便名之曰天苏宇宙吧。”

“昔有界上界,今生天外天,愿为我道门三清正宗嫡传复兴,添一番新的气象。”

说罢,燕赵歌从地上重新起身,一跃跳入旁边的玄霄紫金炉里。

炉盖合拢,炉火燃起,赫然开始锤炼燕赵歌的肉身。

燕赵歌神情安然,端坐其中。

虽然主要借助丹殿之便利,但是亲手开创奠定一方天地甚至一方宇宙,让燕赵歌对天地大道领悟,达到前所未有之境地。

此刻宝炉炼身,再对肉身本体做最后锤炼,一切时机,都已完美!

今日不论是人,还是这世界,都要开天辟地,换一番新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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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4.踏破仙凡劫,再非人间身!

人仙之别,天地之隔。

这一步迈过,便是仙体,从此再非人间身。

想要跨过这道天堑的人,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成功者却总是寥寥。

哪怕在大破灭前的武学盛世,也仍然如此。

但在今日,燕赵歌自视己身,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清楚看到那扇无形大门的存在,只等着自己去推开它。

燕赵歌三清同修,自武圣九重,仙桥后期境界到武圣十重至尊之境,玉清、太清、上清三清嫡传绝学,各需要一门。

而到现在,燕赵歌想要推开仙门,三清嫡传绝学,同样各需一门。

这一次的玉清绝学,乃是开天书。

太清绝学,为先天五太第二位,太易之后的太初神指,秉承先天一炁之高妙。

上清绝学,乃是因为今朝迁移碧游天之功,新近学自高清漩的龙汉劫经。

纪元五劫,龙汉为先,称为龙汉始劫,又称龙汉开劫,正为一切之始,开天辟地之时刻。

龙汉劫经,便蕴含此间真意,乃上清十经开卷首书。

燕赵歌借助丹殿之利开辟天苏宇宙和天外天后,所得之感悟与反馈,正帮助他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领会这门上清绝学的奥妙。

他此刻对开天书、太初神指和龙汉劫经的领悟,便是已经推开仙门的强者,也少有人及,达到极为高深的地步。

此乃万载难逢之良机,有能力开天地者,修为境界足够高。

修为境界不够高的人,又有几人可得今日丹殿相助之良机?

如此机缘,正是燕赵歌精心谋划下,方才收入囊中。

否则三清同修,举步维艰,想要跨过人仙之隔这样世所公认的天堑,以燕赵歌之能,也非短短二十余年,便可功成。

而今日,万事俱备,东风也足!

燕赵歌此刻的精神,与肉身,完全合一,虚幻同真实交融,不分彼此。

他抬脚迈步,身形似乎没有移动。

但距离那扇虚幻无形的大门,却越来越近。

当燕赵歌抵达这座大门前,他毫不犹豫,伸手将这门推开!

然后,只感觉无穷无尽的风暴,从门中涌出,将自己吞没。

而这风暴,却又似乎是自内而发,分为两道,从燕赵歌脚心与头顶,一同冒出,穿过他的身体。

仙凡劫!

仙气入体,不仅仅只是武者单纯吞吐汲取灵气妙谛,而是真正改变武者本身血肉体质。

这一关能渡过去,便是海阔天空新天地,渡不过去,身死道消作灰灰。

武者从大宗师到武圣,称为超凡入圣,乃是超越凡俗。

而此刻,从武圣到仙境,便是这条超越的道路终于走到尽头,迎来最后蜕变,消去凡俗血肉之胎,登临仙境,位列仙班!

燕赵歌此刻,便直面这一重劫数。

昔年修练,种种景象尽皆在脑海中浮现。

多种武学真意一体呈现,昔日这一切乃是燕赵歌超卓实力的基础,而现在却都成为他的阻碍。

曾经圆转如意的诸般意境,重新变得杂乱,更一点一点有土崩瓦解的趋势。

任何一点小的瑕疵,都可能成为自身阻碍,并传染似的干扰其他存在,使得漏洞越来越大。

而偏偏,燕赵歌之前,经过千锤百炼,堪称有史以来最强大后天肉身的身躯,在这一刻,经历仙气洗练的难度,也同样大于其他人。

这一切,都造成燕赵歌推开仙门的难度,反而要高过其他人,也更容易陨落在劫数之下。

所幸,燕赵歌今日的积累,太深厚了。

玉清开天,太清太初,上清开劫,三大绝学全部都以开天辟地,一往无前的姿态助推燕赵歌不停向上。

破旧迎新,继往开来之下,昨日种种或大或小的弊端,仿佛也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道道清气在燕赵歌体内不停激荡,存在于每一分每一毫,无处不在,无所不至。

是的,五种仙气,燕赵歌成就真仙所选的仙气,乃是五气之中,最为平淡的清气。

一般而言,用于和人争斗,修戾气者和修正气者,斗法最为犀利。

清气则是五气中,相对最普通,最中庸,甚至于平庸的一气。

于武者实际修练而言,清气的优势往往在于,更容易同第二种仙气交汇,二气合罡突破至玄仙境界。

同时,客观的说,以清气洗练自身渡仙凡劫,难度相对最低。

例如,外道的真仙大帝,别管修练的武学是什么类别,基本上都是以清气作为修练的第一种仙气。

但对燕赵歌而言,选择清气,却不是为了减轻自己渡劫的难度,哪怕他三清同修突破仙凡劫,远比其他人更难。

若只是考虑难度,他宁肯将突破时间推后,等自己准备更充分后再动手。

燕赵歌选择清气,正是因为,这才是最适合他的那条道路。

清气者,中庸平和,动静之间,好坏之间,如同一切的连接点,中点,又或者支点,调和周转其他四气,乃世界最初之气,五气根本与基础。

正合燕赵歌三清同修的路数,而真仙境界修练清气,燕赵歌也将获得比其他仙气更强的实力!

这是属于他的特例,走其他武学路数的人,却模仿不得了。

当体内流转的仙气,最终上升,汇聚于燕赵歌的泥丸宫里之时,他身形猛然一缩!

不仅仅是肉身动作一缩,他的神魂也随之一缩。

整个人精气神在这一刻集中于一点,全部抱于泥丸宫中。

随着仙气的流动,燕赵歌的肉身,这一刻也生出变化,极速缩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往日里,燕赵歌运转血肉,也能变化身形大小。

但是,有就是有,哪怕缩得再小,也仍然是有。

而现在,他整个人,消失在玄霄紫金炉里。

所有一切,仿佛都只剩下一点。

难以描述,难以揣摩,难以定位,难以形容,难以言语的一点。

于此一点,没有时间先后,没有位置上下前后左右。

仿若混沌开辟前,最初的元始无极。

忽然间,毫无征兆,这一点猛然扩张开来!

仿佛混沌破开,鸿蒙初现!

从这一点,化为难以形容,难以名状的模糊幽暗一片,恍若边际难测的云团。

自云团里,燕赵歌身形浮现,盘膝而坐,双目开阖,异彩纷呈。

如云团状的混沌,这一刻又轰然开辟,化作世间万物,然后造化变迁,走向消亡寂灭。

灭后只余燕赵歌,而混沌复生,一切循环往复。

玄霄紫金炉轰得打开,万道霞光从中飞出。

等在外面的人注视宝炉,只觉面对那霞光,竟有了几分祭祀典礼上,祭拜三清祖师香火的震撼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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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5.谪仙重返九天之上

燕赵歌的身形从玄霄紫金炉中缓缓上行,升出炉外。

混沌无极已经不见,但有三圈虚幻的清光,分分合合,悬于他脑后。

看见那三圈清光,在场人中对燕赵歌了解还稍微有限的人,都是一醒:“三清同修,难怪!”

“这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三清同修,还能推开仙门的人吧?”高雪泊喃喃自语。

“不只是推开仙门。”龙雪寂轻声说道:“有明确文献记载,走三清同修道路者,修为最高只有武圣六重境界。”

“难怪他对龙汉劫经有兴趣了。”高雪泊抚掌赞叹:“今天,真的不枉啊!”

同一天里,目睹碧游天一方宏大世界,连同其统属的诸多下界一起被迁移的壮丽景象,旁观天苏宇宙和天外天开辟的壮举,更见证有史以来第一个三清同修,登临仙境的武者诞生。

这一天,对大破灭后的道门正宗,对这整个造化世界的历史来说,都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在青史典籍中注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更让人期待的是,这一切仿佛还只是一个开端。

眼前这个不断创造奇迹的年轻人,他的未来,依旧远大,他的潜力,仿佛无尽。

越震北看着燕赵歌,又看了看一旁的燕狄。

他眼前仿佛再次出现昔年恩师燕星棠的身影。

此刻,越震北只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快慰。

他一贯端方严肃的面孔上,少见的流露出笑意,不过笑意一闪即逝,然后郑重的说道:“恭喜谪仙重返九天之上。”

聂惊神闻言,顿时也是一笑,郑重的向燕赵歌拱拱手:“恭喜谪仙重返九天之上!”

荧惑戟赞叹不已,同样也拱手说道:“恭喜谪仙重返九天之上!”

高雪泊微微一愕后,也释然的笑起来,开口说话,却与身旁的龙雪寂异口同声:“恭喜谪仙重返九天之上!”

随越震北、封云笙一同来此的高清漩和龙星泉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同样面现宽慰喜悦之色。

“恭喜谪仙重返九天之上。”无剑在手的龙星泉,重新一副闲散惫懒的模样,首先笑吟吟道贺。

高清漩亦是徐徐颔首:“恭喜谪仙重返九天之上。”

燕狄看向燕赵歌,也是满脸笑容,直觉胸怀舒畅。

封云笙冲着燕赵歌眨了眨眼睛,笑眯眯说道:“恭喜谪仙重返九天之上!”

燕赵歌不禁莞尔,然后很快收敛笑容,同样神色郑重,向众人拱手还礼:“诸位前辈言重,燕赵歌这里谢过。”

他还礼之后,又朝高清漩、龙星泉夫妇再次行了一礼:“从前始终缘悭一面,更不得已凭分身拜会二老,如今终于能以真正面见龙师叔祖和高前辈了。”

龙星泉笑道:“师兄当年早有安排,我想寻找他的后裔,很是艰难,待听得消息,你们已经到了界上界。”

“不过,你们父子,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兄泉下有知,必然高兴,恨不能浮一大白。”

高清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燕赵歌父子。

越震北、龙星泉能在他们身上看到燕星棠的影子,她这一刻也同样想起昔年同自己关系最要好的小师妹狄清涟。

这一刻,素来少言的高清漩,也说道:“此情此景相见,无甚遗憾,我于愿已足。”

众人相见,自是恨晚,交谈之间,多有唏嘘。

燕赵歌身形落在玄霄紫金炉旁边,然后手掌重新按在宝炉上。

一边同越震北等人交谈,他一边也继续掌控丹殿,感受这方宇宙的变化。

虽然眼下丹殿彻底扩张,殿内宇宙转为殿外,但根源仍然在丹殿这里。

是以这方宇宙仍然可具备丹殿的一些神妙之处。

例如仍然可以在域外无尽虚空里漂流,不至于那么容易被人找到。

在燕赵歌的催动下,天苏宇宙开始主动迁移,仿佛一艘在这碧游天、天外天和诸多世界的旷世神州巨舰,开始自己的航行。

“陈前辈还失落在外,我们切去寻他。”燕赵歌言道。

众人皆点头称善。

为了吸引和转移对手的注意力,在碧游天正式迁移之前,水曜辰星上尊陈玄宗便先行离开丹殿。

他前往燕赵歌等人最初获得丹殿的地方,制造假象,以求起到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作用。

计划不可谓不成功,确实起到迷惑敌人的作用。

只是一众大妖也恰好在最近相互联系帮手,准备围点打援,借攻打碧游天之机,吸引燕赵歌和丹殿出现。

最终白鹿精和一部分妖族强者虽然被陈玄宗制造的假象吸引走,却还有别的大妖强者赶到。

于是最终一战还是打得颇为凶险。

不过,燕赵歌等人的计划最终还是成功了。

眼下到了收尾阶段,自然要设法接陈玄宗回来。

百眼魔君、浮罗子等大妖吃了如此闷亏,心中自然多有不服。

隐隐知道老君尚在的这些妖族高层强者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道门三清正宗痛下杀手,行斩草除根之事。

但他们肯定不在乎针对某个人赶尽杀绝。

陈玄宗眼下孤悬在外,如果成了百眼魔君等人泄愤的目标,那未免不美。

是以虽然知道陈玄宗确实想要借机查访解明空和楚黎黎的下落,但燕赵歌还是打算先确定对方下落再说。

到时候陈玄宗想要怎么做,燕赵歌当然不干涉,但至少可以确定对方安全,免得落单之下,为敌所趁。

走在路上的同时,他请了父母燕星棠和雪初晴来紫仙阁见面。

“你知道师祖婆婆的埋骨之地?”雪初晴先是有些诧异,继而恍然:“莫非……”

“我觉得,等风平浪静后,可以去试着找找看。”燕赵歌说着,手指凌空轻点。

然后,自他指尖上,一点光辉出现。

那光辉非明非暗,模模糊糊,然后扩展开来,一半光明,一半极暗。

如同光与暗的分界线,一只黑铁轮从中冉冉升起,由小变大,最初落在燕赵歌手里。

正是他先前得自幽明大帝尹天下的大幽明轮!

燕狄、雪初晴尽皆眼力不凡,一眼便认出,这大幽明轮已经今非昔比,乃是一件实打实的仙兵。

而且这仙兵似乎还非比寻常。

1356.有人想要见你

昔年的仙兵胚胎,如今终于成为真正的仙兵。

就在燕赵歌成仙的那一刹那,把握那瞬息之间的光阴,燕赵歌令大幽明轮也完成最终的蜕变。

而随着大幽明轮的最终功成,更多隐藏在其中的信息,也在那一刻都流入燕赵歌脑海。

其中,便可能包含雪初晴的师祖,通明大帝胡悦心的最终下落。

昔日,天元石碎片现世,时间正恰逢仙庭与白莲净土之间,争斗最激烈的时刻。

尹天下趁此机会悄然出手,最终成功劫走天元石碎片。

其背后,相信少不了南极长生大帝等道门天尊的身影。

只是他们目标太大,容易惹人注意,不过也正因此,分散了战争中仙庭高层强者本就有限的注意力,从而为尹天下、胡悦心得手创造了机会。

尹天下得手后不久,东西便暗中转入通明大帝胡悦心手里。

胡悦心同样遭人怀疑,被人盯上。

或许,对方当时也不确定东西是否在胡悦心手里,不过仍然出力寻找她的下落。

躲避途中,胡悦心误入域外无尽虚空里一处奇幻险地,以至于一直被困在那里,一待就是数百年。

直到后来,她方才勉强找到办法脱身。

不过,很快仙庭中人便再次注意到她。

于是胡悦心仿效当年尹天下旧法,以自身吸引对头的注意力,而将天元石碎片暗中交给自己的弟子,也就是雪初晴的师父。

其后追追逃逃,胡悦心消失在域外无尽虚空,再未返回,行踪成谜。

但她的传人身怀特殊法门,可以确定,通明大帝胡悦心,已然步了幽明大帝尹天下的后尘,黯然陨落。

只是,她的埋骨之地,雪初晴师徒并没有办法肯定。

于是,这也成了雪初晴师徒的一个念想,存有万一的指望,或许胡悦心仍然健在?

当然她们也清楚,希望无比渺茫。

待到后来,雪初晴的师尊陨落在当年界上界东方至尊天一道人手下,事情便更让雪初晴唏嘘。

师祖能否归来,尚未可知,希望渺茫。

但自己的师父却已经先陨落了。

“不论如何,若能寻到师祖婆婆的下落,或者……骸骨,自是好事。”雪初晴叹息着说道:“师祖婆婆如果能见到咱们今日的新气象,想来会开怀不已。”

“她……还有他们当年誓死拼搏的一切,并没有被辜负。”

雪初晴怅然之后,目光已经重新变得沉静而又坚定。

“昔年幽明大帝和通明大帝二位,功在千秋,我辈武者,尽皆受益。”燕狄言道:“我等理应带他们回来,如今幽明大帝已经在此,设法寻回通明大帝,理所应当。”

燕赵歌颔首:“是啊,我接下来会更进一步详细解析大幽明轮中的信息,争取找到更多线索。”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其他几大势力的视线难免会再次盯着我们,我们需要重新安静一段时间了。”

他通过丹殿,驱动天苏宇宙整体在无尽域外虚空里移动:“等这次的风头过去,咱们就可以动身就好好找一找。”

无尽域外虚空里时空折叠络合,复杂奥妙,在其中穿行间,天苏宇宙渐渐靠近当年丹殿最初悬浮之地。

之前辰皇陈玄宗故意露面,吸引对头的注意力,让别人以为丹殿重返这一带。

如今,赶来这里的白鹿精想来也已经接到消息,知晓自己上当受骗。

所以燕赵歌反其道行之,就将事后同陈玄宗汇合的地方仍然定在这里。

道理同搜索过的地方很少被搜第二遍一样。

除非陈玄宗意外被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出于谨慎考虑,燕赵歌并没有急着让天苏宇宙显形,而是现在原地观察许久。

见没有异状后,再尝试联系陈玄宗。

少顷,陈玄宗的信息传来,燕赵歌又静静观察片刻后,方才去同陈玄宗汇合。

“谢、楚两位前辈的事情,怕是着急不得,还请辰皇陛下且放宽心。”燕赵歌言道:“等到风头过去,我们尝试更多人寻找一下看看。”

“确实强求不得,吾心中亦明白此理。”陈玄宗站在广乘山山顶,眺望远方天外天的山山水水:“有些事情,总要面对,但相较于那些,吾更希望她们平安。”

不愿意回来不要紧,但至少能确定平安无恙。

他的视线落在广乘山脉西麓。

那里,是碧霄峰迁移到天外天后的位置。

陈玄宗望着碧霄峰方向,沉默不语,燕赵歌也没有出声,陪辰皇静静站着。

良久之后,陈玄宗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燕赵歌:“还没有恭喜赵歌你推开仙门。”

“开天地,越仙门,如此壮举,不敢说一定前无古人,但仅就吾所知,确实是头一位。”陈玄宗叹息着说道:“二十年间,你们父子相继登临仙境,就已经足以青史留名,再有你开天外天之壮举,足堪传奇。”

陈玄宗这样身份修为的人,口中所说“传奇”二字,自然不是八极大世界那样的一方下界中流传的传奇。

也不是界上界或者天外天这样世界本身内流传的传奇。

甚至不是仅限于当今之世流传的传奇,而是可以在这整个苍生造化里,照耀古今的真正传奇!

哪怕时间过去百年,千年,万年,甚至于更长的岁月后,人们回首今朝,也仍能领略风采,传颂其名。

“恭喜谪仙重返九天之上。”陈玄宗脸上露出微笑,但语气郑重,也向燕赵歌拱了拱手。

燕赵歌还礼:“辰皇陛下过奖。”

“还有一件事,要说与你知。”道贺之后,陈玄宗接着说道:“有另一位传奇,托我带话,想要见见你。”

燕赵歌眉毛微微一扬:“哦?哪一位?”

“南极长生陛下。”

听了陈玄宗的回答,燕赵歌目光顿时微微一凝。

陈玄宗颔首:“我之前到这里,引来了昔年天庭神宫里寿星君的坐骑白鹿精,引来了外道中人,也引来西方极乐净土的佛门强者来查探。”

“而之后,凌道友却也来了,提及南极长生陛下,有心同你当面相谈。”

(PS:今日一更,第二更明天补。)

1357.唯恐进步太快

陈玄宗口中的“凌道友”自然是指月曜太阴上尊凌清。

而“南极长生陛下”,无需多言,乃是指道门四御之一的南极长生大帝。

听到南极长生大帝之名,燕赵歌目光微微闪动,沉思起来。

如陈玄宗所言,这位自然当的起传说之称。

南极长生大帝,又名玉清真王,全称高上神霄玉清真王长生大帝统天元圣天尊。

素来同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三位,并称道门四御。

并且,在四御之中,南极长生大帝,堪称最为根正苗红的三清嫡传,乃是玉清元始天尊祖师亲传弟子。

上溯到上古封神纪元,他尚未入天庭神宫,还在元始天尊门下学道时,名号为南极仙翁。

南极仙翁同南极老人不同,习惯上来说,南极老人乃是寿星君的别号。

封神纪元之后,南极仙翁入了天庭神宫,遂称南极长生大帝,直到如今。

大破灭后的日子里,道门正宗百废待兴,各支传承都趋于凋零,只剩大猫小猫三两只,经过多年发展传承,如今才终于有了复兴的迹象。

似燕赵歌的祖父,越震北的恩师燕星棠,其师承一直向上追溯的话,便是玉鼎真人门下传承。

辰皇陈玄宗的师承向上追溯,乃是玉清门下嫡传有名的福德之仙云中子。

土曜镇星上尊蒋慎的界上界新昆仑山麒麟崖一脉向上追溯,则是广成子门下传承的一支。

西北至尊练祖琳执掌的赤海一脉向上追根溯源,是赤精子门下一支传承。

昔年界上界五帝之一,已经陨落在燕赵歌和荧惑戟手里的烛阳大帝,其师承向上追溯,是清虚道德真君一脉。

而燕赵歌的母亲雪初晴,其太师祖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这一脉,以及昔年界上界里东北至尊刘铮谷的青霄山夔雷宫,已做云烟的前任东方至尊天一道人门下云渺山清华观三家传承,追根溯源,则都正是南极长生大帝门下嫡传发源而来。

日曜太阳上尊高寒与月曜太阴上尊凌清,大破灭前都是天庭神宫出身,也在南极长生大帝门下听过讲。

因为这一层关系,三清嫡传出身的武者,不论意见想法是否认同南极长生大帝,但绝大多数情况下,都礼敬有加。

是以陈玄宗也乐意帮忙带话给燕赵歌。

虽然当年迁移界上界的时候,双方曾经有过冲突,不过如今时过境迁,彼此已经没有明显的矛盾冲突。

严格说来,在对待外道的态度上,南极长生大帝和高寒、凌清等人,同燕赵歌他们是同路中人。

而且愿不愿意赴约,终究还是要燕赵歌自己来决定。

“既是南极长生陛下相召,我走一趟便是。”燕赵思索一下后答道。

虽然没有明显矛盾冲突,也没有化解不开的仇怨,但对于日曜太阳上尊高寒,燕赵歌还是保持戒备的,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对方给卖了。

至于南极长生大帝,当然也有可能。

那个层次的大能强者,不说别的,手头掌握的信息多寡所带来的差距,就可以很轻松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但燕赵歌乐于同南极长生大帝打交道,如此方才便于他进一步了解当前局势环境,了解许多事情的真相。

更何况,他心中同样有些疑问,或许能在南极长生大帝那里得到答案。

“南极长生陛下相召,点名你去,我们其他人想来是无法代替的。”燕狄知道事情后言道:“南极长生陛下本人,该不会故意留难你,却需谨防其他人暗中觊觎,趁机作祟。”

雪初晴静静站在一旁,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她的出身师承,严格来说,向上追溯,便是南极长生大帝嫡传,这时候不论是否支持燕赵歌赴邀约,都不合适。

所以她索性不开口,交给燕赵歌自己决定。

“您说的不错,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燕赵歌看着燕狄、雪初晴微微一笑:“日曜太阳上尊的为人,实在让人信不过。”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封云笙:“云笙与我同去好了,只要不是南极长生陛下亲自为难我们这些小辈,应该便没问题了。”

“当然,也要小心外道和妖族,还有西方极乐净土的人。”

封云笙神情宁静,微笑点头。

虽然丹殿在燕赵歌掌控下运转,化作天苏宇宙,但燕赵歌并不用时时刻刻留在丹殿内。

一切已经上了正轨,只要萧规曹随,按部就班的维持下去即可。

如果要有新一番变动,才是需要燕赵歌再次出手的时候。

平日里,有雪初晴坐镇,维持阵法,确保不变即可。

在也知会了碧游天那边高清漩、龙星泉等人一声后,燕赵歌同封云笙便一同离开天苏宇宙。

“藤皇陛下终究还是离开了。”走在路上,封云笙轻叹一声。

燕赵歌摇头:“随她去吧,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看向封云笙:“倒是你,可还稳得住?”

“少跟人动手的话,还可以再多压些年月。”封云笙神色有些无奈。

燕赵歌咧咧嘴,表情同样哭笑不得。

别人都是恨不得不断往前冲,往高走,自家媳妇却是在尽一切努力,让自己上升更慢一些。

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啼笑皆非。

就这么边聊边走,燕赵歌二人穿梭虚空,按照辰皇指引的方位,寻找约定的地点。

很快,他们找到了那一方异域空间。

进入其中后,果然一个女子已经安静等在那里。

正是二十年前,道门宇宙内一场大战里,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月曜太阴上尊,凌清。

“月曜太阴上尊当面,有礼了。”燕赵歌同封云笙一起跟凌清见礼,凌清还礼之后,神色波澜不惊。

她目光在两人脸上划过。

对于和她有些渊源的封云笙,没有过多关注,反而在燕赵歌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二位请随我来。”凌清说罢,收回目光,身形轻描淡写飞起,便出了那一方异域空间,向域外无尽虚空深处行去。

1358.南极长生大帝

燕赵歌同封云笙跟在凌清身后,一起于虚空中穿行。

在这里,时间的流逝速度变得紊乱,变化不一。

燕赵歌也只能凭自身对时间的把控来加以判断,而难以凭外界时间流逝获得唯一的参照。

他们很快离开了那一片宇域。

前进良久,穿越多个时空后,眼前有一大片星云呈现。

星云呈漩涡模样,不停转动,道道星光以此为中心盘旋,最后远离星云,向远方虚空飞驰,瞬间消失不见。

看见这里,燕赵歌便心中有数。

这里应该就大约是双方会面的地点了。

如今外道两家势力,连同妖族和佛门正宗,虽然正打得不可开交,战到酣处,但对几位道门天尊的关注,怕是仍然不曾放松。

同样道理也适用于针对九幽。

南极长生大帝如果要从原本半漂流半沉眠的隐匿状态中脱离,似当年勾陈大帝那样重临人世,也要提防对头的关注。

眼前这片星云,就是一个不错的掩饰,至少能在短时间内发挥些许作用。

“我们到了。”果然,凌清到了星云外便即说道。

燕赵歌、封云笙颔首,随同她一起入了那星云中心的漩涡里。

星光流转,障人眼目,待光辉渐渐散去,燕赵歌三人面前已是一片迷蒙。

这里的环境同当初的原始星云类似,但又有不同。

“日曜太阳上尊不在?”燕赵歌视线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高寒的身影。

凌清言道:“他不在,也不会来,你想要见他的话,现在联系,他短时间内来不及赶到这里。”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还想要向他道谢呢。”燕赵歌一笑:“拙荆持太阴冠冕,与月曜太阴上尊您结下缘分,燕某却也得了太阳印,这一路走来,借过不止一次助力,该向日曜太阳上尊道谢才是。”

“以后有机会,总会相见,到时你们详谈便是。”凌清对此似乎并不关心,不再接腔,站在虚空中,静静等待。

燕赵歌同封云笙也安静站在原地等候。

不过私下里,他们却在传音交谈,凌清或许能察觉他们有交流,但具体内容却是难以获知了。

“高寒倒是有自知之明。”燕赵歌摇头笑道:“如果说之前关于他挖坑阴人的事情还只是传说,那经历当初隐曜计都上尊那件事后,所有亲身经历者都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物了。”

封云笙斜睨他:“他不现身,你就会因此放松戒备吗?”

“当然不会。”燕赵歌毫不犹豫说道,然后一笑:“他也知道咱们不会,之所以还这样做,只是为了表示诚意和善意,告诉我们这不是他跟月曜太阴上尊联手设陷阱骗我过来,而是南极长生陛下真的相召。”

正说着,他忽然心中微动。

封云笙也同样不说话了。

星云里,有雷声响起。

这一刻,三人身处的星云,仿佛化作鸿蒙混沌。

而这时一声雷响,仿佛最初的声音,随着雷声响起,鸿蒙混沌开辟。

时间与空间变化,五行流转,万物生发,阴阳交汇,日夜更迭。

雷霆,无比暴烈的力量,此刻却形容微妙稳定的平衡,一起构建一个宁静的世界。

在这方世界里,一个极为宏大的意志彰显,如同造化主宰。

“玉清弟子燕赵歌,见过南极长生陛下。”燕赵歌身处雷霆世界上,向着空荡荡的虚空一礼。

虽未现身,对方身份也昭然若揭。

道门四御之一,南极长生大帝。

执掌四时气候运化,能呼风唤雨,役使雷电鬼神,亦控制万物祸福生发之枢机的神雷之主。

故又有都雷教主霹雳伽助天尊的名号。

“玉清弟子封云笙,见过南极长生陛下。”封云笙同样向虚空一礼。

凌清在一旁,也恭敬行礼:“陛下。”

她性子素来清冷古怪,旁人难以揣测,但此刻则显得心悦诚服。

不似蒋慎、陈玄宗、燕星棠等人,是出身三清嫡传。

凌清在大破灭前,便是天庭神宫中人,更得过南极长生大帝亲自指点,严格算来,两人之间有半师之恩。

只不过当初是南极长生大帝随手为之,而在大破灭后,凌清幸存,重归南极长生大帝门下听讲,双方都缘法倒是更近一层。

当初南极长生大帝同勾陈大帝分道扬镳,凌清自然便始终站在南极长生大帝一方。

虚空里,略显古怪的雷声响成一片,形成意义难明的音节,让但却无比自然,仿若天地至理。

音节略微调整变化后,燕赵歌等人开始能体会其中意思。

“免礼。”声音威严中流露出平和。

“陛下,我先退下。”凌清言道,那虚空中的雷声则言道:“无妨,且留下吧。”

凌清躬身一礼:“谨遵陛下谕令。”

说罢也不多言,静静站在旁边,仿佛雕塑。

封云笙见状,便也不做回避,同样安静不发一言,站在燕赵歌身侧。

“简瞬华自行其是,冒险一搏,徒留不生不死之结果。”虚空中的雷声继续开口,没有提丹殿,也没有提天外天或者碧游天的事情,而是先提起了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

燕赵歌和封云笙二人的心顿时微微揪紧。

“窃末法天魔之权柄,胆大妄为,有如今劫数,分所应当,只是苦了你代人受过。”

封云笙隐约感觉虚空中有一对眼睛正注视她。

雷声接着说道:“朕有一宝,暂予你修行,防九幽窥探渗透。”

封云笙转头看向燕赵歌,二人面面相觑,交换一个眼神。

“谢陛下。”封云笙向虚空一礼。

狂暴雷霆所化的宁静世界里,一道雷光从天而降,劈在虚空里。

雷光散尽,出现在燕赵歌同封云笙面前的是一只小巧的黑玉瓶。

封云笙见到黑玉瓶,心中微微一动,上前将其收起。

“不知南极长生陛下此次相召,有何吩咐?”燕赵歌开口问道。

如果只是为了封云笙和末法天魔的事情考虑,那么大可以托人转送这黑玉瓶。

既然会面,那自当还有其他原因。

“白莲净土,你曾到过,对吗?”虚空里的雷声再次响起。

(PS:今天先到这里。)

1359.再赴五行山

听了南极长生大帝的问题,燕赵歌心中微动。

当年他刚刚得到玄霄紫金炉后,误入白莲净土,着实接触过一些人,也没有特意为了保密而见人杀人,全部灭口。

不过,当年的他修为实力尚低,也着实引不起多少人关注。

南极长生大帝了解到这方面的事情,却不知道是从什么途径获悉?

心中思索的同时,燕赵歌面色不改,毫不犹豫答道:“确实去过,那时还不知西方极乐净土尚在,以为佛门传承只剩下那白莲净土。”

“西方极乐净土此前一直隐世,直到近年方才重现。”虚空里的雷声言道:“但他们,一直都在。”

燕赵歌闻言,若有所思。

“然则你当时到了白莲净土,在其上行走,都到过哪些世界呢?”虚空里的雷声这时忽然问道。

燕赵歌略一思索后,便即报上了十几个世界的名称。

都是他当年误入白莲净土,不断尝试找路回来时,途径的佛门世界。

其中,也包括那一方让他至今仍然有些在意的遮行界。

不过,当着南极长生大帝的面儿,他没有提及当初自己的疑问,只是将遮行界掺杂在那十几个世界里,仿佛没有任何异状,一并道出。

“那一方唤作遮行界的佛门天地,你可还记得方位,能寻路径找去?”

不知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在听完燕赵歌的回答后,那虚空里的雷声却是专门提到了遮行界。

燕赵歌泰然答道:“找到是可以找到,不知南极长生陛下可是有何吩咐?”

雷声径自响起:“那遮行界,时空特殊,通往当年大破灭前一处地方,完整保留下来,名唤两界山。”

“如朕所收消息不假,那里镇压了一位存在。”

燕赵歌点点头,没接话,只是安心等待南极长生大帝接下来的说法。

“你若有闲,不妨往那遮行界走一趟。”果然,雷声继续说道。

“陛下容禀,晚辈绝非推脱,只是燕某虽然素来孟浪轻狂,但多少还有点自知之明。”燕赵歌问道:“不知那镇压封印是何人所设立,我如今的修为实力,能否担此重任?”

一边说着,他视线看向一旁的月曜太阴上尊凌清。

“高寒和凌清,目标本就明显。”雷声不以为忤:“朕和勾陈、无当他们,还有新近的索道友,就更容易被白莲净土发现掣肘。”

“你去过遮行界,此次再去轻车熟路,如今你名声也已不小,又跟丹殿相关,想来也会引人注意,不过朕和高寒、凌清他们,会为你遮掩,替你吸引白莲净土与妖族的注意力。”

眼下白莲净土同仙庭之间交战正是最激烈的时候,就算能分出些许注意力,终究还是有限。

等他们之间战火平息下来,就没这么好的时机了。

南极长生大帝挑选现在这个时间,确实正合适。

“请你这次前去,并非为了那镇压的封印。”雷声响动。

燕赵歌目光微微一闪:“那陛下是想燕某如何做?”

“只需要确定,被压在那两界山下的存在,究竟是谁即可。”南极长生大帝言道。

“谨遵陛下谕令。”燕赵歌稍微顿了一下后,轻声道:“陛下,两界山这个名字,晚辈也有听闻。”

“似乎是当年中古纪元的时候,妖族齐天大圣被镇压的地方,后来得佛子点化解救,最终成功在西天灵山宝刹求得真经,引西方佛门第二次东渐,成就中央娑婆净土大兴,立地成佛,化南无斗战胜佛?”

雷声滚滚,化为人能听懂的话语,语气平和依旧:“此段传闻不假,但如今回想,不无蹊跷。”

“正好最近发现那里似乎有未知的存在被镇压,两相印证,有查实的必要。”

燕赵歌心里嘀咕。

不完整的真相,往往比虚假的谎言更具有欺骗性。

这个道理,燕赵歌不反对。

不过,要说南极长生大帝是最近才发现两界山下镇压有人,燕赵歌觉得有待商榷,未必是实话。

至于为什么选择要他前去,燕赵歌也觉得南极长生大帝并非随便决定,似乎也含有隐情。

这件事,如果这些高层大佬们对此在意的话,从前为何不曾派人查证呢?

燕赵歌转头看向封云笙,那个黑玉瓶,无疑就是酬劳。

南极长生大帝倒也爽快,定金直接就先付了。

燕赵歌倒不是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不过他不想拒绝。

说心里话,他自己对两界山,或者五行山那里的情况,确实也很感兴趣。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当年亲自到过遮行界,更在那两界山外转悠半天的燕赵歌,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在那山下压着的存在,极可能就是那头本该早已脱困的猴子!

当年修为实力低,名声也不显,偶然去白莲净土走一遭,还不引人注意。

现在再想去一趟,可不比往日,很容易引起白莲净土顶尖大能强者的关注。

难得有南极长生大帝和高寒、凌清等人帮自己打掩护吸引别人注意力,这次走一趟毫无疑问是最好的机会。

天苏宇宙和天外天、碧游天的事情已经基本妥当,不至于有什么太大变故。

自身刚刚成功渡过仙凡劫,一定时间内闭门潜修,作用已然不大。

对现在的燕赵歌而言,更多磨砺行走,反而更有利于他的积累。

到了他现如今的境界,很多时候,好费时间的水磨工夫不能少,但光靠水磨工夫则断然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如果那山下真是猴子,那他的特殊之处,恐怕将牵连妖族、佛门乃至于道门多重隐秘。

这对现如今的燕赵歌来说,是价值远超许多秘籍宝物之上的东西。

唯一需要注意的事情……

“陛下,不知我有多少时间?”燕赵歌开口问道。

“从你踏足白莲净土那一刻起,一个时辰以内。”南极长生大帝答道。

对于已经踏足仙境的强者来说,一个时辰,已经不短,哪怕要算上来回赶路的时间。

但是,谁知道遮行界里那两界山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如此看来,一个时辰,简直转瞬即逝。

“还要防备这万一是个坑该怎么办。”燕赵歌心里嘀咕:“不过,也大约够用了。”

1360.道门天尊视线所及

燕赵歌心中飞速盘算,面上则拱了拱手,慨然答道:“陛下既有所命,燕某便走这一趟,只唯恐有负陛下所托。”

雷声响起:“时机把握得当,并非没有成事的可能。”

“不知我能否回去准备一下?”燕赵歌言道。

虚空里,雷霆之声在渐渐远去:“无妨,你准备妥当后,告知凌清即可。”

燕赵歌颔首,眼见南极长生大帝已经要离开,燕赵歌突然出声。

“陛下慢走,晚辈谢过陛下当年赐我广乘山一脉绝学之情。”

南极长生大帝没有回答,唯有狂暴的雷光渐渐散去,眼前的星云重新恢复原样。

封云笙有些意外的看向燕赵歌:“南极长生大帝什么时候赐本门绝学……呃,难道说是指师祖当年机缘巧合下得到的生生造化天书和如意雷咒?!”

“那是南极长生陛下有心造就?”封云笙先是震惊,然后渐渐若有所悟:“是了,那生生造化天书,乃是最正统的元始嫡传!”

同一门武学,不同的人来修练参悟,到了高深处,都会有自己的解读和理解。

哪怕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徒弟,徒弟彼此之间对同一门武学的领悟也可能有差别。

他们再分别传授自己的弟子,到最后差别便可能越来越大。

即使能清楚看出来脉络同出一宗,但同宗不同源,自有特别之处。

而所谓最正统的元始嫡传,就是玉清祖师,元始天尊亲自开坛讲法的记载。

虽然都是同一源头,但这样的天书经义,不融入后人解读,最为靠近元始天尊本人对大道的阐释。

如何修炼领悟,还是要看后来者个人,所得成果,未必一定强于他人。

可是这样的天书经义,无疑最为纯粹,直指本源,最贴近玉清元始天尊祖师本人的解读。

当年在道门宇宙界上界统属的下界,阎浮大世界里,元正峰入了一古老洞府,得到的生生造化天书便是这样的存在。

说明这生生造化天书的相关经义记载,源于一位亲自听过元始天尊讲法的人。

再加上如意雷咒这样一门雷法,燕赵歌当年有隐隐有所怀疑,最有可能留下那洞府的人,便是玉清真传,诸天仙雷之主的南极长生大帝!

只是那个时候,关于南极长生大帝,关于其他道门正宗大能强者的消息都所知有限,燕赵歌便也没有多想。

或许确实是当年南极长生大帝留下的一座别府,正好便宜了元正峰和广乘山?

可现在燕赵歌很难这样想了。

他现在主要思索的问题是,广乘山,或者说他燕赵歌,是从什么时候起,进入南极长生大帝的视线?

此前,包括那卷生生造化天书和如意雷咒,可能都只是人家随手下的闲棋,预先投资,聊胜于无。

直到现如今,燕赵歌和广乘山真的崛起了,方才有正式的接触。

但是,从什么时候起,对方开始注意自己呢?

换了旁人或许还不至于想这么多。

但作为当年化身天庭神宫藏书阁阁灵,随天庭神宫一起破灭,经历悠悠岁月后方才重生为人的燕赵歌,对着昔年天庭神宫里屈指可数大佬的南极长生大帝,实在由不得他不想多一些。

这次来同南极长生大帝会面,本就有探究之意。

目前来说,收获比来之前预想中还要更大。

“先前有些怀疑,但没有依据。”燕赵歌传音答复封云笙:“但现在看这情况,怕是很有可能。”

虽然南极长生大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可能是在故弄玄虚糊弄他,但燕赵歌此刻直觉宁可信其有。

要弄清楚这其中究竟,还需要查明更多事情。

“太阳印与太阴冠冕被留在八极大世界,都是很早的事情了,那时候你我都还未生人。”封云笙话虽如此说,但语气明显泛着疑惑:“还有我得自暗曜罗睺上尊的罗睺刀躯壳……”

燕赵歌言道:“眼下咱们所知有限,且先不忙着下结论。”

两个人结束传音交流,燕赵歌看向一旁的月曜太阴上尊凌清。

凌清这时目光也向他们看过来,神色淡漠,气息清冷。

“之后还要有劳前辈。”燕赵歌正色说道。

“你动身前,照会我一声,我联系南极长生陛下和高寒,为你牵制白莲净土的注意力。”凌清点点头。

燕赵歌答道:“这是自然。”

封云笙向凌清行了一礼:“前辈多保重。”

两人辞别了凌清,身形一同向上飞去,脱离眼下这片星云。

出了星云,两人一同飞驰,返回丹殿。

走在路上,自然仍小心戒备,清理路过留下的痕迹,以免被人顺藤摸瓜,暗暗跟上。

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不防南极长生大帝、高寒等人,也自要防其他对头。

“这宝瓶,看上去是南极长生陛下自己新炼制的宝物。”燕赵歌从封云笙手里接过黑玉瓶,摩挲打量:“这材质,并非单一材料打造,而是融合了多种灵壤灵土,一起烧纸祭炼而成。”

“嘶……里面还加有九幽冥壤,有玄形魔晶,有九幽荒灵石,啧啧,九幽里独有的异宝,这里面最起码熔炼了七样。”

燕赵歌轻轻摇头:“即便以南极长生陛下之能,要收集这么多贵重天材地宝,也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尤其是大破灭后对我们三清正宗来说这么恶劣的环境。”

“这是原先早有准备,专门用来支持暗曜罗睺上尊行动的宝物?”封云笙轻声自语:“待暗曜罗睺上尊成功后,就能派上用场了。”

燕赵歌言道:“不错,只是原本的目标乃是庚金之魔,不曾想简瞬华自作主张,竟然尝试窃取末法天魔的威能权柄。”

“所以这黑玉瓶,也只能从旁协助你,而不是起到决定性作用,因此你自己还需多小心。”

封云笙言道:“这个我省得。”

她从燕赵歌手里取回黑玉瓶,细细打量:“不过,有此宝相助,我接下来步子可以放开一点,胆子也可以放大一点了呢。”

(PS:为了调整作息,今天到此为止,不继续熬夜了,还欠一更,我一直记着,没有忘,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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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1.后继有人意气足

燕赵歌看向黑玉瓶,说道:“可惜呀,帮不到钧儿母子和辰皇陛下他们。”

不论是始作俑者简瞬华,还是如今祸福难料的封云笙,她们本身都不是末法天魔或者庚金之魔合适的重生凭体。

现如今的模样,乃是简瞬华在南极长生大帝、勾陈大帝他们支持帮助下,主动谋算的结果。

期间花了多少苦功,耗费多少宝贵资源,怕是难以计数,短时间内也不具备复制重来的可能。

而不论陈玄宗、楚黎黎还是石钧、赢雨真,皆是被动承受魔灾。

他们本就是大魔重生最合适的凭体,早早被癸水之魔等大魔盯上,就等着寻找机会。

陈玄宗先前见到凌清,帮忙给燕赵歌带话的时候,凌清就曾经提及,不论南极长生大帝还是日曜太阳上尊高寒,暂时都没有根除这方面问题的办法。

隐曜计都上尊乃是高寒分身,当年在界上界也曾就楚黎黎的事情研究多年。

虽然有收获,但目前还不足以解决根本问题。

这些年来,燕赵歌和陈玄宗同样多有揣摩商议,眼下的共识,还需等待时机,而把握不足。

这也是无奈之举,唯有徐徐图之。

现在从南极长生大帝手里得到这个黑玉瓶,至少封云笙的难关得到一定缓解,总算可喜可贺。

返回天苏宇宙,重入天外天,燕赵歌再见燕狄、越震北、陈玄宗等人。

听燕赵歌转述事情经过后,众人都不禁沉思:“居然还有这等事?”

当年燕赵歌第一次误入白莲净土,事后曾经同燕狄大致提过,是以燕狄倒不是那么意外,只是问道:“南极长生陛下之意,似乎此行非你莫属?这其实会不会有别的打算?”

“南极长生陛下,似乎确有其意,至于是否另有打算,现在还不好说。”燕赵歌点了点头。

越震北则问道:“你准备何时动身?”

燕赵歌早有过考虑:“稍事准备之后再出发,我还需要做些安排。”

“吾也将离开这方天苏宇宙,继续去寻明空和黎黎。”陈玄宗这时说道:“这一去,时日或许就久一些,诸位无需挂怀。”

近些年来,陈玄宗经常外出寻找解明空、楚黎黎两个弟子,线索也得了不少,但始终失之交臂。

之前碧游天迁移时他露面,一方面是吸引对头注意力,行调虎离山之计。

另一方面也确实在费心寻找他两个徒弟。

如今天苏宇宙彻底鼎定,一切平安,他短时间内又无需闭关苦修,自然打算再次外出,继续搜寻。

“陈前辈若不介意,我与您同行如何?”燕狄这时说道:“有个照应,也帮一把手。”

燕赵歌若有所思看向自家老爹:“您要斩锁了吗?”

“还不算,只是确实需要出去走动走动。”燕狄微微一笑。

二十年前,燕赵歌等人卷洞界上界五境和诸多下界第一次离开道门宇宙时,燕狄闭死关,就已经站在仙门外,真仙之境唾手可得。

后来他果然成功迈出那一步,成就无漏真仙之身,登临仙境。

其后二十年来,燕狄于丹殿内吞吐昔日服用各种丹药精华和丹殿内残存的丹气,默默苦修积累,修为实力更是不断增长,进步速度惊世骇俗。

一般而言,修为境界越高,则境界提升速度越慢,耗时越长。

能推开仙门的强者,哪个也不是易与之辈。

但即便潜力未尽,到了仙境想要跨过一道道天堑继续向上,也需要多多积累努力。

仙境强者修练,一个境界里停上百年、千年甚至数千年不过等闲事,再正常不过。

再是天才惊艳,有些必须要走的路,必须付出的代价,也省不得。

但燕狄的情况比较特殊。

造化变迁,滚滚向前的力量意境,同他本人方方面面结合,不仅仅体现在与人搏杀斗法时,在日常修练中,也同样发挥重要作用。

是以对旁人来说的许多难关,对燕狄来讲,都可以直接强行碾过去!

这是他得天独厚的个人优势,后代子孙也难以重现。

可是,这气魄同样有利有弊。

燕狄修练,必须一往无前,倒退不得,压抑不得。

“这些年来,老爹其实是有些受缚的。”燕赵歌心里叹息一声。

来到界上界后,大多数时候,广乘山最顶尖的强者,往往便是燕赵歌父子二人。

限于当年界上界的环境,敌友交杂,不少仇家,所以为了宗门安稳,他们两父子如果有一人外出的话,那么另一人要争取尽量留在广乘山坐镇,以防外敌趁机进犯。

多种多样的原因,大部分时候都是燕赵歌外出,而燕狄留守。

以至于当年尚未同雪初晴团聚的时候,燕狄想要外出寻访自己妻子都不可得。

这是他身为广乘掌门的责任。

燕狄本人倒是不以此为负担,责任反而化为动力,让他更加尽心。

但从客观上来讲,这确实是一种无形的束缚,在压制燕狄。

他因为造化刀刀意在修练上的特质,毕竟与众不同,不能以常理度之。

所以这些年来,燕狄大多数时候都留在广乘山间修练,少有外出。

虽然这么多年来敌人不少,不缺实战,但对于武者修练来讲,仍然有所缺失。

单纯一味闭门苦修,永远修不出盖世高手。

现在情况则不同,天苏宇宙隐匿而又独立,理论上来讲,不泄露行踪的前提下,完全没有顶尖强者坐镇,也很难被人找到。

更何况,除了天外天以外,碧游天如今也在,越震北同高清漩、龙星泉等人在此间。

天外天中,广乘山并无敌手,是以燕赵歌父子二人便是同时离开,也不妨事。

雪初晴已回,碧游天之事同样了结,压抑多年的燕狄,今日也静极思动了。

熟悉燕狄修为进境的人,大都想明白其中道理,陈玄宗轻轻点头:“自无不可。”

“宗门里的事务,想来您已经有考虑。”燕赵歌则问道。

燕狄言道:“二师兄和师父一样,近些年来也更专注于个人武学造诣的揣摩,不过年轻一代都已经成长起来,自能处理妥当。”

1362.白莲净土

听到“年轻一代”四个字,一旁的陈玄宗不禁微微莞尔。

素来端方严肃的越震北脸上也都出笑意。

燕狄同样面露笑容,看向燕赵歌、封云笙二人。

如今的广乘山上下,不论什么场合,对于燕赵歌和封云笙,都不会当做晚辈弟子,后起之秀来看待。

不过,他们两人,也都不会承继执掌宗门。

一个从未表现出这方面的才华,另一个则是志不在此。

所以在考虑掌门后继者时,也会自然而然将他们排除。

所幸现在广乘一脉其他年轻一代弟子都已经渐渐成长起来,燕狄倒不用担心后继无人。

元正峰、方准、傅恩书等人也都可以安心于自身修练,探索武学道理的奥秘。

能走到一定高度的武者,对武学本身,大多都乐于钻研探索。

当然,现在广乘山在天外天,在大破灭后整个道门传承中的地位同样都今非昔比。

年轻一代想要从燕赵歌、燕狄等人手里接过大旗扛起大梁,也需要更多积累。

不过,日常宗门事务处理与运转,便是燕狄撒手不管,也已经没有大碍。

事实上,在方准退居幕后,专心习武修练的情况下,如今广乘山内部运转维持,大部分事务处理,已经由调任执事殿首座的徐飞接管,处理的井井有条。

倒是徐飞调任之后,掌刑殿首座之位空出,由谁接掌,目前还在考核中。

相较而言,夏光的机会最大。

嫉恶如仇的他性烈且刚直,这些年来脾性又渐渐收敛,已经不似当年那般暴躁。

在当初广乘山雄踞界上界东方苍天境,同昆仑山麒麟崖对峙,有足够底气之后,夏光亲手攻破了三足山,将之覆灭,并为自己家族报仇。

仇恨怒火消弭,又多经磨练,夏光如今待人接物,已不复当年那般青涩。

不过,如今的他仍然性烈如火,所以能否担起一殿首座职责,目前燕狄、元正峰、方准等人还在考察。

但总体来说,如今的广乘山,一切都走上正轨,只要正常发展即可。

厚积薄发之势已经渐渐开始体现,只需时间积淀。

“希望此行,能找到解道友与楚道友,也能找到解决钧儿母子身上魔灾隐患的办法。”燕狄肃容说道。

燕赵歌、封云笙同样端正了神色。

陈玄宗点点头:“准备妥当后,吾等出发吧。”

众人各自行礼,彼此道别。

燕赵歌同燕狄一起去见雪初晴,父子二人都要离开,让雪初晴也略有不舍。

她当年因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同夫君儿子分离,一别就是数十年。

如今终于得以团聚,尽享二十载美满时光。

先前燕赵歌虽然也有外出,但好歹丈夫总还留在身边。

如今虽然是自己留在安全的天外天,但却又一家分离,只剩下她一人。

要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显然是自欺欺人。

哪怕昔日年轻时过惯了颠沛流离的日子,但如今为人妻为人母,终究还是会向往安定和团聚。

不过,雪初晴从来都非寻常人,并不多话,只是叮嘱丈夫和儿子各自小心。

“丹殿这里的阵法,我会维持看顾,没有大意外,必不会有事。”雪初晴言道:“倒是你们各自出门在外,多多小心。”

燕狄轻轻拥住她:“放心。”

燕赵歌同封云笙见状,相视一笑。

“云笙,你多看着赵歌一点,他疯起来不像话。”为两个晚辈围观,雪初晴也不恼,笑着冲封云笙说道。

对封云笙,她无比满意,虽然婆媳二人性格差别不小,但相处却一直得宜。

封云笙笑着应道:“我尽量,不过您也说了,他疯起来不像话。”

“他现在不是你对手,实在不行就强行绑回来。”雪初晴不在意的说道。

燕赵歌咧了咧嘴,燕狄也为之莞尔。

一家人说笑一番,氛围总体来说,始终还比较轻松。

压力与危险主要来自于外界大环境而非具体的人或事,总是能让人相对轻松一些。

一切安排妥当后,燕狄同陈玄宗先出发了。

燕赵歌在将自身准备规划周详后,便也同封云笙一道再次离开天外天,出了天苏宇宙,重入那无尽的域外虚空。

两人在茫茫时空里穿梭,燕赵歌凭记忆,寻找一条重回白莲净土的道路。

当年他是在白莲净土和道门宇宙间往来,现在想要再找到白莲净土,自不能原路返回。

不过万幸他牢牢记着遮行界的方位,以此为指引,到也真给他在虚空里找出一条无形的路径。

在终于靠近白莲净土之后,燕赵歌同封云笙停下脚步,联系月曜太阴上尊凌清。

当年修为实力都低,不引人注意。

现如今的修为境界,再加上丹殿的缘故,自己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燕赵歌不得不小心。

经过耐心的等待后,凌清那边传回音讯。

按照约定,这就表示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一时三刻间,就将行动。

果不其然,片刻后,燕赵歌立刻感觉到,佛门外道所占据的这一方宇宙,起了波澜。

那无形的“墙”,甚至都在颤抖震动。

“走!”燕赵歌同封云笙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然后齐齐向前。

穿越了那面无形的“墙”,燕赵歌二人便等于正式踏足白莲净土。

时间只有一个时辰,甚至更少。

没有丝毫犹疑,两人立即向遮行界的方向赶去。

此刻,已经登临仙境的燕赵歌再看这一片佛门宇宙,只见沿途遍地佛光,弥漫寰宇。

而在远方,佛光闪动间,则有一道道玄妙流光在悸动。

那显然就是南极长生大帝等人搞出来的乱子,从而为己方二人做掩护。

燕赵歌和封云笙都尽量收敛声息行动。

但就在他们靠近遮行界的时候,突然间从别处传来大动静!

燕赵歌愕然回首望去,就见难辨方向的宇宙虚空里,突然多出道道琉璃般的光泽。

宇宙间一盏盏金灯亮起,一朵朵青莲盛开。

“金灯,青莲……西方极乐净土的人?”封云笙也一阵错愕。

两人面面相觑:“这是西方极乐净土有人来攻打白莲净土了?”

1363.邪门的两界山

白莲净土同仙庭,两家外道之间争夺香火愿力,巩固自身信仰,已经延绵多年。

之前因为索明璋屠杀仙庭群仙而造成双方势力对比失衡,白莲净土趁机大肆攻打仙庭。

结果双方都拉了帮手助拳。

身为佛门正宗,天生跟佛门外道不对付的西方极乐净土,相助仙庭。

而妖族却站在白莲净土一边。

不知道是否有默契,双方之间的大战,大多数时候,是白莲净土与仙庭这对老冤家交手,而助拳的西方极乐净土同妖族展开争斗。

彼此交叉的时候,相对较少。

因为白莲净土占据主动攻势,所以双方大战也大多在仙庭地面上展开。

仅以燕赵歌目前已知的消息,这还是西方极乐净土的佛门正宗传人,大战开始后第一次踏足白莲净土的地面!

“反攻的开始,还是大战进一步升级的征兆?”燕赵歌脑海中瞬间转过许多念头:“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都要投入更多强者参战了吗?”

一边转着念头,燕赵歌动作半点不慢,同封云笙一起加速继续冲向遮行界。

入了遮行界,眼前风景如故。

不过不同于以往,燕赵歌这次刚一进来,耳边就传来那仿佛响彻万古的暴喝。

“老师?!”

愤懑、不甘、震惊、悲伤、疑惑、失望等诸多情绪,仿佛穿越时间和空间,永恒存在于这世上。

燕赵歌如今修为实力远强于当年第一次来这里时。

但今日他耳边响起的怒吼声,却仿佛比当年也大出无数倍,震耳欲聋。

同时,更加撼动人心,暴虐的情绪冲击燕赵歌的灵台都有了瞬间不稳。

“果然,修为境界越高,反而听得越清楚吗?”燕赵歌转头看向封云笙,却见封云笙一脸茫然。

接触到燕赵歌探询的目光,封云笙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但脸上茫然疑惑之色更浓:“你又听见那声音了?”

“你……没听见?”燕赵歌心中凛然。

“没有。”封云笙先点头,后摇头:“当年第一次来的时候,你曾经提过,所以我这次进来,专门有留意,但是反而什么声音也没听见,心里正奇怪呢。”

当年她曾经听到过若有还无的声音,如同幻觉,如果不是燕赵歌专门问起,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如今她修为实力远胜当年,甚至还高过眼下的燕赵歌,不曾想却一无所获。

封云笙还在琢磨着那从两界山传来的声音,是不是间断的,又或者发出声音的人已经不在,结果一看燕赵歌的模样,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响。

“这是怎么一回事?”封云笙皱眉:“当真有些邪门!”

燕赵歌若有所思,视线看向远方两界山的方向。

那暴吼声,仿佛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每时每刻,是以连绵不绝,在他耳边不停激荡回响。

正思索间,燕赵歌和封云笙两人神色都微微一动,齐齐转头。

他们的视线穿越遮行界的时空界域,看向外界的宇宙虚空。

在那里,极为震撼的力量呈现,一盏盏金灯照耀下,青莲之上现出重重光影,渐渐化为一位又一位来自西方极乐世界的佛门强者。

为首一位,身藏金光里,令人完全看不清其模样,但是那仿佛撼动无边佛土的禅唱,还是昭示,这是一位可以媲美道门天尊的佛门大能!

白莲净土的反应速度并不慢,很快,宇宙间便也有朵朵白莲盛开,不让青莲专美于前。

虽然莲花上的光彩不如青莲鼎盛,但数量繁多。

为首的存在,分明也是一位相当于与道门天尊的佛门外道强者。

不过,从实力上来说,却比对面西方极乐世界领头之人,要弱了许多声势。

双方都还没有直接交手,青莲上的禅唱梵音,就已经将白莲上传出的声音压制下去。

佛光透彻如琉璃,但闪动之下让人看不分明其中究竟,说来矛盾,其中却自有玄奥,暗合天道。

不过正当此时,因为双方角力的缘故,落入下风的一方受到压制,这玄妙也就慢慢散了。

白莲上的佛光立,渐渐现出一尊佛陀身影。

燕赵歌体内暗藏混沌,无极天书运转,消弭自身目光所带来的影响,定睛向那佛陀看去。

双方修为差距仍大,平日里这般直视对方,难免被察觉。

不过那白莲台上的佛陀此刻正被对手逼得狼狈,却难以发现藏在遮行界里看过来的燕赵歌了。

倒是封云笙现如今的修为境界与之相去不远,便是定睛看去,隔着一重世界,那佛陀分心之下也难以察觉。

看清楚了对方模样,燕赵歌神情不由变得古怪。

封云笙瞄了他一眼:“认得?”

“还不能确定,以前只见过画像,但看着着实相似。”燕赵歌撇撇嘴:“也算大名鼎鼎了,曾经的长耳定光仙,之后入了佛门,称定光欢喜佛的那位便是。”

封云笙愕然:“那位啊……他这是后来又入了白莲净土?”

“看样子是了,不过有些古怪啊。”燕赵歌收回了目光:“不论其人行事作风如何,但传闻中长耳定光仙上古封神纪元时便已经成就大罗天仙之境,可他现在这模样,分明只是外道天仙的水平。”

佛门内部关于修行境界自有自己的划分。

佛陀、菩萨、罗汉、揭谛这样的称谓,更多时候是尊称敬语,而非境界层次的命名。

只是道家更习惯以此来按照自家习惯,与天仙、元仙、玄仙、真仙加以对应,方便区分。

于是有时候就会出现一些大菩萨与人斗法,实力不逊色,甚至还强过诸佛的情况。

例如文殊、普贤、观世音、地藏、大势至等菩萨,并非道门元仙天君可比,而是相当于道门大罗天仙的存在。

不过,那位定光欢喜佛,确实在入佛门以前,便已经登临大罗天仙之位。

但是现在看他实力,却像是道门元仙,接受未来佛祖度化后,得以成功更进一步,再登大罗的模样。

可惜,是外道大罗天仙的水平。

虽然在外道中是较高的水平,但有没有他成佛前强,还真不一定。

“曾经遭劫了吗?”燕赵歌心中思索:“却不知另外一边,那金灯下,青莲上的又是哪一位?”

1364.南无斗战胜佛

道门大罗天仙,又或者佛门相当于道门大罗天仙的强者,会不会被无量天尊又或者未来佛祖强行度化,燕赵歌不好确定。

但从需求或者说从利益角度来讲,道门大罗天仙没有主动投身外道的必要。

从目前来看,回报与付出完全不成比例。

是以初见定光欢喜佛,燕赵歌还有些意外。

不过等他看仔细对方状况后,心中又大致有数。

对方很可能之前遭劫,跌落境界,然后又没了自己重新登临大罗的希望,这才不得不投身外道。

到了这种层次,武者揣摩修练天地道理,外返天地,内照己身,一切浑然一体,表里无间。

所以哪怕定光欢喜佛曾经也凭自身登临大罗之境,但跌落境界后若不能凭自身重新攀登,而是借助愿力佛光相助的话,他的实力层次也只能同白莲净土诸佛相近,到底不如真正的大罗天仙。

只是他毕竟根底深厚,是以一身实力也自不俗。

不过,面对他现在的对手,他却又远远不足了。

刚一接触,定光欢喜佛便败下阵来,溃不成军。

他这一败退,朵朵白莲所化的防线顿时坍塌,金灯与青莲不停蔓延扩散,掀起滔天之势,仿佛要遍布白莲净土,改天换地。

未来佛祖在更高层次的战场同无量天尊交战,彼此牵制。

此时此刻,佛门正宗一位相当于道门天尊的佛陀,对白莲净土的威胁,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白莲净土毕竟乃是未来佛祖的佛国净土,便是佛门正宗出身的大能强者,在其上行走,也仍然要小心。

道道愿力佛光从一方又一方佛土中冲出,纵横交错,仿佛织网,叫那一朵朵青莲不敢肆无忌惮。

谁知道未来佛祖会不会突然狠下心来,杀一个回马枪?

正在双方纠缠间,自白莲净土外,突然有阵阵妖风袭来。

妖风如同黑雾,遮天蔽日,在宇宙中席卷,连金灯青莲的光彩都黯淡许多。

“妖族……大圣!”燕赵歌同封云笙对视一眼,心中都升起一重明悟。

随着终于赶来支援的这一位妖族大圣的参战,西方极乐净土扩大战果的脚步终于为之一顿。

为首的那位佛陀,当即同妖风战作一团。

白莲净土,可比道门宇宙和天苏宇宙都要庞大得多。

但此时两位相当于道门天尊的大能强者展开交手,顿时让整方宇宙仿佛都发生颤抖。

“如何?”燕赵歌没有拿眼去瞧上面交战双方,封云笙抬眼看去,双瞳则变成一片幽暗蓝黑之色。

她一边观察,一边说道:“那佛陀生就二十头,十八只手,分别拿璎珞,伞盖,花罐,鱼肠,加持宝杵,宝锉,金铃铛,金弓,银戟,幡旗,宝幢,连花,令牌,钵盂,尖枪,阔剑,舍利,经书。”

“他头上有金灯,灯上还有舍利……”

燕赵歌眉毛扬起:“这模样听着好耳熟,不过佛门大能的宝相总有许多相似之处,倒也不能急着下定论。”

“那大妖……”封云笙脸色变得古怪起来:“那大妖的模样,很像是传说中的平天大圣啊。”

燕赵歌一愕:“平天大圣牛魔王?”

刚刚才把如意大仙打得狼狈不堪,结果立即就碰上人家哥哥,燕赵歌也不得不感慨自家运道着实不怎么样。

他倒是不担心封云笙会认错。

二十年前争夺丹殿的时候就同一群牛妖打过交道,前不久刚刚才对上如意大仙,天外天上下自然要小心戒备对方背后的大能强者。

封云笙就算从前不熟悉牛魔王,现在也恶补许多相关知识,认真看过燕赵歌作画的图像。

头戴水磨银亮熟铁盔,身批绒穿锦绣黄金甲,足踏卷尖粉底麂皮靴,腰束攒丝三股狮蛮带。

一双眼光如明镜,两道眉艳似红霓。口若血盆,齿排铜板。

吼声响震山神怕,行动威风恶鬼慌。四海有名称混世,西方大力号魔王。

封云笙看这图像,早都看的自己也能画得一模一样,哪里还有认错的可能。

除非是别人故意变化成这幅模样。

但如果是变化而成,双方交战如此激烈,还能不露真形,那大罗天仙里,怕是只有乙木之魔才能做到了。

“平天大圣与那佛陀,似乎是旧相识,而且有些恩怨的模样?”封云笙有些不肯定的说道。

燕赵歌闻言,脸上神情变得比她还古怪:“二十头,十八臂,顶金灯,托舍利……跟老牛有仇……”

封云笙这也是第二趟来遮行界五行山,来之前对这里专门做过了解。

她同燕赵歌面面相觑,失声道:“南无斗战胜佛?”

故老相传,中古西游纪元,妖族齐天大圣被如来佛祖镇压,后来得佛子三藏法师点化解救,最终成功在西天灵山宝刹求得真经,引西方佛门第二次东渐,成就中央娑婆净土大兴,立地成佛,化南无斗战胜佛。

齐天大圣美猴王,昔年与平天大圣牛魔王,乃是结拜兄弟,故交好友。

但在取西经过程中,双方却交恶,冲突惨烈。

后来齐天大圣如中央娑婆净土,成就佛门正果,化南无斗战神佛。

传闻中,平天大圣则被擒往西天灵山,结局不明。

而现如今,虽然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但很显然,牛魔王已经脱困,重获自由身,并且入了辰山星海隐居修养,如今重新入世,要再搅一番风雨,现他昔年妖族大圣之威风。

本来入了中央娑婆净土的斗战胜佛,看模样,则很可能在弥勒尊佛祖接掌婆娑世界后,转投了西方极乐净土。

现在,西方极乐净土同妖族,都一起重新入世,再现辉煌。

昔年一对恩怨纠葛难以说清的老弟兄,老冤家,也再次碰到一起,再决胜负!

斗战胜佛,大战平天大圣牛魔王!

宇宙间,佛法禅唱声和牛吼哞哞声不绝于耳。

双方音节都玄奥复杂,令人难以听懂其中意思,但那牛吼声中蕴含的愤怒情绪,却一览无余。

两家拼出真火,那佛陀还有留心注意,那大妖已经渐渐不管周围还有白莲净土诸世界生灵,掀起毁天灭地攻势,攻向对手。

遮行界一时间也有几分风雨飘摇之象。

燕赵歌身处其中,连忙稳定自己身形。

但相对于自身安危,他此刻更关心外界之战:“竟然真的是斗战胜佛,还入了西方极乐世界。”

“可如果齐天大圣已经证得佛门正果,并且也没有被再次镇压,那现在五行山下压着的人又是何方神圣?”

1365.斗战胜佛战牛魔王

斗战胜佛,大战平天大圣牛魔王。

如此景象,让燕赵歌见了也不禁唏嘘。

此刻双方拼出真火,金光和黑风之间对碰,光灿灿夹杂乌蒙蒙一片,模糊不清,遍布宇宙。

燕赵歌趁机去了顾忌,双目暗蕴混沌之象,定睛细看。

就见青莲之上,已经现出一尊佛陀金身,二十首,十八臂,分别执定了璎珞伞盖,花罐鱼肠,加持神杵、宝锉、金铃、金弓、银戟、幡旗等宝物,头顶光灿灿一片,生出鱼鳞金云,金云上托一灯盏,灯火里还有舍利。

正是古籍记载中,斗战胜佛与敌交手,显化法身的模样。

这佛陀神态安详,圆觉清净,令人看不出昔年一代妖族大圣的影子。

他端坐青莲不动,但十八只手臂卷起十八件宝物齐齐舞动,走马灯一样裹着对手打,仿佛天花乱坠。

而他的对手,此时分明化作一头大白牛。

从身量上来看,这头白牛,并不巨大,至少比燕赵歌当日打退的如意大仙显化法天相地的身躯,要小了太多。

可是,这小出太多的身躯,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却又胜过如意大仙不知多少倍了。

虽然被斗战胜佛十八般宝物裹住围着打,但白牛左冲右突,片刻不停。

铁塔一样的双角所指方向,佛陀的十八条手臂,十八般宝物也要暂避锋芒。

一道道琉璃金光如同雨点般洒落,但那白牛身体一抖,便将琉璃光辉震开,行动自如。

白牛连续冲刺,欲要将佛陀从青莲上撞下来。

抽冷子牛尾一甩,更是直接打向斗战胜佛顶上金灯舍利。

斗战胜佛怎会给他机会,舍利放一道光华,打在牛尾上,牛尾便又落了下去。

但战上几个回合,老牛故态复萌,牛尾巴又是一甩,再次打来。

燕赵歌毫不怀疑,就这牛尾巴一甩的力量,就可以轻松打烂碧游天、天外天这样庞大的世界。

若是打眼前的遮行界等世界,那一条牛尾巴甩过,所经之处的世界只有全部化作飞灰这一个结果。

而斗战胜佛出手,看似轻描淡写,但其中蕴含力量,同样是毁天灭地之威。

他十八条手臂一起兜打,不仅仅只是外观看上去快速密集,事实上每一击都沉重到无以复加。

也就是牛魔王显化法天相地之后防御和力量都惊人,能强行扛着斗战胜佛出手。

他若不显化法天相地,第一时间就已经被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淹没。

“我们走!”虽然很想继续看下去,但燕赵歌还是收回目光。

牛魔王赶到后,扛住了斗战胜佛带来的压力,白莲净土总算能松一口气,重整旗鼓。

如此一来,定光欢喜佛重新有了大展神威的余地,统御白莲净土诸尊者稳住阵脚。

不过,斗战胜佛和牛魔王的大战,实在惊天动地,只是余波,对一些较小的世界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而另一方面,他们双方的大战,掀起太多波澜。

此刻白莲净土上诸多佛国世界,都有可能目睹眼前大战的异象。

或许看不明白其中详情,但这样闹一场,或多或少仍可能影响未来佛祖和白莲净土诸尊者的威信,动摇愿力佛光的根本。

牵扯到这样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

定光欢喜佛直接将自身佛光展开,犹如屏障光幕,笼罩战场周边诸世界。

其中自然也包括燕赵歌二人身处的遮行界。

所幸定光欢喜佛眼下注意力全在西方极乐净土来的对手身上,对外不对内,所以燕赵歌二人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只是他们的退路却因此被定光欢喜佛截断了。

“暂时先不理会,一路向前。”燕赵歌言道:“现在冒头现身,反而更没有去路可言。”

封云笙颔首:“平天大圣既然到了,西方极乐净土若无更多强者支援,他们很难取得更大战果,最后多半还要撤走。”

“白莲净土则会顺势收复失地,向外追击,那时才是我们的机会。”

燕赵歌一边走一边说道:“正是如此。”

两人悄无声息,很快来到遮行界和两界山相通之处。

此刻的遮行界里,一切都还跟往日一样,一如燕赵歌多年前来时见到的那样。

外界天翻地覆的大战,因为白莲净土强者的遮掩,影响被及时遏制,并没有在这里扩散开来。

人们依旧过着和以往一样每天祷告诵经的生活,千百年如一日。

燕赵歌二人藏匿了身形,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本地就算有不少佛门武者,却难以像当年那样觉察燕赵歌二人的到来,双方境界实力差距,早今非昔比。

荒凉的山岭再次出现在面前。

曾经的五行山,两界山,如今的圣佛峰。

那令此山得名的佛陀,眼下就在外面正跟人交手,打得天昏地暗。

看着那山峦,燕赵歌心境也已经不同。

“南无斗战胜佛,早已投身西方极乐净土,说起来,同白莲净土是敌非友。”燕赵歌眼睛轻轻眯缝起来:“以白莲净土一贯的行事方针来说,这样的存在,应该尽量淡化处理,抹消其记载和传说,让世人再不知其存在才对。”

白莲净土上,对道门三清正宗的传说,以及阿弥陀佛祖等佛门大能的讯息,便是这样处理的。

“可是,遮行界这里的人,却明显知道南无斗战胜佛,甚至这五行山早都改称圣佛峰许多年了。”

燕赵歌望着山岭出神:“为什么斗战胜佛和这五行山可以例外呢?因为当年这是灵山佛祖亲自出手镇压过斗战胜佛的地方?”

“我仍然听不见任何声音。”封云笙这时说道。

燕赵歌喃喃答道:“我则是每时每刻都能听见。”

“稍等。”封云笙思索一下后,闭上双眼。

她一身气息,飞快变得暗弱。

因为际遇特殊,封云笙现在也很难压制自身修为到较低境界。

不过,短短片刻时间,还能做到。

她一路将自身修为直接压回到了大宗师境界的层次。

燕赵歌看向她。

少顷,封云笙长长吐出一口气:“压到合相武圣层次,能再次勉强听到点动静,但听不清内容。”

“超过合相武圣,达到见神武圣,就听不到,低于武圣境界,也听不到。”

1366.山下封印今仍在

听了封云笙的描述,燕赵歌若有所思:“这样看来,可能这里不止一重封印,而是两重。”

“两重封印叠加作用,反而挤出了一道缝隙,在武者修为不高不低的情况下露出些许端倪,修为境界高了或者低了,却反倒无法察觉?”封云笙理解燕赵歌言下之意。

“我是这样猜的,到底是不是,还有待确定。”燕赵歌一边说着,一边向那仿佛在另一重世界的山岭走去。

相较于当年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燕赵歌现在的境界实力都高出太多。

但遭遇却同当年没有分别。

无论走多久,都仿佛在原地踏步,始终无法靠近山岭。

他并不沮丧,行走挪移的同时,细细体悟此地时空变化和灵气规律。

“不好强来吧?”封云笙在他身旁:“有可能会引起外面正在交战几大高手的注意力。”

“不仅仅如此。”燕赵歌一边观察,一边答道:“这里有可能是当年灵山如来佛祖,释迦牟尼世尊留下的痕迹。”

“之所以南极长生大帝,乃至于其他可能存在的知情者,这么多年来都不好亲自来这里,很可能就是担心触动如来佛祖所留的安排,毕竟谁也不知道昔年的安排还有没有用,佛祖他老人家还是否在意。”

曾经的中央娑婆之主,如来佛祖虽然已经超脱,但就跟三清祖师一样,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某些事情就触怒他们,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否重返这里,所以不得不小心应对。

万一将那样的存在惹得重新注视这边,结果太难预料了。

“那南极长生陛下还让你来?”封云笙眉头紧紧蹙起。

“只是来看看,不惦记着将这里被镇压的人放出去的话,应该无妨。”燕赵歌言道。

又思索片刻后,他轻轻在封云笙耳边耳语。

封云笙听后点点头,双眼瞳孔中,开始闪动蓝黑魔煌,凝而不发,黑火魔氛仿佛化作一层薄雾,笼罩她的瞳孔,瞳孔中央幽光一闪一闪。

她盘膝坐于虚空中,没有盲目冒进,而是耐心等待。

良久之后,面前世界,落入她眼底,虚空里多出一道道蓝黑的线,纵横交错。

至此,封云笙方才重新站起,然后迈步前行。

她在那一道道蓝黑缝隙上行走,经此穿越重重虚空。

燕赵歌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继续体味此间变化。

虽然看起来像是漫无目的的行踪,但是两人终于开始渐渐步入那山岭所在的一方世界,越来越接近那两界山。

走了片刻后,封云笙忽然停步:“有变化了。”

此刻,在她眼中,虚空里依然蓝黑线条密布,但透过这层层叠叠的网络看去,两界山山脚下,乃是光灿灿一片,仿佛笼罩一重蓝黑色的云霞。

“看着确实像两重封印,只是不知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封云笙言道。

燕赵歌颔首:“等我们到了山脚下,感受过那第二重封印的强度,便可以知道是否与外界第一重封印出自同一人的手笔了。”

两人一路前行,在虚空里兜兜转转,经过漫长时间的探索,终于来到那山岭之下。

看起来虽然是荒山野岭,但是充盈淡淡佛光,流露出清净之意。

若是长久注视山岭细看,甚至会隐隐产生琉璃之象,山岭仿佛透明。

站在这样一座青史留名,充满传奇色彩的山峦上,燕赵歌也有几分感慨。

“西方极乐净土突然进攻白莲净土,插了这一手,虽然封堵了我们的退路,但是也为我们争取了时间。”燕赵歌双手掐腰,回首望向虚空:“看双方现在这架势,我们有远超过一个时辰以上的时间。”

“不过,双方一旦分出胜负,我们就必须立刻趁机离开了,还是抓紧时间为上。”封云笙双瞳里蓝黑火光未散,看整个世界也大多是一片幽暗。

到了近处,两界山脚下那光岚,在她眼里反而黯淡许多。

但那不意味着光辉减弱,而是更加内敛。

越靠近,封印之力影响越强大,大象希形,神物自晦,看起来反而不明显,甚至让人渐渐无法发现。

“只要不尝试触动解封,这第二重封印其实不体现威力,不禁绝我们通行靠近。”燕赵歌喃喃自语。

封云笙点头:“但外间的第一重封印,却让人轻易靠近不得。”

燕赵歌下意识看向山顶,想看看那道有灵山如来佛祖亲笔手书六字真言的帖子,是否还在那里。

不过那里确实早已经空空如也。

“我们先下去吧。”燕赵歌说着,两人携手向山脚下行去。

到了山脚下,先绕着山峦外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

燕赵歌耳边的怒吼,仍然响个不停,似乎从山峦各个角落里传出,令人难辨方向。

他们继续向群山深处走去。

到了这里,终于正式接触那一片光灿灿的霞岚。

霞岚无甚变化,也不禁绝两人穿行。

从这里经过,燕赵歌和封云笙对视一眼,都心中了然:“两重封印,不是同一个人布置的。”

眼下这一重看似无用,对二人到访不做任何阻碍的第一重封印,强度远远超过外围的第二重封印。

如果说不考虑是否被外界斗战胜佛、牛魔王他们发现,燕赵歌二人还能尝试强闯第二重封印的话,那么眼下这第一重封印,便是想要强行破开,都不可能做到。

“灵山如来佛祖当年留下的?”封云笙疑惑的看向燕赵歌:“但是当年不是已经被佛子三藏法师解开了吗?山顶上也不见六字真言的佛祖手书。”

“这是当年封印的残余,还是说当真新落了封印?”

燕赵歌闻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陷入沉思中。

半晌后,他方才说道:“我们继续朝里走。”

两人走了片刻后,原先那不绝于耳的暴吼声,突然在燕赵歌耳边消失了。

所有声息,忽然收敛。

但是,燕赵歌背脊微微一寒。

他仿佛感觉无形中,突然出现一对眼睛,正注视着他。

1367.齐天大圣!

燕赵歌只觉对方的视线,仿佛无处不在,就那么无声的注视着他。

他转头看向封云笙,两人心意相通无需太多言语,封云笙直接说道:“之前听不见,但此刻看见了。”

“我们已经入了第一重封印内部,这封印不妨碍我们与对方相见了。”燕赵歌言道。

那暴吼声消失,不是对方不再出声。

出声者,并非被镇压在此地的存在,而是一股愤怒不甘之念,镌刻在时空里形成实质。

如果主人不理会,那就会一直长存于此。

那被镇压在这里的人察觉到燕赵歌、封云笙的来临,注意力转到他们身上,那声音才自然而然消失。

无形的视线凶戾而又暴虐,令人心生寒意。

燕赵歌同封云笙稳住了心神,继续往大山深处走。

走着走着,他们忽然心有所感,一起抬头望去。

就见一对铜镜般的眼睛,正一瞬不停望着他们!

不再是无形的视线,而是仿佛无尽幽暗里,洞明万物的镜光,放一切都无所遁形。

被这目光盯住,燕赵歌和封云笙瞬间都有全身发麻的感觉。

那感觉介乎真实与虚幻之间,变化莫测,忽而无视二人仙体,直接作用于神魂,令人念头空白停滞,忽而又无视神魂,作用于身躯,令人麻痹难以动弹。

燕赵歌双目中隐现混沌之象,封云笙两眼瞳孔里跳跃的蓝黑魔煌化作虚无幽暗。

如此转了几转,两人重新定住自己神魂与身躯。

那明镜似的目光也不为己甚,骤然收了回去。

然后,那身影从天而降,直接到了两人面前!

燕赵歌定睛细看,瞧清楚对方模样后,不禁嘴角微微抽搐。

虽然身形看似并不如何高大,但半蹲半站在那里,虎踞龙盘,仿佛有托天之势,脚下踩着幽冥黄泉,头顶撑着九霄云外。

生得一张毛脸雷公嘴,头戴凤翅紫金冠,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踩藕丝步云履,手里拎着一根棒子,正瞪着眼睛瞧燕赵歌二人。

看见这头气势凶狠,无法无天的金毛巨猴,哪怕燕赵歌先前心中有所猜测,此刻也心绪难以平复。

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正是那传说中的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

可是,如果孙悟空在这里,外面那尊斗战胜佛又是怎么回事?

认错佛陀了?

还是说面前这猴子有假?

燕赵歌同封云笙面面相觑,都能看见对方眼里惊疑不定的色彩。

“玉清弟子和魔道传人?”倒是那桀骜的猴子,先开口说话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燕赵歌二人,也露出疑惑之色。

“古怪,古怪!”猴子先看封云笙:“乍一看是魔道传人,可是怎么又感觉底子是玉清和太清出身?”

他再看燕赵歌:“你更古怪……等等,三清同修?”

猴子突然哈哈大笑:“有趣,着实有趣。”

笑声未止,那猴子突然又惊咦一声:“你这人,好生奇怪!”

不过短短片刻功夫,他脸色连续变了好几次,最终重新变作一副狐疑模样,盯着燕赵歌不说话了。

“他看出什么了?”燕赵歌心中千百念头转过,面上不动声色,朝着那猴子拱了拱手:“玉清弟子燕赵歌,这里有礼了,这位是拙荆,也是我的同门师妹,因缘际会下身兼九幽大魔之力,却非魔道传人。”

“还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听到燕赵歌的问题,那猴子仰天哂笑:“山中不知岁月,俺这是在这里待了多少年,外间的小辈儿已经不识得俺老孙了吗?”

一听对方的自称,燕赵歌脱口而出:“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之主,齐天大圣美猴王,孙悟空!”

“咦?你这娃娃,还是认得俺老孙的嘛。”猴子笑道:“方才怎又装作不认得?”

燕赵歌稍微沉默了一下后,方才说道:“因为就在前不久,就在山外,我刚刚遇见另一位齐天大圣美猴王。”

猴子一听,双目顿时瞪得溜圆。

无边煞气和戾气流露出来,令此间群山仿佛都在摇晃。

“他就在山外?”猴子怒不可遏,身形瞬间狂涨,引得整座两界山地动山摇!

燕赵歌同封云笙连忙稳定身形,向后退让。

眼前的猴子完全发狂,双眼血红,比星辰大日还要庞大,身形仿佛要撑破宇宙苍穹。

但就在这时,此前一直仿佛不存在一样的封印,突然出现,笼罩两界山。

光灿灿的一片霞霭,这一刻比宇宙天河还要磅礴无数倍,稳稳封住两界山这里,然后镇压那狂暴的托天巨猴。

猴子的身形急剧缩小,被那霞霭压迫后退,撞向山岩上。

燕赵歌和封云笙定睛看去,就见山岩上镶嵌一块不起眼的灵石。

灵石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则埋在山岩里。

猴子的身形被撞入小小的石块中,他马上重新冲出,然后又再次被封回去。

如此反复不知多少遍,那猴子始终不曾屈服,暴怒肆虐,愤怒狂吼。

此刻身处山里,燕赵歌和封云笙都能听见吼声,下意识双手堵耳,仍然感觉震耳欲聋。

“好家伙,这可是一直处于封印状态下,力量根本发挥不出来,在封印里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燕赵歌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猴子,其实只是一个投影。

山岩上那块灵石,才是他被封印后本体呈现的模样。

“我刚才话说的可能不够清楚,大圣勿怪。”燕赵歌这时说道:“外面那位,已经不叫齐天大圣了,人们一般习惯上称之为南无斗战胜佛。”

“狗屁的南无斗战胜佛!”孙悟空怒骂道。

燕赵歌听出一点不对劲,故意说道:“不错,不错,分明是您保得佛子三藏法师取得真经,引领第二次西佛东渐,促使中央娑婆净土大兴,佛门大兴,证得无上正果,立地成佛……”

话未说完,就被猴子打断:“胡说八道,俺成他哪门子的鬼佛!”

燕赵歌被他打断话,不仅不恼,反而目光闪动,立马跟着问道:“这么说,您不是取经成佛,修得正果之后,被人再次镇压在这五行山脚下?”

1368.西游之争

“取经?成佛?正果?”孙猴子闻言,怪笑起来。

只是虽然在笑,笑声中却满是愤懑和不甘。

“佛门正果,很稀罕吗?”他大声喝道:“却不放在俺老孙眼里!”

“骗子!从一开始就是骗俺的!西佛东渐,佛法广传天下,好大功德吗?却要踩着俺好多老兄弟才成就的功德,哪个稀罕?”

燕赵歌闻言,陷入沉思中。

封云笙忍不住问道:“大圣你既然在这里,那外面那尊斗战胜佛……莫非是那六耳猕猴不成?”

明知五行山是目的地,封云笙来此前也恶补不少有关中古西游纪元的知识。

虽然因为时代久远,大多数都是传闻故事。

但封云笙也知,昔年曾经有过真假美猴王的传说。

传闻中西行取经路上,有来历不明的六耳猕猴,冒充齐天大圣孙悟空,闹出莫大风浪,无人能分辨真假。

直到灵山如来佛祖出面,方才让六耳猕猴现了原形,之后被孙悟空打死。

如果在这里的猴子是真正的齐天大圣。

那外面那成就佛门果位的斗战胜佛,又该是何方神圣?

“难道当初是真的美猴王被镇压,而那六耳猕猴反而借机以假乱真?”封云笙问道。

那猴子没有回答,但是激愤的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斗战胜佛,斗战胜佛,成就佛门正果,既然那厮成佛了,那就说明他们成功了……”猴子喃喃自语:“西佛东渐,中央娑婆净土大兴,佛门大兴……他们真的成功了……”

半晌后,他忽然抬头看向燕赵歌和封云笙:“娃娃们,俺老孙被人压在这里,关于外界的事情,难以知觉,那西行取经,到底是什么状况,说与俺听听。”

顿了顿之后,猴子补充道:“从头说……从你们听说的,俺遇见那三藏和尚时说起。”

封云笙闻言大奇,转头看了燕赵歌一眼,见燕赵歌还在出神,想了想之后答道:“晚辈所知也有限,希望不要误导了尊驾。”

她捡自己知道的一些较为确凿的传说,讲给猴子听。

猴子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分明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待听到西天取经圆满,佛子觉悟,重证旃檀功德佛之位,孙行者同样证得斗战胜佛之位,以及最终漫长岁月过后,灵山如来佛祖成功超脱之后,那猴子哇哇大叫一声,似是愤怒,又似悲凉。

良久,他神情怅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封云笙收声不说,之前一直沉默的燕赵歌突然问了一句:“大圣后悔了?”

“后悔什么?”猴子火气又有些冒起来,喝道:“俺若是稀罕,怎会一直困在这山下!”

封云笙愕然:“您从第一次被镇压后,便一直没有离开过这五行山吗?”

那在六耳猕猴出现前,那个护送佛子三藏法师西天取经的孙行者,又是谁?

最后成就斗战胜佛果位的又究竟是谁?

还是说,眼前这猴子才是假的,此刻乃是虚言诓骗?

封云笙这一刻也感觉背脊微微发寒。

燕赵歌也注视着眼前的猴子,并没有掩饰自己目光中的探询之意。

猴子扫了他一眼,嘿然道:“俺不稀罕,不过确实有人稀罕,俺是他,他也是俺,但他做下的事情,俺绝不会去做!”

“便是在这里再被压上万年,十万年,万万年,俺也还是这句话!”

燕赵歌看着咬牙切齿的猴子,脱口而出:“你当年一分为二了!”

早已听说过锦帝傅云驰当年遭遇的封云笙,这时也反应过来,震惊的看向眼前的齐天大圣。

“孙行者戴上了紧箍咒,随佛子三藏踏上西行取经之路。”燕赵歌近乎一字一顿说道:“齐天大圣,却始终还在这里?”

孙行者是孙悟空,齐天大圣也是孙悟空。

但孙行者却不是齐天大圣了。

“呵呵,俺当然还在这里!”猴子一对眼睛,仿佛明镜,镜中有火光跳跃,执着而又不屈。

燕赵歌若有所思:“那六耳猕猴……”

“别的事情,俺不知晓,要问你二人。”面前的齐天大圣自嘲一笑:“但这六耳猕猴,俺却知晓其存在,更知他何时生,何时灭。”

“孙行者的心魔……”燕赵歌同封云笙尽皆恍然。

虽然一分为二,执意抗拒的齐天大圣被继续压在山下,愿意皈依佛门的孙行者离开了这里。

但孙悟空终究是孙悟空,便是离开的孙行者,也再次生出二心。

只可惜,这一番变故,最终还是被镇压了。

一切重归正轨,历史继续前行。

“很可能背后也有九幽的影子,阻挠中央娑婆净土大兴,如来佛祖超脱。”燕赵歌长出了一口气后,看着眼前的齐天大圣,忽又问道:“一场西行取经之路,是佛门大兴之路,也是妖族黯灭之路。”

见猴子瞪眼,燕赵歌耸了耸肩膀:“好吧,除我人族以外,太古其他诸族凋零的劫难。”

他端正了神色:“诸多大圣小圣,或是陨落,或是被降服,依尊驾所言,其中不乏您的许多老兄弟,好朋友。”

“那孙行者投身佛门,一心向佛,不念往日情分,您总是念的,既如此,倒还不如您走这一趟,或许手下留情,能饶更多性命?”

齐天大圣哼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那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仰首望天,悠悠出神:“上古纪元之后,道家三清超脱,但是西方佛门大兴,而太古诸族余力仍在,于是双方遂争这世间主宰。”

“三十三天外的太素天栗广之野传下旨意,诸族大圣三十六,小圣七十二,合共一百零八,一起分了太古时娲皇娘娘补天留下的一枚灵石,然后布置大阵,拒挡佛门。”

“一百零八灵石碎片与诸大圣小圣相合,要破阵,必然要杀生。”

“可是即便打杀了持有灵石碎片的大圣小圣,一块块碎片也会自动飞回栗广之野,到时候仍然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娲皇娘娘补天一共遗留三枚灵石,正合天、地、人三才之数,用来布阵的这一枚,叫做人元石。”

“要破人元石之奇异,需要地元石。”

猴子有些意兴阑珊的指了指那山岩上镶嵌的石块:“那就是地元石,也就是俺的根脚来历!”

1369.孙猴子的愤怒

“大罗之上的存在,彼此互相牵制,少有出手的机会。”

“大罗和大罗以下,唯有被俺,或者被那个软骨头给打杀了,之后人元石碎片方才会被留在原地,而不会飞回栗广之野。”猴子神情郁愤难平。

燕赵歌和封云笙这时则面面相觑。

昔年事情缘由,固然让他们意外,但这一刻,两人同时关注另一件事。

“天元石……”封云笙没有出声,不过燕赵歌能看懂她的口型。

定了定神之后,燕赵歌轻声问道:“大圣,您方才说栗广之野降下旨意,传法诸圣布阵,是娲皇娘娘的旨意吗?”

三十三天外,太素天,栗广之野,娲皇宫,便是昔年娲皇娘娘的居所。

燕赵歌听说了这名号,自然生出猜想。

但齐天大圣却摇了摇头。

“自然不是,娲皇娘娘早已经超脱了。”猴子龇牙:“若非娲皇娘娘已经超脱,俺又怎会从地元石里生出?”

“当时栗广之野做主的乃是东皇。”

燕赵歌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东皇吗……”

东皇者,便是传说中的东皇太一!

与娲皇同列太古三皇,是与道门三清祖师、佛门西方二祖,九幽原始天魔相提并论,世间最古老最强大的存在。

但是太古三皇活跃的时代都太过久远,到古今消息已经极为稀少,令人难以捉摸他们的下落和具体情况。

虽然一直都有诸多传闻,但直到今天,从齐天大圣孙悟空这里,燕赵歌终于得到确切消息。

娲皇,也就是女娲娘娘,和道门三清祖师、灵山如来佛祖一样已经超脱了。

而且,若齐天大圣所言不虚,娲皇超脱还更在如来佛祖之前。

只是不知太古三皇里其他二位,如今情况如何,不知妖族辰山星海里,是否仍然是东皇坐镇?

“东皇统御诸族,与佛门相争。”燕赵歌叹息着说道:“结果佛门渡化了……孙行者,扶保佛子三藏法师西天取经,在西天雷音其他佛门大能牵制掩护下,一路上破去了栗广之野准备的大阵,为第二次西佛东渐扫清障碍。”

“西天诸佛东来,打退一众大圣小圣,同时佛法广传天下,普度世人,成就莫大功德,奠定了中央娑婆净土大兴的基础,最终成就灵山如来佛祖超脱。”

他心中思索:“西方极乐净土、道门、九幽,在这过程中,都扮演怎样的角色呢?”

一边思索,他一边看向孙悟空:“大圣,传闻里,中古纪元的时候,我道门太清祖师曾经现身,可是三清祖师应该一起在上古纪元末年超脱了才是,那中古纪元时现身的老君究竟是……”

齐天大圣闻言,没有回答,反而铜镜一样的双眼朝燕赵歌看过来。

明晃晃的眼神,看的燕赵歌都头皮微微发麻:“大圣,这其中可是有什么忌讳?”

猴子盯着燕赵歌看了半晌之后,哂然一笑:“能有什么忌讳?”

“道德天尊便是太上老君,要不然,你以为呢?”

燕赵歌坦然答道:“并非我个人如何以为,而是自中古纪元以来,便一直有许多猜测和传说,到了现如今,除了极少数的存在以外,没人知道真相究竟如何。”

关于老君,传言确实很多,并且五花八门。

相对来说,流传较广的说法有三种。

其一,那确实是太清祖师道德天尊,只是不知什么缘故,本该已经超脱的他,滞留在这世上,又或者已经超脱后,因为不明原因重返这世间。

其二,那并非真正的太清道德天尊,而是太上天魔所化!

天地开辟之前,先天鸿蒙中,太清道德天尊抢先占了一个祖魔之位,化身太上天魔,斩了魔道气数。

与他一同行事的还有西方极乐世界之主阿弥陀佛祖,化身无相天魔,再多占一个祖魔之位。

魔道被这样连砍两刀,元气大伤,之后又时常遭到其他各方联手针对,是以这世间一直以来,绝大多数时候始终道长魔消。

道德天尊化为太上天魔,阿弥陀佛化为无相天魔,皆是化身,而非分身。

但随着道德天尊超脱,太上天魔是否化虚为实,变作独立个体,一直以来都少有人知其中详情。

所以在中古纪元,本该已经超脱的道德天尊再化太上老君现世,就引起一些人猜测,怀疑其实乃是太上天魔所化。

至于第三个说法,则是猜测,那其实是多宝天尊。

上古封神纪元的大战中,上清首徒多宝天尊被道德天尊一个蒲团卷走,就此下落不明。

关于他的传闻,其实也有很多。

其中之一便是老子化胡。

在这个传说中,多宝道人就是后来中古纪元的中央娑婆世界之主,灵山如来佛祖,释迦牟尼世尊!

而另外一个传言,便是因为中古纪元老君现世与上古纪元三清超脱之间出现矛盾,所以有人猜测,中古纪元现世的老君,其实乃是多宝天尊所化。

在此传闻中,这位上清首徒最后连玉清传承和太清传承也一并承继,最终成功登临大罗之上。

至于他为什么化为太上老君,代替道德天尊现世,则仍然是个谜题。

大罗之上的那些存在,对于普罗大众而言,都太过神秘,于是各种传闻和猜想便也甚嚣尘上。

“道德天尊是太上老君……”猴子又重复了一遍,但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但太上老君,不是道德天尊。”

燕赵歌心中默念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玉清祖师象征从无到有,上清祖师象征从有到无,而太清祖师存乎有无之间,所以唯有他,即便超脱了,仍然会在世上留下身影,非本尊,但也非分身,非化身。”

“嘿,就是如此了。”猴子没好气的说道。

封云笙这时则问道:“想向尊驾打听,不知在您那个时代,大罗之上的存在,都还有哪些存世?准提道人,阿弥陀佛,大自在天魔,太古三皇里除了娲皇娘娘和东皇陛下以外的另一位,羲皇陛下,他们都如何了?”

“准提道人?”猴子突然沉默,继而呵呵怪笑起来,笑声里重新充满那让人战栗的复杂情绪。

愤怒,不甘,悲伤,苍凉……

“他老人家超脱了啊!”齐天大圣仰天狂笑:“就是你们刚刚告诉俺的啊!”

1370.不屈方是真大圣!

狂放的笑声里,几多郁愤,几多悲凉。

身处这样一个环境中,猴子的狂笑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

而燕赵歌心中,既有惊讶,却也有不出所料,果然如此的感觉。

两种矛盾的心理状态,如果一定要比较,怕还是后一种更多一些。

方才由燕赵歌二人之口提及,而猴子原本不知道其已超脱的大能强者,唯有中古纪元末年的灵山如来佛祖。

猴子话里意思,分明在昭示一件密辛。

上古纪元时的准提道人,就是中古纪元的中央娑婆净土之主,灵山如来佛祖,释迦牟尼世尊!

“老师?!”

早先在外间听到,仿佛镌刻于时空中的那一声怒吼,此刻仿佛再次在耳边响起。

如果说身处此间的猴子,从来也不曾向佛门低头,一直被镇压在这里,始终不得解放。

那能被他称为老师的人,自然就跟佛子三藏法师沾不上边。

这样的存在,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昔年齐天大圣孙悟空的授业恩师,传说中的菩提祖师是也。

从古到今,关于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菩提祖师的传闻,相对流传最广的说法,便是他乃上古纪元时西方教二祖之一的准提道人化身。

上古纪元之后,准提道人少有现世,下落不明。

现在对照齐天大圣所言,无疑是在说,准提道人便是他的授业恩师菩提祖师。

而当初教导他学道的菩提祖师,便是将他镇压在这里的如来佛祖!

猴子此刻的情绪,颇为复杂。

除了愤怒和不屈之外,却还夹杂失望与悲凉。

“所以,他之前才会痛斥如来佛祖是骗子,从一开始就是骗他的。”封云笙轻叹一声,心情也随之变得低落。

燕赵歌轻轻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输的是东皇。”

这或许才是眼前的孙悟空真正悲哀的地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身为地元石所化的他,可以破解人元石的奇异之处,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价值,而他无法拒绝这命运加诸在他身上的命运。

东皇以人元石布阵,佛门就要以地元石破阵。

于是化作灵山如来佛祖的准提道人,再化菩提祖师,暗中收了孙悟空为徒。

可惜,齐天大圣并无心投身佛门。

菩提祖师虽然是他授业恩师,但要破大阵,取人元石碎片,意味着要同他许多故交好友争斗,将对方打杀。

且不论孙悟空个人立场偏向哪边,仅这一点,他就无法接受。

就燕赵歌所知,这世间关于昔年西游纪元时的一些传说,同自己记忆中的家言,有不少区别。

其中最引人注目者,便有当年同为七大圣的其他大妖,死在孙行者棒下!

平天大圣牛魔王当年留下一命,已经是运气不错的结果了。

齐天大圣被镇压在此间,与世隔绝,对外界所知事情有限,但只要想一想西天取经路上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让他又急又怒,郁愤成狂。

然后而不幸的是,他的猜测,大多成真了。

当年布阵的一众妖族大圣虽然没有全部死伤殆尽,却也大多遭劫。

按照燕赵歌的猜想,东皇当年关于地元石,自然也该当有所关注。

可惜终究还是如来佛祖技高一筹。

东皇这一输,人族以外的太古诸族,输得当真伤筋动骨。

而中央娑婆净土因此大兴,佛门大昌,最后如来佛祖也成功先一步超脱,赢了个淋漓尽致。

所幸东皇也够果决,壮士断腕,统率诸族退入辰山星海避世不出。

经过多年休养生息,妖族终于渐渐恢复元气,于是在近年来,重新出世,要再争气数。

只可惜,当年的齐天大圣,如今仍然被镇压在此。

“大圣还请宽怀。”燕赵歌和封云笙都叹一口气,这种情况下,他们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安慰孙悟空。

这种遭遇,说什么感同身受,那未免太虚伪了。

“此地封印之强,非我等可以破之。”燕赵歌微微沉吟后说道:“若不然,我设法将大圣你的情况告知东皇陛下?”

话虽这么说,但结果如何却很难讲。

东皇是否知道齐天大圣仍然被镇压在此,燕赵歌不确定。

让他来猜的话,多半知道。

但即便知道,是否放猴子出来,实是未知之数。

因为这里的封印,乃是已经超脱的如来佛祖所留。

当年虽然是对手,但如来佛祖既然已经超脱,那事情便已经揭过,怕是谁都不想惹他再重临世间。

拿得起放得下,立足当前展望未来才是正经。

如今的对手,已经是另外的人了。

就跟大家对现如今太上老君的态度一样。

虽然太上老君心思难测,很可能甩手不管,就像当初大破灭时的情况。

但如非万不得已,又或者确定收益一定大过风险,否则没谁会对整个道门传承赶尽杀绝,充其量只是打压限制罢了。

当年大破灭里天庭神宫遭劫,三清正宗嫡传蒙难,说起来最初也是源自道门自家内乱。

虽然燕赵歌深深怀疑,这内乱很可能遭人挑唆,背后站着其他各方势力的影子,但终究也还是隔了一层,不是大家直接联合摧毁道门。

看起来有些费心思,但说到底也还是忌惮已经超脱的三清祖师。

尤其太上老君就还留在这里的情况下。

只不过老君的心思太难测罢了。

同样的道理,谁也不知道放出齐天大圣,会否触怒已经超脱的如来佛祖。

“不必。”猴子目光灼灼:“这么多年了,俺老孙自己已有办法,只是其中有几分难处。”

“娃娃你若真想帮俺老孙,只需替俺寻些帮手。”

“你们两个娃娃自己不行,必须是俺的同族,如果是你们人族,那需是身蕴戊己地灵,方才能成事。”

燕赵歌闻言,微微扬眉。

孙悟空心思何等灵巧,见状哂笑:“以为俺想找替死鬼?那也太小觑俺老孙了。”

“请大圣明示。”燕赵歌拱了拱手。

“俺老孙确实要借他们身躯一用,却不是要他们代俺受过,反而要送他们一份天大的机缘。”孙猴子双瞳中火焰熊熊:“俺舍了自己一身修为,转赠于他们!”

“他们得一番造化,俺得自由!”

齐天大圣仰首望天:“如来老儿昔年教导过俺,如今俺就把学自他那里的一切都舍了!”

“兵解重修,从头来过,俺无所惧,千年,万年,十万年,万万年!”

“定也要得个超脱,去再找俺那老师,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1371.悟空相托

无数大能强者皆求超脱,我亦不例外。

昔年为何目的已不重要,但如今我要超脱,不为其他任何缘由,不在超脱本身,就为要再找如来老儿,论个公道!

心怀执念也罢,嗔怒不绝也好。

哪管世人如何说我,这辈子就是要活个痛快!

猴子双目中的火焰仿佛喷薄而出,形成燎天之势。

燕赵歌同封云笙看着眼前的齐天大圣,神情都变得肃然。

兵解重修,从头来过。

说来简单,可其中艰难,难以言表。

那不仅仅是千年、万年甚至更长久岁月的苦修,同时也意味着一切都变得不确定。

便是孙悟空乃地元石出身,但谁能保证他一定就可以再成今日大罗之身?

谁又能保证他朝一定有超脱之望?

极端一点的假设,半道夭折陨落,亡于天灾或者人祸,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眼前的猴子,对此却似乎没有丝毫犹疑。

对他而言,不论成功,还是失败,都胜过被镇压在这里不得解放!

“不自由,毋宁死,战天斗地,无所畏惧……”燕赵歌叹息一声,看向齐天大圣:“我会尝试帮大圣你寻找合适的人选。”

齐天大圣同样注视着他,良久之后方才开口:“你这娃娃,不怕触怒如来老儿?他虽超脱,可不是没可能回来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也不是一定会惹怒如来佛祖。”燕赵歌微微一笑:“坦白的说,如果是一定会惹怒如来佛祖,我还真要多想一想。”

“不是因为我怕,而是我并非赤条条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转头看了封云笙一眼:“我有家人,有朋友,有同门,需要为他们考虑。”

“如果我也似大圣你一样独来独往,即便是真的可能触怒如来佛祖,有些事,我也会做。”

燕赵歌平静说道:“趋利避害人之常情,我也不例外,但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要衡量得失才去做的。”

“有些时候,我也很任性的,要的就是个痛快!”

猴子盯着他看,看了许久后,开口问道:“你们两个娃娃,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其实是受人所托。”燕赵歌目光微凝,如实答道:“托付之人只说这里镇压了某位存在,托我来看看究竟是谁,却不曾想是大圣你。”

猴子追问道:“受何人所托?”

燕赵歌沉吟了一下后,答道:“我道门四御之一,南极长生陛下。”

“南极仙翁那老儿……”齐天大圣微微仰头,出神的思考了一会儿。

少顷,他一张毛脸上露出笑容:“不管你这娃娃是真情还是假意,你帮了俺这回,俺老孙都要谢谢你。”

“却不知大圣你要找的人,可有修为境界高低的限制?数量上有没有要求?”燕赵歌问道。

齐天大圣摆了摆毛爪:“修为境界越高,那数量自然越少,比方说你旁边这个女娃子,如果有她的境界实力,一人足矣。”

反过来也就是说,修为境界低了,就需要更多人来一起分担。

“好,我记下了。”燕赵歌颔首。

猴子又问:“方才那女娃讲故事,只讲到如来老儿超脱,之后发生了些什么事?”

燕赵歌心中微动:“有很多事,一言难尽呢。”

他捡中古纪元后,新纪元大破灭前后重要的事情说了,猴子越听,眼睛越瞪越大。

“哈哈哈,如来老儿虽然超脱,但他自己的道统也败了!”齐天大圣哈哈大笑:“弥勒本来只要正常走如来老儿的路便可以,但必然是被人坑了,堵住原先的大道坦途,这才被迫改走其他路,如来老儿的道统,也彻底变了嘴脸!”

“待俺想想,阿弥陀佛祖不大像,坏了弥勒原先道途的最可能是燃灯那老倌儿。”

齐天大圣冷笑着说道:“给那软骨头一路趟过去,坏了诸多同道性命,人元石碎片想来也大多落入中央娑婆净土,如来老儿超脱,多半传给了弥勒,如今倒成了他弥勒的根基。”

“如今白莲净土的愿力佛光汇聚,根源在人元石吗?”燕赵歌恍然,继而沉思:“不过,白莲净土现在同妖族连成一气,妖族手上当初可能也还剩了一些人元石碎片……”

听说无量天尊的存在后,猴子则骚了骚耳后绒毛:“这厮又什么路数?居然得到天元石?不过,就那么几号人嫌疑最大,跑不出他们几个其中之一。”

燕赵歌着实感觉此次来五行山,不虚此行。

同眼前的齐天大圣口中,得知不少密辛。

他感觉,阻隔在自己同历史之间的迷雾,正在渐渐变淡。

当然,孙悟空所言,即便没有假话,也是限于他自身所知,不一定就是历史真相。

但对燕赵歌来说,已经非常宝贵。

因为他可以同自身掌握的许多信息来加以对照验证。

很多曾经散碎,或者看似无用的情报线索,如今开始焕发光芒。

“大圣,我和拙荆,就此告辞,你多保重。”

停留在这五行山下的时间已然不短,就算外面有西方极乐净土的人牵扯,这也已经远远超过一个时辰。

己方二人离开,同样需要时间,燕赵歌便即告辞。

“这么多年了,难得有你们两个娃娃进来陪俺聊聊,你们一走,俺又要难过喽。”猴子抓耳挠腮:“去吧,去吧,快去快回才好。”

燕赵歌拍了拍脑门:“对了,在外面的除了那斗战胜佛以外,还有平天大圣牛魔王,大圣你可需要我同他联系,把你的情况告诉他?”

听闻斗战胜佛之名,眼前的齐天大圣双目中又浮现暴戾愤怒的火光。

对他而言,那尊佛陀就仿佛旧日疮疤,永恒耻辱一般。

不过在听到平天大圣牛魔王的名号后,他双目中火光消失,怅然一叹。

先前听封云笙讲述流传的众多西游传说时,便有简单提到过牛魔王一家的事情。

“别说,别说!”齐天大圣懊恼的连声说道:“俺现在可没脸去见他,给他说了,还当俺老孙编谎话哄他。”

猴子咬牙切齿:“什么时候,俺亲手把那个软骨头打杀了,俺当面去跟他,去跟以前那些老兄弟们交代。”

“好,我不说便是。”燕赵歌摊了摊手,然后正色说道:“大圣保重,我夫妻二人告辞了。”

齐天大圣跳到了山岩上,手搭凉棚,目送燕赵歌二人远去。

“俺这双眼睛,应该没看错吧?”他喃喃自语。

1372.任性的燕赵歌

燕赵歌和封云笙在山峦间行走,回首望去,仍能看见那铜镜一般明亮的目光,在晃动闪烁。

最后挥了挥手做告别,两人一起出了五行山。

“赵歌,齐天大圣看你,好像有些审视的意思,似乎……别有隐情?”

走在路上,封云笙蹙起眉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你说的没错。”燕赵歌点头:“他似乎看出了一些连我自己原先都没发现的问题。”

“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看出什么,但我大概能猜到跟何事有关。”

“老君……”

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似其他人,想面见老君都不可得,充其量远远见礼打个招呼,最多客套交谈几句。”

“这位妖族大圣,传闻中当年切实跟老君有过接触。”

“不敢说他是大罗天仙里了解老君最多的存在,但肯定远非寻常人可比。”

封云笙闻言,沉吟着说道:“那就是说,在齐天大圣看来,你……同老君有关?”

“其实,我自己早先也有过一些猜想,只是思路还没有理顺,齐天大圣今天的反应,只是又一个旁证。”燕赵歌幽幽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我感觉自己修习太清嫡传绝学,更加得心应手,领悟更快更深吗?”

封云笙颔首:“我记得。”

“单独只是这一件事,其实没什么特异之处。”燕赵歌耸耸肩膀:“武者在悟性这方面的天赋,很难讲。”

他老爹燕狄同太易华云伴生千年,也只是温养造化刀刀意。

玉清嫡传和太清嫡传对燕狄来说,修练起来,没有多大差异,修习太清传承,也没见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血亲之间,可能遗传体质方面的天赋。

但对武学修练,或者说对某一种武学,在悟性上的天资,则跟血统无关,多是个人神魂特异的缘故。

例如天元石碎片分化影响的“司空晴”们,大多天赋悟性优异,但他们同她们之间,并无血脉渊源。

所以假设太易华云“隔代遗传”影响到燕赵歌,也是不成立的。

习武悟性上的天赋,燕赵歌是燕赵歌,燕狄是燕狄,两者并无关系。

从古到今,某个人对某种武学特别擅长,天生得心应手的事情,很常见。

许多天之骄子,便是这么来的,类似优势,本就是他们得以从芸芸众生里脱颖而出的资本之一。

例如,燕星棠、狄清涟、高清漩、龙星泉,乃至于殷十阳、龙雪寂、聂惊神、越震北、禹夜、贺勉等人,都是剑道悟性天赋明显高于常人的存在。

这其中龙雪寂、禹夜虽然同高清漩、龙星泉有血缘关系,但所得益处,更多在于平日里更高水平的指点影响和言传身教。

对剑道领悟上的天赋,大多仍然是他们自身本就有的好底子。

所以燕赵歌对太清嫡传绝学额外敏感通透,也并非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充其量是别人只对一种或者一类武学领悟力惊人,而他则比较夸张的对整整一脉传承的所有武学都领悟力惊人。

但是,一件事可以是巧合,如果同更多相关的巧合凑到一起来看,就让人很难相信,这全是偶然了。

至少,燕赵歌不信。

“老君的心思别说我们了,东皇陛下、无量天尊、弥勒尊佛祖等大能强者怕是都猜不透。”

燕赵歌喃喃自语:“我如今的情况,是否同老君相关,现在还难讲。”

“倒是南极长生陛下那边,说不定也看出了一点端倪,难怪他要托我来者五行山下走一趟。”

很显然,如果一定要说有谁完全不担心得罪已经超脱的灵山如来佛祖,那必然是同样确定已经超脱的三清祖师和女娲娘娘!

如果燕赵歌身上,真牵连有太上老君的安排,别管是有心谋划还是无心随手为之,那他跑到五行山下,活动起来明显就要比其他人自在得多,不必那么担心触怒已经超脱的如来佛祖。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

是用这世间的人情道理来揣测。

而偏偏如来佛祖、三清祖师他们都是难以用世间常理揣度的存在。

所以风险也仍然还是有的,而且可大可小,无人能给确切判断。

“南极长生陛下或许不知道当年五行山下的真相,但这里是如来佛祖亲自镇压的存在,事情肯定简单不了,南极长生陛下收到了风声,就想打探清楚究竟,便把我给撺掇来了。”

燕赵歌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苦笑着说道。

“可你还是来了。”封云笙轻声说道:“而且冒了天大的风险,答应帮大圣张罗脱困之计。”

燕赵歌沉默一下后,笑了笑:“方才在五行山下,我跟大圣说的话,不是场面话,不是漂亮话,而是我的真实想法。”

封云笙点头:“我听得出来。”

“我这人,实事求是的讲,道德水平有限。”燕赵歌轻轻说道:“多数时候,我觉得自己挺现实的。”

“能做利人又利己的事情当然最好,但除了对部分特定的人以外,在利己和利人之间如果只能选一样的话,我多半选择利己。”

“趋利避害,计较得失,这些事情我也都常做。”

燕赵歌先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笑容收敛,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可是有些时候,面对有些事情,我心里也会有一个爱做梦的小男孩,突然任性的跳出来。”

今时今日,此时此刻,便是如此。

齐天大圣孙悟空!

已经很久远的前世记忆里,那是他燕赵歌童年的偶像!

哪怕后来他看了许多书籍,了解许多资料,那些信息都告诉他,自己的童年偶像并不完美。

在那些故事里,猴子根本没能大闹天宫,更别说打得三界失色。

他甚至连凌霄宝殿大门都没进去就被一个天将带人拦下。

之后西行取经的故事里,也是屡屡吃瘪,到处搬救兵。

燕赵歌知道在那故事,在那原著里,或许本就在讲一个拴住心猿,定住意马的故事,是一个本意讽刺针砭时政的故事……

他对孙悟空的印象,很多来自他个人感情的投射与补充,甚至已经不是孙悟空在故事中本来的形象,被他自己的情感不断抹除缺点,不断添加优点,影响形象的事统统选择性无视,反而脑补添加了很多不存在的戏份……

但对燕赵歌来说,那些都不是事儿!

其他事情都可以讲理智,但就这件事不行!

哪怕被人说是脑残粉,他也懒得管。

对燕赵歌而言,他甚至很排斥那个五行山下出来后的猴子。

在他心目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战天斗地,永不服输,永不妥协,一猴一棍打遍诸天,踩塌南天门,挑翻凌霄殿的盖世英雄,才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这是前世。

而在这一世,阅览过天庭神宫藏书阁许多典籍的燕赵歌知道,这世间,曾经的齐天大圣孙悟空,是真正大闹过天庭神宫,纵横诸天无所忌,天仙群里任驰骋的盖世大妖!

所以对他最终还是化为孙行者,西行成佛,燕赵歌心中更加失落惋惜。

而如今知道这世间五行山下真相后,燕赵歌心中的宽慰和喜悦,远非他面上所表现那么淡然。

所以如封云笙所言,他到底还是来了这五行山。

不仅来了,还要帮猴子一把!

别的事情,他仍然可能有任性纵情的时候

但这件事,任性的格外坚定!

本书的缘起和当前的总结

提前说明一下,今天正文是一更,第二更后面补。

刚才的一章,让我如释重负,激情和精力都到了文字里,现在有些懒洋洋的,写后文有些提不起劲头,却又矛盾的睡不着。

我个人习惯,不把自己代入到我笔下的主角身上,因为我觉得那样影响我对文的整体把控。

因此,我文中主角的想法和三观,也不代表我本人。

我承认,其实还是有部分是重合的,不过也仅仅只是一部分。

至于是哪部分,只有我自己心知肚明了,嘿嘿。

不过今天,是一个例外。

我很明确的说,文中燕赵歌对齐天大圣的看法,就是我对齐天大圣的看法。

给大圣当脑残粉,我自豪,我光荣。

此事上一切劝我理智,或者嘲讽我的人,统一回复:“不听不听,乌龟念经!”

让大家见笑了。

今天正文写不下去了,想睡睡不着,有些话却不停往外冒,想和大家聊聊。

书还没写完,谈总结其实挺不伦不类的。

而且这一卷都还没有结束,就更不伦不类了。

但五行山下这一点情节写完,对我个人来说,挺感慨的。

因为这是本书最初的灵感起点。

嗯,一本书快三百万字时候写到的情节,是灵感起点……

大家别笑,真是这样没错。

本书最早的灵感起点,是源于当年周星驰一部电影,西游降魔篇,黄渤、文章、舒淇他们演的那部。

那时候好像是一二年吧?我还没有正式踏入写书这一行的时候,比第一本书祖师爷都还要更早。

当时与其说是想要写书的灵感,倒不如说只是一个不成熟的脑洞。

当然,现在也未必完全思虑成熟周详。

祖师爷完本后,想着新书要写什么,考虑过程中,就想到了这个脑洞。

惭愧,我写书都是从自己的一个脑洞作为源头开始扩展,上本书祖师爷也是如此。

这本书便是翻出了当年看电影时的脑洞,然后开始扩展,扩展,再扩展。

加入其他更多脑洞,然后继续扩展。

所以大家如果觉得有些设定同固有认知不一样的话,不用惊讶,因为其中有很多是我的脑洞。

都一样,才奇怪。

如果有朋友觉得这跟洪荒流不一样,这跟西游记不一样,这跟道家典籍正统说法不一样,这跟封神榜不一样,这个故老相传的神话故事不一样,还请淡定。

相信自己,你的感觉没错,真的不一样。

我讲我想讲的故事。

如果实在觉得接受不了的朋友,我这里道一声抱歉。

话说回来,最早的时候,故事开端其实是,主角出身于白莲净土,就在遮行界,从小到大耳闻目染,皆是人人诵佛,四海升平,净土世界,无忧无虑……

一个虚假而又繁荣的世界。

在这里,你能知道的一切,都是某人想让你知道,才允许你知道的信息。

但穿越来的主角对这个世界很怀疑,很畏惧,很抗拒,很困惑。

他想寻找真相,想见识真实的世界,想知道更多真实。

结果误入了五行山,成为猴子的衣钵传人,然后开始揭开真实世界的一角……

当然,如果真那么写,很多细节和设定都要调整,但大方向和大框架,以及世界观与世界架构还是固定的。

也所以,在大方向大框架不变的基础上,那可能会是一个整体氛围很压抑的故事,从开头就一直压抑,要压抑很久。

于是最终还是废弃了那个开头,重新构思,重新想。

想啊想,就渐渐有了现在这个,说起来,现如今的开头,跟这个最初的灵感起点,看上去就好像偏离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所以接近三百万字了,一路走来,才重新走回这里,写到那个最初想写的脑洞。

其实不是的。

很多情节,都跟前文有呼应,而前文的很多情节,在后文也会有交代。

这是我写这本书过程中,正在尝试和学习的写法。

只不过,可能有些情节伏笔,埋藏太久了,以至于部分朋友看前文,会觉得剧情出现bug,解释不通。

但其实,后面都会有交代。

我现在还能记得当初书评区部分朋友提的问题。

为什么广乘那么多堕魔投身九幽的人?

为什么不见大日圣宗、天雷殿这些对手内斗,只看见广乘山内斗?这不是故意给主角制造麻烦吗?已经到了无视实际的程度。

为什么主角能随随便便在天庭神宫藏书阁里看那么多顶尖秘籍?

等等问题。

但其实,这些到了后文,都有交代。

为什么广乘堕魔投身九幽的人多?因为绝渊组织的老大就是广乘的人,相当于污染的源头就在广乘,虽然有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说法,但同样也有近墨者黑的道理。

为什么不见大日圣宗、天雷殿这些对手内斗,只看见广乘山内斗?因为主角是广乘弟子,所以故事的主视角一直在广乘,敌对宗门即使有内斗,大家也不容易看到。

但其实我都有顺带提及,例如天雷殿里林舟的老爹同燕闪的师父之间的斗争,而大日圣宗,大家有兴趣不妨翻回头看看第一次广乘大劫时,死在广乘山下的大日圣宗武者都有哪些?

潘伯泰,普照君等等,都是大日圣宗内部,同宗主黄旭不是一个派系的人,那一战,赢了是黄光烈挑大梁,输了死伤的也不是黄旭嫡系人马。

大日圣宗内部也不是一团和气的。

为什么主角能随随便便在天庭神宫藏书阁里看那么多顶尖秘籍?这里的原因,看过第十二卷的朋友们都知道了。

好吧,我承认,第一卷留下的悬念,直到第十二卷才揭晓,是留的很久。

有些朋友们或许会问,是不是根本当初写的时候本就没有想好,后面边写,才绞尽脑汁边往过圆啊?圆起来太困难,所以才拖了那么久才给圆上。

其实真不是的。

例如当初有书友质疑,为什么炎魔、九幽大敌当前,大日圣宗还敢窝里横?反派太nc了。

为什么地皇那么怂?地皇太nc了。

为什么仙庭、白莲净土那么强盛,碧游天和界上界还能存在?仙庭、白莲净土太nc了,或者说仙庭、白莲净土其实对碧游天和界上界还是挺不错的。

到目前第十三卷为止,大部分答案都已经揭晓。

但在揭晓前,其实也都有伏笔的。

为什么炎魔、九幽大敌当前,大日圣宗还敢窝里横?因为大日圣宗那时候已经同界上界的光明宗建立起了联系。

哪怕最后事情闹得再不可开交,对大日圣宗来说也不会有灭顶之灾,因为可以请光明宗的人降临来解决,对大日圣宗来说,最差的结果就是在光明宗那里落一个无能的印象,导致光明宗更多介入八极大世界的事务,使他们的自主权降低。

这个伏笔,最早在“289.为八极除害”一章里,唐永昊同黄杰的对话里给出。

此外,还有个更隐晦的,可能有些隐晦过头了。

黄杰自称自己每个本命年都要做一件大事。

他十二岁时做下的大事,也就是第一件大事,其实就是无意中接触到了飞升受阻卡在八极大世界和界上界之间的紫阳武圣大日圣人张绰,继而无意中被光明宗的长老发现,从而掀开大日圣宗抱上光明宗大腿的序幕。

为什么地皇那么怂?

为什么仙庭、白莲净土那么强盛,碧游天和界上界还能存在?

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答案,那就是老君的存在。

所以地皇蒋慎不想冒险,哪怕经历了大破灭时老君没有出手的尴尬,仍然把希望寄托于老君,虽然是保守不假,但我个人认为不至于算是脑残。

而仙庭、白莲净土等势力不对道门赶尽杀绝,也是因为顾忌已经超脱的三清祖师,天才晓得他们会不会突然发神经回来。

这个伏笔,最早在“1139.一朝之间风骤雨急”一章里,地至尊王正成和他徒弟李君信的谈话里给出。

李君信虽然不明所以,只知道老实听从师父教诲,但地至尊王正成是知道几分消息的,从他的师父地皇蒋慎那里。

说了这么多,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说,有些看似bug的情节,其实都是后文的伏笔。

可能真相揭晓的时候,有朋友仍然会不满意,觉得无法自圆其说,觉得仍然是bug,但请相信我,那是我个人水平的问题,可能写的不够好,但剧情我都有认真构思的,前后对照着来思索设计。

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的一个强迫症就是,一大段情节没有整体理顺,那么哪怕前半截已经构思好了,连细纲都列好了,但仍然回憋得写不出来,只能自己在那里不停的干熬,一遍又一遍推敲。

其实原因就在这里。

因为我自己,喜欢那种看到一个情节,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同前文一大段线索呼应起来,感觉着实酣畅淋漓。

所以这本书在写作的过程中,我自己就也有意识大量使用这种方法。

上本书祖师爷其实也有,但没有这本这么频繁。

但是到了今天,回首总结,我觉得,可能这不是一个好方法。

或许是我自身水平笔力有限的缘故?经常埋线埋得太长,揭晓答案揭晓得太晚,以至于看书的朋友们,看后文时或许已经忘了前文埋下的线索,以至于我填坑时,反而有莫名其妙的感觉。

而且前面的坑留的太久,也让部分朋友累感不爱。

这对大家的阅读体验和快感,我觉得是一种伤害。

我有很多想尝试的写法,但我还是更希望我的书能让大家看的爽快。

我想把我脑中的故事讲给大家,这一点不会变,在我水平达到足够高度前,导致大家阅读影响不友好的写法,我觉得应该尽量减少。

比较遗憾的是,这本书已经埋了许多伏笔,挖了许多坑,等待我来填,所以师兄这本书,写法可能还要持续。

如果有下本书的话,我努力矫正一下自己的习惯,尝试写一写剧情架构更直接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喜欢。

讲故事人人都会,如何把故事讲好,是我一直在摸索和学习的事情,希望能找到一种让大家阅读体验更好的写法,写一个更多朋友喜欢看,看了觉得爽快的故事。

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希望大家不会觉得厌烦。

感谢每一位陪伴师兄走到今日的朋友们。

以及,虽然是总结,但本书还有很多内容没写呢,我这可不是完本总结啊……

希望能同大家一起走下去,能有更多新朋友加入进来。

谢谢大家。

1373.熊猫奴

封云笙看向燕赵歌的目光,越来越柔和,嘴角也渐渐泛起笑意。

她轻声说道:“要怎么做,都随你,我跟着你一起便是。”

燕赵歌看向她,目光也变得柔和,打趣道:“让别人听见了,你这样会被人说没主见的。”

“其他人说的我不听,你说的我听,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就是我的主见,与别人何干?”封云笙斜眼看他:“许你心里住个小男孩儿,不许我心里住个小女孩儿吗?”

燕赵歌一摊手:“当然许啊,我得便宜呢呀。”

两人对视,都笑了起来。

原路返回,一同出了五行山地面,封云笙感受外面遮行界的灵气流动变化,以及遮行界之外,宇宙虚空的变化:“大战似乎渐渐平息了,正合我们原计划,趁这段时间离开,否则迟恐生变。”

西方极乐净土强者突然侵入白莲净土,对白莲净土原本的布置造成混乱。

纵使被击退,双方撤退和追击,以及善后协调,会导致这里出现真空。

而随着时间流逝,白莲净土重新稳定局势后,这方面的真空便会消失,燕赵歌二人想要再行离开,就很难了。

那时白莲净土强者缓过神来,重新对这里形成高度掌控,别说燕赵歌二人撤离,单纯躲在遮行界里,都可能被人发现。

“不错,我们速速离开吧。”燕赵歌点了点头,向遮行界外飞遁。

封云笙跟在他身旁问道:“应承了帮助大圣脱困,你可有具体想法?”

燕赵歌言道:“已经有些想法了,不过具体实施起来,还有很多需要琢磨的地方。”

“我的北冥分身,是一个好选择。”

封云笙若有所思:“你的北冥分身,并非身藏雄浑戊土元精的存在,但是有饕餮和鲲鹏之力打底,已经融汇炼化多种顶尖妖族血脉,修成变化之法。”

“听你之前讲过,你以北冥分身溜到妖族繁衍生息的世界里,变化成妖身,很多妖族都看不出破绽。”

“你是想设法炼化猴妖血脉,然后变化成猴身?”封云笙有些哭笑不得:“大圣虽然被镇压了,但你这可骗不过他啊,别的妖族看不破你的变化,齐天大圣肯定能看出来的。”

燕赵歌轻松的说道:“我没打算骗他啊,一切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齐天大圣既然说了,不仅仅他的同族可以,身蕴戊己地灵的人族也行,那就说明他并不在意是否一定是同族猴妖得这一份机缘。”

“对他来说,重要的是有人能承继他的金身,至于是谁承继,他其实不在意。”燕赵歌耸了耸肩膀:“当然了,那尊斗战胜佛肯定免谈。”

封云笙想了想后说道:“是了,如果可以,他怕是更希望与他先前无关的人或妖来承继这份机缘。毕竟这其实与准提道人,也就是如来佛祖有关,齐天大圣本身对此是抗拒的,要斩断自身前尘,自不希望与他有关的人,再受了如来佛祖好处。”

燕赵歌点头:“是啊,但对我来说,这份儿因果却是来源自大圣的,根本不需介意。”

“你刚才还心里的小男孩儿跳出来呢,把我感动的稀里哗啦。”封云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现在一下子又变这么现实,反差也太大了吧?”

燕赵歌笑道:“没有好处,我同样会帮大圣,但既然也可能有好处,我没必要往外推吧?当然要动动脑筋了。”

“这么一份天大的机缘,总不成真的便宜一群跟我非亲非故的猴妖吧?”

他边走边说道:“就算真要便宜别的猴子,那也先坑蒙拐骗,将之收服,能为我所用才行,可那太浪费时间了,还不如我以北冥分身吞噬炼化妖猴血脉,然后自身加以变化。”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北冥分身虽然武圣九重境界的修为,但相对于大圣来说,还是太低了,一个人肯定承受不住。”

不管是北冥分身自己修练提高境界,还是找别的人以培养北冥分身的相同方法进行修练,都需要不少年头。

“倒是盼盼那个懒货,这一次说不定也能跟着混一场造化。”燕赵歌摸着自己的下巴,颇为不爽的说道:“这家伙,成天好吃懒做,还有好处拿,比咱们悠哉轻松多了。”

封云笙摇头失笑:“你跟盼盼怄气的模样,更像个小孩儿。”

燕赵歌撇了撇嘴,自嘲道:“人家是猫奴,我是熊猫奴,啧,还是感觉很不爽。”

“盼盼如今修为境界也还低,它和你的北冥分身加一起,怕是仍然托不起大圣的金身吧?”封云笙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思索的神态,转头看向燕赵歌。

“嗯,我猜,我们想到一起去了。”燕赵歌迎着她的目光,点点头:“对钧儿母子来说,这说不定是个机会,不过魔道诡异,还是需要仔细筹谋,耐心准备,免得反而给对方机会,那就成引狼入室了。”

封云笙默默点头:“是啊,总要万无一失才行。”

两人出了遮行界,身处外界宇宙虚空里,能清楚感到,眼下这里一片荒芜。

原先的宇宙虽然空荡荡一片,但其实仍有各种细微变化,按照自身的轨迹默默运转。

但此刻,附近宇宙虚空却充满了荒凉破败之感。

虽然大战没有殃及遮行界等世界,但一场大罗天仙层次的战斗,仍然有毁天灭地的破坏力,给白莲净土留下久久难以愈合的伤痕。

向周围望去,虽然仍能看见宇宙间一方方佛土中有愿力佛光亮起,但是却失去先前连成一片,恍若一体的感觉。

虽然仍旧密密麻麻,仿佛一盏盏青灯,但隐约透出寥落之感。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点点灯火彼此间又渐渐重新生出联系,并以肉眼清晰可辨的速度,在不断扩展。

“白莲净土在不断恢复对诸多地上佛国佛土的控制。”燕赵歌言道:“他们联合妖族,将斗战胜佛等西方极乐净土尊者赶出去后,势必要回收,重整旗鼓。”

“趁他们还没有掉过头来,我们走吧。”封云笙言道。

两人不断在重重时空里穿梭,向白莲净土以外行去。

宇宙间的壁障再次出现,将之穿越后,燕赵歌、封云笙终于重新步入域外无尽虚空。

“对了,南极长生陛下那边也需要回复一下。”燕赵歌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

关于更新

今天晚上没有更新了,大家不要熬夜等。

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作息时间调整过来,所以现在决定睡下。

欠两更,我心里有数的,不会赖账。

请大家见谅,谢谢。

《史上最强师兄》关于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74.第一次面对面

“有始有终,理所应当。”听燕赵歌提起南极长生大帝,封云笙便即说道。

双方彼此之间,信任还有限,月曜太阴上尊凌清对此也心知肚明,是以没有索要燕赵歌等人的联系方法,但有给燕赵歌二人留下联系她的法门。

燕赵歌同封云笙一边在域外无尽虚空里传说,一边作法,联系凌清。

传递了双方再次碰面的地点时间后,燕赵歌二人便重新赶路。

提前到了约定的地方后,出于谨慎考虑,燕赵歌和封云笙仍旧隐藏自身行踪,静候对方到来。

燕赵歌本就擅长隐匿自身气息,而封云笙融会贯通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的一些武学奥妙后,同样擅长此道。

昔年新昆仑九曜里,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向来以暗杀为专长,隐蔽潜伏自然精通,虽然出刀时暴烈无比,但收刀之后,静谧深藏,尤擅引人耳目。

两人耐心等待,良久之后,忽然有一道流光,自远方闪现。

只是,这光辉不似凌清的月光那般清冷幽静,反而如同朝阳初升。

见状,燕赵歌二人面面相觑:“……高寒?”

来者分明不是月曜太阴上尊凌清,而是日曜太阳上尊,高寒!

那个一直以来,都叫燕赵歌暗中戒备的人。

日光到了近处停下,金灿灿的光辉消散,露出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正是高寒。

他神态悠然,双手背负身后,目光环顾四周,望着空荡荡的宇宙虚空,也不着急,耐心等待起来。

封云笙的视线转头看过来,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之前由凌清来联系,并非巧合。

高寒稍微有点自知之明,都该知道他给燕赵歌、陈玄宗、越震北等人留下的印象着实差到一定程度了。

他跑来,自然会引起燕赵歌等人严重戒备,甚至拒绝接触。

所以之前他才置身事外,由凌清来联系燕赵歌他们。

可现在,他却又主动出马了。

燕赵歌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片刻后说道:“我们大方点好了,对方既然来此,那见一见便是。”

说罢,两人自虚空里现身,出现在高寒面前。

高寒立即有所察觉,目光望过来,看见燕赵歌和封云笙,他脸上微微泛起笑意:“百闻不如一见,贤伉俪果然人中龙凤。”

“日曜太阳上尊过奖了。”燕赵歌表情如常,不见丝毫异样:“说起来,倒是我要跟您道声谢,您当年炼制的太阳印,昔日助我渡过不少难关。”

这是双方第一次真正见面。

但天晓得,他们对彼此之间的了解,怕是已经超过许多各自身旁常年相处的人。

高寒微微一笑:“这是在埋汰高某了,当年在那一方下界,行李代桃僵,金蝉脱壳之举,实在贻笑大方。”

燕赵歌也不问高寒为什么是他来此而不是之前的凌清,直接言道:“我夫妻二人入了白莲净土,入了遮行界,恰逢西方极乐净土的佛门正宗强者来犯,使得白莲净土大乱,时间出乎预料的宽裕,所以我们多待了一些时间,方才脱身离开。”

“此时,南极长生陛下和我们也都已经知晓。”高寒点头:“来者是南无斗战胜佛领衔,白莲净土弥勒尊佛祖不出,无人可挡,后来是妖族的平天大圣牛魔王出手,方才挡住南无斗战胜佛锋芒。”

“其后白莲净土不断调集更多人马,妖族也有其他强者抵达,南无斗战胜佛和西方极乐净土诸尊者见讨不到便宜,于是撤离白莲净土。”

他笑了笑:“这也是大家先前都出乎预料的事情,不过结果对我们有利。”

先前为了掩护燕赵歌潜入白莲净土遮行界,他和月曜太阴上尊凌清也都在白莲净土闹出一些动静,意图吸引外道佛门的注意视线。

南极长生大帝,甚至都露了几分痕迹,以求牵制对方。

正常来说,如果没有西方极乐净土这突然插进来一闹,事后南极长生大帝和高寒他们想要顺利脱身,也需要费些手脚。

而有了西方极乐净土更大规模的入侵,让白莲净土注意力都放到那边去,高寒他们脱身也容易多了。

“诚如南极长生陛下所料,五行山下确实镇压一人。”燕赵歌平静给出答案:“燕某总算幸不辱命,成功下到五行山底,探得其中究竟。”

“被镇压在那里的,正是齐天大圣美猴王,孙悟空。”

听到这个答案,高寒目光顿时一闪:“齐天大圣?有两个齐天大圣?阁下应该知道,南无斗战胜佛,其实便是齐天大圣成就佛果之后所化吧?”

他轻轻挑眉:“还是说,他们俩之间,有一个是那传说中能以假乱真的六耳猕猴?”

“取经成佛的是孙行者,六耳猕猴乃其心魔所化。”燕赵歌缓缓说道:“而齐天大圣,则从最一开始被镇压在五行山下后,便从没有脱身出来过。”

“齐天大圣是孙悟空,孙行者也是孙悟空,但孙行者却不是齐天大圣。”

燕赵歌说的玄妙,但高寒立即就懂了。

“当初佛子三藏佛事帮他脱身逃离镇压的时候,孙悟空一分为二了?”高寒也有些意外,脸上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难怪,难怪……”

他低头轻笑:“齐天大圣乃女娲娘娘补天所遗三才奇石之一的地元石所化,可以克制人元石的奇妙变化,昔年中古纪元群妖摆下大阵阻挡西佛东渐,其中便用到人元石之妙处,结果却遭投身佛门的齐天大圣反戈一击。”

“妖族群情激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最终小小裂痕变成难以弥补的鸿沟,直到一败涂地。”

高寒连连摇头:“一向暴脾气的齐天大圣,那么彻底的倒向中央娑婆净土,在当年也算是流传甚广,令许多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一段公案,却不曾想,竟是这个结果。”

他看向燕赵歌笑道:“实不相瞒,我先前还以为是当年真假美猴王之一,不管真的还是假的,有一个被镇压在那里呢。”

“这次回来,还有另一桩不解之谜,也在齐天大圣那里得到了答案。”燕赵歌同样微笑着说道。

1375.三光神水

“愿闻其详。”高寒微笑着,冲燕赵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燕赵歌言道:“镇压齐天大圣于五行山下,已经超脱的灵山如来佛祖,便是从前同阿弥陀佛祖,也就是接引道人并为西方教二祖的准提道人。”

“上古纪元西方教二教主准提道人,齐天大圣授业恩师菩提祖师,现在如来佛祖释迦牟尼世尊……”

迎着高寒陡然变得明亮的目光,燕赵歌平静对视:“……这三位,乃是同一存在。”

“准提道人啊……”高寒微微仰头,略微有些出神:“这还真是又给另一桩公案做了解答呢。”

这世上有许多万古之谜,其中最有名的几个,基本上都同那些大罗之上的存在有关。

例如,本该于上古纪元末年超脱的太清道德天尊祖师,在中古纪元为什么会化身太上老君再次现世?

因为距今时间太过遥远,曾经叱咤风云,同道门三清祖师,西方佛门二祖,魔道源头原始天魔并称的太古三皇,现如今到底都是什么情况,是否还存世?

以及……灵山如来佛祖,到底是何来历?

这话乍一听,似乎有些无厘头。

但这确实是曾经困扰许多人的疑问,尤其在上古纪元之后,进入中古纪元,中央娑婆净土现世的时候。

原因很简单,在中央娑婆净土,西天灵山大雷音寺之主,释迦牟尼世尊之前,这世间一切大罗之上的强者,都是先天而生的存在,早在天地造化开辟前,便已经诞生于鸿蒙混沌中。

不论是道门三清祖师,还是太古三皇,又或者西方佛门二祖,乃至于魔道六大祖魔,无一例外。

曾经的先天生灵有许多,并不一定都为大罗之上。

但大罗之上,皆为先天的存在。

他们统御世间道理,并开辟造化天地,乃至于创造教导一切后天生灵。

仙境之下,皆为人。

仙有四境,无漏真仙,清静玄仙,太虚元仙,大罗天仙。

大罗之上,也就是仙境之上,玄而又玄,难以描述,难以形容,只得一个“道”字。

是以称为道境。

而大罗之上的存在,也因此被习惯称之为道祖。

道祖皆是先天地而生,直到中央娑婆净土之主,灵山如来佛祖现世。

但就像中古纪元的太上老君一样,关于灵山如来佛祖是否第一位后天道境大能祖师,也一直都有争议。

一般来说,流传最广的说法有三种。

第一种,这就是一位有佛性的后天生灵,经由过去佛引领,入了佛门,潜心修炼,觉悟自身见得如来,成就道境,化为开天之后第一位道祖。

这也是中央娑婆净土自身宣扬于天下的说法。

第二种,是猜测,某一位大罗天仙层次的强者,成功更进一步,终于成就道祖之尊。

老祖化胡,多宝如来的传说,便是这么来的。

第三种,猜测就比较大胆了,乃是认为释迦牟尼世尊,乃是另外一位道祖所化。

道境大能强者,对于其他人来说,难以揣度,难以形容,难以猜测。

他们要做什么,除了同为道祖的大能以外,其他人很少能看出端倪。

当时又确实有一些道境大能行踪难测,下落难说。

包括佛门自家西方二祖接引道人和准提道人,在上古纪元之后也少有声息,这就更让人私下里生出许多猜测。

只不过,在当时,这种猜测最少人相信。

“现在看来,还真是越大胆,越接近真相啊。”高寒似赞似叹的说道:“如果齐天大圣所言全都为真,那确实让人有些意外。”

燕赵歌耸了耸肩膀:“是否为真,我就不敢肯定了。”

“南极长生陛下既然让我去探一探五行山的究竟,如今我也总算幸不辱命,还请日曜太阳上尊代我回禀南极长生陛下。”

高寒言道:“收获比预期还要更大,辛苦阁下了。”

他看着燕赵歌,上下打量片刻后,微微一笑:“阁下回去后,也请代我向陈道友和傅锦绣道一声歉意。”

“话我会带到。”燕赵歌淡淡说道。

至于陈玄宗和傅云驰是否见谅,那可就不敢保证了。

“说来,齐天大圣的情况,虽然道理不同,但表面症状,倒是同傅锦绣有几分相似。”高寒摇摇头,笑着说道:“不过,关于傅锦绣的事情,高某早有腹稿,可以不用担忧。”

燕赵歌看着,也是一笑:“大破灭前太清流传的斩情寄身之法?”

高寒微微偏了下头:“哦?看来阁下和傅锦绣已经摸索出来了?”

“摸索出来不敢当,只是有个思路。”燕赵歌语气平和:“日曜太阳上尊,也可以不用过多忧心。”

高寒神色如常的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不在意的说道:“陈道友那里,因为事情涉及九幽大魔,现在还不好讲,不过我寻找谢小友和楚小友,有一些眉目了,等有了确切消息,自会通知陈道友。”

“燕某会把话带到,日曜太阳上尊有心了。”燕赵歌拱了拱手。

高寒颔首:“对了,还有一件事,不知二位可有兴趣?”

他目光扫过燕赵歌和封云笙:“三光神水,二位想必都知道。”

“这是自然。”燕赵歌同封云笙对视一眼后,都点了点头。

三光神水,乃是昔年传说中玉清元始天尊祖师持有的一种神水,盛装在八宝琉璃瓶内,妙用无穷,尤擅遮蔽阻抗,不增不减,不晃不动。

不过此宝已经失传,销声匿迹很久,早没了音信。

“如今,此宝再次现世了。”高寒言道:“就在一位出身西方极乐净土的佛门尊者手里,先前他与妖族强者大战时,曾经亮了出来。”

燕赵歌双眉一轩:“日曜太阳上尊的意思,是要打对方的主意喽?”

高寒微微一笑:“小心筹谋,未尝没有机会。”

他说道:“此宝善于遮蔽保护其他东西,有了三光神水,无量天尊和仙庭外道想要找天元石碎片,就更难了。”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高寒此言,等于承认,天元石碎片分化后的“司空晴”们,确实大量入了他手里。

“这宝物,对于你们来说,相信也是用得上的。”高寒微笑说道:“何不一起考虑一二?”

1376.有名的一家子

3???Mp??>?0i6n!?8s??/7?[1hf=Ivf?t??f?js?3??z??qg??水对天外天来说,自然是急需的宝物。

诚如高寒所言,有了此宝遮蔽,仙庭和无量天尊,将更难搜索确定天元石碎片的下落行踪。

而且尤为重要的一点,有了三光神水帮忙,傅婷、孟婉、何熙行他们,面对的威胁,也有可能小一些,降低无量天尊直接隔空渡化的机会。

虽然燕赵歌关于傅婷他们三人的情况,另有一番思量和安排,但如果能亡羊补牢,免除威胁的话,终究要更好一些。

对丹殿所化的天苏宇宙,和其内部的天外天而言,如此也更安全,进一步提高隐蔽性。

是以刚刚听闻三光神水之名,燕赵歌心中便微微一动。

不过,他没有急着做决定,而是先问了一个问题。

“在哪位佛门尊者手里?我等可曾听过其名号?”

高寒闻言,展颜一笑:“我想,应该是听过的,一般尊称其为惠岸行者。”

“呵呵……”燕赵歌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自然听过。”

惠岸行者木吒,托塔天王李靖的次子,三坛海会大神哪吒的二哥。

上古纪元便已成仙,师承玉清嫡传普贤真人,正儿八经的道门三代弟子出身。

只是后来随其师普贤真人一同入了西方佛门,普贤真人化为普贤菩萨,木吒也成为佛门尊者。

同普贤真人一同入了西方佛门的玉清嫡传,还有文殊广法天尊和慈航真人,前者化为文殊菩萨,后者化为观音菩萨。

其后中古纪元时候,木吒转投观音菩萨门下,做了其弟子,称惠岸行者。

当年上古纪元同中古纪元之交,类似混乱情况不少,很多事情除了当事者,已经少有人知晓真相。

在燕赵歌看来,惠岸行者的事情,也同样可以算是烂账一笔。

“所以,敢问日曜太阳上尊,普贤真人和慈航真人两位,如今可还存世?”燕赵歌看向高寒。

初闻三光神水在佛门尊者手里重现,由不得燕赵歌不多想。

这宝物当年乃是玉清元始天尊祖师道场玉虚宫里才有的东西,普天之下独一份儿,要说机缘巧合下有后人无意间得到,这可能性不能说没有,但是概率太低了。

而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真人三位玉清嫡传大能,在元始天尊超脱后一起入了西方佛门,如果是他们带过去的,那可能性还更高些。

结果一问,果不其然。

“慈航真人如何,我不清楚,不过普贤真人,应该还在世。”高寒微笑答道。

燕赵歌神情似笑非笑:“那么,不知三坛海会大神,托塔天王和灵山前部护法的情况,日曜太阳上尊可否见告?”

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托塔天王李靖。

灵山前部护法金吒。

惠岸行者木吒。

这也算是历史上比较有名的一家子了。

“灵山前部护法,仍在中央娑婆净土,也就是如今的白莲净土。”高寒神情如常,娓娓道来:“托塔天王却入了西方极乐净土,而三坛海会大神的下落,恕高某也不知情,还在查询。”

“不过,当年大破灭,天庭神宫陨灭一战中,传闻中三坛海会大神战至最后,很可能护法呈祥了。”

所谓护法呈祥,就是陨落捐躯比较委婉的说法。

封云笙微微蹙眉,看向高寒。

要说对方没打好主意吧,关于种种危险,倒是都不隐瞒,一一详实道来。

可如果说对方安着好心,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是挖了一个大坑,哄着人往里面跳。

燕赵歌若有所思:“日曜太阳上尊是想做一下试探吗?”

“慈航真人与普贤真人,虽然入了佛门,但与我三清正宗,一直以来都还有几分香火之情。”高寒微笑答道:“更何况,我等也只是谋求三光神水,并不是一定要同惠岸行者为难,说来惠岸行者也同样是我辈道门前辈呢。”

燕赵歌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眼下双方战局最新进展是什么情况?惠岸行者在哪里现身?他所在之地,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乃至于两家外道,都有哪些强者在那里?”

“仙庭外道,三千仙境,有八百沦丧,落入白莲净土之手。”高寒言道:“不过相较于这一点,最让仙庭伤筋动骨的还是四大天仙被索道友击杀。”

“仙庭十二天尊,数量上本就逊色白莲净土的佛陀,结果再被索道友击杀四个,短时间内无法补充,这才有了他们今日之祸。”

“但是,在西方极乐净土帮助下,仙庭外道已经重新站稳脚跟,开始不断谋求重夺被占领的八百仙境,白莲净土自然不肯,而且还希望能更进一步,双方现在正处于拉锯状态,谁也不会轻易放弃。”

高寒微笑说道:“如无特大意外变故,他们想要分出胜负,还要很久。”

燕赵歌淡淡说道:“有如今的局面,日曜太阳上尊您的谋划,至少有一半功劳呢,燕某佩服。”

“这我可真不敢当。”高寒摇头:“高某一点浅末道行,不过是为南极长生陛下参详一二,更何况最终能够成事,也多亏索道友。”

他看向燕赵歌,微笑说道:“这其中,也有阁下你的功劳,有邵道友他们这诸多同道前赴后继的功劳,聚沙成塔,方才最终成了大事,高某可不敢居功。”

“日曜太阳上尊客气了。”燕赵歌神色平静。

高寒不置可否的一笑,继续说道:“惠岸行者,并不在仙庭地面上,而是在域外无尽虚空里,同几大妖仙缠斗,附近也有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的其他强者,不过没有大罗天仙层次的佛陀或者妖族大圣在旁边。”

“他直接面对的对手,都有哪些大妖?”燕赵歌不动声色的问道。

高寒答道:“我之前得到的最新消息,可以确定的有鹤族、猴族和大鹏鸟一族。”

“那就难怪了。”燕赵歌神色如常的说道:“当年大鹏一族的上清大能羽翼仙,便曾经在三光神水面前吃过亏。”

高寒点头:“不错,这次正是为了克制大鹏鸟,所以惠岸行者带了三光神水出山参战。”

1377.丢东西了,找高寒!

h??????%U???g?j??D3V??*???].弾????]:?Y?C?}?g??,大鹏鸟的话……”燕赵歌突然皱眉:“我听说,同西方极乐净土争锋的战场上,妖族领军者,便是昔年中古纪元时曾经名声大噪的云程万里鹏?”

云程万里鹏,又称金翅大鹏雕,乃是中古西游纪元曾经名噪一时的妖族大圣,后来为如来佛祖擒拿镇压,带回灵山雷音宝刹,自此没了音讯。

其后灵山如来佛祖超脱,而弥勒尊佛降诞化作未来佛祖后,中央娑婆净土里,也一直不再见云程万里鹏。

直到二十年前,妖族重新入世,同西方极乐净土大战,云程万里鹏方才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

在于西方极乐净土争斗的战场上,云程万里鹏便是带队统帅其他妖族强者的大能,一身神通广大,翻天覆地,令佛门尊者们头疼不已。

尤其是他速度实在太快,仿若视时空如无物,连同为大罗层次,脚下步步生莲的佛陀都追赶不及。

于是他一人之力,就几乎可以照应督阵整个战场,像是无处不在一样。

西方极乐净土的佛门尊者们,在与其他妖仙争斗的时候,还需要分出一些注意力,随时防止遭到云程万里鹏的突袭。

如此一来,就算本来势均力敌的战斗,缚手缚脚之下也变得极为被动。

尤其令西方极乐净土头疼的是,修为境界差距太大,便是小心提防都没用。

这头大鹏随意路过,翅膀一扇,一众佛门揭谛、罗汉,就可能死伤一片。

全靠一些阵法和宝物的加持,才方便稳住阵脚,但如此一来,整体调动又失之于呆板。

到了后来,有更多佛门强者参战,设伏围杀,让云程万里鹏险些吃了大亏,这才有所收敛。

不过能从重围里脱身而出,已足可见其本事。

其他修为实力较低的大鹏鸟,与相对应同层次的对手比,也在速度上都很擅长,于各地作乱,给西方极乐净土带来不少麻烦。

所以才有惠岸行者带了三光神水出山,行走各地,帮忙降服一头又一头的大鹏鸟。

“惠岸行者专门针对大鹏一族而动。”燕赵歌皱眉看着高寒:“云程万里鹏知道了,怎会坐视不理?”

“我能想到这一点,西方极乐净土的佛门强者也同样该能想到,他们早在琢磨如何再围杀云程万里鹏一次,很难讲惠岸行者会不会就是那个诱饵。”

看似平静的局面,实际上很可能暗潮汹涌,一众大罗层次的妖族大圣和佛门尊者,都在盯着惠岸行者这里。

云程万里鹏不动,佛门尊者也不会动,反正惠岸行者对上其他大鹏鸟总不至于吃亏。

但若是有其他人插手难为惠岸行者,那佛门大能说不定只好废除原先打算,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

燕赵歌盯着高寒,高寒则理所当然点头:“阁下说的不错,确实如此。”

他笑了笑:“但反过来讲,云程万里鹏动了,一众佛陀动了,其他妖族大圣也都动了之后,惠岸行者那边就没其他人惦记了,那时候才是我们的机会。”

“至于要说大家都一起不动的话,那只能说我们谁都没有三光神水的缘法。”

高寒淡然说道:“这世上终究还是不如意的事居多。”

“说的没错,但还有另一种可能。”燕赵歌面无表情:“日曜太阳上尊您知道三光神水的妙用,我也知道,那无量天尊和仙庭中人知不知道呢?”

“这个钓鱼的陷阱,到底是在钓云程万里鹏,还是在钓……我们?”

他直视高寒的双目:“虽然仙庭现在被白莲净土压在下风,无量天尊似乎分身乏术,但事情涉及天元石碎片,不管对我们还是对他们,都不容等闲视之。”

高寒迎着燕赵歌的视线,目光越来越亮。

这一次,他眼底,毫不掩饰流露出赞赏的神采。

“这正是此前,高某思虑此事的时候,唯一担心的地方。”高寒抚掌笑道:“不过现在,不用愁了。”

“哦?”燕赵歌双眉一轩:“愿闻其详。”

高寒微笑说道:“就在近日,弥勒尊佛祖,亲临仙庭地界,佛光照耀之前被白莲净土占据的八百仙境。”

“这么说无量天尊自顾不暇了?”燕赵歌恍然。

无量天尊如果无法亲自出手,则仙庭其他人,南极长生大帝等道门正宗大罗天仙,尽可周全。

只是忌惮西方极乐世界尚有高手在旁观察,所以南极长生大帝他们仍需低调,尽量居于幕后,如此方有更大的回旋空间。

“阁下请相信,高某所作所为,同邵道友、燕道友他们并无二致,皆是为我道门重兴,只是大家在做法上有些差别罢了。”高寒和善的说道:“某种意义来说,蒋道兄也是同样,当然,他和我们分歧尤其巨大。”

燕赵歌平静说道:“恕我无礼,日曜太阳上尊您也是另一番的别具一格。”

水曜辰星上尊陈玄宗和锦绣大帝傅云驰,以及燕赵歌的母亲雪初晴,对此怕是都深有感想。

“所以,关于三光神水的事情,阁下意下如何?”对燕赵歌的评价,高寒丝毫不在意,笑容依旧和煦。

“在讨论三光神水之前,晚辈有另一件事想要请教日曜太阳上尊,还望不吝见告。”燕赵歌忽然问道:“昔年在八极大世界时,本派广乘山一脉,有件传宗立派之宝。”

“那是昔年玉清嫡传广成天尊祖师的至宝,传说中番天印的一角碎裂掉落。”

“只是此宝后来不翼而飞,前辈您曾经到过八极,不知可有线索?”燕赵歌平静的看着高寒。

丢东西了,找高寒!

虽然不是一定准确,但燕赵歌觉得这恐怕是效率最高的办法。

这位日曜太阳上尊眨眨眼,脸上的微笑变成大笑。

燕赵歌也在笑,但目光锐利。

高寒笑容渐渐收敛,神情充满感慨,目光也陡然明亮,亮的有些刺人眼。

“当日只觉此宝留在一方下界,实在明珠蒙尘,是以随手带走,却不料有今日一番缘法。”高寒双目中光辉散去,重归平淡和煦,一边感慨说着,一边扬手。

一个光团慢悠悠飞到燕赵歌面前停下。

1378.番天印碎片

光团飞到燕赵歌面前,光辉笼罩中,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碎石,出现在燕赵歌和封云笙视线里。

燕赵歌伸手接过,顿时就感觉掌心一沉。

他修练番天书等绝学,本就力大,现如今的修为实力,手托万里山河都易如反掌。

但那一块看似不起眼,带着几分棱角的碎石块入手,燕赵歌竟然还略微有几分吃力。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能清楚感觉到,碎石中蕴含几分与自身所学武道意境贴合的感觉。

与番天书同出一源,更达到某种极致的韵味。

燕赵歌修练番天书,对番天书的参悟,早在他还是武圣的时候,就已经远远超过其他真仙的水平。

是以这块碎石入手,他的感触尤其深刻。

此时,他仿佛脑海中一清,思绪逆转倒穿时光的长河,不仅仅来到大破灭前,接触曾经广袤的寰宇大千,同时更进一步向古老的过去回溯。

跨越中古,甚至跨越上古,直达那还是原始荒凉的太古纪元。

“传说中,番天印乃是太古时代擎天神山的山峰顶头断裂后,以这山头为原材料祭炼而成,果然不虚。”燕赵歌定住心神,吐纳之后,身躯仿佛在微微震动。

高寒见状,抚掌赞叹:“好高的天资悟性,只是接触番天印的碎片,对于番天书的参悟就仿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似的,到了这个地步,点滴前进都弥足珍贵,你能如此轻松,足见之前积累已经极为深厚,只差一点契机点破那窗户纸了。”

如今契机有了,立马一蹴而就。

“日曜太阳上尊过奖了。”燕赵歌当着高寒的面也没回避,身体震颤转瞬即逝,恢复平常,然后将那枚碎石收起。

封云笙在一旁见了他模样,便也知道,那碎石不假,正是番天印的碎片。

她身为广乘弟子,自也听说过这枚番天印碎片的传闻,知道乃是昔年八极大世界时广乘山一派开山祖师所获宝物。

当年八极大世界广乘山一派武道的起源,有相当一部分便源于这枚番天印碎片。

彼时,在一方下界,武者修为境界最高不过合相层次。

这番天印碎片神物自晦,修为越高的人,才越能体味其中不凡,修为不足,则收获相对有限。

不过,饶是如此,这宝物也让广乘山受益无穷,在八极大世界历史上诸多宗门里脱颖而出,发扬光大。

只是后来,这件宝物遗失了。

现在看来,果然是当初高寒下到八极大世界的时候顺手牵羊。

“有关三光神水之事,日曜太阳上尊若是有确凿消息,能把握局势,那我们不妨一试,就是不知我等能否帮上您的忙了。”燕赵歌收好番天印碎片后,看向高寒说道。

高寒微微一笑:“有贤伉俪同行,定然事半功倍。”

“日曜太阳上尊客气了。”燕赵歌言道:“既如此,燕某要先联系一下天外天那边,将白莲净土那里遮行界五行山的事情,告诉同门长辈知晓,有劳日曜太阳上尊稍等一等。”

高寒做了个“请”的手势:“应该的,高某也要将相关情况通禀南极长生陛下。”

两边各自将自己的事情安排妥当后,燕赵歌、封云笙二人,便随高寒一同上路,向无尽虚空深处行去。

双方同行,这一路上相互间的试探,自然少不了,简直无时无刻不在进行。

燕赵歌对高寒的防备自然不必多说,高寒那边口风同样很严,燕赵歌也很难打听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不过,有关白莲净土和仙庭两家外道如今正在进行的大战,最新战况,高寒倒是不介意讲给燕赵歌二人听。

“这么说来,仙庭有一位大罗天仙,又差点陨落?”燕赵歌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错。”高寒答道:“他们眼下在大罗层次和太虚层次的强者,数量劣势很明显,在外道,真仙和玄仙相对而言,比较容易补充,但再向上就也变得艰难了。”

“当然,纯以数量看结果,还是比我们要容易。”

燕赵歌摸着自己的下巴:“三千仙境少了八百,万千世界都被白莲净土占去,不过仙庭要戍守的地方因此少了一些,倒是让他们的人手不至于那么短缺,也算是用空间换取时间,争取喘息之机,其中怕是也有些地方是被战略性的主动放弃了。”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想要再夺回来,就很难了。”高寒轻笑一声:“八百仙境,涵盖大大小小世界数量过万,人口以亿万,乃至于十亿万计,这些都是外道最为看重的愿力香火源泉。”

“人口他们可以尝试卷走,往其他地方迁移,但资源宝物匆忙间却难以带走。”

“就算人口他们没给白莲净土留下,但八百仙境人口集中涌入剩下的两千二百余仙境的诸天世界里,承受容纳也是大问题,光是内部安置协调就有他们受的。”

高寒悠悠说道:“如今二十年过去,最初的混乱想来已经平息,渴望重返故土和复仇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受到仙庭上层强者引导,将会凝结成更加强盛的香火愿力。”

“但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迟迟无法夺回故土的话,这些迁移的人口,哪怕再崇信仙庭,也会动摇,也会不满,也会质疑,积累到一定程度,那对外的怒气得不到疏解,矛头就该指向内部了。”

换了别的地方,人心不稳也就罢了。

但外道经营的世界,不论是仙庭还是白莲净土,如果不得人心,那是会动摇根基的灾难。

如果影响较小,人数较少倒还好,但仙庭这次吃的亏太大了,内部一旦出现反弹,必然不容轻视。

若是不断人为重复渡化,加强效果,还有可能抵住衰退的势头。

但白莲净土显然不想给仙庭喘息机会,攻势始终不断,让仙庭只能先疲于奔命,对抗外敌,难以腾出手来专心处理内部问题。

“不仅仅无量天尊,仙庭强者,从至尊武圣开始,便也能沾享愿力香火得益。”燕赵歌轻轻一击掌:“愿力香火衰退,仙庭高层强者不至于跌落境界,但多多少少想来也会有影响。而想要补充陨落的高层强者,就更难了。”

1379.三千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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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具体衰弱到什么程度,因人而异,但少有不受影响的,如果一定说有的话……”他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那就是不走外道,自身天资潜力,也有望冲击相同境界的人才。”

燕赵歌、封云笙了然:“剑魔殷十阳那样的人物。”

高寒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说起来,我当初还碰见过一个仙庭出身的外道大帝,是个女子,天赋实力虽然不如剑魔,但也非常出众。”燕赵歌说道:“她自称沾享五境香火。”

“那果然是外道真仙中较为出色的人物。”高寒言道:“外道仙境三千,一般来说,每个真仙可沾享四到五境不等的香火愿力。”

他脸上浮现几分略带嘲讽的笑容:“越向上,越能接触真实的外道武者,其实也都渐渐开始明白,他们这条路也不是如他们哄人那样公正平等,只要心诚皆有机会,同样分上下三六九等。”

较为出色的真仙,可沾享五境香火愿力,而较为普通的外道真仙,只有四境。

燕赵歌手掌摸索下巴:“实不相瞒,我也曾在仙庭外道地面上隐匿行踪活动过一些日子,只是当年接触外道仙境强者较少,相关信息了解较为有限。”

“当时仙境有一个翰皇,被火曜荧惑上尊击杀,有说法他沾享十二仙境的香火,这大约是个什么水平?”

他看向高寒问道。

翰皇,便是当年燕赵歌同锦帝、罗帝初入九幽寻找封云笙时,撞上的两位外道玄仙之一。

后来因为他们击伤了荧惑戟,结果惹得索明璋大闹仙庭。

也正是在那一次,索明璋无意中抓到一个昔年曾经围攻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的仙庭强者,这才知道邵君篁最后失踪地点在那片原始星云。

“十二仙境算少的,估计是二气合罡的玄仙。”高寒答道:“一般而言,外道的玄仙沾享十二到十五境不等的香火愿力。”

至尊武圣,一般只沾享一方仙境内数个到十数个世界不等的香火愿力。

如当年燕赵歌遇到的昊阳至尊裴华,就是可以分享厌方仙境的香火愿力。

而包括裴华本人在内,他和厌方仙境众生灵供奉无量天尊的香火愿力,则可能被被某位仙庭大帝沾享。

这位仙庭大帝可以沾享的香火愿力,便是包括厌方仙境在内的四到五方仙境,下辖世界数十,甚至可能近百。

依次类推,大约三位外道真仙大帝和他们沾享的十几方仙境下辖诸世界的香火愿力,同样有某位外道玄仙沾享。

之所以是沾享,而非分享,便是因为这些世界的香火愿力,主要还是属于无量天尊。

“一般而言,一位外道元仙沾享三十六方仙境到四十五方仙境不等。”高寒继续说道:“而一位外道天仙,则可沾享二百一十六方仙境到二百七十方仙境不等,具体情况都是因人而异的。”

“仙庭原有十二天尊,算起来的话,元仙天君大约七十二位?”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高寒言道:“不错,十二位大罗天仙,数量相对稳定,少有陨落,因为晋升困难,换人和增加也相对少见。因为与白莲净土交锋的关系,从元仙天君开始,数量渐渐不稳,偶有更迭,或者暂时缺人,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来弥补。”

“至于玄仙和真仙,虽然数量最多,但也最常变动,和佛门外道交战,时有陨落之人,不过补充起来也相对容易。”

他一边说,一边扫视虚空四方:“这一次因为索道友奇兵突出,方才让外道吃了大亏。”

燕赵歌颔首:“死了四个天仙,已经伤筋动骨不说,便是元仙天君也一下子缺了超过二十,同样短时间内难以弥补。”

白莲净土紧接着就攻打仙庭,更是一副趁你病要你命的姿态,迫使仙庭陷入一种恶性循环。

战力缺失,导致丧土失地,急需补充战力挽回局面。

但是丧土失地,就使得战力补充举步维艰。

战力补充不上来,于是仍然被人压着打。

总算还有无量天尊坐镇,仙庭底蕴又极为深厚,丢了八百方仙境之后,总算重新稳住阵脚,没让白莲净土进一步得手。

但想要反攻,难度太大。

白莲净土占据八百仙境,万千世界之后可也不是什么都不干的。

原住民被仙庭大量移走,争取不留给白莲净土,但白莲净土自然可以从自家地面上移民过来,繁衍生息,往地上扎根。

如今二十年过去,以凡人寿数而言,几乎已经足够一代人成长了。

不断延续扩张下去,白莲净土和仙庭的实力对比,就会进一步此消彼长。

“如果您是外道中人,此刻面对佛门外道的咄咄逼人和自身劣势,会如何打算,改变困局?”燕赵歌忽然问道。

高寒闻言一笑,不假思索,直接答道:“寻找机会,引诱或者强行渡化我辈三清正宗嫡传的元仙和玄仙,又或者妖族小圣。”

“虽然难度也很高,短时间内想要得手需要耗费不少精力,而且面对白莲净土的压力未必有机会腾出手来做这种事,但想要尽快弥补自身短板,扭转当前人手不足的困局,这无本买卖见效最快。”

而且是增强自身的同时,打击了对手或者潜在对手。

强行度化,需要双方实力境界差距较大才有可能。

所以对于元仙,更多还要引诱,促使对方自愿。

倒是玄仙,如果无量天尊亲自出手,有强行度化的可能。

当然,不是自愿的情况下,事后能否长时间一直维持下去,那是另一方面问题。

燕赵歌相信,如果自己真的可能同太上老君有关,那高寒就算会坑他,也不至于将他卖给仙庭。

但换了他在仙庭强者的立场,怕也会思考这方面计划的可行性,并用心寻找机会。

不管是他和封云笙,还是高寒等人,日后行事,都要提防仙庭这方面的算计。

“快要靠近那一片宇域了。”高寒这时笑着说道:“我介绍几位道友给贤伉俪认识。”

1380.少天尊

“这次要与我们同行的人?”燕赵歌目光微微一闪。

“不错,正是如此。”高寒解释道:“惠岸行者乃是相当于我道门太虚元仙层次的高手,他附近战场也有其他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强者存在,我等要行事,自当准备周详。”

燕赵歌颔首:“此言不错,只是不知日曜太阳上尊请的哪路高人帮手助拳?”

高寒微笑答道:“一位昔年天庭神宫里的老前辈和他的弟子,以及另一位大破灭前便已经成名,之后避过大破灭之劫,活到如今的前辈。”

“愿闻其详。”燕赵歌言道。

“昔年天庭神宫灵霄宝殿四圣大元帅之名,想必贤伉俪都该听过吧?”高寒问道。

燕赵歌同封云笙对视一眼,两人都点点头:“上古封神纪元的海外散仙强者,合称九龙岛四圣,一起出山相助上清截教,结果又一起遭劫上了封神榜,入了天庭神宫,封为灵霄宝殿四圣大元帅,负戍守之职。”

“这样算来,该是李兴霸了?”燕赵歌想了想后说道。

九龙岛四圣中,李兴霸正是因为木吒,也就是惠岸行者,方才遭劫上了封神榜。

“不错,正是李兴霸李老。”高寒嘴角含笑,点头答道:“其他三位,都在大破灭中彻底陨灭了,唯有李老存活至今,隐居于域外虚空不问世事,这次若非惠岸行者自西方极乐净土出来,高某也无法说动李老出山。”

同行者还有他在大破灭后收的弟子,名为公孙辉,这次随李兴霸一同前来。

燕赵歌问道:“另一位不是出自天庭神宫?”

“是的,另一位赤岚道长,本是大破灭前海外散仙,大破灭时躲过一劫,存活至今,也在域外无尽虚空里隐居,同李老是故交好友,这次特来助拳。”

同为海外散仙出身,李兴霸同赤岚道人还算谈得来,常有走动。

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位不是我辈三清嫡传出身吧?不过也无妨,大家现在都可以算道门正宗了。”

无量天尊和仙庭外道出现前,三清正统嫡传是很明确的传承脉络,向上追溯源头,都是正儿八经出自三清祖师嫡传门下。

更进一步开枝散叶,如果不是本门师长明确允许,则皆只能算道门杂支旁裔。

或者承太清道德天尊祖师弘法传道之德,笼统一并算入太清门下。

但即便如此,道门传承,三清嫡传和三清旁支,区分还是很明确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当年界上界,南方炎天境凤仪山梧桐坡一脉,北方玄天境云阁山玄留观一脉,严格算来,就属于三清旁支,而非嫡传。

旁支并非一定弱于嫡传。

在当年大破灭前那个时代,武道昌盛,百花齐放,便有许多道门杂支宗门传承,发展极为鼎盛。

当然,让他们跟玉虚宫、兜率宫、碧游宫这样的存在比,自然比不得。

而让燕赵歌比较在意的是,仙庭地面上流传的许多武道绝学,大都是曾经强盛的三清旁支所传。

昔年经过大破灭而未彻底断绝的部分三清旁支,或许便被外道吸收,成为仙庭最初的根基。

有投身仙庭者,便也有未入仙庭的存在,这一部分三清旁支,有些被南极长生大帝、勾陈大帝、无当圣母他们收拢,入了当年的界上界和碧游天。

但也有人流散在外,自己隐居,这位赤岚道人,显然便是其中一位。

不论是他还是李兴霸,都隐匿在域外无尽虚空,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仙庭外道强盛与否,道门正宗究竟如何,他们多是不理会也不参与,只希望能独善其身。

在不紧急的情况下,对他们这些暂时看似无关痛痒的存在,仙庭也没有花费太过精力。

毕竟要在域外无尽虚空里找一个常年少露踪迹的人,难度太高。

“其实,严格来算,李兴霸也不是上清截教嫡传,只是当年在截教门下听过讲,有几分香火情,离了天庭神宫离了封神榜,他立马虎入深山,龙归大海了。”燕赵歌笑道。

高寒笑得面如春风:“正如阁下刚才所言,原先不算,现在还是可以算同一路人。”

“是啊。”燕赵歌笑起来同样阳光灿烂。

这要是跟惠岸行者发生大冲突,事后普贤真人或者慈航真人找来算账,大家还都顾念香火情的话,那这位李兴霸李老,可真是天然的挡箭牌了……

“赵歌,你们两个笑的真相似。”封云笙暗中传音给燕赵歌。

燕赵歌神色如常,传音回答:“我都想给这厮竖大拇指了,真难为他居然能找来李兴霸这么一个帮手。”

“李兴霸同惠岸行者有仇也就罢了,赤岚道人这样的散仙,在域外无尽虚空里找一个洞府隐居,不占据人口,不占据宝物资源,虽然难有发展,但也在大多数情况下躲过外道的注意,这次为何又突然出来趟浑水呢?”封云笙问道:“只为了给李兴霸助拳?”

燕赵歌想了想后答道:“他该也是为了三光神水而来。”

正说话间,就见远方有光辉亮起。

“到了。”高寒笑着,首先迎了上去。

燕赵歌、封云笙二人与之同行,到了近前,有三道流光闪过,面前已经有三个人站定脚步。

为首之人戴着鱼尾金冠,身穿淡黄道服,面如重枣,一部长髯,燕赵歌认得正是昔年天庭神宫立,凌霄宝殿四圣大元帅之一的李兴霸。

在他左手边,是一个穿着跟他同样淡黄道服的中年男子,想来便是其弟子公孙辉。

而在李兴霸右手边,则站着一个身着赤红道袍,袍服上绣着风云图纹的老道士。

“李老,赤岚道兄,公孙道友,劳三位久等,高某惭愧。”高寒微笑着同面前三人见礼。

“高道友客气了,我等也是刚刚才到这里。”穿赤红道袍的赤岚道人客气的说道。

一旁李兴霸、公孙辉师徒答礼之后,视线则望向燕赵歌、封云笙二人:“高道友,不知这二位是哪一座名山?何处洞府?”

“正要为三位引荐。”高寒笑吟吟转头,首先看向燕赵歌:“这位是燕赵歌燕道友,堪称我道门大破灭后第一天才人物,便是大破灭前,怕也少有人及,昔年一贯有谪仙人之名。”

“如今他推开仙门重归九霄,谪仙人的名号自然是不好再用了。”

“高某同凌道友平日里提及他,习惯上称之为……少天尊。”

1381.搞事情的高寒

“……少天尊?”燕赵歌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个名号?”

仙境武者的名号,大多有讲究。

从没有过哪个真仙的帝号取名叫仙帝,没有那个玄仙的皇号叫做仙皇。

否则让更高层次的元仙、天仙们如何看待?

名号上妄自尊大,肯定会惹来别人称量这个人的真实水平,有能力让所有不满的人无功而返,那自然会得到所有人公认的赞许。

如果不然,被人打死,都没人帮着叫屈。

就像再强的至尊武圣,也不会直接以“天至尊”为号,否则必然会被不论哪个阵营,当世所有天尊一起围观。

充其量类似贺勉那样的“九霄至尊”来打擦边球,那一众大罗天仙们倒是未必会跟一个武圣计较。

一般来说,尊号的来历,有本人自己取的,然后得到其他人公认,渐渐流传开来。

也有别人取的,本人默认,接着得到更多人认可,从而流传。

燕赵歌初登仙境不久,帝号的事情他还没顾上想。

作为一个骚包爱现的人,他当然要好好考虑了。

不过谪仙人的名号,和无上至尊的尊号,倒是确实不合适用了。

只是他没料到,高寒居然送了他一个“少天尊”的名号。

“少”这个字,按照一般的习惯,加在人的名号里,大约意思等同于“小”,但是更多几分敬意,同时表达看好和期许。

就如同昔年燕赵歌修为境界还低,初到界上界时,有人因为太阳印的缘故,尊称他“日曜少尊”一样。

善意的一点想法,所谓“少天尊”者,大约可以理解为如今还不是天尊,但他朝必然登临大罗。

这是表示对燕赵歌潜力的看好,是一种期许。

不过,如果是恶意,也可以有另一种解释。

大罗之下无敌,距离天尊最近的存在。

直接解释为预备天尊也行。

这样一个名号,大罗天仙们肯定不会感觉受到冒犯。

但是落在一个真仙身上,让元仙和玄仙如何想,那可就很难说了。

“此情此景,由高寒这厮嘴里说出来,怎么看都是在搞事儿啊……”燕赵歌心中腹诽,不过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微微一笑,朝李兴霸三人拱了拱手:“初次见面,燕赵歌有礼了。”

李兴霸、赤岚道人、公孙辉的目光尽皆一凛。

原先还以为燕赵歌会惶恐不安,连忙自谦几句。

谁知他竟然就这么大大方方认下了“少天尊”这个名号?

李兴霸三人现在宁肯相信这是因为燕赵歌根本不明白这个名号的寓意,否则这要多么狂妄才敢如此行事?

难道不知道便是众多元仙天君,也当不起这个名号吗?

高寒都目光一亮,略微有一点意外,目光看向燕赵歌,视线里多了一番玩味之色。

看着一脸坦然的燕赵歌,李兴霸神色陡然沉了下来。

不过,他也没有发怒,转而看向封云笙:“这位不知又该怎样称呼?”

“这位是封云笙封道友,乃是燕道友的师妹,同时也是他夫人。”高寒微笑做着介绍。

“嗯?”李兴霸三人闻言又是微微一怔,重新拿眼打量燕赵歌同封云笙,目光中流露疑惑之色。

他们在质疑什么,燕赵歌和封云笙都看的出来。

封云笙眉头蹙起,燕赵歌则轻笑一声。

李兴霸扫视燕赵歌二人后,重新转头看向高寒,沉声说道:“我等此行,依高道友你所言,环境颇为复杂凶险,除了那木吒以外,周围不乏妖族和佛门高手。”

“这位封道友同行,老夫没有意见,但这位……燕道友,真仙之境,怕还需要我们周全,否则也就是在外围便要停步,去了还不如不去。”

他迎着封云笙逼视的目光看过去:“老夫是个粗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封道友你便是能照应尊夫,也要分心,我等不是到那里走一遭看看就算了的,老夫要寻那木吒晦气,你们要谋那三光神水,都不是容易事情。”

李兴霸徐徐说道:“全力以赴尚嫌不足,何况还要一心二用?”

“李老多虑了。”高寒微微一笑:“并非高某夸大,少天尊之能,并非单纯看修为境界便可以论断,南极长生陛下对燕道友也颇多赞许的。”

听到南极长生大帝的名号,李兴霸三人神情都严肃了几分。

燕赵歌冷眼旁观,却感觉高寒没安好心。

“燕道友虽年轻,又是初登仙境,却曾经开创一番上界,已经是一界之祖的人物了。”高寒赞叹着说道:“昔年我辈同道九人联手,也不过如此啊。”

“开一番上界之天地?”李兴霸三人悚然动容,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重新看向燕赵歌:“你说真的?”

先前最为平和的赤岚道人,此刻也大吃一惊:“不是下界,而是类似你们当年所开之界上界那样的一方上界?”

“这不可能是真仙能做到的事情啊?哪怕他同时身兼玉清开天书、上清龙汉劫经、太清太初神指也没可能啊!”

难道己方三人看走眼了,眼前的燕赵歌修为不止真仙境界?

可是高寒方才明明也是说对方初登仙境。

“借助了什么宝物?”李兴霸毕竟是上古封神纪元时便行走天下的老牌强者,最先冷静下来。

燕赵歌似笑非笑看着高寒,果然就见高寒微笑说道:“昔年天庭神宫的天苏殿,李老应该还有印象吧?”

“老夫自然知晓丹殿。”李兴霸面现恍然之色:“你的意思是,天苏殿没有毁,落在他手里了?”

高寒笑着点头:“燕道友不仅天资过人,更是有大机缘大气运之人,岂是池中金鳞可比,自是一遇风云便化龙。”

李兴霸闻言,若有所思,看向燕赵歌的目光更多审视。

其弟子公孙辉,脸上则流露出掩饰不住的羡慕。

“高道友办事,素来稳妥,我等自然都是信得过的。”赤岚道人出来打圆场道:“只不过事关重大,李道兄自然谨慎一些。”

他看向燕赵歌,笑着说道:“如果登仙前便有谪仙人之名,那足可见天赋实力之出众过人,现在重登九霄,称一声少天尊亦不为过,老朽谨祝道友他朝大罗可期。”

1382.残酷的事实

燕赵歌先朝着赤岚道人拱了拱手:“先谢过道长吉言,燕某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赤岚道人微笑摇头。

“再是谪仙人,再是少天尊,也改变不了他还只是真仙境界的事实。”李兴霸盯着燕赵歌,却冷冷说道。

“就算个人修为实力惊天,远远超出同境界武者,一介真仙,也当不得我辈元仙一指头。”

他一张枣红脸膛神色平静:“别觉得老夫说话不好听,都不提我等仙元,视真仙仙气如无物,单单只是大道纶音,他一个真仙如何应对?到时候同木偶泥塑一样被定住,去了和没去有何分别?”

赤岚道人沉默。

眼下他们要去做的事情,实打实看当前的境界实力才有用。

未来潜力再大,现在兑现不了,也是白搭。

李兴霸的话虽不好听,但却着实点在要害上。

“李道长的话,其实我还是蛮认同的,确实有人去了还不如不去。”燕赵歌忽然笑道。

李兴霸等人先是一怔,然后就见燕赵歌的目光直勾勾看向他们当中的一个人。

公孙辉。

李兴霸的弟子。

“你在说我?”公孙辉愣了愣之后才回过神来,气极反笑:“你一个初登仙境的武者,指摘早已二气合罡的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燕赵歌嘿然笑道说道:“一个对你来说挺残酷的事实,对我来说,确实值得一乐。”

话音刚落,他一步踏出,直接一掌就向公孙辉头顶打来!

速度快到公孙辉几乎反应不过来。

公孙辉反应不过来,他师父李兴霸可以。

红脸老者当即冷哼一声:“好大的胆子!”

说到这句话,红脸老者的音量虽然没有提高,但给人的感觉猛然变了。

他的声音变得宏大而又高妙,仿佛从九天之上降下的仙音纶旨。

这一刻,虽然李兴霸并未出手,但无形的大道纶音已经铺天盖地向燕赵歌袭来。

燕赵歌瞬间有一种神魂躯体一起被镇压的感觉,仿佛要陷入不能说不能动不能想的无知无觉里。

眼前视野中的高寒、赤岚道人、公孙辉,身旁的封云笙仿佛都消失不见。

世间只剩下李兴霸的身躯。

对方的身影,呈现完全矛盾的两种极致。

随着大道纶音响起,其身躯仿佛变得无限巨大,充斥燕赵歌的视野,无处不在,撼人心神。

可是,又似乎在飞速离燕赵歌不断远去,变得极为渺小,极为遥远。

而下一瞬间,燕赵歌眼前景象渐渐消失,似乎连视觉也被剥夺,不能想也不能看。

他整个人,仿佛都变成失去灵性与知觉的泥塑木偶,只能呆立在原地。

落在其他人眼中,就见燕赵歌双目中的神采,陡然黯淡消失。

公孙辉嗤笑一声,面现鄙夷之色。

赤岚道人则无奈摇头,叹息不语。

高寒则一脸好奇的看向封云笙。

同燕赵歌一同前来,始终安静的封云笙,这一刻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静静站在原地,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全无所觉。

但是,要说她没察觉发生了什么,肯定是无稽之谈。

既然如此,那她的反应只有两种解释。

其一,她不关心燕赵歌如何。

其二,她并不觉得眼前发生的事情会对燕赵歌有影响……

高寒心念转动,正思索间,就见燕赵歌木然了一瞬间的眼珠子,忽地动了下。

这具躯壳,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失去生命变成塑像,但此刻却又重新有了生命的活力与灵性。

“李道长别那么大的声音,我听得见。”燕赵歌不仅双目恢复神采,甚至还有心思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神态轻松。

而他的手掌,不受丝毫阻隔,继续向着公孙辉打落!

李兴霸瞳孔猛然一缩:“大道纶音,对他完全没影响?”

其弟子公孙辉笑容则僵在脸上,表情仿佛被人硬塞着吃了一只死老鼠:“我都困难,他一个初登仙境的人如何能做到?”

要知道,方才李兴霸是收束了纶音,专门针对燕赵歌一人,而没有朝其他方向扩展。

否则玄仙境界的公孙辉,要抵挡自家师父的大道纶音,也会极为吃力。

他虽然不至于像真仙乃至于武圣那样被直接定住,但行动受阻,思维变慢是肯定的。

赤岚道人同样面现愕然之色,上下打量燕赵歌。

“这个姓燕的年轻人,当真不简单……”如果说之前还有几分打圆场的客套,现在他真的有些相信高寒所言了。

高寒脸上则露出笑容,目光亮了几分:“身怀某种宝物,还是因为修习某种,或者某几种绝学的缘故?兼而有之?”

眼见大道纶音竟然顶不住燕赵歌,李兴霸连忙抬手,掀起道道黄尘,弥漫天地,朝燕赵歌落下。

但同一时间,立刻有泛着幽蓝光辉的黑火魔氛升腾而起,刀光一闪,顿时将黄尘架住。

李兴霸定睛看去,正是此前一直安静站在燕赵歌身旁的封云笙出手。

恐怖的漆黑刀光,竟然直接斩破黄尘。

而在另一边,燕赵歌抬手,手掌一翻,就以塌天之势打向公孙辉。

“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公孙辉看着燕赵歌的手掌落下,立即察觉不对,先前所有傲慢和轻视全部收起。

他躲避不及,勉强抬手抵挡燕赵歌这一式番天印。

霎时间,他只感觉周围重重无形虚空,仿佛都化为有形天地世界,然后从四面八方一起向着中央一点坍塌!

而他公孙辉,就处于这一点上!

在这一点上,就仿佛是天与地的交界,阴与阳的接点。

万事万物,尽归两仪之象,然后以他所在位置为交点进行扭转。

身处其中的公孙辉,只感觉沛然莫御之恐怖巨力,在疯狂碾压他的身形。

“玉清番天印?!这是真仙能施展的番天印?”公孙辉目瞪口呆。

二气合罡,仙罡加身,则真仙难伤。

若非如此,公孙辉感觉简直像是身处天地所化的大磨盘中心,被碾成粉末。

可现在即便没有危险,他也完全动弹不得,被燕赵歌的力量死死压住,困在原地!

1383.这里你说了不算

公孙辉被燕赵歌的掌力镇压,动弹不得。

另外一边,李兴霸怒不可遏,面对封云笙乌晃晃的刀锋,他手里多出一柄方楞金锏,立马劈头盖脸打过去。

但是封云笙刀锋所向,恐怖黑光冲天而起,势头仿佛要直接斩断方楞金锏!

双方兵刃碰在一起,李兴霸手里一振,就感觉对方刀意过处,恐怖绝伦,灭绝一切,终结一切。

黑色刀锋斩在方楞金锏上,顿时破开一个缺口。

刀刃继续向前,竟然仿佛刀切豆腐一样,要将金锏斩断!

李兴霸大惊,赶忙收了兵刃后撤,同时大喝一声:“看打!”

一道暗黄颜色的光团,兜头朝封云笙打去。

那光团里,分明是一枚暗黄颜色的宝珠,光辉闪动间,仿佛可以劈开大地。

正是李兴霸随身至宝劈地珠,此宝生于大地,而又专破戊土之象,承天载物,厚重无方的大地在其面前,也会开裂。

封云笙刀势不停,斩在那劈地珠上,顿时一阵恐怖震动从宝珠上传来。

引发地震,以大地自身震荡扭曲来撕裂大地,以土破土,正是这劈地珠的玄妙之处。

但封云笙刀锋过处,直接斩断那大地震荡之力,让地震戛然而止,消灭于无形!

李兴霸头顶现了光华,全力施展,方才险之又险将宝珠收回。

他又急又怒,一张红脸膛涨得发紫。

眼见自家师父竟然无法救援自己,公孙辉心情沉重的同时,变得更冷静。

他虽然一生中大多数时间都随师父李兴霸隐居,但能走到今时今日的修为境界,也自经历过诸多磨砺。

此刻面对燕赵歌的番天印,公孙辉右手握拳,一拳向脚下砸出,仿佛挥舞一根无坚不摧的金锏。

强劲的震荡之力传出,落在燕赵歌掌力所化的虚幻天地间,作用于大地之上。

番天印,翻天覆地,颠倒两仪之雄浑巨力,令人难以抵挡。

公孙辉则是要从内部着手,破去大地,令两极失去一极,如此一来,那恐怖的力量便会失衡,不战自败。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燕赵歌另外一只手,从下往上兜打,掌含太极之势,阴阳转动间,滴溜溜一震,顿时让公孙辉的拳势滑向一旁,落在空处。

公孙辉心头一紧,他此刻所处时空被不停压缩,仿佛燕赵歌掌间玩物,而燕赵歌身形落在公孙辉眼中,则如顶天立地的巨人一般。

燕赵歌双掌合拢,两手齐施番天印,顿时让公孙辉再也无法动弹。

而封云笙一刀崩飞了李兴霸的劈地珠之后,立即便又是一步迈出,手中恐怖刀锋,接着斩向李兴霸!

李兴霸不敢招架,只能后退,但是时间与空间在封云笙面前如同不存在一样,漆黑刀光瞬间追到眼前。

“道友还请刀下留情。”赤岚道人连忙出手相助,道道红色霞岚涌现,如雾似幻,阻隔封云笙的刀锋。

漆黑刀光仍然势如破竹,斩破红岚。

“难不成是上清混灭元经?!”赤岚道人大惊失色,李兴霸则一脸狼狈:“应该不是,但也很可怕,像是传说中同灵宝天尊祖师相似权柄的魔道最后一位祖魔!”

封云笙一刀在手,双瞳之中闪动蓝黑火光,戾气滔天。

“李老真的是多虑了,燕道友自有过人之处,您不相信我的眼光,总该相信南极长生陛下吧?”高寒笑着摇摇头,开口说道:“至于说真仙仙气难挡元仙仙元,那也无妨,高某邀请燕道友同行,本也不是请他亲自出手,燕道友的阵法造诣,高某一向佩服得紧呢。”

“更何况封道友,同样是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呢,说起来,她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呢。”

高寒笑吟吟的拱了拱手:“还请李老信我这回。”

李兴霸脸膛已经涨得发黑,喘着粗气注视封云笙半晌,最后只能无奈说道:“是老夫眼拙,小觑了天下英雄。”

“少天尊也请消消气。”高寒转头看向燕赵歌,和善的说道:“惠岸行者那边情况不明,时机可能稍纵即逝,我们还是快点赶过去,早做准备,成功机会方才更大,对吧?”

燕赵歌手里时空几乎凝结为一方小小的异域空间,却将公孙辉一位玄仙强行镇压在其中,缩成一团,连腿脚都伸展不开。

“日曜太阳上尊言重了,我有什么可生气的?”燕赵歌轻笑一声:“会成为累赘的人又不是我。”

李兴霸气得脸色已经开始发白:“还不快把人放了!”

燕赵歌斜睨他一眼:“我这个人向来敬老尊贤,但前提是对方并非为老不尊。”

“李道长似乎忘了,只有你跟你这个不成器的徒弟,才跟惠岸行者有私人恩怨,我们其他人不过都是为了三光神水而来,得之有缘,失之无恙,而你如果报不成昔日大仇,可能如我等一般豁达?”

一个真仙,说一个玄仙不成器。

如果放在其他时候,那无疑令人感到可笑。

但现在当这个玄仙,就被那个真仙轻松镇压,手拿把捏的话,场面就足以令其他人失声。

燕赵歌此刻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将公孙辉手到擒来,仿佛捏成一个小人,抓在自己两手之间。

虽然他只是真仙之境,却仍然让在场众人感到震撼。

其身躯仿佛变得超乎想象的高大伟岸。

“李道长开口说话前,先弄清楚一件事。”燕赵歌淡淡说道:“这里不是你这位老人家做主,日曜太阳上尊礼让你,只不过是他敬老罢了,不代表你说了算,别在这里充领头的。”

李兴霸面上阵红阵白,想要翻脸拂袖离去,可自家弟子还落在对头手里。

而且燕赵歌方才一句话,说到了他心里。

当年被木吒送上封神榜,这个仇恨,他一直记到现在,仿佛跗骨之蛆,难以拔除。

“李道兄并无恶意,只是太看重同惠岸行者的恩怨,过于着紧,患得患失,以至于情绪急躁了些,还请少天尊贤伉俪多多包涵。”赤岚道人拉住李兴霸衣袖,一边暗中传音劝解,一边看向面前的封云笙、远方的燕赵歌,不停打着圆场。

1384.服软

燕赵歌举手投足之间,以真仙修为境界,镇压已成玄仙的公孙辉,令赤岚道人和李兴霸都心中凛然。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理解谪仙和少天尊两个称谓,究竟意味着什么。

公孙辉虽然只是二气合罡,但随李兴霸学艺多年,一身艺业自非常人可比。

虽然不是道门正统嫡传出身,却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自己攀登,同外道中人不可同日而语。

但就是这样一位清静玄仙,被一个无漏真仙手到擒来,双方差距一目了然。

场面这么难看,赤岚道人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公孙辉成就二气合罡的境界有仙罡护身的话,他随时可能死在燕赵歌手里。

而在另一方面,封云笙的强悍,也令他们侧目。

相对于燕赵歌,封云笙此前,李兴霸和赤岚道人不曾有过丝毫轻视。

因为他们隐约感觉,这是一个和他们一样,至少达到五气朝元层次的强者。

但直到真正动起手来,李兴霸才发现,原来他还是低估了封云笙。

别看自己是上古纪元得道,历经沧海沧田世事变迁,但实打实动起手来,完全不是封云笙对手,差点连宝物带性命全赔上。

高寒说封云笙手下已经留情了,李兴霸、赤岚道人没有丝毫异议。

他们都能感觉到封云笙刚才出手时,仿佛在有心自我约束。

这种情况下,战果也就更让李兴霸难堪。

红脸老者一时间僵立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赤岚道长用心良苦,可惜交友不慎,你费尽心思居中调和,就怕这位李道长不领你的情,反而还心生怨怼呢。”燕赵歌看向赤岚道人,笑吟吟的说道。

他双手仍旧镇压着公孙辉,仿佛把玩一个无关紧要的器物看向赤岚道人笑吟吟的说道。

赤岚道人见状,无奈苦笑:“少天尊说哪里话。”

正无可奈何间,远方一道清冷明亮的月光划过黑茫茫的虚空,来到众人面前。

月光散去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形,正是月曜太阴上尊凌清。

她见场中局势诡异,于是目光看向高寒。

高寒微微一笑,传音告知她事情经过。

“人都是你联系来的,现如今却起了冲突,首先便是你居中调和不力。”凌清听完后,没有暗中传音回应高寒,而是直接光明正大开口说道:“事情如果最终功败垂成,也是你一手造就。”

高寒叹息一声:“我有在尽力消解双方矛盾啊。”

他向着燕赵歌和李兴霸都拱了拱手:“二位,还请多多包涵,凌道友已经带回消息,惠岸行者所在的那一片宇域,似乎有了异动,我们还是先一同去看看吧。”

“好啊,我夫妻二人随时可以动身出发。”燕赵歌点头微笑。

话是这么说,公孙辉仍然被扣着呢。

李兴霸黑了一张脸,赤岚道人满脸无奈。

高寒笑着摇头:“还请燕道友能先将公孙道友放了,在场的人们,如今都该知道你是怎样的人物,不敢冒犯阁下了。”

“李老他们称量贤伉俪,你们也同样称量过他们,称量的结果大家心中都有数,自然知道何人该走,何人该留。”

他一边说着,一边则看向李兴霸:“李老觉得呢?”

李兴霸立在原地,久久不语。

高寒见状,便微笑看向燕赵歌,燕赵歌同样一笑,双手一展,折叠压缩的虚空瞬间崩开,先前还仿佛粟米般渺小,但现在立马回复原状。

方才为燕赵歌打造的异域空间,这时边界向外围弥漫,最终消散。

公孙辉连忙从中冲出,退回他师父李兴霸身旁,脸上一阵阵发烧。

“自己在这里候着。”李兴霸没好气的掏出一面小旗,扔给公孙辉,公孙辉连忙接了,也不敢多话。

“既如此,事不宜迟,我们速速动身吧。”高寒笑吟吟说道。

凌清则神情淡漠:“诸位随我来。”

说罢,她当先而行,身化月光,飞快远去。

燕赵歌视线在李兴霸、公孙辉师徒二人身上转了一圈后,便即收回目光,也不多言,同封云笙一道跟在凌清身后,瞬间远去。

李兴霸神情沉重,协同赤岚道人,一同跟上,而高寒则垫在最后,留心周围情况,同时也帮忙清理众人同行可能留下的痕迹。

“你方才提到,这位赤岚道长,也是为了三光神水额而来,不单纯是帮李兴霸助拳?”路上,封云笙边走边传音问道。

燕赵歌传音答道:“不错,稍后真要谋三光神水,相较那李兴霸,他作用更大一些。”

虽然不敌封云笙,但李兴霸也是太虚层次的高手,实力不凡。

不过,在燕赵歌眼里看来,李兴霸最大的价值,其实是将来惠岸行者的师父普贤真人或者慈航真人找麻烦时,他可以替大家背黑锅,是最完美不过的替罪羊。

而赤岚道人则不同。

“赤岚道人……岚皇……不过,如今是不能叫曾经那个名号了,该叫赤岚真君或者赤岚天君才对。”燕赵歌看着那老道士,心中默想。

对方的名头,他昔年大破灭前其实就在天庭神宫听过,不过那时只是登记在案,无关紧要的一个名字,记录天庭神宫已知的海外诸散仙,资料有详有略,因人而异。

而彼时的岚皇赤岚道人,就属于材料相对比较详实,其本身也跟天庭神宫接触较多的那一类的散仙,颇有些半依附的性质。

他那一脉传承最精华的部分,名为赤岚十篇,这绝学在天庭神宫藏书阁里,甚至有相对完整的记载。

这么绝学本身亲近水法,而精妙之处又能克制诸多水法。

所以对上三光神水,赤岚道人出手将事半功倍,乃是一大利器。

他本身修练,三光神水也有莫大好处,是以这次有了机会,赤岚道人便立刻赶来,而且无比积极。

赤岚十篇,燕赵歌也通晓,不过他没有修炼过。

通过无极天书可以临时抱佛脚,但眼前既然已有赤岚道人,燕赵歌自然乐得轻松。

至于最后三光神水会落入何人手中,那要大家做了之后才知道。

“到了。”前面领路的凌清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PS:今天一更,大家不要熬夜等。

目前欠三更了。

越欠越多,实非我愿,争取这个月以内清账。

1385.合适动手的时机

随着凌清速度减慢,她身上清冷月光渐渐消弭,取而代之者乃是一重幽暗。

计都幽罗咒出现的同时,既有护身之效,也有隐蔽行踪,收敛声息的作用。

燕赵歌等人跟在她身后,都有样学样,也做相同安排。

李兴霸和赤岚道人看了燕赵歌一眼,就见无需一旁封云笙相助,燕赵歌本人气息已经收敛到近乎难以查知的状态。

他们心中微微一凛,在隐匿自身气息这件事上,燕赵歌竟似乎比他们两个还要更加擅长,难怪敢以真仙之身大摇大摆来这里了。

“先暂缓靠近,这一带必定有大罗层次的存在。”凌清言道:“我们耐心等待,静观其变吧。”

燕赵歌等人都点了点头。

一行人安静的隐匿于黑暗的虚空里,眺望远方。

在那边,道道流光溢彩闪动的同时,有强者气息碰撞的波澜不断散开。

惠岸行者和其他一些强者活动交战的区域,应该就在那里。

双方距离相隔太过遥远,以至于凭燕赵歌、封云笙等人的目力,都无法看清楚对面的具体情形。

不过他们并不担心,如果真有大罗层次的强者介入,那么哪怕隔得再远,惊天动地的动静也足以惊动他们。

那时才是燕赵歌等人的时机到来,在那以前,哪怕远方战局看起来再适合他们动手,也不过都是假象。

令人欣慰的是,他们并不需要等待太久。

忽然之间,众人身处的这一片宇域虚空里,掀起狂乱的飓风。

一道道光流铺天盖地,仿佛风暴,瞬间刮过,几乎以让人反应不及的速度,已然降临此地。

光流悠忽而来,又瞬间静止,光辉闪动间,化为一个巨大的虚影,羽翼张开,笼罩寰宇。

“云程万里鹏!”燕赵歌等人心中了然。

而不出预料的是,在这恐怖的金光风暴出现的同时,四面八方,也有恢弘好大的佛印禅唱响起。

道道明亮澄澈的琉璃光辉,覆盖更广阔的天地,眼看就要将眼前的盖世大妖封锁围堵在这里。

佛光覆盖范围极为广泛,燕赵歌等人所处之地,也被其笼罩其中。

李兴霸和赤岚道人都看向高寒、凌清,高寒冲他们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不要轻举妄动。

果然,下一刻,便又有其他大妖的磅礴妖气,在外围更远的地方升腾而起,向着中央包围过来,把那佛光结界里的佛门尊者们夹在中间。

而身处最核心最里面的云程万里鹏,陡然振翅,开始向外冲击。

他和外围的一众大妖们,形成里应外合之势,要藉此撕裂佛门布下的埋伏包围圈。

“针对其他大鹏鸟的惠岸行者,果真是诱饵,而云程万里鹏和其他妖族显然也看出这一点,将计就计,要索性跟佛门在这里大战一场。”燕赵歌等人没有以目光直接注视交战中的双方。

不过如此近距离,只是感受双方灵气同妖气的碰撞,已经让他们对战局变化有大致了解。

双方从一开始便激烈碰撞,打得天翻地覆。

佛门结下的大阵,受到大妖们内外联手冲击,虽然没有第一时间被攻破,但压力也是巨大。

为了化解对方攻势带来的压力,佛光大阵不停变化,并且在虚空里挪移。

流转之间露出来的空隙,让燕赵歌等人得以消无声息的脱离大阵覆盖范围。

即便有佛门高手起了疑心,眼下也顾不上他们这边了。

虽然被内外夹击,虽然大阵变化挪腾,但一众佛门强者仍然将云程万里鹏死死锁在大阵里。

“好家伙,这莫非是不惜己方人手同样出现折损,也要将这头金翅大鹏雕击杀在这里?”燕赵歌啧啧赞叹:“也难怪,大鹏的速度优势太明显了,特定情况下,一个人能当好几个来用。”

眼前一片宇域的时空不停扭曲,就见一团滚滚妖气所化的乌云,卷起金光灿灿的佛法大阵,逐渐远去,大阵里还有一道道光流风暴在不停冲击。

随着一众大罗强者的离开,那令人身体窒息,神魂麻痹的恐怖威压也渐渐消失,在场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然后他们再看之前战场所在的方向,目光都变得炽热起来。

“现在是合适我们动手的时机了。”高寒轻声笑道。

说罢,他当先迈步而出,头一个加速向前飞去。

燕赵歌等人也是相同动作,跨越虚空,到了近处一看,就见从另一个方向,也有众多佛门尊者现身。

这里本来就是一个伏击的包围圈,大罗层次的佛门强者同云程万里鹏等妖族大圣争斗的同时,也有大罗之下的佛门尊者同样在此埋伏,以防备妖族可能存在的支援。

燕赵歌定睛细看去,就见虚空里立着一个青年人外貌的佛门尊者,手里抄着一条铁棍,背上却配两口宝剑,手里托着一个赤红葫芦,模样看上去同其他佛门尊者不同,以至于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但其人周身元气自足,佛光明透,令人不敢轻忽。

观其外貌,正是传说中的惠岸行者,木吒。

他背后双剑,毫无疑问,就该是那闻名遐迩的吴钩双剑了。

而那红葫芦里盛装的东西,极有可能便是三光神水。

在他们对面,则有一众妖族,这时也在慢慢靠拢聚集。

燕赵歌一眼扫过去,首先看见两头大鹏鸟,一只白鹤,以及……一青一灰两只猴妖。

说是猴子,身形比连绵山峦还要更加巨大,人立起来,仿佛巨灵神一样。

看见他们,燕赵歌目光微微一闪,同封云笙对视一眼,交换个眼色,无需多言,都已经了然于胸。

惠岸行者等人,也都留意到燕赵歌、高寒他们的到来,交战双方因此手底下都缓了缓。

“原来是李道长?”惠岸行者目光扫过李兴霸,微微一笑:“道长别来无恙?”

李兴霸冷哼一声,视线死死盯着惠岸行者和其背后吴钩双剑。

上古纪元时,他便是因为那吴钩剑而身首异处,遭劫上了封神榜。

“高寒,凌清,燕赵歌,封云笙,对吗?”惠岸行者目光扫过众人:“还有一位不识得,你们几位,是为李兴霸助拳而来,还是为了这三光神水而来?”

1386.惠岸行者

“仙庭那边有消息传来,三清正宗的传人,可能来谋这三光神水,便是你们了吧?”惠岸行者问道。

高寒微笑说道:“高某名讳,前辈竟然知晓,实在三生有幸。”

“一代新人换旧人,阁下何必过谦?”惠岸行者笑道:“我辈虽然久不入世行走,但并非消息闭塞之人,如何能没听过你们几位的大名?个个都是大破灭后,道门最出色的人才。”

“和你们四位相较,我等也不过多苟活一些年月罢了。”

惠岸行者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赤红葫芦:“吾已入了释门,昨日种种,烟消云散,若是寻常事也就罢了,不介意卖个香火情,但这三光神水,仙庭着紧的很,吾也不好拆盟友的台,却是不能让与你们了。”

燕赵歌拱了拱手:“我等对这三光神水,同样着紧,如此也只好得罪惠岸行者了,不过争一时长短,希望不伤了长远和气。”

“你这人却有趣,无漏真仙的修为境界,却有好大的口气,虽然吾听过你的名讳,但是否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还要试过才知道。”惠岸行者笑道:“至于是不是得罪,也要看你们有多大本事。”

燕赵歌微微一笑:“稍后请惠岸行者指教。”

李兴霸恨恨说道:“动手便是,何须多言!”

话音未落,他就手一挥,直接一道暗黄颜色的光流飞出,将虚空震出数不清的裂痕,打向惠岸行者头顶。

“吾这三光神水,数量有限,若非如此,早被师长们带去降服那云程万里鹏了。”惠岸行者一拔葫芦盖:“但应付你们,却是足够用了。”

“说起来,便是你们能抢了去,够不够你们彼此分,都还不一定呢。”

他笑声中,只见一道水流从赤红葫芦里飞出,闪动青、黄、白三色光辉,瞬间弥漫成一片,犹如水幕。

李兴霸的劈地珠落在那水幕上,水幕顿时一阵摇晃震荡。

浑然一体的水幕,这一刻仿佛碎裂成无数小水滴,所有水滴都在一起震荡跳跃。

但下一个瞬间,所有水滴便恢复平稳,重新聚合成完整的水幕。

其中变化速度太快,以至于李兴霸完全无法利用那空隙时间进行第二步动作。

反倒是他自己的劈地珠被水幕粘住,挂在上面落不下来。

暗黄的宝珠虽然在不停震动,但被消解在水流内部,难以发挥作用。

“你这人,也算命大,从封神榜上下来,没有投身仙庭,没有投身白莲妖邪,居然也活到现在了。”惠岸行者看着李兴霸说道:“不好好珍惜难得机会,却要再来吾剑下送一回命,岂非愚不可及?”

李兴霸赤红脸膛涨得发紫:“孽障,今天老夫就要报昔年仇恨!”

“你当真愚钝。”惠岸行者笑道:“当年你吃吾一剑,若非上了封神榜,早就魂飞魄散,留得性命,也是元气大伤的下场,封神榜上不得修练,但时间流逝有异常,让你平白多了不少寿数。”

“好不容易下了榜,如今正该好好休养恢复元气才是,否则一直不得进步,怕不是很快就要尘归尘土归土了?”

“你要寻吾报仇,但就凭你现在的修为实力,可不是再把脑袋往吾剑下送一回吗?”惠岸行者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混铁棒一搭,就把李兴霸的方楞金锏震开到一边儿去了。

李兴霸怒声说道:“孽障休要饶舌,老夫拜你所赐遭劫上了封神榜,平白浪费了那许多光阴,你又比老夫强出多少?从上古到中古再到如今,也依然滞留太虚元仙的层次罢了!”

“然则吾仍有照见如来,或者说登临大罗的机会,不管希望是大是小。”惠岸行者并不因李兴霸的说法而动怒,平静言道:“而你还有没有机会呢?怕是你自己也没信心吧?”

“除非,你投身外道。”

李兴霸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挥舞着金锏疯狂打向惠岸行者。

惠岸行者冷笑一声,手里铁棍一横,再次架开对手的方楞金锏。

然后,就见他背上两道剑光一齐闪烁,吴钩双剑突然出鞘,剑光以神鬼莫测之势,瞬间就到李兴霸面前!

“慢来!”赤岚道人轻喝一声,双掌齐出,施展赤岚十篇中的法门。

赤红霞岚,落在那三光神水所成的水幕上。

水幕一抖,虽未散去,但是无法再沾住上面的劈地珠。

暗黄颜色的宝珠飞回,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挡住惠岸行者所发的一道剑光。

可惜吴钩剑乃是双剑,挡住了一道剑光,还有另外一道,仍然斩向李兴霸。

“久闻吴钩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高寒似赞似叹,生出手来,手里多出一杆光辉熠熠的长幡,恍若无数大日星辰聚集在一起。

圣烨幡一架一挑,帮助李兴霸挡住第二道剑光。

剑光被震得倒飞而回,吴钩双剑又齐齐重新收入惠岸行者背后剑鞘里。

“咦?”惠岸行者则略有些惊讶的看向赤岚道人:“能抑制三光神水的功效?”

赤岚道人不答,双掌齐出按在水幕上,然后手往回收,牵引之下,赤红霞岚仿佛有形的双手,拉扯水幕渐渐变了形状。

另外一边,其他佛门尊者,也围了上来。

而一众妖族强者,则没有第一时间轻举妄动,似乎还在观察形势。

待见到燕赵歌等人同西方极乐净土的惠岸行者他们确实因为三光神水起了争斗后,几名妖族强者彼此对视一眼,终于点点头,加入战团。

尤其是那两头大鹏鸟,目标同样瞄准惠岸行者。

之前本来是惠岸行者借助三光神水之力,来找他们麻烦。

如今麻烦得以解脱,两头大鹏鸟没有想着就此遁走离开。

现在走,也不过一时平安。

但若是能彻底解决了这些三光神水针对他们大鹏鸟的威胁,那则是长久平安。

惠岸行者见状,吴钩双剑再起,逼退李兴霸和赤岚道人,然后操控三光神水所成之水幕上扬,挡住两头大鹏鸟。

说来也怪,大鹏一振翅间扶摇亿万里,翅膀扇动的风势一被三光神水挡着,哪怕没接触到大鹏本身,他们的速度也骤然慢下来。

大鹏鸟速度一慢,惠岸行者立马抄起铁棍,当头打落。

1387.一代新人换旧人

那两头大鹏鸟速度虽然慢下来,但振翅间掀起道道光影风暴,撕裂虚空,让惠岸行者的铁棍也无法落下。

而它们的脚爪则立马落下来,以摘星拿月之势抓向惠岸行者四肢。

这一下若是被抓实了,四下再一使力,便是佛门金刚不坏之身,怕也要被撕得四分五裂。

惠岸行者头顶亮起金灯,金灯上现出舍利。

舍利宝光一照,周遭时空变得模糊不清。

他趁此机会身形一转间,已经避开两头大鹏鸟的扑击。

但就在这时,阳光普照天地,一个人影忽然来到惠岸行者身旁,正是高寒。

高寒右手里圣烨幡一摇,将惠岸行者手里混铁棍荡开,然后另外一只空着的左手,则向惠岸行者托着的赤红葫芦抓去。

惠岸行者背后吴钩双剑收回,飞斩高寒。

高寒头顶光华聚拢,周身精气一起狂涨。

燕赵歌和封云笙抽空看去,都心神一凛,因为高寒头上分明是双花聚顶。

当年被索明璋斩去一花后,高寒居然已经又重新练了回来,速度之快,着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不过,稍微留心之后,他们也需要将注意力收回来。

同惠岸行者一道前来的其他佛门尊者,这时都纷纷下场动起手来,燕赵歌等人需要小心应对。

一时之间,不止一个元仙层次的强者出手,大道纶音响成一片,饶是燕赵歌精通无极天书,三清同修根底深厚,这时也有了那么一瞬间震耳欲聋,眼冒金星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没有理会眼前的战局,而是取出自己之前准备的一些宝物和材料,在虚空里挥散起来。

封云笙站在他身旁寸步不离,长刀在手,绕着周身一圆划出。

黑色的刀锋在虚空里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仿佛将这一片时空从无尽域外虚空里分离。

刀痕中黑光冲天而起,化作无形屏障,把燕赵歌、封云笙和外界隔绝开来。

那漆黑刀光,仿佛万物终点,一切事物到此面前,都要止步。

恢宏的大道纶音也被直接截断,无形之仙音佛唱在黑光屏幕上撞击然后溃散,形成一圈圈无奈的波纹。

一位佛门尊者到了近前,同燕赵歌、封云笙对视,他低宣一声佛号,然后便双掌齐出,脚下迈步,试图越过封云笙留在虚空里的刀痕。

佛门嫡传武学,自成一格,由过去的中央娑婆净土之主,已经超脱的灵山如来佛祖完善并发扬光大。

而在中央娑婆净土之前,西方极乐净土现世之时,西方教二祖已经在太清道门弘法天地之前,摸索另一条道路,便是今日佛门嫡传武学之前身。

先行与后行并列,彼此印证交融,渐渐确立独立于道门武学之外的佛门武学。

其中虽然也有参考互通之处,但许多地方都已不同。

佛门武学,以三无漏学为最初根本,以四圣谛为精要,衍生出三十七道品作为主干,是为嫡传,藉此再向下分流,发展诸多支脉。

同道门嫡传和杂传一样,佛门分支武学从对战外敌的实际战斗力来说,未必逊色佛门嫡传武学,甚至可能犹有过之。

不过对内修行自身,则大多殊途同归,最终都要回到同一条路上。

向上行去,勘破因果,照见如来,空明无我,智慧圆觉。

这方面,西方极乐净土同中央娑婆净土差别不大,倒是白莲净土,因为未来佛祖重立经义的缘故,禅武禅武,武尚在,禅却不是修自身,觉智慧,证宏愿,渡众生了。

不过,眼下燕赵歌、封云笙二人面对的这位佛门尊者,乃是西方极乐净土嫡传。

他双手抬起,正是佛门嫡传三十七道品里,四念处印的最后一印,观法无我。

法是诸法。世界上所有的有情众生,无情万物总称为诸法,都是因缘和合虚妄而生。

因缘别离,虚妄幻灭,都是虚妄不实,生灭无常,于诸法之中,本来没有我相可得。

在施展观法无我印的同时,这位佛门尊者还运转其四圣谛中的第三谛,灭谛。

灭即涅槃,息灭、灭尽之意,灭尽三界内之烦恼业因以及生死果报,了脱生死,从此不再受三界内的生死苦恼,达到涅槃寂灭境界,即为解脱。

两法内外相合,化作灭绝诸法,破尽一切困阻,登临大解脱之真意。

实战交手中,同上清灵宝四剑之一的诛仙剑经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佛门尊者虽然久居佛土少有入世,但也看出封云笙刀意不同凡响,于是不敢轻忽,上手第一招,就将一身所学精华尽数融入其中。

封云笙双瞳里蓝黑魔煌跳跃,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手里长刀同样稳如泰山,平端胸前,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

那位相当于道门元仙修为的佛门尊者,攻击落在黑光屏障上,黑光屏障平静如湖,不见点滴涟漪。

而那琉璃般澄澈的佛光,却仿佛散落的阳光一般,消弭于无形。

“只守不攻,也有如此威势?”在场众人,大多心里一惊:“看她模样,该是攻击更加强过防守的那一类才对。”

惠岸行者见了,也自皱眉:“难怪将此女列为重点关注对象,末法天魔之权能是一方面,其人本身天资也极为出众,两者相合,元仙里有几人堪为其敌手?感觉这还是她有心克制的情况下……”

他看向封云笙身旁,似乎很安静的燕赵歌,眉头皱的更紧:“此子偌大的名声,怕也同样不是省油的灯……”

正思索间,惠岸行者身形向一旁闪开。

一轮烈日,破开虚空,化作无穷无尽光芒,与他擦身而过。

高寒微笑着回身荡开吴钩剑,然后再次攻向惠岸行者。

“比李兴霸那老贼强得多。”惠岸行者招架高寒的攻势,心中叹气:“当真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此刻的战场上,群雄汇聚,乱成一团。

除了封云笙和燕赵歌划地自封,稳如泰山不动不摇以外,其他人都陷入战团之中。

“成了。”燕赵歌忽然出声说道。

他双掌一合,眼前道道光华缤纷飞舞,最后归于沉寂,化作昏暗的光团。

1388.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

随着燕赵歌双手向下按,光团落于他脚下,然后快速铺张开来,变作巨大的灵符咒印。

一条条昏暗的光流向着四面八方扩展,然后笼罩四方。

遥遥虚空,都被一起占据填满,距离在这一刻似乎完全失去意义。

沉雄厚重的感觉,这一刻充斥在场每个人心底。

“后土娘娘的传承真意?”赤岚道人若有所悟:“不是绝学传承,而是后土娘娘亲笔所书的手帖?”

燕赵歌现在催动的力量,正是源于昔年埋藏在界上界东南阳天境皇笳海底的后土手书!

当初正是为了这件宝物,大玄王朝在乾帝授意下猛龙过江,踏足皇笳海,希望能取出这后土手书,耗费百多年时光。

及至后来,大玄王朝在燕赵歌和广乘山手下覆没,乾帝亲临,最终失望而回。

彼时燕赵歌修为尚低,同样无法取出后土手书,只能将之留在皇笳海。

地至尊王正成围杀雪初晴一战拉拢乾帝助拳,也是因为乾帝想要找机会从皇笳海将后土手书取出,不过最后也仍然铩羽而归。

等到燕赵歌动大手笔,搬移界上界五境一起入丹殿,同过去的界上界完全割离后,乾帝也是彻底不用惦记被一起带走的皇笳海,和埋葬在其中的宝物。

而现如今,燕赵歌本人成功推开仙门,登临真仙之境后,辅以坤元母道祭礼,已经足以将后土手书取出!

丹殿已经化为天苏宇宙,燕赵歌这次外出自然不可能带着丹殿一起到处乱跑,也就无法演化督天苏广济护法尊神来与敌人争锋。

可既然冒险出来,他当然要给自己做些准备。

后土手书力量勃发,道道光辉向外铺就。

光流聚拢之间,在燕赵歌头顶渐渐凝聚显化一个虚幻的光影。

虚幻光影中,仿佛一位承载天穹,伟岸无边的身形存在,执掌万物生发,阴阳轮转之妙谛。

“合!”随着燕赵歌一声轻喝,脚下光辉涌动的阵纹之上,九道粗大的光柱,仿若栋梁,拔地而起。

九根天柱一样存在的光辉,矗立在虚空里,仿佛擎起一片天空,又像是撑起一座仙宫。

“敕!”燕赵歌双手法诀变化不停,立即又有七个非明非暗,初看光灿灿,实则暗沉沉的光团在大阵里浮起。

在这域外虚空中,七个光团就仿佛七团星云,自行悠悠运转,其中却仿佛蕴含无比厚重沉凝的力量,和无比充沛盎然的生机。

大阵运转之间,道道阵纹相连,浑然一体。

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

凡是置身其上者,所有佛门尊者都顿时感觉全身一沉!

不仅仅是举手投足间感觉天地压顶般的沉重,同时也包括自己一身佛力,运转滞涩不灵。

封云笙却不受任何影响,先前稳守不动的刀势骤然改变,恐怖绝灭的刀光开始向着四周扩展!

一众对手无奈,纷纷避让。

便是没有后土手书的影响,他们面对封云笙反守为攻的刀锋也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受到后土手书影响,就更加危险,一着不慎立即就是命丧当场的结果。

李兴霸和赤岚道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顾不得多想,齐齐攻向惠岸行者。

高寒低头看着下方道道光流所化之虚幻大地,反而露出苦笑:“这么小心谨慎吗?”

凌清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同样继续攻向惠岸行者。

一众佛门尊者,此刻都不再主动出击,而是尽量靠近惠岸行者,同他一起御敌。

本来他们一方更占人数优势,一家对战两家也不如何吃亏。

但现在被燕赵歌用后土手书罩住,局势顿时开始对他们变得不利。

“走,先离开此地,再重整旗鼓。”惠岸行者拿得起放得下,这时也不多坚持,索性收了三光神水,然后和其他佛门尊者一起并肩向往冲。

燕赵歌见状,微微一笑,然后同样也迈步前行。

惠岸行者等人见状,心顿时凉了半截。

以后土手书为依托,燕赵歌展开的这座阵法赫然是可以自如移动,而不是必须固定在某一地。

他们受后土手书影响,便是有步步生莲的大神通,此刻速度也快不起来,被燕赵歌牢牢框住,跳不出去。

一众佛门尊者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先破了这阵,方可全身而退。”一位佛门尊者开口说道。

他端坐莲花,头顶金灯,左手里还端着一盏琉璃青灯,右手手指则轻拈一朵优昙婆罗花。

“优昙罗菩萨所言甚是。”惠岸行者等其他佛门强者都一起点头,然后众人众志成城,便一起朝燕赵歌冲去。

封云笙双眉一轩,一步踏出,手中漆黑刀锋举起,双手持刀,当头劈落。

“南无阿弥陀佛。”惠岸行者、优昙罗菩萨等佛门尊者齐诵佛号,然后每人祭起一件佛门至宝。

吴钩剑、琉璃灯、宝杵、钵盂……

众多佛宝在他们自身佛力支撑下,迅速也化为一座闪动无量光辉的佛阵。

封云笙漆黑的刀锋斩在佛阵之上,无量光辉顿时终结泯灭。

一件件佛门至宝开始向下掉落。

但趁着如此缓了一下的时机,那优昙罗菩萨指尖所拈花瓣立即化为流光,飞射燕赵歌!

光华瞬间穿越遥遥时空,来到燕赵歌面前,仿佛本来便存在于此。

面对这飞花,燕赵歌隐约间有心神恍惚之感。

不闻大道纶音,似乎脑海中也一片空白。

说空白并不准确,倒更像是看破红尘,觉世间一切尽数为虚幻,万物为空,于是无法无念。

在旁人看来,这一刻,优昙罗菩萨和燕赵歌脸上竟似乎同时浮现一抹笑意。

不过燕赵歌脸上微笑很快消失,重现平静。

他处变不惊,停下脚步,目光凛然。

瞬息之间,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里,九道擎天光柱,开始齐齐下沉,仿佛不再支撑天空,而是要一起重新埋入大地。

七团星云,则一同上升,犹如自人间重归天际苍穹。

随着这一变化,大阵中,天地转动,阴阳流转。

一副笼罩整个阵法的巨大阴阳图,出现在阵中,悬于燕赵歌头顶。

那优昙婆罗花所化的光华,落在阴阳图上,在交汇旋转的阴阳二气里不停旋转。

1389.今日不出血不行

“拈花一笑……中央娑婆净土大迦叶一脉的传人吗?”燕赵歌一手持着一副卷轴,另一只手捏动法诀,凌空轻点。

光华在阴阳二气漩涡里打转,最终重新化为花瓣,伤不到燕赵歌。

不过那阵法之力所滋生的阴阳图也因此泯灭消解。

一击不中,优昙罗菩萨也唯有一声叹息。

面前封云笙已经瞬间杀到,漆黑的刀光横扫虚空,映照的一众佛门尊者身上琉璃光辉都变得黯淡凋零。

而燕赵歌双掌法诀相合,将卷轴夹在中间,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大阵轰然运转,阵纹变化之间,九道擎天光柱和七团璀璨星团一起升降沉浮。

加诸在惠岸尊者等人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

一众佛门尊者奋力支撑,高寒、凌清、赤岚道人、李兴霸等人也掀起连绵不绝的攻势。

那几头大妖,虽然也有戒备提防高寒等人,但首要目标还是放在西方极乐净土佛门尊者的身上。

双方打得寰宇倒悬,日月无光。

也就是在域外虚空里,似他们这般修为的强者才能放开手脚大战一场。

否则便是界上界、天外天、碧游天那样的上界,作为这个层次强者的战场,也很快会被波及毁灭,除非双方都有心克制。

身怀三光神水的惠岸行者,始终都是其他人联手攻击的首要目标。

这位李家二太子也端的是了得,他操纵吴钩双剑,再次拦截高寒的攻击,然后抡起混铁棍,崩开李兴霸的方楞金锏。

另一边有其他佛门尊者替他挡下别人,可是李兴霸寻找这个机会已经很久。

一手持方楞金锏牵制惠岸行者的注意力,同时另一只手则是闪电握拳打出。

看似绵软,赤手空拳的攻击,却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打向惠岸行者,一拳正中其右胸口。

惠岸行者身体微微一晃,立马觉察,连绵不断,渐渐加强的恐怖震荡力量,仿佛要让他的身体崩散如沙山。

“南无阿弥陀佛!”惠岸行者口宣佛号,身形猛然一收。

他这一“收”,便仿佛整片虚空,都随他一起变作尘埃,消失于这世上。

佛门四谛,苦、集、灭、道。

这当中集谛乃是三界内的苦因,集意谓集聚,把见惑八十八使,和思惑八十一品的烦恼,统统集聚起来而成业因,随业感报,所以招感苦谛三苦,八苦,无量诸苦的苦果。

其施展开来,将苦果收敛深藏。

以集谛为核心妙义,惠岸行者同时施展三十七道品中的两种绝学。

五力印第二印,进力印,寓意不存身见,能够耐劳忍苦,破除身的懈怠,使心不昏昧,沉没,破除心的懈怠。

七菩提分印第四印,除觉分印,断除五利使、五钝使的十使烦恼。慧照分明,善能觉了,以真正智慧来破除黑暗烦恼。

两法合一,同集谛奥妙相合,惠岸行者直接强行硬接了李兴霸的铁拳。

澎拜的力量同震荡,也因此仿佛被一起收集,忍耐,破除,就像对惠岸行者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一样。

他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反而借助李兴霸的拳势,身形向后快速撤退。

不过刚没移动多远,便又有赤岚道人拦上。

不待惠岸行者细想,耳边分明传来另一位佛门尊者的闷哼声。

恐怖刀光笼罩下,这样一位相当于道门元仙的佛门大能,几乎被封云笙一刀劈成两半!

恐怖的刀锋从肩头而下,直接将其金身斩断半边身体,左手左脚尽皆失去。

封云笙仿佛猛虎下山,对那敌人的下场并不在意,一脚将其踢倒,然后继续不断向前。

而高寒同优昙罗菩萨再拼一招,迫使优昙罗菩萨也只得凭借集谛奥妙融汇佛门武学,来帮助他消解那侵入其金身里的强大破坏力。

高寒的左手同优昙罗菩萨的右手印在一起,双方力量僵持,一时间吸在一起,谁也退不得。

另外一边,高寒手里圣烨幡一挑,无数轮金灿灿的大日升降,化作无穷光芒落下。

优昙罗菩萨左手里琉璃青灯闪动一圈圈智慧圆觉的光圈,不停阻拦金色大日砸落,也同圣烨幡陷入僵持。

高寒微微一笑,头上双光聚顶,强大仙元倾注下来,仿佛洪水泼火苗一样,让优昙罗菩萨仿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与此同时,另一位佛门尊者,却被那两头大鹏抓住四肢。

两头大鹏鸟一起拉扯,直接将那佛门尊者的金身强行撕得断裂!

一位可称菩萨的佛门尊者,就此陨落在这虚空中!

“走!”惠岸行者见状,知道今日不出血是不行了。

他手一扬,盛装三光神水的赤红葫芦重新出现在手里,然后凌空一抛。

好汉不吃眼前亏,道门传人除了李兴霸,别人未必乐意同他死斗到底。

但继续纠缠下去,却要让旁边那些大妖趁机捡便宜。

果然,赤红葫芦一飞上天,凌清、赤岚道人,甚至那两头大鹏鸟都一同调转方向,朝葫芦冲去。

封云笙虽然仍挡在众人与燕赵歌之间,但也不再进逼,而是抬头向那赤红葫芦望去。

燕赵歌则操纵大阵,阵法之力不在继续镇压惠岸行者等人,而是向赤红葫芦聚集。

大阵之力牵引下,赤红葫芦陡然改变飞出的方向,时空仿佛被扭曲,笔直原路返回,避让开凌清、赤岚道人他们,就要径自落入封云笙怀里。

两头大鹏鸟本来冲的速度最快,这时反而一下冲过头,距离葫芦最远。

一众佛门尊者顿时感觉身形松快一些,惠岸尊者再次击退李兴霸,而其他人则齐齐攻向高寒,设法为优昙罗菩萨解围。

高寒目光微微一闪,圣烨幡抢先发力,震开优昙罗菩萨。

然后随着他挥动长幡,那长幡仿佛化作开天辟地第一道光芒,照耀世间,开辟造化。

将一种佛门尊者攻得纷纷避让的同时,他一掌击出,打在优昙罗菩萨胸口,令其来不及凭借集谛奥妙化解,打得这位佛门尊者金身嘴角溢血。

然后长幡再回卷,又成功夺下优昙罗菩萨手里的琉璃青灯。

优昙罗菩萨做金刚怒目状,大喝声中,已经脱手飞出的琉璃青灯内飞出道道青焰,射向高寒面门。

高寒长长吐出一口气,化作漫天光雨一般的风暴,吹散一道道青焰。

1390.末法之刀,罗渊沌灭

两头大鹏鸟同燕赵歌等人争夺三光神水。

一众佛门尊者迎战高寒、李兴霸,而其他三头大妖,则也在这时向着惠岸行者他们发起攻击。

惠岸行者救下优昙罗菩萨,低声轻喝,背上吴钩双剑再出,于虚空中纵横飞舞,化作一片剑光海洋,挡住大妖。

其他佛门尊者纷纷出手,又阻挡李兴霸。

然后一群大和尚们展开步步生莲的绝学神通,快速朝远方遁离。

另外一边,受燕赵歌阵法之力影响,盛装三光神水的赤红葫芦飞向他。

其他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不论凌清还是赤岚道人又或者那两头大鹏鸟,都齐齐向他这边冲来。

燕赵歌不为所动,盘膝端坐于地,将那副卷轴收于双掌之间。

而封云笙此刻双瞳内的蓝黑魔煌,则开始变得更加凶戾幽深。

她一只手持刀,另一手本来空着的手里,多出一只小巧的黑玉瓶。

封云笙双臂平平向两边伸展打开,恐怖的黑火魔氛,自她头顶,延伸到肩膀,然后一路向两边蔓延到手臂上,蔓延到长刀和黑玉瓶上。

魔煌不断升腾,源自昔年的幽煌刀气,但是却早已不是当初日蚀之力那般简单。

其中凶戾与邪恶彰显,但更深层次,却是孤寂和灭绝,仿佛永恒的死亡,一切的终焉。

如烟如火的黑煌不断升腾,在封云笙身体上空,渐渐凝结成一个虚幻的影像。

这影像看上去仿佛一个不祥至极的身影,却又像是空无一物,完全死寂的存在。

任何事物,不论有形无形,不论形象抽象,不论有无生命,一旦投身其中,便都迎来终结,不复存在。

时间,空间,物质,生灵,精神,乃至于世间诸般道理,概莫能外,无一可以幸免。

那里仿佛最恐怖的深渊,却又像是一切存在最终的归宿。

犹如混沌一般难以形容,难以描述其具体形象,同时令人不由自主生出绝望到麻木的异样感觉。

末法之刀,罗渊沌灭!

封云笙头顶,亮起光华。

先是一道……

然后第二道!

双花聚顶!

她一身气势攀升到开战以来的极致。

“得罪莫怪。”她轻轻道了一声,上空末日终焉一般的异象向下回落,收入身体中。

然后她左手的黑玉瓶消失不见,重新空出来的手向前伸出,黑光闪动之下,如同抹消了两者之间的空间距离,直接来到一头大鹏鸟面前,径自抓住它的脖颈!

那大鹏鸟想要挣扎,但黑光闪动之下,大鹏鸟完全无法飞遁,被封云笙牢牢抓在手里。

随着封云笙五指收紧,那大鹏鸟脖颈顿时嘎吱作响,喉咙里传出漏气般的喘息声,羽翼不停扑腾,鲜血不停从嘴边溢出,眼睛直接开始翻白。

同一时间,封云笙手中长刀横向斩出,看似平平无奇,无声无息。

但凌清、赤岚道人和另一头大鹏鸟都神色大变。

赤岚道人双掌齐出,道道赤红霞岚凝结成为一片红光,化作屏障,挡在前方。

但屏障上毫无征兆,多出一道黑线,黑线到处,红光屏障顿时断裂,一分为二。

赤岚道人连忙变招,红光也被飞快压缩成一条红线,无比凝练,变化莫测,捕捉黑线的轨迹,试图将之拦截。

但是双方刚一接触,红线就寸寸断裂,黑线则仿佛完好无损,继续向前。

赤岚道人无奈,只能转身拔腿就跑。

黑线似乎并没打算真的赶尽杀绝,只是追在后面,一路撵着赤岚道人,不给他停步的机会。

那头大鹏鸟双翅震动,道道金光化为风暴迎击,但黑色的刀光仿佛更为狂暴的飓风,瞬间将金光席卷一空。

大鹏鸟怪叫一声,不敢再顽抗,转身就要振翅飞走。

他速度也是真快,刚一起步的瞬间,几乎就超越赤岚道人。

但奇异的是,那黑色刀光在追赶他的时候,速度却仿佛骤然加快!

那大鹏鸟刚刚振翅欲飞,便已经被刀光斩中!

总算大鹏极速非浪得虚名,给他险之又险避过要害。

但一刀之下,一条翅膀,直接被砍了下来!

凌清虽然也心惊,但似乎略有提防,是以在看见封云笙双花聚顶的瞬间,没有像赤岚道人和大鹏鸟那样试图抵挡,而是直接撤身躲避。

但饶是她反应迅速,身体周围拱卫自身的皎洁月光上,也立马多出一道黑线。

然后清冷幽月,直接在虚空里错开,毫无悬念裂成两半。

黑色刀光仍然紧追在凌清身后,像驱赶赤岚道人一样,驱赶凌清远遁。

封云笙一刀之下,黑色刀光仿佛存在时空各处,恍若海浪,弯弯曲曲,起起伏伏,快慢不一,忽隐忽现。

其他人见状,也都齐齐一惊:“已经可以达到这个地步了吗?”

“虽不是混元沌灭,但极为相似了!”木吒和李兴霸都面现惊疑不定之色。

高寒也是目光连闪:“呀,南极长生陛下那宝贝给的有些早了啊……”

封云笙一刀挫退凌清三人,左手五指用力,彻底将手里抓着的另一头大鹏鸟的脖颈扭断!

她动作写意,不慌不乱,每个动作看起来都令人瞧得清清楚楚,却快到无力闪躲。

将那大鹏鸟尸身扔在一旁后,封云笙身形猛然一闪,出现在那头灰色的猴族小圣背后。

方才封云笙擒杀大鹏鸟的时候,两个猴族小圣同一个鹤族小圣,出于同盟关系,下意识放弃佛门那边,转而过来试图帮忙。

但还在赶来路上,这边战斗竟已经结束。

那猴族小圣浑身毛发炸起,身形暴涨,庞大到难以计量,光是头颅,仿佛都有昔日界上界里昆仑山脉群峰垒在一起那么巨大。

但这如此庞大的身躯,还来不及转身,封云笙已经一刀落下。

她手下留情,没取那猴族小圣性命,

可是黑光到处,妖血狂喷,那壮大的身躯,犹如泄气的皮球,飞速萎靡缩小,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前扑倒。

另外一头青色毛发的猴族小圣,与那鹤族小圣看见这一幕,都立即止步,浑身发冷。

封云笙视线扫过他们,没有停留,而是望向空无一物的虚空,瞳孔中蓝黑魔煌不停跳跃。

下一刻,她瞳孔魔火熄灭,抽身后退,一身灭绝气息,也为之收敛。

另外一边,燕赵歌同她默契深厚,不需交流,双掌一齐朝脚下拍落。

巨大的法阵中央,时空向下方塌陷,形成巨大黑洞,并不断吞噬周遭,飞快变大。

1391.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

看见封云笙的模样,旁人多以为她后力不济。

但是高寒和凌清却隐隐猜到真相:“她在避免引起九幽的注意?”

另一边的燕赵歌显然对此也心中有数,早有准备。

在他控制下,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直接逆转,大阵中央引起时空塌陷,黑洞不断向周围扩张。

与此同时,那恐怖混洞里,也传出巨大吸力,拖拽上方所有存在,一同向下沉降,仿佛要吞噬一切。

在场之人,修为尽皆超卓。

对时间和空间之力的掌控参悟,虽然彼此之间有高下之分,但随便哪个,都可以把虚空打成筛子,遍地是黑洞。

可是此刻面对大阵崩解所化之混洞,时空变化之繁复错乱,令众人也难以掌握,于是纷纷身不由己,被那深渊魔潭的力量影响,拖拽着向下落去,陷入其中。

燕赵歌被人亦不例外,身形下降。

后土手书在他手里,渐渐失去光彩,一时间变得黯淡。

不过身为主持大阵的人,大阵虽然逆转崩解,但剩余阵法之力仍然对他形成护持,是以下降速度较慢。

而其他人,视境界实力强弱,以及对时间和空间道理把握的高低,下落速度也有快有慢。

不论妖族,还是佛门尊者,又或者李兴霸、赤岚道人他们,都纷纷沉入黑洞。

众人这时也顾不上相互攻击,纷纷抱元守一,各展绝活防御自身。

除了那被重伤的大妖之外,这一遭被卷进去,凭惠岸行者他们的修为实力,倒不至于有危险,但免不了彼此失散,被错乱时空卷的各自不知去向。

如此一来,封云笙自然不用继续同众人搏杀。

而那盛装三光神水的赤红葫芦,此刻也已经被燕赵歌悠然收入囊中。

大家这一下失散,正好掩护他们两个撤退。

高寒是最后几个落入黑洞里的人之一,见状目光微微闪动,轻笑着叹息:“三光神水数量有限,谁不想一人得之?到底还是少天尊好手段啊。”

因为残余大阵之力加护,同样最后落入黑洞的燕赵歌静静看着他,突然也笑了。

“日曜太阳上尊您,不就没有看上这东西吗?”

高寒闻言,神色不变:“少天尊这说的哪里话……”

话音未落,他目光忽然微微一闪。

燕赵歌收了赤红葫芦和后土手书,双手齐捏法诀,朝着他遥遥一指:“日曜太阳上尊为燕某加的尊号,燕某托大,借您吉言。”

“无以为报,先奉上一点小小谢礼!”

李兴霸、公孙辉师徒不过是被你当枪使了。

你高寒却是憋了一肚子坏水没安好心。

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

燕赵歌双手遥指,已经趋于崩解的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最后震动。

四方边际尚未被黑洞蔓延吞噬的阵纹齐齐飞天而起,凝结成九道光柱,当头朝着高寒砸落!

那九道光柱不打他本人,临到最后关头分散开来,齐齐落入黑洞里,正环绕在高寒周围。

光辉散尽,纷乱的时空陡然一炸。

与此同时,先前收敛了力量气息,但下落也相对缓慢的封云笙,这一刻双瞳内,蓝黑魔火也再次燃起!

先前动作,让人以为她再不打算出手,但此刻却骤然给了高寒一个突然袭击。

黑色的恐怖刀光,穿越虚空,甚至划过黑洞,破开那混乱时空,斩向高寒。

高寒并不畏惧,但眉头陡然轻轻蹙了一下。

封云笙这一刀,比不得她方才那灭绝万道的罗渊沌灭,却也让此刻陷在黑洞里的高寒不得不打点精神应付。

更关键的是,高寒已然明白这两公婆想要做什么。

“你怎么发现的?”

高寒很认真的看向燕赵歌,同时抵挡封云笙的攻击,和自己身周更加混暴虐的时空乱流。

他低哼一声,手里的圣烨幡虽然没有脱手,但之前被圣烨幡卷住,从优昙罗菩萨那里缴获来的琉璃青灯,却被震得脱离了圣烨幡的镇压,也落尽黑洞里。

黑洞一搅,灯火一闪,琉璃青灯瞬间没了踪影,比高寒消失速度要快得多。

高寒看着琉璃青灯,叹息一声。

那才是他想要的东西啊。

对他来说,可比三光神水稀贵多了,那代表一封重要的信件,连优昙罗菩萨这个宝物主人都不知其中奥妙的密信。

这东西丢了,当然可以再送,但想要再找这样瞒天过海的机会,却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

时间一耽搁,自己许多谋划要搁置不说,大量先期准备都白白浪费,重新布置也并不容易。

明明都已经进锅的鸭子,居然也能飞了……

高寒身形已经要沉入黑洞,最后扭头看向燕赵歌所在方向,目光颇为玩味。

“如果日曜太阳上尊担心您手里的天元石碎片不安全的话,燕某可以帮忙代为保管的,您不妨考虑一下?”燕赵歌的声音回响在宇宙间,而他同封云笙、高寒的身形也都渐渐消失在黑洞里。

沉入黑洞中,燕赵歌眼前也是一片混乱景象。

他在纷乱的时空里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随波逐流。

在这里时间忽快忽慢,完全失去意义。

良久之后,燕赵歌眼前扭曲的时空才开始渐渐恢复原样。

等到一切复原如常,眼前仍然是一片广阔无垠的黑暗虚空,仿佛还在刚才众人交手的地方。

在域外无尽虚空便是这样,走到哪里,景象都仿佛一致。

辨认方位,唯有依托一颗颗星辰,以及武者本人对时空位置的感知与把握。

“这一遭让人跑得有些远啊。”燕赵歌心中默算片刻后,不禁咧了咧嘴:“不知云笙现在何处?”

他首先尝试联系封云笙,域外无尽虚空里联系不易,费了不少功夫,方才有了回信。

万幸双方相距不远,燕赵歌便索性停留在原地,隐匿了身形,等封云笙来和自己碰头。

一边等待,燕赵歌一边检视自己这次的收获。

“三光神水,确实神妙啊,就是可惜还是少了点。”他嘿嘿直乐:“不过,有了另一件战利品,这趟算是没有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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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2.第二次被雁啄眼

另一件战利品,自然就是妖猴一族的血脉。

那一身灰毛的猴族小圣,被封云笙重创的同时,其他人没有发觉,封云笙已经取了他的部分妖血。

对于一头相当于道门元仙的妖族小圣来说,一滴精血都凝练至极,扩散开来,怕不是要成湖成海。

封云笙取了何止一滴,想来应该足够使用。

他们这次过来,除了对三光神水感兴趣以外,便是盯上了在这里的猴妖,惦记着取血。

得了这要后之血,燕赵歌便可以尝试着让自己的北冥分身和盼盼一起吞噬炼化这妖血,从而谋求猴妖的变化。

如今两个目标都达成,此行堪称圆满。

燕赵歌等候一段时间后,便见远方现出自家媳妇的身影,来到他面前。

“妖血拿到了。”见面之后,封云笙也展颜笑道。

燕赵歌冲她摇了摇手里的赤红葫芦:“我这边也得手啦。”

“既然如此,我们速速离开吧。”封云笙言道:“我杀了一头大鹏鸟,云程万里鹏就在这一带,腾出手以后,怕是要来针对我们。”

她非手软之辈,刀下向来亡魂无数。

跟凌清和赤岚道人虽然也要争三光神水,但到底是一路同行过来的,饶那灰猴一命则是看在大圣面上。

对上其他敌人,她手底下就不容情了。

不过当时搏杀是一回事,接下来要面对的后患自然不会盲目忽视。

云程万里鹏和一众妖族大圣的威胁,谁也不会小看。

“云程万里鹏是妖族在这一带同西方极乐净土争斗的领军人物,他首要的敌人还是西方极乐净土,等他腾出手来,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呢。”燕赵歌笑道:“当初碧游天迁移的时候,他儿子也来找过咱们麻烦,今天不过他们大鹏一族先还点利息罢了。”

虽然当初在道门宇宙的大战,浮罗子最后才赶到,没能同燕赵歌他们交手。

不过事后经过查证,燕赵歌等人也听说了这位大鹏鸟一族少主的名声。

夫妻二人一同远遁,路上一边走,封云笙一边问道:“对了,那盏琉璃青灯,到底有何宝贵之处?”

“不知道。”燕赵歌摇头。

“啊?”封云笙怔住:“你不知道,你怎么发现日曜太阳上尊其实想要的是那东西,而不是三光神水呢?”

燕赵歌先是一笑:“三光神水,我想高寒也是打算要的,不过相较于那盏琉璃青灯来说,三光神水就等而下之了。”

然后,他耸了耸肩膀:“我确实不知道那盏灯到底有何妙用,宝贵在哪里,也不知道高寒要它有什么用。”

“但我知道,高寒这号人说的话,一个标点都不能轻易相信。”

燕赵歌撇撇嘴:“哪怕他装得再诚恳,说的话再逼真,在最关键的问题上也多半有问题!”

“我是不知道那琉璃青灯的底细,但我们都能看得见,如果不算三光神水,今天高寒的收获,就是那盏灯。”

“哪怕看起来好像只是他无意中缴获敌人一件宝贝,只是一件普通的战利品,但东西到了高寒这人手上,我就不得不多一个心眼。”

说到这里,燕赵歌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就算真的没有藏什么猫腻,试他一下也无妨,反正跟他之间本就谈不上真正的交情,倒是这厮先前还又给我挖坑来着。”

“可我怎么看你对那个名号挺满意的呢?”封云笙表情似笑非笑,斜睨他一眼。

燕赵歌哼了一声:“不管我满不满意,那厮的动机都包藏祸心,憋着坏水呢。”

“至于名号本身……”

“嗯哼。”燕赵歌干咳着说道:“嘛……勉强还凑合吧。”

封云笙失笑:“要求还挺高,言下之意还不是完全满意喽?”

“那是!”燕赵歌理直气壮:“我一直在禅精竭虑,想给自己取一个既别致又风光的名号,这可是脸面呀脸面!有起错的名,可没有叫错的外号。”

“我想起个索前辈‘武神’又或者先祖‘剑神’那样既干脆又霸道的名号,只是一时半会儿实在没想到合适的。”

说到这里,燕赵歌有些悻悻然:“高寒提的这个也还凑合,先用着吧。”

封云笙哭笑不得:“是,是,是,委屈你了。”

“我倒觉得,少天尊这个名号,落在如今的你身上,倒是实至名归。”燕赵歌看着她,笑嘻嘻说道。

自二十年前,封云笙返回人世,当时便力抗月曜太阴上尊凌清,使之难越雷池一步后,便一战成名。

自那之后,“幽凌广寒”之名便流传开来。

不过,大家更习惯称呼另外一个称谓。

魔刀。

只是这个称谓不甚悦耳,事涉九幽,又容易被人联想到昔年庚金之魔所化的刀魔,所以很少在明面上提及。

封云笙学着燕赵歌的模样耸耸肩膀:“我对名号倒不甚在意。”

“咱们就不跟日曜太阳上尊、月曜太阴上尊他们老几位道别了,先回家吧。”燕赵歌言道:“这三光神水和妖猴血脉,想要派上用场,也需要些准备功夫。”

“倒是准备妥当后,咱们不妨再出来走走。”

听到燕赵歌这么说,封云笙问道:“去找掌门师叔和陈前辈他们吗?”

“那是一方面。”燕赵歌答道:“另一方面,找找通明大帝的埋骨之地,之前答应娘亲这次出来去找找看,可惜现在忙着要把三光神水什么的先送回去,只好稍后再说了。”

封云笙颔首:“进出频繁,也需小心莫让人悄悄跟上我们找到天苏宇宙去。”

“这是自然。”燕赵歌说着,同封云笙一起远去。

在他们消失之后良久,这片宇域虚空里,出现另一个人,却是月曜太阴上尊凌清。

凌清面无表情,环顾四周,默立原地。

半晌后,远方虚空水波纹一样晃动,一个白衣男子从中现身,正是高寒。

“似乎在这里出现过,但痕迹若隐若现,查不到了。”凌清言道。

高寒笑道:“意料中事,那么容易找,他们如何能一躲二十来年。”

凌清看他:“三光神水没有了,灯呢?”

闻言,高寒掩面而叹:“……第二次被雁啄眼了。”

1393.后备补救手段

“你确定啄你的是雁,而不是凤凰什么的?”凌清漠然说道。

高寒掩面叹息:“反正他姓燕,大雁小燕都就那么回事儿。”

凌清蹙眉,认真看着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前期准备那么多,别说推倒重来了,便是暂停搁置,每一天损耗都巨大,很多宝物材料想再收集,难度太大了。”

“办法还是有的。”高寒捂着脸的手放下来,慢悠悠说道:“还有点后备补救的手段,不过仍然要花些时间。”

凌清摇头:“那你就别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高寒笑着摇头:“不承认真的不行啊,如今可真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上次在道门宇宙界上界,再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二次在那位少天尊手底下吃亏了。”

“你不当着李兴霸、赤岚道人的面儿挑明‘少天尊’这个名号,也不至于节外生枝,丢了琉璃青灯。”凌清淡淡说道:“这明显是报复你当时的挑拨。”

高寒点头:“这次来,本就想近距离亲自观察那位少天尊,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那你观察的结果呢?”凌清看向他。

“比预想中还要出色,但也更加桀骜。”高寒嘴角勾起几分笑容:“是个只肯占便宜不肯吃亏的主儿,要是觉得自己哪里亏着了,一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来,哪怕当时不找回来,之后也会在别的地方报复。”

“绝不受辱,睚眦必报,即便对手看似更强大,也极少退让示弱,而是针锋相对,不过多数时候都挺冷静的,但也不乏一时冲动之举。”

凌清不带丝毫感情倾向的评价道:“容易为人所趁,失误一次就够受的了。”

高寒笑了笑:“此人纵使有一时冲动之举,但很快就会恢复冷静,想办法善后,所以虽然捅了不少大篓子,但你返回头去看,就会发现,他惹的大祸,多数时候到了最后却是他或者他一方的人得便宜。”

“捅了篓子,却能自己善后,这本身就是一种能耐吧?”凌清问道。

“当然,不怕能惹事的人,怕就怕惹了事还能解决的人。”高寒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比从来不惹事,循规蹈矩的人要强得多。”

危机,危机,危险与机会并存。

只有无尽的危险,却把握不住其中机会,自然是讨人嫌。

没有危机,固然没有危险,但机遇同样也少见了。

制造了危机,却能规避危险,把握机会,一次两次是运气,但总能如此,就很难用单纯的运气好来解释了。

“你是在指你自己吗?”凌清漠然问道。

高寒一笑:“不敢当。”

两人说话的功夫里,远方黑暗无垠的虚空里,传来力量气息波动,一个人影出现。

身着紫袍,肤色苍白,一脸百无聊赖的表情,赫然正是昔日的天公子陈乾华。

“辛苦陈小友跑一趟。”高寒微笑着说道。

陈乾华懒洋洋的说道:“没什么可辛苦的,关于日曜太阳上尊你的事情,我都很感兴趣,跑一趟也是兴之所至,不过我近年来忙着另外一件事情,你这边没多少时间奉陪,直说吧,联系我有什么事?”

高寒笑道:“陈小友在忙着寻找燕赵歌和丹殿的下落?”

“是,也不是。”陈乾华无所谓的答道:“我最近在忙着修练悟道的事情,一身所学尽快融为一炉,然后去渡真玄劫。”

高寒了然的说道:“目标还是为了找人,你境界实力越高,找起来越容易。”

陈乾华点头:“是啊,没错。”

“不过,恕我直言。”高寒言道:“燕赵歌我见过了,他如今已然推开仙门,实力之强,同境界下怕是无人可敌,便是陈小友你,哪怕你渡过真玄劫,仙气合罡,也未必能轻易言胜。”

“我知道啊,当年没过仙门的时候,我跟他交过一次手了。”陈乾华漫不在乎,脸上露出笑容:“我要跟他玩,又不是一定要动手,动手只是玩的一种方式罢了,我已经试过一次,并不需要回回都动手啊。”

“渡过真玄劫,只是为了提升修为境界,方便找到他和丹殿罢了。”

凌清在一旁听了,微微蹙眉。

高寒则神色如常。

以他对陈乾华的了解,对方虽然是少见的武学天才,但并不执着于一定要在武学上压人一头。

同人动武交手,目的也大多只是为了其个人那所谓的乐趣。

“既然如此,我现在便有燕赵歌下落的一条线索给你,怎么样,有兴趣吗?”高寒忽地一笑:“如果你不打算动手,那你真仙还是玄仙都没关系嘛,早点找到不好吗?”

陈乾华不是很在意的摆摆手:“是挺好,不过我更想自己找他出来。”

于他而言,寻找本身也是一种乐趣所在。

高寒脸上笑意更浓:“那这样如何,帮我办件事,我告诉你有关燕赵歌的线索。”

凌清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反而淡定的看着二人。

高寒这个讨价还价的方式别致了。

上赶着给别人送情报,别人不要,他还价的方式居然反而是要求别人给他办一件事。

而更有趣的是,提到这个,陈乾华反而来了几分精神:“哦?什么事?”

“帮我找一件东西,一件已经无主的宝物。”高寒言道。

“呵,日曜太阳上尊您也果然是个妙人。”陈乾华盯着高寒看了好半晌后,终于点点头:“好,成交,什么东西?”

高寒手指凌空轻轻一点,光影浮现,现出那琉璃青灯的模样。

陈乾华双目中隐隐有碧绿光流涌动,交织飞舞,然后又很快熄灭。

“一件太虚层次的佛家仙兵,需要花些时间呢。”陈乾华无所谓的说道:“有结果了我会通知你。”

高寒微笑点头:“丹殿现在何方,燕赵歌现在具体在何处,我亦没有定数,不过有一个去处,他接下来可能会去,当然,我不确定他什么时候去,而且也可能已经去过了。”

话的内容虽然含糊不清,但语气却非常笃定。

“他如今推开仙门,尹天下当年留下的仙兵多半祭炼完成,从那里,他很可能已经知道其母雪初晴的师祖胡悦心最终的下落,不巧,我关于那处所在也有点线索。”

“此外,现在这个时候,刚巧你方便找些帮手呢。”

1394.平静得反常

高寒笑吟吟说道:“反正陈小友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妨去试一试,等一等呗。”

“线索就不需要了,我知道有这件事就行。”陈乾华无所谓的说道:“通明大帝胡悦心我知道,一门心思想找她的埋骨之地不难,除非她跟她师父一样死在原始星云或者类似的环境里。”

“那自然最好,当然我还是希望你先帮我找东西。”高寒微笑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陈乾华哈的笑了一声。

高寒目光环视四周虚空:“对了,先前这里还有人跟燕赵歌起冲突了呢,陈小友你如果想找,最少能有一位元仙和一位玄仙当帮手。”

说罢,他一扬手,便有两道青色的符箓飘向陈乾华:“你可以通过这个联系他们。”

“再看吧。”陈乾华也不抗拒,也不多问,不置可否的接过那两张符箓,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凌清问道:“你让他给你寻找琉璃青灯,便等于在他那里露了痕迹,给了他探寻你底细的机会,这才是吸引他的东西?关于少天尊的线索,反而勉为其难?”

“就是这样了。”高寒淡定的说道:“本来对我没那么大兴趣,知道计都是我的分身后,他就来劲了。”

此前少有接触,所以陈乾华便是偶然想起高寒这么好神秘人物,也往往不太上心。

但他跟曾经的隐皇打过不少交道。

当年知道隐曜计都上尊杨策竟然是高寒的一具分身后,陈乾华是真的把高寒惦记上了。

他身怀元天书,但高寒同他目前的修为境界差距略大,高寒本人又有诸多隐秘手段,是以在陈乾华眼中也是谜团重重。

越是如此,他越是感兴趣。

“早有耳闻,不过确实闻名不如见面。”凌清言道:“真难为你能跟他打交道。”

高寒笑道:“少见你说我好话,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件事。”

“他应该快要能挑战真玄劫了吧?”凌清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他在无漏真仙的境界应该只有一个关口,看样子已经填平了。”高寒点头答道。

隐曜计都上尊杨策这个分身,当年在界上界低调潜伏,深居简出,看似平淡,可一点都没有浪费光阴。

看似常年闭关,却也等于提供了充足的时间让他安心谋划做事。

除了研究揣摩昆仑山下三宝玉如意的刻印以外,界上界这么多年来的人和事,他也都琢磨得极为透彻了。

“他也走得是广博并蓄,万法归宗的路数。”高寒言道:“只不过其人对于学武,确实有点无为而治,全凭心意,放任自流的意思,所以他想要去渡真玄劫,必须先融会贯通自己一身所学才行。”

“哪怕他先前再不关心,不在意,到了现在,这一步都必须要走了,当然,也不需要真的全部融为一炉,浑然如意,但至少要彼此互通有无才行。”

高寒招了招手,同凌清一道离开此地:“不过他也就这一道关口,可比傅锦绣要过五关,乾元子过四关容易多了。”

所有难关都解决了,便意味着大体准备妥当,再无明显隐患,可以做最后积累,准备向真玄劫发起挑战。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一定能渡劫成功。

但是,难关没解决就去冒险,去十次,十次死在劫数之下,一切都作灰土。

“说到傅云驰,他现在多半得到太易之拳的拳经了吧?这样一来,他还是只剩最后一关。”凌清问道。

高寒噗嗤一乐:“是啊,原先最后一关是差太易之拳,现在最后一关是差斩情寄身,重新恢复太上忘情。”

“至于乾元子,他最后一关本来打的是后土手书的主意,现在看来,只能另做打算重起炉灶去想办法填这最后一道难关了。”

高寒表情有些古怪,谈不上幸灾乐祸,倒更像是在慨叹。

“少天尊,要过几关?”凌清忽然问道。

“我也不知。”高寒坦然答道:“史上第一个三清同修推开仙门的人,我也看不透。”

“他不像他爹燕狄,那一位我不用看都知道,一关也没有,成就真仙后,费些水磨工夫,积累沉淀些年月,就可以去挑战真玄劫了。”

“就算现在告诉我,他已经二气合罡成就玄仙之境,我也不会惊讶。”

高寒啧啧赞叹:“燕道友和狄道友,再加上这燕狄本人,一家三口确实了不起呢,只可惜这门绝学无法广传天下,还是有点鸡肋了,不过对燕狄个人来说,太完美了。”

赞赏过后,就剩下叹气了:“不过那位少天尊,我就真的没数了,可能跟他爹燕狄一样?也可能前所未有的多?”

“说不定他将再创历史,成为史上第一位真仙境界要过十个以上关口的人?”高寒说着说着又笑起来。

凌清漠然说道:“你这话,你自己信?”

“好吧,我也不信。”高寒脸上笑容消失。

真仙境界的关口,其实意味着自身修为,同天地大道共鸣,得到反馈时有缺失之处。

形成原因可能是自身修练问题,也可能武道本身有疏漏等等。

除了上述“人祸”以外,还可能有外界因素造成的“天灾”,种种原因不一而足。

虽然成就无漏真仙,但无漏的是人,而不是道。

反应在初成仙境的武者身上,就会形成类似的缺陷。

弥补这些缺陷后,方才有冲击真玄劫的底气。

关口大多因人而异,过关的方法自然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按照南极长生陛下露的口风,我现在也真的很感兴趣,这位少天尊能翻起多大风浪。”高寒笑道:“他去过五行山一趟,感觉事情还没完呢。”

凌清淡然说道:“这不是正顺了你的心意?”

“只能说部分是吧。”高寒目光幽幽:“你不觉得有个地方,近些年来太平静了吗?”

“……九幽!”凌清目光骤然一凛。

“虽说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在夹着尾巴行事,大家也一直没有放松对他们的警惕。”高寒悠然说道:“但现在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也都纷纷出世,几家都已经打做一团,他们还那么安静,就有些反常了。”

1395.眼界开阔心自宽

“两家外道激战正酣,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也都牵扯其中,对我辈道门正宗而言,活动宽泛许多,难得之行动良机。”凌清言道:“但对九幽来说,也是相同的便利。”

高寒行走在无尽虚空里,目光幽深:“所以他们现在这么安静,除了乙木之魔当年惊鸿一现以外少有其他动作,才更显得反常。”

“陈道友那边怎么样了?”凌清问的是陈玄宗。

高寒叹息一声:“当年若非少天尊横插一手,事情已经解决了,碧游天高道友、李道友在,癸水之魔即便重生也会当场被再次送入灭。”

凌清淡然说道:“当年若非你插一手,癸水之魔也不会那么容易在陈道友弟子身上获得重生机会。”

“那计都就可能要提前暴露了。”高寒一脸无辜的说道:“我也很无奈啊,更何况……”

他神色变得认真一些:“更何况,事情拖着终归不是办法,迟早要走这一遭的,陈玄宗自己才是癸水之魔最梦寐以求的凭体,便是九幽,也更希望癸水之魔以陈玄宗为凭体重生。”

“当年南极长生陛下和勾陈陛下本授意简瞬华谋取庚金之魔的权柄,不曾想她自作主张,行蛇吞象之事。”凌清徐徐说道:“庚金之魔那里便放下了,这许多年来,也没听过其他动静。”

“殷千炀之后数千年过去了,再没出过合适庚金之魔重生的凭体吗?”她看向高寒问道。

高寒言道:“八百年前外道那边出过一个比较勉强的,不过庚金之魔一直没有动静,当初还以为是简瞬华的缘故,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笑了一声:“九幽那边也是宁缺毋滥呢。”

“南极长生陛下将那黑玉瓶给了封道友,未免……”凌清脸上少有的出现欲言又止的神情。

“未免有点早了,要不然这次我也不至于栽跟头。”高寒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满脸无奈:“仅以当前实力算,这位封道友只要她敢发力,实打实是少天尊呢,便是真正的天尊都未必能拿下她。”

凌清蹙眉:“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高寒正了正神色:“不管是她本人还是燕赵歌,都是有分寸的人,纵使得了南极长生陛下的黑玉瓶,也不会得意忘形,早早去冲击元天,他们没那么傻。”

“只是双花聚顶,已经很容易惹起九幽注意了。”凌清漠然说道。

高寒重新笑起来:“刚刚好,九幽关注她多一些,关注陈玄宗还有其他人那里就相应少一些。”

凌清神色恢复平静无波,只是轻轻摇头:“如果简瞬华没死的话,她那里也会少一些。”

“是啊。”高寒没有否认,悠然叹息:“不过确实有些早了,不晓得南极长生陛下是否还有其他考虑?”

凌清没有应答,神情淡然,平静的在虚空中前行。

高寒对此早已习惯:“我去找找陈道友他们,外道那边劳烦你盯着了。”

“好。”凌清应了一声,两人如往常一般各散东西,一齐消失在无尽虚空里。

而与此同时,燕赵歌、封云笙二人也在虚空里穿行,返回天苏宇宙。

“开山祖师所传镇山之宝,如今终于得以重回广乘,老夫终于可以告慰历代祖师。”元正峰手里托着那枚番天印碎片,一脸感慨。

燕赵歌微笑说道:“不仅仅历代祖师,对本门上上下下来说,都是喜事。”

元正峰看着手**天印碎片,同样笑起来:“当年从阎浮大世界刚刚返回八极大世界,后来到了界上界在皇笳海站稳脚跟后,老夫心中所想,生平唯一憾事,便是这失踪的镇山之宝。”

“那时老夫常想,若是有朝一日能寻回宝物,日后九泉之下,总算有面目去见先师,去见历代列祖列宗。”

老者呵呵一笑:“但及至后来,这牵挂依旧是牵挂,却不再是唯一心心念念的遗憾了。”

燕赵歌大致明白元正峰的心境变化,当即笑道:“以师祖您的年纪,对照您现在的修为境界和应该有的寿数,可年轻得很,放在如今的大环境里,您也是后起之秀,年轻俊彦呢。”

“你却来打趣老夫了?”元正峰莞尔,先点头,后摇头:“你所言不无道理,修为增进是一切的基础不假,不过另一方面,却是近些年来,所见所闻,让老夫也着实有恍若隔世,脱胎换骨的感觉。”

眼界宽了,心境自然不同。

燕赵歌微笑着重复了一遍:“曾经的一切,也是为了宗门,为了同门师兄弟,为门人弟子,为在武道路上不断前行,师祖您一直精诚所至,从不懈怠。”

“如果没有从井口跳出,一直坐井观天,就不知道真正的天地是多么广阔,但是往日种种,也不应该以无知苟且庸碌来形容。”他轻声笑道。

元正峰闻言,手指点了点他,笑道:“往日是精彩,如今也是另一种精彩,焉知未来不是更精彩?”

燕赵歌乐呵呵说道:“就像刚才说的,如今这时代,大家都是大破灭后道门重兴的一份子。”

“是啊。”元正峰悠然神往,然后又正色说道:“吃水不忘挖井人,若有把握寻回通明大帝遗骸,自然是最好,不仅仅因为她是初晴的师祖。”

虽然因为仙庭的缘故,燕赵歌不能详述事情经过,但幽明大帝尹天下和通明大帝胡悦心有大功于所有道门传人这一点,元正峰还是知道的。

“师祖放心,我省得。”燕赵歌同样端正神色,向元正峰拱了拱手后,告辞离开。

带回来的妖猴血脉,他的北冥分身,和盼盼已经开始着手吞噬炼化,不过短时间内还见不到成效,需要慢慢适应。

毕竟那是一头猴族小圣的妖血,想要让未成仙的北冥分身与盼盼吞噬,本就需要不少准备和处理。

另一方面,三光神水经过燕赵歌的操作,已经开始渐渐派上用场。

用一部分,留一部分,燕赵歌仍旧自己带着,此宝妙用多多,就是可惜这次得到的神水总量,多少还是有限。

再辞别母亲雪初晴和一众同门后,燕赵歌与封云笙再次离开天外天,出了天苏宇宙,重返无尽域外虚空。

1396.天河支流

“幽明大帝陨落应该在通明大帝之前吧?”

走在路上,封云笙问道:“那大幽明轮中,如何会有通明大帝下落的线索?”

“天元石早年碎裂,碎片大部分重新被无量天尊收集,但还有零散碎片流落在外,仙庭一直在落力寻找。”燕赵歌边走边说道:“当年正是仙庭和白莲净土一场战争进行最激烈的时候,恰好外道治下有人寻得天元石碎片,带回仙庭。”

“结果幽明大帝带人趁乱潜入仙庭,将碎片截下,仙庭分出人手追杀,幽明圣教凋零,幽明大帝暗中将天元石碎片给了接应他的通明大帝,然后自己试图引开追兵。”

燕赵歌摇摇头:“但仙庭也怀疑到通明大帝身上,展开追踪,结果通明大帝误入域外虚空里一处幻境,一困就是数百年,等她重返道门宇宙的时候,幽明大帝已经陨落多年。”

“通明大帝,去过幽明帝陵?”封云笙猜测道。

燕赵歌点头:“不错,所以后来我娘亲才会知道幽明帝陵的位置,并且按照通明大帝当年推算的时间,挑好了日子前往那里,帮助大幽明轮的完工,做最后的帮助。”

封云笙了然:“通明大帝在那时,于尚未完工的大幽明轮里留下了线索?她预知不了自己的埋骨之地,但她留下了自己当初躲藏的那处幻境的方位。”

可惜,之后通明大帝胡悦心因为遭受外道追杀,重伤难治。

虽然重新入了那方幻境避难,甩掉了追兵,但最终还是不治而亡,遗憾陨落。

而对于外界,包括她传人雪初晴师徒来说,她行踪成谜,下落难寻。

反倒是大幽明轮里,留下了几分线索。

“这线索应该是通明大帝有心留下的,其他人能不能通过别的途径找到那里,我不确定。但通过大幽明轮,我们有很大希望找到。”燕赵歌解释道。

他瞳孔中,此刻也浮现黑白二色光芒,时而交织出现,时而融合在一起,化作非明非暗,朦胧一片的光彩。

循着指引,燕赵歌二人在茫茫域外虚空里穿行。

时间的概念在这里渐渐变得模糊,前路仿佛没有尽头。

但燕赵歌能感觉到,自己走在正确的方向上,距离目的地越来越接近。

一次又一次从两方时空折叠的缝隙中穿行而过后,燕赵歌忽然停下脚步。

“我们接近了。”燕赵歌轻声说道。

眼前时空景象恢复正常,不再扭曲后,封云笙放眼望去,眼前光灿灿一片。

此刻二人身处的虚空里,星光璀璨。

光辉明亮至极,更有灼热之感,过去在星空宇宙间,仿佛灯火一般的点点星光,此刻却变得光辉耀眼,仿佛一轮又一轮大日,同时出现在近处。

星辰同星辰之间,彼此存在斥力和引力,少有靠近聚集,而是各有自己的运行轨迹与规律。

那是等闲仙境强者都难以动摇的星轨巨力,恢宏而又浩瀚。

不过眼下,却仿佛有众多星辰聚拢在一起,密集而又辉煌。

星辰之力相互挤压,使得时空不自然的扭曲,但却蕴含独特的和谐,并没有爆发出真正的大乱子。

仔细看去,可以看到那星辰与星辰之间,仿佛有水流存在。

天地间最纯粹的水流,介乎先天与后天之间。

在这冰冷孤寂的虚空里,同炽热耀眼的星辰共存,既不会凝结成冰,也不会沸腾蒸发。

水势浩大,徐徐奔流。

远远望去,一颗颗星辰就仿佛在这浩荡长河里沉浮似的。

“天河……”封云笙想起传说中的存在,略有几分诧异。

她定睛细看,却发现那迢迢星河,似乎断裂。

虽然延伸很远,仿若无尽,但以封云笙的目力可以看到,在遥远彼方,天河尽头,却是巨大的星漩,吞噬了天河。

那其实意味着时空剧烈的断层,甚至让天河都被截断。

但是悠悠浩荡长河,仍旧没有彻底断绝,最终在这方宇域里形成一条仿佛支流的存在。

“应该是昔年大破灭造成的结果。”燕赵歌说道:“寰宇大千破碎,九霄苍穹,三十三天,地府十重也全都遭殃,难复旧观。”

封云笙颔首:“难怪感觉这天河水势,比起传闻中还是小了许多。”

“是啊,不过造化大千,真的是奥妙无穷,居然在这里形成一条支流似的水系。”燕赵歌向前行去:“不过这里的时空扭曲变化之下,也同真正的天河相差甚远了。”

“正是因为这处存在,所以当年通明大帝才能甩掉追兵。”

燕赵歌言道:“入了河水,时空也很混乱,可能通向各个不同的地方。”

“那你有把握找到通明大帝埋骨之地吗?”封云笙问道:“这里的情况,比你所言木曜岁星上尊陨落的原始星云来说,情况稍好,没那么混沌一片变化随意,但是也很复杂。”

要不然当年仙庭的人不会放弃不追。

当然,也跟他们不知道天元石碎片就在胡悦心手里有关,只是因为她同幽明大帝尹天下熟识且形迹可疑才追捕。

否则就算当时的追兵难以逾越眼前天河支流的阻碍,也必然会请仙庭更高层次的大能强者来寻找。

“可以一试,我们走吧。”燕赵歌说罢,向那天河支流落了下去。

封云笙同他一起落下,双目中亮起蓝黑魔煌。

炽热璀璨的星光靠近她,都转为黯淡。

燕赵歌双目之中,黑白交融的光彩则闪动更加频繁。

刚一沉入水中,眼前立即便是一番光怪陆离的景象,一重又一重时空出现在前方,纷纷吸引燕赵歌投身其中。

燕赵歌静立不动,先双手不停变幻法诀,一道又一道符印被他融入眼前的天河支流里。

良久之后,他方才停手。

少顷,燕赵歌瞳孔中,仿佛有一幽明光轮在转动。

最后,他目光一亮,带着封云笙主动投入其中一重时空里。

等到眼前景象重新归于安定后,燕赵歌发现自己二人已经置身一方异域空间内。

只是这里似乎并没有脱离那天河支流。

天地四方,都是水幕一般的存在,水幕上,则星光熠熠。

1397.临死之前最真实

“.”燕赵歌闭上眼睛,感受片刻之后,做出判断。

封云笙双瞳之中,蓝黑魔煌闪动:“这里似乎并非完全封闭的异域空间。”

燕赵歌颔首:“通明大帝当年第一次误入此间,被困了数百年,后来打通门户重新离开,在那之后,这里的空间界域就发生改变了,倒有几分四通八达的意思。”

“从不同的地方进来,可能在这方异域空间里不同的地方落足。”

一边说着,两人一边向前行去。

眼前的世界里,一重又一重水幕交织,使得这里仿佛变成一座迷宫。

接触到水幕,或者尝试从水幕里穿行,便可能脱离这方异域空间,被传送到别的地方。

片刻之后,燕赵歌二人从两重水幕交错间的转角处走过,扭头望去,眼前顿时一亮。

在那里,分明屹立一株高大挺拔的苍华神树!

虽然远不如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遗蜕所化身的那株神树高大,却也同样堪称参天巨树。

看着闪动幽幽苍碧光泽的高大灵树,燕赵歌和封云笙都是一声叹息。

至此再无侥幸可言,通明大帝胡悦心,正是陨落在这里。

她们这一脉传承的特点之一,便是已经成仙的强者如果坐化陨落,遗蜕将化为苍华树。

高大的神树,正与一面水幕竖立重合,一般浸在水幕中。

其整体,仿佛跨立于两重时空之中,却没有因此被撕裂,玄而又玄。

不过,能看得出来,当前正处于一种微弱平衡中,稍有不慎,平衡被打破,空间错位,高大神树便可能被竖着劈成两半。

燕赵歌二人来到树前,感受到生灵的气息,树干上的枝叶无风自动,轻轻摇曳。

“嗯?”燕赵歌微微蹙眉,伸出手指,轻点树干:“失礼之处,通明大帝勿怪。”

随着他的接触,树干上突然迸发出光辉。

光影交错之间,一个人像渐渐在虚空里投影浮现。

待影像稳定清晰后,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着一身白裙,正盘膝而坐。

其容颜姣好,不过称不上绝色,不如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又或者燕赵歌的母亲雪初晴。

燕赵歌同封云笙对她都不陌生,早已见过其光影图像,知道这个白裙女子,正是邵君篁的弟子,雪初晴口中的“师祖婆婆”。

通明大帝,胡悦心。

只不过,燕赵歌二人所见光影图像中的胡悦心,虽然称不上绝美,但气质高华,自有独特风韵,胜过人间无数女子。

而此刻苍华树上光彩倒映的影像里,胡悦心容颜黯淡,肤色苍白至极。

多年时光流逝,但透过这光影图像,燕赵歌二人仿佛都能感受到她的虚弱。

这似乎是她生前最后的光景。

重伤难愈,虽然通过天河支流甩开追兵躲入这里,但也已经回天乏术,处于弥留之际。

盘膝打坐的胡悦心,长长吐出一口气。

那气息并非无色,而是混杂一片灰败和血红。

这口气一泻,她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反而多出几分红润。

可惜,那并非伤势得到缓解的标志。

相反,是人生命光彩最后的回光返照。

画面中的胡悦心,双目无神,表情黯然,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挺直的脊梁渐渐倾颓。

她眼珠子动了动,仿佛重新有了焦点,但却渐渐变得迷蒙一片,被泪水所覆盖。

“啪嗒,啪嗒……”

眼泪从她眼眶中滴落,双目里尽是仓惶同软弱。

此刻的胡悦心,同所有人过往印象中的她,反差着实巨大。

“我……不想死啊……不要死啊……不要啊……”

虚空中,软弱的啜泣声响起,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求。

到了后来,光影画面中传出的声音,渐渐多出懊悔与颓丧。

懊悔自己的生命就这样逝去,懊悔自己为了一块天元石碎片而付出生命,懊悔自己往日沉迷于道门正宗重兴这样虚无缥缈之事。

到了后来,懊悔渐渐变成怨恨。

怨恨自己付出良多,结果却遭界上界同道驱逐,孤苦无依,被人追杀,独自一人死在这样一个地方,甚至都无人知晓!

怨恨自己的愚蠢,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荒废自身年华,穷尽自己一生经历,何其不值,何其不智!

怨恨那个骗自己走上这条路的师父,邵君篁!愚蠢之极毁了自己的人生不说,也毁了她胡悦心的人生!

无尽的悔恨,悔恨自己为什么会为了别人,就这样赔上自己的人生,赔上自己的性命。

诅咒,喝骂……

难以想象的恶毒词句,从胡悦心口中冒出,加诸在邵君篁、南极长生大帝、高寒、凌清乃至于尹天下等等本来是志同道合的人身上,加诸在一切人身上。

咒骂声从高亢到低沉,最后重新变为啜泣,痛哭流涕。

从中流露出的一切,其实还是源于对死亡的恐惧,对自己人生的追悔莫及。

哭声越来越虚弱,那个白色的身影也越来越虚弱,渐渐软倒在地,所有一切都只剩绝望……

燕赵歌和封云笙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

“有人说,一个人只有在临死之前,才能看到其心底最真实的一切,才能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燕赵歌的声音,在空间里回响:“这个观点,我是同意的。”

“尤其是,明知必死的情况下,却还不能速死,只能无助的慢慢等待死亡降临,那才是最煎熬的时刻。”燕赵歌面无表情,越过树干,来到水幕前:“虽然情形不堪,虽然令人难免有些意外,有些失望,但如果通明大帝临终前有懊恼悔恨的念头,也并非完全不可理解的事情。”

“但是……”

燕赵歌抬掌,虚虚按在水幕上,水幕顿时一阵晃动。

苍华树上投影出来的景象,骤然中断。

“我想看到的是通明大帝临终前真正的景象,而非某个混蛋糊弄出来的东西。”

燕赵歌冷冷注视水幕凹陷,化作一个时空孔洞。

在时空的另一头,呈现一个人的身影,懒洋洋的说道:“呀,你看出来啦?”

正是陈乾华。

求九月保底月票!

首先表态,今天保底五更。

然后道歉,八月份的更新其实还欠了三更,一直没能补上。

这种情况下,其实有些不太好意思求票。

但这个九月,想要再冲一次月票榜!

一日之计在于晨,一月之计在于初,今天九月一号不求票,起跑线上落后了,再想追赶就太难了。

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不是?

所以只好厚颜再向大家求一次月票。

算是先借票,有借有还,拿更新还,绝不会赖账。

今天就一定先把欠了的三更补上。

所以,今天保底五更。

这都是应该有的更新,所以也不敢觍颜说是爆发求票。

五更之后还有没有更新,现在也不好保证,因为没有什么存稿,保证了的事情如果做不到,实在不大好。

但一定会尽力写,如果能给大家多更新一些的话,那么一定努力多更。

今天先确保还债,接下来的日子里,加更必不会少!

这里也请大家将九月份的保底月票投给本书,谢谢大家!

九月份月票榜再战江湖,还请诸位好汉侠女们与我一同并肩,大家一起走一遭!

谢谢!

1398.通明遗刻

燕赵歌看见陈乾华,嘿然道:“藏源收影,还是经纬匿行?若非特殊法门遮掩,我不至于到了树前都无法发现这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

“但这光影幻境看似源于苍华树本身,我又如何会看不出来,其实是有人作假?”

他斜睨对方:“我就说谁会这么无聊,除你以外不做第二人想。”

陈乾华神情虽然懒散,但双目发亮,同燕赵歌对视,笑着说道:“心怀崇敬,追忆向往,不惜费尽心力也一定要令其落叶归根的前辈高人,最终却发现真相并不像自己先前所想那样美好。”

“本以为舍身取义,坚毅无畏的人,结果却丑恶不堪,令人大失所望,这产生的落差,会让你有怎样的反应,我真的很感兴趣啊,怎么会无聊呢?”

陈乾华颇为遗憾的摇头:“可惜啊,你看出是我的手笔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笑起来:“我制造这影像时特意用了多种秘法加持,别说真仙、玄仙了,便是元仙都会被骗过,你却一眼看穿,燕赵歌,你果然很特别啊!”

燕赵歌注视陈乾华,也笑了起来:“你这么说,我便是不看,也知道通明大帝临终前真正的遗言,同你造出来的假象,截然相反。”

“你此刻因我而有了怀疑,即便不符合你心中预想,你也会以为是我假造了。”陈乾华无所谓的说道。

他张开手掌,掌心中现出一枚冰魄似的晶体。

晶体中投射光影景象,落在在虚空中竖立,仿佛世界壁障的水幕上,横亘于二人之间。

光影中呈现一个人的身姿,乃是一个白裙女子。

正是通明大帝胡悦心。

同先前陈乾华所伪造的影像相比,此刻光影中的胡悦心,外貌并无差别。

容颜暗淡,肤色苍白,能让人清楚看出她的伤势已入膏肓,回天乏术,正处于生命中最后的时刻。

不过,同陈乾华所伪造之影像不同的是,这里的胡悦心,神情安然许多。

一口浊气吐出,混杂灰败和血红。

气息一泻,胡悦心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反而多出红**色。

回光返照之下,她神色反而更加恬淡豁达。

目光中虽然有掩不住的虚弱,但是平和如水,不见恐惧与怨愤。

“师父啊,不知道您老人家现在何方?是否无恙?”胡悦心仰望天穹水幕,看着水幕上倒影出来光怪陆离的景象,不由得有些出神:“以您的性情,想来不会忌讳生死之事,其实,我心里也有些准备了。”

“如果您还在,断不会这么多年都一点动静也没有,可是我心中总还是抱着几分念想。”

胡悦心嘴角含笑:“不过,弟子今日,怕是要先走了呢,我衷心希望您还在世,只是可惜我等不到您回来的那一天了。”

“但我没有给您丢脸啊。”

白裙女子轻声呢喃:“现在再要陪您喝酒,我一个能喝您两三个。”

“您睡觉时最喜欢的木床,我一直都有打理,保存这么多年,也没让虫蛀了。”

“只要您想,咱们可以从日上三竿喝到午夜,然后再从午夜睡到日上三竿。”

“就是跟您犟嘴的毛病,我可能很难改了,不过您要是肯早点回来的话,我也努力改就是了,争取少跟您顶嘴……”

胡悦心絮絮叨叨,说话仿佛没个重点。

但是末了,她粲然一笑,苍白的脸颊上血色更浓:“您当年的教导,我一直没有忘记。”

“纵使前路再崎岖,再艰难,再无望,我也始终不曾动摇,为了我道门正宗重新振兴,为了扫清外道妖邪澄清寰宇而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您当年提及的天元石碎片,我拿到了,也尽我所能,让这宝物不至于再落回外道手中。”

“我今日气数虽尽,但后继有人,薪火相传,正如您当年教导我一样,我相信后人们也会坚持下去,终将等到激浊扬清,拨乱反正的那一日。”

胡悦心脸上血色开始渐渐消退,眼中神采也开始趋于黯淡,真正陷入弥留之际。

其双瞳内,浮现一个绝美的碧衣女子身影,那正是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

“我看不见那一天了,但我们的后人一定能看见的……希望师父您日后归来时也能看见。”

胡悦心声音渐渐低沉,气息渐渐微弱。

她瞳孔深处浮现的人影,渐渐化作另一个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青年男子,着黑衣,披白袍,一头乌黑长发从背后披落。

其五官样貌,分明同燕赵歌等人所知的幽明大帝尹天下相似。

只不过,相较于尹天下留给世人较为熟悉的形象,这个男子年轻许多。

同时,在燕赵歌等人记忆里的尹天下,长发乌黑,但双眉纯白。

而这个青年男子的眉毛,也仍然是黑色。

但那对黑白分明,沉雄宁静的双眼,与燕赵歌等人记忆中一般无二。

“我知道我总迟到的习惯不好,尤其这一次,迟了足足几百年。”白裙女子脖颈渐渐失去支撑头颅的力量,螓首越来越低垂:“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百川,我来啦。”

声音最后低至几不可闻,直到完全断绝。

而那白裙女子,僵坐原地,低垂着头,再无气息。

通明大帝胡悦心,终究在这天河支流内一方异域空间中盍然而逝。

光影画面中,她的遗蜕渐渐变化,有光芒从中舒展。

勃勃生机发作,最终人影消失,只剩一株树苗扎根于原地,抽卷枝叶,最后化为参天神树。

燕赵歌同封云笙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默然不语。

良久之后,两人一同向那苍华神树行了一礼。

“那是幽明大帝吗?”封云笙轻声问道。

“是。”燕赵歌默默答道:“尹百川是幽明大帝的本名,在他继任幽明圣教教主之位后,改名尹天下。”

他转头看向陈乾华,目光冷然。

“这你就满意了?”陈乾华表情却有些嫌恶:“出乎预料,才是人活着最大的乐趣,早已知道的事情,有何乐趣可言?”

燕赵歌冷冷说道:“有些人,有些事,岂容你来寻开心,你算个什么东西?”

1399.联合伏击

陈乾华脸上懒散神情不再,双目炯炯有神,上下打量燕赵歌:“燕赵歌,你本身是个很特别的人,但你很多想法太庸俗了。”

“你就如此甘于平淡吗?那可真是……”

他还待再说,但燕赵歌已经悍然出手!

隔着一重时空,燕赵歌以指作剑,便是一剑朝陈乾华直刺过去。

恐怖的暗红剑芒洞穿时空,仿佛不受丝毫影响,到了陈乾华面前。

陈乾华站在原地没动,双手前伸,然后朝中间一笼。

阻隔时空的水幕重现,并形成漩涡,要将燕赵歌的陷仙剑光锁住。

水幕涌动间,那有一半之感浸润在水中的苍华神树,也被其卷动。

停留于外的一半树干枝叶,仍然留在原地。

但浸在水中的那一半,则受时空影响,被牵引挪动。

巨大参天神树虽然枝干坚固,但这一刻受到两重时空的扭曲,还是有将要撕裂的感觉。

燕赵歌面无表情,另一只手伸出,按在苍华神树的树干上。

对于时间与空间的精深钻研揣摩,让燕赵歌得以将苍华神树整体稳定,不至于被时空扭曲交错之力劈成两半。

陈乾华的身形,则趁机后退。

“已经同你交过一次手了,没必要再打第二回。”他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次本来想看看你期望破灭大失所望的模样,结果却被你提前看破了。”

“下次咱们再找别的乐子来玩吧……”

陈乾华正说话间,燕赵歌一步向前迈出!

他左手暗红剑光一斩,右手则趁势回拉。

剑光斩破水幕,苍华神树整体被燕赵歌从水里拖了出来。

受此影响,苍华神树本身反而剧烈动荡,但燕赵歌手指连动,在树干上飞快敲击。

玉清宙光天书同虚空天书的奥妙一起展开,迅速帮苍华神树平复环境忽然改变带来的异动。

他一扬手,苍华神树整体从脚下拔地而起。

下方地面,其实也是水流所化。

从中脱离,苍华神树仿佛失去养分,一时间隐约有枯萎的迹象。

不过燕赵歌手指连弹,道道光华飞出,裹起一部分水流,继续环绕苍华神树的根系。

与此同时,燕赵歌左手再出一剑,红光到处,他面前的水幕彻底裂开。

燕赵歌身形前进,身旁苍华神树在他操纵时空作用下,形体骤然缩小,最后被燕赵歌收入右手袖口里。

而他则继续前进,一步踏破虚空,降临陈乾华所在的那方时空。

不过,在燕赵歌踏足这方时空的刹那,一个个恐怖气息,忽然升起!

但同一时间,之前一直静立不动,默默为燕赵歌压阵的封云笙,此时也动了。

她双瞳之中,蓝黑魔煌闪耀,同样一步迈出,来到燕赵歌身旁,也步入对面的时空里。

不止一道恢宏嘹亮,却又缥缈高远的大道纶音在这一刻奏响,然后冲突在一起,彼此抵消。

伏兵中,赫然有太虚元仙。

光影重重,晃动之间,现出身影。

当先一人,头戴鱼尾金冠,身穿淡黄道服,面如重枣,一部长髯,正是之前的李兴霸。

跟在李兴霸身后,则是他的弟子公孙辉,不过此刻并未靠近。

而在李兴霸身旁,竟然立着一头白鹤,分明正是先前争夺三光神水时的那位鹤族小圣。

他们此刻,同陈乾华连成一线,正联手伏击燕赵歌。

“为了丹殿而来吧?”燕赵歌神色平淡,并不意外。

当初虽然一起争夺三光神水,但相较于三光神水而言,无疑有更具价值的东西。

高寒当初的挑唆,“少天尊”之名仅仅是一部分,另一部分还在于,告诉了李兴霸,燕赵歌控制了昔年天庭神宫的丹殿。

丹殿本身虽可挪移,但燕赵歌眼下在外行走,自然不可能丹殿始终跟着。

如此一来,控制住燕赵歌这个人,岂不是有获得丹殿控制权的可能?

想到这一点,不论李兴霸还是那鹤族小圣,怎能不心中火热?

便是双方此前不熟悉,现在也有了联合的基础。

如今借助陈乾华之力,得知燕赵歌可能要来这里,当即便来一同埋伏,就等着燕赵歌踏入陷阱。

“他们如何跟陈乾华扯上关系?是了,多半又是高寒那厮。”

陈乾华虽然借助多种秘法掩藏他们一行人先到一步的踪迹,更伪造苍华神树上的通明遗刻,但最终还是被燕赵歌二人发现。

在发现的第一时间,燕赵歌便即意识到,除非陈乾华本人五气朝元登临元仙之境,否则他身旁必有其他元仙相助。

若不然,燕赵歌自己见多识广,封云笙修为境界又高,这样一对组合,任凭陈乾华秘法再精妙,也瞒不了那么久。

所以对于陈乾华这边有元仙埋伏,燕赵歌并不意外。

他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李兴霸等人。

不过稍微转一转念头,燕赵歌便明白双方之间的桥梁,乃是高寒。

但他对于李兴霸等人的存在,毫不理会,目标继续直取陈乾华。

封云笙方才一直静立不动,就是在防备李兴霸他们。

黑火魔煌再次升腾而起,将对手截住。

燕赵歌则脚步不停,踏破时空,直接来到陈乾华面前。

他一掌压下,陈乾华微笑以对,并不作反抗。

“嗯?”燕赵歌蹙眉,五指合拢,直接将眼前陈乾华的身体碾碎!

不过,身体碎裂之后,燕赵歌掌心中却多出一枚巨大的珍珠。

“幻蜃化真珠?”燕赵歌目光微微一闪:“你还有这宝贝?”

宝珠内,浮现陈乾华的影像,懒洋洋一笑:“我是想看你目睹我所创造之通明遗刻后的反应,能看见就好,不一定非要亲自到那里去啊。”

在这里的只是他以幻蜃化真珠拟化的一个假身,而他真神,根本没有进入天河支流。

“下次见啦。”陈乾华冲着燕赵歌挥挥手,珍珠里浮现的身影越来越淡。

“有那么容易吗?”燕赵歌注视手里的珍珠,脸上忽地浮现冷笑。

他左手握着宝珠,右手竖起食指,指尖一点光辉晃动。

然后,一指点在宝珠上!

宝珠一颤,并未有丝毫损伤。

但在天河支流以外的无尽虚空里,突然光影晃动。

一个身穿紫衣的青年从虚空里跌出,正是陈乾华,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的瘆人。

陈乾华僵立原地良久,“哇”的张开嘴,仿佛喷血似的,喷出一片光雾。

他的身体,这一刻仿佛瓷器,瓷器表面骤然崩开一道道裂痕,裂痕中有光辉溢出。

1400.仙境,不欢迎你!

陈乾华身上,浮现几道狰狞的伤痕,伤痕之中,有光辉不断溢出。

天河支流内的一方时空里,燕赵歌冷笑道:“听说你不怕死?那这个你介意吗?”

一边说着,他便又是一指,落在幻蜃化真珠上。

天河支流外,陈乾华本尊顿时又是一颤,身体表面再次多出几道裂痕。

陈乾华双目之中有碧绿光辉浮现,连续闪动了几下:“……浮黎破神术?这么冷门的秘法……不对,不是单纯的浮黎破神术,单纯的浮黎破神术我能抵御才对,现在这情况,还加入了许多其他变化……”

“你确实眼界宽啊。”燕赵歌冷冷说道:“就是人太蠢。”

说罢,第三指落在幻蜃化真珠上。

彼端的陈乾华身体再次大震,身上伤势更重。

他便是本尊亲临,同燕赵歌交手,不管最后是输是赢,都不至于惨到现在这步田地。

等于自己主动送上门去,近乎毫无还手之力,像个靶子一样被燕赵歌白白一顿胖揍!

更重要的是,他此刻身上伤势,并不仅仅作用于躯体或者神魂。

那是一条条道伤,在阻碍陈乾华同天地大道之间的共鸣和反馈。

道伤不断加剧之下,聚沙成塔,积少成多,已经超越界限,到了难以弥补的程度!

这个状态下,他玄仙终生无望!

敢去渡真玄劫,就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而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

“仙境,不欢迎你,给我滚出去吧。”燕赵歌竖起两根手指,食中二指并立如剑,戳在幻蜃化真珠上。

已经伤势重到一个临界点的陈乾华,再挨这谪仙剑同浮黎破神术等秘法融合的隔空一剑,身形骤然大震,前所未有剧烈的颤抖!

他的身体,本已伤痕累累,此刻就如同一个真正破碎的瓷器,彻底碎裂开来!

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缝内,光辉喷薄而出,完全淹没陈乾华的身形。

道道仙气,从中散逸,到处飘零,在无尽域外虚空里,掀起阵阵风暴。

待风暴平息,光辉散尽,陈乾华的身影重新出现。

他的模样从外表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

纯粹的鲜血。

属于凡人的血肉。

这位不到二百岁便登临仙境,曾经名噪一时的盖世天才,有数的年轻真仙,被燕赵歌一脚从仙门里踹出,强行打落境界,跌回武圣!

极度虚弱的他,肤色更加苍白,喃喃念道:“燕赵歌……”

陈乾华对自身修为境界本身,并不似其他武者那般执着与看重。

于他而言,这更多是自己找乐子的一种保障和工具。

本来要找燕赵歌、燕狄、高寒、聂惊神等人,真仙境界修为,他自己就感觉不够了,生出短时间内向玄仙境界攀登的打算。

结果现在直接被燕赵歌打落仙境,踹回武圣!

饶是陈乾华素来对武学境界不在意,此刻也少有的感到几分愤懑。

一种自己心愿无法得偿的失落,所引发的愤懑和憋屈。

仿若浮尸一般,飘荡在无尽虚空里,陈乾华浑浑噩噩,被星辰之风吹拂,消失在黑暗中。

天河支流里,燕赵歌冷然看着最终不堪重负破碎开来的幻蜃化真珠,甩了甩手,将珍珠碎末随手挥洒。

他转身看去,另外一边,封云笙一己之力,阻挡李兴霸和那鹤族小圣,两两个元仙无法越雷池一步。

公孙辉看着燕赵歌打碎幻蜃化真珠,视线朝己方这边看来,心底不由阵阵发寒。

他不了解陈乾华此刻究竟如何,但先前败给燕赵歌,被燕赵歌镇压的经历,仿佛就在昨日。

李兴霸同那鹤族小圣,被迫后退,极为忌惮的看着封云笙。

眼下的封云笙,还远远不如当日双花聚顶横扫寰宇那般强势,却已经让他们感到无奈。

“不管怎么说,都是三清同道,李道长你们师徒就任凭陈乾华胡来?”燕赵歌目光扫视李兴霸、公孙辉二人。

他指了指脚下:“埋骨于此的通明大帝,对李道长你来说,无疑是小字辈,但正是因为通明大帝当年的努力,劫夺仙庭志在必得的天元石碎片,才为我道门正宗争得一线复兴的机会。”

“如果无量天尊得到完整天元石,则我等道门传人,都可能被他隔空直接强行渡化!”

“李道长你虽是上古纪元就得道的前辈,但你一日不登大罗之境,你便也同样要受此威胁,哪怕你在域外无尽虚空隐匿再深,再不涉世事,也难以幸免。”

燕赵歌正色道:“这样一位为我道门传人牺牲自己生命的同道,怎可受陈乾华这等折辱?他陈乾华自己都是受益者。”

“谁知道你所言是真是假?”公孙辉有些难堪:“我等来此之前,又不知晓此事。”

“怎样都不重要。”李兴霸哼了一声:“明人不说暗话,我等今日来此,本就不是为了那棵树。”

燕赵歌淡然答道:“为了丹殿吗?那就不劳尊师徒费心,丹殿不是你们该惦记的东西。”

李兴霸勃然大怒:“好猖狂的小辈!”

他指着封云笙说道:“若是她来说此话也就罢了,你姓燕的孽障又有何资格大放厥词?若非她护着你,老夫早就取你性命!”

“那我便先取了你性命好了。”封云笙闻言,双瞳蓝黑魔煌陡然暴涨。

她头上陡然亮起一道光华,然后恐怖的黑色刀锋便劈向李兴霸。

李兴霸大骇,一撩方楞金锏抵挡,竟被直接斩断!

“你这婆娘,要这么个男人有什么用?”他本就不是文雅人,恼羞成怒之下,言辞立马恶毒至极:“你太虚,他无漏,他连你落红都捅不下来!”

那鹤族小圣闻言,都不禁皱眉。

封云笙一扬眉,脸上未见怒容。

“李道长看来忘了,凡俗女子,少年时骑马学舞,动作过大了,都可能导致自己新婚之夜没有落红,我辈练武的女子早年间打熬筋骨气血,就更不必说了。”她不急不躁的言道:“除非自己有心运转气血更生,但那等矫情的事情,有几个会去做?”

“所以外子想怎么捅我都行,我同外子之间如何行夫妻敦伦之事,不劳你费心。”

李兴霸等人目瞪口呆:“你……你这女子……”

“不知廉耻,没羞没臊吗?无妨呢……”封云笙双目中魔火滔天,却令对方遍体生寒:“死人,没办法去外面嚼舌根的。”

1401.我就是你们的磨难!

封云笙面无表情,说话中没有怒意。

但是被她目光盯着,不论李兴霸师徒还是那鹤族小圣,都生出彻骨寒意,仿佛自己生命走到尽头。

“……好,好,好!”李兴霸一张红脸,已经黑成锅底:“你们两个孽障,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厉声说道:“你入末法魔道,得神魔灌顶,老夫也不得不承认技不如人。”

“但既然我等敢来,又岂会没有准备?”

燕赵歌和封云笙听了这话,都皱起眉头。

“嗯?”封云笙若有所感,仰头望天,看向天河支流内部的时空里,水幕所化的天穹。

李兴霸冷笑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也并非全无顾忌。”

他同样仰头望天:“九幽,就是你最大的隐患!”

封云笙双花聚顶,实力超卓,元仙罕有其匹。

便是大罗天仙,别说外道出身了,正统道门、佛门、妖族、九幽出身的大罗强者,有相当一部分,也不敢说一定能胜过她。

当然,能胜过目前封云笙的强者,肯定大有人在。

但大罗层次的存在,对于各大势力来说,也都有限。

他们彼此之间的争斗,大罗层次的强者是最首要的力量,充满震慑性。

如今白莲净土之所以主动进攻仙庭并且大占便宜,主要就是因为当初仙庭四位大罗天仙一齐陨落在索明璋手下。

妖族的云程万里鹏令每一个敌对势力都感到忌惮,原因同样在于,某些特定情况下,这位大罗层次的妖族大圣可以一个顶好几个来发挥作用。

是以对于封云笙来说,大多数情况下,能限制她的强者很少。

而这其中比较特殊的便是九幽中的强者。

对上其他强者,封云笙纵使不敌,只要实力差距不是太大,她还可以谋求遁走脱身。

但是,九幽里的顶尖大魔和古魔,相较于其他势力的大能强者,更容易锁定她的方位,令她难以脱身。

封云笙和辰皇、石钧、赢雨真等人不同,九幽里相当于大罗层次的大魔,也无法主动引发她的魔性。

但要与强大的古魔抗衡,封云笙就不得不尽量施展自身力量,导致她自己一步步滑向失控。

偏偏面对九幽里的顶尖强者,她想要尽快脱身,相对困难。

而缠斗时间越长,对她的自控来说,越不利。

当日争夺三光神水一战,封云笙显化双花聚顶时间不长之后便即消解,不是因为她后力不济,无法坚持下去,而是要避免因此被九幽大魔感应到她的具体位置,跑来纠缠。

“这真的有些出乎我预料。”燕赵歌同样抬头,饶有兴致看向上方水幕:“你们几位居然跟九幽联手了,坦白说,这比你们同外道联手,还令人意外。”

“对付你们两个小孽障,再合适不过。”李兴霸哼了一声:“更何况一时权宜,古已有之,又有什么可稀罕的?”

他此刻脸上恼羞成怒的神色渐渐褪去,变得面无表情。

唯有双目中,冰冷一片,注视着燕赵歌二人。

燕赵歌同封云笙一起仰头看向上方。

就见那水幕渐渐开始震动。

不仅仅这一方异域空间里的水幕震荡,而是整个天河支流,似乎都在受到影响!

在天河支流以外的无尽虚外虚空中,这一刻,空无一物的宇域,仿佛忽然凝固。

本就一片黑暗的虚空里,仿佛有更极致的阴暗现形,在不断侵蚀时空。

恐怖的气息,从中涌现。

天河支流里起伏的星辰,都开始不安的躁动。

所有一切都预示着,一个极为强大的存在,即将降临这里!

一头相当于道门大罗天仙的古魔!

无边幽暗中,一对眼瞳若隐若现,缓缓睁开,注视那璀璨的天河支流。

“果然是九幽。”封云笙平静望天,这一刻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存在。

“大魔出九幽,也不敢太过随意,否则随时可能遭到围剿。”燕赵歌言道:“九幽毕竟是公敌,他也不敢拖延太长时间,只担心他招来别的帮手,以求速战速决。”

九幽邪魔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即便其他几大势力正打得热火朝天,对九幽也都始终忌惮观察。

是以那头古魔也不敢高调,潜行于此,在外等候,此刻通过陈乾华、李兴霸他们知道燕赵歌、封云笙确实到了这天河支流,才终于现身。

李兴霸和那鹤族小圣面色不善,重新靠上前来。

却是要纠缠封云笙和燕赵歌,不让他们借助天河支流的乱象遁走离开。

要胜过封云笙自然不指望,只求稍微拖延一下,外面的古魔自然就杀进来。

有李兴霸他们帮忙定位,本就对大罗层次强者作用有限的天河支流,便不再是阻碍。

李兴霸的弟子公孙辉观察燕赵歌脸色,心道:“若他收敛自己身形,由那姓封的女子带着他全力向外闯,那可不易,需尽量干扰他们才是。”

一念至此,他提声喝道:“堂堂须眉,却只会托庇于女子身后吗?”

“似你这样,倒不如索性钻到尊夫人裙下去!”

如果能激怒自然最好,只要能稍微让燕赵歌有些迟疑,便算成功。

公孙辉心中正这么想着,忽然就见燕赵歌一步跨出,竟然主动到了他面前!

而封云笙同样不退反进,一刀斩来,让李兴霸两个本来防着她逃遁的原先措手不及。

“你们想要丹殿,可就算给了你们,你们也保不住。”燕赵歌忽地笑起来:“就像你们的性命能不能在这里保住,也已不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的事情。”

李兴霸等人齐声怒喝:“大言不惭!”

公孙辉奋力抵挡燕赵歌拍落的番天印。

他这次虽然从一开始就没有轻敌大意,但无奈实力差距,终究还是不敌燕赵歌。

“你充其量镇压我,无法击杀我,稍微拖得片刻,古魔降临,那女子自顾不暇后,师父他们杀你如杀狗!”公孙辉心中虽然郁愤,但并不惧怕。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心神一阵恍惚。

身为二气玄仙的他,此刻似乎落在下方。

反倒是真仙境界的燕赵歌,仿佛高高在上,站在云端,向下俯视着他。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没错,我就是你们的磨难!”

然后,便有高渺飘忽的剑光,仿佛从天而降的天河,向他倾泻!

章节已更,再求保底月票!

五更已更,成功将八月份欠的三更补齐。

本希望能在五更的基础上尽量多写一些,给大家多更一些,但之前在第1398章,也就是通明遗刻那一章上花的时间太长,推敲修改了很久。

以至于确实无力写更多章节,甚至今天保底五更都有些勉强。

不过坚持到现在,总算还是成功完成了五更,没有辜负先前的承诺。

接下来,还会继续努力。

正常欠更已经补齐,接下来还有盟主加更与飘红打赏的加更。

有“闲庭信步听风雨”盟的一章加更,“坏羽”盟的两章加更,“天下安”盟的两章加更,“章台柳77”盟的两章加更,“barchuleta”盟的两章加更。

我都一直有记在心里,从没有忘掉,更没打算赖账。

这里感谢几位盟主的打赏,也感谢其他打赏本书,订阅本书,投月票给本书,投推荐票给本书的朋友们,谢谢大家!

今天的更新如约完成,但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九月份,继续努力。

也请有月票的朋友们投本书一票,咱们一起在月票榜上冲一冲!

谢谢!

1402.你们的性命,我说了算

被那缥缈剑光一刷,公孙辉身形顿时一震!

他这一刻只感觉,自己身为清静玄仙,一身仙罡,在这一刻竟然毫无征兆,土崩瓦解,重新分成清气和正气两种不同的仙气!

虽然两种仙气仍然交织在一起,可是却不再融汇交融,不分彼此。

受此影响,他本来经历过仙罡洗练,真仙难伤的一副玄仙之身,竟然也在中剑的这一瞬间,退化回真仙躯壳!

此时的他,竟然被人从二气玄仙之境,打落回真仙境界!

“这是什么剑法?”公孙辉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他心海之间,不可抑制的浮现种种景象,熟悉却又陌生。

那赫然是他当年冲击真玄劫,成功渡过劫数,登临玄仙境界的经历。

而这一刻,所有景象仿佛在倒放,而他也眼睁睁看着自己距离玄仙之境越来越远。

公孙辉学武修道数千年,虽然大部分时候隐居,但也不乏在外行走游历的经验。

但饶是他也算见多识广,这一刻仍然生出惊悚与慌乱的感觉。

在今日之前,他可不曾听闻有这样的剑术。

燕赵歌谪落仙人的谪仙剑!

昔年一战,燕赵歌以武圣之境,将真仙强者谪落到人间。

今日之战,谪仙剑锋芒再现,将二气玄仙公孙辉谪落到真仙境界。

天河倒卷一般的缥缈剑光落下的同时,燕赵歌另一只手,便是一式番天印,拍在公孙辉天灵盖上!

“你有没有谁的裙底可以钻呀?”

燕赵歌笑声传来,公孙辉肝胆欲裂。

被谪仙剑谪落至真仙的他,如何能挨得住燕赵歌当头一掌?

他喉咙里惊呼声卡在一半,已经被燕赵歌一掌拍碎头颅,顿时一命呜呼!

在燕赵歌谪仙剑出手的刹那,李兴霸和那鹤族小圣就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的眼力自然远非常人可比,立马感觉到燕赵歌那一剑的不同凡响。

可惜,封云笙的攻势下,他们自顾尚且不暇,如何还有精力去照料公孙辉那边?

“速退!”李兴霸刚来得及喝令自己弟子一声,就已经看见自家弟子被剑光打落真仙之境,然后被燕赵歌当头一掌直接将脑袋打成一团血雾!

他一张枣红脸膛先是一白,然后涨得淤紫,气到暴跳如雷,却偏偏无可奈何,反而自己险些被封云笙斩杀。

不过与此同时,那汹涌魔气已经变得完全清晰。

便是身处天河支流里,众人都能感受到那恐怖的魔念,令人身体麻痹的同时,却又让人的精神几欲发狂。

天河支流外,一个恐怖的身影屹立在无尽虚空中如雾似幻,看上去不真实,但却仿佛这一方寰宇的主宰。

那大罗层次的古魔,终于正式现身。

封云笙双瞳内的蓝黑魔煌跳动一下。

她转头看向燕赵歌,燕赵歌也正看向她,两人一齐颔首,然后封云笙身形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黑光,直接斩破上方水幕天穹。

凶戾黑光照耀下,将天河支流里混乱的时空变化都一起斩灭,使得天河支流变化莫测的时空难以阻拦封云笙外出的脚步。

破坏容易建设难,虽然无法自如在那错乱时空里遨游,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封云笙独特的力量意境,却可以让她成功跳出时空乱流之外。

于是黑光闪过,她已经从众多星辰起起落落的长河里一跃而出,直面虚空中现身的那尊古魔。

而随着封云笙的离去,李兴霸同那位鹤族小圣,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轻松过后,怒火瞬间再次涌上李兴霸心头。

“这次,老夫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护住你这孽障!”他视线恶狠狠看向燕赵歌,却见燕赵歌身形正在渐渐融入水幕里。

天河支流里的水流,同变化莫测的时空化为一体。

随波逐流之下,谁也不知道将会飘向哪里。

“想跑?”李兴霸冷哼一声。

没了封云笙化解,恢弘而又好大的大道纶音滚滚而动,太虚层次的李兴霸出手,一身仙元笼罩下,足以将这方异域空间完全封闭,令人无法借助时空乱流遁走。

但燕赵歌的身形,仍然渐渐融入水幕中,仿佛并没有受到影响。

李兴霸一怔。

虽然燕赵歌极为特殊,身为真仙竟然不惧大道纶音,但以真仙仙气面对元仙仙元,仍然会力不从心。

元仙仙元到处,真仙单一的某一种仙气,都如同不设防一般,会被瞬间摧毁。

这同武者是谁无关,同武者修练哪种绝学也无关。

但现在,偏偏却出现了反常的一幕。

“有问题的不是他,是那水!”李兴霸毕竟是上古纪元时便得道的老牌强者,见闻之广博非常人可比,立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燕赵歌消失在水幕中,而那虚幻的水流在这一刻,色泽竟然瞬间从透明变作暗黄。

看着暗黄的水流,李兴霸一惊,记忆深处,泛起涟漪。

这时,燕赵歌的声音仿佛从上下四方各个方向一同传来。

“看来有关我的事情,不管是日曜太阳上尊,还是陈乾华,都没怎么跟你提过。”

燕赵歌淡淡说道:“你的打算,我大致能猜到,借助九幽大魔牵制拙荆,然后你们合力擒拿我。”

“虽然上次见过我的后土手书,但你李兴霸一身所学,加上宝物劈地珠,正好不惧后土手书,所以你有恃无恐。”

“不过,我本就没打算再次动用后土娘娘的墨宝。”燕赵歌笑了笑:“虽然后土娘娘的力量意境特殊,又有独特秘法,可以传下其他大罗天仙难以留存的手书印记,令我等晚辈受益,但这毕竟是一件刻印式的宝物,还是要小心使用的。”

如果过度频繁使用,不给足够的休养时间,很容易给后土手书带来不可逆转的永久衰败,甚至导致毁灭。

“但这个地方,可是一段天河水脉啊。”燕赵歌声音中笑意消失,漠然说道:“对我来说,这是得天独厚的地利环境,而对你们来说,就是天要亡你们了。”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在这里,你们的性命能不能保住,也已不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的事情,而是……”

伴随燕赵歌的声音,整个天河支流,在这一刻,化作暗黄。

阵阵黑风,在水面上不停呼啸。

“……而是我说了算。”

1403.惑仙丹,闭仙诀

(PS:今日两更,明天有加更。)

道道水幕,一起崩塌,融入整个天河支流。

而这一刻,磅礴浩瀚的天河支流,竟然完全化作一片暗黄。

暗黄大河之上,阴风阵阵,黑雾缭绕,连河水里沉浮起落的新光都被遮蔽,暂时不见了踪迹。

被暗黄的河水席卷冲刷,被阴风黑雾吹拂笼罩,置身其中的李兴霸与那位鹤族小圣,都感觉神智略有不清,仿佛喝醉酒一样。

对于两个已经接触大道真谛的太虚元仙来说,这样的情形,无疑极为反常。

但这一刻,却真实发生在眼前。

阴风呼啸之间,大道纶音仿佛都低沉下去,被风声掩盖。

被那阴风一吹,黑雾一罩,李兴霸二人头昏脑涨,只想就此睡去。

“九曲黄河阵?!”李兴霸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景象,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上古封神纪元时便得道,曾经在上清门下听讲,如何能不认得上清大能三霄娘娘昔日名动万古的九曲黄河阵?

但正因为认得,他才更加惊讶。

相较于其他人,他更熟悉这绝世凶阵。

看着暗黄河水里不时浮现的符箓图纹,李兴霸一张红脸黑成了锅底:“闭仙诀!”

传说中的九曲黄河阵,阵内按三才,包藏天地之妙。

中有惑仙丹、闭仙诀,能失仙之神、消仙之魄、陷仙之形、损仙之气、丧神仙之原本、损神仙之肢体。

九曲曲中无直,曲尽造化之奇,抉尽神仙之秘。

其中闭仙诀、惑仙丹正是核心要害之物,旁人难以仿造假冒,必须是得了三仙岛真传的仙家强者,方能炼成。

燕赵歌当年在界上界布阵,自身修为尚浅,而且炼不得惑仙丹,写不得闭仙诀,借助地利所布置的九曲黄河阵,不过徒有其型。

而现如今,他自己依然推开仙门,成就仙身,往日不具备的条件,如今已然齐备。

此刻的天河支流,虽然相较真正的天河而言水势不大,但比起凡间水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是云泥之别。

燕赵歌在刚刚踏足这天河支流,还没开始寻找通明大帝埋骨之地以前,特意停留一段时间,便是将一枚枚闭仙诀演化的灵符,打入河水中,预先做好准备。

在他和封云笙还没进来前,这里就已经是他燕赵歌的主场!

虽然当时并未发现敌人的踪迹,但燕赵歌并不介意自己先做一些安排,有备无患。

也就是陈乾华本尊完全没进天河支流里,否则给他一百个幻蜃化真珠,燕赵歌这次都把他淹死在天河水里。

陈乾华躲过一劫,李兴霸却躲不过去了。

燕赵歌置身大阵中,盘膝而坐,一手捏法诀,另一只手里则托着一枚朱红丹丸。

丹丸里,正有一道道黑雾从中飘出,融入河水。

玄霄紫金炉在手,丹殿剩余储备药材和灵宝在手,燕赵歌没费太多时间,便成功将惑仙丹炼成。

眼下他布置这九曲黄河阵,方才终于显出真功夫!

对手毕竟是元仙,双方境界差距大,别的时候他还要思索如何吧李兴霸二人摔入阵中,毕竟他手上可没有混元金斗那般至宝。

但眼下对方本也就身处天河支流内,大阵一开,天然就在阵里。

燕赵歌布阵对敌最后一道难关也省了,此刻自然任他驰骋。

大阵轰然运转之下,诡异而又霸道的力量铺天盖地打向李兴霸二人,势要将他们吞没。

“他跟那高寒一样,同昔年天庭神宫有关吗?”李兴霸暗骂:“若不然,他从哪里得到九曲黄河阵的阵图?”

那鹤族小圣同样眼力非凡,认出眼前阵势的厉害,更是懊恼的看向李兴霸:“九曲黄河阵?!怎么从未听你们提过?”

“先想办法再说吧。”李兴霸气急败坏,顶起劈地珠,想要冲出九曲黄河阵。

但天河支流所化磅礴水域,又那是那么容易冲出去的?

阴风惨嚎,黑雾席卷之间,也在不断削弱李兴霸的力量,迷惑封闭他的神智。

万幸的是,一颗颗星辰在河水里沉浮,虽然受阵法影响,但终究还是在动荡。

靠着依稀的星光,李兴霸和那鹤妖,跌跌撞撞,勉勉强强分辨方向。

可惜在燕赵歌阵法掌控下,水势变化,时空错乱,使得李兴霸他们无法闯出阵。

九曲黄河阵消磨之下,李兴霸头顶一朵光华都开始黯淡凋零,直到彻底败落消失。

他又急又怕又怒,气得三尸神暴跳,可是却无可奈何。

那鹤妖也是同样情况,遭阵法之力折损仙体神魂,惊怒交加:“怎么办?越这样下去,情况越糟,若是昏睡过去,那就千年道行,一招尽丧了!”

“他不过真仙之境,虽能布阵,但要对付我们两个元仙,没那么简单。”李兴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一直在阵法里打转,我们出不去,迟早栽在这里。”

“唯有破去阵眼,方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最不济也能设法离开。”

李兴霸指着暗黄大河河水里若隐若现的星光:“依着星光走,星光时刻在变,我们无法出阵,但专门找没有星光的地方,星光无法靠近之处,就是阵眼所在,那小孽障也多半在那里!”

两人咬紧牙关,苦忍黄河九曲阴风黑雾连绵不绝的削弱,不再试图出阵,转而向阵眼冲去。

当年燕赵歌在界上界第一次布置此阵时,陷入阵中的对手也采取了相同的应对办法,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兴霸二人鼓动自己一身仙元、妖元,谨守灵台清明,循着星光指引反其道而行之,终于成功冲到阵眼位。

燕赵歌的身形,重新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不过,还不等他们高兴,燕赵歌就呵呵一笑:“来得好。”

说着,他左右双手齐齐一扬,两只手里一边捏了一枚朱红色的惑仙丹。

随着燕赵歌扬手,两枚朱红丹丸脱手飞出,被茫茫阴风黑雾裹着,被滚滚暗黄河水托着,瞬间砸在李兴霸与鹤妖的脑门上!

两大元仙都是哎呦一声,齐齐向后倒跌出去。

晕头转向间,李兴霸只感觉自己一身仙元顿时泄了,化作仙罡散逸。

1404.太上先天,一炁三清

挨了朱红的惑仙丹一击,李兴霸同那鹤妖,都仙体不稳。

仙元、妖元尽数瓦解破碎,胸中五气散开,在阴风黑雾吹拂下,倒跌回玄仙境界。

被打中时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头昏脑涨,差点晕过去。

总算两人意志坚定,神魂强韧,还能险险守住心头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现在还只是阵法之力的压制,如果就这么昏迷过去,彻底不做反抗,那九曲黄河阵对他们仙体的消磨折损,就将真正坏了他们的根基。

到时候就真的是将从仙境强者,一路被打落到凡尘,多年苦功尽付流水。

李兴霸头顶的劈地珠剧烈震荡,一圈又一圈形同实质的波纹扩展开来。

他本人双眸里,也有震荡的波纹晃动。

内外交汇,让李兴霸面前保持清醒。

他一拍身旁那头鹤妖,震荡的力量也让对方不至于直接昏倒。

但即便如此,黄河九曲强大的力量,仍然在源源不断发挥作用。

被破了五气朝元后的他们,顿时感觉阵法力量的压制更加明显,阴风黑雾黄河水的侵袭下,他们一身仙体消解之势,越发迅疾。

眼下自身仙罡还是四种仙气炼成,但被阵法消磨之下,眼看就要从四气玄仙,跌落到三气玄仙的地步。

“疾!”李兴霸不敢有丝毫迟疑,所有私心杂念全部收拢,只剩一个心思,便是先击倒燕赵歌,破了眼前的九曲黄河阵。

否则他今天怕是真的无法生离此地。

心念动处,他头顶的劈地珠笔直向燕赵歌打去,而他本人也一跃而起,飞扑燕赵歌。

虽然他那太虚层次的仙兵方楞金锏被封云笙一刀斩断,但李兴霸本人此刻一拳下劈,便也仿佛抡起一根大铁锏,“轰”的打爆虚空,砸向燕赵歌头顶。

劈地珠和李兴霸的拳头同时发作令厚土破碎,乾坤不稳的震荡之力。

另外一边,那鹤族小圣同样知道已经是拼命关头,所以强忍晕眩的感觉,全力出手。

清亮中透出几分凶恶的鹤唳响起,这鹤族小圣修长的脖颈一伸一探,长长的鸟喙指向燕赵歌轻点。

道道和风涌现,暂时吹散阴风黑雾,直指燕赵歌本人。

和风扑面之间,燕赵歌竟然也有几分自身仙气被吹散的感觉,难以提起劲道。

这却是鹤妖一门天赋神通,与自身妖罡结合,显露出不俗威力。

和风开路,地震紧随其后,李兴霸的劈地珠和拳头瞬间就到燕赵歌眼前。

燕赵歌见状,却夷然无惧,手中法诀变化,顿时有滔滔河水席卷,直接将李兴霸的劈地珠吞没。

然后他自己从盘坐中站起,挺直身躯,不闪不避,就也是一拳打出,正面硬撼李兴霸的拳头!

浮浮沉沉之间,十二个光轮一同起伏,转动光明与幽暗。

转动之间,幽暗尽数褪去,剩下无尽光明。

十二个光轮里,仿佛端坐十二尊神明,

神明面孔虚幻,笼罩在光明里看不真切。

但李兴霸一眼望去,竟仿佛看见广成天尊、多宝天尊、真武大帝、南极长生大帝等等众多传说中大能的身影。

正在李兴霸惊骇之间,那十二座光明神尊化身,随着燕赵歌出拳的动作,也一起出拳。

出拳同时,十二座光明神尊化身也一同破碎。

他们栖身的十二道光轮同样随之碎灭。

光明之后,不见幽暗。

大道崩殂,两仪不存。

燕赵歌登仙之后,一式破碎大光明拳中融入自己多年修习各种武学之力量意境,然后众道皆灭,化作无比恐怖的力量,正面硬撼四气玄仙层次的上古强者李兴霸!

爆炸对破碎,双方正面硬碰硬,燕赵歌身体一抖,尤其手臂不可抑制颤动起来。

而李兴霸身形,则被震得直接向后跌退。

“这么刚猛暴烈的拳法?!”李兴霸不停后退,消解其中爆炸性的力量。

双拳相撞的一刻,他甚至感觉,若非仙罡护体仙气难伤,他的手臂就要炸开成一团血雾。

燕赵歌则是感觉,自己仿佛化身大地,而就在体内被人强行引发一场地震。

拳头最明显,然后手臂,越是靠近拳头,震荡越猛烈。

一时间,已成仙体的血脉经络骨骼内脏穴窍,仿佛都要被震散架。

他面不改色,内蕴混沌无极,仿佛无底深渊一样吸纳震荡之力,将之化解于无形。

而就在这时,那鹤族小圣已经从另一旁趁机攻了上来,想借燕赵歌化解李兴霸拳劲的时候攻击,让燕赵歌应接不暇,顾此失彼。

燕赵歌身前出现阴阳交汇之象,滴溜溜一转,就要将对手攻击偏移。

但那鹤族小圣鸟喙轻探,再次吹出一缕和风,吹散了燕赵歌身前的阴阳二气,化解燕赵歌玉清阴阳天书的防御。

而他双翼震动,凌冽罡风则仿佛斩天裂地的刀锋,继续直劈燕赵歌。

“好!”燕赵歌双眉一轩,体内混沌无极运转开辟化生,左手一指,点向那鹤妖。

秉鸿蒙之初,无形无质之太初先天一炁,自燕赵歌指尖迸发而出。

这太初一炁到处,竟然在虚空里一分为三,化为三道清气。

“人多打人少是吧?”燕赵歌轻笑声中,那三道清气衍生,竟然化作三个人形,面貌五官由混沌模糊到清晰,分明也是燕赵歌的模样!

虚空里,瞬间出现四个燕赵歌!

“一气化三清?!”那鹤族小圣目瞪口呆。

李兴霸也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不是一气化三清,是太清嫡传太初神指的一炁三清之变。”

一炁三清之变,太初神指,也就是太上先天一炁神指最上乘的变化之一,很容易令人想起太清道德天尊祖师名动于世的一气化三清。

这一门绝学,相当于一气化三清的弱化版与简化版,但即便如此,也古往今来,也少有人炼成。

但此刻,却在燕赵歌手上重见天日。

他三个化身,一同迎向鹤妖。

太清太易之拳,玉清番天印,上清诛仙剑。

三人形同一体,三大绝学一同施展连成一气,以玉清番天印为纽带,连接象征初始的太清之拳,和象征终末的上清之剑,共演乾坤扭转,生灭翻覆之景象。

番天印,转造化!

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打向鹤妖。

燕赵歌本尊则不焦不躁,大踏步向前,又是一拳,打向李兴霸!

1405.一路削到底!

燕赵歌大踏步向前,来到李兴霸面前,便又是一拳打出。

李兴霸被激发起了凶性,索性不理会燕赵歌的拳头,而是自己出拳,直捣燕赵歌的要害。

以攻对攻,两败俱伤的打法。

但他即便被黄河九曲削弱,也仍然是玄仙之身。

玄仙清静,则真仙难伤。

李兴霸打的主意,就是要仗着自己仙罡护身不惧仙气攻击的优势,来跟燕赵歌对打。

大不了挨燕赵歌一拳,反正他不会有什么大事。

但燕赵歌如果硬挨他一拳,却未必能承受。

一个玄仙,面对一个真仙,如此打法,近乎耍赖,已经完全不讲脸面了。

可是对于现在的李兴霸来说,能击败燕赵歌才是第一要务,其他都已经不重要。

燕赵歌此刻虽然跟他们动手,不再主持阵法,但九曲黄河阵的力量仍然在不停发挥作用。

昏黄河水里,一道道闪光符箓法诀若隐若现,自行维持运转。

阴风黑雾连绵不绝,仍然在不断消磨折损李兴霸二人的仙体仙罡。

失了五气朝元,从元仙境界跌落到玄仙,使得他们越发难以抵挡九曲黄河阵诡异霸道的力量。

就这么交手的一会儿功夫,李兴霸就感觉到,自己赫然已经从四气玄仙继续跌落,被削成三气玄仙!

这让他更不敢多耽搁,只求快速击败燕赵歌,否则时间再过一会儿的话,他简直不敢设想。

燕赵歌面对李兴霸这样一幅同归于尽的打法,处变不惊。

他打出的这一拳,在落到李兴霸身上之前,于虚空中,力量就先行爆发开来。

燕赵歌一拳,直接破开天河支流里这一方虚空。

他拳头落点处,一片空白。

没有水流,没有空气,没有一切。

甚至连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不复存在。

下一刻,周围时空被强行牵引卷动,向着燕赵歌拳力炸开的那一点汇聚填补。

受此影响,李兴霸本来打向燕赵歌的拳头,也被牵引着中途改变方向,朝那一点奔去。

“玉清开天书,打破了造化,竟然隐约现了重开天地之意境?”李兴霸嘴里发苦,可是自己的拳力却不由自主受到燕赵歌的牵引。

哪怕他的拳头距离燕赵歌只有咫尺之遥,此时却恍若天涯般遥远,难以企及。

如果他还是四气玄仙,那还可以尝试坚持,继续自己原来的方向,抗拒燕赵歌拳劲的影响。

但跌落到三气玄仙后,李兴霸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过这位上古时代便扬名的强者,这一刻仍然不失冷静。

他没有着急收回自己的劲力,或者像燕赵歌一样提前发力。

相反,李兴霸顺着燕赵歌对他的牵引之力,整个人合身扑向那空白的一点。

他要借燕赵歌这一式,强行撕裂九曲黄河阵对这方寰宇的封锁,趁机冲出阵外!

同燕赵歌交手,本就是为了寻找机会闯出九曲黄河阵,现在因势利导,正合乎他的心意。

“反应很快啊。”燕赵歌也赞叹一声,但手底下可丝毫不慢。

毫无滞涩,开天书的力量意境立即变作番天书。

燕赵歌反手一掌,倒转乾坤,就堵住那空白。

李兴霸面前不再是顺畅的通路,而是燕赵歌迎面打来的番天印!

滚滚气流交织,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李兴霸整个裹住,不给他再次变招以求两败俱伤的机会,迫使他只能先硬接燕赵歌的攻击,然后才能面对燕赵歌本人。

李兴霸一张红脸气得变黑,却也只能无奈的再与燕赵歌硬拼一掌。

双方又是一人剧震,一人跌退。

不过这一次,燕赵歌身形只是微微一震,手臂略有颤抖,便即恢复如常。

而李兴霸整个人被打得倒飞而出,甚至无法控制自己身形,被迫旋转起来。

黄河九曲持续削弱之下,李兴霸的力量一路猛跌。

而在另外一边,那鹤族小圣也是同样遭遇。

燕赵歌凭借太初神指一式一炁三清的变化,显化三个化身,实力都明显弱于真人。

但是三人联手,却圆转如意,浑然一体,气息更可以互通有无,聚散随意。

便是玄皇高清漩一魂双身,在配合的默契程度上,也不过如此了。

燕赵歌三个化身联手出击,实力绝非一加一加一等于三那般简单,共演三清绝学之奥妙,让那鹤族小圣难以越雷池一步。

三个化身很快衰弱,最终消失。

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鹤妖在九曲黄河阵消磨下,同样越来越弱。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兴霸二人仙体被磨损,不可避免的从三气合罡,跌落至二气合罡的境地。

阴风黑雾不断吹拂,让他们昏昏沉沉,直欲睡去。

但真的落到二气玄仙修为的时候,一人一妖悚然而惊。

让他们心神略微清醒的是心底骤然生出的恐惧!

二气合罡的公孙辉,就是被燕赵歌天外一剑,瞬间谪落至真仙,然后斩杀!

到了这个层次,燕赵歌已经不需要再等候九曲黄河阵慢慢消磨他们了。

高妙玄奥的剑光再现,燕赵歌神态悠然,仿佛屹立于九天之上,俯视匍匐于人世间的李兴霸二人。

恍若天河倒卷的剑光,这一刻仿佛比昏暗黄河水还要更加浩荡,从天而降,落向李兴霸和那鹤族小圣。

遭了那剑光一刷,已经跌到二气玄仙之境的一人一妖,仙罡顿时不稳,瞬间消解,化作交织纠缠却泾渭分明的仙气。

被燕赵歌谪仙剑一击,李兴霸二人立马被谪落至真仙境界。

九曲黄河阵里的阴风黑雾趁机席卷,更是将李兴霸同那鹤族小圣彻底压制在真仙,非止于一瞬,甚至更进一步削弱。

“现在,还想继续那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吗?”燕赵歌笑着,手掌向李兴霸拍落。

李兴霸无奈抬掌抵挡,却在瞬间被燕赵歌压弯了腰。

仿佛无边无尽的力量,镇压得李兴霸全身仙气近乎崩溃,神魂意志趋于麻木。

而在另外一边,燕赵歌另一只手的手掌落下,直接将那鹤妖镇压得现了原形。

“二位现在对我之前的话,还有怀疑吗?”燕赵歌屹立滔滔浊浪之上,一脸轻松。

1406.人生无常,满是嘲讽(3更)

“在这里,你们的性命能不能保住,也已不再是你们自己说了算的事情,而是我说了算。”

面对两个元仙,如果有真仙敢这样说话,怕是会被人以为是失心疯。

曾经李兴霸二人也是这么认为,并深信不疑。

但现在,他们再想起燕赵歌之前所说的话,却只有心底冒出无尽的寒意,冷彻心扉。

李兴霸这一刻,反而对燕赵歌没那么愤恨的情绪了。

他此刻最恨的人,是高寒和陈乾华!

陈乾华其人,李兴霸现在想来,更多是不靠谱。

而高寒,那就是摆明了拿他李兴霸当枪使,利用丹殿作为诱饵,撺掇他来找燕赵歌麻烦。

但不管是高寒还是陈乾华,都没有告诉他,燕赵歌竟然还有九曲黄河阵这样的手段。

否则瞅着眼前天河支流这么大一条水脉,他怎么可能傻乎乎一脚踩进来,自投罗网?

当初见陈乾华本尊不进来,以幻蜃化真珠代替的时候,李兴霸还以为是他一介真仙有自知之明,君子不立围墙之下。

现在方才明白,自知之明确实是自知之明,却跟真仙的修为境界无关。

那鹤妖此刻更是悔的肠子都快青了,恨不得以头抢地。

在燕赵歌掌力镇压下,他们身形已经开始扭曲肢解,仿佛分别有两道截然相反的力量作用其身上,使李兴霸周身上下每一分肌肤都要撕裂。

“惠岸行者有句话没有说错。”燕赵歌看着李兴霸,笑着说道:“你好不容易下了封神榜,该好好休养,低调做人才是,偏要跳出来搞风搞雨,是嫌自己活太久了吗?”

“你……”李兴霸梗着脖子,试图抬头看向燕赵歌,但却被压得不得动弹。

燕赵歌淡然说道:“当年就不是你能兴风作浪的时代,你盲目出山,遭杀劫上了封神榜。”

“如今更不是你的时代了,你这次再冒头寻死,那就真的是死定了,去没有封神榜再帮你续一口气。”

说话声中,燕赵歌手底下不停加力。

李兴霸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在燕赵歌掌力作用下,完全崩解,支离破碎!

从身躯到神魂,尽数泯灭。

这位上古纪元便得道,遭劫上了封神榜,却因此平安渡过两次纪元更迭活到近古的大能强者,大破灭后自封神榜上脱身,不仅没有陨落在大破灭里,更重获自由身,活到如今。

许多修为实力更在他之上的强者,都因为或这或那的原因陨落,早已作古多年,而他李兴霸却仍然幸存。

可这位上古大能,却在今天死在一个真仙手下,死在一个他从未想过自己可能陨落的地方。

人生之无常,充满了嘲讽。

而那鹤妖,此刻在燕赵歌的掌力镇压下,也步了李兴霸后尘。

一个道门元仙,一个相当于道门元仙天君的妖族小圣,都陨落在自己手里,燕赵歌神色如常。

他招了招手,昏暗的黄河水里,一枚宝珠浮现,正是刚才被九曲黄河阵吞噬的劈地珠。

此刻没了主人的驾驭,又被九曲黄河阵镇压,宝珠光华黯淡,变得安静,不过仍然抗拒燕赵歌的接触。

但此刻燕赵歌要将之收取,已不是难事。

快速打扫一遍战场后,燕赵歌抬头望天。

此刻,九曲黄河阵外,也就是天河支流以外的无尽虚空里,恐怖的魔气恣意肆虐,充斥寰宇。

“还好。”燕赵歌喃喃自语。

他方才一战,虽然成竹在胸,但也并非全无压力。

压力在外不在内,并非源于李兴霸二人,而是在于大阵之外封云笙的战场。

燕赵歌尽自己最快速度了断两个对手,便是要避免封云笙同对方缠斗太久。

拖得时间越长,封云笙受魔意侵蚀越重,自控力越差。

同时,也容易招来更多魔道强者,又或者其他势力大罗层次的强者。

现在,燕赵歌没花太长时间在李兴霸与那鹤族小圣身上,封云笙这边的压力便也不那么迫切。

燕赵歌双手法诀变化,然后一合。

惑仙丹同闭仙诀,都被他收回,随着他的动作,阴风平息,黑雾散去,昏黄的河水,也重新变得澄澈清亮。

天河支流,渐渐恢复往日模样,而河水中沉浮起降的颗颗星辰,也重新焕发耀眼炽热的光芒,照彻虚空。

星辰之间重新彼此激荡,本就错乱的时空,再次变得更加扭曲。

天河内,一道道水幕再次竖立,分割空间。

察觉到天河支流恢复原状后,封云笙便即虚晃一刀,架开对手攻势,接着抽身后退。

她一路向下,重返天河之中,燕赵歌早已迎了上来,两人相互接应,在混乱的时空里定位,穿越重重水幕,汇合在一起。

但身后,那凶狠的古魔,也已经追下来,恐怖的魔气,顿时撕裂天河,更让天河之水变得浑浊。

不过,燕赵歌两人早有准备。

封云笙一手挥刀对敌,燕赵歌牵起她另一只手,分开一道水幕,然后两人一起投入其中。

古魔有心封锁天河支流里的时空变化,但是封云笙连续九刀斩出,碎灭万道,将那古魔的魔气涤荡。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燕赵歌二人身形已然消失。

天河支流里,时空混乱,可能通往任何一方,入了一条时空通道,燕赵歌二人瞬间挪移远遁。

封云笙更回手一刀,将来时路斩灭,让那古魔难以第一时间追踪。

做完这一切后,她双目内蓝黑魔煌立马转暗,最后熄灭,一身力量尽量收敛。

燕赵歌带着她,飞速挪移时空,穿越一重重虚空之间折叠的边界,远离方才的战场。

方向难辨,他们一时间也无法判断自己落脚的位置。

不过越是这样,那古魔便也越难追踪他们。

“暂时应该是没事了。”封云笙呼的松了一口气:“大罗层次的古魔,确实非同凡响,不过还好不是乙木之魔或者心魔。”

燕赵歌笑道:“如果无法快速拿下你,对方其实也不想一直缠斗下去,否则惹来其他大罗天仙,他也不好过,九幽终究还是公敌。”

“通明大帝的遗蜕?”封云笙问道。

“在这里。”燕赵歌摊开手掌,苍碧光华流转。

他轻声念道:“走,咱们带通明大帝回家。”

(PS:加更,感谢“闲庭信步听风雨”盟的飘红打赏。)

1407.苍华双树

从天河支流里遁走脱离,甩掉身后的追兵,燕赵歌同封云笙设法确定自身方位,重新踏上返回天苏宇宙的道路。

当他们得以重新返回天苏宇宙,重新返回天外天,来到广乘山脉里的时候,山脉北方有一处地方,苍碧光华冲霄而起,将半边天幕映照成绿色。

燕赵歌二人径自向那碧光所在的地方行去。

那里是一座山谷。

昔日道门宇宙界上界昆仑山脉的通明谷,当年也被燕赵歌一并迁移,如今正坐落在天外天广乘山脉里。

那正是通明大帝胡悦心昔年的居所。

眼下,山谷中已经有了一株参天神树存在,枝叶繁茂,白花摇曳,枝干上涌现茫茫苍碧光华,正是山谷里冲霄绿光的源头。

一株更加巨大的苍华神树,正是昔年木曜岁星上尊邵君篁遗蜕所化的存在。

除此以外,还有一座衣冠冢,却是属于胡悦心的弟子,雪初晴的恩师。

神树周围,通明谷内,居住有人。

燕赵歌没有掩藏自身气息,令此地居住的人察觉,对方迎了出来,看着从天而降的燕赵歌二人,微笑行礼:“恭迎少爷、少夫人返回天外天。”

却是昔年在浮生大世界生活的“玉鹤”苏芸。

她当年虽然没有达到武圣境界修为,但广乘山自有足够的宝物,接引浮生大世界雪鹤派的部分人通过天壁之伤,飞升天外天发展定居。

这里的环境之优渥,灵气值充沛,自然远胜浮生大世界那样一番下界。

苏芸等人在此地生存修练,也方便雪初晴跟她们走动。

此地,其实也可以算是雪初晴在天外天的个人洞府,继承邵君篁和胡悦心的衣钵。

燕狄外出不在的情况下,雪初晴虽然同广乘山上下相处和睦,但她毕竟不是广乘门人,倒有多数时间会返回通明谷居住,静待燕狄归来。

不过因为燕赵歌也外出离开天外天,雪初晴要代替他看护大阵同丹殿,是以暂留广乘山那边。

照料通明谷和谷中苍华神树,还有雪初晴恩师衣冠冢的事情,平日里便是苏芸帮忙。

对于雪初晴来说,同苏芸之间与其说是主仆,感情上到更像是姐妹或者师徒。

不过苏芸一直恪守礼仪,面对燕赵歌同封云笙,也以“少爷、少夫人”相称。

“芸姨,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燕赵歌二人落地后,都同苏芸见礼,并看向另一旁的沈蓉等来到天外天的雪鹤派弟子:“大家也都多费心了。”

沈蓉等人连忙都说不敢当,苏芸则看向燕赵歌:“少爷既然来此,那是否说通明陛下她……”

“不错。”燕赵歌轻叹一声,摊开自己的手掌。

他掌心中同样冒出一抹苍碧光华,同眼前高大的苍华神树交相辉映。

然后,就见又一株闪动苍碧光泽的参天巨树,从燕赵歌掌心飞出,迎风见长,迅速变大。

燕赵歌小心处置,静心处理后,将这第二株苍华神树,也移植到了通明谷内。

就见两株高大的神树,相隔一定距离,并排而立。

邵君篁遗蜕所化的那一株苍华神树更加巨大,比胡悦心遗蜕所化的第二株神树高大出近乎一倍。

两株神树并立,仿佛起了共鸣,表面的碧绿光泽,都更加夺目,将山谷周围广阔天地,都映照成一片绿色。

面对那株更高大的神树,第二株苍华神树的枝叶无风自动,簌簌响个不停。

燕赵歌、封云笙、苏芸等人在树下站着,都默立不语。

“弟子今日,怕是要先走了呢,我衷心希望您还在世,只是可惜我等不到您回来的那一天了。”

想起胡悦心临终前还在思念祷告,希望邵君篁吉人天相终有归来的一日,但邵君篁其实早已比她更早陨落,燕赵歌和封云笙都悲从中来。

看着眼前两株苍华神树,燕赵歌默默走上前去。

他抬手之间,一尊巨大的黑铁轮浮现。

铁轮转动间,上面十二个孔洞一起勃发光辉,非明非暗,朦朦胧胧。

幽明交织的光辉接触到那株矮小一些的苍华神树后,那神树上竟然也有无数幽蓝花朵,毫无征兆间盛开绽放,挂满枝头。

山谷中没有风吹过,但一高一矮两株苍华神树上,一挂白花,一挂蓝花,一同摇动。仿佛有无声的歌响起。

燕赵歌默然,向着两株神树行礼。

他身后封云笙等人,也都是相同的动作。

“前辈,您同邵前辈一样,同幽明大帝一样,都为我道门重兴鞠躬尽瘁。”燕赵歌望着胡悦心所化的苍华神树轻声说道:“似您和幽明大帝这样的人物,怕是不执着于表面的相守。”

“这大幽明轮,请容我继续持有一段日子,同我们后来晚辈一同见证外道妖邪之倾颓,见证道门正宗之复兴。”

“容我有朝一日,凭此宝亲自了断当年围攻幽明大帝的外道中人后,再将它送回这里,常伴您左右。”

燕赵歌招手,大幽明轮震动一下,重回燕赵歌手中。

面前的苍华神树枝叶轻轻摇动,仿若平静的送别。

“芸姨,这里还要麻烦您费心,不过母亲很快便会回来,我这便去广乘山替她。”燕赵歌转头对苏芸说道。

苏芸答道:“少爷请放心。”

燕赵歌点点头,同封云笙一起辞别了雪鹤派众人后,出了通明谷。

回首望去,谷中苍华双树交相辉映,宁静而又和谐。

“娘亲的师尊,未曾推开仙门,死后遗蜕不会化作苍华树,当年陨落于天一道人之手,也没能留下遗骸,娘亲只能用贴身所带的恩师遗物,建一座衣冠冢。”燕赵歌看了片刻后,唏嘘的说道:“要不然这里该是三株苍华树了。”

“我们走吧,回去禀报娘亲。”

两人一起返回广乘山,燕赵歌重新坐镇丹殿,雪初晴便可以自如活动。

同儿子叙过离别之情,听燕赵歌二人讲过此行经历后,雪初晴神色略微黯然,不过情绪平静:“太师祖、师祖婆婆还有师父老人家,都求仁得仁,方才有我今日同夫君还有赵歌你相守的日子。”

“她们的牺牲不会白费,她们向往的未来,终有一天会成真。”燕赵歌徐徐说道。

1408.意外之喜

“我也从不怀疑,那一天一定会来临,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雪初晴微微一笑。

她站起身来,同燕赵歌二人告别:“赵歌你既然回来,这里便交还给你了,我先回通明谷一趟,祭拜师祖婆婆。”

相较于邵君篁和胡悦心而言,同雪初晴关系最近的肯定还是她自己的恩师。

所以此刻虽然神情黯然,但她情绪还算平静。

不过胡悦心遗蜕自域外虚空重返,落叶归根,她作为嫡传徒孙,自然要去拜祭照料。

燕赵歌和封云笙一道送了雪初晴离山,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封云笙叹息:“木曜岁星上尊一脉单传,却仍然前仆后继,代代凋零,到了婆婆这一辈,悲剧终于不再发生。”

“前人们前仆后继,为的便是这个结果,但还不够,现在只是开始。”燕赵歌缓缓说道。

他目光中闪过冷厉之色:“当年我娘亲也是险象环生,若非我和老爹一直警惕,又有玉京岩聂师兄、王师兄他们相助,什么结果怕还不一定呢。”

封云笙已经听燕赵歌讲过当年地至尊王正成策划捕鹤之事,知道当初详情。

“王正成、天一道人、黑衣锦帝授首,当年关键人物,还有陈乾华和乾元子。”她眉头也蹙起:“当初若非身怀元天书的陈乾华出手,王正成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婆婆,之前的账还没有跟他算,这次他又来生事。”

燕赵歌冷冷说道:“他别落在我手上,否则我一定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当日事后,这厮就销声匿迹,他身怀元天书,他找别人容易,我们想找他却很难。”

“初入丹殿的时候,他曾再次浑水摸鱼,可惜当时我忙着对付那殿灵天苏,结果给他跑掉,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燕赵歌撇了撇嘴:“这混账确实滑溜,这次本尊压根不进天河支流,若非如此,我当场就解决掉他。”

“你将他从仙境打落,更满身道伤,他就算想重新修练,也难上加难,很大可能陨落在仙凡劫下。”封云笙说道。

“先给他点教训,拿点利息罢了。”燕赵歌嘿然道。

封云笙思索片刻后,沉吟着说道:“虽然那九幽古魔是李兴霸招来的,但同陈乾华,未必无关,如你所言,他当年也曾深入九幽。”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

封云笙一边说着,一边有些迟疑的看向燕赵歌。

“不无可能,但也并不一定。”燕赵歌听出她话中未尽之意,点头说道:“是否堕魔,那厮并不放在心上。”

稍微顿了顿之后,燕赵歌仿佛想起什么:“九幽邪魔以外的生灵堕魔,往往都是因为心中某一种或者某几种执念、邪念太过深重,最终超过一定界限,方才化为魔念,最终有九幽魔气内外交汇,化作邪魔。”

“陈乾华那厮,与其说他可能会堕魔,倒不如说他本就像是人中魔。”

燕赵歌眯缝了一下眼睛说道:“他不堕魔,也不介意与魔为伍,怕是九幽,也不会拿他当一般人来看待,对他而言,就算成魔,是仪式多过是事实。”

“但是堕魔那一刻,可能会帮助他治疗伤势,甚至更进一步冲击仙凡劫。”封云笙说道。

燕赵歌抬头望天:“找机会做掉他。”

他回望封云笙:“你还能压制自身多久?”

“正常来说,上千年都没问题。”封云笙言道:“只要别老跟这次一样碰上大罗层次的对手就行。”

燕赵歌咂摸了一下嘴唇:“可以预见,至少,很可能还要再碰一次。”

封云笙了然的点头:“水曜辰星上尊、楚前辈,还有钧儿母子他们这一遭。”

“除了这次来找你麻烦以外,九幽这些年来太安静了。”燕赵歌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外道争锋,妖族同西方极乐净土大战,给了我们空当和机会,同样也放松了九幽身上的枷锁。”

他转头看向封云笙:“这一次,那古魔到天河支流与咱们为难,我现在仔细想来,其目的或许不是一次建功,而是试探。”

“试探……”封云笙喃喃重复一遍。

既是试探她封云笙,也是在试探其他势力大能强者的反应。

“试探过后的结果,可能是偃旗息鼓,也可能是……”封云笙看向燕赵歌:“大举动作?”

燕赵歌轻轻颔首:“现在看来,我觉得后者可能更大。”

封云笙神情变得肃穆,却不是担心自己:“水曜辰星上尊那边……”

“耐心等待吧。”燕赵歌轻声说道:“危机,危机,是危险也是机会,这或许也会是我们解决问题的机会,全看能否把握住了。”

封云笙言道:“可惜楚前辈下落不明,若不然我们可以自己决定地方,那处天河支流便是一个不错的所在,利于你发挥。”

“因地制宜吧。”燕赵歌笑道:“也怪李兴霸他们运气差,不过倒是便宜我了。”

一边说着,燕赵歌取出一枚颜色暗黄的宝珠,托在手掌里,正是原先李兴霸的宝物劈地珠。

“以土破土,名不虚传。”燕赵歌啧啧赞叹道:“难怪明知道我有后土手书,还跑来找麻烦。”

封云笙也啧啧称奇,问道:“可还有别的收获?”

燕赵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嘴角轻轻勾起:“当然。”

“不仅仅是收获,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他收了劈地珠后,手掌一翻,亮出众多鹤羽,

“那头鹤妖,一身毛挺值钱,不过……”

燕赵歌另一只手的掌心里多出一条闪动光芒的丝绦。

“……不过,所有羽毛加一起,也比不上这东西。”他说着眯缝起眼睛。

封云笙感受了一下丝绦的气息后,若有所思:“这是你先前提过,它那消解对手法门的天赋神通之根本?”

“不错。”燕赵歌徐徐说道:“有了这东西,应对九幽那边的动作,我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他站在广乘山顶,视线眺望远方天外天的亿万里山河:“一直以来的一些遗留问题,希望这次能圆满解决。”

1409.戊土之魔

对燕赵歌和天外天而言,一直以来遗留的内部问题,除了无量天尊有可能隔空渡化傅婷、孟婉、何熙行他们以外,便是九幽的威胁。

不仅仅是辰皇陈玄宗同楚黎黎师徒二人受到癸水之魔纠缠,还有广乘山自家内部,石钧、赢雨真母子二人的问题。

当年所知有限,但是随着燕赵歌等人自身修为实力增长,以及接触到越来越多高层次的强者,如今石钧母子的情况,已经渐渐明了。

尤其是在封云笙回归之后,进一步肯定了燕赵歌、陈玄宗先前的猜想。

在八极大世界的时候,便是燕赵歌也没有预料到,同石钧、赢雨真母子关联的九幽邪魔,来头会如此巨大。

当初只以为他们二人是伤势过重,避免堕魔的情况下需要长时间修养方才能苏醒。

却不曾想,他们乃是大魔借以灭后重生的凭体。

而且是极为合适的凭体。

大魔重生,选人作为凭体,与人本身修为实力和天赋潜力无关,而是取决于在大魔眼中是否契合。

石钧,便是被一头昔年入灭前,相当于道门太虚元仙层次的大魔盯上。

而她的母亲,也就是石松涛的妻子赢雨真,更让人吃惊。

想要利用赢雨真作为凭体重生的大魔,赫然视同心魔、乙木之魔、癸水之魔并列的最顶尖邪魔,十二都天神魔之一的戊土之魔!

入灭前乃是相当于道门大罗天仙层次的魔头,九幽中最顶尖的大魔。

这样的魔头意图借助赢雨真之体复生,比癸水之魔意图借助陈玄宗复生还要更加棘手。

好歹陈玄宗本人修为实力,早已推开仙门数千年,早已是玄仙之尊,距离太虚元仙也不过一步之遥。

饶是如此,也如履薄冰。

而赢雨真的修为实力,相较于陈玄宗,相较于癸水之魔、戊土之魔这样的大魔,就更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因为赢雨真当年伤势过重,处于生死之间,才一直拖延到如今。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戊土之魔借助她重生归来的日子,终究越来越近。

“到了最近这几年,感觉戊土之魔恐怕已经做好准备了,简直随时都可能爆发。”封云笙神情严肃。

她和陈玄宗,加上燕赵歌,基本上可以算是天外天最熟悉九幽的人。

关于赢雨真和戊土之魔,三人仔细观察下,得出的结论完全一致。

“戊土之魔对于雨真嫂子的情况很了解,对于周围外在环境也有大概的感知。”燕赵歌摇头:“归来重生是他的目标,但他肯定也不想重生之后立即又被人再次诛灭。”

赢雨真本身修为实力毕竟太低了。

就算有戊土之魔借体重生,神魔灌顶,刚一开始的实力肯定还是很弱的。

哪怕境界力量马上突飞猛进,也需要时间,哪怕这个时间再短,终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有一个过程存在。

这期间如果不能妥善处置,那么戊土之魔的处境无疑还是很危险的,比癸水之魔借助楚黎黎或者陈玄宗重生,要危险太多了。

所以戊土之魔也需要把握时机,方才能达到重新傲啸天下的目标,而不是过把瘾立刻就再死一次。

“他可能在等癸水之魔,然后一起发动。”封云笙说道:“九幽里的大魔们,想来也在准备接应他们。”

燕赵歌颔首:“是啊。”

思索片刻后,他转头看向封云笙问道:“想要以钧儿为化身的那头邪魔,确定是戊土之魔的从属吗?”

“应该不会错。”封云笙答道。

燕赵歌沉吟着说道:“那就难怪他也一直安静到现在了。”

相较于一直沉睡昏迷的赢雨真,石钧早已苏醒,行动如常,练武成长,如今是广乘山第四代弟子中的领军人物,登临武圣境界多年,并不断向上攀登。

而他体内那枚独特的符印,则一直埋藏至今,平日里也不影响他的活动。

但包括石钧自己,也知道,那是他体内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隐患。

燕赵歌和广乘山上下,其实一直都有密切关注石钧的状态。

后来经由封云笙、陈玄宗揣摩后,发现石钧的情况,也很独特。

意图借他为体重生的那头大魔,乃是戊土之魔的从属之魔,两者都入灭的前提下,戊土之魔重生,其从属之魔方才有希望重生,否则即便找好了凭体,也只能等候。

并且其力量意境,也同戊土之魔重生后的化身相同。

例如戊土之魔这次重生后如果化作石魔,那么这头从属之魔的秉性,也会类似。

是以这些年来虽然石钧情况很正常,但这头小号的戊土之魔,也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他是在等他的主子。

而如今,显然时机已经渐渐成熟,只等最后发动那一刻。

“希望这东西能派上用场。”燕赵歌将那丝绦收好:“我去看看钧儿和雨真嫂子他们。”

封云笙颔首:“方才听宗门里长老提起,碧游天的禹师姐来了,我去陪她坐坐。”

“好,我稍后过去。”燕赵歌答道。

两人告别后,燕赵歌去寻石钧。

如今广乘山家大业大,达到一定境界和身份的门人弟子,已经可以在山脉中自开别府。

不过石钧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依然留在本派山门内,他也乐得陪伴自己仍然沉睡的母亲。

到了石钧住处,这里却还有别人在。

赫然正是石钧的师父,“天鹏”徐飞。

“徐师兄。”燕赵歌拱了拱手,心中暗叹一口气。

徐飞如今乃是广乘山一派执事殿首座,在老一辈人渐渐淡出门派管理事宜后,他在宗门内部管理上,是掌门燕狄的头号助手,也可以称得上是燕狄之下第一把手。

一如其恩师石铁当年,徐飞为人处事,宗门内外无有不服。

石钧虽然是他弟子,但徐飞在公事上,也始终公正严谨。

不过私下里,徐飞对石钧的关怀,从来不曾断绝。

在得知戊土之魔的情况后,更是一直忧心忡忡。

“燕师弟。”徐飞微笑颔首,同燕赵歌见礼,另一边的石钧也连忙起身,高兴的说道:“燕师叔,你回山了?”

1410.近在眼前

徐飞虽然心忧石钧、赢雨真母子之事,但他面上并不露声色,一如往日,豪迈爽快。

石钧更是一脸欢喜的向燕赵歌行礼。

“是啊,回来啦。”燕赵歌慨然说道:“我们带通明大帝的遗蜕回来了。”

徐飞和石钧虽然不知仙庭的存在,但通明大帝胡悦心的名号自然听过。

燕赵歌也曾隐晦讲过胡悦心和幽明大帝尹天下之事,因此徐飞、石钧师徒二人都肃容说道:“前辈楷模,魂归故里,这是大好事。”

“木曜岁星上尊一脉传承,尽皆英烈,我等后来人,所能做的除了这点小小事情以外,便只有奋发向上,不负他们所望了。”燕赵歌故作轻松的看向石钧笑道:“钧儿这些年进步明显,我这次则又给你带来好东西。”

石钧好奇的问道:“好东西?”

燕赵歌亮出那条得自鹤妖的丝绦:“此宝,有助于消除你和雨真嫂子身上的魔灾隐患。”

“解决了这些顽疾,你接下来就更是一飞冲天,再无阻滞了。”

听了燕赵歌所言,石钧高兴的说道:“借燕师叔吉言,弟子怎敢不努力?不过这丝绦只有一条,若是数量有限的话,还是先照应我娘亲那边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燕师叔您和掌门师叔祖还有我师父他们应该有通盘考虑,不需要我多插嘴,但心里总还是挂念。”

燕赵歌和徐飞都笑,燕赵歌摇头:“放心吧,这并不仅仅用于一人,你们母子,乃至于辰皇陛下他们那边,都照应得到。”

“哦,那就好,那就好。”石钧闻言,顿时也笑起来。

燕赵歌同他们二人一起入了屋舍内,来到后堂。

那里静静摆放一具冰棺,冰棺中一个女子双目闭合宛若沉睡,正是石钧之母赢雨真。

燕赵歌手指轻弹,流光闪动之处,解开了冰棺上镌刻的阵法封禁。

虽然知道戊土之魔必定慎重,不会轻易有动作,但该做的一些防备,肯定还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解除阵法封禁后,燕赵歌开启冰棺,一只手凌空虚探,置于赢雨真额头上空。

随着燕赵歌仙气动处,赢雨真额头上顿时浮现一枚符印。

这符印出现后,燕赵歌顿时感觉,无形中,仿佛有一对眼睛,在同他对视。

这感觉一闪而过,瞬间没了踪影,让人禁不住怀疑方才感受是否幻觉。

燕赵歌神色不改,指尖一挑那条丝绦,丝绦顿时断裂了一截,然后仿佛被微风吹拂着落下,准确覆盖在赢雨真额头上,遮住那枚符印。

然后,燕赵歌收了剩下的丝绦,手指凌空勾勒,也书写道道符印,然后次第飘落,都落在赢雨真额头表面。

少顷,一座袖珍玲珑但是复杂玄奥的符阵,便融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燕赵歌收手,重新合拢闭关,再施封印。

冰棺中的女子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知觉,没有任何变化,已经沉眠。

“我们走吧。”燕赵歌点点头,三人便一同出来,然后燕赵歌转头看向石钧。

石钧当即盘膝打坐,抱元守一,双目闭合,气息内敛。

燕赵歌依样葫芦,如法炮制,截取一小段丝绦,镌刻符阵,落在石钧额头上。

石钧静坐,此刻对自身把握分外敏感,只感觉自己心神微微动荡。

仿佛比以前更清明灵动一些,但又似乎更加浑浊瘀滞。

两种截然相反的矛盾感觉,同时出现,似是而非,玄而又玄。

听了石钧的描述,燕赵歌点头:“这样就对了,说明我先前的猜想,是正确的。”

徐飞、石钧师徒二人闻听此言,也都感到振奋。

“钧儿用心修练便是,雨真嫂子那边你不用太过担心,现在还没到我们跟对方见真章的时候。”燕赵歌起身告辞:“对方在筹谋时机,但他们的机会,同样也是我们的机会,到时候且看谁手段更胜一筹。”

他直视石钧双目:“与魔相争,外界的帮助终究为辅,根本还在自身心志。”

石钧正色道:“弟子明白,谨遵燕师叔教诲。”

“我宗门里还有事务处理,同燕师弟你一道走好了。”徐飞看向石钧:“今天的课先讲到这里,你自己接下来细细琢磨便是,打破虚空见得真神,也是着急不得,需要积累。”

石钧送二人出门:“师父放心,弟子省得。”

离开了石钧母子的住所,燕赵歌感慨着说道:“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啊,几十年了……”徐飞略微有些出神。

“徐师兄,这些年来辛苦你了。”燕赵歌说道:“我懒管宗门里的事,全靠你帮家父打理照料。”

习武修道要占用时间,处理门派日常事务,同样需要时间。

哪怕不是事必躬亲,而是知人善任,但很多事情,仍然需要领头者拿主意。

若非年轻一代已经可以承载起大任,广乘山老一辈人物也无法轻松。

而徐飞本人,也着实是武学天才,更练功勤勉。

平日里看似不显山不露水,但前进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平稳,少有瓶颈卡顿的地方。

一路走来,一边帮助燕狄、元正峰、方准等人分担执掌宗门事务,一边修为境界也没落下,已然臻至武圣六重,见神后期的境界。

仅以境界论,徐飞在广乘山目前只落后燕赵歌、封云笙、燕狄、元正峰、方准五人。

武学潜力和实力超群,处理宗门日常事务又井井有条,公正严明。

除情况特殊的燕赵歌以外,他被认为是最有可能接掌广乘门户的人。

徐飞回过神来,爽快的笑道:“你这说的哪里话?身为本门弟子,我责无旁贷,更何况真要说起来,你行走在外这些年,做下这么多大事,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比宗门中日常繁琐小事来得可要困难得多,但你却一一办成了,这才叫本事。”

“不论事大事小,总都要人去做,能做实事的人,都了不起。”燕赵歌嘿嘿笑道。

徐飞失笑:“果然不用我夸你,你自己就全办了。”

笑过之后,他神情变得郑重,轻声问道:“赵歌,本门与九幽纠葛的这一劫,是不是已经近在眼前了?”

1411.先尽人事,后安天命

“具体什么时候,我现在也不好肯定,虽然令人有些懊恼,但对方确实占据半分先手。”燕赵歌神情也变得郑重:“不过,确实越来越近了,不管是我,还是云笙和辰皇陛下,都持相同看法。”

徐飞默默点头,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拔掉塞子,囊中传出阵阵酒香。

他仰头咕咕灌了几口后,随手递给身旁的燕赵歌。

燕赵歌习惯成自然的接过,也是一阵牛饮,然后递还给徐飞。

徐飞重新接回酒囊后,将剩余残酒一饮而尽,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脸上原有几分郁结之色消失不见,洒然笑道:“从原先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到现在对方只领先半分,已经追回来很多了,我们未尝没有机会。”

“现在的机会,一半对一半,不过对方占先手,我们需要后发制人。”燕赵歌走了几步之后,脚步渐渐放缓,最后停了下来,驻足原地,沉吟半晌后说道:“其实,也未必没可能由我们抢先发难……”

徐飞同样停步,看向燕赵歌:“那需要先找到辰皇陛下的弟子楚前辈才行吧?”

“嗯,不错。”燕赵歌颔首:“之所以说落后半步,就是落后在这里。”

“如果能在对方发动前我们先找到楚前辈下落,这最后半步我们就抢回来了,谁先下手为强,不再是九幽单方面可以决定。”

燕赵歌抚掌叹息。

“楚前辈,会否已经落入九幽之手,之所以癸水之魔一直没有动作,一方面是因为他还是更觊觎辰皇陛下作为凭体,一方面也是为了等待戊土之魔这里准备妥善后一起动手?”徐飞问道。

燕赵歌徐徐答道:“不无可能。”

燕狄同陈玄宗一道外出,虽然一直没有返回,但也不曾彻底断了音信。

当然,为了天苏宇宙位置的保密,即便有联系,也极为简单隐蔽。

他们眼下还正在为了寻找楚黎黎和解明空而努力。

目前尚没有好消息传回,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并非全无收获。

这让人精神不禁为之振奋。

但与此同时,在这个双方最终恩怨了断已经迫在眉睫的时候传出消息,也令人暗自警醒,提防有诈,落入对方彀中。

“对方,也在谋划扩大优势,一击成功呢。”燕赵歌“嘿”了一声。

这次的劫数,便是燕赵歌等人能抢回先手,最终结果谁胜谁负,也在五五之间。

不过不管是燕赵歌还是徐飞,都是胸有豪气之人,虽然忧虑在心,但斗志更高。

“一如师祖他老人家昔日教诲,尽人事安天命,尽人事始终都在安天命前面。”徐飞虎目生光。

燕赵歌同样笑道:“尽过自己最大努力了,才能平静面对天数命运,我们就先尽力同那些九幽里万古长存的大魔斗一斗。”

师兄弟二人相视而笑,一起伸拳,拳面碰了碰,然后重新迈步而行。

徐飞先前对石钧讲,还有宗门事务要处理,一方面是有话同燕赵歌详谈不当着石钧的面,另一方面也是他确实公务缠身。

“咱们同辈师兄弟里,少有能给徐师兄你分忧的帮手,很多事情还要你亲自操劳。”燕赵歌唉声叹气。

徐飞笑道:“我非事必躬亲之人,有能独当一面的同门,我亦从不吝放权,让他们放手去做。”

广乘山第三代人里最出类拔萃的人物,燕赵歌情况特殊可以不论。

其他人里,封云笙也算特殊之人,不过即便没有当年身入九幽之事,她在宗门事务署理上也不擅长且不热衷。

司空晴眼下虽然执掌传功殿,但也到此为止,她本就热衷武道而懒管其他事,执掌传功殿已经是最大程度上的人尽其才,不可能指望她外放独当一面又或者接替徐飞执掌执事殿。

夏光通过考核后,即将成为掌刑殿首座,其人虽然不似少年时那般暴躁,但激烈刚直不改,眼里揉不得沙子,坐镇掌刑殿没问题,但总揽全局的话有不小缺陷。

尤其是他在宗门内部的人缘人望,比起方准、徐飞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阅历渐渐深厚,年龄进一步增长,以后夏光会否有进一步改观,还是不确定的事情。

不过,目前来说,同辈弟子中,他已经成为徐飞的左右手。

在宗门内坐镇,或者外放独当一面,都没有问题。

公正的说,掌刑殿和传功殿或许有必要,但在执事殿,涉及宗门内部事务的管理,并不一定要和武者修为实力完全挂钩。

毕竟术业有专攻,似燕狄、方准、徐飞这样文武全才的人是少数。

不过这其中涉及到人的寿命问题和对紧急事态的应变能力,是以其中平衡还需斟酌。

中下层的主事、执事可以灵活处置,但最上层,尤其是执事殿首座之位,仍然需要慎重。

“夏师弟当年一直以来念念不忘两件事,其一是报仇,其二是寻亲。”燕赵歌说道:“三足山早已覆灭,他大仇得报,可惜亲人一直没有下落。”

徐飞点头:“虽然咱们从界上界搬移走了,但我们也有暗中同留在界上界的一些宗门势力沟通,请他们代为寻找,可是没有收获,如今看来……”

话未说尽,但言下之意,燕赵歌自然能听懂,于是也只能一声叹息。

“夏师弟这些年来,虽然始终不曾放弃,但恐怕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心态平稳许多了。”徐飞不再提令人丧气的事情,转而说道:“他身怀霹雳血,阳刚猛烈至极,一意躁进反而容易陷入瓶颈,能稳住心神,进步则可一日千里。”

“他本来都已经被应师弟后来居上,落在应师弟身后,但近些年却又重新迎头赶上来了。”

徐飞口中的应师弟,指的自然是憨龙儿,应龙图。

如今憨龙儿心智已经可以算是成熟,并不似童年时那般憨傻。

但其人性情仍然单纯敦厚,如赤子一般质朴。

“憨龙儿的天罡之身,在他见神的时候,不像大多数人是一个穴窍一个穴窍的练,而是一次性就有三十六窍见得真神,第一个穴窍成神,便立即是一窍通,三十六窍齐通。”燕赵歌笑道:“这个旁人羡慕不来的。”

1412.心头大石落地

应龙图的天罡之身,也称三十六穴真龙身,或者天罡龙体。

所谓先天筋骨如龙象,湛然心思若通神,不仅仅肉身气血强健旺盛,同时神思也灵敏超乎寻常,是少有的躯体、神魂两样都超卓的先天体质,甚至体现在了悟性上。

应龙图虽然少年时有些迟钝憨傻,但那只是平时日常,在学武的时候,他的悟性是极为出众的。

炼体武者和宗师层次的武者在内罡、外罡境界时都极为重视打熬气血。

所以在这个阶段,应龙图进步速度之快,几乎可以说是无人可比,先天优势让他连破关口,其他人需要时间积累的东西,他一蹴而就。

在那之后的修练,憨龙儿也有得天独厚之利,远快过大多数人,不过不再像之前那般迅猛。

不过,在这之后,他还将迎来一次飞跃式的高峰增长。

那就是他打破虚空见得真神的那一刻。

对于昔年刚入门,尚在八极大世界打拼的应龙图和广乘山而言,这仿佛是无比遥远的东西。

毕竟此前八极大世界还没有凭自身修为成就见神武圣境界,飞升界上界的先例。

唯一一个疑似的大日圣宗前宗主张焯,后来也证明,在光明宗降临八极大世界前,还差了最后半步。

当然,时光荏苒,岁月变迁,如今的应龙图和广乘山,早已非昔日可比。

曾经的憨龙儿,也早已臻至武圣境界,并成功打破虚空,见得真神。

而在他第一个穴窍见神的时候,因为天罡之身的缘故,他立即便有三十六个穴窍一同见神。

稍作稳固,基础就非常雄厚的他,远比常人更容易,也更快更早去点亮星火,冲击武圣五重,见神中期境界。

是以当初应龙图还因此在境界提升上反超了夏光、司空晴。

而这次提升之后,应龙图的进步速度重新恢复正常,虽然仍然比常人更快,但比起夏光、司空晴他们来说就没有优势了。

武道修行,境界越向上,突破所用时间一般来说越长,是以后来夏光、司空晴二人又渐渐重新赶上来。

武学造诣上,情况特殊的燕赵歌、封云笙夫妻以外,憨龙儿同徐飞、司空晴、夏光三人一起,堪称广乘山三代弟子的领军人物,被天外天称为东岳四杰。

按照他们现如今的年纪,对照他们的修为境界和寿数长短,都可以说是极为年轻,潜力深厚,前程远大。

当然了,相较于封云笙、司空晴而言,憨龙儿更不擅长署理内务。

“四代弟子中,有些不错的苗子,徐师兄你不妨趁早培养。”燕赵歌笑道:“钧儿的性子更像夏师弟,如今倒也沉稳不少,管他自己是足够了,但如果要肩负宗门重任,还需更多磨砺。”

徐飞同样笑起来:“是啊,很多出色的年轻人。”

早在当初还在界上界的时候,广乘山就已经有足够的吸引力,吸引天下英才来投。

如今立足天外天,在人才来源上,更是不用发愁,反倒要更严谨的选择。

两人一路走着,中途遇上徐飞门人,却是来给自家师父报信的,说是师母来山上了。

徐飞的妻子,正是昔年八极大世界浊浪阁传人,谢悠蝉。

昔日燕赵歌也与之熟识。

谢悠蝉性子独立,外和内刚。

当年广乘山在界上界东南阳天境皇笳海站稳脚跟后,开始分批接引本门传人前往界上界。

相较于八极大世界、沧海大世界等下界来说,武者在界上界修练无疑要有利的多。

徐飞、石钧师徒也从沧海大世界一道去了界上界。

之后广乘山在界上界处境更加安全稳定后,徐飞曾返回八极大世界,再见谢悠蝉。

不过彼时谢悠蝉更希望能自己有朝一日,突破见神层次,飞升界上界,而不是被徐飞带上去。

直到后来,界上界分离搬迁,八极大世界等众多下界也被一起带走。

到了这个时候,广乘山对于整个八极大世界来说,意义也已经完全不同。

哪怕八极大世界还驻留了广乘山祖业,并且也容许八极其他宗门势力共存,但在浊浪阁、碧海城、苍茫山等其他势力眼中,这个曾经的邻居,彻底不一样了。

那是广乘山在界上界开宗立派,甚至占据东方苍天境同昆仑山对峙时,对八极大世界造成的冲击都远没有这么强烈。

某种角度上来看,如今的浊浪阁等宗门,再看广乘山,已经有几分大破灭前,人间势力,仰望九霄仙境的感觉。

如此一来,浊浪阁本身,和其传人弟子,心态也自然发生转变。

双方的层次完全不同,再考虑问题的方式也就自然发生变化。

谢悠蝉同样不用继续坚持,她不打算从徐飞那里获取什么,也不用替浊浪阁牵线,背景身份落差大到一定程度,一切反而都淡然了,因为只同本人有关,而与背景无关了。

到了此刻,两人相知相守反而更重要。

徐飞脸上露出温馨笑意:“出关了?算算日子也确实该在这几天。”

以他现如今的修为地位,早已经可以独立开府,拥有自己的道场洞府。

不过因为担着宗门内的差事,职责在身,所以徐飞基本上常年住在广乘山上,他原先在这里的住处自然一直保留。

同雪初晴一样,谢悠蝉毕竟不是广乘传人,是以平时住在徐飞自己的道场,安心修练习武,出关之后来山上小住几日,同徐飞团聚。

“徐师兄公务也不急在一时,且先同谢师姐好好聊聊再说。”燕赵歌笑道:“我不打搅你们,改天上门拜访。”

徐飞失笑摇头:“老夫老妻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两人继续前行,之后分道扬镳,燕赵歌去招呼碧游天来的禹夜,徐飞自去执事殿,将手头一些事情处理完后,再第一时间返回住处。

屋舍内有一个女子正悠然坐在那里独自饮茶。

女子身材高挑,五官外貌看上去只是中上之姿,但自有一种大气爽朗的风采。

正是谢悠蝉。

“看来你这次闭关成果不错。”徐飞笑着来到他身旁,谢悠蝉早准备了茶杯,为他也添上茶。

刚要答话,谢悠蝉突然微微一愕,注视徐飞:“有事?”

徐飞神色平和:“也算不得有事,不论结果如何,心头一块大石终究要落地了。”

1413.天蕴净魂(3更)

“心头大石……”听闻徐飞所言,谢悠蝉若有所悟:“石钧和雨真嫂子的事情?”

“嗯,迫在眉睫了。”徐飞端坐,轻轻点头。

谢悠蝉伸手,握住对方宽大的手掌:“大家准备了这许多年,定然逢凶化吉。”

徐飞反手握住妻子修长的手掌:“九幽邪魔,也准备很多年了,吉凶最多不过五五之数。”

“悠蝉,我自问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但此刻却颇为介怀。”

如山般的汉子目光如水:“介意自身的渺小。”

谢悠蝉握着丈夫的手,作为夫妻,她自然最希望的还是徐飞本人一切平安。

但她也了解自己的夫君,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谢悠蝉也同样是干脆利落的人:“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不要勉强,但有些事,尽力之余,总该试试勉强一下,去努力比我们预想中最好的情况,做的更好一点。”

“我勉强就好。”徐飞微微一笑:“你切莫勉强。”

谢悠蝉微微偏了脑袋:“依你先前所言,这次的对手若是那么强,我再勉强也没用,只能做到不拖你后腿啦。”

徐飞拥妻子入怀:“是啊,对手很强,强大到不仅仅是你,便是我也不可能正面插手。”

他目光平和,但决绝:“可只要徐飞能尽一分力,不管是怎样方式出力,都责无旁贷。”

…………

另外一边,燕赵歌辞别徐飞后,一路溜达着,去了山上专门招待客人暂住的庭院。

到了那里,远远就看见凉亭中,两个女子正对坐相谈。

一个身着白衣,自然便是封云笙,另一个身着青衣,则是禹夜。

“禹师姐,别来无恙。”燕赵歌笑着招呼道。

禹夜转过头来:“燕师弟,好久不见,还没恭喜你推开仙门,登临仙境,谪仙重返九霄之上”

“禹师姐客气了。”燕赵歌走过来坐下,上下打量禹夜一眼:“唔……禹师姐你也决定藏锋养剑了?”

禹夜点点头:“是啊,外公、外婆还有大舅他们都建议我这么做。”

眼前的禹夜,仍然是武圣十重,人间至尊境界。

当初丹殿里,殿灵天苏以丹药宝物打造的假身四分五裂,化作丹气精华,被燕赵歌等人瓜分。

其中有禹夜一份。

以她的天赋才情,虽然剑修进步艰难,但是有了磅礴丹气精华打底,省去大量积累时间,去尝试推开仙门,渡过仙凡劫成就无漏真仙之身,并非没可能的事情。

例如聂惊神,便继燕狄之后也已经推开仙门成就真仙之境,还比燕赵歌更早,只不过他登仙之后大部分时间仍然在潜修罢了。

当初丹气精华虽然是被众人瓜分,但落到每个人身上也是海量,武圣根本无法完全炼化。

燕赵歌、燕狄、聂惊神、禹夜便是登仙之后,也将长久受益,同样有利于他们之后的修行。

几人接下来相当一段时间内,都不需要在积累元气的事情上耗费水磨工夫。

只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别别人进步更快。

禹夜之所以仍然滞留人仙之境,不是因为她目前没法推开仙门,而是因为她也采取了上清剑修藏锋养剑的秘法,暂时压制住了自己的修为进步。

如今的暂时停驻,是为了以后道路更顺遂的前进,更加通畅,更加迅捷。

不过,这方法也不是人人都能用的。

一方面必须要人的天赋才情足够高,否则可能适得其反。

另一方面也跟剑修各自不同的武道意志有关,同为天才超卓的人物,有些人就不适合藏锋养剑。

例如禹夜的小舅舅,龙雪寂。

又或者云征大帝的弟子,同禹夜并称碧游天绝代双骄的贺勉。

虽然剑修大多凌厉桀骜,但也各有不同。

高雪泊、龙雪寂同胞兄弟,剑术又都是出自父母教导,但高雪泊可以藏锋养剑,龙雪寂却不行。

让龙雪寂养剑,结果只能是让自身最终锋芒不再,泯然众人。

同样道理,燕赵歌和燕狄二人假如都凭上清剑术为根本,燕赵歌修习藏锋养剑无妨,燕狄却可能有害。

“不过,以禹师姐你的积累,用不了多久,应该就可以开锋了。”燕赵歌说道。

藏锋养剑说来神妙,但终究是辅助法门。

一个武圣养剑,再如何惊才绝艳,也不可能开锋的时候连渡仙凡、真玄二劫,一步跨越到玄仙境界去。

不过,藏锋养剑之法并非每人一生只能用一次。

所以大可以解封渡劫之后,再次藏锋,然而等待第二次蓄养完成后,再次开锋,一飞冲天。

“先养着吧。”禹夜有几分好奇的说道:“听云笙方才说,九幽有可能发生异动?跟辰皇陛下还有当年那位楚前辈有关?”

燕赵歌颔首:“不仅仅是癸水之魔,很可能还有戊土之魔。”

“两大绝魔,一起谋求复生之机,确实非同小可。”禹夜有些出神:“癸水之魔,戊土之魔……”

眼见二人面前的青衣女子又有些走神了,燕赵歌、封云笙面面相觑,都不禁莞尔。

封云笙悄悄传音给燕赵歌:“赵歌,身怀天蕴净魂的人,都会如此吗?”

“差不多。”燕赵歌传音回答:“身怀天蕴净魂者,与天地极为贴合,于是在自身精力不是极度集中的情况下,便会不自觉陷入无想无念的境地,自动接收印证天地道理。”

燕赵歌在第一次见到禹夜真人前,便知道她神魂异于常人,竟然是古今罕见的天蕴净魂。

具此神魂者,先天贴近大道奥妙,比常人更容易体会揣摩各种道理。

外在体现就是,习武学道,悟性强的令人发指。

这也算是一种天赋异禀,稀少程度和逆天程度,堪与聂惊神的先天元胎并列,一个体现在神魂上,一个体现在躯体上。

历史上关于先天元胎的记载,距今最近也是最有名的例子,便是道门四御之首的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

而关于天蕴净魂最近的例子,燕赵歌再熟悉不过了。

他的祖父,燕星棠。

1414.九幽之恶

“不过也不完全是天蕴净魂的缘故。”燕赵歌说着,咧了咧嘴:“按照高师伯的说法,禹师姐自己本身就有些……嗯,武痴?”

“跟火曜荧惑上尊还有司空师妹比较类似,好武成性,经常沉湎于无涯道海而难以自拔。”

燕赵歌有些啼笑皆非的说道:“身怀天蕴净魂的话,让她随时随地都能进入无想无念的悟道,乐在其中,正中下怀,于是两者叠加,也就体现的尤为明显。”

“这也是一种幸福啊。”封云笙有些向往的说道。

无想无念的境地,对于武者而言,是修练时梦寐以求的状态。

暗蕴先天之机,仿佛回归母胎鸿蒙,最是近道。

这个状态下习武武道,效率最高,远胜平日里自己耗神冥思苦想。

但对于绝大多数武者而言,这都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状态,甚至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遇不上一回。

这对登临仙境的强者来说,都是难得体会,只有境界高到一定程度,才能较为自如进入这种状态。

封云笙自己,也是九幽里走过一趟后,现在习武修道进入无想无念的状态,才有了门道,但也没有十足把握想进就进。

除了陈乾华那样个别的例外,凡是习武之人,能走到一定高度,大多对天地道理奥妙本身充满向往和好奇。

境界越高,越想更进一步探索。

封云笙也不例外,自然对禹夜的状态颇为羡慕。

“好处还不止如此呢。”燕赵歌笑道:“禹师姐,先天免疫大道纶音的。”

封云笙想了想:“是了,她虽然经常不由自主进入无想无念之境,但要从这个境地退出来,也很容易,别人用大道纶音镇压她,却是起不到作用了。”

太虚元仙,举手投足间大道纶音相随。

不到玄仙,未修成仙罡之人,都会被镇压,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陷入无想无念之境。

严格来讲,和真正的无想无念还是有差别的。

一个是自行,一个是被外力压制。

不过相较而言,有类似之处。

这种境地,对习武的人来说自然梦寐以求。

因此古时候,曾经专门有元仙发大道纶音,镇压自家门人弟子,强行使他们进入无想无念的境地,以便悟道。

不过一来这样子做,持续时间久了,就对被镇压的人有大害,二来如此做,体悟天地道理未必合乎自家武学奥妙。

所以这种方法也只是少数人偶然为之。

大多数时候,大道纶音都是元仙的身份象征,和横扫玄仙境界以下敌人的利器。

燕赵歌有无极天书打底,同时身兼太清太易之拳和上清诛仙剑,并且三清同修,多门绝学融会贯通,圆转如意。

这才能在真仙境界抵挡大道纶音的镇压。

但这也和他的修为境界高下有关。

如果燕赵歌修为境界太低的话,也仍然会被大道纶音镇压住神魂念头不得动弹。

而身怀天蕴净魂的禹夜则不然,她对大道纶音的抵抗是先天的。

“那我们,先别打搅她?”封云笙看了禹夜一眼,燕赵歌笑吟吟点头。

不过,也没叫他们久等,禹夜这次倒是自己很快回过神来:“事情涉及十二都天神魔这样的存在,我需要回禀外公外婆他们,恐怕要惊动无当圣母娘娘。”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这次返回天外天的同时,也传信息去碧游天,告知高前辈和龙师叔祖他们。”燕赵歌说道:“禹师姐你那会儿可能已经离开碧游天,往我们这里走了,所以不知情。”

禹夜恍然:“哦,那便好。”

“高前辈他们,想来也会尽快联系无当圣母娘娘。”燕赵歌微笑着说道:“我们这次回来,也有联系南极长生陛下和火曜荧惑上尊。”

“这次同九幽的争锋,我等自当考虑万全,毕竟对方可有不止一个相当于我道门大罗层次天尊的魔道强者,纵使九幽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咱们也不得不慎重。”

燕赵歌咂摸了一下嘴唇:“邪魔是所有生灵的公敌,所以道长魔消,龟缩九幽不出,只敢暗中行事,但九幽实力始终还是极强的,哪怕多年以来被联合打击,也仍让不容小觑。”

“这个是自然。”禹夜言道:“真要算单独一家的势力,仙庭外道和白莲净土,怕都还不如九幽呢。”

封云笙颔首:“正魔对立,仿若两极,虽然不是一定均等,但邪魔之恶,可以预见。”

开天之前,造化肇始,一片鸿蒙混沌里,有三清祖师立道门,有太古三皇在世,有西方教二祖另起炉灶,彼此间少不得争端。

不过,当面对魔道崛起时,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家都可以算是一路人。

而与之相对的魔道,十二都天神魔里,六大祖魔盖世,相继涌现。

正常来说,哪怕最后一位末法天魔不现世,魔道也将有足足五位道祖。

彼此间是否存在强弱差别姑且不论,只单纯看数量,魔道赫然将是单独某一个道统中道祖最多的一路。

结果因为祖魔现世并不同时,而是次第涌现,因而被钻了空子。

道门太清道德天尊祖师化身太上天魔,占了第三位祖魔,而西方教大教主接引道人,也就是阿弥陀佛祖则化身无相天魔,占了第四位祖魔。

如此一来,先天斩了魔道气数。

并且各家又联手一起打压魔道。

第一祖魔,万魔之祖原始天魔被镇压。

第二祖魔,造化天魔被斩杀,遗骸化作九幽。

至此,道长魔消之势奠定,魔道成了过街老鼠,一直被人人喊打,虽然有九幽作为栖身之所,并一直暗中谋划,但始终不曾真的翻身。

不过,即便如此,九幽之强,仍然不容人轻视。

这次的事情并非寻常某头重生,而是十二都天神魔里,六绝魔中的两位一起谋求重生,九幽肯定也极为在意。

“就算大自在天魔这样的存在,乃至于心魔、影魔他们都要忌惮其他各大势力反应而被牵制,难以轻举妄动,九幽里也有其他强大魔头。”燕赵歌轻声说道。

封云笙和禹夜都点头称是。

1415.十年战约

“大自在天魔久不现世,已经销声匿迹太长时间,他究竟还是否在世?”禹夜好奇的问道。

燕赵歌转头看向封云笙,封云笙轻声说道:“有极大的可能,大自在天魔并未超脱,也未陨落,而是人仍然在世,但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敢肯定。”

大自在天魔,十二都天神魔里,位列六大祖魔,先天而生,魔道道祖之一,凌驾于心魔、影魔、癸水之魔、戊土之魔之上的魔道魁首。

原始天魔被镇压,造化天魔陨落,大自在天魔便堪称当之无愧的魔道第一强者,与其他道境大能争锋的一道之祖。

虽然已经有漫长岁月不曾现世,但任谁也无法忽视这位祖魔的存在。

“心魔与乙木之魔尚在,癸水之魔纠缠辰皇陛下,戊土之魔纠缠贵派同门。”禹夜又问:“那庚金之魔和丙火之魔呢?”

燕赵歌答道:“丙火之魔不清楚,庚金之魔之前还处于入灭的状态,没有重生的迹象。”

当年入九幽寻找封云笙的时候,燕赵歌曾经路遇自己祖父燕星棠同上一代庚金之魔化身,剑魔殷十阳交战的一处战场。

在那里,剑魔殷十阳的精气神仍有残留印记,但是一片枯槁,只是历史。

如果新的庚金之魔重生了,那里的残留痕迹,很可能生出相应变化,毕竟该地位于九幽里。

不过,自脱离界上界后,燕赵歌为了确保自身行踪不外泄,已经不再踏足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不好肯定。

“大魔借体重生,有些时候我们可以提前发现痕迹,但有些却很难察觉。”燕赵歌有些无奈的说道:“或者说,即便察觉了,也没有足够时间处理,除非凭体本身心志够坚定,可以稳守自身很久。”

例如辰皇陈玄宗,又或者当初在他看护下的楚黎黎。

而像赢雨真、石钧这样,则属于凭体本身健康出了问题,所以时间被迫拖延下来。

但有相当多的情况,从大魔真正接触凭体,到化身重生,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令人防不胜防。

当年的剑魔殷十阳,以及楚黎黎之父冰魔楚恒,都是这种状况。

也正因此,顶尖大魔的借体重生,神魔灌顶才令人防不胜防。

或许存在较长的潜伏期,但在潜伏期间少有征兆,一旦发作,便是野火燎原,难以扑灭。

否则,如果每次都提前暴露,然后又需要长时间酝酿的话,大魔复生的路子肯定会被纷纷堵死,少有成功。

虽然有些残酷,但历史上并非没有出现过凭体提前暴露,然后直接被人当即斩杀,一劳永逸的先例。

只不过,燕赵歌等人自然不想考虑类似办法。

“现在还是有些被动,但心急不得,否则反而容易给对方可趁之机。”燕赵歌言道:“我们且都耐心等等吧。”

封云笙和禹夜都点头。

燕赵歌看向禹夜,笑道:“聂师兄回来前,师姐你在我们这里等着,还是去玉京岩等着?”

“我都行啊。”禹夜略微有些茫然的说道。

燕赵歌笑道:“那就在我们这里吧,聂师兄回来后也让他一并来我们这里就好,应该很快就到了。”

“我知道啊,我来之前,大舅有询问过玉京岩那里,说是聂师兄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便索性让我直接过来。”禹夜点头说道。

燕赵歌颇感兴趣的问道:“你们这是第三战了吧?已经平手两次,师姐这次过来,是不是准备有新东西?”

“略有所得吧。”说到这个,禹夜眼睛亮了亮,人也有些小得意的模样。

“那预祝你旗开得胜。”燕赵歌笑着拱手。

禹夜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然后又有些泄气:“得胜……不好说,聂师兄每次也有新东西。”

说着她又笑起来,悠然神往:“每次交手,都令我收获匪浅,深感学海无涯,奥妙万千,遨游其中,每每流连忘返。”

“比剑论道,何等乐事?当年龙师叔祖前往碧游天,虽然言辞激烈了一些,但他的初衷想来也是见识领略上清剑道,据他所言,先祖当年同高前辈和先祖母交手后,也是回味无穷。”燕赵歌摊了摊手。

“可惜之后世事变迁,双方火气越来越重,甚至结下仇恨。”他诚恳说道:“如今若是仇恨能渐渐消弭,实在是一件好事。”

随着碧游天也搬移进入天苏宇宙,同玉京岩一脉关系最为恶劣的藤皇李瑛离去,碧游天和玉京岩之间的矛盾,略有缓和。

双方彼此关系,仍然谈不上友善,甚至还隐隐敌对,但是总算没有当年那么激烈。

不过,指望他们完全尽弃前嫌,显然也很难。

双方昔日交恶的时候,毕竟出现过死伤。

而且,就算是上清嫡传大佬中对玉京岩最友善的高清漩,其实也一直没有忘记当年燕星棠剑压碧游天之事。

她有生之年的一大遗憾,就是不能同燕星棠再比一场,洗刷自己当年的败绩。

其子龙雪寂虽然惊才绝艳,但他的崛起过程中,其父龙星泉教导的玉清剑术痕迹很重,难以抹除。

他和玉清剑修比试,不论胜败,都很难评判玉清、上清剑术的优劣。

万幸,如今双方后人都有杰出天才层出不穷,且年龄相仿,修为相近。

上清一脉对禹夜同贺勉寄予厚望,希望他们能胜过燕星棠的徒孙聂惊神,一洗前耻。

贺勉同聂惊神一战,最终败在聂惊神剑下。

而禹夜同聂惊神之间,十年一比,距今二十年前和十年前各比一次,结果都是平手。

如今十年之期再次来临,禹夜这次是赴约来了。

聂惊神先前离开天外天,在天苏宇宙游历,不过也很快就会回来履行战约。

“真要说争个胜负高下,其实也不算了,只是外婆她们终究还赌一口气。”禹夜看向燕赵歌:“如果要算的话,不论是我还是贺勉,都胜不过燕师弟你啊,你才是金曜太白上尊的血脉后人。”

燕赵歌摆摆手:“可我不是剑修啊,而且实事求是的讲,我在玉虚开天剑上的造诣比不得聂师兄,代表不了先祖剑术传人的最高水平,聂师兄都无法凭玉虚开天剑胜过禹师姐你,我就更不用说了。”

他笑道:“我觉得你们也不需要定具体的时间期限,有兴趣了就切磋一番呗,对大家的进步都有好处。”

1416.反客为主

天才俊杰之间的碰撞,往往容易激起灵感的火花。就爱上乐文

尤其是修行相近种类,但是传承路数完全不同的武学。

不过比武终究是争胜的事情,压力越大,动力越大,越容易压榨出自己的潜能,又或者察觉存在的弊端。

“也需要时间反思和积累呀。”对燕赵歌的说法,禹夜似乎颇为心动,不过想了想之后,还是答道:“十年时间,其实蛮好,可以让我琢磨一些新东西,自己先打磨完善,然后才好拿出来同聂师兄印证。”

又或者,碰上疑难之处,说不定能通过同聂惊神的比试,起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效果。

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双方之间没那么亲近,比剑时胜负心更强一些,更有助于各自的发挥。

同门之间,如果不是有仇怨的话,寻常的切磋喂招,发挥正常水平不难,却很难有超常发挥。

龙星泉与高清漩二人婚后,少不得切磋印证。

但按照龙星泉的说法,虽然经常有收获,但都不如他当年初到碧游天时,同高清漩全力一战时显著。

上清嫡传同玉京岩一脉恩怨纠葛数千年,时至今日,双方对彼此之间的剑术都已经非常了解,想要推陈出新,继续深入揣摩,并非易事。

聂惊神同禹夜都是不世出的剑道奇才,他们二人的不断碰撞,双方都获益匪浅。

武者大多好胜,便是禹夜和聂惊神也同样不例外。

连续的平手,让他们各自剑术造诣突飞猛进的同时,也在禅精竭虑希望能战胜对手。

因为双方师承恩怨带来的纠葛,各自长辈或许还在意,但对他们两个来说,每一次比试都仿佛对自身的一次升华,对剑道奥妙的一次探索,更进一步鞭策他们不断向上攀登。

“龙师叔祖说得好,在先祖和先祖母当年一战后,直到你们两人交手,方才再现同水平的巅峰剑斗。”燕赵歌笑道:“约好了,这次你们比试,也放我们夫妻旁观一番,可不要赶人啊。”

封云笙在一旁闻言也笑吟吟的点头,兴致盎然。

能走到较高修为境界的武者,本就大多怀有对武道极致的热忱。

虽然她不习剑术,如今修为境界也高出聂惊神和禹夜不少,但仍有触类旁通,开阔眼界的感觉。

“我没关系的,看聂师兄意见。”禹夜点点头。

她这么说,其实就等于没问题了,因为只要不干涉比试,聂惊神也对是否有人旁观并不在意。

提到她和聂惊神的比试,禹夜又渐渐有些出神,脑海中浮现双方剑术变化,回忆之前交手内容,预想之后比试过程。

见她目光又渐渐不由自主没了焦点,燕赵歌和封云笙都不禁哑然失笑。

“关于九幽邪魔,我还有些准备要筹谋。”燕赵歌没有打搅禹夜,传音给封云笙:“你陪她在这里坐坐,安排一下她的住处,聂师兄回来后,通知我一声。”

封云笙颔首:“你放心去吧。”

燕赵歌同她们告别后,返回自己在广乘山上的住处。

他回来路上,已经将相关事宜大致思考妥当,于是到地方后,立即着手,先在静室内布置了一座阵法。

然后,燕赵歌取出那条得自鹤妖的光带丝绦。

将丝绦再次截取一部分,收拾好剩余后,他将截取下来的那一段丝绦,用朱砂符纸包裹起来。

燕赵歌取出一个小瓶,其中盛装着宝物封魔神水。

朱砂符纸卷起丝绦,被燕赵歌置于小瓶内,浸泡在封魔神水中。

他手中法诀一引,阵法之力加持在小瓶上,小小的玉瓶渐渐变得透明无形,悄无声息的消失。

而那些封魔神水,则化作一片跳跃的光焰。

燕赵歌盘膝坐地,将那团火焰拢于胸前,然后双手法诀连续变化,一道又一道印诀飞入火焰里。

如此,便是七七四十九个时辰过去。

直到火光最终熄灭后,半空中剩下一张符纸漂浮。

符纸上的朱砂图箓也都已经消失不见,被包裹的那一截丝绦,同样不见了踪影。

唯有那张通体透明,闪动淡淡光辉的符纸。

燕赵歌伸出手掌,那光灿灿的纸张,平平贴在他掌心里,然后消失不见,融入其中。

他仍然端坐在地上,没有起身,而是徐徐调息打坐。

就此一夜过去后,燕赵歌方才感到困乏的疲劳消失。

他继续在自己的静室中潜修。

之后,封云笙吩咐一位年轻弟子来报信,说是聂惊神已经返回天外天。

“聂师兄。”再见聂惊神,燕赵歌笑着拱手。

面前冷峻寡言的黑衣青年,脸上也浮现笑容:“燕师弟,别来无恙。”

“如果你允许我和拙荆旁观你和禹师姐的比试,我就肯定无恙了。”燕赵歌笑道。

聂惊神不在意的点点头:“自然无妨。”

封云笙也笑道:“我们叨扰了。”

众人正说话间,燕赵歌突然神色微微一动:“家父和陈前辈有音信了。”

闻言,封云笙、聂惊神、禹夜三人的视线都向他看来。

燕狄和陈玄宗去做什么,他们都是知道的,也一直在关心,等待消息。

“稍等……”燕赵歌说着,双目之中浮现淡蓝光彩,交织成一道道烦恼的符纹,在他瞳孔里流水一般划过。

良久之后,蓝光渐渐散去,燕赵歌双瞳恢复原状。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看向众人。

“有楚黎黎楚前辈的消息了。”

闻听此言,其他人精神都是一振,然后冷静下来,几乎异口同声问道:“楚前辈现在可安全?”

“现在还不清楚,有待进一步确认。”燕赵歌摇摇头:“线索同日曜太阳上尊有关。”

封云笙问道:“我们现在赶过去吗?”

“家父他们已经过去,我们且先不忙。”燕赵歌眯缝起眼睛:“如果楚前辈之前已经落入九幽之手,那现在很可能是故意被放出来作饵,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这说明,九幽谋划已经大致妥当,他们想要癸水之魔和戊土之魔一起发动。”

燕赵歌抬手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我们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要反客为主才行。”

1417.抢夺先机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楚前辈之前独自漂泊,安然无恙。”燕赵歌手指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但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聂惊神看向禹夜:“有这种突发的事情,我们之间的比试暂缓可好?”

“当然可以。”禹夜点点头:“我同楚前辈当年在碧游天也有过一面之缘,希望她吉人天相。”

燕赵歌言道:“事情线索既然同日曜太阳上尊有关,南极长生陛下那边多半也已经知情了,我们先分别联系索前辈和无当圣母娘娘。”

禹夜答道:“我立刻传信回碧游天。”

当下众人分头行事,燕赵歌径自先去找徐飞。

两人碰面,燕赵歌将情况介绍后,徐飞沉稳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最坏的情况,是对方在癸水之魔和戊土之魔两边一起发动,令我们顾此失彼。”燕赵歌冷静说道:“我们想要兼顾,就必然会摊薄人手和力量,给他们一箭双雕的机会。”

“凡是敌人想做的事情,便是我们坚决要阻止的事情。”

燕赵歌说着,招了招手,向外走去,徐飞跟在他身旁,两人一同前往丹殿。

少顷,已经得过燕赵歌吩咐的阿虎,带着石钧,一同运了盛装赢雨真躯体的冰棺,也来到丹殿。

在燕赵歌的带领下,一行人进入丹殿内的核心丹室。

燕赵歌深吸一口气,一掌拍在核心丹室地面中央。

然后就见道道光流从他掌心中放出,向着四周围蔓延,仿佛水波一样覆盖整个密室。

道道符纹不停涌动,密密麻麻布满地面。

吩咐石钧几句后,将他和赢雨真留在室内,燕赵歌等人从中退出。

“在这里的话,是否容易被对方确定丹殿和天苏宇宙的位置,里应外合?”徐飞询问道。

燕赵歌摇头:“除非大自在天魔亲自出手,否则短时间内可保无恙,那一位要轻举妄动,其他道祖不会答应。”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对方抢占了先手,我们想要后发先至,反败为胜,有些该冒的风险,也必须要冒了。”

“你和掌门师叔他们也多小心。”徐飞默默点头。

“我省得。”燕赵歌说道:“我来之前,已经通知家母自通明谷赶来,接下来仍有她代替我坐镇丹殿,有丹殿之力帮忙镇压,相信可以拖一段时间。”

徐飞送他出去:“令堂阵法造诣超群,又新登至尊之境,更能发挥实力,有她坐镇,自然是好。”

辞别徐飞,燕赵歌同封云笙汇合,然后便出了天外天,离开天苏宇宙,步入域外无尽虚空。

两人越过重重虚空的界限,飞遁穿行,循着燕狄、陈玄宗留下的线索,前去与他们会合。

虚空里难知日月长,燕赵歌二人飞遁良久,心念微动,从两重虚空的缝隙中遁出。

随着他们现身,黑茫茫的虚空中,一个人的身影也显现出来,正是水曜辰星上尊,陈玄宗。

“令尊先行去寻黎黎了。”陈玄宗见面之后也不废话,直接说道:“你们去接应他,吾按原计划,先行前往千鳞之域。”

燕赵歌正色说道:“请前辈放心,我等自当护送楚前辈去同您会合。”

对于陈玄宗而言,自然迫不及待想要找到解明空和楚黎黎。

但此刻真的有了楚黎黎下落,他却反而要按捺自己,不能轻举妄动。

因为那很可能是九幽特意布置的陷阱。

对方现在明着将楚黎黎放出,说明准备已经妥当。

一旦楚黎黎和陈玄宗相聚,或许便是癸水之魔发动反扑的时刻。

是以虽然心中焦虑,但陈玄宗还是保持冷静,由燕狄和后续跟进的燕赵歌、封云笙去寻楚黎黎,而他本人,则前往另一个地方。

不管是陈玄宗,还是燕赵歌等人,都抱有相同想法,那就是坚决不能让九幽牵着鼻子走,一定要尽可能争取主动。

所以这些年来,燕赵歌、陈玄宗等人外出寻找楚黎黎和解明空的时候,也一直在暗中布置自己的安排。

陈玄宗在无尽域外虚空中游历时,无意中寻找到一片奇异的星空,唤作千鳞之域。

在那里,众人始终在进行各种布置。

如今的千鳞之域,某种程度上堪称燕赵歌他们的主场。

“明空下落仍然不明……”陈玄宗望着悠远星空,目光动了动,最后化为一声轻叹:“吾等稍后再会。”

目送陈玄宗远去的背影,燕赵歌也是一声叹息:“如果辰皇陛下先前所料不差,女帝陛下这些年来一直没有音讯,其实是在独自寻找楚前辈。”

“如果楚前辈先前早已落入九幽之手,那女帝陛下情况怕也堪忧,这一点我们不得不防。”

他摇了摇头:“当然,这都是最坏打算,希望不至于如此。”

“我们走吧,去接应掌门师叔和楚前辈。”封云笙默默点头。

两人得到陈玄宗的进一步指引,想另一方时空行进,前去寻找燕狄。

燕赵歌同自家老爹之间自然没断了声息,不过无尽域外虚空里想要联系,也确实不易。

又经过一番周折,燕赵歌二人终于成功找到燕狄。

此刻燕狄正驻足于一片星海碎石带的外围。

“人在里面。”感受燕赵歌二人到来,燕狄没有回身,直接开口说道。

燕赵歌转头看向封云笙,封云笙双瞳里亮起蓝黑魔煌,幽幽跳跃。

半晌后,封云笙轻轻摇头:“暂时没发现其他魔头在附近。”

三人当即入了这一片碎石带,穿行其中,直达中心区域,然后停下脚步。

一方亩许方圆大小的陨石上,有石山,山下形成岩洞。

燕赵歌一行人步入其中,就见一个女子正盘膝而坐,不言不动,双目闭合,宛若沉睡。

她的额头上,竖着裂开一条魔纹,从中透射冰蓝光华。

女子,自然是多年未见的楚黎黎。

此刻在燕赵歌眼前重现的她,容颜依旧稚嫩,仿佛二八年华的少女。

不过,相较于当年鲜活的女子,她现在全部精力,似乎都用在同魔意的对抗上,对自身和对外界,都没有其他反应。

1418.千鳞之域

燕赵歌看向楚黎黎额头上的魔纹,其中仿佛有一只眼睛,穿越时光长河,穿越无尽虚空,穿越诸多道理法则,同燕赵歌对视。

那只眼睛,冰冷而又既然,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如漆黑冰冷的宇宙。

燕赵歌神色淡漠,有条不紊,依样葫芦,截取一小段丝绦,镌刻符印,凭秘法封禁在楚黎黎额头上。

那道裂缝似的魔纹,徐徐闭合,消失不见。

问题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但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癸水之魔重生前通过楚黎黎躯体对外界的感知。

看着渐渐愈合的缝隙,燕赵歌没有进一步动作,平静站在原地耐心等待观察。

那对之前和他对视的眼睛不见了。

但燕赵歌直觉感到,一个若隐若现的意念,仿佛仍然存在。

不过,没有进一步动作。

双方就像是在比拼耐心一样。

燕赵歌转头看向封云笙,封云笙神色严肃,轻轻点头。

见状,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掌,掌心中隐现光华。

被这光华一照,楚黎黎依旧仿佛沉眠的身躯,快速变小,然后飞入那光芒里不见了踪影。

“我们走,去跟陈前辈会合。”燕赵歌说道。

敌人不见陈玄宗出现,果然暂时忍耐。

燕赵歌三人最后检查一次这片碎石带,没有更多发现后,便一同离开,前往千鳞之域,和先行前往那里等候的陈玄宗会合。

走在路上,燕赵歌也在不断联系其他人。

一时间风起云涌,或明或暗的人,开始纷纷向同一个地方汇聚。

燕赵歌一行人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抵达目的地。

远远望去,黑暗的虚空里突然波光粼粼,仿佛出现一条长河。

靠近之后可以看清,那并非河水,而是一道又一道光流,密集跃动,仿佛成千上万条巨大的银鲤鱼跃出水,然后又重新落下。

众多光流连成一片,是以从远处望去,就仿佛一条长河似的。

这里,便是燕赵歌等人为了同邪魔争锋,而精心挑选准备,然后布置的场所。

不管是陈玄宗、楚黎黎那边,还是石钧、赢雨真这边,想要有解决的机会,都要趁对方发动时。

燕赵歌等人需要等对方先手,然后自家后发先至,于危险中把握住机会。

这在先天上就落后对手一步,能否追回这落后的一步,机会五五之分。

所以既然在时机把握上落了下风,燕赵歌就设法在地点上找补回来。

能将交手的地点确定为自己经营布置的主场,自然强过到中立场地甚至到对手的主场九幽。

之前陈玄宗外出时找到这样一个地方,让燕赵歌大喜过望。

虽然真要说的话,类似天河支流那样的水脉,更有利于燕赵歌发挥九曲黄河阵的力量,但在类似环境下,也更有利于癸水之魔,是以反倒不如这千鳞之域。

安排陈玄宗先到这里等候,然后自己一行人等再把楚黎黎带过去,如此一来确保对手发动的时候,地方就在千鳞之域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

陈玄宗虽然忧心解明空与楚黎黎,但也强自忍耐,先来这里。

“陈前辈已经准备妥当。”抵达千鳞之域后,燕赵歌先发消息通知陈玄宗,少顷,陈玄宗也有了回信,接到回信,燕赵歌三人便即踏入千鳞之域。

已进入千鳞之域范围,身处那光流里,燕赵歌等人的身形便仿佛不受控制似的,在一道道光流之间转移。

在这里,时间似乎趋于静止,失去原有概念。

燕赵歌三人犹如在时间的长河里不断沉沉浮浮,起起落落。

“敕!”燕赵歌伸手,凌空书写道道符印,化作光团将他们三人包裹,然后一起向下沉去。

当眼前光辉散尽之后,景象顿时为之一变。

周围仍然是道道光芒,仿佛湍急的河水不停流过。

在外界看,连成一片,犹如长河。

但到了内部,却见四面八方各个方向都有光流划过,犹如一个球体的表面,把燕赵歌等人包裹在球体里面。

而摆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个通体乌黑发亮的金属圆球。

仿佛一颗星辰般巨大,沉甸甸,静静悬于虚空里,被道道光流裹在中央。

金属圆球表面平整光滑,浑然一体,没有丝毫凹凸起伏,或者孔洞缝隙。

直到燕赵歌来到金属圆球边上,伸出自己一只手接触其金属表面,圆球上方才亮起一道巨大的符印。

然后,坚固的金属圆球这一刻形状不变,但是质地仿佛忽然由刚变柔,恍若一个水球。

燕赵歌一行人当即以自己的身体,穿过圆球表面,进入其中。

里面黑黝黝一片,不见光线。

不过燕赵歌可以清楚感觉到,这里已经有一个人存在。

正是水曜辰星上尊,陈玄宗。

“你们带黎黎过来了?情况如何?”黑暗中果然传出陈玄宗的声音:“可曾见到明空?”

燕赵歌答道:“不曾见到解前辈,楚前辈的情况还算稳定,我又多加了一重封印。”

“如此一来,算上外面的千鳞之域,和眼下我等花费心思打造的混天辟魔仪,便是三重防御。”他摊开手掌,掌心现出光芒:“只要不是大自在天魔出手,短时间内足以坚持。”

如果其他道祖真给了大自在天魔那样一位魔道之祖亲自出手的机会,那输在他手上,也是非战之罪。

“但其他大魔如果直接来进攻这里,与我们短兵相接,给他们攻破了千鳞之域和混天辟魔仪,那事情就不好说了。”燕赵歌肃容说道:“所以,我们要尽量抓紧时间才行。”

他掌心光芒里,飞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在空中渐渐恢复原来体型大小,正是楚黎黎。

“是啊,要尽快……”陈玄宗将楚黎黎身躯接过。

就着燕赵歌掌心未散的光芒,陈玄宗端详楚黎黎仿若熟睡的面庞。

他徐徐说道:“既如此,吾等这便开始。”

燕赵歌掌心光芒散去,眼前重归黑暗。

陈玄宗也盘膝坐下,同楚黎黎面对面,一起端坐于虚空里。

他两手一起捏法诀,一手食指指向自己额头,另一只手的食指则点在楚黎黎额头上。

1419.抢回上风

自当年一别之后,已相隔千年,今日方才是陈玄宗和楚黎黎第一次相见。

然而,虽然她朝思暮想的师尊就在面前,楚黎黎本人却无知无觉,仿佛沉眠。

陈玄宗看着自己的小弟子,眼前再次浮现对方当年刚刚拜入自己门下时的模样。

不过四、五岁年纪,懵懂无知的一个小女娃儿。

她不知道自己是癸水之魔合适的凭体,不知道她的父亲和她的师尊也是如此,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楚桓,正是在成为癸水之魔化身后,被她师父陈玄宗击杀。

恩怨交织,如此便是一生。

“前日因,今日果。”陈玄宗神色平静无波:“愿这一切,这次能有个了断。”

他双目闭合,额头上有缝隙渐渐裂开,从中涌出冰蓝魔光,凶恶孤寂,阴沉不祥。

而同他面对面坐着的楚黎黎,额头上的魔纹缝隙,也重新开裂。

只见两人额头上放出的冰蓝光辉,隐约间有了交错融合的趋势。

但也就在这时,陈玄宗双手法诀猛然一变。

同一时间,静静站在一旁的燕赵歌,做了一样的动作,双手结印,然后合于胸前。

金属圆球内部,本来漆黑一片的空间中,突现道道光明。

半空里,九九之数,八十一团火焰一同呈现,依着独特的阵势,将陈玄宗与楚黎黎包围在中央。

从八十一团火焰里,各自分别蔓延出一条长长的火舌,然后在虚空中央交汇,落在陈玄宗二人身上。

火光一现,陈玄宗二人端坐的身躯都微微震荡,而他们额头上的冰蓝光辉,则趋于黯淡。

陈玄宗再次伸出手指,分别点在自己和楚黎黎的额头位置。

然后,他两只手开始徐徐向中间靠拢。

随着他手指的动作,两人额头上的魔纹里,蓝光越发璀璨,仿佛受到陈玄宗两只手的牵引,开始源源不断从两人体内冒出,然后汇聚在蓝光交汇的虚空里。

就见对坐的两人中间半空中,冰蓝魔光渐渐汇聚,隐约形成一枚拳头大小的符箓印记。

符印越来越清晰,其中流露出来的魔意也越来越强烈。

与之相对的则是,陈玄宗和楚黎黎二人身上原本恣意的魔气,开始渐渐衰弱。

在整个过程中,陈玄宗两人额头上缝隙里,都不曾见到癸水之魔的痕迹。

反倒是那枚渐渐清晰成型的符箓印记上,闪动越来越耀眼的蓝光,蓝光之中,仿佛有一对眼睛在缓缓睁开。

冰冷寂灭的恐怖意念,从中传出。

不过,燕赵歌等人早有准备,八十一团火焰里,齐齐放出强光,聚焦在那枚符箓印记上。

赤红光流交错间,将那枚冰蓝色的符纹牢牢锁住,进行镇压。

外面的金属圆球之前一直安稳不动,这一刻却轰然转动起来。

随着金属圆球的转动,更外围的千鳞之域,一道道光流也开始加速旋转。

先前布置的种种手段,此刻开始一起派上用场。

目的只有一个。

拔除陈玄宗和楚黎黎身上纠缠的魔念,镇封癸水之魔的重生之路,将之强行斩断,堵回去!

符箓咒印上的冰蓝光辉越发明亮,而其中流露出来的意念也越发凶戾冰冷。

在那光辉里,仿佛有一个极为强大的意志,正在不断撼动千鳞之域。

但是在燕赵歌、陈玄宗等人的努力下,将之牢牢压制!

癸水之魔,先前毕竟已经入灭,此刻谋求重生归来,却不是真的还活在这个世上。

被禁锢在千鳞之域和这个金属圆球里,癸水之魔与陈玄宗、楚黎黎,同外界其他邪魔,近乎完全隔绝,彼此间难通声息。

燕赵歌等人在这里的布置,首先是将癸水之魔陷入孤立无援之境,同时兼具镇压的效果。

此时此刻,九幽深处最中心地带的魔海之渊里,也陡然发生震荡。

“癸水有难,是那些人搞的鬼。”

“线索刚才就断了,现在找不到他们。”

“大致范围可以划定,多多派人,总能找到。”

“时间有限。”

“我们现在帮不到癸水,但可以帮到戊土那边,动手吧。”

九幽魔域震动,之前为了不提早引起其他势力注意而暂时按兵不动,此事一朝之间,风雨骤来!

大量邪魔,在这一刻冲出九幽,踏足域外无尽虚空,向楚黎黎消失的地方冲去。

而本就已经在域外虚空潜伏的一众魔头也纷纷动了起来。

为了防止被燕赵歌、封云笙等人察觉,他们有心没有追踪太紧。

以至于此刻失去了燕赵歌、楚黎黎一行人的踪迹。

不过,一片大致的时空区域仍然被他们规划出来,千鳞之域正在其中。

与此同时,同这里仿佛丝毫不相干的天苏宇宙里,天外天里,广乘山顶丹殿里,也忽然发生异变。

核心丹室内,本来正静下心来独自打坐修炼的石钧,突然一声闷哼。

他的额头上,竟然毫无征兆,也现出一条竖立的裂痕。

裂缝中,土黄的光辉从中透射而出,沉重而又荒芜。

他身旁,冰棺里,犹如一直在安眠不动的赢雨真额头上,同样现出魔纹,从中有土黄的光芒涌现,同石钧额头上魔纹如出一辙,但是更加灾厄凶戾!

不过,几乎在同一时间,二人身处的核心丹室屋顶地面和四壁上,同时浮现密密麻麻的符纹。

道道光辉交织间,仿佛锁链一般,落在石钧和赢雨真身上。

他们自己的额头上也现出符阵,运转间不停压制魔纹和其中的黄光。

就在核心丹室外守着的徐飞,看着核心丹室闪动道道光辉,顿时心中一动:“来了!”

动荡之间,核心丹室内突然多了一枚土黄的宝珠,正是劈地珠。

劈地珠化作光团,同核心丹室整体建筑融合。

然后丹室内墙壁上的道道符纹就也变作土黄的颜色。

如此镇压下,石钧母子二人身上涌现的魔意,便被更进一步压制。

“如此,当可拖延很久!”徐飞目光一瞬不转,注视眼前发生的一切。

大魔刚刚复生,力量强弱不一,甚至可能很脆弱,需要时间恢复。

九幽当然希望两大绝魔都能安然返回九幽,为此让二魔同时重生,好令燕赵歌等人顾此失彼。

燕赵歌便利用这一点,拖延戊土之魔重生脚步的同时,将癸水之魔诱进千鳞之域,先设法将之处理,然后再解决戊土之魔的威胁。

时机和地点,此刻都被燕赵歌等人把握在手。

一直以来落后的那一步差距,终于被追平,甚至反超!

1420.混天辟魔仪

茫茫无尽虚空,这一刻暗潮汹涌。

九幽魔域仿佛焕发生机,变作一个独立的生命,不断向外扩张,侵吞茫茫虚空。

但在虚空中,立即有不止一个难以揣摩,难以估量,难以形容的强大的意志彰显。

那是仿佛高于这造化天地的存在,高渺难测,居于两一个层次。

便是已经推开仙门的人,也难以察觉,难以体味其中奥妙。

可是九幽,明显感觉到了。

于是躁动的魔域,很快便重新恢复平静。

但并不影响其中许多相当于仙境强者的大魔离开九幽,消失在虚空里。

为首者,却是一团暗影,没有具体形象,甚至连具体形状都没有,仿佛同黑茫茫的无尽虚空融为一体。

正是十二都天神魔之一,同癸水之魔、戊土之魔同列六大绝魔之位的乙木之魔。

也可以称之为影魔。

影魔在这一刻一马当先,率领群魔,前往陈玄宗、楚黎黎等人消失的区域。

在他身后,魔氛滔滔,还有其他大罗层次的魔头同行。

这一战,事关癸水、戊土两大绝魔重生,九幽自然无法等闲视之,哪怕明知其他势力有可能合围他们,也不得不冒一次险。

不过,无尽虚空中,很快便有人阻拦他们的去路。

道门大罗层次的强者。

双方当即碰撞在一起。

彼此都有顾忌,九幽一方要防备其他势力插手,道门正宗同样需要提防其他人趁火打劫。

哪怕仙庭和白莲净土之间激战正酣,但无量天尊之神妙,无论多么重视,也都不为过。

当年毕竟是索明璋奇峰突起,连斩仙庭多人,方才造成仙庭今日之困局。

如果有机会能锁定他的踪迹,无量天尊未尝没有冒险出手的可能。

受此影响,双方纠缠,一众九幽大魔被拦住去路,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唯有先前散布在外围的群魔,无奈收缩包围圈,继续寻找燕赵歌等人的所在。

人手有限的情况下,寻找速度自然慢了许多。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千鳞之域内,金属球里,陈玄宗和楚黎黎之间,正在不断拔出自身魔念。

两人中间悬浮在半空中的符箓咒文,个头越来越大,其上冰蓝光辉,也越来越盛。

那源于癸水之魔的冰冷残酷意念,在不断咆哮挣扎。

符箓咒文并非一直安稳悬于半空中不动,而是在不停的左右偏移晃动。

在最一开始,这符箓咒文试图靠近陈玄宗。

陈玄宗与楚黎黎终于相遇,当年因为燕赵歌、解明空的缘故而分裂的魔痕刻印如今得以重新恢复完整。

对癸水之魔来说,最适合他的凭体,始终还是陈玄宗。

但陈玄宗修为境界本就高过楚黎黎,此刻更意志清醒坚定,比不得楚黎黎近乎无知无觉的状态。

是以在短暂拉锯后,那符箓咒文,开始果断向楚黎黎一方偏移。

不过,此刻主动权已经在燕赵歌和陈玄宗手里,癸水之魔虽然霸道,但也难以得逞。

可就在这时,现场所有人,突然心神动荡,眼前一花。

不论是作为当事人的陈玄宗,还是在一旁的燕赵歌、封云笙和燕狄,都齐齐感觉自身心潮涌动,难以自制。

而始终不言不动的楚黎黎,这一刻忽然睁开眼睛。

她的眼瞳中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彩,没有任何情绪。

张开嘴来发出的声音虽然是她本人的,但语气同往日截然不同:“原来是一片千鳞之域,无怪乎能阻碍我等寻找与沟通。”

燕赵歌一边强行稳定自己波动起伏的情绪,一边注视楚黎黎。

“……心魔!”他沉声低喝道。

同癸水之魔、乙木之魔他们一同并称六大绝魔,魔头中最为古老的存在之一,真正不死不灭的心魔!

传说中只要这世间还存在有智生命,心魔便可以重生,公认这世上最难杀死的存在。

对方语气平和,仿佛一个老人同自家晚辈闲话家常:“你便是燕赵歌吧?近些年来,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一边说着,“楚黎黎”又转头看向封云笙:“散心够了,记得回家,我的孩子。”

封云笙摇头说道:“你怕是认错人了。”

心魔微微一笑,视线扫过燕狄,颔首说道:“九幽随时欢迎你和令郎这样的天才俊杰,老君心思难测,你们道门如今没有道境大能引领,终究是在夹缝中求生,刀尖上行走,虽然不会断了道统,但你们个人的安全是没有保障的,稍有差池,万劫不复。”

“我九幽虽遭各道联合打压,但总强过你们三清正宗如今,如何进取要看机缘,但至少守成没有任何忧虑。”

“楚黎黎”语气不慌不忙,既不过分恳切,令人觉得蛊惑,又充满了诚意,叫人禁不住心生好感。

但燕狄不为所动,只是冷静注视心魔。

心魔见状,也不多言,只是微笑着摇摇头,目视燕赵歌父子二人:“不论今日之事结果如何,老朽方才所言,长期有效。”

“她”最后才看向陈玄宗:“我能看到,你的心早已不平静。”

“因为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早就乱了。”心魔微笑着,双目重新闭合。

楚黎黎似乎重新没了声息。

但对面的陈玄宗却闷哼一声,眉头紧蹙。

他双瞳中,竟然也隐隐有黑光闪现。

不过,陈玄宗并不慌乱,神色反而冷静依旧。

因为就这说话的一会儿功夫,燕赵歌双手法诀连续变化,最后双手一起结一个法印,立于胸前,沉凝不动。

“咄!”

燕赵歌舌绽春雷,一声大喝。

包裹众人,囊括一方虚空的金属圆球,突然再生变化!

圆球内八十一团火焰已然熊熊燃烧,而金属圆球本身,这一刻大放光明,竟然变得完全透明。

数以亿计的符箓图纹,在这一刻汇聚编织为九九共八十一条光辉仪轨,仿佛八十一个圆环,方向轨迹各自不同,然后以燕赵歌等人为中心,开始齐齐转动。

八十一个光圈,圆心为同一处,但偏转不同方向,以不同轨迹交织旋转。

仿佛八十一条星辰轨迹,这一刻齐齐转动周天。

“这个混天辟魔仪,防备其他魔头还在其次,主要便是为了防心魔你啊。”燕赵歌静静说道。

1421.前所未有新发明

八十一道光圈周旋转动,掀起一道又一道光岚,尽数落在陈玄宗和楚黎黎身上。

光辉照耀下,陈玄宗和楚黎黎身上都浮现黑光。

然后黑光扭曲变化,变作一团形状不定,五彩斑斓的云团。

那五彩斑斓的云团里,五光十色,景象万千,仿佛人世间种种人和事一起呈现,充满了红尘烟火气和灵动喧嚣意。

黑光消失,彩云呈现,虚空里没有任何魔念魔意。

虽有困苦,也是源于人世间种种气象,而非凶戾冷酷之意念。

看着那五彩斑斓的云团,就仿佛在目睹人间百态。

但是,就像彩云形状畸形扭曲,难以形容难以描述一样,这人间百态,如果仔细观察,就会感觉在平凡里,透着一股异样而又别扭的感觉。

而此刻,虚空里落下的那一道道光岚,便仿佛一条条锁链,缠绕在五彩云团之上。

被光岚锁住,五彩云团对陈玄宗和楚黎黎的影响,顿时被削弱压制。

就连一旁的燕赵歌三人,蒙光辉笼罩,先前动荡的心绪,也立刻恢复平稳。

“楚黎黎”重新睁开双眼,但双瞳之中黑光忽明忽暗,时隐时现,难以保持稳定。

她头顶一团彩云被条条光岚环绕,扭曲变化形状,但挣脱不得。

“楚黎黎”开口问道:“这是……什么?老朽自问……并非孤陋寡闻之辈……却也不识得……混天辟魔仪?未曾听过此宝之名……”

论资历辈分,心魔堪称这世间造化目前最为古老的存在之一,不死不灭,长存至今,历经太古、上古、中古纪元,直至今日。

便是造化开辟之前一片鸿蒙时,他虽未诞生,但许多事情也有耳闻。

因为其特殊权柄的缘故,他见闻之广博,在大罗层次强者中,堪称最顶尖的几位存在之一。

而作为这世间最顶尖最强大最古老的魔头之一,心魔也历经魔道同其他道统这么多年以来的无数争斗。

其他道统用来伏魔灭魔的手段,心魔基本上都有数。

可是此刻,却连他也对眼前变化的金属圆球感到陌生。

其中有些原理,单独看,心魔能看出门道,但这些结合在一起后,他短时间内也感到茫然。

“让阁下见笑了,你不认得也正常。”

“这混天辟魔仪是燕某这些年来同拙荆同陈前辈一起琢磨,新发明的一点小把戏。”燕赵歌双手法诀继续变化,并不停顿:“此前确实从未出现过。”

“你今日见到的这具混天辟魔仪,是有史以来第一座,同时也是第一次使用。”

燕赵歌双手法诀再次在胸前一合,然后两臂一齐朝前推:“专门为了防备你而存在,还请指正。”

混天辟魔仪八十一道光圈转动速度越来越快,同时连半径都开始缩小,向内部压缩。

而落下的一道道仿佛锁链一样的光岚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光岚缠绕下,那五彩斑斓的云朵,渐渐化作稀疏云气,还是蒸腾着消失。

“后生可畏……人才辈出……”心魔的声音渐渐变得低沉暗弱,越发断断续续,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陈玄宗和楚黎黎头顶的斑斓彩云也一起消失。

楚黎黎双眼重新闭合,仿佛再次失去意识,宛若沉眠。

而陈玄宗目光恢复清明,继续加紧拔除自己和楚黎黎体内的魔念。

“不要麻痹大意。”燕赵歌的声音在虚空里响起:“心魔诡异难测,现在只是暂时被混天辟魔仪隔绝,一旦稍有疏漏,他立刻就趁虚而入,死灰复燃。”

“甚至,如果时间拖得久了,他都有可能慢慢重新渗透进来。”

燕赵歌神色肃然:“其他魔头,也可能找到千鳞之域。”

众人齐齐点头,神情都很严肃。

大家都知道,时间如果拖延太久,不仅仅是陈玄宗、楚黎黎这边可能生出变化,就连天苏宇宙里藏着的石钧、赢雨真那边,也会越来越不利。

陈玄宗神情淡漠,但目光专注,他和楚黎黎中间那团冰蓝光辉,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膨胀。

随着时间的推移,成果越来越明显。

不过很快,一旁站立的封云笙,眉头首先蹙起:“还是找来了。”

她双瞳之中,蓝黑魔煌轻轻跳动一下。

燕赵歌等人皆知,封云笙对其他绝大多数邪魔,感应非常灵敏。

哪怕隔着混天辟魔仪和千鳞之域,她仍然察觉到,有魔头已然靠近千鳞之域,发现这一出所在。

千鳞之域隔绝邪魔动作有奇效,乃是造化天地所孕育,著名而又难得之镇魔圣地。

燕赵歌等人身处其中,让众多大魔也是一阵好找。

但是反过来讲,找来找去没发现,远远望见一片千鳞之域,那一众魔头们也不做任何怀疑,自然立马知道目标就是这里。

一个找到了,联系其他,没有任何迟疑,大家就都开始向这里聚集。

几乎只在须臾之间,大魔们互通声息,纷纷踏破虚空,降临千鳞之地所在这一方宇域。

黑茫茫的虚空里,在这一刻,出现众多扭曲的孔洞和漩涡。

或疯狂暴躁或冰冷嗜血的滔天魔气从中涌现,仿佛遮蔽虚空的乌云,将这一片时空笼罩。

滚滚魔氛里,血红电光扭曲闪耀,众多大魔一同动作之下,使得这一片宇域,仿佛化作九幽。

周边区域,甚至都有向幽垠之地演变的趋势。

魔云惨淡包围下,唯有那千鳞之域里,仍然道道光流跃动,仿佛一条条鳞片闪光的游鱼,接连不断,次第跃出水面然后又落回去。

无边魔域中,有一个磅礴的意志从中显化。

一个个古怪而又玄奥的音节发出,同许多邪魔杂乱的语言也截然不同,充满蕴含逆反扭曲之感,与大道相对,却又似乎蕴含自身独特道理,玄之又玄。

音节变化之间,仍旧玄奥,但却能让其他九幽邪魔听懂其含义。

“吾来应对那个窃取末法天魔权柄,误入歧途的女子,你们速破眼前千鳞之地。”

“今日,吾等迎癸水陛下和戊土陛下回归。”

1422.群魔乱舞

一方磅礴意志彰显,几乎将整片虚空都化作魔域。

道门顶尖大能们虽做拦截,但有妖族和西方极乐净土插手,四方人马混战一团,牵制对峙,敌友莫辨,终究还是漏过一个大罗层次的强大魔头。

这大魔也不管那纷纷扰扰的乱局,径自统御其他魔头,搜索燕赵歌等人。

此刻他降临千鳞之域,魔气滔天,顿时对千鳞之域形成压制。

这大罗层次的恐怖大魔一声令下,无边魔氛里,血光闪耀,撕裂虚空,一个又一个强大魔头现出真实形体。

这些大魔,形态各自不一。

有仿佛魔神一般存在,四首四臂,头颅上没有口鼻耳目五官,躯干下方恍若云雾,并不见腿脚。

这是一位原生于九幽,经阴邪魔气孕育而成,又不曾变化人形的大魔。

有尖嘴猴腮,一张毛脸,双臂垂下过膝,生就一副巨猿模样的存在,通体乌黑,唯有两只眼睛仿若血池。

这却是一头妖猴,堕魔之后身入九幽,化为大魔,仍保留巨猿的外貌,但是一身魔气恣意,同身旁那四首四臂的大魔如出一辙,并无分别。

有身形小了许多,但力量感丝毫不逊色,生就一副人族中年书生样貌的存在。

除了脸色较为苍白,双眼中隐现血丝看起来有些憔悴外,其外貌同普通人没多大区别。

可这却也是一位大魔,一个大破灭前,在寰宇大千扬名的魔道顶尖强者,名号唤作极乐真君的便是。

本是人族强者修练魔道武学,又称极乐魔君,不过后来彻底入了九幽,堕身为魔,成为真正的邪魔,不复为人。

“迎癸水陛下和戊土陛下回归,是最首要之事。”这位仍做当年人形打扮的大魔悠然说道:“不过,若能顺带将那女子带回,就更好了呢。”

旁边巨猿模样的大魔横了他一眼:“她身负末法天魔之权柄,你连她的主意都想要打?”

于九幽邪魔而言,称呼六大绝魔之时,大多会加“陛下”等敬语。

言辞间提及六大祖魔,则呼“天魔”之号。

并非直呼其名的不敬,而是“天魔”之名,本就是最尊称呼,唯有道境魔祖方能当的起。

邪魔呼“天魔”之名,便相当于佛门提及佛祖,道门提及三清祖师。

“此女本就是窃取末法天魔权柄,采补了她,也不过是惩戒。”极乐魔君不紧不慢的说道:“若是我因此能得末法天魔眷顾,他朝成为末法天魔降世之凭体,那是我的荣幸。”

巨猿哂笑:“那你就去吧,我不拦你,不过你是不是忘了,心魔陛下说过她现在距离大罗只有一步之遥,你倒是能敌得过身负末法天魔权柄的她?”

“她有能否敌得过整个九幽?终究是要落回我们手中的。”极乐魔君一笑:‘我并不介意和大家共享。’

那四首四臂,不见五官长相的大魔冷冷说道:“如何处理此女,由大自在天魔和几位陛下共同决定,你敢擅作主张,就等死吧。”

“总要先擒下再说,不是吗?”极乐魔君不急不怒,不慌不忙,神态始终悠然。

巨猿哼了一声:“那还废什么话,速战速决,解决了他们,迎回癸水陛下,然后审问他们把戊土陛下的凭体藏到哪里去了。”

除了他们之外,越来越的九幽大魔现身,一时间群魔乱舞,魔焰滔天。

在他们身后,更有那位大罗层次的邪魔督阵。

一群魔头一起冲向千鳞之域,要将之撕碎。

不过就在这时,粼粼波光之中,突然染上一片黑色。

然后就见一道恐怖的刀光出现,横扫虚空各方。

坐镇千鳞之域内的燕赵歌等人,除了帮助陈玄宗、楚黎黎拔除魔念以外,便是要在这里为他们护法。

千鳞之域和混天辟魔仪不仅仅起到隐藏踪迹、隔绝魔气侵袭的作用,本身也帮助陈玄宗二人拔除魔念,起到至关重要的辅助作用。

正因为有了这么多重准备和帮助,陈玄宗才能如此顺利,抹除癸水之魔的魔印,更尝试将之进一步镇封,阻止其重生。

如此一来,需要集中力量,实施法仪对付癸水之魔。

防备魔意渗透的心魔可以,但无法作为防御阵势,抵挡真身来犯之敌。

是以面对找上门来的邪魔,燕赵歌等人需要采取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对策,以免对方破坏千鳞之域和混天辟魔仪。

之所以暂时靠丹殿和劈地珠拖延戊土之魔重生脚步,就是为了能有效集中自家力量,来千鳞之地这边护法。

封云笙一马当先,杀出千鳞之域,同来犯之魔短兵相接,挡者披靡。

不过,她很快神思一凛。

魔域笼罩下,一个极为恐怖的存在,震慑虚空。

对方的魔意,封云笙并不陌生。

正是先前在天河支流那里,同她交过手的那个邪魔。

一位已经登临大罗之境的顶尖大魔强者!

双方完全无需多言,当即再次爆发大战。

虽然自己是太虚元仙,面前却是相当于道门大罗天仙层次的对手,但封云笙出手并不保守。

她头顶黑光双华闪耀,罗渊沌灭之势彰显,刀光大开大合,在阻挡敌人针对自己的攻击同时,更朝着在场其他魔头招呼。

而她的对手,出手却反而一副以柔克刚的架势,道道魔气绵绵密密,仿若蛛网,包围封云笙,徐徐收紧。

这头大魔虽然强横,但此刻不得不预防一点。

眼前的封云笙,距离大罗只有一步之遥。

停留在太虚,是为了保持自控。

封云笙真正失控彻底入魔,九幽喜闻乐见。

但在那一刻真正到来以前,没谁愿意直面大罗层次的末法之刀。

这一战胜败难料,封云笙即便有顾虑,此刻也已经放开,专注于眼前的战斗,让她发挥出比以往更高的水平。

而她的对手,却不再像当初天河支流外出手试探的时候那般收敛,同样展现出更强的力量。

这次既然群魔出九幽,光明正大要做过一场,这些大魔同样也放下许多顾忌!

1423.同气连枝

这大罗层次的大魔,展现更强大的实力,但同时也更加耐心。

面对修为境界低于自己的封云笙,他出手倒反而显得保守。

只是,保守之中,透出歹毒与狠辣。

他自身不惧封云笙的刀锋,出手之间仍然攻守兼备,却是替其他大魔抵挡封云笙的攻击。

邪魔大多冷酷,或者狂躁,少有顾念其他魔头的时候。

这头大魔看似在帮助其他邪魔抵挡封云笙攻击,但其实却暗暗埋下伏笔。

道道魔气纵横,经久不散连成一片,渐渐化作天罗地网,将封云笙包围其中。

极乐魔君等魔头的主意,正好也是这头大魔的想法!

封云笙不在这里也就罢了,既然在此,那就正好擒下,带回九幽!

癸水之魔和戊土之魔的回归自然是重中之重,首当其冲的要务。

但如果能将封云笙带回九幽,那自然是最好。

毕竟封云笙与燕赵歌同行,入了天苏宇宙,下落行踪一直都很难寻找。

如今难得能将她拖在这里死战不退,一众大魔当然要努力把握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封云笙与那大罗层次的魔头激战,而其他邪魔并没有介入战场,而是继续向千鳞之域攻去。

燕赵歌和燕狄的身形从千鳞之域的光流里浮现,燕赵歌望着眼前群魔乱舞的景象,深吸一口气,然后反手一掌,向着自己脚下跃动的光流拍击。

仿佛长河一样跃动的光流中,浮起一个又一个光团。

然后各个光团里延伸出一道道符咒,纵横交错,拼凑在一起,渐渐融合,显化一个巨大的阵纹。

紧接着,燕赵歌手掌一翻。

随着他翻掌这一动作,明晃晃长河一般的千鳞之域,竟仿佛整体翻转起来。

一众大魔见状,都微微一怔。

然后就见随着千鳞之域的整体翻转,扭曲一方时空。

因为千鳞之域对邪魔抵抗抑制特有的功效,周围笼罩封锁虚空的无边魔域这时也无法禁绝被扭曲这一方时空的洞开。

破开的时空里,一道道光流从中飞出。

月曜太阴上尊,凌清。

上清嫡传,碧游天第一强者,“剑转两仪”高清漩。

藏锋养剑,开锋之后从真仙一步登临玄仙巅峰,尊号泉帝改作泉皇的龙星泉。

同样藏锋养剑,昔日碧游天迁移一战中开锋登临玄仙巅峰,尊号云帝改作云皇的云征道人……

一位又一位道门嫡传正宗强者现身于此,堵住众多大魔兵临城下,攻向千鳞之域的去路。

虽然今日之战,并不直接关系到上清一脉碧游天众人,但事情涉及九幽,涉及两大绝魔重生,唇亡齿寒同气连枝下,高清漩、云征道人也都一同出手,为陈玄宗护法,助他伏魔成功。

放任癸水之魔、戊土之魔重生并安然回归九幽,那么不需太长时间,神魔灌顶之下他们就能重新恢复往日巅峰状态。

期间威胁,不言自明。

外道对道门嫡传正宗而言是大敌,九幽同样也是,针对人间的侵蚀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谁也不敢保证自家门下会不会有人被九幽诱导入魔,又或者被大魔盯上,成为其重生复活的凭体。

能尽量削弱九幽,高清漩等人也愿意出一份力。

九幽大魔出手,其中不乏相当于道门太虚元仙的魔头。

与大道纶音类似却相对,扭曲人心令人发狂失控的魔音在他们动手时便响彻寰宇。

封云笙忙着与那大罗层次的邪魔角力,一时间也顾不上这边。

不过随着凌清和高清漩两大元仙到场,大道纶音响起,顿时让那扭曲躁动的魔音为之一缓。

皎皎月光化作寥落清辉,洒遍虚空各处,涤荡滔滔魔氛。

而灼灼日光则化作无边金芒,在黑暗的星空里闪耀。

高寒没有到场,不过他的太虚仙兵圣烨幡,再次到了凌清手上。

日月拱照之下,凌清出手,顿时让群魔退避三舍。

那头巨猿模样的大魔,咧开大嘴,露出凶恶的獠牙,双眼如同血池般凶戾不祥。

他狂吼声中,身躯里爆发出惊人的力量,震散日月光辉,杀到凌清面前。

凌清夷然无惧,日月合璧,就跟眼前仿佛太古神山一般庞大的妖魔硬碰硬。

她或是日月相合,正面迎敌,或是阴阳交汇牵引,扭转敌人攻势,或者太阴计都明暗变化,防御化解对手进攻。

诸般变化圆转如意,有攻有守,寸步不让和那太虚层次的猿魔战在一处,打得天翻地覆也稳守脚下阵营,不给对方越雷池一步的机会,只能对着千鳞之域望洋兴叹。

而另一边,高清漩出手,不似凌清这样滴水不漏,可杀性戾气,却要更重!

两道剑光合璧,出其不意,一闪之间,便已经斩杀几名邪魔!

那四首四臂,乌云做腿脚的大魔急忙迎上,却也不了高清漩本尊分身一齐动手,竟然如此犀利,普一交手,就被先斩一臂!

狂吼声中,大魔头顶黑色光华聚拢,磅礴魔气彰显,确实再不敢有丝毫保留,连忙全力以赴出手。

但高清漩双剑合璧之下,剑光斗转,生灭轮回,仿若天地造化变迁,势不可挡。

即便这四首四臂的大魔实力非凡,却也被高清漩攻得狼狈不堪。

动作稍微一慢,一颗大好头颅,竟然被高清漩一剑斩落!

大魔又惊又怒,抵御反击的同时,心中更是凛然。

他恢复力惊人,不断聚拢魔气试图恢复自己被斩伤的头颅与手臂。

但是结果收效甚微。

道门上清嫡传剑术之凶狠,泯灭生机,便是大魔也感难以招架。

一旁的极乐魔君见状,眉头轻轻一挑,靠了过来。

虽然同其他大魔关系不睦,但现在大家一同行事,坐同一条船,他也不好坐视不理。

不过很快,极乐魔君脚步又站定不动了。

眼前战场上,一道恢宏霸道的刀光恣意挥洒,犹如虎入羊群,砍瓜切菜一样疯狂屠戮其他试图攻打千鳞之域的邪魔。

纵使有相当于道门清静玄仙层次的魔头,面对那刀光,也难以抵挡。

1424.极乐万魔阵

刀光凛冽,所向披靡。

出刀者,燕狄。

同为清静玄仙层次的修为,一众魔头在那恢宏霸道的刀光面前,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刀光过处,群魔退避。

敢不避让,便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相较于同境界下高清漩本尊和分身双剑合璧,燕狄一人,在力量浑厚程度上有所逊色。

但高清漩双剑合一演化天下大势变迁造化更改之象,仍能让人看出开天之剑同灭世之剑相合之意象。

两者结合,方才是那所向披靡,对手难以阻挡的造化大势。

而燕狄出刀更加圆转如意,一切浑然天成。

一刀落下,便是造化奥妙之真谛,天地大势之前进,演绎世间无穷大道既精妙又恢宏的道理,竟有几分造化主宰显露真形,言出法随的气象,叫人莫敢不从。

极乐魔君见状,微微蹙眉,迎上前去。

似燕狄这般擅长进攻的武者,对上不如自己的敌手,往往可以打出速战速决,横扫一切的霸道战果。

虽然相对而言,面对整体实力逊色但同样擅长进攻的对手,燕狄这种打法一着不慎也可能被对方以弱胜强。

但仔细端详燕狄头顶若隐若现的太易华云,极乐魔君就知道,此地一群玄仙层次的大魔再怎么努力寻觅机会,也没本事让燕狄翻船。

给燕狄一定时间,他一个人就可以将这里太虚层次以下的魔头清场。

极乐魔君叹一口气,一步跨出,来到燕狄近处。

燕狄神情没有丝毫动摇,直接便是一刀,向着极乐魔君当头劈落。

但这老魔也是身经百战之人,本来正破开虚空极速靠近燕狄的身形,骤然后退。

他身形经过的虚空,都因此扭曲,形成撕裂伤口一般的褶皱裂痕。

但在极乐魔君让过燕狄这一刀的同时,这扭曲的虚空裂缝也为他所用,帮他阻挡燕狄的刀锋。

就在这一瞬间,极乐魔君急停倒退的身形,又重新再次向前!

如此近的距离下,他这去而复返的再次前冲,瞬间就到燕狄面前。

燕狄面不改色,刀锋到处,直接粉碎那道虚空缝隙。

恐怖的刀光凌空一转,便也重新斩向极乐魔君。

极乐魔君不闪不避,一身魔元充沛盎然,在体表环绕,硬挡了燕狄一刀!

登临太虚,五气朝元,则仙罡难伤。

极乐魔君这是直接就仗着境界压人,欺负燕狄玄仙境界破不得他五气朝元。

而他则伸出食指,点向燕狄眉心。

指尖一点朱红,璀璨迷蒙,如光如雾,似真似幻。

他这极乐一指,别说对手被点中,就算只是看着指尖那一点红光,也会心驰神往,动摇不安。

人一身修为强弱,仿佛都变得无足轻重,神魂飘飘荡荡,似乎要被极乐魔君一指抽出。

世间太苦,人总有无数向往。

那一点红光,如同指引人早登极乐,美梦成真的灯火。

酒色财气,七情六欲。

所有一切便是都不求,身为武者,总向往自己步步登高,境界越来越高,实力越来越强吧?

这也是一种渴望,一种向往,人之大欲。

只要有念想,那一点红光就仿佛都可以满足,并且令人流连忘返,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虽然精于阴阳采补之术,但极乐魔君如今的修为实力,早已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自然不可能单单执迷于男女欢喜之法。

他的武道意境,早已上升为生灵种种欲念尽皆参透,包罗万象。

但面对他这一指,燕狄同样也没有回刀招架!

仿佛莲花一样的朦胧星云,这一刻在燕狄头顶层层叠叠舒展,犹如一重重宇宙时空展开。

那似莲花又似云团的存在,看上去仿佛只有寥寥一点置于燕狄头顶上方,却又像是笼罩诸天万界一般庞大,叫老魔头的极乐一指,不管怎样变化,最终都落不到燕狄身上,只能落在这朦胧云团里。

那红光包罗万象,哪怕落入太易华云里,也经久不散,更试图破开太易华云的包围。

但是这太易华云和燕狄形同一体。

随着燕狄修为实力的提升,太易华云的神妙功效,也不停加强。

极乐魔君那一指点在太易华云上,完全如同泥牛入海,起不得半点作用。

顿了这么一顿,燕狄霸道的刀光再次来袭,落在极乐魔君身上。

极乐魔君虽未受伤,但排山倒海的磅礴力量震得他竟然脚步也有些不稳,向后退去。

有其他魔头本来间燕狄同太虚层次的极乐魔君交手,以为可以趁机攻打千鳞之域。

但燕狄这时立马便是一刀劈来,直接将对方斩得身首异处!

“这东西……”极乐魔君神情没那么轻松了,眉头渐渐蹙起。

五气朝元,仙罡难伤。

他挨燕狄一刀,确实没事。

可是在太易华云护持抵挡之下,他堂堂一个太虚层次的老魔头,竟然也完全伤不了眼前这个清静玄仙。

燕狄刀光大开大合,纵横睥睨之间,将极乐魔君等大魔,尽数拦截在半空里。

极乐魔君见状,脸色冷了下来。

他发出悠悠一声长吟,头顶黑光聚涌,赫然现出恐怖光华。

一道又一道红光在虚空飞舞,纵横交错间,飞快形成一个阵势,将燕狄笼罩其中。

极乐魔君在虚空里漫步,倒更像是道家踏罡步斗的法门,瞬间步成一方极乐万魔阵。

大阵一成,红光闪烁,黑气缭绕,瞬间化作成千上万的魔头,密密麻麻将燕狄挤在中央。

难以计数的魔头消磨燕狄刀意的同时,更前仆后继飞向太易华云,张开大嘴,要啃咬那似莲花似祥云的混沌。

“就看看你能支撑多久。”极乐魔君冷冷注视大阵:“你们速去破那千鳞之域,接应癸水陛下。”

其他大魔应声而动,准备越过虚空里庞大的极乐万魔阵,继续扑向千鳞之域。

可就在这时,那庞大的阵法轰然震动一下!

极乐魔君脸色微微一变,其他某头则下意识停步。

黑气缭绕,红光闪烁的极乐万魔阵里,燕狄神色冷峻,目光桀骜,手中刀锋高高举过头顶,然后人向前徐徐一步迈出。

便是随着他这一步,大阵开始震荡!

1425.一刀一造化,一步一纪元!

难以计数的魔头在啃咬太易华云。

一旦破开太易华云的防御,给这些魔头沾身,瞬间就会将一个人的精气神全部吸光,吞噬殆尽。

魔头的模样虽然凶恶,但被他们吸干精气,人会沉浸在迷幻的极致欢乐中,没有任何痛苦,无知无觉离开这个世界。

此刻燕狄面前,魔影重重,无数狰狞凶恶的魔头扑上来,将虚空完全挤满,不留丁点空隙。

魔头彼此之间甚至还在不停撕咬吞噬,尽显穷凶极恶之象。

燕狄冷然看着这一切,反而迎着眼前恐怖景象迈步前进。

他周身氤氲缭绕,正气和化气两种仙气所合之仙罡流转间,既有坚定不动永恒不朽之象,又有变化万千不尽不绝之象。

但是随着燕狄这一步向前迈出,象征灾变灭绝凶戾恶劣之变化的戾气,陡然转盛。

这戾气并未外泄,而是不断被燕狄吸纳。

第三类仙气,开始同他的仙罡相合!

燕狄一步跨出,由二气玄仙,臻至三气玄仙之境。

不久之前才渡过真玄劫,二气合罡成就清静玄仙境界的燕狄,此刻人前进一步,修为实力便随之暴涨,也向上更进一步!

而他的刀锋,随着他这一步踏出,也顺势向前劈落!

顿时,仿佛换了一番天地。

造化大势滚滚向前,世间悠悠,万事万物却已经面目全非。

所有一切,破旧迎新,仿佛迎来崭新的开始。

而陈旧的一切,却也因此被扫进故纸堆,成为时代的殉葬品。

恐怖的刀光落下,那围攻燕狄和太易华云的万千魔头,也被扫荡一空!

“这时……”极乐魔君再是一惊,心中似乎想到什么。

他顾不得震惊,手指凌空连点,一道又一道红光落下,不停试图加固极乐万魔阵。

但就在这一刻,燕狄又是一步向前迈出!

这一步迈出,明媚和蔼积极向上之变化的明气,在他身周缭绕。

然后,这第四类掀起,同燕狄仙罡化合!

燕狄第二步迈出,三气玄仙再进一步,踏足四气玄仙,清静巅峰之境!

这一步迈出,燕狄刀势刀意再次狂涨。

太虚空雷所化之刀锋,随着燕狄力量催动,再次一刀向前斩落!

这一刀落下,偌大的极乐万魔阵,也化为历史尘埃,被不断前行,势不可挡的造化变迁碾碎!

刀光冲破大阵,直斩极乐魔君本人,将这位魔道巨擘,劈得连连倒退。

“纪元交替,改天换地的力量意境!”极乐魔君此刻再无怀疑,惊呼出声。

他挨了燕狄这一刀,从中真切品出纪元交替的恐怖力量意境。

这一纪元,因为大破灭的缘故,被很多人习惯上也划分为近古和今古两个时代。

不过严格说来,仍然是同一纪元。

极乐魔君生自大破灭前的时代,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纪元交替。

但他现如今的修为境界和对天地大道的揣摩体会,让他可以肯定,燕狄方才那一刀里,分明演绎一方旧的纪元入灭,而新纪元诞生的宏伟篇章。

太虚元仙,寿数极限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合一元之数。

但如果遭遇纪元更迭,没有更高层次强者相护,元仙也会陨落在纪元交替之下,尘归尘,土归土,随旧纪元一同被埋葬,结束自己的一切。

极乐魔君挨了燕狄方才这一刀,虽然仍没有受伤,但自己一身魔元,竟然运转不灵,趋于凝滞。

那正是纪元交替,破旧迎新之下所带来的影响!

也是燕狄这些年来,不断揣摩钻研,提升完善自己刀法的成果。

造化刀,于瞬天灭之外,再成纪元更迭之法!

独特玄奥而又磅礴霸道的刀意,让他在清静玄仙境界,可以无惧五气朝元的太虚强者!

燕狄目光森然,破开极乐万魔阵,狂猛的刀光不停,横向斩出,仿佛雷霆横扫,划过眼前虚空,将凡是跟他在一个水平面上,太虚层次以下的大魔杀得七零八落。

“大破灭后的年轻一代强者,三清正宗真是出了不少超凡人物啊!”

远方传来一声浩叹,赫然又有不少九幽大魔找到这里来。

已经找到千鳞之域的位置,确定陈玄宗和楚黎黎都在这里,越来越多的九幽强者开始向这里聚集。

除了眼下正跟封云笙为难的魔头之外,未见大罗层次的大魔再出现,显然是被人拦截。

但反过来讲,道门大罗天仙强者,也相当于被乙木之魔等顶尖大魔牵制纠缠。

如此,九幽便陆陆续续有漏网之鱼,渗透过来,找到千鳞之域这里。

领头者分明又是一头已达太虚层次的魔头。

可这头大魔视线扫过战场,心中顿时一沉。

那四首四臂的魔君,被高清漩攻得左支右绌,败局已定,只不过在苦苦支撑周旋。

那妖猿堕九幽而生的魔君,也被凌清压制,暴跳如雷却没有任何办法抢回主动,不仅无法靠近千鳞之域,甚至反而连连后退,距离千鳞之域越来越远。

极乐魔君就更是窝囊,被玄仙境界的燕狄打得无可奈何,束手无策。

看他那模样,若不是五气朝元,魔元护身,怕是早已经伤在燕狄刀下。

燕狄、高清漩、凌清三人面对各自对手都牢牢占据优势,游刃有余之下更能收拾其他魔头。

大魔数量虽多,却难挡他们三人锋芒,避之唯恐不及。

便有漏网之鱼,龙星泉和云征道人守关,彻底叫对方难越雷池一步!

后支援来的一众魔头,不敢有轻视之意,连忙出手相助。

有了第四个太虚层次的魔君加入战团,燕狄等人压力才大了一些。

倒不是敌不过对方,而是人手相对有限的情况下,要阻止对方突破自家防线,靠近千鳞之域。

“疾!”见状,除了凌清之外,燕狄、高清漩、龙星泉、云征道人四人齐齐一声大喝。

大量阵兵飞天而起,在四人头顶各自形成阵纹符咒,然后迅速连成一片。

太乙破阙阵一现,白光冲霄而起,将周遭黑暗魔氛扫荡一空。

战阵也不移动,就罩定了千鳞之域,把扑上来的一众大魔碰得头破血流!

1426.人质

凌清此刻也置身于太乙破阙阵内,得到阵法之力一定程度上的帮助。

本就是太虚元仙的她和高清漩,此刻在大阵加持下受益有限,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高手相争只在毫厘,她们二人在实战中反而更能展现优势。

大阵运转间,白光笼罩整片虚空,阵法之力运转出,周围黑暗的魔氛纷纷退散。

千鳞之域一时间固若金汤。

那正跟封云笙角力,大罗层次的魔尊强者见状,落下一道黑暗的阴雷,朝着太乙破阙阵劈落。

但早有准备的封云笙当即横刀一斩,把那道黑色的雷霆半空截住,不给对方更进一步施加压力的机会。

燕赵歌没有动手,静静站在千鳞之域跃动的光流间,仰望上方苍穹。

他精力分两头,一边为燕狄等人掠阵,一边则在暗自关注混天辟魔仪内陈玄宗、楚黎黎他们的情况。

虽然当前将魔道的进攻应付得滴水不漏,但燕赵歌心神仍然没有丝毫松懈。

燕狄攻势凌厉,但是如果要一直支撑那么霸道的主动攻势,却不耐久战。

眼下同其他人一起结阵,虽然锋芒不再那么强盛,但不用有后顾之忧,可以同对手长久周旋下去。

可是封云笙那边,同样不耐久战。

并非她可能后力不济,而是要防止魔意不断侵蚀冲击自身。

虽然大罗之境的末法之刀足以横扫眼前战场,但眼下封云笙显然还没做好准备迈出那一步。

“比谁更快了……”燕赵歌仰望虚空,喃喃自语。

他们这里先解决癸水之魔的威胁,那接下来就游刃有余,进退自如了。

对方先摧毁自己一行人的防线,事情便可能起变化,处理癸水之魔的事情就可能功亏一篑。

最值得小心的便是,可能还会有其他魔头支援过来,对己方的防线造成更进一步的压力。

燕赵歌正思索间,突然神色微动,视线朝另一个方向望去。

在那里,虚空晃动间,又有魔气激荡涌现,大魔从中现身。

这次来此地的魔头,为首者,仿佛一个血红的圆球,庞大如星辰,阴森晦暗,血腥不祥。

在他周围,还有三三两两其他魔头同行。

这个太虚层次的魔君目光扫视战场,发出人声:“陈玄宗、楚黎黎,皆为玉清传人,上清嫡传的道友,何苦为了他们与我等为难?”

他声音激荡回响,不过高清漩和云征道人都面不改色。

“三清一体,同气连枝,纵使有亲疏间隙,也是我等自家事情,平时对上道门以外的人,联手合作,有何奇怪?”云征道人言道:“更何况唇亡齿寒,你等九幽邪魔是什么样的存在,彼此都心知肚明,就不必做口舌之争了吧?”

“且不说我三清嫡传同出道门正宗,便是佛门和妖族,甚至于外道,又何曾坐视你九幽肆虐?若非如此,只要大自在天魔现身,我等自然全无办法可想。”

那血红星辰一般的魔君发出声音:“你所言倒是不差,但可曾想过,你上清一脉人丁本就不如玉清嫡传旺盛,若是更进一步折损,你们在道门内部说话的底气怕也不怎么足了。”

他怪笑道:“为了玉清、太清出力效死,折损了自身,之后却可能反过来被对方欺压,这样的事情,你们也仍然乐意吗?”

“谁死谁活,手下见真章,空逞口舌,你能说死我不成?”高清漩漠然说道。

说着,她便直接一剑,在太乙破阙阵助推之下,穿越虚空,直斩那血红星辰模样的魔君!

“好一个上清剑修!好一个桀骜女子!”那魔君怪笑声中,周身血光缭绕,浮现上百颗更小的黑色星辰,包围环绕,抵挡消磨高清漩的剑光。

高清漩神情淡漠,并不动怒,傲立原地,仍然谨守太乙破阙阵。

帮陈玄宗、楚黎黎二人守住,今日便是胜利。

癸水之魔无法重生,九幽计划落空,损失不是一点半点。

要同那血红星辰模样的魔君决生死,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那魔君呵呵怪笑,血光震荡。

听到这话,燕赵歌等人心中都是一动。

高清漩眉头皱起,云征道人的注意力同样转移到那颗血色星辰之上。

“要杀你,确实要手底下见真章,说是不可能说死你的。”对方怪笑道:“但有的人,我说她现在会死,她就活不到下一刻。”

他的身躯,猛然变得透明。

通过那缭绕血雾,一个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看清那人影模样,高清漩目光顿时变得森寒。

因为那分明是她的恩师,藤皇李瑛!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封云笙、燕狄等人呼吸都为之一窒。

封云笙身形刚要有动作,那大罗层次的魔尊便进一步逼迫上来,威胁整个千鳞之域。

高清漩死死盯着那血红的星辰,云征道人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至极。

他暗中传音给高清漩:“是真是假?”

不待高清漩答话,那血红星辰里传出呵呵怪笑之声,血雾更加稀薄,露出藤皇本人,但一道道血光仿佛锁链一样,将她禁锢在星辰里。

藤皇并没有失去意识,运转一身剑意,真不断同对方的魔光抗衡。

感受到那熟悉的剑意,不用高清漩回答,云征道人也能分辨,那正是藤皇李瑛。

除非是六大绝魔之一的影魔亲自伪装变化,否则断无假冒的可能。

而影魔此刻被道门天尊阻击,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所以,虽然吃惊,但高清漩知道,那里正是自家师尊无疑。

自当年碧游天迁入天苏宇宙后,藤皇李瑛便身入域外虚空,独自远走。

这些年来同碧游天倒是没有彻底断绝联系,但要联络域外无尽虚空的人本就不易,藤皇心灰意懒下也少有主动联系碧游天。

却不曾料到,上次联系过后,今日再见,藤皇竟然已经为九幽所擒,双方在这等场合下相遇。

高清漩注视自己的师尊。

“我并不指望你们愿意为我九幽所用。”那血红星辰模样的大魔笑道:“今日之战,袖手旁观即可。”

1427.千鳞镜,射星弩!

高清漩乃是藤皇嫡传弟子,自幼蒙藤皇收入门下学艺。

云征道人虽然不是藤皇一门亲传,但昔年境界尚低时,也得过藤皇提点指教。

其实不仅仅是云征道人,如今碧游天活跃的强者,就算不是藤皇门人,也大多有类似经历,得过藤皇指点。

所以碧游天的上清传人,不论是否藤皇嫡传,都大多尊称其为“老祖师”。

此刻乍见藤皇为九幽所困,燕狄、龙星泉乃至凌清,都心中一沉。

“老身受此辱,只恨不能自戕,何惜一死?”藤皇这时却平静说道:“你们他朝为老身报仇便是。”

神色虽平静,但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余地,刚烈至极。

只看老人目光平和不起点滴波澜,便可知她此刻心境之平稳。

任谁都能看得出,藤皇此刻是当真存了死志,不含半点侥幸与妥协。

“所以我才说,果真有其师必有其徒啊。”那大魔呵呵怪笑:“但即便成全你刚烈之名,又能杀了我为你报仇,你的弟子怕也会懊恼追悔吧,你这又于心何忍呢?”

“明明可以很完美解决的事情,大家皆大欢喜,难道不好吗?”

藤皇闻言,冷冷说道:“一步退,步步退,让你有机会挟制老身门下弟子,为所欲为,老身还不如舍了这条命,只求清漩她们能杀你给我老太婆垫背!”

赤红星光缭绕,这魔君也不动怒,嘿嘿笑道:“怎么会?我说过了,我并不指望你们会为我九幽所用,只要你们不阻挠我辈迎奉癸水、戊土二位陛下就行。”

“上清嫡传多剑修,傲骨铮铮,宁折不弯,我向来都是很佩服的,并不奢望能有更多收获。”

藤皇被困在赤红星辰内部,冷哼道:“九幽里的邪魔,讲信用?”

“至少我是讲信用的。”那大魔冲着高清漩、云征道人说道:“二位还是考虑一下吧?陈玄宗、楚黎黎毕竟跟你们不是同出一脉,为了他们赔上这位紫藤居士的性命,值得吗?”

这大魔正说着,突然听到藤皇一声怒喝:“莫要饶舌,老身性命给你便是,我辈岂会受你威胁……”

话没说完,声音忽然断绝。

虽然仍能看到藤皇身影,但话语声却为赤红星光阻隔,传不出来了。

那大魔呵呵怪笑:“勇气可嘉,刚烈可表,不过她的生死,现在她自己说了不算,而是由你们来决定。”

“且先不说你们是否有能力杀了我给她报仇,就算你们可以做到,值得吗?”

“人死不能复生,杀我也是无用,你们不是没有机会救她,这又有什么可犹豫呢?”

那魔君口若悬河,试图动摇高清漩与云征道人的意志决定。

与此同时,其他大魔针对太乙破阙阵和千鳞之域的攻打,始终不曾断绝,双方不断鏖战。

九幽群魔相互串通,攻打的时候,有意给凌清、燕狄、龙星泉压力,放松高清漩和云征道人那边。

但其实,他们也在时刻留心高清漩二人的状况。

一旦两人心境动摇,发挥不稳,手底下放慢,这些大魔也不介意趁虚而入。

而那血红星辰模样的魔君,注意太乙破阙阵里五人的同时,也在观察燕赵歌。

高清漩、云征道人如果真的退出,剩下三人便无法继续维持太乙破阙阵。

不过,燕赵歌名声在外,修为境界虽低,但若是及时递补,也可能同燕狄、龙星泉、凌清一起继续立起太乙破阙阵。

到时候有大阵帮扶,他虽是真仙,群魔也不敢小看。

“如果那两个上清剑修果真退出,要第一时间攻上去,彻底撕裂大阵,不给那燕赵歌补救的机会。”一众大魔,暗中飞快交流沟通。

但就在这时,他们关注的燕赵歌忽然动了。

“诚如你所言,藤皇陛下目前的安危,确实由我们来决定。”燕赵歌抬眼望着黑暗虚空里那巨大的血红星辰:“你说话,更不算数。”

他手掌法诀暗自变化,此刻已然准备妥当。

就在燕赵歌开口的同时,他脚下千鳞之域,陡然生变!

万千道在原地跃动起伏,仿若鱼跃出水的光流,此刻突然齐齐静止了那么一瞬。

光流不再跃动,仿佛瞬间从流水化作寒冰。

迢迢光辉长河,这一刻也犹如一条冰河,冰面折射光辉。

每一道光流,都凝固为一片菱形镜面。

然后所有镜面中心,都有一道光流向外形成射线,穿越太乙破阙阵,瞬间照到那血红星辰上!

万流归宗一般,万千光线,齐齐汇聚于一点,便是那血红星辰。

那血红星辰模样的大魔一惊,已经被万千光线齐齐聚焦射中。

这魔君不用猜也知道燕赵歌的目标是藤皇,当即就要有所动作。

但镜光聚焦之处,正是藤皇李瑛身形所在的位置,万千镜光一照,竟然穿透大魔躯体,将藤皇身体周围的血红星光定住。

那魔君运转自身魔元,竟然也感到阻滞,身体仿佛麻痹一般。

“千鳞之域克制我辈,但我还没有踏足其中,这燕赵歌居然将千鳞之域的力量外引出来?!”局势突然出乎自己预料,那大魔便想要抽身后退。

其他魔头则一拥而上,试图阻断那聚焦的万千镜光。

但燕赵歌一手前伸,一手后收,做了一个弯弓搭箭的姿势,瞄准血红星辰。

“这本是预防女帝谢前辈落入你们手中,准备的营救之法,虽然人质变化出乎我预料,但希望仍然能派上用场。”

燕赵歌一声轻喝,牵引下方千鳞之域再生变化。

光芒一闪间,万千镜面重新由静止变为运动,化作跃动的鳞光。

而那汇聚于血红星辰的万千光线,则化为滚滚光流,贯入血红星辰内部!

千鳞镜,射星弩!

光流仿佛箭矢一般,射穿了那魔君的身体,使之动弹不得的同时,竟然强行撕裂了这一方魔域,破开一个巨大的虚空混洞。

被那光流牵引,血红星辰直接被带的向后飞去,落入虚空混洞里消失不见。

混洞飞速愈合,让其他魔头追之不及。

那大罗层次的魔尊想要插手,这次却轮到封云笙堵住其去路,只能眼睁睁看着血红星辰消失。

“有什么用?那上清剑修仍然在我手里……”那魔君被燕赵歌打得昏头涨脑,好不容易重新在虚空里稳住身形。

眼前已经是远离千鳞之域的另一方宇域了。

血红星辰模样的魔君正试图疏解全身麻痹虚弱,突然心中一惊。

几道气息突然在这里涌现,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1428.意外变化

挨了燕赵歌牵引千鳞之域力量所发的一支射星弩,那血红星辰一般的魔君,被强行送出了双方交战之地。

时空变化之下,等他重新站稳脚跟,却已经距离千鳞之域很远,处于另一方宇域。

千鳞之域力量对邪魔的克制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便是有那大罗层次的魔尊力量营造魔域封锁周围虚空,也还是让射星弩打出一道缺口,把血辰魔君送出来。

缺口瞬间愈合,让其他大魔想要追赶都来不及。

这等变化,需要调集整个千鳞之域的力量,并造成巨大消耗。

短时间内难以重复使用。

是以燕赵歌此前也一直沉住气,凝而不发,观察局势。

楚黎黎此前曾经被九幽擒获,而解明空本来在寻找她,所以燕赵歌抱了最坏的打算,预防解明空也落入九幽之手。

这一式射星弩就是专门为了救人而准备。

不过没料到,确实有人成为对方的人质,但并非女帝解明空,而是藤皇李瑛。

虽然出了变数,但救人的决定不会有任何动摇。

射星弩攻击之下,不仅将那血辰魔君送到另外一方虚空,而且千鳞之域克制邪魔的功效更将这头大魔重创。

伤势影响下,血辰魔君全身魔元运转不灵,浑身阵阵麻痹。

别说想要伤及被困的藤皇,甚至连继续镇压这个四气玄仙,都感到吃力。

血红的光华仿佛云雾一样丝丝散开,久久无法重新聚拢。

而同一时间,这方虚空里却有其他仙境强者气息出现。

伴随着气息涌动,几道剑光在黑茫茫的虚空中亮起。

血辰魔君心中顿时一沉。

燕赵歌既然把他送来这里,果然不是没有原因。

若无后续手段,藤皇仍然落在九幽手里无法脱困,之前的动作虽然拖延一时,也不过白费。

利用射星弩将大魔重创的同时,将之送来这里,就是为了防备其他大魔插手,好方便自家救人。

射星弩打通虚空缝隙,送人抵达的地点,乃是特定的。

三清嫡传一方,专门安排了人埋伏等候在这里,解救人质。

剑光微微收敛,现出三个人影,一前两后,朝血辰魔君逼近。

当先领头的中年男子,高冠古服,面容严肃端正,仿佛开天之剑,却不显锋芒,犹如高耸入云的沉默孤峰。

赫然正是剑皇越震北。

而在越震北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人,一个黑衣青年,是其弟子聂惊神,另一个青衣女子,则是碧游天上清传人禹夜。

他们是作为机动灵活的人马等候在这里。

如果对方手里有人质,燕赵歌会寻找机会将敌人送来这里,由越震北等人出手解救。

如果对方手里没有人质,而千鳞之域那边的战场局势又吃紧的话,则他们还有一次穿越时空的机会,被燕赵歌用逆向的射星弩,借助千鳞之域的力量接引到那边的战场进行支援。

现在血辰魔君被送来这里,专门等在这里的越震北等人,自然立刻行动起来。

发现落入魔爪的人质并非之前猜测的女帝解明空,而是藤皇李瑛的时候,越震北三人都有些意外。

尤其禹夜,藤皇于她而言,并非单纯她外祖母的师尊那么简单。

她自己成长过程中,也得过藤皇言传身教,是感情深厚的长辈。

经常神思不属的青衣女子,此刻目光凛然如剑,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

剑皇越震北看着藤皇李瑛,最初的意外之后,目光很快恢复平静,沉着而又坚定。

没有丝毫犹豫,他便继续向那血红星辰冲去。

“越!震!北!”反倒是藤皇看清来人之后,脸上勃然变色:“你走!老太婆无需你救!”

越震北神色不改,一剑落下:“今日应付过九幽之后,再叙你我之间私怨。”

剑光到处,纵横捭阖,荡开重重血光。

为千鳞之域力量所伤的血辰魔君,此刻暂时不复五气朝元太虚之境的神妙。

已经登临玄仙巅峰之境的越震北剑光挥洒,让身体麻痹,魔元运转不灵的血辰魔君感到难以招架,被逼得步步后退。

“燕星棠的后人出手,老身已经无颜去见清涟。”藤皇却骤然一声厉喝:“越震北,现在如果再要你来救,那老身九泉之下,连清溪也没脸见了!”

她双瞳之中青芒闪烁,肌肤之上也骤然浮现青光。

仍然被血辰魔君镇压的情况下,藤皇强行运转自己一身诛仙剑剑意,将之发挥到极致。

束缚在她身上仿佛锁链般的道道血光开始纷纷崩断。

只是藤皇自己脸上青光闪过之后,便现一片惨白,显然自己同样身受重创。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仍然强行催谷,要赶在越震北动手前,自行脱困。

“祖师婆婆!”禹夜惊呼一声,顾不得其他,拔剑出鞘。

随着她拔剑的动作,无尽光芒自剑锋迸发。

本打算藏锋养剑的她此刻顾不得保留,当即解剑开锋。

至尊境界的她修为境界实在有限,便是血辰魔君重伤下都难有作为。

她虽然信任越震北、聂惊神师徒,但藤皇却对此极为排斥。

如果换了上清弟子出身的她出手相助,藤皇自然不至于拒绝。

不再压制自身的禹夜,剑气冲霄,傲啸寰宇,当即开始向仙凡劫发起冲击,直接去推开那扇仙门。

越震北和聂惊神皱眉看向藤皇,师徒两人一起摇头,但没有就此袖手不理,而是一同继续仗剑上前。

那血辰魔君内忧外困之下,爆发出一阵狞笑:“想我死?”

狰狞凄厉的笑声中,传出缥缈之音。

“心魔陛下,恭请显圣!”

这大魔浑身血红光华,飞快变作五光十色。

心魔和影魔一起被道门三清嫡传的天尊强者牵制,无法直接降临过来。

可是他威能诡异莫测,念咒影响下,血辰魔君因此受益,从通体麻痹迟滞的状态中解脱。

射星弩造成的伤势没能痊愈,这大魔此刻仍然处于极度衰弱中,更不复太虚之境的神妙。

但他此刻恍若癫狂,周身五彩光岚,飞速向着中心聚合压缩!

1429.藤皇的决定

邪魔性情,多半体现为两种,要么暴躁疯狂,要么阴毒狡诈。

这血辰魔君不管平日里什么表现,此刻却流露出九幽邪魔一贯的燥烈。

藤皇试图从内部突破他的擒拿镇压。

越震北、聂惊神、禹夜三人则从外攻击。

这大魔借助外力法仪恢复自身控制权后,当即便试图杀死藤皇。

越震北剑光分化,瞬间由一到万,从四面八方所有方向一起刺向眼前五光十色的星辰。

剑光刺入对方体内后,顿时让血辰魔君一身力量变化再次趋于缓慢甚至停滞。

聂惊神和禹夜并肩上前,双剑齐出,点向星辰中央,意图里应外合,解救藤皇。

大魔发出惊天咆哮,狂躁之后,流露出的情绪却渐渐变得平静。

只是,平静的冰冷,冷到令人战栗。

“一起死吧。”瘆人的声音中,星辰周围五颜六色的光流,齐齐爆发逆转,开始向着四面八方喷薄!

无数光流,仿佛道道利箭,散射攒刺越震北等人。

在这一刻,这头为千鳞之域力量所伤的大魔,竟然仿佛恢复太虚层次魔君强者的威仪。

大道纶音甚至都开始在众人耳边响起。

越震北轻吸一口气,万千道剑光收敛,尽数凝结于自己一身。

然后,他一剑斩出。

随着这一剑斩出,越震北身形变得飘忽不定,仿佛同时存在于无数时空,各个地点。

不通晓上清陷仙剑的越震北,一式玉虚开天剑,剑开天地,气转造化,完全可以比拟一位上清玄仙,在陷仙剑上所能达到的最高造诣。

那密集如雨的五彩光流,被仿若无处不在的越震北一一横剑拦截下来,让它们威胁不到其他人。

血辰魔君的绝命一击,被越震北攻守一体,连消带打,化解于无形。

不过,五光十色的缤纷光流散尽之后,星辰原先的位置,徒留一片黑暗。

那黑暗无声扩展,化作混洞,吞噬周遭一切。

扭曲的时空星辰难以抵御的界障之力,毁灭周遭事物。

藤皇和禹夜这等已经推开仙门,精研陷仙剑时空变化的上清剑修,此刻也抵挡不住。

聂惊神、禹夜和重伤的藤皇,身形都不由自主投入那黑暗混洞中。

“惊神二人陷进去,虽然难以预料下落,但很大可能生还……”越震北目光扫视:“李紫藤伤势太重,跌进去无人相护,定会一命呜呼。”

一念至此,越震北沉声道:“惊神你们两个相互扶持,不要失散,小心应对。”

而他本人,则冲向藤皇李瑛,右手剑锋破开混洞边缘,消解时空扭曲变化,左手则向李瑛抓去。

只能勉强自保,无法移动靠近藤皇的禹夜看见这一幕,顿时松了一口气。

和她身处一地的聂惊神也道:“师父放心,莫要顾虑我们……”

但就在这时,一身重伤的藤皇却圆睁双目,瞪视越震北。

“越震北!老身宁死也不受你恩惠!”

她脸色更见苍白,一口血直接喷出,全身上下崩开道道伤痕。

但一身仅存力量最后汇聚,凝于一点,藤皇挥手一掌,正迎向越震北伸来的左手,双方在半空中“砰”的一声对碰!

两掌交击,力量反撞,藤皇直接加速倒跌进黑暗混洞里。

越震北身形在半空中一顿,再想抓住藤皇,却已不可能。

“祖师婆婆?!”禹夜大惊失色,欲要挣扎上前,身形却已经被吸入了黑暗混洞另一角区域。

聂惊神同是一惊,但也被同一片黑洞时空吸了进去,和禹夜一起消失。

越震北这时顾不上招呼两个晚辈。

他意志坚韧不拔,虽然受挫,但还是重新加速向藤皇跌入的黑洞区域冲去。

可惜藤皇伤势太重,刚一跌进黑暗混洞中,身体便被扭曲交错的界障之力撕裂!

她面现痛苦之色,却无任何悔意,只是圆瞪着双目,同越震北对视。

然后,她身躯便彻底四分五裂,为黑暗混洞吞噬,然后在扭曲的时空中更进一步被碾碎,尸骨无存!

大破灭前生人,一手传承建立碧游天一脉的藤皇李瑛,今日陨落于此。

越震北追之不及,看着这一幕面沉如水。

下个瞬间,他自己身形也被黑洞拖拽拉入其中,消失不见。

庞大的黑洞疯狂吞噬周边虚空一切存在。

良久之后,这黑暗混洞方才渐渐收敛,缩小,直到最终消失。

一切仿佛恢复往日平静,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告诉人们,这里刚刚发生一场短暂却又激烈的争斗。

而在虚空的彼方,千鳞之域所在的那一片宇域中,大战同样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九幽试图利用藤皇来动摇上清一脉传人。

但先前已经知道燕赵歌安排的高清漩、云征道人,从始至终,不为所动。

虽然心中不是完全没有隐忧,但大敌当前,身经百战的他们保持心神稳定守一,先处理眼前对手。

是以燕赵歌一式射星弩送走血辰魔君和藤皇,而燕狄等人立起太乙破阙阵没有任何动摇,牢牢守住千鳞之域,不让邪魔越雷池一步。

“且再支撑片刻就好!”燕赵歌一边警惕眼前对手,一边也暗中关注混天辟魔仪中的陈玄宗、楚黎黎。

根据二人情况,他心里默算时间,成功曙光已经渐渐在眼前出现。

可是,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强大的气息,出现在这片宇域。

恐怖的力量,竟然开始撕裂那大罗层次魔尊所营造的魔域。

封云笙和那魔尊都注意到第三方人马的到来。

妖气四溢,漫天弥漫。

却是一位妖族大圣到了!

除此以外,还有其他妖族强者。

玄妙而又凶戾的低鸣声响彻寰宇,难以名状的莫测音节震动,霸道的力量竟然同时笼罩封云笙和那魔尊。

“九头,你也要来坏我九幽的好事?”魔尊怒声咆哮。

黑暗的魔域洞开裂缝,与凶恶魔气相对,则是滚滚妖氛从缝隙里钻入。

一个个大妖冲了进来。

燕赵歌定睛细看,心中顿时一沉。

全是熟面孔。

玉兔精、白鹿精、寰尘龙王……

虽然九幽是公敌没错,但此刻出现在眼前的这一众大妖,实在让燕赵歌等人无法乐观!

1430.太乙破阙阵碎

一众大妖现身之后,也不多言,并没有攻击九幽群魔,而是也向太乙破阙阵和千鳞之域发起冲击。

不止一个相当于太虚元仙层次的妖族小圣一起出手,太乙破阙阵的压力骤增。

此等景象,让一众魔头都微微感到意外。

但最恐怖处,还不在这里。

那笼罩虚空的霸道力量,也开始降临,挤压封云笙和那魔尊,要从两者之间突围杀入。

封云笙双瞳中蓝黑魔煌已经变得极盛。

火焰越是旺盛,便越是冰冷。

她眼前景象也越来越清晰。

却见来者直立如人,披甲戴铠,头顶银盔,手中一杆月牙铲,声如鹤鸣动九霄。

远看时一头一面,近睹处四面皆人。

前有眼,后有眼,八方通见;左也口,右也口,八口言论。

封云笙没跟对方打过交道,却也听过对方名声。

中古西游纪元时,便名动天下的大妖,唤作九头虫的便是。

虽然被称为九头虫,但并非蛇虫之属,而是羽虫。

若论根底,乃是传说中的九凤神鸟,鬼车,别名九头鸟。

昔年曾掀起偌大风浪,占据一方天地,鼎鼎有名的妖族大圣之一,自号九头大圣!

中古西游纪元时,妖族与佛门争气数,合计三十六大圣、七十二小圣一起奉东皇之令布阵,这九头虫便是三十六大圣之一。

彼时孙行者对上他都难以言胜,后来是得道门顶尖大能清源妙道真君杨戬相助,方才得以将之击伤。

杨戬虽以真君为号,但一身修为早已达到大罗之境,只是大多时候隐居潜修,游离世外,于是没有天尊之号流传于世。

但论修为实力,杨戬却是实打实的玉清嫡传三代弟子第一人,登临大罗后青出于蓝,胜过众多前辈。

待到中古西游纪元时,少有几次出手,大多惊鸿一现,便令所有观者都赞叹不已,誉之为大罗天仙中的佼佼者。

九头虫伤在他手下,九头毁了一头,旁人大都以为多死少生。

不过九头大圣也自顽强,生生逃得一命,后辗转遁入辰山星海,休养生息,存活至今。

此前碧游天迁移入丹殿时,恰逢群妖来犯。

当时如意大仙、浮罗子、百目魔君等妖背后站着的大人物,便有平天大圣牛魔王和这位九头大圣,一同牵制道门天尊。

虽然没有跟燕赵歌、封云笙等人照面,但事后燕赵歌他们也听到一些风声。

警惕之余,自然要对这九头虫多些了解。

是以封云笙此刻一见对方模样,便知其身份。

正因知道对方是谁,封云笙才心中微微发沉。

大罗层次的大能强者,彼此之间也有强弱之分。

比起刚才同她交手的魔尊,这九头虫实力分明更强。

其手中月牙铲一挥之下,两道半月刀光从中央分开,朝着两边一起横扫,迫使封云笙同那魔尊都出手抵御。

九头虫趁势向前,挤入魔域之中,月牙铲在其手里旋转,凛冽生风。

落在封云笙和那魔尊以外的人眼里,便只见无边白光从上方降临,分开黑暗魔域,占据头顶虚空。

白光一分为二,向两边扫荡,分别同蓝黑魔煌和黑红阴雷碰撞。

自白光分开的缝隙的同时,有无形却凌冽的恐怖罡风,犹如斩破寰宇之刀锋,瞬间横扫虚空。

外围众人,不论是妖是魔,都纷纷退让,避之唯恐不及。

但守则千鳞之域的太乙破阙阵,却无法避让。

罡风斩击之下,阵法光辉顿时凋零。

九头蛇手里月牙铲飞舞,冷光荡开封云笙和那魔尊的同时,一道又一道罡风不停落下,终于将太乙破阙阵打得四分五裂。

燕狄四人头顶阵兵阵纹,刹那间一起破碎。

罡风余波犹自不休,化作万千风刃,将此件时空切割得支离破碎。

高清漩、凌清二人主动向前,替燕狄、龙星泉、云征道人抵挡。

只是如此一来她们两人压力也就格外巨大,闷哼声中齐齐向后倒跌。

敌人变多,太乙破阙阵压力骤增,本就岌岌可危。

此刻阵势一破,燕狄等人首尾难顾,局势顿时更加危急。

极乐魔君等九幽邪魔,白鹿精等大妖见状,则纷纷一拥而上!

燕赵歌神情严肃,手持后土手书,准备迎敌。

但白鹿精、玉兔精等一群大妖,目标却不是他,而是也向那千鳞之域攻去。

这场面不论燕赵歌等人还是九幽群魔都微微愕然,敢情妖族不是来趁火打劫的。

否则他们的目标应该仍然是丹殿当前的主人,燕赵歌。

可如果说他们要帮助九幽,那连一众邪魔也感到意外。

九幽虽然是公敌,但历史上并非没有发生过其他势力同九幽暂时合作的事情。

可是九幽这次接应癸水之魔重生复活,妖族显然没有帮他们的必要,更别说先前一点征兆都没有,群魔也没有听说过妖族今日同己方联合的消息。

九头大圣更甚至以一己之力,在同时压制道魔两方人马。

“……他们想直接抹杀辰皇陛下和楚前辈!”最初瞬间惊讶之后,燕赵歌立即反应过来。

白鹿精他们的目标,同样是陈玄宗与楚黎黎。

只不过,他们是想要灭杀作为癸水之魔重生凭体的辰皇二人。

而且是不论他们是否堕魔,都索性一并击杀于此,以绝后患!

对燕赵歌等人来说,陈玄宗、楚黎黎是同道中人,是故交亲朋。

之所以苦心谋划,筹备多年,为的就是力求保全二人的前提下,拔除他们的魔印,封堵癸水之魔重生之路。

但对妖族来说,陈玄宗二人的死活并不放在心上。

能一并斩杀了,才是一了百了,癸水之魔短时间内便失去重生复活的契机。

想要再等到合适的凭体重生,天晓得要何年何月了,可能转瞬即至,也可能千年、万年没有着落。

极乐魔君等魔头很快也察觉妖族的意图,不禁又急又怒,也开始不顾代价伤亡,疯狂冲向千鳞之域。

千鳞之域对邪魔有克制之效,阻拦他们去路,可是却拦不得一众大妖们。

几个妖族小圣一马当先,直接冲破闪烁的光流,扑向光流包围的圆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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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1.千鳞跃龙门!

混天辟魔仪此刻正全力运转,帮助陈玄宗、楚黎黎镇压魔念。

八十一个大小相同,圆心相同的光圈,以各不相同的方向、轨迹、速度旋转着。

旋转之间,道道光岚加持在陈玄宗、楚黎黎身上,起到重要作用。

但是趁着燕狄等人所立太乙破阙阵被九头大圣所迫,正都立足不稳的机会,一众大妖飞快冲过千鳞之地的外围防御圈,直接来到混天辟魔仪面前。

他们直接鼓起各自妖力,就朝着混天辟魔仪打去。

一群妖怪不介意混天辟魔仪破了,会给九幽邪魔机会。

因为在那之前,他们会先将陈玄宗、楚黎黎师徒二人,连同这古怪法仪一起砸烂打碎!

燕赵歌看着对方,手中多出一副卷轴,心念动处,一道道光流向着四方延伸,铺张开来,广阔无边。

沉浑厚重感觉兴起,光辉凝结咒印,在燕赵歌头顶投影出一个模糊的身形。

那身形极为高大,仿佛承载天穹,伟岸无边,执掌万物生发,阴阳轮转之妙谛。

下一刻,九道粗大的光柱,仿若栋梁,拔地而起。

七个非明非暗,初看光灿灿,实则暗沉沉的光团向下沉降。

大阵运转之间,无比厚重沉凝的力量和无比充沛盎然的生机同时彰显,道道阵纹相连,浑然一体。

后土手书支撑下的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立起,群妖顿时感觉身形变得沉重。

举手投足间,仿佛承受无穷重压,使得他们飞遁靠近混天辟魔仪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受阵法影响,他们甚至能感到自己一身妖力运转也变得迟滞。

“后土娘娘的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老白鹿微微一怔,略微沉思,在地上一滚,竟直接现了原形。

一头雪白的梅花鹿撒开四蹄,在大阵中行走,速度越来越快,近乎奔跑。

燕赵歌定睛看去,就见那老白鹿脚下,同样隐现昏黄的光泽,奔跑间留下一串串蹄印。

寿星君昔年同后土皇地祇相熟,这头老鹿跟着没少拜见。

对于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他也非常熟悉。

同时他修持的法门力,也有精于戊土坤地变化之道。

此刻奔跑起来,顿时让大阵对他们的镇压之力减弱,其他大妖也渐渐开始恢复活力。

不过,被这么阻了一阻,燕狄、高清漩等人立刻追上来,拦截进逼的妖族。

“去!”玉兔精、寰尘龙王等大妖见状,齐齐一声大喝,催动各自妖力,齐齐向混天辟魔仪打去。

一时间虚空里彩练横空,五光十色,却充满毁灭的意味。

燕赵歌眉头紧蹙,面现凝重之色。

他伸手遥遥一指,混天辟魔仪顿时生出变化。

仿若星轨一般不停运转的八十一道光圈停滞收敛,法仪不再是透明的光球模样,而是重新变作坚固的金属球。

金属球通体乌黑发亮,表面平整光滑,浑然一体,沉甸甸的凝滞于虚空中。

妖族远远打来的第一轮攻击,落在金属球上,顿时在金属球光滑圆润的表面上留下一道道沟壑或者坑洼。

不过,金属球虽然被打得向后滑退,更遍体鳞伤,但并没有彻底碎裂。

大妖们的攻击虽然凶悍,留下一道道痕迹,但都没有打穿金属球,伤及金属球中心部分。

置身其中的陈玄宗、楚黎黎二人,安然无恙,并未受到伤害。

这混天辟魔仪乃是在燕赵歌、陈玄宗等人指导下,由已达元仙层次的封云笙花费多年时间着手祭炼,使用无数珍奇宝物,精巧的同时更极为坚固。

先前的苦功终于得到回报,面对白鹿精等妖族小圣一轮攻击,这法仪仍没有彻底损毁。

只是这毕竟专门用于同人争斗杀伐的宝物,虽然及时变作金属球模样防御,也无法任凭敌人攻打。

再挨上几下攻击,便难以支撑。

但更要命的是,混天辟魔仪为了承受抵挡攻击变回金属球模样,却也失去先前的神妙,

金属球内部,陈玄宗与楚黎黎身形,顿时剧震。

千鳞之域破损,混天辟魔仪暂停。

本来已经十成去了九成的魔念,这时开始疯狂反扑,倒卷回他们体内!

陈玄宗神情肃然,稳定心神,试图压制癸水之魔的反扑。

但就在这时,五彩的云雾,重新包围他和楚黎黎。

心魔作祟之下,陈玄宗顿时受到影响。

癸水之魔趁势开始收复失地。

速度快到超乎人想象。

燕赵歌、陈玄宗等人拔除魔念,是借助癸水之魔重生复活的契机,双方同争一线机遇,谁强谁胜。

任何一方越接近成功,对方越接近失败。

但是,胜败之势如果一旦发生逆转,那么原先的失败者,便也瞬间最接近成功!

陈玄宗体表顿时开始浮现一层幽暗的薄冰,闪动冰蓝光辉。

而他眉心,重新裂开,滔天魔意从中彰显,前所未有强大,仿佛只差一步,癸水之魔就将重临人间!

金属球外的燕赵歌等人,此刻同样面临泰山压顶一般的威胁。

燕狄他们重新追上群妖,制止对方更进一步破坏混天辟魔仪的动作。

白鹿精躲避燕狄等人的攻击,难以继续对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施加影响,阵法之力顿时重新彰显,令群妖举步维艰。

可是与此同时,借助妖族开出来的缺口,极乐魔君等邪魔这时也试图越过千鳞之域,朝混天辟魔仪这里杀来。

眼见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挡路,精通阵法的极乐魔君一马当先,给群魔引路。

虽然目的不同,但此刻九幽群魔和山海群妖一起朝燕赵歌等人扑去。

一时间魔气妖氛遮天蔽日,气势骇人,仿佛不可逆转的浪潮。

可就在这时,燕赵歌双目中陡然迸射寒光。

“起!”他舌绽春雷间,千鳞之域那一道道跃动的光流,突然一起爆发!

如同鱼跃出水,然后落下,周而复始的万千光流,此时尽数喷薄。

只跃起,不落下。

道道光流冲天而起,犹如一条条光龙,向着四面八方虚空各处腾飞!

千鳞跃龙门!

万千鳞鱼就此化龙,穿梭于无尽虚空里,朝远方遁走,一去不返。

整个千鳞之域,就此不复存在。

连先前笼罩此方虚空的魔域,都被打得千疮百孔。

本就被九头大圣破开的魔域,彻底撕裂,烟消云散。

而冲在最前的极乐魔君等大魔猝不及防下,近距离直面飞腾的龙群!

被光龙打穿身体……

被光龙撕下四肢……

被光龙咬下头颅!

群魔本乱舞,这一刻却被飞腾的龙群冲散吞没!

1432.新的冰魔

极乐魔君为破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冲在最前,这一刻却也最先遭到千鳞跃龙门的攻击。

“千鳞之域克制我九幽中人,古已有之不足为奇,只是稀少难寻,可是未曾听过千鳞之域有这样的变化啊!”

闪避不及之下,极乐魔君唯有散开重重魔气,形成两尊仿佛合抱在一起的魔像。

红黑交织的星云以他为中心向外扩张。

但是千百光龙一起扑来,将千鳞之域的破魔之力发挥到了极致。

千鳞之域本就对九幽邪魔有克制效果,此刻鲤鱼跃龙门,将这力量不做保留,倾情燃烧,更是对邪魔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光龙冲霄而起,纷纷贯穿撕裂红黑星云。

合抱魔像粉碎,极乐魔君自身也被群龙洞穿,“撕咬”的四分五裂。

万古魔君,就此身首异处。

千鳞之域独特的破魔之力作用下,群魔入灭后,便是想要借九幽重生,都千难万难。

不仅仅是极乐魔君,那四首四臂的魔君,那妖猿堕九幽所生的魔君,还有其他大魔,都在这海啸山崩一般的光龙大潮下被淹没。

他们一起冲来,完全置身千鳞之域里。

此刻千鳞之域毁灭,一众大魔也全都遭殃。

最外围的少数人等,谢天谢地谢自己之前动作慢,忙不迭转身逃走。

但是群龙飞舞,霸道光流向着远处各个方向散射,在虚空里穿梭,很快追上一个个意图遁走退避的大魔,将他们也打死打残。

到头来,侥幸逃生者,十不存一。

整片宇域,顷刻间化为血腥修罗场,只不过却并非人的修罗场,而是魔的修罗场!

先前笼罩此地的魔氛,顿时为之一清。

那大罗层次的魔尊本欲阻拦,可先前受制于九头虫,在燕赵歌动手的同时,封云笙也专门阻了他一阻。

结果千鳞之域彻底爆炸,将攻上前的大魔纷纷埋葬!

那漫天冲杀飞舞的光龙,虽然对妖族没有克制之效,但也凶悍至极,让一群大妖的气焰为之一缓。

没了几大魔君和众多邪魔一起冲击,燕狄、高清漩等人的处境也立即好转。

只需要对付妖族的他们,压力顿时骤降,重新稳住阵脚,将一群大妖彻底挡住,难以再靠近混天辟魔仪一步。

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神情依旧严肃。

他执掌千鳞之域,蕴生诸番变化。

千鳞跃龙门乃是最后压箱底的手段。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此招。

因为千鳞之域不仅仅在向外防御魔头进攻,同时也在帮助内部的陈玄宗、楚黎黎镇压癸水之魔。

千鳞之域一朝全力爆发,燃烧殆尽,如今化归于无,让燕赵歌心神也陡然一空,损耗剧烈。

困乏感让他几乎想要就此睡去。

强打精神,燕赵歌甚至顾不上先稳固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而是连忙再次催动混天辟魔仪。

表面多了不少坑洼裂痕的金属球重新焕发光辉,变得透明,再现八十一道光圈,飞速运转。

可就在这一刻,光圈中央,蓬勃魔气爆发出来。

虽然气势上不如外界那大罗层次的魔尊,甚至都未必能比得上一些太虚层次的魔君。

但是其中流露出令人惊怖战栗的恐怖意境,让人从心底深处生出寒意。

那是同心魔、乙木之魔等最顶尖的魔头如出一辙的恐怖气息!

冰蓝魔光弥漫,越来越盛,开始向着四周围扩展,仿佛要填满混天辟魔仪。

“糟了……”燕狄、高清漩等人心中都是猛地一沉。

最要紧关头,先是被妖族扰了混天辟魔仪,又再为了阻挡群魔进攻炸了千鳞之域。

失去这两重帮助,陈玄宗斗不过癸水之魔了!

双方争斗,只在一线之间。

燕赵歌等人千辛万苦谋得先机,陈玄宗努力多时,最后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但这个时候若是出了意外被癸水之魔抢回上风,那么之前陈玄宗距离成功有多近,现在癸水之魔就距离成功同样近在咫尺!

先前辛苦,眼下等于全为癸水之魔作了嫁衣。

而这一步之遥,在这一刻,癸水之魔迈过去了!

陈玄宗,难逃成为癸水之魔凭体的宿命……

冰冷气息蔓延无边,癸水之魔这一次的化身,仍然是冰魔。

一如当年之楚桓。

九头大圣见状,情绪没有丝毫波动,身形就向着混天辟魔仪靠近。

对他此行目的而言,不管九幽是否成功,不管下方是凭体的人类还是重生的癸水之魔,将对方灭杀于此便是,是人还是魔并无分别。

那大罗层次的魔尊本来正懊恼于忽如其来的千鳞跃龙门。

这时感受这冰冷气息,他反而大喜过望,当即出手全力阻拦九头虫。

封云笙虽然也出手拦截九头虫,但冰冷双目中浮现忧色,望向那正在闪光的混天辟魔仪。

燕赵歌面容肃穆,心神全力沟通法仪。

光圈上虽然时不时可见裂痕,但强大的镇魔之力仍然开始重新发挥作用。

受混天辟魔仪压制,那冰蓝光辉暂时静了静,仿佛从无形之光,化为有形之冰。

就见冰晶中,陈玄宗额头上的魔纹已经消失不见。

但他的目光不复往日平和淡泊,而是一片冰冷黑暗,恶意深藏。

那不再是水曜辰星上尊陈玄宗的双眼。

而是属于冰魔的双瞳。

不过,在混天辟魔仪光辉照耀下,他目光微微闪了闪。

仿佛冰层解冻开裂,陈玄宗面现挣扎之色,目光也不再平静,充满了惊涛骇浪。

“最后一步已经迈出,你已经没有办法像吾刚才那样重新扳回局势。”陈玄宗开口说话,音调古怪而又沉静:“这一局,是吾赢了。”

他抬头看那八十一道光圈:“这法仪,现在不过是保留你最后的魂魄念头,却无法再镇压吾。”

因为,他已然重新回到这人世。

“于吾而言,现在的难题,仅仅是如何离开这里,不至于死在这些妖族手里,刚刚复生便又灭亡。”

“陈玄宗”冷冷说道:“还是说,由你们这些人来灭杀吾这凭体,送吾重新入灭?”

1433.这一局,还未结束!

九头大圣试图靠近。

此前打得不可开交的封云笙和大魔,这一刻则在联手阻挡其去路。

其他妖族,同样在继续向混天辟魔仪发起冲击。

眼下癸水之魔化身冰魔,看似重生,成功复活,但他借体重生的凭体陈玄宗,还是玄仙。

所以现在的冰魔,也还不是大罗层次魔尊中立的佼佼者,傲世寰宇的十二都天神魔之一。

虽然,因为陈玄宗处于玄仙巅峰的缘故,此刻入魔,几乎立马就能五气朝元。

但对一众大妖来说,仍然在能咬牙坚持的范围内。

尤其受恢复运转的混天辟魔仪所阻,冰魔此刻还不能立马臻至太虚之境,仍然是清静玄仙层次。

而凌清、高清漩和云征道人的目光,不由自主也都落在“陈玄宗”身上。

三人的目光开始变得幽深。

如果人真的堕魔,那么没有回头的余地。

魔就是魔,不复为人。

虽然面貌长相不变,言语声音不变,甚至连习惯和记忆都不变。

但那已经完全是另一个存在了。

水曜辰星上尊陈玄宗不复存在,留在世上的是冰魔陈玄宗。

对于妖族而言,不管是否成魔,都打算灭杀陈玄宗和楚黎黎。

而对于高清漩等人来说,能镇封癸水之魔的同道陈玄宗,值得他们援助,与强敌激战。

但是如果拔除魔念失败,陈玄宗最终入魔成为新一代癸水之魔化身,那他们的立场同妖族一致。

正如同当年燕星棠斩杀剑魔殷十阳,陈玄宗本人击杀上一代冰魔楚桓。

龙星泉同样皱紧眉头。

他抬首望向燕赵歌。

“挡住这些妖族,拖延时间,会有转机。”燕赵歌说话间,收起后土手书,已经飞速入了混天辟魔仪所化的光球里。

众人面面相觑。

封云笙深吸一口气,脸上表情尽数消失,目光平静无波,开始专心致志阻挡九头虫。

反倒是那大罗层次的魔尊,心中又生出疑虑。

燕狄闻言,同样一声不吭,只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一刀斩向白鹿精。

高清漩等人微微沉吟之后,终于也还是继续阻拦妖族进攻。

月曜太阴上尊凌清沉默的注视这一幕。

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他们之前计划控制的范围,换言之,局势已经不在他们预期掌控中,滑向了最坏的结果,那就是癸水之魔重生,陈玄宗或者楚黎黎最终还是入魔。

继续维护陈玄宗,只是徒劳,甚至反而给了已经成为冰魔的他更多逃回九幽的机会。

如果是其他人,在凌清眼里,此等行径,等同失去理智,情感冲昏头脑,又或者死不认输,不肯面对现实,不肯面对失败的结果,仍要徒劳挣扎。

很多时候,做不到当断则断,结果便是害人害己,遗祸无穷。

但此刻这么做的人是燕赵歌,凌清便不好作此判断。

虽然很被动,但她更愿意相信是燕赵歌有什么手段瞒着她,此刻才是见真章的时刻。

片刻犹豫之后,凌清终于还是出手,同燕狄、高清漩等人继续阻拦面前的妖族强者。

而在混天辟魔仪所化的光球内,“陈玄宗”抬头,冷冷看着降临于此的燕赵歌。

燕赵歌同样目光森然,与之对视:“冰魔,这一局,还没结束。”

“白费心机。”“陈玄宗”淡然说道:“吾能否生离此地,现在确实还不能作定论,但跟你们的这一局,吾已经赢了。”

“从九幽非死非生之中,复活重生,再次降临这世间。”

“吾如果没赢,黎黎怎会醒来?”

仿佛在验证他的话,对面的楚黎黎这一刻,闭合的眼睛,睫毛轻轻抖动一下。

然后,她双眼徐徐睁开,有些懵懂的看着眼前景象,像是刚刚从沉眠中醒来。

这一刻,她的模样,一如当年燕赵歌初见时。

而不再是方才魔气缠身的样子。

甚至她一身魔念,都已经涤荡一空。

那正是因为,癸水之魔,已经有了另一个更合适的凭体。

“师尊……”楚黎黎的视线重新有了焦点,痴痴望着陈玄宗。

她目光中浮现复杂至极的情绪。

惊喜,欢快,思念,爱恋,担忧,惶恐……

但是很快,所有一切,尽数变为惊怖:“……你不是师尊?!”

“陈玄宗”淡然说道:“为什么不是?楚桓难道不是你父亲吗?”

楚黎黎一呆。

“楚桓仍然是你父亲,吾同样仍是你的师尊。”“陈玄宗”平静说道:“吾仍是吾,只不过从前是玉清陈玄宗,如今作了冰魔陈玄宗。”

从最一开始,双方意念似乎还有分歧,到了此刻,分歧已经渐渐消失,意念开始趋向于统一。

楚黎黎望着对方,一时间完全失声,不知该说什么好。

早在碧游天隐居时,她朝思暮想,希望能重见面前的人。

之后离开碧游天,苦苦忍耐魔念侵袭,最后落入九幽之手,自此失去意识。

如今刚刚苏醒,思念的人居然就在眼前。

可是这样的见面,却跟她预想中完全不同。

“我方才说过,这一局,还没结束呢。”就在这时,燕赵歌却猛然踏上前一步。

“陈玄宗”身体有要闪躲的动作,但因为混天辟魔仪的干扰,他尚没有彻底掌握这具身躯,是以显得极为僵硬笨拙。

燕赵歌轻易到了他身前,伸手一指点在他眉心上,劲力透入,直达泥丸宫。

“你帮不了他。”受此影响,“陈玄宗”的意念似乎再次产生分歧。

但对大局影响,无足轻重。

不过,自“陈玄宗”眉心中,突然钻出一道道寒气,交织间渐渐显化一个符纹咒印。

“这就是你们的办法?帮他引出预先埋藏在体内的咒印。”“陈玄宗”一脸漠然:“他的记忆,他的所知,与吾现在同归一体,吾知道这咒印的作用。”

禁魔反咒。

陈玄宗最后的手段。

如果之前计划真的全部失败,癸水之魔借体重生,那么不用其他人操心,陈玄宗本人便有心自我了断。

“所以,你们最后的办法,还是跟吾同归于尽?”“陈玄宗”冷冷说道。

1434.禁魔反咒

平静的同面前的“陈玄宗”对视,燕赵歌一脸淡漠:“你既然与陈前辈记忆相合,那便该知道,这禁魔反咒,乃是我和拙荆,与陈前辈一同参详之后,帮助他创造的。”

“陈玄宗”目光注视燕赵歌:“言下之意,这禁魔反咒还有额外变化,你连他也没告知?”

“我没有那么做。”燕赵歌淡淡说道:“只不过世事多变,今日之战至此,常有出乎预料之变数,随机应变之下,我有了些新的想法。”

在燕赵歌的激发下,那一道道寒气勾勒出的禁魔反咒,镌刻于陈玄宗胸前檀中穴处。

然后一道道蓝光就开始在陈玄宗体表涌动,不停游走,最终尽数汇聚于檀中大穴。

陈玄宗冰冷寂静的双瞳里,光辉还是闪动跳跃,显得极不稳定。

“黎黎打算怎么做?”他目光连续闪了闪,看向楚黎黎。

楚黎黎一惊,神情复杂看着眼前本该很熟悉,现在却极为陌生的脸庞。

“陈玄宗”虽然瞳孔中光辉跳动不停,但声音倒是平稳如故:“要同吾一起走吗?”

“对你而言,是否入我魔道,真的很重要吗?”

楚黎黎本来张嘴想要说什么,听到这句话,悚然而惊,抿紧嘴唇望向“陈玄宗”。

“黎黎你抗拒魔道,是因为吾一贯教诲,是因为你从下到大受吾和其他人耳提面命。”对方语气倒是极为平静:“然则现在,吾已先一步入了九幽,你不一起来吗?”

楚黎黎低下头:“你已不是我师尊,你是癸水之魔!你现在所言,不过是为求逃生免死,蛊惑于我。”

“吾确实在谋求脱身之策。”对方坦然答道:“却不是在蛊惑你。”

“吾本玉清嫡传,身受重恩,如今入魔,遭原先同道鄙夷唾弃敌视,更欲除吾而后快,此乃理所应当的事情,然则黎黎你呢?”

楚黎黎抬起头来,迎上的是一对幽深的双眸。

“从小被圈禁在碧霄峰后山,不得外出,不得见人,没有玩伴,没有童年,能接触到你的人,都在戒惧监视着你,当年击杀楚桓后,之所以留你在界上界,也是为了揣摩九幽邪魔之密。”

“玉清,道门,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吗?”

楚黎黎嘴唇动了动,但最终沉默不语。

对于道门,她还真的没有太多留恋。

毕竟能接触到的人一共就那么几个。

而其中她最在意的人,此刻正在她面前……

“所以,同吾一起走,有什么不好?”白发青年平静说道。

楚黎黎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重复:“你,不是师尊!”

而是杀死他的敌人!

“陈玄宗”淡然一笑:“你错了,吾即陈玄宗,陈玄宗即吾,不仅仅只是这具躯壳而已。”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庞大的符印:“人都是会变的,吾现在也不过是做出改变,黎黎你也可以,当你和吾一样换个角度来看这世界,你也会有全新的感受……”

“非自愿的改变。”燕赵歌冷冷打断他的话。

“陈玄宗”皱眉,转头看向燕赵歌。

燕赵歌漠然说道:“常人堕魔,不管经受怎样的诱导或者胁迫,最终迈出那决定性最后一步的人,始终是自己。”

“但是大魔复活的凭体则不然,除了自愿以外,也存在被强行凭依的可能。”

燕赵歌转头看向楚黎黎:“如果楚前辈你最终成为新一代冰魔,辰皇陛下也会以这禁魔反咒将全部魔念转移到自己身上,与癸水之魔同归于尽。”

“最后一步迈出,你身上魔念清除赶紧,癸水之魔重新入灭,则接下来楚前辈你将不用再担心受到癸水之魔滋扰。”

只要小心行事,不要再为魔所趁即可。

楚黎黎之所以魔念缠身千年,源头在于上一代冰魔,其父楚桓在她身上留有刻印,一直没有办法根除。

哪怕当年陈玄宗代替她承受魔灾,也只是一时之幸,并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所以女帝解明空先前一番动作,楚黎黎马上就重新遭殃。

这一次如果利用癸水之魔重生的机会彻底将纠缠在楚黎黎身上的魔印斩断,则不至于有后患。

除非再有新的魔印被留下。

“辰皇陛下有一句话‘前日因,今日果’,当年是他做出的决定,有任何后果,他都将尽自己全力承担到底。”

“这才是辰皇陛下的意愿。”燕赵歌淡淡说道:“而不是冰魔的图谋。”

楚黎黎神色复杂的看向陈玄宗。

而这一刻,陈玄宗双目中光辉渐渐黯淡,反倒是胸前的咒印,逐渐凝实,化为一片冰晶覆盖他胸口。

冰晶开始不断向着四周围扩散,冻封陈玄宗身体更多的地方。

随着冰雪的蔓延,陈玄宗本人仿佛也正在变作一尊真正的冰雕,没有生命可言。

他的生机渐渐凋零,但是那冰冷凶戾的魔念,也在一起消亡。

这时,从陈玄宗胸口处传出声音:“不错,这是他本来的意愿,就像他所爱之人,从来都是解明空,而不是你一样。”

楚黎黎闻言,全身一震。

冰晶中的声音,继续传来:“在他收养你之前,便已经是了。”

“这样啊……”楚黎黎木立原地半晌,并没有过激的举动,反而长长的一声叹息。

她神情落寞,痴痴望着陈玄宗的面庞。

陈玄宗此刻气息低弱,双目黯淡无光。

但此刻,他徐徐抬头,正迎上楚黎黎的视线。

这时的陈玄宗,虽然生机正步步凋零,但目光平和如水,淡泊宁静,正如同他往日一般。

“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的。”楚黎黎轻声说道:“我……只是抱着一点奢望,哪怕只有一点点……”

冰霜开始不断覆盖陈玄宗全身。

他神情中没有任何痛苦之色,慈和的看着自己的小弟子。

虽无言语,但迎着长辈看晚辈的目光,楚黎黎已然懂了。

她望着陈玄宗,一时不禁痴了。

待到她回过神来,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冰晶已经蔓延到陈玄宗头顶,遮盖了他的容颜。

白发男子周身为冰雪覆盖,冻封全身。

寒冰之中,他的身躯影子,似乎开始越来越淡,渐渐就要彻底变作冰雕。

“赶上了!”一直在旁等待什么,也面现焦虑的燕赵歌,这时忽然精神一振。

1435.迟来千年的答案

看着渐渐化作冰雕的陈玄宗,楚黎黎又急又怕,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间悲从中来,心底满满都是冰冷与绝望。

这时燕赵歌一句“赶上了”,吓她一跳,却也让她心中生出一缕希望的火光。

楚黎黎转头殷切的看着燕赵歌。

燕赵歌则在向外传音给封云笙、燕狄等人:“接引护送她进来!”

混天辟魔仪外,感受冰魔的气息低落消亡,众人交手本就缓和下来。

妖族目的达到,自然不在拼命进攻。

那大罗层次的魔尊则大失所望,但面对满地强敌,却也只能无奈接受现实。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从远方靠近。

先前九头虫的动作和千鳞跃龙门的爆发,将笼罩封闭此地的魔域绞碎破坏,是以火光能够穿越虚空,进入这一片宇域。

妖魔直觉感到不对,意图拦截这道火光。

但封云笙抢先一步,横刀封堵九头大圣同那魔尊的去路,稍微一耽搁,火光已经从半空中滑落。

“……是和那索明璋一道的半龙?”寰尘龙王眉毛抖了抖:“还带着什么人?”

他欲要上前,但迎接他的是燕狄当头一刀,顿时将他挫退。

不论妖族,还是邪魔,都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是什么路数。

来者是荧惑戟。

作为一件无漏层次的仙兵,相当于人类真仙层次的强者,实力虽不弱,但似乎并无法对眼前局面产生大的影响,毕竟并非每个真仙都是燕赵歌。

但正因为如此,荧惑戟出现在这里,显得格外反常。

为防止道门武者还有其他手段,妖魔无需犹豫,便准备先制止荧惑戟的靠近,哪怕他们并不知道对方来干什么。

要阻止荧惑戟靠近并不难。

一位妖族小圣彰显大道纶音远远传出去,即可将荧惑戟定在远处。

但封云笙、高清漩等人更快一步,纷纷发声抵消对手的大道纶音,更联手护送荧惑戟进来。

这样的行径,更进一步告诉妖魔,来者真的有问题。

本因为陈玄宗同冰魔一起入灭而渐渐有缓和迹象的局势,这一刻又立马重新紧张起来。

双方交手再次变得激烈。

而荧惑戟所化火光则一路飞驰,到了混天辟魔仪所在之处。

火焰跳动间,一个人影从中现身,脱离火海,直接入了法仪演化的光球里。

楚黎黎定睛看去,瞧清楚对方长相,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师姐……”

进入混天辟魔仪的白衣女子,赫然正是陈玄宗的大弟子,楚黎黎的师姐,女帝解明空!

与她,楚黎黎也是千年未见。

曾经也无数次想过,会在怎样的情境下同解明空重逢,却同样没有料到,是这样的情形。

“解前辈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寻楚前辈你。”燕赵歌言道:“你落入九幽之手,我一直担心解前辈也步你后尘,可能成为九幽挟制辰皇陛下和我们的人质。”

谁知人质确实有,但并非解明空,而是碧游天的藤皇。

将错就错,燕赵歌解救人质的预感仍然发动。

但与此同时,也有疑问浮上心头,解明空如果没有落入九幽邪魔之手,那她眼下会在哪里?

域外无尽虚空之广阔,难以计量,没有线索单纯想找一个人,大海捞针都不足以形容其中难度。

可之前解明空一直在尝试寻找楚黎黎。

陈玄宗、高寒此前都察觉到她先前经过的痕迹。

这说明解明空也始终在关注楚黎黎和九幽之事。

眼下双方决战千鳞之域,那大罗层次魔尊营造魔域笼罩广阔虚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有可能惊动解明空,吸引她也来到这附近一带。

是以先前千鳞跃龙门时,无尽光流向外飞驰,燕赵歌便借此捎了信出去,请游弋在外围虚空的荧惑戟和锦帝傅云驰等人,就近帮忙寻找解明空的下落。

当时只是有备无患,防止解明空一着不慎落在邪魔手中,让局势平添变化。

而现在,却是救命的时刻了!

“辰皇陛下曾有言‘前日因,今日果’,如今他的情况因何而起,已不必谈了,重要的是接下来何去何从。”燕赵歌很快跟解明空介绍了当前的情况:“万幸,辰皇陛下有你们两位传人,两个都已经登临仙境的传人。”

“如此,或许反而有一线生机。”

这其中因因果果缠绕,怕是分不清了。

燕赵歌深深看了二人一眼:“只是……其中风险,需要你们同辰皇陛下一起分担,还有没有将来,燕某也无法保证。”

“事情因我而起,因家父而起,结果不该由师尊来承担。”楚黎黎微微一笑。

她脸上神情有些落寞,强颜欢笑:“能再见师尊一面,又不用听他亲口给我答案,上天待我不薄了。”

楚黎黎看向解明空,就见解明空也同样在看着她。

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有一声叹息,楚黎黎默默走到陈玄宗左侧,盘膝而坐。

她依着燕赵歌的指点,掌心刻画符印,然后伸手按在陈玄宗左肩上。

刹那间,冰晶自陈玄宗肩头延伸到楚黎黎手臂,然后将她全身覆盖。

冰层中的陈玄宗,形体本来正在渐渐消亡于无形,即将彻底化为外在的冰雕。

这一刻,他身形终于不再消亡。

陈玄宗睁开眼,转头看向身边的楚黎黎。

没有声音传出,但是看他口型,分明是一声叹息:“痴儿……”

楚黎黎微笑,在这一刻,也化为一尊冰雕。

冰层中,她双目闭合,陷入沉寂。

解明空面无表情看着楚黎黎的动作。

只是她眼底深处,同样有无数惊涛骇浪,在不停激荡。

解明空并没有犹豫,径自走向陈玄宗的右侧。

这时,她迎上了对方的视线。

冰层之中,人的表情仿佛模糊看不真切,但接触陈玄宗的目光,还是让解明空禁不住全身颤抖。

她本来要搭上陈玄宗右肩的手,忍不住想要上移,想去轻抚陈玄宗的脸庞。

手伸到半途,想起当年在幽垠之地的事情,停在空中,解明空面现愧疚惶然之色。

冰层里,陈玄宗平静看着她,开口说话。

仍旧没有声音传出,但读懂白发男子口型的解明空,刹那间泪如雨下。

她又笑又哭,止也止不住。

素来如同冰川一般冷硬孤寂的女帝,这一刻仿佛重回千年前。

千年以来积累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自制和理智全都再也不见。

陈玄宗神情温和。

“玄宗呐……”解明空轻声呢喃,止住哭泣,神情一片祥和,也不再伸手去触碰陈玄宗的脸庞,而是直接落在陈玄宗肩头。

瞬间,冰晶沿着她的手掌向上蔓延。

女帝解明空在这一刻也化为冰雕。

她和楚黎黎一左一右,分列陈玄宗两旁。

恩怨纠葛千多年的师徒三人,这一刻一起冰封。

安然无声。

1436.心魔倒转,鞭打群妖!

陈玄宗、解明空、楚黎黎三人并排而坐。

解明空和楚黎黎的手掌分别按在陈玄宗双肩上。

冰层将三人躯体一同冻封,形成巨大的冰雕。

寒冰里,陈玄宗三人都闭合双目,不动不视不言,恍若沉眠。

而在陈玄宗胸口檀中穴,冰蓝魔光微弱,但在剧烈闪烁。

仿佛垂死挣扎。

可是最终,一切还是统统归于沉寂,魔念尽消。

一直注视陈玄宗的燕赵歌,耳边仿佛听到一个冰冷绝望而又愤怒不甘的声音,渐渐远去。

远离这人世间,消失于另外一个层面。

十二都天神魔之一,六大绝魔中的癸水之魔,再次入灭!

已经成功迈出最后一步,几乎等于重生回到这世间的他,被强行又推了回去。

到这一刻,燕赵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陈玄宗师徒三人,认真行了一礼:“辛苦三位前辈。”

燕赵歌伸手,掌心现出光辉,小心翼翼裹住冰雕,然后收回自己袖口中。

幸亏及时找到解明空前来,也幸亏楚黎黎没有闹别扭,如此方才勉强保住陈玄宗。

只是因为禁魔反咒和癸水之魔的缘故,陈玄宗现在仍然命悬一线,生死未卜。

能否重新醒来,破冰而出,还是未知之数。

这同当初他自我冰封于幽垠之地,孤悬域外的情况不同。

那是主动,现在是被动。

有可能,这一冰封,便是永远。

而解明空与楚黎黎眼下,同他是相同的境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魔印尽消,陈玄宗、楚黎黎虽然未死,但不再有癸水之魔的后顾之忧。

只要不再有其他魔头得手,给两人留下新的魔印。

如此冰封,也杜绝了癸水之魔本身沟通迷惑他们的可能。

虽然两个合适作为凭体的人都还在世,但癸水之魔却也只能望洋兴叹,求生不得。

“吉人自有天相……”燕赵歌感受掌心的冰凉,心中默念。

然后,他抬头看向混天辟魔仪外的虚空,眼神渐渐森寒。

混天辟魔仪外,妖族本来正在疯狂进攻。

但是看见陈玄宗施展禁魔反咒之后,群妖攻势反而变得缓慢了一些。

他们都能感觉到,先前属于癸水之魔那志得意满,冰冷孤寂的魔气,正在飞快削弱消亡。

这大魔,正在入灭。

本来同封云笙联手阻挡九头虫的魔尊,这时反而气急败坏,开始向混天辟魔仪靠近。

等到看见解明空进入光球内时,那大罗层次的魔尊意念闪过,更加不安。

他已经在瞬间将解明空辨别出来。

“陈玄宗的大弟子……解明空……”

真仙层次的修为于他而言不值一提,但身为大罗层次的九幽强者,掌握信息无算,自然知道解明空和陈玄宗的关系。

此前他们也曾试图抓捕解明空,以扰乱陈玄宗,只可惜没有得手。

此刻骤然看见解明空出现,虽然不知道能起怎样的正面作用,但这大魔仍然下意识感觉不妙。

一念至此,他开始疯狂向下方混天辟魔仪发起冲击。

封云笙面无表情,双瞳之中蓝黑魔煌渐渐达到鼎盛,头顶黑暗双华完全凝实。

凶戾至极的罗渊沌灭在这一刻仿佛更进一步高涨,对那太虚之上的大罗强者,似乎都形成威胁。

她所持有末法天魔之权柄,一直以来都不完整。

但是在这一刻,竟然隐约间有了向完满趋近的势头。

九头虫和那魔尊,都心中凛然。

他们面前,仿佛一座火山即将喷发,已经到了临界点。

元天劫此刻就在封云笙面前!

一步迈过,就是大罗!

但其背后隐藏的寂灭凶亡之意境,也将达到一个全新高度。

那魔尊见状,反而迟疑了一下。

他在衡量,是迫使封云笙突破极限,登临大罗对他们九幽更有利,还是帮助癸水之魔利用这次重生机会更有利。

只是,封云笙一旦突破极限,他首当其冲,怕是有可能亡于那末法凶刀之下。

被这样的刀锋斩杀,便是他已经登临大罗层次,也将彻底寂灭,没有重生复活的机会。

反倒是九头大圣,在刚才癸水之魔入灭时放缓了攻势,此刻没有迟疑,又重新出手。

得到他的示意,其他妖族也纷纷重新发动进攻。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却不是陈玄宗、楚黎黎了,而是丹殿的主人,燕赵歌!

九头大圣直接抡起月牙铲,就向封云笙劈落。

封云笙拔刀向上,架住月牙铲,身形向后震退。

但是凶戾黑气在月牙铲上纠缠蔓延,经久不散,让九头大圣一身妖力也感到不适。

魔尊见状,终于重新扑了上来,要同九头大圣联手,合围封云笙!

他也换了目标。

癸水之魔重新入灭已经难以阻止,那他现在就要带封云笙返回九幽。

三方交战,敌我瞬间变化。

封云笙的局势,顿时岌岌可危。

她双瞳中的魔煌,越发强盛凶恶。

千钧一发之际,混天辟魔仪中,燕赵歌面前出现万千符印,悬浮于他身周半空中。

“破!”

癸水之魔已入灭,此间不需要混天辟魔仪继续镇压,燕赵歌没了顾忌,一拳上去,直接捣碎了众多符印。

流光破碎,向着四周围不停蔓延,将空中所有符印,尽数化为散碎的光辉。

仿佛紧绷的弓弦终于不堪重负断裂,不停环绕运转的八十一道光圈,这时一起分崩离析!

八十一道光圈,全部断裂,化作八十一道光流,向着远方天地舒展抛飞。

凶悍的势头,犹如八十一根无比粗大的光鞭,一起朝着四面八方疯狂抽打!

混天辟魔仪,在这一刻步了千鳞之域的后尘,彻底崩了!

在这终极时刻,燕赵歌仍然保持了对法仪最后的控制。

仿佛一道道星轨似的光鞭,准确抽打在场的妖族和那魔尊。

寰尘龙王挨了一鞭,并未受伤。

但他脑海中陡然浮现出诡异的画面。

那是当初在道门宇宙碧游天迁移入丹殿那一场大战里,他被高清漩斩断指爪的场面。

玉兔精挨了一鞭,也为受伤。

可她眼前,却出现昔年主人太阴星君的模样。

老白鹿挨了一鞭,眼前一花,则现出寿星君来!

1437.乾坤两相倒乱锥

混天辟魔仪,有镇魔辟魔之效,尤其擅长抵抗心魔扰动,镇压内魔。

原始心魔,乃是世间生灵魔念最初之存在,位列六大绝魔,亘古长存,永生不灭。

如果是他真身降临此间,那混天辟魔仪也抵挡不住。

不过原始心魔真身不到,远远隔着无尽虚空施加影响,混天辟魔仪就能发挥巨大作用,抵挡对方的动作。

此刻,燕赵歌全力施展玉清元始天书后天六书之一的如意天书,炸响如意心雷,以此崩解了混天辟魔仪。

于是,法仪逆转!

混天辟魔仪崩解所形成的道道光鞭抽打下,便形成相反的作用,触动目标的心魔!

这法仪的威力,同燕赵歌修为有关,同对手修为境界有关,但也同法仪本身有关。

经过燕赵歌、陈玄宗等人多年布置谋划,设置法仪所用材料堪称现有条件下所能达到的顶尖,精益求精。

而更关键之处正在于,先前法仪一直在承受原始心魔的渗透!

这一刻的逆转倒崩,甚至引导原始心魔的部分权能威仪,也施加在对手身上。

通过光鞭的抽打,更是直接产生作用,效果比原始心魔单纯隔空发力,还要来的凌厉。

更关键处在于,这一下来的太突然,让一众大妖始料未及。

他们想要躲闪,光鞭却已经纷纷打在身上。

太虚之境以下层次的妖族挨了这一鞭,大都僵立原地,无法动弹。

内魔扰动,心魔缠身之下,他们脑海中完全乱成一团,幻象丛生。

别说与人争斗,连站都站不稳。

白鹿精等一众太虚层次的妖族小圣情况稍好。

虽然也被触动各自心魔症结,但他们很快努力稳定自身心境,降服躁动的内魔。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呆滞错乱,已经足够。

因为这些大妖此刻还面对燕狄、高清漩、凌清他们这样的对手!

随着燕赵歌炸响如意心雷,崩解混天辟魔仪,就仿佛吹响反攻的号角。

漫天刀光、剑光逆天冲起,疯狂扫荡这一片虚空。

趁着光鞭发挥作用,群妖为心魔所困之际,一直固守的燕狄等人悍然发起一轮残暴至极的反攻。

太虚层次以下的来犯妖族,被斩杀殆尽,虚空里直接现出一片无边血海。

已经五气朝元的妖族小圣,寰尘龙王被高清漩双剑分尸。

白鹿精毫无防备下挨了凌清一掌,顿时重伤。

他好不容易定住紊乱的心神,转身欲逃,燕狄已经追了上来。

白鹿精现了原形,撒蹄狂奔。

四足踏过之处,虚空留下清晰蹄印,化作重重山峦,结成阵势,封锁虚空,并向着众人当头压下。

但是狂暴的刀光闪过,山峦成片垮塌,被燕狄挥刀劈开。

凌清趁机追上,白鹿精绝望的看着她手里圣烨幡仿佛大斧一样,以开天辟地之势劈落。

已经重伤,心魔缠身的白鹿精,被凌清打死当场。

这位中古纪元便已得道,活过了大破灭的大妖,今日终于还是落了个身死的下场。

继寰尘龙王之后,又一位太虚层次的大妖陨落。

玉兔精感觉到燕狄等人的杀气,浑身一个激灵。

她努力定住自己战栗的心灵,提身一纵,瞬间化作一道白光,远远跳开,险之又险避过燕狄、高清漩等人反扑的攻势。

一纵之后又是一纵,总算让她逃出生天,而白鹿精、寰尘龙王等妖,却唯有直面无情的刀剑。

虚空里,九头虫显化的道道光辉,被不止一道鞭子抽中,光辉闪烁也有一个明显的停顿。

除了那大罗层次的魔尊以外,在场众人唯有封云笙能看清他的具体形象。

九头虫明显愣了一下,不过神情更像是吃惊而非呆滞。

如果原始心魔亲临,他或许还有几分顾忌。

这样隔空挨一下,对他这样强悍的妖族顶尖大能而言,并不要紧。

但就是他这微微一怔的功夫,燕狄等人悍然反扑,斩杀众多大妖!

而原本已经险象环生的封云笙,却趁此机会,抽刀后退。

倒是那魔尊呼啸之间,继续追来。

封云笙跟他强换一招,打得他脚步停顿一下,封云笙自己身形却化作一道黑火,飞速下跌,同燕狄等人汇合。

混天辟魔仪八十一道光圈崩解,化为八十一条光鞭向外甩出抽打。

绷紧到了极致,光鞭纷纷断裂,化作滚滚光流远远飞出,各奔东西。

受这八十一道宏大光流的拉扯,原本混天辟魔仪中心的位置,虚空直接被拖拽得四分五裂。

黑暗混洞显现,吞噬周边万物。

燕狄等人一轮反扑,大肆杀伤群妖之后,并未贪功继续追击,而是直接就向后倒退,同封云笙一起向那黑暗混洞投去。

就在黑暗混洞边上的燕赵歌,也是相同动作。

眼见燕赵歌等人就要消失在黑暗混洞中,九头大圣和那魔尊都冷哼一声。

强大的妖力和魔气,一时间笼罩时空,竟然将那裂开的黑洞定住!

时空变化,完全趋于静止,便是连元仙都立足不稳的黑洞,被两个大罗层次的强者强行禁锢。

黑洞中的一切,也被一起留在原地!

但在燕赵歌进入黑洞前,扬手扔出一件物事。

两头尖中间粗,模样酷似纺锤。

本来平平无奇,这一刻却发挥惊人作用。

被九头蛇和那魔尊的妖力、魔气一激,那纺锤似的东西表面闪动七彩光辉,光辉到处,竟然使得妖力与魔气彼此激荡抵消。

妖力较强,冲散了魔气,但自身却变得散乱。

黑暗混洞立马恢复原状,错乱变化间,将燕赵歌等人吞噬,消失不见。

“……乾坤两相倒乱锥?!”远远逃开,惊魂普定的玉兔精回头望来,看见那纺锤似的宝物,顿时惊愕不已。

九头虫恢宏的意志降临,掩不住其中的恼怒:“什么东西?”

“若我没有看错,此宝名曰乾坤两相倒乱锥,擅能调和抵冲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九头大圣您的妖力与那魔尊的魔气,被这宝物引导彼此抵消了。”

玉兔精一脸难以置信:“昔年天庭神宫里,这宝物的炼制法门也是秘传,太阴星君都不知道具体炼制方法,只听过名,见过模样,同我讲起过,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实物。”

1438.一波未平,一波将至

“乾坤两相倒乱锥……”九头虫默念。

“那燕赵歌得了丹殿,也应该不会有这东西的秘方啊!”玉兔精满脸无奈:“难道是南极长生陛下或勾陈陛下传给他的?可是大破灭后这么多年,也一直没见南极长生陛下用过。”

九头虫哼了一声:“别念叨了,此地已经没必要继续待下去,我们走。”

话虽如此说,但这次随他前来的妖族,除了玉兔精侥幸逃过一劫外,其他大多身死当场。

这里面不乏白鹿精、寰尘龙王这样的妖族小圣。

如此结果,让带队的九头虫颇感自己颜面无光。

更令他恼火的是,燕赵歌等人安然退去,癸水之魔虽然未能复生,但这其中却没他们什么功劳。

似他这般古老而又强大的妖族大圣,心高气傲,这个跟头栽得窝火至极。

癸水之魔复活重生失败,丹殿又没能捞到手,九头大圣不由得将目标转为那大罗层次的魔尊。

能打击甚至杀死这个对手,对九幽无疑也是重创,妖族这次出来,总算不至于空手而归。

可那大罗层次的魔尊也是乖觉。

眼见燕赵歌、封云笙借助乾坤两相倒乱锥成功离开,他自己又不是九头虫对手,第一时间却抽身后退,飞速遁逃。

癸水之魔重生复活失败,有没有留下封云笙,这大魔自然也没有同妖族继续纠缠的必要。

对他而言,事情还没有结束,不算彻底失败。

这次除了癸水之魔外,还有戊土之魔也在谋求借体重生。

如果成功,九幽无疑可以扳回一局。

“我不信你们还能再找一片千鳞之域,那古怪法仪必然费工费力,你们难道还有足够资源珍宝制造第二座?”

这魔尊意念冰冷肃杀,遁破虚空离开。

九头虫关注乾坤两相倒乱锥那边儿,给这大魔趁机走脱。

不过此刻他已经冷静下来:“走,还有戊土之魔要处理。”

当即也离开这一片宇域,玉兔精等幸存妖族,连忙跟上。

相隔多重时空,遥远的另一方宇域内,原本黑茫茫一片,平静的星空中,骤然开裂。

自时空缝隙里,燕赵歌等人一一现身。

乾坤两相倒乱锥,牵引九头虫和大魔的力量对冲,相互抵消。

但因为九头虫的力量毕竟更胜一筹,是以还有余力对当时燕赵歌等人遁走的黑暗混洞施加影响。

可是,因为是削弱过的力量,以至于没能留下燕赵歌一行人。

高清漩、凌清两位太虚元仙保驾护航,众人不至于失散在不同时空的涡流内,最终一起脱离混洞。

燕赵歌则搀扶着封云笙。

眼前时空刚一稳定,封云笙就盘膝坐于虚空里,体表燃烧炽烈的黑火魔煌,势头滔天。

南极长生大帝所给的那支黑玉瓶,表面更是出现裂痕。

封云笙脸上表情变化,时而冷静自持,时而狰狞凶戾,时刻冰冷孤寂。

此刻,需要她自己压制魔念,旁人难以帮忙。

甚至,不能轻易触碰封云笙体表的魔煌,否则很可能自身也被魔念侵蚀。

所幸,随着时间流逝,封云笙体表魔火渐渐熄灭,脸上神情也越来越平和。

见封云笙的情况已经暂时稳定,一直密切关注她的燕赵歌松了口气,立马一挥袍袖,光辉闪动间将封云笙吞没,消失不见。

带上封云笙,一行人重新上路。

“陈前辈怎么样了?”燕狄问道。

“性命无忧……暂时,性命无忧。”燕赵歌边走边说:“万幸,解前辈和楚前辈都登临仙境,与辰皇陛下武学路数同出一源,总算在最后关头保住辰皇陛下一线生机。”

“但代价是,她们二人现在的状况同辰皇陛下完全一样,也是命悬一线了。”

燕赵歌轻轻吁了口气:“眼下我们做不了什么,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自身,有朝一日化解此劫。”

燕狄轻声问道:“要多久?”

“可能百年,可能千年……”燕赵歌答道:“可能万年,也可能永远……”

燕狄深吸一口气:“若非妖族横插一手,不至于如此!”

“不过,总算留下一线希望,陈前辈和解、楚二位道友,必将吉人天相。”

燕狄此刻坐在太易华云上,盘膝打坐,默默调息,由太易华云托着自己,然后被燕赵歌带着走。

这一战他刀势纵横睥睨,借纪元更迭之力,同元仙层次强者硬碰硬,端的霸道。

不过,这种打法,对他而言消耗也极为巨大,番天书、阴阳天书、生生造化天书等多种绝学支撑,到最后都入不敷出。

“先速速返回天外天吧。”燕狄徐徐说道。

燕赵歌颔首:“不错。”

石钧母子二人,此刻还是天苏宇宙,在天外天,在丹殿内。

九幽本打算癸水之魔和戊土之魔一起发动,令燕赵歌等人首尾难顾。

但借助丹殿和劈地珠,燕赵歌成功延缓了戊土之魔的回归,得以先全力解决癸水之魔这边。

如今癸水之魔重新入灭,短时间内难以再次重生,燕赵歌一行人自然该调转回头,去处理戊土之魔的威胁。

“越震北和夜儿他们那边,仍然没有回音?”走在路上,高清漩问道。

燕赵歌点头:“刚才我又试着联系一次,目前只有越师伯有回信,他稍后就与我们会合,但聂师兄和禹师姐那边目前还没有回音。”

高清漩徐徐点头,面现忧色。

她丈夫龙星泉在一旁轻轻握住她的手:“李老会平安无事的。”

“我不是担心越震北,我是担心……”高清漩轻轻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燕赵歌等人彼此对视一眼,目光中都隐约浮现忧色。

本以为人质会是解明空,所以负责带队准备营救埋伏在外的人,是和解明空相对较熟悉的越震北。

谁知到头来人质却是藤皇李瑛。

这下针尖对麦芒,会有怎样的结果,就难免令人惴惴不安。

“有禹师姐在,或许能从中调和。”燕赵歌安慰着说道。

月曜太阴上尊凌清这时则神情微动,缓缓开口:“南极长生陛下他们那边,有音信传来。”

1439.与原始心魔的对抗

“南极长生陛下、索道友、无当圣母娘娘他们同原始心魔、乙木之魔统帅的群魔在域外虚空大战。”

凌清飞快说道:“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亦有强者在旁现身。”

“九幽虽然是公敌,但佛门和妖族怕是更希望我辈道门正宗,与九幽两败俱伤。”燕赵歌轻轻搓揉太阳穴。

凌清颔首:“不错,所以不管是南极长生陛下他们,还是九幽群魔,交手时也都有顾忌,没有彻底放开,以防被其他人捡了便宜。”

说话间,高清漩那边也接到无当圣母的音信传来,内容大同小异。

“双方最后交战结果,乙木之魔负伤,另一位大罗层次的魔尊险些当场陨落。”高清漩言道:“癸水之魔重生失败,再次入灭后,九幽群魔退走,佛门和妖族开始全力出手,一起夹击邪魔。”

如今大魔暂时退走,燕赵歌等人处理戊土之魔的问题,环境相对轻松许多。

“不过,我们这边也不那么乐观啊。”燕赵歌叹口气。

燕狄情况稍好,调息温养,短时间内就可以恢复再战之力。

问题在于封云笙,之前一战她险之又险,差点跨过元天劫。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尚嫌太早。

魔念转盛,不利于她保持自身心境。

现在虽然看似平稳,但短时间内不宜再同人交手,就算交手,也要大幅度限制自身发挥,比此战之前更不稳定。

需要一段时间调养,才能再次放开手脚。

尤其南极长生大帝所送的那枚黑玉瓶,现在也有了裂缝,同样需要修补温养,否则立即再次使用,随时有碎裂的可能。

封云笙难以全力以赴,对己方实力无疑是巨大打击。

而更为重要的是,千鳞之域已毁,混天辟魔仪已破。

前者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福地,后者则是凑不齐制造第二个的原材料。

接下来戊土之魔的这一劫,这两大法宝都指望不上。

“戊土之魔那里,还能阻挡拖延他多久?”云征道人沉吟着问道。

“短时间没问题,但顶不了太久。”燕赵歌答道:“需要尽快转移钧儿母子离开天外天,否则瞒不过心魔。”

留在天苏宇宙,固然有丹殿主场地利可以依仗。

但一旦戊土之魔真的重生归来,在这个过程中,就会给九幽指引方向,暴露天苏宇宙的位置。

虽然现在原始心魔和影魔等大魔都被逼退,但天苏宇宙方位暴露,被他们泄露给外道、佛门或者妖族,那燕赵歌等人自然是大大不妙。

到时候反而更危险,得不偿失。

“原始心魔当年同我道门前辈云中子交手的创伤仍在,威能权柄比起鼎盛时弱了不少。”高清漩皱眉说道:“但是石钧母子二人的境界太低了,怕是怎么都难以抵御心魔侵袭。”

中古纪元之后,原始心魔曾经与玉清大能云中子交手。

当时的云中子,乃是玉清一脉元天书造诣最高之人,臻至大成境界,奥妙无方。

结果一场大战之后,两败俱伤。

云中子最终伤重坐化,自他陨落后,目前为止已知强者中,尚未有再将元天书修练至大成的人。

而原始心魔同样遭受重创,蛰伏九幽多年不出,直到大破灭后才又重新有了动静,不过伤势仍然没有痊愈,威能权柄不及自身巅峰之时,少了许多神妙之处。

“今日一战,原始心魔表现出来的状态,似乎确实还没有恢复到巅峰,当然也可能是索前辈他们给心魔的压力太大。”

燕赵歌思索片刻后,看向凌清:“如今九幽暂时败退,能否请南极长生陛下出手,防备原始心魔,护持一下我们这边,处理戊土之魔?”

南极长生大帝在如意雷咒和如意天书上的造诣,在目前道门大能强者中,堪称首屈一指。

道门大能强者中,他是对抗心魔的行家。

“我会联系陛下,将此事转达,请他定夺。”凌清简单的说道。

众人边走边说,在重重虚空里穿梭。

走在路上,燕赵歌神情微动:“越师伯到附近了,正赶来同我们会合。”

高清漩、云征道人面容都浮现急切之色。

半晌后,另一端黑暗的星空里,一道剑光闪现,破空而至,到了大家近处停下,现出越震北的身影。

看见他只有孤身一人,高清漩和云征道人心头都是一抖。

二人都还怀有希望,连忙迎上前去,龙星泉知道自己夫人心中所想,一同跟上去,向越震北问道:“震北,李老和惊神、夜儿他们如何了?”

“龙师叔,惊神和禹小友,与我失散了,但按当时的情况,他们性命应该无忧,只是不知道被时空乱流卷往何方。”越震北微微沉默后,开口说道。

他没有掩饰,也没有托辞,坦白说道:“紫藤居士,陨落了。”

听见这话,高清漩眼前一黑,霎时间只感觉天旋地转:“师父……”

龙星泉连忙扶住自己的夫人,只感觉对方浑身冰冷。

云征道人面现沉痛之色,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震北,你的为人,我素来知道,我相信你定是尽力了。”龙星泉沉声问道:“当时的经过,具体是怎样的?”

越震北沉默了一下。

虽然诚如龙星泉所言,他确实尽力而为,但要说是因为藤皇李瑛拒绝他的施救才导致身亡,有些编排别人身后名的嫌疑,很难说高清漩、云征道人二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不过越震北行事素来端方严正,光明磊落,所以略作犹豫后,他还是客观平实的讲述了事情经过。

云征道人叹了口气。

若是禹夜真的未死,等她回来,立马知道越震北所言真假,所以越震北在这件事上没有撒谎的必要。

如果说是为了暂时稳住碧游天中人继续一起对抗九幽,那完全可以先掩盖藤皇死讯,也不需像现在这样。

更何况,虽然关系极差,但正如龙星泉所说,越震北的为人,他们这些常打交道的人,都很清楚……

云征道人转头看向高清漩。

1440.化干戈为姻缘的邪门传统

高清漩僵立原地,双目闭合,仰首不语。

此刻龙星泉也沉默,只是静静站在妻子身边。

“怨不得你。”良久之后,高清漩睁开眼来,落寞的说道:“师父就是这样刚强的性子。”

她幽幽一叹:“放心,我没事,九幽大敌当前,我等首先当团结一心,共御外辱,师父的身后事,等这一劫过去后再说。”

“只是,夜儿同聂惊神聂小友的下落,还需仔细寻找,以免他们为九幽所趁,重演家师的遭遇。”

高清漩眼帘低垂,语气渐渐变得平静。

“这个是自然。”燕赵歌言道:“相信聂师兄和禹师姐必会逢凶化吉。”

高清漩默默点头,当先而走。

龙星泉立即跟了上去,轻轻牵住她的手掌,就见高清漩此刻满目悲色。

作为她的丈夫,龙星泉深深知道,妻子心中此刻的哀伤,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藤皇李瑛门下,桃李满芬芳,英杰辈出。

泰皇和狄清涟英年早逝,嵩皇张清潮背离出走,孔清溪也亡故。

除了他们以外,藤皇门下其他弟子,也已经大多凋零。

作为大破灭后李瑛重开门墙的大弟子,高清漩是成就最高的人,同时也是藤皇心血最后的寄托。

同门一位位离去,自己的师父一次次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高清漩希望师父晚年能尽量宽怀。

可偏偏在同金曜太白上尊燕星棠这一脉武者的相处上,她难以尽如恩师之意。

从当时同越震北的争端开始,便不停累加。

直到最后,碧游天迁入丹殿,藤皇李瑛虽然顾全大局没有反对,但其本人终究还是离开碧游天。

高清漩本希望能借助时间流逝,慢慢化解调和,有朝一日迎接恩师归来。

谁曾想,昔年一别,竟成永诀。

再见最后一面时,藤皇已经为九幽所擒。

虽然燕赵歌等人原定计划奏效,成功将藤皇和血辰魔君一起送到预定地点,阴差阳错下等在那里的人正是越震北,结果藤皇李瑛宁死不愿接受越震北援手。

不责怪越震北,不责怪燕赵歌等人。

高清漩现在心中唯有深深自责。

可是扪心自问,一切从头再来,自己的选择会改变吗?还是一切如故?

如此一想,高清漩心中更感苦涩,悲伤和愧疚缠绕在一起,难以化解。

龙星泉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但事情同他不无关系,他此刻也没有立场开解高清漩,只能沉默着陪在妻子身边。

燕赵歌也只能叹息。

虽然这么说有不敬死者的嫌疑,但藤皇的决定,让大家都挺尴尬的。

亏得现场还有禹夜在,将来只要禹夜平安归来,说辞能和越震北对照上,那玉清一脉还不至于理亏。

但此事会否最终让碧游天和天外天之间产生无形裂痕,就是很难讲的事情了。

所幸碧游天现在是高清漩当家做主,应该不会起大乱子。

“真要说的话,责任在我。”燕赵歌叹息一声,向剑皇越震北说道:“是我考虑您和女帝解前辈熟稔,所以请您在外坐镇。”

换了龙星泉或者云征道人在外,想来事情结果会有不同。

“之前没人知道,紫藤居士会落入九幽之手。”燕狄端坐太易华云上说道:“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

越震北摇了摇头:“没有今天,以后终有一日,我会同李紫藤有一战,而且,可能很快那一天便会到来。”

藤皇李瑛因为昔年旧伤势的缘故,几乎没有可能渡过玄元劫,修成五气朝元,太虚之境。

而她是大破灭前生人,与地皇蒋慎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

这么多年过去,以玄仙的寿数极限而论,如今的藤皇已经是步入垂暮之年的老人。

越震北则进步迅猛,已经达到四气合罡的层次,位于玄仙之巅。

以他表现出来的潜力和实力,如无特大意外,进军元仙之境,是早晚的事情。

虽然默许碧游天迁移入丹殿,但通过藤皇离开碧游天的事情,还有她今日的决断来看,这位上清老祖师,老而弥坚,性情刚烈。

可以预见,在越震北成就元仙前,或者在藤皇自忖寿元将尽以前,她必然要同越震北做个了断。

昔年仇恨,不是区区“执念”二字可以形容。

燕赵歌有些叹惋的说道:“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入魔,藤皇陛下意志力可以说极为坚定了,不过或许也可以反过来说,如此坚定的意志,才有现在的悲剧。”

过于强烈的邪念或者执念,最终于化为魔念,导人堕魔,沦入九幽。

藤皇李瑛心怀对越震北,乃至于对燕星棠一脉传人的强烈憎恨,又遭大魔擒拿,威逼折磨,却仍然能将守住灵台清明,一是一,二是二,意志之坚定,燕赵歌也感到赞叹。

可惜,也正因为这样,才有最后如此惨烈的结果。

越震北同燕狄对视,都神情复杂,心中同意燕赵歌所言。

“死者已逝,愿之安息。”燕狄徐徐说道。

“愿逝者安息。”燕赵歌苦笑:“我们还有生者的问题要头疼,希望聂师兄和禹师姐吉人天相。”

越震北摇头:“时空乱流可能通向各方不同的宇域,我安定下来之后在周围寻找,没有收获,他们该是落到距离我极远的地方。”

“我现在只希望他们还在域外无尽虚空里,不要落到外道地面上去,又或者佛门和妖族的地头。”燕赵歌问道:“他们两人应该不至于彼此也失散吧?”

越震北想了想后说道:“应该不会。”

“如此,两人互相扶持照应,也安全些。”燕狄言道:“不论聂师侄还是禹师侄,都是人中龙凤,天才绝世,两人联手,又尽量低调小心,该可应对绝大多数情况。”

“患难见真情,不知道他们二位一路同行,甘苦与共,会不会擦出点火花来?”燕赵歌苦中作乐的说道:“他们之前虽然时有交手,但其实彼此欣赏,挺聊得来。”

燕狄和越震北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

“别这么看我啊,我可是很认真在思考这事儿。”燕赵歌一脸哭笑不得的神情:“按照越师伯所言,他们失踪的时候,没看见藤皇陛下最后身死的瞬间,现在充其量很担心,总还抱有希望。”

“老爹您当年和娘亲听说也是不打不相识。祖父和祖母,龙师叔祖和高前辈就更不用提了,都很好很强大的化干戈为姻缘,聂师兄和禹师姐是他们嫡传,由不得我不多想。”

1441.上清遗阵

孤男寡女,很可能身处陌生而危险的环境中,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彼此又互相欣赏,能力背景登对,年龄相若。

如果再同甘苦,共患难,甚至来点同经生死的风吹雨打,燕赵歌真的感觉很容易擦出点火花。

聂惊神是燕星棠徒孙。

禹夜是龙星泉和高清漩的外孙女。

武道传承上,他们是最出色的继承者接班人。

甚至成长过程中三观的树立也有可能受到长辈影响。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的人生命运,也都和长辈一致。

事实上,此前聂惊神和禹夜二人,彼此之间确实多有赞赏,但要说他们于男女之事上有什么苗头,至少目前是不存在的。

所谓化干戈为姻缘的传统,本只是燕赵歌的玩笑之词。

他先前都没往这方面去想。

可是现在的局面,实在太合适了。

合适到不发生点什么,反而让人感觉不正常的地步。

“人家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化干戈为姻缘,有些事还真是不信邪不行啊。”燕赵歌嘀咕:“我跟云笙之间虽然没有过仇怨冲突,但严格要算的话,她当年出身的大日圣宗,在八极大世界跟我广乘山可也是对手……”

虽然脸上一副蛋疼的表情,但燕赵歌说的是心里话。

他确实在认真考虑这件事儿。

尤其在藤皇陨落之后,更是让人感觉前途未卜。

“如果真发生你所言的事,他们年轻人之间如何,我不干涉。”越震北神色郑重了几分:“可是李紫藤的陨落……”

燕赵歌、燕狄和越震北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相顾无言。

“或许是我想多了,聂师兄他们很快就回来了,平平安安,波澜不惊。”到头来,燕赵歌喃喃自语。

越震北没有说话,燕狄则说道:“总之,人平安无事最重要。”

燕赵歌视线扫过黑茫茫,漫无边际的虚空,轻声道:“是啊,希望他们吉人天相,一切平安。”

…………

“这……是哪里?”

当聂惊神从时空乱流中脱身之后,只见眼前景象一片奇诡。

黄雾弥漫之间,令人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置身其中,如芒在背。

以聂惊神已经推开仙门的修为,一贯坚定的意志心性,这时竟然感到强烈寒意,令他心惊肉跳。

稳定住心神后,聂惊神转头看向一旁的禹夜,却见禹夜比他自在许多。

这却不是因为双方实力差距,而是因为禹夜一身上清武学剑意,在这黄雾里,更为自如,黄雾对她的影响更微弱。

聂惊神见状,若有所思。

不过他很快收拢心思,说道:“禹师妹,且宽心,藤皇陛下必将遇难成祥。”

在黄雾笼罩下,禹夜虽然比聂惊神更为轻松自如,但她表情反而更加凝重,隐含悲色。

被那黑暗混洞吞噬前,她眼前最后一幅景象,便是剑皇越震北出手援救,结果却反被藤皇拒绝。

为了突破血辰魔君的囚禁,藤皇先前付出巨大代价,伤势极重。

禹夜已经亲身体验过那黑暗混洞中界域之力扭曲撕裂时空的威力。

以藤皇当时的伤势,一旦跌入黑暗混洞里,怕是会命丧当场。

她鼓起余力一掌拍开越震北伸来的援手,形同自杀。

这让禹夜如何不肝胆欲裂?

此刻回想起来,忧心至极,可惜却偏偏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想要尽快去寻藤皇李瑛和剑皇越震北,但眼前这黄雾却拦截去路,不仅叫人难辨方向,更举步维艰。

“祖师婆婆本就旧伤患缠身,方才又添新伤,若真是落入那个黑暗混洞里,后果不堪设想。”听到聂惊神的劝慰,禹夜仍旧愁思不展。

不过,她稍微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剑皇陛下方才高风亮节,搁置双方私人恩怨,竭尽全力营救祖师婆婆,我都看在眼里,感激不尽。”

“只是……哎,只是没有想到祖师婆婆却……”

她苦恼的拍拍额头:“不对,应该想到的,祖师婆婆那么烈性的一个人,只是我从不知道,她对剑皇陛下如此怨恨。”

“多想无益。”聂惊神言道:“我们设法尽快回去,便可知道藤皇陛下如今安危。”

禹夜深吸一口气:“不错。”

“我们被时空乱流,甩进了一座阵法里。”她抬头看眼前的黄雾:“这似乎是我上清一脉某位大能强者的手笔,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

又仔细看了看后,她皱眉:“阵法一片死寂,并未激发。”

放在平时,她好钻研武学,又身怀天蕴净魂的缘故,此刻怕是已经沉迷悟道,再次神游天外去了。

但现在,心系藤皇安危的她,注意力分外集中。

“能看出是什么阵法吗?”聂惊神问道。

禹夜摇头:“阵法处于沉寂之中,连一道阵纹都不显化,也没有灵气波动,外在特征并不明显,光是这样看,我实在认不出。”

她环顾四周围:“不过,布置阵法的大能强者修为境界远高于你我,也幸亏阵法沉寂,否则若是激发,我们可能立刻性命不保。”

两人面面相觑,突然一起苦笑起来。

“我想到一个人,他要是在这里就好了。”聂惊神先说道。

禹夜叹气:“我也想到一个人,我觉得,我想的,跟你想的是同一人。”

两人一起失笑摇头,然后又一起端正表情。

不见颓然挫败之色,唯有坚定如恒的信念。

他们集中精神,尝试在黄雾里前进,寻找出路。

上清出身的禹夜在前开路,两人开始一点一点向前挪移。

受到二人剑意仙气所扰,眼前黄雾似乎也有了一点反应。

大阵仍未有动作,但茫茫雾气受激之下,开始自动发起反击,让聂惊神和禹夜更加吃力。

但是感受这更加主动的黄雾,禹夜开始渐渐揣摩到其中若隐若现的阵法痕迹。

同出上清一脉嫡传的便利,由此及彼,她甚至隐约触摸到了布置此阵主人遗留下的些许武道真意。

“这……”禹夜停下脚步,瞪大眼睛:“这里是……”

“是何来路?”聂惊神冷静的问道:“上清阵法虽然失传较多,但能让你这么难以辨认的想来没多少,由此反过来推测,其实也就有限的那么几种可能。”

禹夜转头看他,声音一字一顿。

“是多宝天尊祖师!”

1442.多宝下落

“多宝天尊?”聂惊神闻言,瞳孔微微收缩。

他环目四顾,看着眼前黄茫茫一片的雾气:“这么说来,这里岂不就是……”

两人对视,异口同声:“诛仙阵!”

古往今来,悠悠万古,最负盛名的凶阵,威名更在九曲黄河阵之上。

道门上清一脉镇压根基气运的强大阵法,万古第一杀阵。

可惜已经有多年不曾现世,成为让上清一脉传人最为遗憾的传说。

传闻中,除了当年上清灵宝天尊祖师以外,便只有他座下首徒多宝天尊通晓完整的诛仙阵。

在灵宝天尊超脱,多宝天尊下落不明后,诛仙阵便告失传。

至于多宝天尊,在昔年上古封神纪元时也是威名显赫的风云人物。

但在上古纪元后,便即销声匿迹。

关于这位上清大能的下落,也是众说纷纭。

其中流传颇广的两种说法,便是跟上古纪元后才现世的灵山如来佛祖和兜率宫太上老君有关。

当然现在,聂惊神和禹夜都从燕赵歌那里听说过,知道那二位存在并非多宝天尊更进一步所化。

不过能被人认为可能是道祖的根脚,也从侧面验证了这位上清大能的实力与威望,公认极有可能更进一步,由仙境登临道境的大罗天仙之一。

实际交手,多宝天尊在大罗层次难称无敌,但身为上清灵宝天尊祖师的首徒,道门最古老的几位天尊之一,多宝道人距离道境,确实很近。

古今称颂的道门三大剑修,多宝天尊便位列其中。

这是单算个人修为实力,如果多宝天尊重新集齐诛仙四剑,摆下完整诛仙阵的话,那就是毫无疑问的道境之下不败神话。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前面几句话分别简单描述了上清四大剑道绝学的特点,而最后一句话则是道尽了诛仙阵的所向披靡。

能见到这么多年以来一直被传为绝唱的灭世凶阵,聂惊神和禹夜都心神激荡。

“是多宝天尊祖师一脉的剑意没错,且最为正统嫡传不过。”禹夜稳定心神,又仔细揣摩片刻后肯定的说道:“如果多宝天尊祖师这一脉嫡传没有再出一位大罗天仙的话,那这里必然是多宝天尊本人的手笔无疑。”

聂惊神轻轻点头。

禹夜乃是无当圣母一脉嫡传正统。

碧游天中目前没有特别正统的多宝天尊嫡系传人。

禹夜本人也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人物。

但燕赵歌接触过。

他的戮仙剑经,最初并非学自碧游天,而是机缘之下,学自宗元观元康道人一脉遗留的剑经传承。

按照宗元观文献记载和元康道人本人遗留笔记,他正儿八经是多宝天尊亲传弟子,是上古封神纪元后,多宝天尊所收的传人。

燕赵歌修习了宗元观传承的戮仙剑经,之后同碧游天多有交流,双方关于戮仙剑经有很多共同的探讨。

是以现如今燕赵歌的戮仙剑经身兼多宝、无当两家传承之长。

而碧游天修练戮仙剑经的上清剑修,在精力时间充足的情况下,也大多有涉猎参考宗元观一脉的戮仙剑经。

禹夜便是其中之一。

借着这重缘法,她渐渐分辨揣摩出此地主人的身份。

“你运转宗元观那一脉传承的戮仙剑剑意,不要用你本来修习所得。”聂惊神说道。

禹夜颔首:“正有此意。”

一道道黑线似的剑气在空气中丝丝飘荡,同黄雾相合,朝远方延伸。

“……比预想中顺利。”禹夜转头看向聂惊神。

“有些蹊跷,但还是先走走看吧。”聂惊神言道:“至少,我们要找到办法出去。”

他视线四下里看了看:“这里的时间流速,很诡异,似乎比外界快得多。”

两人继续前进,阵法寂灭不动,让他们得以在其中继续穿行。

走了片刻后,眼前除了黄雾以外,又有金光在闪烁。

其中杀意暗藏,但是趋于死寂,乃是源自阵法本身的特性,并非针对聂惊神二人。

他们谨慎的靠近,就见金光闪烁间,中央似乎立着一尊法坛。

与此同时,在这大阵之外,虚空扭曲,一个又一个漩涡高悬于天穹之上,紧密挨在一起,仿若蜂巢。

这时,其中一个虚空混洞中,飞出一道剑光。

剑光过处,琴音袅袅。

待得光辉散尽,现出人影,是个面容俊朗儒雅的中年男子。

男子掌托一张瑶琴,神情严肃,俯视下方安静死寂的阵法。

却是昔年位列碧游七子,后来同碧游天分道扬镳的嵩皇张步虚。

张步虚一手托瑶琴,另一只手里,则拿着一只残破的剑鞘。

这一刻,剑鞘正在轻轻震动,指向下方大阵。

张步虚目光沉静,径自向着阵法中落去。

剑鞘上泛起白光,竟然帮他分开黄雾,开出一条道路,任其通行。

嵩皇消失在阵法里之后,天穹之上的虚空混洞又连续扭曲,露出几个身影。

他们观察环境后,当即下降,循着被嵩皇开辟出来,黄雾没有愈合的道路,也进了阵法。

稍后,竟然还有第三批人马,也赶到这里,依样葫芦,入了寂静不动的法阵。

…………

当聂惊神、禹夜在谋求出路,探索那上清遗阵的时候,燕赵歌等一行人,也终于成功返回天苏宇宙,重临天外天。

燕狄、雪初晴夫妻团聚自不必说,不过此刻也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叙离别之情。

封云笙、燕狄等人当即闭关修养,争分夺秒恢复自身的损耗。

燕赵歌虽然也感困乏,但一路直扑丹殿核心丹室。

石钧母子,眼下就在那里。

核心丹室,这时正被土黄的光芒笼罩。

徐飞端坐门口,背靠这核心丹室大门,见到燕赵歌前来,沉稳点头:“辰皇陛下他们如何了?”

燕赵歌伸手按在土黄颜色的光岚之上,感受里面的变化,同时说道:“癸水之魔暂时不用担心了,但辰皇陛下他们情况也不妙,不过至少留有希望。”

正说着,燕赵歌脸色微微一变,转头看向徐飞。

1443.隐忧重重

迎着燕赵歌看过来的视线,徐飞一笑:“现在我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得跑。”

他背靠核心丹室大门,身后被那土黄颜色的光辉浸染,身前有一道道仿佛锁链一般的光岚缠绕在身上。

“时间还是拖得久了些。”燕赵歌眉头紧蹙:“劈地珠的缘故。”

徐飞点头。

他依燕赵歌指点,持劈地珠在此等候,戊土之魔发动的时候,丹殿开始镇压其借体重生的意图。

仅凭丹殿,尚有不足,徐飞祭起劈地珠加以辅助。

双重镇压下,戊土之魔重生复活的脚步便被拖延住。

就有本想两大绝魔一起发动,燕赵歌利用当前的办法,拖住其中一个,营造出难得时间差,于是道门强者可以集中精力先解决另外一个。

癸水之魔的麻烦了结之后,便立即赶回来再处理戊土之魔。

从宏观角度来看,到目前为止,计划整体是成功的。

不过在拖延戊土之魔重生的过程中,祭起劈地珠的徐飞,也被其力量吸引束缚,最终成为镇压法仪的一部分。

现在,他同石钧母子休戚相关,难以分离了。

“无妨,一直守着他们母子,我心中更安宁。”徐飞不在意的笑道。

燕赵歌一边周转丹殿,一边接触劈地珠,帮助镇压法仪继续发挥作用的同时,也在上上下下检查。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他叹了口气:“魔道诡异,稍后就算割离了丹殿,只用劈地珠,你仍然无法脱身,要与劈地珠和钧儿他们同行。”

徐飞言道:“我没事,不用在意我,关键是还是降服魔头。”

他看向燕赵歌:“千鳞之域和混天辟魔仪都消耗在癸水之魔那里,关于戊土之魔,你可还有办法?”

“按上次所讲,见真章那一刻,不能指望丹殿。”

目前,是借助丹殿之力拖延阻挡戊土之魔的复活。

现在这个状态,是无法拔出魔印的。

就像陈玄宗、楚黎黎他们先前一样,想要拔出魔印,必须要在大魔真正开始复活重生的过程中才行。

所以才说危机,危机,危险和机遇并存。

大家胜负只争一线,要么大功告成永绝后患,要么一败涂地任人鱼肉。

而关于丹殿的尴尬之处在于,目前这个状态下,不用担心暴露自身方位。

但等到戊土之魔真的开始复活重生的时候,没有千鳞之域、混天辟魔仪的多重帮助,大魔凭体的位置,瞒不过原始心魔等魔道顶尖强者。

到时候如果想要以丹殿为主场地利同对方周旋,则必然会被人锁定天苏宇宙的方位。

想要找到天苏宇宙的人,可不仅仅是九幽里的大魔,其他各个势力都在寻找。

魔头万一见事情不顺,把消息散布出去,其他势力强者都会蜂拥而至。

届时戊土之魔命运如何不好说,天苏宇宙内生存的人全都要遭殃。

“千鳞之域那样的存在,太稀罕了,我们这次能找到一块,已经可以算是运气好了。”燕赵歌摇头:“至于混天辟魔仪,原材料不够打造第二个。”

徐飞问道:“你的北冥分身,去探查那天河支流,情况如何?”

之前寻回通明大帝遗骸的天河支流,于燕赵歌而言,自然是一块上好的主场地利,摆下九曲黄河阵,一人可当千军万马。

对付癸水之魔不好使,但对付戊土之魔却好用,更别说能抵挡外面攻来的大魔。

“不行。”燕赵歌摇头。

那天河支流的位置,九幽也知道。

当初有大罗层次的魔尊在那里同封云笙大战一场,也亲眼目睹了天河支流变作九曲黄河的模样。

结果这一次,九幽专门提防了这一点。

燕赵歌再去查看,就见那里已经被毁弃,想必是魔尊出手。

“也就是说要硬碰硬了?”徐飞问道。

燕赵歌言道:“九幽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至少大多数时候是这样,所以心魔、影魔他们难有大作为,被索前辈他们击退,佛门和妖族也有强者出手迫使九幽缚手缚脚。”

“不过魔踪难测,变化多端,总少不了漏网之鱼。”

燕赵歌目泛冷光:“更何况,佛门、妖族也都靠不住,压制九幽的同时也在惦记对付我们。”

“这次要不是妖族插手,辰皇陛下他们也不至于差点功败垂成,最后险死还生。”

说着,他叹息一声:“甚至,混天辟魔仪都可能省下来,我们现在也能轻松许多。”

徐飞拎起酒囊,灌了一口,脸色红润,但目光清亮冷静:“没了混天辟魔仪,首先是不好预防原始心魔作祟,毕竟他不用亲身降临,就能影响钧儿他们。”

“我正在等南极长生陛下的答复。”燕赵歌说道:“要问目前道门谁最擅长应对原始心魔侵扰,首先便是他了。”

徐飞默默点头。

燕赵歌作法,稳固封印,然后开了核心丹室的门户走进去,徐飞也一同进入。

核心丹室中,赢雨真仍然躺在冰棺里,宛若沉睡。

而石钧则背靠丹室墙壁,盘膝打坐,稳定自身。

不过,此刻他们额头上都有竖着裂开的伤痕,从中透出土黄的光辉,沉重而又荒芜,凶恶而又不祥。

透过那伤痕,透过那黄光,就像是在俯视黑暗的深渊,整个人仿佛要不由自主投入其中。

感觉到有人进来,石钧睁开眼,见是燕赵歌和徐飞,表情轻松许多。

“钧儿,我现在给你详述之前辰皇陛下他们拔除魔印的过程,你做印证参照。”燕赵歌郑重说道。

石钧神情重新严肃起来,认真的看着燕赵歌。

因为赢雨真失去知觉,所以拔除魔印之事,主要由石钧来主导完成。

选他作为复活凭体的大魔,乃是戊土之魔的从属之魔,某种角度上来说,近乎同源。

石钧其实也可为戊土之魔的凭体,只不过他没有他母亲那么适合。

但毕竟戊土之魔是主,他是从,想要以他为主导拔除魔印,难度很高。

偏偏此事还无法由他人代劳。

石钧认真的听燕赵歌讲话,当他听到禁魔反咒时,不禁深思起来。

1444.多种准备

看见石钧模样,燕赵歌和徐飞面面相觑。

“钧儿,辰皇陛下能顺利使用禁魔反咒,是因为他本身实力境界高强,而且他们要对付的某头,只有癸水之魔一个。”燕赵歌正色说道。

“而你和你的娘亲两人,要面对的是两个魔头,就算你想使用禁魔反咒牺牲自己救你母亲,结果也很不乐观。”

燕赵歌叹息一声:“禁魔反咒我也传授给你,是为了你最后关头随机应变,多一种选择,却不是要你打一开始就抱着牺牲自己的主意。”

石钧被说中心事,低头不语。

“你要知道,不畏死亡,和一开始就奔着必死而去,是两回事。”燕赵歌注视着他:“后者的心境,太消沉了,不利于与魔争锋,反而可能被对方找到漏洞。”

石钧脸色一变,深吸口气,端正了神色:“是,燕师叔,我明白了。”

“虽然戊土之魔是主,欲要借你为凭体重生的魔君是辅,但你自身境界实力高过你母亲太多。”徐飞在旁说道:“到时候主导权多半仍在你,心态平稳些。”

“是,师父。”石钧正容答道。

燕赵歌来到冰棺前,俯视冰棺中沉睡女子的容颜。

往日里柔和静谧的面孔,此刻在那土黄的邪厉光芒映照下,竟然显得有些阴森。

光照下,女子的面孔仿佛变得扭曲,像是化作另外一张脸,此时正阴郁沉默的同燕赵歌对视。

燕赵歌伸手按在冰棺上,以他手掌为中心,一道道符纹蔓延,瞬间布满冰棺。

他没有松手,而是继续站在原地:“家父和云笙正在休养,我目前且在这里陪你们一起,等待南极长生陛下的消息。”

石钧轻轻点头。

徐飞身上锁链似的光岚缠绕,他并不在意,也直接坐在地上。

燕赵歌一边关注赢雨真的情况,一边也在留心石钧那边。

目前看来,石钧各方面都还算稳定。

在丹殿和劈地珠相助下,虽然他额头上裂纹中魔光隐现,但始终处于被压抑的状态。

当然,随着时间徐徐流逝,石钧和赢雨真的情况,一直是每况愈下,越来越不稳。

虽然变化速度很缓慢,但局面终究还是在朝着不利的一面的发展。

经过时间的累积,变化越来越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燕赵歌忽地神色一动。

徐飞看向他,他点点头:“南极长生陛下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

手掌离开冰棺,燕赵歌出了核心丹室,出了丹殿。

站在广乘山山顶仰首望天,就见天外天的天穹之上,闪现一道剑光。

剑光落到燕赵歌面前,现出剑皇越震北的身姿。

“南极长生陛下同意出手。”越震北说着,递过一张玉碟:“这是他的意思。”

燕赵歌接过,手掌一抹,玉碟上放出光华,在半空中浮现道道咒文。

飞速浏览一遍后,燕赵歌面现喜色:“我之前还担心,南极长生陛下的法子,必须固定一地。”

“现在看来,我们有相对灵活的空间,这样一来,或许我的想法能够实践。”

他一边说着,一边命人联系碧游天的高清漩等人。

越震北问道:“之前议定的第四个方案?”

“对。”燕赵歌颔首,双掌一合,然后向两边展开,一抹光芒绽放。

然后这光辉迎风见长,现出一艘神舟巨舰,并且体型不断扩大,悬浮于天空中。

到了最后,这神舟巨舰在半空里遮天蔽日,让广乘山山头都笼罩上一重阴影。

此舰外形酷似乘风天舟,但规模更加巨大,其中蕴含的力量感更强。

“这一次,要多仰仗碧游天了。”越震北仰头望着这艘神舟。

“藤皇陛下虽然陨落,但责任并不在师伯你。”燕赵歌宽慰道:“高前辈她们通情达理,这次共抗魔道,携手并肩,纵有私人恩怨,也会在此战之后,目前大家始终都勠力同心。”

越震北颔首:“这一点,我不担心,李紫藤陨落,我深感遗憾,但问心无愧,不过此战过后,碧游天如果要个交代,我会给他们。”

“越师伯……”燕赵歌微微蹙眉。

越震北摇头:“我不会引颈就戮,赵歌不用担心我,此事暂时先可不提,我更担心惊神和禹师侄,始终不见音讯。”

“此战过后,立马去寻找他们。”燕赵歌沉声说道。

“先照顾好眼下这一战。”越震北言道。

得到消息禀报的封云笙和燕狄,这时也都来到山顶。

燕狄此刻精气神虽然不很完满,但一身气象已经不显虚弱,恢复的很好。

封云笙外表看上去并无异样,无甚损耗。

不过她的恢复远比燕狄来的要漫长。

与人争斗时,多少要有所保留,不能尽情施展。

但已经不影响正常出手。

“我们动手。”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后,封云笙同越震北先上了巨舰。

燕狄留在原地,头顶似云团又似莲花的太易华云张开,覆盖面积不断扩展。

到头来,近乎将天上神舟和地上山峰一同笼罩。

燕赵歌则入了丹殿。

少顷,丹殿里仿佛震动一下,然后有土黄的光芒在丹殿大门口亮起,被燕狄的太易华云吞没。

土黄颜色的光泽忽隐忽现,在混沌模糊的云层里穿行,很快从丹殿门口移动到了天上的神舟之中。

太易华云骤然收敛,全部缩回神舟之上。

然后,巨大的舟船,乘九天之风,行虚空之海,飞快破开天外天界域,驶入宇宙中。

神舟在宇宙间穿行,来到碧游天附近。

碧游天里飞出四道剑光,落在神舟甲板上,高清漩、龙星泉、云征道人和龙雪寂都到场。

“有劳高前辈。”燕赵歌端坐没有起身,他双手前伸,掌心之间半空里是一个悬浮的光团。

光团中三个人影若隐若现。

“我们出发。”已经提前得了通知的高清漩当仁不让,接替封云笙,成为这艘巨舰的掌舵人。

道道暗红剑光,自高清漩身上涌现,在空中不停交织穿梭。

偌大的舟船表面,仿佛被镀上一层红光。

红光越来越盛,到最后覆盖笼罩整艘神舟巨舰。

然后,光辉流转间,黑暗宇宙中,只剩下一柄巨大的暗红宝剑。

剑光一闪,瞬间远去,冲出天苏宇宙,入了域外无尽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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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5.雷镜破魔,巨剑飞驰

暗红巨剑,斩破虚空,瞬息间穿越重重时空。

飞了片刻之后,忽然一顿,在一方宇域中停下。

那里,幽暗之中忽现清辉,仿佛月食结束,太阴重现。

月曜太阴上尊凌清的身形出现,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的暗红巨剑。

剑光悠忽间消失,显化那巨大飞舟的模样。

“不是乘风天舟。”凌清上下打量一眼:“倒有些像大破灭前,天庭神宫的天河之舟,但也有不同,有其他方面的改良。”

一边想着,她一边登上了那巨大的舰船。

刚一上船,暗红剑光便重新涌现,覆盖整艘神舟,然后使之重新化作暗红宝剑模样,斩破时空,瞬间消失。

燕赵歌在船上,盘膝坐地,颔首为礼:“月曜太阴上尊,辛苦了。”

“这就是你的同门?戊土之魔重生的凭体?”凌清看向燕赵歌双掌中间悬浮半空里的光团,看着光团中的人影。

“不错,稍后还请月曜太阴上尊多多照拂。”燕赵歌言道。

深沉厚重,凶戾恣意的威胁气息,已经从中传出。

离开丹殿,渐渐无法继续阻挡戊土之魔重生复活,他即将开始正式踏上重生的道路。

“我会尽力。”凌清淡淡点头。

燕赵歌取出南极长生大帝所给的那张玉碟,扬手向上打出。

暗红巨剑在时空里片刻不停的穿梭,没有瞬息停顿。

而那玉碟上则涌现重重雷光,雷光凝而不散,仿佛一面镜子,藏于剑光内部。

燕赵歌这时终于起身,托着那光团下了船舱里。

高清漩依旧站在甲板上,封云笙、燕狄、龙雪寂三人陪在她身旁,其他人则跟在燕赵歌身后一同下去船舱。

船舱里安排有一件静室,静室中别无他物,唯有一个水池。

燕赵歌小心翼翼将手里已经越来越躁动,越来越不稳定的光团,沉入池底。

池中碧水掀起道道涟漪,水面很快下降,似乎要被那土黄的光芒吸干。

不过很快,一株树苗抽枝发芽,然后很快茁壮成长,并化为笔直的树干,繁茂的枝叶。

碧树扎根于池底,池水渐渐彻底干涸,但那光团也消失不见。

唯有树根位置处,隐约可见土黄颜色的光芒一闪一闪。

燕赵歌不断书写各式各样的符箓咒印,化为一座座符阵,笼罩于新生的碧树周围,帮助石钧三人,对付已经开始复活的戊土之魔和另外一个魔头。

“日曜太阳上尊看来抽不开身呀。”燕赵歌一边按部就班布置,一边随口说道。

凌清目光波澜不兴,平静答道:“他只说无暇分身,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燕赵歌点点头,盘膝坐地,注视眼前树干:“九幽中的魔头,应该要来袭支援迎奉戊土之魔了。”

…………

此刻的虚空里,群魔确实蠢蠢欲动。

这次为了癸水之魔和戊土之魔,众多顶尖大魔一起出九幽,魔焰滔天。

但是之前遭受道门、佛门、妖族三家联合攻击,饶是这次出九幽的大魔强者如云,也经受不住。

在癸水之魔重新入灭后,最坚定的道门强者不再咄咄逼人,九幽顿时轻松一些。

可是其他势力痛打落水狗,仍然带来巨大压力。

最顶尖的魔尊,出手都需要小心,一个不慎,就可能陷入合围。

相较之下,道门大罗天仙轻松许多,牢牢盯住同层次的大魔,此刻到了戊土之魔重生的阶段,让他们难以轻举妄动。

不过,其他魔头,感受到戊土之魔复活的迹象,立即群情汹涌。

没被人盯上阻拦,能自如活动的大魔,都开始行动起来。

域外无尽虚空里,星辰之畔,一个老者默默站立,目视远方。

在他脚下,给背后的星光照出一条长长的人影。

只是,这人影就这么落在空荡荡的虚空里,没有任何实体承载,但仍然存在。

“在……移动?”影子中,突然发出声音。

老者颔首:“是啊,在移动,对于大罗之下的人来说,速度挺快。”

“没有千鳞之域,没有那古怪法仪,又不打算暴露天庭神宫的丹殿,所以他们索性放弃地利,要在时刻移动的情况下,来与我辈较量吗?”影子里传出声音。

“我们甩不掉自己的对手,就没办法去抓他们。”老者微微一笑:“让下面的人去,如果不够快,还真不好追击,只能设法围堵。”

“道门正宗新出的那位大罗天仙索明璋,太过克制你了,要不然你还能想想办法。”

听了老人的话,影子微微沉默,然后说道:“现在没有那些碍事的东西了,你应该能解决他们,帮助戊土吧?”

“不行,先前已经试过了。”老者摇头:“应该是南极的手笔,他抽身离开,不再同我们纠缠,而是护持他的晚辈去了。”

现在九幽面对三家对头联合,便有缚手缚脚的感觉。

他们甩不掉自己的对手,反倒是敌人那边的南极长生大帝相对自由,能抽身出来,作法专门防止原始心魔无处不在的侵蚀。

“呵呵,又来了。”老者望向远方虚空。

在那里,黑暗的星空忽然变得光灿灿一片。

有众多强大气息,齐聚这里。

佛唱梵音和大妖咆哮交织在一起,彼此忌惮的同时,却也都将主要精力,放在这边的老者和影子身上。

影子渐渐变淡,消失不见,老者身形向后飘飞,飞入星辰里,也消失在星火阳炎中。

但那震撼寰宇的恐怖魔气,反而越来越炽盛,不叫敌人专美于前。

双方再次爆发大战。

而在另一方面,燕赵歌等人乘坐的神舟,化作暗红巨剑,斩虚破空,不断在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宇域之间穿行,片刻不停。

置身剑光内,身处神舟上,掌舵的高清漩抬头望去,就见头顶那雷光所化的镜子,此刻镜光不停闪烁。

仿佛有一道又一道无形的雷霆凌空劈落。

毫无征兆,毫无来由,也毫无踪迹可循。

但雷声炸响之间,这舟船上仿佛有源源不断的鬼蜮,还未真的生出,就被无形雷霆劈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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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6.速度优势

凡是在这艘神舟巨舰上的人,虽然身处暗红光剑内部,穿梭寰宇,遨游星海诸天,不断飞驰。

但没有千鳞之域和混天辟魔仪那样对症下药的防备,无孔不入,虚幻无形的心魔,仍然可能渗透进来,发挥作用。

船舱里,碧树旁,燕赵歌等人心头微动,都能感觉到自身心境仿佛在动荡起伏。

而碧树根部,一片黄蒙蒙的光团,闪烁更加激烈。

船舱中的众人一边稳定自己心神,一边都神情严肃注视这一幕。

他们只是靠近,停留在周围,便能感受到心魔暗生,就更别说此刻光团里的徐飞、石钧和赢雨真三人了。

原始心魔人虽没来,却依然有办法相助重生复活的戊土之魔。

不过,每当众人心中的心魔刚刚开始有露头的迹象,他们耳边就立刻响起雷声。

光听雷霆震动,却不见电光火花。

可是只要雷声响起,企图肆虐的心魔,便“砰”的碎灭消失。

无形无相,起自心底的雷鸣,正是源于船外半空里高悬的雷光宝镜。

那正是源于南极长生大帝的手笔。

他本人虽然也和原始心魔一样未曾降临此间,但神妙权能,同原始心魔展开一场隔空对抗。

原始心魔眼下还要应对其他大罗强者攻击,本身又不在巅峰状态,是以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一时间也难以取得建树。

不论是守在外围的燕赵歌等人,还是光团里的石钧三人,在雷声之后,只要稍作整理,就可以恢复稳定心绪。

不用分心防备内魔的情况下,大家便可以专心致志处理眼前戊土之魔复活的危机。

燕赵歌不断凌空书写一道又一道符文,落在眼前大树的树干上。

凌清、龙星泉、云征道人他们也都分别围绕碧树站立,依燕赵歌的指点,演化一枚又一枚符文,哈维一座又一座符阵,包围那碧树,不断加持。

在外力的帮助下,树根底部那光团内,石钧一手结法诀,一手伸指点在自己眉心。

暗黄的光流,不断从他额头上的伤痕里涌出。

而在石钧对面,他母亲赢雨真的身体,此刻赫然已经破开冰棺,悬浮站立于半空。

赢雨真这时面无表情,双目竟然睁开。

但她并未苏醒,占据眼眶的是暗黄泛黑的光华,深沉厚重,而又冰冷无情。

她张嘴仿佛要说什么。

石钧目视自己母亲的脸庞,母亲能够醒转回魂,乃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不等对方开口,石钧依照燕赵歌的教导,直接一指点出,一道碧绿的光线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钻入赢雨真眉心的裂痕内。

在两人中间,碧绿光线上有一点变粗变大,仿佛绳结。

这个光点不停膨胀,到最后化为一个光团。

光团里,正映照出外界那株大树的模样。

然后,石钧两只手齐齐扬起,朝中间合拢拍击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随着这个动作,他和赢雨真二人眉心裂缝里涌出的黄黑色泽魔光,不由自主聚拢一处,沿着碧绿光线,齐齐汇聚到中间的光团那里。

随着黄黑魔光的汇聚,光团里的碧树,渐渐开始枯萎凋零。

不过,凭依两人躯体意图重生的大魔,此刻齐齐发出惊怒交加的咆哮,剧烈挣扎。

碧绿光线一抖,眼看就要立即崩断。

没有千鳞之域和混天辟魔仪相助,人想要同这等层次的大魔对抗,无疑极为艰难。

就在这时,静坐一旁的徐飞,遥遥伸手一指。

劈地珠的灵力受他指引,化作一道又一道锁链似的光岚,从四面八方蹿出,束缚石钧母子二人。

被这锁链缠住,大魔的咆哮声顿时低沉许多。

碧绿光线的维系,恢复平稳正常。

法仪开始继续运行,抽取道道魔光魔意,汇聚到半空中的那个光球内。

而在外间,燕赵歌等人视线中,被众人包围的大树,也开始渐渐枯萎。

众人见状,不忧反喜。

燕赵歌神色沉静,有条不紊,手下动作则越来越快,越来越密。

更多符箓从他指尖飞出,纹路更见玄奥深邃,体型则小了许多。

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符箓,纷纷落在眼前的碧树上。

只不过这次并非镌刻在树干上,而是落在一片片树叶上。

每片树叶上,都落下一个符箓。

在这些符箓加持下,本来趋向于枯萎的碧树,颓势顿时被止住,仿佛重新焕发生机。

随着内里石钧、徐飞二人的努力,大树枯萎的迹象在不断加剧。

但有外界燕赵歌等人的帮助,碧树枯萎速度大大减缓,能承受更多压力,支撑更长时间。

事态发展至此,众人都精神振奋。

只要支撑的时间比意图复活的两个大魔更久,先一步将魔念拔除干净,那就是胜利,对方复活重生的道路将被堵死,难有作为。

燕赵歌等人的计划,暂时成功一半。

另外一半,则要看他们能否顶住另外一边的压力。

暗红巨剑在寰宇间穿梭,快过星驰电掣。

当剑光途径一方宇域时,这里突然魔气四溢,邪念丛生。

凶戾的大魔身姿,从滚滚黑雾里浮现,并无惧色,就朝暗红巨剑扑去,要阻住其去路。

但那恢宏庞大的暗红剑光,速度太快,半空里一闪,已经绕开拦路的大魔。

剑光并没有趁势反击的意思,而是马不停蹄,继续前进,瞬间就在这片宇域消失。

大魔不甘,连忙循着剑光追去。

可是任凭他如何努力,结果却只看见,双方之间距离,反而越来越远!

到头来,剑光飞驰,跑得彻底消失不见了踪影,这大魔只能无奈停步。

燕赵歌、封云笙、燕狄等人休养,也给了九幽更充足时间调兵遣将。

虽然九幽现在整体被限制,原始心魔、乙木之魔等大罗层次的魔尊无法脱身,但其他邪魔源源不断离开九幽。

四散之下,还是让他们聚起不少人手,奔着戊土之魔所在而来。

但修为不到大罗之境,却很难追上那暗红剑光。

之所以由高清漩掌舵,就是因为她以元仙境界施展破虚斩空的陷仙剑经,得到飞舟加持,直线飞遁速度,快到令大多数魔头气得吐血!

暗红剑光飞天遁地,没有一刻停留,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突破一道又一道封锁,让一众大魔,空有力却使不出。

1447.纵横驰骋,一骑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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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仙剑斩灭时空,飞遁挪移速度本就顶尖。

高清漩虽然刚入元仙境界不久,但她本尊与分身双剑合璧,一起施展陷仙剑经,形若一体,速度比单人更快。

本来,她要带别人,有可能拖慢自己的速度。

同时,也不利于石钧、赢雨真借助法仪拔除魔念,彼此会形成干扰。

但燕赵歌将天河之舟不断加以改良,放弃许多原有的其他功能,单纯强化个别几点,于是铸造出一艘特殊的神舟。

仙境强者驾驭此舟一门心思飞遁,能与神舟互相促进助长,整体速度甚至更上一层楼。

有这艘神舟巨舰,不仅石钧、徐飞、赢雨真,连同燕赵歌等人也能一道同行。

本身剑光飞遁速度就极快的高清漩驾驭此舟,所化暗红光剑,更是快到绝顶,太虚层次的强者中罕有其匹。

大罗层次的顶尖大能彼此之间相互牵制,分身乏术下,燕赵歌一行人的速度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暗红巨剑飞遁辗转,不停挪移,绕过甩掉一个又一个对手。

不止大魔在拦截追击,佛唱重重,妖云密布,连佛门和妖族都有高手参与进来,意图拦截燕赵歌等人。

开始都是闻风而动,结果却大都只能望尘兴叹。

妖族大圣云程万里鹏,之所以被很多人,包括跟他同层次的大罗强者忌惮,就是因为他速度太快,瞬息转战诸天。

而现在围堵暗红巨剑的一众强者,都有相同的感受,极度头疼。

就在这追追跑跑中,时间不停过去。

燕赵歌等人就借助速度上的优势,换取时间与空间。

时间不断流逝,暗红巨剑飞遁的同时,针对戊土之魔的镇封,也在进行着。

追击拦截的九幽群魔,能够感受到,那位置不停变化,飘忽不定的剑光飞舟内部,戊土之魔的魔意,忽盛忽弱。

种种迹象表明,长此以往,戊土之魔很可能也要步癸水之魔的后尘。

这让一众大魔心急如焚,愤怒欲狂。

妖族大能和佛门强者,没有九幽邪魔那么急迫。

相对道门余孽来说,阻止戊土之魔复活重生,仍然是首要目标。

但堵住燕赵歌等人,也是他们心中所愿。

是以妖族和佛门难免对九幽放松了一些限制,让一众大魔可以更从容布置。

于是有越来越多邪魔汇聚,借助知晓燕赵歌等人大致方位的便利,提前布置更加巨大的包围圈。

然后,收缩包围圈,要将暗红巨剑能够挪移的时空限制在一定范围内,从而截杀。

便是被暗红剑光甩掉,也彼此配合,转换位置,借助同道截击的时间,重新布置包围圈,阴魂不散。

高清漩驾驭飞舟,再次挪移虚空,破开一方宇域。

但是这里,竟然早有大魔等候,而且远不止一个。

滚滚魔气连成一片,形成魔域,恍惚间仿佛九幽降临这里,封锁时空,将各个方向全部锁死。

面对如此封锁,暗红光剑也不好突破。

众人脚下的神舟经过改良,善于配合高清漩的速度,但是不利发挥她剑意杀伐犀利的一面。

如果要尽显威力,则速度难免下降。

只要一慢,敌人立即便是合围之势,届时再想要提速,就千难万难了。

所以这一路上,暗红光剑都没有同对手硬碰,大多数时候全凭速度脱身。

对方跟燕赵歌等人打交道也有一段时间,渐渐看出这一点,现在就是要联起手来,将暗红光剑拦截。

但高清漩神色如常,暗红巨剑飞驰依旧,半空中一闪,仍然直冲过来。

红光闪动间,在虚空里忽隐忽现,刹那间便袭向一头大魔。

那赫然是一位相当于道门元仙的魔君。

因为速度太快,是以这一瞬间,只有这魔君一个面对剑光的攻势。

那魔君也面不改色,冷冷注视来袭的暗红剑光,不退不让,仿佛山岳迎接洪流,直接就要正面硬挡。

此刻别人帮不了他,只有他一人直面剑锋。

但这种情况下,他有足够自信,挡下这一剑,迫使燕赵歌一行人停步,把他们堵截在这里!

无边魔气聚拢,化作黑暗海洋,准备迎接这超越时间概念的一剑。

可就在这时,暗红的剑锋上,突然镀上一层淡紫色的光辉。

锋刃之上,紫光一闪,暗红巨剑仿佛化作势不可挡的大道之锋,开天辟地,继往开来,终结历史!

恐怖的洪流,蕴含天地大势造化变迁,以势不可挡的气魄,一路碾压过来!

其中蕴含纪元更迭,破旧迎新之意境,使得暗红巨剑直接一路斩破黑暗魔海!

那魔君闷哼一声。

紫光闪过,他魔元竟隐约有凝滞僵硬之感。

虽然伤不得他五气朝元之体,却让他没有足够底气继续面对那暗红的剑锋,被迫后退。

暗红巨剑与他擦身而过,毫不客气,从他留下的缺口里一路向前,冲出魔域,挪移时空间,立马飞入另一方宇域。

剑光之下,神舟之上,高清漩神色如常,依旧掌舵。

而在船首,燕狄傲然而立,太虚空雷所化无形之刀直指向前,以所向披靡之势,加持在飞舟上,同高清漩剑光形成合力。

暗红巨剑继续在广阔无垠的无尽虚空里驰骋,避过甩开一个个对手。

不过,随着魔道强者聚集,终于有人能跟上暗红巨剑的速度。

那魔君显然以此为专长,状似轻烟,飞遁挪移间,竟仿佛不逊色同境界的金翅大鹏鸟!

这头大魔紧紧缀在剑光之后。

剑光遇到需要强行突破的地方,挪移间速度终究会有所滞涩,稍微一顿。

每当这个时候,那轻烟似的大魔,就追近一些!

终于,给他跟上了暗红巨剑,立即就朝剑光上缠绕!

但这时,暗红巨剑的剑柄,突然变成黑色。

上面仿佛燃起蓝黑魔煌,为世间带来终点,划下句号。

黑煌形成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顿时将那轻烟隔绝,让他的追赶到此为止!

凶戾刀意纵横,同那魔君硬碰一下,使之身形一僵,留在原地。

暗红剑光一闪,立即飞的不见踪影,对手先前追赶,全部白费。

剑光之下,神舟之上,封云笙白衣如雪,黑刀倒持,静静立在船尾。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448.转战星空,颠倒乾坤

燕狄当先开路,封云笙收尾断后,使得高清漩去了许多顾虑,可以专心驾驭剑光。

她本尊与分身一齐施展陷仙剑,同脚下神舟相合,速度之快,太虚层次强者中少有人及。

暗红巨剑飞驰,破开重重阻拦,在无尽虚空里驰骋,挡者披靡。

一众大魔无奈,围追堵截,却总是被剑光突破。

事涉戊土之魔复活,邪魔也不甘心放弃,哪怕被甩开被突破,也都不断重新调整位置拦截追赶。

而令燕赵歌一行人压力倍增的则是,一众佛门大能和妖族强者,也开始加入对他们的拦截之中。

和当初癸水之魔复生的时候一样,佛门和妖族所打的主意,同样是直接灭杀大魔欲要借体重生的凭体。

同时,也将燕赵歌等人留下!

如果说先前癸水之魔那里机会还有富余,那么眼下不论戊土之魔是否成功复活,事情有结果后,燕赵歌等人肯定将再次设法退走隐遁,不再同九幽继续纠缠。

如果给他们成功走了,到那时候再想找到他们,找到天苏宇宙,就难上加难了。

是以佛门同妖族,同样开始试图围堵虚空里不停移动的暗红巨剑。

不过别说跟九幽邪魔形成配合了,西方极乐净土同妖族之间也矛盾重重。

三家虽然此刻都在围堵道门传人,可是各自为政,没有丝毫默契可言,能克制着彼此之间不爆发大冲突,已经难能可贵。

可是这样一来,参与围堵的人手越来越多,燕赵歌等人转战突围的难度变得越来越大。

忽然,一道金光飞快闪过,借助其他人阻碍之机,瞬间靠近暗红剑光。

那金光里,显现出一个中年道人的身形。

却是云程万里鹏之子,妖族小圣浮罗子。

在太虚层次的强者中,以速度而论,他是最顶尖的存在之一。

燕赵歌等人突破他人阻碍,速度稍有放缓,浮罗子就已经追上来。

显化金翅大鹏之身的他没有第一时间攻上去,而是双翼震动,道道金光仿佛狂风暴雨一样席卷暗红巨剑。

剑柄上,道道黑暗刀光兴起,纵横捭阖,将流星雨一样的一道道大鹏翎羽斩落。

浮罗子目光冷凝,不急不躁,首先确保自己不被甩开距离,然后才去游斗的方式,试图牵制燕赵歌等人的脚步。

与此同时,参与围攻的其他强者,也纷纷从侧面,遥遥出手,远距离攻打暗红剑光。

不论是暗红巨剑还是浮罗子,移动速度都飞快。

许多人虽然已经估算了提前量,但攻击还是落在空处。

毁天灭地的恐怖攻击降临时,剑光早已离开原地,飞向别处。

但是出手的人多了,攻击密集,终于还是有几人成功打到暗红巨剑剑身上。

仓促出手,插身命中,威力有限。

但能打中暗红剑光的强者,必然都是已经成就五气朝元,登临太虚之境的存在。

他们随手一道攻击,都已经可能让玄仙吃不消。

暗红巨剑每挨一下,剑光就仿佛在半空里颤抖一下。

燕狄、封云笙一头一尾,一个负责开路闯关突破前方拦截敌人,一个负责断后扫尾应付穷追不舍的浮罗子,此刻都无暇分身。

受此影响,剑光飞驰速度,也仿佛稍微慢了一些。

围堵的众人大喜,便要再接再厉。

但此刻暗红剑光表面突然又多了一层清冷白光,在剑刃上幽幽流转。

来自外界的攻击,大多被白光消解,难以继续造成影响。

剑光下,高清漩本尊和分身都屹立不动,而其子龙雪寂则盘膝坐在甲板上,面前一柄长剑,剑锋刺入甲板内。

在高清漩身旁,正站着月曜太阴上尊凌清。

她此刻从下方船舱里出来,帮助封云笙、燕狄、高清漩分担压力。

有凌清出手策应,暗红巨剑顿时再次提速。

不过,浮罗子之余,那到轻烟似的魔君,这时也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渐渐追赶上来。

被两个速度并不逊色的对手跟上,结果无疑会极为不利。

但就在那魔君即将靠近还有距离之际,纵横飞驰的暗红剑光,突然变得方向!

高清漩本尊和分身齐齐出剑,斗转乾坤。

暗红剑光骤然便向,一闪之间,忽地斩向紧跟在后的浮罗子!

虚空里挪移飞遁,在一重又一重不同的时空中穿梭跳跃,本没有方向可言。

但浮罗子于虚空之变揣摩深厚,和暗红巨剑一起周转虚空的同时,一定程度上将双方的比拼,变作仿佛直线冲刺般的较量。

而此刻,他视线里,那剑光头尾瞬间颠倒,方向改变,直朝他刺来。

浮罗子虽惊不乱。

他不仅仅是速度快,一身实力在妖族,亦是太虚层次的有数强者。

但是这一瞬间,剑锋之上,紫、白、黑、红四色光芒一起闪耀,势不可挡!

浮罗子面色微变,也只得向一旁退让,避其锋芒。

剑光穿梭,越过浮罗子,杀一个回马枪,抢在那轻烟似的魔君到来前,再次冲出重围。

其他人远远发出的攻击,也落在空处。

“继续追,这样折腾,他们的空间只会越来越小。”浮罗子神色沉静,身化大鹏张开双翅,再次朝暗红巨剑追去。

其他强者也是相同动作。

不过,九幽群魔,更加急迫,已经显得极为焦躁。

妖族和佛门的目标不仅仅是重生的戊土之魔,也包括燕赵歌等人本身。

可是对九幽邪魔来讲,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战斗,戊土之魔的重生复活便可能功败垂成!

他们此刻已经能清楚感受到,在那暗红剑光里,戊土之魔的气息越来越不稳。

神舟船舱内,越震北、龙星泉、云征道人也都已经离开,登上甲板,协助封云笙、燕狄、高清漩等人一起迎敌。

燕赵歌留在船舱里,手中法诀不停变幻,不断打出一道又一道符箓,落在眼前大树之上。

树上已经不见碧绿之色,枝叶凋零,接近枯萎。

但是,镇封戊土之魔回归的法仪,已经接近尾声,石钧等人有很大希望成功。

不过就在这时,船舱外,甲板上空,那面悬浮的雷光宝镜,突然抖了抖,镜光变得黯淡!7410

1449.大罗之威

雷霆所化的宝镜,这一刻仿佛镜面蒙尘,光辉黯淡。

随着镜光渐渐散去,那不断响起的无形雷声,也一并低落。

对于甲板上的封云笙、燕狄、高清漩等人来说,雷鸣声低沉消失,影响不大。

可是对于船舱里正同戊土之魔角力到了最后关键时刻的石钧等人而言,这一下却是要了卿命。

便是站立在枯萎大树前的燕赵歌,也立刻察觉不妥。

本来平静如湖的心海中,突然泛起涟漪。

并且,一道接一道,连续不停。

这一刻,他心中内魔丛生,几乎难以抑制,眼前甚至隐约生出光怪陆离的虚影幻象。

“原始心魔?”燕赵歌凛然,明白自己太靠近戊土之魔,此刻是原始心魔在趁机发力,影响自身心境,导致生出内魔。

他第一时间运转法门,强行稳定自己波动起伏的心绪。

如意天书等诸般稳定心境镇压内魔的法门一概不用,也不运转无相魔经等魔道法门。

燕赵歌心海仿佛化作一片混沌,无前无后无始无终,湮灭万物,连内魔也无法依存。

强行定住自己心境之后,燕赵歌眼神重新恢复清明平稳。

原始心魔突然发难,成功渗透进来,绝非偶然。

要么是他突然变强了,要么就是之前帮忙遮拦的南极长生大帝那边出了问题。

感受神舟上空雷光宝镜渐渐涣散,燕赵歌心中一沉。

当前情况下,南极长生大帝就算有什么别的想法,至少也该在戊土之魔彻底完蛋后,方才有动作。

此刻他的法仪突然不稳,功效减弱,原因多半是南极长生大帝本人,遇上了强敌,所以无暇继续顾及这边。

虽然原始心魔本身,也正在同人大战,但这方面毕竟是他最擅长的领域,润物无声,无孔不入。

之前因为遭受围攻的九幽势弱,所以道门强者处境相对松快,南极长生大帝得以抽身,提防其他人的同时,照应燕赵歌这边儿,帮忙遮拦。

现在的情况,显然南极长生大帝有了新的对手正在应付。

能让南极长生大帝认真对待的敌人,多半也是大罗层次的强者无疑。

只是如此一来,燕赵歌他们这边形势急转直下。

没有混天辟魔仪等至宝镇压,心魔作祟,长驱直入,可以直接影响正在同戊土之魔角力的石钧等人!

燕赵歌咬了咬牙,身形一纵,朝着面前枯树根部飞去,身化流光,瞬间入了埋藏在树根处的光团里。

一进这里,顿时感觉魔气四溢!

先前已经临近镇封魔头,堵死他们重生之路的大好局势,彻底变作乌烟瘴气。

胜负相争,只在一线。

一旦逆转,不是从头拉锯争夺,而是瞬间从云端跌落谷底,从天穹跌入深渊。

此刻的局面,已经变作魔头们几乎要奠定声势的场景。

沉雄厚重,但是令人压抑窒息的恐怖魔意充塞四方,让燕赵歌也感觉自己仿佛被压入大地深层。

赢雨真双目已经睁开,瞳孔里一片漆黑,额头上的裂缝正在渐渐愈合,土黄的光泽不停闪耀。

她这时竟然转头看向燕赵歌:“我们又见面了。”

说话语气,属于原始心魔!

在她对面,石钧坐在地上,身体仿佛筛糠一样不断颤抖,汗如雨下。

不过,他的目光,挣扎中仍然保持坚毅,始终不曾向魔头屈服。

额头上的裂纹,仿佛活过来似的不断扭曲抽动,从这裂缝里传出一个声音:“中垣参见心魔陛下。”

“赢雨真”微笑点头。

一旁,徐飞盘膝跌坐,双手捏法诀,脸上同样挂满汗珠,目光不停波动,但保持清澈明朗,在强行稳定自己心神。

“燕赵歌,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一副“赢雨真”模样的原始心魔平静的开口说道:“帮老朽带戊土和中垣离开这里可好?”

看了徐飞一眼,“赢雨真”笑道:“老朽将你的这位同门平安还给你。”

说的是帮他们离开,是无疑因为不管戊土之魔还是中垣魔君,他们眼下借体重生的凭体赢雨真、石钧,相较于燕赵歌,相较于外面道门群雄,乃至于相较众多佛门、妖族强者而言,还太弱小。

重生复活固然是好,但如果不能立即投身一个安全环境,拥有足够时间等待神魔灌顶发挥作用,然后重回巅峰的话,那结果很可能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

这自然不是原始心魔和戊土之魔他们愿意见到的结果。

别说燕赵歌等人了,外面的佛门、妖族两大势力强者,也正巴不得送他们重新入灭。

燕赵歌目光扫视,就见徐飞和石钧师徒二人,虽然面色艰难,但都缓慢而又坚定的摇头。

“老朽很有诚意……”原始心魔正说话间,突然声音微微一顿。

燕赵歌心头微动,也骤然感觉外界环境似乎有变化。

神舟甲板上,燕狄、高清漩等人齐齐色变。

外界的无尽虚空里,极为震撼的力量呈现,金灯照耀,青莲绽放,恢弘浩大的佛唱梵音响起,震动周边无穷天地。

在这里的一众强者,不论九幽、佛门还是妖族,这一刻动作都为之放缓。

因为,此刻一尊佛陀,一位相当于道门大罗天仙的强者降临此地!

而且是一位实力极为强大的佛陀显圣降临。

连浮罗子这样顶尖的妖族小圣,也弱了气势。

除了南极长生大帝那边被人牵制以外,又一位其他势力的道门强者插手。

高清漩等人心知不妙,御剑继续飞驰,意图远离对方。

但琉璃般澄澈的佛光已然笼罩下来!

那光辉恍若无处不在,无所不及,超越时间与空间的概念。

哪怕暗红巨剑挪移时空再快,也被这佛光击中!

仿佛一只从天而降的巨手,拍击在暗红光剑上。

轰然剧震间,暗红光流,四散碎裂!

接触的那一瞬间,众人眼前景象变幻。

就见青莲之上,已经现出一尊佛陀金身,二十首,十八臂,分别执定了璎珞伞盖,花罐鱼肠,加持神杵、宝锉、金铃、金弓、银戟、幡旗等宝物,头顶光灿灿一片,生出鱼鳞金云,金云上托一灯盏,灯火里还有舍利。

“斗战胜佛!”封云笙语气复杂。210

1450.为渡女菩萨前往西天

大罗者,寓意居于一切时空,永恒自在。

是以世人经常谓之曰“大罗天仙体,不朽自在身。”

其中诸多神妙,难以言表。

除了最为有名与世同修,天地同寿之外,便是相对于大罗之下的存在来说,大罗天仙很多情况下,仿若无处不在,甚至跳出时间长河,难以估量揣摩。

民间有言,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便由此而来。

只不过,因为上头有道境大能压着,所以大罗强者的很多神异奥妙,只是偶露峥嵘,不经常显现。

道境本身即为道,而大罗强者便是最近乎道的存在。

部分情况下,他们甚至也等同于道,又或者超然道外,所以才有诸多其他人难以理解的神妙。

但剩下的时候,他们也是受大道影响最为密切,或者说最被束缚的存在。

其中奥妙,玄之又玄。

就如同太虚层次的强者,彼此之间可以抵消对方的大道纶音一样。

大罗层次的强者之间如果发生对撼,也往往可以抵消对方诸多神妙之处。

例如超越时空之上的奥妙。

妖族大圣云程万里鹏之所以叫人忌惮,便是因为在其他大罗层次强者面前,他仍然极为接近无处不在,仿佛居于造化各方的神妙。

于是从直观效果来进行比较,就显得他比绝大多数大罗强者还要更“快”!

云程万里鹏以外,还有其他少数最顶尖的大能强者,也在某一道,或者更多道理上领先同层次的大罗天仙,于是也就显得格外强大,成为震古烁今的传说巨擘。

比方说上古封神纪元威名滔天的孔雀大圣孔宣,五色神光睥睨苍生,就算同为大罗的对手,被他一招之间就放翻的也不计其数。

古今强者全算上,比个人一身修为实力,不论怎么排名,那只老孔雀都稳居道境之下前三的座次。

不过那是大罗层次强者彼此之间的较量。

对于大罗之下的人来说,绝大多数情况下,大罗强者都是不可视,不可言,难以描述,难以形容的存在。

大罗降临,常人视野里,很多时候都只能看见一片天地异象,看不清对方真实形象。

癸水之魔复生之时,那魔尊降临,便是显化一方近似九幽的魔域。

九头虫到来,也是分裂天地的白光一片。

因为封云笙同他们交手,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他们的神异,才让他们的形象变得具体,变得真实。

此刻,那佛陀一击,击打暗红巨剑的同时,也让船上众人,看到他的模样。

正是斗战胜佛!

原先居于中央娑婆净土,中古纪元之后入西方极乐净土潜修,如今随群佛一起重新出世。

他现身之后,没有其他动作,便是一掌击来。

说也奇怪,挪移时空,穿梭驰骋,让众多魔尊、小圣、菩萨也追之不及,围堵不住的暗红巨剑,在那佛掌面前却无所遁形。

不是高清漩等人“慢”了。

而是对方更“快”!

或者应该说,是不论暗红巨剑挪移到哪里,都有那么一只佛手印,以逸待劳等在那里。

所以,快与慢,也就变得失去意义。

双方骤然一碰,暗红剑光,顿时为之消散。

虽然燕狄等人都意图帮忙,但这一刻却显得杯水车薪。

双方修为差距过大,玄仙仙罡,对天仙仙华而言,等同于无。

在场之人,唯有封云笙同凌清能帮助高清漩。

无奈势单力孤,仍然不敌斗战胜佛之威。

封云笙暂时放开顾忌,先管眼前,双目蓝黑魔煌骤然转盛,及时出手,方才护下大船不毁。

只是如此一来,她双瞳中凶焰狂涌,躁动却冰冷,仿佛在渐渐失去为人的情绪。

“南无阿弥陀佛。”

虚空里传来佛号:“我佛慈悲,怎忍末法降临?”

“你不来此,自无当下。”封云笙冷冷答道。

她头顶黑光不停闪动,两朵光华似有还无,若隐若现。

之前处理癸水之魔的一战,她全力出手太久,没有力竭,但是心境近乎失衡。

此刻若是在全力以赴,心中魔念就要越来越盛了。

但在没有更好办法的前提下,她从来不缺出战的决心。

“我来此,正为渡女菩萨前往西天。”那端坐青莲上的佛陀不急不躁,宝相庄严。

他十八臂一起张开,然后向中央合拢。

无穷无尽佛光,化为光明无限的胎藏界,竟然将封云笙拢在中央。

佛唱梵音不绝于耳,叫封云笙心中竟然隐隐生出平安喜乐之感。

在胎藏界里,这一瞬间,她忍不住就想要放下手中刀,就此回归清静和安乐。

斗战胜佛尝试渡化封云笙的同时,也要阻断封云笙通往元天劫的道路。

否则封云笙一意孤行之下,直接踏破元天劫登临大罗,就只能大战一场。

斗战胜佛虽强,可是面对登临大罗的末法之刀,战局结果如何,他也不好掌控了。

“嗯?”封云笙心里凛然一惊。

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本身对魔念滋生增长,始终是警惕抗拒,怀着驾驭魔刀,而非被魔刀驾驭之心。

这是她作为武者必然的恒心与信念。

但这一刻却被佛法反过来利用。

佛法和魔念,此刻本就是相对,都在争取封云笙,排斥对方。

而封云笙要想守住本心,则要同时抗拒这两方对自己的影响!

而这双方,他们的根基本源,都比她还要来的更加厚重。

想要祸水东引,坐山观虎斗,谈何容易?

但白衣女子很快稳住心境,力抗两方对她的侵蚀。

想当年,她不过见神武圣之境,就跟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意志角力。

多年锤炼下来,本就坚毅的神魂,更是仿佛钢铸铁浇一般。

方才是必须借重魔念出力,所以才步履维艰。

此刻封云笙维持自身冷静,索性改了斗争方式,反过来试图将斗战胜佛拖入这方面的较量中。

对手是大罗,实力惊人,奥妙无方。

但想要渡化我,那你就只能在另一个战场跟我比试。

到了这个领域,你可没那么多便利!

“南无阿弥陀佛。”斗战胜佛立即察觉其中变化:“女菩萨果然非常人可比。”

他口喧佛号的同时,头顶金灯中的舍利,忽然飞出。21010

1451.从云端到谷底,从深渊到天空

斗战胜佛的目标,是想要带走封云笙。

不仅仅是镇压封云笙,同时他还要防止封云笙被逼急之后,一步踏过元天劫。

如此一来,他缚手缚脚的地方自然极多。

虽然他早已是相当于道门大罗天仙的佛陀,但要镇压封云笙,却也千难万难。

双花聚顶的封云笙,在如今的太虚层次,乃是近乎无敌的存在。

便是真的对上部分大罗层次的强者,也有一战之力。

若不是之前处理癸水之魔的大战中消耗过多,以至于封云笙现在难以发挥全力,斗战胜佛即便能胜过她,也没可能生擒镇压她,更别说还要强行遏制她冲击元天劫。

佛门绝学,既擅长肉身苦修,也擅长心灵层面。

是以斗战胜佛不介意同封云笙在心灵层面角力。

虽然他知道,封云笙当年修为还低时,能胜过早已成仙的简瞬华,能承受末法天魔权柄而始终保持灵台清明,必有过人之处。

但只有真正交手后,他才切实体会到眼前女子在这方面的过人之处。

所以察觉到这一点,斗战胜佛口宣佛号,放出自己顶上金灯托着的舍利。

然后,他结跏跌坐,二十首一起诵经,十八臂张开。

朵朵青莲盛放间,一方佛土显化,朝封云笙镇压。

封云笙稳守自己心神,立住身形,抗拒斗战胜佛的镇压和摄拿。

不过,那枚飞走的舍利,多少还是牵动她的心神。

先前同神舟巨舰合一的暗红剑光被斗战胜佛一掌击落,其他追赶的人,不论出身佛门还是妖族,又或者九幽,这时都纷纷追了上来,仿佛潮水。

高清漩面色苍白,气息有些微弱。

但她神情严肃,本尊和分身双剑联合,再次齐齐施展陷仙剑,欲要待众人冲出重围。

可是斗战胜佛那一枚舍利飞来,光辉却定住了那巨大的舟船。

神舟之上,整体浮现一层琉璃般澄澈的光华,阻碍高清漩陷仙剑所化暗红剑光和神舟的结合。

众人无法挪移,周围敌人立即就围攻上来。

斗战胜佛的目标虽然是封云笙,但若能将燕赵歌等人也留下,自无不可。

更何况大船被留在一旁,也会扰乱封云笙心神。

封云笙看见那景象,果然面露焦急神色。

不过她强行平复心境,很快表情恢复如常。

同斗战胜佛在心灵层次的角力,她一定要坚持住,不能输。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输,也不能很快就溃败。

否则让这位相当于道门大罗天仙的强者腾出手来再去专心对付燕赵歌等人,那才是一场灾难。

被斗战胜佛的舍利佛光笼罩,高清漩等人难以提升速度。

不过巨舟的操纵还在他们手里掌握,能操纵巨舟继续移动飞驰,且战且退。

只是速度慢下来后,敌人便能追上,纷纷出手攻击。

燕狄、高清漩、凌清等一众道门强者,出手拦截抵挡,不过还是感到寡不敌众,势单力孤。

但先前船舱里凶恶滔天的大魔气焰,却骤然低落下去!

船舱里,枯树下,一个光团闪动光辉若隐若现。

光团中,借赢雨真之口说话的原始心魔,闷哼一声。

赢雨真眼眶里的黑光飞速褪去,化作道道五彩云烟升腾而起,越来越淡,渐渐消散,显露出一股后劲不足的模样。

石钧和徐飞,也立马感觉,心魔对自身的扰动,开始减弱。

“斗战……胜佛……”原始心魔这时的语气,也极为复杂。

南极长生大帝被人牵制,对燕赵歌等人这边照顾不及,给了原始心魔可趁之机,趁虚而入。

斗战胜佛降临,要降服封云笙,按理来说也是对道门大大不利。

他放出自己的舍利,定住大船,给了其他人,包括一群九幽邪魔围攻燕赵歌等人的机会。

但是,这舍利佛光,却也在一定程度上隔绝原始心魔的渗透!

这其中的纠葛,着实让一众大魔们郁闷的想要吐血。

佛门和妖族才不管你戊土之魔能否成功复活。

对他们来说,不放石钧和赢雨真生离此地就对了,不论是人是魔!

一众九幽大魔只能疯狂冲击燕狄等人布置的防线,争取抢先带石钧和赢雨真离开。

船舱内,燕赵歌抢到石钧和徐飞背后,双手左右开弓,拍击在他们背后。

徐飞祭起劈地珠,就朝赢雨真脑门上打了一下。

黑黄颜色的魔光,顿时为之一黯。

石钧那边重新稳定住心神,也立即在燕赵歌帮助下反攻中垣魔君。

没了原始心魔的帮助,胜负的天平再次变化。

局势瞬间逆转!

先前因为原始心魔的缘故,本来已经胜券在握的石钧等人,瞬间从云端跌落泥潭,滑向失败边缘。

而此刻局势逆转,石钧等人也立马潜龙出渊,一飞冲天,从谷底冲出直接重回天穹之上,甚至比当初优势最大的时候,都还要更加靠近成功!

不过,还不待燕赵歌露出喜色,他们身处的环境,剧烈震荡,仿佛面临世界末日。

外界,佛门、九幽、妖族三大势力众多强者围攻。

燕狄等人死战不退,坚持抵挡。

三方敌人各怀心思,别说精诚合作,甚至还存在相互攻击的情况。

但三方人马都盯着神舟巨舰,强者如云,其中更不乏浮罗子那样的顶尖好手。

道门一方的防线终于还是被突破。

大船直接被一个九幽大魔轰击得支离破碎!

船舱里的池子,也随之瓦解。

大量碎片尘埃向远方飘飞,包括那株枯萎的老树。

“再多拖延片刻!”燕狄沉声喝道。

大家都能感觉到,戊土之魔和中垣魔君的气息正在渐渐趋于低落。

再多拖延片刻,两大魔头就将被镇封,魔印被拔除,难以卷土重来。

到时候没有魔印暴露行踪给对头指路,想要谋求脱身就容易很多。

一行人且战且退,护着那株枯萎的老树,拦截如潮的对手。

敌人众多,浮罗子等太虚层次的强者牵制下,便有其他稍弱的妖魔或者佛门尊者,寻隙而入,朝枯树扑去。

正当冲在最前面一个佛门罗汉靠近枯树时,他眼前突然光华一闪,有人现身。

来者正是燕赵歌,当头一掌,将那罗汉打得倒跌出去。20110

1452.戮仙剑

金刚怒目,罗汉降魔。

刚猛无俦的佛门武学,在这时却也抵敌不住燕赵歌一掌,被打得踉跄后退。

霸道威势让其他包围上来的人,气焰也为之一黯。

看着那株枯萎的老树在宇宙虚空里飘荡,渐渐远去不见踪影,一众大魔都心急如焚。

戊土之魔和中垣魔君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微弱,距离他们被成功镇封,只差一步之遥。

这使得群魔眼看着就要无法再借助肆意的魔念锁定石钧他们的位置了。

虽然脱离了斗战胜佛的舍利光辉笼罩,但原始心魔此刻,如果不亲自降临,也很难顺势影响徐飞、石钧、赢雨真三人。

大魔们纷纷试图突破燕赵歌这最后一道防线,追赶石钧等人。

倒是妖族与佛门强者,心思稍微有些不统一。

虽然他们的计划,是不论石钧、赢雨真成魔与否,都将身为大魔凭体的二人灭杀,彻底绝了后患。

但现在眼看魔头已经被镇压,击杀石钧二人的念头,终究不那么迫切了。

如果石钧二人就在眼前,那自然出手没商量。

但此刻石钧他们渐渐失去踪迹,妖族和佛门的强者心中难免多些思量。

因为,他们面前,还有目标。

燕赵歌和丹殿!

丹殿落入燕赵歌手里这么些年,储存的丹气和成品丹药,用膝盖都能猜到,肯定留不下多少。

但是丹殿本身的价值,仍然异常宝贵。

别的都不谈,光是新鲜开炉炼丹,九幽数不清的便利和优势。

足以让大罗层次的强者都心动。

对于一群佛门尊者来说,斗战胜佛试图镇压擒拿封云笙,同样也是头等大事。

于是乎,部分佛门尊者和妖族强者,开始将目标转向燕赵歌本人。

燕赵歌则夷然不惧,剑扫掌打,独战四方。

龙吟虎啸间,他甚至杀出重围,星驰电掣间追赶截击那些原打算去找徐飞、石钧他们的大魔。

对方强者如云,燕赵歌也不含糊,戳指凌空一点,施展太初神指的一炁三清法门,立马便跳出三个外貌与自己一致的化身。

虽有强弱之分,但四个燕赵歌此刻携手并肩,一起前冲,竟恍若千军万马之势。

四人一模一样的动作,齐齐施展太易之拳。

仿佛占据一切空间与时间的铁拳,席卷众人,打得许多玄仙层次的强者虽然没受伤,可也被迫停步。

眼看那株枯萎的老树彻底不见了踪影,群魔愤懑,气得齐齐呼啸。

不过,也因此激怒了太虚层次的魔君。

敌人三方联合,人多势众,燕狄、高清漩、凌清等人也无法面面俱到全部拦截,激战多时,总难免有漏网之鱼。

那道轻烟似的魔君,速度极快,不逊色金翅大鹏一族的浮罗子。

道门一方速度最快的高清漩,留心浮罗子的同时,就难免照应不到那位暮烟魔君。

辗转挪腾之下,暮烟魔君终究还是抓着漏洞,突破道门强者防线,冲杀过来。

他速度太快,又成就五气朝元之境,不惧真仙仙气,当即将自己速度提升到最高。

连燕赵歌他都不想管,就打算直接绕开,去追徐飞、石钧等人。

虽然心疼连续损耗下可能造成创伤,但燕赵歌也不会因噎废食,立马还以颜色,展开后土手书。

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展开,阵纹光辉笼罩处,顿时将途经于此的暮烟魔君吸住,同时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深渊,牵扯附近太虚之下的对手纷纷仿佛飞蛾扑火一样,跌跌撞撞朝大阵里投来。

暮烟魔君骤然厉吼,一身力量从轻灵转为暴虐。

他强行试图挣脱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的束缚。

燕赵歌一道又一道符箓落下,催动阵法变化,让暮烟魔君施展不开。

但可惜后土手书连续全力催动,力量有衰弱之象。

是以巨大的阵法,竟然立足不稳,被那大魔拖着移动起来。

不过如此一来,暮烟魔君的速度完全提不起来,想追赶那随空漂流的老树都做不到。

群魔暴怒,疯狂咆哮。

燕赵歌也咬紧牙关坚持。

双方争斗,早已达到白热化。

随着时间推移,石钧、赢雨真那边的局面,无疑越来越好。

但燕赵歌、燕狄、高清漩他们这里,则因为对手越来越多,而压力更大。

开始不断有敌人,找到孔子,越过防线。

燕赵歌等人,则不断拦截追击。

尤其需要提防浮罗子和暮烟魔君两大强者,

这一妖一魔,一旦同时越过燕赵歌等人的拦截,彻底起速,将人甩开,再想要重新截住他们就无比困难。

在场道门高手,只有高清漩本尊与分身双剑合璧,方才能勉强与他们比拼速度。

两个对手都突破,则意味着至少要漏掉一个追不过来!

交战正酣,这最糟的情况竟真的出现。

高清漩和越震北二人正专心与人比斗时,突然目光齐齐一闪,面露惊容,继而浮现喜色。

他们身经百战,情绪没有什么波动。

但对手毕竟是修为实力本就比他们更高的强者。

丁点毫微变化,都立刻抓住战机。

浮罗子、暮烟魔君一妖一魔两大高手,齐齐突破燕赵歌等人的防线,直朝远方奔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燕赵歌等人都大急。

而另外一边,忙着与封云笙角力的斗战胜佛,却心中忽地一动,二十佛首有一半转向,朝浮罗子他们的方向望去。

浮罗子、暮烟魔君正飞驰间,忽然就见前方有光辉陡然升起。

恐怖的黑光纵横之间,一片绝望死灭之气,在虚空彰显。

茫茫宇宙虚空远远望去,本就一片漆黑。

但那黑光,竟似乎还要更加晦暗阴冷,仿佛昭示所有生灵的归宿,永恒的死寂。

一切有生之物,皆会归于死亡。

浮罗子是大妖,暮烟魔君更是邪魔,两大强者手上都沾血腥无数。

可是这一刻,在那黑光面前,却都生出窒息之感。

浮罗子乃是云程万里鹏之子,见多识广,望着那令他生出生命凋零感觉的黑光,下意识止步。

“戮仙剑!”10

1453.剑锋到处,伤者即死!

黑光照耀之地,令人不由自主,心生冰冷绝望之感。

生机凋零,气血败坏,身体无力,甚至连心念思维都趋于停滞,仿佛要一起由生入死,步入苍白沉寂的死者世界。

黑光里,一柄古剑静静悬停。

戮仙剑。

天地间,杀生第一之剑。

那并非武者修练戮仙剑经这门上清绝学所生剑意,又或者剑光凝结成实体。

而是真正的神兵利器,上清至宝!

上古封神纪元震慑八荒的诛仙阵,除了阵法本身以外,更有上清灵宝天尊亲传四把宝剑,作为布阵宝物。

那黑光里悬浮的古剑,赫然正是当年布置诛仙阵的诛仙四剑之一,戮仙剑!

虽然蒙尘多年,但今日一朝开封,重见天日,便立即重新震慑众生。

在场众人,不乏有见识的人,认出戮仙剑后,惊疑不定:“此剑现如今的主人,到底是谁?”

昔年上古封神纪元连番大战,最终以上清一脉落败而告终。

诛仙阵为四大道镜强者联手所破,用来布阵的诛仙四剑,也分别落入玉清门人手里。

传说中,乃是玉清大能强者赤精子得了戮仙剑。

不过赤精子已有多年不曾现世,中古西游纪元时便有陨落的传闻,但真相下落始终成谜。

到了如今这个纪元,又有大破灭之劫,许多真相更进一步埋葬在历史尘埃中。

如今戮仙剑重现于世,怎能不叫人不多想?

如果赤精子尚未陨落,那是正儿八经的大罗天仙,道门天尊,上古封神纪元便得道的老牌强者。

如果赤精子已经陨落,戮仙剑落入对头之手,那么戮仙剑的现任主人,多半也不是易与之辈,甚至可能比赤精子还要更强大。

不止浮罗子心存顾虑,连急着追赶徐飞、石钧他们的暮烟魔君,也骤然止步。

“戮仙剑的上一任主人,应该早已陨落于大自在天魔手下才对……”道道轻烟在虚空里不停盘旋:“但戮仙剑,到底有没有换主人,新主人是谁?”

众人惊疑之间,燕赵歌等人则纷纷向黑光附近聚集,重整旗鼓,阻挡敌人去路。

但就在这时,远方青莲金灯之上,响起佛唱梵音。

难以理解的古怪音节,却令在场众人都听明白其中含义。

那是源于斗战胜佛的声音:“来人修为境界,不足以真正驾驭此剑。”

闻听此言,除了一众佛门尊者外,妖魔同样精神一振。

浮罗子、暮烟魔君等太虚层次的强者这时仔细体会,果然发现,眼前震慑寰宇的恐怖剑意,更多源于那古剑本身神异。

虽然摄人心魄,但隐约流露出呆滞僵硬的感觉,正体现外强中干之象。

古剑虽强,蕴含灵性,但并不自主,如此表现并非戮仙剑虚弱,而是没有足够分量的主人,发挥不出剑的全部神妙。

察觉这一点,三方联合的一众强者,心情顿时放松几分。

不过似浮罗子、暮烟魔君等强者,反应极快,立马重新出手。

他们飞快朝燕赵歌等人攻去。

尤其针对高清漩!

让这个上清嫡传元仙得到戮仙剑,即便仍不能充分发挥戮仙剑的威力,也足以叫在场众人难过。

浮罗子、暮烟魔君两个速度最快的妖魔,一个直奔戮仙剑,一个则冲向高清漩,将二者隔开。

而与此同时,黑光笼罩下,古剑旁边,现出两个身影。

燕赵歌等人定睛望去,齐齐大喜过望。

戮仙剑右侧站着一个黑衣青年,面容冷峻,目光坚毅。

戮仙剑左侧站着一个青衣女子,眉目如画,钟灵毓秀。

一对璧人站在古剑旁边,为漆黑剑光笼罩,仍然不掩风采,令人心驰神往。

赫然正是之前失踪,杳无音信的聂惊神和禹夜!

高清漩和越震北之前虽然已经分别接到各自传人的报信,但此时也是真的见到聂惊神、禹夜无恙,方才彻底放下心来。

眼前大妖咆哮,群魔乱舞,还有朵朵西天极乐青莲盛放。

顾不得叙旧,聂惊神同禹夜面不改色,向燕赵歌、越震北、高清漩等人点头致意的同时,一左一右,各自伸出一只手,同时握在戮仙剑上!

禹夜双瞳之中,呈现异象。

万事众生,造化诸天,世间一切缤纷,同时倾颓,最后化为一片寂灭。

那是永恒的终点,一切的归宿,天地大道的最终形态和呈现。

并非死亡,并非毁灭,并非破坏,并非轮回。

死亡、毁灭、终结这一切意象、存在、概念、意义,也将迎来共同的终点!

一切归于无,归于混沌,失去开始和结束的概念。

仿佛连混沌虚无,都永不再变。

燕赵歌见状,目光陡然一亮。

禹夜双目微阖,眼瞳中一片虚空,看上去竟有些不真切。

受此影响,她握剑的右手,施展戮仙剑经,黑光缭绕间,隐现最初变化,仿佛便是归于混沌寂灭。

死亡是一切生灵的终点。

而此刻,禹夜仿若死亡的终点。

古剑锋刃之上,光华一闪即逝。

但笼罩古剑的茫茫黑光,开始继续向外扩展。

仿佛丝线的一丝丝黑气,数以亿万计,茫茫多一片,不断向着四面八方的宇宙虚空里蔓延。

“别靠近那黑线!”浮罗子沉声喝道:“碰都别碰!”

一边说着,他自己张开双翼,避让开来。

其他人感到威胁,也连忙闪躲。

但还是有部分人避之不及。

黑线划过,便即消失,但会在对手身上留下痕迹。

碰哪里,就留在哪里。

挨着黑线的人,大部分都是脖颈留下痕迹,仿佛被剑锋划过。

无知无觉间,生命已经离开他们。

而少部分人,全力拼搏,意图为自己挣出一条生路。

他们身上的黑线不在颈部。

有人落在手臂上,有人落在腿上,有人落在躯干上但不是要害致命的部位。

本以为已经逃过一劫,但谁知,随着那道黑线沾身,生命的光彩还是迅速从他们体内消逝!

那古剑并非某位上清剑修的剑意剑光演化。

其本身便是戮仙剑经修持到大成巅峰的体现,蕴含戮仙剑经之璀璨精华。

若无消解对抗的法门,剑锋到处,伤者即死!1910

1454.上清十经最末一经,混灭元经!

亿万黑线,仿佛丝絮,在茫茫虚空里不断挥舞招展,化作死亡漩涡,席卷四方。

“无漏真仙,怎么可能将戮仙剑的力量催动到这个层次?”

一众强者,全都心中暗骂。

远方正在同封云笙角力的斗战胜佛,则心中微动。

他的视线,仿佛穿越重重虚空,如同站在戮仙剑面前,站在禹夜面前,与之对视。

看着禹夜眯缝的双眼中,仿佛虚无寂灭一片,犹如混沌终点一般的景象,斗战胜佛心中若有所悟。

而在场的其他强者中,浮罗子神情惊疑不定。

他金翅大鹏鸟一族,上古纪元时便曾有大能羽翼仙入上清截教门下学艺。

是以他们在妖族中,对上清绝学了解高于常人。

视线死死盯着持剑的禹夜,浮罗子倒吸一口凉气。

正常来说,再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在无漏层次也难以发挥戮仙剑这般至宝的力量。

如果可以,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混灭元经?!”浮罗子面沉如水,近乎一字一顿说道。

唯有修行上清十经最后一经,混灭元经的人,才有可能在初登仙境的情况下,就催动戮仙剑这般屠戮苍生的至宝!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为之一惊。

混灭元经,道门三清最强绝学之一,也是这整个世间最强大的绝学之一,直指仙境大罗之上的至高宝典!

和无极天书一样,传闻中只得一人修练。

上清灵宝天尊超脱之前,无人可修,唯有灵宝天尊超脱之后,方才重新空出位子。

但和无极天书一样,混灭元经也已经湮灭失传多年。

最后关于混灭元经的下落,便着落在上清一脉除了灵宝天尊祖师以外,唯一掌握完整诛仙阵的多宝天尊手中。

但多宝天尊在中古纪元便断绝了音讯,混灭元经这卷道门盖世绝学,也因此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而今日,终于得以重现于世!

禹夜抬头,微阖的双目重新睁开,虚空寂灭,不动不变的双瞳漠然扫视眼前浮罗子等对手。

太虚层次以下,不论大妖、邪魔还是佛门尊者,接触到她的目光,都遍体生寒。

在燕赵歌的谪仙剑出世以前,诛仙阵,古往今来唯一令武圣斩仙的强大力量,同时也意味着真仙可以逆斩玄仙,玄仙可以逆斩元仙。

元仙若有诛仙四剑在手,布下阵来,甚至可能杀伤天仙!

诛仙阵之所以有如此神异的力量,核心根源,其实便在于混灭元经!

可惜历史上除了先天为道境的上清灵宝天尊祖师以外,可能接触过混灭元经的人就只有多宝天尊。

是以从来不曾出过大罗以下境界羞耻这门盖世绝学的人。

但每个人都不怀疑,上清的混元沌灭,有斩破仙凡、真玄、玄元甚至于元天之隔的可能!

与其说这是一门盖世绝学,倒不如说这是一门灭世绝学。

虽然只是微微一丝气息,感受到混元沌灭,正在同斗战胜佛角力的封云笙,双目之中蓝黑魔煌也陡然跳跃。

她心中魔念,竟然在不由自主,越来越盛。

灵宝天尊。

末法天魔。

并列两大末日终焉之象征,因为末法天魔从未真正降生,所以无碍。

但双方其实却是真正的死对头,争夺同一条超脱道路的对手!

如果同时存世,必然要做过一场。

封云笙所得末法天魔之权柄不完满,但这一刻也不会无动于衷。

“叱!”封云笙低喝一声,目光重新恢复平静,继续稳定心神,同斗战胜佛和自身魔念三方角力。

禹夜则再次挥落戮仙剑。

漆黑如墨的光柱里,黑颜色的气线越来越密,在虚空里挥舞,斩向其他敌人。

妖、魔、佛三家强者无奈,纷纷退避。

“避让黑线,别被沾身,不要心急。”浮罗子注视禹夜的同时,口中说道:“她毕竟只是真仙,因为修练混灭元经的神异才能发挥戮仙剑的威力,但她出不了几剑,必定力竭。”

如此消耗,不是一个真仙能够承受的。

更别说还是不善养身的上清剑修。

在场强者,哪个都非等闲之辈,身经百战,浮罗子点破的道理,他们也已经察觉,于是都抱着避其锋芒,伺机反扑的打算。

可是谁知道,禹夜一剑之后,立即又是一剑,攻势仿佛连绵浪潮,韧性之强远超众人预料。

密密麻麻,漫布虚空的黑线纵横交错,哪里好躲?

顿时又有数人中剑。

不见血腥,不见凶恶。

就是一道黑色的痕迹留在身上,却意味着死亡的到来,躲不过的催命帖。

禹夜剑光过处,仿佛割麦子一样,扫荡战场,成片放倒一个又一个对手。

“不妙!”众人定睛细看,暗自叫苦。

就见戮仙剑上,禹夜右手握剑,而聂惊神的左手则覆盖在她的手掌上,隐隐闪动一团白光。

白光如恒,不增不减,不动不摇,不磨不破,不生不灭。

仿若先于天地开辟之前便已存在,却超脱造化变迁之外,永恒如初。

浮罗子等人其实没有想错。

单只禹夜一人,确实无法长时间支撑戮仙剑的消耗。

即便加上聂惊神,也仍然有限。

但在这有限时间里,已经所向披靡,打得对手溃不成军!

黑线虽然恐怖,但如有灵性,亿万气线挥舞,仍然准确让过燕赵歌等人。

燕赵歌、燕狄、越震北、高清漩一行人,飞速来到古剑附近。

“聂师兄,禹师姐,你们安然无恙,实在太好了。”燕赵歌喜形于色,长舒一口气。

燕狄、越震北、高清漩、龙星泉等人都是同样神情:“幸好你们没事。”

“我们二人误入一处地方,那里时间混乱,花了许久才得以脱身,幸亏外面时间流逝不长,否则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来。”聂惊神点头向众人示意,飞快说道:“这戮仙剑得自多宝天尊,但是我们无法指望多宝天尊相助。”

聂惊神沉声说道:“他已经陨落了。”

“具体情况,说来话长,先顾眼前,我们唯有靠自身。”

说话间,他视线望向远方一片金灯青莲之地。

在那里,斗战胜佛的目光一直注视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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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5.风云变幻

燕赵歌同样注视远方辉煌宏大的金灯青莲。

封云笙还被镇压在那里。

聂惊神和禹夜的到来,让浮罗子等人难以继续追赶徐飞、石钧他们,去了燕赵歌的后顾之忧。

他此刻自然要设法营救封云笙一同脱身。

“聂师兄,禹师姐,你们从多宝天尊那里,既然得到混灭元经,那么应该也还有其他收获吧?”

聂惊神颔首:“正是要你这等精通阵法的大家,才合用的东西。”

“再好不过了,我们这里可不止四个通晓上清剑术的人。”燕赵歌冷笑一声。

看着燕赵歌等人同聂惊神、禹夜还有戮仙剑汇合,他们的对手,不由心生绝望之感。

方才一众太虚层次的强者没有选择跟禹夜和戮仙剑硬碰硬,大家都以躲避为主,是以没什么伤亡。

但太虚之下的就惨了。

禹夜身怀混灭元经,本就不惧太虚层次之下的敌人,这种情况下再有戮仙剑在手,剑锋所向,当真是挨着就死,碰着就亡。

不论妖族、佛门还是九幽,都被杀得血流漂杵!

戮仙剑尘封一个纪元,一朝重见天日,立马便饱饮热血。

浮罗子、暮烟魔君等太虚层次的强者虽然避让及时,但锋芒锐气也被挫得一干二净,其他人更是士气低落。

让浮罗子这样的大妖都感到头疼的是,现场可是有高清漩这样一位元仙层次的上清大剑修在场。

禹夜直接将戮仙剑交到自己外祖母手里,高清漩不修混灭元经,也可以大幅度发挥戮仙剑的力量。

这样一位上清元仙,戮仙剑在手,一人几乎就可以单挑现场除了斗战胜佛以外的全部对手了。

高清漩可不像禹夜那样经不起戮仙剑的消耗。

在场众人,唯有斗战胜佛出手,方可应对。

而斗战胜佛的首要目标,乃是封云笙,不是石钧、赢雨真他们。

一念至此,在场强者,哪怕有浮罗子、暮烟魔君这样善于时空挪移,飞遁穿梭的大能,也没办法继续追赶搜索石钧三人。

佛门和妖族倒还好,九幽则愤懑不已,焦躁欲狂。

先前已经折了癸水之魔,这次戊土之魔也难以重生,他们这次大肆冲出九幽,眼看就要无功而返。

一众大魔望着燕赵歌等人,望着他们身后早已不见石钧母子的茫茫虚空,只能寄希望于,外围还有别的魔头支援过来,能进行拦截。

…………

此刻,徐飞、石钧、赢雨真三人,仍然身处劈地珠光芒营造的异域虚空里,埋藏在枯树根部,随枯萎的老树一道在虚空里漂泊。

镇封戊土之魔和那中垣魔君的进程,即将进入最后收尾阶段。

只待完成,便可以斩断孽缘。

石钧神色严肃专注至极,借助燕赵歌传授的方法,牵引戊土之魔与中垣魔君的魔念,消除对方留在他和赢雨真体内的印记。

徐飞手捧劈地珠,坐在石钧母子二人身旁,将宝珠置于他们中间。

对外界的变化,他们无暇顾及,只专心对付眼前的敌人。

虽然波折重重,但胜利已经近在眼前。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感觉自己身处的环境,似乎微微震动。

凶恶邪厉的魔气,瞬间变得浓郁。

威胁来自外界。

茫茫宇宙虚空里,赫然有两头大魔出现。

他们是从外围后续赶来的魔头,靠近战场,进行围堵。

戊土之魔被镇压即将成功,不复先前之威,使得群魔难以远距离察觉他的具体位置,连原始心魔也无法凌空发力。

所以邪魔们这能采取广撒网的方法,到处封锁寻找。

这两头大魔运气显然不错,正好遇见那枯萎的古树。

这么近的距离,邪魔终于能感受枯树里蕴含的气息。

在那里,戊土之魔和中垣魔君,已经奄奄一息。

两头大魔连忙打算动手。

但虚空另一端,忽有火光闪烁,转瞬即至,恍若火龙腾空。

火光散去,却是荧惑戟到了。

同时另一边还有万里紫气弥漫,现出锦帝傅云驰的身姿。

不仅仅是九幽,燕赵歌等人在外围也有多做一手准备,或是作为后援伏兵,或是接应众人撤退。

总算没在出现之前藤皇那样令人无奈的情况。

虽然人手没有九幽多,但胜在他们有办法搜寻徐飞三人。

是以傅云驰和荧惑戟及时赶到,同两头大魔针对那枯树展开争夺。

从前恩怨匪浅的一人一兵,在黑衣锦帝为荧惑戟亲手击杀后,是是非非终于告一段落。

眼下作为同道,携手对抗九幽,正是一致对外。

不管是傅云驰还是荧惑戟,在无漏层次实力都非同小可。

那两头大魔虽然也相当于道家推开仙门的真仙强者,但还是被傅云驰与荧惑戟打得一败涂地。

苦苦挣扎之后,最终还是免不了落败。

当傅云驰和荧惑戟终于杀败对手,准备继续去寻那株枯萎老树时,他们面色突然齐齐一变。

虚空里,有多道强大的气息降临。

不过不是九幽邪魔,而是仙庭外道中人,离着老远,愿力宝光就已经普照寰宇。

傅云驰与荧惑戟面面相觑,都大皱眉头:“外道中人居然还有闲功夫来这里掺乎?”

仙庭同白莲净土之间的大战一直没有平息,打得不可开交。

虽然也关注九幽两大绝魔重生复活之事,但少有实际参与,精力大都集中在双方彼此。

尤其仙庭落在下风,更是自顾不暇。

可现在,不止一个仙庭皇者,外道玄仙降临此间,着实出乎所有人预料,后续更不知道是否还有更强的存在。

“外道妖邪,趁早迷途知返,皈依我仙庭正道!”宏大声音这时响起。

傅云驰二人顿时了然。

仙庭这是要找机会强行渡化道门嫡传仙庭强者,来补偿他们缺失的人手!

“他们目前只发现我们两个。”傅云驰暗中传音给荧惑戟:“立即引他们走,别在这附近纠缠,给他们发现那株枯树。”

“燕道友的同门修为境界距离武圣十重尚远,谨防他们被外道中人祸害,心灵埋下种子。”

荧惑戟颔首:“唯有这样了。”

两人当即冲天而起,向远处遁走,引得仙庭强者展开追击。

这一片宇域中,很快又只剩下那株枯萎的老树,静静漂流。

但是,很快,又一个身影在这里出现,来到枯萎的老树面前。

他伸手,撕裂了枯树,露出树根处石钧三人置身其中的那个光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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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6.功败垂成

石钧三人身处光团所化的异域空间内。

外界如何变化,此刻都同他们无关。

他们所能做的事情,唯有专心眼前,尽早镇封魔头,断绝对方复活的机会。

魔印魔念拔除干净,只要不再被对方做手脚,那么事情便算了结,以后都不必因此而忧心。

外界魔气滔天,有大魔靠近。

徐飞与石钧感受到其中威胁,但都还是谨守自身,继续之前做的事,无暇他顾。

万幸魔气又渐渐散了,这让徐飞、石钧师徒二人都松了口气。

外面众多强者来了又去,最终渐渐恢复安宁。

“钧儿,再多坚持片刻。”徐飞一边激发劈地珠的灵性,一边对自己的徒弟说道。

石钧的精神,其实已经疲惫至极。

他的修为境界,相较于常人来说,已经极高,甚至于相对八极大世界那样的一方下界而言,堪称登峰造极。

但这次要面对的对手非同凡响,同时燕赵歌、陈玄宗等人研究揣摩的解决办法,也对武者本身有一定要求。

这一切,都对石钧负担巨大,随时有可能压垮他。

不过他仍然在咬牙坚持。

“师父放心,弟子能坚持,我们已经胜利在望,九十九步都走过来了,徒儿怎能不竭尽所能走好这最后一步?”石钧徐徐说道。

徐飞颔首,继续激发劈地珠的灵性,帮助石钧和赢雨真降服魔头。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神情微微一变。

激发催动劈地珠的他,隐隐感觉,这一方由劈地珠灵性光辉造就的异域空间,仿佛被什么人撕裂。

他感觉到不妙。

下一刻,便见到一个紫衣青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对方一脸懒洋洋,仿佛什么都无所谓的神情,此刻饶有兴趣的打量石钧同赢雨真。

看清对方长相后,徐飞和石钧师徒心里都是陡然一沉。

来人竟然是陈乾华。

此君的荒唐与反常,别人不清楚,燕赵歌无疑再清楚不过,徐飞师徒二人也因此了解许多。

他忽然出现在这里,很难让人相信,他也是来念着同道之谊帮忙的。

果然,陈乾华笑了笑:“有点意思。”

一边说着,他伸出手掌,凌空一斩。

这异域空间顿时随同枯萎老树一起支离破碎。

徐飞与石钧、赢雨真之间,空间断裂,现出一道鸿沟,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时空便席卷他远离石钧母子。

劈地珠乃是仙家宝物,徐飞只能激发其中灵性,无法驾驭攻击敌人。

虽然如此,他仍然试图将劈地珠投向石钧母子。

可惜时空乱流已现,卷着他远去。

“师父!”石钧惊呼一声,然后又闷哼。

没了劈地珠相助,他对中垣魔君的镇压顿时受到影响,对方开始试图反扑。

更揪心者,是另外一边的赢雨真那里,拔除魔念魔意的脚步也开始变缓。

明明只差最后一点就大功告成,但就是这一点残余,到了这里,始终难以断根。

赢雨真双目仍然闭合,宛若沉睡。

但她体内,仿佛有别的意志,重新开始抬头。

石钧咬牙切齿看着陈乾华,但没有多言,闭上眼睛,一心稳定自身情绪,抵挡中垣魔君的反扑,也尝试帮助母亲稳定局面。

“等人的话就不必了。”陈乾华懒洋洋的说道:“我特意引了几个仙庭外道的人来,傅锦绣和荧惑戟暂时回不来的。”

石钧睁开眼,怒视陈乾华。

仙庭外道的说法,他也有听过,只不过了解很有限,更不知道无量天尊的存在。

但这么多年了,他至少知道外道与他们三清正宗的矛盾,也知道当年之所以界上界分裂,天外天、碧游天出走,都和仙庭外道有关。

那是他们的大敌。

陈乾华与对方沆瀣一气,令性子刚烈的石钧极为愤怒。

他强行压抑怒气,稳定心神,对抗中垣魔君。

陈乾华仍然一副懒洋洋的神情,却也没有继续多提仙庭外道的事情。

于陈乾华而言,那本就不是他感兴趣的事情,方才说话也不过随口一提,并没有故意激怒石钧的打算。

或者应该说,石钧、赢雨真,又或者戊土之魔复活的事情,本身并不被陈乾华放在心上。

陈乾华关心的是另一方面。

“你说,要是你们两个化身为魔的话,燕赵歌会怎么做?”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石钧一怔。

“你说他是会大义灭亲呢?还是纵虎归山?”陈乾华脸上表情终于不再像往常那样懒散,而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石钧瞪着陈乾华:“疯子!”

“燕狄会怎么做?聂惊神会怎么做?”陈乾华被石钧斥责之后也不动怒,仍然一脸好奇的问道:“你跟燕赵歌父子是同门,以你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会怎么做?”

虽然对方实力远胜于己,石钧也夷然无惧。

他恨不得痛骂对方一顿,但感受到戊土之魔和中垣魔君渐渐有反扑之势,只好先集中精神,对抗魔念。

陈乾华信步来到母子二人身前,笑道:“把你们送给外道渡化,他们的选择肯定只有一个,擒拿镇压,看管起来。”

“但你们入魔的话,就不好说了,毕竟有一个是十二都天神魔之一。”

他仰首叹息:“真期待他们会怎么选择。”

“我绝不堕魔!”石钧咬紧牙关,努力镇封开始反扑的大魔。

禁魔反咒,虽然一人之力未必能解决两个大魔,但石钧已经开始准备这一最后手段。

宁死也不堕九幽!

但这时,陈乾华动了,他首先朝着赢雨真遥遥一指。

赢雨真身形顿时一震,额头裂缝扩张,魔光涌动。

眼看已经功败垂成的戊土之魔,发出沉雄咆哮,卷土重来。

石钧目龇欲裂,眼眶充血。

他猛地闭上眼!

禁魔反咒开始发挥作用!

石钧和赢雨真之间交织的魔气,开始扭曲。

但陈乾华呵呵一笑,手指又是凌空一点。

石钧施展的禁魔反咒,顿时中止。

“这个咒印很有趣,我喜欢。”陈乾华啧啧赞叹:“正好,我讨厌重复的东西,让你变得不一样点吧。”..

1457.战大罗!

陈乾华手指凌空勾勒,光华变化之间,扭曲石钧体内禁魔反咒的咒印。

做完这一切后,他收回手,满意的点头:“很好。”

石钧闷哼一声,跌坐在地,额头缝隙裂开,黄黑颜色的魔光涌动,身上更蒸腾起一道道黑烟。

陈乾华这会儿没事儿干了,双手背负身后,满脸兴致勃勃的神情,站在一旁观看。

不过很快,他目光微微一闪,有些嫌弃有些扫兴的抬头望去。

没有了劈地珠,之前被他撕裂的异域空间支离破碎,残破不堪,在不停扭动。

通过破损的缺口可以看见,遥远虚空的彼端,重新有光华闪现。

“居然还有?”陈乾华喃喃说道:“可不能让你们坏了好戏啊。”

他身形一闪,冲天而起出了这方残破的异域空间,向虚空远方飞去。

双方彼此靠近,对面光华停下,现出一个身穿龙虎道袍的中年道人。

却是碧游天上清嫡传,宁帝坤宁子。

他素来唯藤皇李瑛马首是瞻,不过当年碧游天迁移入丹殿之事,乃是于整个上清一脉传承有益,藤皇也默许,坤宁子自然也入了天苏宇宙。

这一次道门诸强者捐弃前嫌联手对抗九幽邪魔,阻止癸水之魔和戊土之魔重生复活。

无当圣母首肯支持,在高清漩和云征道人领导下,上清一脉也算是不遗余力了。

除高雪泊留守坐镇碧游天以外,上清大能强者尽出,连宁帝和弘帝也不例外。

他们同锦帝傅云驰还有荧惑戟一起游弋在外,充当接应。

宁帝在虚空里潜伏游走,察觉此地魔气骤然增长,既凶且恶,雄浑厚重远非一般大魔可比,当即过来查探,果然发觉石钧母子所在。

可还不等他靠近,那残破异域空间里一道光芒闪现,陈乾华已经堵住他去路。

坤宁子感觉到那边魔气恣意,越来越盛,已经呈现不可抑制之象,他的心情不由得越来越沉重。

虽然受燕赵歌等人所托,要尽力维护石钧母子拔除魔印。

但对于一众上清大佬来说,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么他们同样不会坐视戊土之魔复生后平安返回九幽休养生息。

在石钧母子已然化身为魔的情况下,万不得已,坤宁子也会像佛门又或者妖族强者一样,出手灭杀。

龙虎相随之间,坤宁子便有意仗着自己无漏之身人间难伤的优势,强顶着陈乾华的攻击,靠近石钧他们那里。

但陈乾华虽然跌落回人仙境界,可是元始先天三书集齐之后,实力卓绝,尤胜他当年为上方至尊之时。

此刻陈乾华虽然无法伤及坤宁子,却生生打得对手难以突围,仿佛瓮中之鳖。

“别来坏事啊。”陈乾华漫不经心的说道:“陪我在这里耐心等等,会有好戏看的。”

坤宁子闷哼一声,强自支撑。

远方,那残破不堪的异域空间不断解体,从中传出的魔气,则越发厚重凶戾。

…………

另一边,道门众人,聚集戮仙剑周围,正隐隐结成阵势,震慑面前浮罗子、暮烟魔君等一众强者难以越雷池一步。

同时,也在与斗战胜佛对峙。

燕赵歌此刻已经来到戮仙剑旁边,禹夜将戮仙剑移交给高清漩,然后同燕赵歌面对面站立,伸手戳指,点在燕赵歌眉心处。

在她和燕赵歌的瞳孔里,都有无数的阵纹不停涌现。

方才的大战,为了拦截敌人,燕赵歌等人也消耗甚大。

尤其是高清漩,她是拦截浮罗子、暮烟魔君的主力,全靠她双剑合璧,方才能同那两个速度惊人的妖魔周旋。

正因为如此,她本尊和分身,不得不付出些代价,战至此刻,全部挂彩。

不过高清漩神色平静,仍然锐气逼人。

由她接手戮仙剑后,剑势顿时更加恐怖,虽不像禹夜一样身怀混灭元经,但她修为境界毕竟更高。

戮仙剑在手,锋芒逼迫眼前人纷纷后退,避之唯恐不及。

金灯青莲之上,斗战胜佛也感受到那凶戾的剑意。

他本身并不惧戮仙剑,甚至哪怕一位大罗层次的上清大能驾驭戮仙剑,也未必能奈何他。

但一边镇压封云笙,一边面对戮仙剑的锋芒,斗战胜佛也不得不小心。

他此刻已经能感觉到封云笙的抗拒,越来越强烈。

更何况,还有更深一层的忧虑。

“混灭元经……”心中闪过念头,斗战胜佛叹息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佛号声中,他直接放弃了针对封云笙的镇压。

封云笙一怔。

燕赵歌等人都暗自皱眉。

然后就见金灯照耀,青莲挪移,瞬间到了戮仙剑上方,无量光辉,一起镇压下来。

对方并非放弃镇压封云笙,而是要先击溃燕赵歌等人!

之前斗战胜佛一直被封云笙牵制在心灵层面角力,不再出手,等于放弃自身优势。

现在,大罗之威重临于世,先击溃燕赵歌等人,再擒拿封云笙。

他唯一要冒的风险,就是封云笙趁此机会不管不顾,强越元天劫登临大罗。

不过,燕赵歌等人尚在,封云笙心中有了念想,便舍不得直接冒险。

封云笙眼下不在巅峰状态,同燕赵歌等人联手,他亦不惧。

斗战胜佛此刻,就要拿捏其中分寸,为自己创造机会。

“嗯?”正严阵以待的燕赵歌心中忽然微动:“钧儿身上的禁魔反咒有变化。”

身旁燕狄问道:“怎么回事?”

燕赵歌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但恐怕情况有变,不复先前那样乐观。”

仿佛在验证他的说法,面前暮烟魔君等强者又重新来了精神,蠢蠢欲动,意图迂回避开燕赵歌等人的防线,去寻戊土之魔与中垣魔君。

“越是如此,越不可能让你们放肆。”燕赵歌冷冷说道。

他和禹夜、龙雪寂、云征道人四个人,身形闪动间,分立四方。

越震北、龙星泉、燕狄、聂惊神四人,则分别站在他们四人身边。

高清漩本尊与分身,再加上戮仙剑和凌清,则开始渐渐上升,浮于众人头顶。

1458.诛仙阵!

禹夜出剑,道道黑线漫布虚空。

龙雪寂出剑,则有道道白气纵横。

云征道人出剑,可见暗红剑光四处起伏。

最后燕赵歌出剑,青芒森森。

诛仙四剑剑意齐现,而禹夜双瞳里,混元沌灭之象彰显。

寂灭的虚无仿佛海洋,这一刻仿佛有无数气泡从中冒起。

那是一枚又一枚符纹,在虚无之海里结合,化为一座又一座灵阵。

众多阵纹涌现,燕赵歌神情肃穆,一一周转那众多灵阵,使他们继续结合。

精于阵法的云征道人,此刻也从旁协助,促使阵纹更快结合。

斗战圣佛的佛光化为巨大手掌,此时从天而降。

但是悬浮上空的高清漩,催动戮仙剑迎击。

虽然被佛光巨掌压得下降,但已然成功为下方的燕赵歌等人争取到足够时间。

大量黄雾和金光,从阵纹之中涌现,顷刻间化作铺天盖地的一片。

光雾涌动弥漫间,席卷四方,而高清漩持戮仙剑,则落入其中。

“没有大罗层次的存在主持,你们又只得一柄戮仙剑,缺少其他三剑,不足为惧。”斗战胜佛不惧,二十佛首一齐喧颂佛号,十八条手臂齐齐探出,各展宝物向下打落,竟然强行破开金光黄雾。

但就见高清漩松开戮仙剑,本尊和分身相对而立,分站大阵两角。

凌清也是同样动作,与戮仙剑相对而立,居于大阵另外两角。

玄奥复杂的阵纹转动之间,漫天戾气冲霄,浸染了高清漩本尊与分身,浸染了凌清身躯。

相当于三个太虚层次的元仙,这一刻都在被阵法之力同化。

高清漩本尊,被青光笼罩,她的分身被红光笼罩。

下方,燕赵歌与云征道人,分别出剑,剑光落在高清漩本尊和分身的身上。

就见两个高清漩,仿佛同时褪去自身人形,而是化作一青一红两柄巨大的光剑!

凌清并非上清剑修,虽然龙雪寂出剑,道道绝仙剑气飞舞,但与她修为的同化,并不明显。

不过此刻,阵中已有三剑,凌清只需要以自己太虚层次的修为镇住大阵一角即可。

高清漩所化诛仙、陷仙也是假剑。

但有了她们镇压大阵,唯一的真剑戮仙剑,剑光顿时再次高涨。

戮仙剑反过来引领她们三个,为整个大阵源源不断提供力量。

大阵运转间,光华凝聚,分别于四方显化四座门户。

一真两假一虚,四剑分别悬于四门之上。

“起!”燕赵歌一声断喝,双瞳之中阵纹凝聚。

整座大阵里,顿时无穷凶恶戾气冲霄而起,化作无坚不摧的剑锋,横扫寰宇,令人肝胆俱碎。

“虽是取巧,但如此灵活运转阵法,实在难得!”斗战胜佛也是一惊,去了怠慢之心,十八条手臂合拢演化佛国净土,消弭凶戾的剑气。

除了应对上方的斗战胜佛外,滚滚黄雾和金光朝着四面八方狂涌,气吞天地。

浮罗子、暮烟魔君等强者之前就已经开始退避,但此刻阵法扩张速度更快,竟然后发先至,将在场众人,不论佛魔妖全部一股脑卷进去!

高清漩除了身化诛仙剑光以外,专门弃绝仙剑而取陷仙剑,就是为了将此地对头一网打尽。

众人一入大阵,眼前寰宇立变。

凶恶的剑气奔走之间,直接将虚空绞碎,化作最原始的地、水、火、风四下乱窜。

天地造化仿佛被毁灭,一切都被打碎,要重归虚无,完全一派末日景象!

“诛仙阵!”

浮罗子脱口而出。

陷在阵里的人,全都脸色铁青,面露惊惧之色。

虽然尚不完整,但此刻他们置身其中的正是古今第一凶阵。

诛仙阵!

非铜非铁亦非钢,曾在须弭山下藏。

不用阴阳颠倒炼,岂无水火淬锋芒?

诛仙利,戮仙亡,陷仙四处起红光。

绝仙变化无穷妙,大罗神仙血染裳。

今日虽不完满,却也叫无数仙佛辟易!

“那女子修持混灭元经,有诛仙阵图不足为奇,但他们竟然真能在须臾之间就布下这杀阵?!”不论佛魔妖,这时都叫苦不迭。

有阵图和能真的布阵,完全是两回事。

尤其诛仙阵这样的万古第一阵,布阵难度更别多说。

但现在,这恐怖的大阵,真的重现与世人面前。

自中古纪元已经绝迹失传的大阵,终于再临世间!

燕赵歌四人布阵,高清漩、凌清化剑,燕狄四人则按照燕赵歌、云征道人指点,牢牢占住阵眼位置,进行镇压。

“疾!”燕赵歌低喝一声。

燕狄、聂惊神、越震北、龙星泉四人居中,分别出力。

燕狄协助燕赵歌,聂惊神协助禹夜,越震北协助龙雪寂,龙星泉协助云征道人。

而燕赵歌四人,则齐齐各发一剑。

黄雾金光周转下,剑意变作一道道雷光。

霹雳声响动中,雷光分别落向上空悬浮的戮仙剑、高清漩和凌清。

以戮仙剑为主导,顿时剑气升腾呼啸,斩碎寰宇,破灭乾坤!

剑锋凶威,比高清漩双身合一,全力催动戮仙剑还要更加强盛。

一剑到处,众生涂炭,万物不存,时空崩灭,大道倾颓!

斗战胜佛所显化的佛国净土,在这一刻仿佛迎来末法时代。

佛国之中无数菩提宝树枯萎。

无数青莲凋零。

无数佛灯熄灭。

无数浮屠倒塌。

他十八条手臂,其中一臂手持璎珞伞盖,被这剑一斩,上面顿时裂开缺口!

“只得一剑,便能发挥如此威力?”斗战胜佛叹息,手掌猛然一收。

佛法四谛中的集谛施展开来,尽收一切苦果深藏,先消解诛仙阵这恐怖一剑的锋芒,然后展开四谛最终唯有大罗层次佛门强者方可修成的道谛。

这一刻,佛门绝学七科三十七道品,八正道,四念处,四正断,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觉支恍若齐现,一同迎击诛仙阵之威。

斗战胜佛堪堪挡住这一剑,剑锋顺势回转,在大阵内掀起血雨腥风!

现在阵中的佛门尊者、妖族群雄、九幽诸魔,顿时被横扫一片。

除了身居太虚层次巅峰的聊聊数人勉强保住性命以外,余者尽灭于这一剑之下!

1459.击退佛陀

暮烟魔君虽然精通时空变化之道,挪腾飞遁傲视群雄,但在诛仙阵里,却没有他挪腾的机会,直接被一剑斩灭!

浮罗子除了速度较快以外,实力也强,被一剑斩下半边羽翼,苟延残喘。

一位佛门菩萨,身化金刚不坏,却也仍然被拦腰斩成两段,全靠佛门绝学肉身强横坚固,方才侥幸留下半条命。

另一个太虚层次的大魔,分身化影,不断分化自身,献祭一个又一个分身幻影,终于熬过剑光扫荡,但也已经奄奄一息。

不待他喘息,眼前忽然有漆黑刀光浮现!

那大魔目龇欲裂,却已经无力再闪躲,直接被一刀了账!

封云笙收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先前阵法向外扩展席卷,将失去斗战胜佛镇压的她也一并卷入。

不过在这诛仙阵里,封云笙感觉格外辛苦。

全靠燕赵歌阵法造诣精深,执掌阵法之力入微,否则她可能遭到诛仙阵排斥,甚至被诛仙阵攻击。

“云笙,你去看看钧儿和徐师兄他们,那边情况不对。”

燕赵歌说着,催动阵法,同禹夜、龙雪寂、云征道人一人再发一剑,化作雷光,激发倒悬于营门上的四剑。

诛仙阵立马就又是一轮剑光飞起,直斩斗战胜佛。

滚滚黄雾金光不停飞腾,金灯青莲上的佛陀也显露法身,形象变得具体清晰。

阵法之力席卷,更试图将斗战胜佛也拖入大阵内。

眼见封云笙离开大阵,斗战胜佛当即便再次出手,进行截击。

而下方阵中,也立马又是一剑斩来。

诛仙剑阵这样强大的阵法,对布阵者的消耗自然极为巨大。

尤其真正的诛仙四剑,眼下只得戮仙剑一把而已。

除了燕赵歌以外,禹夜和龙雪寂,在两轮攻击之后,便都已经呈现力竭之象,云征道人虽然稍好,但也显露疲态。

燕赵歌神色沉着,舌绽春雷:“咄!”

整座大阵的气势,这时竟似乎更上一层楼!

滔滔剑光,凝结成为一线,洞穿时空,直射斗战胜佛的法身。

剑光到处,依然残破的佛光净土,彻底被斩成两半,烟消云散。

斗战胜佛见状,不敢怠慢,终于还是放开对封云笙的阻拦。

他伸手一抹自己头顶鱼鳞金云,倾倒了云上金灯。

灯火飘散之下,一枚舍利,落雷似的砸入诛仙阵内!

斗战胜佛出掌,迎击剑光,佛掌亦被洞穿!

但那舍利,也砸垮了诛仙阵里一方门户。

却是凌清所镇,本该悬挂绝仙剑的门户。

阵中四剑,一真两假一虚,凌清毕竟不是上清剑修,不同绝仙剑经,无法像高清漩一样以身化剑。

这时当前燕赵歌等人所布置的诛仙阵里唯一一处短板,受限于人手关系,难以弥补。

之前阵法运转之下,浑然一体相互照应,斗战胜佛也无可奈何。

此刻这尊佛陀也发狠拼命,终于藉此机会破开诛仙阵。

但凶戾的剑光这时也彻底爆发开来。

并不璀璨,仿佛混沌的剑光横空一扫,斩断斗战胜佛四条手臂!

斩碎璎珞、伞盖、神杵、宝锉、金铃、金弓、银戟、幡旗诸宝!

在那琉璃清净,光辉无量的佛陀身上,斩出一道沟壑般的伤痕!

诛仙阵里,金光黄雾飞散,阵纹不停崩解。

破碎的一方营门上,凌清吐血,倒摔下来。

阵眼上,帮忙镇压阵法的燕狄四人,也齐齐剧震,一口血喷出。

大阵里戾气四处喷薄,撕裂时空,残存的剑光再次扫荡过来,本就重伤的浮罗子和那佛门菩萨,再难抵挡,绝望的被剑光斩杀!

至此,包括云程万里鹏之子浮罗子在内,凡入阵之佛魔妖,无一生还,尽灭于此!

随着大阵瓦解,此间时空也因此碎裂,形成极为恐怖的黑暗混洞。

远比之前血辰魔君自戕时,还要恐怖的黑洞。

巨大吸力拖拽着众人齐齐向下落去。

唯有高清漩还能支持,散了阵法之后,接住戮仙剑,剑锋继续指向斗战胜佛。

有伤在身的斗战胜佛见状,知道自己无法追击封云笙。

现在这个状态下,一个元仙有戮仙剑在手,他就必须小心了。

即便无碍,也难以轻易言胜,等他甩开高清漩,封云笙早跑得没影了。

望着封云笙远去的背影,佛陀无奈长叹一声,渐渐重新化为一片祥和光辉归入虚空。

高清漩执剑,片刻不曾放松,紧盯离去的斗战胜佛,也坠入黑洞失散的燕赵歌等人,都暂时无法顾及,只能希望他们自己吉人天相。

诛仙阵的崩裂,当真惊天动地。

便是远方正缠斗的陈乾华和坤宁子都感受到波动。

“这动静,还有刚才那凶戾剑意……”陈乾华满脸好奇,望向远方。

坤宁子趁机要越过他,却还是被他截下。

与此同时,那方残破的异域空间中,魔气涌动,已经渐渐达到鼎盛。

赢雨真盘膝端坐,双目虽然闭合,额头上魔纹也消失,但一身气势,令人战栗。

在她面前不远处,石钧单膝跪地,仿佛拉扯风箱一样呼吸。

他艰难抬头,面孔叫人见了触目惊心。

左半边脸孔,仍然是那英挺青年。

而右半边面孔,却魔纹密布,仿若鬼怪。

他右手和右腿之上,都同时有魔光升腾,并进一步向身体躯干蔓延。

此刻的他,竟仿佛半人半魔之身。

右边脸孔诡异扭曲,右眼中尽是黑光颜色的魔光,传出怪笑声:“那人着实该杀,偏他搞出这许多事来,否则现在这幅身躯整个已经是我的!”

对面坐着的女子没有睁眼,漠然开口发出低沉的声音:“莫多废话,尽快降服你的凭体。”

“是,戊土陛下。”石钧的右眼中,传出咆哮声,仿若山崩。

“你们……做梦!”石钧艰难喘息,挣扎着抬头,看向女子冰冷的面庞。

他艰难的拖行身体,想要靠近那女子。

谁曾想,右手和右脚不听使唤不说,反而从中作梗,将他自己掀翻在地!

右眼里传来中垣魔君的声音:“戊土陛下和我已经正式复活,最后一步成功跨出,角力争夺结束,是我们赢了!”

石钧的右手不由自主伸出,狠狠按在自己的头颅上,让他无法从地上翻身爬起。

1460.不负所托

石钧的右手,不受他自己控制,死命摁着他的头颅,将之按在地上。

“赢雨真”坐在前方,淡然开口说道:“钧儿,你何必如此。”

闻听她的声音,石钧挣扎更为剧烈。

他左手扒在右手上,想要将右手拿开,可是右手的力量却大的出奇,仿佛高山一样,怎么挪都挪不动。

女子语气平和,淡然说道:“方才那人说要看广乘山中人会否大义灭亲,其实我们都知道,如果单只是我的话,他们多半会的。”

“你才是他们看重的同门,你祖父和松涛唯一的骨血,而我,我不过是因你而受益罢了,你说是不是?”

石钧身体仿佛一震。

“我已成魔,便是广乘山中人,也不会手下留情,必欲除我而后快。”女子静静问道:“我让中垣放开你,你准备怎么做?你要杀死为娘,要与我同归于尽?”

石钧身体依旧在挣扎,但动作幅度仿佛在减弱。

戊土之魔的声音,仿佛魔音灌耳,不停回响。

“钧儿,事已至此,还不若我们母子团聚,当初松涛不惜入魔,便是希望你我二人平安……”

话音未落,石钧骤然暴起,左手里剑光一闪,洞穿自己右手手掌,同时也刺入自己的右眼!

中垣魔君惊天怒吼声中,石钧右手、右眼魔光一起熄灭,魔纹开始退散。

他右腿上一道魔光闪动,从中传出中垣魔君的低吼声:“你竟然……”

“我的祖父,是石铁!”

“我的师父,是徐飞!”

“我的师叔,是燕赵歌!”

“我的师叔祖,是燕狄!”

“我要做和他们一样的人!”

石钧右手、右眼血流如注,却不管不顾翻身坐起。

对面的“赢雨真”皱眉,双目终于睁开,尽是黑黄颜色的魔光,深沉如大地。

她抬手欲要阻止石钧,但天外忽然飞来一道流光,恍惚间仿若陨石天降。

流光赫然正是劈地珠,徐飞手持宝珠重新归来。

他身无魔性,不受邪魔影响,当即伸手,镇压“赢雨真”。

以赢雨真为凭体重生的戊土之魔,眼下境界实力终究还是太低了。

“我绝不会像我爹一样堕魔!”

而在另外一边,石钧一声厉喝。

声随剑出,他左手又是一剑落下,刺入自己右腿!

他之前本有心以禁魔反咒同中垣魔君同归于尽,但咒印却遭陈乾华篡改,以至于最终还是被邪魔侵蚀。

不过中垣魔君只居于他半边身躯,与血肉神魂相合。

石钧两剑落下,灭杀断绝自身右眼、右手、右腿生机,更导致灵魂残破,伤重难以治疗,却也借此击杀中垣魔君,送之再次入灭!

“钧儿!”徐飞心中大恸,却知道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双方角力拉锯已经结束,戊土之魔和中垣魔君都真正重生。

这种情况下,想要再凭借外力将之重新镇封已经不可能,唯有设法送其入灭。

石钧如果不当机立断,结果就是被中垣魔君不断侵蚀,最后成为其复生的化身。

徐飞抓着“赢雨真”来到石钧身旁,伸手助他疗伤。

“师父,您回来了……”石钧脸上露出微笑,虚弱的说道。

“我遇到了碧游天的弘帝陛下,他带我回来的。”徐飞答道:“他和碧游天的宁帝陛下,此刻正在外面缠斗。”

石钧转头望向另一边,在那里,“赢雨真”虽然为徐飞所擒,但神情泰然自若,一脸漠然。

“所以,你们两个,谁来动手?”“赢雨真”平静说道。

徐飞转头看向石钧:“那陈乾华却也提供了一个路子,能否像你的情况一样,扭曲雨真嫂子体内的禁魔反咒,将邪魔困于一隅,然后灭杀?”

虽然会导致难以治愈的重伤,但或许能救得性命。

“我体内大魔,是魔君,才能作此处理。”石钧惨然摇头:“戊土之魔不行的。”

徐飞沉默。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劈地珠。

宝珠的力量,他只能激发灵性,无法驾驭用来对付敌人。

不过就算能被他完全掌控,却也解决不了当下的问题。

因为赢雨真修为境界过低,现在的戊土之魔对徐飞而言很弱,他随时可以一掌拍死对方。

但是……

沉默之后,徐飞面现决然之色,撇下石钧,提起“赢雨真”走向一旁。

“……”石钧张了张嘴,他身体整个都在颤抖,但发不出声音。

“由你来动手吗?”女子则平静说道:“钧儿以后或许会恨你。”

徐飞一言不发,却取出劈地珠。

劈地珠上还留有先前镌刻的镇魔法仪。

因为先前的冲突,法仪有些破损,徐飞努力将之恢复。

天外天里,除了燕赵歌、封云笙、陈玄宗最擅长应付魔道以外,徐飞修为境界虽低于他们,却也算名列前茅的人之一。

正源于石钧母子的缘故。

“没用的。”女子淡淡说道:“还不如干脆一些,只是可惜我居然会陨落在区区一介武圣之手。”

“戊土之魔,你们没有赢。”徐飞缓缓说道。

然后,他直接仰首,一口将劈地珠吞下!

看见这一幕,石钧目瞪口呆,戊土之魔也感到意外。

徐飞全身上下,暗黄的光芒透体而发,整个人都为土黄的光泽笼罩。

浓郁但却躁乱的大地灵气,在他体内不停激荡,万千毛孔里,隐约渗出血迹。

“师父!”石钧惊呼一声。

戊土之魔上下打量徐飞,脸上意外之色更浓:“居然是这样……你吞服了这珠子,暂时化为适合我的凭体了,不过你承受不了珠子的灵力,很快就要全身碎裂而死。”

“你莫非想要代替我现在的凭体,与我行同归于尽之事?”

徐飞不答,伸手抓住“赢雨真”的身躯。

劈地珠灵力不断震荡之下,徐飞在自己体内埋入禁魔反咒,这一刻开始发挥作用,强行导引戊土之魔归于他的身体!

在戊土之魔跨过最后一步重生后,本无法行这再次转移之事。

但借助劈地珠对其克制,徐飞强行达成这一步!

赢雨真双瞳中黑黄的魔光散去,双目闭合,失去知觉,重新软倒。

而徐飞胸口符印凝固,化为土石,覆盖他的胸口。

岩石开始向着四周围扩散,使得徐飞身体更多部位,变成石雕。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然后看了看石钧母子,坦然一笑。

“师父……石师兄……徐飞总算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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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1.饮不尽我杯中酒,却散尽我离别愁

徐飞胸口的岩石中,传出一个声音:“值得吗?”

“此女不过宗师,你早已是武圣,更是见神武圣,距离仙桥一步之遥,以你的天赋才情,成仙可期,你居然拿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你若是救你徒弟也就罢了,这女子与你,其实并无真正要害关联。”

“所以,值得吗?”

徐飞跌坐在地上,从腰间取下酒囊,饮了几口。

“徐某行事,只问心安与否,不问值与不值。”

“师父!”石钧跌跌撞撞冲向徐飞,重伤之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他右手右腿无法动弹,左腿蹬地,左手向前,匍匐着向徐飞靠近:“师父……”

“痴儿,莫要如此。”徐飞叹息一声。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刻石钧泪如雨下。

自成年后便刚强勇猛的他,当年沧海大世界里被人冤枉追杀的他,从来不在人前示弱的他,这一刻哭的像个孩子。

脸上泪水和血迹,交织在一起,磅礴落下,难以抑制。

“师父啊!”石钧爬到徐飞身前,艰难的伸手抓向他。

徐飞自嘲的笑道:“听说辰皇陛下使用禁魔反咒的时候,瞬间快速发作,我因为有劈地珠的关系,速度慢一下,反而能唠叨两句。”

他取出酒囊,又饮了两口,却呛了一下。

低头看去,胸口化为岩石的部位,越来越大,并且在越来越快扩张。

想必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整个人变成岩石雕像。

“最后一壶酒都不给喝完。”徐飞洒然一笑,将酒囊抛开。

“不过无妨,饮不尽我杯中酒,却散尽我离别愁。钧儿莫要为我悲伤,为师是求仁得仁。”

徐飞轻轻拍了拍石钧的肩头:“你能一直坚守自身信念,不为困苦所磨,不为邪魔所惑,这很好。”

“只是可惜我终究还是没能照拂你,以至于你受了如此重伤。”

石钧拼命摇头,泣不成声。

“我唯一挂怀于心的是,这一去,对不起你师娘。”徐飞微微有些怅然:“我们彼此相托一生,可我如今要失约了。”

石钧拼命摇头:“师父,不会的!不会的!”

“师父你撑住,多撑一会儿,燕师叔他们应该快到了,燕师叔一定有办法的!”

徐飞微笑:“禁魔反咒,便是赵歌同封师妹还有辰皇陛下所创,你我当初也有一起参详,我们都知道这门秘法的详细情况。”

“辰皇陛下之前,情况是很特殊的,咱们这次行事前,赵歌也专门提醒过我,同样方法,难以复制。”

他莞尔:“我可找不出两个武道传承跟我一脉相承的真仙来陪我一起变石像。”

广乘山现如今,一个元仙,一个玄仙,一个真仙。

然而,就算燕赵歌、封云笙、燕狄三人愿意牺牲,也没可能。

徐飞是石铁的弟子,与石铁所学一脉相承。

石铁同燕狄虽然同出一师门下,但武学意境和领悟相差甚多。

燕赵歌的广乘武学,与燕狄是同一路数。

封云笙能成五气朝元,源于当年神魔灌顶,就算论广乘武学渊源,也是跟傅恩书一脉,同样和徐飞不同。

似解明空和楚黎黎同出陈玄宗门下,并且都推开仙门的情况,终究是少数。

这个道理,石钧其实也懂。

正因此如此,他此刻满脸绝望。

在他的视线中,徐飞整个身体,眼看就要全部渐渐变成石像,周身上下的肌肤,都蒙上一层全无生命光泽的青灰色。

外界呼啸间,突然有极为强大的气息降临于此。

徐飞艰难抬头望去,就见封云笙协同宁帝还有弘帝一起从天而降。

见状,徐飞放下最后一份顾虑,神情彻底变得轻松。

“封师叔,你快看看我师父。”石钧叫道。

封云笙见了徐飞的模样,神情顿时凝重。

“具体怎么回事?”她一边查看徐飞的状况,一边朝石钧问道。

石钧连忙说了,封云笙愁容不展。

“戊土之魔终究还是在同我们的角力拉锯中获胜,成功重生复活于这个世上。”她轻叹一声:“要么纵虎归山,要么送她入灭。”

“唯一另外的选择,便是徐师兄这样,可是……”封云笙面现无奈之色。

她看向徐飞:“徐师兄,这个针对禁魔反咒的改良,是你自己私下,一早就有准备的吧?”

“让封师妹见笑。”徐飞虚弱的笑道。

石钧看向自己的师父,鼻子更是发酸。

被逼到要动禁魔反咒的地步,便等同于大魔成功复活后不愿叫魔头得逞而自戕。

这已经是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招。

但徐飞却更多想深了一层。

只是谁也没料到,他竟然会作此打算,作此选择。

“吞下劈地珠……”宁帝坤宁子这时在一旁说道:“有此法,不一定非要自己来,你且稍候片刻,封道友已经擒了那陈乾华,让他来承受这一灾厄,方才是罪有应得,再好不过。”

“借助劈地珠,把戊土之魔暂时的牵引转移到自身体内,这一步骤,必须本人自愿才行。”徐飞轻声道:“若非如此,赵歌和我们之前做计划的时候,不会不考虑这个法子。”

石钧左目独眼注视封云笙:“封师叔,宁帝陛下方才是说,你们擒下那狗贼了?”

他愤怒欲狂:“若非那姓陈的狗贼,又怎会让那两大魔头重生复活?我们当时距离成功镇封他们,只差半步啊!”

“擒住了。”封云笙颔首。

她方才赶回来,就见弘帝、宁帝正联手同陈乾华缠斗。

不及细想,封云笙直接出手先擒了陈乾华,然后带着弘帝、宁帝赶忙来看石钧三人,可惜已经无力回天。

石钧也想到这一点,满腔怒火,顿时化为悲愤。

只感觉就算杀了陈乾华,也无法挽回眼前一切。

远方天际,再现波澜,一个身影破开虚空冲出。

来人赫然正是燕赵歌!

诛仙阵破,众人齐坠混洞,搅入不同的时空乱流里。

燕赵歌有主持阵法之便利护持,稳定自身不难。

刚从时空乱流里挣脱,他便十万火急全速赶来这边。

先前高涨的魔气趋于暗弱,并没能让燕赵歌放松,反而心中更添隐忧。

到了残破的异域空间里,视线一扫,他顿时感觉寒气直冲头顶,毛发几乎要根根竖立!

1462.这才刚刚开始(6更)

徐飞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化为石像的并非只有身躯,而是神魂也一并消散于其中,同归死寂腐朽。

他眼前仿佛有一幅幅景象走马灯一般划过。

拜入广乘山门下时,成为石铁嫡传弟子时,少年时得蒙石松涛照顾指点,和谢悠蝉的第一次相识,师弟燕赵歌的崛起,第一次到界上界,广乘山的崛起等等。

除此以外,还有石松涛堕魔及陨落,师父石铁陨落,自己初为人师收石钧入门,与谢悠蝉成亲……

无数画面纷纷划过脑海,每一幅画面,每一件事,都是那么难忘。

徐飞微微恍惚一下,就见一个人影忽然闪现到自己眼前。

“徐师兄!”燕赵歌扑到近处,徐飞的身躯,却已经要整体化作石像。

徐飞看见燕赵歌,嘴唇微微动了动,努力牵出一抹微笑。

“饮不尽我杯中酒,却散尽我离别愁,莫要各自问归处,他朝一聚醉春秋。”

他轻声低吟,目光最后看了看石钧,看了看赢雨真,看了看燕赵歌,看了看其他所有人,微微一笑,双目闭合。

徐飞整个人为青灰色所笼罩,化为石头雕像。

模样五官栩栩如生,而表面粗粝干燥。

“定!”燕赵歌沉声大喝,手中多出一张卷轴。

源于后土娘娘的手书。

经过连番使用,权力压榨,手书力量意境变得很是虚弱。

燕赵歌顾及不了那许多,将手书卷轴展开,然后整个贴在已然化作石像的徐飞身上。

温润的光华滋润下,青灰的石像仿佛多了几分生命的光彩,没有彻底化为死物。

只是,这生命的光彩,仍然在徐徐流逝。

继续发展下去,很快便会彻底散尽,后土手书也无法一直维持。

“到底怎么一回事?”燕赵歌此刻才顾得上问具体情况。

一边查看石钧和赢雨真的状况,一边听众人讲了经过,燕赵歌神情阴郁,整个人仿佛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昔年在八极大世界的时候,徐飞就是他最要好的同门师兄弟。

当初在八极大世界,大师伯石铁的陨落,也一直是燕赵歌心中一处隐痛。

而此刻徐飞倒在面前,给燕赵歌心口新添一道伤口的同时,也将往日旧伤口重新割开。

石铁、石松涛的悲剧,仿佛一直延续到如今。

“劈地珠,劈地珠……”

燕赵歌强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停思索。

“吞了劈地珠……吞了劈地珠,运转禁魔反咒……”燕赵歌突然心里一动:“或许……”

他冲上前去,一把抱起徐飞所化的石像,转头冲封云笙说道:“云笙,跟我走!”

封云笙一怔,但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好!”

“二位,劳烦带我师侄母子二人,返回天苏宇宙。”燕赵歌飞快说道:“我方才来时路上,已经同家父还有龙师叔祖都取得联系,他们很快就赶来汇合,届时你们可以同行。”

“之前的对头虽然大多被我们扫荡干净,但可能仍有漏网之鱼,或者外来的后援,二位还请多小心。”

弘帝和宁帝见状,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当即应允:“尽请放心。”

“燕师叔……”石钧急切的望着燕赵歌。

燕赵歌说道:“钧儿你先回山,莫要多问,调理好自己的伤势,我回去后再帮你想办法,待雨真嫂子醒转后,你多陪伴她。”

“经过这一劫,你们母子二人身上的魔印清除,只要不再被邪魔寻机落下新的魔印,便可高忱无忧。”

石钧答道:“是,燕师叔。”

他依依不舍,但还是同赢雨真一起被宁帝和弘帝带上离开。

“我们走!”燕赵歌同封云笙,也一道上路,瞬间远去。

上了路,燕赵歌问道:“那个杂碎呢?”

封云笙手掌摊开,现出一团正方体形状仿若牢笼似的蓝黑火焰。

她问道:“我们去那里?”

燕赵歌报了一个地名后,就直接投身黑火牢笼中,不见了踪影。

封云笙深吸一口气,五指收回,将牢笼收起,没有停步,径自前行。

黑火牢笼中,便仿佛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天地间,一道道蓝黑魔煌飞舞,纵横交错,仿佛一条条锁链。

多条锁链汇聚的中心,一起着落在一个人身上,将之束缚得动弹不得。

燕赵歌冷冷注视这个人。

对方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

正是陈乾华。

陈乾华看着燕赵歌,气息虚弱,但仍旧笑道:“你来了?”

“刚才戊土之魔的气息好像弱下去了,怎么回事,还是被弄死了吗?”

他摇摇头:“有关戊土之魔,本身层次太高,我看不真切其未来走向,嗯,现在被镇压了,难以施展元天书,就更看不清了。”

戊土之魔是因为本身境界层次太高,所以陈乾华看不清其未来,因此也不那么介意。

假设他陈乾华的修为境界能升上去,很多东西自然不再是秘密。

相较而言,他还是对燕赵歌、燕狄、聂惊神这样的存在更感兴趣。

“可惜啊,那对母子如果成魔,不知道你会如何处理?”他叹息着说道。

燕赵歌冷冷看着他,忽然笑了笑。

陈乾华眼前猛地一花,燕赵歌距离他已经近在眼前。

指尖延伸出一道长长的光焰,仿佛匕首,燕赵歌手指一挥,在陈乾华身上便斩开一道伤口。

然后,第二道,第三道……

“要把我千刀万剐吗?”陈乾华虽然痛得直抽凉气,但神情并不在意:“我自己也试验过,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

燕赵歌不答,只是一刀又一刀斩下。

很快,陈乾华就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你很愤怒?哈哈……”陈乾华虚弱的笑起来。

不过下一刻,他突然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方才所受的上千道伤口全都消失不见,仿佛幻觉。

然后就见燕赵歌面无表情,再次一刀斩下。

陈乾华瞪大了眼睛。

这第一刀,与方才的第一刀,不论落点、角度、力道、长短、深浅,全都一模一样!

“你要做什么?!”

仿佛什么事都面不改色,不放在心上的陈乾华,突然厉声吼道。

燕赵歌淡淡答道:“着什么急,才刚开始。”

1463.现在,有趣不?

光刀再次落下,顿时鲜血飞溅。

陈乾华紧紧盯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第二刀,和方才已经经历过的第二刀,也没有任何分别。

接下来第三刀,第四刀……

一刀刀落下,完美重复先前所发生的一切。

陈乾华清楚知道燕赵歌接下来一刀落在哪里,会斩多深,斩多长,甚至知道在抽刀的时候,燕赵歌这次会额外多甩一下手腕。

接下来的每一刀,都仿佛一重轮回。

当一切结束之后,浑身血肉模糊的陈乾华,精神微微一阵恍惚。

他身上的伤口,再次消失,而燕赵歌的指尖又一次延伸出光刃,平静站在他面前。

于是,第三轮开始……

仿佛永无止境。

“燕赵歌!”陈乾华骤然厉吼。

“什么?”面前的燕赵歌淡然应道,同时又是一刀落下。

同陈乾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经过。

只不过,这一次并非燕赵歌亲自出手,那光刃悬空,自主行动。

出刀顺序和轨迹位置,同先前完全一致。

于是,便是新一次的轮回。

“我当然没心思陪你一直在这里玩了。”燕赵歌平静说道:“不过你放心,我是以宙光天书、陷仙剑、陵光飞仙书等法门营造当前的局面。”

“你也应该感受到了,这不是虚假的幻象,而是时间的不断回溯与重置。”

燕赵歌低头俯视陈乾华,冷冷说道:“在这个有限的空间内,营造一个短时间的时光倒回,压制一个修为被废的你,对我来说不难。”

“若不然,你被废除修为之后,身受凌迟之刑,很容易失血过多就直接死了。”

陈乾华再挨一刀,惨哼一声。

“我知道,对你而言,死亡并不可怕,你也不在意,不过相信我,这世上有很多比死更可怕的事情。”

燕赵歌轻笑了一声:“给你换着来的话,你这疯子或许还感觉新鲜有趣?”

陈乾华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因为受伤而痛苦,倒不如说是烦躁焦虑。

“现在,有趣不?”燕赵歌脸上笑容消失:“现在我在这里跟你废话两句,稍后你就自己在这里慢慢一个人玩吧。”

陈乾华咬紧牙关,身形扭曲挣扎,但无法真正动弹。

“针对你这种贱骨头,我之前想过不少收拾你的办法。”燕赵歌悠悠说道:“比方说,我特制一个马桶,把你封在底部,日夜经受人间五谷风雨的洗礼。”

“但后来我又想,每换不同的人来,你也会感觉很新鲜很有趣吧?那我是收拾你还是照顾你啊?这样不妥,不妥。”燕赵歌右手握成拳在左掌心里轻轻捶了捶。

“不过,咱们可只取一人,然后我像现在一样截取回溯时光,让你永远重复给一个人当马桶,而且是每次形状大小份量速度过程全都一样。”

燕赵歌笑吟吟看着陈乾华:“这个法子,和现在经历凌迟,你更喜欢哪一个?”

虽然面带笑容,但燕赵歌目光冰冷,全无笑意,视线让陈乾华感到灼痛。

“还有别的办法。”燕赵歌语气冰凉:“封禁你的身体使之完全无法动作,再摘掉你两个眼珠子和舌头,但是触觉、听觉、嗅觉都会给你留下。”

“不过你大可放心,关你的地方,不会有任何声音又或者气味。”

“就在这个环境中,你慢慢待到地老天荒好了。”燕赵歌低头看着陈乾华:“你那么爱玩,那么爱猜,要不要猜猜看你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坚持多久?”

陈乾华闭目不答,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强行忍耐什么,焦躁已经溢于言表。

燕赵歌平静的看着他,稍微歪了下头:“你看,我还是很人道的,终归还是给你准备了几种不同的玩法,让你有机会换换花样,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咱们讲点基本礼貌好吧?”

“你,你很愤怒!”陈乾华艰难的扯动一下嘴角,仿佛在笑:“你之所以愤怒,是因为我坏了你的好事,你却无可奈何吧?”

他挣扎着抬头看向燕赵歌:“我一直都遗憾,你本能是个有趣的人,但却像大多数人一样,为了俗不可耐的事情而被牵动喜怒。”

陈乾华惨笑道:“你现在折磨我,正是因为你在其他事情上的无奈和愤怒……”

燕赵歌看着他,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光刃始终一刀一刀不停落下。

很快,便又是一次轮回。

陈乾华仿佛困兽一样喘着粗气。

但他仍然挣扎仰头看向燕赵歌。

“别自我感觉这么良好了。”燕赵歌失笑摇头:“我若真是怒到失去理智的程度,直接就一巴掌拍死你。”

他鄙夷的看了陈乾华一眼:“你不在乎生死?那又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管你怕不怕死呢?”

“一巴掌拍死你,我心里痛快了就行,谁管你是啥感受?”

燕赵歌摊了摊手:“我要是为别的事情担心的话,我现在哪有心思琢磨着花样收拾你?”

陈乾华闷哼一声,身上又是一道血箭飚出。

完全已知具体经过一切细节,却还一遍又一般不停的重复,让他心中焦虑烦躁已经达到快要发狂的程度。

而这仿佛无限轮回的梦魇,却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但心中生出新的疑问,促使他艰难的问道:“戊土之魔重生又入灭,你能叫死人复生不成?”

“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知道我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燕赵歌低头,看着陈乾华。

双方对视,燕赵歌始终一言不发。

而陈乾华的痛苦始终在不停轮回累积,他咬紧牙关,艰难支持,

良久之后,燕赵歌忽地展颜一笑,一字一顿。

“不,告,诉,你。”

说罢,他直接转身离开,再不停留,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知有可能自取其辱的情况下,陈乾华的问题方才还是脱口而出。

他的内心迫使必须找一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帮助他对抗自己的焦躁。

焦虑烦躁始终无法缓解,反而不断累积,终于开始升格成痛苦。

“燕!赵!歌!”陈乾华发出一声痛苦而又愤怒的狂吼!

往日里的从容懒散,早已不复存在,坚持忍耐也终于消耗殆尽。

黑火囚笼里,不断响起困兽般的怒吼嘶嚎。

给予他的回应,是光刀按部就班,再次落下。

不紧不慢,不动不摇。

一轮又一轮。

1464.因祸得福

燕赵歌从黑火囚笼里跳出,手掌反过来托起四四方方的一团火焰。

他手指凌空勾画,一道道光流在虚空中留痕,长存不息。

光流勾勒,形成又一道囚笼,将黑色的火焰包围起来,然后封禁。

“怎么说?”封云笙问道。

燕赵歌言道:“不会给这杂碎好过的。”

他确实没有因为发怒而失去理智,对接下来要怎么做,也有一番设想。

但燕赵歌心中,同样怒火填膺。

之前就一直想找对方麻烦,这次陈乾华终于落到自己手里,燕赵歌怎会轻易放过?

“我会让他后悔为什么生下来。”燕赵歌目光阴冷。

“他罪有应得。”封云笙点点头。

她刚刚到场,擒下陈乾华的时候,还不清楚徐飞、石钧那边具体情况,所以只是先将之擒拿。

不过,罗渊沌灭的凶戾刀意斩落,灭绝诸法万道,封云笙直接斩灭陈乾华一身艺业修为,废去其诸般武学道理的认知理解,没有丝毫留情。

后来一直留着陈乾华性命,不过是为了交由燕赵歌处置。

此刻虽然不知燕赵歌如何处理陈乾华,但封云笙也都只道一声活该。

她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徐师兄这边,真的有希望吗?”

“若我所料不差,应该还有希望。”燕赵歌沉声说道。

封云笙忧心忡忡的问道:“徐师兄吞服劈地珠,催动禁魔反咒镇杀戊土之魔,送其重新入灭,可是即便你将后土手书也涌上,徐师兄仍然不是戊己地灵之体。”

“劈地珠虽然蕴含戊土灵气,却又反过来最为克制戊土灵气,会形成巨大的破坏。”

别人或许不知道燕赵歌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当封云笙听到燕赵歌说前往白莲净土的时候,便立即明悟。

燕赵歌的希望,分明着落在白莲净土遮行界中,被镇压在五行山下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齐天大圣当初曾经有言,欲要和他同族的猴妖,又或者身蕴戊己地灵之人,来承他金身,助其脱困。

是以燕赵歌一说要去白莲净土,封云笙立马便想到这一番缘由。

只不过她心中颇为犹疑。

吞服劈地珠,镇杀戊土之魔的徐飞,并非身怀戊己地灵之人。

哪怕再添后土手书,也仍然不是。

否则方才她也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这办法。

之前燕赵歌指点前往白莲净土,封云笙没有多废话,立即动身,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没底,于是边走边问燕赵歌。

“不错,如果单只如此,确实没戏。”燕赵歌自己没有发力,由封云笙带着,他则取出徐飞身躯所化的石像。

看着青灰色的石像,燕赵歌慎之又慎,仔细琢磨片刻后,方才伸出手指,在徐飞所化石像的背后,刻印下痕迹。

一个古朴而又玄奥的符箓图纹,出现在石像正后方。

然后燕赵歌伸手,按在后土手书上。

后土手书浮现淡淡光泽,然后光泽开始向石像体内浸润。

“这个符箓?”封云笙看了一眼,面露好奇之色:“古意很浓重……”

燕赵歌点头:“先天所成,流传多年,上古纪元之后,被天庭神宫收藏,后来因为一场大破灭而失传。”

“天庭神宫藏书阁虽然毁了,不过我们运气不算,我从丹殿中发掘了这道符箓。”

燕赵歌叹息一声:“也谈不上运气,没有今天这事儿,这符箓恐怕还被我束之高阁呢,当初发现时,也没有太在意。”

“这符箓可以帮助徐师兄?”封云笙面现喜色。

“我之前揣摩其中道理,觉得可以一试。”燕赵歌答道:“如今看来,先前所料不差,咱们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一半了。”

封云笙看着石像,若有所悟:“记得当初齐天大圣说过,想要承载他的金身,必须修为实力达到一定程度才行,否则就要人数众多。”

徐飞本身的修为境界,又或者燕赵歌的北冥分身,乃至于盼盼,都还是不够的。

修为境界不够,数量也显得单薄,多半无法成事。

“但现在,融合劈地珠与后土手书部分灵力,徐师兄虽然化作石像,但或许就有希望承受齐天大圣的金身?”封云笙问道。

燕赵歌颔首说道:“我已经设法同北冥分身联系,稍后由分身带着盼盼来与我们会合,如此一来,或可多几分希望。”

他静静看着面前的石像,石像表面虽然粗粝,但仍栩栩如生,徐飞的音容笑貌,依稀可见。

“若能成事,徐师兄此次也算因祸得福。”封云笙劝慰说道。

燕赵歌轻声道:“话虽如此,但这毕竟是生死攸关,难以预料的事情,若非如此,我怎会从不惦记以这个法子,来借便利,好助大圣脱身?”

“愿徐师兄吉人天相。”封云笙言道,燕赵歌轻轻颔首。

两人一路飞驰,中间稍微停了片刻。

少顷,燕赵歌的北冥分身振翅现身。

到了近处,北冥分身摊开手掌,掌心中有光华闪现,一个毛色黑白相间,圆滚滚的东西便朝燕赵歌迎面扑来。

伸手抓住后颈毛皮,将扑来的盼盼拎起来,燕赵歌没好气的说道:“懒货,安生点。”

会合了带盼盼赶来的北冥分身,燕赵歌一行人当即重新上路。

很快,他们再次靠近白莲净土的地界。

“这次没有斗战胜佛来捣乱,白莲净土恐怕很快就会反应过来,我们时间有限。”封云笙言道。

燕赵歌点头:“戊土之魔重新入灭,群魔断了念想,可是想要退回九幽却没那么容易,不管是我道门前辈,还是佛门、妖族大能,此刻都在同九幽群魔缠斗,没那么快分出精神顾及这边,但我们仍然要小心。”

白莲净土本身仍然在和仙庭激战。

但本土如果闹出太大动静,难免还是会吸引部分伪佛强者的注意力。

“我帮你遮掩周旋,你径自去遮行界,快去快回。”封云笙言道。

“你也多小心。”燕赵歌托起石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坚定向前迈步而行。

“我们走!”

1465.三临两界山

帮忙吸引注意力的封云笙当先而动,跨过“墙”的存在,踏足白莲净土。

几乎在瞬间,白莲净土里数不清的佛国世界上,便齐齐有光辉闪烁。

黑暗的虚空中,朵朵白莲毫无征兆绽放,向封云笙迎过来。

白莲净土眼下正在同仙庭大战。

因为先期优势的缘故,占了仙庭八百仙境,万千世界,如今双方拉锯争锋的主战场,在原先仙庭的地面上。

白莲净土大量强者远征仙庭,本土便稍显空虚。

不过,之前被斗战胜佛和其他西天极乐净土强者闯了一次,依靠妖族的平天大圣牛魔王才将之击退,让白莲净土上下难免有些丢脸。

是以这次一有外敌入侵,立马便来了人处理。

封云笙因为先前大战,难以尽展全力的情况下,也要小心周旋。

黑色刀光斩破苍穹,破开一朵白莲,然后远去。

道道佛光追赶上去,同时虚空里浮现一朵又一朵白莲,试图堵截封云笙的去路。

趁着这个机会,燕赵歌也冲入白莲净土这一片宇宙中。

他隐匿了身形,飞速穿越重重虚空,直奔遮行界而去。

临到要靠近遮行界的时候,眼前突然有佛光闪耀。

两个揭谛层次的佛门尊者现身,看清楚忽然来到面前的燕赵歌,都面现惊色:“是你?”

燕赵歌不答,身形带起暗红剑光一闪,瞬间踏破时空,欺到两人近前。

几乎没有对方反应的时间,燕赵歌双手左右开弓,掌劈拳打,一边开天幡斩首,一边番天印碎颅。

经过对方的同时,两个佛门尊者已然陨落。

他们体内,有佛光弹出,仿佛要飞天而去,但被燕赵歌手掌一笼,就尽数泯灭于混沌内,不见了踪影。

燕赵歌则直接冲入遮行界,径自向两界山而去。

两界山封印仍在,燕赵歌也感到棘手,尤其这次没有封云笙相助。

不过有了上次经验,一切轻车熟路,花费一些功夫后,终于成功来到那传说中的山峰下。

封印仍然是两重,在内部的那一重封印,仍然安稳静谧,对燕赵歌这个外来者并无反应。

但这一切都是在燕赵歌不触动封印,不试图帮助齐天大圣脱困的前提下。

否则这一重源于昔年如来佛祖的封印,便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来到大山深处,燕赵歌就感觉到一对眼睛,在注视着他。

有身影从天而降,一张毛脸雷公嘴,手持如意金箍棒,正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在此地的投影。

“你这娃娃,叫俺老孙好等。”猴子叫道。

燕赵歌抱着石像说道:“总算幸不辱命。”

“你受伤了?”齐天大圣目光在燕赵歌身上一扫。

先前同斗战胜佛交手,诛仙阵破,斗战胜佛固然受伤,但布阵众人也都不好过,几乎个个挂彩。

不仅仅是遭受斗战胜佛舍利袭击的凌清和身化长剑的高清漩日子不好过,主持阵法的燕赵歌、禹夜、龙雪寂、云征道人四个人,同样遭受重创。

诛仙阵破,力量反噬,他们几个首当其冲。

阵眼上,帮忙镇压阵法的燕狄、聂惊神、越震北、龙星泉四人也都受伤。

燕赵歌借助主持阵法之便利护持,虽然尽快从时空乱流里脱身,可伤势仍然是实打实的。

他顾不上照料自己,便马不停蹄来找徐飞、石钧等人,之后又一路赶来白莲净土这边啊。

路上有封云笙带着,燕赵歌趁机疗伤,稳定住伤势不继续恶化。

但想要痊愈,仍不可能一蹴而就。

现在他面上虽然无碍,但齐天大圣何等眼力,一眼便察觉燕赵歌伤势不轻。

“无妨。”燕赵歌摇头。

说罢,他将石像首先放下,然后唤出自己的北冥分身还有盼盼。

“大圣且先请看看,是否符合你的要求,咱们能不能成事?”

齐天大圣视线首先落在石像上:“咦?这人,倒不好说是死还是活。”

“这是我同门师兄,遭逢劫难。”燕赵歌坦然答道:“如果可以,还请大圣救他一救。”

“俺老孙虽然也懂几分医道,但你师兄生机几乎灭绝,大罗天仙也难救。”齐天大圣说道:“更别说俺现在被镇压在这里,更是爱莫能助。”

“不过,你这娃娃够贼滑,居然使他蕴含充沛的戊己地灵,却可以用来承载俺的金身,助俺脱困,如此一来反倒有了希望。”

猴子啧啧称奇:“你这是用了什么多少宝贝和秘法,才造就的他这幅模样啊?看他本来修为应该也就你们人类见神武圣的层次。”

燕赵歌言道:“相关的宝物,都是仙境层次,之前更有九幽的戊土之魔横插了一手。”

“哦?还和九幽有关?”齐天大圣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石像:“没有魔气魔念啊。”

燕赵歌大致简述一遍事情经过,猴子笑道:“倒是合该他有这一番造化。”

“正因为徐师兄现在所化石像,在多重原因造就下,侥幸有了仙境的底子,所以我才有把握,只带三个凭体来找大圣。”燕赵歌沉声说道:“还请大圣你判断一下,目前人手是否足够?”

“够了。”齐天大圣仰首望天,喃喃自语:“俺老孙等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

“等了太久!”

他猛然一声狂啸,天地仿佛为之变色。

金色的暴猿一个筋斗翻起,在半空中一转,消失不见。

而那快一半嵌入山岩内的地元石上,则有光辉绽放,照落在徐飞、北冥分身和盼盼身上。

一尊石像,一个人,一头熊猫,身躯齐齐一震。

石像表面,顿时有一层层斑驳石皮开始向下脱落。

燕赵歌的北冥分身,还有盼盼,则齐齐发出低吼,借助炼化的猴妖血脉,开始变化自身外形,渐渐变得仿佛猿猴一样。

三者头顶,共同凝聚显现一个巨大的光影。

一头仰天长啸的巨猴!

金光所化的巨猴,咆哮之间,身形渐渐瓦解,最后化作一片金光,覆盖在徐飞三个身上。

燕赵歌心神与北冥分身相通,微微恍惚间,眼前浮现重重景象。

1466.大闹天宫!

影像飞速闪过,光怪陆离。

燕赵歌见了,有目不暇接之感。

看着那一幕幕景象,他仿佛沿着时光长河逆流而上,回溯过去种种。

本该已经烟消云散成为历史尘埃的一切,此刻纷纷重现。

燕赵歌感觉自身的知觉仿佛被分离,一部分身临其境,一部分冷眼旁观。

越是古老,越是陈旧的过去,影像便越飘忽,越零散。

而越是靠近现如今的时代,影像则越发清晰,越发具体。

于是,燕赵歌走马观花似的看过一幅幅画面。

那仿佛是源于齐天大圣旧时的回忆,从他自地元石而生,到成为花果山水帘洞之主,出海学艺,学成归来成为傲啸于世的妖族大圣等等。

到了最后来,便是那场青史留名,震动古今的大闹天宫之战!

这一战的过往,最为清晰,最为详尽,让燕赵歌得以目睹整个经过。

与记忆中很多传说相比,有相同,也有不同。

彼时,佛门与妖族之争,已现端倪。

妖族众强者,立大阵阻拦西佛东渐,双方对峙。

三清超脱之后,玉虚宫、八景宫、碧游宫隐世不出,老君居于兜率宫仿佛不问世事。

而成为当世道门正统的天庭神宫,则与佛门通了声气,打压群妖。

齐天大圣因此行伐天之事,一猴一棍,横扫诸天,打得天庭神宫群仙仓惶败逃。

到遇上道门三代嫡传最强,第一后起之秀,更胜众多前辈的二郎显圣真君杨戬,开启进入中古纪元时代以来最巅峰的一场大罗之战。

结果未分胜负之时,便是从天而降一道金刚琢,将齐天大圣打跌在地。

虽是大圣吃了亏,但场面却看得燕赵歌不停倒吸冷气。

那可是老君的手段!

佛门常言金刚不坏,但在燕赵歌看来,齐天大圣这才叫真正的金刚不坏,万劫不磨,远胜佛门手段。

齐天大圣乃地元石所化,不似天元石分天化影之能,不似人元石集结香火之利,却得一个先天之能,便是这强大坚固至极的身骨!

他成大罗,同原始心魔并列,有史以来唯二的两个便是道镜强者也只能镇压,而无法彻底击杀的存在。

原始心魔是只要众生不灭尽,便可以获得重生。

而地元石所化的齐天大圣,则是真正的杀不死!

这与女娲娘娘已经超脱有关,此间世,即便道祖,也只能镇压齐天大圣,无法彻底送之入灭。

老君心思难测,或许根本没打算下狠手。

但挨了老君一击,猴子只是跌一跤,翻个跟头爬起来仍然活蹦乱跳,场面也堪称惊悚。

不过老君出手,猴子终究还是无法脱身,被带回兜率宫。

结果丹炉里风火一阵猛炼,最后还是被猴子重新走脱。

这其中老君究竟是何心思,燕赵歌不由浮想联翩。

而眼前景象,并不停留,仍然不断变换。

重新走脱的齐天大圣,洞穿三十三天,再临天庭神宫!

一猴一棍,直接打碎南天门!

也就是在这九重天上,爆发一场比先前孙悟空激战杨戬还要更加激烈的大罗之战。

甚至很可能是有史以来,道境之下强者交手最巅峰的一战。

齐天大圣美猴王,战昊天金阙至尊玉皇上帝!

不同于燕赵歌记忆中某些窝囊形象,这里的玉皇大帝,乃是实打实的天庭神宫之主!

三清之下,四御之上,先天而生,统御万界诸天!

全称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又称玉皇大天尊,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或者玄穹高上帝。

三清祖师超脱之后,公认的道门第一人,甚至极有可能是大罗第一的存在。

大罗天仙,于道家,习惯上敬称为天尊。

而这一位,则素来被称为大天尊!

不仅仅是道门中人如此尊称,便是佛门乃至于妖族、九幽,也认可这一称谓。

就是面对这样一位大罗之巅的强者,齐天大圣举棒朝天,照头便打!

九重金阙落下,光耀三界的根根玉柱,将巨猴从天穹砸落,一路掼到地底幽冥之下。

但伴随怒吼声,马上就有一棍擎天,打穿了地府,打穿了人间,打穿了九霄!

暴虐的力量,强顶着玉皇大天尊降下的九天金阙,把这寰宇大千打了个通透!

九天金阙之力不断下压,欲将妖猴镇在地底。

但妖猴力量太强,双方僵持角力,最终完全崩碎了黄泉幽冥!

寰宇大千迎来巨大浩劫,几乎要就此倾颓。

天庭神宫群仙出手,或稳固大千,或围攻妖猴。

但齐天大圣金刚万劫不磨之躯完全不惧围攻,实力达不到一定高度,就算同为大罗,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任凭毁天灭地的攻击落下,就只当淋了一场风雨。

狂暴的妖猴冲出崩碎的地府幽冥,重上九天,与玉皇大天尊战个痛快淋漓。

天庭神宫经历自建立以来的第一场劫难,各大建筑成片崩塌。

燕赵歌就甚至见到,当时的藏书阁,连同附近一片建筑群,被齐天大圣一棍子扫成废墟!

之后的藏书阁等建筑,全是灾后重建的。

就连凌霄宝殿,也被打得崩塌!

战到酣处,齐天大圣一棍打落玉皇大天尊的平天冠,而他自己也被浩荡三十三天仙光托起九天金阙重新打下天去。

猴子身躯坚固不死不坏,但受大天尊这般重击,震荡之下,也会被削弱自身战斗之力。

不过他不仅毫无退意,反而更加坚决,不屈不挠,起身再战。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声佛号。

紧接着,便是一只巨大的佛掌压下,按在九天金阙上,一并压着猴子刚刚直起的身躯,重新向下跌落!

金色的暴猿夷然无惧,狂吼声中,棍子朝天撑起,直面一切试图使之屈服的存在。

隔在中间的金阙玉柱破碎,双方力量直接正面对撞。

猴子猛然一惊!

瞪大的双目中流露难以置信之色。

“老师?!”

纵贯古今,永世不休的怒吼声响起。

疑惑、震惊、愤怒、悲伤、失望、暴虐、不甘……

种种情绪融为一炉,仿佛镌刻在宇宙苍穹间,永恒不灭。

怒吼声被宏大如天的佛号盖过。

巨大的佛掌压下,化作高山峻岭,镇压天地。

一切仿佛重归平静。

徒留崩碎的地府,苍茫的人间,凌乱的诸天。

1467.清静玄仙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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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从天而降的巨大佛掌,燕赵歌默然。

那是如来佛祖出手。

或者说,是菩提祖师,是准提道人。

一个完全出乎孙猴子意料之外的对手。

这五行山一落,人生从此便完全不同。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可能这才是猴子既定的命运,别人替他安排的命运。

佛门甚至还假模假式的在山峰上贴一幅六字真言。

于是一切到了该来的时候,佛子现身,“破”去封印,妖猴重新“出世”,踏上漫漫西行路。

可是真正的齐天大圣,仍然被压在山下,这一压就是无数岁月。

直到如今,他终于要再次重见天日。

哪怕要为此舍了自己一身盖世修为,不怕从头再来。

燕赵歌眼前景象模糊,昔年那独战乾坤,一妖伐天的身影,仿佛重现,渐渐同眼前被镇封在山下的身影重合,要重新涤荡漫天烟尘。

五行山下,巨大的妖猴光影虎踞龙盘,立于北冥分身和徐飞还有盼盼头顶。

妖猴身影渐渐瓦解,化作重重金辉,向下洒落,笼罩徐飞三个。

而徐飞身体所化的石像,这一刻在金光照耀下,也变成一片金色。

石像表皮一点点波澜,从中蒸腾出土黄的烟雾。

烟雾一点点飞散,然后融于金光中,随着金光浸润北冥分身与盼盼的身躯,这些土黄颜色的烟雾,也一点一点融入他们体内。

燕赵歌没有抗拒这件事,本尊静静站在外围等候。

澎拜的妖力,被一分为三。

加持在徐飞身上的种种奇异,也同样随之分解,向北冥分身和盼盼转移,最终形成均分的结果。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论徐飞,还是化作猿猴模样的北冥分身与盼盼,后背右肩肩胛骨部位,皮肤上都渐渐浮现图纹。

那恍惚间乃是一头暴猿的形象,有若纹身,又像镌刻,长留于三者后背肩头。

然后,漫天金光,就仿佛都有了宣泄的出口,开始向着那三个图纹疯狂涌入!

强大的力量,在这一刻扭曲时空和诸般法理规则。

时光仿佛在倒流,空间仿佛在散逸,生死仿佛在颠倒,虚实仿佛在交错。

徐飞脸上青灰色终于褪尽,勃勃生机从他体内涌现。

而通过北冥分身,燕赵歌本尊在这一刻仿佛也受到影响。

齐天大圣本身实力强绝天下,对手与他层次如果相差过大,哪怕针对分身,也足以生生隔空震死对方的本尊。

此时北冥分身承载他部分金身,燕赵歌本尊也受影响。

他没有抗拒,而是盘膝坐地,静静调息。

借此机会,先前所负伤势,开始飞快痊愈,几乎在瞬间便恢复如初。

同时,大量玄奥道理,仿佛灌顶转生一般,充斥燕赵歌的神魂。

眼前世界,天穹仿佛在不停拔高,而自身在不停下落。

可是,天与地的距离虽然不断变大,燕赵歌却感觉自己在这一刻像是化身为一只猿猴,有强烈的冲动,欲要一飞冲天,翻身而上,超越那上升的天穹。

燕赵歌心海平静如湖。

他的心神,仿佛化为有形,然后顺应那一飞冲天的冲动,纵身一跃。

跃起的同时,虚空里展现三重异象。

一道长河,横亘天际,河水波光粼粼,川流不息。

但长河色彩模糊,一片苍白,看上去又仿佛凝滞一般。

永恒与刹那的交织,同时在这条河水里呈现。

长河两端,难见尽头,向上看不到过去,向下看不到未来。

那是玉清宙光天书的意境奥妙所化。

时至今日,完善的宙光天书,燕赵歌早已掌握。

所以才能那么自如的炮制陈乾华。

时光长河之外,有一赤一白两道气流交汇,演化阴阳冷暖、动静刚柔的两仪之密,仿佛天地开辟之后,最初的模样,造化变迁,可见端倪。

此乃上清赤明劫经的已经奥妙所化。

这门纪元五经中,龙汉劫经后的第二经,正阐述赤明成劫之道,和玉清阴阳天书还有上清太极阴阳掌,有道理共通之处。

碧游天迁入天外天后,此经典燕赵歌同上清嫡传强者多有交流。

之前擒拿陈乾华,陈乾华也身怀这门绝学。

如今燕赵歌融会贯通,道理渐成。

交汇的一赤一白两道气流之外,还可见虚空恍惚之异象。

有形无质,非感官可见,开天辟地前的原始宇宙状态,乃是得自太清先天五太之一的太始空明体。

三清绝学齐聚,共同烘托跃起的燕赵歌,一步登天!

在他眼前,仿佛又有一扇无形的门户出现。

燕赵歌微微一笑。

真仙欲渡真玄劫,成就二气合罡的玄仙境界之前,首先要完善自身所学,渡过若干不等的关口。

一切妥当之后,方才有冲击真玄劫的资本,否则只会是盲目送死,白白陨落在劫数之下。

这样的关口,有些人多,有些人少。

例如陈乾华,当初若不是被燕赵歌打落境界,他在真仙层次,只有一关要过,过去之后,就有底气挑战真玄劫。

而燕狄,因为所学造化刀之奥妙,是古今罕见,真仙境界一个关口都没有,一朝登仙臻至无漏,就可以去直接准备冲击清静境界的人。

“我其实也是一关都没有啊,只是需要些时间揣摩三清绝学道法。”

燕赵歌轻笑声中,现实世界里,灵气流转,不断变化,共同引聚这世间灵动流转、变化不拘之气,想燕赵歌聚集。

正是仙家五气之一的化气!

化气入体,并非如同往常一样吞吐,而是同燕赵歌体内的清气相合。

两种仙气,正式融合,渐渐生出无色之光!

那正是二气相合的仙罡。

仙罡开始洗练燕赵歌的身体,预示着真玄劫的开始!

这一劫由内而发,若是渡不过去,任你天才绝世,英雄无敌,也只陨落一个下场。

但对燕赵歌来说,这一关,却如履平地!

本就积累深厚的他,借助北冥分身那边有关齐天大圣关于天地道理的参研,完成最后的领悟,再踏出最后一步,已经是十足的把握。

眼前天地异象全部消失,重新恢复五行山下的自然景象,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气,环绕身体周围,清气、化气交融,不分彼此,流转不休!

此刻的燕赵歌,不仅自身无漏,也感觉面前世界,一派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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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8.大圣金身

“叮铃”一声轻响,仿佛打破眼前世界的宁静。

燕赵歌循声看过去,就见那镶嵌在山岩上的灵石,这时竟然从山岩上脱落,然后顺势滚下,落在地上。

那正是齐天大圣的根本,地元石!

此刻从山岩上脱落,不再被五行山所镇压,意味着齐天大圣孙悟空,也终于挣脱这万古的束缚!

“小友,你我有缘再会!”

耳边余音袅袅,燕赵歌抬头看去。

徐飞、北冥分身、盼盼三者仍然留在原地,而以他们为源头,升起一道光柱,穿透了群山,穿透了天穹,穿透了宇宙,笔直向上,不知所终。

大圣去了哪里?

舍去自己一身修为,只凭最后脱困之力,跃出两道封印的他,接下来会何去何从?

燕赵歌心思不定,诸多念头浮上心间,然后又纷纷沉淀,不想继续多猜。

或许日后自会再见,或许从此再也不见,却是难说的紧了。

燕赵歌收敛心神,注意力重新放回北冥分身他们三个那边。

仍做猿猴模样的北冥分身,这时血肉变化,重新恢复人形。

唯有后背右肩肩胛骨位置上,一头巨猿的纹身,栩栩如生。

此地封印既然已破,哪怕如来佛祖没有反应,外面那第一重封印的主人,如果还在世,多半也会察觉。

这遮行界,这白莲净土之主未来佛祖和麾下强者,同样可能察觉。

所以燕赵歌顾不得多做感慨,略微犹豫一下后,俯身拾起地元石,便动身离开此地。

他的北冥分身微微弓腰。

然后右肩上的巨猿纹身,便朝上方喷薄出道道金光。

无法无天,纵横恣意的妖气在这一刻横行天地间!

金光勾勒,迅速化为一头气势凶狠的巨猿,然后光华流转间,凤翅紫金冠,锁子黄金甲,藕丝步云履,一一加身。

他伸手一捞,光辉里一根如意金箍棒转动,横扫寰宇。

托天巨猴仰首长啸,风云色变,抓起燕赵歌本尊和徐飞、盼盼,然后纵身一跃,冲霄而起!

五行山悠悠矗立,对燕赵歌北冥分身所化的猴子没有任何反应。

外间的第一道封印这时则发挥作用,显化一道道光岚交织,封锁天地。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燕赵歌这次便不做隐秘行事,详细谋划,而是直接强冲出去。

狂暴的金猴起跃之间,手里棍子扫荡,强行破开封印,出了遮行界。

黑茫茫的宇宙虚空里,正可见朵朵白莲盛开。

白莲花海间,不时可见道道黑火,时隐时现。

见到金猴,宇宙间气息齐齐一顿。

方才一道穿透白莲净土的光辉,已经让现场交手的众人在意。

此刻再见到这金猴,众人交手的动作,都不禁缓了下来。

不过转瞬之间,白莲上佛唱禅音重新变大,就有道道佛光朝着燕赵歌一行人笼罩。

北冥分身所化金猴哈哈一笑,挥棒横扫,荡开成片佛光。

白莲上的佛光里,渐渐显现一尊佛陀身影,露出长耳定光佛宝相庄严,但是疑惑不解的面容。

蓝黑火光也不再同白莲继续纠缠,而是与金猴汇合,一道扬长而去。

“成功了?”汇合之后,一边向白莲净土以外冲去,封云笙一边问道:“徐师兄如何了?”

燕赵歌脸上露出笑容,未及答话,一个声音传出:“我无大碍,有劳封师妹挂心。”

金猴巨大的身躯渐渐消失,北冥分身的身形重新出现。

道道金光收敛成一束,重归北冥分身右肩的纹身。

燕赵歌掌托祥云,祥云上,盼盼侧卧,正仿佛在呼呼大睡。

北冥分身在云上直立,他身旁则坐着一个人,不是徐飞是谁?

此刻的徐飞,已经恢复常人模样,肌肤莹润光泽,不见石像那般青灰色。

他赤着上身,后背右肩肩胛骨部位,留着一个同北冥分身一模一样的猿猴纹身,图纹表面闪动淡淡光泽。

大圣金身!

这便是孙悟空留给众人的赠礼。

“三个都没成仙,本来不足以承托大圣的金身,借助劈地珠、后土手书甚至再加上戊土之魔横插一手的关系,反而让我们三个就成了事。”燕赵歌说道:“金身均分,之前那些铺垫却也因此均分。”

“我的北冥分身老底子最厚,所以最快能自如行动,徐师兄由死到生,还需调养,盼盼这懒货则是直接睡过去了。”

徐飞慨然说道:“我还以为这次要十死无生了,全有赖你们,方才能从鬼门关回来。”

“旁的话不用多提。”燕赵歌笑道,抬起手来,虚握成拳递过去。

徐飞一笑,握拳伸手,两人的拳头对在一起碰了碰。

稍微顿了顿,徐飞关切的问道:“钧儿他们娘俩怎么样了?其他人情况如何?”

“雨真嫂子没事了,稍事休养就好,现在恐怕都已经苏醒了。”燕赵歌答道:“钧儿的伤势很重,右眼、右手和右腿都残了,想要康复不容易。”

石钧的决心和意志让燕赵歌、徐飞都称许有加。

为了诛灭和自己同体的中垣魔君,他没抱任何侥幸心理,当机立断,没有手下留情。

但魔念不仅仅侵蚀他的肉身,也侵蚀他的神魂。

诛灭魔头的代价,就是石钧自己也遭受不可逆转的重创,魂魄皆伤。

这种情况下想要救治,难度颇高。

“我心中有些想法,回去后再仔细揣摩一下钧儿的情况,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燕赵歌说道:“他们现在已经被送返天苏宇宙,料来无大碍,因为你的情况颇为紧急,所以我们一路奔来这里,其他人目前还没有联系上。”

徐飞轻轻点头:“希望掌门师叔他们都平安无恙。”

他微微侧了下脑袋,眼角余光扫向自己右肩:“倒是我这次,因祸得福了。”

“看赵歌你的北冥分身方才显化大圣金身出手,五气朝元,双华内蕴,似乎已经达到太虚巅峰的层次。”封云笙这时说道:“徐师兄和盼盼能自如行动后,该也是同样情况?”

燕赵歌嘴角一勾:“和当初吞服丹殿丹气一样,厚积薄发罢了,我们三个底子还是有些薄了,需要时间积淀炼化。齐天大圣的金身,岂会这般简单?”

1469.第三阵交锋

“哪怕没有地元石金刚不坏之神异,齐天大圣在有史以来所有大罗强者中,都是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燕赵歌摇头:“如果你和高前辈还有月曜太阴上尊三个人符合标准,来承托大圣的金身,你们三个怕是可以直接渡过元天劫了。”

正因为如此,燕赵歌哪里舍得去找一群猴子来?

他帮大圣,可以不考虑可能因此带来的恶果。

但如果有好处能占的话,当然不会轻易让人。

封云笙朝徐飞抱拳笑道:“恭喜徐师兄。”

“于我而言,眼下心中更多是审慎。”徐飞坦然答道:“一步登天,若根基不稳,不过空中楼阁。”

封云笙颇有些感慨的说道:“这种感受,我明白的。”

“应该说,封师妹你是我的楷模才对。”徐飞言道:“如你一般循序渐进,才是正理,只担心时势大局不给我们足够时间。”

燕赵歌摆摆手:“压力也是动力,有些时候真没其他办法可想,硬着头皮也要上。”

他笑道:“不仅仅是你和盼盼,我的北冥分身也是相同情况,云笙能有今日,也要靠之前二十余年光阴沉淀。”

“我们尽快返回天苏宇宙吧。”封云笙说道:“希望掌门师叔他们都已经平安回去。”

一行人边说边走,消失在无尽虚空中。

而与此同时,白莲净土的变化,也引起各方关注。

不仅仅是白莲净土本身,其他各地,都隐约有波澜掀起。

尤其是西天极乐净土立,一方佛国内,灯火万点,青莲绽放。

莲花上,座一尊佛陀,其身蓝色,右手触地印,左手定印,双目闭合,智慧圆觉。

当齐天大圣脱离封印而出,这尊佛陀忽然睁开双眼。

当燕赵歌等人也凭一具大圣金身冲破外界封印离开遮行界时,这尊佛陀的双目又徐徐闭合。

佛国中,仿佛响起一声悠悠叹息。

少顷,又有一朵青莲,从外间飞入这佛国净土内,降落在蓝色佛陀身前。

这多青莲莲座上,同样座一尊佛陀,生二十佛首,十八条手臂。

但是此刻,十八条手臂中,有四条齐肘而断,竟似是被人生生斩断。

而且这二十首佛陀的胸前,也有一道沟壑般的伤痕,看上去极为凄厉恐怖。

被这一伤,这二十首佛陀竟然显出末法到来,清净不存的破败之相,仿佛经历风雨侵蚀,残破不堪的佛像。

不过,这尊佛陀的面上表情,仍然保持平静,向着此间佛国净土主人的蓝色佛陀行礼道:“师父。”

“你竟然会被伤到这般境地。”蓝色佛陀重新睁开双眼,目视对方胸前那恐怖伤痕,和四条手臂的伤口:“这样的伤势,不像是那位女菩萨成就大罗,莫非诛仙阵重新出世了不成?”

他答道:“正是诛仙阵,同时还有真正的戮仙剑。”

二十首佛陀,正是先前遭受诛仙阵重创的斗战胜佛。

而被他成为师父的蓝色佛陀,毋庸置疑,便是昔年灵山佛子,三藏法师,现如今的旃檀功德佛。

“只得一把戮仙剑,没有大罗层次的上清剑修操持,诛仙阵也能将你伤到这步田地,委实难得。”旃檀功德佛叹息一声,伸出手掌,落在斗战胜佛头顶。

清净佛光落下,斗战胜佛一身残破之象顿时削减。

斗战胜佛说道:“如果诛仙四剑齐全,我也未必能脱身了。”

“短时间内复原不易,我也只能帮你稍作减持。”旃檀功德佛说道:“你稍后去寻南无阿弥陀佛祖吧。”

“稍后自去寻佛祖。”斗战胜佛答道:“之所以先来师父您这里,乃是为了另一件事,您应该也有感觉到吧?”

旃檀功德佛颔首:“他终于还是从五行山下出来了,只是到底怎么出来的,我一时间还无法确定,你此去寻阿弥陀佛祖,可以问一问。”

“我感觉,很怪……”斗战胜佛喃喃自语。

他转而看向旃檀功德佛:“您当年留在那里的封印,可被人破去?”

“被破了,不过比他从五行山下出来要晚一些。”旃檀功德佛说道:“破我封印者,似他却又不是他。”

斗战胜佛思忖着说道:“帮他的人,从他那里得到回报。”

旃檀功德佛微微一笑:“说来,跟我当年揭去我师释迦牟尼世尊法旨后,你从五行山下出来时,修为实力差不多。”

“枉顾世尊封印放人,背后必然有所依仗。”斗战胜佛言道:“最可能与老君有关,或许……”

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前伤口。

“去见阿弥陀佛祖吧。”旃檀功德佛平静说道。

斗战胜佛合十,然后离开,佛陀中只剩青莲一朵,旃檀功德佛坐于其上不动,良久后重新闭合双眼。

空气中仿佛重新响起一声叹息。

此前的大战,斗战胜佛击破诛仙阵,但自身也因此被迫退走。

另一边,戊土之魔终究重新入灭,燕赵歌等人争分夺秒处理徐飞、陈乾华、石钧等人的事情。

而在域外无尽虚空里,各方势力其他强者之间的大战,始终还在继续。

群魔出九幽,其他势力虽然也勾心斗角各有谋划,不过在大方向上,仍然呈现对九幽邪魔的围攻,打算尽可能多的让一众魔道强者永远也无法返回九幽。

而感受到戊土之魔成功重生,却又快速入灭,无疑让一众九幽强者刚刚振奋的心情,瞬间重新跌落谷底。

这一趟他们出来,谋划甚大,但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不仅没有收获,反而损兵折将,伤亡惨重。

现在癸水之魔和戊土之魔都重新入灭,群魔自然生出退意,开始算计着重返九幽。

可惜道、佛、妖各家势力的强者仍然紧追不放。

“这前两阵,输得不冤。”原始心魔叹息:“是我们托大了。”

“前两阵?”影魔留意到了对方的措辞。

原始心魔答道:“不错,前两阵,我们最终都输了,如今要看第三阵了。”

“何来第三阵?”影魔追问道。

“我也不知具体何在。”原始心魔答道:“一切都由庚金自己负责,我们只需要为他吸引注意力就好。”

老者笑了笑:“或许,这样反而容易成功,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也算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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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0.人形提款机,有声百宝囊

“难怪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影魔言道:“只希望他别再像上次一样重蹈覆辙。”

庚金之魔上一次重生复活,凭体乃是仙庭武者殷十阳。

殷十阳为同燕赵歌的祖父燕星棠一战,甘愿成魔,成为新一代庚金之魔的化身,剑魔。

大魔以凭体重生,凭体化身为魔,魔渡众生,虽然还保留原先记忆和所学,但不论本能还是认知,都入魔道。

但这其中可能存在一些意外。

在不违背邪魔本能与认知的前提下,凭体的记忆与性情得到保留,多少也会影响邪魔在一些具体事情上的决定和判断。

于是当年的剑魔殷十阳成魔之后,没等自己在神魔灌顶之下恢复修为重登大罗,路遇燕星棠,没有及时退避,而是死战到底。

结果,剑神斩杀剑魔,殷十阳陨落于燕星棠剑下,刚刚重生便再次入灭。

九幽对此也只能无奈吞下苦果,庚金之魔入灭数千年,一直没能再次复活。

“这次契合他的凭体是谁,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也不甚清楚。”原始心魔摇头说道:“所以具体情形怎样,现在也难下断言。”

“不过,隐秘行事,未尝不好,若能忽然发作一击即中,那成事的希望就很大。”

原始心魔叹息一声:“癸水和戊土之所以失败,就是没能做到速战速决,拖延太久的结果。”

“所以,我们要在这里继续拖住道、佛、妖三派的大罗天仙?”影魔淡然说道:“现在的局面,一着不慎,你跟我都可能被留在这里,你虽然不惧,但重生也要时间。”

原始心魔笑道:“尽力周旋吧,庚金已经开始动手了,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他转头看向黑茫茫的无尽虚空:“快点开始吧。”

…………

燕赵歌一行人穿越重重虚空,返回天苏宇宙。

白莲净土的动静,引起不少大佬的关注。

所以为了避免暴露天苏宇宙的方位,燕赵歌等人要慎之又慎,小心抹除自身痕迹,杜绝有尾巴跟上来的可能。

绕路和伪装,故弄玄虚必不可少。

燕赵歌倒也不无聊,本尊刚刚渡过真玄劫,正需要温养。

北冥分身承继大圣金身,也需要继续揣摩修行。

封云笙在先前癸水、戊土两魔复活重生的大战里,心神损耗消磨都很剧烈。

之后到了白莲净土,又要给燕赵歌争取时间,同佛门外道强者周旋。

连番征战之下,身体还能支撑,但心神上抵御魔念侵袭,却也渐渐达到极限,需要休养调理。

此前因为抢救徐飞的缘故,分秒必争,必须咬牙坚持不得放松。

现在则终于可以舒缓精神,安心疗养。

徐飞和盼盼,都同北冥分身一样,细细体悟大圣金身的无穷奥妙。

燕赵歌本尊自己一边揣摩道法,一边则继续招呼陈乾华,从他那里不算榨取各式各样的收获。

嗯,对于燕赵歌来说,这是一个品质不错的人形提款机,有声百宝囊。

燕赵歌自己坐拥大破灭前的天庭神宫藏书阁,各式绝学数不胜数。

尤其是道门绝学,颇为丰盛。

不过有几分尴尬的是,不知是否与老君有关,太清嫡传绝学,当年藏书阁里一部都没见过。

太清教化天下,世间道门武学或多或少都和太清有渊源。

不那么严格划分的话,大家都可以自称太清旁支。

这样的绝学,燕赵歌要多少有多少,其中不乏极为精妙,未必就逊色于三清嫡传的盖世武学。

但太清嫡传十大绝学,先天五太和后天五绝,很遗憾,藏书阁里一个都没有。

如今燕赵歌身兼先天五太,是他自己这些年来通过各种渠道,一点一点收集来的。

而陈乾华,同样身怀多种绝学。

尤其让燕赵歌比较感兴趣的是,他有不少佛门和魔道的绝学。

而同为道门绝学,最让燕赵歌感兴趣的便是元天书和太清后天五绝之一的扁拐拐法。

元天书无需多言,妙用无穷。

同时,燕赵歌如今已经有九卷元始天书在手,十卷缺一,缺的就是元天书。

从陈乾华处得到元天书,标志着燕赵歌集齐全部元始天书。

当然,收集齐了,不代表立马就能全部精通。

尤其元天书的特殊性,使得这卷天书的修习,有颇多碍难。

陈乾华当年能入门,除了自身武学天赋优异之外,也有外界机缘的关系。

身怀无极天书,对玉清嫡传极为了解的燕赵歌所思考的事情,比旁人更多。

元天书可以多人修习,但只有一人能修至大成境界,谁先登顶,就自动堵死其他修练元天书之人向上的道路。

这背后还有一重关碍,同修元天书的人,对这卷天书参悟更深的人,面对参悟较浅的人,将形成极为明显的克制。

燕赵歌虽然对自己的悟性有自信,但他现在才学元天书,毕竟起步较晚,他不得不考虑,除了陈乾华以外,是否还有别的修练元天书的人。

这门强大的绝学,燕赵歌自然不会放过,但谨慎起见,他要思考不少东西。

相对于需要徐徐图之的元天书,太清一脉的扁拐拐法,对燕赵歌而言,近期作用更明显,更快捷。

同样适合近期发挥作用的就不是武道绝学了,而是陈乾华历年来收集的各种奇珍异宝。

陈家兄弟手上的仙兵固然重要,但燕赵歌更满足于其他方面。

很多难得一见,甚至以为已经绝迹的宝物,陈乾华手里都可能有收集。

这些年来,此人四处游荡,收获之丰盛,家底之丰厚,叫越震北、蒋慎他们见了,恐怕都要吃惊。

或许总的数量上不如何惊人,但种类上却极为齐全,尤其有许多比较冷门的宝物。

燕赵歌坐拥天庭神宫藏书阁,除了武道绝学以外,其他各类典籍丰富。

他叫对手头疼的各类手段层出不穷,便是源于此处。

不仅仅有典籍记载的旧法门,燕赵歌本人不断结合古籍推陈出新,去芜存菁之下,还有很多新的发明。

而事实上,燕赵歌经常感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很多设想受限于材料缺失而无法付诸实际。

现在,类似烦恼就少了很多,燕赵歌仅是看着一些东西,甚至就感觉自己灵感的火花开始跳跃。

1471.大能陨落

陈乾华历年以来,收罗的众多宝物,没可能全部随身携带。

当然,其中许多,已经被他本人消耗使用,叫燕赵歌颇为惋惜。

燕赵歌从他身上搜剿到的战利品只有一部分。

其余的则散逸收藏在陈乾华本人打造的各个洞府中。

陈乾华修为被废,双方境界差距目前天差地远,燕赵歌凭借如意天书可以很简单判断他所言真假,不用担心对方虚报,钩织陷阱引他上当。

不过,那些都还可徐徐图之,燕赵歌当前没有空闲去惦记。

徐飞无恙,石钧母子平安,燕赵歌眼下最惦记的则是之前失散的燕狄等人。

诛仙阵破,绞碎了当地的时空,以至于众人都纷纷失散。

燕赵歌、禹夜、龙雪寂和云征道人四人主持阵法,受阵法加持的缘故,陷入时空乱流后,相对容易稳定局面。

高清漩更是逆势而起,持了戮仙剑,迫退受伤的斗战胜佛。

但燕狄、龙星泉、越震北、聂惊神和凌清几人,则要麻烦许多。

诛仙阵破引起的时空乱流,混乱程度和破坏力之强,都远超寻常,仙人亦难保完全。

所幸阵破之时,燕赵歌留意到,禹夜、龙雪寂、云征道人几个情况相对较好的人,都在试图援手其他人。

如此一来,相信应该没有太大危险。

只是大家都失散了,想要循路重返天苏宇宙,仍很艰难。

燕赵歌如今只希望众人尽皆平安,并且能尽快重聚,不至于像先前聂惊神、禹夜二人那样。

确认身后没有跟着尾巴后,燕赵歌让北冥分身先带着徐飞、盼盼还有封云笙,一同返回天苏宇宙休养。

“你们且先回山,我留在外,接应搜索一下老爹他们。”

刚刚闹出白莲净土的事情,北冥分身、徐飞、盼盼三个先避避风头。

封云笙也需要静心调养,暂时不适宜继续奔波,弓弦绷得太紧,有绷断的风险。

“你多小心。”封云笙清楚自己状况,所以没有多坚持:“我回去后,荧惑戟他们几位可以出来帮你一同寻找。”

燕赵歌颔首:“放心,不用担心我。”

北冥分身带同众人离开,燕赵歌本尊则在域外无尽虚空里游荡。

如今癸水、戊土二魔虽灭,但大战仍未落下帷幕,各方强者云集,燕赵歌也需小心,免得撞到别人枪口上。

他本身,就是不少人的目标。

域外无尽虚空广阔无垠,想在其中找失散的人,难上加难。

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大家都在开发钻研各种各样的联络方式。

有直接联系的法门或者工具,也有间接联系的标记符印。

相对而言,间接的标记线索,更加隐蔽,不容易被外人发现和破解,虽然比较麻烦,但是安全性更高。

自己人通过搜索对方留下的标记,有利于获取找人的线索。

燕赵歌此刻则是多管齐下,不放过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很快,他就有了第一个收获。

“高前辈,云征道长。”看着面前的青衣女子和道装老者,燕赵歌拱手为礼。

却是高清漩同云征道人。

前者持剑迫退斗战胜佛后,没有急着离开,确认那尊佛陀是就此离开而非欲擒故纵,这才抽身推出战场。

同燕赵歌一样,高清漩没有返回天苏宇宙碧游天,而是留在域外无尽虚空里,搜寻其他人。

她先找到云征道人,两人又一起继续寻找别人,可惜截止目前为止,没有更多收获。

“你的同门那边,情况如何了?”高清漩问道。

“说来话长。”燕赵歌答道:“不过已无大碍,这次还要多谢碧游天诸位前辈援手。”

眼前的高清漩和云征道人虽然神色如常,但都气息暗弱,仿佛宝剑蒙尘不复往日锐利,显然都有伤在身,而且伤势不轻。

诛仙阵破,阵中之中或轻或重都受损伤。

高清漩情况已经算较好的,但阵破之后又同斗战胜佛对峙,消耗不小,来不及稳固伤势,是以也有些伤元气。

不过两位上清大剑修倒是不甚在意,都摇头说道:“言重了,一致对外的时刻,都是同道。”

白莲净土之事已经尘埃落定,燕赵歌便也不用守密,大致讲述此间经过给二人听。

某个角度上来说,也等于是通知无当圣母一声。

高清漩二人听闻事情经过,也都赞叹不已:“这其中竟有如此多的曲折?”

“然则,封印那位齐天大圣的存在,很可能是已经超脱的如来佛祖。”云征道人沉吟着说道:“帮助齐天大圣出来,会否有后续手尾?”

燕赵歌没有多提自己关于老君的猜想,只是说道:“些许风险,值得一冒,收获三具大圣金身,于我辈而言,受益匪浅。”

“也算一场造化。”云征道人点点头,不再多言。

“若说机缘造化,这次还要多亏禹师姐。”燕赵歌赞叹着说道:“如果不是她和聂师兄带回诛仙阵与戮仙剑,我们怕是无法击退斗战胜佛。”

高清漩点头:“不错。”

她眉头微蹙:“不过,多宝天尊祖师,竟然已经陨落了……”

燕赵歌没说话。

上清十经最末一经混灭元经,上清一脉传承最顶尖的至高绝学。

混元沌灭威能之恐怖,攻击力之强,在整个道门武学传承中,几乎都可以说是首屈一指。

这门绝学同燕赵歌的元始天书卷首无极天书一样,同一时间只得一人修练。

所以只有在上清灵宝天尊祖师超脱后,位子空出来了,才有第二个人能接班。

第二个修练混灭元经的人,最可能的便是多宝天尊。

正因为多宝天尊失踪,所以混灭元经也下落不明,宣告失传。

如今混灭元经重新出世,禹夜成为新的继任者,那便意味着上一位修练混灭元经的人,已经不在了。

“会否多宝天尊祖师当年,并没有修练混灭元经?”提到这个,云征道人神情也变得沉重:“虽然希望不大,但并非全无可能。”

“我也希望如此,但可惜不是的。”高清漩取出戮仙剑,看着漆黑的剑光,一声叹息:“戮仙剑给了我们答案。”

1472.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高清漩看了看戮仙剑,又看了看燕赵歌:“玉清一脉的赤精子前辈,同样也已经陨落了。”

“陨落在多宝天尊手上?”燕赵歌闻言,脸上露出有些牙疼的神情。

上古封神纪元时,上清诛仙阵被破,结果诛仙四剑分别落入玉清强者手中。

当时得了戮仙剑的玉清大能,便是赤精子。

赤精子乃元始天尊祖师亲传弟子,根正苗红的玉清嫡传。

其人精通阴阳天书、生生造化天书和如意天书,在玉清嫡传的基础上另辟蹊径,自出机杼,融入生死变化之道,于幽冥生死的道理上颇有独到见解,别开生面。

界上界西北幽天境赤海一脉,向上追根溯源,便是出自赤精子门下真传。

不过岁月流逝,这位道门天尊久不现世,已经消失在历史传闻中。

但现在看来,竟是早已陨落了。

高清漩叹息,肯定了燕赵歌的猜想:“多宝天尊祖师欲要取回诛仙四剑,首先便找上了赤精子前辈。”

“聂师兄和禹师姐通过多宝天尊得了混灭元经的传承,又得了戮仙剑,那赤精子祖师如果真的陨落,多半就是陨落在多宝天尊手上了。”燕赵歌苦笑。

云征道人在一旁,作为上清嫡传,对着燕赵歌这个玉清嫡传,表情也半是尴尬半是唏嘘。

“上古纪元那时候,老一辈人的事情,咱们还是不提了。”燕赵歌咧了咧嘴:“就是不知多宝天尊要取回诛仙四剑,最终取回几把?”

高清漩答道:“只得戮仙一把。”

她轻声说道:“之后不久,多宝天尊祖师,便也陨落了。”

“哪一位道祖出手?”燕赵歌直接问道。

多宝天尊乃上清道祖灵宝天尊亲传首徒,一身修为震古烁今,历来同玉清玉鼎真人和之后道门四御之首的紫微大帝并称道门三大剑修。

公正的说,论个人修为,他在上清门下诸传人中算不得第一。

灵宝天尊亲传弟子里的最强者,乃是金灵圣母。

金灵圣母上古纪元遭劫后登封神榜入了天庭神宫,为斗部之主,永坐坎宫斗姆正神之职。

尊号全称“中天梵炁斗姆元君紫光明哲慈惠太素元后金真圣德天尊”,乃是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之前的群星之主。

不过,金灵圣母并非剑修。

单论剑道,上清门下第一还要数多宝天尊。

如果算上诛仙阵的话,那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灵宝天尊座下弟子第一人,放眼古今,大罗天仙里横着走的人物。

诛仙四剑只得其一,诛仙阵的力量无法催动到巅峰极致。

但上古纪元后,灵宝天尊超脱,多宝天尊成功继承混灭元经这门至高绝学,相较当年封神大战的时候,个人实力无疑更进一大步!

就算没有诛仙阵,修习混灭元经后的他都超过金灵圣母。

多宝天尊身怀混灭元经,掌握完整诛仙阵图,一身实力,在大罗天仙中,无疑是最顶尖的存在之一。

能让多宝天尊陨落,如果不是被围攻的话,那十有九成可能是道祖出手。

果然,高清漩目视燕赵歌和云征道人,徐徐开口。

“大自在天魔。”

云征道人问道:“大自在天魔为何要出手难为多宝天尊祖师?唔……等等!”

他脸上流露出思索神色:“莫非……”

“莫非……多宝天尊意图身代末法天魔?”燕赵歌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高清漩轻轻点头。

燕赵歌拍了拍脑门,云征道人则叹了一口气。

作为大罗天仙中有数的强者,多宝天尊肯定有雄心,冲击大罗之上,成就道祖之境。

“多宝天尊祖师根基深厚,实力强大,又有混灭元经这样直指超脱的无上绝学,登临大罗之上希望很大啊,何苦要去冒险抢占第六祖魔的位子呢?”云征道人满脸惋惜。

燕赵歌若有所思:“被其他人阻挠了吧?”

上清十经最末一经混灭元经,和燕赵歌的元始天书首书无极天书一样,都是三清祖师成道根本,直指超脱的至高绝学。

理论上来说,只要能将经义道理彻底吃透揣摩清楚,按部就班之下,就可以沿着元始天尊和灵宝天尊的道路,一步步走向道境,走向超脱。

当然,真想要将这样精深的绝学领悟到圆满透彻,不仅仅要悟性,也要机缘。

昔日三清祖师能够超脱,同样也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其中门道深着呢。

于是,在实际修炼中,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三清祖师成功超脱,为后继者指明了道路,可这道路也暴露在其他大能强者眼皮底下。

有能力又有心的人,便可能人为设置障碍。

或者,也不一定是做加法设置障碍,也可能是做减法破坏对方成道的机缘。

类似事情,有些只是阻挠脚步拖延时间,这还有办法可想。

但有些却可能直接把这一条路给彻底堵死。

不仅仅是超脱的道路可能被堵死,甚至可能提前,去堵截由大罗通往道境的道路。

“这就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了吧。”燕赵歌无奈的说道。

不用提别人,他就知道一个典型的例子。

弥勒尊佛祖,也就是未来佛祖,现如今的白莲净土之主。

按照正常来讲,只要现在佛祖超脱,他就可以接班,一步跨越众多大罗强者的桎梏登临道境,成为新的中央娑婆净土之主,成为新的灵山佛祖。

成功了,然后再沿着释迦牟尼世尊走过的道路,由道境迈向超脱。

在从大罗到道境这一步上,他和其他佛门强者,包括其他中央娑婆净土佛门强者都不同,道路很特殊,也很简单,足以让其他大罗强者羡慕嫉妒恨。

但结果如何,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就在从大罗到道境这关键一步上,弥勒尊佛被人给坑了。

坑到他想要转走净土其他佛陀一样的正统路子慢慢打熬都没机会。

最后为了能从弥勒尊佛成为弥勒尊佛祖,他甚至被迫改了整个中央娑婆净土的道统,以至于大量中央娑婆净土强者转投西天极乐净土。

这还是比较隐秘的情况下都被人耽搁了。

而越是清晰顺畅的道路,也就更容易被别人添堵。

古往今来,英杰辈出,在钻研前人所学的基础上,不断推陈出新,开辟属于自己的道路,便是为了提防类似情况。

有些时候,新的发现,或许反而破除旧有道路上的阻碍,使之重新变得畅通,焕发生机。

当然,时间不等人,一切都要从现实出发。

有些苦果,不得不吞,有些选择,只能在糟糕和更糟糕之间决断。

“堵了多宝天尊道路,或者说堵了混灭元经通往道境路途的恐怕也是九幽吧?”燕赵歌手指轻轻搓揉自己太阳穴:“为了给末法天魔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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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3.多宝埋骨之地

“如果灵宝天尊祖师还存世,末法天魔降诞,必然要与之做过一场。”

高清漩和云征道人都叹息:“灵宝天尊祖师超脱了,九幽自然不希望再生枝节,又重新多一位灵宝天尊祖师出来。”

“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多宝天尊当年所为,才给先前简瞬华留下了机会。”燕赵歌如有所思:“否则怕是没那么容易得手。”

闻言,高清漩二人也都陷入沉思:“未尝没有可能。”

“知道这个事实,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燕赵歌苦笑。

两位上清大能同样不见欢容。

不仅仅是因为证实了一位到道门顶尖强者早早就已经陨落。

更因为,通过多宝天尊陨落于大自在天魔之手的事实,更进一步体现了老君的心思实在难测。

对老君有太过依赖的思想,绝对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

也就难怪到了这个纪元,大破灭的时候,不见老君出手。

“还是要靠自己啊。”燕赵歌喃喃自语:“与其寄希望于老君,到还不如把期望放低一些,反而可能有惊喜。”

三人面面相觑,都神色沉静。

“多宝天尊斩赤精子祖师,和大自在天魔斩多宝天尊,都是中古纪元发生的事情?”少顷,燕赵歌整理心思,重新问道。

高清漩颔首:“不错,都在中古初年,西游以前,比那位齐天大圣出世,还要更早一些。”

“多宝天尊和赤精子祖师,也差不多都是那个时候没了音信,传闻渐少。”燕赵歌思索:“时间果然能对得上。”

想到这里,燕赵歌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虽然因为当时局势危急,忙于迎战斗战胜佛等各路强者,以至于燕赵歌等人都来不及跟好不容易重逢的聂惊神、禹夜多交流,了解他们失散后的具体情形与获得戮仙剑的详细经过。

但看着那柄戮仙剑,燕赵歌还是生出一些联想。

封神结束,上古之后,多宝天尊留下一脉传承,便是那宗元观。

这一脉,最擅长的上清传承,就是戮仙剑经。

燕赵歌当年就是从宗元观最初学得多宝天尊这一脉的戮仙剑经,后来才从碧游天这边参详无当圣母一脉的戮仙剑。

多宝天尊当年中古纪元初年,留下这一支少为人知的嫡传,会否也有他自己的特殊用意?

只是不知多宝天尊什么时候收宗元观开山祖师元康道人入门。

如果是他击杀赤精子得到戮仙剑以后,自己被大自在天魔击杀以前,这里面就很难不让人觉得,藏着某些门道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呐。”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不管多宝天尊当初是否有特殊安排,一场大破灭席卷寰宇大千,宗元观中人死伤殆尽。

虽然燕赵歌发现宗元观遗址,更令这一支的戮仙剑经重见天日,连抵达多宝天尊埋骨之地的禹夜,也对这一支传承剑术有所涉猎。

即便多宝天尊当年有安排,终究埋藏于尘埃中了。

造化弄人,不外如是。

“多宝天尊祖师陨落于大自在天魔之手,那戮仙剑什么的,没有落入九幽吗?”云征道人问道:“禹夜小友他们,是在哪里寻到戮仙剑和多宝天尊祖师遗蜕的?”

高清漩答道:“按照戮仙剑的显示,当年多宝天尊祖师没有被大自在天魔当场击毙,侥幸脱身后,伤重不治而坐化。”

“具体情形,我亦不甚了解,想来是夜儿他们先前因为时空乱流而误入多宝天尊祖师埋骨之地,因此得了混灭元经和戮仙剑。”

云征道人沉吟不语。

高清漩问道:“你是在想,当时可能也有其他人寻到那里?”

“不错。”云征道人点头。

燕赵歌在一旁,脸上也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

多宝天尊陨落了这么多年,埋骨之地一直没被人发现。

当年就是大自在天魔造成他陨落,但也没见九幽找到他的遗蜕,斩草除根。

正常来讲,聂惊神、禹夜二人因为血辰魔君自尽造成的混洞时空乱流而误入多宝天尊埋骨之地,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也不大。

尤其是多宝天尊临终前有戮仙剑在手,很可能形成护持自己遗体的防御禁制,这就更不容易被发现。

就算被人发现,想要破开禁制接触到他的遗蜕还有戮仙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聂惊神、禹夜二人天纵之才,实力超群,又兼通晓宗元观一脉多宝天尊嫡传的戮仙剑经,有机会破开禁制,但不是十足把握。

因此,或许有可能,存在其他人,也在那时寻找多宝天尊埋骨之地,多方因素合力作用下,才使得多宝天尊遗迹重见天日。

聂惊神他们因时空乱流而得以误入遗迹,说不定九幽其他人搜索触动遗迹禁制的原因在里面。

所以才形成类似的巧合,造就禹夜一番机缘,占了大便宜。

“聂师兄、禹师姐的误打误撞,或许也帮助了其他人,让对方得以进入遗迹。”燕赵歌推测着说道。

若不然,对方怕是也还要不知耗费多少时间,才能得其门而入。

多方面原因配合,凑巧开启一段尘封的历史。

“最终是禹夜小友二人与多宝天尊祖师有缘,独占了这份机缘。”云征道人言道:“只是不知道其他参与者是谁,现在结果如何了?”

三人对视一眼,目光都微微闪动。

能找到多宝天尊遗蜕,多半是上清出身的传人,其他各路人马也都有可能,不过还是上清嫡传可能性最大。

不期然间,他们心头浮现同一个名字。

当年脱离碧游天的嵩皇张步虚。

虽然不能肯定,一定没有其他上清传人存世,就像当初李兴霸、赤岚道人那样隐居,但联想上清出身的武者,张步虚自然是一个可能的人选。

“具体情况如何,还是要等见到聂师兄、禹师姐才能知道。”燕赵歌说道:“我们需尽快寻找他们和其他人,眼下大战未歇,域外无尽虚空虽然广阔,但说不定在哪里就会碰见敌人。”

高清漩和云征道人都点头称是,三人一道继续在虚空里游弋搜寻。

稍后,他们成功找到了燕狄,也接到龙雪寂安全返回天苏宇宙碧游天的回报,得知凌清虽然重伤,但是无碍的消息。

搜索仍在继续,域外虚空仍旧混乱。

今日一更

今日一更,接下来这段剧情我需要仔细琢磨一下。

一段比较重要,但是可能会有争议的剧情,不过我还是想写。

因此需要考虑细致一些。

欠更记账上,以后肯定会补,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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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4.宇宙里捞针

黑暗虚空里,几道光华次第闪过,妖气弥漫,惑乱群星。

待这几道妖光远去消失之后,黑茫茫的虚空里,方才有几个人影徐徐浮现。

正是燕赵歌等人。

“战事未歇,到处可见各路强者出没。”云征道人说道:“我们尤其要小心妖族,也不知道云程万里鹏现在何方?”

金翅大鹏鸟一族族主,云程万里鹏,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速度最快的妖族大圣。

普天之下,大罗层次的强者中,单比时空挪移速度之快,云程万里鹏无疑是最顶尖的存在。

而燕赵歌等人眼下正跟这位妖族大圣结下深仇。

先前戊土之魔重生复活的大战里,云程万里鹏之子,妖族小圣浮罗子,正是陨落在燕赵歌等人所布置的诛仙阵里。

浮罗子的速度,对于要保护徐飞、石钧、赢雨真三人的燕赵歌他们来说是巨大的威胁。

彼时刀剑无眼,燕赵歌等人不会姑息养奸。

不过当时毫不犹豫的干掉浮罗子,不意味着他们自大到无视云程万里鹏的地步,只不过有些事可以退让,有些事退让不得罢了。

当时不手软,事后则需仔细提防对头寻仇。

按照先前已知的信息,云程万里鹏没有参与这次九幽大魔复活重生引起的多方混战。

仙庭和白莲净土仍然在交手。

分别支持他们两方的西天极乐净土和妖族,同样也在争锋,互不相让。

云程万里鹏就是那边同西天极乐净土角力的妖族领军人物。

正常来说,这肯定是重任在肩。

这位妖族大圣的存在让佛门极为头疼,特定情况下,他一个就能顶好几个大罗层次的强者,一己之力牵制众多佛陀的注意力。

正因为他的存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两大势力争锋,目前虽然仍然是平手态势,但是妖族占据一定的主动权,而西天极乐净土则相对保守。

云程万里鹏如果突然离开,那局面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谁也难以预料。

因为妖族牵制了西天极乐净土,所以白莲净土才能肆无忌惮猛攻仙庭,始终保持优势,占据上风。

如果妖族的防线出现漏洞,让西天极乐净土的佛门正宗强者介入那边两大外道之间的战场,局势就可能大变。

正常来说,是这样没错……

但现在的问题是,云程万里鹏死了儿子。

他不知情也就罢了,一旦收到风声,恐怕很快就会有动作。

现在还没到,被其他同层次强者拖住,难以抽身离开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

给这样一位大罗层次的强者盯上,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燕赵歌一行人才如此急切,四处搜寻失散的同道。

“目前收到的风声,云程万里鹏尚未在这边的战场现身。”燕赵歌言道:“不过对于这位大佬来说,遥遥无尽虚空,也不过等闲,几乎不存在距离。”

云程万里鹏被同层次对手拖住脚步抽不开身的可能虽然有,但如无特殊因素的话,想来他的对手更希望赶紧滚蛋,走得越远才越好。

是以燕赵歌等人不敢有所懈怠,仍然小心谨慎。

“凌道友那边来的消息,她目前没有大碍,但之前在诛仙阵里受了重伤,需要觅地潜修,专心调养。”高清漩说道。

燕赵歌点头:“这次也确实辛苦月曜太阴上尊了。”

不仅仅是凌清,当初诛仙阵破,布阵之人都受了重伤。

连燕赵歌当时也不例外,还是之后借助北冥分身承托大圣金身时的际遇,抓住机会加以利用,方才让本尊恢复健康。

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包括此刻就在燕赵歌身边的燕狄、高清漩、云征道人,全部有伤在身。

伤势繁杂沉重,专心静养一段时间,方才能慢慢恢复。

现在不过是急着找人,暂时忍耐罢了。

其他参加布阵的人,也都重伤,而且是修为境界越低,伤势越重。

“龙师兄无大碍吧?”燕狄看向高清漩问道。

“雪寂伤势很重,短时间内不能跟人动手,否则可能伤及元气根本。”高清漩摇头:“不过他已经平安返回碧游天闭关静养,如无意外,不会有大碍。”

燕狄颔首:“那便好。”

“龙师叔祖,越师伯,聂师兄和禹师姐目前还没有消息。”燕赵歌手指轻轻搓揉太阳穴:“希望他们吉人天相。”

云程万里鹏是潜在的巨大威胁,不过如果真有谁单独碰上了这位,那也没啥挣扎的余地。

但除了这位妖族大圣以外,失散的众人还有可能碰见别的敌人出手为难。

有伤在身,难以发挥实力的情况下碰见敌人,无异于虎落平阳。

“眼下大家都是有伤在身,不好分散行动,否则搜索起来,肯定能快上许多。”云征道人皱眉说道。

“有其他几位道友帮衬,终归好一些。”燕赵歌言道。

碧游天的宁帝、弘帝,天外天的锦帝傅云驰还有荧惑戟,先前也都出了天苏宇宙接应燕赵歌等人。

后来送了石钧母子返回天苏宇宙天外天,接着又都重新出山,继续帮忙搜索联系失散的人。

越震北弟子白涛,带了玉京岩的仙兵开元剑出山,云征道人的弟子贺勉,也带了灰灵谷的仙兵湛成剑出山,一起加入找人的队伍。

他们目标较小,身无伤势,之前也没有过多介入战局,在外人不知晓的情况下,反而难以被锁定目标,是以分散开寻找搜索。

只不过茫茫虚空,大海里捞针,自然不易。

“我们眼下,速度还是有些慢了。”

又行了一阵,燕赵歌提议道:“不如接下来高前辈单独行动。”

虽然本尊已经返回碧游天修养,在这里的分身也受了重伤,但高清漩毕竟是元仙之尊。

“也好。”高清漩刚刚点头,忽然神色微动。

片刻沉吟后,她开口说道:“坤宁子那边有收获了,玉京岩的白小友和他在一起,不过他们似乎有一些麻烦。”

听到“麻烦”二字,燕赵歌等人一点也不烦恼,反而都精神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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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5.瞬间镇杀

“如之前商议那般。”高清漩说道:“你们过去,我单独继续寻找。”

她一个人目标较小,更适合没有目标的自如行动,继续搜索其他人的踪迹。

“好。”燕赵歌等人也不废话,同高清漩告别后,当即便循着宁帝所提供的方位找过去。

当他们靠近那一片宇域时,立刻就能感受到虚空在剧烈的震荡。

显然,有人正在交手。

燕赵歌等人向前行去,然后就远远望见,虚空里浮现一片紫云。

紫云重重笼罩下,则可见地、水、火、风四象化作四龙、四虎,正在不停翻腾。

龙虎合力,赤金两色的光芒交织起伏,想要破开紫云。

一见这景象,燕赵歌等人立马便知,那是碧游天一脉的坤宁子。

而在另外一边,却是数道剑光不停起伏。

其中一道剑光,闪烁淡淡金辉,一剑到处,仿佛便有一重全新世界若隐若现。

剑光纵横捭阖间,呈现出开天辟地的宏伟景象。

想来该是玉京岩一脉,剑皇越震北座下弟子,昔日界上界的西南至尊白涛。

白涛虽然没有推开仙门登临仙境,但一生修行玉虚开天剑,此刻又有仙兵开元剑在手,剑势起落间,也自神威凛然,叫人不敢轻辱。

即便开元剑在他手上发挥不出全部威力,可是剑锋所向,依然光辉熠熠。

而他的对手,也是剑修。

白涛虽然修为不弱,更有仙兵在手,可是急切间,也奈何不得对手。

因为那分明是一个已经推开仙门的剑修强者。

只不过,愿力宝光冲天而起,却是个仙庭出身的真仙。

同坤宁子交手的敌人,同样也是仙庭出身,乃是一位已经度过真玄劫的玄仙皇者。

坤宁子身穿仙兵龙虎赤金铠,风云激荡间龙虎随身,赤金光芒不停闪耀,力量水涨船高,冲击对手。

无奈紫云之上,支着一定华盖,华盖上一道道红光落下,同紫云相合,又绵又密,牢牢封住坤宁子的进攻。

“一件清静层次的仙兵。”燕赵歌遥遥望了一眼,心中有数。

再看那个正在与白涛争斗的仙庭剑修,见了对方剑术变化,燕赵歌咂摸了一下嘴唇:“蜀山传承啊,难怪白师兄一时间拿不下来……”

心中虽然转着念头,燕赵歌脚步并没有放慢,径自走向双方战场。

也是赶巧了,恰在此时,另一个方向,虚空破开,几道光华从中飞出。

来者也是径自扑向宁帝还有白涛。

看他们身上透出的愿力宝光,显然也是仙庭麾下。

一共三人,一皇二帝。

他们如果一旦加入战场,宁帝和白涛立马就要麻烦了,莫说抵挡,能否安全逃离此地都要抱疑问。

不过,同一时间,燕赵歌等人,已然到场,先一步加入战局。

到了近处,对方才发现燕赵歌一行人。

宁帝和白涛都喜逐颜开,长长松了一口气。

而仙庭众人,脸上则微微色变。

“是了,之前听荧惑戟他们二位前辈提到过,你们有人也来了这边,意图寻找机会强行渡化我道门嫡传,来补偿你们缺失的人手。”燕赵歌撇了撇嘴。

对面紫云之上,华盖之下,传出一个凝重而又宏大的声音:“你等外道中人,趁早迷途知返,皈依我正道,乃是你等的造化!”

燕赵歌哂然一笑。

燕狄、云征道人都有伤在身,燕赵歌不想他们出手,所以全部自己代劳。

他也不搭理对方的话,直接一步迈出,瞬间就到面前。

手掌一伸,已经撕裂那紫云!

华盖上红光脸上,朝燕赵歌打来,燕赵歌理也不理,手掌继续前伸,轻巧的一摘,华盖便落到他的手里。

然后手掌再一伸,仿佛殃云天降,遮天蔽日。

那仙庭皇者意欲躲闪,但燕赵歌的手掌这一刻仿佛笼罩苍穹,五指开阖间,把这整片宇域都囊括其中。

不论对方怎样闪避,怎样挪移,都像是在原地踏步,逃不出燕赵歌五指之间。

时空完全被封锁,待到燕赵歌手掌慢悠悠的落下,直接将那仙庭皇者擒拿在手。

“呦,还是个妖族。”燕赵歌挑了挑眉梢。

他手指继续用力一握,掌中抓着的人顿时一声惨叫,然后现了原形,居然是一条黑龙。

“邪魔外道,莫要猖狂,我仙庭两位天君,自会来降服你!”那蜀山传承的仙庭大帝厉声大喝。

燕赵歌闻言,淡淡转头望了他一眼。

这蜀山剑修脑海中顿时“嗡”的一声响,心头灵海掀起惊涛骇浪。

他瞬间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若木雕。

一丝丝无形之气,从他身上不断往出喷薄,仿佛烟雾。

正在和他交手的白涛,都为之一惊。

白涛出剑,本就要估算对方的移动和还击,因此自己要打提前量,跟对手斗智斗勇。

结果对方忽然僵立不动,白涛的攻击反而险些落空。

不过他到底剑术精纯,收发由心,立刻收回掌中开元剑。

此刻,落在白涛的眼中,原先这个同样修剑术的对手,恍惚间完全变了模样。

仿佛一柄本来寒光凛冽,锋芒毕露的仙剑,在瞬息间毫无征兆,步向腐朽!

锋芒不再,剑光蒙尘,锈迹斑斓,脆弱不堪。

别说他白涛的玉虚开天剑了,就是一个普通人用力一折,似乎都可能将面前这柄锈剑折断。

而明明上个瞬间之前,那还是一把斩开仙门,凌厉非凡的仙剑。

看着这一幕,白涛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看似毫无征兆,毫无缘由,但白涛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燕赵歌造就的。

如此轻松,如此写意。

回想当年在界上界东南阳天境皇笳海广乘山初开山门时的第一次见面,白涛只感觉心神一阵恍惚。

那时的燕赵歌虽然已经非同凡响,一鸣惊人,但还不过一介仙桥武圣之身。

“现在这才过去多少年啊?”白涛心中叹息:“三十年有吗?”

他白涛登临至尊武圣之境的年月,怕是都已经超过燕赵歌年龄良多了。

而如今,他仍然还是至尊武圣,燕赵歌却已经和他师尊越震北一样,渡过真玄劫,成就玄仙之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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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6.武惊四座

白涛震惊的同时,燕赵歌脚步不停,手中抓着那条黑龙的同时,就继续向那从远方来援的仙庭一皇二帝走去。

对方来援,被打算相助这里的黑龙和蜀山剑修,一道擒拿坤宁子与白涛。

但此刻看见燕赵歌出手的威势,顿时齐齐止住脚步。

同为玄仙的黑龙,连同那华盖模样的清静仙兵,都被燕赵歌瞬间手到擒来,没有丝毫挣扎余地。

如此景象,叫他们心中惶然。

就算再有勇气,此刻也知道不能自投罗网,白白送死。

退走是唯一的选择,他们此行,还有其他高手,或可周旋。

但可惜来时容易去时难,燕赵歌平静望着他们的背影,发出一声轻喝。

仿佛无声雷霆炸裂,两个外道真仙逃遁的脚步顿时停止,僵立原地。

他们一身所学,完全没有发挥的余地,生命就已经开始凋零。

如意心雷首先在心间炸响,令他们灵台清明破碎,内魔丛生,心境紊乱,杂念充斥脑海,止都止不住,身形自然而然失去控制。

紧接着,虚幻无形之变化,在番天书作用下由虚转实,精神景象照进现实,化为对身躯实质的伤害。

戮仙剑作用下,两个外道真仙的生机瞬间萎靡,枯竭干涸。

虽是仙庭出身,但两个已然推开仙门的无漏真仙,此刻此刻仿佛完全没有生气的泥塑木雕,静静停留于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呆滞的双瞳里,已经不见生命的神采。

那仙庭皇者则身形猛然一僵,飞遁速度也骤然慢下来,跌跌撞撞,如同醉酒。

燕赵歌足踏虚空,行走速度看上去不紧不慢,悠然自得超过对方,拦住去路。

“邪魔外道,你们猖狂不了多少时日!”那仙庭皇者脸色苍白,但凶顽依旧:“你手上沾染我正道中人鲜血,以为能逃过九天神罚吗?”

燕赵歌笑了笑:“你们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地盘能不能守住吧,似乎现在是你们落在下风,被白莲净土大肆攻城略地?”

“邪不胜正,白莲净土的那些邪魔,终将覆灭。”那仙庭皇者冷哼一声:“正如你们这些冥顽不灵的外道,若不改邪归正趁早悔罪,也将是一样的下场。”

“若非无量天尊慈悲,焉能留你们到今日?”

燕赵歌失笑,也不跟对方多费唇舌,直接伸手朝那仙庭皇者抓去。

对方不甘束手待毙,双掌成环,掀起道道斩破宇宙,仿若无坚不摧的罡风,迎向燕赵歌的手掌。

燕赵歌看也不看,手掌径自向前。

那犹如万千神锋利刃的罡风,触碰他的手掌,都在瞬间化作和风细雨,不构成任何威胁。

无数罡风消弭于无形,燕赵歌的手掌径自伸出,直接一把掐住对方的脖颈,像是提溜一个小鸡仔一样,将眼前同为玄仙的外道皇者抓起。

那仙庭皇者倒也是个硬骨头,并不求饶,面孔狰狞仍然怒视燕赵歌。

被卡住脖颈,他说话断断续续:“你……莫要……得意,我正道天尊、天君……立马就得到消息……你杀我……我等你……给我们陪葬!”

“真的吗?”燕赵歌不在意的一笑:“再仔细瞅瞅?”

对方挣扎着看去,就见那三个被燕赵歌击杀的外道真仙,只剩下躯壳僵立原地。

这时他才注意到,那三副躯壳中,愿力宝光仍在,但仿佛被封住,无法离开躯壳。

在他们身躯内部,有青芒隐现,使得肌肤表面都蒙上一层青色。

这仙庭皇者先是面露恍然之色,继而绝望。

“……诛……仙……剑!”

同白莲净土的佛门外道武者一样,仙庭武者若是陨落,体内愿力宝光同样会飞升。

如此一来,更高层次的仙庭强者,可以掌握许多信息。

这愿力宝光并非实体,是以想要阻拦,也颇为不易。

不过,上清嫡传灵宝四剑之首的诛仙剑经,一剑破万法,可以有效斩封愿力宝光和愿力佛光的飞升。

这仙庭皇者也有所耳闻,但燕赵歌三清同修,诛仙剑经造诣又不浅,两者相合,不显露于外,以至于旁人难以察觉。

此刻发现这一点后,这仙庭皇者,顿时最后一丝指望也彻底断了。

他神情更现狰狞,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咔哧”一声响,燕赵歌五指握紧,已经将对方脖颈扭断!

强大的力量贯穿始终,将这个仙庭皇者一身生机,尽数摧毁。

云征道人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中叹息。

出身玉清嫡传的燕赵歌,在诛仙剑经、戮仙剑经这些上清嫡传绝学的造诣上,已经胜过无数上清正统传人。

先前通过禹夜,参研诛仙阵,无疑让燕赵歌对上清绝学的领悟,有更深收获。

对于诛仙阵,云征道人自问,自己的收获,至少不逊于已是元仙的高清漩,甚至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看着燕赵歌,他却总有一种感觉,似乎对方参研诛仙阵,更为深入,获益更多。

看着龙雪寂、禹夜以及自己的弟子贺勉,云征道人这些年来常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

但他们所有人加一起,都不及眼前这个年轻人带来的冲击更大。

白涛心中感叹不已,云征道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第一次见到燕赵歌,是燕赵歌当年初到碧游天时,他远远旁观燕赵歌在自家门人弟子王顺等人背后以剑题字。

彼时,他虽然赞叹于燕赵歌惊才绝艳的才华,但更多还是长辈欣赏晚辈的态度。

等到争夺丹殿时,第一次真正面对面碰头,继贺勉被燕赵歌轻松击败后,云征道人也以一招之差败给燕赵歌。

这个时候,他不敢再以长辈自居了。

毕竟,他登临仙境多年,是最老牌的真仙强者,随时可以跨过真玄劫,而当时的燕赵歌还是武圣。

不过,即便如此,云征道人心境仍然平和。

因为藏锋养剑的他,有把握可以跨过真玄劫,成就玄仙之境。

客观的强大实力,令人底气充足。

但是现如今,燕赵歌竟然也已经登临清静玄仙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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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7.深不见底,永无极限

燕赵歌修为提升的速度,让云征道人心惊。

而除了修为提升速度以外,燕赵歌的实力更令人赞叹。

云征道人自问,如果没有受伤,正常情况下,他要收拾眼前这仙庭的两皇三帝,也不过举手之劳。

但他很清楚,眼下燕赵歌举重若轻所表现的实力,不过冰山一角罢了。

如果他们两人交手,已经四气合罡的云征道人,还真没自信能抵挡初登玄仙境界,二气合罡的燕赵歌。

按常理来说,多数情况下,修为境界越高,同境界的强者彼此之间实力便越趋向于接近。

因为能够走上高位的强者,随便哪个都是千军万马里淘汰冲杀出来的佼佼者。

他们当初年少时,哪个不是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一代天骄?

到了仙境,同一境界的大能高手之间,确实也有强弱之分。

但那毕竟都是相对少数的存在。

而似燕赵歌这般,始终保持对同境界对手,近乎完全俯视的存在,就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尤其令人在意的是,他仿佛永远深不见底……

云征道人这般久经风浪,见多识广的老牌强者,此刻也不禁遥想:“燕赵歌,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活口留一个就够了。”燕赵歌这时转头冲着众人笑道:“更何况,我更感兴趣的是,他们提到,外道似乎有天君到了附近。”

一边说着,他将那被拧断脖颈的仙庭皇者扔到一旁。

另一只手里,则仍然抓着那条黑龙。

这黑龙虽然也是桀骜顽固之辈,但眼看几个同道都无声无息间便死在燕赵歌手里,气势也为之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二位,有什么发现?”燕赵歌看向坤宁子与白涛。

白涛收了开元剑后,郑重说道:“似乎是龙师叔祖留下的线索。”

说罢,他伸手在虚空里一抹。

虚空中出现一副光屏般的存在,光岚上映照出几个复杂而又玄奥的符箓。

燕赵歌扫视一眼,辨认破解这些符箓中蕴含的意义。

坤宁子站在旁边,看了看自己方才苦战的对手,那条被燕赵歌擒拿打回原形抓在手里的黑龙,不禁苦笑,转头望向云征道人。

昔年,还在道门宇宙,碧游天同界上界对峙时,云征道人曾经告诫他们几个晚辈,界上界里的真仙人物,尤其要提防女帝解明空和后来推开仙门的陈乾华。

遇上这两人,见之即退,不算丢人,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强充颜面,否则只会白白吃亏。

现如今回首望去,在当时来说,这告诫不能算错。

可惜,云征道人也没料到,那时的界上界,很快又涌现更多惊世人物。

而其中尤其恐怖的便是燕赵歌!

与这样的人身处一个时代,对于任何一个有尊严有追求的武者来说,相较于见证传奇的与有荣焉,更多的恐怕还是压抑。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传奇越发震撼,坤宁子心中的压抑,终于也还是慢慢散了。

“羡慕不来,嫉妒不来,追赶不来……”感受到坤宁子的目光,云征道人看过来,微笑着传音说道。

坤宁子叹息一声,点头不语。

“确实是龙师叔祖!”燕赵歌精神一振。

玄奥的符箓,解析其中含义后,可以确定,正是龙星泉所留。

借助符箓中蕴含的线索,便有一定希望,找到失散的龙星泉。

旁边的燕狄、云征道人也都来了精神:“在哪里?”

“随我来。”燕赵歌袍袖一扫,收拾了方才的战场,当先引路,带着众人一同朝远方行去。

路上一边走,一边设法通知高清漩。

虽然有了寻找龙星泉的线索,但尚不知这线索是龙星泉何时所留,而且域外时空错综复杂,交错折叠之下,咫尺可能便是天涯。

所以燕赵歌等人全速赶路,也行了许久,方才又有更进一步的发现。

撼动寰宇的力量波动,从一片宇域中传来,动静可比方才坤宁子、白涛他们与敌交手要大得多。

燕赵歌身上暗红剑光闪动,一闪之下,速度在瞬间再猛然提升一个档次,一马当先,笔直向着前方战场冲去。

眼前黑暗的虚空里,渐渐现出一片光灿灿的彤云。

彤云中,时不时有恢宏高渺的剑光亮起,看似寻常,但一剑落下,彤云便散去一块。

不过,彤云虽然散去,但很快生出新的,不断填补。

玄奥的大道纶音,则不绝于耳,从光灿灿的云海内传出。

坤宁子和白涛闻听这大道纶音,眼神顿时有些呆滞,仿佛失去焦点。

那光灿灿的彤云,分明是一位元仙显化自身仙元所成的异象。

大道纶音响动之下,影响玄仙,镇压玄仙以下的武者。

“果然,是一个仙庭的天君。”燕赵歌仿佛不受影响,身形在暗红剑光笼罩下,继续朝对方加速冲去!

那被彤云笼罩的剑光主人,正是龙星泉。

因为当初诛仙阵破的缘故,他重伤在身,但一身剑术施展开来,比起至尊武圣境界的白涛,无疑是另一重天地。

饶是那外道天君境界压人,也仍然奈何不得重伤的龙星泉。

甚至若非他五气朝元之境不惧玄仙仙罡,结果如何还要两说。

也就是仗着多重便利,方才一直同龙星泉缠斗,不让其脱身。

他本意是想等自家仙庭其他强者援兵赶到,不料等来的却是个凶煞神。

“龙师叔祖且自修养伤势,莫要因此留了病根隐患,伤了元气根基。”燕赵歌一边说着,食中二指并立如剑,指尖青芒闪烁,仿佛刀切豆腐一样,将眼前光灿灿的云海裁开。

云海里恢宏的剑光一敛,现出龙星泉的身影。

虽然面色苍白虚弱,但龙星泉神情悠然依旧,还有心思问道:“戊土之魔的结局如何?你的同门怎样了?”

“戊土之魔重新入灭,钧儿他们暂无性命之忧。”燕赵歌也笑着答道。

一边同龙星泉说话,他双手齐齐伸出,抓住那光灿灿的彤云,朝两边猛地一撕!

恍若撕裂天穹之势的双手,顿时将光辉熠熠的云海扯成碎裂的片片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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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8.斩龙擒仙

光灿灿的云海虽然碎裂,化作道道流光朝四周飞散,但是光辉很快一转,在虚空里划过一道道弧线,犹如一条条惊龙,转而朝燕赵歌继续扑击。

“呵呵,孟章苍云录。”燕赵歌一接触那光辉云海,心下便有了数。

孟章者,便是四灵之首的青龙,又称孟章神君。

就如同朱雀也称陵光神君一样,这是道家对四灵的一种称谓。

大破灭前,有绝学名为陵光飞仙书,乃是承继陵光神君之道统意境,别有奥妙。

眼前这仙庭天君所修武学,则名为孟章苍云录,阐释大破灭前孟章神君的力量意境。

双方道统本身并无联系,只是因为都揣摩四灵之象,所以素来并称。

大破灭前天庭神宫藏书阁内,这两门绝学都有收录。

燕赵歌此前虽不修习此法,但也阅览过,是以一见对方出手,立马就认出来。

“比大破灭前的孟章苍云录,还有些发展进步呢,对于仙庭出身的武者来说,着实难得。”燕赵歌啧啧称奇,还有闲暇体会一番对手武学变化。

虽在赞叹,但燕赵歌手下丝毫不慢,以指代剑,绕身一周。

青龙喋血,紫红厉芒顿时遍布周天。

那一条条光龙,顿时被纷纷斩杀!

一时间,虚空里,到处都是一截截被斩断的残破龙身。

凄厉龙吼和血腥戾气弥漫四方寰宇,这一片宇域仿佛化作血淋淋的地狱。

光龙被斩杀,残破的龙身化作数不清的丝丝光流散逸。

这一次,这些光流却无法继续分化,仿佛真的生灵,被人斩杀后,再无法复活。

散逸的光流弥漫开来,使得众人眼前仿佛笼罩一重光雾,茫茫不见边际。

光雾里,则有一个中年道士的身影渐渐浮现。

“这剑术……”中年道士看着燕赵歌,目现震惊之色。

“哦,这是燕某自创的剑术,名为……”燕赵歌很阳光的一笑:“斩青龙。”

中年道士闻言,顿时黑了脸。

他双掌一合,猛然提振力量,然后向前齐齐推出。

漫天光雾,在这一刻都化作苍青色。

青光闪动之间,祥云再现,紧接着龙吟声响起,震动宇宙四方。

一条苍龙咆哮间自云中探首,朝燕赵歌扑去!

燕赵歌刚要有所动作,却见这条苍青光龙,全身鳞片一起开阖。

每片龙鳞,在这时仿佛都化作一面宝镜,万千龙鳞犹如万千宝镜,难以计数的一道道镜光从中照射而出,纵横交错。

道道镜光交织间,快速形成一座结界,笼罩镇压燕赵歌,让他身上仿佛落了万千锁链,束缚动作。

而那苍龙咆哮间,真龙探爪,摘星拿月,遮蔽燕赵歌的视线。

燕赵歌哂然一笑,站在原地不动,周身道道气流涌现,笼罩全身。

刹那间,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一柄似斧非斧,似幡非幡之物。

开天辟地,革鼎造化之恢宏意境彰显,横扫四面八方,破开笼罩自己的青光结界。

他身形一摇,那虚幻的开天幡晃动间,苍龙的龙爪顿时无法继续前进。

燕赵歌不紧不慢,左手伸出,越过僵立的龙爪,直接按在那苍龙龙首上!

巨大无比,仿若太古神山的苍龙龙首,在燕赵歌的手掌面前,仿佛瞬间缩小。

而在那中年道士眼里,则眼见着燕赵歌伸来的手掌瞬间变大,覆盖寰宇。

苍龙龙首被燕赵歌一只手抓住,顿时动弹不得。

任由他巨大的身躯扭动,扰乱虚空,扫荡宇宙,一尾巴甚至打碎众多小星辰,但就是无法挣脱燕赵歌的手掌!

燕赵歌平静看着仿若身长万里的苍龙在自己掌间挣扎,不慌不忙抬起右手,食中二指并立,犹如剑锋。

眼见燕赵歌举剑,苍龙不由挣扎更剧烈。

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劳,他只能眼睁睁看见屠刀不缓不急,朝自己落下,越来越近!

斩青龙之剑再现,剑芒闪动间,纵贯寰宇虚空。

仿若太古神山之巅的山头断裂倒塌,偌大的苍龙龙首,被燕赵歌一剑斩断!

燕赵歌左手提着苍龙首级,右手剑锋不断,继续向前。

紫红厉芒斩破青光,现出中年道士的身形。

那中年道士终于面露骇然之色。

他不敢继续停留,转身化作一道青光,就要试图飞遁离开。

这一转身,无异于把自己后背卖给了燕赵歌,凄厉的斩青龙之剑,必然毫无阻隔斩在他身上。

不过这位仙庭天君也自有打算,正是准备硬挨燕赵歌一剑,以求获得逃脱的机会。

燕赵歌斩青龙之剑再是凶戾肃杀,玄仙仙罡,也破不了他五气朝元之身。

但若是继续纠缠下去,他却可能有被镇压生擒的可能!

短短几个回合交手,他已经清楚感觉到自己同燕赵歌之间的差距。

更何况,龙星泉、燕狄等人就在旁边。

天晓得会否有其他道门嫡传的元仙至此,到了那时,他就真的有性命之危了。

是以中年道士当机立断,马上退走。

此刻就是仗着境界压人,玄元之隔来谋求机会,些许脸皮早已顾不上了。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身后即将临门的剑光,似乎起了变化。

凶戾杀意不再,但却更加高渺浩远。

可是这玄奥无穷的剑意,却让中年道士心底陡然一寒,比斩青龙之剑的威胁更大!

被那剑光一刷,他身形顿时僵住。

中年道士眼前虚幻一片,异象纷呈,只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从云端跌落。

他的五气朝元,破了!

虽然只有一瞬,但就在这一瞬,凶恶绝伦的第二剑斩来!

厉芒闪烁间,中年道士一声惨叫,身体直接被拦腰斩成两段!

燕赵歌悠悠然迈步跟在后面,这时走上前来,左手五指一紧,抓着的苍龙首级破碎,散做流光不见。

然后一伸手,将尚未咽气,还在挣扎的中年道士抓住。

中年道士苟延残喘,痛苦至极,鲜血淋漓间,仙家五气重新聚合,隐隐有重化仙元之势,护持他的性命,哪怕被腰斩了也得以不死。

但被燕赵歌伸手一抓,力量镇压下来,中年道士简直生不如死!

1479.打破仙庭心里安全底线的存在

“你……你方才的剑术……”那中年道士挣扎着看向燕赵歌,目光中的震惊之色尚未散去。

燕赵歌那一式谪仙剑给他带来的震撼,比先前所有一切,加起来还要更大。

因为那跨越了玄仙和元仙之间的极限。

此前除了诛仙阵以外,再未有过这般强大的存在。

对于仙庭中的顶尖强者而言,虽然都听闻过诛仙阵和混灭元经的威名,但毕竟只是传说。

早在仙庭出现前,诛仙阵和混元沌灭就都早已经失传,一直也不曾重新现世。

所以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切身体会和忌惮。

但今日,燕赵歌这一式谪仙剑,直接谪落元仙层次的对手。

玄仙逆斩元仙!

不是抗衡,不是压制,不是生擒镇压,而是真的以玄仙境界杀伤五气朝元的元仙!

莫说当事人了,就连此刻被燕狄代为看押的那条黑龙,看见这一幕,心中都一阵发冷,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如果真是诛仙阵,甚至混元沌灭的话倒也罢了,多少也还有点心理准备,现在则是被彻底打懵了。

一直以来,虽然同境界下交手,大都不如道门嫡传正宗强者,但仙庭武者仍然还有底气支撑。

大破灭后,他们提升境界的难度更小,而进步速度胜过道门正宗。

真仙压武圣,玄仙压真仙,元仙压玄仙,天仙压元仙。

总有办法可想,终究还是占据优势。

索明璋震惊诸天,一手造成现如今仙庭颓势,被白莲净土占据上风的局面,也是因为他出乎预料登临大罗之境的缘故。

如果他还停留太虚元仙的层次,不论他本人当初能否杀出重围,是生是死,至少仙庭不至于落入现在的逆境。

是以仙庭虽然懊恼,但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

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多仙庭武者的心理安全底线,被打破了。

不管是那中年道士,还是那条黑龙,此刻都神情复杂,看着燕赵歌,他们的眼神里不由自主流露出忌惮惊怖之色。

云征道人则是有些惋惜的看向燕狄与龙星泉,传音说道:“可惜。”

燕狄、龙星泉都知道他为何惋惜。

因为谪仙剑,很难普及。

要学这门剑法,首先要修成元始后天六书、灵宝四剑以及袖里青龙、陵光飞仙书等等共计十几门武道绝学,而且全部都要有一定造诣。

如此,方能修成斩青龙、斩玄武、斩白虎和斩朱雀四剑。

在此基础上,才有最终成就谪仙剑的希望。

作为谪仙剑基础的武学,都奥妙无穷,非等闲可比,对于绝大多数武者来说,穷他们一生,能深入领悟其中一门绝学,都需要禅精竭虑。

纵使天赋卓绝,悟性超群的武道天才,能够多修成几门绝学,但想要将全部绝学都吃透,那也是极为艰难的事情。

术业有专攻,对一门绝学擅长,领悟速度飞快,不意味着这个人参研修练其他绝学,一样能有那么高的效率。

谪仙剑所涉猎的十几门绝学,几乎遍布各个领域。

姑且就算有全才能海纳百川,兼收并蓄,但修练这么多绝学,终究还是需要时间的积累。

真等他成功,谁知会到何年何月?

更何况,通晓这么多绝学,才只是入门基础罢了。

想要修成谪仙剑,必须要将这么多绝学尽数融会贯通,合流归一,圆转自如方才可以。

这一关就又要难倒无数人了。

虽然条件苛刻,但谪仙剑之强,仍然足以令人趋之若鹜,无比渴求。

问题只在于,确实太难了。

“陈乾华死不足惜,但有一说一,他是之前距离学会赵歌谪仙剑最近的人。”燕狄淡淡说道。

先前发生的种种事情,重逢之后燕狄自然已经听燕赵歌讲过。

“你其实也有希望。”龙星泉微笑说道。

“原先有。”燕狄没有自谦,也没有骄傲。

他少年之时学武,也是走广博融汇的路子。

不过后来随着修为境界越来越高,造化刀越来越成熟,渐渐开始趋向于专精一道,余者皆是陪衬参考。

这种情况下再去揣摩谪仙剑剑意,不是不行,但会拖慢造化刀的进程。

造化刀只进不退,自身主动延缓拖慢,甚至都是有损的。

能以下克上,超越仙境彼此之间的天堑固然是好,但对燕狄来说,他更适合一路高歌猛进,平等,乃至于俯视对手。

这时候去学谪仙剑,即便有收获,也需要付出大量时间,所以并不适合。

有这时间,他境界已经提上去了。

“听说贵派门下,出了一个后起之秀,乃是天罡之身,天生心思澄明,或许可堪造就。”云征道人这时说道。

燕狄颔首:“龙图确实有希望,不过还需打磨,就算有所成,也不可能像赵歌一样在至尊武圣之境就修成那谪仙剑。”

应龙图,是广乘山年轻一代除燕赵歌以外,所学最为渊博的武者,并且不是样样稀松,而是样样精通的典范。

燕赵歌本人,也非常看好他能修成自己的谪仙剑。

“相较于龙图而言,禹师侄身怀天蕴净魂,希望还更大。”燕狄说道:“只不过她之前所学不像赵歌和陈乾华那样驳杂,起步打基础需要更多时间,否则必陈乾华希望还要更大。”

“不过,现在禹师侄学晓混灭元经,倒是不需要再考虑谪仙剑了。”

龙星泉轻叹一声:“夜儿和震北、惊神他们目前还下落不明,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燕狄与云征道人都点头:“我等接下来,继续抓紧寻找。”

“我们确实需要抓紧时间。”燕赵歌这时抓着那仙庭天君走过来:“外道这次确实出来不止一个元仙,除了这厮以外,还有一个。”

燕狄等人都皱眉。

正常情况下,仙庭三千仙境,供奉元仙天君七十二,每个天君沾享三十六境到四十五境不等的香火愿力。

二十年前的大战中,除了四个天尊以外,还有众多天君也先后陨落在索明璋手里。

之后一直遭受白莲净土攻打,仙庭本就弱势,难以抽调人手。

这种时候,却还是分出两位元仙层次的天君来此,极为不易,所图不会是小事。

谁知之后会否还有增援?

1480.争夺诛仙阵

擒拿了仙庭一个元仙,一个玄仙,燕赵歌当即盘问起来。

对方之前的行径,已经非常明了。

就是要设法生擒道门正宗嫡传强者,带回仙庭,然后有仙庭天尊甚至无量天尊本人加以强行渡化。

至于是否有后遗症,他们眼下恐怕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因为,仙庭现在兵力捉襟见肘,急需补充,才能有效反攻白莲净土,正确收复失地。

仙庭仙境三千,被佛门外道占去八百,其中影响,并不仅仅是这八百仙境里万千世界储备的宝物和资源,还牵扯到香火愿力的关系。

虽然人口没有太多流失,但民怨如果长时间始终无法平息,必然将会渐渐动摇威信和愿力,进而危及仙庭统治根本。

可惜当年被索明璋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导致仙庭伤筋动骨。

十二个天尊被索明璋击杀了四个,最终费尽心力辗转下,方才终于在近年补上一个。

但仙庭大罗天仙数量本就少于白莲净土,缺口仍然巨大。

正常情况下,仙庭能供养七十二天君,当年道门宇宙一战,也损失惨重。

这些年来辛辛苦苦周全,甚至动了一些竭泽而渔的手段,但到现如今也刚刚恢复到六十上下。

一方面是因为到了这个层次,晋升本就不易,外道难度也相应提升。

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损失那八百仙境,万千世界,导致香火愿力受损,难以在短时间内供奉出更多强者。

人手不足,失去的地盘争不回来。

地盘损失,陨落的人手补不回来。

这就形成一个恶性循环的死结,让仙庭痛彻心扉,也就越发痛恨索明璋当年。

此次对战九幽,索明璋再次现身出手。

可如果不是白莲净土攻势正急的话,无量天尊恐怕早就再次降临,亲自出手追杀索明璋了。

仙庭想要缓解当前的窘境,设法趁机渡化其他势力的强者,补充自身人手,便成了一个选择。

只不过他们本就人手紧张,还要再分出人来寻机捡便宜,着实困难的很。

这次有两个天君一起现身,已经算是极为难得,引起燕赵歌等人的注意力。

“九幽这边的热闹,不是那么好凑的。”燕赵歌言道:“这里是妖族和西天极乐净土掺乎的战场,就算你们想要渡化我辈,补充人手,也该是西天极乐净土出手,哪怕事后再转给你们。”

他盯着两个仙庭武者问道:“你们跑来这里做什么?”

那两个仙庭武者都冷哼一声:“邪魔外道,别白费力气了。”

“我修诛仙剑,修无相魔经,修太易之拳,随便哪一个,都可以斩断你们愿力宝光返回仙庭的道路。”燕赵歌笑呵呵说道:“指望别人来救你们活着给你们报仇,就别想了。”

“视死如归?你们要知道,这世上比死可怕的事情太多了,以你们二位的修为境界身份地位,想来该知道我通晓九曲黄河阵吧?”

中年道士和黑龙身体都猛地一抖。

燕赵歌扫视他们,忽然说道:“你们是顺路来的,本来目标不是我们这边,要不然,不会到的那么晚,对吧?”

“你们是追着聂师兄和禹师姐来的,追着混灭元经和诛仙阵来的?”

中年道士闭目不语。

那黑龙则低头叹息一声。

燕赵歌软硬兼施,又连蒙带骗,终于从对方嘴里掏出一些信息。

那中年道士顽固,话里真真假假,还意图误导燕赵歌。

不过燕赵歌让两人分开回答问题,事后再对口供,认真分辨,渐渐剥离假消息,得出部分有用的东西。

一个说不上陌生还是熟悉的人名跳出。

嵩皇,张步虚。

他其实才是仙庭这次两大元仙出手的最初目标。

虽然出身碧游天,但理念同高清漩、李瑛、云征道人等人不同,嵩皇的想法,倒同界上界的土曜镇星上尊蒋慎有几分相似。

所以当初理念分歧之下,嵩皇才最终离开碧游天出走。

他倒没有投身仙庭,但对仙庭而言,这样一个相对温和,对抗思想不那么剧烈,却还又落单的道门嫡传玄仙,自然是一个很好的渡化目标。

之前偶然情况下,仙庭获得嵩皇的行踪线索,锁定了其下落,于是咬咬牙挤出人手,两个仙庭天君一起出山,去寻嵩皇张步虚。

其中一个,同张步虚之前还打过不少次交道,虽然谈不上友好,但也算熟识。

仙庭这次是软硬兼施,志在必得。

结果在追踪过程中,却发现张步虚的目的地,别有一番玄机。

“就是说,张道友也发现了多宝天尊埋骨之地?”云征道人神情严肃:“之前我等推断,除了禹小友他们二人以外,还有别人插手,这个人就是张道友了?”

“多半如此。”燕赵歌颔首:“结果成了一场乱战。”

一群仙庭强者发现多宝天尊埋骨之地外,笼罩凝滞的诛仙阵后,也留上神。

仙庭禁绝三清嫡传武学,斥之为外道邪法。

但对于一众推开仙门的仙庭强者来说,诛仙阵的威名始终萦绕在耳。

哪怕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诛仙阵的威力,但对于这传说中能跨越天人之隔的古今第一凶阵,他们还是颇为在意。

就如同燕赵歌的谪仙剑一样,上清诛仙阵是能打破他们心理安全底线的存在。

自己不掌握,也断不容别人掌握。

“可喜可贺的是,最后多方争夺,机缘巧合下,多宝天尊的传承和戮仙剑,都落入禹师姐手里。”燕赵歌言道:“多宝天尊埋骨之地里,时间流逝速度特异,远比外界要快,所以身处其中,也给了禹师姐修成混灭元经的时间,并且事后赶得及驰援我们,击退斗战胜佛。”

而仙庭众人,不甘心之下,也尾随其后,来到之前燕赵歌等人大战的宇域。

解决不了禹夜,他们就趁机尝试擒拿其他道门武者。

如果能碰上因为诛仙阵破而重伤的禹夜,那自然更好。

值得注意的是,张步虚也跟来了。

他也在这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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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1.只能一人修练的盖世绝学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张步虚也得到了混灭元经和诛仙阵的传承,只是因为其他原因,他慢了禹师姐一步。”燕赵歌徐徐说道。

虽然都得到了混灭元经,但禹夜先入门,就等于先占了位置。

她超脱或者身死以前,其他修练混灭元经的人,都将注定不得其门而入。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嵩皇张步虚。

“张步虚……”龙星泉神色沉静。

云征道人见状,则没有说话。

嵩皇不死心跟来,意欲何为,不言而喻。

曾经近在咫尺的机会,从他手边溜走,落入别人手里,他能甘心才怪。

这是道门,乃至于整个寰宇大千,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绝学之一,如果单比攻击力和杀伤力,很多时候,甚至可以去掉“之一”两个字。

虽然有多宝天尊前车之鉴,表明这条路通往道境并非坦途。

但时代终归是在不断发展,后人继往开来,推陈出新,不断钻研,又或者因缘际会下,未必不能重新打通道路。

就算真的不行,混灭元经依旧直指大罗天仙之境。

对于任何一个上清武者,甚至对于任何一个道门嫡传武者来说,这绝学的吸引力,毋庸置疑,无需言表。

天才晓得禹夜什么时候方能超脱。

那么除此以外,唯一的方法,便只有一个了。

“禹师侄修成混灭元经,实力非凡,更可威胁玄仙,令清静不再。”燕狄沉声说道:“更何况,她毕竟有戮仙剑这样的宝物随身,张步虚有何底气,敢一直衔尾追来?”

之后诛仙阵破,戮仙剑落入高清漩之手,这些事情,张步虚没可能未卜先知。

这种情况下敢一直跟着聂惊神和禹夜,除了心怀侥幸以外,理应还有其他依仗。

“从这两个外道口中,很难再套出很多有价值的消息了。”燕赵歌言道:“不过,我也倾向于认为,张步虚手上必然有其他凭恃,所以才有底气铤而走险,寻找机会。”

云征道人轻声问道:“能否确定,张步虚投了外道?”

“目前还无法肯定。”燕赵歌摇头:“但禹师姐现在同我们大家失散,张步虚必然也在趁机找她。”

“此外,除了被我擒下的这一个以外,外道还有另一个天君,以及其他外道武者,他们对禹师姐,还有聂师兄和越师伯,同样是威胁。”

稍微顿了一下后,燕赵歌补充说道:“我们分散开来在外找人的同道,也需要警惕。”

坤宁子与白涛这次被仙庭中人缠住,如果不是燕赵歌等人及时赶到,让对方增援先到一步的话,他们二人情况难免不妙。

“尽快找到人是正经。”燕狄言道。

燕赵歌点头:“我们出发,消息已经设法传给高前辈,她很快也会赶来。”

众人说罢,当即重新上路,步入茫茫无尽虚空,继续艰难的搜索。

…………

虚空中,顶尖大能强者的争斗还在继续,针对九幽邪魔的围剿仍未结束。

对于大罗层次强者之间的较量,哪怕相互之间抵消磨灭了对方诸多神异,但一场大战下来,激烈程度和波及范围,仍然超乎常人想象。

黑暗宇宙间,忽然有金光闪过,搅乱了时空变化。

不过很快,便又有火光涌动,燃烧虚空,抹除金光的痕迹。

双方悠忽而来,瞬间即去。

但这一片宇域,已经化为生灵不存的空白。

不过,终究还有例外,幸免于难。

一块仿佛陨石似的巨岩,表面不断有随时剥离脱落,直到最后彻底碎开,露出两个身影。

一个黑衣青年,一个青衣女子,赫然正是聂惊神同禹夜!

两人此刻都神色苍白,显然伤势不轻。

“那金光,莫非是云程万里鹏到了?”禹夜轻声问道。

“不无可能,我们之前催动诛仙阵,斩杀的那头小圣境界的金翅大鹏鸟,很可能就是燕师弟所言,云程万里鹏之子,浮罗子。”聂惊神答道。

他回首望向远方:“不过,似乎有人在牵制他,很像是火曜荧惑上尊。”

“若非如此,我们早被发现了。”禹夜咳嗽不止。

“不管怎么说,我们速速离开此地,同师尊还有燕师弟、高前辈他们会合。”聂惊神说道。

禹夜有些虚弱的点头。

诛仙阵破,两人受到波及,都受重创。

聂惊神情况稍好,当即让禹夜暂且休息安养,由他带着飞遁,寻找返回天苏宇宙的道路。

之前诛仙阵破的时候,形成巨大黑洞,比早先血辰魔君自尽时候闹出的动静不知要大出多少。

禹夜作为布阵者,多少有些便利,虽然陷入黑洞,但更容易稳定位置身形。

不过她为了帮助聂惊神,也同聂惊神一起被混洞卷的晕头转向。

等到他们好不容易稳定自身方位,遁出时空乱流后,连忙辨别方向找路返回。

谁知走了许久,好不容易有些眉目了,偏巧遇上云程万里鹏路过。

云程万里鹏遭到干扰,给他们躲过一劫。

但这位妖族大圣飞翔之间,对时空扰乱太过剧烈。

聂惊神二人藏匿身形不敢妄动,结果对方翅膀一扇之下,他们顿时又被卷入一道时空乱流里,吹得不知身在何方。

好在终究没让那大妖发现,现在重新上路,再寻归途。

禹夜由聂惊神带着,在茫茫虚空里飞驰。

她一边打坐调息,一边说道:“之前,我感觉张师叔祖,好像就跟在我们后面。”

“他有多宝天尊昔年随身佩剑的剑鞘,不得不防。”聂惊神说道:“混灭元经他也得到了,却被你抢先一步,看他模样,起了歹心。”

“我明白。”禹夜点头:“也不知外祖母她们怎样了。”

聂惊神说道:“相信他们不会有事。”

“是啊。”禹夜喃喃自语,面露愁容。

聂惊神见状,知她心中所想,开口说道:“藤皇陛下,定会吉人天相,安然无恙,你且放宽心。”

“……我也相信,祖师婆婆不会有事。”禹夜轻声说道。

之前所有人都紧张于同斗战胜佛那等大罗强者的战斗,是以燕赵歌等人和他们都没顾上多谈其他。

也包括藤皇李瑛的事情。

结果到头来诛仙阵破,大家又都分别失散,一直没机会提起此事。

禹夜对此,自然忧心忡忡。

聂惊神微微沉默。

每当想起藤皇李瑛,二人之间,仿佛竖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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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接下来几天的更新

这里提前做个预告,向大家致歉。

接下来几天,我要参加网站办的一个研修班,出远门去上海,明天早上动身出发,大家可以理解为出差在外了。

因为没有存稿的缘故,所以接下来几天更新可能会不稳定。

参加研修班期间,我也会尽力码字更新,不过如果有偶尔少更或者断更的情况,还请大家多多谅解。

欠下的更新,都会一一记着,等我这次参加活动结束后,会陆续补上,不会赖账,大家尽可以放心。

在此期间,还请大家理解包涵。

谢谢大家。

《史上最强师兄》关于接下来几天的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82.双剑合璧

两人之间正沉默无言,禹夜突然惊咦一声。

“怎么?”聂惊神问道。

禹夜皱眉:“我好像感觉到多宝天尊祖师的佩剑剑鞘,正在向我们接近……”

自打得了多宝天尊遗产,习得混灭元经和诛仙阵后,她就生出几分神异,可以隐隐感应到张步虚手上的多宝天尊佩剑剑鞘。

反过来,张步虚也可以凭借剑鞘,感应到她的位置。

双方彼此间距离越近,则感应越清晰强烈。

此刻禹夜神情严肃,就是感觉到,剑鞘正在不断接近她和聂惊神。

毫无疑问,持有剑鞘的张步虚,显然也距离两人越来越近了。

对方果然不死心,在一直追击寻找他们,目的不言自明。

世间只得一人可以修练混灭元经,禹夜抢先一步占了这个位置,张步虚空有秘籍在手,却无法修练。

唯有禹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张步虚方才能补上位置。

所谓消失,可以是像灵宝天尊一样超脱。

也可以是……死亡!

“我们走。”聂惊神没有多说什么,强行催谷自身力量,进一步加快速度。

“这样走,走不掉的。”禹夜说道:“分开走,他只能感应到我的位置,发现不了你。”

“我们分开走,如此一来总有人能脱身,至少能去寻外祖母和燕师弟他们来解围。”

聂惊神脚步不停,径自前行:“张步虚毕竟是你上清嫡传正宗出身,玄仙巅峰,四气合罡,非一般玄仙可比。”

“你现在重伤在身,一身实力难以施展,单独碰上他,凶多吉少。”

聂惊神不由分说:“两人一起,或许还有周旋的机会,拖延一些时间,赵歌还有高前辈他们就差不多该找来了。”

禹夜看着他棱角分明,冷峻坚毅的面容,最终轻声道:“好,一起。”

两人一边设法留下特制的咒印符箓,为燕赵歌等人寻找他们留下线索,一边在虚空中穿梭躲避。

这些咒印符箓的解读,都有特殊技巧,并不怕落入张步虚手里。

张步虚早早脱离碧游天,相关技巧并不知晓,拿到也没用。

行了一阵,禹夜神色愈来愈凝重。

少顷,她忽然低喝一声:“来了!”

几乎同一时间,他们身后的虚空中突然响起琴音,曼妙悠扬。

但是琴音仿佛形成一片片如有实质的波纹,波纹到处,宇宙虚空成片坍塌凋零。

弧状的波纹中,却流露出锋锐的剑意,令人有神魂被洞穿的感觉。

波纹扩展中,飞速朝着聂惊神和禹夜二人背后扑来。

禹夜神色一凛,两眼瞳孔中顿时呈现异象。

万事众生,造化诸天,世间一切缤纷,同时倾颓,最后化为一片寂灭。

死亡、毁灭、终结这一切意象、存在、概念、意义,也将迎来共同的终点!

一切归于无,归于混沌,失去开始和结束的概念。

仿佛连混沌虚无,都永不再变。

她回身出剑,模糊混沌,朦胧不清的剑光亮起,裁断身后追上来的一圈圈波纹。

犹如连绵不绝的一波波海浪,这一刻却被人强行分开。

海水分向两边,中间形成真空地带,直接能看见海底。

悠扬悦耳的琴声骤然停止,连一丝尾音都没有,如同被人瞬间划下休止符,走到尽头。

不过,这也只是一瞬。

禹夜脸色骤然一白,闷哼声中,难以为继,双瞳异象散去,人恢复正常。

她低头看去,自己持剑的手掌上,竟然现出一道道闪光纹路,犹如裂痕。

禹夜后力不济收剑,琴声则立马再次响起。

远方虚空里,现出一道人影,正飞速向聂惊神、禹夜二人追来。

那是一个面相儒雅的中年男子,身后背着一个琴匣,悠然迈步之间,琴声不绝于耳。

正是嵩皇张步虚!

他神色有些复杂,目光也看向禹夜手上密布的闪光纹路。

“大道之争,你有我无,没的相让。”张步虚叹息一声:“莫要怪老夫心狠手辣,难为你们小辈。”

聂惊神目光冷峻,挥剑迎击。

随着他出剑,道道曼妙气流冲出,交织间,隐隐凝结成一道虚影。

在虚影笼罩下,剑光仿佛变作一面似幡非幡似斧非斧之物!

一剑落下,朦胧幽暗尽数被璀璨光华分开后,现无边罡风,介乎先天后天之间,既和煦,又凛冽。

矛盾之中,蕴含无限玄奥和恐怖威力。

禹夜同样出剑,道道青芒闪烁。

她重伤之下,难以催动混灭元经,但此刻施展诛仙剑,仍然威力十足。

张步虚见状,心下也暗自赞叹。

虽然是真仙境界,但禹夜对诛仙剑经典参悟,竟似乎比他这个玄仙,还要更得个中三味。

张步虚赞叹之余,手下没有丝毫留情,也是发出一道青色的剑光,施展诛仙剑,随意挥洒,攻向聂惊神、禹夜二人。

双方境界本就有差距,聂惊神二人还有重伤在身。

张步虚剑光变化之下,很容易就压制两个对手,占据上风。

但是聂惊神和禹夜出剑之间,默契无间,竟然形成共鸣。

“嗯?”张步虚陡然一惊。

此刻,他的面前,开天辟地之剑,同毁天灭地之剑,联合起来,共鸣交融。

双方剑意交织下,竟然隐约形成天地造化变迁始末循环之象。

天地造化变迁,滔滔大势,不可抑制,难以阻挡,犹如时代的洪流,淹没冲垮一切拦路的阻碍。

“你们两个……”张步虚心下震惊,一个不查,自己所发青色的剑光,竟然被聂惊神二人双剑合璧,冲垮开来。

这样的剑术,张步虚并不陌生。

但严格说来,那是属于一个人施展的绝学。

高清漩本尊与分身,一魂双体,宛若一人,所以能一个施展玉虚开天剑,一个施展诛仙剑,演绎造化之始终,双剑合璧,威力无穷。

仿若燕狄的造化刀,不如燕狄的造化刀那般独到圆满,可是她本尊与分身,剑气剑意共鸣联合,几乎等同两个自己的力量相加,所以更加雄浑。

但世间只得一个高清漩,是完全特殊的情况。

而现在,聂惊神同禹夜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联手之下,竟然也催生出相同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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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3.剑化混沌,道开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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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清漩的本尊与分身,心意完全相通,所以能达到完美的同步。%乐%文%.

换了她和龙星泉夫妻二人联手,就算再是配合默契,也最多联手合击,相互配合协调。

但想要一门上清剑术和一门玉清剑术共鸣融合,近乎催生出一门全新剑术,高清漩夫妻二人也做不到。

可是聂惊神和禹夜做到了!

之前谈起藤皇李瑛时,两人之间,仿佛竖起一道无形的隔阂。

但这一刻,这无形的隔阂暂时消失。

两人的配合,完美无瑕,堪比一魂双体的高清漩本尊同分身联手!

曾经在多宝天尊埋骨之地,同他们交过手的嵩皇张步虚,这一刻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两个越来越默契,心意相通,竟然达到这个程度?是只有动武的时候如此,还是平时也如此?”张步虚连忙变招:“高师姐和龙星泉也做不到这般地步啊!”

“等等!禹夜是天蕴净魂,越震北这个弟子,听闻是先天元胎,这两者相遇,竟然能有这般神异?”

张步虚也是身经百战之辈,虽惊不乱。

便是高清漩本尊和分身联手,如果都是真仙境界,双剑合璧,也未必能胜过四气合罡,玄仙巅峰的他。

更何况聂惊神、禹夜二人,都还有伤在身。

张步虚不敢再有轻敌之念,五指轻挥,于是道道剑光落下。

赤、黑、白、青,四色交织,两两组合或者三三组合,次第飞舞。

伴随剑光,不同的音符响起,犹如一首宏大的乐曲。

茫茫剑光,仿佛海潮一样,铺天盖地涌向聂惊神二人。

面对恐怖攻势,聂惊神、禹夜二人都夷然无惧。

聂惊神剑光变化间,除了演化开天之风外,更有无穷厚土出现,同样介乎先天后天之间。

这开天之土,仿佛能承载支撑万物,又仿佛可以压垮碾碎世界!

极轻灵与极沉重,交错跌出,变化无穷,又宛若一体,奥妙无穷,令原本的玉虚开天剑别开生面。

而禹夜施展的诛仙剑经,也生出变化。

青色剑芒开开阖阖,聚聚分分,时而合为一体,时而化作点点青光。

每一点青光,都仿佛尘埃,仿佛粟米,看上去很不起眼。

但是,这每一点青光,都像是为这世上某一件事物的进程,划下句点,宣告结束。

或合或散之间,禹夜的诛仙剑,越发威力无穷,玄妙入微。

两个不世出的剑道天才各展所长,却又配合无比默契。

和他们先前有过交手的张步虚,深知二人的实力与天赋绝伦,只是此时两人双剑合璧,联剑合击,更令人头疼。

对张步虚来说,万幸眼前两个年轻的对手都重伤在身,所以他仍能游刃有余,占据上风。

但是聂惊神同禹夜联手之下,仍有周旋余地,且战且退。

张步虚暗自皱眉。

他敢肯定,聂惊神、禹夜的同伴,燕赵歌、高清漩等人肯定也正遭寻找他们两人,长时间拖延下去,自己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小。

一念至此,张步虚右手出招的同时,左手袍袖一甩,手里突然多出一只剑鞘!

这剑鞘看上去破旧不堪,黯淡无光,沾满灰尘,表面甚至还有众多细微的裂缝。

不过,这看似不起眼的剑鞘,却蕴含玄奥古意。

正是多宝天尊昔年佩剑的剑鞘。

张步虚正是借助这件宝物和其他一些线索,方才寻觅到多宝天尊留下的遗迹,更借此通过摆在那里的诛仙阵。

可惜,最终他功亏一篑,戮仙剑落入禹夜和聂惊神之手。

混灭元经他虽然得到,但还是被禹夜捷足先登,以至于他到头来,近乎空手而归。

不过,凭借剑鞘的几分神异之处,他勉强追踪禹夜和聂惊神一直到这里。

这剑鞘,更隐约间可以克制戮仙剑,所以张步虚才有底气追着之前戮仙剑在手的禹夜二人到处跑。

之前隐而不露,也是预防禹夜突然亮出戮仙剑。

但经过眼下这么长时间的交手,张步虚看出戮仙剑确实已经不在禹夜手里。

如此一来,他再无忌惮,取出剑鞘。

剑鞘神异,或多或少影响得了多宝天尊传承的禹夜。

禹夜未必受削弱,但只要能干扰到禹夜和聂惊神的配合,就等于同时削弱他们两人,破解那精妙绝伦的双剑合璧。

果不其然,本来配合无间,默契至极的双人配合里,禹夜身形微微一滞,顿时打破先前近乎完美的和谐状态。

两人双剑合璧之势,顿时有瓦解之象!

张步虚何等眼力,稍见变化端倪,立马趁势反攻,第一时间把握住机会。

聂惊神身形转动,迅速将禹夜挡在身后。

他的剑势,再一次发生变化。

不需要追求同禹夜的诛仙灭世之剑对应配合,聂惊神直接收了自己的玉虚开天剑。

飘飘渺渺的剑光,完全变成另一番景象。

剑气缭绕,仿若云团,光辉收敛,不再明亮。

虚空中现出一片朦朦胧胧,模糊不清的混沌!

聂惊神剑意昭彰之下,仿佛扩张到无限广大,却又似乎塌缩于一点。

这一点玄妙至极,难以描述,难以形容,无前无后,无始无终。

一剑出,竟现元始无极之象!

聂惊神通晓玉虚开天剑,结合自身先天元胎先天永久,不堕后天之神异,潜心修行,竟然隐约触摸到了无极之密!

世间揣摩无极道理者,莫过于玉清元始天书首书,无极天书。

元始天尊已经成功超脱。

这证明在他走过的道路上,几乎可以说已经是走绝了。

以至于其他修行无极之奥妙的武学,除了同为三清嫡传的太清太易之拳和上清混灭元经外,都可能被堵住道路。

后来者想要走同一条道路,结果就是道路越来越窄,直到最后无路可走。

想要前进,还要回到无极天书。

昔年的幽明大帝尹天下便是如此,想要更进一步,需要转修玉清无极天书。

如今,聂惊神也走上这条道路。

而他相比尹天下不同的地方在于,身怀先天元胎的他,有继续前进的希望!

一条剑化混沌,道开无极的路。

一门别开生面,玄奥莫测的全新剑道!

1484.四剑齐出

此刻,聂惊神一剑既出,剑化混沌,将他和禹夜笼罩,遮挡张步虚的剑光。

凶戾绝伦的上清神剑,此刻落在朦胧混沌上,也只绽开些许涟漪。

下一刻,波澜消失,一切如常。

灵宝四剑,送造化入灭,象征从有到无。

但若本来便是虚无,又谈何灭之?

“玉虚……无极剑……吗?”张步虚感觉心情糟糕得无以复加:“又一个燕星棠,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昔年燕星棠、龙星泉师兄弟二人剑压碧游天的时候,他是亲身经历者。

时至今日,往昔一切,都仍历历在目。

而现在,简直仿佛往日重现。

张步虚深吸一口气,脸上变得面无表情,目光则恢复沉静,一言不发,继续出剑猛攻,连绵不绝,坚持不懈。

双方你来我往,又斗几个回合,就见聂惊神忽然一声闷哼,苍白的脸上浮现不正常的殷红。

先前伤势被牵动,聂惊神出剑顿时一缓,混沌之象消解,不复方才元始无极,无先无后的神妙。

张步虚的剑光立马趁势而为,破开重围。

但就在这一刻,先前被聂惊神挡在身后的禹夜,却忽地转身,一剑斩向张步虚。

聂惊神先前以守为攻,他此刻退后,禹夜正好接上,却是以攻代守。

攻守交错间,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虽然双剑合璧被破,两人剑意不再共鸣相融,但此刻也达成另外一种形式的完美配合。

不过,这样的配合,张步虚并不在意,只是催动自己攻势,剑光纵横间,伴随龙凤合鸣之声,笼罩寰宇。

但下一瞬间,他神情顿时郑重许多。

因为禹夜这一剑,乃道道白气交织而成,白气到处,万物瓦解,不复残存。

凶戾白气凝结为剑,但在白色的气剑中,镀上了一层暗红光华。

红光闪动出,挪移虚空,难以估量。

与此同时,一丝丝黑色剑气出现,仿佛丝线一样密密麻麻缠绕在红光白剑之上。

一根丝线切过虚空,仿佛便是无数生命的生机被斩断。

此刻无数根黑线纵横交错,死气盎然。

最后,白剑之上,黑线和红光之外,更有青色的剑芒涌现,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青芒仿佛庖丁解牛一般,切割分解世间诸般道理,使之不复存在。

“四剑齐出?!”张步虚脱口而出。

禹夜这一剑之中,分明同时蕴藏诛仙、戮仙、陷仙、绝仙四大剑法的奥妙!

便是清静玄仙境界的张步虚,如今也只能做到三剑齐出。

他的上清七弦剑虽然将四色的剑光一起放出,但最多只有三三交汇。

莫说是他,便是禹夜的外祖母,昔年碧游七子中最强的高清漩,在真仙境界时,也最多只能做到三剑齐出。

龙雪寂、云征道人、贺勉等人也同样如此。

大破灭后崛起的强者,在真仙境界就可以四剑齐出的人,在此前只有一个,便是燕赵歌的祖母,剑帝狄清涟。

古往今来,整个历史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而今日,神迹再次重现!

诛、戮、陷、绝四剑齐出,无边戾气锋芒涌动,竟然隐约间有了几分混元沌灭的气象,凶煞绝伦!

张步虚措手不及之下,自己的几道剑光顿时被斩断。

他也没有仗着玄仙清静,真仙难伤的倚仗硬抗禹夜这一剑,而是操持自己的剑光变化,不断截击禹夜的剑光,将之消磨,同时反守为攻。

可就在这一刻,禹夜的剑势再次变了。

她双瞳中,陡然现出混沌湮灭终结之象!

四剑齐出的凶戾剑意,再一次上扬,产生质的变化!

真正的混元沌灭再现!

张步虚这一次彻底变了脸色。

此前他还在防备禹夜的混元沌灭,毕竟这门武学可以跨过真玄之隔,让真仙境界的禹夜杀伤玄仙境界的他。

不过刚见面时禹夜施展混元沌灭,因为本身伤势过重而难以为继。

此后禹夜同聂惊神联手,已经战到生死存亡关头,展现四剑齐出仿效混元沌灭,更是给张步虚一种施展浑身解数,拼命挣扎的错觉。

两相印证之下,让张步虚渐渐去了提防之心。

谁曾想,禹夜最终的杀招,仍然是混元沌灭!

之前一切,都是令他麻痹大意的铺垫。

如今终于图穷匕见!

而且这一击,还是他无法凭借玄仙清静之神异能咬牙硬抗的杀招!

张步虚无奈,身形急转,避让禹夜这一击。

他相信纵使禹夜先前故意示弱,暗藏杀招,但以她重伤之躯,最多也就一剑之力,只要他避过最初锋芒,之后胜利就将手到擒来。

张步虚的判断不错,但禹夜剑招忽然又生变化。

模糊不清,凶戾绝伦的剑光一闪,转了目标,最终落在张步虚手里的剑鞘上!

张步虚大惊,连忙应变,但已经晚了一步。

他一身剑意狂涌,从手里蔓延到剑鞘上加以保护,但被禹夜斩了一剑,剑鞘顿时剧烈震荡。

有强光从残破的剑鞘上迸发出来,向着四面八方扩散,阻隔在众人之间。

之后强光低落,只见剑鞘更加破旧黯淡,表面出现一道道裂痕,连其中隐含的奥妙气息,都弱了下去。

而禹夜的右手,此刻也布满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裂纹,甚至开始向她身上其他部位蔓延。

不过,另外一边的聂惊神剑开虚空,一把揽住禹夜腰肢,两人齐齐远遁。

被手里剑鞘反噬,强光阻路,张步虚一时不得寸进,只得眼睁睁看着聂惊神二人遁破虚空消失。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再想追赶,已经追之不及。

原先借助剑鞘和禹夜之间的联系,可以设法锁定对方位置,但现在剑鞘进一步受损,却无法发挥先前作用了。

张步虚没有放弃,仍在虚空中穿梭寻找。

聂惊神和禹夜都有重伤在身,必定影响速度,而他身为清静玄仙,没道理要放弃。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拖得越久,对他自然越是不利,所以他必须速战速决。

而聂惊神带着禹夜,遁破时空后,也一刻不停在飞驰。

他忧心的转头看去,禹夜双目闭合,盘膝而坐,身体的情况已经极为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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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5.逃亡与线索

“你万不能再跟人动手了。”聂惊神轻声说道。

禹夜睁开眼来,微微一笑:“我没事。”

聂惊神查看她的情况,神色凝重:“而且你的身体怕是已经承受不了穿越时空壁障,我们不好借助时空乱流来躲避追兵。”

“没了多宝天尊祖师留下的剑鞘,张师叔祖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了。”禹夜有几分虚弱的说道。

聂惊神让她闭上眼继续调息静养,然后自己带着她飞驰:“既然如此,索性找个地方躲藏起来,留下线索,等燕师弟、师父还有高前辈他们来寻我们好了。”

他留下特别的印记后,带着禹夜又在茫茫虚空里穿行片刻后,停下来,寻了一片陨石带,尝试躲藏。

不过还不等站稳脚跟,聂惊神忽地神色一动。

他分明能感觉到,有人竟然正在靠近这里。

对方修为不似张步虚那么高,所以聂惊神本不打算出手。

但等到来者靠近后,竟然开始搜索这一片星空。

聂惊神于是索性果断出手。

来人,却是两个真仙层次的仙庭武者!

虽然如今虎落平阳,但聂惊神之强横,仍然不是两个外道真仙可比,当场被他杀一个捉一个。

借助燕赵歌所传的无相魔经奥妙,聂惊神也不担心自己出手杀了外道众人,会使得愿力宝光反馈给更高层次的仙庭强者,以至于暴露自己和禹夜的位置。

擒下一人,无需盘问,对方已经叫嚣有仙庭天君在附近,此外高手众多,聂、禹二人断无逃脱之机。

他们本意其实是循着张步虚而来,不过如果能捉到禹夜,或者渡化聂惊神的话,自然也是巨大的收获。

“张步虚只得一人,虽然修为高实力强,但搜索一片广阔宇域,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聂惊神面沉如水:“但有这些外道杂碎在,实力虽不济,数量却多,人手铺开来细细寻找,我们就不易躲藏了。”

虽然可以像现在这里,将发现自己二人的外道武者杀了灭口。

但对方彼此之间必有联络,经常少人,自然会引起注意,然后一起向失踪者所在的区域搜索寻找。

如此一来,停留在一个地方隐藏行踪,固守待援,就不合适了。

仙庭在这一带搜索牵头的人,毕竟是个太虚元仙,而且还会有玄仙皇者。

己方二人现在五痨七伤,实在不宜和对方过多纠缠。

更何况还有一个张步虚虎视眈眈。

虽然他也是仙庭的目标,但相较而言,他要摆脱外道追捕,可比聂惊神二人要容易。

无奈之下,聂惊神只得带着禹夜继续遁走,躲避仙庭和张步虚的双重追杀。

两人一路飞驰,但仙庭这次前来的人马众多,不断搜捕之下,严重挤压了聂惊神他们的活动空间,只得他们可选择的移动路线,越来越少。

又经过长途跋涉后,聂惊神突然眉头皱紧。

他目光凝视远方,那里的虚空看上去极不正常。

宇宙虚空本就黑茫茫一片,那个方向也是一片黑色,但是却呈现一种黑油油发亮的感觉。

可是这种油光,并不温暖,反而给人一种肮脏污秽的感觉。

“……幽垠之地。”聂惊神眉头越皱越紧。

前不久才和九幽大魔争锋,却不曾料到,眼下却快要跑到九幽的地盘上了。

九幽魔域里,确实利于隐藏行踪,不管是张步虚还是仙庭的人,想要在九幽里找他们,都难上加难。

但如果可以,聂惊神也绝不想进入九幽。

禹夜现在的伤势,也不利于在九幽中活动。

她心志坚定,不惧邪魔侵蚀,但是身上伤势过重,被魔气侵染,就更不容易恢复。

聂惊神回首望去,远方虚空黑茫茫一片,但是已有强者气息若隐若现。

他摇了摇头,带着禹夜擦着幽垠之地的边缘移动,朝侧面行去。

他们此刻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燕赵歌等人能快快寻来,发现他们留下的标记线索,先对手一步支援。

…………

确实有人发现了聂惊神留下的标记。

一个身着道袍,但没有扎道髻,头发披散开来到青年道人,在虚空中,随手挥洒。

一道道剑光经久不散,留下痕迹。

然后,剑光吸引周围众多星星点点的光辉,向这里靠近。

星光同剑光相合,痕迹扭曲变化,渐渐形成全新的符印。

青年道人见状,伸手再次一点,符印便即扩展开来,化作一片光幕,光幕上一个个符咒亮起,传递出信息。

“嵩皇陛下……外道……”青年道人浏览之后,面色一变。

他连忙取出一张符纸,准备点燃。

但在点燃前,青年道人的动作又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那符纸,目光中隐约闪过犹疑之色。

迟疑片刻后,他动作有些迟缓,终于还是点燃了符纸。

符纸上燃起青烟,渐渐要凝结成形。

火光映照他的面孔,忽明忽暗。

在青烟凝结成形以前,他忽然熄灭了符纸。

青年道人看着符纸,又看了看虚空里聂惊神留下标记,所显化的光幕,他的视线在两者之间来回挪移,久久不语。

终于,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青年道人的目光,定格在光幕上。

光辉映照他的脸颊,一片模糊,看不清表情。

青年道人缓缓将符纸收起,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指。

即将接触到光幕的时候,他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少顷,手指终于还是重新伸出,触碰光幕。

光幕收拢,重新化作符印,静静悬于半空里。

青年道人轻轻挥手,一层淡淡雾气浮现,将符印遮盖。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有些急促的转身,头也不回,快速离开这里。

行了片刻,他突然神色微动,僵立原地。

过了一会儿,青年道人重新动了起来,在附近寻找一下,果然又寻到一枚聂惊神留下的符印。

短暂沉默后,他如法炮制,解开符印,然后以轻雾笼罩。

做完之后,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这一带仔细寻找片刻,又找到了几枚符印,一一处理。

感受到附近有其他强者气息涌现,青年道人收敛行迹,不再停留,悄悄离开。

1486.幽垠剑斗

青年道人离开之后不久,远方虚空很快破开。

琴音缭绕间,一个身影出现在这里,正是嵩皇张步虚。

他目光微微有些迟疑,扫视四周,仔细感知片刻后,似有所觉,看向青年道人离开的方向。

“上清传人,但没有混灭元经的意境……”

不过张步虚很快又皱眉,轻哼一声。

然后渐渐虚空里升起一道轻烟,烟雾散去,显现出一枚符印。

张步虚眼睛眯缝起来,伸出手指,在符印上轻轻一点。

已经失去保密效果的符印,顿时展开,化作一片光幕,光幕上众多符咒亮起,传递信息。

聂惊神留给燕赵歌等人的行踪线索与简要说明,一览无余。

张步虚浏览后,神情有些意外,脸上既有喜悦,也有警惕,似乎反而怀疑信息的真伪,担心有人故意误导他。

不过最终,张步虚还是出手收了光流,使之重新变回符印。

然后,他就驾驭剑光,循着符印提供的线索,继续飞驰追赶!

…………

幽垠之地边缘,聂惊神带着禹夜飞遁,小心避开那被九幽魔气侵蚀的虚空领域。

禹夜伤势极重,莫说驾驭混灭元经,便是其他武学也施展不开,无法同人动手,聂惊神唯有带着她不断挪移,避开是非。

拖延一段时间,如果张步虚和仙庭的人无法找到他们,就有可能等到燕赵歌等人的救援。

但就在这时,那仿佛催命符一样的琴音,再次响起!

本来悠扬悦耳的琴声,这一刻却像是响自阴曹地府,勾魂索命。

之前闭目调息的禹夜,震惊得睁开眼睛。

聂惊神面容冷峻,目光紧紧盯着远方虚空中,渐渐有人影浮现。

正是嵩皇张步虚!

他看着聂惊神和禹夜的身影,目光中流露一闪即逝的复杂神色,然后很快收敛:“天意如此啊!”

聂惊神则死死盯着张步虚的手掌,其掌心上方,悬空漂浮一枚符印,那本该是他留给燕赵歌等人的线索,方便燕赵歌等人尽快支援过来。

谁曾想,竟然落到张步虚手里。

正常来说,张步虚是不可能发现这符印的。

即便发现,也不应该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破解其中奥妙。

毕竟设定符印的燕赵歌、高清漩等人绝非等闲。

而且,在这次癸水之魔和戊土之魔动乱前,能搜索到符印,并将之解读出来的特殊秘法才最终确定。

在天苏宇宙内,在天外天和碧游天也唯有少数人方才知晓。

但这其中绝不包括眼前的张步虚!

连藤皇李瑛都因为之前联系不便,一直不知情,更别说早就离开碧游天出走,分道扬镳多年的张步虚了。

可惜,聂惊神此刻没有时间思索张步虚究竟如何掌握了符印。

他已经带着禹夜,加速朝相反方向遁逃。

张步虚同样不多说话,直接抚琴出剑,道道剑光立马斩向聂惊神二人。

聂惊神勉强招架,但一边要照应禹夜,另一边自己在伤势沉重,独自迎战四气合罡的玄仙张步虚,终究还是力有未逮。

尤其张步虚同样修习陷仙剑经,精擅斩虚破空,速度极快。

没被他找到追上,聂惊神二人还能躲避周旋。

眼下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中,再想遁走就难了,除非速度比张步虚更快,又或者像方才那样,有别的变故阻碍张步虚的脚步。

现在聂惊神无其他法子可想,眼见铺天盖地的暗红剑光落下,仿佛无处不在,形成天罗地网之势包围二人,他唯有带着禹夜,避入不远处的幽垠之地。

张步虚见状,眉头皱起。

如果入了九幽,聂惊神二人伤重固然更加艰辛,但他想要追杀,也要受到干扰。

是以张步虚脚下更是不慢,立即追上去,杀入幽垠之地。

这片幽垠之地,极为庞大。

即便张步虚这样玄仙巅峰层次的强者入内,也有生出广阔无垠,无边无际的感觉。

聂惊神二人在其中穿梭,不断转化方位,仿佛水里游鱼,灵活异常。

但是嵩皇张步虚始终牢牢跟在他们身后,不给聂惊神二人甩开他的机会。

两边一方打,一方跑,打打停停,纠缠良久。

聂惊神二人,始终无法彻底甩开张步虚。

惑人心神、摄人心魄的呼号开始在耳边响起,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后来近乎震耳欲聋。

眼前幽暗的光华开始渐渐散去,有黑雾弥漫,隐隐闪动邪厉凶恶的血红光泽。

追追逃逃之间,三人已经渐渐来到幽垠之地的另一重边缘。

靠近真正的九幽。

聂惊神表情严肃,迎击张步虚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势。

正当局势危急时,聂惊神忽地神色一动。

他面前的张步虚,则是表情陡然变得晦暗阴沉,一颗心沉到谷底。

在他身后,一个强大的气息,正急速靠近这里。

黑幽幽的幽垠之地中,突然亮起光辉,仿佛洪荒原暗中光芒初现,开天辟地。

一道恢宏霸道的剑光,由远及近,瞬间斩到张步虚身后。

张步虚身体周围道道剑光交错,围绕在周围,抵挡这气势磅礴的一剑。

出剑者,乃是一个高冠古服的中年男子,整个人有若开天之剑,却不显锋芒,只是笔直的立在那里,仿佛高耸入云的孤峰,令人高山仰止。

聂惊神和禹夜都长松一口气:“师父!”“剑皇陛下!”

来人正是先前也失散的越震北!

“惊神你怎如此不小心,不按约定伪装记号,你这样不是摆明告诉张步虚你们的行踪?”越震北一边不满的说道,一边不停攻向张步虚,为聂惊神二人解围。

他独自一人辗转,无意之间,也是发现了聂惊神留下的另一枚符印,知晓事情简况,然后赶忙循着下落线索找来。

“我有掩饰隐藏的符印。”聂惊神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这其中有别的缘故!”

越震北眉头皱起,但知道眼下不是深究的时候。

“你们先走。”越震北摇摇头,剑光漫天,先迎击眼前的张步虚。

铮铮剑鸣声凌空响起,截断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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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7.天地初开,万物肇始

越震北现身,张步虚脸色阴沉。

不过当他注意到暂时只有越震北一人拦路时,心中又重新升起希望。

深吸一口气,张步虚仗剑再次攻上。

“越震北,你同样也有伤在身,如何阻我?”

越震北静静说道:“你我如今,同为四气合罡。”

说话间,开天剑光时而宏大,时而飘渺,分散聚合,将张步虚一道道上清剑光斩灭。

张步虚面色微变。

就在距今二十余年前,在丹殿刚刚重新出世的时候,他同越震北有过一次交手。

虽然同为玄仙境界,但彼时他四气合罡,越震北三气合罡。

结果到头来,他却完全奈何不得越震北。

如今越震北同聂惊神、禹夜一样,之前因为诛仙阵破的反噬而受伤,两人碰面再战,张步虚却仍然奈何不得越震北!

虽然不似聂惊神一般自出机杼,别开生面,但越震北在玉虚开天剑上的造诣,已臻至极为高深的层次。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燕星棠最为正统的继承人,承接燕星棠的衣钵,不断推演玉虚开天剑向着更高的境地攀登发展。

越震北一身剑术至精至纯,风格不急不躁,虽然多数时候稳守,但仿佛冰川暗流一般,咆哮暗藏。

他此刻守大于攻,并非被张步虚压制在下风,而是要先护持聂惊神、禹夜二人离开。

张步虚本人就有感觉,眼下看似法度严谨,稳固防守的越震北,随时可能突然暴起,反守为攻。

看着越震北,再看渐渐远去的聂惊神和禹夜,张步虚心中隐隐升起迟暮之感。

但相对于这方面的感触,更让他挫败的是机会近在眼前,却要从自己手边溜走。

相较于从来不曾拥有而言,得而复失,毫无疑问更让人失望。

混灭元经这样的绝世武学,意义自然非凡。

连续几次失失得得,饶是经惯风雨的张步虚,此刻也感到阵阵揪心。

可是,就在这时,幽垠之地中,忽然再生变化。

一道道武者气息,这一刻浮现,同丝丝缕缕九幽气息纠缠,更让人心惊肉跳。

越震北和张步虚都神情微微一变。

然后就见幽垠之地中,有一道道流光从中亮起。

那是一个个仙庭武者,玄仙和真仙都有。

越震北见状皱眉。

之前他找到聂惊神留下的一个符印,发现符印完全失去保密效果,随便谁来都能解析其中奥妙,获知其中蕴藏的信息和线索。

接下来一路寻找,还发现了几个类似情况的符印,连忙收藏,防止被敌人所趁。

张步虚比他先到一步,他没奈何。

但之后的人,照理说不应该那么容易找来这里才对。

“莫非这些外道,本是冲着张步虚来的?”越震北心中飞快闪过念头,但手下没有丝毫迟疑,原本还有些收敛的剑光,这一刻骤然外放展开!

道道剑光招展间,不仅攻向张步虚,也在拦截一众外道强者。

张步虚先前的预想成真,剑道武者一身所学,大都攻伐犀利,进攻的时候,才是他们最强大的时候。

此刻越震北一剑一世界,剑光开天地,席卷寰宇。

剑光到处,这片幽垠之地的时光,仿佛倒流,返回天地开辟之初。

不论是张步虚的剑光,还是仙庭强者的攻击,此刻面对越震北的剑,仿佛都变得稚拙。

恍惚间,他们仿佛一起都回到自己练武学道之初,一切肇始。

对于天地道理的理解,对于一身所学的参悟,莫说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了,连登堂入室都不算,犹如刚刚入门时。

“天地初开,万物肇始!”

张步虚目光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玉虚开天剑这一式,他曾经见过一次,那是曾经燕星棠剑压碧游天时,击败高清漩,战平并最终折服狄清涟的一剑!

而在此之前,除了高清漩和狄清涟以外,包括他张步虚在内的碧游天其他人,甚至都不曾真正亲自领教这绝顶剑术的风采……

今天,他终于能真正面对这一剑,却仿佛噩梦重临。

越震北和他的剑锋仿佛一起消失,幽垠之地里只剩一束光芒,飘飘渺渺,曼妙无方,叫张步虚等人只能招架抵挡。

那光芒恍若开天辟地第一束光辉,无可匹敌。

外道真仙远远避开,不敢轻越雷池一步,他们略微靠近,立马就会被剑光斩杀,越震北剑势笼罩之地,对这些人来说已经完全化为一片死地。

便是外道玄仙,都险象环生。

光辉偶然会出现不稳定点迹象。

那显然是因为越震北有伤在身的缘故。

张步虚等人,往往就咬紧牙关坚持,趁此机会反击。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步履维艰。

不过,外道武者脸上很快现出喜色。

虚空里,突然有恢宏的纶音响起!

外道这次领头的那位元仙天君,这一刻到了!

大道纶音响起,连试图带着禹夜遁走的聂惊神,身形都猛然一顿。

他虽然渐渐开始参悟无极之密,但毕竟不比燕赵歌修行无极天书。

天赋绝伦,实力极强,但毕竟还是真仙境界,面对太虚元仙,敌不得大道纶音,会遭到镇压。

滚滚青雷,从天而降,凝结成无边雷云,笼罩这片幽垠之地。

不过,这外道元仙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似乎在观察越震北和张步虚。

张步虚沉默一下后,近乎一字一顿开口说道:“我一个,他们三个。”

“张清潮!”越震北厉喝一声。

雷声略微停顿后,便立即大了起来。滚滚落下,砸向越震北剑光所化的剑域!

张步虚同样趁势反攻,同青雷内外夹攻。

越震北的剑光虽然不灭,但笼罩寰宇的剑域被撕裂。

一群外道玄仙和真仙,倒没有继续围攻越震北,而是一起冲向看起来明显状况更糟糕的聂惊神和禹夜二人!

大道纶音响动之下,聂惊神遭到镇压,虽然没有彻底陷入无法无念,心神一片空白的境界,但也身形凝滞,身体动作和神魂念头都极为缓慢。

危急关头,禹夜一把揽过聂惊神的身体,朝着那凶恶的茫茫黑雾中冲去。

冲入那凶恶不详的九幽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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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8.九幽血战

入了九幽魔域,闪动血光的滚滚黑雾涌动之下,隔绝了身处九幽之外那仙庭天君所生的大道纶音。

聂惊神的行动顿时重新恢复自如。

但另一边,禹夜的脸色则更苍白几分,气息更微弱几分。

聂惊神同样不好过,已经有重伤在身的情况下又经历连番恶战,他的身体情况同样更糟了。

可是,不等他们松一口气,外面仙庭一众玄仙和真仙,在短暂犹豫之后,终于还是也跟着进入九幽魔域!

聂惊神带着禹夜,快速遁走,但一众对手,始终坚持追在身后。

九幽以外,幽垠之地里,同那外道天君一起夹攻越震北的张步虚,忽地虚晃一枪,趁那外道天君强攻越震北的时候,他却改了方向。

陷仙剑的暗红剑光闪耀下,张步虚也向九幽里冲去!

此刻,虽然原始心魔、乙木之魔等顶尖大魔强者眼下都不在九幽,但聂惊神一群人闯入其中,九幽内部距离较近的魔头们,都被惊动。

于是又有众多魔头纷纷赶来,针对闯入的聂惊神等人形成拦截。

随着时间推移,脚步不停受阻的聂惊神和禹夜,终于还是重新陷入重围中。

一群仙庭皇者和大帝,纷纷包围上来。

聂惊神面如寒铁,毫不畏惧,仗剑相迎。

道道剑光变化下,织就藩篱,攻守兼备,阻挡来犯之敌。

虽然重伤在身,但聂惊神出剑之间,仍然法度严谨,渊亭岳峙,叫仙庭众人哪怕围攻,短时间内也难越雷池半步。

一个仙庭皇者见状,心中渐渐生出不耐,厉声喝道:“莫要留手,否则反而可能被他们跑了!”

对方说罢,当即猛攻一招,聂惊神还击,这仙庭皇者不退反进,以自己清静层次不惧真仙攻击作为倚仗,硬抗聂惊神一击。

与此同时,他本身的攻击仍然落向聂惊神,分明是意图采取两败俱伤的打法。

即便是仙庭出身,清静玄仙仙罡也不惧真仙仙气。

这仙庭皇者分明是要利用境界压人,采取近乎无赖的打法对付聂惊神。

聂惊神快速回剑,先天元胎的神异展现得淋漓尽致,收剑出剑远超正常真仙的水平,果断变招截住对手的攻击,叫对方意图化作泡影。

但有其他仙庭皇者有样学样,都如法炮制,狂风暴雨一般朝聂惊神围攻。

其中一个外道玄仙,格外阴毒,中途变招,目标瞄准伤势更重的禹夜,借此扰乱聂惊神,攻其必救,迫使聂惊神失误。

聂惊神眉头皱紧,深吸一口气,反手一剑递出,妙到巅峰,格挡开对方的长刀。

与此同时,他身形移动,连消带打,避开另外一位仙庭皇者攻击的同时,再出一剑,挡下第三位仙庭皇者。

可是这时,又有两个身影,从暗处猛然杀出。

却是两个外道真仙。

聂惊神连战群敌,招式彻底用老,身形微微停滞间,对方已经攻上前来。

他猛然转头,膛目大喝,口中喷出道道白气,化作匹练一般的剑光,在空中横扫而过,挡住两个对手。

但一截血红的剑锋,此时从虚空里悄悄递出。

聂惊神躲避不及,血红锋芒正刺入他腰肋!

滚滚黑雾翻动着,露出另一个仙庭大帝的面孔,正一脸狰狞,注视聂惊神。

他手中剑锋,继续向前,恐怖锋芒,要继续割裂聂惊神的身躯。

“咄!”却听聂惊神一声厉吼,穿云裂石,仿佛无形之剑,刺入这仙庭大帝神魂中,让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对方动作一缓之间,聂惊神浑身上下剑意勃发,直接震断那血红剑刃。

在聂惊神腰肋上的伤口里,半截血红断剑,直接倒喷出来,化成一道血红闪电,反射那个仙庭大帝自身!

这外道真仙回过神来,目眦欲裂,欲要躲闪,却哪里还来得及?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但就算龙虎再落魄,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到头上来!

血红闪电倒射,直接将那仙庭大帝脖颈打穿,掀飞他整个脑袋!

如此优势的情况下,还被聂惊神击杀同伙,一群仙庭强者都怒不可遏,尤其几个仙庭皇者更是恼羞成怒。

对方不停围攻之下,虽然聂惊神顽强支撑,但局势还是越来越险。

终于,在他再次斩杀一个外道真仙后,对方一个玄仙的攻击也落在他身上。

本就重伤的残躯,再遭重创,伤上加伤,更难支撑。

阻挡洪水的堤坝上裂痕越来越大,终于形成溃堤。

对手铺天盖地的攻势下,聂惊神的剑势终于出现破绽,被人攻入。

滚滚刀光临头,如重重山岳压顶,带来死亡的窒息恐怖。

强弩之末的聂惊神,刀光尚未真正挨身,只是当先而至的罡风,就仿佛实质的刀锋一样,割破他的血肉。

“惊神!”禹夜虚弱的睁开双眼,目光中现出决然之色。

她双瞳里猛然再次浮现混沌灭绝之象,仿佛万事万物万道之终焉。

一道并不璀璨华丽,但是慑人心魄的光华,骤然在人群中绽放!

恐怖的末日剑华,斩碎了那仿佛群山压顶般的重重刀光。

斩碎了对方手里的宝刀。

斩碎了那握刀的手。

最后更斩碎那手的主人!

所有人都悚然大惊,眼看着一位玄仙皇者,陨落于那终焉绝灭的剑光之下!

陨落在一个真仙手里!

在场的人里,唯有聂惊神没有错愕失神。

他双目血红,咬紧牙关,趁势拼命反扑。

剑光狂涨之下,横扫四方,将一个个刚才还气势汹汹想要上来捡漏的外道真仙斩杀!

凶恶的魔域之中,现出一片更加血腥的修罗场。

聂惊神仿佛染血的鬼神,厉吼声中,抱着禹夜,冲出重围,瞬间远去。

仙庭众人的气势一时间为他们二人所夺,竟然给他们冲出去。

少顷,一群外道强者回过神来,惊骇交加,又羞又恼。

这时,远方琴音响起,一道剑光破开魔雾,却是张步虚终于追上,没有停步,继续追赶聂惊神、禹夜二人。

“那两个外道小贼已经油尽灯枯!”仙庭众人面面相觑,也连忙又继续追去。

九幽魔域里,因为外来者,变得更加惨烈血腥。

1489.新一代剑魔

聂惊神怀抱禹夜飞驰,心如刀绞。

隐隐间仍能感觉到敌人在身后追赶,但聂惊神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心头全因另一件事揪紧。

他怀里的禹夜,秀丽的面庞上,此刻全是一道一道透出光芒的裂痕,密密麻麻,通体上下,皆是如此。

整个人,仿佛一个被打碎的瓷娃娃,将破不破,弥留于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的右臂,这时已经完全断去,消失不见。

真仙之身,逆斩玄仙,哪怕那是外道出身的玄仙,禹夜同样和燕赵歌一样创造了传奇。

但重伤之身,还强行多次施展混灭元经,终于让禹夜自身步向崩溃。

先前出剑的右手,只是一个开端。

从这个开端起始,她的身形犹如被打破的瓷器,不断破碎。

身躯同神魂一体,徐徐走向形神俱灭的结果。

“支持一下,多支持一下……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从来冷峻坚毅,强敌之前面不改色的聂惊神,这一刻仿佛慌了手脚的孩子。

“惊神……一个人走吧……”禹夜这时反而目光明亮了几分,不像方才那么虚弱。

但这回光返照的模样,看在聂惊神眼里,却更加心痛。

“莫要说丧气话!”聂惊神断然说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一道道剑气自他体内而发,笼罩怀中的禹夜。

先天元胎的神异再现,在聂惊神笼罩下,禹夜身体的破碎变化,渐渐趋于静止。

虽然仍旧处于生死边缘,但不再继续向深渊滑落,身体的破碎止于右臂。

可这一切的代价,是聂惊神巨大的消耗。

他此刻经历连番恶战,同样身受重伤。

这种情况下强行催谷,注定无法支持太久。

尤其是,身后还有强敌不停追赶!

跟人动手的话,就难以继续保住怀中的禹夜了。

“该怎么办?”

问题萦绕聂惊神的心头,让他焦虑彷徨。

眼前不停翻滚的血红闪电和茫茫黑雾,仿佛吞噬人心灵的深渊,叫人更加绝望。

忽然,聂惊神冲破了黑雾,眼前忽现一道道金光。

金光并不璀璨明亮,反而昏暗晦涩,凶戾不详。

冷森森的寒气,叫聂惊神心头一惊。

他定睛看去,眼前一片金光,分明是一片白骨的反光。

白骨庞大如山,堆积在一起,每根白骨都仿佛巨大的金属碎片或者一根根金属柱子,此刻反射着暗金光泽。

锋芒毕露,斩天裂地的庚金煞气从中涌现,令人窒息,犹如置身尸山血海,无数神佛埋骨的杀戮战场。

白骨如山,合抱成环,犹如一座山谷。

山谷中央,森森白骨中间,现出一座血池。

一个个气泡从血水里浮起,然后又炸裂,仿佛沸腾的岩浆。

冲霄魔气从中喷薄,慑人心魄。

“……庚金之魔!”

聂惊神一惊,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短暂的错愕之后,他勃然大怒,眼睛环顾四周魔域,狂吼道:“是你们在搞鬼!”

“不,我辈只是乐见其成而已。”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聂惊神朝血池上方望去,就见道道暗金光辉交错间,构成一个人的虚影。

那面容,聂惊神并不陌生。

上一代庚金之魔的化身,剑魔殷十阳。

昔年正是陨落于聂惊神的师祖燕星棠剑下。

如今,也仍然是死者,只不过借助九幽的特殊环境,和此地特殊的法仪,显现一道虚影。

“我只是在这里等着你们罢了。”庚金之魔平静说道。

聂惊神冷冷看着对方,就见庚金之魔旁边,五彩云烟聚拢,又形成一个投影,却是一个面貌清癯的老者。

“原始心魔……”聂惊神瞳孔轻轻收缩。

老者微笑说道:“你自己也感觉到了,你们现在的遭遇,是因为自己人的出卖。”

聂惊神张口欲言,又闭上嘴。

“是的,这并非老夫以言语迷惑你,而是你自己心底的想法。”原始心魔恬淡而笑:“老夫现在忙着同其他大罗角力,分心来此,若非你如此重伤,老夫也窥探不得先天元胎之体的心思。”

“虽然你还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只有你们自己人,才知道如何破解你留下的记号符印。”

原始心魔油然说道:“这可不是老夫的手笔,应该说,正是因为你们生灵的这般心思不绝,才造就了老夫。”

聂惊神目光扫视二魔,最终视线落在庚金之魔身上,心中生出明悟:“你的目标,是我?”

“不错。”庚金之魔悠悠说道:“这个时代适合我的凭体,却是之前送我入灭的燕星棠之徒孙,这纠葛的缘法,当真妙不可言。”

聂惊神盯着他,忽然出剑!

一剑过去,庚金之魔所化虚影,顿时被剑光斩灭。

原始心魔并不惊讶:“如果没有你怀中的女子,你宁肯战死,也绝不会投身我辈九幽。”

“你的意志之坚定,老夫佩服,而你此刻煞气恨意之强烈,更让老夫赞叹。”

“你对我辈的恨意,和对追杀你的那些人的恨意一样强烈,但现在的你,是无法让我们付出代价的。”

“来吧,先变强一些吧,先能活过眼下吧,让老夫看看,自己会否殒灭在九幽同道剑下?”

“至于你怀中的这位小友,无需担心,虽然她身怀混灭元经,可能对最末魔祖不利,但一个重伤的她,对我辈而言,远胜于死去的她。”

禹夜陨落,则意味着其他持有混灭元经的人可以开始修习这门盖世绝学。

老者的身形渐渐隐去:“你身后的人,就快到了。”

骨山血池之上,依旧魔气冲霄。

聂惊神怀抱禹夜,低头看去,伊人此刻已无知觉。

回光返照之后,虽有聂惊神的剑气护持,但因为伤重,剑气渐渐衰弱,禹夜也在渐渐走向弥留。

女子的脸庞上,布满仿佛蛛网一样的裂痕,已经难有美感可言。

但聂惊神一贯冷峻的目光,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轻轻在伊人额头上一吻。

脚下一步步前进。

滔天煞气冲霄而起,森森骨山笼罩在暗金光辉下。

远方已再次有琴音响起,仿佛索命冤魂。

一个男子,横抱一个女子,徐徐消失在血海里。

下一刻,血池之中无数血水冲天而起,仿佛亿万血剑!

血水自天而降,化作血雨,犹如魔域哭泣。

1490.跪下领死

张步虚身形冲破重重黑雾,来到骨山血池上方。

见到眼前场景,感受那无边煞气,他神色也立即为之一变。

短暂思虑后,张步虚神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们两人中,有一个是庚金之魔的凭体?”

他沐浴漫天血雨,剑气外放,将从天而降的污血隔绝。

心凉了半截,张步虚犹自不甘,目光穿过血雨烟幕,朝血池中望去。

就见禹夜双目闭合,静静躺在其中,全身裂痕,仍然犹如一个破碎的瓷娃娃。

这时,那一根根闪动暗金光泽的白骨,突然一起动荡,齐齐竖起。

道道暗金光辉纵横交错,仿佛万千剑光辉映。

血海中的煞气达到巅峰,禹夜彻底沉入血水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子的身影从血水中缓缓升起。

“聂惊神!”张步虚看着那张仿佛与之前并无变化的脸庞,却知道对方已经今非昔比。

先前沉重的伤势,完全不复存在。

一身凛冽剑意,比之先前更加凌厉凶恶,道道黑色剑气在他身边缭绕。

当他抬眼看向张步虚的时候,张步虚甚至感觉遍体生寒。

张步虚也是剑修。

虽然平日里喜好音律风雅,虽然性情上有些好逸恶劳。

但他仍旧是剑修出身。

可是这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一柄木头雕成的假剑,却置身于真正森寒的刀枪剑戟丛林之中。

那一道道暗金光辉,在虚空里化为道道光影。

有枪,有刀,有斧等诸般兵器。

当然也还有剑。

最靠近聂惊神的兵器,便是一把长剑,一把通体纯黑的长剑。

这些虚幻的光影,都是历代庚金之魔化身的武道强者,自身武学真意所凝结的精华。

作为当年同燕星棠同时代的剑修武者,张步虚感受那柄通体纯黑的长剑所蕴含之剑意,心有所悟。

魔天剑,剑魔殷十阳用以同剑神燕星棠玉虚开天剑争锋的魔道至尊之剑!

这些武学真意全部入体,新一代庚金之魔的化身聂惊神将同时兼备这些前辈们的绝学。

聂惊神伸手握住了眼前通体纯黑的长剑,然后横着一扫!

面前其他兵器的光影,全部破碎!

张步虚先是一怔,继而神色陡变,飞速转身遁走。

聂惊神冷冷看着张步虚,双目中暗金光辉闪动一下。

漫天金光封锁这片魔域,阻拦张步虚去路。

“破!”张步虚厉喝声中,道道青色的剑芒勃然而发,以诛仙剑剑意破除眼前的金光封界。

这金光,乃庚金之魔气息所化,虽然强大,但庚金之魔尚未恢复至巅峰,张步虚还能破除,充其量只能阻他一阻而已。

就这瞬间功夫,聂惊神动了。

他手握那魔天剑剑意所化的纯黑长剑,走向张步虚。

低头看了一眼纯黑长剑,聂惊神哂然一笑,五指用力,长剑整体破碎,还原为暗金光芒。

然后他朝天举手,漫天恐怖戾气,一起向他掌中汇聚!

一把比魔天剑还要恐怖的暗金长剑,凝聚成形!

接着,就朝张步虚当头斩下!

被金光封界阻了一瞬,急不可耐破开封界正要遁走的张步虚,就感觉身后的剑锋已经到了自己头顶!

就差这么一瞬,他走不了。

多一瞬功夫,他催动陷仙剑经斩破时空,便可以离开此地。

现在少了这一瞬,他必须招架抵挡。

否则不等他走,直接被聂惊神斩死当场!

张步虚一声低吼,也发了狠,道道剑光齐齐汇聚。

“铮”等一声刺耳响声,仿佛琴弦崩断,凶戾至极的上清剑光冲天而起,迎向聂惊神手里的暗金剑光。

双方碰撞,直接撕裂此地魔域天空,将周遭魔气涤荡干净,形成一片真空地带。

可是不等张步虚有更进一步反应,他眼前暗金色的光辉再次一闪!

无与伦比的快剑!

比上清陷仙剑更快的剑!

张步虚本人的身体甚至还没有感觉,眼角余光已经能看到自己的手臂,同身躯分离!

这位上清大剑修,此时施展出浑身的解数,千年苦功尽显。

完全顾及不得自身伤势,张步虚首先引爆了自己的断臂,炸开一蓬血雨光雾,化作漫天剑锋覆盖聂惊神。

同时,他另一只手,反掌拍向身背的琴匣。

那里有滔滔剑气储藏,仿若星河,一旦放出,便可阻敌。

面对张步虚破碎化为道道血剑道断臂,聂惊神站在原地不动,暗金剑气透体而发,形成半圆屏障,挡在身前,把万千血剑尽数拦下。

与此同时,张步虚眼前骤然一花,聂惊神已经到了他背后。

暗金光芒再次一闪!

不等张步虚手掌拍碎琴匣,凶戾魔剑就将他的手掌钉在琴匣上!

剑锋刺穿手掌!

刺穿琴匣!

刺穿张步虚的身体!

“跪下领死。”

聂惊神静静说道。

暗金剑光破开琴匣,滔滔剑气从中炸裂,首先凌迟切割张步虚本人。

张步虚惨呼一声,踉跄向前扑倒。

他艰难的抬眼望去,血池近在咫尺。

但在身后,聂惊神冷冷抬手!

暗金的剑气仿若狂潮,汇聚为洪流般的粗大光柱,将张步虚整个人吞噬淹没!

一位道门正宗出身的清静玄仙就此身陨。

宣告一位史上最强大的庚金之魔的降世……

无边煞气冲霄,九幽震动激荡。

九幽之外的幽垠之地中,正与那仙庭天君激斗的越震北脸色大变,那仙庭天君也收手,谨慎注视九幽。

越震北一朝摆脱,立即不管不顾,冲入九幽魔域。

他一路寻着魔气煞性最浓厚的地方寻去,然后就见虚空里悬浮一座血海。

血海边上,尸横遍野。

凡是先前追击靠近的仙庭武者,全部惨死。

一颗头颅滚到脚边,越震北低头看去,就见到张步虚死不瞑目的面孔!

血海之上,半空中站着一个人,背对越震北。

曾经无比熟悉的背影,这一刻却令越震北感到陌生。

冷风呼啸间,下方血海里一个身躯浮起,正是双目紧闭的禹夜。

虽然断了一臂,身体上道道裂痕,但总算不再继续破碎,她的呼吸也暂时平稳。

“带她离开。”背对越震北的身影,发出声音。

禹夜的身躯浮到越震北面前,越震北接了,抬头望去:“惊神……”

那身影没有转头。

他背对越震北,无声的离开,消失在九幽深处。

1491.追查泄密者

庚金之魔复活重生,九幽里煞气冲霄。

修为层次较低一些的人感受不到,但一些顶尖强者,大都有了感应。

同原始心魔、乙木之魔等大魔缠斗的佛、道、妖三方大能强者,都心中暗骂。

西天极乐净土和妖族辰山星海里,甚至有大罗层次的强者出山,直接赶往九幽。

但九幽在这一刻,恍若整个活了过来,将这些大罗层次的大能强者阻拦。

而庚金之魔的复活仪式太过迅疾,远比先前戊土之魔和癸水之魔复活快得多。

很快,煞气收敛,但是更加锋锐凶戾。

九幽魔海之渊的深处,有一方离奇的世界中,亮起道道冰冷的金属光泽,象征着十二都天神魔之一灭后重生,再次归位。

大能强者们遗憾退去,九幽也仿佛重归平静。

退走的人们,索性还是加入围攻原始心魔等大魔的行列。

原始心魔和影魔等一众九幽大魔,这时也不用继续周旋坚持,开始真正集中力量,一门心思重返九幽。

当燕赵歌得知九幽里有动静,庚金之魔竟然复活重生的时候,心中隐隐生出不详的预感。

他们刚刚会合了高清漩,继续在茫茫无尽虚空中搜寻聂惊神、禹夜、聂震北三人。

“大魔重生,选择凭体,不看境界,不看天赋,主要看是否与自身契合。”燕赵歌一行人心头都被阴霾笼罩:“但是,刚直凌厉之气较盛的人里,肯定最容易出庚金之魔的凭体。”

于剑道有所长的武者,无不在其中。

“庚金之魔这次藏得好深,之前一点端倪都不露……”燕赵歌眉头紧皱。

他神色忽然一动,停下脚步。

其他人都停步一起看向他。

片刻后,燕赵歌重新前进:“越师伯有消息了!”

接到锦帝傅云驰的联络,燕赵歌等人立刻赶去与之会合。

傅云驰那里果然有越震北先前途径该地,留下的隐秘符印。

通过符印,燕赵歌等人当即循着线索一路找下去。

走着走着,燕赵歌忽然面露惊疑不定之色:“等等!”

他张望片刻后,朝另一个方向行出一段距离,然后盯着黑茫茫的虚空看了片刻。

燕赵歌手一挥,眼前有轻烟散去。

然后,一枚闪光符印出现在他视野里。

燕狄、高清漩等人跟了上来,仔细观察那符印,都察觉其中不对之处:“没有特意加持秘法,任谁都能查看其中内容。”

燕赵歌解开符印,就发现聂惊神留下的信息,简介了他们的遭遇,并留下寻找他们的线索。

可是燕赵歌等人看了,却通体冰凉。

照这符印的情况,如果真有嵩皇张步虚和仙庭中人在追杀,一旦发现一枚符印,很容易获取其中信息,自然可以一路找到聂惊神和禹夜。

“聂师兄不至于这么大意,到底怎么回事?”

燕赵歌等人这时顾不得细思,连忙先按着聂惊神所提供线索一路飞驰赶去。

不片刻后,眼前忽然剑光闪动,有人迎面飞来。

正是越震北。

见到燕赵歌一行人,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顿了一下后,越震北才低声说道:“禹小友重伤,需要多多看顾。”

看到自家外孙女此刻的模样,高清漩和龙星泉夫妻都心中大恸。

燕赵歌、燕狄等人面面相觑,心中不详的预兆更强烈。

龙星泉看过禹夜之后,强忍悲痛,向越震北问道:“惊神呢?”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燕赵歌等人,都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顺着后脊梁骨直冲头顶。

“……遇难了?还是说……”燕狄沉声问道。

越震北徐徐讲述自己先前所见所闻。

所有人都为之沉默。

“张清潮……还有仙庭的那帮杂碎……”燕赵歌面无表情,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同为三清嫡传,云征道人、锦帝也都叹息。

“赵歌,没办法了吗?”龙星泉神情肃穆的问道。

燕赵歌闭上眼睛,仰头沉思,抑制怒火的同时敦促自己冷静思考。

对于张步虚和仙庭中人来说,庚金之魔的凭体是聂惊神而非禹夜,也是一个噩耗。

庚金之魔复活重生,不可能立即就重新恢复巅峰状态。

但人入魔,却可以让重伤之身痊愈。

除非当年赢雨真,如今禹夜这般生死之间,三魂六魄近乎全散。

庚金之魔的凭体是禹夜,张步虚他们还有办法可想。

聂惊神入魔,则必然一身伤势痊愈。

如果只是这样,那张步虚他们顶多是无法继续追杀。

但现在看来,聂惊神分明渡过了真玄劫,登临玄仙之境!

武者入魔,有希望修为更上一层楼。

修为越低,可能越大。

到了仙境,直接跨越一层天堑的希望已经非常渺茫。

何况聂惊神先前重伤,很可能因为恢复伤势而失去那最后一点因为入魔直接修为飞跃的希望。

所以张步虚先前只是不甘自己失去最后击杀禹夜的机会,却不曾想到,他本人会有危险。

但不曾想,聂惊神竟然真的更进一步,成就清静玄仙之境,当场悍然斩杀追来的张步虚等人。

“先天元胎……先天元胎!”燕赵歌睁开眼:“聂师兄的体质太特殊,别人入魔跨一步,他跨两步。”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入魔与别人还有差异。”

燕赵歌喃喃自语:“先天永久,不堕后天,六大绝魔乃是同天地造化开辟而生,并非先天而生……”

思索到后来,他终究还是摇摇头。

越震北紧盯着燕赵歌,燕赵歌抿着嘴唇说道:“相较其他大魔化身,聂师兄自主性会高一些,但是……”

众人尽皆默然。

“木已成舟,惊神和九幽的事情,唯有徐徐图之。”良久之后,越震北缓缓说道:“现在,先查查是谁出卖了惊神他们!”

他抬头环顾四周:“惊神留下的符印被人动过,能破解秘法的人,只会是自己人!”

“跑不了。”燕赵歌冷冷说道。

说罢,燕赵歌摊开手掌,掌心中现出自己方才找到的那枚符印。

越震北也将他找到的那几枚符印,交到燕赵歌手里。

1492.更恨叛徒

特殊联络用的符印暗记,是天苏宇宙里的道门正宗强者们群策群力钻研,于近期方才完善。

连月曜太阴上尊凌清和藤皇李瑛都未曾获悉。

张步虚和仙庭众人就更不用提了。

知情者只限很少的一部分,唯有这次为了对抗九幽大魔而出天苏宇宙的人知道。

结果聂惊神布置的符印暗记,到头来却变成一种不加密的态势,随便谁来都能破解,以至于他们的行踪完全暴露给了张步虚。

张步虚对混灭元经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机会连续几次距离他无比接近,但最后却全都从身边滑过。

不断的大起大落,没有摧毁他的执着,反而让他的下限越来越低。

本来聂惊神、禹夜已经成功脱身,暂时安全,只要耐心周旋等待,燕赵歌等人终将能支援过来,令他们二人化险为夷。

可因为符印中所留线索被张步虚等人获得,所以很快便找到聂惊神二人,等不及燕赵歌等人支援赶到。

这种结果,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自己人出卖了聂惊神他们。

此人最先发现了聂惊神留下的符号暗记,不仅仅隐瞒不报,没有通知燕赵歌等人,甚至还篡改印记,令张步虚等追杀者发觉,抢先一步赶上聂、禹二人。

“这不是内讧争斗,而是吃里扒外的背叛!”

寂静虚空里,唯有燕赵歌冰冷的声音响起。

相较于纯粹的敌人来说,他更恨叛徒内奸。

自己找到的那枚符印,和越震北所提供的几枚符印,此刻都悬浮于燕赵歌掌心上方。

燕赵歌托着他们,然后伸指凌空勾勒,最终化为一道精巧的法阵,笼罩几枚符印。

虽然是群策群力下完成的符印,但在这其中,燕赵歌出力最多。

他对这符印的了解和掌握,同样也是最精深的。

法阵内亮起的光辉,从白色,渐渐变为血红。

其中流露出几分阴暗气息,看上去并非正道法门,倒更近似邪道、魔道。

在法阵笼罩下,几枚符印突然像是活了过来,在不停扭曲颤抖。

燕赵歌面无表情,静静看着这一幕。

少顷,几枚被染成血色的符印,纷纷扭动着,喷出一缕缕殷红的血雾。

血雾交织在一起,渐渐形成一幅画面。

画面中,首先出现的人,乃是一男一女。

众人呼吸齐齐一窒。

那分明正是聂惊神和禹夜二人。

画面中的他们都身受重创,禹夜尤其虚弱,聂惊神情况稍好,但显然也刚经历过恶战一场。

聂惊神比比划划,正在构造这保存事情概况和搜寻线索的符印。

此刻的他,脸色虽然苍白削弱,精神萎靡,但双目坚毅不屈,昂扬澄澈。

刚刚和禹夜联手冲破张步虚截杀,成功将张步虚甩开的聂惊神,虽然重伤,但坚信自己二人必能脱险,而己方援军当能及时找到他们。

看着这张面孔,燕赵歌等人心中都禁不住一酸。

而再看下一个画面,顿时怒不可遏。

接下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身着道袍,但没有扎道髻,头发披散开来到青年道人。

这个青年道人,在场众人,果然无不相识。

云征道人的亲传弟子,碧游天年轻一代屈指可数的后起之秀,“剑动九霄”贺勉。

同禹夜合称“九霄飞独鹤,芳华满神州”的贺勉。

其人天资卓绝,同境界下实力和剑术造诣,还要更胜高雪泊、傅婷他们,是最顶尖的武道天才人物之一。

此前,他携云征道人昔年为真仙时的仙兵湛成剑出天苏宇宙,和白涛、坤宁子、傅云驰等人一起负责接应燕赵歌他们。

诛仙阵破之后,大家一起寻找失散的人。

然而,就是这位上清高足,出卖了同门禹夜,出卖了聂惊神。

看着他化解符印禁制,然后又装模作样弄了点轻雾遮掩,欲盖弥彰,燕赵歌眯成一条缝的双眼中,森冷寒光闪烁。

云征道人在旁边同样看得清清楚楚。

老道士默立原地,一动不动。

身旁的人,没有一个把视线望向他,但无声的沉默让现场压抑至极。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画面中的贺勉。

“找他出来。”燕赵歌冷冷说道。

傅云驰看了云征道人一眼后,说道:“他可能还未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心中存有侥幸,是以我等最好先不声张,等回天苏宇宙后再做处置。”

“惊神入魔,就算与他对质,他都大可以抵赖。”燕狄言道:“他不知你有如此手段,警惕心较低,不要多言,正常通知他返回碧游天即可。”

云征道人神情终于发生变化,变得有几分复杂。

他长叹一声,转头看向高清漩和龙星泉:“老道教徒不严,以至于有了今日事,特向二位道友告罪。”

禹夜是高清漩和龙星泉的嫡亲外孙,也将是他们最出色的衣钵传人,现在却落得重伤垂死的结局。

甚至聂惊神之所以入魔,也正是为了保护禹夜的缘故。

否则禹夜这次十死无生。

造成这样的后果,云征道人必须给高清漩二人一个交代。

“我们,先返回天苏宇宙再说吧。”龙星泉同样叹息:“夜儿的情况,仍不能算安稳。”

一行人都默默点头,踏上归途。

燕赵歌等人给离散在外,不曾会合的其他人都去了信,联系众人返回。

其中自然也包括贺勉。

不过,很快却有新的消息传回。

“贺勉落在仙庭手里了?”燕赵歌等人意外的看向荧惑戟。

荧惑戟颔首:“吾同外道中人交手,对方言谈间提及,贺勉落在他们带头的一个元仙手中。”

“吾等须防天苏宇宙的位置被发现,并非吾信不过贺九霄,而是一个元仙,有可能强行渡化仍是武圣的他。”

荧惑戟此刻还不知贺勉做过的事情,考虑问题只在一方面。

越震北听后,徐徐说道:“是那个在幽垠之地现身的外道元仙,青雷天君。”

“正好,漏网之鱼,一起收拾。”燕狄冷哼道。

燕赵歌等人一边联系天苏宇宙提防,一边径自去寻青雷天君与贺勉。

1493.贺勉的下落

先前是仙庭中人四处寻觅,意图截杀落单的道门正宗武者。

此刻双方立场却调换过来,燕赵歌等人开始搜寻附近的仙庭武者。

仙庭这次两大元仙出马,但其中一个已经栽在燕赵歌等人手上。

其他外道中人收到风声后,都开始收缩。

他们本就在同白莲净土缠斗,难以分出更多人手,现在吃了眼前亏,又见没有机会继续浑水摸鱼,便生出退意。

但燕赵歌等人此刻却不会放过他们,开始不停搜索追捕。

出乎预料,他们很快便发现了青雷天君一行人的下落。

因为对方正在跟其他人发生冲突,大战一场,打得难解难分。

燕赵歌赶到的时候,就见眼前一片青雷,密密麻麻,茫茫无际。

比起南极长生大帝那样自成一界,笼罩诸天,仿佛万雷之主一般的威势,这外道元仙自然远远不及,仿佛日月面前的萤火。

但遥遥雷海,无边无际,一道道雷霆闪电不停在其中炸裂,恍如一片雷霆炼狱,也叫人胆颤心惊。

雷海之中,可见两个光影在不停翻腾。

燕赵歌定睛看去,就见那两个光影,乃是两个妖族。

其中一头形似丹顶鹤,却只有一条腿,身体蓝色,体表有红色斑点,长长的鸟喙则是白色。

这怪鸟身周有红光不停闪耀,却不见火焰,生出炽热温度令人感到不祥,仿佛是火灾之兆。

炽热红光在不断和周围雷霆碰撞,竟似乎并不如何落下风,凶悍异常。

却是一种名为毕方的神鸟。

另外一个大妖,则是生得一副豺狼模样,上半身像豺,下半身似人,全身披黑亮毛发,眼珠子血红,不停吞吐道道黑烟。

他一身妖气,不及身旁的毕方强大,被青雷包围,隐约间有些左支右绌的模样。

不过有身旁的毕方相助,一时间也足可周旋。

这两头大妖的实力境界,都相当于道门清静玄仙层次的武道强者。

青雷天君仗着境界压人,尚显得进退自如。

但那毕方着实凶悍,如果不是他的妖罡伤不得元仙五气朝元之体,青雷天君的压力还会更大一些。

妖族素来相助白莲净土,之前无意间撞上仙庭出身的青雷天君,双方顿时大战一场。

当他们激战正酣的时候,燕赵歌等人忽然现身,交战中的两家人马顿时都是一惊。

不待他们有进一步反应,燕赵歌直接一步踏出,杀进战场里。

“找的是这个外道的杂碎,无关者闪一边儿去。”燕赵歌盯着青雷天君,面无表情说道。

虽然是在针对仙庭的人,但两个大妖也被如此不客气的话激怒。

不过当他们看到燕赵歌一式开天幡直接斩裂雷海后,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咒骂,打了个盘旋,又生生憋回肚子里。

“阁下请便。”两个大妖二话不说,跳出战圈,就朝远处避让。

青雷天君则是心中暗骂。

如果不是出乎预料被这两个大妖截住缠斗,浪费太长时间,他早就离开这片宇域,不至于被燕赵歌等人追上。

此刻既然已经被追上,青雷天君也唯有打点起精神。

“外道邪魔,一丘之貉,不用太久,你们必遭天谴!”他冷哼一声,身形化电,裹在道道青雷里,向着自己四面八方飞散。

燕赵歌冷冷看着这一幕,抬起手掌,双手一起向中央合拢。

周遭虚空里,忽然也响起雷鸣声。

寰宇四方,这一刻竟然齐齐震荡抖动,仿佛化作无形的雷霆,密布四周,浑然一体,将那四散的一道道青色的雷光,全部困在当中。

“太虚空雷?”青雷重新聚合,显化一尊道人模样,脸色在雷光映照下,无比难看。

燕赵歌太虚空雷一炸,顿时将他震回原先所在方位。

青雷天君还来不及说第二句话,燕赵歌一步踏出,已然到了他面前,抬掌就朝他天灵盖上打去。

翻天覆地的恐怖力量,笼罩四野,令青雷天君堂堂元仙心中生出避无可避的感觉。

虽然是外道出身,但修为能达到元仙之境,也都不是易与之辈。

面对燕赵歌恢宏霸道的番天印,青雷天君临危不乱,虚空里道道青雷一起向他汇聚,集中于一线后,所有雷光合为一道,仿佛一支能捅破天去的长矛,刺向燕赵歌掌心。

燕赵歌面无表情,仿佛化身太古神王,举起神山,向下砸落。

落在青雷天君眼中,这一下就好像砸破了天穹,砸破了大地,砸破了寰宇,砸破了造化。

番天印和雷光长矛在半空中对撞,番天印停顿了一瞬间不动。

而那雷光长矛的锋锐,则直接破碎炸裂,不复存在。

一瞬间的停顿之后,番天印就继续下落,仍然砸向青雷天君!

青雷天君大骇,连忙朝一旁躲避。

但饶是有雷光长矛阻了一阻,青雷天君还是没能逃开,燕赵歌的番天印落在青雷天君肩头,打得他整个人浑身颤抖。

五气朝元之身加护,青雷天君虽然没有受伤,可是一时间也感觉仿佛有无穷重的力量压在自己身上。

就像是这寰宇苍穹里,突然多出一根支柱,一端支撑起茫茫宇宙,而另一端,却压到他身上,把他死死镇压在下面,难以动弹。

燕赵歌冷冷看着他,犹如看着一个死人。

谪仙剑斩落,青雷天君立马跌落玄仙境界。

方才还是镇压让他不得动弹的无穷巨力,瞬间叫他七窍俱裂,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喷血!

“外道奸邪,你敢杀我?”面对谪仙剑,青雷天君惊骇交加。

“追杀聂师兄和禹师姐,有你这厮一份儿,你早已注定是死路一条。”燕赵歌冷冷说道:“你拿下的那个贺勉,也是同样。”

青雷天君挣扎着怪笑道:“遇上这两个妖怪,我在此地断后,纠缠着离开不得,但那姓贺的小辈,此刻已经被送回我仙庭了。”

“你想杀他?够胆就去我仙庭好了,管叫你去得回不得。”

“你实力虽强,却仍不过清静玄仙,又能济得什么事?在此地你可以逞威风,到了我仙庭地界上,莫说无量天尊,只是其他诸位天尊和同道坐镇,你可还能嚣张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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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4.燕赵歌的决定

“我仙庭与白莲净土的邪魔争锋,方才给了你们这些外道苟延残喘的机会,若非如此,哪里能有你等猖狂的机会?不过一群沟渠里的鼠辈!”

青雷天君剧烈咳血,但仍然哈哈大笑道:“鼠辈,便只能在无尽域外虚空这等见不得光的地方出没,今日落入你等手中是我时运不济,但我仙庭众妙上真之天境,岂是你等可冒犯之地?”

“也不是没人闯过吧?”燕狄冷冷说道。

青雷天君嘿然道:“索明璋,他如果没登大罗,让他再来一次试试?”

他冷笑扫视燕赵歌一行人:“我辈众志成城,哪像你们一盘散沙?让我再来告诉你们一件事吧,那姓贺的小辈儿,是他主动来投我等!”

“他比你们聪明,懂得迷途知返的道理,不像你们,终将是死路一条!”

“哈哈哈哈!”

听了青雷天君方才的话,所有人都面色陡然一沉。

尤其云征道人,脸色更是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燕赵歌面无表情看着青雷天君,平静的点头:“原来如此。”

他的平静,叫青雷天君看了,却更心底生寒。

本来底气十足,此刻心里也开始有些发虚,笑声甚至都开始颤抖,渐渐笑不出来,空留一丝尾音在空气中,显得滑稽至极。

青雷天君想要再说什么,燕赵歌手底下陡然加力,镇压得他无法再出声。

在场众人,此刻也都未出声,一时间唯有沉默。

“老道不才,梦想能为我道门,为上清一脉重现诛仙阵之辉煌,可惜一直力有未逮。”良久后,云征道人徐徐开口:“所幸禹小友成功发掘多宝天尊祖师遗迹,令诛仙阵重现,老道有生之年得以见到,也了却一桩心愿。”

他仰天长叹:“贫道庸碌一生,昔年开辟碧游天,也多亏诸位同道一起协力,贫道不敢居功,这些年来,唯传道授业解惑,助我上清一脉传承延续,兢兢业业,老来回首,总算有几分欣慰之情,然而……”

高清漩开口说道:“道兄无需如此,你我在有些事上的看法虽常有分歧,但你的为人,我一向清楚。”

“贺勉是贫道的弟子,却做出背叛我道门之事,更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贫道有责任清理门户,给诸位一个交代。”云征道人摇头说道。

坤宁子这时开口说道:“道长欲要清理门户,心情晚辈理解,但恐怕眼下真的不合时机。”

“或许这么说有些不合时宜,但摆在眼前的事实,不得不重视。”他抬头看向众人:“如果贺勉真的已经入了仙庭地界,一时三刻间,我等怕是很难击杀。”

高清漩、龙星泉、越震北、云征道人全都沉着脸。

燕狄的眉头也蹙起。

坤宁子叹息:“两家外道,眼下正在争斗,看起来确实无暇顾及我们,但在域外无尽虚空里动手,和在对方地面上动手,完全不同。”

“当年虽有火曜荧惑上尊横行仙庭之事,但也正因为此,对方打那以后,必然小心经营,布置周详,不会再给我们轻易突入的机会。”

“围绕贺勉,外道很可能专门布置陷阱,等我们跳进去。”

坤宁子朝着云征道人拱了拱手:“还请诸位三思啊。”

“聂师弟和禹道友的仇,自然该报。”白涛这时说道:“不过外道毕竟势大,在他们的地头上动手,风险很大,最后多半是要硬碰硬。”

“我们最好先联系一下索前辈和南极长生陛下他们,向仙庭施压,迫使他们交出贺勉。”

“如果最后要动手,有他们几位在,也方便得多。”

仙庭同白莲净土的争斗,仙庭目前本就处于下风。

一众道门正宗出身的大罗强者如果全面倒向白莲净土和妖族,协助他们攻打仙庭,对仙庭来说压力不小。

白涛的建议,让高清漩、越震北等人暂时压制怒火,先联系南极长生大帝、无当圣母等人。

但最终传回来的消息,却叫人失望。

“妖族?”燕狄眉头紧蹙。

高清漩闭目不语,云征道人缓缓说道:“不错,云程万里鹏舍下颜面,联系其他大妖,欲寻我等报杀子之仇,无当圣母娘娘和火曜荧惑上尊他们眼下正跟大妖们对峙,脱身不得。”

“也即是说,如果要去仙庭找贺勉,我方没有大罗层次的强者压阵。”坤宁子喃喃自语。

他抬头看向高清漩、龙星泉和越震北:“并非贫道长他人志气,但仅由我天苏宇宙中人出手攻打仙庭,实无把握,反而容易中对方的陷阱。”

“外道自家地面上,他们调遣人手肯定容易得多,外道大罗天仙虽远逊于我道门正宗,但终究是大罗强者。”

“我辈刚刚经历三大绝魔复生之灾,损伤不轻,想布置诛仙阵都困难,对方还可能有西方极乐净土援助,最可虑者还是那无量天尊。”

坤宁子诚挚说道:“非贫道胆小怕事,但如今保得天苏宇宙下落不泄露即可,他朝总有叫贺勉授首之日,还望诸位三思。”

“我们几个,都是学剑的。”龙星泉这时淡淡说道。

坤宁子闻言,顿时叹息。

“龙师叔祖,高前辈,越师伯,云征道长。”燕赵歌这时忽然说道:“因为诛仙阵破,各位都有伤在身,确实不适合劳师远征外道。”

越震北四人闻言,都看向他。

“我去。”燕赵歌平静的伸手,指了指自己:“贺勉,他死定了。”

“封师妹如今,怕是也不适合出手。”白涛缓缓说道。

燕赵歌摇头:“本也没打算要云笙出手。”

“你一人?”白涛一怔:“现在可不比你当初悄悄潜入仙庭时候的情况了,那时候两家外道没有开战,局势不紧张,对方警惕不高,你修为也低,方才能混进去。”

“现在的情况,以你的修为,一踏上仙庭地面,对方立刻就该警觉了。”

坤宁子则苦笑道:“外道必然藏起贺勉,短时间内找不到,很快就会陷入重围。”

燕赵歌淡淡说道:“我会光明正大进去,仔细的找。”

同一时间的天苏宇宙中,天外天,广乘山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后,跟着一头黑白毛色相间的巨熊,来到一间小院外:“徐师兄,我知情形仓促,你可能尚未稳固,但这次要咱们师兄弟一同走一遭。”

1495.风乍起雷霆震怒

那高大的身影,正是燕赵歌的北冥分身,盼盼安静跟在他身后,不见往日懒散模样,反而流露出狂暴凶恶的气息。

它身为燕赵歌眷养的灵兽,在一定程度上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思。

小院院门无风自开,徐飞的身形从中走出。

不问何事,不问去哪,他直接点头:“好。”

“我们边走边说。”燕赵歌的北冥分身也没有急着说明,他们师兄弟间的信重早已不用多言。

之前早已经知会安顿过其他人,两人一兽当即动身出发,离开天外天,出了天苏宇宙,踏足域外无尽虚空。

穿越重重时空后,他们同燕赵歌本尊会合。

“徐师兄。”燕赵歌看着随北冥分身前来的徐飞,点点头。

徐飞此刻气息甚至都还有些不稳,看上去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来这里的路上,徐飞已经知道事态详情,这时见到燕赵歌本尊,只道了一句:“既然要去,那就索性尽快。”

仙庭可能利用贺勉来做陷阱,引道门中人上钩。

己方既然决定要动手,那越快越好,拖得时间越久,敌人的准备越充分。

“就是现在。”燕赵歌平静颔首:“我们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身形一晃,被暗红剑光笼罩,然后卷了自己的北冥分身同徐飞、盼盼,瞬间消失在虚空里。

暗红剑光辗转间,穿越重重时空,前方渐渐出现仿佛“墙”一般的存在。

不等靠近,燕赵歌已经能感觉到,强大力量对峙,笼罩宇宙苍穹的感觉。

“到了。”暗红剑光消失,燕赵歌重新现身,望着前方宇域喃喃自语。

仙庭所掌控的宇宙,他之前也到过。

不过那时大战平息,外道两家正处于休养生息,虽然两重宇宙交界附近小冲突不断,但总体而言尚算平淡。

而现在,双方大战正酣,无数强者云集,几乎时时刻刻,都打得天翻地覆。

燕赵歌漠然看着这一切,脚步不停,继续前进,开始琢磨从哪里切入。

不过今时果然不同往日,还不待他进入仙庭宇宙,从内部就有宝光流转,警戒他们这些靠近的外来者。

紧接着,就有人影从中现身。

“来者何人?”低声中,燕赵歌面前出现两个仙庭武者。

但还不等双方彼此看清各自模样,燕赵歌就已经手一挥。

看似云淡风轻之间,两个仙庭武者的身形,直接在虚空里蒸发消失。

燕赵歌手掌前伸,就按在那一片片宝光上。

手掌一放一收间,宝光形成的光幕,开始扭曲,渐渐被撕裂出缺口。

透过那缺口望去,就见星汉灿烂,一个又一个宏大的世界,这时如同群星闪耀一般呈现在自己面前,道道宝光冲霄,遥遥不知归处。

燕赵歌正欲向前,后方黑暗的虚空里,有星光亮起,越来越耀眼,自远及近,靠近后,仿佛煌煌大日。

对方全速赶来,到了近处,速度方才渐渐变缓,然后阳光收敛。

大日仿佛在黑暗虚空中消失,但宇宙仍然一片明亮。

一个白衣青年从日光中现身,正是日曜太阳上尊高寒。

“日曜太阳上尊好手段。”燕赵歌也不回身,淡淡说道:“这都能找到燕某?”

“这本事我可没有。”高寒叹息说道:“高某也就在这附近,所以才来得及赶到。”

“来得及?”燕赵歌终于转身看来,目光平静无波,难测喜怒。

高寒见了,心情却沉重了几分。

他感觉自己分明正对着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眼下越平静,之后爆发越猛烈。

“有关癸水、戊土、庚金三魔的事情,我已知晓。”高寒首先说道:“这次我有事缠身,无法出手,劳诸位同道支撑,这里先致歉。”

燕赵歌语气平淡:“阁下深谋远虑,自有谋划,燕某一向是知道的。要做事,很多时候时机稍纵即逝,耽误不得,无暇分身,也是很常见的事,日曜太阳上尊无需致歉。”

高寒叹息:“仙庭面对白莲净土,应接不暇,西天极乐净土那里却还有佛陀坐镇。我知你助齐天大圣脱困有所获,但一具元仙层次的金身,仍然不足以支撑你攻打仙庭,哪怕那是齐天大圣留下的金身,哪怕无量天尊不出手。”

“日曜太阳上尊如果不打算帮我手的话,袖手旁观便好。”燕赵歌静静说道:“你莫非要助外道?”

“当然不会。”高寒摇头:“只是还请你三思。”

他看向燕赵歌:“我知你信不过我,但我此刻确实不是在激你动手。”

“眼下外道两家争锋不休,按照当前态势,大战缠绵百年以上都不稀奇,仙庭居于下风却还没有断绝希望,自然要将精力尽可能投入到同佛门外道的对抗上,很少有心思顾及我们这边儿。”

“聂小友和禹小友的事情,纯属意外,若非云征的弟子泄密,不至于此。”

“当前形势,最适合我等行动,从中取利,这样的局势维持越久,对我辈道门正宗来说越是有利。便是要动手,也是联弱抗强,更易维持当前局面,针对仙庭,更可能导致局面失控,滑向未知深渊,智者不取。”

高寒端正了神色,郑重说道:“大局为重,还望阁下此刻不要意气用事,我不会空口白话,阁下请随我来,有厚报相偿,定不会让你失望。”

高寒人不靠谱,但做事从来很靠谱。

他口中的厚报,自然轻不了。

但燕赵歌没有理会。

“日曜太阳上尊你和西天极乐净土有什么商量,我无心干涉。”燕赵歌漠然说道:“但今天,贺勉必须死。”

“怎么做才最有利,我很清楚,不用日曜太阳上尊你教我,但这世上总有一些事,不是单纯看利益得失。”

高寒眉头紧锁:“你虽然看似胆大妄为,可向来是个理智冷静的人,事情已经发生,你杀了贺勉,也难以挽回什么……”

燕赵歌打断了他的话,径自说道:“昔年在界上界,聂师兄本有能力登至尊之境,但为了给我们父子留出挪腾的空间,一直将自己压在武圣九重。直到后来陈乾华意欲转任南方至尊对家父不利时,他方才一步登至尊,南天悬剑,又帮我父子将陈乾华挡在南方以外。”

“王正成、乾元子、黑衣锦帝等人联手难为我广乘山,更欲捕杀家母的时候,越师伯尚未返回界上界,还是聂师兄出手帮忙,人仙之身为我父子牵制真仙境界的乾元子。”

“这一次面对癸水、戊土二魔复活,聂师兄和禹师姐舍生忘死相助,才让我同门师侄母子二人转危为安,但若非如此,聂师兄也不至于便宜了庚金之魔。”

燕赵歌娓娓道来,语气平静如水,仿佛诉说之事无足轻重。

但在宁静中,却令人心悸。

“现在他出事了,你叫我理智?”燕赵歌转头,神色和语气终于起了变化,不复平静。

自知道事情经过以来,一直压抑的怒火,这一刻全部爆发!

他冷冷看向高寒,目光仿佛冰川崩裂,上一刻平静无波,下一刻海啸天崩。

“要么你站一边儿看,要么我先打爆你!选择权让给你,我现在够不够理智?”

暴喝声中,燕赵歌头顶蹿出一道光华,光华里现出北冥分身的模样。

北冥分身一躬腰,右肩上顿时便有金光冲天而起。

金光交错间,一头巨猿头戴凤翅紫金冠,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踩藕丝步云履,仰天咆哮。

无法无天,纵横恣意的妖气在这一刻横行天地间!

他巨大的妖爪凌空一抓,就抓出两个身影。

一个是那青雷天君,另一个是那修练孟章苍云录的中年道士。

仙庭两大天君,被这巨猴一手一个抓在掌中。

看清眼前仙庭诸世界的景象,中年道士惊疑不定:“竟然真敢来?”

青雷天君则怒喝道:“就算我死,今日你也要陪葬……”

他正说着,巨猿两爪猛地朝胸前一合!

直接将两个外道元仙,齐齐拍成肉酱!

然后这巨猿双手一掷,将两个外道天君的遗骸砸进了仙庭宇宙内。

接着,他自己一个筋斗翻起,跃到仙庭地界,脚步踏足之处,诸天震动,群星破碎!

道道星光亮起,交错落下,像是囚笼一样,要禁锢巨猿。

巨猿伸手一捞,光辉里一根如意金箍棒转动,横扫寰宇。

棍子一甩,将道道星光全部打碎。

远方虚空洞开,现出一道人影。

却是先前因为感受到燕赵歌破开仙庭宇宙壁障闯入,而从别处紧急赶来的又一位仙庭天君。

“何方妖……”这仙庭天君刚刚一声大喝,就见眼前金光晃动,一头顶天立地的巨猿忽地跳到他面前。

这天君一惊,顾不得多想,一身修为连忙提升到了极致。

精气暴涨的同时,两朵光华升腾,在他头顶上方呈现。

风雷相随之间,无穷力量聚涌,叫这仙庭天君威势惊人,亮出兵器,技惊四方。

地处仙庭地面,更有道道星光落下加持,叫他实力更进一步高涨。

这仙庭天君在这一刻达到自己人生巅峰。

可就在这时,巨猿抡起一棒打来。

“砰”的一声巨响!

顶上双华齐爆!

诸天星光破碎!

那仙庭天君,一颗大好头颅,直接被砸进自己腔子里,瞬间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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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6.棒打天仙!

金一棍打死那仙庭天君,金光巨猴咆哮间,又挥棍横扫周围一道道星光。

燕赵歌目光注视高寒。

高寒咧了咧嘴,摇头不语。

燕赵歌收回目光,也不多言,自己同样一个筋斗翻出,跳入仙庭地界,落到了那巨猿的肩头上。

这一刻,整个仙庭仿佛忽然一起震动起来。

一重又一重仙境,显化道道光晕,朝着北冥分身所显化的大圣金身笼罩。

顿时,仿佛有一座又一座高山,从天而降,镇压巨猴。

燕赵歌冷笑,那巨大的金猴,一张毛脸上露出一个酷似的冰冷笑容。

恍若顶天立地般巨大的金猴,纵身一跃,狂暴的力量让他冲破一重又一重光晕带来的镇压。

之前还不显露真相,此刻随着金猴一跃,仙庭仿佛分层。

三千仙境以及其中的万千世界,是基础。

在此根基上,有更飘渺,仿佛层层天阙一般的存在,最顶端光灿灿一片,亭台楼阁,殿宇密布,一派仙宫景象。

巨猴视线扫视四方,目光犹如实质,似光似火。

少顷,燕赵歌本尊跳入大圣金身的掌心中消失不见。

而那巨猴,提纵之间,脚下仿佛踏着无形阶梯,步步登高,径自朝那“上方”的仙宫闯去!

走到半空里,忽然滔滔不尽河水涌现,化作悬空大河,封住上空,也封住下方,将金光巨猴截在半空中,意欲困在水里。

那滔滔河水,竟然像是传说中的天河,被引到此地。

大破灭时,天河同样遭劫,如今在这仙庭地面上,却被还原出一个大概。

巨猿夷然不惧,脚下不丁不八跨步而立。

对他燕赵歌来说,这样一处合适布置九曲黄河阵的水脉,是他的主场才对。

就在这时,隐于天河水里,忽然有极为强大的气息涌现,如同与天河化为一体,不分彼此。

玄奥晦涩的音节,从水中发出。

却是一位大罗天仙降临此地!

因为大破灭前在天庭神宫的经历,燕赵歌勉强分辨那晦涩音节的意义。

“九曲……黄河……阵,却不好……在我灵感天尊面前……卖弄……”

巨猿闻言,双目之中赤金光芒闪烁,朝河水里仔细望去。

对方虽然是大罗,但落在巨猿眼里,已经可以看清其具体形象。

但见对方头戴金盔,身披金甲,腰缠宝带,足踏黄靴,双目溜圆,牙齿尖利。

生着一头火红半短发,手持一柄九瓣赤铜锤。

看清对方模样后,巨猿长啸:“灵感大王?还真是冤家路窄,观世音菩萨池里养的金鱼,游到这外道地面上来了。”

那半人半鱼模样的存在,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巨猿:“怎会这样?那猴子不是已成斗战胜佛吗?”

“你们面对白莲净土本就劣势,还能分出你来这里?”巨猿哂然。

“且看你这冒牌货,有多少斤两。”灵感那大王冷哼一声:“便是真的又如何?本大王早已今非昔比,登临大罗!”

他是金鱼成精,却非妖族根脚,而是听观音说法,先入佛门正宗。

因为条件所限,修不成佛陀正果,登不得大罗,终于转投仙庭,走外道之法,靠愿力宝光之助得偿所愿,成就大罗天仙之境。

凭着先天功底的缘故,他控水之能顶尖,完美操纵眼前天河,倚仗修为境界的优势,叫燕赵歌一时间都难以借这水脉成事,布置九曲黄河阵。

但燕赵歌毫不在意,身化巨猿哈哈大笑:“修外道而成的大罗,也能叫大罗?”

暴吼声中,巨猿手里金光汇聚,化作如意金箍棒,抄起来就向灵感大王打落。

颠倒寰宇的恐怖力量爆发开来,甚至将天河都打崩,水流四溢!

灵感大王大怒,抡起九瓣赤铜锤抵挡。

双方对碰,巨猴手中虚幻的如意金箍棒,有破碎之象。

虽然是仗着兵刃之力打对方空手,但灵感大王还是哈哈大笑。

他得势不饶人,引道道星光加持,天河散而重聚。

占据仙庭主场之利的灵感大王,力量狂飙。

“不知死活的小鬼,以为什么地方,都能容你撒野吗?”灵感大王抡起九瓣赤铜锤,就再次打向燕赵歌所化身的巨猿。

同一时间,天河水倾泻而下,沉重到无以复加,与灵感大王的锤合为一处,力量相互助长下,更为恐怖。

大罗倾天,这一刻便真的如同天穹被打塌,倾斜砸下,连同天河也泄洪一般冲来。

“哈!”巨猴冷笑声中,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头顶光华聚涌之间,双花聚顶!

随着双华现出,这猴子全身气血再度疯涨,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仿佛都有太阳升腾,喷出火焰。

狂暴邪厉的妖气化作滚滚黑云,笼罩四方,愈发无法无天,肆无忌惮。

手里金光重聚,再化如意金箍棒,双手举起,当空一横。

灵感大王的九瓣赤铜锤卷着天河落下,也生生被架住!

倾斜倒塌的天穹,在这一刻恍若重新有了支柱。

不仅如此,接下来,更被生生顶起!

塌下的天穹,反向高升!

倾泻的天河,逆转倒卷!

那恐怖的暴猿腾身而起,架着棒子,生生掀翻了灵感大王的锤,与落下的天河!

然后,他居高临下,翻身就又是一棍打落!

一棍之下,竟然打得这条天河临时断流。

双方攻守之势顿时逆转,灵感大王举锤招架。

猴子棍如雨下,连续不停打落,又快又急,势大力沉却又变化无穷。

灵感大王遮拦不住,一棍便即落下,正敲在他脑门上!

堂堂大罗天仙,被燕赵歌所化暴猿,一棒打得倒跌出去!

万幸天仙仙华护身,三花聚顶,才没有受伤,但也被敲得七荤八素。

“你却伤不得我天尊之身!”灵感大王回过神来,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哈……呃!”

正笑着,笑声后半截,却被堵回嘴里。

“天尊?凭你也配?”

暴猿一步迈到他面前,直接伸出一只巨大手爪,扣住他脑袋,将他整个拎起来。

然后,狂猴咆哮声中,就推着灵感大王,像推着一个攻城车似的,一路向上狂冲,撞进“天上”仙宫去!

1497.大闹仙庭!

气象万千的仙境宫殿里,突然大煞风景。@樂@文@小@说|

震动九天的狂啸声中,一头暴猿抓着灵感大王,怒冲云霄,然后“轰隆隆”撞进宫殿群中。

众多宫殿上,齐齐现出光辉,道道金光涌现,护持氤氲缭绕的建筑群。

但猴子推着灵感大王,就像推着一辆攻城车,毫不客气撞上去。

金光一阵晃动,破开缺口。

猴子完全没有停步的意思,胳膊一收,然后抓着灵感大王再次用力一撞。

“轰”的一声,一座巨大的殿宇,被硬生生撞塌一面墙壁!

灵感大王灰头土脸,厉声大喝。

狂喝声中,周围的仙庭殿宇,都一起震动。

然后就见一座座恢宏的亭台楼阁上方,各自浮现一座法阵盘旋。

金光变化之间,道道光澜,金色褪去,化作玉石般的色彩。

玉光一现,寰宇顿时变了模样,宇宙一片模糊不清。

虚实变化间,九座高塔,齐齐现身,一高八低,一座高高在上悬于正中,八座分居八方。

九座高塔笼罩之下,宇宙银河仿佛在一起挪移,纷纷改换位置,投入其中。

猴子顿时感觉自己身上,仿佛被压了无穷重负,动作困难。

而灵感大王在这神奇力量加持下,却突然一改颓势。

星斗挪移间,他如鱼得水,朝猴子展开反攻。

此消彼长之下,双方攻守之势在这瞬间,竟然逆转。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儿,现在叫你知道厉害!”灵感大王终于出一口气:“同白莲净土交战正急,本大王抽身出来,就是专门为了等你们自投罗网!”

“虽然不知你从何处得了那猴子的本领,但你能瞒过别人,如何能瞒过无量道祖?早有手段降伏你这点微末本事!”

灵感大王刚才掉了九瓣赤铜锤,这一刻凝聚天河水流,重新化了一柄锤拎在手里,威势却还更胜方才。

猴子身处九塔之内,力量却受压制。

这时灵感大王抡锤打来,便显得威风凛凛。

“你这是专门在等我了?”北冥分身所化的巨猴举棍朝天一横,架住灵感大王的锤。

仙庭当年四位大罗天仙陨落于索明璋手下,至今未能重新补齐。

大罗数量本就逊色白莲净土,于是现在更加捉襟见肘。

这时居然还分出灵感大王来,专门防备燕赵歌等人前来。

对方果然布下陷阱,就等燕赵歌或者其他道门中人来找贺勉的时候,设法擒杀!

那九座高塔一罩,顿时形成镇压之势。

燕赵歌拿眼望去,就发现不仅仅只是灵感大王这位外道天仙在这里。

九座宝塔,每一座中都依稀可见人影重重。

一座宝塔内,便有一位外道元仙和数量不等的玄仙、真仙在里面坐镇。

玄仙、真仙也就罢了,元仙对于眼下的仙庭来说,人手也不宽裕。

与白莲净土争斗,尚处于下风的他们,这次竟然抽调大量人手至此,围剿伏杀燕赵歌!

“你还不知道等待你的究竟是什么吧?”灵感大王怪笑道:“现在,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怪笑声中,就见双方九瓣赤铜锤和如意金箍棒接触的地方,竟然也有一重玉色蔓延,顺着如意金箍棒,就飞快落到猴子双手上。

被那玉光一染,猴子的双手,仿佛变成玉石,无法动弹。

玉色开始继续向下蔓延,意图沾染猴子全身。

“跑?我为什么要跑?”燕赵歌冷冷说道。

灵感大王一怔,就见面前巨猴的耳朵里,突然飞出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却是一头山貔。

盼盼这时哪还有平日里憨傻惫懒的模样,凶神恶煞,仰天怒吼间,背上一个纹身升起金光。

金光在虚空中凝聚,瞬间现出又一头金猴!

灵感大王凸了眼睛:“你……”

盼盼所化的巨猿咆哮间,也擒起如意金箍棒,风车一样旋转朝着灵感大王兜头就打!

灵感大王本以为是个虚影假象,但感受到那同样翻天覆地的恐怖力量后顿时大惊,顾不得继续镇压北冥分身所化的猴子,连忙翻身朝一旁躲开。

北冥分身一抖双臂,玉色褪去,金猴狂吼,抡起棒子就再打,凶狠暴戾之气更浓!

“居然有两个?这到底怎么回事?”灵感大王恼羞成怒:“两个又如何?”

他大喝声中,抛开手里流水所化大锤,两掌一起朝下方一按。

九座宝塔齐齐巨震,传出轰鸣声。

玉光闪动间,这九座宝塔笼罩的虚空仿佛凝固,将北冥分身同盼盼所变化的两只巨猿一起定在当中,恍若琥珀。

灵感大王朝外飞去,九座宝塔里的外道群仙,也争先恐后脱离宝塔玉光笼罩范围。

而这浑然一体的九座宝塔,禁锢着两只巨猿,向下坠落!

神妙的禁制,在这一刻力量运转到极致,要牵引燕赵歌脱离“天上”仙宫。

封云笙的手段,对如今的仙庭而言不算秘密。

虽然不确定她之前同九幽群魔大战中消耗后,如今还能否再来仙庭,但仙庭显然将她的存在也计算在内。

灵感大王等人布下的陷阱,本就是连燕赵歌加封云笙一起针对。

此刻封云笙尚未现身,燕赵歌的大圣金身却冒出第二个。

灵感大王这时只得暂时息了生擒燕赵歌之心,抢先全力出手!

“本大王在这里,容不得你撒野!区区两个猢狲,滚下去!”灵感大王喝道。

巨猿仰天狂吼:“就凭你们这些废料?”

伴随这吼声,徐飞的身影在半空里出现。

他二话不说,就和北冥分身一模一样的动作,躬身之间,右肩膀上的纹身迸射金光。

仙庭中人目瞪口呆中,第三头巨猿出现!

三头一模一样,凶狠霸道的妖猴,一起抡动如意金箍棒,先齐齐朝脚下一顿!

仿若三根擎天支柱,顿时定住下坠的世界。

然后三根金箍棒一起转动,打碎九座宝塔的禁锢!

仿佛整个世界被翻转,玉光散落一地。

三头妖猴抡着如意金箍棒翻飞驰骋,打得天地倒倾!

东一棍,灵感大王被打得像滚地葫芦。

西一棒,一群外道玄仙、真仙被打成肉泥。

中间再来几下,便有几个外道元仙魂飞魄散。

巨猿狂吼间,一棍打在一个仙庭天君身上,将他整个人打得砸在一栋仙宫殿宇上。

然后另外两个棍子就一起打下,连同那天君尸身带大殿一起,生生打塌成一片废墟!

“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以为你躲得住?”

巨猴抬腿,一脚猛蹬,倒塌的宫殿向后撞击,连带着后面成片亭台楼阁次第倒下,一并崩碎!

坍塌到了后面,终于止住,玉光猛然转盛,护住一座殿宇,总算没有被压垮。

但终究破了一面墙,露出大殿里一个人影,膛目结舌转头看来。

正是贺勉。

1498.斗战胜佛?齐天大圣!

赵灵感大王等人不清楚燕赵歌如何获得大圣金身,但他们知道,显化大圣金身的燕赵歌,一对火眼金睛,洞彻八荒。

是以踏足仙庭地界之后,燕赵歌无需问路,便知贺勉大概位置。

反之如果贺勉不在这里,也难以瞒过他。

为了设下杀局,伏击燕赵歌等人,灵感大王唯有将贺勉安置在仙庭充当诱饵。

这个诱饵在,便可以诱燕赵歌一行踏足仙庭的包围圈。

事态最初发展,也一如灵感大王等人所愿。

只是到了后来,就同他们的预想完全不同!

谁都没有料到,燕赵歌手里并不是一具大圣金身,而是三具大圣金身!

三个元仙巅峰,几乎可堪与大罗强者一战的大妖现身仙庭,打得当前空虚的仙庭根本招架不住!

中古纪元时,齐天大圣大闹天庭神宫。

如今,又有妖猴,再闹仙庭!

燕赵歌所化身的巨猿一脚踢倒成片建筑,让贺勉无所遁形。

虽然在玉光禁制的保护下,贺勉身处的那间宫殿没有彻底倒塌,但他终究还是暴露在燕赵歌的视野下。

巨猿眼睛一瞪,保护宫殿的玉光顿时如水波般不停荡漾颤抖,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饶是有玉光禁制保护,大殿里的贺勉也感觉心脏阵阵揪紧,全身麻痹冰凉。

双方境界实力相差太大,纵使隔着一重玉光,贺勉也险些毙命当场。

看着那玉光笼罩的残破大殿,巨大的妖猴咆哮着靠近,目光冰冷至极。

这时,虚空里突然现出两朵青莲,青莲上光辉熠熠,各自托着一盏金灯。

青莲落在贺勉身前,阻挡巨猿去路。

其中一朵青莲莲座上,坐一尊佛陀,生二十佛首,十八条手臂。

“是你这软骨头!”看着那佛陀,三只妖猴齐齐发出怒吼。

不论燕赵歌、徐飞还是盼盼,都感觉自己的大圣金身中,传出狂怒的情绪,甚至反过来影响他们自身。

本就无法无天的妖气这一刻更加狂暴肆虐。

因为此刻挡在面前的佛陀,分明正是那斗战胜佛!

曾经的孙行者,绝大多数人心目中,从五行山下出来,随佛子一同行西游路,引西佛东渐,取经灵山的那位孙行者!

一边是智慧圆觉,清净自显的佛陀。

一边是妖氛冲天,暴虐凶狠的大妖。

两个完全不同,犹如各走极端的存在,这一刻面对面而立。

一方越是平静淡然,另一方越是暴怒愤恨。

面对狂怒的猴子,斗战胜佛低喧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这因果,终要了结,所以是我来此。”

此刻的二十首佛陀,不复先前为诛仙阵所伤,金身破败的凄惨模样。

被斩断的四条手臂,已经恢复如初,胸前那恐怖伤痕,也消失不见。

只不过先前十八条手臂里所持的诸般宝物损毁后,暂时没能补齐。

虽然整体看上去,气息仍有些虚浮,不及先前鼎盛时,但一身伤势,确实已经痊愈。

正儿八经的释门佛陀,非外道大罗天仙可比,存在感和力量感都远胜灵感大王。

灵感大王连忙引来迢迢天河,浓浓云烟笼罩这一带,遮掩两尊佛陀的佛光,使之无法影响到仙宫之下,仙庭诸世界。

“那个吃里扒外的杂碎,他今天必死无疑。”燕赵歌则夷然无惧,冷冷说道:“至于你,今日你不现身,他朝我也会找你。”

虽然对手是证就佛门正果的佛陀,巨猿也是咆哮一声,直接挥棒就打!

斗战胜佛坐在青莲上不动,顶上金灯里不见了舍利,但灯火仍旧跳跃。

他抬手抵挡眼前猴子打下的棍棒,集谛之下,苦恼深藏,身形动也不动,挥拳向猴子打去,以作还击。

这一刻,斗战胜佛作金刚怒目,佛陀忿火之象,毕竟是大罗之尊,显降魔手段,强大的力量甚至压倒妖猴。

燕赵歌攻势受挫,也不气馁,手里棍棒仍旧像雨点一样打落。

另外一边,徐飞和盼盼大圣金身所化的妖猴,也同样朝贺勉扑去。

斗战胜佛微笑:“虽然有了分别,但他有什么手段,又怕什么,我当然一清二楚。”

说着,他迎接招架燕赵歌三人的同时,十八条手臂,突然伸到头顶,取下金灯。

金灯端于他面前,二十佛首,齐齐做了一个动作。

吹气。

二十口气,一同落在灯火上,火苗晃动间没有熄灭,却有滚滚浓烟冲出。

烟中带火,黑中带红,激荡间笼罩苍穹,就把燕赵歌三人所化的三头妖猴,一起席卷。

“嘿!”三头妖猴的眼睛被那烟一熏,顿时感觉刺痛,流泪不止,齐齐把跟头倒翻出去。

不过,一翻出浓烟笼罩范围,燕赵歌已有应对。

一个朱红葫芦落在他手里,葫芦塞子一把,便有道道清澈水流蹿出。

三头妖猴一起狞笑,然后齐齐伸爪子舀那清水,朝自己双眼上一抹。

然后,三大妖猴便一起并肩再次冲上!

这一次落在浓烟里,却不惧烟熏火燎,只管继续向前冲!

当先一头巨猿,抡起如意金箍棒一挑,直接将斗战胜佛面前金灯打翻!

“……三光神水?”另一朵青莲上,端坐一尊蓝色身躯,右手触地印,左手定印的佛陀。

看见妖猴冲过浓烟,这佛陀叹息一声,回身一掌,轻飘飘将贺勉朝远方送出。

妖猴咆哮间,齐齐冲来,追向贺勉。

斗战胜佛上前阻拦,灵感大王也连忙帮手。

他对这两尊佛陀,尤其是对斗战胜佛,观感复杂。

自家老巢被人打上门来,却要外人相助守御,这自然让仙庭中人脸上无光。

不过,此刻自家强者,足足三位大罗层次的存在,灵感大王见了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以三对三,他们足可以再次镇压生擒燕赵歌一行人!

是以虽然感觉有些伤颜面,但灵感大王还是扑上来,截击燕赵歌他们。

“南无阿弥陀佛。”那蓝色佛陀也站起身来,同样迎向冲来的狂暴妖猴。

见他模样,妖猴暴喝:“佛子三藏?旃檀功德佛?来得好,正好齐全!”

关于接下来的更新

今日无更,大家晚上不要熬夜等。

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

加上今天的欠更,应该一共是欠十二更,我都记着,没忘。

接下来的日子里,会陆续补上欠更。

这段日子来更新无序,这里再次向大家致歉,还请各位书友们谅解。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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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9.神话重现!

蓝色佛陀自然便是旃檀功德佛,他看着面前三头妖猴,开口问道:“齐天大圣如今可好?”

说话间,就见他口中涌出道道光华,竟然在半空里化作朵朵莲花。

所谓舌灿莲花,在这一刻完全是真实可见的奇妙景象。

朵朵莲花布于空中,阻挡在燕赵歌三人所化的妖猴面前。

燕赵歌北冥分身所显化的大圣金身一马当先,翻身一跃,准备跃过莲花海洋。

“施主嗔念若此,不如不见,各自散了吧。”旃檀功德佛说道。

一朵又一朵莲花横于空中,燕赵歌发现自己显化的大圣金身,竟果然被莲花所阻,无法靠近旃檀功德佛。

那莲花不像是变化挪移时空,而更像是改变扭曲世间某种法理,从而达到当前的效果。

说“不如不见”,便果然两不相见。

说“各自散了”,燕赵歌等人眼前便天花乱坠,被那朵朵莲花簇拥着,要将他们抛下天去。

“佛子好口舌!”燕赵歌赞了一声。

有关此世间中古西游纪元,同自己固有印象差别最大的事情,并非玉皇大天尊不窝囊,毕竟除了影视剧以外,自己也看过其他家言。

差别最大的地方其实在于,这一世的所谓“唐僧”,也就是旃檀功德佛成佛之前的佛子三藏法师,一身艺业修为实打实的强悍,完全不是燕赵歌固有印象里的那个废材。

虽然不是像有些恶搞段子里那个“悟空你退下,让为师来”的肌肉唐长老一样,但能被誉为佛子的三藏法师,实是那个时代里佛门最出色的后起之秀。

其舌灿莲花之佛法神妙,仙魔辟易。

不是玩笑般的唠叨,而是真的近乎出口成宪,言出法随,生生把人说死,同境界下遇敌,堪称真嘴炮无双。

“但是常言说得好,善泳者溺,大和尚你当心自己堕拔舌地狱。”燕赵歌北冥分身所化妖猴提声长啸,然后身形不断晃动。

庞大的妖躯,这一刻仿佛变得虚幻模糊,难以描述形容,不能用寻常道理揣摩。

那一朵朵想要将他刷落的莲花,滴溜溜旋转着,从他身边擦过,自己散了。

徐飞和盼盼所化之妖猴,也是相同动作。

三只巨猴挪腾跳跃间,避开一朵朵莲花。

但在这个时候,斗战胜佛再次出手。

虽然元气尚未彻底恢复,但他身为大罗之尊,此刻出手,实力依旧强大,单对单的情况下,可以压制燕赵歌他们这边儿一具大圣金身。

何况此刻并不需要他以一敌三,只要扰乱三头妖猴,令燕赵歌等人分心,然后就可以方便旃檀功德佛出声。

灵感大王也在一旁敲边鼓,同时他还在尝试恢复仙庭地面上被破坏的法仪,意图重建地利优势,彻底困住燕赵歌等人,把他们留在仙庭。

道道玉光重新升起,化作牢笼一般的存在。

妖猴身形一慢,斗战胜佛便欺进身来,手臂合围,将三头妖猴一同抓住。

旃檀功德佛低喧佛号:“施主莫要再动了。”

此言一出,朵朵莲花环绕簇拥,三头妖猴顿时感觉身形愈发沉重,身上仿佛添了无穷束缚和枷锁。

“长!”

“长!!”

“长!!!”

三头妖猴一起膛目大喝,眼珠变得血红,浑身上下妖气冲天而起。

恐怖的妖气如同凝结为实质,让本就恍若神山般巨大的妖猴,变得更加庞大,充斥寰宇,俯瞰仙境。

斗战胜佛、旃檀功德佛和灵感大王施加的禁锢,也随之收放,不给燕赵歌他们脱身的机会。

毕竟是两个大罗层次的佛陀出手,还有借助仙庭地势的灵感大王相助,三者联手之下,叫显化大圣金身的燕赵歌三人一时三刻间也难以脱身。

但三头妖猴身形暴涨挣扎,禁锢自然松动许多。

就在这时,被护持在大圣金身内的燕赵歌本尊,突然伸出手指,凌空轻点。

然后,秉鸿蒙之初,无形无质之太初先天一炁,自燕赵歌指尖迸发而出。

这太初一炁从北冥分身所化的妖猴口中喷出,竟然在虚空里一分为三,化为三道清气。

他刚有动作,突然天地变动!

这一刻,高渺玄妙的仙庭妙境,竟然仿佛变得扁平。

本来高高在上的九天仙宫,此时就像是同下方的诸天仙境,同归一路,不分高低。

出现这情况的原因,乃是有了更高妙的存在,竟在这时,彰显自身。

于是整个仙庭,都仿佛变作地上凡尘。

一座古朴的仙门,此刻仿佛在仙庭地界上方打开,门户里隐隐有玉光透出。

被这玉光一引,整个仙庭似乎都泛起玉光。

灵感大王先前闹出的动静与之相比,无异于萤火比之日月。

但同一时间,虚空里忽然毫无征兆,多出一朵白莲。

白莲现身,仙门虽然不受影响,但仙庭地界上刚刚泛起的玉光,则随之消失。

另一边的天际,则出现一朵青莲,不疾不徐朝仙门和白莲飘来。

不过,立马有悠扬钟声响起,一尊青铜古钟与青莲一道出现。

仙门与白莲,铜钟与青莲,相互间各自一卷,然后又一同消失。

随着他们的消失,天地景象重新恢复原状。

仙宫缥缈浩荡,依旧高居九天之上,俯瞰下方千百仙境,万千世界。

而燕赵歌的动作也同样不停。

三道清气飞出,便分别落在包括自己在内的三具大圣金身之上。

仙门、青莲等物出现的时候,旃檀功德佛和斗战胜佛就都感到不妙。

他们欲要有所动作,却见眼前妖气金光再一次暴涨!

前所未有的狂涨!

金光笼罩下,三头妖猴的身形消失,震耳欲聋的狂暴吼声响起!

一道道音波完全化作实质,横扫八方风云,神威如潮,澎拜不息。

以在场三位大罗强者几乎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一只毛茸茸的遮天巨爪,“唰”的从金光里伸出!

总算旃檀功德佛和斗战胜佛二佛先前心中已经有了提防,身在意先,提前后退,险之又险避过这一抓。

但灵感大王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直接被那巨大的手爪整个握在掌心里!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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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0.你死路一条!

一金毛巨爪一抓,灵感大王顿时发出声惨叫,两个眼睛几乎鼓出来,全身飙血。

纵使仙庭外道出身,也是堂堂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大罗天仙。

可是随着那恐怖的五根指爪收缩攥紧,灵感大王全身顿时发出一阵阵不绝于耳的“喀嚓”声。

灵感大王哀嚎的同时,连忙全力挣扎。

自己拼命的同时,也催动仙庭上的道道玉光来救驾。

但是那恐怖的手掌上,金色的毫毛根根竖起,就仿佛一根根金色的柱子,闪动金光,将玉光挡住。

随着金毛竖起,这只巨爪如同又胀大了一圈。

巨爪用力一握,灵感大王厉声惨叫,直接被抓得现了原形,变回一条大金鱼!

他兼修道佛,皆得正果,早已褪去妖身,本无被人打回原形之不堪惨状。

但此刻抓着他的恐怖巨猴,逆转乾坤,扭曲法理,生生将灵感大王一身艺业破去。

茫茫金光里,一头巨猴头顶凤翅紫金冠,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踩藕丝步云履,从光辉中探出身来。

乍一看似乎不如何高大,但却仿佛头顶诸天脚踏黄泉,要将这世界撑破一般。

两只眼睛瞪圆,就如同两轮明晃晃的大日。

无法无天,桀骜不驯的狂暴气息弥漫开来,在这一刻笼罩整个仙庭!

中古纪元年间,那个曾经大闹天庭神宫的身影,今日仿佛再次现世。

存在于历史尘埃中的传说,重新光芒万丈的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伴随这个身影彻底从光辉里迈步而出,他手掌用力,被抓住的金鱼,顿时变成一滩血肉烂泥!

灵感大王,生生被这恐怖的巨猴一只手直接捏死!

一位仙庭天尊,瞬间陨落!

血腥残暴之气,席卷四方,弥漫九天。

巨猴抬眼瞪向斗战胜佛和旃檀功德佛,血红的双目里煞气弥漫,一步迈出,举起双爪,就朝两个佛陀一同抓去。

“我佛慈悲,施主莫造杀孽。”旃檀功德佛叹息一声。

朵朵莲花,化作花海,横亘在他和巨猴之间。

青莲到处,挤压时空,扭曲世界,现出一片佛国净土。

旃檀功德佛直接挪移自己的净土降临于此,同口灿莲花的神妙结合,营造一方由他制定规则的天地。

除了极少数例外,便是其他大罗层次的强者入了这世界,未能跳出前,都要依旃檀功德佛制定的规则而动。

然而,眼下在他面前的这个对手,就是那极少数例外之一!

燕赵歌化身而成的巨猴张口,咆哮声震耳欲聋:“你说不杀就不杀?”

猴子纵身而起,双手如爪,向前探抓,无往而不利!

旃檀功德佛神妙莫测的净土,竟然被这猴子的手爪抓住,然后撕裂!

现在的他,可不似方才元仙巅峰时的境界。

而是同样登临大罗的存在!

哪怕还不如齐天大圣当年巅峰之时,却也已经成就大罗之境,是大罗天仙里最顶尖的存在之一!

巨猴狞笑声中,双爪用力。

不比灵感大王那样的外道天仙,旃檀功德佛乃是实打实自己证道佛陀正果的存在,一身实力在西天诸佛里不容小觑。

可是此刻,猴子双爪从中间朝两边一分,直接撕裂旃檀功德佛的净土!

口吐莲花,言出法随,这一刻也唯有凋零。

一旁的斗战胜佛,看着那凶残的巨猴,轻轻叹息一声。

旃檀功德佛则说道:“这因果,我们躲不了。”

“是啊,只是我确实不想再现原先模样,说到底还是修为不到家,没能看破。”斗战胜佛摇摇头,猛然摇身变化。

二十佛首,十八佛臂,都消失不见。

一身清净佛光也黯淡无踪。

斗战胜佛的外观猛然变了模样,化作一身行者打扮,只是尖嘴猴腮,脸上带毛,仿佛猴穿僧衣。

借着旃檀功德佛挪移净土抵挡,帮忙争取到的时间,斗战胜佛重现当初孙行者的身姿!

他同燕赵歌所变的齐天大圣四目相对,面貌五官近乎一样。

孙行者吸一口气,脑袋一歪,从耳朵眼里,飞出一条小棍。

小棍迎风见长,瞬间化作巨大的如意金棍棒!

并非其自身力量变化,而是真正的如意金箍棒!

昔年齐天大圣打遍诸天的神兵利器!

无与伦比的煞气扑面而来,沉重的力量感碾压诸天,只是立在那里,仿佛就要砸破仙庭天穹。

孙行者捞起如意金箍棒,就朝齐天大圣打来。

“来得好!”

齐天大圣暴喝一声,手里金光簇拥间,也现了一根金箍棒,向上架起。

双方棍棒相交,“砰”的一声闷响。

狂澜朝着四方蔓延,震得天上仙宫不停摇晃。

齐天大圣手里的棍棒破碎成光,但孙行者手里真实的如意金箍棒也被震得向上高高跳起。

但刚跳到一半,一只毛茸茸的巨爪,便将棍子一端抓住!

“你现在的样子,只能维持很短时间,可惜这短时间,我等抵挡不住了。”孙行者无奈叹息。

从如意金箍棒另一端传来的巨大力量,已然震得他双手发麻,就要握不住棍棒。

孙行者手一扬,索性主动松开了掌中神铁,顺着齐天大圣回夺的力量,又加了一把劲朝对方怀里送,同时自己借助反推之力,趁机后撤。

旃檀功德佛连忙接应了重新变回斗战胜佛法身的孙行者,两尊佛陀一起逃离仙庭世界。

齐天大圣稳定住自己身形,握住手里的如意金箍棒,仰天长啸。

煞气冲霄的神铁棒,在他手里打了个盘旋,然后抡圆了,朝下劈砸!

仿佛九天之上,至真仙宫一般的存在,顿时被这一棒打塌一角!

整个仙宫倾斜,恢宏浩荡,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殿宇回廊,成片成片,大肆倒塌破碎!

还在仙宫活动的仙庭群仙,一个个报销了账,也随之灰飞烟灭。

破坏向着远方蔓延,宫殿倒塌,瓦砾飞扬,台阶地面碎裂,很快现出一个正朝着相反方向飞奔的身影。

正是贺勉。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他骇然回身。

却见仿若血色大日一般的双瞳,近在咫尺!

“我有话讲……”贺勉大声喝道。

“哪个跟你废话?”燕赵歌理也不理,所化身的巨猴一掌拍下,直接打得贺勉尸骨无存,连渣滓都不剩!

“说你死路一条,你就给我去死!”

1501.额外之喜

齐天大圣一掌之下,大罗天仙层次的灵感大王都难逃性命。

此刻打贺勉,直接将对方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完全抹消。

巨大的妖爪去势不休,顿时再将一片仙宫建筑成片打塌。

燕赵歌目视眼前仙宫,冷笑声中,抡圆了如意金箍棒,便又是一下!

仙庭天宫顿时又塌了一角,整体看上去,有近半化作废墟。

死伤的仙庭武者不计其数。

这其中或许有非常出色,潜力深厚的仙庭后起之秀。

虽然是仙庭出身,但一身天赋艺业也自不俗,哪怕在仙庭成长起来,愿力宝光加持下,也有希望走向高位。

但此刻随着燕赵歌所化的齐天大圣一棍落下,一切都变作废墟尘土,埋葬在历史中,留不下痕迹。

巨大妖猴回首望了望方才仙门、白莲等神异景象出现的虚空,又看了看斗战胜佛、旃檀功德佛离去的方向,终于收棍。

他脚下用力一踏,顿时又崩碎一块仙庭地界,自身翻一个筋斗,远远遁走,出了仙庭宇宙,消失在茫茫域外无尽虚空里。

入了域外无尽虚空,齐天大圣行了片刻后,摇身一变,身泛金光,一分为三。

燕赵歌本尊和他的北冥分身,还有徐飞和盼盼都现出身来。

北冥分身、徐飞还有盼盼三个,头顶上方金光闪烁间,犹如瀑布落下,灌入他们肩头的纹身里。

金光消失,先前那弥漫寰宇,几乎要令人窒息的凶恶妖气,也便散了。

徐飞三个,神情都困顿不堪,气息暗弱,显得极为疲劳。

“当初迫害聂道兄和禹道兄的直接凶手,总算都授首伏诛。”徐飞虽然虚弱,但仍然强打精神,面现笑容。

燕赵歌言道:“徐师兄你们且自安歇调养,接下来交给我。”

徐飞点头,闭目不语。

一旁的盼盼,更是蜷成一团,直接开始呼呼大睡。

燕赵歌袍袖一甩,将他们同自己的北冥分身一道收了,然后继续上路。

另一边,燕赵歌则在拖行一个大家伙。

齐天大圣的兵器,货真价实的如意金箍棒!

昔年齐天大圣被镇压在五行山下,分出了孙行者,之后佛子三藏法师依照如来佛祖指点,放出孙行者,而齐天大圣仍然被镇压。

孙行者离开时,也将如意金箍棒这件神兵利器带走。

从此西游路上,不知多少妖族豪强,陨落于棍下,血雨腥风不断。

后来孙行者证了佛门正果,化为斗战胜佛,这条如意金箍棒才被他收起,少见于世间。

今天他迫于无奈,重新拿出来使用,借助此宝之力,方才成功脱身遁走。

不过,这件凶名响彻古今的神兵利器,最终也落入燕赵歌所化的齐天大圣手里。

某个角度来看,或许也可以算是物归原主。

燕赵歌此刻拖着这件大家伙行走,就感觉极为沉重。

几乎可以说是他亲身接触过的宝物里,最为沉重的存在。

以燕赵歌本尊如今的修为,气力硬抗很多元仙也不在话下,但仍然感觉此宝不趁手,别说使用,带着走都嫌累。

“见鬼的一万三千五百斤。”燕赵歌翻了翻白眼:“还是天河定底神珍铁这名号说的通透。”

天河,无尽星河,诸天星辰在其中起起伏伏。

星辰运行之力何等磅礴,更别说无数星辰一同运转。

能定住这天河使其不乱的存在,该有多沉重,可想而知。

更何况这件宝物的神妙,远不止重量那么简单。

自其出世以来,大闹天庭神宫,又走西游路大战群妖,打死打伤的顶尖强者,几乎难以计数,凶性煞气累积下来,绝对是天地间有数的凶器之一。

此刻没了主人催动,煞气收敛不少,但燕赵歌接触到这根神铁,仍然感觉心旌微微动荡。

所以心中虽然在吐槽自己记忆里一些文字传说,可是能获得这样一件宝物,燕赵歌还是蛮开心的。

己方有大圣金身,此刻再得这根如意金箍棒,无异于如虎添翼。

这却是燕赵歌此前来仙庭时,意想不到的收获。

打死贺勉、青雷天君等人,是燕赵歌此行的目标,完不成就是失败。

而这如意金箍棒,则属于成功达成预期目标后,额外的惊喜了。

虽然施展驾驭大圣金身,也有诸多不便利和限制,但有大圣金身和如意金箍棒在手,从前很多做不得的事情,燕赵歌现在都可以想一想了。

“九幽,仙庭……”燕赵歌眯缝起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的目光中,这一瞬间浮现许多情绪,到头来都藏于平静之下,仿佛暗潮汹涌的平静海面。

仔细留心周围环境的同时,燕赵歌脚步不停,赶回天苏宇宙。

不仅仅是徐飞三个力竭,之前借助太初神指一炁三清之变逆转合并三具大圣金身的燕赵歌,同样也很伤神。

越是这种情况,越要小心被敌人所趁,或者被其他人捡便宜。

“嗯?”走着走着,燕赵歌神色便微微一动。

他转头看去,远方黑茫茫的虚空里,突然亮起日光。

面无表情的看着那日光靠近,燕赵歌心中有数,那自然是日曜太阳上尊高寒无疑。

日光消退,现出一个白衣青年的身影。

白衣青年看着燕赵歌,面露无奈之色,叹口气:“少天尊果然非比寻常,总能闹出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动静。”

虽然高寒说话语气永远都是一副诚恳真挚的模样,但此刻他再口呼“少天尊”三个字,或许不再有任何调侃的意思。

“让日曜太阳上尊见笑了。”燕赵歌淡然说道:“然则日曜太阳上尊此刻现身,所为何来?是为接应我等,还是为兴师问罪而来?”

高寒微微沉默后,笑着说道:“兴师问罪可不敢当,要说接应,少天尊似乎也早有安排,无需高某越俎代庖。”

二人交谈间,另一个方向的虚空里亮起剑光。

剑光之中,一个青衣女子徐徐向他们走来,身边跟着一把黑气缭绕的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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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2.最强盛的一脉

一虽然重伤在身,修为境界又不如高寒,但有戮仙剑随身,高清漩的存在便不容忽视。

高寒看了看高清漩,又转头看向燕赵歌说道:“两家外道争锋,仙庭本就处于劣势,如今再遭重创,平衡被打破,怕是难以继续支撑下去了。”

燕赵歌闻言,没有开口说话,表情亦无变化。

对高寒的判断,他还是认可的。

灵感大王被自己击杀,仙庭又少了一位大罗天仙。

看似仙庭的大罗数量重新从九个变成八个,但仙庭的损失却不止于此。

除了大罗层次的灵感大王以外,加上青雷天君,仙庭这次还陨落了超过十个以上的太虚元仙。

这同样是一笔巨大的损失,短时间内难以弥补。

至于其他玄仙、真仙乃至于修为更低的武者,那就更不用多提。

并且,另一个重要问题在于,仙庭天宫,也被燕赵歌所化的齐天大圣打塌了近半。

除了直接的人员伤亡,更重要的是对仙庭威信的损害,将直接影响香火愿力。

仙宫殿宇虽然居于九霄之上,但燕赵歌造成的破坏,仍然呈现在仙庭千百仙境里无数世界中,无数生灵的面前。

虽然看不见细节,但仙庭吃了大亏却没能留住燕赵歌,却明明白白表现出来。

如果能擒下或者击杀燕赵歌,那么事后还有文过饰非的可能。

毕竟“地上”的人,很难直接来到“天上”,清楚目睹那满是废墟的仙宫。

但最终结果是燕赵歌破坏仙庭天宫后,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这就让仙庭众强者坐蜡了。

接下来,他们安抚自家地面上的中下层民众,维持稳定香火供奉,就够他们头疼。

今日一战,极可能动摇他们统治的根本。

除了顶尖强者的减损之外,仙庭自上而下,都将遭到削弱和动荡。

这种情况下,本就处于下风的仙庭,面对更强势的白莲净土,局面无疑将更加难堪。

仙庭之前本来已经重新稳住阵脚,更不断试图夺回被白莲净土占去的八百仙境。

但现在,他们却很可能迎来又一次局势崩盘,重新被白莲净土攻城略地,甚至一败涂地都有可能。

不管是燕赵歌、高清漩,还是高寒,看见仙庭外道倒霉,肯定都乐见其成。

但以他们的眼界,自然也都能看得出来,如果仙庭彻底被白莲净土压倒,一败涂地,让白莲净土和妖族坐大,那对他们这些三清正宗传人来说,局面未必比现在更好。

或许对方也不会想着针对道门正宗赶尽杀绝。

但想要压制他们的发展,打击他们的势头,却变得容易。

白莲净土和仙庭彼此牵制,燕赵歌等人活动起来更轻松,而其中一方独大,能集中注意力专门针对他们,他们的压力自然变大。

“少天尊几乎能重现昔年齐天大圣之威,诛仙阵也终于再现尘世,都可喜可贺,但我辈同道,仍然任重而道远。”高寒平静的说道。

“日曜太阳上尊所言不无道理,燕某会时刻反省自身。”燕赵歌漠然说道:“但有些事情,必须做,有些人,必须死。”

“若不然,我直接回界上界跟土曜镇星上尊走一路,听勾陈陛下号令便是。”

高寒失笑:“少天尊这话可是诛心了。”

燕赵歌言道:“不敢当,日曜太阳上尊有独特考量,我可以理解,只是你行事时,莫要让大家产生误会。”

“高某当然希望能跟诸位同道通力合作。”高寒微笑说道:“毕竟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

高清漩淡然说道:“但愿如此。”

“既如此,高某先行告辞,两位同道留步。”高寒拱了拱手:“或有大变局将来临,我等都需好生筹谋一下。”

说罢,他身形远飏,化作日光,消失在黑暗的虚空中。

目送高寒远去,燕赵歌轻声说道:“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干掉他。”

一旁的高清漩面色泰然:“认识他的人,都会有类似经历,可能还不止一次。”

“高前辈,我们走吧。”燕赵歌轻吐一口气:“贺勉和青雷天君等人伏诛,总算给了聂师兄和禹师姐一个交代。”

“但这一切,只是个开始。”他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高清漩徐徐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言道:“我们走。”

她伸手相助,帮燕赵歌一同提起那根神铁,然后齐齐化作暗红的剑光,消失在无尽虚空里。

他们辗转间,隐藏行踪,防止泄密,返回天苏宇宙。

外面其他地方的消息情报,也在陆续传回。

索明璋、无当圣母、南极长生大帝他们同云程万里鹏等大妖本来在对峙。

后来得知燕赵歌带着大圣金身在仙庭现身的消息,云程万里鹏几乎第一时间就要赶往仙庭。

索明璋等道门大能出手截击,于是本就一触即发的大战正式爆发。

双方鏖战,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分出胜负。

不过有消息称,西天极乐净土的佛门强者在旁窥视逡巡。

有这第三方带来的压力,双方很难死战到底,真正分出高下。

燕赵歌等人也略微放心。

连场大战,让他们消耗也极为剧烈惨重,急需休养生息。

返回天苏宇宙后,燕赵歌的心思除了自己休养以外,就大多放在伤重的禹夜身上。

她现如今的情况,比之当年的赢雨真有过之而无不及。

燕赵歌也需要细细参详,思索对策。

高清漩、龙星泉等人虽然自身也伤势不浅,但仍然同燕赵歌一起诊治禹夜。

天苏宇宙里的一切,终于渐渐恢复平静。

但在别的地方,燕赵歌大闹仙庭的影响,则开始不断发酵。

尚在养伤的月曜太阴上尊凌清见到高寒的第一句话便是“仙庭这次接受贺勉那叛逆投诚,莫非没有做准备,就给少天尊打上门去?”

“一个大罗天仙,带着九个太虚元仙,专门返回仙庭天宫坐镇,借助地利埋伏,中途还来了斗战胜佛和旃檀功德佛师徒两尊佛陀。”高寒啧啧赞叹。

凌清闻言,良久沉默后,轻声说道:“如今我辈道门正宗,他们是最强盛的一脉了。”

1503.西天诸佛

一“最强盛的一脉?”高寒默念一遍,微笑点头:“确实啊,索炎龙肯定站在他们那边,碧游天同天外天多数时候同进同退,无当圣母娘娘也会助他们。”

“就算没有索道友和无当圣母娘娘,他们能重现昔年齐天大圣的威势,哪怕只是很短时间的重现,也令人机惊叹。”他语气似赞似叹。

一旁凌清静静的说道:“更何况,还有那位封道友在,碧游天的高道友也新得了诛仙阵和戮仙剑。”

高寒以掌扶额:“虽然早有预料,但这膨胀速度,还是未免太快了吧。”

“尽快报与南极长生陛下知道。”凌清没接他的话茬,径自说道。

高寒点头:“这是自然,几位道祖都惊动了。”

他当初距离仙庭地面很近。

燕赵歌攻入仙庭后,高寒没有相助,也没有远离,留在外围远远观看。

就在三具大圣金身即将合而为一的时候,有更强大的存在出手了。

那彼此放对的仙门与白莲,青莲与铜钟,高寒都看在眼里。

只是虽然能看见,却不可能接近,就好象俗世间的人,站在地面仰望天穹之上的太阳,明明可以看到,却难以真正接触。

凌清沉吟着说道:“如果能重现当年齐天大圣的威势,那惊动几位道祖也不足为奇。”

三具大圣金身大闹仙庭天宫,无量天尊还可能不管。

但三具金身合一,已经渐渐有了齐天大圣重临人间的气势,无量天尊便要出手了。

那座透出玉光的仙门,便是这位仙庭之主力量的体现。

“之后出现的白莲,乃是未来佛祖出手。”高寒言道:“他自然希望少天尊在仙庭大闹一场,所以阻拦无量天尊。”

“值得一提的是,已经多年没有动静的阿弥陀佛祖,这次竟然也被惊动。”

自西方而来的青莲,便是那位西天极乐净土之主阿弥陀佛祖出手。

可惜也早有对手在等他。

“东皇陛下?”凌清问道。

高寒点头:“不错,铜钟挡住了青莲,让阿弥陀佛祖也未能如愿降临,西天极乐净土虽然还有其他强者,但事出突然,却来不及赶到了。”

“虽然知道少天尊在白莲净土遮行界五行山下放出了齐天大圣,还得了些好处,但怕是都没料到,好处竟然大到这个地步。”凌清皱眉:“齐天大圣难道把自己一身修为全部舍了吗?”

高寒若有所思:“即便不中,亦不远亦,齐天大圣是当年灵山如来佛祖镇压,如何才能解脱出来,齐天大圣用什么方法脱困而出,没人知道,不过现在看来,少天尊在五行山下得到的好处,比预想中大得多。”

“大自在天魔没有出手,老君也没有出手。”凌清看向高寒。

高寒言道:“道境大能的想法,我辈揣摩不清,也实属正常。”

凌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说的是心里话。”高寒慢吞吞的说道:“虽然,我确实不喜欢这种感觉。”

凌清开口问道:“仙庭经过这一遭,声威大损,还有白莲净土定会掀起更进一步的攻势,无量天尊的根基必将遭到动摇。”

她斟酌着词句:“有没有可能,从道境跌落?”

“这我也不敢妄下断言。”高寒说道:“且看南极长生陛下有何安排了。”

凌清颔首不语,望着远方黑暗的无尽虚空,微微出神。

…………

西方极乐净土中,两朵青莲落下。

斗战胜佛和旃檀功德佛师徒二人,重新返回西方佛土。

两尊佛陀神情倒还宁静,不见颓丧,但都沉默不语,相顾无言。

旃檀功德佛的净土都出现了破损,他重新落入佛土中,慢慢修补。

这时,佛土内再次多出一朵青莲,莲台上坐着一尊古意盎然的金身佛陀,仿佛已经渡过亘古无尽岁月,一直到如今。

这佛陀脑后有圆满无暇的佛光,仿若一团圆圆的大日。

圆满佛光里,立着一盏琉璃古灯。

见到这尊佛陀,斗战胜佛和旃檀功德佛都行礼:“南无燃灯上古佛。”

来者赫然正是过去古佛,曾经由释入道,化为燃灯道人,后来再重新回转西方佛门的燃灯上古佛。

先天而生的大能强者,世间最古老的几尊佛陀之一。

准提道人化身释迦牟尼世尊,便是由燃灯上古佛接引入中央娑婆净土。

不过后来,中央娑婆净土化作白莲净土,这位佛门有数大能,转投了西天极乐净土。

多年来燃灯上古佛都从未再出过西天极乐净土,也少有消息流出。

见他到来,斗战胜佛和旃檀功德佛也都有些意外:“您是为那齐天大圣之事而来?”

“我为那仙庭而来。”燃灯上古佛微笑说道:“虽然不影响无量天尊本身,但仙庭现在还不能倒。”

旃檀功德佛言道:“不知师祖有何吩咐?”

燃灯上古佛目光扫过旃檀功德佛与斗战胜佛,温和说道:“你二人再辛苦一趟,到一个去处走一遭。”

听了燃灯上古佛所言之地,旃檀功德佛低喧一声佛号:“然则,恐有人阻挡,我等不惧,只是怕误了师祖吩咐的事。”

“无妨,我另有安排,你等只管做自己的事。”燃灯上古佛微笑说道。

斗战胜佛则问道:“会否触怒老君?”

燃灯上古佛答道:“如果说之前还有可能的话,现在可能性很小了。”

斗战胜佛思索片刻后点头答道:“既如此,我们这便去了。”

两尊佛陀当即动身,再次离开西天极乐净土。

燃灯上古佛也起身,离开旃檀功德佛的佛土,在西天极乐净土间穿行,来到另一处佛土所在。

这里不似旃檀功德佛的佛土那般智慧圆觉,功德圆满。

但是力量感更强。

除了佛法光辉,琉璃清净之外,内里更透出五色的华光!

赤芒如火,青光蓬勃,土黄沉重,白金锋锐,黑水绵长,五道光华不分彼此,流转不休。

佛土里,五色神光内部,端坐一尊佛陀。

只见他二十四头,十八臂,分别拿着缨铬,伞盖,花罐,鱼肠,加持宝仵,宝锉,金铃铛,金弓,银戟,幡旗,宝幢,莲花,令牌,钵盂,尖枪,阔剑,舍利,经书。

这尊佛陀看见燃灯上古佛至此,只是眼皮轻轻抬了一下,平静看着对方入了自家净土。

“道友,这次须烦你出手。”燃灯上古佛微笑说道。

1504.孔雀大明王

五色神光内的佛陀目视燃灯上古佛:“你行事越来越露锋芒,恐非阿弥陀佛祖所愿。”

燃灯上古佛微笑:“佛祖虽然大多数时候清净无争,但有些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我不过代劳而已,佛祖尽收眼底,若是真违了佛祖的意,我又怎能见着道友你的面?”

“姑且算你说得对,但我却无心出手。”五色神光里的佛陀漠然说道。

燃灯上古佛言道:“我今日来见道友,自然备好了谢礼,定不叫道友失望。”

说罢,他脑后圆满佛光一晃,从琉璃古灯的灯火中,飞出一枚舍利子。

看着那枚舍利子,对方终于双眉轻扬,目光盯着燃灯上古佛,好半晌后才问道:“你还有几枚?”

燃灯上古佛微笑:“手头就只有这一枚,不过还有两枚我知道下落,分别在老君和弥勒的手里。”

静默了片刻后,五彩华光凌空一卷,收了那枚看似平凡的舍利子。

华光中的佛陀站起身来:“说吧,要我去哪里。”

“小徒会为道友引路。”燃灯上古佛答道。

对方不再多言,光华一起,瞬间从佛国净土中飞出,然后离开西天极乐净土。

在西天极乐净土外,已经有白雄尊者等候在那里。

双方会合后,一同远去,消失在域外无尽虚空中。

却说虚空宇域间,群魔退返九幽,而道门一众大罗强者,转而同云程万里鹏为首的妖族大能对上。

云程万里鹏欲寻燕赵歌等人报杀子之仇,结果被道门天尊阻拦,双方恶战一场。

有西天极乐净土的强者在一旁觊觎,双方都不好拼尽全力死战到底,要分出心神提防一旁的佛门尊者。

不过很快,大家就都接到出乎预料的消息。

燕赵歌竟然成功显化大罗层次的齐天大圣金身,强势击破仙庭,打死大量仙庭强者,让仙庭脸上无光,甚至可能动摇仙庭的根基。

两大外道之间本就脆弱的平衡,再次被打破。

仙庭随时都有兵败如山倒的可能。

三方强者所处局面,顿时变得更加微妙。

其他大妖仍然想继续赶往仙庭,在那里的大战必将更加趋向于白热化。

而云程万里鹏因为燕赵歌已经离开仙庭,反而不那么迫切,倒是把目标转向眼前的索明璋等人,希望能从他们身上获得燕赵歌和天苏宇宙的下落。

一众本来只是觊觎在一旁的佛门尊者,也出现意见分歧,有人希望返回仙庭驰援,有人则打算继续监视阻拦在这里的妖族大能,以防他们进一步支援白莲净土。

道门的大罗强者,心思则简单得多,既然燕赵歌已经顺利完成目标,从仙庭离开,那他们自然也无需继续跟这里的妖、佛两家强者缠斗。

先行脱身后,再根据局势慢慢筹谋下一步行动也不迟。

本就有所保留的战局,顿时随着妖族大能强者分别脱离战场,渐渐开始瓦解。

云程万里鹏无奈,一人成不得大事,也只能暂时先将私仇放在一边,退出战场,前往仙庭。

倒是一众佛门尊者,开始时还试图拦截云程万里鹏等大妖。

但之后似乎新得了消息,又都纷纷改变主意,转而一门心思拦截道门的大罗天仙们。

诡异的转变,叫索明璋、无当圣母、南极长生大帝禁不住面面相觑,心中疑窦丛生。

仙庭局势危急,怎么看西天极乐净土的佛陀,都该是先应付白莲净土和妖族的高手。

结果现在居然眼看着云程万里鹏等大妖离开,却转而阻拦他们这些道门强者?

莫非是怕他们起了心思,也像燕赵歌一样打上仙庭,联合白莲净土和妖族,彻底灭了仙庭道统不成?

虽然那很痛快解恨,但在老君心思不明,道门正宗没有代表自家的道祖坐镇以前,那样的结果很难预料。

因为无量天尊尚在。

他不再继续跟未来佛祖争夺香火的话,转而将注意力放到其他方面,这样一位道祖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西天极乐净土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南极长生大帝徐徐说道:“他们该是有别的准备,西天佛土的底蕴,非一般的深厚。”

…………

此刻的仙庭,在被燕赵歌闹过一番后,立马迎来新的浩劫。

白莲净土果然趁机重新掀起凶猛的攻势。

仙庭咬牙抵挡的同时,却也渐渐感觉力不从心。

不仅仅是缺失灵感大王等高手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因为仙庭诸世界愿力宝光减退,导致仙庭群仙渐渐虚弱。

之前稳固的阵线,顿时开始动摇。

仙庭宇宙之外的域外无尽虚空里,西天极乐净土佛门正宗和辰山星海的大妖们也同样开辟了一块战场。

很快,滚滚妖气涌动间,以云程万里鹏为首的一众大妖们支援赶到。

正憋了一肚子气的云程万里鹏,顿时大开杀戒。

自家反而没得到有力支援的佛门诸尊者,只能苦苦支撑,也渐渐呈现不支败退之象。

失去他们的帮助,仙庭更不可能守住。

但就在这时,虚空里,突然有琉璃佛光绽放,佛光中深藏五色神光,流转不息。

如今妖族里有数的巨头云程万里鹏见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而现场其他人见了,心思转动间,也都不约而同,想起一个人的名号。

上古纪元的散仙大能孔宣,其后佛门的孔雀大明王!

一手五色神光,上古封神纪元大战时曾震惊寰宇,横扫诸多强者,打得陆压道人和燃灯上古佛都落荒而逃。

连道祖准提道人当年都曾被他五色神光刷落,只是之后承受不住道境之威,给准提道人很快又跳出,然后将他拿下,孔宣也因此入了释家佛门。

但那毕竟是他面对道境大能,道境以下的人碰上这五色神光,都要多加小心。

同为大罗之境的强者,被孔宣的五色神光一招之间就放翻在地的人,可不在少数。

“兄长,你为何也出山了?”云程万里鹏沉声问道:“你不是向来两不相帮吗?”

琉璃光辉里,五色神光流转,一尊佛陀的身影从中呈现。

“我有了成道机缘,这次不得不争一下,所以出手一次。”

1505.目标界上界

琉璃光辉中,现出一尊二十四首,十八臂的佛陀,正是如今入了佛门,成就孔雀大明王之身的孔宣。

云程万里鹏与他,乃是一母同胞,都源于天地间第一头凤凰所育。

中古纪元时,妖佛相争,孔雀大明王长居中央娑婆净土不出,便是个两不相帮的态度。

之后准提道人,也就是灵山如来佛祖超脱,中央娑婆净土化作白莲净土后,孔雀大明王转投西天极乐净土,就更是一直隐居,万古不曾现世。

近年来妖族和佛门正宗都重新入世,各自相助白莲净土与仙庭,时有大战,孔宣也一直不曾介入,以至于很多人都怀疑这位孔雀大明王是否还在世。

云程万里鹏也没料到,竟然会今日在这种情形下同孔宣重逢。

“燃灯那厮,惯会唬人,兄长你可莫要为他所诓骗。”云程万里鹏沉声道。

孔宣淡然说道:“这个我自会省得。”

“如此说来,兄长是定要与我等为难了?”云程万里鹏皱眉。

孔宣先对群妖说道:“你们诸位,陪我在这里坐坐即可。”

然后又对诸佛说道:“你们可自便。”

此言一出,一众妖族大能都微微变了脸色。

而佛门诸尊者则没有提出任何质疑,齐声说道:“谨遵明王法旨。”

眼见一众佛门强者,纷纷开始撤离这片宇域,赶赴仙庭而去,在场的大妖们顿时都按捺不住。

虽然孔宣威名震古烁今,但在场的妖族大圣远不止一个,其中更不乏云程万里鹏这般在大罗强者中都实力超卓的存在。

云程万里鹏没有立刻动手,盯着孔宣,皱眉不语。

其他妖族大圣,则齐刷刷上前!

这是先前同西天极乐净土大战,还有残余围攻九幽之战的两拨妖族人马聚集在一起。

对上孔宣这样的大罗强者,小圣们都不会想着上去自取其辱。

但即便如此,阵容也恐怖到让云程万里鹏碰上,也只能依靠速度周旋,慢慢寻找对策,而不敢当面硬顶。

面对群妖乱舞,孔宣显化佛陀法身,始终安静端坐于青莲上。

只是他身周的五色神光,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

“居然是孔雀大明王出山?”燕赵歌在天外天里静养,得到外间传回的消息,也微微感到意外。

毕竟当初中古纪元,西佛东渐同妖族争气数的时候,孔宣一直没有参与,从始至终都是两不相帮的态度。

甚至可以说,这次现身,大家才知道孔宣也入了西天极乐净土。

因为中古纪元后一直没有消息,所以有关于这位妖族散修出身的大能强者行踪下落,也曾是不少人关注的谜题。

现在他现身,反倒让不少人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

当然,在这之后,就要思考如何应对的问题了。

“说到底,这位可绝非寻常大罗天仙可比。”丹殿中,雪初晴啧啧赞叹。

燕赵歌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是啊,传回来的消息证明,盛名之下无虚士。”

传闻中,孔宣一人独挡包括云程万里鹏在内的一群妖族大圣,以一敌众。

结果五色神光无物不刷,横扫全场,打得群妖丢盔卸甲。

云程万里鹏本来还只是旁观,后来被逼无奈,不得不亲自出手。

他的速度优势,近乎于独步大罗,就连孔宣这个同样出身羽类的同胞兄长也有不如。

云程万里鹏狂风暴雨般的猛攻之下,按理说本该见到一些成效。

因为按照上古封神纪元大战时的传说,孔宣的五色神光虽强,但面对此起彼伏,神出鬼没的遁法高手围攻时,也有可能出现周转不灵,顾此失彼的情况。

某个角度上来说,再强的攻击,打不着人也是白搭。

这种时候,有可能给对手可趁之机。

而如果扣除五色神光的情况下,孔宣其他艺业在大罗层次强者中虽然也很出众,却做不到俯瞰天下那般威势。

当然,孔宣的五色神光实在太强,所以他很少能被人钻了空子,尤其单对单的话,更是无往而不利。

不过云程万里鹏,显然是道境之下,最顶尖的遁法高手。

借助其他妖族大圣围攻的掩护,他未必不能钻了孔宣的空子。

“可惜,孔雀大明王成就佛门金身,把自己的短板给补上了。”燕赵歌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有点牙疼的表情:“长处依然是长处,短处不再是短处,相较于曾经的孔宣来说,如今的孔雀大明王在大罗天仙中恐怕真的稳进历史前三了。”

云程万里鹏也知道自家兄长修成佛门金身后实力更上一层楼。

不过此前毕竟没有亲自交手过,所以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

结果没能奈何孔宣,自己差点栽在五色神光之下,最后只能落荒而逃。

也是昔年上古纪元时跟云程万里鹏同族的上清羽翼仙留下了经验教训,如果纠缠太久不舍离去,便是拥有极速的金翅大鹏鸟也会五色神光擒拿。

云程万里鹏躲过一劫,其他妖族大圣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被孔宣擒得擒,抓得抓,能脱身的不足一半。

至于大罗以下境界的妖族,更是被孔宣直接一锅端了。

“不过,第一下没擒下云程万里鹏,云程万里鹏又不跟他继续打的话,孔宣也没奈何。”燕狄坐在旁边,一边调息一边说道。

“是啊,毕竟他追不上云程万里鹏,不过看他模样,也只是守住仙庭,不给云程万里鹏等大妖靠近就好。”燕赵歌颔首:“以他跟妖族的缘法,擒拿的那些大妖,事后也可能尽数放了。”

燕狄皱眉:“孔雀大明王出人预料的现身,以寡敌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西天极乐净土其他佛门强者的动向,却有些古怪,跟我道门中人纠缠什么?嫌树敌不够多吗,还是有信心要将我们也一网打尽了?”

燕赵歌沉吟着说道:“更像是在牵制索前辈他们,要说将我们连同妖族、白莲净土一起扫了,不像那么大的手笔,但如此动作,必有所求……”

他目光变得有些幽深:“如果不是我们的话,就是界上界了吧?”

1506.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燕赵歌目光幽幽,面前的燕狄和雪初晴夫妇二人也都沉默了一瞬。

正当此时,再次有外界情报传回。

时隔二十余年后,仙庭强者,再次降临道门宇宙!

他们这次的目标,直指界上界,和界上界目前统辖的下界。

“孔雀大明王一己之力,牵制诸多大妖,西天极乐净土的人手就宽裕了,可以帮助仙庭阻挡白莲净土。”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气:“仙庭那些个外道,就腾出手来降临道门宇宙界上界。”

燕狄神情肃然:“他们要渡化界上界的人丁,吸纳道门宇宙的诸般资源,补益自身?”

燕赵歌微微仰首,望着紫仙阁的天花板:“对他们来说,当前最宝贵的收获,是一个人。”

“听说土曜镇星上尊蒋慎,之前又重登五气朝元之境了?”燕狄和雪初晴对视一眼。

“是啊。”燕赵歌点头:“蒋慎正常情况下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我也不好说,但如果他被渡化入外道,是有希望登临大罗之境的,而且还不用太久,最迟百年以内就可以,毕竟他有我辈三清正宗元仙的底子。”

燕狄同雪初晴都没有说话。

虽然双方道不同不相为谋,之前敌对,现在也不是同路人,但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心情还是感到复杂。

“既然孔雀大明王这样的存在出手了,仙庭与西天极乐净土完全可以直接发动反攻,几位道祖彼此牵制的情况下,孔雀大明王简直可以横行于世。”燕狄皱眉说道:“渡化界上界中人,补益仙庭,还有必要吗?”

燕赵歌摇头:“孔雀大明王这次出手的原因未知,帮助仙庭渡过这次大劫后还会否继续出手,是不确定的事情,毕竟他自己本是妖族出身,和很多大妖交情匪浅,要不然当年中古纪元时候,他也不会隐世不出了。”

稍微顿了下后,他接着说道:“如果孔雀大明王真的继续出手,那就要密切关注九幽那边的动向了。”

“毕竟,如今道境之下,能抗衡孔雀大明王的人实在太少了,除非有办法能化解五色神光,例如我玉清一脉的戊己杏黄旗什么的。”

燕赵歌一边想一边说道。

雪初晴问道:“道门宇宙那边,也没有勾陈陛下的消息?”

“没有。”燕赵歌摇头。

“看来除了外道中人,还有西天极乐净土的佛陀也暗中到了道门宇宙。”雪初晴叹息一声。

勾陈大帝这次没了动静,显然也是被人牵制住了。

在道门宇宙,西天极乐净土的佛陀虽然没有露面,但显然也有出力。

如果没有他们帮忙抵挡勾陈大帝,仙庭可没那么容易行事。

“渡化了界上界,得到人员补益只在其次。”燕赵歌轻声说道:“除了蒋慎以外,界上界目前没有玄仙皇者,因此外道也就难以通过渡化,来直接获得太虚元仙的补充。”

“就算蒋慎能登临大罗,也很难一蹴而就,毕竟他现在不是双花聚顶的修为。”

他撇了撇嘴:“如果不能直接反攻白莲净土大获全胜的话,那仙庭首先要面对的是自家香火愿力遭到动摇的问题。”

“你闹了一遭,让仙庭威望大损。”燕狄点点头:“这是想通过渡化,或者说征服同为我三清正宗嫡传的界上界以及辖下诸世界,来加以弥补。”

孔雀大明王再强,所起作用再重要,也只能是仙庭上层强者心知肚明,对内部中下层宣传不可能拿上台面来。

“也正是这一招,说明孔雀大明王这次出手,很可能就这一回。”雪初晴沉吟着说道。

燕赵歌言道:“或许还另有机巧藏在其中,却不是我们目前能揣测出来了。”

他摇摇头:“仙庭这一劫,怕是渡过去了,界上界这一劫,却躲不过。”

之前同九幽群魔连场大战,道门一脉多多少少也伤了元气,需要休养。

几位大罗天仙目前或许都还周全,但也被西天极乐净土的佛土牵制。

而天苏宇宙这边就真的是接近强弩之末了。

包括燕赵歌本尊在内,大闹仙庭时因为牵引三具大圣金身合一,对精气神的消耗也很大,如今绷紧的精神放松下来,时常感到疲惫,需要慢慢修养。

三具大圣金身,同样暂时不得施展。

封云笙与高清漩也都在修养,当初一起布置诛仙阵,经历诛仙阵破遭受反噬的人们,都是同样。

这次界上界之劫,燕赵歌等人注定唯有旁观了。

燕赵歌一家三口面面相觑,都是一声轻叹。

某种程度上来说,道门宇宙界上界此番遭劫,跟天苏宇宙日渐强势,也有关系。

因为老君的缘故,不到万不得已,其他势力不会断三清正宗的道统。

彼此间有争斗杀伐,也都是针对某个人或者某些人,极少会扩大到整个三清正宗。

如今天苏宇宙和道门宇宙正式分家多年,两者又都是三清正宗,某一方如果彻底断绝了,还有另一方在,三清嫡传不会断根。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是一种危险。

只不过是一方越危险,另一方越安全。

天苏宇宙地利优势不易被人找到,如今实力又越来越强,相对而言越来越安全。

于是位置清晰明了,实力又偏弱的道门宇宙,就成了越来越不安全的软柿子。

如今仙庭被燕赵歌变的猴打了,就跑来捏软柿子出气了。

正常来说,遭到削弱的仙庭应付白莲净土都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报复三清正宗。

但可惜孔雀大明王突然重现人世,让仙庭缓过了这口气。

结果界上界就悲剧了。

“界上界这次,恐怕也可以算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吧?”燕赵歌苦笑着捏了捏额角。

“没人能顶住孔雀大明王,就只能承受这个结果。”没有理会燕赵歌的解嘲,燕狄徐徐说道:“说到底,这次是被人家一力降十会,不管是我们,还是妖族和佛门外道。”

燕赵歌微微一笑:“不错,打铁还要自身硬才是,所幸我有些思路了。”

1507.燕赵歌的紧迫感

听了燕赵歌的话,燕狄、雪初晴都拿探寻的目光看向他。

“一贯的老思路了,要么削弱对手,要么增强自己。”燕赵歌解释道:“削弱对手,那就是想办法抵挡化解孔雀大明王的五色神光。”

没了五色神光,孔宣虽然仍旧强大,但不再是那种近乎道境威势,无法可想的震慑力。

如果不能破去五色神光,现在的孔宣对于道境之下的人来说,几乎是无解的存在。

很难有办法抗衡牵制他,五色神光无物不刷,所向披靡,别说道门眼下人丁零落,就算强者如云,也很难靠人数建立优势。

一群妖族大圣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云程万里鹏也是靠着近乎独一无二的速度优势,方才勉强和孔宣形成了兑子的局面,维系一个脆弱的平衡。

但这是在孔宣要帮忙护持仙庭的前提下。

如果无所牵挂,云程万里鹏根本牵制不住他,孔宣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道境以下的人,敢来阻挡,直接就被他拿五色神光擒了。

“但除了道境大能以外,想要化解孔雀大明王的五色神光,实非易事。”燕赵歌摊了摊手:“传说中的那几件强力护身宝贝,都不知行踪下落。”

雪初晴喃喃说道:“可是若说增强自己,又谈何容易?这绝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她看向自己的夫君和儿子:“似你们爷俩,已经是不世出的人物,但多多少少,都仍然需要时间的积淀。”

“不错。”燕赵歌先点头,然后又摇头:“但除了自身修为实力以外,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雪初晴若有所思,瞅了燕赵歌一眼:“你是说,上清那边……”

“对,诛仙阵!”燕赵歌嘿然道:“任他孔雀大明王一手五色神光再强,敢进诛仙阵也是死路一条。”

此前为了癸水、戊土二魔复生之事,燕赵歌等人同九幽群魔争锋。

聂惊神、禹夜二人失散,误入多宝天尊埋骨之地,得到多宝天尊的遗产。

因为那处遗迹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是以给了禹夜修成混灭元经,更记下诛仙阵的机会。

后来聂惊神、禹夜二人带着戮仙剑,驰援燕赵歌等人,还赶上了跟斗战胜佛一战。

因为当时局势危急,大家忙着对敌,是以燕赵歌都没来得及跟聂惊神、禹夜多聊一聊,来不及听他们讲述之前事情经过,来不及告知藤皇李瑛的死讯。

但其他顾不上说,为了迎战大罗之境的斗战胜佛,要立诛仙阵,禹夜自然来得及将诛仙阵图传给他们。

燕赵歌和云征道人,本就是如今天外天和碧游天阵法造诣最高的人。

诛仙阵之玄奥曼妙,便是燕赵歌,也要细细参详,慢慢揣摩。

但如今有了诛仙阵图在手,自然大有可为。

“然而凑不齐四个大罗层次的上清天仙。”雪初晴沉吟着说道:“要跟孔雀大明王这样的强者争斗,元仙布阵,怕是不行。”

她看向燕赵歌:“又或者,诛仙四剑齐集,能布下真正完整的诛仙阵!”

这里所言的诛仙四剑,并非上清四大剑道绝学,而是指戮仙剑那样货真价实的神剑,上古纪元威名显赫的至凶之器。

单独一剑,力量如果全部激发,都是攻伐杀戮的利器。

四剑齐至,再一起布下诛仙剑阵,便能重现古今第一杀阵的威势。

“现在我们手里只有戮仙剑,其他三剑下落不明,你莫非有线索了?”雪初晴想到了什么,朝燕赵歌问道。

燕赵歌神情变得郑重:“关于诛仙剑和陷仙剑,我确实有些想法,绝仙剑还要往后放放。”

“不过如果能有三剑在手,那要找最后一剑,难度就低多了。”

燕狄和雪初晴都有些意外:“若真能成功,自然是好,不过也需小心,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他人做了嫁衣。”

“嗯,我会小心。”燕赵歌答道:“目前还只是些初步的思路,想要真的成事,还需要多方面筹备。”

辞别了燕狄夫妇,燕赵歌返回自己住处。

如果这能集齐诛仙四剑,重现诛仙阵,那对己方而言,自然大大有利。

但其中难度,不言自明。

不仅仅是寻找宝剑的难度,也牵扯到其他对手的动静。

对头们肯定不乐意看见真正的完整诛仙阵重现于世。

这将涉及多方面的较量。

燕赵歌盘膝坐于静室中,一边思索目前的局势,一边盘算自身。

如今,自己要越来越仔细了。

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自己开始越来越多接触那些传说中的人物,接触掩藏在历史尘埃下的许多真相。

自己掌握的信息渐渐变得丰富,然而对手却也和以往不同了。

几位道境大能且先不谈,孔宣、燃灯上古佛、云程万里鹏、斗战胜佛、旃檀功德佛又或者九头大圣、原始心魔等等,哪个不是历经万古的大能巨擘?

包括南极长生大帝、勾陈大帝、无当圣母在内,全都是在历史上各自留下过传奇的大能强者。

不像白鹿精、李兴霸等人境界地位还低,那些大罗层次的强者,不仅仅修为实力更强,他们掌握的信息量,同样不容忽视。

燕赵歌扪心自问,自己自从重生于八极大世界后,能够一步步走到现在,原因有很多,但其中一点始终功不可没,便是当初自己第一世化为大破灭前天庭神宫丹殿殿灵的那段岁月,博览群书。

不仅仅是诸般武道绝学,还有各种各样的杂学,以及炼丹炼器的方子,甚至是天庭神宫里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八卦传闻,小道消息。

这一切,让燕赵歌的知识见闻,碾压他遇到过的绝大多数对手。

很多跟他作对的人,最后都会感觉输的莫名其妙,死的不明不白,原因就在这里。

但随着如今燕赵歌越走越高,他的对手们也越来越强,其中不乏比天庭神宫历史都还更古老的存在。

于是,天庭神宫藏书阁带给他的优势,也就越来越不明显。

这时候,该怎么办?

1508.新的底牌

燕赵歌很久以前,其实便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最好的办法,自然还是提升自身实力。

自身足够强大,则天下皆可去得。

但很多事情,终究不可能一蹴而就。

似封云笙、徐飞、盼盼乃至于燕赵歌自己的北冥分身,得了天大机缘,看似一步登天,但也终归有极限。

更何况,也未必没有隐忧。

很多时候,终究心急不得,一些最基本的时间积淀,始终还是需要的。

然而对手,未必会那么宽容的给自己足够的时间。

燕赵歌本人知道渡河未济击其中流,对头们同样也会明白这个道理。

所谓时间不等人的感慨,通常就是这么来的。

之前发生的事情,其实便是一个例证。

燕赵歌自己打了仙庭和西天极乐净土一个措手不及。

对方没有料到他手头竟然有三个元仙巅峰层次实力的大圣金身,更没有料到三具大圣金身竟然还能合一,显化真正的齐天大圣妖躯。

结果斗战胜佛和旃檀功德佛两大佛陀降临,也被打跑,中古成名的外道天仙灵感大王被当场打死,仙庭天宫被打塌了快一半。

别看只是死了一个天仙,十余元仙,燕赵歌这一番大闹直接动摇了仙庭的统治根基。

一个应对不好,本就在趁火打劫的白莲净土就可能叫仙庭兵败如山倒。

燕赵歌这次这一闹,影响力可以媲美当年索明璋打死仙庭四大天尊。

连续两下重击,叫仙庭伤上加伤,彻底伤筋动骨。

白莲净土和仙庭之间角力的天平,完全失衡。

面对这种情况,则是支持仙庭的西天极乐净土帮忙还招。

孔雀大明王重现人世,成为仙庭的中流砥柱,擒拿震慑一众大罗强者,叫妖族不敢轻举妄动。

之前燕赵歌奇峰突出,大闹仙庭,一己之力改变局势走向。

如今孔宣同样是凭一人之力,将仙庭即将崩溃的局面又扳了回来。

在他的支撑下,西天极乐净土其他佛门尊者,可以相助仙庭击退白莲净土与妖族。

燕赵歌相信,仙庭这回不仅不会吃亏,反而可能掀起反攻的浪潮。

无量天尊和弥勒尊佛祖相互牵制的情况下,如果白莲净土找不到有效办法化解抵挡孔宣的五色神光,那这一波仙庭甚至可能夺回之前失去的八百仙境,万千世界。

至于接下来还能否收获更多,那就要看他们这次买孔宣出手下的本钱有多大了。

孔宣收手,意味着仙庭优势不再,必然也要收敛兵锋。

毕竟被索明璋和燕赵歌连杀了两波,仙庭元气大伤,始终不如白莲净土强盛。

如果妖族和白莲净土有办法对付孔宣,那肯定另当别论。

但目前,这位孔雀大明王,就是有这样的威慑力和影响力,颇有几分道境不出,谁与争锋的架势。

“说起来,妖族本来是有能跟孔宣争锋的人物啊。”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惜……”

与其说是为妖族可惜,倒不如说燕赵歌为自己可惜。

三具大圣金身合一,显化齐天大圣真身,对他们来说消耗极大,并且维持时间太短。

如此短时间内,能否奈何那位孔雀大明王,实属未知数。

而且现在想也没用,经过那一场大闹仙庭后,燕赵歌等人都需要休养。

自己出招后,敌人还招,自己却暂时无力出第二招了。

这种感觉,让燕赵歌感到厌恶。

虽然有无数种方法能安慰自己,告诉自己面对一群万古老妖,大罗巨擘做的已经足够好,但对燕赵歌来说,这种安慰是没用的。

既然已经踏足这个层次,那将来类似情况只会越来越多。

如何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所以现在,燕赵歌心中琢磨的首要大事,就是为自身不断积累实力。

天庭神宫藏书阁的帮助越来越小,那么除了自身修练以外,就要设法在其他方面发掘新的底牌。

正如同当初五行山下他搏了一把,帮助齐天大圣脱困,方才得到大圣金身。

否则他这次也做不到杀上仙庭,强顶着三个大罗强者,也硬生生打死贺勉,替聂惊神、禹夜要一个公道。

没有三具大圣金身打底,他纵使仍有一腔血勇,也只会心有余而力不足,纵使去了仙庭,结果唯有自取其辱。

这样的底牌,当然是越多越好。

只不过不容易就是了。

而事实上,在燕赵歌看来,天庭神宫藏书阁里储备的知识,也并不是完全过时或者无用了。

这仍然是他的一大武器,不过是作为一种基础。

除了极少数存在以外,世间事物终归是不断发展前行的,今胜于古,便在于能不断推陈出新。

燕赵歌一路行来,之所以凭借天庭神宫典藏在知识层面上碾压许多人,是因为他中早期碰上的对手,都或多或少蒙受大破灭带来的文化断代影响。

换言之,那些身处大破灭后武道文明重新起步阶段的敌人,对坐拥大破灭前已经非常繁盛武道文明典藏瑰宝的燕赵歌来说,才是比较原始、落后、不发达的“古人”。

但燕赵歌从不认为,自己就高枕无忧了。

对他来说,当年一场大破灭,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让他始终存在深深的危机感。

如今距离真相渐渐接近,这危机感自然也愈发强烈。

所以从很早的时候起,燕赵歌便一直在琢磨着,以天庭神宫典藏为基础,推演一些新发展。

事实证明,他在这方面天赋不俗,收获不菲。

之前叫原始心魔吃了闷亏的混天辟魔仪,便是收获之一。

而眼下,则是试验另一项收获的时机了。

燕赵歌站起身来,首先在室内布置一个繁复的法阵,然后在阵中放下一张符纸。

他沿着法阵边缘,绕着符纸行走,快如疾风闪电。

如此,持续足足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后,燕赵歌方才停下脚步。

他神情有些疲惫,但是面露满意神色。

法阵中央的符纸上,这时多出了难以计数的玄奥符纹。

“阿虎。”燕赵歌开口唤道。

一条大汉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面前:“公子有何吩咐?”

燕赵歌取了符纸,传到阿虎手上:“将此符送往碧游天,见到高前辈后,请她贴在戮仙剑上,贴足四十九日。”

1509.仙庭的反扑

阿虎接了符纸后问道:“公子,俺就直接把东西送去就行吗?可有什么话需要一并传给高前辈?”

“只需说明这是为了寻找其他三把宝剑即可,其余的事情,高前辈拿到符纸,自然能明白其中道理。”燕赵歌答道。

阿虎点头:“那俺明白了,公子放心。”

稍微顿了一下后,阿虎开口说道:“公子,之前你吩咐留意的红莲崖傅姑娘,何先生,还有那位孟姑娘,都没有动静。”

燕赵歌闻言,没有第一时间搭话,而是凝神细细思索。

傅婷,孟婉,何熙行三人,都是修为境界没到人仙以前,便知晓了无量天尊的存在。

这导致他们神魂深处,都埋下一颗无形的“种子”。

虽然这些年来始终没事,但“种子”什么时候会发芽,谁都无法肯定。

一旦“种子”发芽,这三位道门嫡传年轻一代的俊杰人物,哪怕身处天苏宇宙,身处丹殿内,仍然可能被无量天尊隔空渡化。

如果措手不及下突然事发,便可能惹一场乱子。

更严重者,可能暴露丹殿和天苏宇宙的方位给仙庭得知。

是以燕赵歌等人一直在琢磨着如何压制那无形的“种子”,阻断其发芽的可能,避免最糟糕的情况出现。

哪怕先前同九幽打得不可开交,手段尽出,燕赵歌在自己离开天苏宇宙前,也仍然没有忘了重重布置,紧盯傅婷三人,防止仙庭趁虚而入。

现在他自己在仙庭地面上大闹一场,搞得仙庭伤筋动骨,最后全靠孔雀大明王出山才挽回败局。

仙庭要拿道门正宗开刀找回面子,界上界不过是等而下之的选择,找不到天外天才拿他们出气。

如果能直接找到天外天,那肯定还是要找燕赵歌这个正主儿算账。

当此时节,燕赵歌自然更加警惕。

不过,无量天尊似乎忘了,这里还有几个他的潜在渡化对象?

“笃定绝对没效果吗?”燕赵歌喃喃自语:“我们这边都没自信能百分百截住呢……”

思索片刻后,燕赵歌摇摇头,看向阿虎:“我们都已经返回天外天,有问题我亲自照应便是,你放下这里的事情,先去碧游天吧。”

“你到了碧游天,顺道往灰灵谷一行,见到云征道长后,代我向他致歉,贺勉之事,没法让他亲自清理门户。”燕赵歌言道。

“是,公子。”阿虎应声道。

燕赵歌继续说道:“禹师姐那里,暂时着急不得,我调养自身恢复至巅峰后,会再次亲赴碧游天,同高前辈、龙师叔祖他们一起继续参详。”

“俺会把话带给高前辈他们,公子若没有别的吩咐,俺这就动身出发。”

“去吧。”燕赵歌颔首。

阿虎告辞离去,燕赵歌则闭合双目,重新静心调养。

一天之后,阿虎从碧游天返回:“公子,高前辈当着俺的面儿,将符纸贴在戮仙剑上了,并且说会贴足四十九日。”

“好。”燕赵歌睁开眼来,点头说道:“有没有收获,四十九日以后,便见分晓,希望不会令咱们失望。”

说罢,他起身离开,去往丹殿紫仙阁,在那里见到自己的母亲雪初晴:“道门宇宙那边,有没有后续的具体消息传回来?”

“还没有。”雪初晴叹息一声,摇头道:“毕竟相距遥远,而且为了避免暴露天苏宇宙和丹殿的位置,咱们收集信息情报,难免要小心谨慎。”

小心谨慎,对应的就是效率难以提高,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尤其现在天苏宇宙内活动的仙境强者,经历先前大战之后,大多在休养,也不利于信息的传递。

燕赵歌唯有放宽心思,耐心等待。

直到数日后,才终于又有确切消息传回。

道门宇宙,被仙庭成功侵占。

有关于界上界和诸多下界中人的情况,现在仍然不好确定。

但值得关注的是,这里似乎有普通民众,脱离道门宇宙,往仙庭移民的动作。

曾经道门正宗玉清、太清一脉传承繁衍发展的界上界,终究成为历史。

土曜镇星上尊蒋慎和罗帝、乾帝等人,包括新任新至尊李君信,西北至尊练祖琳,西方至尊郎青等人,都没了音讯。

仙庭那边传来的消息,便是降服了他们口中的“外道”。

因此,本因“外道邪魔”燕赵歌大肆破坏而造成的负面影响,在飞速消弭。

这一切依托的大环境,则是仙庭大举反攻,收复失地,开始夺回之前被白莲净土占据超过二十年的八百仙境,万千世界。

整个仙庭,终于重新扬眉吐气。

“讽刺的是,仙庭中下层不会知道,他们收复故土,靠的并非自家本事,而是西天极乐净土相助。”燕赵歌玩味的笑道。

不过,仙庭虽然掀起反攻,也只是勉强收复失地。

想要掉过头来攻打白莲净土,却也没那么容易。

孔雀大明王虽强,毕竟不是道境强者。

虽然他也具备大罗强者近乎无处不在的神异,但那要看跟谁对比。

和云程万里鹏相比,他在覆盖范围上肯定有所不如。

反攻白莲净土,战线拉得太长,孔宣就没办法震慑云程万里鹏那样的存在了。

更何况,孔宣这次只是因为同燃灯上古佛的交易才出手助拳,不可能帮仙庭往死里出力。

帮助仙庭渡过这一劫,便已经达成预期目标。

是以西天极乐净土和仙庭也见好就收,恢复仙庭三千仙境故土后,反攻势头也立即放缓下来。

仙庭内部如今正忙着巩固凝聚重建之前屡遭打击的香火信仰。

击退白莲净土收复失地,拿下道门宇宙报仇雪恨,双管齐下,让他们的努力卓见成效。

“界上界如此,那么勾陈陛下那边呢?”燕赵歌沉吟着问道。

雪初晴言道:“当日除了外道中人降临我道门宇宙外,还有佛门大能的身影逡巡于外,显然是专为勾陈陛下而来。”

孔雀大明王出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让西天极乐净土其他佛门大能,行动变得自由起来。

“勾陈陛下有否同那些佛陀发生冲突,现在尚不清楚,但从道门宇宙的结果来看,仙庭最终还是得手了。”

1510.战火削减

对于雪初晴的判断,燕赵歌表示赞同。

“如此一来,勾陈陛下或许会改变一直以来的风格。”雪初晴接着猜测。

“这却难讲,现在还言之尚早。”燕赵歌仰首望着上方紫仙阁的顶部:“现如今的情形,和二十几年前不一样了。”

雪初晴默默点头。

二十多年前,仙庭同白莲净土虽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大争斗,但是当初西天极乐净土和妖族一直隐居幕后不出。

而自打二十年前那一场大战开始,西天极乐净土和妖族强者纷纷出山,也参与到大战中来。

包括勾陈大帝在内的一众道门大罗强者,面对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以外的外道中人,具有极大优势。

所以单独面对仙庭或者白莲净土,勾陈大帝、无当圣母他们会是巨大威胁。

虽然,如果他们对仙庭本土造成威胁,也很可能将自身暴露在无量天尊视线中。

但假如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相互牵制,情况就不同了。

未来佛祖当然乐意这么做。

燕赵歌此次大闹仙庭得以全身而退,便是明证。

但现如今,西天极乐净土的佛门正宗强者纷纷重新现世,虽然也有妖族强者与之争锋,可仍旧让勾陈大帝等人不再那么自由。

他们对仙庭本土的威胁大大降低。

燕赵歌这次能成事,除了时机有利以外,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三具大圣金身合一,显化齐天大圣真身太过于强大,旃檀功德佛、斗战胜佛和灵感大王加起来都没能扛住他。

就跟孔雀大明王一样,哪怕面对同为大罗层次的对手围攻,都能横着走。

但这样的存在,毕竟是极少数。

就连燕赵歌显化齐天大圣真身,也只能维持很短时间。

所以客观说来,一众道门大罗强者对仙庭的威胁,比之当年是遭到削弱的。

尤其是孔雀大明王这么一搅,仙庭扳回局面,收复失地有余,反败为胜不足,外道两家眼看着又将回到均势平衡的局面。

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得谁的结果,就是暂时休战,休养生息,等待或者说寻找下一次机会。

仙庭和白莲净土在大破灭后斗了这么多年,战战和和,打打停停,战事激烈程度有高峰有低谷,一直便是这么过来的,循环不止。

而当他们双方之间交火不那么激烈的时候,自然就能分出更多精力关注其他方面。

对道门三清正宗而言,日子当然也就不如先前双方战火正凶时候那么自由惬意。

这一点,也是燕赵歌思索为自己增添新底牌的原因之一。

“总体来说,白莲净土还是占优势的。”燕赵歌轻声说道。

“孔雀大明王很可能只出手这一次,他收手以后,剩下的人还是要靠自己。”雪初晴明白他的意思:“火曜荧惑上尊和你给仙庭造成的损失是实打实的,短时间内终究很难弥补。”

前后累计,仙庭足足死了五个大罗天仙,超过三十个太虚元仙。

总数本就不及白莲净土,又大伤元气,接下来弱势是肯定的。

现在能扳回局势,全靠孔雀大明王力挽狂澜,但不过是一股虚火。

等这股虚火熄灭,接下来局势对仙庭仍然不利。

白莲净土当然不乐意之前的收获得而复失,已经完全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

接下来他们肯定还是战略进攻的态势。

只不过没人能摸得准孔雀大明王会不会再一次出手,哪怕之前是一场交易,谁知道西天极乐净土和仙庭有没有足够本钱再买孔宣出第二次手呢?

所以哪怕这次孔宣收手之后,白莲净土也会慎重。

仙庭注定要持防守姿态,甚至可能或多或少还是会被白莲净土缓慢的重新蚕食一部分疆域。

但接下来如果没有新的大变动,双方交锋的烈度降低已经是必然。

试探和牵扯将成为主旋律。

仙庭要安稳保守一段时日了。

对道门正宗来说,好消息当然是仙庭和西天极乐净土带来的压力降低。

坏消息则是,被仙庭扫了道门宇宙,甚至卷走人口,也很难去找仙庭算账。

对方现在是摆明车马防守,等你上门。

“真要逼急了,就索性帮着妖族和白莲净土去打仙庭好了。”燕赵歌拍了拍脑门:“索前辈,勾陈陛下,南极长生陛下,无当圣母娘娘,再加上我们的大圣金身,足够打破双方实力平衡了。”

“除非他们再请孔雀大明王出来。”

对于燕赵歌的唠叨,雪初晴哭笑不得:“不说几位大罗层次的陛下,就说你自己,现在可还有再战之力?”

“想想总行吧?”燕赵歌有些惫懒滑头的笑道。“当年那场大破灭,这几家怕是都不干净,说到底,与我辈道门正宗之间,最终少不得要了结恩怨。”

“和界上界当年给仙庭帮手不同,随着我们越来越强,已经渐渐有了合纵连横的余地,而不是被迫给人当打手炮灰。”

燕赵歌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喃喃自语:“但是,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更强。”

“所以你不是一直在惦记上清的诛仙阵?”燕赵歌的打算,燕狄、雪初晴也都清楚,雪初晴此刻便轻声说道:“应该说是我们大家,都在惦记诛仙阵,你筹谋的如何了?”

“现在还不好说,耐心等待戮仙剑那边的动静。”燕赵歌言道:“等戮仙剑那边有了消息,就可以做更进一步的准备。”

等待的时间里,也是燕赵歌、封云笙、燕狄、高清漩等人休养恢复的过程。

有了足够底气之后,才是真正行动的时机。

“其实我有在想,不能让仙庭和白莲净土那边安静下来,要设法重新激化他们之间的战局,迫使他们投入更多注意力给对方,才便于我们行事。”燕赵歌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

“否则我们越来越强,影响力越来越大,说不定反而会让他们双方警惕,一起来打压我们,将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我们,重新打落回低谷。”

听了燕赵歌的话,雪初晴微微蹙眉:“你想怎么做?”

1511.人元石

雪初晴看向燕赵歌,蹙眉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要大肆杀伤白莲净土的佛陀吧?”

“不瞒您说,我真想过。”燕赵歌一笑:“不过后来觉得那挺傻的,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一个相当于佛门罗汉尊者的道门玄仙,惦记着杀伤相当于道门天仙的净土佛陀。

哪怕那是外道出身的佛陀,这念头乍一听,颇让人感觉不可思议与嚣张疯狂。

但雪初晴却知道,如果计划得当攻其不备,面前的燕赵歌真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灵感大王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耐心等待大圣金身恢复元气,能重新施展后,如今的广乘山,当真可以独力威胁很多大罗层次的存在,尤其是外道出身的大罗。

每当想到这一点,雪初晴就不禁心中叹息。

虽然自己是木曜岁星上尊一脉嫡传,向上追根溯源更直接就是道门四御之一的南极长生大帝,但她也从没料到,有朝一日,就在自己身边的人,居然已经拥有如此力量。

或许燕赵歌本人还没有走到这样的高度,但他已经具备这样的力量了。

就在之前应对九幽群魔时还没有,但在那之后,却已经突飞猛进,不能再用昔日老眼光来判断了。

但诚如燕赵歌所言,现在还不够,他们还需要更强。

听了燕赵歌的话,她微微端正神色,目视燕赵歌。

想要重新挑起仙庭与白莲净土之间的战火,其实并不是一件易事。

至少要他们当中某一方判断,开战的收获大于甚至远大于付出的代价,一切才有可能。

仙庭被索明璋和燕赵歌连闹了两场,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终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弥补。

哪怕他们渡化了界上界,并重新收复自家八百仙境疆域,也只能说是重新站稳脚跟,离恢复元气还差得远。

如今只剩八位大罗天仙,莫说同白莲净土相比,就算同自家昔日巅峰状态相比,也差了不少。

所以本质上,他们仍然处于非常弱势的地位。

如果白莲净土再来攻打,仙庭还是会丢城失地,重演二十年前那一幕。

可是,因为不好判定孔雀大明王的意图,所以白莲净土不会轻举妄动,再掀战火,而是更谨慎的试探和渗透。

对于燕赵歌而言,哪怕他能成功再令仙庭天尊减员,甚至是杀伤西天极乐净土的佛陀,也很难使得白莲净土与妖族再次下定决心出手,重新发动战争。

除非他有办法能制住孔雀大明王。

所以相较而言,另一个选择,其实是杀伤白莲净土的大罗强者!

而且是极大数量的杀伤,将白莲净土杀得比仙庭还虚弱。

如此一来,仙庭反而可能成为先动手的那一方。

这想法似乎更疯狂,但如果能捕捉到合适的机会,未必没可能。

毕竟对于位居大罗之巅的齐天大圣来说,外道大罗,和太虚元仙并没分别。

也不用怀疑仙庭趁火打劫的积极性,本质上讲,他们和白莲净土才是最直接最主要的竞争对手。

但这种两头煽风点火,伺机浑水摸鱼的办法,无疑是个自作聪明的馊主意。

仙庭和白莲净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被燕赵歌两边削弱。

这很容易引发本来敌对的双方暂时搁置彼此争端,先联合打压燕赵歌等人。

虽然现在天苏宇宙行踪不定,但也不是万无一失。

仙庭,白莲净土,西天极乐净土还有妖族的联合打压封锁,现如今的道门正宗未必吃得消。

以雪初晴对燕赵歌的了解,虽常有看似轻狂之举,但骨子里不似得意忘形的人。

所以燕赵歌既然说放弃了这种两边招惹的念头,雪初晴便很感兴趣他究竟在打何主意。

“我其实在想,有关于娲皇娘娘当年补天,留下三枚奇石的事情。”燕赵歌目光微微闪烁。

雪初晴闻弦歌而知雅意:“嗯,倒是符合你素来想事情的习惯,回溯源头重新梳理线索。”

“是啊,其实这些年以来,我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想看看其中能否发掘出一些机会。”燕赵歌言道:“只是还有些事情,尚未思考周详,还在考虑。”

他看向雪初晴:“娲皇娘娘昔年留下三枚奇石,地元石无需多说,乃是齐天大圣的根底,其神异之处在于先天金刚不坏,安然永固。”

“而人元石,则可以集聚香火愿力,并使之产生质变,让本来只是小道的香火神道,成了一条看似光芒万丈的康庄大道。”

被断了正常成道指望的弥勒尊佛,借此成功登临道境,开辟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但这条道路也造就了无量天尊。”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所以我其实在猜测,当初那些人元石碎片,有一部分也到了无量天尊手里。”

中古纪元,佛妖争锋,人元石分为一百零八块碎片,由妖族三十六大圣,七十二小圣一同布阵。

结果一场西游,大多寥落。

相当多的碎片落入孙行者和三藏法师师徒一行人手中,最后自然归了中央娑婆净土灵山大雷音寺。

但也还有一部分散落在外。

燕赵歌此刻便在琢磨,是否还有一直流落在外,没有落入仙庭和白莲净土手里的人元石碎片?

这其中,有没有做文章的可能?

“当然,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的道路多少会有不同,这其中或许还有天元石掺杂其中。”燕赵歌轻轻吐出一口气,笑起来:“仙庭和西天极乐净土,白莲净土和妖族,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似乎比我预想的更有意思。”

雪初晴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们手头是没有人元石碎片的。”

“但有些人可能会有,只是我们不确定,他还是否在世。”燕赵歌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可只要仙庭和白莲净土也无法确定他是否存世,那我们就有散布假消息吸引那些外道的可能。”

雪初晴先是愕然,继而若有所思:“你说的该不会是……”

“当年三十六位妖族大圣里,有一位顶尖人物。”燕赵歌颔首:“他唤作九灵元圣,却是与我道家有些干系。”

1512.太乙救苦天尊

听到燕赵歌提及九灵元圣之名,雪初晴轻声低语:“太乙救苦天尊……”

太乙救苦天尊,又称东极青华大帝,寻声救苦天尊或者青玄九阳上帝。

九灵元圣乃是被其降服后的坐骑九头狮子。

这位存在,乃是道门历史上有数的大能强者,同时也是天庭神宫权位最重的几位巨头之一。

不过,太乙救苦天尊常年不居于天庭神宫,而是行走寰宇人间,少有过问天庭神宫之事。

当然,任谁也不会轻视这位先天而生的古老天尊。

只是这位大佬,行踪常年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揣度,又极少插手世事,所以显得颇为神秘。

雪初晴看向燕赵歌:“你想假托东极青华陛下之名,伪造他的行踪,放出消息东极青华陛下手上又人员碎片,借此吸引仙庭和白莲净土的注意力,最好能设法挑动他们展开争斗?”

“不错。”燕赵歌点点头。

雪初晴盯着他看了半晌,徐徐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这可能有两个问题?”

燕赵歌迎着她的目光,微笑说道:“其一,九灵元圣如今已从太乙救苦天尊座下脱困恢复自由,入了妖族的辰山星海。”

“其二,太乙救苦天尊,也可能正是无量天尊?”

“看你模样,是已经有所考量了?”雪初晴颔首问道。

燕赵歌答道:“九灵元圣如果还在世,更恢复自由入了辰山星海,那么也存在两种可能,他手里的人元石碎片,要么在太乙救苦天尊手里,要么重新回到东皇陛下手里。”

“后一种可能的结果就是,他得知咱们放出的风声后,识破真假,告诉白莲净土。”

“而如果太乙救苦天尊正是无量天尊的话,得知消息,也很容易看穿我的把戏。”

燕赵歌两只手举起来,各竖起一根食指,然后朝中间并拢:“这两者不管是哪一个,其实可以归结为同一结果。”

然后,他一笑:“但是,不影响咱们想要达成的目标。”

作为一个颠沛流离,独自逃亡多年的人,雪初晴考虑问题的思路,某种程度上来说同燕赵歌颇为接近。

听了燕赵歌的话,她微微扬眉:“套中套?”

“赵歌你近年来,愈发耀眼,对外道而言,甚至对妖族和西天极乐净土部分巨头来说,都仿若眼中钉一样,能有机会除掉你,他们不会错过。”

“你意图借东极青华陛下之名故布疑阵,对方识破真假,有可能会故作不知,将计就计,借此引你又或者天苏宇宙的人现身,然后趁机捕杀。”

雪初晴看向燕赵歌:“而这正好又落入我们彀中,因为我们想要达成的目标,是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以便于我们借助戮仙剑,去寻找其他三把宝剑,东极青华陛下的消息,本就是虚晃一枪的障眼法?”

“是这样没错。”燕赵歌颔首。

雪初晴轻轻吁了一口气,沉吟道:“可若是不能挑动外道双方重新开战,即便对方中套,暂时被我们成功调虎离山,时间怕也很有限,未必够我们去找剑。”

“世事少有完美,但能多增添多一分胜算,怎么都比少一分要强。”燕赵歌微微一笑:“所谓未雨绸缪,尽力准备,不就是这样吗?”

“即便对方不中我们的套,也无妨,每多争取一分成算,那都是赚的。”

雪初晴听后,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提醒道:“少做少错,多做多错,做事情就难免留下痕迹,可能给对方抓住把柄,未必是全无损失,全无风险的。”

她看着燕赵歌,感慨着说道:“如今我辈三清正宗传人,处境比起从前,当真是越来越好了,但从目前的大环境来说,我们仍然是落后的一方,还需小心谨慎,否则可能前功尽弃。”

“我明白。”燕赵歌端正神色,郑重说道。

雪初晴展颜一笑:“莫要怪为娘的唠叨,我也只是多嘴两句,赵歌你如今已经是我道门嫡传真正的顶梁柱,有甚想法,放手去做。”

燕赵歌也笑道:“您放心。”

辞别雪初晴,燕赵歌又去看了看封云笙。

她此刻仍然在静心调息,燕赵歌观之,成果喜人,便没有惊动她,又静悄悄离开。

徐飞、盼盼和燕赵歌的北冥分身,也都在休养中。

石钧重伤,伤势如今已经稳定,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如何才能不落下残疾。

“实在不行,我就练单手剑法,单腿步法好了。”在燕赵歌查看过他的情况后,石钧自嘲的笑着说道。

燕赵歌观察了一下,这青年汉子在得知他师父徐飞无恙后,情绪倒还算比较稳定。

虽然也苦闷于自身失去右眼、右手、右脚的重伤,但母亲和师父都安然无恙,使得石钧平日里反倒是心情愉悦轻松的时候更多。

“傻小子,别瞎想,你师叔我现在就想到好几个办法了,只不过在考虑哪个更合适,更有利于你以后。”燕赵歌拍拍他的肩膀。

石钧咧开嘴傻乐,不过很快又忧心忡忡的问道:“师叔,我娘亲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雨真嫂子已经没事了,随时都可以唤醒她。”燕赵歌摆摆手笑道:“只是考虑到之前戊土之魔毕竟闹了一场,她本身修为境界又太低,所以为了稳妥起见,才让她安眠,尽量多养养身子。”

“那就好,那就好。”石钧长长松了一口气。

燕赵歌告辞离开,又将天外天的事情都布置妥当后,便即离了天外天,动身前往碧游天。

石钧母子没事了,但在碧游天那里,禹夜的情况始终不容乐观。

如果不是当初在九幽,因为入魔而伤势尽愈甚至修为更上一层楼的聂惊神以自身剑气相护,禹夜怕是连头七都早已经过完了。

而现如今,她伤势之重,堪比当初赢雨真,甚至还更复杂。

燕赵歌到了碧游天,拜访过这里的上清大佬们之后,便守着禹夜,参详研究诊治之法。

直到当初和高清漩约定的七七四十九天日期到了,燕赵歌方才再去见高清漩。

“有动静了。”碰面后,高清漩言简意赅。

1513.作法寻剑

燕赵歌听说有了动静,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他随同高清漩来到一间静室中,就见室内,高清漩的分身和龙星泉正面对面端坐,在他们两人中间,则有一柄古剑悬浮于半空中。

古剑的剑柄上,贴着一张符纸,正是源自燕赵歌的手笔。

此刻,古剑上方,竟然隐隐浮现四座门户,分立四方,似虚似实。

凶戾之气从中传出,竟像是立起一座简易的诛仙阵。

只是眼前景象,又和真正的诛仙阵不同。

燕赵歌对此再了解不过,这正是他琢磨出来的秘法,尝试借助戮仙剑之力,就探索寻觅其他三把宝剑。

这时就见那四座门户上,只有其中一座,隐约像是悬挂了宝剑的模样。

剑刃上有丝丝黑气缭绕,正是对应戮仙剑。

燕赵歌仔细打量其他三座门户,面露振奋之色:“有希望。”

“如此甚好。”高清漩追问道:“只是接下来要如何做?我等并无更多线索在手。”

龙星泉则叹息一声:“当年大师兄便是同狄道友一起外出,尝试寻访陷仙剑的下落,可惜始终没有收获,最终更一去不回,陨落在外。”

高清漩此刻同样面现凄然之色。

藤皇李瑛门下,一众同门之中,与她关系最要好的便是小师妹狄清涟。

当年狄清涟和燕星棠成婚,婚后与高清漩、龙星泉夫妇依然常有往来。

燕星棠、龙星泉师兄弟二人乃玉清嫡传,向上追根溯源,他们这一脉传承的祖师爷,便是玉清元始天尊祖师座下诸弟子中第一剑修,玉鼎真人。

值得一提的是,上古纪元封神大战,上清一脉败落,诛仙阵被破,用来布阵的诛仙四剑就分别落入一群玉清大能手里。

似赤精子便得了戮仙剑,而陷仙剑则归了玉鼎真人。

其后中古纪元赤精子陨落于多宝天尊之手,戮仙剑也被多宝天尊夺回。

但是不等他找回其他三剑,就因大自在天魔而亡。

因此陷仙剑一直在玉鼎真人手中,只不过上古纪元后,玉鼎真人也常年隐居,少有消息流传。

历经纪元更迭和大破灭,如今更是彻底没了消息。

燕星棠是玉鼎真人嫡系传承,于是便同上清嫡传狄清涟一起出发,尝试循着极为有限的先人遗迹,既打算确定玉鼎真人生死,也寻找陷仙剑的下落。

这一去,便是多年,可惜并无收获。

高清漩、龙星泉、李瑛、陈玄宗、越震北等人都尝试寻找他们,但最终等来的却是噩耗。

两人临行前,特意留下的命剑,同一时间断裂,昭示了二人的死讯。

大破灭后之后,道门当年最出色的两大剑道奇才,一齐陨落,留给世人无尽的遗憾,留给高清漩、龙星泉等人无尽的伤痛。

他们最后的遗产,便是安置于太易华云中,不知飘荡于虚空何处,但注定将重新降生于道门宇宙的燕狄。

相关事情,燕赵歌很早便听说过,这些年来在外游历,也常跟燕狄一道寻找燕星棠夫妇的埋骨之地。

但可惜手头什么线索都没有,始终一无所获。

“有些事情,很多时候都要等机缘。”燕赵歌绕着悬浮于半空的戮仙剑转了几圈:“之前我们一直找不到,现在说不定可以借助这戮仙剑帮忙。”

他轻声说道:“祖父祖母的陨落,过于诡异和突然,我觉得应该是有某种诱因,我猜测他们或许真的找到陷仙剑了也说不定。”

“就算没有,相信也距离不远。”

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气:“那么如果能找到陷仙剑的话,倒着逆推,在其附近搜寻,或许能找到先祖留下的痕迹。”

他稍微迟疑了一下后,问道:“虽然先前问过越师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但还是想再问一次,祖父祖母他们真的一点生还希望也没有吗?”

“虽然我也很希望能出奇迹,但是……”龙星泉摇头:“那命剑,比魂灯一类的秘法还要准确,而且是雌雄合抱,结果双剑齐断。”

燕赵歌默默点头:“有先祖先祖母的遗物,都拿出来试试看吧。”

高清漩取出一柄剑器,却是一件圣兵,乃是昔年狄清涟未开仙门前亲手祭炼的剑器之一。

这长剑被燕赵歌拿着,作法抛起,也悬空于那四座虚幻的门户之上。

下方戮仙剑轻轻震动一下,上方的圣兵长剑也随之震动。

道道阵纹,从戮仙剑剑柄上那张符箓里蔓延出来,镌刻在虚空里,化作法阵。

阵纹闪动道道光辉,簇拥在一起,向上笼罩圣兵长剑。

然后随着时间推移,这长剑并无特殊的动静。

“看来此剑不行。”燕赵歌脸上不见失望之色,冷静摇头:“再试试我这把。”

高清漩取走长剑后,燕赵歌也取出一柄剑器,闪动淡金光泽,异常锋锐,同为圣兵,远胜高清漩那剑。

却是太白剑。

昔年燕星棠为合九曜之名,所铸就的一件上品圣兵,素来同太阳印、太阴冠冕、太岁幡等宝物齐名,在圣兵中堪称王者的存在。

倒不是说燕星棠炼器比狄清涟强,而是这把太白剑,乃是燕星棠成仙后亲手打造而成。

这么多年以来,此剑一直是当初界上界昆仑山北高峰玉京岩一脉的传承至宝。

睹物思人,越震北离开玉京岩,自己亲手炼制的仙兵开元剑尚且留在山门,但这柄太白剑却一定会随身携带。

直到燕赵歌和燕狄出现在界上界,越震北自域外无尽虚空归来后,方才打算将此剑还于燕家。

不过,不论是燕赵歌还是燕狄,都属意此剑仍归玉京岩。

虽然他们父子是燕星棠嫡亲血脉子孙,但从武道传承的角度来看,越震北和玉京岩,才是燕星棠最正统的传人,承其衣钵道统。

这次正是因为要借助戮仙剑寻找其他三剑,也可能寻找燕星棠夫妻的墓葬下落,所以燕赵歌专门从玉京岩又将此剑借了出来,带到碧游天。

对于已是玄仙的龙星泉而言,一件圣兵,与凡铁无异,但此刻看着太白剑,也颇多唏嘘。

燕赵歌双手捧起太白剑,也作法将之抛弃,落入阵中。

1514.初步线索

太白剑入了阵中,下方戮仙古剑微微震动一下,太白剑也随之震动。

不过,阵法光辉笼罩在太白剑上,仍然没有特殊变化。

“看来也不行。”龙星泉微微皱眉:“莫非需要大师兄或狄道友推开仙门后的随身宝物吗?”

燕赵歌绕着戮仙古剑行走,细细揣摩此刻阵法中流露出来的韵味。

“现在还不太好判断。”燕赵歌琢磨片刻后,对自己尝试的办法推演更加完善:“还有一样,或许也可以用来作为尝试。”

高清漩和龙星泉都神色微动,异口同声:“太易华云?”

燕赵歌颔首:“对,太易华云。”

他看向高清漩、龙星泉两夫妇:“家父现在天外天休养,并未闭关,可请他也来碧游天一趟。”

“如此甚好。”高清漩和龙星泉都点头说道。

燕赵歌当即设法联系燕狄,然后三人便静心等待。

“除了陷仙剑以外,另一把宝剑,也有些眉目,可以一试。”一边等待,燕赵歌一边说道。

“哦?”高清漩若有所思:“诛仙剑吗?广乘山真的跟广成天尊有关?”

上古纪元封神大战中,用以布置诛仙阵的诛仙四剑,战后分别落入四位玉清大能手中。

其中赤精子得了戮仙古剑,玉鼎真人得了陷仙古剑。

素来被誉为玉虚首徒的广成天尊,则得了诛仙古剑。

和玉鼎真人一样,广成天尊也已经销声匿迹多年,在大破灭前就很少有消息传出,大破灭后更是彻底没了声息,生死未卜。

高清漩之所以联想到这里,便是因为燕赵歌出身的广乘山一脉,大破灭后最初在八极大世界,就是凭一些残缺的太清传承和玉清番天印起家的。

广乘山最初的镇山绝学广乘天掌,乃是残缺番天印的变种,而且正是广成天尊一脉关于番天书的领悟衍生而来。

燕赵歌答道:“我确实是在打诛仙剑的主意,不过本门算不得广成天尊祖师嫡传,只是开山祖师当年得了份机缘。”

说罢,燕赵歌取出一块碎石,托在掌心里。

高清漩和龙星泉目视那块形状不规则,带着几分棱角的碎石块,乍看似乎不起眼,但以他们的修为见识,一眼就看出其中不同凡响。

“广成天尊随身至宝番天印的碎片?”龙星泉恍然。

燕赵歌颔首,解释道:“对,当初我广乘山开山祖师便是得了这碎片,从中揣摩出几分残缺的番天印意境,化作掌法,成为开山立派的基石之一。”

“当初日曜太阳上尊下八极大世界栖身,离开时趁机卷走了这宝物,前一阵子才物归原主。”

正因为手里又不止一个线索,所以燕赵歌才敢寄希望于寻找收集诛仙四剑,通过重现诛仙阵来提升己方实力与影响力。

若非有几分底气在,一切不过空中楼阁罢了。

高清漩言道:“有了此物,确实有几分找到广成天尊的希望。”

番天印碎片,和广成天尊有直接联系,而诛仙古剑同广成天尊又有关联,通过戮仙古剑有寻找的希望。

而燕星棠、狄清涟夫妇是否同陷仙古剑在一起,还是未知数,如果双方无关的话,那就很难通过戮仙古剑来寻找了。

“这法门,真正成功的发挥一次功效后,要重祭七七四十九年后,方才能再行一次。”燕赵歌苦笑说道:“将近五十年时间,所以诛仙古剑这边先不试验了,否则万一成功,下一次要等五十年后了。”

他转头望向阵中的戮仙古剑:“陷仙古剑这边先尽了最大努力,都没有收获后,咱们再考虑其他吧。”

龙星泉缓缓说道:“不错,两千余年了,一直找不到大师兄和狄道友他们,如今总算有几分希望,总要多试一试才好。”

“师叔祖所言极是。”燕赵歌点头。

燕狄很快便赶到了。

他伤势尚未痊愈,本该继续静养,所以燕赵歌先前才没惊动他。

但此刻闻听了消息,燕狄便立即赶来。

从情感上来说,有记忆以来从未接触过亲生父母的燕狄,对燕星棠夫妇,确实谈不上有多么亲近,但始终充满感激与崇慕之情。

是以得知有望寻找燕星棠、狄清涟墓葬,燕狄便暂时放下疗伤的事情,立马赶来碧游天。

大家见面彼此打过招呼后,也不多做客套。

燕狄依燕赵歌的指点,头顶升腾起边界模糊的云团,然后这朵祥云便徐徐落向戮仙古剑所在的阵中。

入了这法阵后,戮仙古剑微微震动。

似莲花又似云团的祥云,却仿佛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当阵法光辉落在祥云上时,太易华云却翻滚起来,仿佛一朵莲花不停盛开绽放。

同一时间,贴在戮仙古剑上的符纸,竟燃耗起来!

目睹此情此景,燕赵歌等人精神都齐齐一振,面露喜色。

“敕!”燕赵歌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任由符纸燃烧,手指则在半空里勾勒。

少顷,一道道阵纹也开始向里收缩,无数光华涌入符纸燃烧所生的火焰里。

燕赵歌取出一道空白的符纸,直接投进了火里。

但这道空白的符纸没有因此被点燃。

等到火光渐渐熄灭后,就见那符纸从火里重新飞出。

燕赵歌手一收,符纸便落入掌心,他定睛看去,只见原本空白的符纸上,这时多出许多玄妙的纹路。

太易华云,此刻也重新恢复静谧。

戮仙古剑,同样停止震动,安静悬浮于半空中。

燕狄和高清漩各自上前,分别收了太易华云与戮仙古剑,然后和龙星泉一齐把视线望向燕赵歌。

“至少是一个初步线索,我们可以循着这里去尝试找找看。”燕赵歌端详片刻后,展颜笑道。

燕狄三人,顿时也都感觉胸怀大慰。

“心中有了底,也不急于一时了。”燕赵歌言道:“我们且养精蓄锐,待准备妥当后,再动身出发。”

“这么多年都等了,确实不急在一时三刻。”高清漩徐徐说道:“外界还有强敌环伺,我等贸然行事,只会乐极生悲。”

“要给那些对手找点乱子,让他们无暇顾及我们,关于这方面,我有些法子,或许可以尝试。”燕赵歌说道。

1515.瞒天过海,调虎离山

外道两家相互之间的攻伐暂时告一段落后,包括西天极乐净土和妖族在内,各自都有更多精力,关注道门正宗同九幽的动静。

届时燕赵歌等人一直藏在天苏宇宙里,都难保万无一失,更别说外出活动了,稍微露点蛛丝马迹,便可能被人咬住不放。

甚至连收取外界信息,了解各方动向收集情报,难度也会变大。

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不仅仅是燕赵歌,燕狄等人同样一直在思考。

是以此刻听了燕赵歌所言,燕狄、高清漩他们都来了兴趣。

“赵歌有何打算?”龙星泉问道。

“瞒天过海,调虎离山。”燕赵歌简单说了自己的打算,燕狄三人闻言,都沉思起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等休养疗伤,你对这计划,先做筹备,一切时机成熟后,我们再做决定。”燕狄说道。

燕赵歌颔首:“交给我。”

之前一战,大多数人的伤势都是因为诛仙阵破遭受反噬而造成。

所以其中伤势纠缠深远,较难断根,很容易亏损元气,难以弥补。

燕赵歌本人机缘之下伤势痊愈,甚至还突破真玄劫,登临玄仙之境。

但随后他便立即前往仙庭,没能仔细温养自身。

大闹仙庭后,他精气神消耗严重,恢复缓慢,久久回不到巅峰状态,就与此有关。

燕狄等人疗伤,就更为困难,哪怕高清漩、云征道人他们是上清嫡传,也好不到哪里去。

反倒是徐飞他们三个,只是耗力过度,耐下心来休养一段时日即可。

这段日子里,燕赵歌本人除了吐纳调息温养复原以外,便是琢磨如何伪造有关太乙救苦天尊的痕迹。

轻了或者重了,都不行。

如果外道真的无法确定太乙救苦天尊还是否存世,而这次露出的痕迹又太过逼真,那么未尝没有引得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亲自出手的可能。

若真的还有人元石碎片散落在外,双方必然是极看重的。

无量天尊在意人元石碎片,甚至可能还多过天元石碎片。

那对燕赵歌来说就过犹不及了。

太过敷衍同样不行。

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不亲自出马,或许外道两家对太乙救苦天尊的痕迹难辨真假。

但是西天极乐净土和妖族,说不定就有人熟悉这位极为古老的天尊。

尤其是九灵元圣如果还在世,那就更不用多说,毕竟他曾经是太乙救苦天尊的坐骑。

所以燕赵歌为此,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后,燕赵歌再同高清漩等人碰头,对方的伤势如今也大体康复。

“有关东极青华陛下的事情,你准备的如何了?”龙星泉问道。

燕赵歌答道:“大体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不适合我们自己运作,否则可能会露出马脚,需要请我道门已经登临大罗之境的天尊出手。”

他说着,看向高清漩:“如果无当圣母娘娘空闲,想请她帮把手。”

高清漩颔首:“给我吧,我联系圣母娘娘。”

如今活跃,确定存世的道门大罗天仙里,勾陈大帝同天苏宇宙不睦,纵使要缓和双方关系,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索明璋和燕赵歌、天外天算是最为投契,但因为当年的事情,他是仙庭乃至于其他势力最密切关注的道门天仙。

如今外道两家战火渐渐熄灭,无量天尊比之前空闲了许多。

索明璋稍有动作,恐怕会第一时间吸引无量天尊的注意力。

正所谓过犹不及,燕赵歌是想给仙庭和白莲净土找些乱子,但这其中分寸,必须要把握好。

至于南极长生大帝,燕赵歌心中却有几分戒备在,这位道门天尊对他的态度,总让燕赵歌直觉感到有几分奇怪。

所以燕赵歌便请托到了无当圣母这里帮忙故布疑阵。

寻找燕星棠、狄清涟墓葬的同时,也是为了寻找上清陷仙古剑。

无当圣母为此帮忙搭把手,也是正常。

她本人目标太明显,容易被道境大能强者盯上,亲自去寻剑反而不便,倒不如交给燕赵歌、高清漩等人。

道门正宗如今的尴尬在于没有能稳定出手的道境大能压阵,所以面对无量天尊、弥勒尊佛祖、阿弥陀佛祖和东皇这样的存在会弱了声息。

但是大家都向下一层,如今有大圣金身在手,已经渐渐成了气候的燕赵歌、徐飞、封云笙他们,却不惧外道大罗层次的强者。

这其中的微妙差别,正是燕赵歌等人做文章的机会由来。

“静候无当圣母娘娘佳音。”燕赵歌言道。

果然,无当圣母没有拒绝。

很快,两家外道上层,便收到风声,起了波澜。

开端是前不久才参与大战,好不容易脱身,消弭踪迹的无当圣母,短短时间里,再次从无尽虚空中似漂流似沉眠的状态下归来现身。

对这些道门天仙,其他势力其实都密切关注。

很快便有人去找麻烦。

无当圣母警醒,成功的再次脱身退走。

不过也因此被发现,她这次反常的出现,是为了寻找太乙救苦天尊。

太乙救苦天尊,对新生代来说,更多只是个名号,但对大破灭前就存世的人来说,却个个不敢轻忽。

所以很快引起各方人马的关注。

仙庭宇宙,三千仙境之外,忽然有一朵青莲靠近。

青莲上隐现红色宝幢,宝幢顶上,有金色的灯火摇曳。

这青莲到了三千仙境外,便即止步。

不过,仙庭天宫里,立马便有一道宝光飞出,将青莲卷走。

青莲入了仙庭天宫后,从宝光里飞出,莲台上端坐一尊佛陀,其身蓝色,右手持宝幢置于左肩,左手则持定印。

大罗彼此之间,神妙自消,宝光里现出一个中年道人,正是仙庭一位天尊。

“红焰幢王佛来此,不知有何指教?”道人开口问。

青莲上的红焰幢王佛答道:“为今日关于无当圣母与太乙救苦天尊而来,想要面见无量道祖,请求解惑。”

“无量天尊当下不在天宫,不过已有交待留下。”那道人说道。

红焰幢王佛问道:“哦?不知和解?”

1516.大梦天尊

面对红焰幢王佛,道人没有隐瞒:“当初九灵元圣手里那枚人元石碎片,并未入东极青华大帝之手,而是一直由九灵元圣自行保管,却也没有退还给东皇陛下。”

“那么鼓天尊可有九灵元圣的消息?”红焰幢王佛问道。

那道人模样的鼓天尊答曰:“一直没有其消息,但未尝没可能是入了妖族的辰山星海。”

红焰幢王佛面色无悲无喜:“如果九灵元圣还在生,又入了辰山星海,那么那枚人元石碎片,自然也归了妖族。”

鼓天尊答道:“这却未必,当年一场大破灭,情况很混乱。”

“如此说来,还是不能无视最近的消息。”红焰幢王佛低首说道:“找到太乙救苦天尊的踪迹,或许便能找到九灵元圣,找到人元石碎片。”

“贫道也作此想法,我仙庭已有其他道友,前去搜寻。”鼓天尊神色略有几分严肃:“人元石碎片的意义无需多言,白莲邪魔必然也会觊觎。”

“他们也还罢了,主要是辰山星海那边。”

作为大罗层次的仙庭强者,见识并不浅薄,虽然不质疑自身道路,但也认可他们同佛门正宗又或者妖族大圣之间客观上的实力差距。

不过他们自有别的想法,那又是另一番说道了。

“观察辰山星海的动静,看看这个消息能否钓九灵元圣出来,也好判断那枚人元石碎片是否已经落入他们手中。”鼓天尊沉吟道。

红焰幢王佛微微一笑,他知道鼓天尊是希望辰山星海那边的动静,由西天极乐净土来负责。

一向也都是这么处理的,红焰幢王佛对此也不排斥,他既然这次来仙庭,本就是收集信息,准备参与其中。

如果有需要,西天极乐净土那边,燃灯上古佛自会遣其他佛陀支援相助。

不过红焰幢王佛并未急着接话,反而问道:“不知那位王道友,是什么打算?”

鼓天尊闻言稍微沉默了一瞬后答道:“王道友无心出手。”

正当此时,一个声音从殿外响起。

“有你们这么多人去,王某就不掺乎了,我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

人未到,声先至,只是声音懒洋洋,像是睡不醒。

大殿里顿时浮现一股慵懒困倦之意,令人直欲躺倒,呼呼大睡。

就连红焰幢王佛,清净灵台中都泛起一层薄雾,心生倦怠。

他乃昔年中央娑婆净土三十五佛之一,早在中古西游纪元就证佛门正果,见证如来佛祖超脱的老牌强者。

之后因为弥勒尊佛化中央娑婆净土为白莲净土,方才反出灵山,前往西天极乐净土。

对他来说,外道出身的佛陀或者天尊,很难让他生出忌惮之意。

作为证了佛门正果的佛陀来说,这并非傲慢,而是客观事实。

但凡事总有例外。

仙庭三千仙境,世界万千,近乎难以计量的巨大人口基数下,自然会生出许多惊世之才,甚至是惊艳一个时代的妖孽天才。

例如当年的殷十阳。

事实上,作为支持仙庭的回报,西天极乐净土此前多年虽然未曾入世,但也精挑细选,吸纳仙庭地界上的杰出人才入佛门正宗培养。

不过更多好苗子终究还是入了仙庭,这毕竟是他们的根本。

客观的说,对于这些天才俊杰而言,在他们自己懵懂未知的情况下,他们走上了一条歧途。

虽然能进步到很高的境界,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浪费了他们杰出的天资。

这些人投身佛门或道门正宗,正常成长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本也会有一番大造化。

一山还有一山高,天才中也自有更天才的人。

极少数的例外,成长起来,便是面对同境界下佛门正宗的红焰幢王佛,锋芒也丝毫不减。

此刻出现在大殿内,一袭青衫,面现睡意的男子,便是如此。

大梦天尊王管,也称梦天尊。

不过在仙庭内部,有好事者私下里更愿意尊称其为“睡天尊”,又甚或是“懒天尊”。

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他就是那个最近二十年间,仙庭唯一一位新晋的大罗天仙。

可惜,一个王管踏破元天劫登临大罗之境,立马就有一个灵感大王因为燕赵歌而陨落,使得现如今仙庭的大罗天仙仍然只得八个。

值得一提的是,他当年同殷十阳并称,堪称那个时代仙庭的绝代双骄。

以修道年限算,作为大罗天仙,他算是有数的年轻。

虽然是因为外道愿力宝光帮助修行所以格外迅捷,但自身天赋之高,也可见一斑。

如果不是有索明璋压在上头,王管虽是仙庭出身,也必然惊世。

即便这样,他刚刚晋升,在仙庭天尊中,实力便立刻位列前茅,哪怕面对红焰幢王佛也不曾失了底气。

以红焰幢王佛的心境修为,方才也有一瞬间灵台微乱,足以说明问题。

王管打着哈欠走上前来,同红焰幢王佛见礼。

一旁的鼓天尊这时开口问道:“你所言的另一件事是指?”

“人元石碎片固然要紧,白莲妖邪乃是我辈宿敌,但也不可轻忽了外道余孽。”王管眯着眼睛说道:“他们一直借着我们同白莲妖邪争斗无暇旁顾的机会,不断辗转壮大。”

“尤其这最近几十年时光里,看他们都膨胀成什么样子?这已然是心腹大患了。”

红焰幢王佛和鼓天尊都没有说话,目光看向王管。

这位大梦天尊慢吞吞的说道:“听说新近他们得了诛仙阵图与戮仙古剑,只是不完整的阵法,便已经极为了得。”

“不错。”红焰幢王佛微微一笑。

虽然王管没有详细说,但在不完整的诛仙阵下吃亏的人,正是和红焰幢王佛同属西天极乐净土的斗战胜佛。

“你是打算,抢先一步,占据用来布阵的其他三把宝剑?”鼓天尊开口问道:“可是那三把宝剑都下落不明,莫非你有线索?”

王管搔了搔头,打着呵欠说道:“没有,不过白莲妖邪那边好像有,我盯着他们就好。”

“外道那边想要继续壮大,寻找东极青华大帝是条路子,寻找诛仙三剑同样是条路子,说不定我们也能碰上呢?”

1517.六道剑佛

听了王管的话,鼓天尊顿时皱起眉头。

“所以,你们忙乎东极青华大帝那边去吧,我自己找点事儿干。”王管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说道。

鼓天尊神色变得郑重:“你的考虑不无道理,若是这样,贫道跟你一起去。”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哪怕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对于诛仙阵也绝不会轻视。

古今第一杀阵的名号,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古往今来,悠悠岁月,如果给有史以来所有出现过的大罗强者排一个座次,那么齐天大圣、玉皇大天尊和孔雀大明王,基本上可以占据前三之列。

或者他们之间彼此排名还有争议,但是其他大罗强者想要冲击前三的位置,希望很渺茫。

包括燃灯上古佛、陆压道人、原始心魔、太乙救苦天尊、镇元子、紫微大帝等许多声名卓著,震古烁今的强者在内,皆是如此。

但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曾经的上清首徒,多宝天尊!

诛仙四剑在手,通晓诛仙阵图,一己之力可以代恩师灵宝天尊布置诛仙阵的多宝天尊,如果给他把诛仙阵摆开,那就算是玉皇大天尊和孔雀大明王入了阵,也是凶多吉少的下场。

即便齐天大圣,也顶多自保。

之所以有争议,是因为如果离了诛仙阵,多宝天尊自身实力修为比起齐天大圣他们,就相差不少了。

上古纪元年间,以修为实力论,多宝天尊甚至不是上清门下第一人。

上清灵宝天尊门下个人实力最强的传人,乃是金灵圣母。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上古纪元之后,灵宝天尊超脱,多宝天尊继承他的混灭元经,实力有了大幅度提高。

进入中古纪元,修成混灭元经的多宝天尊,实力稳超金灵圣母成为实至名归的上清门下第一不说,即便诛仙四剑不齐,他甚至都能一己之力布下不完整的诛仙阵。

这样的个人实力,已经足以动摇齐天大圣、玉皇大天尊和孔雀大明王大罗前三的地位。

可惜,这一切都是理论上的推测,少有人真的见过这个状态下的多宝天尊。

神功大成出山的多宝天尊,刚刚解决了玉清的赤精子,夺回戮仙古剑后,就因为道境魔祖大自在天魔而陨落,没能在中古纪元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所以进入中古纪元以后,多宝天尊究竟实力如何,世人只能猜测,难有定论。

但毫无疑问,诛仙阵的强势,毋庸置疑。

“外道手中已经得到一柄戮仙古剑,更甚至还有了完整的诛仙阵图,如果再给他们寻到其他三剑,那着实结果堪忧。”鼓天尊神情严肃。

王管眼皮打架似的睁不开眼,懒洋洋的摆手:“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而且能不能找到剑还是两说呢,真要那么容易找,早就被找到了,哪里还用等到今天?”

他打了个呵欠:“也是这次戮仙古剑和诛仙阵图重新现世,我才想起这方面的事情,姑且去试一试而已,因为我觉得白莲妖邪那边也会有人受此触动。”

鼓天尊仍然皱眉不语。

另一半的红焰幢王佛则静静说道:“道门的大罗天仙,已经够四位了,虽然并非都是上清嫡传,但是也未必一定要那诛仙四剑才能布阵。”

“他们彼此之间,也有争执,而且有了四把古剑,才有可能将阵法之力推演到极致。”王管笑呵呵说道:“我辈得剑,更可思谋反制之策。”

红焰幢王佛和鼓天尊都点头,鼓天尊最后开口说道:“有无量天尊在,我等相较于外道,始终占优,只是需要提防白莲邪魔和妖族。”

“有劳红焰幢王佛帮忙盯着辰山星海那边,贫道同王道友一起寻那上清古剑,东极青华大帝那边的事情,自有其他道友探寻。”

王管闻言,不置可否:“随你,我无所谓啦。”

“就这么说定了。”红焰幢王佛微微一笑,告辞离开。

待这位佛陀乘着青莲离开之后,鼓天尊目送其身影消失的方向,沉思不语。

“外道那大圣金身,恐怕西天极乐净土也感到出乎预料。”王管的声音在一旁懒洋洋响起:“可能也就几位道境大能心知肚明吧,只是谁也不说。”

鼓天尊哼了一声:“别人也就算了,那斗战胜佛怎么可能与这事儿毫无关联?西天极乐净土如今虽然和我们一道,但谁知道他们暗地里是什么打算?”

“贫道收到风声,他们同外道之间,似乎也有联系。”稍微顿了一下后,鼓天尊才沉声说道。

王管一笑:“毕竟佛门中有人当年本就是外道出身,转而投佛,证了佛门果位,他们和外道之间藕断丝连,不无可能。”

“你说的不错,利用我们和白莲邪魔争斗的时机,外道的实力这几年膨胀的太厉害了。”鼓天尊冷然道:“若非他们捣乱,先前我们也不至于那么被动,给白莲邪魔打上门来。”

王管懒洋洋一笑,没有接腔。

“你所言,白莲邪魔那边,有人有上清古剑的线索,莫非是指……”鼓天尊换了话题。

“是啊,昔年剑佛传人,那位六道剑子,新一代的剑佛。”王管打了个哈欠:“我跟他顶牛也顶了这么多年,嘿,按理说,应该是殷十阳跟他放对才是嘛,我又不练剑。”

鼓天尊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不多说了,我们出发吧。”

王管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然后一转身,径自飞出仙庭天宫,鼓天尊同时跟上。

无当圣母寻找太乙救苦天尊的消息,掀起巨大波澜,不仅仅影响仙庭和西天极乐净土。

白莲净土,同样风起云涌。

净土里,一方佛国内,宝山之上,白莲盛开。

莲花里端坐一个男子,身着僧衣,但是头上却留着一头长发,不加束缚,披散在身后。

他双目闭合,盘膝而坐,膝头上横放一柄连鞘长剑。

这时,有另一朵白莲,从天而降,落入这方佛国净土里。

长发男子睁开双目,看向对方,就见那朵白莲上也端坐一尊佛陀。

“九灵元圣怎么说?”

1518.风云际会

少有人知,昔年太乙救苦天尊的坐骑,大妖九灵元圣,如今仍然生存在这世上。

昔年便是纵横寰宇,天下闻名的妖族大圣,只不过性情喜静,不好张扬,被太乙救苦天尊降服就更是少有音讯传出。

而大破灭后,一直隐居辰山星海不出的他,更是让外界难以判断他是生是死。

只是这次事涉太乙救苦天尊和人元石碎片,九灵元圣才不得不出声。

而这样一位大妖还在世,并且就待在辰山星海,自然令无数人心中惴惴。

毕竟此老在妖族大圣中是最顶尖的人物之一,除了速度有所不及以外,其他方面实力,甚至可能还要更胜过云程万里鹏。

相交于其他势力,白莲净土和妖族之间关系无疑更密切,知情更深更多。

佛陀层次的白莲净土大佬,隐约知道九灵元圣隐居辰山星海的消息。

于是这次有关太乙救苦天尊的问题,白莲净土立即遣人询问九灵元圣。

看着那身着僧衣袈裟,却留着一头长发的青年男子,白莲上远道而来的佛陀面无异色,合十说道:“照九灵元圣所言,当初大破灭前,他不在东极妙严宫,事后返回查看,东方青华长乐世界已然破败,东极青华大帝下落不明,他也无法确定如今无当圣母寻访东极青华大帝的消息有几分可信。”

青华长乐界,东极妙严宫,便是传说中东极青华大帝,也就是太乙救苦天尊的道场居所。

“可惜,本在他手上的人元石碎片也没了下落。”长发男子叹息一声:“大破灭前,东极青华大帝临时收走九灵元圣手里的人元石碎片,是察觉了什么,还是许多事情本就因他而起?”

白莲上的佛陀平静说道:“不论如何,这人元石碎片,对我净土而言,至关重要,同时也必然引起仙庭妖邪的觊觎,不可等闲视之。”

“你们处理便好,仙庭邪魔元气大伤,短时间内翻不起太大风浪。”长发男子说道:“更需提防那两家外道,孔雀大明王虽然未必会再出手,但不能不防。”

白莲上的佛陀问道:“瞿道友,你接下来意欲如何?”

白莲净土新一代剑佛,因为一直带发修行,没有正式受戒而没有得佛号,被称为六道剑子的瞿苏这时开口说道:“按年岁算,家师前些年已经化身人间道,有几分联系上他的可能。”

“之前攻伐仙庭邪魔,战事不断,如今双方大战暂时停歇,我欲试着寻找家师一番,希望能有他的消息。”

听他这么说,对面的佛陀低喧一声佛号:“若剑佛能回归我净土,那自是最好不过。”

瞿苏平静的说道:“家师寻访外道上清四剑,少有消息传回,未尝没有凶多吉少的可能,但不论生死,若不能水落石出,我心中总是难安。”

“布置诛仙阵的四把宝剑,其中一把已经重现于世。”白莲上的佛陀沉默了一下后,徐徐说道:“除此以外,还有那诛仙阵。”

“外道沦丧多年,如今隐隐然有复兴之势,虽然他们连续乱了仙庭邪魔的阵脚,可是于我等而言,长久未必是好,还要予以控制才是。”

这佛陀看向瞿苏:“那诛仙四剑,若是能抢先占住一把,当为最佳,尊师剑佛当年怕是也有此考量……”

“那就要看缘法了。”瞿苏说罢,从自己座下的白莲上站起身,长剑拎在手中:“其他事情,劳烦诸位。”

对方言道:“瞿道友也需小心,莫要失了方寸,常有联系方可保万无一失。”

因为涉及对方长辈,所以这话说的比较隐晦。

其实意思就是劝诫瞿苏当心,不要搞得跟他师父上一代剑佛那样失联,生死不明。

瞿苏微微一笑:“若你们真找到了太乙救苦天尊,或者说找到那块人元石碎片,同仙庭妖邪之间,少不得要做过一场,届时可能刚刚平息的战火就要再次点燃,我自会赶回来参战,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是纯粹的自谦之语,他出手可不是绵薄之力那般简单。

作为少有的能跟道门正宗还有佛门正宗同境界强者抗衡的外道大能,六道剑子瞿苏对白莲净土来说极为重要。

因为想要与他对抗,一般情况下,同境界的外道强者很难做到。

他比大梦天尊王管登临大罗要早一些年头,所以当时白莲净土就压着仙庭一顿猛攻。

后来瞿苏负伤,仙庭才喘过一口气。

可惜这口气还没喘匀,就因为索明璋突然登临大罗而被敲了狠狠一记闷棍。

于是白莲净土趁火打劫,重启战端,又打得仙庭晕头转向,丢土失地。

总算近年来有大梦天尊王管登临大罗,重新顶住伤愈复出的瞿苏。

结果燕赵歌大闹仙庭,又敲了仙庭一闷棍。

全靠孔雀大明王出乎预料的现身出手,力挽狂澜,仙庭才终于稳住局势。

如今的局面,仙庭和白莲净土在最顶尖高手层面数量相若,彼此牵制。

但稍微向下一点,白莲净土的高手数量占优,所以还是白莲净土有优势。

不过,若是少了实力在整个白莲净土名列前茅的瞿苏,双方再开战,白莲净土就很难说再有多大优势。

那白莲上的佛陀合十念佛:“南无弥勒尊佛,愿道友马到功成,迎剑佛回归。”

说罢,他坐在白莲上,首先告辞离去,出了瞿苏的佛国净土。

瞿苏目送他离开后,手持长剑,就这么站在白莲莲台上,由白莲托着他也出去,一路向外,离开白莲净土,步入域外无尽虚空。

同一时间,天苏宇宙内,燕赵歌等人也已经整装待发。

“障眼法或许能起到效果,但最多只能掩一部分人耳目。”龙星泉徐徐说道。

“能发挥一点作用,便已经是很大帮助了。”燕赵歌微笑答道。

龙星泉点了点头:“你们多小心。”

高清漩言道:“放心。”

燕赵歌、封云笙、燕狄、三人也都颔首为礼,然后一行人告辞出发,离开天苏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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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9.陷仙古剑

事情涉及燕星棠、狄清涟夫妇二人,所以燕狄此次也与燕赵歌一起同行,前往域外无尽虚空搜寻。

眼下的广乘山,他和燕赵歌父子俩同时离开,已经无甚紧要。

眼下留在山上的徐飞,自可以镇压山门,不仅仅是实力上能压得住阵,处理日常事务同样能够一肩挑起重担。

元正峰、方准等宿老,都可以安心修练,一切事务尽可以交给徐飞处理。

虽然天外天里没谁会招惹广乘山,天外天和天苏宇宙局势也还算安全,轻易不会出大乱子。

但如果不是像当初同九幽群魔争斗时那般特殊的情况,天外天里还是要尽可能保持有顶尖强者坐镇,以防意外情况的发生。

尤其是傅婷、何熙行、孟婉这样可能发生身不由己的变故。

所以只要情势允许,为了稳妥起见自然要有强者压阵。

三具大圣金身结合,重现大圣真身,消耗巨大,施展一次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再重新结合。

是以目前来说,不必强求三具大圣金身一定要同进同退,统一行动。

目前虽然徐飞显化大圣金身实力更强,但为了便于寻找燕星棠夫妇,燕赵歌、燕狄都出山,自然便还是徐飞留下最为合适。

另一方面,为了无当圣母和太乙救苦天尊那边更能掩人耳目,做戏做全套,所以燕赵歌的北冥分身,专门前往。

有一具大圣金身出现,必然极大提升事情的可信度,藉此吸引更多其他势力强者关注。

北冥分身显化大圣金身,实力足以压倒外道大罗,甚至抗衡佛门正宗佛陀又或者妖族大圣。

而某种程度上来说,能以一句大圣金身吸引牵制西天极乐净土、妖族、白莲净土、仙庭四家势力的众多顶尖高手,燕赵歌等人无疑大赚。

当然,还需小心安全,否则把自己赔进去,那就成闹笑话了。

徐飞留守,北冥分身牵制,盼盼则自然与燕赵歌同行。

除此以外,还有养精蓄锐,重新恢复巅峰状态的封云笙。

高清漩自然也带了戮仙古剑一起上路。

天苏宇宙这次也算是在能自如调动的基础上,精锐尽出。

等到北冥分身先一步闹出动静,进一步坐实谣言,吸引几家对手的注意力后,燕赵歌一行人便静悄悄踏上行程。

循着之前戮仙古剑所给的指引,众人在宇宙星海里不停穿梭,悄然远去。

这一去,耗费时日不短。

哪怕以燕赵歌等人如今的修为实力,也生出长路漫漫,尽头难测之感。

直到某一日,燕赵歌的速度忽然放慢了下来。

其他人见状,也都渐渐停下脚步,并不催促,耐心看向燕赵歌。

“按理说,应该在这附近了。”燕赵歌看着手中的符纸,凝神思索。

片刻后,他转头冲高清漩说道:“高前辈,借戮仙古剑一用。”

高清漩点头不语,双掌一合,然后再一张,一柄黑气四溢,令人几乎要窒息的古朴长剑便现出身来,正是诛仙四剑之一的戮仙古剑。

“敕!”燕赵歌上前,将自己手里的符纸,贴在了戮仙剑的剑柄上。

然后高清漩持剑,虚指向前,凝而不发。

一道道黑色的气线,密密麻麻,仿佛蛛网,开始在虚空中纵横伸展,很快充满寰宇四方。

“嗯?”燕赵歌视线扫视上下四周,忽然眼前一亮,望向其中一边。

其他人也都纷纷发现异常,大家的目光一同看去。

就见丝线一样的漆黑剑气密布处,忽然有个地方,隐现红光,一闪一闪。

被戮仙剑气激发下,暗红的剑光闪烁间,流露出既敌视,又亲近,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这幅模样落在燕赵歌等人眼中,反而都是一喜。

“……陷仙古剑!”高清漩喃喃自语:“竟然真的在此,我们是循着清涟夫妻二人的线索和戮仙古剑结合找来,那即是说,他们当年成功了,他们找到了陷仙古剑。”

燕赵歌轻吸一口气:“是啊,他们恐怕……真的成功了!”

戮仙古剑和陷仙古剑,都是昔年上清灵宝天尊祖师传下的至宝,彼此之间虽然关系紧密,但因为双方各自蕴含的剑意都至凶至恶,所以似眼前这般既敌视又亲近的反应,才是正常现象。

“这陷仙古剑,像是无主的模样。”封云笙观察片刻后,迟疑着说道。

所以才会被戮仙古剑如此轻易的激发,生出反应。

燕赵歌、高清漩都皱眉不语。

“我们去看看。”燕狄望向那暗红剑光所在,半晌后开口说道。

一行人相顾无言,高清漩收了戮仙古剑,大家都动身向暗红光辉所在靠近。

越靠近,越感觉到不凡。

接近到一定距离后,那暗红光辉仿佛在向远方遁走。

其后退的速度,似乎同燕赵歌等人前进的速度一致。

或者应该说,双方距离始终保持恒定不变,叫燕赵歌他们无法靠近。

“你们在这里稍候。”燕赵歌和高清漩面不改色,身上都泛起同样的暗红剑光,然后继续前进。

如此一来,两人便开始渐渐靠近那道暗红剑光。

那红光给人以极为诡异的感觉,仿佛庞大到远超星辰,却又似乎渺小到犹如微尘沙粒。

其中时空的变幻,奇妙莫测,看似充满矛盾,令人匪夷所思。

高清漩二话不说,手中再次亮出戮仙古剑,然后直接将古剑插入面前的暗红剑光里。

她并未特意催发戮仙古剑的力量,不过受其影响,暗红剑光果然变得“老实”许多。

在燕赵歌看来,红光此刻变得恒定巨大,蓬勃如天。

虽然比不得天外天、碧游天那般巨大,但肯定远大于八极大世界、沧海大世界等下界。

“这像是一方独立的世界。”燕赵歌摸着下巴,左右打量。

另外一边,燕狄和封云笙此刻也不受影响,靠上前来,和燕赵歌、高清漩一道站在那巨大的暗红光球面前。

众人定睛细看,却见这一方由陷仙剑剑光所化的世界外围界域壁障上,浮现道道纹路,流转不休。

1520.玉鼎真传

燕赵歌手指指尖,也现出暗红光辉,然后依照那世界界域壁障上的道纹,凌空勾勒模仿。

片刻后,他收回手指:“更像是某种封印,依托陷仙剑光而存在,封印同这世界的疆域化归一体,若是蛮力破开的话,后果难料。”

“想要强行取剑,未必不行,但情况未明,尤其是金曜太白上尊他们两位究竟如何,是否还有万一的指望?”封云笙问道:“我们不妨先设法进去看看?”

燕赵歌看了看燕狄和高清漩,两人都不反对。

眼前局面虽然有些诡异,但在场众人还真不畏惧。

不同于当年失踪的燕星棠夫妇那时还是玄仙修为,限于境界原因可能颇多不便。

今日来这里的人,便是面对一位正牌大罗天仙,都足以自保。

艺高人胆大,自然可以有更多选择。

何况眼前的陷仙剑,不像是有主的模样。

“既如此,我们先设法进去看看。”燕赵歌点点头。

他和封云笙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封云笙身边渐渐泛起黑雾,包裹其身形,融入本就漆黑一片的虚空里,消失不见了踪影。

高清漩食指指尖上,则涌现暗红剑光,刺向眼前的暗红世界。

虽不同源,但也是陷仙剑剑意,稳定住了眼前的世界,使之暂时保持不变。

燕赵歌则当即趁机,一步跨出,身形融入那暗红光辉里。

一入红光,眼前的时空景象顿时变了。

不过,因为高清漩的帮忙,使得燕赵歌身处的时空不至于错乱。

虽然只是很短时间,但对陷仙剑经有颇深揣摩的燕赵歌与高清漩还是很快找到渗透封印的法门。

若是不得其法的人,要么实力强大到能蛮力突破,否则只是刚一接触红光,就会被传送到不知何方的其他宇域去。

这一团陷仙剑剑光,向内维持一个世界的稳定,向外却仿佛一团飘忽难测的原始星云,其中玄妙,当真难以尽述。

而破解得法,燕赵歌便得以在其中通行,化不稳定的时空为有形的桥梁通道,穿梭其间。

燕狄也就在他一旁,不至于失散,被分别转往不同时空。

行了片刻,两人同时目光一凛,眉头皱起。

眼前,红蒙蒙一片的薄光中,竟然生出道道剑光交错,化为符印,牵连周围仿佛一片暗红的时空。

这剑光,让燕赵歌父子二人一阵眼热。

因为其中蕴含剑意,无限接近燕狄的造化刀!

甚至令人感觉,比高清漩本尊和分身双剑合璧,都还要更加贴近。

“只少了太易华云的温养,少了最后的圆满无暇。”最有发言权的燕狄徐徐说道:“正常来说,两人合力,做不到这个地步。”

这句话说完,他就闭口不言,走上前去。

燕赵歌同样沉默。

两个个体,终究不是完全一体,哪怕再契合,单纯比出剑挥洒如意,也不可能跟真正的单独个体相比。

所以正常来说,两人合力,做不到这个地步,哪怕是高清漩那样本尊和分身同一个心思也是如此。

那么眼前的景象,就只能是非正常情况下造就了……

燕狄面容平静无波,走上前去,一刀向前劈出。

刀光同那些剑光交汇,并无激烈碰撞,反而渐渐化归一体。

然后,那剑光所化符印解开,父子二人所处时空再次变化。

暗红光芒退去,眼前重现天日,燕赵歌稳住身形,定睛细看,就见眼前一片旷野,远方地平线上山脉依稀可见。

“灵气脉动有些零落,已经隐现枯竭的征兆,不过还没有真正到走下坡路的时候。”燕赵歌深呼一口气:“可能是因为陷仙剑封印了这里的缘故吧?”

除此以外,他依稀感觉到,这里的灵气脉动流向,非常近似于大破灭前的寰宇大千。

说明这方世界最初,应该向宗元观一样,勉强撑过了大破灭对造化世界的破坏,得以保全到大破灭后。

而且,比宗元观还要强上许多。

大破灭后这么多年过去,这里按理来说,应该已经腐朽了才是。

能保存至今,灵气仍然未曾散尽,也有外面陷仙剑封印的功劳。

因为封闭,所以灵气流逝缓慢。

但同时,也失去了和外界的交流,其中利弊,很难一言定论。

“倒是这里,有没有人繁衍生息,定居生活?”燕赵歌眯缝起眼睛,四下打量。

燕狄没有说话,双目闭合,在静静感知,搜寻像方才一样类似造化刀的剑意。

半晌后,他睁开眼睛,神情严肃:“没有……”

燕赵歌无声轻叹,然后开口说道:“我们找找看吧,找到陷仙古剑本体,可能便有祖父祖母的下落。”

“又或者,找到这里生活的人们,弄清楚情况。”燕赵歌查探此地灵气脉动,已经找到几个聚集点。

以他如今的修为,已经能分辨出,那些灵气汇聚之地,有人聚居,并改良当地灵气脉络环境的痕迹。

父子二人一路飞驰,很快靠近一地。

远远望去,群山之间,一座雄峰明显超出一截,高高耸立,仿佛剑指向天。

凛冽剑意,弥漫开来,气势恢宏。

燕赵歌只看片刻,就心中有数。

玉清剑道真传!

而且不是别家,乃是玉鼎真人的嫡传。

燕赵歌父子二人并没有隐藏自身气息,而是光明正大靠近。

离着老远,对方便即察觉,立马便有一道道剑光亮起,靠近燕赵歌他们。

剑光靠近后,没有盲目攻击,而是凝立于燕赵歌二人身前。

为首之人,乃是一个身着道袍的老者,一身剑气凛然生威,正气、化气、清气、明气四气合罡,乃是清静玄仙巅峰的修为境界。

老者左右扫视一眼,打了个稽首:“贫道青章,不知两位道友怎生称呼?”

燕狄平静答道:“青章道长有礼,在下燕狄,这是我儿燕赵歌。”

听到燕狄的名字,青章道人身后有人神色微变。

“燕狄……”青章道人默念一遍这个名字后,上下打量燕狄,开口问道:“阁下,从我们这玉泉界以外而来?”

1521.坐困愁城玉泉界

玉泉山金霞洞,传说中玉鼎真人的道场洞府。

此地以“玉泉”为名,很有可能并非玉鼎真人本人的手笔,而是他的传人命名。

燕赵歌安静站在燕狄身旁,饶有兴趣看着面前三人。

一个玄仙,两个真仙。

如果这是放在一个门派里,那么在大破灭后的道门正宗来说,堪称显赫。

天外天如今是阔气了,但也不过这些年的机遇和拼搏。

界上界和碧游天攒了多年家底,当初也不过就攒出那么一两家而已。

不过这玉泉界如果当初安然渡过大破灭的话,很多东西都有基础,不用白手起家从头来过,那有些底蕴,倒也正常。

让燕赵歌感兴趣的是,对方听见燕狄自报姓名时,微微有些反常的举动。

“我父子二人,确实自外而来。”燕狄这时坦然说道。

青章道人身后一人,忍不住问道:“你们,如何进得来?”

不等燕赵歌、燕狄回答,青章道人扫了身旁那人一眼:“莫失了待客之道。”

“是弟子孟浪了。”那中年道士闻言,端正了神色,然后向燕赵歌、燕狄拱手为礼:“贫道兆贞,见过两位道友。”

“兆贞是老道徒儿。”青章道人这时为他身旁另一个人介绍道:“这位是高涟山紫寿谷的姚云成姚道友。”

“二位道友你们好,姚云成这里有礼了。”这人外貌,却是个青年模样,此刻也正端详燕赵歌二人。

燕赵歌和燕狄此事便心中有数,对面三人,这是两家宗门出身。

不过,考虑到这里和玉鼎真人的关系,可能对面三人的师承,向上追根溯源,都是玉鼎真人一脉,只不过开枝散叶了。

“三位道友,方才闻听燕某人自报家门,似乎有话要说?”燕狄同他们见过礼后,对于兆贞道人询问自己父子如何进入玉泉界的事情不置可否,而是直接反问道:“燕某与三位素昧平生,此刻该是初次相见,怎的三位似乎听过燕某薄名?”

青章道人深深的看了燕狄一眼:“老道与贤父子,自然是第一次见面,只不过燕道友你的名讳,让老道想起两位故人,小徒和姚道友也有所耳闻,所以方才可能有失礼之处,还请贤父子莫怪。”

“老爹的名讳……”燕赵歌面无表情,心道果然。

燕狄的名字,就是其父燕星棠和其母狄清涟的姓氏相合。

如果燕星棠夫妇真的在这玉泉界,而又和青章道人他们三个打过交道,那么因此产生联想,也很正常。

旁人也就罢了,燕狄、燕赵歌,和当初的燕星棠、狄清涟一样,都是外来者,并非这玉泉界本来的居民。

如此共同点,想不联想都难。

只不过燕狄因为当年在太易华云里孕育两千多年的缘故,亲近自然,随性而生,却渐渐淡了血脉遗传,所以在体貌特征上,与燕星棠夫妻差别较大。

这让青章道人他们有些拿不准。

只是实在太过巧合,让三人难免心里嘀咕。

“燕某的名讳,无甚来历。”燕狄开门见山的说道:“家母姓狄,做了我的名字,说来未避长者讳,倒让三位道友见笑。”

对面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青章道人开口:“敢问道友双亲高姓大名?”

燕狄言道:“家父燕星棠,玉清大能玉鼎真人祖师一脉嫡传,家母狄清涟,上清嫡传。”

青章道人轻轻吐出一口气。

而那姚云成和兆贞道人面色都有些古怪。

“燕某此次前来,专为寻访家父和家母而来,虽然断了音讯多年,但为人子者,凡有万一希望,总要尽力才成。”燕狄视线扫过对面三张脸庞:“三位道友若是知情,还望不吝见告,愚父子感激不尽。”

“燕道友客气了。”青章道人脸色恢复如常,开口说道:“如果中间没有什么误会的话,那么老道先前提及的那两位故友,想来便是燕道友要寻访的人了。”

他点点头:“燕星棠燕道友,还有狄清涟狄道友两位,确实在我们这玉泉界。”

燕赵歌和燕狄闻言,精神都为之一振:“哦?不知他们现在可还在?”

“自然是在的。”青章道人脸上露出苦笑:“想离开,也离不开。”

燕赵歌父子眉头都蹙起。

青章道人摇头,指了指上方天际:“是老道词不达意,老道我方才的意思是,谁也离不开这里。”

他看着燕赵歌二人:“两千余年以来,贤父子是第一批新来客。”

一旁的兆贞道人补充说道:“两千年了,没人能离开玉泉界,也没别人进来过,你们是唯一的例外。”

“我们能进来,也是机缘巧合。”燕赵歌这时说道:“进来的法子,没法用来出去。”

他这是实话。

除非正面硬碰封印,暴力毁灭这方玉泉界。

想要用和平方法出去,那需要他们找到陷仙古剑本体,从内部化解封印。

听见他这么说以后,对面三人脸色都微微一变。

青章道人还好,兆贞道人和姚云成,神色都显得晦暗。

显然,他们很失望。

虽已是推开仙门的强者,却被一直局限在玉泉界这一方天地里不得自由,无疑让他们非常向往离开。

燕赵歌二人的到来是希望,但现在则是希望后的又一次失望。

不过,让燕赵歌在意的是,他竟然隐隐从对方的剑气中,感受到若有还无的杀意和戾气。

青章道人叹息一声:“想要出去,太难了,吾辈努力半生,如今垂垂老矣,却仍然只能坐困愁城。”

燕赵歌也作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进来前,却不曾料到有此难关。”

“不知家父家母,此刻身在何方?”燕狄这时问道。

青章道人言道:“由此向西去,乃是金霞山,令尊令堂,便在那里定居。”

他转头冲兆贞道人说道:“兆贞,你帮这两位道友带一带路,去往金霞山吧。”

“是,师父。”兆贞道人此刻已经收拾心情,平复神色,又朝燕赵歌父子拱了拱手:“二位道友,请随我来。”

燕赵歌和燕狄两人对视一眼,都轻轻颔首。

然后跟上兆贞道人,向西而去。

青章道人和姚云成静默无语,目送他们远去。

1522.血祭

“兆贞道友,这方玉泉界被封印,究竟所为何来?”

走在路上,燕赵歌一边观察周围状况,一边问道。

兆贞道人答曰:“二位进来时,想来也有感觉,封印这方天地的力量,乃是源于昔年布置诛仙阵的四把古剑之一,此前一直由本门玉鼎祖师执掌的陷仙古剑。”

他叹息一声:“说来惭愧,此剑虽然留在了这玉泉界,但我辈无法掌握,反而成了这天地的樊笼,将我等囚禁于此。”

“不知玉鼎真人如今身在何方?”燕赵歌问道:“这里又怎会被陷仙古剑封印?”

兆贞道人神情有些黯然:“玉鼎祖师已然坐化了。”

“哦?”燕赵歌和燕狄的目光都向他看来。

兆贞道人颔首答曰:“大破灭后,玉鼎祖师来到这玉泉界,彼时已经身负重伤,七日之后坐化,留下遗蜕,正在金霞山上。”

燕赵歌言道:“我父子习武,虽不像祖父一样是玉鼎祖师嫡传,但也同为三清正宗嫡传,玉鼎祖师的陵寝,还是要拜祭的。”

“那是自然。”兆贞道人颔首,带着燕赵歌和燕狄继续西行。

以他们的修为实力飞遁,没多久,眼前就出现一座高峰。

那山峰金光璀璨,仿佛笼罩一层霞岚。

只是此地灵气,却反而不似方才预见青章道人他们那里那般强盛充裕。

这里整体上显得平平无奇,甚至严格说来,灵气还有匮乏,以至于生出凋零破败之象。

“玉泉山金霞洞,这是玉鼎真人当年洞府道场的名称。”燕赵歌心道:“这玉泉界里,以金霞命名的灵山,灵气却如此匮乏?”

而且,以燕赵歌对这方天地灵气脉络循环的揣摩,这金霞山一带地方,或许本该是整个玉泉界里灵气最盛之地。

现在这反常的模样,恐怕是陷仙古剑造成……

虽然落入玉清门人掌控,但那毕竟是上清至宝,代表天地间最凶恶剑意的存在,充满了破坏性。

两相结合,就直接影响了这玉泉界的灵气脉络,破了金霞山的地势格局。

虽然此刻在这金霞山一带感受不到陷仙古剑的存在,但那更多是被玉泉界灵气中和掩盖了。

古剑本身的力量,则在维持封印。

“不知家父家母何在?”燕狄问道。

兆贞道人指了指金霞山:“在山里,两位请随贫道来。”

说罢,他当先引路,朝山上落下,目标没有之象山顶,而是向着山峦间一座山谷中飞去。

燕赵歌和燕狄便也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落入山谷内。

山谷里,有一座道观,看上去已经有些破旧,但很整洁。

“燕前辈和狄前辈似乎外出了。”兆贞道人在道观里转了转,没见有人,便即说道:“两位在这里稍坐片刻?贫道去找一找。”

燕赵歌和燕狄对视一眼:“我也去帮忙找找看,兆贞道友不介意吧?”

兆贞道人答道:“自然不会。”

燕狄微微颔首:“你同兆贞道友去吧,我在这里坐坐。”

他目光环顾道观,似乎在观察父母生活过的痕迹。

“我们走吧。”燕赵歌同兆贞道人一起出了道观,在山间行走:“不知玉鼎祖师的墓葬何在?他们二老会否去了那里?”

兆贞道人点头:“有这个可能,我们去那里看看,请随贫道来。”

两人一先一后,向半山腰走去。

山间出现岩洞,兆贞道人说道:“到了,不过,好像没人在。”

“这里是玉鼎祖师坐化的地方吗?”燕赵歌问道。

“不错,不过祖师遗蜕并不在此。”兆贞道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山洞:“祖师遗蜕,已经变成封印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情形突变。

金霞山上空,忽然有道道红光落下。

而在山峦周围,也忽然升起一道道光柱,形成巨大阵势,和上方天穹里突然降下的红光结合,整体化为巨大的牢笼。

离奇而又曼妙的气息,这时弥漫四野。

其中既蕴含了陷仙古剑凶戾至极的剑意气息,也蕴含其他玄妙力量。

庞大的牢笼将整个金霞山镇压,也影响山中的人。

燕赵歌身上仿佛被压了无形的重担,让他一身力量,有难以发挥的感觉。

“勉强引聚了几分封印之力,集中作用于一点吗?”燕赵歌扬了扬眉毛,朝兆贞道人看去,却见对方身处山洞里,竟然隔绝了红光,没有遭到镇压。

“令先祖夫妇二人,和玉鼎祖师的遗蜕一样,也是这封印的一部分。”兆贞道人这时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看着燕赵歌,手向上指了指:“他们,确实就在这里,只是你们再见不到了。”

燕赵歌没答话,顶着身上红光带来的重压,向山洞走去。

洞中却有金光透出,隔绝红光的同时,也阻止燕赵歌靠近。

这时,就见山洞深处,走出青章道人和姚云成的身影。

“莫要怪我们,当年便是燕星棠、狄清涟造的孽,以陷仙剑封印我玉泉界两千年,令我等不得自由。”青章道人平静的说道:“我等已经无法继续忍耐下去,本就预计于近日拼死一搏,希望能杀出生天。”

“只是封印太强,我辈虽然筹谋多年,仍无把握,倒是你父子至此,才让我等有了希望!”

“当年燕星棠、狄清涟血祭陷仙古剑布下封印,今日血祭他们嫡系血脉破封,因果循环,果然报应不爽。”

虽然红光加身,但燕赵歌并不慌乱,反倒有些好笑的看着青章道人:“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吗?你等也不问问我们是不是有办法化解封印出去?连个试一试的机会都不给我们?”

他上下打量青章道人三个:“为了被封印的恩怨,还是为了陷仙古剑?”

姚云成神色有些愤然。

兆贞道人则面现复杂之色。

青章道人深深看了燕赵歌一眼,神情显得有些疲倦和落寞,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你理解不了。”

说话间,笼罩金霞山的红光越来越炽烈,也越来越凶恶。

燕赵歌能感受到自身精气神,竟然不稳,从身体到神魂,由外到内,由虚到实,都生出灼烧的痛感。

1523.有些事,你们理解不了

不仅仅是自身的问题,燕赵歌能感觉到,下方山谷里,爆发出惊天刀气。

那自然是燕狄出手抵抗。

其中气势,让青章道人三个神情严肃了几分,不再那么乐观。

虽然能看出燕赵歌和燕狄都已经是清静玄仙的境界,可燕狄实力惊鸿一现,还是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这是玄仙能有的实力?”

不过,三人虽惊不乱。

青章道人表情冷静,手里握着一柄短剑。

短剑通体白玉打造,光泽莹润,只是表面布满裂痕,显得破旧,仿佛随时可能碎开。

不过其中剑意,广奥恢宏,依旧玄妙。

白玉短剑在青章道人操持下,剑光一闪一闪,仿佛沟通天穹上某个存在。

联想到兆贞道人曾经提及,玉鼎真人的遗蜕也是封印的一部分,燕赵歌猜测,这白玉短剑或许是玉鼎真人的遗物之一。

所以青章道人他们才能布下这重手脚,有限变化封印之力,更试图去破开封印。

不过,如果仅限于此,他们的机会不大。

以陷仙古剑的凶戾,失败的结果,可能极为惨重,身死道消也是常事。

但如果真的血祭了燕赵歌父子,那能否成功虽然还说不定,可是确实增添许多成功的希望。

……就算失败了,多半也是燕赵歌二人承担代价,青章道人他们以后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在青章道人的操控下,笼罩金霞山的血光越来越盛。

燕赵歌也感到自身压力越来越明显。

这个结果,让他心中微微一沉。

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因为,这说明对方之前的话,恐怕不假。

这里的封印,真的是燕星棠、狄清涟中至少一人,血祭陷仙剑布下的。

否则同样的血祭之法,不会对燕赵歌和燕狄的效果这么明显。

这说明当真有嫡系血脉相连。

“好吧,我现在确实有些理解不了你们具体怎么想的。”感受身体的痛楚,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气:“就像有些事情,你们,可能也理解不了吧?”

说话间,燕狄那边攻势越来越盛,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山谷上方,骤然飘起一朵祥云,如同莲花般盛开,混混沌沌,朦朦胧胧。

被太易华云一托,燕狄受到血祭的影响,顿时大降。

“什么东西?”青章道人面色微变,深吸口气,手中白玉短剑直接朝燕赵歌一指。

红光凝聚,顿时更为集中,开始照向燕赵歌。

燕赵歌微微一笑,身上骤然泛起道道暗红光华。

他体内暗藏混沌,躁动欲燃的精气神,立即平复下来。

与此同时,燕赵歌伸出手指,在虚空中勾勒,暗红剑光飞舞,竟然也化作一道道剑阵。

这些剑阵飞旋间,不停瓦解笼罩金霞山的阵势。

青章道人见状,终于彻底变了脸色。

燕赵歌并未展现多么惊人的力量,但是却以巧破巧,化解眼前血祭封印的阵势,其中举重若轻之处,叫识货的青章道人尤为震撼。

相比之下,燕赵歌精通陷仙剑经,反而都不那么叫他们惊奇了。

“走!”青章道人当机立断,转身就朝山洞深处行去。

从那里,他们有路离开。

但此刻,燕赵歌发力了。

化解红光对自己的压制后,他身形一摇,道道气流交织间,仿佛整个化作一面开天幡。

无边幽暗被破开,璀璨华光最初绽放,燕赵歌强行冲入山洞里。

暗红剑光闪动处,燕赵歌速度飞快,追赶青章道人他们三个。

青章道人身上也泛起暗红剑光。

却是已经在外界失传的玉清玉鼎真人一脉相承的陷仙剑经诀窍。

他带着兆贞道人和姚云成,飞速遁走,速度竟似乎不逊色于同样精通陷仙剑的上清玄仙。

可惜,他快,燕赵歌更快。

红光几下闪烁,双方距离不可抑制的缩减!

刚刚从另一边时空缝隙裂痕冲出山洞,燕赵歌便已经追上青章道人。

青章道人眼见终究还是走不掉,面容沉静,不焦不躁,忽然杀了一个回马枪,反身就是一剑,攻向燕赵歌!

剑锋所向,万物乃生。

九天罡风,地底熔岩,深海玄冰,神霄青雷……整个天地,仿佛换过,席卷造化都凝结为无坚不摧的剑锋,瞬间斩破虚空。

此刻燕赵歌正处在冲出时空缝隙离开山东的刹那,被卡在两重时空之间。

青章道人出手所选时机,不可谓不妙。

而他这一剑,更阐释玉鼎真人所传玉清剑道一脉之精华。

一剑中,将玉清真剑九式中的“何物不生”与“何物不包”两式合一,圆融贯通。

他已经深知燕赵歌精通陷仙剑经,于是这一剑中,甚至还融入他自己对玉清陷仙剑的理解,以求化解燕赵歌可能躲避的变数。

“好剑法。”燕赵歌喝一声彩,却不闪避,通体上下暗红剑光外放,生生定住两重时空交界处的重重变化。

然后他一拳向前打出,太易之拳拳意笼罩四方,定住青章道人剑势变化,准确找到青章道人剑锋本身。

然后临到近处,他屈指一弹,弹在了青章道人的剑刃上。

青章道人全身一震,顿时拿捏不住手中宝剑。

这老道也有决断,索性脱手掷剑,刺向燕赵歌,同时自己尝试抽身后退。

但燕赵歌双指一捻,就将那宝剑牢牢捏住。

接着燕赵歌一剑刺出,仿若开天辟地,直接就到青章道人面前。

他两根手指捏着剑尖,横着剑刃,斩向青章道人脖颈。

青章道人连忙闪避,勉强避开脖颈要害,但燕赵歌顺势将手里剑锋一转,剑尖指向他一次,就将这老道士刺穿,整个人钉在地上!

而兆贞道人和姚云成,自然更没地方跑,被燕赵歌一伸手掌,直接拿在掌心里。

“好了,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了。”燕赵歌神情如常,目光看向面若死灰的青章道人。

他没有再询问对方为何一定要与自己父子二人为难,而是问道:“陷仙古剑所成之封印,到底封印了什么,或者说封印了谁?”

青章道人三个都沉默不语。

“怎么,想骗我自己去打开封印,然后寄希望于封印中那个大家伙干掉我给你们报仇?”燕赵歌呵呵笑道。

1524.曾经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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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颜自夸一句,我和家父如今虽然都还是玄仙之境,但普天之下绝大多数元仙,都奈何不了我们。”燕赵歌咂摸了一下嘴唇:“青章道人你跟我方才也算交过手,该知道这一点,那么被你寄予厚望的那位,肯定不会是玄仙。”

他抬头望天:“陷仙古剑虽强,其中甚至更借助了玉鼎祖师遗蜕之力,但毕竟是无主的宝剑,不是玉鼎祖师仍然在世,所以很难镇封正牌的大罗天仙,对释门佛陀和妖族大圣乃至于九幽大魔而言也一样。”

“如此说来,剩下的可能性就不多了。”燕赵歌低头看青章道人三人:“是一位外道大罗?白莲净土还是仙庭的?对了,你们知道仙庭的存在吗?”

青章道人被剑刺穿,全身上下都是燕赵歌的剑气在不停穿梭,让他完全动弹不得。

兆贞道人面现颓然之色。

姚云成则是冷哼一声:“你猜到了,又能如何?想要离开玉泉界,必须解开封印,不论怎样,你都要面对他!”

他们先前不说,只是希望燕赵歌父子盲目下,毫无准备便对上那个对手。

既然现在燕赵歌已经猜到,他们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兆贞道人徐徐说道:“仙庭?我等并不知晓,但被陷仙古剑封印的确实是一位净土佛陀!”

“若说外道,嘿,虽然经义变了,但人家分明是中央娑婆净土嫡传的佛门大能,怎能算是外道?”

燕赵歌微微一笑,并无嘲弄之意,只是有些感慨:“所以说,有些事情,你们确实不了解。”

这里封闭了两千年,没接触过仙庭,或许是因为巧合的缘故。

而关于西天极乐净土重新出世,则是肯定不知道了。

玉鼎真人生前或许知晓一些事情,但显然他没来得及告知这些后人。

这时,燕狄的身影也从金霞山群山间飞出,神情冰冷,看着青章道人三个。

引起他们父子二人注意的是,另一边,金霞山更靠西的一方,竟忽然有几道剑光飞驰而来。

来者一男一女,却也是两个玄仙。

女子修为更高,四气合罡,男子则是二气合罡,看上去刚刚渡过真玄劫不久。

两人停步,面露震惊之色,惊疑不定的看着燕赵歌父子和青章真人三人。

燕赵歌同样转头看向他们,打量了几眼后,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名燕赵歌,这是家父燕狄。我祖父名燕星棠,祖母名狄清涟,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通过对方的反应,他感觉这两人和青章真人三个似乎并非一路人。

到这里,像是被之前金霞山血祭惊动后,方才赶来查看情况。

但他们,显然也是这玉泉界中人。

而且观他们方才剑光飞遁之势,根基分明也是玉鼎真人嫡传的九式玉清真剑,只不过和青章道人所学有些分别。

看来,同样都是玉鼎真人昔年门下传承,但是同源不同宗,开枝散叶,各自发展的结果。

那两人听见燕星棠和狄清涟之名,又都是一震。

他们心神稳定下来,冲着燕赵歌和燕狄打了个稽首,做自我介绍。

“两位有礼了,在下寒辰山安岩洞,佟欣霖。”女子言道。

“贫道绿松山岚炎谷,广通子。”男子言道。

燕赵歌和燕狄都还礼之后,佟欣霖与广通子都神色复杂看着青章真人三人。

“青章道兄,你们方才,莫非想要冲击破开封印?”佟欣霖问道。

青章道人沉默不语,燕狄则冷冷说道:“确切说,想血祭我父子二人,破开封印。”

他目光扫视在场玉泉界出身的众人:“家父和家母,究竟怎样了?”

佟欣霖叹息一声,广通子则轻声答道:“令尊和令堂两位前辈,为了这玉泉界苍生,舍生成仁,分别血祭陷仙剑和玉鼎祖师遗蜕,设下了在金霞山的封印。”

燕狄闻言,闭上双目,仰头不语,燕赵歌也为之沉默。

广通子补充说道:“只是这封印特殊,笼罩了整个玉泉界,使得我们也外出不得,与世隔绝。”

这里的时空,因为封印的缘故,也变得很特殊。

界上界和碧游天,本来该比这方玉泉界更加宏大,界域之力正常来说也更加坚固。

但界上界和碧游天,仙境强者之间交手,都需要多多小心,否则有可能撕裂界域,带来破坏。

如果双方足够强的话,甚至可能造成毁灭。

所以仙境强者交手,要么彼此克制,要么索性遁出界外,到宇宙虚空里放开手脚对决。

但在这玉泉界里,青章道人方才全力出手,燕赵歌也予以还击,就没有造成太严重的破坏。

这也是封印之功的一部分了。

“被封印在此的人,是谁?”半晌后,燕赵歌开口问道。

佟欣霖神情变得严肃,近乎一字一顿说道:“剑佛!”

燕狄默默重复了一遍:“剑,佛……”

以佛为号,乃是证了佛果之大能,也就相当于道门大罗天仙。

虽然是白莲净土的外道大罗,那也是佛陀之尊。

而以剑为名,却比较值得说道,虽然佛门禅武包罗万千不拘于形,但关于剑道,确实没什么传统。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佛门便曾经出过一位佛子,年代还更在三藏法师之前。

虽然入了佛门,却乐衷剑道,最终于佛门一脉中武学传承中另辟蹊径,以六道轮回入剑,别开生面独创属于他自己的一门轮回剑经。

彼时,外界习惯称之为佛门剑子,后来则尊称其为剑菩萨。

剑道进步缓慢艰难,剑菩萨自己独开佛门剑道一脉,更是需要不断摸索前行,道路难免也就更加艰难。

中古纪元结束后,中央娑婆净土化为白莲净土,众多佛门尊者出走,剑菩萨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在大破灭后,白莲净土同仙庭争锋时,失踪多年的剑菩萨竟然重新代表白莲净土出战。

彼时的他,已经迈过元天劫,证了白莲佛果,大家要称呼他剑佛了。

近些年来,包括燕赵歌父子在内,世人更多听到的名字,其实乃是剑佛弟子,被誉为青出于蓝的六道剑子瞿苏,新一代剑佛。

而上一代剑佛,已经有多年不曾现身。

“他,就在这里。”佟欣霖手指头顶天穹,肃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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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5.绝世双剑

燕赵歌仰头望向天穹。

方才被青章道人他们催动血祭之法引发封印变动,影响还未彻底散去。

金霞山正上方,天空中仍然泛起一片片暗红。

“两千余年以前……我记得是两千零九十七年前,燕星棠和狄清涟两位道友,自天外而来,到访我玉泉界。”佟欣霖的声音响起。

她目现追忆之色:“他们为寻访玉鼎祖师和陷仙古剑而来。”

彼时,玉鼎真人早已坐化,而陷仙古剑一直保存在玉泉界。

玉泉界中人,彼时没有成就五气朝元的人,很难催动驾驭陷仙古剑。

所以这方天地虽然有几支不同的传承,但是并没有谁能真正占据古剑。

不过,这不代表他们允许外来者就把剑带走,哪怕燕星棠表明身份,和他们一样是玉鼎真人嫡传。

“燕道友言辞间,曾有提及,如今我道门正宗暗弱,外道猖獗,欲邀我辈共襄盛举。”佟欣霖轻声说道:“但可惜当时话未说完,便有其他人到了。”

“剑佛?”燕赵歌和燕狄都目光一闪。

佟欣霖颔首:“不错,剑佛。”

她表情微微有些飘忽:“剑佛一剑自天外来,佛陀之尊,威压整个玉泉界,这里虽有陷仙古剑,但无人可以驾驭,自然也就难挡那佛门之剑。”

“他为陷仙古剑而来,还是为了……”燕赵歌斟酌着措辞。

佟欣霖则点点头,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剑佛来寻找玉鼎祖师,确定玉鼎祖师过世后,倒没有动祖师遗蜕,但他既要带走陷仙古剑,也要渡化我等皈依净土佛门。”

“大罗强者的威能,非我等可以抵抗……”

佟欣霖的表情有些黯淡。

而青章道人脸色越发沉重。

他们二人都亲身经历过当年剑佛降世,玉泉界万马齐喑的那一场浩劫。

便是再出色的人物,仅凭自身修为实力,也不可能以玄仙修为,对抗大罗层次的佛陀强者,哪怕那是外道佛陀。

就如同凡间武圣可以尝试对抗无漏真仙,却难敌清静玄仙一样。

玄仙,同样无法对抗天仙,仙罡伤不得对方仙华护身不说,面对仙华,自身仙罡一击即溃,形同虚设。

登临大罗,若无其他同层次强者制约,又或者受大道反馈辖制,则相对于玄仙而言,近乎无处不在。

昔年剑佛便是如此,光辉笼罩整个玉泉界,这方天地间的生灵,无一能逃离。

剑佛或许无法强行渡化几个玄仙,但要强行渡化其他人都是可以的。

不过剑佛本身似乎并不在意类似事情,所以只是打算将他们一股脑卷了,全部带回白莲净土后交给别人处理。

燕星棠和狄清涟夫妇,也被包含在内。

而这一刻,燕星棠却提出一个要求。

剑佛既然以剑成名,他欲要同剑佛较量一下剑术上的高低。

“出乎当时所有人预料,剑佛同意了。”佟欣霖回忆着说道。

燕赵歌沉吟着说道:“剑佛一生,沉浸剑道,立志为佛门武学别开一番生面,按常理而言,他是有所执,甚至贪嗔痴三毒俱全,但最终却还是硬生生趟出一条全新的道路,有了自己的成就。”

“有传言认为,剑菩萨当年本来脱离了教义变更的净土,之后却重新皈依,接受弥勒尊佛祖现如今的教义,就是为了突破元天劫,证佛陀果位。”

燕赵歌眯缝起眼睛:“但并非他对自身道路失去信心,而是因为,他寿元将尽。”

剑菩萨成名极早,之后一路曲折行来还因为一些变故折损过自己的寿元,寿命相较一般的菩萨或者说道门元仙为短。

到如今大破灭后的岁月,以年岁算,据说他已经接近自身的寿数极限。

他肯皈依白莲净土,并非畏惧死亡,而是不甘心自己剑道尚未臻至完满便就此撒手而去。

证外道佛陀果位,虽然做不到证佛门正道佛果一般自在不朽,但却可以大大补上剑菩萨自己当年折损的一些寿数。

如此一来,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继续推演完善自身剑道。

“我对这位剑菩萨,或者说剑佛,听过一些传闻。”燕赵歌言道:“他化六道轮回入剑,剑我合一,身化六道,每隔千年左右时间,就会转换一次。”

佟欣霖闻言,徐徐点头:“不错,我们当年也是晚些时候才想明白。”

剑佛身化六道,每次转变,其人心性便有不同。

天人道悲天悯人慈悲为怀,人间道如凡人一般七情六欲俱全,畜生道却懵懵懂懂,仿若无知无觉,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

“他当时,是不是正化身修罗道?”燕赵歌问道。

化身修罗道的剑佛,格外好斗,也格外偏执,格外好胜。

“不错,正是修罗道!”佟欣霖答道:“他以大罗之尊,真的答应同令先祖燕道友一个玄仙比剑,不过似乎也是因为他知晓令先祖之名。”

说着,佟欣霖面现钦佩之色:“之后,我辈玉泉界中人,方知何为真正上乘的剑术,知道自己从前是何等坐井观天。”

不仅仅是燕星棠,剑佛也展现出了令玉泉界汗颜的绝顶剑术。

“可是,剑佛强,令先祖更强!”佟欣霖言道:“剑佛的剑术造诣本已经让我等大开眼界,而令先祖,却直让我辈感觉自己一生学剑,都是白费功夫。”

双方斗剑,燕星棠十荡十决,全部胜出!

化身修罗道的剑佛,则是屡败屡战。

他没有带陷仙古剑和玉泉界的人返回白莲净土,但也没有放任何人离开,佛光滔天封闭了玉泉界,一心同燕星棠比剑。

燕星棠给予剑佛无限的启发,让他如痴如醉的同时,剑术造诣更飞快提升。

然而,他进步,燕星棠也不断精益求精,更始终压他一头!

战到中途,狄清涟甚至也拔剑下场,替下自己的丈夫,同对手斗剑。

“令祖母狄道友当年一边饮酒,一边取下腰间宝剑,掷酒壶在地,持剑走向天空中那尊佛陀的洒脱气魄,让同为女子的我也心折不已,此情此景一直萦绕于眼前,千年不散。”佟欣霖叹息着说道。

1526.镇封佛陀

燕星棠,狄清涟。

在他们的那个时代,道门正宗于大破灭后的新生代武者中,公认剑术天赋与造诣最高的两人,堪称剑道绝代双骄。

继燕星棠后,狄清涟也同上个时代的剑道强者,开辟佛门剑道传承的剑佛一战。

结果,单以剑术论,狄清涟不让丈夫专美于前,同样以惊世之剑压服剑佛。

夫妻二人,轮番与剑佛比试,大大小小交战成百上千场,延绵多年。

每一场较量之剑,间隔不等。

可能几个瞬息之后下一战就立即爆发,也可能几天,几十天甚至一年两载后方才重新较量。

剑佛封闭了玉泉界,里外谁都无法进出,也无法传递消息。

燕星棠、狄清涟夫妻胜出,比试仍将继续。

可如果落败,所有人连同陷仙古剑都将被带往白莲净土。

结果这一战,斗了多久,燕星棠、狄清涟便胜了多久。

剑佛轮回剑经所有精妙变化,尽数为燕星棠夫妻所破解,他需要不断冥思苦想,推陈出新。

而燕星棠和狄清涟的许多精妙剑术,也为剑佛所破解,夫妻二人同样要精益求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但千百战下来,燕、狄二人战无不胜。

他们固然像是剑佛的磨剑石一样,但剑佛也反过来磨砺他们,而他们进步比剑佛还要更快更高,始终仿佛令人绝望的高山一样,横亘在剑佛心中。

“我等仅仅旁观只鳞片爪,便已经感觉受益匪浅。”佟欣霖看了青章道人一眼,叹息道:“只是更多的奥妙,我们莫说体悟思索,甚至看都看不明白了。”

她悠悠说道:“看着燕道友和狄道友,简直叫人恨不得当场折剑,从此封存,再不提‘剑’之一道。”

青章道人闭上双眼,默然无语。

燕赵歌和燕狄二人静静听着,遥想燕星棠和狄清涟昔年风采,一时间也都无言。

半晌后,燕赵歌的心神从缅怀先人的情绪中跳出,问道:“先祖一人,已经可以不断击败剑佛,迫使对方一直缠斗下去,不挟持你们回白莲净土。”

“先祖母虽然也是好胜的大剑修,但如果她下场不能让剑佛羞愧退走的话,想来不至于一定要争先祖的锋芒。”

堂堂大罗层次的佛陀,哪怕只是单比剑术,败给玄仙,一般来讲,也是无颜继续纠缠下去。

然而化身修罗道的剑佛,却全无这方面的考虑。

“战一阵或许只是见猎心喜,但同先祖一直交替出手,和剑佛比试,怕是有别的打算?”燕赵歌轻声说道。

佟欣霖颔首:“燕道友和狄道友,交替出阵,一人吸引剑佛注意力与之比剑,另一人则暗中与我等安排……”

她抬头仰望天穹:“……准备封印。”

燕赵歌和燕狄相顾无言。

“想要血祭祖师遗蜕和陷仙古剑,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事情,不仅看修为境界,更看大道理解。”佟欣霖黯然说道:“结果最终,是燕道友血祭祖师遗蜕,狄道友血祭陷仙古剑。”

惨烈的代价没有白费,借助玉鼎真人遗蜕和陷仙古剑,两个清静玄仙,成功镇封一位大罗层次的佛陀。

“两位道友昔年走得洒脱无畏,生前只忧心一件事情,便是留下一子尚在襁褓中,放心不下。”佟欣霖看看燕狄,又看看燕赵歌,慨叹着说道:“今日见到你们,他们二位可以无憾。”

“只可惜,这镇封剑佛的封印,出乎预料,扩张笼罩整个玉泉界,将这一方天地也完全封住,我等无法外出,也送不出消息,联系不上你们。”

佟欣霖叹息:“结果,你们来寻亲,倒叫你们也被困在这里了。”

“尊驾有心了。”燕赵歌摇摇头,然后转头看向被自己拿剑钉在地上和擒拿在手的青章道人三个:“所以,你们三位是怎么回事?”

“跟先祖还有先祖母有仇?还是想要投身外道佛门?”

燕赵歌又上下打量青章道人几眼:“阁下,是大破灭前生人吧?”

从大破灭到现如今,已经是漫长岁月过去。

大破灭前生人,侥幸渡过大破灭还存活,燕赵歌所熟悉者,如日曜太阳上尊高寒,月曜太阴上尊凌清,土曜镇星上尊蒋慎等等。

他们如果没能登临五气朝元之境,还是玄仙的话,那么此刻将不可避免步入生命的暮年阶段。

除非长时间在时间流逝极为缓慢的环境下生存。

假如之前因为意外折损了自身寿元,那寿数还要更短,甚至可能已经走到尽头。

以燕赵歌观察,同为大破灭前生人,青章道人的年代可能比蒋慎、高寒他们还要更早,所以现在的他其实已经垂垂老矣,大限将至。

如果不能更进一步,寿终正寝之日不远。

“老道确实等不下去了。”青章道人这时终于开口说道:“以老道自身所学,如今修为境界,已经到顶,难以再进。”

“虽不愿做数典忘祖之辈,但若能更进一步,便是弃道入佛,也是没选择的事情。”

他看着燕赵歌父子二人:“似你们这班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在你们也走到自身极限前,无法理解我辈吧。”

姚云成望向燕赵歌和燕狄的目光中,愤恨之色更浓:“你们祖辈封印剑佛,却将这玉泉界也一并封印,所有人不得外出。”

“家师当年谋求突破,只差一样天材地宝,需要往外寻求,却无可奈何终不可得,以至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寿元将尽。”姚云成恨声道:“最终家师迫不得已,强渡玄元劫,陨落在劫数下,全都拜你祖辈所赐!”

佟欣霖斥道:“住口!”

她盯着姚云成:“你虽未亲历当年事,但你师父和青章总也该告诉过你,当年若非燕、狄两位道友牺牲自身,这玉泉界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是一片死地,所有人都一命呜呼了!”

广通子叹息一声:“剑佛屡次败于两位前辈剑下,始终不肯退去,虽然以玉泉界所有人性命为赌注,屡败屡战,倒也不曾真的伤人性命,可是……”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情况,越来越不对。”佟欣霖表情沉重。

1527.剑佛又如何?

“随着时间,情况越来越不对?”燕赵歌将这话重复了一遍后,目光微微闪动:“岁月流逝,正好到他六道变化的时节了吗?”

佟欣霖沉声说道:“缠斗交手数十年,剑佛的情况越来越越不对,从原先的偏激执拗,渐渐变得狂躁嗜杀。”

“……地狱道。”燕赵歌抿了一下嘴唇。

剑佛化六道,对外界来说,最危险的便是地狱道。

相较而言,修罗道的偏执好斗和饿鬼道的贪婪恶毒虽然也很负面,但至少还有交流与调整的余地。

而狂躁嗜血拿起屠刀屠戮生灵,化人间为地狱,大佛若大魔的地狱道,破坏力与威胁则要直观的多。

不管是昔年为佛门正宗剑菩萨的时候,还是之后入白莲净土的时候,剑佛每当化为地狱道之前,往往都会主动闭关千年。

昔年中央娑婆净土又或者如今的白莲净土,也都会帮他看管盯着,防止他狂性大发,出来后大开杀戒。

毕竟白莲净土也看重香火愿力,哪怕和仙庭争锋这么多年,彼此间也都是强者对决,极少有波及凡俗人间。

而剑佛一旦入地狱道,几乎可以说是拿起屠刀,立地成魔。

甚至,比很多九幽邪魔都还要更加狂躁嗜血,没有理智。

按照剑佛原本的打算,他佛陀之尊降临玉泉界,除非玉鼎真人尚在世,否则很轻松带了陷仙古剑,卷了当地人口返回白莲净土,时间极为宽裕。

然而,因为修罗道的偏执,让他在这里和燕星棠、狄清涟夫妇一耗便是数十年时间。

时光荏苒,修罗道化地狱道的日子来临。

争斗好胜退去,嗜血狂躁凸显。

剑佛没心思同燕星棠、狄清涟继续纠缠下去,也不打算再带玉泉界的人口返回白莲净土,而是要直接大屠杀,一了百了!

“轮回剑经……”燕赵歌以手扶额。

化身畜生道,懵懵懂懂半睡半醒的剑佛从来都是闭关不出的,自然可以不提。

如果是化身天人道的剑佛,或许只会带走陷仙古剑。

可惜他来玉泉界时,并非处于天人道,而是修罗道。

不过,也正是因为修罗道的偏执好斗,燕星棠与狄清涟才能激他比剑,与之周旋。

否则换了人间道又或者饿鬼道,估计剑佛还是会直接先把所有人强行卷回白莲净土再说。

但变作地狱道,一切就只能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燕星棠和狄清涟面对这样的场面,也无法继续与之慢慢周旋。

暗中准备的封印被激化,两人血祭自身,终于成功镇封化身地狱道的剑佛。

他们二人虽然仍不免身死陨落,但总算保下玉泉界众生平安。

佟欣霖和广通子说罢,语气都有些黯然。

燕狄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青章道人闻言,长长一声叹息。

姚云成则紧抿着嘴角不说话,他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一场浩劫,对当时剑佛化地狱道,无量杀劫降临天地的惨像感触不会像青章道人和佟欣霖那么深,但也有所耳闻,只是仍始终对自己恩师之死,难以释怀。

“说的好像他们是为我玉泉界牺牲一样,但不过自寻死路!”兆贞道人这时却闷哼一声。

燕狄目光骤然向他看去,叫兆贞道人浑身发冷。

但他仍然强行开口:“之前剑佛处于修罗道时,若非他们两个执意阻拦,最坏结果不过大家一起入了佛门,又岂会有杀劫降临?”

佟欣霖和广通子也都不满的看向兆贞道人。

兆贞道人声音低沉:“家师寿元将尽,玄元劫无望,我寿数虽还长久,但险关难破,终生止步于当前境界,却是早早绝望,连真玄劫也没了念想。”

他视线扫过燕赵歌和燕狄:“你们,和你们的祖辈,不愿意投身佛门,是你们的事情,却将我等的道路也堵住,岂不可恨?”

“细细想来,如今的佛门有何不好?”兆贞道人此刻彻底去了顾虑,大声说道:“修行容易太多,别管用什么方法,能脚踏实地进步,登临更高的境界才是正理,道门即便描绘前景再美妙,若无法抵达,也不过海市蜃楼,我等选择弃道入佛又如何?”

燕赵歌漠然看着他:“你当年刚刚入门学道时,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你选我道门正宗,还是选佛门外道?”

兆贞道人一怔,张口欲言,却有些迟疑。

燕赵歌不再看他,转而看向青章道人:“两千零九十七年前,剑佛初临玉泉界时,尊驾可愿意弃道入佛,修行弥勒尊佛祖的经义?”

“当年自然是不愿的,若非逼于无奈,谁也不会投净土,然而……”青章道人摇头叹息。

兆贞道人抗声说道:“就算家师当时不愿,如今有了想法,你等又凭什么看低?愿弃道入佛也是我们的事……”

燕赵歌冷冷打断他:“你有选择的自由不假,但当年先祖、先祖母的牺牲可不仅仅保全你师父还有你祖先族人的性命。”

“你们所谓选择的自由,也正是因为先祖和先祖母才得以保全,否则你有什么选择的自由可言?以你而言,当年你先人被带去白莲净土的话,你从生下来就只有佛门外道一条路可走,你现在跟我讲自由?”

“风险全不担,好处却要占尽,你算老几,得了便宜还卖乖?”

燕赵歌视线环顾在场玉泉界众人,突然笑起来:“你们怕还不知道,如今除了佛门外道以外,我道门也有了外道奸邪。”

“自大破灭后,他们双方便一直彼此攻伐,争夺人口愿力香火,十年一小打,百年一大打,历年死伤强者无数,然而在双方眼中,不过是消耗一些炮灰而已,只要香火愿力足够,短时间内很快变更培养补充。”

“身在局中,你还别想着消极怠战,装装样子就成,愿力佛光之下,你出没出力,尽没尽心,一目了然。”

他目光扫过青章道人、兆贞道人和姚云成:“两千年前曾经活跃的双方强者,除了大罗层次以外,登临仙境者能活到现如今的,十成里不到三成,这个死亡比例,不知道比你们冲击玄元劫或真玄劫成功的概率高多少?”

“至于未成仙者死伤,更无需多言。”

兆贞道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燕赵歌却淡淡说道:“你以为我说这些,是叫你们几个自己权衡利弊,给你们机会决定还投不投佛门?”

“你凭什么以为你们还有这个机会?不过是叫你们死个明白罢了。”

兆贞道人恼羞成怒,恨声道:“你便是再在我等面前逞威风又算得什么?封印尚在,也不过如我们一般做笼中之鸟,如果破开封印,你又凭什么面对剑佛?如今道门凋零,你又凭什么在佛门净土面前猖狂?”

“弥勒尊佛祖确实强大,但是剑佛……呵呵。”燕赵歌抬手,便是一道暗红剑光,直上天穹。

天穹动荡间,封印阵纹凸显。

1528.解开封印

封印阵纹呈现,散发妖异的暗红光芒,从中传出陷仙剑的剑意,. 乐文移动网

青章道人、兆贞道人还有姚云成都冷冷看着这一幕。

想要打开封印,可没那么容易,哪怕燕赵歌轻松破了他们的血祭之法。

青章道人他们原先的手段,也只是拼力一试,根本没有任何把握打破封印。

因缘际会下,燕赵歌父子到来,让他们可以行血祭之法,才有了几分指望,不过也只是几分而已。

要是那么容易就破开封印,整个玉泉界何至于被困了数千年之久,一直到如今?

佟欣霖和广通子都神情复杂,想要阻拦燕赵歌。

远方,有其他玉泉界中人陆续出现并靠近,也都大惊失色。

因为对燕星棠、狄清涟夫妇当年所为,对剑佛和白莲净土看法渐渐不一,所以这些年来,玉泉界中的玉清嫡传,才逐渐分裂为两派。

两派之间时有争端,冲突愈演愈烈。

但不管是青章道人他们,还是佟欣霖等人,都认可一件事,那就是剑佛的强大。

相对玉泉界目前最高修为武者乃是玄仙的现状来说,大罗层次证了佛果的强者,实力毋庸置疑。

眼前的燕赵歌虽然看似轻松擒杀青章道人他们,但也仍然不过清静玄仙的层次,如何能与大罗相抗?

是以不停有人出声劝阻:“且慢动手!”

“莫要莽撞!”

虽然按照常理来讲,玄仙应该没有打开封印的能力。

但此刻燕赵歌笃定的神情,还是让众人心惊胆颤。

就在这时,燕赵歌甩了甩袍袖,袖口飞出一个影子,在半空里体型飞速变大。

众人定睛看去,却是一头毛色黑白相间,仿若熊一样的巨兽。

“山貔?”玉泉界中人刚刚回想起古籍上记载的一种妖兽名目,然后就见那头巨大的山貔,背上突然有金光放出。

金光直射向天,然后在半空里飞速勾勒凝结,显化一头更加巨大的妖猴!

那妖猴现身,顿时脚踏大地,头顶苍天。

偌大的玉泉界一方天地,竟然给人容纳不下这巨猴的感觉!

“齐……齐天大圣?!”众人仔细看那妖猴装扮外貌,一个传说中的名号映入脑海,将大家都吓了一跳。

只见那妖猴双爪朝天举起。

上方天穹的封印不停震荡,道道光流交错,仿佛利刃,切割妖猴的手爪。

但是妖猴全身金毛竖起,道道金光流转间,竟然生生扛住了那纵横交错的暗红剑光。

陷仙剑虽然强大,但此刻主要力量用来封印剑佛,盼盼所显化的大圣金身,便直接硬抗其锋芒,两只毛茸茸的巨爪径自探入封印深处。

玉泉界众人目瞪口呆之下,燕赵歌抬手,手指在半空里勾勒,一道又一道暗红剑光送上天空。

旁边的燕狄,神情肃穆,一言不发,也径自将一束束刀光催发,和燕赵歌的剑光一起飞入封印内。

天空中的封印,不停发生变化。

而盼盼所化之大圣金身,则凭自身力量强行定住封印,使封印无法反抗燕赵歌的动作。

有燕赵歌来拆解封印,盼盼也无需和封印正面死磕,以力破巧。

很快,在现场其他人震惊的目光注视下,整个玉泉界的天空,都发生变化。

天际完全化为暗红,一道道光流在其中不停穿梭,还隐现玉光华彩。

然后,这些光辉开始渐渐散去。

玉泉界的天空,逐渐恢复正常。

风起云涌间,封闭此间人世两千余年的阻碍,终于散去。

莫说青章道人等人一时间陷入呆滞,便是佟欣霖和广通子等人,也失声无语,面现茫然之色。

此刻天穹中,唯有正对金霞山上方,仍然暗红光芒闪烁。

撼动人心的气息弥漫下,红光里渐渐现出两个影子。

一柄长剑,和一个人。

长剑样式古拙质朴,但却正是一道道暗红剑光的源头!

从中传出时间流逝到尽头,岁月前行到终点的苍凉寂寥气息。

长剑周围的虚空,则在渐渐趋向崩灭塌缩,牵引周围事物都向其移动靠拢。

仿佛其所处的时空位面,正在步向毁灭。

而众人仔细看那古剑,又都有自身与之处于不同时空,无限遥远,无论怎样靠近都不可得之感觉。

诛仙四剑之一,陷仙剑!

与戮仙古剑并列,用以布置完整诛仙阵的陷仙古剑。

而与陷仙古剑遥遥相对的身影,却是一个盘膝而坐,双目闭合,无声无息的道人。

这道人身上已无生机,但是通体不腐,肌肤表面反而闪动似白玉似金属的光泽。

虽然一片死寂,但静静悬于半空,存在感竟仿佛不逊色于一旁的陷仙古剑,只是没有活力可言,倒似乎比雄伟四溢的陷仙古剑更像一把剑。

但其中既高妙又凛冽的煞气,还是让人为之震撼。

佟欣霖等玉泉界中人纷纷行礼:“祖师在上!”

无疑,那具道人躯体,正是玉清大能玉鼎真人坐化后的遗蜕。

“玉鼎祖师当面,晚辈有礼。”燕赵歌和燕狄也都肃容向那遗蜕行了一礼。

但就在这时,滚滚琉璃佛光,忽然也从陷仙古剑和玉鼎遗蜕之间涌现。

一朵白莲,自暗红剑光间突然绽放。

白莲飘香的同时,佛唱梵音响起。

强大的气息降临,几乎镇压在场众人全都无法动弹。

“剑佛!”佟欣霖等人心里都是一沉。

封印解开,陷仙古剑和玉鼎遗蜕重见天日。

与此同时,和这玉泉界一起被封印两千年之久的剑佛,也再次降临凡尘!

只见那朵白莲在空中一转,就朝着陷仙古剑落去。

可是同一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响起。

无边妖气冲天,巨大的妖猴提身纵跃,一把就抓向白莲。

随着妖猴咆哮,玉泉界里众人身上压力顿时一轻,行动无碍。

而被那妖气冲击,白莲顿时飘荡震动,上面琉璃色的佛光涌动间,神妙之处消除许多。

白色莲座上,现出一尊佛陀身影。

那佛陀身着灰色僧衣,面如常人,肩头背后,露出斜挂的剑柄。

1529.两代剑佛

那白色莲座上的佛陀,不似其他佛门尊者一样面罩宝光,倒像是个很普通的中年僧人,表情详实生动,充满烟火红尘气。

他一对眸子里,也不见智慧圆觉,万法皆空之清净平和,反而蕴含多种情绪,此刻流露复杂之色,望着陷仙古剑和玉鼎真人的遗蜕。

在他身上,尤其惹人注意的乃是他身负的长剑。

凌冽剑气冲霄,笼罩整个玉泉界,甚至更向远方的宇宙虚空里蔓延。

那剑意之凛冽,竟似乎还更胜过此刻无主的陷仙古剑。

这尊佛陀,自然便是剑佛。

佟欣霖与青章道人,当年都曾经亲身领略过剑佛威仪,虽然无法目视其具体形象,也能感受当时仿佛可以压垮玉泉界的澎拜气息。

不过现如今,剑佛流露的气息,给他们的感觉和两千余年前不同。

既不同于执拗偏激好斗成狂的修罗道,也不同于狂躁嗜血涂炭生灵的地狱道。

此刻的剑佛,甚至令人感觉不到几分禅意。

说他像一位以剑成道的道门天尊,怕还更多过一位证了佛果的佛门大能。

“人间道……”对剑佛有些了解的人,心中不期然间都浮现一个念头。

剑佛端坐白莲之上,伸手欲要摄拿悬空的陷仙古剑。

但是一个毛茸茸的巨大手爪拍过来,势头简直要打断剑佛的手臂,不容他取剑。

“斗战胜佛的妖身,为何会在此?”剑佛面露困惑之色,但未曾退却。

他一只手仍然前伸,另外一只手则“唰”的拔出背后长剑。

然后,仿佛流星雨一般恐怖的万丈光辉,便从天而降,齐齐指向那巨大的妖猴。

“虽然已是双花聚顶,但比不得昔年齐天大圣之盖世凶威。”剑佛一边说着,剑光已经落下。

下方妖猴一龇牙,口吐人言:“你这三花聚顶,自欺欺人。”

妖猴双手上举,掌心里金光汇聚,便凝聚成一根如意金箍棒,仿佛风火轮一般舞动起来。

凶煞的金箍棒舞动间,扫荡四方风云,将那从天而降的一道道剑光尽数打破。

然后,他身子一翻,仍然打向剑佛要去抓剑的手臂。

剑佛伸手动作不改,但身形却忽然间飘忽不定。

这一刻,他仿佛无处不在。

妖猴背后出现一剑,直指后心。

燕赵歌等人头顶出现一剑,仿若天罚降临。

陷仙古剑旁,有只手一闪,瞬间到了近处,眼看就已经抓到古剑。

同时出现的剑佛,在这一刻全都为真,并非幻象。

正是大罗层次强者,所特有的神异之处。

“咄!”然则那妖猴长啸一声,把身形往空中一翻。

顿时,虚空里就仿佛也同时出现无数头妖猴的身影!

剑佛有多少,妖猴便有多少。

眼花缭乱的异象,叫燕赵歌等人一时间恍若都身处梦中。

然后下一刻,双方的神异全部消失。

半空中仍然是一头金毛巨猿,和一个持剑僧人对峙。

“齐天大圣,真不愧是齐天大圣啊。”剑佛叹息一声:“跌落至太虚层次,却仍然保留大罗时的许多神妙啊,至少可以做到应激而发。”

他此刻已经不在莲台上端坐,而是起身站在白莲上,一手持剑,灰色僧衣被风吹动,看起来更像一个凛然生威的剑客。

燕赵歌出现在盼盼所化之大圣金身的肩头:“剑佛也不愧是剑佛,化身人间道,在白莲净土也仍然是名列前茅的实力。”

剑佛化轮回六道,身处天人道、修罗道和地狱道时,战斗力最强,人间道、畜生道和饿鬼道则要逊色一些。

但即便如此,其实力在外道大罗天仙中,也仍然名列前茅。

毕竟,昔年未入外道,没登大罗之前,身为剑菩萨的他,在佛门正宗同层次高手中,也是有数的存在。

昔年身为佛子,岂是易与之辈?

不过可惜,他仍然奈何不得燕赵歌的大圣金身。

一具大圣金身,可以压着灵感大王那样的外道大罗一顿胖揍,若不是元天劫的阻隔,打死灵感大王都不在话下。

斗战胜佛哪怕有伤在身,也可以压制一具大圣金身,那是因为其本身实力就强的缘故。

剑佛虽强,终究还是外道,实力无论如何比不得证佛门正果的斗战胜佛。

“你们,是何人?”剑佛视线,扫视燕赵歌和燕狄。

燕狄没有和燕赵歌一起,而是径自走向暗红剑光交织的虚空深处。

太易华云展开,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被剑佛的目光一刺,太易华云起了波动。

但大圣金身微微一晃,金光泛起,就将剑佛的目光隔绝,让燕赵歌和燕狄感受不到那凛冽寒意。

剑佛见状,皱了皱眉头,收回目光,专注看向燕赵歌和大圣金身。

“我名燕赵歌,那位是家父。”燕赵歌平静的答道:“先祖燕星棠,先祖母狄清涟。”

听到这两个名字,剑佛浓黑的双眉更是拧成一团,目泛寒光:“原来是燕星棠和狄清涟的后人,若非他们二人,吾也不至于蹉跎千年时光。”

他的声音很复杂,包含了几分钦佩缅怀之意,但更多则是不可抑制的怒气,甚至于仇恨。

“若非尊驾,先祖和先祖母也不至于蒙难。”燕赵歌同样冷冷的说道。

剑佛徐徐颔首:“你们想留下我?”

他视线余光所及,忽然有丝丝黑线,从虚空中探出,仿佛无数气丝。

黑色的丝线交织间,形成巨网,渐渐遮蔽虚空,生灵灭绝之死寂剑意,从中传出。

高清漩手持戮仙古剑的身影,若隐若现。

“戮仙……”剑佛视线落在高清漩手中古剑上,然后再看一旁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的陷仙古剑,摇了摇头:“确实有杀伤我的希望,不过,今天你们没机会了。”

他转头望向远方:“如果现在我中央娑婆净土不是在和仙庭邪魔交战的话,我入人间道,我那弟子自会来寻我,两千年过去,他应该也已经立地成佛了。”

仿佛在验证他的话,远方虚空中,竟果然有剑光亮起!

剑光里,一朵白莲绽放。

白莲上端坐一个青年男子,身着袈裟,却留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

一柄长剑,横放在青年男子膝头。

1530.六道轮回之剑

出现在众人面前,端坐白莲之上,身着袈裟却还留着三千烦恼丝的青年僧人,对玉泉界众人来说,非常陌生。

但对燕赵歌等人而言,或许还比上代剑佛更熟悉一些。

六道剑子瞿苏,上代剑佛嫡传弟子,也可以称之为新一代剑佛!

如今白莲净土佛陀层次强者中,最顶尖的存在之一,堪与佛门正果大罗强者争锋。

“师父,您平安无事就好。”瞿苏现身后,从白莲上站起,向剑佛合十一礼:“弟子迟来数十年,罪过罪过。”

一边说着,他手中长剑出鞘。

六色剑光泛起,彩芒如轮。

剑光转动之间,时空仿佛扭曲,原本有形的事物存在,都变得虚无缥缈,更随着剑光转动,要主动投入剑光中去。

高清漩皱眉,手持戮仙古剑向前一送,古剑上道道黑色的气丝缭绕。

饶是戮仙古剑凶恶,但被瞿苏剑光一吸,高清漩心神也顿时为之恍惚。

她眼前仿佛呈现虚幻世界,光怪陆离。

轮回六道尽数呈现,而高清漩感觉自身像是要投入其中一道。

那里是一片漆黑,血腥而又凶戾,令人心生疯狂嗜杀,毁灭一切的念头。

赫然便是地狱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新一代剑佛……”高清漩谨守心神,奋力稳定自己神魂。

六道剑子瞿苏,一身剑道佛学修为虽然学自上一代剑佛,然而却在剑佛轮回剑经基础上,另行走出又一番新天地。

相较于剑佛以自身化六道轮回,瞿苏将自身抽离于外,斩魔拔业,陷对手入轮回。

对方平日所积业力越重,则瞿苏剑势越强,所以常有以弱胜强的惊人战绩,叫人不敢轻忽。

对上实力弱于自身的对手,其实显不出瞿苏剑势独到之处,但对于比他弱的人,他直接就凭实力碾压,也无需那许多神妙。

只是高清漩手持戮仙古剑,一旁又有其他强敌,瞿苏才不好以势压人。

但饶是如此,这一剑既出,高清漩若是一个应对不当,神魂立刻就被送入六道轮回,顷刻间就是败亡的下场。

她手中戮仙古剑乃天地间有数凶器,杀生无数,业力深重,于是只刚一接触,就仿佛要被吸入地狱道。

高清漩目光收敛,嗜杀狂躁等负面情绪深藏。

戮仙古剑上一道道剑气向着外围延伸。

不仅仅是戮仙剑经的剑意,上清嫡传诛仙四剑其他三大剑法的剑意,此刻也都从中流露。

高清漩剑光晃动下,诛仙四剑齐发,虽然不如混灭元经,但也呈现末日景象,竟然仿佛立下一座似是而非的阵势,末法破灭之意若隐若现。

戮仙古剑在手,精纯化一的戮仙剑经自然最能发挥其中威力。

不过这时为了防止瞿苏剑意所成地狱道的吞噬,高清漩果断变招。

单纯使用戮仙剑经,乃是以戮仙古剑为主,为发挥其中威力。

而此刻则是借助古剑,催动高清漩自身之力。

高清漩的眼力,判断,掌控,对自身的信心都在这一剑中得到充分体现。

并不明亮的剑光到处,却声势骇人。

死寂凋零的地狱道里岩浆四溢,死气弥漫震荡,竟然也开始渐渐出现裂痕。

地狱,在这一刻,竟似乎也迎来灭亡。

当地狱道力量消退后,轮回六道整体重现。

但在高清漩和戮仙古剑剑光影响下,这一切都开始步地狱道的后尘。

人间道中红尘众生哭喊哀嚎,如同面临世界末日。

畜生道中蛇虫鼠蚁一起躁动,诸多异兽疯狂吼叫,同样是一片末日景象。

修罗道中相互杀伐战斗的人影变得更加好斗,更加偏执。

饿鬼道里亿万厉鬼更加凶顽,面孔更加痛苦扭曲,重重怨毒气息使得人只要看一眼就几乎窒息,浑身发冷。

甚至就连天人道里庄严神圣之人,也变得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身体秽臭,犹如经历天人五衰。

整个六道轮回,在这一刻似乎都在步向终焉,迎来一场真正的末法灾变,天地寂灭。

针对高清漩神魂的恐怖吸力,因此减弱。

她趁此机会,果断抽身后退,消解了瞿苏方才这一剑的威胁。

瞿苏则没有追击,而是向旁边刚刚再挡大圣金身一击的剑佛说道:“师父,莫要纠缠,那不是斗战胜佛的妖身,而是昔年齐天大圣被镇压后所留下的金身,这样的金身不止一具。”

“哦?”剑佛面露意外之色:“竟有这种事?”

瞿苏言道:“其中颇多古怪处,一言难尽,眼前虽然只有这一具大圣金身,但或许还有其他在旁隐藏,若是三身合一,甚至可显化齐天大圣真身。”

“更多事情,待我们回返净土,您面见佛祖,或可知道究竟。”

他一边说着,再出一剑。

剑光到处,幽暗分离,但其中有漆黑刀光迸发,毁天灭地,凶恶之处丝毫不逊色戮仙古剑。

刀光同剑光一碰,两者相互消解泯灭。

封云笙持刀平举在身体一侧,静静注视面前二人。

“末法天魔,灭世之刀,名不虚传。”瞿苏点点头,剑佛则皱眉看向笼罩封云笙的漆黑魔氛。

封云笙同高清漩一左一右,面无惧色,分别迎上两尊白莲净土的佛陀。

这两尊佛陀,不比寻常外道大罗,实力强劲。

即便封云笙和手持戮仙古剑的高清漩也要小心应对。

不过,盼盼所化之大圣金身,纵跃之间,四处奔走,倒似比两尊佛陀还要更加迅捷自如。

无法无天的妖猴肆虐之下,叫剑佛和瞿苏,无法专心对付封云笙同高清漩。

剑佛想要取了陷仙古剑增添自身实力,每每都为妖猴所阻。

“疾!”他低哼一声,剑势顿时为之一变。

那星落如雨的茫茫剑光,在这一刻光辉散尽。

随之消失的还有剑佛本人的身姿。

道道剑光化归无形,变作一道道气流,弥漫四野。

燕赵歌等人眼前的景象,这一刻竟似乎都为之一变。

眼前满是凡俗人世景象,眼前人来人往,耳边家长里短。

鼻子微微一吸,种种气息纷至沓来。

1531.人间红尘气

女儿家的胭脂水粉……

厨房灶上的酱醋油烟……

工地上挥汗如雨的汗臭酸味……

被这红尘气息一沾染,燕赵歌等人都感觉自身仿佛也融入其中,与之化为一体。

高清漩只感觉自己手中不再是戮仙古剑,而是女红针织。

封云笙感觉自己手里不再是凛日神刀,而是厨房锅碗瓢盆。

甚至那妖猴,都感觉自己重新变回一头山貔,在竹林间安逸的打滚!

所有人,都似乎要被那人间红尘俗世所同化。

在那里,没有诛仙四剑,没有灭法之刀,没有元始天书。

大家,都成为红尘中一介凡尘俗子,在红尘中打滚,历经人间百态,喧嚣浮华,寂静落寞。

这其中,也包括剑佛本身。

在这里,同样没有佛门绝学,没有轮回剑经。

他自身,也和燕赵歌等人一样。

如果只有他本人,这自然不是取胜之道。

但现在与他一起出手者,还有他的传人,六道剑子瞿苏!

在自己师父将人间道的轮回之剑催动到极致的同时,瞿苏剑势也立刻发生变化。

送人入轮回的剑光,不停晃动,和化身人间道的剑佛相呼应。

燕赵歌等人便即感觉到,自身坠入人间的速度在加快,而且更加难以抗拒。

察觉到剑佛剑意变化的刹那,众人心神略微为之一迷,便立即都警醒。

妖气冲天,刀光碎空,剑气四射。

大家各出手段,挣脱剑佛所化人间红尘气的吸引和束缚。

但瞿苏的剑光,这时也到了。

并不凶恶,并不凌厉,却是从原先引发人自身业力,到现在纳于瞿苏本人控制下,轮回不取,六道散去,唯独只剩人间一世。

被这力量裹挟,燕赵歌等人自身红尘气大盛,自内而外激发。

受此影响,剑佛所化身的人间,对他们的吸引力顿时大增,叫他们挣脱不得,只得融入其中。

盼盼虽然非人,但是早已通了人性,灵智渐熟,七情六欲俱在,情况虽然比燕赵歌等人稍好,可是也被人间红尘所扰。

天地间,仿佛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要把众人齐齐吞下。

整个玉泉界此时也在震动。

不仅仅是和剑佛、瞿苏正面为敌的燕赵歌一行人,就连佟欣霖、广通子他们也不例外,身不由己,投入红尘里打滚。

玉泉界中,并不仅仅只有修为高高低低的武者。

这里作为一个广阔世界,同样有大量人口繁衍生息,同样有广袤无垠的人间世界。

而此刻,这凡俗人世,也被剑佛所化人间包容,反而要成为剑佛力量最强大的支撑。

“一个自己化人间,一个强行送对手去人间,你们师徒二人配合,倒真是相得益彰,这也算一种双剑合璧了吧?”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响起。

仿佛常年睡不醒的青衫男子,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打了个哈欠。

“王管。”对于来人,瞿苏并不陌生,他未登大罗之前,就是常年和眼前人角力。

虽然瞿苏年纪稍大,但两人基本可以算作同时代的对手于宿敌,一路对抗数千年之久。

彼时,他是白莲净土最强大的菩萨,而对方则是仙庭最强大的天君。

近百年前,他先一步登临大罗,但很快,距今不到二十年前,王管也成就大罗天仙之境。

就在不久前仙庭和白莲净土的大战中,两人才刚刚交过手。

自己能找来这里,是因为师父剑佛化身人间道,红尘气息终于和外界相连。

而对方能找来,八成是暗中跟踪自己。

顾不得考虑对方如何跟踪,也没有懊恼,瞿苏心情平静如湖。

冷静的他甚至没有去看王管,而是视线扫向另外一边。

在那里,一个身着道服的中年人,刚一现身,就伸手去取空悬的陷仙古剑。

却是和王管同属仙庭的鼓天尊。

“这里,两把剑,贵我两家,刚好一边一把,不是吗?”王管笑呵呵的说道。

瞿苏淡淡说道:“有此想法的话,先解决了外道中人,再谈分剑的事情,否则如果一把剑先入了你的手,我师徒还能否生离此地,都是未知数了。”

无需多言,剑佛化身而成的人间,滚滚红尘弥漫间,就将王管和鼓天尊也一起卷住。

而瞿苏的剑光,同样犀利。

王管打了个哈欠:“怎么会?我又不修剑术,得了宝剑也只是带回仙庭,哪像你们师徒,宝剑入手,立马如虎添翼。”

眼前的虚空,仿佛幻境一般,忽然破碎。

王管和鼓天尊的身姿,都随之消失,红尘气卷了个空。

他们二人身影,出现在另外一边,未曾跌入人间。

鼓天尊远离了陷仙古剑,王管却到了陷仙古剑旁边。

“外道近些年来,实力膨胀速度确实太快了,正是利用我们和你们相争的机会。”王管言道:“现在还要给他们机会吗?”

鼓天尊言道:“先解决这些外道中人,然后再说古剑之事吧。”

一边说着,他直接挥掌,就向着身处人间的燕赵歌等人打落。

被燕赵歌擒拿的兆贞道人、姚云成他们此刻正在疯狂挣扎。

大家都跌入人间,自然也就没有强弱分别,这让他们起了逃脱的心思。

“一切如朝露泡影,却不是真的将我辈仙家打落凡尘。”燕赵歌双目一凛:“你们也敢来聒噪?”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混沌暗生,双目间则有剑光涌动。

被这剑光一卷,燕赵歌已经渐渐从红尘中超脱,谪仙重归九天。

“我为清静玄仙,破不得佛陀修为,但你自化人间红尘,却也不再是佛陀之功,大罗仙华,同样无法让我的剑意消弭于无形了。”

甚至连带被他擒拿的兆贞道人和姚云成,都有相同感觉。

但下一刻,滚滚剑光当真斩落他们头顶,他们又瞬间跌落凡尘。

这感觉不同于落入剑佛所化人间道,被红尘气息沾染。

而是他们似乎真的跌破仙境,一身修为苦功化流水,倒退回武圣层次。

在兆贞道人和姚云成他们眼中,燕赵歌此刻仿佛高居天穹之上,与他们不曾处于同一世界。

这剑光刷落,兆贞道人他们不过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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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2.超级凶器

见到燕赵歌挣脱人间红尘的包围,仿佛谪仙重归九天之上的模样,瞿苏、王管、鼓天尊他们都微微皱眉。

“这剑术……”

几位大罗层次的强者虽然留心燕赵歌的谪仙剑,但更多思索是这剑术的影响力,而非现在的威力。

纵使谪仙剑再强,眼下燕赵歌玄仙修为,也不可能谪落大罗层次的他们。

能从剑佛所化人间重脱身,那是因为剑佛自身当前状态特殊,某种程度上来说,失去了大罗强者的神异,而谪仙剑正好针对剑佛道化人间的妙谛。

而且也仅止于让他自身脱出人间红尘困扰,伤不得剑佛根本。

燕赵歌对此,自然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所以他的目标,从来也不是瞿苏、王管等人。

滔滔剑光滚滚而下,目标却是之前谁也不曾再留心的玉鼎遗蜕!

玉鼎真人生前,乃是道门,甚至于整个历史上有数的大剑修。

但不论剑佛,还是瞿苏等人,都能看出,这位昔日的玉清大能如今是真的已经陨落,其遗蜕也并未留下什么机关。

剑佛会被玉鼎遗蜕和陷仙古剑封印,是因为燕星棠、狄清涟夫妇血祭的结果。

是以玉鼎遗蜕看上去虽仍然暗具神妙,但对瞿苏、王管他们而言,无需特别关注,重要性和威胁性都远远逊色陷仙古剑。

他们也提防燕赵歌等人再次起了血祭的心思,暗中警惕。

可燕赵歌此时一式谪仙剑斩向玉鼎遗蜕,却出乎他们的预料。

鼓天尊原本一掌向下拍落,看似针对燕赵歌等人,其实仍然暗藏对付剑佛、瞿苏师徒的想法。

但此刻,他掌力骤然收聚,滚滚如龙,直扑燕赵歌和之前他没放在心上的玉鼎遗蜕。

先前想要渔翁得利,找机会同时对付瞿苏师徒和燕赵歌他们的心思,此刻已经完全放弃,第一时间先处理出乎预料,超出自己掌握外的变化。

伴随鼓天尊出手,隆隆鼓声响起,恐怖的气息仿佛泰山压顶一般,朝燕赵歌和玉鼎遗蜕击落。

几乎只在瞬间,燕赵歌就感觉自身呼吸不畅,刚刚从剑佛所化人间道中挣脱的身躯,重新变得僵硬麻痹。

鼓天尊虽然是外道大罗,实力不如瞿苏、王管、剑佛等人,但终究还是大罗之尊,非任何一个玄仙可以仅凭自身单独对抗。

他力量尚未真正接触,燕赵歌斩向玉鼎遗蜕的剑光,便有涣散之象。

兆贞道人见状,哈哈大笑:“你终究还是要落得跟我等一样的下场!”

可就在这时,被人间红尘所包围的巨大妖猴,突然仰天长啸。

长啸声中,这妖猴一歪脑袋,耳朵眼里飞出一条小棍。

小棍迎风见长,瞬间化作巨大的如意金棍棒!

并非其自身力量变化的假象。

而是真正的如意金箍棒!

燕赵歌大闹仙庭,三具大圣金身合一,显化齐天大圣真身,迫使斗战胜佛只得同样显化妖身,取出此宝迎敌。

最终斗战胜佛和旃檀功德佛成功全身而退,但这属于齐天大圣的真正如意金箍棒,定海神珍铁,则落在燕赵歌手里。

这一次出来,燕赵歌身边虽然只有盼盼随行,但如意金箍棒却由这一具大圣金身携带。

煞气冲天,粉碎云霄的恐怖铁棍落入盼盼所化妖猴的掌中,无边妖氛顿时疯长,仿佛无穷无尽!

妖氛煞气太过霸道凶恶,凝结成了实质,竟然开始粉碎红尘气,将剑佛所化人间,变作荒芜!

“长!长!长!”

妖猴咆哮间,单手持棍,身形仿佛变得无限巨大,遮拦在鼓天尊身前。

鼓天尊一掌打在妖猴头顶,那妖猴晃了晃脑袋,浑若不觉,冲着鼓天尊龇牙一笑,抡棒就打!

铁棒到处,宇宙虚空为之坍塌,道道流光向着棍棒一头汇聚,随着铁棒移动而前进,形成仿佛一条星河般的存在。

鼓天尊的身形直接被打碎。

仿佛一面镜子破碎,虚空里画面变作碎片,到处散落。

王管闷哼一声,身体摇晃,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鼓天尊的身形,则在另一边重新出现。

全靠王管救命,他方才逃过一劫,但是浑身上下,也布满一道又一道的伤痕,真个人也像个即将碎开的瓷器,摇摇欲坠。

瞿苏脸色微变:“真正的如意金箍棒?!怎地也落到他手里了?”

大闹仙庭之战,大致情况,白莲净土自然也有所了解,因此甚至知道燕赵歌一方有三具大圣金身,更可能显化齐天大圣真身。

但具体细节,他们却不知晓,不知道那一战中,斗战胜佛失了如意金箍棒。

那是齐天大圣打遍诸天,孙行者持之西行的凶器,和诛仙四剑一样,都是可以伤及大罗强者的神兵。

当年不知打死多少天兵天将,多少妖族大能。

“带来了这边,那就是说太乙救苦天尊那边是虚晃一枪了?”王管摇头,冲瞿苏说道:“说别的没用,拦他一拦,他最多支撑几息时间。”

一边说着,王管手里多出一面宝镜,镜光就朝举着如意金箍棒的妖猴照落。

瞿苏眼见自己师父剑佛此刻成了妖猴首要攻击目标,也就不退走,一剑斩下。

大破灭后新生一代,外道两大最顶尖的大罗强者,有生以来第一次联手。

与此同时,直面如意金箍棒锋芒的剑佛,同样鼓起余勇,将自身所化人间道的力量催动到极致。

三位大罗强者联手,没有同手持如意金箍棒的大圣金身硬碰硬,而是继续先前的策略,显化人间红尘,以此消磨困住敌人。

如此一来,也可以防止封云笙、高清漩脱困。

否则他们三个联手面对如意金箍棒在手的妖猴已经风险重重,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敌人。

几个人的核心思想现在就是拖延。

王管的判断并没错,驾驭如意金箍棒,会让盼盼显化大圣金身的时间大幅度缩短,并且事后恢复力气缓慢,所以才对动用此招慎之又慎。

几个外道强者只要能坚持到盼盼力竭,事情便还有转机。

但他们此刻却管不到燕赵歌了。

燕赵歌淡定自若,一手捏死目瞪口呆的兆贞道人、姚云成二人,另一手继续先前动作,一式谪仙剑斩在玉鼎遗蜕上。

1533.杀人偿命

妖猴手持如意金箍棒,妖气冲霄,不断涤荡周围向自己包围上来的红尘气。

澎拜的妖力恣意挥洒,粉碎剑佛所化之人间。

双方的战斗,不可避免开始波及玉泉界。

剑佛化身人间道,本就在不断同化玉泉界的人间。

此刻双方力量对撞,使得世界开始出现扭曲断裂的冲突。

只是此刻剑佛、瞿苏、王管、鼓天尊等人,也无力顾及这一点了。

因为大圣金身的存在,佟欣霖、广通子等人不至于被大道纶音定住。

瞿苏等人的目标也不在他们身上,佟欣霖等玉泉界武者,纷纷逃离。

否则仅仅只是双方交手余波,就可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剑佛化身人间道则让众人逃无可逃,万幸一群外道强者现在注意力全放在妖猴身上,反倒让佟欣霖他们得了些许自由。

有人向玉泉界外逃遁,有人迟疑之下,则尽力稳固玉泉界空间,周全这里的世俗中人。

瞿苏、王管他们暂时顾不上这边,全部心思在同妖猴角力。

于是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燕赵歌斩了玉鼎遗蜕一式谪仙剑。

挨了这一剑,玉鼎遗蜕表面顿时泛起道道光华,似温润又似冰冷。

遗蜕表面不见任何伤痕,但是光华却渐渐黯淡下去。

其他人见状,心中浮现一重明悟。

以燕赵歌当前的修为,谪仙剑确实无**落大罗天仙。

但是,玉鼎真人已经身亡陨落,空留遗蜕。

其遗蜕之坚固,虽然堪比神兵利器,就连同为大罗的强者想要破坏都不易,但那毕竟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

谪仙剑,可以将其层次打落至太虚!

燕赵歌目视玉鼎遗蜕,手里多出一把白玉短剑,却是源自青章道人。

他深吸一口气,竟然将白玉短剑折断。

然后,这断剑被他倒转,刺入自己心口!

虽然剑刺要害,直至没柄,但伤口处并无血迹流出,燕赵歌也面色如常。

另外半截断剑的剑刃表面,被他画下符箓,然后投向玉鼎遗蜕。

断裂的白玉短剑剑刃,化为一道玉光,同玉鼎遗蜕相合。

燕赵歌双目里,仿佛光流一样闪过难以计数的符纹。

同一时间,玉鼎真人的遗蜕,也全身一震!

其双目,赫然张开,双瞳中同样闪过无数符纹。

然后,就见玉鼎遗蜕抬起自己的手臂,摊开手掌,掌心里暗红光芒一闪。

虚空中悬浮的陷仙古剑,也是红光一闪,在原地消失。

没有时间间隔,这古剑已然出现在玉鼎遗蜕的手里!

燕赵歌如今玄仙境界的修为,虽然实力强大,通晓多种秘法,但除非血祭自身以生命为代价,否则也很难驾驭陷仙古剑,又或者激发玉鼎遗蜕。

即便可以,也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

不过,稍微周转一下,便成功化不可能为可能!

玉鼎遗蜕虽然层次暂时退回太虚,但作为陷仙古剑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任主人,在陷仙古剑被其他人炼化前,一抬掌间,剑已在手。

即使不复大罗之威,可是剑意催动下,陷仙古剑表面红芒狂涌,弥漫宇宙四方!

剑光到处,首先就将玉泉界破损的界域边境弥补,使这方世界暂无破损之忧。

同一时间,难以计数的剑芒,仿若无处不在,斩向瞿苏、王管等人!

陷仙四处起红光。

一剑之下,便是大罗强者,也仿佛避无可避!

在看见玉鼎遗蜕睁开眼的时候,王管就仰天长叹。

他不似之前常年打瞌睡的模样,首次精神起来,深深看了燕赵歌一眼。

“没戏唱了,跑吧。”王管尝试阻止燕赵歌,但刚一分心,那挥舞如意金箍棒的妖猴就咆哮着跳起,王管只得无奈摇头。

他把镜光一转,收了重伤的鼓天尊,然后第一时间朝外界冲去。

在陷仙剑光的作用下,不仅仅稳住了玉泉界,同时也在不断破坏剑佛所化人间。

红尘气后力不济,越来越缥缈淡然,失去了人间之意,剑佛所化人间,便也开始瓦解。

妖猴当先冲出,抡起如意金箍棒照头便打!

虚幻的人间道彻底破碎,重新现出剑佛身影。

他面色惨白,血迹从嘴角渗出。

想要离去,但一道道暗红剑光,却已经将他纠缠。

之前身化人间,便是兵行险着,与燕赵歌等人聚在一起,如今困不住敌人,就变成自己身陷敌营了。

陷仙古剑,戮仙古剑,凛日神刀都在第一时间朝剑佛招呼上来。

瞿苏欲救其师父,但迎接他的便是那凶狠的如意金箍棒!

饶是瞿苏身手不凡,此刻独自面对这盖世凶器,也难挡锋芒。

他不愿闪避,强行以精妙剑术试图化解如意金箍棒的凶威,拼着自己受些伤势,为自己师父开出一条道路,然而一起离开。

但妖猴并非空有一身神力,那如意金箍棒威势滔天的同时,变化更是穷尽精妙,比他瞿苏只强不弱。

专心应对尚且要苦战一番,更何况分心他顾?

剑棍相交,瞿苏手里长剑差点被崩飞,险之又险方才稳住阵脚。

想要沉下心来周旋,另一边的剑佛却抵挡不住了。

他先前身化人间,被人破了剑道,便即重伤。

此刻再面对陷仙古剑和戮仙古剑的围攻,一时三刻间立马险象环生。

封云笙虽然是太虚层次,但她的刀意太过玄奇凶戾,之前还不明显,此刻剑佛有伤在身,便只觉封云笙一刀刀落下,自身剑道,竟然有退化之象。

“两千年前,小师妹和燕道友为了阻你,陨落于此。”高清漩沉声说道:“今日,我辈便也于同样地方诛杀你,告慰他们二人在天之灵。”

戮仙古剑上黑气缭绕,以排山倒海之势,杀向剑佛。

陷仙古剑上红光闪烁,同样铺天盖地,与戮仙古剑一起形成红黑相间的漩涡,吞没剑佛。

“疾!”剑佛举剑相迎,抵挡毁天灭地的恐怖攻势。

但就在这时,迫退了瞿苏的妖猴,回身就是一棍打来!

再无力抽身招架的剑佛,直接被这如意金箍棒一棍打碎天灵盖!

1534.弄假成真

比旃檀功德佛和斗战胜佛都还要更加古老,为佛门开辟剑道一脉的剑佛,天灵盖上挨了如意金箍棒一击,也经受不住。

原本坚固的佛门金身,顿时破碎。

被封印两千年不得出,今朝刚刚得解脱,就面临陨落的下场。

“劫数啊……”剑佛金身碎了,人尚未彻底咽气,怅然一声叹息。

叹息声后,他的身躯渐渐崩解,化作一道道气流盘桓不去。

五颜六色的气息盘旋间,竟然化作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中心渊深沉重,而外围则仿佛划分六重世界。

天人道,人间道,地狱道,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轮回六道一起呈现。

生前化身人间道的剑佛,在陨落的这一刹那,则仿佛身化轮回,要将周围其他存在,都一并拖入其中。

本来被陷仙剑光稳定住的玉泉界,这一刻都动荡起来,时空变化之间,仿佛要扭曲着被吸入那轮回的黑洞里。

巨大的妖猴龇牙一笑,抄起如意金箍棒,向着下方一顿!

铁棒填入轮回里,充斥黑洞,比那黑色的混洞中心还要沉重,还要雄浑。

曾经定住天河流转,诸天变迁的神珍铁,这一刻也定住剑佛圆寂所化之六道轮回。

瞿苏救援不及,看着剑佛遗蜕化为轮回,本就苍白的面孔,这时更不见一丝血色。

他表情无悲无喜,手中长剑收回剑鞘内:“南无宝剑王佛。”

口诵自己恩师的正式佛号后,瞿苏后退,飘然远去。

虽有陷仙剑光拦路,但燕赵歌等人此刻注意力大都放在平定剑佛所化轮回六道上。

以瞿苏的实力,一心想走,自可趁机突围。

大圣金身手持如意金箍棒,强行镇压剑佛遗蜕所化的轮回世界。

黑洞渐渐消弭,纷乱的六道气息也随之平静。

燕赵歌等人静静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景象,都静默不语。

“狄师妹,燕道友,望你们安息。”良久后,高清漩轻声呢喃。

燕赵歌和封云笙都肃容,微微低首。

六道轮回消失,大圣金身则收了如意金箍棒,身形拆解为一道道金光,朝下回落。

盼盼的身姿重新出现,金光收拢落入他背后肩胛骨位置的纹身里。

其身形缩小,一时间还不如人巴掌大,跳入燕赵歌掌心,直接趴下呼呼大睡起来。

“你这懒货成天不爱动弹,这次还真是难为你了。”燕赵歌手指一蜷,盼盼消失。

虽然因为催动如意金箍棒的缘故,盼盼消耗过于巨大,但燕赵歌等人此刻也不惧瞿苏、王管他们去而复返。

剑佛陨落,鼓天尊重伤失去战斗力。

瞿苏、王管实力虽强,但只得他们两个的话,燕赵歌借助玉鼎遗蜕催动陷仙古剑,配合封云笙跟戮仙古剑在手的高清漩,或许难以言胜,但总可以抵挡周旋,有自保之力可言。

“所堪虑者,乃是他们联系更多帮手,卷土重来。”封云笙言道:“尤其是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

燕赵歌从自己胸前,拔出那柄折断的白玉短剑。

断剑表面流光不停闪烁,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他们找不来太多帮手。”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气:“另外一边,我的北冥分身那里,出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高清漩和封云笙闻言,都微微一怔。

为了吸引对头的注意力,燕赵歌之前故布疑阵,伪造太乙救苦天尊的消息,意图假借可能存在于太乙救苦天尊手上的人元石碎片来再次挑起两家外道间的争端。

能否成事,燕赵歌本无把握,初衷不过是希望能牵制对头的注意力,为他们此行寻找陷仙古剑争取时间和空间。

出于做戏做全套的考虑,燕赵歌自己身负大圣金身的北冥分身,也被他派去营造假象,增加可信度。

然而那边却出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本是假象,却似乎有了弄假成真的架势。

起因在于燕赵歌吸引了仙庭、白莲净土、西天极乐净土和妖族的强者纷纷出山。

燕赵歌、无当圣母等人身上,其实并无实际寻找太乙救苦天尊的线索,纯粹是故布疑阵,下套骗人。

几家对头刚一开始,也都有所保留,不过是查探究竟,彼此都有保留,也相对克制,没有爆发大冲突。

然而出乎预料,仙庭和妖族来人,手头分别却都有实质线索。

本来双方各自手里的东西,都看不出价值,泯然于众,大家也都没有意识到其中作用。

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谁都没能真正查访到太乙救苦天尊的下落。

可双方手里东西偶然相遇后,却仿佛风云际会,金鳞化龙。

这情况下,方才显出不凡。

短暂的错愕之后,先前都比较克制的双方,立即重新点燃战火,大打出手。

隐居辰山星海万载不出的九灵元圣重新现世,将仙庭和西天极乐净土那边的宝物夺下。

但这也只是让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两边宝物合一,世人真正有了寻找太乙救苦天尊的办法,针对可能存在的人元石碎片,一场大战无疑将再次爆发。

这次却不是燕赵歌布下的迷踪阵,意在迷惑,而是有了切实的证据。

届时,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再次亲自下场交手,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前不久才因为孔雀大明王而刚刚平息的战火,已经正式宣告,重新点燃!

“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我才敢放心让盼盼抄着如意金箍棒全力出手。”燕赵歌言道:“虽然咱们这里有陷仙古剑,但另一边已经重新开打的双方人马,暂时怕是顾不上我们这里了。”

如果这边的消息先传回去,引来两家外道乃至于妖族和佛门正宗的大队人马,那事态局面无疑要反过来了。

现在的情况,则正是燕赵歌等人最希望见到的结果。

之前苦心经营,却也不曾料到结果会这么理想。

“对方短时间内顾不上,但等他们安排妥当,未必不会分兵而至。”高清漩言道:“毕竟,我们这里有陷仙、戮仙二剑。”

1535.何去何从

高清漩如此说着,其实倒不是担心自己一行人。

她的目光看向玉泉界。

已然击退瞿苏、王管,燕赵歌等人要趁机退走,并无难度。

只是留在这里的玉泉界,却可能要遭殃。

此地和界上界,和当初的碧游天一样,位置没有暴露前,别人不知道具体方位也就罢了,现在位置已经暴露,对有心人来说地方是固定不变的,想找麻烦很容易。

燕赵歌手一甩,手里多了一柄剑,剑刃还穿透一个老道士的身体。

“前日因,今日果。”青章道人叹息一声:“老朽性命尽悬于诸位道友之手,只希望诸位莫要难为老朽门人。”

燕赵歌平静的说道:“那要看他们自己,诚如你方才所言,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说罢,他手里长剑一抖,青章道人身体顿时四分五裂,一命呜呼。

然后,他们重新落入玉泉界。

佟欣霖、广通子等人迎上来,不见青章道人、兆贞道人、姚云成三个,都暗自叹息,不过也不多言,只是朝燕赵歌等人行了一礼:“多亏诸位同道,击退外道,我玉泉界方才再次得以保全。”

“几位客气了。”燕赵歌言道:“能击退对手,更斩杀剑佛为先祖、先祖母报仇雪恨,也多亏玉鼎祖师的遗蜕相助。”

玉鼎真人的遗蜕,此刻正悬浮在燕赵歌身旁,已经重归平静,双目闭合。

其蕴含的气息,和周身光泽的强度,也都恢复最初的大罗层次。

而那半截玉剑剑刃,眼下则重回燕赵歌手里。

“先辈在上,匡扶我等后人,正是我三清嫡传正道不绝之象。”燕赵歌朝着玉鼎遗蜕,郑重一礼。

封云笙和高清漩,也是同样动作。

这次能杀退对手,更斩杀剑佛于当场,为燕星棠、狄清涟报仇,玉鼎遗蜕催动陷仙古剑,功不可没。

而佟欣霖等人见状,都肃容说道:“祖师庇佑,遗志我辈片刻不敢忘。”

燕赵歌所言,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事急从权,只是暂时借助玉鼎遗蜕之力对敌,并无对先人不敬之意,更不可能将玉鼎真人的遗蜕炼制成自己的分身。

倒不是顾及玉泉界中人的想法,而是玉鼎真人乃玉清正统大能,前辈祖师,这是理所应当的尊重。

燕赵歌自己师承虽然不是玉鼎真人传下,但他祖父燕星棠是正儿八经的玉鼎嫡传,香火供奉看护玉鼎真人遗蜕,正合尊师重道之义。

当然,陷仙古剑,燕赵歌肯定会取走,却不打算跟谁多商量。

佟欣霖等人经历方才的事,也没指望留下陷仙古剑,燕赵歌尊重玉鼎遗蜕,已经叫他们心中欣慰。

“不过,对方两个大罗强者退走,这玉泉界的方位已经不是秘密。”燕赵歌言道:“虽然不知何时,但对方定有卷土重来之日,不知诸位同道有何打算?”

“何去何从,慢谈不妨。”佟欣霖无需看其他人,便即坦然说道:“但诚如燕道友方才所言,佛门与外道定会卷土重来,对方大罗之尊,我等抵御不得,若不想离经叛道,那便唯有离开这玉泉界了。”

她微微一笑:“虽说故土难离,生于斯长于斯,不过这玉泉界太过古老,已到盛极而衰的边缘,便是没有外敌,其自身走向没落也可以预见。”

两旁广通子等其他玉泉界众人都徐徐点头。

“先前玉泉界被封印,我辈坐困愁城,只能眼睁睁看着黄昏将至,却无可奈何。如今封印既然解除,黎明曙光重现,若能有更好选择,舍了这玉泉界又有何妨?”

佟欣霖说着,苦笑道:“经过刚才那一战,虽然得陷仙剑光护持,让这天地界域重新稳固,但本就将踏入暮年的玉泉界,现在更是已经到了时日无多的地步,也容不得我辈留恋了。”

燕赵歌颔首:“既如此,诸位早作准备。”

如果想要吸纳安置玉泉界的人,对燕赵歌等人来说,也不是不行,但需要细细筹谋准备。

玉泉界虽然不若界上界、碧游天那般巨大,但是也占地广阔,人口更是天文数字。

带着这些人行动一时也就罢了,可要安置下来长久繁衍生息,则非有妥善地方不可。

否则这么庞大的人口,全部涌入天外天或者碧游天,对其中的原住民而言,将是一场灾难。

先前仙庭三千仙境被白莲净土斩去八百,其中人口大多被仙庭先行转移,迁入自家仍然做主的剩下两千两百仙境。

但外来人口和原住民之间的冲突争端,甚至隐隐动摇仙庭的香火供奉。

而且,庞大的武者群体,同样需要广袤的资源培养,不是凭空来的。

层次越高的强者,其成长道路上消耗的资源,便越是一个让常人膛目结舌的恐怖数量。

所以天苏宇宙如果想要吸纳收容玉泉界的人,那么必然要重新开辟世界。

这对于源自丹殿,并不完全稳固的天苏宇宙来说,是个需要妥善谋划,仔细准备的事情。

当然,吸收“难民”有很多碍难,却也有很多好处,不可能是单纯添了些吃饭的嘴。

且不说这里本就有佟欣霖这样已经四气合罡的玄仙,有广通子等其他道门嫡传仙境强者。

如此多的人口,往往也意味着更多人才的涌现。

仙庭和白莲净土两家外道,都能培养出王管、殷十阳、瞿苏这般媲美道门、佛门正宗的强者,原因便在于他们现在远超道门正宗的人口基数。

道门正宗复兴,任重而道远,基础的培养,不可荒废。

如今界上界遭劫,情况不明,能有玉泉界如此多同道中人和深受道门正宗教化影响的人口,燕赵歌等人心中还是颇为欢喜。

“不知令尊此刻……”自有其他同门去抓紧操办迁移之事,佟欣霖、广通子仍然留下招呼燕赵歌一行。

“家父在那里。”燕赵歌转头看向高清漩,此刻戮仙古剑和陷仙古剑都在她手里。

陷仙古剑的剑柄末端,暗红光华,凝结成一个小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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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6.永恒的背影

那个小小的光点,乃是陷仙剑光凝结而成,看似渺小,实则宏大,自成天地。

燕赵歌和高清漩飞入其中,眼前暗红光华散去后,就见燕狄静静坐于虚空里。

太易华云在他头顶,如莲花般绽放盛开,轻轻摇曳。

燕狄冲燕赵歌二人点点头,然后便收回目光,默然无声望向虚空一方。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呈现在燕赵歌和高清漩眼前的是一副隽永的画面,横亘于半空里,历久弥新,始终不散。

画面里,一尊做忿怒相,狰狞凶恶,手持宝剑的佛陀面朝燕赵歌等人,高居天上,黑暗遮天,杀气弥漫,仿佛引领地狱降临人世。

佛陀下方,一个紫衣男子和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形并排而立,背对燕赵歌他们。

紫衣男子左手持剑,白衣女子右手持剑,其左手则同男子的右手牵在一起。

除了落在燕赵歌等人眼里的背影外,还可看见那一男一女侧首对望,各露出半边面孔,嘴角含笑,目无惧色。

画面固定不动,暗红的光彩犹如编绘浮雕,仍然栩栩如生,描绘当年那最后的景象。

燕赵歌三人望着画面,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之后的场景,看着那对夫妻生死与共,无所畏惧,携手一同迎向化身地狱的剑佛。

遥想先人视死如归的英姿,燕赵歌也不禁神往,再次郑重向那对夫妻的背影行了一礼。

高清漩则和燕狄一样,一动不动,仿若雕像,只是注视着那背影,久久不语。

不同于燕赵歌没有亲身接触过燕星棠夫妻,高清漩此刻脑海中,清楚浮现狄清涟当年的音容笑貌。

藤皇门下一众弟子里,高清漩关系最要好的人便是小师妹狄清涟。

或者应该说,一众同门里关系最密切的两个人,便是她们。

昔日狄清涟同燕星棠外出远游前,还曾拜访高清漩、龙星泉夫妇,却不曾想竟成最后一面,那一去便是永别……

高清漩一贯平稳严谨的心湖,此刻禁不住波澜起伏,悲从中来。

“师父,小师妹自己从不曾后悔,若是您老人家当年能看见这一幕,会否稍微宽怀?”想到前不久也陨落的藤皇李瑛,高清漩更感心酸。

燕赵歌看看一旁的高清漩,心中暗叹一声。

另一边的燕狄,则也始终望着燕星棠夫妻的背影,不言不动。

因为太易华云的缘故,他的脑海记忆里,其实没有自己父母的身姿。

但此刻也正通过这太易华云,一点一滴容纳这里燕星棠夫妻留下的点滴剑意痕迹,让他有一种无来由的亲近,仿佛血浓于水,割舍不断。

或许燕星棠和狄清涟没有尽过一天做父母的职责,没有一天亲自照顾、陪伴过自己的孩子,甚至初为人父母的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照顾一个孩子。

但早在孩子降生前,他们便尽己所能将自己最好的一切,全部赋予他们的儿子。

燕狄即便从没有真正当面接触过父母,在时隔数千年后的今日,仍然能感受到那沉沉的关爱。

“外面事情已经了结?”良久后,燕狄终于站起身来,转头看向燕赵歌。

燕赵歌颔首:“剑佛伏诛,祖父和祖母的大仇,我们亲手报了。”

“大仇得报,遗愿未了。”燕狄转头望向那壁画一样的图像:“我想,他们和木曜岁星上尊,尹幽明,胡通明一样,牵挂于心者不仅仅是私怨,更希望得见我道门重兴,寰宇澄清的那一天。”

燕赵歌徐徐点头:“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

“我们走吧。”高清漩这时情绪也已经平复,冲燕赵歌父子二人说道。

燕赵歌和燕狄都点点头,同高清漩三人一道,离开了这陷仙剑光所成天地,重新出现在玉泉界里。

玉泉界中的人,此刻安排搬移之事,群策群力之下,有登临仙境的强者出手,倒也不甚费力。

对于凡俗人间的百姓,乃至于较低层次的武者来说,一切甚至可能发生在无知无觉中。

望着渐渐远去的玉泉界,佟欣霖等人微微沉默,但很快恢复如常。

正如他们所说,便是没有外道威胁,要不了多久,玉泉界也会自然步向没落,他们本就该另寻出路。

现在虽然略微提前一些,但该有的心理准备,早已有了。

青章道人、姚云成等人各自的门人,以及聚拢在他们身旁,和他们有类似诉求的势力,并没能翻起太多风浪。

受佟欣霖所托,燕赵歌将这些人都交给他们玉泉界内部处理。

结果佟欣霖等人展雷霆手段,将对方嫡系人马大肆诛杀。

而对不了解详情的外围人,则表示青章道人、兆贞道人、姚云成他们,是死于剑佛之手。

如此,则叫剩下的人,反而和大家一起对外道生出同仇敌忾之心。

青章道人一派原先不乏支持者,很大程度是因为玉泉界被封印数千年始终看不见希望。

如今既然封印已经解除,眼前重新有了指望,早前的想法自然就淡了,被佟欣霖等人收服之后,那群人更是彻底没了念想。

燕赵歌对此不置可否,首恶已除,其他人拨乱反正的情况下,他并非一味嗜杀之人。

虽然王管、瞿苏等人见过自己击杀兆贞道人和姚云成的场面,但剩下的人都只是当初支持青章道人想法的同路人,而非其嫡系亲朋,自然不可能再去较真。

选择相信谁,很多时候是个很主观的事情。

只要让他们看见道门正宗复兴的希望,知道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即可。

“真的有了太乙救苦天尊的消息?”踏上返程路途,燕狄朝燕赵歌问道。

“能否找到太乙救苦天尊的确切下落,还是未知数。”燕赵歌答道:“但确实有了确凿线索。”

燕狄沉思:“仙庭外道如此关注,郑重其事,说明他们确实关心太乙救苦天尊的下落,也即是说,太乙救苦天尊,不可能是无量天尊。”

“无当圣母娘娘本来只是为我们遮掩,但这次却也起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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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7.前尘过往大破灭

关于太乙救苦天尊,道门正宗出身的强者,例如无当圣母,自然非常感兴趣。

之前只是帮燕赵歌他们遮掩,以便寻找陷仙古剑,谁曾想出乎预料之外,竟然弄假成真。

无当圣母,包括燕赵歌等人在内,也都好奇太乙救苦天尊如今下落何方。

如果这位古老的天尊还在世,那对道门正宗来说,肯定是好消息。

太乙救苦天尊虽然行踪不定,行事低调,但在整个道门历史上,都是排名前列的顶尖大能。

如果这位古老的天尊已经陨落,自然是噩耗,但越早知道,越便于燕赵歌等人应变。

“如果,无量天尊和仙庭不是也在故布疑阵的话,那太乙救苦天尊确实不会是无量天尊。”燕赵歌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喃喃自语。

封云笙、燕狄和高清漩也都微微点头。

无量天尊能借助人元石跨出那最后一步,说明他本就是道门最顶尖的大罗天仙。

人选无疑还是有限的。

三清祖师超脱后,一般而言,道门第一高手自然是玉皇大天尊。

玉皇大天尊之外,公认的天庭第二号人物,乃是四御之首的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也就是紫微大帝。

太乙救苦天尊常年不在天庭神宫驻留,飘忽难测,但包括南极长生大帝在内的天庭神宫强者,则大多认可太乙救苦天尊的实力,不会弱于身为群星之主的紫微大帝。

九灵元圣在妖族大圣中是有数的狠角色,但当初也被太乙救苦天尊降服。

只不过太乙救苦天尊常年不理天庭事务,也少有出手,所以显得神秘。

三清嫡传和天庭神宫之外,道门其他顶尖大人物还有与世同君的镇元子,以及西王母。

镇元子自不用多说,与世同君,只敬大道。

至于西王母,素来居于传说中的西昆仑,同玉清嫡传所居的东昆仑遥遥相对,又被称为瑶池金母,有天下女仙之首的美誉。

也有称呼她王母娘娘的,不过她和玉皇大天尊可真的不是夫妻,也非天庭神宫中人。

真要说的话,昔年久远的太古时代,有传闻她与太古三皇常有走动。

太古之后,西王母和镇元子一样,大多数时候自成一格,有别于三清嫡传和天庭神宫。

不过相对而言,她与天庭神宫其他道门大能的联系,比镇元子更密切一些。

于是,紫微大帝,太乙救苦天尊,镇元子和西王母,一般来说,被认为是玉皇大天尊之下以个人实力论,道门最顶尖的几位大能强者,除了紫微大帝以外,个个都是先天而生,无比古老的存在。

如果要给古往今来的大罗强者排一个座次,那么除了玉皇大天尊可以竞争道境之下第一人的宝座外,这四位道门大能强者,也都是有希望冲刺前十之列的人选。

哪怕三清祖师超脱,昔年道门之强盛,由此可见一斑。

此外,燃灯道人乃古佛化身,陆压道人则足跨道、佛、妖三家,是以往往不以纯粹的道门大能来看待他们。

而中古纪元修习混灭元经的多宝天尊少有现世,大家都摸不准他的实力变化,更何况如今已知他中古纪元初年便陨落了。

除了多宝天尊,值得一提的还有太清首徒玄都大法师和玉清嫡传最出色的传人杨戬。

不过前者少有出手,同样太过神秘难以推测。

后者战绩彪炳实力强悍,和紫微大帝一样后天之身凌驾许多先天大能之上,但在当初大破灭的时候曾经现身。

彼时,大破灭已经开始,天庭神宫早崩灭大半,杨戬中途才插手参战,虽然如今下落不明,但当时的行踪较为清晰。

当燕赵歌本尊一行人成功收获陷仙古剑,返回天苏宇宙的时候,他的北冥分身,眼下正在另一方宇域时空。

“果然愈演愈烈,只是除了燃灯上古佛以外,不知西天极乐净土会是谁来硬拼九灵元圣。”北冥分身视线望向远方。

在那里,已经能见纷乱的光流交错,打破时空,粉碎星辰,上演一场激烈的大战。

北冥分身此刻所处的环境,却是一方淡青色的世界,同外界无尽虚空隔离开来。

不过,外面却难以发现,这里另有乾坤。

淡青色的世界里,剑气森森,却又气象万千。

北冥分身望着远方观察片刻后,轻声问道:“圣母娘娘,关于太乙救苦天尊是否还存在于这世间,目前仍然无法确定吗?”

这方剑气所化天地,赫然正是无当圣母显化的手笔。

此刻,一个声音在燕赵歌的北冥分身耳边响起,音节古怪玄奥,但偏偏能让燕赵歌理解其中意思。

“大乱骤起,彼时一座玉门现于天庭,镇压诸天,吾等也受影响,正待反抗时,镇压之力却忽地弱了。”

“昔日乱象,始自天庭神宫无疑,吾未第一时间亲身经历,当时天庭神宫里的情景,皆源于事后南极、勾陈二位道友相告。”

无当圣母言道:“据他们所言,玉门忽然剧烈摇晃,门内有人影若隐若现,难辨身份,甚至人数都难以确定。”

“一切事情,都只在瞬息间,玉门摇晃后,南极、勾陈、后土都打算进入玉门一探究竟,但这时弥勒尊佛祖突然到来,一掌笼罩天庭神宫。”

燕赵歌静静聆听,脑海中重新浮现自己记忆中,那恐怖绝伦,从天而降的手掌。

他身为藏经阁阁灵的记忆里,没有那扇玉门的存在,想来便是因为当时遭到镇压,念头不灵的缘故。

而丹殿殿灵,反而因为就在左近,于是感受到玉门出现前,事情最初的端倪。

之后,也正因为距离玉门较近,所以丹殿才在未来佛祖出手时幸免于难。

天庭神宫,果然亡于内乱。

遥想自己先前大闹仙庭时,被白莲挡住的玉门,可以想见,无量天尊,果然是在大破灭前诞生。

或许,就是为了阻止无量天尊的诞生,未来佛祖才袭击天庭。

可惜,虽然连续受到干扰,但无量天尊还是成功降临此世,之后同未来佛祖的大战,打得天崩地裂,战局影响不断扩大,直到不可抑制,席卷整个寰宇大千。

越来越多的人或主动或被动卷入战火,死伤惨重。

最后的结果,便是那场大破灭,近乎重换了天地。

1538.两剑在手

未来佛祖同无量天尊的第一次交手,就这样爆发。

“那一场浩劫中,有几位道友,从始至终,不曾现身。”

无当圣母的声音仿佛穿透悠悠万古,来到如今:“若依南极、勾陈二位道友所言,怕多半着落在那座玉门里,但真相究竟如何,非吾等所能知。”

西王母的西昆仑瑶池破败了。

太乙救苦天尊的东方青华长乐世界破败了。

镇元子的五庄观破败了。

这几位道门大能,在那场大破灭里,都完全没有现身过,之后也不曾有消息。

玉门起自天庭神宫,自然最可能是天庭神宫里大能的手笔,否则难以瞒过那么多人的耳目。

但是当时事态之诡异,仍然有扑朔迷离之感。

“如果能找到太乙救苦天尊的下落,或者找到某些可能存在的线索,能让我们更进一步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燕赵歌喃喃自语。

关于人元石碎片,虎口拔牙的可能太低了。

尹天下当年夺得天元石碎片,是钻了无量天尊与未来佛祖交战正酣的空子。

彼时仙庭收到风声,然而同白莲净土大战抽不出更多强手,只能由少量人手秘密寻访天元石碎片,找到后设法带回仙庭,结果被尹天下带人劫了。

而现在争夺人元石碎片,却是双方争斗的焦点,高手如云。

重新爆发的大战,正是因此而来,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随时可能亲自下场交锋。

这种情况下想要浑水摸鱼,洪福齐天怕是都不一定够用。

无当圣母来此,主要便是希望查访有关太乙救苦天尊个人的信息和线索。

如果太乙救苦天尊并非无量天尊,又没有陨落在那座玉门内,他现在的情况,就相当值得关注了。

“当年,无量天尊要登临道境的时候,怕是希望能直接强行渡化我道门众多强者,为其成道增添助力,那玉门镇压诸天,便是为此而来。”

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气:“弥勒尊佛祖成道,只用到一部分人元石碎片,而无量天尊成道,除了人元石碎片以外,他还用到了天元石。”

玉门里人影交错的震动,或许是其他道门大能,试图阻止无量天尊渡化道门同道的举动。

双方正纠缠间,未来佛祖杀到,大劫正式拉开序幕。

及至后来,天庭神宫破灭,三清正宗大多遭劫,众多散修也死的死,散的散。

寰宇大千破碎,人间已经达到盛世的武道文明戛然而止。

以及,苍生涂炭,无数黎民百姓,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殒命。

如果放到现在,对于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对于仙庭和白莲净土来说,这或许是需要保存,需要争夺的人口和香火。

但对刚刚诞生,根基还不稳的无量天尊而言,这是奠基的基石。

而对未来佛祖来说,却是绝不容无量天尊有站稳脚跟的机会。

于是,彼时道门统御的人间并未化作地狱。

而是直接没了。

佛光笼罩之下,佛门统御的疆域,则成为喜乐祥和之净土,避过浩劫,成就未来佛祖末法济世,救苦救难的大功德。

先是内乱,后是佛灾,道门正宗就此跌落谷底,直到如今还在徐徐将养元气。

“外道,却有一大批软骨头投身其中。”无当圣母平静言道。

虽然最初的人口和香火较为稀薄,但无量天尊还是笼络了例如主痘碧霞元君余化龙,纳宝天君曹宝等原属于天庭神宫又或者道门正宗的强者,积累了最初的班底。

“西天极乐净土,早与外道有勾结,若不然外道也不可能渡过最初草创时的起步阶段。”燕赵歌冷笑一声。

毕竟初创之时,仙庭的劣势太明显了,甚至比最近他们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时处境还要更早。

毫不客气的说,能顶过来,肯定不是单靠自己,要么有帮手,要么就是敌人内部出了问题。

“细细思来,或许正是在西天极乐净土的撺掇下,才有了无量天尊的诞生也说不定。”无当圣母的声音很冷。

燕赵歌眯缝一下眼睛:“……不无可能。”

“我们,且自看看能否找到东极道兄的下落吧。”无当圣母声音低落下去。

燕赵歌的北冥分身也静静望向远方,恢复沉默。

另一边的无尽虚空里,燕赵歌本尊和封云笙、燕狄、高清漩他们,带着陷仙古剑同玉泉界众人,返回天苏宇宙。

走在路上,听了燕赵歌的讲述,众人都默然。

“当日玉门里的景象,还有另一种可能……”燕狄声音低沉。

燕赵歌微微沉默一下后,点头说道:“另一种可能,就是玉门的建造,本就是不止一个人的手笔。”

只不过为了争抢最终成果,所以一群人间,又爆发了一场内讧。

“这个可能性相对而言较小,毕竟还没有真正成功,就闹内讧,最终结果是大家谁都竹篮打水一场空。”燕狄徐徐说道:“有嫌疑的那几位无不是道门最顶尖的大能,一般而言不至于犯这样的错误,但是人心难测……”

“如今很难说,当年的真相,或许只有玉门里的人才完全清楚吧?”燕赵歌叹息一声后,目光变得沉静平和:“但这不影响我们的道路。”

他身旁,封云笙微微一笑。

燕狄和高清漩,脸上也都露出淡淡笑意,目光平和而又坚定。

“不管怎么说,如果两家外道的大战进一步加剧,那对我们来说,自然是好事,他们打得越激烈越好。打得越长久越好。”燕赵歌轻笑一声。

丹殿虽好,天苏宇宙虽隐蔽,但如果引得道境大能专心搜索,燕赵歌等人哪怕避世不出,压力也仍然太大了。

唯有敌人彼此牵制,天苏宇宙方才能长久。

所以燕赵歌之前才处心积虑搞事情。

搞事,才能有平安。

如今结果出乎预料的好,燕赵歌等人也能稍微松一口气了。

…………

燕赵歌松一口气,其他人却不轻松。

当王管带着鼓天尊返回仙庭天宫后,迎接他们的人皱眉不已:“怎么搞成这幅模样?”

“对方带着如意金箍棒呢。”王管打个呵欠:“陷仙古剑这下也落入那些外道之手了。”

他竖起两根手指:“外道那里,已经有两把了。”

关于更新

做九幽的新人设,或者该说是魔设才对,折腾比较晚,所以今日一更。

目前欠两更,记得很清楚,不会忘不会赖,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谢谢。

《史上最强师兄》关于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39.诛仙剑与绝仙剑

殿中趴伏着一头金眼驼,金眼驼上坐着一个穿大红袍服,面如蓝靛,发似朱砂,额头还生一眼,三目圆睁的道人。

这道人迎了大梦天尊王管和鼓天尊进来,见鼓天尊伤重,他便能从金眼驼上下来,叫金眼驼起身驮了鼓天尊,到一旁静养。

“你先前所忧虑处不无道理。”道人冲王管言道:“外道中人,果然把主意打到诛仙四剑上去。”

王管没精打采:“两把剑,虽然凶狠,但还可接受,但若是诛仙四剑都给他们搞到手,那就真的难治了,他们有完整诛仙阵图的。”

生着三只眼的道人说道:“无量天尊有法旨降下,诛仙四剑之事,已有分晓。”

“哦?”王管闻言,面现诧异之色。

道人言道:“眼下东极青华大帝行踪有了确凿线索,事关人元石碎片,轻忽不得,无量天尊着我等盯紧。”

“你们盯紧就好啦。”王管重新恢复懒洋洋的模样:“真有状况了再说,这趟出去我已经算尽心尽力,接下来要好好调养一番,多多补觉才对。”

这道人看着王管,微微摇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言道:“你自便,之后若是叫你,你别不来便是。”

…………

同一时间的白莲净土里,一朵白莲从天而降,途径万千佛国而不停,径自前往白莲净土中心。

莲座上,盘膝坐着一个留着长发,身披僧衣袈裟的青年,膝头横放一柄长剑。

正是新一代剑佛,六道剑子瞿苏。

瞿苏面目沉静,无悲无喜,入一片佛土,来到一座宝山山门前,落下地来。

山门那里,一尊金身佛陀同样端坐白莲之上,见瞿苏回来,开口说道:“佛祖已知宝剑王佛圆寂之事。”

对于外道中人来说,虽然根基都是愿力宝光和佛光,但登临大罗层次的强者,终究相对自由一些。

否则以剑佛的实力修为,在白莲净土诸佛中名列前茅,非等闲可比,一失踪就是两千余年,未来佛祖如何能不寻找?

同仙庭相争,如果没有实力相若的对手,剑佛一人,是需要不止一个仙庭大罗天仙才能招架的。

他当年失踪,对白莲净土而言,也是不容忽视的损失。

如果是自己偷跑隐匿躲藏,倒是不容易,但剑佛是被陷仙古剑和玉鼎遗蜕封印,近乎不死不生的状态,未来佛祖想要找他便也有了难度。

不过,剑佛登临大罗的关键到底还是愿力佛光,他一陨落,未来佛祖立刻就有察觉。

瞿苏颔首:“家师坐化,我欲寻对头报仇,特来求我佛指点迷津。”

那尊金身佛陀答道:“佛祖有言,时机未至,还需等那些外道中人,再寻下一把宝剑时。”

“他们寻陷仙古剑,很可能是靠手中原有的戮仙古剑来做指引,只是其中究竟用何秘法,却还看不透。”瞿苏言道。

金身佛陀低喧佛号:“佛祖推断,此法不可常为,会有些年头的间隔。”

瞿苏闭上双眼,半晌后睁开眼来:“我会关注。”

“事已至此,不仅仅是宝剑王佛圆寂,还涉及外道渐渐势大的问题。”金身佛陀说道:“我等都会关注。”

“谢过莲台弘法佛。”瞿苏双掌合十:“有关东极青华大帝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

莲台弘法佛答道:“有确凿无疑的线索,可寻找东极青华大帝,然则东极青华大帝如今何在,是生是死,则犹未可知。”

他低首道:“据九灵元圣所言,当初他手里的人元石碎片,在大破灭前夕,被东极青华大帝取走,如无意外,则东西仍跟东极青华大帝在一起。”

“我自返回佛国磨剑,若有事知会我一声即可。”瞿苏点点头,向莲台弘法佛告辞后离去。

…………

自新一代庚金之魔的化身降世重生,而戊土之魔和癸水之魔复活都暂时断了希望,九幽群魔便不再继续纠缠,纷纷退回九幽魔域。

这个过程中,遭受各方势力围剿,自然损失惨重。

连原始心魔和影魔,都伤势不轻。

不过,成功退回九幽,对他们来说已经心满意足。

此刻的九幽魔海之渊里,原始心魔那仿佛人间一样的居所中,一副老人模样的魔道大罗之首,正安逸的侧卧在大石上,仿佛小憩。

忽然,老者身下大石的影子微微晃动一下。

“庚金情况如何?”老者没有睁眼,闭目问道。

影子里传出影魔的声音:“比预想中的好。”

“那就好,他是重中之重。”老者叹息着说道:“只是可惜癸水和戊土,不知还要等多久,不过庚金能成,也算不枉,我等接下来耐心等待吧。”

影魔问道:“诛仙四剑,三清正宗已经寻得两剑?”

原始心魔睁开眼,微微笑道:“是啊,除了戮仙以外,陷仙也到他们手里了。”

“如此,接下来是诛仙和绝仙……”影子说道。

“与我等无关了。”原始心魔言道:“接下来事情不管如何变化,都看大自在天魔了。”

影魔言道:“只是感到可惜,而且风险不小。”

原始心魔平静说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不错……”影子里声音低沉下去,最终消失。

老者看着眼前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天地,重新闭上眼睛,继续躺在山间大石上打盹。

而在九幽以外的广阔天地,域外无尽虚空里,仙庭与西方极乐净土,同白莲净土和妖族的战火,也愈演愈烈。

对于燕赵歌等人而言,则是藉此再次争取到宝贵的发展时机。

陷仙古剑成功到手,想要继续寻找诛仙古剑又或者绝仙古剑,燕赵歌再次开坛做法,需要静候七七四十九年以后。

莫说仙境强者,便是对较高境界的武圣而言,四十九年,或者说五十年时间,很多时候都非常短暂,转眼即逝。

一次闭关,可能都不止这么长时间。

然而对于世俗间的普通人来说,这却是大半生时光了。

人口繁衍生息,至少是两代人,甚至可能更多。

1540.四十九年后

辽阔平原上,一座高峰耸立。

峰顶光辉照耀,日夜长明,令周遭一片天地也都始终亮如白昼。

远方天际,突然有人影闪现,到了近处,现出具体模样,却是一个白衣女子,双目温婉灵动中隐隐藏着慧黠,相貌清丽绝伦,仿佛钟天地之灵秀。

白衣女子靠近那光芒普照的山峰,山峰上便传出声音:“孟师妹。”

一条光辉路径从山顶延伸出来,仿佛凝结为实体。

白衣女子踏上那光辉路径,然后光芒收回,便带着她一同到了山顶。

过了守山大阵防护禁制后,眼前光芒反而散去,出现在女子眼前,是气势壮丽的建筑群。

建筑之间,人影走动,一派澎湃向上之象,但不失沉稳,人们见到白衣女子,纷纷行礼问好,规矩井然。

女子对这里并不陌生,微笑颔首致意。

自有专人恭敬迎候,上前引她入了山顶中央大殿。

大殿里,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微笑说道:“马上就要一起动身离开,就不备大礼欢迎你了。”

女子同样微笑:“理所应当,唐师兄何必跟我客气。”

她口中的“唐师兄”,面容俊朗,器宇轩昂,无可争议的伟男子。

只是其气质有些令人难以捉摸,看上去渊渟岳峙,如高山大地般沉雄,又似乎像是出鞘利剑一样锋芒迫人。

与之相似者,看他外表,也不好判断年龄,既像是四十岁开外,沉稳敦厚的中年男子,又仿佛只有二十出头,锐意昂扬,英姿勃发。

不过,如果有昔年八极大世界的武者见了这男子的五官相貌,无疑可以认出他来。

唐永昊。

曾经八极大世界,大日圣宗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天才俊杰,后来到了界上界,因缘际会下得到凤凰骨,最后被界上界东南至尊曹捷收归门下,成为其关门弟子。

悠悠岁月流转,距今也已经是好几十年过去了。

在他面前的白衣女子,自然便是曾经和他同为八极大世界大日圣宗弟子的孟婉。

孟婉乃界上界锦绣大帝傅云驰次女,自幼失散,后来在界上界方才相认。

不过,虽然父女相认,但她后来并未改姓傅,仍以孟婉为名,傅云驰对此并不介意,仍然疼爱有加,如今世人也皆知他们父女关系。

是以唐永昊仍然称呼她“孟师妹”。

“你若不需要歇息,我们这便动身前往金庭山吧。”唐永昊说道。

“自然即刻动身。”孟婉答道:“若非为了等小妹同行,唐师兄你肯定一早就去金庭山了,尊师推开仙门,何等大喜之事。”

唐永昊点头:“是啊。”

昔日燕赵歌扭转乾坤,搬迁大半个界上界入丹殿,脱离道门宇宙远遁。

彼时,原先道门宇宙界上界的东方苍天境、东南阳天境、东北旻天境、南方炎天境和西南朱天境,连同中央钧天境的一部分,都脱离界上界。

时隔二十年后,碧游天也入丹殿,燕赵歌登仙,重演开辟世界之壮举,化丹殿为天苏宇宙,并化当年从界上界脱离的疆域为崭新的天外天。

自此,对道门三清正宗传人来说,宣告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和一个全新时代的开始。

全新的天外天,被分为五方妙土。

原先界上界的中央钧天境一部分和东方苍天境,化为五方中央的中土,天外天核心广乘山脉,便坐落于此,自南向北几乎纵贯整个中土。

原先界上界的东南阳天境,则化为天外天东洲。

东北旻天境化为北洲,南方炎天境化为南洲,西南朱天境化为西洲。

自此之后,天外天疆域稳定,一直发展到如今。

八极大世界、沧海大世界、阎浮大世界等千百下界,仍然分别和天外天五方之地各有天壁之伤相连。

天苏宇宙外,仙庭与白莲净土争斗不断,妖族和西方极乐净土互争高下,还有九幽为了大魔复生而奔走。

不过天苏宇宙内,始终一片祥和,稳定有序。

及至当初燕赵歌等人寻访陷仙古剑归来,便也一直深居简出,天苏宇宙更加宁静。

悠悠岁月流转,到如今,便已是四十九年过去。

唐永昊和孟婉此刻身处之高峰,便坐落于天外天东洲境内。

此地,名为普照峰。

这里,是重开山门的大日圣宗。

真要说和当初的大日圣宗有何关系,除了有限几个人和相同的武学传承以外,怕是确实没多少相关。

昔年八极大世界的大日圣宗,早已凋零败落,与广乘山死扛到底的顽固分子,基本死伤殆尽,余者大都转投八极大世界其他宗门,或者索性隐姓埋名。

及至唐永昊重开山门,昔年同门已然寥寥。

例如孟婉当初在大日圣宗的授业恩师陈明瑛,便留在浊浪阁,不曾回归,而似她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

曾经的对手广乘山,早已是遥不可及的庞然大物,自然便让许多人光复旧宗门的心思淡了。

唐永昊并未受影响,几乎从零开始,重建大日圣宗,从八极大世界开始默默耕耘,到后来界上界分离,天外天开辟,他又带着大日圣宗一路来到天外天,开山立足。

时至今日,大日圣宗已然成为天外天东洲闻名遐迩的新兴势力。

当然,这其中有金庭山的背景。

唐永昊感念如今恩师曹捷和金庭山之恩德,内心中当自己是金庭山传人。

现在的大日圣宗在天外天站稳脚跟的同时,唐永昊也已经为之培养出新的掌舵者,让他可以放心撒手。

大日圣宗和金庭山的联系,自然没那么容易割舍,很多人眼中,大日圣宗也都是金庭山的附属,甚或者唐永昊个人的洞府道场,但即便唐永昊自己返回金庭山闭关潜修不出,大日圣宗也可以自行维持,运转发展。

对于恩师曹捷的关照,唐永昊自然感怀于心。

听孟婉向他道喜,他慨然叹道:“孟师妹客气了,家师成功跨出这一步,我心中自然欢喜得很。”

“莫说东洲,便是整个天外天,这也是近些年来有数的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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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1.低调发展

“自当年青霄山夔雷宫刘老宫主和通明谷谷主燕夫人之后,尊师是这些年来第三位推开仙门的人间至尊。”孟婉微笑道。

自当年庚金、戊土、癸水三魔之乱,燕赵歌大闹仙庭,戮仙、陷仙二剑重归三清正宗后,虽然天苏宇宙不曾与外界断了音讯往来,不过总体而言,迈入较为平稳的发展阶段。

天外天这近五十年时间里,也自有无数起起落落,悲欢离合。

最引人关注者,当然还是顶尖强者的涌现。

尤其是登临仙境,推开仙门的强者。

最先迈出这一步的人,乃是原来界上界的东北至尊,青霄山夔雷宫宫主刘铮谷。

如今在天外天,青霄山夔雷宫也是雄踞北洲的顶尖豪强势力。

宫主刘铮谷当年在界上界,便是最老牌的至尊武圣,轮年岁,昔日界上界十方至尊里只有地至尊王正成比他更年长。

以年龄论,刘铮谷其实已经步入自己生命的尾声,毕竟像王正成那般长寿的武圣,是古今罕有的特例。

尤其夔雷宫一脉武学刚猛暴烈,威力强劲的另一面,则是刚极易折,刘铮谷的自然寿数,其实还比一般的至尊武圣要稍微短一些。

只不过刘铮谷老而弥辣,一贯强势,精神矍铄,总让人有意无意间忽视他的年龄。

但此老已经步入人生暮年,是不争的现实。

如果不能突破,则寿终正寝的一天为期不远,就在最近百余年内。

相较于仙境强者而言,武圣,即便是至尊武圣的生命也显得脆弱。

很多时候不光是实力上的差距,也存在寿命上的巨大差距。

不过,离开界上界后,刘铮谷常年静养潜修。

青霄山夔雷宫,云渺山清华观,通明谷这同出南极长生大帝传承的三脉宗门,在燕赵歌和雪初晴母子相助下,渐渐互通有无。

脱离道门宇宙,步入天苏宇宙,安全性和隐秘性都提高的同时,天外天也同南极长生大帝有了些许联络。

虽然机会有限,但南极长生大帝随便几句点拨,对武圣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于是卡顿刘铮谷多年的瓶颈,终于松动。

这位老牌至尊武圣,可喜的跨过那最后一步,推开仙门,登临无漏真仙之境。

而另一方面,燕赵歌的母亲雪初晴,也在充足积累后,于近年成功登临仙境。

相较于刘铮谷而言,雪初晴自然年轻太多。

她的武道天赋本就顶尖,昔年游历八极大世界时,同燕狄互别苗头,也有胜有负,不过稍稍逊色而已,还更深过方准等人。

虽然那时燕狄造化刀之真意尚未彰显,但雪初晴武道天赋之高,已然可见一般。

只不过她爱好较广,很多精力分散在阵法之术和其他诸般杂学之上。

此前的人生里,十年有九年半以上,处于颠沛流离,东奔西躲,隐姓埋名生活的状态,手头的物质资源也相对匮乏。

所以雪初晴习武,其实是被客观条件耽搁了,很大程度上埋没了她的天赋。

甚至,有可能影响她最终的成就高度。

不过即便如此,在环境重新稳定,资源重新富足之后,雪初晴专心习武,立即焕发惊人的光彩。

早在当初碧游天入丹殿,天苏宇宙初开辟,天外天鼎定的时候,离开界上界不过二十载时光,雪初晴便已经达到人间至尊的境地。

之后再经过这些年来的积累,终于还是平安渡过仙凡劫,成就无漏真仙之身。

先前刘铮谷和雪初晴推开仙门,都是天外天的盛事。

如今金庭山曹捷也成功迈出这一步,自然同样四方来贺。

“家师能成功迈出这一步,说来和夔雷宫刘老宫主一样,也都得益于如今天外天的环境。”唐永昊看向孟婉,轻声说道。

孟婉神色如常,点了点头:“我听家父提过。”

唐永昊了然。

孟婉的父亲,乃是太清嫡传真仙,锦绣大帝傅云驰。

这些年来,妙飞峰红莲崖一脉,同广乘山燕赵歌还有同为太清嫡传的金庭山曹捷,常有走动。

三家之间,就太清一脉绝学的发掘和恢复,有极为深入的交流。

傅云驰自身,因为当初被仙庭外道算计的缘故,又遭了界上界隐皇杨策,或者说日曜太阳上尊高寒的暗手,以至于曾经遭了劫数。

如今黑白锦帝之争早有胜负,但傅云驰想要重新踏上正轨,继续前进,还需筹谋。

在这方面,得燕赵歌相助良多,如今局面已经越来越好。

孟婉大概知晓其中情况,同时也知道,金庭山一脉传承,也从中获益。

曹捷和金庭山一脉,根基乃是源自紫微大帝所创周天正法和三垣帝剑,乃太清后天五绝之一的大周天正法衍化而生的剑道。

作为剑术,出色绝伦,几乎可以挑战灵宝四剑。

只不过金庭山一脉三垣帝剑不全。

在燕赵歌和傅云驰的帮助下,金庭山这些年来一直在设法还原补全三垣帝剑,同时逆推大周天正法。

大周天正法倒是不比三垣帝剑强,但是正本清源,作为参考,无疑有助于曹捷的修练。

正是在这个过程中受益,帮助曹捷像刘铮谷一样,成功突破往日瓶颈,安然渡过仙凡劫。

孟婉心思剔透灵动,已明唐永昊之意:“梧桐坡并无特殊动静。”

昔年还在界上界时,早先的南方至尊庄深死于燕狄刀下,广乘山在界上界开山立派后西征南方炎天境。

原本的南方之主凤仪山梧桐坡被迫迁移,远走他乡。

梧桐坡一脉本打算迁往西方魭天境,不过后来终究没有离开南方。

在新任掌门毛远声的带领下,梧桐坡向广乘山低头,广乘山没有赶尽杀绝。

不管对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之后的岁月里,一直安分低调。

界上界分离,南方炎天境也被燕赵歌整个搬进丹殿,后来化为天外天的南洲,梧桐坡一脉传承便也扎根于此。

毛远声低调务实,在他的苦心造诣下,如今的梧桐坡赫然已经有了复兴的气象。

1542.天外天龙头

昔年界上界时,当初梧桐坡一脉,庄深、毛远声二人的师尊,其实属意毛远声接掌门派传承,但后来意外陨落,梧桐坡掌门之位最终落在庄深手里。

其后庄深后来居上,实力越来越强,名声越来越大,世人便渐渐遗忘了当年事。

及至庄深成就至尊武圣之境,个人声望便也达到顶峰,曾经青年时代同辈人中最出色的毛远声,彻底成了庄深的背景板。

不仅仅在界上界,在南方炎天境,哪怕在梧桐坡一派内部,毛远声接下来的日子里也愈发低调,哪怕庄深不曾专门压制他,他也退避三舍。

直到后来因为燕赵歌,梧桐坡一脉死伤惨重,元气大伤,毛远声方才重新出山,相助庄深振作梧桐坡。

在庄深挑战广乘山,死在燕狄刀下后,毛远声接掌梧桐坡。

黑白锦帝之争落下帷幕,毛远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妙飞峰红莲崖向锦帝傅云驰请罪,并邀请孟婉回梧桐坡做客,礼敬有加,诚心致歉。

傅云驰虽然恼怒先前庄深借孟婉扰乱自身心境,但庄深本人既然已死,以傅云驰的气度,便也不屑难为梧桐坡其他人。

孟婉同样没有刁难毛远声和梧桐坡,返回南方为自己生母,也是昔日梧桐坡弟子的刘羡婷扫墓。

及至后来离开界上界,入了天外天,孟婉同梧桐坡之间,也常有走动。

然则即便如此,毛远声和梧桐坡仍不敢有丝毫张扬。

哪怕就在距今十数年前,毛远声成功突破,由武圣九重登临人间至尊,也依旧低调。

不过,昔年掩埋于庄深羽翼下的光辉,已经令世人侧目。

梧桐坡在毛远声执掌下,不急不躁,细心教导门人,渐渐恢复元气。

到了如今,在天外天南洲,梧桐坡已经重新崛起,成为南洲谁都不可忽视的强大存在。

“毛先生很清醒,相信不会有不理智的举动。”孟婉同唐永昊一同离开普照峰,上路前往金庭山,路上边走边说道。

“我们谁都知道,广乘山如果真要计较,梧桐坡早就不存在了,又怎会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孟婉喟叹道:“然而梧桐坡虽然复兴,但相较如今的广乘山,无异于萤火之光与日月争辉,怎么可能争得过?”

“只是梧桐坡老人多,还是要警醒些,防止有人一时间迷了眼,蒙了心。”

她看向唐永昊:“从这方面来说,大日圣宗从头来过,如今的门人弟子对当年事都没有什么概念,情况显然要好得多。”

唐永昊言道:“如果广乘山一心想要打压,大日圣宗更不可能重建。”

他微微沉默后说道:“上梁不正,下梁便歪,很多时候,勾动人铤而走险的并非仇恨,而是自身的欲望和野心。”

孟婉言道:“有进取心,甚至有欲望和野心也不是坏事,但不可因小失大。”

“如今我辈道门正宗,复兴有望,气象蓬勃,正是合该万众一心的时候。”

白衣女子徐徐说道:“蛇无头不行,广乘山势大,已然确立天外天龙头之姿,他们越强,则天外天越强,我道门声势越盛,复兴越快,对所有同道来说,整体受益。”

唐永昊目视远方:“是啊,家师,刘老宫主,甚至梧桐坡毛掌门,莫不如是。”

“道门整体倾颓,则我辈都会受损,便如还留在界上界的人,便都遭了大劫,虽然师尊没有言明对头是谁,但那惨况,足以叫这天外天里所有人都为之警醒。”

说到这里,唐永昊叹了口气:“当年在八极大世界,既有九幽威胁,又有炎魔侵袭,我那时一直不明白,为何黄师弟他们仍然一意孤行,掀起同广乘山、碧海城等门派的大战,挑动八极内斗,徒令亲者痛仇者快。”

“后来方知,原来他们早已知晓界上界的存在,并搭上光明宗的关系,真到了八极大世界事不可为的情况下,可以请动光明宗的人降临,平息动乱。”

“在这种有恃无恐的情况下,他们首先放在心上的自然是消灭广乘山等其他宗门,确立我大日圣宗一家独大的地位。”

唐永昊摇摇头:“黄师弟当年笑我不懂,后来我懂了,然而如今局面,与当年何其相似?我仍然看不到有何希望会突然从天而降,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那么对于眼前我道门的现状,便唯有团结一心。”

孟婉静静听唐永昊说完,微微一笑:“当年在八极大世界,犹如坐井观天,哪里会想到,外面还有如此广阔的天地?”

“是啊……”唐永昊也一笑。

孟婉回首望了一眼身后,普照峰早已看不见:“大日圣宗虽然重建,但你我却都已经不再是圣宗弟子,也没几人再记得当年圣宗兴衰生灭了。”

她现在身属妙飞峰红莲崖,而唐永昊则是金庭山嫡传。

“我师父没事,封师姐又在广乘山,当年同封师姐全力一战决定太阴冠冕归属,我虽落败,但豁尽性命,问心无愧。”孟婉轻语:“我心中不愿与广乘山为敌,可究竟是因为我心里确实这样想,还是畏惧如今广乘山威势的借口呢?”

唐永昊一笑:“当年在八极大世界,广乘山没有那等威势的时候,你不也同样不愿同他们为敌吗?”

“是啊,对圣宗来说,我那时就是不肖弟子了。”孟婉叹息。

唐永昊平静说道:“有些事,即便力不能及,也必为之,汝虽千万吾往矣,有些事情,便是可以为之,吾亦不取。”

孟婉莞尔:“虽然不是在八极大世界了,虽然这么多年了,但唐师兄你还是同当年一样。”

“就这点出息了。”唐永昊同样笑了笑。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金庭山行去。

天外天东洲虽然广阔,但普照峰相距金庭山不远,以孟、唐二人如今的修为,很快赶到。

这里果然非常热闹,人来人往间,都是来祝贺曹捷的人。

唐永昊和孟婉刚到的时候,赫然看见梧桐坡掌门毛远声,已经到场。

昔年在界上界,梧桐坡与金庭山关系不睦常有争斗,现如今在天外天却早已经看不见了。

孟婉二人相视一笑。

唐永昊身为金庭山传人,曹捷的关门弟子,此时也自然有充当知客,迎来送往的责任。

不片刻功夫,新客盈门,令旁边人一阵骚动。

却是广乘山来人道贺。

1543.广乘新掌门

孟婉向远处望去,就见一群穿着广乘山传统服饰的人,在金庭山武者迎接下,登上金庭山山顶。

为首之人,乃是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目光坚毅,神情豪迈。

对这中年男子,孟婉其实也熟悉。

正是如今广乘山现任掌门,徐飞。

当初自寻回陷仙古剑归来后,广乘上代掌门燕狄便即传位给时任广乘执事殿首座的徐飞接掌门户,其后燕狄自己则专心潜修。

彼时,也是天外天里一大盛事,孟婉还曾随其父锦帝傅云驰一起前往广乘山观礼,见证徐飞“天鹏”的名号,遵广乘历代传统,改为“遮天鹏”。

转眼间,也已经是多年时光过去。

当年,徐飞早已是广乘山三代弟子中领军人物,在宗门内肩负重任多时。

但对于外界人来说,相较燕赵歌父子和凶名在外的封云笙,徐飞并不起眼。

他身怀大圣金身的事情,当初并未广泛宣扬。

不过,在他接掌广乘门户后,宗门发展井井有条,徐飞自身实力随着岁月流逝一点一滴渐渐彰显,个人威望也越来越盛。

时至今日,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一方巨擘,影响力源于自身,而非广乘山新任掌门的身份。

而像金庭山、红莲崖这样地位够高,又与广乘山关系密切的势力,自然知道更多,了解徐飞所负大圣金身的凶悍。

“代家师谢过徐掌门远道而来,欢迎之至。”唐永昊作为知客迎宾,微笑着向徐飞一礼。

广乘山一脉,燕赵歌、燕狄、封云笙修为境界较高,来金庭山有喧宾夺主之嫌。

其他修为较低的人来贺,则略显傲慢无礼。

曹捷外貌看上去虽然中年人模样,但当初在界上界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真实年岁其实比广乘山任何一个人都要大得多。

徐飞虽然年岁辈分较轻,不过他身为广乘山现任掌门亲自道贺,不管怎么算都给足了金庭山颜面。

而且他虽然声威日隆,但毕竟仍然逊色燕赵歌父子,而且日常处事比燕赵歌父子来得低调,所以也不至于让今日的庆典偏了重心。

另一个不那么高调,而份量又足够不至于失礼的人,则是燕赵歌、徐飞的师祖,广乘山老掌门元正峰。

从燕狄、燕赵歌那里论辈分,又或者从广乘山内部论身份,元正峰都足够份量,而他本人年龄和修为境界又都比曹捷轻。

不过元正峰如今闭关修练未出,自然不方便来金庭山道贺了。

“唐师兄和诸位金庭山的道友客气了,是徐某等人叨扰才对。”徐飞笑着答礼。

在他身旁,其他广乘山武者,也纷纷朝金庭山众人回礼。

唐永昊视线望过去,就在人群里瞅见好几个熟面孔。

其中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朝他拱拱手:“之前听贵派的张道兄提起,唐道兄距离仙桥后期,武圣九重已经近在咫尺,这里先道一声喜。”

“近在咫尺尚不敢说,借风道友吉言。”唐永昊微笑还礼。

这青年是同燕赵歌、徐飞同辈分的广乘弟子风墨阳,他在广乘山内部的地位和声名,远大于外界人对他的印象。

如今虽然还只是见神武圣的层次,但论及炼丹炼药之术和草木灵药培育,乃是广乘山内部屈指可数的好手,负责很多事务。

金庭山一脉,因为掌舵者曹捷本人偏爱炼丹的缘故,全派上下受到影响,精于此道者也颇多。

广乘山和金庭山在这方面常有交流沟通,是以风墨阳和金庭山上下都非常熟悉,经常走动。

风墨阳个人修为低于唐永昊,提及修为境界方面的事情,便不显得盛气凌人。

不提燕赵歌,昔年在八极大世界广乘山与大日圣宗别苗头的时候,年轻一代弟子争锋相对,唐永昊的对手正是面前的徐飞,同年龄段的天才英杰里两人曾一时瑜亮。

但到了后来,不管是广乘山和大日圣宗,还是徐飞与唐永昊,命运都走上拐点。

唐永昊也算不易,虽然经历大起大落,但在复兴大日圣宗的同时,一直潜心修行。

金庭山不论武道传承还是环境条件,都远胜当初大日圣宗。

唐永昊身为曹捷关门弟子,待遇更是不可能差。

但能走到如今高度,其个人天资之卓绝,用功之勤恳,即使在界上界或者天外天的环境里,都仍然叫人称颂。

毕竟当年刚到界上界,未入金庭山前,他曾耽搁过一些时光,后来为了复兴大日圣宗,更曾重返修练环境相对较差的八极大世界定居一段时间。

时至今日,唐永昊本人在天外天,在东洲,也早已经是扬名立万的一号人物。

尤其对照他的年纪和当前境界,更是仍然可以称之为前途无量。

但是……

相较于徐飞,他显然掉队了。

得到大圣金身之后,虽然平时金身深藏,但徐飞本人的修为境界,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那强大的大圣金身,在不断或明或暗影响徐飞本人修为,呈现一种不分明的状态。

乍一看仿佛仍然滞留人间,不似仙境强者,但莫说唐永昊等金庭山弟子,便是曹捷前来,也看不透如今徐飞实力深浅。

至于说显化大圣金身,那就更不用多提。

而在广乘山与徐飞并称东岳四杰的司空晴、应龙图和夏光三人,都早已是武圣九重境界。

作为现如今天外天的龙头,广乘山各方面条件,无疑比其他宗门更优越。

按照唐永昊和金庭山之前收到的风声,应龙图三人在积累多年的情况下,都开始向人间至尊的境界发起冲击,只是尚不知结果如何。

跟徐飞相比较,司空晴与应龙图对于唐永昊来说,则是后来者居上,或许更叫人尴尬。

不过,唐永昊本人对此倒不甚在意。

人生各有际遇,便是他唐永昊,昔年若非得了一块凤凰骨,卷入当时金庭山和梧桐坡的冲突,又怎会那般轻易入了金庭山门下?

他只是再次有些感慨:“昔年在八级大世界坐井观天之时,只希望能超凡入圣,告慰圣宗历代先贤,继往开来,将圣宗武学发扬光大,却真不曾想到如今登临仙桥之上的景象。”

1544.改变世界

对于唐永昊的感慨,徐飞微微一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有界上界和更广阔的天地。”

风墨阳同样脸上也露出回忆之色。

他如今修为,乃是武圣五重,见神中期境界。

同辈人中,不如燕赵歌、封云笙、徐飞等人,也不如应龙图他们。

但是,风墨阳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越他父亲风驰。

如今在八极大世界的广乘山,已经不分立掌门,而是仅仅作为祖庭存在,祭奠历代祖师先贤。

广乘山已经放弃对八极大世界的主宰,只保留少量人手轮岗看护清扫祖庭,连天生湖都被门派中的强者挪移虚空送去了天外天。

对于八极大世界一方下界,广乘山不再占据,任由其自然发展。

就如同索明璋离开辰山星海炎龙界多年,但眼下占据炎龙界甚至将其改名为小太华仙界的肥遗一族,仍然善待甚至代为看护他父母的坟冢一样。

如今在八极大世界,哪怕广乘山不留人看护,也没有其他人敢冒犯广乘祖庭,只是广乘山自身要敬先祖,所以才有专人看护。

对于现在的广乘山来说,他们的视线和眼界,自然看向更高的层面。

之前留守下界,担任八极大世界广乘掌门的风驰,自然也无需继续待在那里,而是前往天外天。

不管八极大世界如何改造加强,比起天外天的灵气充沛程度,终究还是有所逊色。

在天外天,无疑更适合武者修练。

风驰不如自己的儿子,但凭借广乘山优渥的环境和充沛的资源,也达到武圣三重境界。

虽然能否突破至见神,达到凭自身之力从下界飞升,还是未知之数,但风驰现如今的修为境界,如果在一百年前的八极大世界,无疑将具备极为恐怖的统治性地位。

毕竟,彼时的八极大世界,甚至还没出现过真正能飞升界上界的存在。

“如果不曾见识外面广阔的天地,不曾有燕师兄他们自界上界的反哺,我和很多人,可能终其一生,也达不到现在的高度,看不见如今这么壮美的风景。”风墨阳微笑着说道。

相较于界上界,相较于天外天,原先作为一方下界的八极大世界,各方面无疑都堪称贫瘠。

不论是世界中灵气的充沛程度,还是各种物质资源多寡,八极大世界都逊色界上界和天外天。

燕赵歌等人事后改造,让八极大世界整体环境增强许多,同时大量输送诸多八极大世界原本稀缺甚至绝迹的奇珍异宝。

更何况,还有更高卓的绝学典籍。

在这些帮助下,哪怕在八极大世界生存修练的广乘门人,进步速度都大大提升,有限的年岁时光里,取得足够的进步,从而拥有更高的可能。

流传甚广的俗语,三十岁前不成宗师,终生大宗师无望。

诸多条件变得更优厚,就给了更多人机会。

早在多年以前,除了燕狄、应龙图、燕赵歌留的部分记录太霸道以至于后人难以超越,其实已经有很多武道境界提升上的最年轻纪录被打破。

破记录者是比前辈们更优秀吗?

未必,更多时候是因为他们的条件更好,进步难度更低。

如今八极大世界武圣,大宗师,宗师,不仅仅是数量远胜从前,更显著的特征是,平均年龄也远比当年要低。

除了广乘山武者以外,碧海城、苍茫山和浊浪阁乃至于重建的大日圣宗,比起当年都人才辈出,更出现不止一个凭自身实力飞升天外天的见神武圣。

放在一百年前,或许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但是,如果展东阁、展西楼、张焯、黄光烈等八极大世界历史上的传说人物还在世,以现如今的资源条件,无疑都将走向更高的巅峰。

时也命也,因缘际会,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相对于我们当前境界和寿命,都年轻得紧,可还不是忆苦思甜,回首人生的时候呢。”徐飞不疾不徐的说道:“我辈努力拼搏,不正是为了世界这样的变化吗?虽然非徐某之功,但能见证这一切,能尽自己所能出一份力,也是与有荣焉。”

唐永昊闻言,同样生出豪气:“是啊,这一切变化,也还没有结束,而是正在进行中,还能变得更好,恢复大破灭前的盛世景象,也不无可能。”

他这话并非毫无根据。

如今的天外天,实际上仍然处于积聚蓄力的阶段,不过厚积薄发,初现端倪。

这近五十年时间里,推开仙门者,目前只有刘铮谷,雪初晴和曹捷三人。

但如果向下看,就会发现,在武圣层次,已经有强劲的力量蓄势待发。

广乘山一脉,元正峰、方准二人早早卸下重担,一心潜修,昔年被埋没耽搁的潜力尚未耗尽,开始展现出强大的后劲。

当初便已经都踏上仙桥的师徒二人,于这些年里相继登临至尊武圣之境。

虽然不是广乘门下,但与广乘山关系密切的阿虎,进步速度并不比司空晴他们慢,如今也是武圣九重的境界实力。

广乘山以外,不仅梧桐坡毛远声进阶人间至尊,妙飞峰红莲崖锦帝门下,继当年的何熙行后,“太上红莲”傅婷同样登临至尊。

曾经的“影山剑王”林汉华,如今的龙汉华,自碧游天归来,重归金庭山门下,已经是人间至尊的修为。

舍了界上界北方玄天境基业,一并来到天外天,虽然失了北方至尊,但云阁山玄留观昔年最杰出的人才,如今的现任观主“北天麒”曾默,也是武圣九重巅峰多年,眼下正在闭关冲击人间至尊之境,希望极大。

从武圣九重到人仙至尊,和从至尊之境渡过仙凡劫登临仙境,是两道巨大的难关,随时可能将人一卡千百年,耗尽人的潜力与寿数。

所以因为这两关,尤其是人仙之隔的存在,使得如今的天外天积累了不少高阶武圣强者。

若是潜力已尽也就罢了,但对于潜力未尽的人来说,便需要耐心打磨积累和寻找突破契机。

关口一旦过去,立马就是新天地。

而以如今天外天蓬勃向上的气象,前景只会越来越好。

正如当年的八极大世界,没人能想到会有那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在今日的天外天,过往难以想象的神话奇迹,也正在渐渐变作现实。

风墨阳微笑点头:“或许力量微薄,但愿风某也能参与其中,有一分力,出一分力。”

1545.方方面面

闻听风墨阳所言,唐永昊正色说道:“旁人也就罢了,风道友的贡献,唐某再清楚不过,如今天外天蓬勃气象,有你一份功劳在其中,便是唐某也要向你致谢。”

他如今是金庭山弟子,在炼丹术方面金庭山和广乘山常有交流沟通。

所以唐永昊很清楚风墨阳虽然修为境界稍低,但在努力发展复兴道门炼丹术上,有巨大贡献。

这方面,为首者自然是燕赵歌。

不过燕赵歌有许多方面事项需要兼顾,于是细化到各个方面具体实施过程中,他不可能也无需事必躬亲。

在炼丹术方面,风墨阳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大多数时候,都是由他负责,将燕赵歌的构思安排,付诸实际,在漫长岁月里不断推行。

从早年还在界上界时便开始,到如今的天外天这么多年里,炼丹术一直取得长足进步,不断提高。

天外天武者修为水平日益提高,充足的灵丹妙药,也是支柱之一。

这其中自有风墨阳和其他人不可抹杀的功劳。

不仅仅广乘山和金庭山两家,而是整个天外天都在受益。

这其中甚至包括重新崛起的大日圣宗。

“唐道兄客气了。”风墨阳看着唐永昊,也有些感慨。

对于这个人,当年早在八极大世界的时候,广乘山上下对其观感就比较复杂。

尤其他们和唐永昊是同一代人。

随着燕赵歌父子二人的崛起,曾经在八极大世界的宿敌大日圣宗成为历史,甚至连大日圣宗原本在界上界找的靠山光明宗也成了历史。

新的大日圣宗由唐永昊重建,从头开始,自谷底重新崛起,更冲出八极大世界一方下界,在天外天立足。

如今的大日圣宗不仅在天外天东洲站稳脚跟,更成为引人瞩目的新兴势力之一。

看上去,就仿佛当初在界上界的广乘山一样。

唐永昊本人,也声名卓著。

作为曹捷的关门弟子,他充分证明了曹捷的眼光,也证明曹捷当年收他为徒,不是单纯为了跟梧桐坡角力。

八极大世界除了广乘山以外,涌现最璀璨的两枚明星,就是唐永昊和孟婉。

其中孟婉以修为进步速度著称,如今武圣九重,仙桥后期境界的她甚至反超了唐永昊,也超越了无数人。

昔年鸣动八极的凤凰,褪去身上泥尘之后再次凤翔九天,一鸣惊人。

虽然其中有很多客观因素,例如其父乃是锦帝傅云驰,妙飞峰环境条件更胜金庭山等诸多势力。

以及推开仙门的封云笙,将已经失去当初特殊意义的太阴冠冕一直借予孟婉,进一步提升身为太阴之女的孟婉的修练速度。

但她的进步速度,仍然令世人为之侧目。

唐永昊的进步速度没有孟婉那么快,但相对于少与人争斗的孟婉,唐永昊的名声,除了修为飞涨以外,更多来自于实战。

他背后站着金庭山不假,广乘山不介意大日圣宗重新崛起不假。

但广乘山昔年同大日圣宗的冲突争端不是秘密,如今天外天近乎人尽皆知。

广乘山自身没有明确表态禁止的情况下,有的是人乐意给大日圣宗一些难看。

更何况,不同于还有一些老底子的梧桐坡,大日圣宗一穷二白,基础全无,想要有自己的落脚点和发展空间,必然要同周围人发生冲突。

一如当年广乘山在界上界立足的经历。

中小势力受金庭山震慑或许不敢轻举妄动,但总有其他庞然大物。

即便不是大势力本身决策,只是其中部分人的个人选择,也足够让重建中的大日圣宗喝一壶。

这种时候,自然要靠唐永昊和新生的大日圣宗门人自己打出骨气,打出名声,打出威望。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都开始知道,自“影山剑王”龙汉华之后,曹捷门下再出“光明剑王”唐永昊,才武圣八重境界的修为,实力却已经是金庭山第三号强者。

昔年在八极大世界时,唐永昊剑术天赋便名动一时,连燕赵歌都颇为推许。

风墨阳便曾听燕赵歌提及,唐永昊于武道上最过人的天赋,并不体现在进境速度上,而是在于剑道悟性。

原本的大日圣宗并不专长于剑法,其实有些埋没唐永昊的天资。

如今金庭山与他之间总算相得益彰。

唐永昊结合金庭山剑术和大日圣宗武道,甚至融入光明宗武学精要,自出机杼,独创剑术,叫新建的大日圣宗别具一格,同时也为金庭山新添一支传承,叫曹捷、龙汉华、东南剑姥等人都赞叹不已。

虽然不似风墨阳那般揣摩炼丹术惠及天下,但在徐飞、风墨阳看来,似唐永昊这般,同样是对天外天武道发展做出贡献,叫大破灭前那百花齐放,顶尖武学传承众多的盛世气象,越来越浓。

众人一边聊着,唐永昊一边在前引路,领广乘山一行人入内,去见曹捷和金庭山其他长辈。

走向大殿的路上,就见从另一个方向,在别的金庭山弟子引领下,还有一群人也向大殿走来。

为首之人,外观似青年,身着白衣,剑气凛然。

徐飞、唐永昊对来者都不陌生,识得对方正是天外天西洲有数强者,曾经界上界的西南至尊白涛。

白涛乃是剑皇越震北门下嫡传得意弟子,早年间在界上界坐镇西南朱天境。

虽然聂惊神后来居上,被誉为剑皇门下最杰出的传人,但其任界上界南方至尊时的举动叫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心向武,占据南方至尊之位也不过是给燕赵歌父子和广乘山方便。

所以哪怕不常驻玉京岩,大多数人也都以为,白涛总有一天会回去承继越震北衣钵,接掌玉京岩门户。

不过反倒是聂惊神离开后,在天外天,白涛最终决定在西洲之地自己开山立派,为一方祖师,只是仍奉玉京岩为道统正朔,相当于玉京岩开枝散叶的一脉分支。

这相当于他放弃接掌玉京岩门户。

在当时的天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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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6.抗争残酷的自然法则

聂惊神在时,尚且不影响白涛接掌玉京岩门户,聂惊神不在,更不必说。

但白涛最终出乎所有人预料,自己远走,扎根西洲。

究竟原因为何,怕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

其他人能看到的事情,唯有白涛当年与恩师越震北一番短暂的谈话后,便即拜别恩师,独自下了玉京岩。

谈话内容至今没有第三人知晓,成为天外天开辟后,一个不大不小的谜团。

广乘山内部,对此也众说纷纭。

较多的人猜测,白涛可能犯了什么错处,所以才绝了继承玉京岩门户的可能,只不过家丑不外扬,玉京岩内部处理,详情不对外公布。

这也是天外天大多数人的猜测。

此外还有人认为,则是当初聂惊神后来居上强势崛起,多少还是损了白涛的心气。

即便如今聂惊神不在,白涛也仍然自认不如。

又或者正相反,他正是希望能突破往日阴影,所以反而斩断昔日的念想,重新奠定自己人生的目标和剑道的基石。

广乘山虽然同玉京岩关系密切,尤胜金庭山,但关于此事同样没有眉目,只能私底下猜测,议论纷纷。

不过,这不影响广乘山上下和白涛的来往。

此刻双方碰上,徐飞与白涛之间当先见礼。

白涛身后跟着他如今的门人弟子,以及天外天西洲当地的其他势力领头人,之后也一起上前向广乘现任掌门徐飞问好。

见礼之后,双方便即同行,一起步入大殿。

殿中已经有不少人到场,在金庭山弟子招待下端坐,静候典礼开始。

白涛视线扫过,就看见玉京岩同门王普,代表剑皇越震北前来观礼。

双方见面,自然少不得一番叙旧。

“你快要突破了。”白涛看着王普,感慨着说道。

“还差些,不过从武圣九重到十重,不似从人仙到真仙要渡仙凡劫,至少没有风险。”王普轻轻摇头,望向白涛的视线,欲言又止。

白涛却看出他眼下未尽之意,平静答道:“我还不行,把握不足五成。”

“你还年轻,无妨的。”王普说道。

白涛笑了笑:“过不去这一关,百年千年也没差别。”

以武圣巅峰层次强者应有的寿数来说,白涛自然还算年轻。

昔年界上界十方至尊,除了陈乾华以外,就数他和西北至尊练祖琳最年轻。

但蹉跎于此,最终寿命走到尽头也推不开仙门,或者冒险渡仙凡劫而陨落的至尊武圣,古往今来不在少数。

当初界上界除了地至尊王正成以外,十方至尊其他位置全换了不止一轮。

其中因为战斗而陨落者,事实上还少于寿终正寝之人。

王普听了,轻轻点头,没有多言。

至尊武圣寿数远远短于真仙,而至尊之下,武圣九重境界武者,寿命同样短于人间至尊。

这一关上被卡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旁的风墨阳见状,心中其实颇有些感慨。

武道之路,越向上行,便越是艰难。

能一路披荆斩棘者,始终是少数。

以广乘山自己内部来说,老一辈里,还有冲劲继续向上的人,已经寥寥可数。

元正峰和方准成功登临人间至尊的境界,但能否渡过仙凡劫,仍然是未知之数。

而另一位长辈强者,封云笙、司空晴共同的师尊傅恩书,虽然也踏上仙桥,但进步速度这些年来已经开始明显放缓。

被两个弟子后来居上,不是问题,傅恩书本人一直信奉徒弟就该青出于蓝。

问题在于,她自身呈现后劲不足的倾向。

以傅恩书的年龄相较于她当前境界应有的寿数而言,仍然年轻,继续进步还是有希望的,但随着她进步速度的放缓,随着时间的推移,终有一天她将不再年轻,潜力耗尽。

封云笙、司空晴超越了她,她却没把握去追赶甚至超越自己的师父元正峰了。

广乘山一脉,练功最为勤勉的人里,便有傅恩书一席之地。

但她想要走到元正峰的高度,却很难很难了。

就像白涛和王普,他们也很难有希望,追赶他们的师父越震北。

对风墨阳而言,将来有一天,或许他也要面对类似的无奈。

然而求道之路,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残酷的不近人情。

换个角度来说,燕赵歌等人,道门的顶尖强者们,甚至也包括他风墨阳在内的许许多多人,努力改变这个世界,也是为了抗争这残酷的自然规则,力求将世间武者道路拓宽一些,铺平一些。

想到这里,风墨阳微微一笑。

“我和白道兄,王道兄一同进去面见曹掌门。”徐飞转头说道。

风墨阳和其他广乘武者,都颔首为礼,目送徐飞三人离去。

等到徐飞等人入了静室,就见里面除了曹捷以外,已经坐了几人。

其中一个青年,不是燕赵歌是谁?

“徐师兄,你们可是稍微来晚了些。”燕赵歌见面,当即笑道。

徐飞失笑摇头:“处理宗门里的事情,稍晚了些。”

他向曹捷拱了拱手:“还望前辈见谅。”

“无妨,时候还早。”曹捷自是不会介意。

徐飞早知燕赵歌来此,一方面是为了恭贺曹捷,一方面则是有事相商。

当然,稍后的典礼,燕赵歌不会露面,以免喧宾夺主,所以在此私下碰头。

在座之人除了燕赵歌,还有锦帝傅云驰,比曹捷更早推开仙门的刘铮谷,以及来自碧游天的高雪泊。

白涛和王普也都知情,面色如常同燕赵歌等人见礼。

大家一起坐下后,继续之前的谈话,燕赵歌看向曹捷:“前辈,我知您这一脉乃是太清嫡传,不过关于道行天尊祖师,金庭山这里再无线索了吗?”

世人皆知,金庭山一脉乃太清嫡传,山门洞府名称和传说中的玉清大能道行天尊的洞府道场金庭山玉屋洞通明,乃是巧合。

不过燕赵歌此刻还是要再确定一下,不放过任何可能。

毕竟,上古封神纪元,诛仙四剑之一的绝仙古剑,在诛仙阵破后,便是被道行天尊摘得。

1547.好消息与坏消息

“我金庭山一脉山门地理名号同玉清道行天尊洞府道场一致,本是巧合,乃当初界上界开辟后,东南阳天境当地人繁衍生息,人口渐渐增长,民间人为这一方山川命名。”曹捷答道。

“不过,或许是缘法,本门开山立派后,前辈祖师在域外无尽虚空游历时,寻得几分昔年大破灭前,道行天尊洞府金庭山玉屋洞的遗迹。”

燕赵歌静静听曹捷讲话。

相关情况,他之前其实已经听别人讲过,不过这时仍然安静听曹捷诉说。

“但可惜,遗迹不过洞府一角,且残破不堪,空无一物,没有东西留下。”曹捷徐徐摇头。

燕赵歌沉吟着问道:“这么说,当时便是空无一物,只得残破洞府一角。”

“不错。”曹捷轻叹:“前辈祖师感念完全同名的缘法,大家又都是三清正宗,所以才将那方不大的遗迹碎片,整体带回界上界,与我金庭山相合,如今是我金庭山一部分。”

界上界金庭山一直没有更改名号,也源于此。

燕赵歌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稍后,不知燕某能否去遗迹原址看一看?还望曹前辈莫要怪我唐突。”

“无需客气,自然可以。”曹捷答道。

燕赵歌颔首,然后环顾在场众人说道:“诛仙四剑,于我辈重兴道门的大计,无疑至关重要,诸位同道若有线索,不论大小,都可提供给我。”

众人尽皆点头。

高雪泊言道:“我等虽然两剑在手,但这次若再要外出寻剑,还是最好留下一剑为宜。”

诛仙阵的强大,不仅仅是燕赵歌等道门正宗向往。

其他几大势力,如果有机会得手,肯定也不会客气。

聂惊神入九幽,还可能带来一个恶果。

那就是诛仙阵阵图可能流入九幽之手。

虽然聂惊神当年参与立诛仙阵,不得全部要领,但张步虚却也死在九幽魔域里。

九幽未必有完整的诛仙阵图,但世事难料,若是有万一情况发生,天苏宇宙内部保留一把古剑,至少也可以确保诛仙阵不至于在别人手里完整重现。

燕赵歌默默点头。

王普这时轻声说道:“四十九年时间作一次法,要不要稍微拖后一些时间?若不然很可能给外人摸清时间规律。”

“没有必要。”一旁的白涛摇头说道:“其一,时间不等人,我们的两家对头如今交战正酣,分不出太多精力到我们这边,现在便于我们行事,往后多拖延几年,谁知道敌人们什么时候重新休战?”

事关仙庭,王普如今修为距离至尊尚有一步,所以白涛不好把话说透,较为含糊,但已经足够日常帮越震北打理玉京岩事宜的王普明白其意思。

“快五十年了……”王普轻轻点头。

仙庭和白莲净土之间的大战,起起落落,打打停停,已经延绵多年。

大战高峰期,短则数年或者十数年,长了的话,几十年的时候也是有的,战事是否趋于缓和,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如果从燕赵歌分离界上界时开始算起,便先打了二十年。

之后因为孔雀大明王意外出手,双方本来已经接近新一次停战。

但因为太乙救苦天尊和人元石碎片的消息,于是战火重新变得炽烈,直到如今。

“其二,当初我们取得陷仙古剑之后,对头们并未进一步关注,说明他们已经算得我等的法门短时间内不能再用,需要较长时间后方可重来。”

白涛叹息着说道:“道祖之能,岂容轻视?有第一次做法,已经可以算得非短时间内就能再用,即便算不得第二次做法的准确时间,但只要第二次做法成功之后,真实的时间间隔多半就不是秘密了。”

他和王普是同门师兄弟,委婉提点,王普自然不会介意:“是了,虽然是全新的法门,但毕竟仍然传自这天地大道。”

“如果我们真能找到第三把宝剑,等到最后一剑,说不定对头们哪怕正在交火,也会专门休战等我们呢。”燕赵歌笑道。

“只是可惜……”他靠坐在椅背上,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东极青华陛下还是陨落了。”

在场众人闻言,都是一阵叹息。

当年,燕赵歌和无当圣母联合放出假消息,吸引两家外道。

不曾想机缘巧合下,竟然弄假成真,真的有了太乙救苦天尊,也就是东极青华大帝的行踪线索。

对燕赵歌等人来说,好消息是两家外道果然因此重新开战,变相为道门正宗争取到休养生息的时间和相对更大的活动空间。

但还有一个坏消息是,最后结果出来,昔年以实力论,堪称天庭神宫三巨头之一,道门有数最古老天尊的太乙救苦天尊,已然坐化。

以时间论,大约就在大破灭时。

这个结果,自然叫道门众人大为唏嘘。

“至少证明东极青华陛下,不是无量天尊。”刘铮谷传音避过王普,同众人说道。

燕赵歌等人都点头赞同。

“也证明,不管伪道还是伪佛,都对人元石极为看重。”锦帝傅云驰同样传音说道:“而且新入手的碎片,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开始发挥作用。”

太乙救苦天尊坐化之地,少有遗物留下,最引人瞩目者,便是那枚本属于九灵元圣的人元石碎片。

针对这碎片,仙庭和白莲净土,不出意外的爆发一场惨烈大战。

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全部亲自出手,战事愈演愈烈之下,西方极乐净土的佛门正宗和辰山星海的妖族也一同参与进来。

最后大战的结果,却是白莲净土更胜一筹,将人元石碎片收入囊中。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战争结束。

恰恰相反,战火更加激烈。

尤其是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两位道境大能,一直鏖战不休。

对他们而言,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万载如一瞬,一瞬如万载。

但落在外界,已经是近五十年时间过去。

正因为如此,让燕赵歌等人看出些端倪。

未来佛祖自然不可能五十年时间都无法炼化一块人元石碎片,但显然也做不到一蹴而就。

而在无量天尊的干扰下,这个时间就被无限期延长了,以至于今日都迟迟不能成功。

所以还保留了希望的无量天尊,一直与之缠斗不休,继续先前的争夺。

1548.元天寻踪

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仙庭和白莲净土,甚至带上西天极乐净土和妖族一直大战至今,自然是燕赵歌等人乐于见到的事情。

但正如白涛先前所言,对方什么时候战火平息,如今难以预料。

“先做好自己的事情。”燕赵歌轻轻吐出一口气,向曹捷说道:“耽搁前辈许久,实在过意不去,今天本是一众同道向前辈道喜的日子。”

曹捷摇头:“无妨。”

虽然他这么说,燕赵歌还是结束了谈话,而曹捷等人起身朝外走去,会见其他宾客。

燕赵歌这个时刻自然就不露面了,将舞台留给曹捷。

高雪泊脚下慢了慢,同燕赵歌说道:“家母和家父数日前都已经出关,如果祭剑有了结果,随时可以出发。”

燕赵歌点点头,然后问道:“禹师姐情况如何了?这段日子我一直没能前往碧游天。”

“尚未苏醒。”高雪泊叹息一声:“当初的伤势太重了,而混灭元经,杀伐固然犀利,可是在夜儿当前的情况下,却起到相反效果,不利于恢复了。”

燕赵歌也是一声轻叹,其中道理,他同样清楚。

不过情况再艰难,也不会比当初赢雨真的时候更差。

安慰了高雪泊两句后,燕赵歌止步,目送他们离去,然后坐回椅子里,闭目养神。

随着燕赵歌闭目,本来明亮的净室,这一刻突然变得幽暗,朦朦胧胧,时空模模糊糊,仿佛一片混沌。

在这模糊景象里,燕赵歌闭目片刻后,睁开双眼。

随着他睁眼,室内并没有变得明亮,只是仿佛有一点幽光亮起。

这光芒,仿佛黑夜里的烛火,看起来极为暗弱,摇摇晃晃,像是随时可能熄灭。

燕赵歌目光幽深,良久之后,挑动一下眉梢:“……凭空来找,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需要点线索引子啊。”

元始天书,先天三书之首的元天书,燕赵歌这些年,已经开始着手修练。

其他九卷天书集齐,叫燕赵歌的无极天书也有长足进步。

对于元天书,越是揣摩其中意境,燕赵歌便越是感觉头顶上似乎有无形的天花板,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修炼层次越高,元天书的功效便越强,但元天书并非万能,当修炼者层次越高,这方面感受也往往越明显。

否则当年大罗天仙境界的云中子,不至于陨落。

修练者层次越高,看比自己低的存在自然越来越清楚,仿佛没有秘密可言,过去尽收眼底,未来种种可能虽然繁复但相对清晰。

可是对于高层次的人来说,有价值的东西自然也少了。

例如燕赵歌现在关注的是诛仙古剑和绝仙古剑这样的存在,而想找到它们,无疑极为困难。

元天书是根据哪怕一丁点相关的痕迹,寻踪索迹,不断拓展,叫一切无所遁形。

而诛仙四剑这样的存在,却会很大程度上灭绝自身于时空中留下的痕迹。

“不拿元天书当自身根基,效果还是差了不少。”燕赵歌闭上双目,手指轻揉自己的太阳穴。

净室内的幽暗,渐渐褪去,一切景象陈列,恢复原状。

时光静悄悄流淌,燕赵歌心境平和,闭目养神,直到感觉外间喧嚣的人气,渐渐淡去。

少顷,曹捷等人返回净室。

白涛和刘铮谷先行离去,各自回西洲和北洲,其他人稍后则和燕赵歌同路,一起返回天外天中土广乘山脉。

典礼散了后,曹捷带路下,燕赵歌前往当初被金庭山祖师搬移回来的道行天尊道场遗迹。

遗迹已经同金庭山本身相合,就是洞府一角,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但燕赵歌双瞳里,隐隐有翠绿光华闪现。

他脑海中,浮现不同于眼前真实世界的景象。

这一刻,燕赵歌感觉自己仿佛跳出时间长河之外,逆流向上。

眼前波光粼粼,一幅幅画面飞速流逝,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带着燕赵歌来到当年大破灭时。

风景变化间,出现在燕赵歌视野里,乃是一片灵秀宝山。

“金庭山玉屋洞……”燕赵歌心中了然,知道这里就是当年道行天尊的道场洞府没毁之前。

不过很快,叫燕赵歌始终铭记于心的那一场大破灭,便即来到。

和当初在天庭神宫藏书阁的视角完全不同,更加惨烈的景象。

仿佛瓷器般碎裂的天空,仿佛忽然变成粉尘的大地。

风云激荡间,看似没多么血腥,但万千生灵已经一起凋零。

时空里仿佛有一道道光华闪过,叫燕赵歌看不真切。

不仅如此,那些光华里,仿佛还有不止一道视线反过来看向燕赵歌,看向置身于外,倒溯时光而来的他。

“大罗……”燕赵歌并不意外,也不强求,收回视线,只是尽可能多浏览金庭山玉屋洞的变化。

看不见具体经过,看不见战斗景象,看不见毁灭者是谁,看不见道行天尊,也看不见绝仙古剑。

但名动万古的仙山福地,前一刻还钟毓灵秀,后一刻已化为废墟。

波及天地,崩灭大千的大劫之下,连废墟都渐渐瓦解,碎裂成一块一块。

那些莫测的光华已经消失,燕赵歌眼前徒剩一片虚无。

毁灭般的景象,向着远方蔓延而去。

燕赵歌不再留心这些,而是把注意力放在那破碎的废墟间。

一块块碎片,分别向着远方抛投,燕赵歌也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其中一块上,随着废墟遗迹碎片不断远去。

燕赵歌目光闪了闪,紧紧注视其中几块遗迹残骸,直到自己眼前光芒晃动,仿佛重新沉入时光长河里。

意识回归,燕赵歌闭上双眼,然后再睁开,瞳孔中翠绿光辉消失。

“如何?”曹捷等人见状,当即问道。

“看不见道行祖师和绝仙古剑本身,不过……”燕赵歌稍微顿了一下后说道:“……道行祖师很大可能,和玉鼎祖师一样,因大破灭而陨落了。”

“收获,还是有一点的,无法直接指引我们寻找绝仙古剑,但如果能找到几个地方的话,或许能有道行祖师的遗物,助我祭剑行使秘法,借助戮仙、陷仙二剑来寻找绝仙古剑。”

燕赵歌摸了摸下巴:“先试试看能否找到诛仙古剑吧,如果有线索,顺路再看看寻找道行天尊的遗物。”

1549.越近道境越艰难

离开遗迹残骸,同曹捷道别,燕赵歌等人便也一道下了金庭山,然后向西行,返回中土广乘山脉。

入了广乘山脉,途经一地,燕赵歌一行人的脚步都慢了几分。

群山之间,云雾缭绕,积雪终年不散,犹如寒冬。

那厚重的雾气,仿佛凝结成实体,使得险峻的山峰像是被冻结在冰层中。

燕赵歌视线望着那边,轻声一叹。

碧霄峰,水曜辰星上尊陈玄宗一脉的道场洞府所在。

当年在界上界陈玄宗失踪后,女帝解明空接掌,之后解明空离开界上界,陈玄宗重返人世,直到后来界上界分离,碧霄峰也和玉京岩、妙飞峰等地一道入了丹殿,最后化作天外天中土广乘山脉的一部分。

如今,那里仍然有昔日寒澜观一些门人弟子生活。

而在碧霄峰下的冰窟里,被冰封的陈玄宗师徒三人,便深埋于此,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关于碧霄峰寒澜观一脉,燕赵歌每每想起,也颇多怅然。

自己的祖父燕星棠,同陈玄宗相交莫逆,为了故友之后,陈玄宗便也毫不犹豫拔刀相助,出手帮助广乘一脉。

可惜与癸水之魔的对抗,最终落得如此结果。

虽然还有希望,可是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解放。

“辰皇陛下当年,距离五气朝元之境,该只有一步之遥了。”锦帝傅云驰叹息一声:“解道友如果解开心结,怕也有很大把握渡过真玄劫。”

燕赵歌默默点头:“陈前辈昔年有言,若无魔忧,百年内有望渡过玄元劫。”

徐飞、高雪泊、王普等人听了,同样都惋惜不已。

修行到了仙境,每向上提升一个境界,便如同跨过一道天堑,前后存在决定性的差距。

相应的,想要越过天堑的难度,需要耗费的时间、经历和资源,也更为巨大。

将近五十年时光流逝,天外天增加三位真仙,多了不少高层次武圣强者,人间至尊的数量已经接近恢复当年界上界的最高水平,而武圣九重境界高手的数量比当年界上界最巅峰时还要更多。

除了广乘山、金庭山、梧桐坡等传统强势豪门以外,天外天其他势力得益于这些年时代的发展变化,也不断有强者突破往日瓶颈崛起,随着整个天外天一起水涨船高。

越向未来看,天外天根基越显得雄厚,随着时间推移发展,强者数量会越来越多,涌现速度也会越来越快。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碧游天,武圣,乃至于高阶武圣明显增多。

玉泉界中人搬迁来天苏宇宙,在道门大罗层次强者帮助下,成功开辟另一重新世界落脚,称为玉泉天。

如今玉泉天里也同样一派蓬勃景象,远非昔年那般穷途末路,焦躁不安。

这次曹捷登仙,玉泉天同样有近些年相熟的道友来贺。

不过,不管是碧游天还是玉泉天,都和天外天情况相似,新的仙境强者涌现不多。

这两方的传承,主要都以剑修为主,突破进步相对不易,这些年来各出了一位真仙。

玉泉天里原来的一位真仙,唤作分宇道人,乃是积年真仙,无漏早成,当初在玉泉界时就差一步之遥便可去闯真玄劫,可惜因为被困玉泉界不得外出,欠缺几分机缘,以至于只能踟蹰不前。

后来玉泉界解封,分宇道人在域外无尽虚空游历寻访一些宝物后,返回天苏宇宙玉泉天,成功渡过真玄劫,叫玉泉天新得一位清静玄仙。

而碧游天近年有过传闻,一位人间至尊正在闭关,也在冲击仙凡劫,把握颇大,想来成功不远,只比曹捷稍慢。

但除了他们以外,仙境强者间,就没有别的大变动。

玉泉天那里,佟欣霖、广通子等人都还在静心潜修。

碧游天里,龙星泉和云征道人,都是玄仙巅峰的境界。

两人都是天纵之才,只是剑修进步艰难,虽有当年养剑之功,但距离五气朝元的元仙之境还差少许。

此时非武学传承和宝物丹药所能造就,更多要看个人顿悟与机缘。

或许随时能成,或许要蹉跎许久。

而碧游天原先几位真仙强者,龙雪寂、高雪泊兄弟二人,还有宁帝和弘帝,目前都还没能勘破真玄劫,有待更多打磨。

天外天里,锦帝傅云驰这些年来在燕赵歌帮助下揣摩斩情寄身之法,之前模糊的道路,已经开始重新变得清晰,让他有了向更高层攀登的希望,但要真正成事,多少还需要时间积累。

辰皇陈玄宗和女帝解明空,还有同为真仙的楚黎黎一起冰封于碧霄峰下,剑皇越震北四气合罡,玄仙巅峰的层次,不过距离五气朝元之境同样还有距离。

仙境进步之难,由此可见一斑。

这本是正常现象,即便有继续向上的潜力和动力,境界越高,突破所需时间和精力也越多。

越近道境越艰难,再是天才绝世,推开仙门之后,也只能尽量缩短所需时间,或者部分步骤能省则省,但不可能令其完全不存在。

有些必须的水磨工夫,终究还是需要时间慢慢积累。

越过碧霄峰,众人脚下速度重新加快。

傅云驰带了孟婉等妙飞峰门人返回妙飞峰红莲崖,王普和同门一道返回玉京岩。

燕赵歌等人径自回返位于山脉中央的广乘山主峰。

回到山上,入得山门,走在山间路上,恰逢一群广乘武者经过,他们见了燕赵歌、徐飞等人,连忙行礼。

“掌门师兄,燕师兄。”为首之人乃是一个外貌看上去三十岁许的青年男子,气度沉稳,面带微笑。

“蓝师弟别来无恙,咱们有段时日没见了。”燕赵歌笑着说道。

眼前人他并不陌生,乃是当年在八极大世界时便熟识的同门师弟蓝文言。

“劳燕师兄挂念。”蓝文言微笑作答。

“新一次宗门大比临近,需要订个章程,遵循以往旧例之余,这次应有些变化,较之以往更偏重实战。”徐飞还礼之后则说道。

蓝文言颔首:“谨遵掌门师兄之命。”

1550.逆袭

高雪泊和燕赵歌、徐飞等人同行,来到广乘山。

这时在一旁听到徐飞的话,暗自点头。

现如今的广乘山一脉,在天外天领袖群伦。

碧霄峰寒澜观情况特殊可以不算,余者除了剑皇门下的玉京岩以外,其他势力莫说和广乘山相提并论,望其项背都难。

广乘山在天外天,不说一家独大,但也相差不远。

这种情况下,天外天内部很难给广乘山压力。

接触天外天以外的世界,对于较低层次的广乘弟子而言,又嫌太早。

所以广乘山如今的年轻弟子成长环境和条件固然优渥,但未免有些太温和了。

是以强调实战重要性,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宗门大比,自然不可等闲视之,新章程的制定,往往需要执事殿、传功殿乃至于掌刑殿联合决议。

不过,相关事宜初步起草,一般都还是先由执事殿拿出章程来。

高雪泊饶有兴趣的看向蓝文言,此君在广乘山内外,也算不大不小一个传奇人物。

论天资出身,蓝文言放到广乘山以外或许可称天才俊杰,但在广乘山内部却不甚出众。

不过,他勤勤恳恳,孜孜不倦,一步一个脚印,经由穿白衣的普通弟子,到披上蓝袍成为精英弟子,最后更蓝袍辊黑边更成为广乘核心嫡传。

几十年下来,他历任广乘山在八极大世界的主事长老,八极大世界天域天北洲首座长老,广乘山在沧海大世界的首座长老,广乘山八极大世界祖庭留守长老,然后再到广乘山在天外天出镇一方独当一面的首座长老。

最后,于数年前,接任广乘执事殿首座一职。

值得一提的是,相较于传功殿首座司空晴和掌刑殿首座夏光,蓝文言的境界层次比他们低了不少。

宗门里也并非再没有其他境界更高的同辈强者,但最后却是蓝文言成为广乘山内部最重要三殿之一的执事殿首座,堪称一场不大不小的逆袭。

不过,广乘山内部对此却没什么争议,部分人还是感觉意料之外,但细细想来,却觉得是情理之中。

毕竟执事殿处理的各种事务,可大可小,或是需要细致入微,或是需要高屋建瓴,大多数时候偏向于世俗政务,对武力上的强大,并不要求太多。

宗门内部其他高层强者的认可与支持,足以保证其权威,考验的更多还是处事能力。

看着眼前沉稳的蓝文言,燕赵歌就不由回想起当年。

那时的蓝文言还是刚入门不久的少年人,身着白衣的普通弟子,为了他燕赵歌而和叶景辩驳,结果被叶景打成重伤。

年少时节的蓝文言虽然仗义敢言,但也少不了与年龄相符的年轻气盛。

倒是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其性情也越来越沉稳,处事越来越老练,不过骨子里的仗义刚直始终都在,不管在宗门里担任什么差事,都刚柔并济,既显稳重,也不失进取。

他在广乘山内天赋不算出众,当年又被叶景重伤,不过伤势痊愈之后更加奋进,更加刻苦。

修为境界提升速度不算顶尖,多多少少也影响了他的升迁速度,不过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极稳,不断上升,最终重新进入燕赵歌、燕狄、徐飞等人视线,颇得赞许和肯定,完成了一个不怕慢就怕停的逆袭神话。

接替风驰,担任八极大世界留守,蓝文言算是爆了个不小的冷门。

但在那之后,随着人们越来越熟悉,他在广乘山内部便也越来越得到认可。

时至今日,自他接掌执事殿以来,任上事务处理井井有条,是掌门徐飞的得意臂膀,广乘内外无人不服。

回想当年,燕赵歌也有些感慨。

虽然这些年他经常在外活动,于宗门内部过问较少了,但和蓝文言的君子之约,一直都在。

但凡蓝文言突破一个大境界,都有一件更高层次的神兵利器在等着他。

最初不过是燕赵歌给这个帮自己说话而差点丢命的弟子一件谢礼。

到后来,则更多是出于激励赞赏了,赞赏一个遭逢大难,但愈挫愈勇,脚踏实地的人。

“对了,掌门师兄,石师侄已经出关。”说过宗门大比的事情,蓝文言笑着说道。

燕赵歌也看向徐飞笑道:“想来他收获不小。”

“全有赖你当年之功。”徐飞看着燕赵歌,颇为感怀的说道。

石钧,广乘山又一位仙桥层次的强者,广乘山如今第四代弟子中的第一人。

当年经历魔劫,他伤了右眼、右手和右腿,几乎等于残疾,武道之路仿佛已经断绝。

但燕赵歌等人最终力挽狂澜,以多种宝物为石钧修补残破之身,使得他变相的脱胎换骨,重续道路。

本就天资超卓的石钧这一次闭关,如今功成,想来已臻至武圣八重境界。

作为广乘山第四代传人目前的最强者,又是掌门徐飞亲传,石钧也早已名动天下。

连高雪泊都关注这个年轻人的未来。

天才俊杰,也各有差别。

有的人提升境界速度极快,有的人则实战尤其强悍。

境界提升速度相若的人,也可能有强弱之别,只是差别有大有小而已。

石钧则属于突破够快,实战也出众的一类,自然也就无怪乎更引人注目。

众人又聊了一阵,蓝文言告辞,燕赵歌等人则继续登山。

徐飞身为掌门,回山之后自有事处理。

燕赵歌则准备开始新一次祭剑。

到了住处,就见到法阵,阿虎守在一旁:“公子,你们回来了。”

法阵里,一柄古剑闪动暗红光泽,缥缈难测,悬浮于半空。

古剑剑柄上,则贴着一道符纸,正是燕赵歌出门前就留下的手笔,已经贴足七七四十九日。

古剑上方隐隐浮现四座门户的光影,分立四方,其中一座,隐约像是悬挂了宝剑的模样。

剑刃上暗红光泽闪烁,正对应下面的陷仙古剑本身。

燕赵歌当即取出广乘山历代收藏的那枚番天印碎片,然后投入阵中。

下方陷仙古剑轻轻震动一下,那枚番天印碎片也随之震动。

1551.剑在人手非无主

自陷仙古剑上衍生出来的道道光华,构筑成法阵,阵法光辉落在番天印碎片上,那块看似不起眼的番天印碎片,忽然焕发光彩。

光华并不如何明亮,反而给人以极为沉重的感觉。

一尊仿佛太古神山般的大印,现出虚幻光影,悬浮于陷仙古剑上空。

而那张贴在陷仙古剑剑柄上的符纸,则燃烧起来。

燕赵歌和高雪泊见了,都长长舒了一口气,面现喜色。

“敕!”燕赵歌抬手,手指则在半空里勾勒,引动一道道阵纹向内收缩,同时去除一张空白的符纸,投入火光里。

收缩的阵纹光辉尽数涌入原先那张符箓燃烧所生的火焰中,而空白符纸落入后,却并没有被点燃,反倒是多出一些纹路。

等到火光渐渐熄灭后,这张新符纸从火里飞出,被燕赵歌收了。

只见原本空白的符纸上,这时多出许多玄妙的图纹,共同构成复杂的符印。

虚幻的大印光影,渐渐散去,只剩下那块番天印碎片。

陷仙古剑,同样停止震动,安静悬浮于半空中。

燕赵歌收了番天印碎片,看着手里的符纸,然后再看眼前的陷仙古剑,徐徐说道:“目前算是开了一个好头,希望能像上次一样顺利。”

“不知广成天尊现状如何,是否还在世。”高雪泊言道。

燕赵歌叹息一声:“谨慎乐观吧。”

他转头冲阿虎说道:“将结果告知徐师兄,这次也要请他出山同行,已保万全,事情我先前跟他提过,他在等我的通知。”

“是,公子。”阿虎颔首,转身离去。

高雪泊也点头说道:“老朽通知家母那边也做准备。”

虽然对头们还在大战,彼此牵扯住了精力,但天苏宇宙这次寻访诛仙古剑,还是需要小心为上。

上一次寻找陷仙古剑,是燕赵歌第一次行使自己创造的秘法。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是第一次出现的全新法门。

所以算是让其他势力始料未及。

六道剑子瞿苏会找过去,其实是为了寻找他师父剑佛,而非陷仙古剑。

王管与鼓天尊虽然有心,但他们本身没有找剑的线索,纯粹是暗地里跟着瞿苏,抱着碰运气的想法。

所以,不论是白莲净土还是仙庭,投入的力量都相对有限。

三位大罗固然恐怖,但燕赵歌等人当时的手段,已然可以承受。

西天极乐净土和妖族,更是没有参与。

但如果其他几家势力早知道燕赵歌一行人要去找陷仙古剑,并且不是盲目撞大运而是有切实可靠线索的话,那多半不会等闲视之。

而现在,第二次行使秘法找剑,已然没有当年突然袭击的效果。

当前局势下,几家正在彼此交手的对头势力虽然不至于因此休战来齐齐寻找诛仙古剑,但可能分兵投入的力量,怕是不止三位外道大罗那么简单了。

道门正宗借助他们互相争斗的机会,在旁发展壮大的事实,他们自然也看在眼里。

劫夺诛仙古剑固然打压道门正宗发展脚步,若是能借此大量杀伤燕赵歌等人重新削弱道门正宗,他们肯定也是乐意的。

对其他人来说,燕赵歌等人平日里深居简出,小心隐藏行踪。

现在出来寻剑,难免露出行踪,本也是打击的最好机会。

所谓危机,正是危险和机遇并存。

“家母已经知晓情况。”高雪泊联系过高清漩之后说道:“如先前商议的方案,家母双身,一人持陷仙古剑出山,另一人持戮仙古剑,留守天苏宇宙。”

“再好不过,这次我们带三具大圣金身一同出去。”燕赵歌言道。

高雪泊问道:“封天君出关了吗?”

他口中的“封天君”自然指封云笙。

高雪泊和燕赵歌之间,因为狄清涟的缘故,可以称燕赵歌一声“师侄”,哪怕燕赵歌修为境界高过他。

而封云笙虽然同燕赵歌关系密切,但从师承上来讲和高雪泊无关。

方准可以唤封云笙一声“封师侄”,高雪泊提及封云笙,则还是用尊称。

其实,也并非如此严格的讲究,但高雪泊性格一贯端方甚至略微有些古板,于是就一板一眼。

燕赵歌颔首:“前不久已经出关,这次仍将与我们同行。”

高雪泊言道:“如此最好。”

燕赵歌前往封云笙的住处,那里正有客人到访。

封云笙对面坐着一个黄裙女子,见到燕赵歌后,连忙起身行礼:“燕皇陛下。”

“关姑娘无需客气。”燕赵歌笑道。

来人正是天外天北洲云阁山玄留观门人关雨落,昔年界上界北方至尊的孙女,当初少年时便同封云笙相识,交情颇厚。

北方至尊陨落后,云阁山玄留观当年随燕赵歌等人一道离开界上界,这些年下来也已经在天外天重新站稳脚跟。

昔年亭亭玉立的少女关雨落,如今也早登武圣,见得真神,成为云阁山高层强者,正向仙桥发起冲击,指日可待。

她见燕赵歌似有事同封云笙谈,当即便告辞。

关雨落和封云笙关系要好,常有来往,封云笙也无需同她客套,约了下次见面再聊,自有广乘晚辈弟子帮忙送客。

“诛仙,还是绝仙?”关雨落离去后,封云笙转而向燕赵歌问道。

“诛仙。”燕赵歌言道:“你的情况如何?”

封云笙面容沉静:“只缺一刀。”

燕赵歌颔首:“我们,准备动身吧。”

…………

缥缈虚空间,仿佛脱离其外,凌驾其上,有一处所在,方位难定,踪影难寻。

其中灵花奇草密布,仙禽瑞兽遍地。

芝兰飞瀑间,立着一座普普通通的宫殿。

宫殿里,一间简单的净室里,半空中倒悬一把古剑。

青色的剑芒森森,在古剑表面流转。

闪动青芒的古剑,突然震荡了一下。

净室里,先前一对闭合的眼睛睁开,伸手握住古剑剑柄:“来了。”

收了古剑,这人推开房门,出了净室,来到宫殿外。

殿外一个坐九色莲花宝座,垂十绝鹤盖的道人见到对方出来后说道:“自己小心。”

持剑人言道:“我明白。”

言罢,他化作一道流光,飞出这方仙境,落入茫茫无尽虚空。

1552.剑动风云,波澜四起

在燕赵歌祭剑之后,仙庭天宫中,一座宫殿里,忽然有光华放出。

殿中,面色略微有些苍白的鼓天尊,本来正闭目养神,这时立刻睁眼,望向对面。

那里端坐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子,身材高大,生得三头六臂,额头上还生第三只眼。

青年男子静静看向殿中一口小钟。

铜铃似的小钟,这时正放出光华,更轻轻摇动,但没有声音发出。

钟上贴一张符纸,此刻符箓图纹扭曲变化,像是活过来一样。

“外道那边动手了呀。”三头六臂的青年男子三目开阖间说道:“看来他们这次瞄上的并非绝仙古剑,而是家师当年所持的诛仙古剑。”

鼓天尊沉声问道:“能找到吗?”

“若是那么容易,这些年来早找到了。”青年男子摇头:“只是对方动了,两相配合,我这里才有动静。”

“要找的话,且持此钟试试看而已,或可有几分机会,但难保证。”

青年男子看了鼓天尊一眼:“我知道友你为外道所伤至今未愈,难免憋了口气在胸中难以消解,然则我仙庭如今正和白莲邪魔争斗,无暇分身,你莫要失之急躁,独自前去。”

鼓天尊面沉如水,徐徐说道:“此言不错,殷道友勿忧,贫道省得,不会失了分寸。”

“但我等也不可无动于衷,难得蛇鼠出洞,总不能轻易放过。”

那青年男子听了,微微颔首:“不错,但非你我两人可以操持。”

说罢,他伸出一只手,向那小钟一指,小钟落下地来,入得其手。

“道友伤势未愈,还是我走一趟吧。”青年男子说道。

鼓天尊站起身来:“有劳殷道友,贫道静候佳音。”

青年男子身形一晃,化作流光,出了仙庭天宫,朝远方而去。

穿越重重虚空,最后,他落入一片宇宙内,那里无数佛国次第相连,朵朵青莲绽放,一片清净祥和之象。

青年男子入了其中一处佛国净土,来到一幢庙宇前,低首言道:“晚辈殷郊,请见燃灯上古佛。”

庙宇前一位佛门尊者合十为礼:“值年太岁天尊有礼了,请自入内,师尊正在等你。”

曾经天庭神宫的值年岁君太岁之神,如今仙庭的值年太岁天尊殷郊,步入庙宇中。

庙里青莲之上,坐着一尊古意盎然的金身佛陀,脑后圆满无暇的佛光里,立着一盏琉璃古灯,正是燃灯上古佛。

见殷郊到来,燃灯上古佛微笑:“看来,第三剑果然是诛仙古剑了。”

殷郊手托小钟,就见小钟还在无声摇动:“禀古佛,正是家师昔年所持的诛仙古剑。”

“对方的法子,虽然还难明根底,但大致方略已经渐渐明了,是借剑寻人,但要寻人,总该有些最初的线索堪为依仗才行。”燃灯上古佛言道:“尊师的番天印当年碎了,其中一块碎片,机缘巧合下落在那广乘山手里,若是绝仙古剑那边没有更好的线索,那么这第二次作法寻剑,多半就着落在诛仙古剑上。”

“古佛明见万里。”殷郊说道。

燃灯上古佛笑道:“我不过旁观一二,说来三清嫡传当真人才辈出,这新创的法子,实是独到。”

殷郊闻言也淡淡一笑,并未答话。

燃灯上古佛轻轻弹指,少顷,庙宇外,有青莲降落,青色的莲台上,有金色的灯火闪烁。

“你们且自去吧,见机行事,辰山星海和白莲外道那边,想来也不会坐视不理。”燃灯上古佛言道。

待得殷郊出了庙门,燃灯上古佛静坐,微微一笑。

他的目光穿越重重虚空朝远方望去,仿佛没有焦点:“因缘早定,时机未到啊……”

…………

同一时间的白莲净土,六道剑子瞿苏端坐自己的佛国内。

这时,忽然有另一朵白莲降临此间。

瞿苏睁开双眼,抬头望去:“莲台弘法佛来此,可是道门外道又有了寻剑的动作?”

白莲上的莲台弘法佛颔首言道:“辰山星海那边,已有消息传来。”

瞿苏点点头,站起身。

“佛祖同无量邪魔争执不下,但仍有留心此事,传下法旨。”莲台弘法佛说道:“于诛仙四剑,无量邪魔似乎别有所图,你此去,当谨慎小心。”

瞿苏颔首:“南无弥勒尊佛,弟子谨遵法旨。”

他出了白莲净土,径自往辰山星海而去。

穿越重重虚空,抵达妖族隐居,繁衍生息的宇宙辰山星海,步入其中后,瞿苏前赴崇高的太素天。

虽然辰山星海里众多世界,大多妖气冲天,黑风阵阵。

但太素天却有道道霞光与云气在宇宙四方盘旋流转,烘托得这里恍若仙境。

便是有血腥邪厉的妖风从外间赶来,入了这里,也立马为之收敛。

瞿苏进了太素天,首先抬头望去,隐约可见九霄云外,飘飘渺渺,似有宫殿存在,但却仿佛遥不可及,难以靠近。

他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栗广之野。

三十三天外,太素天,栗广之野,娲皇宫,乃是昔年娲皇娘娘的居所。

娲皇超脱之后,娲皇宫隐没,东皇宫立起,栗广之野由东皇做主。

瞿苏低头收回目光,在太素天中穿行,很快来到一座灵山前落下。

山门处自有道童接引:“六道剑子请随小童这边走,老爷正在等你。”

瞿苏跟着这个妖族变作人模样的小道童入了灵山,一路来到山顶。

山顶上生着一株参天古树,一路上到树巅,就见一个老者正盘膝而坐。

见到这老者,瞿苏当先行礼:“晚辈见过道君。”

“你且看那里。”老者言道。

瞿苏望去,就见一块黑石,此刻正在金红交加的火焰中燃烧,发出“簌簌”轻响。

他定睛细看,却觉得那枚形状不规则的黑石,仿佛一枚残缺只剩下小半的大印。

“这是……”瞿苏若有所悟。

老者点头:“不错,这正是广成子当年的番天印碎了后留下的。”

“三清正宗意欲寻回诛仙四剑,如今看来,盯上的第三把剑,多半该是诛仙而非绝仙。”

1553.合适的人选

老者端坐树干上,戴鱼尾冠,穿大红袍,容貌奇异,留有长须。

他的面前,悬浮了两样东西。

一样是仿佛黑石块似的破碎番天印,另一样则是个七彩葫芦。

此刻,番天印碎块,在金红交加的火焰里燃烧,而那七彩葫芦,并无反应。

瞿苏见状,心中大致有数。

七彩葫芦,很可能是原先持有绝仙古剑的玉清大能道行天尊昔年随身宝物之一。

道行天尊为世人所知最有名最熟悉的宝物,自然是当年赐给门下弟子韦护的降魔杵。

不过除此之外,他肯定还有别的随身宝物,只是不似降魔杵那么出名。

现在破损番天印有了反应在火中熊熊燃烧,而那七彩葫芦没有动静,无疑说明,在未知的彼方,燕赵歌等人作法,也是查找原先由广成天尊所持的诛仙古剑,而非绝仙。

红袍老者招招手,那块燃烧着的破损番天印,飘到瞿苏面前。

瞿苏没有试图扑灭烈火,而是直接将之收起,火焰果然也没对他造成影响。

“西天佛土和仙庭那边,想来也会有所动作,你们随机应变。”红袍老者说道:“若能抓到三清正宗传人的行踪,方才是最好。”

瞿苏颔首:“道君所言极是。”

“尊师宝剑王佛的遭遇,我也有耳闻,不过我相信你能把握分寸。”红袍老者言道:“仇恨固然令人盲目,但真正有才具的人,只会更加冷静,唯此方有机会报仇雪恨,得偿所愿。”

瞿苏面容平静,无声的朝红袍老者行了一礼。

“我一直坚信这一点。”红袍老者微微笑道:“可惜大鹏如今正和西天佛土相抗,要不然我属意他和你同行。”

金翅大鹏鸟,也就是云程万里鹏,无疑是妖族大圣中的佼佼者。

而且,同燕赵歌等人有杀子之仇,一直渴望找燕赵歌等人报仇而后快。

如今两家外道战火未休,妖族与西天极乐净土也都参战,云程万里鹏目前不在辰山星海这边。

“大鹏明王神通广大,震慑西方外道,护法持正,功莫大焉,晚辈素来佩服。”瞿苏说道。

“如果告诉他消息,大鹏说不定仍然会抽身赶回来。”红袍老者笑道:“不过,且先不叫来回奔波,如今太素天这里,便有其他人选,也甚是合适,正与上清诛仙四剑相宜。”

说着,他身边两侧,各亮起一团光焰,仿佛洞开两座门户。

左边门户中,很快传出声音:“道君相招,有何见教?”

右边门户里的声音则跟着问道:“可是诛仙或者绝仙两把古剑有了消息?”

“诛仙古剑有动静了。”红袍老者含笑答道。

那两座光焰形成的门户都微微摇晃一下,然后两边齐声说道:“甚好!”

光焰所化的门户消失,红袍老者冲瞿苏言道:“你们同行先打个前站吧,若是事情不顺,再作商议。”

“晚辈明白。”瞿苏站起身来,化作白莲,从古树上飘飞,直上青云,出了太素天。

同一时间,太素天里又分别有两股妖风升腾而起,初时安稳,一出了太素天,顿时变得凶恶狰狞起来。

白莲和两股妖风相安无事,碰头后,一起在辰山星海里飞驰,最终出了辰山星海,消失在域外无尽虚空里。

…………

天苏宇宙,天外天中,广乘山上,燕赵歌同封云笙一起上到山顶丹殿。

丹殿内,本在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的北冥分身睁开双目,站起身来。

在他身边,趴着一个黑白相间的毛团,东倒西歪打着瞌睡,旁边一个女子则正摸着那毛茸茸的皮毛,一脸满足。

“少爷,少夫人。”女子正是小爱,燕赵歌和封云笙进来,她笑嘻嘻转身见礼。

毛团则动了动,身体舒展开,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冲着燕赵歌二人咧嘴,看上去憨憨的一乐。

轻轻在盼盼脑袋上拍了拍,燕赵歌说道:“请娘亲过来吧,这里还是她坐镇才稳妥。”

如今天外天,如果要找一个同境界下阵法水平能跟燕赵歌扳手腕的人,那无疑唯有她母亲雪初晴。

这些年来,天外天各方面都有长足进步,阵法水平不断提高,向大破灭前看齐,雪初晴功不可没。

已经推开仙门的她,坐镇丹殿,守护整个天外天乃至于天苏宇宙阵法轴心,比之前更加得心应手。

燕赵歌这次本尊和分身都要外出,自然要雪初晴来镇守丹殿法阵,方才能叫他放心。

“婢子这就通知姑娘。”小爱喜滋滋的答道。

她如今还担着天机阁的差事,充满干劲。

眼下天机阁生意早已遍布整个天外天,出产的各种宝物深入人心,同时影响天外天点点滴滴,双方密不可分。

对于天外天里的众多势力来说,在天机阁的会员资格品级高低,往往就代表了他们在天外天的地位高下与强弱。

身为现如今天外天大掌柜的燕小爱姑娘,也早已经登上仙桥。

她武道天赋本就极高,只是性情有些惫懒,并且兴趣爱好广泛,受雪初晴影响偏爱钻研阵法。

但饶是如此,小爱仍然在最近刚刚突破至武圣八重境界,虽然比阿虎等人慢,但足以堪称超凡脱俗。

这几天她是正好有事来广乘山,所以此刻就在山上。

燕赵歌当然也能联系雪初晴,不过小爱非常喜欢这个差事,看似微不足道,却叫她乐在其中。

雪初晴治下的通明谷,这些年也有了起色,谈不上壮大,但至少不会显得人丁寥落。

苏芸、沈蓉母女俩早已经成就武圣之境。

她们的活源之体,在灵气匮乏的环境下得天独厚,而在灵气相对充裕的环境下反而显不出特异优势。

但天外天灵气何等充沛,环境何等优渥,便是没有活源之体的独到优势,这里对她们的修练而言,也是远胜浮生大世界的乐土。

而雪鹤派其他较有天赋,却受制于浮生大世界环境还荒废的弟子,更是有了腾飞的希望。

这自然也包括浮生大世界其他人,只要自身有天赋,便有更多希望和选择。

妖血武者也算自然衍生的一脉传承,是以燕赵歌并未改造浮生大世界的环境。

如果因为外来影响,导致妖血武者传承渐渐消逝,那也仍然是自然淘汰。

天外天等地方,高等上品的灵兽妖兽也更多,对浮生大世界主流的妖血武者,同样是福音。

他们都在渐渐壮大通明谷。

如今通明谷由苏芸等人照料,雪初晴无需费心。

接到小爱的消息,便即赶来广乘山。

而燕赵歌同母亲碰面之后,汇合安排好宗门内部事务的徐飞,一行人一起离开天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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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4.广成何在?

出了天苏宇宙,感受着天苏宇宙那无形却如有实质的壁障在身后远去,燕赵歌等人步入域外无尽虚空,向远方前行。

走在路上,封云笙言道:“我先去寻访道行天尊祖师金庭山玉屋洞散落后的线索,之后去同你们汇合。”

“你多小心。”燕赵歌颔首,轻声说道。

封云笙微微一笑,身形渐渐隐没于黑暗中,消失不见。

高清漩微微蹙眉:“这感觉……就仿佛简瞬华达到五气朝元,双花聚顶的境界,没问题吗?”

“高前辈放心,不会有事。”燕赵歌言道:“这是云笙自己考虑之后的决定,不影响心志,只是……略微调整了武学道路。”

高清漩眉头渐渐舒展:“旁人做来有害,她倒是无妨,只要自己能仔细把握就好。”

一个人的武学意境与道路,往往都是坚持不变的。

这和修练某种武学有关,但同一种武学,不同的人来练来,也往往有不同结果。

求新求变并不是一定不行,可是轻易改弦更张,往往有害无益,或者弊大于利。

不过封云笙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因为特殊经历,她吸收乃至于变更昔年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武学意境,并不难,也不影响她本身修行罗渊沌灭。

简瞬华的武学意境,和罗渊沌灭其实并不冲突,甚至相合。

若不然当年简瞬华也不至于有那般惊天谋划。

只是此前,封云笙没有朝那边发展。

并非忌惮简瞬华当初可能留下后患,这么多年过去了,封云笙对自身早有绝对把握。

而是她本人一直以来的作风,同简瞬华并不契合。

不过,最近这几十年来,封云笙不断温养闭关,自身武学意境,在进行新一次蜕变和发展。

至于能否形成升华的结果,则还有待时间的验证。

回想起当年封云笙作此决定时的神情,燕赵歌轻轻呼出一口气。

徐飞拍了拍他的肩膀。

燕赵歌点点头,众人脚下不停,向虚空深处行去。

同上次寻找陷仙古剑时一样,又是一次漫长的长途跋涉。

不过走着走着,燕赵歌等人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以他们现如今的修为实力,对虚空变化感知非常敏锐,隐约可以感觉到,循着符箓和陷仙古剑的指引,他们竟像是在渐渐靠近九幽的一方边界。

“虽说虚空中难有方向可言,但九幽应该不至于侵蚀到这片宇域吧?”燕赵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目前已知的幽垠之地,都距离这里很远啊。”

高清漩思索片刻后答道:“如果有大罗层次的魔尊出手,可以侵蚀一片虚空化作魔域,但事后如果不设法贯通九幽,则魔域可能渐渐消散,退化为幽垠之地,之后甚至重新还原为宇宙虚空,只是会很荒芜。”

燕赵歌眯缝了一下眼睛:“但如果有大魔埋骨,则可能长存于此。”

“如果形成魔域,隔着很远,就会被大罗或者太虚层次的人发现才对。”徐飞皱眉。

“假如是个神通善于隐遁的大魔,即便亡故之后神异也不消散,那就很难被发现了。”燕赵歌言道:“大罗层次强者途径路过,也难察觉,必须很靠近才能发现端倪。”

他们现在隔着老远看出问题,是因为燕赵歌通过陷仙古剑行使的秘法。

换言之,是因为那片魔域里可能存在诛仙古剑或者广成天尊的痕迹,所以才能离着老远就察觉。

“当年大破灭,广成天尊祖师在这附近,和九幽大魔打过交道……”徐飞缓缓说道。

几人面面相觑,都皱起眉头。

他们现在对九幽,着实敏感得很。

“番天印破碎,广成天尊祖师万古不出,情形怕是不乐观呢。”燕赵歌神情变得严肃:“但若是广成天尊祖师已遭不测,那诛仙古剑现在下落如何?”

“需多谨慎小心,但不论怎么说,总要先去一探究竟才是。”高清漩看向掌中陷仙古剑。

燕赵歌、徐飞都点头赞同,一行人继续向前。

又行了片刻后,众人心中微动,停下脚步,四处打量。

燕赵歌冲高清漩点点头,高清漩手持陷仙古剑,向前一剑斩出。

暗红剑光顿时四处起落。

忽地,虚空仿佛被暗红的陷仙剑光划开一道伤口。

但从这伤口里,却是一团团黑雾流淌而出。

黑雾给人以粘稠之感,却又似乎轻飘飘全无重量可言。

一道又一道空间裂缝被暗红剑光划开,然后便有重重黑雾,分别从中涌现,仿佛决堤的洪水,四下蔓延。

燕赵歌等人见状,面不改色,纷纷向前。

“老样子,我守在外,你们入内一探究竟。”高清漩言道,燕赵歌颔首:“有劳高前辈。”

一步入其中,燕赵歌就有一种再次踏足九幽的感觉。

摄人心魄的凄厉哀嚎,一道道血红闪电不停在眼前划过,四周到处都是黑雾弥漫。

燕赵歌、徐飞、北冥分身、盼盼一起在其中穿梭。

这里仿若一个独立的世界,极为宏大。

少顷,燕赵歌目光一亮,穿透重重黑雾,视线落向下方地面。

在那里,广阔无垠的平坦大地上,仿佛有山脉起伏,绵延万里。

然而,那绵绵不绝的山岭,并非土石,而是森森白骨!

平放在地面上,也如同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的山岭。

庞大到难以估量的骸骨,躺倒在地面上,而其中心,则明显呈现断裂状。

就像是纵贯大地的雄伟山脉,被人从中间斩断。

“像是蛇虫之属。”徐飞看着这一幕,沉吟着说道:“妖族堕魔,入了魔道吗?只是邪魔陨落,按理来说,应该不留尸骨才对,眼前景象,莫非是因为斩杀他的乃是……”

燕赵歌观察片刻后,接口说道:“不错,这是被诛仙古剑斩杀的结果,破了魔道之功,以至于这蛇魔似的存在,死后留下了骸骨,而且难以在九幽获得重生。”

他游目四顾:“但是,广成天尊在哪里?既然线索指引我们找来此地,这里应该不至于只留下这蛇魔的遗骸才对。”

1555.昔年情分早已尽

燕赵歌视线扫视四周,最终目光沿着山脉落向远方。

“去山脉尽头,看蛇首之处有没有发现吧。”燕赵歌说罢,沿着山脉走去,徐飞等人一同跟上。

原本深敛内藏的魔气,随着此方魔域被破开,开始外泄。

魔域内部的魔气,以缓慢但不可逆转的速度,渐渐变淡。

燕赵歌一行人仍然抓紧时间,此地魔气外泄,便意味着也容易被其他人发现。

有魔气恣意,大罗或太虚层次的强者隔着很远,便可能察觉。

“在那里……”燕赵歌的北冥分身,右肩上隐隐有金光闪动,而他双目这时也明晃晃犹如两轮金色的大日。

金光照耀下,血雷纷纷平息,黑雾纷纷散开。

远方,这蛇魔巨大的头骨,呈现回首望月的姿势,仿若山脉主峰一样挺拔庞大。

北冥分身低首,右肩符印上的金光冲天而起,显化大圣金身,走上前去,双手分别扒住那蛇魔头骨巨大的上颌与下颌。

然后,金猴双臂使力,蛇魔的大嘴被强行掰开。

那蛇口里,顿时一股浓黑夹杂血丝的烟雾喷薄出来。

大圣金身都被这积攒了怕不有近万年之久的魔雾熏得头脑微微发晕,用力甩甩头,身上金光闪烁,绒毛根根倒竖,方才洗去一身黑色。

燕赵歌等人低头朝里望去,仍然只有漆黑一片。

“敕!”观察片刻后,燕赵歌取出原本贴在陷仙剑上的符箓,将之点燃,再投入蛇口。

符箓上燃起淡青的火焰,仿佛孤舟一样在黑夜里的大海中航行,兜兜转转,飘飘荡荡。

忽然,那一点青色的火焰,不再飘荡,而是悬停于黑暗中。

接着,青色火焰开始向周围蔓延,将附近一片黑暗,都化作青光。

众人定睛看去,就见青色火焰包裹下,此刻在燃烧的不仅仅是先前那张符纸,还有别的东西。

“起。”燕赵歌招手,将那扩大的青色火焰重新摄拿上来。

看着那被青色火焰笼罩的东西,燕赵歌和徐飞同时发出轻叹声。

那是一条手臂,齐肘而断。

“广成天尊祖师的左手。”燕赵歌唏嘘着说道。

徐飞默默点头:“双方交手,广成天尊祖师被这大魔重创,大魔本身则被广成天尊持诛仙古剑斩杀。”

那条被截断的手臂,表面乌黑一片,在青色火焰焚烧下,黑色方才渐渐褪去。

然后,莹莹宝光,从广成天尊这截左手断臂上亮起。

“都是大罗层次,但大魔已死,也就无法炼化这断臂。”燕赵歌摇头:“大罗不朽身,时隔这么多年,这截断臂依然保存完好。”

“这大魔埋骨于此,九幽竟然也寻不到吗?”徐飞皱眉说道:“这么多年,难道一直没有管过?”

燕赵歌目光微微闪动,沉吟着说道:“至少,大自在天魔和原始心魔应该有可能找到,但若是有特殊布置,方才我们将这条断臂取上来的时候,就该有动作了。”

“现在还没动静,且不管是九幽真的没有准备,还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发动,看来即便有布置也不是针对我们。”

燕赵歌轻吐一口浊气:“夜长梦多,我等就先离开此地再说,广成天尊祖师于诛仙古剑不在,我们没必要滞留这里。”

“不错。”徐飞颔首。

一行人,当即向魔域之外飞去,那庞大如山的骸骨,迅速变得渺小。

到了半路上,燕赵歌和徐飞忽然心中都一沉。

“有其他人到这里,和高前辈已经交上手!”

念头正转到这里,眼前暗红剑光便纵横闪烁,从魔域之外涌入,将黑暗魔域边界斩破。

因为那蛇魔尊尸骸而形成的魔域,顿时破开巨大缺口。

高清漩驾驭陷仙古剑,化作一道暗红光华,迎着燕赵歌两人而来。

在她身后,来自外界宇宙虚空,有澎拜的妖气涌动,两个极为强大的存在降临此地!

与此同时,燕赵歌还能看见,漫天妖风乌云里,一朵白莲若隐若现,白莲上青灯亮起,剑光森寒。

“六道剑子,瞿苏……”燕赵歌心中了然。

在他身旁,除了北冥分身以外,徐飞拍了拍盼盼头顶,然后微微躬身,右肩上的符印响声喷薄万丈金光,凝结成巨猿光影。

盼盼没了以往慵懒模样,神情变得狰狞凶猛,低吼一声吼,同样显化大圣金身。

三具大圣金身拔地而起,恐怖而又狂暴的妖气丝毫不让眼前两股妖风。

大圣金身光辉照耀下,白莲上瞿苏的身影变得清晰可见,而那两团妖风,也渐渐变得模样。

就见一青一黄两团云朵上,各自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全身妖气环绕,恍若龙卷风。

左面一团青云上,立着个兽面人身的大汉,高大魁梧的人身上,顶着一个狮子脑袋,颈边青色的鬃毛环绕,煞是威武。

右边一团黄云上,则立着一个身躯更庞大的汉子,身体是人形,脑袋却是一颗象头,粗长的鼻子半蜷着,嘴边弯曲伸出六根粗长如柱的黄牙。

两头大妖往那里一立,便形成遮天蔽日之感,周遭宇宙仿佛被践踏。

六道剑子瞿苏,佛光圆觉,天赋过人,外道成佛,实力不逊正道,此刻站在两头大妖身旁,不曾弱了声势,但稍显根基单薄。

看清楚那两头大妖的模样,燕赵歌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高清漩听了陷仙剑光,现出身来,望着那两头大妖,神情同样严肃。

“可是上清两位大能前辈,虬首仙和灵牙仙当面?”燕赵歌徐徐问道。

“过往之事,多提无益,也不来同你等小辈计较。”那青毛狮子一般的大妖张口说道:“留下诛仙、陷仙二剑,不难为你等,可自离去,算是全了最后一点香火之情。”

燕赵歌闻言,微微扬眉。

一旁的高清漩问道:“似二位如今,是彻底返归妖族,不念昔年上清传道,反要为妖族夺我上清之宝吗?”

黄牙老象鼻子扬了扬:“上古纪元,封神之后,灵宝天尊同元始天尊、道德天尊一体超脱,空留我等为玉清文殊、普贤二人所擒,沦为坐骑,受尽羞辱,与道门那点情分,也早该偿尽了!”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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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6.再非同道

上古封神纪元,上清灵宝天尊门下鼎盛,有教无类,享有万仙来朝之美名。

除了多宝天尊、金灵圣母、无当圣母等上清嫡传大能强者以外,更有七仙随侍听讲,尊灵宝天尊为师,皆是一方霸主般的人物。

虬首仙同灵牙仙,便是其中两位,分别为上古异种青毛狮子和六牙白象修练有成。

只是上古纪元末年那一场封神大战中,上清为其他诸教联手所破,门下传人大多凋零。

虬首仙和灵牙仙虽然未曾遭劫陨落上了封神榜,但分别被玉清门下文殊广法天尊和普贤真人生擒,打得现了原形,沦为坐骑。

其后文殊广法天尊和普贤真人都入了佛门,化作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

佛门内部尊号自有论说,而以佛称大罗,以菩萨称太虚,是道门习惯,将佛门层次和自己内部论比。

不管文殊菩萨还是普贤菩萨,事实上都是证道大罗的存在。

虬首仙和灵牙仙也因此随他们入了佛门,仍然分别作他们的坐骑,此后世人大多以青狮白象称呼而不名之。

这两个,昔年不论是做大妖,还是道门上清传人,都是傲啸天地的存在。

封神之后的岁月,于他们而言,自然是奇耻大辱,煎熬岁月。

可惜,没人能替他们解脱。

三清祖师都已超脱不在,虽有老君存世,却从没过问。

虬首仙、灵牙仙能够脱困,还是当初中古纪元结束后的事情。

彼时弥勒尊佛更改中央娑婆净土教义,引起群佛论道争端,到头来中央娑婆净土分裂,大量佛门尊者脱离,投身西天极乐净土。

在那一场佛门内部的大动乱里,虬首仙和灵牙仙才得以重获自由。

脱身之后,他们也不再以道门上清传人自居,而是改投辰山星海妖族世界,做了妖族大圣。

此前,因为仙庭和白莲净土争斗,西天极乐净土和妖族也都出山,展开博弈和大战。

灵牙仙和虬首仙此前也有露面,和西天佛门正宗的强者大战。

燕赵歌不知道无当圣母有没有试着跟他们接触,不过看今天的模样,即便有过接触,想来也是极不愉快的结果。

更何况,当年大破灭时,道门遭劫,这两位心怀怨气的妖族大圣有没有反戈一击,怕都是很难讲的事情。

先前预想,他们入了辰山星海,对道门和其他势力之间的争斗,可能是两不相帮的态度。

但如今看来,实际情况比预想中要糟糕。

燕赵歌站在北冥分身所化的巨猿肩头,看向虬首仙和灵牙仙:“昔年事,三清祖师如何行事,燕某不便置喙,你们二位作何想法亦是个人自由,不过既然二位如此说,那我们就再非同道了。”

“陷仙古剑,以及稍后的诛仙古剑,恕难交予二位。”燕赵歌平静说道:“大家各凭本事,得罪莫怪。”

随着他说话,两旁徐飞和盼盼所化的两头大圣金身,已经冲天而起。

“正合我意!”虬首仙一声大喝,手里多出一把宝刀,就当头劈落。

那刀光青芒猎猎,寂灭凶恶,倒有几分诛仙剑的剑意流露。

虬首仙上古用剑,中古用刀,却是他恼怒道门,弃剑不用,自己将剑法化入刀法,别开一番道路。

刀光滚动间,竟似乎要把两头冲天暴猿,全部兜住。

就见两头巨猿手里金光闪烁,齐齐凝结成棒,一条架住虬首仙的刀,另一条半空中拐个弯,便朝青狮脑袋上打去!

“泼猴弄鬼!”灵牙仙长鼻子一甩,打了个响鼻:“别个怕你,我辈却是不怕。”

一杆长枪,枪尖上丝丝白气流转,毁灭万物,就朝着一头巨猿兜心刺去。

灵牙仙却是将当年所学上清绝仙剑的奥妙,化入枪术法门中,独具一格。

变化似乎不及绝仙剑经曼妙,但更加迅猛暴烈!

盼盼所变巨猿夷然无畏,手里金光所化如意金箍棒一挑,格挡长枪。

长枪势头稍缓,巨猿翻身一跳,已经让过那洞穿造化的枪锋。

得了灵牙仙缓解压力,虬首仙单对单与一具大圣金身搏杀,压力顿时大减。

大圣金身实力虽强,终究还是太虚层次,对上虬首仙这般老牌大罗强者,难免吃亏。

毕竟若没有真正的如意金箍棒在手,则很难对妖族大圣形成杀伤的威胁。

儿子啊另外一边,六道剑子瞿苏,面无表情,剑出轮回。

高清漩持陷仙古剑迎上,同瞿苏周旋。

相较于当年在玉泉界时使用戮仙古剑,此刻高清漩驾驭陷仙古剑,挪移时空更加便利,几乎媲美大罗无处不在之能,利于和佛陀瞿苏周旋交战。

不过,眼下虽然没有最适合更瞿苏配合的宝剑王佛在场,但周围全是大妖,妖气遮天蔽日,甚至完全淹没冲垮那魔域。

在这样的环境下,瞿苏剑法变化,竟然得以引导高清漩周围妖气,渐渐化作六道轮回之畜生道。

瞿苏一剑快过一剑,封堵高清漩挪移变化空间,欲要强行将她打落畜生道!

高清漩剑光起出,缥缈难定,暗红光辉忽内忽外,则也叫瞿苏捉摸不定。

不同于大圣金身难以真正伤及妖族大圣。

这一边,瞿苏若是一着不慎,高清漩手里陷仙古剑却不会客气。

只是,瞿苏对此似乎视若无睹,也没有慢慢消磨高清漩仙元的打算,反而流露出一股哪怕伤在陷仙古剑下,也要将敌人格杀的决绝!

高清漩只是开始,燕赵歌和他身旁的大圣金身,才是瞿苏的终极目标。

只不过瞿苏不失冷静,出手依旧条理分明。

但昔年杀伤其师宝剑王佛的仇敌就在面前,瞿苏冷静如常的同时,心中杀意,已达前所未有的顶峰!

燕赵歌同样神色冷静,再三确认附近没有其他隐藏的敌人后,转身跳入北冥分身所化巨猿的耳洞里。

然后这巨猿仰天一声长啸,取出真正的如意金箍棒,就朝着面前三个对手狂暴打去。

“来得好!等得就是你!”虬首仙和灵牙仙手里刀枪虽然被崩开,但也齐声咆哮。

一个张开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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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7.三猴战狮象

宇宙虚空里,蛇魔尊遗蜕所形成的魔域,濒临破碎。

高清漩和瞿苏的剑光,暂避锋芒。

此刻是妖风激荡,狂野碰撞的世界,天地仿佛重归太古、上古时代,荒莽而又凶恶!

三猴一狮一象,五头大妖一起狰狞咆哮,让周遭世界再临洪荒岁月。

虬首仙摇身一变,化作青毛巨狮,张开血盆大口,作吞天之状。

巨大的狮口,恍若笼罩寰宇的黑暗混洞,给燕赵歌、高清漩的感觉,竟仿佛可以媲美当年诛仙阵破时的景象,要叫他们身不由己,投入其中。

饶是以三具大圣金身之能,这时也立足不稳。

恍如神山一般的三具庞大身躯,不由自主上升,仿佛要落入狮口。

神通摄拿,时空变幻间,大圣金身的身躯仿佛在变小,由沧海化一粟。

“呔!”燕赵歌北冥分身所化的大圣金身一声断喝,手里如意金箍棒朝着脚下虚空里一立。

昔年定住天河的神珍铁,体型开始疯长,变得无比巨大。

仿佛无以复加的恐怖沉重感传出,重到一般人难以体会,难以用身边物形容。

就仿佛天河里无数星辰塌缩聚拢,累积到一起,牵动宇宙星空都为之变形。

手持真正的如意金箍棒,与宝力量相合,互相助长,巨猿一身气势,也开始向上狂飙,竟然恍惚间抗衡身为大圣的青毛狮子,不叫其专美于前。

被如意金箍棒一定,青毛狮子吞天巨口仿佛吞不下来。

但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灵牙仙同样摇身变化。

顿时,一头体型比青毛狮子还要庞大的六牙白象出现,身躯庞大的仿佛充塞宇宙。

白象迈步间,犹如在践踏天地,众人所处一片宇域,整体都在震荡。

六根淡黄的象牙弯曲如月,煞气逼人,一条粗大的象鼻,横扫寰宇,然后卷在如意金箍棒上!

“起!”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如意金箍棒竟然也叫那粗大的象鼻卷的动了动。

狮口和象鼻合力之下,仿佛动摇擎天支柱。

不动则以,只要有一丝轻微动摇,如意精箍棒便很难继续定住宇宙时空。

其本身还能继续停留原地,但燕赵歌等人,则身不由己,再次被摄拿起来,仿佛要自己主动投身狮口。

“陷仙剑经的奥妙领悟到这个层次,还与自己本身天赋神通相合,当真恐怖。”高清漩定睛朝青狮血盆大口里望去,就见恍若黑洞的狮嘴边缘,竟有一圈暗红光辉闪烁不散。

高清漩一催陷仙古剑,欲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陷仙破陷仙,从旁相助大圣金身和如意金箍棒化解虬首仙的神通。

但眼前剑光一闪,六道剑子瞿苏稳稳拦在她身前。

以挪移时空的速度和灵便,瞿苏剑道不如上清陷仙剑经。

但他毕竟已登大罗,神妙自显。

高清漩本人还是太虚元仙,持陷仙古剑对上他,只能说在这方面不吃亏,却难以摆脱瞿苏。

置身狮口之下,瞿苏身形也受影响,仿佛要被狮子一口吞下。

但他对此混不在意,只是攻敌之必救,叫高清漩和陷仙古剑难以施展,好叫青狮能全力发挥,一口吞天噬地。

不过,就这纠缠片刻,另外两具大圣金身,齐齐探出手,也一起抓在如意金箍棒上!

然后,用力一摇!

昔年打遍诸天,震慑群仙的神珍铁上,凶恶煞气仿佛凝结为实质,化作道道暗光。

澎湃的力量震动下,灵牙仙卷着如意金箍棒的长鼻,顿时阵阵发酸。

撼动天地的力量,这时也感到无以为继。

剧烈的煞气,仿佛针扎火燎一样,割裂六牙白象长鼻的表面肌肤,叫他刺痛难当。

所谓挽着些儿就死,磕着些儿就亡,挨挨皮儿破,擦擦筋儿伤!

本身只是定海奇珍,但造下无穷杀孽,染了无数佛妖仙魔血后,这便是天下有数凶煞之物!

三头巨猿一起摇晃如意金箍棒,顿时重新定住天地。

六牙白象还想要强忍,就见一头猴子嘿嘿冷笑,空出一只手,就在象鼻的鼻孔里一挠。

这仿佛压垮大象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挠当真要了卿命。

灵牙仙“哎呀”一声叫,鼻子松了劲,想要再重新使力,已经来不及。

“长!长!长!”三具大圣金身齐声咆哮,连带如意金箍棒的体型一起猛涨,仿佛要将宇宙贯穿。

青狮这下也坚持不下去,如果继续死撑,怕不是要被如意金箍棒捣烂了嘴,捅进脑子里去。

“还是小觑了这猴头的本事。”虬首仙和灵牙仙都无奈一声长叹,收了遮天蔽日的妖身法相,不再停留,头也不回朝远方遁走。

瞿苏面无表情,目光失望,投身虬首仙口中,任由他带自己一道离开。

两头上古纪元就纵横驰骋天地的大妖,经验何等丰富,察觉不妙立刻就走,丝毫不曾拖泥带水。

但巨猿抡起如意金箍棒,一棒横扫打下,还是扫到青狮白象。

两个妖族大圣惨哼声中,一个被打断一条后腿,一个被扫去臀上一块血肉!

“还要留力去找诛仙古剑。”一具大圣金身,收敛妖气,还原为燕赵歌的北冥分身。

旁边高清漩同样收剑而立,另一具大圣金身也变化回徐飞本来模样。

剩下一具大圣金身,手里握着如意金箍棒,哼哼一声,身形缩小。

如意金箍棒收起,金光散去,巨猿不见,原地只剩一头黑白毛色相间,圆滚滚的身影。

“饿了!”

一个听起来憨憨的女童声音响起。

燕赵歌拍了拍眼前熊猫的脑袋:“就知道吃。”

盼盼有些委屈的凑到他身边:“没馋嘴,是真的饿了。”

“挥动那如意金箍棒,确实煞是费力。”徐飞在一旁笑道。

燕赵歌点头:“我知道,我的北冥分身也如此。”

“先行离开这里吧,否则可能有更多对头寻来。”高清漩言道。

众人都点头,当即一起离开。

虽然口头很嫌弃某个夯货贪吃,但燕赵歌还是没忘了填它的嘴,叫它吃得眉开眼笑。

照料了盼盼后,燕赵歌一边走,一边低头打量那原属于广成天尊的半截手臂。

1558.不吃生的

虽然还闪动淡淡宝光,富含灵气,但那截断臂里已经没有灵性存在。

玉鼎真人陨落,遗蜕保存,闪动似金似玉的光辉,整体既像是一座玉像,又像是金属锻造的剑锋。

而广成天尊这条手臂,看上去则似石似铜,像是岩石,又像是青铜。

徐飞看了一眼燕赵歌手里托着的那条断臂,缓缓说道:“大破灭时,我道门遭劫,不论是天庭神宫,还是三清嫡传,看来都损失惨重……很可能遭受其他诸家势力的围攻。”

连此前想来举世皆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九幽邪魔,都有机会趁乱出手捡便宜,可想而知,当初大破灭发生那段时期,道门更拉仇恨。

燕赵歌和高清漩都点头不语。

一手托着那条断臂,燕赵歌另一只手捏了个法诀。

他食中二指伸直并拢,之间弹出一点近乎无色透明的幽蓝火苗。

像是涂抹颜料似的,燕赵歌指尖横着在那截断臂上一划。

一溜火光亮起,沿着一条直线,滞留在断臂上,并不扩散,始终都是笔直一条火线。

燕赵歌观察片刻后,神色微微一黯。

“广成天尊祖师,恐怕也已经陨落了。”

徐飞和高清漩都看向他,燕赵歌解释道:“我的秘法起反应了,这意味着两点。”

“其一,广成天尊祖师身躯其他部分,尚存于世,并未毁灭,这截断臂能指引我们找去。”

“其二,法门顺利成功,意味着法仪的另一边……同样已经失去生机。”

燕赵歌苦笑一声:“当然,也有可能,是广成祖师身躯其他某个部位,例如他老人家的右手,或者一条腿什么的。”

话是这么说,但徐飞和高清漩都知道,情况不乐观。

广成子修为境界高绝,即使重伤,身形变化间,也不至于留下残疾。

被人断去一臂,正常情况下可以自己重新化生。

只有被伤了根本,才有可能像血肉之躯的人一样难以复原,留下明显伤痕甚至是残疾,能否恢复,要看伤后的具体情况,就算能恢复,也需要漫长时间。

而现在摆在燕赵歌等人面前的断臂,就属于伤及根本的重创。

被广成子斩杀的那条大蛇,毕竟是同样登临大罗层次的魔尊,善于隐遁,力量深藏,可一旦爆发,也就格外凶恶猛烈。

“以广成祖师生前修为境界,神通广大,就算一根头发,都可以衍生强大的气血灵力,超过无数人毕生所修。”徐飞叹息着说道:“现在还不好确定,等找到再看吧。”

燕赵歌继续苦笑:“如果我手里这也是一根头发,咱们还能乐观一些,但能让现在这条左手起反应,对面也肯定比头发大得多。”

“昔年大劫,陨灭我道门太多前辈大能。”徐飞连连摇头。

“流毒万年。”燕赵歌又仔细端详那条表面仍有火线燃烧的断臂一会儿之后,将之交给身旁的徐飞。

空出手后,燕赵歌转头对高清漩说道:“我们开始吧。”

高清漩一扬手,一块巨大的血肉出现在众人面前,小山似的。

这还是陷仙古剑插在上面,缩小了肉块的体积,否则怕不是可以填满眼前宇宙虚空。

正因为陷仙古剑的镇压,这血肉方才能被高清漩安稳的随身携带。

饶是如此,血肉仍然在微微抖动,仿佛还没有彻底失去生机。

如果失去陷仙古剑镇压,这团血肉怕是可能在短时间内飞快变成那六牙白象的一个分身。

这正是方才大战里,灵牙仙被如意金箍棒扫过,生生掀下来的一块皮肉。

盼盼顶着一对黑眼圈,大脑袋凑过来,鼻子翕动,眨巴眼睛:“……给我的吗?”

“什么都能想到吃上,你可真行。”燕赵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惦记这个,这块肉我还有用,你要真惦记大象,象拔才是真正的美味。”

“刚才那个大家伙剐了做菜,最好吃的地方是他的鼻子。”

盼盼闻言,顿时抬起两只前爪,在胸前不停合十拍击,像是人在鼓掌一样:“象鼻,象鼻,象鼻……”

徐飞有些好笑的看着燕赵歌:“虽然我知道山貔杂食,荤素不忌,但我怎么感觉,越跟你相处久了,它越像偏爱肉食呢?”

“并不是,竹叶竹笋仍然是它的最爱,只不过现在不好找富含灵气的竹林。”燕赵歌摇头:“随着它修为实力渐高,普通竹子它也越来越看不上,所以看起来才比较偏爱食肉。”

说到这里,燕赵歌有些啼笑皆非:“它的嘴被云笙养刁了,荤菜只吃熟的。”

徐飞顿时也哭笑不得。

一边聊着,一边赶路,同时燕赵歌手底下不停,还有别的动作。

他将自己那枚番天印碎片,深深迈入眼前的血肉。

而高清漩则施展戮仙剑经,驾驭陷仙古剑,彻底灭杀眼前血肉的生机。

就在这个过程中,燕赵歌一掌又一掌击打血肉。

每一掌,都是玉清一脉嫡传的番天印,力量源源不断贯入血肉中。

在燕赵歌和高清漩联手合作下,那团血肉渐渐缩小,也不需要再以陷仙古剑继续镇压。

待一切完工后,燕赵歌将那条断臂上的火线一引,火光仿佛活了过来,自断臂向那团血肉上流动过去。

断臂上火光熄灭后,燕赵歌将之交给高清漩:“像我刚才那样,如法炮制即可。”

“你们多小心,我很快回来。”高清漩点点头,持陷仙古剑,剑尖划动,凌空勾勒,剑光凝结成一个暗红长匣,然后将断臂收于其中。

接着,陷仙古剑插入断臂内,暗红长匣封闭。

她一催剑光,瞬间远去无踪。

燕赵歌和徐飞,带着盼盼与北冥分身,则继续在虚空里飞遁。

不知在虚空中行了多久,眼前出现茫茫星云,光灿灿一片。

星光流转间,形成海洋一般的光雾,笼罩广阔宇域

“好,到了。”燕赵歌等人一同步入其中。

“你的北冥分身,状态恢复如何了?”看着眼前光雾,徐飞问道:“刚才你的北冥分身和盼盼显化大圣金身的时候,都独自挥舞过如意金箍棒。”

1559.瞒天过海,虚晃一枪

显化大圣金身固然威风八面,但并非随时随地都可。

之前消耗过大,接下来便需要长时间静养才行,耗力越猛,则存续时间越短,休养时间越长。

最近几十年,北冥分身、徐飞和盼盼,仍然不断炼化与自身相合的大圣金身,相互影响作用下,也更利于显化大圣金身。

不过三身合一显化齐天大圣真身,和单独全力挥动如意金箍棒,仍然格外耗力。

“支撑眼前这一战,应该无妨。”燕赵歌一边说着,一边左顾右盼,查探眼前光雾海洋的环境。

他取出仿佛人断臂模样的那团血肉,上面火焰凝结为一线,燃烧不息,但规规矩矩。

燕赵歌手指在火焰上轻轻一点。

火线晃动,终于不再维持稳定,向着周围扩展开,瞬间变得炽烈旺盛,把那团像是人手的血肉整体吞噬。

血肉里埋藏的番天印碎片,散发光辉,竟仿佛也处于被点燃的模样。

燕赵歌手往前轻轻一松,熊熊烈火飘飞,投入眼前仿若海洋的光雾里。

徐飞摘下腰间挂着的酒囊,拔掉塞子仰头灌了两口,一边喝,一边平静看着眼前的景象。

那些光雾,也燃烧起来,形成一团又一团的光焰,向着周围扩散。

这一片光之海洋,此刻仿若被煮沸似的,不停翻滚。

而就在此时,从不同方向,忽有道道光华闪现。

不止一个恐怖的存在,同时降临这一方宇宙虚空。

只是其中一人,已经叫人窒息,此刻如此多的强者一起充斥于此,无需出手,凝固的气氛就几乎直接将那片光雾撕裂。

他们彼此之间,已经形成碰撞,互不相让,更叫眼下气氛压抑至极。

不过,双方人马没有第一时间爆发大冲突,而是首先都将目标放在寻找诛仙古剑上。

于是,就见重重异象涌现,仿佛天花乱坠,遍布虚空。

“果然都追来了。”燕赵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向徐飞。

徐飞也是洒然一笑,收了酒囊,挂回腰间。

两人头顶上方的光雾被撕裂,慑人的恐怖气息,顿时镇压下来,恍若天盖塌倒砸落。

但燕赵歌的北冥分身和徐飞、盼盼三个纷纷身形一摇,就有万丈金光直冲天穹。

光芒照耀下,三头高山似的巨猿,显化庞大身躯,犹如擎天支柱一样,重新撑起砸落的苍穹。

漫天妖气弥漫间,被大圣金身的光辉一照,虚空里那一位位存在,方才终于渐渐浮现真实形象,不像先前一样难以观察,难以描述。

首当其冲,便是先前交过手的虬首仙、灵牙仙还有六道剑子瞿苏。

与他们三者同行之人,却是另一头大妖,身披铠甲,手持三股钢叉,沉着脸,若有所思注视三具大圣金身。

他们四人之外,另一边还有两个身影,站在外围,盯着燕赵歌等人的同时,却也在戒备瞿苏、虬首仙一行人。

那两个身影,一个是端坐青莲上的佛陀,身躯蓝色,右手持宝幢置于左肩,左手则持定印。

另一个,则是生着三头六臂,眉心有第三只竖眼的青年。

三个妖族大圣,一个证了佛门正果的佛陀,一个外道佛门大罗,一个仙庭外道天仙。

足足六个大罗层次的强者,降临此间。

光是他们彼此间有意遏制的力量碰撞,就叫这里的时空生出撕裂之感。

然而他们降临此间,却都皱眉。

“……诛仙剑不在这里!”虬首仙探着脑袋,有些恼怒的说道。

瞿苏一番手腕,掌中托起破碎的小半番天印,上面金红火光跳跃。

另外一边,那生着三头六臂的三目青年,也诧异的看向自己手里持着的小钟。

“小辈该死!”灵牙仙瞪圆了眼睛,盯着燃烧的光雾海洋中心,那块已经燃烧起来不复原先形状的血肉。

因为被戮仙剑经和陷仙古剑斩过,泯灭了血肉里的生机灵性,所以灵牙仙之前也一直没能察觉,他们追踪的血肉,并非广成子的断臂,而是灵牙仙自己先前被如意金箍棒挥过扫飞的臀上皮肉。

此刻当面见了,灵牙仙哪里还认不出来?当即被气得暴跳如雷。

瞿苏盯着那团血肉看了半晌,看着那熊熊光焰,再看血肉燃烧后露出来的番天印碎片,渐渐明白过来。

另一边三头六臂的青年同样回过神来:“……这里,是你们之前布置好的地方?”

“若不然,也无法瞒天过海。”燕赵歌微微一笑。

此地,是先前他们找到广成子断臂前,就先找到一个地方,自己伪造后,再隐藏起来的环境。

等找到广成子的断臂,燕赵歌做过秘法处置,把断臂给了高清漩,然后其他人,也若无其事,装作循着线索寻找,绕个大圈返回这里。

燕赵歌抬头看向那三头六臂的青年:“值年岁君请了,虽然早有耳闻,不过亲眼见了,还是感觉遗憾,曾经三清正统嫡传,也有入了外道的人。”

此前叛逃的贺勉暂且不论,当年大破灭后,投身仙庭外道的道门仙境强者,不管是高继能、曹宝还是余化龙、赵江等人,或者是三清旁支,或者是散修,都称不上三清正统嫡传。

如今仙庭外道武学发展,也从不见三清嫡传武学。

不过,仍然有特例存在。

这些年和南极长生大帝、无当圣母他们走得近了,燕赵歌关于仙庭强者也越来越多,所谓值年太岁天尊殷郊的名号,自然听过。

眼前这三头六臂,青年人相貌外观的外道天仙,正是殷郊。

“在我上封神榜,入天庭神宫前,怕是已经算不得三清嫡传了。”殷郊不咸不淡的说道。

虬首仙冷哼一声:“那持陷仙古剑的小姑娘不在这里,莫非使用陷仙古剑镇封了广成子的东西,一个人去找诛仙古剑?”

“哼,只得她一个人,可未必安稳,我等虽然上了你们的恶当,却还有其他人在,到时候这可以连陷仙古剑一起拿到手!”

燕赵歌闻言,摊了摊手掌,笑道:“自然不是高前辈一个人,还有更能发挥诛仙、陷仙这等凶器威力的人。”

1560.反其道而行之

闻听燕赵歌此言,虬首仙表情一凛:“……无当?”

高清漩乃上清嫡传,太虚元仙之境,且天赋过人,实力脱俗。

能比她更适合驾驭诛仙古剑和陷仙古剑的人,虬首仙心中立即浮现一个人名。

目前道门上清一脉已知还健在并活跃的最强者,灵宝天尊嫡传,上古纪元便证道大罗天仙的无当圣母!

高清漩正是无当圣母一脉所传。

当年燕赵歌寻找陷仙古剑时,请无当圣母代为散布有关太乙救苦天尊的假消息,吸引其他势力注意。

身为大罗天仙的无当圣母,如今上清一脉掌舵者,稍有动静,自然会吸引仙庭、白莲净土乃至于妖族和西天极乐净土的关注。

如此一来,即便知道陷仙古剑所在,无当圣母也不好亲自寻找,容易被人截击围堵。

无当圣母也是务实之人,于是同意燕赵歌的提议,索性以她大罗之尊,帮燕赵歌等人打掩护,最终方便燕赵歌一行寻找陷仙古剑,更将古剑成功带回。

而如今,寻找诛仙古剑,道门采取了和上次相比,反其道而行之的法子。

第一次没找到古剑,而是找到广成子断臂,结果被虬首仙、灵牙仙和瞿苏堵住,将对方击退后,燕赵歌就换了思路。

这次由他们来作幌子,然后联系无当圣母出手。

无当圣母才是这次真正取诛仙古剑之人。

“南无阿弥陀佛。”红焰幢王佛口喧佛号,说道:“燕施主好手段,即便先前有所准备,能骗过我们这么多人,实在叫人佩服。”

他看着燕赵歌,轻轻摇头:“或许也是因为,在我等心中,你和这三具大圣金身的威胁,已经超过其他某一位道门天仙。”

并不是潜力和未来的威胁,而是现在这一刻就已经具备的实打实的影响力与重要性!

至少,在寻找诛仙四剑这件事情上,燕赵歌能起的作用,无疑比无当圣母更大。

当初寻找陷仙古剑,燕赵歌第一次作法,打了其他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王管、瞿苏等人才吃了人手不足的亏。

而自那之后,其他人都意识到,道门有意图,更重要的是有能力寻找收回诛仙四剑,以期重现恐怖的诛仙阵。

这里的关键,便是燕赵歌。

于是这次稍有动静,虽然伪佛和伪道,西天佛土和妖族还在彼此争斗,但也及时分出一定人手,前来寻剑。

结果,这次却是燕赵歌等人做了吸引注意力的幌子。

红焰幢王佛徐徐说道:“但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失了诛仙古剑,但如果能将你留在这里,结果仍然是好的。”

“红焰幢王佛过奖了,燕某受宠若惊。”燕赵歌站在北冥分身所化巨猿的肩头,视线扫过四周。

虬首仙冷冷说道:“小辈莫要得意,先拿下你,我们再说其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身一变,立即重现青毛狮子吞天噬地的狰狞模样,大嘴一张,就朝燕赵歌等人咬来。

“外道这几年发展势头膨胀太快了,先解决了他们,然后再论我等的事如何?”一旁的殷郊也冲瞿苏和其他两个大妖说道。

“正有此意!”灵牙仙一声长鸣,也同样现了六牙白象之形,一脚朝下踏落。

那持三股钢叉,虽然模样獐头鼠目,但气势风采极为刚猛威严的大妖冷冷看了红焰幢王佛一眼,也持钢叉刺向被包围的三头巨猿。

燕赵歌双掌一合,周围熊熊燃烧的光焰化作飞火流星,朝着周围四散崩飞,势头骇人。

他虽然自己做了吸引敌人注意力的疑兵,但可没有当死棋弃子的打算,自是要杀出重围。

三头巨猿齐声咆哮,一起冲天而起。

燕赵歌让北冥分身所化大圣金身护持,然后直接戳指凌空一点,便见太初先天一炁,自他指尖迸发而出。

妖猴张嘴,吐出那先天一炁,在虚空里一分为三,眼看着就化为三道清气。

对方人多势众,三具大圣金身就算有如意金箍棒在手,也难讨便宜。

可是齐天大圣真身则不然。

当初在仙庭天宫赤手空拳就大闹仙庭,现在如意金箍棒在手,可以完全无视数量上的差距!

可是,正当妖猴有动作,喷出清气的同时,那手持三股钢叉的大妖,却也是相同的动作。

只见他望着巽地上把口张了三张,然后呼的一口气,吹将出去。

霎时间,周遭宇宙里突然起了一股狂风,上下四方全部笼罩在黄蒙蒙一片里。

唿喇喇乾坤险不炸崩开,万古虚空都发颤。

妖猴张嘴喷出三道清气顿时全岔了,没来得及落在其他两具大圣金身上。

恍若太古神山被人从地面上生生拔起,偌大的三头巨猿,全都被吹得脚下犯飘,身体发转,直接睁不开眼。

将如意金箍棒朝虚空里立住,如意金箍棒倒是不动,可三头妖猴却还是定不住脚。

黄风到处,满天星斗全昏乱,连青毛狮子都不方便下嘴吞人了。

他有些悻悻然,但看向三具大圣金身,还是嘿嘿冷笑:“现在看你可还猖狂?”

“黄风大圣,黄风怪!”妖猴一声大喝。

那妖族大圣也不答话,手持三股钢叉,便又是张嘴喷了一口三昧神风。

他这风和烟火还不一样。

被烟火熏眼,燕赵歌、徐飞他们可以试着用三光神水来遮挡。

这风却可能吹散三光神水。

神水虽强,量却实在太少,耐不得黄风怪的风不停得吹。

尤其难办者,即便能护住人眼,却总会被吹岔了那一口先天一炁。

“既然还来寻你,这次就必然有办法治你。”灵牙仙也得意笑道。

他一摸自己伤了的后臀,心中又生恼怒,当即挺枪刺来。

虬首仙、瞿苏、红焰幢王佛、殷郊,也都一起围攻上来。

黄风怪收了风,并不上前动手,就这么站在外围给其他人压阵。

只要妖猴有逆行一炁三清之变,欲要显化齐天大圣真身的意思,他就立马一口三昧神风喷来,打断燕赵歌等人的变化后,其他五人再重新联手攻上。

没了神风打眼,三具大圣金身依旧凶狠,如意金箍棒仍然叫对手们躲避锋芒。

只是被重重围困住,却不好突围。

1561.暗杀者

被围困住无法突围,对燕赵歌等人来说,便是不利的消息。

因为大圣金身不耐久战,即便不显化齐天大圣真身,光是挥舞如意金箍棒,也极为耗力。

拖得久了,就算黄风怪不施展三昧神风,燕赵歌等人也没有足够力量显化齐天大圣真身了。

然而对手,个个都非易与之辈。

不论是灵牙仙,虬首仙还是红焰幢王佛,都是老牌大罗强者,各有强大绝招。

六道尖子瞿苏,乃是更胜其师宝剑王佛的佛门外道顶尖强者,比之虬首仙他们这样的正牌大罗高手也不曾弱了声势。

四对三之下,除了要防着如意金箍棒滔天凶威以外,本就不吃亏。

殷郊上古生人,不过其后在太虚元仙境界停滞,入了仙庭后成功渡过元天劫,个人天资实力不如同为外道的瞿苏。

但他自有他的办法,并不上前直接和燕赵歌等人的大圣金身交手,而是谨慎的站在外围,取出摄魂钟摇晃起来。

这摄魂钟乃是他得自广成天尊的至宝,钟声响起,摄人神魂,叫人无知无觉间就丢了性命,极为霸道。

徐飞他们三个显化大圣金身,实力横行太虚,挑战大罗,但毕竟还不完全是自身实力,而是本身同大圣金身结合的结果。

被摄魂钟钟声一震,动摇双方的结合,北冥分身、徐飞和盼盼尤其感到不适,必须分心稳定神魂和大圣金身的变化。

如此一来,便是如意金箍棒在手,叫虬首仙、红焰幢王佛等足足四个大罗强者围攻,燕赵歌一方的局面,也顿时越来越糟。

不过,其他所有人都加起来,也没有黄风怪给燕赵歌他们带来的压力大。

此怪修为实力别的倒也罢了,未必就比灵牙仙、虬首仙他们来的犀利。

但一口三昧神风,着实玄妙霸道,堪比百眼魔君那老蜈蚣的金光黄雾。

百眼魔君妖族小圣的境界,把自己天赋神通肋下百眼亮出来,金光闪烁,黄雾漫天之下,莫说太虚之境少有人敌,便是一些登临大罗的人,都拿他没办法。

而黄风怪作为已经成就大圣之尊的妖怪,比百眼魔君自然更要胜出许多。

尤其他这三昧神风,从道理奥妙上来说,还正好针对燕赵歌借助一炁三清之变逆行,来叫三具大圣金身合一的法门。

无怪乎虬首仙三个之前刚吃过亏,紧接着便敢继续追踪上来。

“着!”灵牙仙故技重施,长鼻子一甩,再次朝着如意金箍棒卷来。

燕赵歌北冥分身变化而成的妖猴手持如意金箍棒,忽然吸口气。

然后,那仿佛顶天立地的庞大妖身,还有他手里恍若擎天支柱的神珍铁,就忽地一起缩小。

叫灵牙仙所变白象长鼻子落空的同时,缩小的妖猴提着铁棒,就朝巨象鼻孔里面捣去。

六牙白象吓得忙不迭收回长鼻子。

不过,趁着如意金箍棒震慑灵牙仙,另外一边虬首仙和瞿苏,则联手向着盼盼所变的第二头妖猴狂攻猛打。

徐飞所变的第三头妖猴欲要上前帮忙解围,头顶忽然有道道火雨落下。

只见红焰幢王佛终于打开手里宝幢,扔向半空。

然后便有无数赤红火焰,向张开的宝幢下方掉落。

那些赤红火焰如虚似幻,并不灼热,似乎无视一切外界存在,直抵人心魂魄。

却是佛门红莲净火,端的厉害无比。

徐飞所化妖猴猛地把身形一晃,似乎也变作一团虚幻。

然后妖猴纵身一跃,则重新由虚转实。

虚实变化之间,他跳出头顶宝幢覆盖范围,并且身形投向另一边的战场,攻打虬首仙,替盼盼解围。

红焰幢王佛一击不中,也不着急,上前继续夹击。

反正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便越有利,等到三具大圣金身力竭,就是手到擒来之时。

相对于眼前的燕赵歌等人,红焰幢王佛他们,反倒更提防外围,警惕可能去而复返的高清漩,乃至于成功得到诛仙剑的无当圣母。

黄风怪一直站在外围,除了拿三昧神风助阵以外从不下场,其实就是在负责警戒,防止有人突然杀到相助燕赵歌一行人。

虽然妖族和西天极乐净土都还有别的强者出没活动,但黄风怪几个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嗯?”双方正战到酣处,黄风怪眼珠子突然一动。

然后就见虚空里,忽现暗红剑光。

剑光映照下,正是高清漩去而复返,驾驭陷仙古剑赶到。

她并非与无当圣母同行,而是将广成子的断臂交给对方后,便立即掉头赶回来同燕赵歌等人汇合,是以到的并不晚。

现身之后,高清漩目标首先指向在场敌人中最弱的仙庭值年太岁天尊殷郊。

暗红剑光一闪,便朝着殷郊手里摄魂钟劈落。

有黄风怪预警,殷郊身形一转,避让高清漩的剑光。

高清漩陷仙古剑在手,一剑快过一剑,一剑凶过一剑。

殷郊不敢怠慢,一边双手亮出方天画戟招架,一边朝着高清漩摇动摄魂钟。

这宝物何等犀利,仍是元仙的高清漩顿时感觉精神微微恍惚,神思不定。

就像是修为没到玄仙,却遭遇大道纶音的镇压一样。

不过陷仙古剑神妙,剑光一闪间,罩住高清漩,叫高清漩神魂不至于被摄魂钟直接吸走。

只是如此一来,高清漩的攻势也为之易错,殷郊立马稳住阵脚,甚至抄起方天画戟反守为攻。

但就在这一刻,殷郊心中忽然警兆大作,遍体生寒!

一股战栗般的惊惧几乎叫他全身麻痹,凉气从脚底涌出直冲头顶。

漆黑的宇宙虚空里,忽然有一道无声无息,无形无相的刀光,融于黑暗,没有征兆的出现在殷郊背后!

刀光过处,造化不存。

法理崩坏,时空错乱,生命凋零,万物溃灭。

一切仿佛被忽然划下终点,迎来结束,无比的突兀,却又无比的自然,仿佛本该如此。

黄风怪察觉不妙,一口三昧神风喷去,意图拦截刀光。

但那刀光过处,竟然连霸道玄妙的三昧神风,都被斩破切开。

一切仿若末日终焉降临,摧枯拉朽!

1562.魔刀出鞘

漆黑如墨的刀锋。

洁白如玉的手掌。

依次从黑暗中探出,接着现出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形。

先前无声无息,而在这一刻,刀光起,风云生!

恍若无形的刀光,斩破三昧神风,终于现了真迹,暗藏的凶戾决绝,霸道灭亡之真意,全部爆发出来,恍若末日降临。

封云笙双目闪动黑芒,头上双花聚顶,显化恐怖的混沌深渊,与她整个人相合。

一式霸道至极的罗渊沌灭,直接劈断殷郊的方天画戟!

刀光不减,继续劈向殷郊本人。

“她还是太虚,仙元伤不得我大罗仙华……不对!”殷郊本来还盘算着躲避不及便仗着大罗天仙之身,硬抗封云笙一刀。

通过当初和封云笙交过手的斗战胜佛等人,仙庭已经知晓,封云笙获得末法天魔的权柄有缺,虽然凶悍绝伦,但做不到修行混灭元经的人那样,能以元仙之身杀伤天仙。

所以眼见封云笙头上只有双花聚顶,殷郊虽惊但不惧。

可仔细感受刀光后,殷郊陡然变了脸色,匆忙摇动摄魂钟。

黑暗的刀光映照下,无形钟声仿佛凝结为实质。

勾魂摄魄的钟声,被刀光一照,顿时烟消云散。

而那恐怖刀光仍然落下。

总算殷郊警醒,匆忙闪避,但他持着摄魂钟的手臂,直接被封云笙一刀劈断!

他三头六臂,更是一下就被斩去一颗头颅和两条手臂。

殷郊惨叫一声,向后跌退。

黄风怪、红焰幢王佛、虬首仙等人都大惊。

黑暗的虚空里,一片不详的混沌深渊里,封云笙身形起起伏伏,若隐若现,犹如造化终焉的化身和主宰。

仿若混沌一般难以形容,难以描述,同时又令人不由自主生出绝望到麻木的异样感觉。

殷郊被斩断的头颅和手臂,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在这世上出现存在过。

而再看殷郊身上的伤口,则像是永恒存在,绝不会愈合。

“她承载末法天魔的权柄,本该是不完整的……”红焰幢王佛神情严肃:“她自己向前迈了一步,向着末法天魔靠近了!”

瞿苏则是想起昔年他曾有过接触的一个人。

那时他还不是如今的大罗天仙,对方也只是清静玄仙的修为境界。

昔年界上界新昆仑九曜之一,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

昆仑九曜里,最精于偷袭和暗杀的人。

无征无兆,暴起杀人,一刀毙命,随后远飏。

封云笙方才这一刀,尽得简瞬华一身绝学之精华。

甚至简瞬华本人同境界修为下,都未必能斩出这样凶恶的一刀。

连黄风怪等大罗强者,因为杀意不是针对自身,都要等封云笙真正出手那一刹那,才惊觉她竟然悄无声息来到附近。

燕赵歌看着封云笙,心中唏嘘:“云笙,这才是你真正的风采啊……”

修成罗渊沌灭的末法之刀,固然让封云笙实力大进,但为了克服魔念侵蚀自身心境,封云笙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压抑收敛自身锋芒。

这与她本人一贯的心性和武道意志,其实相违背。

打个比方,就好象一把刀,材质越来越好,但锋芒却渐渐变钝。

一如当年,封云笙入了广乘山门下,吃好穿好环境好,不再风雨漂泊历尽艰险。

但在修为实力提升的同时,封云笙却深深感觉,自己强了,却也弱了。

于是她咬牙离开广乘山,强忍对燕赵歌的思念和眷恋,独自出门远行历练,这才有了后来入九幽的事情。

可那一段独自历练的时光,那一段在九幽和简瞬华针锋相对的时光,却也是封云笙感觉自己重获新生,再次飞速进步的时期。

之后,因为末法天魔权柄的缘故,她再次收刀入鞘。

机缘之下登临太虚之巅,很长一段时间道门大罗之下最强者,甚至面对部分大罗层次的对手都可堪一战。

但封云笙觉得不够!

当年连续同九幽大魔交手,结果却还是输了一阵,被庚金之魔钻了空子。

燕赵歌等人懊恼的同时,封云笙同样不甘。

她要更进一步磨砺自己这把魔刀!

自寻找陷仙古剑成功,返回天外天后,封云笙一直闭关潜修,除了和燕赵歌等人论道以外,便是自己苦心钻研。

曾经束缚忌惮的枷锁,她开始以一种更加积极,更加强硬的姿态面对。

叫她吃尽苦头,险象环生的简瞬华,她开始认真研习其武学精髓。

封云笙自身的武学路数,大开大阖,大鸣大放,刚柔并济,正大堂皇。

她没有盲目的完全将自身武学意境变作简瞬华的刺客道,而是加以融合。

最终,形成一种先抑后扬,仿若搏浪挥锥,冰河崩裂一般隐匿而又狂暴的风格。

叫她忌惮重重,束手束脚的魔念,她开始谨慎却更加无畏的深入钻研了解。

不断与之对抗的同时,也在进一步不断砥砺自身心志,以期能更多靠近,更多深入,更多掌握,更多驾驭。

参悟融合简瞬华武学意境,也是为此而来。

先藏锋,再开锋,欲扬先抑,静谧深藏暗挫己锋,由嫩转老,最后再一举爆发,形成近乎暗杀的狠辣一刀,却反而更进一步加强罗渊沌灭的恐怖力量。

一举两得之下,终于形成封云笙如今新的刀法变化,有如末日突降!

也让她的刀锋,成功越过某一重界限。

于是,真正的末法之刀降临世间,仿佛可以媲美上清混元沌灭,太虚之刀杀伤大罗!

这也是封云笙闭关五十年后第一次出刀,形成犹如上清藏锋养剑般的效果。

此一刀劈出,别人不取,只取大罗为目标。

以天仙之血,为这一刀开锋!

此刀功成,封云笙也功成圆满。

一刀劈开元天劫,从此踏足大罗境!

只见她整个人沉入混沌深渊,顶上二花之间,中央的位置,渐渐有第三朵光华浮现!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玄奥莫测的音节从混沌深渊中响起。

周围虽然有其他大罗强者在侧,但一时之间,竟然也看不清封云笙此刻的真实形象。

1563.盖世凶威

在封云笙登临大罗之际,虚空里,无限高远,仿佛与世间不同之地,出现一口青铜古钟。

悠扬钟声即将响起前,一面漆黑的古镜忽然出现。

漆黑古镜上,凝聚洁白镜光,照向青铜古钟。

古钟轻轻一振,钟声响起,将洁白镜光震开。

与此同时,一朵青莲出现。

青莲不似当初燕赵歌大闹仙庭时,同青铜古钟争锋,而是也和那面漆黑的镜子对上。

黑镜以一敌二,力所难支,向后退去,消失不见。

但被黑镜这么一阻,青莲和铜钟前进的脚步,也顿了一顿。

而在此刻域外无尽虚空里,战局完全逆转。

宇宙震荡间,自封云笙所化的混沌深渊里,飞出无形刀光。

刀光到处,一切仿佛都被强行划下句号,步入一片空无,且不再化生,似乎永远停留于当前虚无的状态。

恐怖的刀光没有理会之前的殷郊,而是斩向黄风怪!

黄风怪神情严肃,望着巽地上把口张了三张,然后呼的一口气吹出。

宇宙顿时笼罩在一片飞沙走石下,猛烈的三昧神风吹得天昏地暗,寰宇无光。

可是那一团混沌里飞出的刀光,却势如破竹一般,劈开三昧神风。

感受其中变化,黄风怪更是心中揪紧,肚里暗骂。

就如同百眼魔君肋下千眼喷吐的金光黄雾乃其立身根本一样,三昧神风也是黄风怪最强大杀手锏,与人争斗,作用胜过其他一切所学。

但面前封云笙的刀光,比他和百眼魔君的神通还要邪门霸道!

那刀光斩落,不仅仅劈开三昧神风,黄风怪更感觉自己的神通功效,从根本道理上在被削弱瓦解,被刀光彻底破去!

比起当年太虚元仙境界和百眼魔君交手时,封云笙此刻刀法意境,更加凶恶,也更加强大!

崩仪灭道,葬送一切,终结一切的恐怖刀锋持续攻击下,随着时间的推移,竟似乎要废去黄风怪的三昧神风。

这一战继续下去,就算他能在刀光下逃得性命,三昧神风也要废掉,以后无法再用。

那是与自身融汇共鸣之天地大道,被从根本上斩断联系!

可如果不用三昧神风,怕是难挡封云笙凶威,一刀砍来,顿时把三股钢叉劈断!

刀光笼罩下,诸多大罗层次独有的神异,仿佛都不复存在。

罗渊沌灭。

大罗之渊,大道之渊,入此深渊,大道不存,于一切时空里不得自在!

混沌深渊中,封云笙的身影再次浮现,仍旧一身白衣,头发简单束起扎成马尾落在身后,容颜清丽,双目中黑光凛然。

黄风怪被她逼得左支右绌,三昧神风再无法逞凶。

三具大圣金身这时则齐齐仰天长啸。

其中一头妖猴,呼的吐出一道清气,在空中一分为三,落在自己和其他两头妖猴身上。

红焰幢王佛、虬首仙等围攻者,脸色顿时大变。

然后就见漫天金光笼罩三具大圣金身,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里,无穷妖气冲天而起,比此刻封云笙还要恐怖的存在,悍然降临于世。

没有丝毫犹豫,红焰幢王佛带着殷郊即刻远遁离开,有多快躲多快。

虬首仙、灵牙仙同样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黄风怪化作妖风,避让封云笙的刀光,卷了瞿苏立即撤退。

但饶是他们跑得快,金光里,一头盖世妖猴已然现身,呲牙冷笑间,手里抡起如意金箍棒,便横扫过去。

眼前一片宇域,直接被全部打爆!

红焰幢王佛的随身宝幢霎时间碎成齑粉。

他慌忙将头顶金灯一掀,灯火翻倒,舍利落下,挡住自身。

没有丝毫停顿,浑圆的舍利子就被一棍打碎,连带红焰幢王佛也被掀飞,倒跌在青莲台上。

殷郊咬牙苦忍伤势,转而带着比他还惨的红焰幢王佛速速远逃。

灵牙仙速度比虬首仙和黄风怪速度要慢,落在后面,眼见得凶恶神珍铁扫来,无奈之下长鼻子挥动抵挡。

那可以卷倒神山,勒断星河的象鼻,刚一接触如意金箍棒,就触电般一颤,然后从中断开!

灵牙仙惨叫声中,象鼻被一下子抽断,六根粗大的象牙,叫如意金箍棒打得全部粉碎。

虬首仙和黄风怪齐齐张口,一个口中传出吞天噬地、吸星换月的吸力,一个口中喷出三昧神风吹拂宇宙。

一吸一吹,欲要动摇如意金箍棒,却被搅散了风云时空,仍然打在灵牙仙身上!

这一下,可比先前太虚层次的妖猴挥舞如意金箍棒要狠的多。

灵牙仙根底乃上古异种六牙白象,身负神力,皮糙肉厚。

但挨了这一棒,血肉横飞,内脏破碎,魂儿几乎要从躯壳里被打得蹦出来。

他只觉浑身散了架,张大嘴嗬嗬出气,却痛得发不出声。

虬首仙正要救援,却见封云笙的身形,无声无息出现在灵牙仙身侧,一刀劈落。

偌大的象头,顿时从身上搬家。

眼见妖猴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虬首仙再不敢耽搁,匆忙驾着妖风逃走。

黄风怪也不敢靠近了拿三昧神风去吹妖猴的眼睛,只得忙不迭远遁消失。

燕赵歌和封云笙并不追赶,同样快速离开此地。

离开原地的过程中,充塞天地的妖猴,收起如意金箍棒,重新变作金光,分化为三具大圣金身。

其中两具大圣金身,恢复徐飞与盼盼的模样。

剩下一头巨猿,则张开嘴,吞下了封云笙。

封云笙身形变化间,变作混沌深渊,然后向着中心一点塌缩,仿佛天地重回鸿蒙未开之时。

最后,封云笙身影重现,从那一点中跳出。

而那原本不可描述的混沌一点,则重新变化,有了具体形象,变得可以观察可以揣摩可以描述,最后渐渐变作黑色的长刀。

封云笙将这长刀收入刀鞘里,先前凶戾寂灭的气息自此消失,仿佛变作一个不通武学的普通人。

“多亏你所学,不至于像索前辈、无当圣母娘娘他们那样,否则我又要变望妻石了。”燕赵歌在一旁笑道。

封云笙也笑:“小心为上,小心为上。”

说着,她身形跃起,缩小成一道流光,飞入燕赵歌右眼瞳孔。

“坚决不能是左手或右手啊……”燕赵歌眨眨右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从那大圣金身体内飞出。

“我们去看看无当圣母娘娘可曾找到诛仙古剑。”大圣金身变回北冥分身的模样,一行人全都由高清漩带着,快速远去。

1564.诛仙古剑到手

“我刚才,隐约感觉到大自在天魔了。”

燕赵歌右眼里,传出封云笙的声音。

“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如今还正为了那块人元石碎片缠斗不休,多半无暇分身。”燕赵歌言道:“但阿弥陀佛祖和东皇陛下,仍然可能分神关心我们这边,云笙你登大罗,难免引起他们的注意。”

所以,在红焰幢王佛、黄风怪、虬首仙等敌人溃退后,燕赵歌一行人才没有追击,而是收敛身形。

道门正宗新出一位大罗天仙,或多或少会引起各方关注。

相较于当初的索明璋一鸣惊人,封云笙情况还特殊一些。

她究竟是否算三清嫡传造就的大罗天仙,还要挂一个问号。

其身上九幽的痕迹,终究是存在的。

事涉第六祖魔末法天魔,象征末日终焉,世人皆会在意。

第五祖魔,大自在天魔被惊动,便也是因为这个缘由。

“不过,这一趟,或许大自在天魔是帮咱们的,只是他肯定没安好心,为的是他九幽自身。”燕赵歌目光微微闪动,沉吟着说道。

他眼瞳里,封云笙的声音安静下去。

徐飞和高清漩的视线都看过来,燕赵歌摇头:“目前还看不清对面的棋路,不过大家更多还在布子阶段。”

他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如今看来,当年简瞬华的事情,本就是双方的一场博弈,谁胜谁负都有可能,各凭本事。”

“我不会输。”封云笙的声音终于重新响起,平静安然。

燕赵歌微微一笑,手指在右眼上虚虚轻抚而过。

“传闻中,大自在天魔已经多年不曾现世,如今也终于重现。”徐飞缓缓说道:“几大道祖也都有动作了,听说阿弥陀佛祖向来清净无争,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燕赵歌摆摆手:“中古纪元后中央娑婆净土大兴,所以才显得阿弥陀佛祖与西天极乐净土没什么动静,但别忘了,上古纪元西方教二祖,阿弥陀佛祖或者说接引道人才是大教主,一手渡得三千红尘客,方才奠定后来佛门的底蕴。”

“圣母娘娘那边有消息了。”高清漩这时展颜笑道:“诛仙古剑,拿到了!”

燕赵歌、徐飞闻言,都松了一口气,击掌相庆。

“不过,玉清广成天尊,也确实陨落了。”高清漩高兴过后,想起什么,轻叹一声说道:“圣母娘娘寻到了他的遗蜕,和剑在一起。”

燕赵歌和徐飞都摇摇头,脸上喜色消失。

虽然之前就有猜测,但此刻真正证实,还是叫人唏嘘不已。

广成天尊,素来有玉虚首徒之美誉,玉清教祖元始天尊座下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上古封神纪元之后,三清祖师超脱,三清嫡传独立于天庭神宫之外,广成子也向来被看作玉清一脉的领袖。

不曾想,多年之后,还是遭了劫数,陨落于大破灭时。

很难说是因为往日仇怨,还是他执掌诛仙古剑的缘故。

当燕赵歌等人同无当圣母汇合之后,仿佛一片剑光的世界里,一柄闪动森森青芒的古剑悬于半空。

而在古剑下方,则盘膝坐着一个气势沉雄的身躯。

虽然少了一臂,缺了圆满,但仍然能让人感受到其生前威严和风采。

叫人高山仰止的同时,却也不缺凌厉锋芒。

广成天尊生前,本就是玉鼎真人之外,玉清一脉有数的大剑修。

只不过,他在番天书和番天印上的造诣,更为世人所熟知。

广成天尊的遗蜕旁边,立着另一个女子的身影,看上去有些虚幻不实,但锋芒毕露叫人不敢靠近。

燕赵歌等人上前见礼:“无当圣母娘娘当面,晚辈有礼。”

这个与众人身处的剑光世界不分彼此,形同此地主宰的女子,自然便是上清大能强者,灵宝天尊亲传弟子,无当圣母。

眼前形象,乃是她显化自身真实模样,同燕赵歌等人相见。

当初上古纪元封神大战后,少有没遭劫的上清大能,无当圣母便是其中佼佼者。

这个纪元,大破灭后,无当圣母也安然度过,存续至今。

她向着燕赵歌等人颔首致意,并示意徐徐拜倒的高清漩起身,然后就收回视线,继续看向面前独臂道人的遗体,沉默不语。

虽然当年多有不睦,但相识万古,同为三清嫡传,如今确定广成子死讯,无当圣母心中也颇为感怀。

最近几十年里,她连续确认了太乙救苦天尊和广成天尊的陨落,难免物伤其类。

不过,燕赵歌等人从旁观之,倒感觉这位上清老牌天尊强者,此刻更多像是在思索什么,心中怀有疑惑之处。

能让她不惜冒险露出真容观察,较长时间滞留于此,不知会是怎样的问题?

见状,燕赵歌他们便先不打扰无当圣母,先纷纷向广成天尊的遗蜕行了一礼。

端详这道人临终前平静的面容,燕赵歌一行人都心中微微叹息。

见无当圣母没有反对的意思,燕赵歌探出手,抓向空中悬浮的诛仙古剑。

剑光抖动间,燕赵歌脑海中仿佛有光影画面浮现划过,诉说当年大破灭时的前尘往事。

残缺不全,甚至有些颠三倒四的影像纷至沓来。

燕赵歌定了定神,思索片刻后,将条理渐渐捋顺。

他转头看向徐飞和高清漩,叹息着说道:“不出所料,当初各家势力联手打压我道门。”

天庭神宫,乃是大劫起始。

而大劫彻底席卷天地之际,已然少有人能置身事外。

混乱的浩劫中,因果轮回,欲望起伏,在所难免。

或许真应了一句老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而时候到了,便轮到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

天庭神宫以外,三清嫡传正统里,上古纪元最风光的玉清一脉,大破灭时境况最惨。

当然,除了往日仇怨以外,还有更多其他因素,利益之争,大道之争等等。

广成天尊一方面招架往日仇家,一方面应对觊觎诛仙古剑等宝物的大能强者。

即便没有诛仙阵图,诛仙四剑也是很多人抢夺的目标,哪怕只得到一把。

因为那样一来,便是拥有诛仙阵图的人,却也无法布置完整的诛仙阵了。

结果广成天尊遭遇各式各样,各方势力的敌人围攻,或者是流水般的车轮战追杀。

到头来,甚至连以往被视为各方公敌的九幽大魔,都能趁乱插一脚,试图捡广成子的便宜,叫人徒呼奈何。

1565.名动五界

经历连场大战,伤痕累累的广成子,虽然斩杀那头蛇魔尊,但也再次遭到对方重创,除了失去自己的左臂外,伤势终于到了积重难返的极限,彻底爆发开来。

斩杀蛇魔尊,又远遁一段路后,这位玉清一脉有数大能,道门老牌天尊,最终油尽灯枯,陨落于星河霄汉间,宣告世上又一段传奇就此落幕。

燕赵歌说罢,封云笙、徐飞和高清漩也都叹息不已。

“故人所剩寥寥无几,虽然当年多有不睦,如今思来,广成、玉鼎等道友纷纷护法呈祥,着实叫人叹惋。”

少顷,无当圣母终于收回目光,望向燕赵歌等人:“不过,如今我道门正宗复兴有望,若广成道友等人得知,想来也会欣慰不已。”

她视线落在燕赵歌右眼,徐徐说道:“恭喜道友登临大罗,永恒自在。”

封云笙的身姿,在燕赵歌右眼瞳孔里浮现,投影到半空中:“圣母娘娘过誉,晚辈不过侥幸。”

“无需自谦,你如今不过初登大罗,已然不同凡响,温养少许时日,当更惊人,一如索道友当初。”无当圣母言道。

距今约七十年前,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成为道门三清正宗在大破灭后第一个成就大罗天仙之位的人。

彼时,索明璋便挫退六大绝魔之一的乙木之魔,影魔,并当场击杀仙庭四大天尊,叫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也无法调停。

其后二十载时光过去,因为癸水之魔和戊土之魔重生的事情,道门正宗同九幽连续争锋。

索明璋再战影魔,把影魔从头克制到尾,按着一顿胖揍,若为原始心魔和其他魔尊帮忙周旋抵挡,从未入灭过的影魔甚至可能迎来自己第一次死亡。

击退群魔之后,因为金鹏小圣浮罗子之死,金翅大鹏鸟一族族主云程万里鹏,联系其他妖族大圣想要找燕赵歌、高清漩等人报仇,被索明璋等道门天仙拦截。

之前还一同攻打群魔的双方人马,转头就在彼此之间爆发第二场大战。

这一场大战中,索明璋力抗云程万里鹏,使之无法脱身,凭一己之力牵制云程万里鹏近乎独步大罗的神速,完成之前妖佛大战里多名佛陀联手结阵才能做到的事情。

双方缠斗不休,拖到燕赵歌大闹仙庭后,妖族与白莲净土重启攻势狂潮攻打仙庭,云程万里鹏一人无法成事,只得退出战场和其他大妖一起前往仙庭。

而西天极乐净土在孔雀大明王出山后,反倒转头劫了道门的界上界。

众多佛陀出手阻击几位道门天仙驰援。

于是在和九幽、妖族大战之后,索明璋等人紧跟着又经历第三场大战。

傲啸寰宇的炎龙越战越勇,继影魔和云程万里鹏之后,再战昔年中央娑婆净土三十五佛中仅次于释迦摩尼佛祖的金刚不坏佛。

中古纪元,中央娑婆净土大兴,西天大雷音寺现在佛陀三十四尊,环绕世尊各方四周,与世尊合称三十五佛。

红焰幢王佛便居于第三周,而金刚不坏佛,则居于佛祖身边第一周正上方之位,乃是佛门正宗有数强者,昭显金刚不坏,智慧永固之真意。

彼时中央娑婆净土里,与他相提并论者,乃是孔雀大明王,燃灯上古佛,未成佛祖的弥勒尊佛,大鹏明王等寥寥数人。

中古纪元后,中央娑婆净土分裂,金刚不坏佛和红焰幢王佛等佛门正道强者改投西天极乐净土。

如今西天极乐净土相助仙庭,妖族相助白莲净土,双方开辟战场交手,大战中双方彼此的领袖,就是金刚不坏佛对撼云程万里鹏。

一个挪移时空,神速惊人,一个金刚不坏,防御坚固,都是叫对手头疼,等闲状况下能以一敌众的强人。

但索明璋欲强更强,硬碰硬正面迎战金刚不坏佛,打到对方攻少守多,最后险些给他冲破拦截,扬长而去。

于是,五十年前一战,索明璋再次震惊诸天。

大罗境界,差不多和谁都能强行五五开的影魔。

神速近乎独步大罗,在大罗强者面前都几乎能做到无处不在的云程万里鹏。

西天诸佛,道境之下金身防御第一的金刚不坏佛。

车轮战连斗三大强者,而且还都不曾吃亏,索明璋名动九幽、仙庭、白莲、西天、星海五界,风头甚至盖过无当圣母、南极长生大帝、勾陈大帝这样的老牌道门天仙。

此后近五十年时间里,索明璋少有现身。

因为他的存在,已经让几大道祖都为之关注,不得不提防道境强者暂时搁置彼此争端,先行去找他的麻烦。

人们在关注,这个登临大罗不超过百年的后辈,如今走到了哪一步。

“索前辈天赋惊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如今,非晚辈可比。”封云笙向无当圣母行了一礼。

无当圣母摇头道:“索道友自开截天之路,前所未有,他每向前一步,意味着自身道理更加完善,达到全新高度,所以渡过元天劫不过区区几十载光阴,实力便如此惊人,想必现在会更加强悍。”

“而道友你的道路,虽与我上清混灭元经酷肖,然则却也是全新路数,未来难以预估,和索道友的情况很相似。”

末法天魔,毕竟此前从未真正降生过。

而为了降伏魔念,封云笙又融入许多自己的见解和其他绝学的道理。

封云笙言道:“道海无涯,越近道境越艰难,晚辈邀天之幸得今日造化,着实惶恐,只得继续兢兢业业,不断砥砺自身,求索前行。”

无当圣母点点头,转而看向燕赵歌:“三清同修……你的未来,我更期待。”

“谢圣母娘娘吉言。”燕赵歌微微一笑。

“几位道祖,对大罗之下,素来不关注。”无当圣母继续说道:“所以这诛仙古剑,我就不留了,交由你等保管。”

燕赵歌、高清漩点头应下,然后则听无当圣母说道:“不过,此剑有几分古怪,需先告诉你们知晓。”

1566.惊鸿一现玉虚宫

同封云笙承载末法天魔权柄,而得罗渊沌灭不同,无当圣母等其他道门天仙,很容易引起道祖的关注。

所以平日里大多数时候,他们都隐遁域外无尽虚空,与虚空相合,进入半沉眠半漂流的状态,以防被道境大能强者针对,尤其小心提防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

最近这几十年里,因为当初太乙救苦天尊那里人元石碎片的缘故,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缠斗不休。

无当圣母等道门天仙,情况宽裕许多,行动更加自由,脱离虚空显化真身的时间更长,机会更多。

但仍然需要小心谨慎,注意安全。

燕赵歌托高清漩送广成天尊断臂给无当圣母,请无当圣母代为寻找诛仙古剑和广成子遗蜕。

无当圣母成功,但已经在当前环境滞留许久。

她迟迟不重返虚空,仍然显化真身留在这里,便是在一直观察诛仙古剑和广成子遗蜕,感觉其中似有几分古怪之处。

“当年大战留存的痕迹,我也见了。”无当圣母言道:“若依前尘所示,广成道友杀出重围,但最终油尽灯枯而亡,诛仙古剑与之遗蜕相伴,深藏于虚空中,直到我今日寻来,方才重见天日。”

“但是……”无当圣母目露疑色:“我在此剑上,隐约感觉到另一位道友的气息。”

“虽然极为微弱,但我不会看错。”

燕赵歌等人目光微微凛然,神情都严肃起来。

“后土……”无当圣母唇边,徐徐吐出两个字。

燕赵歌转头看向诛仙古剑,口中喃喃重复一遍:“后土……”

无当圣母所言之人,自然只有一个。

昔年天庭神宫道门四御之一,后土皇地祇,全称“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民间俗称的后土娘娘。

所谓“皇天后土”,便是人们将她和玉皇大天尊并称。

昔年界上界东南阳天境皇笳海里曾经埋藏有她当年一封手书,后来落入燕赵歌之手。

距今约五十年前那一场大战时,为救徐飞,燕赵歌舍了这封后土手书,最终手书精妙奥义,分别化入三具大圣金身里。

“若说当年后土娘娘参与围攻广成天尊,应该不至于。”高清漩面色沉静:“那即是说,后土娘娘曾经在广成天尊陨落后,找到过他的遗蜕和诛仙古剑?可是她为什么不取走剑,或者安葬广成天尊,仍然将一切都留在那里呢?是不能还是不想?”

“无从得知。”无当圣母言道:“无力为之的可能更多一些,若是我先得了诛仙古剑,然后却不带走,仍然留在原地,而我又不想别人得知我来过的话,可以抹去痕迹,非道祖不能察觉。”

正说着话,无当圣母突然微微蹙眉,沉默下去。

燕赵歌等人一怔,无当圣母沉吟之后,开口说道:“刚刚得到消息,玉虚宫重现于世。”

众人呼吸顿时一窒。

昆仑山麒麟崖玉虚宫,对每个道门传人来说都不陌生。

那正是昔年玉清元始天尊祖师的道场所在,自元始天尊超脱,上古纪元结束后,便即隐没,踪影难寻。

如今竟然传来玉虚宫重新现世的消息,怎叫燕赵歌等人不惊讶?

消息来自无当圣母,若无把握,不会轻言。

无当圣母既然如此说,消息想来是真的。

“不过,只是惊鸿一瞥,转瞬即逝,现在又已经重新消失。”无当圣母皱眉说道:“我来寻诛仙古剑,却是错过了。”

燕赵歌轻声问道:“有其他人进去了?”

“现在还不确定。”无当圣母答道:“但以玉虚、碧游二宫的状态,除非道祖出手,否则就算有人进去,在玉虚宫重新消失的时候,也会将入内之人抛出去,便是停留也唯有短暂片刻功夫。”

玉虚宫那般地方,时间流速异常,跳出时间长河的大罗天仙入内也会被拖回到正常时间流逝中。

燕赵歌等人这时下意识看向悬浮半空的诛仙古剑。

“不知道,这是否证明,后土娘娘仍然在世?”封云笙问道。

徐飞取下酒囊,慢慢抿一口:“然则,南极长生陛下都找不到玉虚宫,后土娘娘又是怎么找到的?”

南极长生大帝,乃是根正苗红的玉清嫡传,只是上古纪元少有出手,所以才和云中子一样,未被列入人们熟知的玉虚十二仙,但即便十二仙之首的广成天尊见了他,也要称一声“南极师兄”。

“这却难讲了。”无当圣母言道:“虽然已经消失,但我还是要去玉虚宫出没过的地方看一看。”

“诛仙古剑,你们收好。”她看了燕赵歌一眼:“你昔年得过后土道友的手书,或许同她有几分缘法,不妨揣摩一二。”

燕赵歌颔首:“圣母娘娘所言不错,我会留心。”

无当圣母的身形在虚空里消失,散逸成点点剑光,流向四周。

笼罩燕赵歌等人的剑光世界,也破碎消失,风卷流云般不见。

“如圣母娘娘所言,事情果然有几分古怪。”徐飞转头看向燕赵歌。

“不管怎么说,诛仙四剑,我等三剑在手,这些年来筹谋,总算没有白费。”燕赵歌叫北冥分身收了诛仙古剑:“咱们边走边谈。”

高清漩剑光一展,将众人笼罩,化虹离开。

燕赵歌的北冥分身对徐飞和盼盼说道:“咱们三个参详一下。”

之前连番大战,耗力颇多,不过所幸现在无需显现大圣金身,也可达到目标。

北冥分身和徐飞分别伸出自己右手,盼盼也抬起一条前爪。

三道光辉飞起,在众人头顶结成光团。

光团里,有文字若隐若现。

正是昔年后土手书的内容。

光辉映照到诛仙古剑上,燕赵歌本尊走上前去,认真观察体悟。

“诚如无当圣母娘娘所言,果真有几分后土娘娘经手过的痕迹……”燕赵歌盯着端详片刻后,喃喃说道。

沉思良久,燕赵歌请高清漩暂时先收了陷仙古剑,然后换持诛仙古剑。

接着,他慢慢推演,照着半空中的后土手书临摹,将一道道符文写在诛仙古剑上。

1567.后土娘娘

闪动青光的古剑表面,渐渐布满符文。

然后燕赵歌作法,诛仙古剑表面上的符文像是纷纷活过来一样,朝剑尖一点流动。

在剑尖那里,青色的剑光逐渐化虚为实,凝结成一枚青玉短剑。

青玉短剑上,浮现黑黄的咒文。

燕赵歌握住青玉短剑,仔细感知其中道理意境后,向其他人点点头。

北冥分身、徐飞、盼盼,便分别收了神通,半空里的光球消失,后土手书内容也不复见。

“诸位先带诛仙古剑返回天苏宇宙吧,如此重宝,咱们落袋为安。”燕赵歌掂了掂手里闪动青黄两种色泽光彩的短剑,说道:“我和云笙去看看,能否有所发现。”

徐飞三个暂时失去再战之力自不必说,封云笙登临大罗,神妙暗藏,隐于燕赵歌右眼中同行,则正合适。

“小心为上。”高清漩对燕赵歌、封云笙二人放心的很,只是简单说道:“玉虚宫这样的存在,关注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燕赵歌颔首:“高前辈敬请放心。”

一旁的盼盼,开心的捧着一根长条,眼巴巴望着封云笙:“早点回来……”

那根长条状的东西,赫然是一截弯曲的象鼻。

它可着实将燕赵歌先前说过的话牢牢记在心上,没有忘记将灵牙仙被如意金箍棒打断的那截长鼻子带上走。

现在盼盼就惦记着等封云笙一展厨艺,帮它烹饪,然后享受传说中的象拔呢。

“盼我们平安,盼我们早点回来,敢情就是回来给你做饭吗?”燕赵歌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盼盼。

封云笙也失笑摇头。

盼盼眨了眨眼睛,憨憨的说道:“一起吃……”

众人闻言,尽皆莞尔,燕赵歌摸摸它头顶,然后同徐飞、高清漩挥手作别,封云笙的身姿也消失,光影收回燕赵歌右眼瞳孔里。

燕赵歌小心隐藏行踪,在域外无尽虚空中穿梭。

“赵歌,你打算怎么做?”封云笙传声问道。

“之前只有后土手书,线索太少。”燕赵歌答道:“现在知道后土娘娘还曾经接触过诛仙古剑,还可能寻访玉虚宫,线索便多了一些,我们或许能试着找找看。”

一边说着,燕赵歌左眼眼瞳里,已经泛起碧绿光泽,亿万符文从中涌现。

燕赵歌足踏虚空,行走间不再一味向前,而是踏罡步斗,以自身仙罡布下一道道阵纹。

阵纹相合所得者,正是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

手里的青玉短剑,被他投入阵中。

剑身表面青光不停闪烁,而那些黑黄颜色的咒文,则在剑身上流转不停。

自后土手书衍生而来的阵术秘法,配合元天书,燕赵歌双管齐下作法。

“九华玉阙,七宝皇房,承天禀命之期,主阴执阳之柄,道推尊而含弘光大,德敷蓄于柔顺利贞,效法昊天,根本育坤元之美,流形品物,生成施母道之仁,岳渎是依,山川咸仗,大悲大愿,大圣大慈,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祗。”

燕赵歌口诵后土娘娘的宝诰,双手法诀不停变换。

随着时间推移,那阵中的青玉短剑,忽然震动一下,“咔”的断成两截。

“咦?”燕赵歌见状,反而面露喜色。

就见柄阴阳九华七宝大阵里,七团星云上升,九根华柱下沉。

蒙蒙光辉间,那断裂成两截的短剑,合作一道暗黄的剑光,冲出阵外,向远方疾驰。

燕赵歌立即跟上。

走到半途,暗黄的剑光突然顿住,表面生出黑色的符文。

剑光颤抖,但不再前进。

“后土娘娘当面,晚辈玉清燕赵歌有礼了。”燕赵歌一道停下脚步,不急不躁。

被黑色的符文套住后,暗黄的剑光里此刻竟然传出声音。

那是一个个玄奥莫测的音节,虽然意义难明,但语气轻柔温厚。

燕赵歌听在耳里,虽像是从未接触过的语言,但心中却清楚明白话里意思。

“这么大的动静,所有人都该能找到吾辈了。”

燕赵歌听着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记忆仿佛回到大破灭前,还在天庭神宫的遥远岁月。

他面色如常:“晚辈来向娘娘谢过赠剑之情,心情迫切下有所失礼,还请娘娘莫怪。”

对面沉默片刻后,淡淡说道:“吾辈也很想见见,如今我道门正宗的当代英杰。”

禁锢剑光的黑色符文消失,剑光重获自由,不过燕赵歌上前一步将暗黄的剑光收起。

同一时间,他面前也多出另一个黑黄相间的符印,静静悬于宇宙虚空里。

燕赵歌把符印收了,稍作体会后,心中有了数,重新动身上路。

长途跋涉后,燕赵歌分辨路径,遨游星海。

他距离一颗星辰越来越近,炽热的星辰天火阳炎,只感觉热力逼人,星光夺目,宛若大日。

但燕赵歌没有停下,而是步步向前,最终身躯冲入那星辰之中。

辟开道道极光和烈火,燕赵歌眼前忽然现出土黄的光泽,宛若一片大地。

他步入其中,顿时感觉凉爽许多,同时并不阴冷,待的久了,燥热退去,只感觉一片温暖。

仿佛生命回归母胎。

在这里,虽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存在,但燕赵歌置身这方藏于星辰内部的世界,还是能感觉到一个极为强大的存在。

后土皇地祇。

“后土娘娘恕罪,是晚辈冒昧了。”燕赵歌安静站在原地,没有继续移动。

那柔和温厚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友客气了。”

她稍微顿了顿后,接着说道:“吾辈道门正宗再添大罗天仙,善莫大焉,可喜可贺。”

既然置身于她力量所化世界中,封云笙的存在自然瞒不过同为大罗的对方,便即从燕赵歌右眼现身:“后土娘娘当面,晚辈有礼了。”

“两位不用客气。”后土娘娘说道:“看着你们,吾心甚喜,吾辈道门正宗,仍大有可为。”

燕赵歌没有多问后土娘娘之前行踪下落,而是再次说道:“感谢娘娘赠剑之情。”

却听后土娘娘言道:“此事,吾辈却不敢居功,虽经吾手,剑却非吾原有……而是,来自九幽。”

1568.到底何方神圣?

“来自九幽?”燕赵歌和封云笙闻言,都出乎预料。

此前虽然察觉事不寻常,但与九幽相关,仍然始料未及。

燕赵歌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我原以为会是跟兜率宫有关。”

他这句话直接说出口,身旁的封云笙不由得侧目。

后土娘娘持有诛仙古剑,却将诛仙古剑重新送回广成子遗体所在之地放置,任由燕赵歌等人寻找。

与此同时,也相当于牵扯了妖族、佛门正宗、仙庭、白莲净土的注意力。

但就在此期间,玉虚宫重现于世。

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是后土娘娘有心借诛仙古剑引开其他人注意力,为期自身寻找进入玉虚宫创造机会。

那么一个老问题来了,后土娘娘如何找到玉虚宫?

这个问题,可能有不止一个答案,包括后土娘娘本身这么多年销声匿迹就是在潜心寻找,如今终于有了收获。

也可能是她从其他地方得到消息。

但所有答案里,可能性最大的那个,始终还是指向兜率宫那一位。

玉虚宫、八景宫、碧游宫隐没,下落可能瞒过每一个人,甚至其他道祖都未必一定知情,但作为太清道德天尊祖师存世之影的太上老君,必然知道玉虚宫何在。

所以来此的路上,燕赵歌和封云笙讨论这个问题,首先便是怀疑,后土娘娘这些年来一直隐世不出,其实有可能藏于兜率宫中。

“吾确实自兜率宫而来。”闻听燕赵歌之言,后土娘娘不以为忤,语气依旧和缓,不见半点波动。

而她的回答,也叫燕赵歌二人精神一振。

但是,心中疑惑随之更多。

燕赵歌静静站在昏黄的世界中,沉思不语,心中一瞬间想了很多。

就听后土娘娘继续说道:“不过,这诛仙古剑,确实来自九幽。”

“当年,广成道友陨落,他手里的诛仙古剑,终究还是落入魔道之手。”悠悠轻叹声响起:“直到此前戮仙、陷仙二剑相继出世后,大自在天魔亲自到访兜率宫,带来了诛仙古剑,欲要同老君作交换。”

“老君不置可否,将事情交给五显道友处置,最终五显道友做主,同意了那交易,诛仙古剑遂重归我道门,留在兜率宫。”

后土娘娘娓娓道来:“直到这次,由吾带出,重新放回广成道友身边。”

“玄都大法师……”燕赵歌和封云笙徐徐点头,若有所思。

玄都大法师,又称妙乐天尊,全称“大惠静慈妙乐天尊”,坐九色莲花宝座,垂十绝鹤盖,乃道门顶尖大能强者。

此外还有尊号“五显灵观大帝”,乃天庭神宫所封。

所以作为同为天庭神宫巨头的后土娘娘,习惯用此尊号,称呼玄都大法师为“五显道友”。

不过,三清嫡传出身的道门传人,则更习惯玄都大法师这个尊号,一般而言,世人普遍将这位大能强者,视作太清道德天尊的关门弟子,但因为其出色,向来有太清首徒之美誉。

值得一提的是,九天荡魔天尊,也就是真武大帝,当初便是玄都大法师接引入道。

只是中古纪元时,玄都大法师便少有现世,于是声望渐渐淡了。

人们现在提起太清嫡传最顶尖的强者,往往习惯最先想起和后土娘娘同列道门四御,更是四御之首的紫微大帝。

但相较而言,紫微大帝当年学道时,三清祖师已经超脱,乃是在老君门下听讲,所以他的师承有些糊涂账。

“不知九幽想做什么交易?后土娘娘知情的话,方便透露吗?”燕赵歌轻声问道。

后土娘娘答道:“事情由五显道友一手经办,吾亦不知其中详情,只是事后,五显道友将此剑交予吾手。”

“原来如此,不管怎么说,都要多谢后土娘娘给了我等获得诛仙古剑的机会。”

燕赵歌微微一笑:“然后,恕晚辈冒昧,敢问后土娘娘,可还有机会再入玉虚宫?不知玉虚宫里如今还有什么宝贝没?”

后土娘娘借燕赵歌一行人和诛仙古剑,吸引旁人注意力,方便她入玉虚宫。

若非如此,她直接把剑交给燕赵歌等人即可,何必放回广成天尊遗体旁,伪造现场,好像诛仙古剑一直都在广成天尊手里?

燕赵歌并不问她从玉虚宫取了什么。

相较于后土娘娘的收获,燕赵歌更关心自己有没有机会进玉虚宫一趟。

“玉虚宫开启,不过一瞬,吾同样无法久留,很快便被送出。”后土娘娘温和的说道:“何时方能再次进入,吾亦不知。”

“宫中空空如也,只剩一盏孤灯长明,所幸吾要找的东西,正是这盏灯,今朝得手,总算不虚此行。”

她这么说,燕赵歌和封云笙便都明了。

玉虚琉璃灯,昔年元始天尊在玉虚宫内讲道时所点灵灯,虽有诸般神异,不过元始天尊随身宝物众多,此灯也显不出妙用,只作照明罢了。

虽然听说玉虚宫内空无一物,也未必有机会再进入,燕赵歌并不懊恼沮丧,也没有质疑对方是否不愿如实相告。

他微笑着朝着空旷的暗黄世界拱了拱手:“今日得蒙阁下告知这么多事,叫燕某大开眼界,解了心中很多疑惑,实在感激不尽。”

“只有最后一个疑问,盘桓我心头始终不散,不知阁下能否见告?”

燕赵歌慢吞吞地说道:“不知阁下为何要冒充后土娘娘呢?”

昏黄的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若非阁下有意留下线索,无当圣母娘娘和我们也难以发现端倪。”空间里,燕赵歌的声音在回响。

如果不是发现了诛仙古剑上后土皇地祇留下的气息,燕赵歌等人自然以为古剑一直同广成天尊遗蜕在一起,不会察觉诛仙古剑早已经被转了好几道手。

那样的话,燕赵歌自然也不可能凭借后土手书等线索,一路找来这里。

“但是,后土娘娘的手书,我看的多了,总归有些收获,能看出阁下并非真正的后土皇地祇。”

“所以,敢问阁下,到底何方神圣?”

1569.玉清第一传人

“阁下到底何方神圣……何方神圣……神圣……”

燕赵歌的声音,在昏黄的世界中激荡回响。

良久之后,空旷的世界里余音散尽。

燕赵歌静静站在原地,神色平静,似乎并不畏惧自己可能触怒一位大罗天仙。

封云笙站在他身旁,同样表情平和,目光静谧。

“我有后土娘娘的手书,不是秘密。”燕赵歌视线环顾四周:“阁下变化仿冒后土娘娘惟妙惟肖,对后土娘娘应该也比较了解,不难想到拥有后土手书的我,不见你面便罢了,真见面后,是有可能看出破绽的。”

“如果之前是一场考验的话,燕某自问,应该是过关了。”

昏黄的世界中,终于再次响起对方的声音。

“考验不敢当,不过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声音初听,仍然是方才后土娘娘那般温和敦厚,但到了后来,渐渐变得清朗明亮。

燕赵歌若有所思的说道:“能变化成别人如此惟妙惟肖,不光是了解后土娘娘就够了,毕竟拙荆也已经登临大罗,一般的变化不难看破。”

“有这般强大的变化之能,可以瞒过同境界高手,古往今来,其实也就那么有限的几位吧?”

对方答道:“只是小把戏。”

随着这句话,燕赵歌二人眼前的昏黄渐渐远去,身处天地,化作一片朗朗乾坤,灿烂星河。

星光遥远,但仍然照亮眼前这方独立的宇宙,虽然黑暗悠远,但并不孤寂冰冷。

斗转星移间,玄奥自显,独具乾坤。

虽然没有彰显多么强大的气势,但燕赵歌和封云笙还是清楚感觉到,对方显露真身后,竟似乎比方才变作后土皇地祇时,还要更加强大。

两人心念微动,朝一个方向看去。

宇宙虽然广阔无垠,方向不定,但燕赵歌二人所看方向,仿佛就是宇宙中心,确凿无疑。

而在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身影。

一个青年道士。

如同之前的无当圣母一样,他在燕赵歌二人面前显化了自己的真实形象。

燕赵歌上下打量对方模样,顿时长长吐出一口气。

扇云冠,水合服,腰束丝绦,脚登麻鞋,面带微笑,容貌清奇秀气。

这个形象,身为道门弟子的燕赵歌和封云笙并不陌生。

“清源妙道真君!”燕赵歌脱口而出。

眼前青年道士,赫然正是传说中的杨戬杨二郎!

虽然广为人知的道号乃是真君,称“英烈昭惠清源妙道敷泽兴济二郎显圣真君”,或者二郎显圣真君、昭惠显圣仁佑王、清源妙道真君等等,但这位玉清三代第一人,早已经登临大罗之位。

青出于蓝的他,甚至便是称之为玉清传承最杰出者也不为过,一身实力通天彻地,整个道门历史上,乃至于放眼整个大千,都是排得上号的强者。

昔年中古纪元时曾与齐天大圣一战,乃是中古时代有数的大罗巅峰对决。

值得一提的是,就燕赵歌所知,与他记忆里有些传说中由师门长辈传授不同,在这里的历史上,八九玄功乃是杨戬自创的。

这位杨二郎,应该算是玉清门下嫡传中,最早别开生面,自创一路盖世绝学,并籍此成就大罗天仙的杰出人物。

早在上古封神纪元的时代,杨戬便凭借人类武道历史上最精于肉身变化的八九玄功打下赫赫威名。

其师伯南极仙翁,也就是后来的南极长生大帝开创独属于自身的雷法,还要比杨戬更晚,实力亦有不如。

不过,上古封神纪元后,杨戬少有现世,虽然在天庭神宫挂了封号,却很少踏足天庭。

除了他恩师玉鼎真人外,他和昆仑山其他玉清嫡传,也来往较少。

中古纪元有过几次现身后,这位玉清嫡传最出色的传人,多数时候都深居简出,少有消息流传。

直到这个纪元大破灭时,才又有他出手的传闻。

但在大破灭后,便再次没了消息。

燕赵歌等人,此前也经常猜测这位道门传说人物的下落,想不到就在今日,面对面相见。

“刚刚还在说,有此变化之功,就那么寥寥几位。”燕赵歌看着眼前的青年道士,微微沉默后,开口笑道:“不过,寥寥几位,也就是说不止一位。”

“有了方才的事,恕燕某现在还是无法确定,您究竟是否清源妙道真君?”

青年道士闻言也不恼,同样笑道:“是你问我究竟何方神圣,我显化真身于你们看,你却又不信了,难不成还要我耍两下把式不成?”

燕赵歌笑道:“这真怪不得我太小心。”

“其实也无甚差别。”杨戬言道:“就算我证明了自己是谁,我说的话,也不表示你能尽数相信,不是吗?咱们该怎么谈话,还怎么谈话,也没什么要紧。”

“那可不一定。”燕赵歌轻笑一声:“您可是我的偶像之一呢。”

这话不是他胡诌,而是心里话。

虽然比不得齐天大圣,但因为过往印象,他对杨戬的观感确实很好。

“泥偶木像吗?”杨戬摇头笑道:“诚如你所言,我是特意请你来此一见,若要讲客套,我何必这么做?所以你也莫要这么客气。”

燕赵歌言道:“先祖父乃玉鼎祖师一脉真传,算起来,您实打实是我道门长辈。”

杨戬说道:“令先祖我有耳闻,非我嫡传,所以不用这般讲究,唤我道兄即可。咱们都是道门弟子,同敬三清,也算得上各有成就,各有神通,我不过先行一步罢了。”

他看着燕赵歌和封云笙,慨叹道:“同门英杰辈出,吾道不孤,比什么都强。”

“说起这个,我有事请教。”燕赵歌问道:“后土娘娘如今……”

杨戬目光微微一黯:“后土皇地祇,当年大破灭时,陨落了。”

燕赵歌和封云笙也都面色微黯。

“然则,道兄何故要扮作后土娘娘呢?”少顷,燕赵歌开口问道。

杨戬言道:“因为我当年撞破一个隐秘,现在如果直接露面,相关的人,便会警觉,我不露面,对方以为我死了,秘密不曾泄露,便会自行其事。”

1570.诛仙四剑,最后一剑

闻听杨戬之言,燕赵歌回想方才宇宙显现的景象。

暗黄的光芒向着外围远去,仍然存在,仿佛隐藏宇宙深处,实则乃是从外围笼罩了显化真身的杨戬。

“难怪道兄你虽然显化真身,仍要作此布置,继续掩饰身份。”燕赵歌了然:“只是不知,何等隐秘,要你如此小心?”

杨戬微微一笑:“说起来,此事还与小友你有关。”

燕赵歌扬眉:“与我有关?”

“不错。”杨戬言道:“应该说,同你们关系更大,于我而言,不过顺带。”

燕赵歌咂摸了一下嘴唇:“道兄,以前有没有人跟你提过,你这个卖关子的习惯很不好……”

杨戬慨叹道:“自然有过,只是如今大都已经不在了。”

燕赵歌闻言,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兄啊……”

杨戬也叹息,摇了摇头后,端正神色说道:“事情,确实与你等眼下正筹谋的事密切相关。”

“我等眼下正在做的事情?”燕赵歌和封云笙都目光一凛:“诛仙四剑?”

杨戬点头:“不错,如今你们手头已经有诛仙、戮仙、陷仙三剑,只缺最后一把当年由道行师伯持有的绝仙古剑。”

“然而……当年大破灭时,道行师伯不幸陨难,为我道门护法呈祥,这绝仙古剑也换了新主人。”

杨戬沉声说道:“若无新变化,如今绝仙古剑的新主人,不是别人,正在那外道无量天尊!”

燕赵歌瞳孔微微收缩:“绝仙古剑,在无量天尊手里?”

“不错。”杨戬徐徐颔首:“道行师伯当年,正是陨落于无量天尊之手,我亲眼目睹,救之不及,其后我也遭到无量天尊追杀,重伤之下逃出后,得了太清玄都师叔接引,并伪造自己死亡的痕迹,然后在兜率宫修养。”

燕赵歌脸上震惊之色退去,轻轻点头。

道祖境界,和道境之下,应该算是所有境界差距中最大的一重。

说道境之下皆蝼蚁,或许有些过了。

但古往今来,确实还没有大罗天仙能正面硬抗道祖的先例。

强如修练混灭元经的多宝天尊,也因大自在天魔而陨落。

不过,极少数最顶尖的大罗强者,面对道祖并非全无还手之力,道祖要将之击杀,也不是十足把握。

除非,有个相近层次的对手牵制这个大罗天仙。

一如当年齐天大圣激战杨戬杨二郎的时候被老君一记金刚琢打跌在地,齐天大圣鏖战玉皇大天尊时被如来佛祖伸掌镇压。

如果是孔雀大明王当年自己非要正面硬碰准提道人,那自然另当别论,他的教训也给无数后来者警示。

杨戬杨二郎的实力,或许逊色于齐天大圣和玉皇大天尊,但也是道境之下有数的顶尖强者,尤其擅长神通变化,彼时大破灭期间混乱的情况下,无量天尊拿不下他也不令人意外。

“除了道兄和兜率宫,再没别人知道后土娘娘已经陨落吗?”燕赵歌问道。

杨戬颔首:“不错,当年击杀后土道友之人,被我手刃,她的遗骸,我本打算觅地安葬,结果后来遭了无量天尊之劫。”

“我随玄都师叔去了兜率宫后,便将后土道友的遗蜕,也葬在兜率宫。”

燕赵歌颔首:“如此,倒不用担心反被人看穿如今现世的后土娘娘是道兄你仿冒。”

他微微仰头,轻轻搓揉自己太阳穴:“绝仙古剑居然在无量天尊手里,这下可难办了。”

封云笙也紧皱眉头:“大破灭后,绝仙古剑一直没有动静,不见仙庭外道中人使用,如果还在仙庭,那就是一直由无量天尊亲自保管。他……就在等着我们这些找剑的人自己送上门去。”

“我们不去,他也没损失。”燕赵歌喃喃自语:“难怪我先前觉得有些古怪,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看向封云笙:“这次寻诛仙剑,你不觉得,妖族和白莲净土的重视程度,远胜仙庭和西天极乐净土吗?”

“仙庭和白莲净土争斗正急,一个没了殷郊,一个没了瞿苏,显然白莲净土更亏。”封云笙恍然:“妖族那边更不用说了,至少三个妖族大圣出动,西天极乐净土那边才红焰幢王佛一位佛陀现身,双方如今的争斗,他们先占一分便宜,反正早已有绝仙古剑在手。”

燕赵歌嘴里传出磨牙的声音:“这次象征性的出手意思一下,不过是掩饰,叫我们不要起疑心,能夺到诛仙古剑当然最好,得不到也没关系。”

“仙庭和西天极乐净土那边,就等着我们找第四把绝仙古剑的时候自投罗网,把我们包圆呢,到时候除了我们以外,还可能帮他们凑齐诛仙四剑和阵图。”

他向着杨戬拱拱手:“多谢道兄相告。”

杨戬微笑:“都是道门弟子,小友无需客气。”

“然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燕赵歌苦笑一声:“三把剑和四把剑差别太大了,完整的诛仙阵虽奈何不得道祖,但非四位道祖齐至不可破。”

“不完整的诛仙阵,无量天尊自己就可以破去了。”

燕赵歌拍了拍额头:“其实,也并非不可预料之事,只是先前太过顺利,以至于我等都生了妄念。”

诛仙四剑这样四合一才显最大价值的至宝,其他人怎么可能不惦记?

虽然早在中古年间,因为赤精子和多宝天尊相继陨落,戮仙古剑就已经没了下落,但其他三剑,仍然会备受关注。

谁知道戮仙古剑什么时候会重新现世?

还是那句话,能全部得到肯定是最好。

但如果自己不能全部得到,那当然要防止别人成功。

只要夺得一把,就等于拆散了诛仙阵,自己得不到,也不至于成为敌人手中利器,锋芒威胁自己。

玉鼎真人临终前保住了陷仙古剑,或许才是个偶然。

诛仙落于九幽,绝仙流入仙庭,方是各家争夺下的正常结果。

“道兄既然保守这个秘密,不揭穿无量天尊的企图,莫不是怀了将计就计的心思?”燕赵歌目光忽地一闪,看向杨戬。

1571.将计就计

从别人手里抢东西是一回事,然而要从一方道祖那里虎口拔牙,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意味着,试图主动去招惹一位道境大能。

对于目前的道门正宗来说,老君态度不明的情况下,这么做无疑冒险至极。

没有一位靠谱的道境大能压阵,是道门正宗目前最无奈的地方。

燕赵歌等人之所以看重诛仙四剑,看重诛仙阵,根源其实就在这里。

事实上,诛仙阵也无法正面对抗一位道祖,无法对其形成有效的杀伤,道祖入阵出阵,都不是难事。

但即便单独一位道祖,独力也无法破去完整的诛仙阵。

那么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这就将成为举足轻重,可以影响大局的砝码。

毕竟,没有哪位道祖,是完全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老君或许算一个,这对燕赵歌等道门弟子而言,不得不说挺讽刺的。

这便是诛仙阵的重要价值与意义。

完整诛仙阵重现,将彻底改变道门正宗的处境。

可是现在问题来了,搜寻诛仙四剑是为了对抗道境大能,而偏偏其中一把古剑,如今就在无量天尊这位和道门正宗是死敌的外道道祖手里。

于是这似乎就成了一个死结。

让燕赵歌想办法的话,除了老君肯出手以外,恐怕要着落在妖族和白莲净土那边。

无量天尊和仙庭隐藏绝仙古剑秘而不宣,就是打算打燕赵歌等人一个措手不及,引他们自投罗网。

正好燕赵歌一行人现在已经有其他三剑在手,更有完整诛仙阵图。

一旦无量天尊成功,那完整的诛仙阵就等于落入仙庭之手。

这无疑将打破他们和白莲净土之间的平衡。

不论未来佛祖还是东皇太一,定然不乐于见到这一幕。

哪怕燕赵歌刚刚宰了灵牙仙吃象拔,妖族和白莲净土也肯定不容无量天尊的计划得逞。

当然,他们也同样想将燕赵歌等人一网打尽,让诛仙阵落入自己掌控。

最不济,再次拆了诛仙阵,自己得不到,也不给无量天尊机会。

燕赵歌甚至怀疑,西天极乐净土也会有别样想法。

虽然西天极乐净土和仙庭都有道境大能坐镇,但毫无疑问,双方联合中,西天极乐净土更为强势。

可如果仙庭得到诛仙阵,主客之位,就可能逆转。

同样道理也适用于辰山星海和白莲净土。

这其中的博弈就很微妙了。

不过燕赵歌相信,以几位道祖之能,肯定不会干还没分赃就内讧的蠢事,必然是先确保诛仙阵入了自家联合阵营之手,然后才有分配的问题。

所以总体来讲,不是没有办法可想。

然而,如果老君不出手,那再怎么谋划,都是与虎谋皮,己方胜算不大。

说到底,打铁终归还要自身硬。

所以燕赵歌现在对杨戬的办法,很感兴趣。

杨戬假死,叫无量天尊以为自己得到绝仙古剑的消息没泄露,于是可以放心布下陷阱,等燕赵歌等人自己来钻。

这明摆着就是抱着将计就计的想法。

当然,燕赵歌也可以选择保守,得了杨戬的示警,就索性不惦记绝仙古剑,也就不会被无量天尊算计。

但如果有将计就计的办法,燕赵歌肯定高兴了。

“我确实有一点想法。”杨戬这次倒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就着落在我这次从玉虚宫得到的宝灯上。”

燕赵歌和封云笙都来了兴趣:“玉虚琉璃灯虽然是不俗宝物,但应付不得道境之威吧?”

杨戬言道:“只凭此灯本身,自然不行,但这或许是一个机缘,能为我们换个机会,能否真的成事,我现在还不好断言,只能说勉力一试。”

“这次可不是我卖关子,而是其中一些关口,我还没有推敲妥当,要随机应变。”

杨戬说到这里,看向燕赵歌二人:“如果真有成事的机会,我自会通知二位,如果不能成事,那么关于绝仙古剑,恐怕还要徐徐图之,切勿操之过急,入了无量天尊彀中。”

“道兄大能,古今多闻,我夫妇自然信得过。”燕赵歌拱了拱手:“既然得了道兄示警,得知绝仙古剑落在外道手里,无量天尊居心不良,我等自当谨慎,静候道兄佳音。”

他稍微顿了顿后,问道:“还有一件事,向道兄请教。”

杨戬言道:“但讲无妨。”

“一直有传言,无量天尊乃我道门一位天尊大能更进一步,登临道境所化。”燕赵歌问道:“究竟是哪一位,道兄可有线索?”

杨戬徐徐言道:“玉皇大天尊,紫微道友,镇元子道兄,还有瑶池西王母,不出这四位之列。”

“本来应该还有一位太乙救苦天尊,不过前些年我也听闻了他已经陨落的消息,所以自然排除在外。”

燕赵歌和封云笙听了徐徐点头。

杨戬的说法,其实也是列出了当年大破灭时,乃至于之后一直没有现身的几位道门顶尖大能强者。

“其实,当年有一件事,不得不提。”杨戬这时接着说道:“事发之时,我不在天庭神宫,而是在灌江口自家洞府。”

“在那之前,本有一封信送到我府上,只是信上没提事情,仅邀我赴天庭一行,因为我正闭关,所以第一时间没能看见信。”

杨戬目录回忆之色:“待到我被大破灭惊动而出关,天庭神宫,已经崩了。”

“竟有此事?”燕赵歌二人都觉意外:“不知是哪位邀请道兄前往天庭?”

杨戬言道:“是紫微道友。”

中天紫微北极太皇大帝。

道门四御之首,天庭神宫名义上的第二号人物,即便算上常年忽隐忽现的太乙救苦天尊,紫微大帝也无疑是天庭神宫排名前三的巨头。

“这能否说明,紫微大帝不会是无量天尊,至少可能性较小?”封云笙轻声问道。

杨戬言道:“难以肯定,我心中确实有所猜测,但我不知紫微道友邀请我,究竟所为何事。”

他沉吟着说道:“或许,太乙救苦天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1572.计从何出?

燕赵歌闭上双目,沉思片刻后睁眼看向杨戬,问道:“道兄可知当年玄都大法师,有没有收到紫微大帝的信?或者别人的信?”

“有一封信。”杨戬目露赞赏之色,点头答道:“玄都师叔问道老君,老君不置可否,于是由玄都师叔自行处置。”

“最终,玄都师叔往天庭神宫一行,然则路上为燃灯上古佛所阻。”

燕赵歌闻言,微微仰首。

出了一会儿神之后,他脸上露出苦笑:“听道兄你这么一说,真的太打击人的精气神。”

老君的心思果然不能猜,以之为倚仗,太没准了。

“对我辈道门以外的其他人而言,也同样难以揣摩老君的心思。”杨戬微微一笑:“若不然,他老人家中古纪元时也不会出手了。”

“所谓道心难测,无为又无所不为,干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先前是一番决定,之后立即换了想法,也是正常,拿常人的道德规范和思维习惯去要求那样的存在,本就是一种荒谬。”

杨戬笑容不减,叹息一声:“大胆一些的说,老君突然亲自出手,灭了我辈三清道统满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为什么可言,或许只因为他老人家当时生出了那样的念头,于是就那么做了,没道理可讲,我们眼里的道理,对老君来说没用的。”

“依然被这世间的道理衡量约束,那还叫什么超脱?”

燕赵歌和封云笙沉默不语。

杨戬方才所言,自然是很极端的假设,但并非没有可能。

某种角度来说,这个假设,跟老君为了护持道门嫡传而与其他道祖硬拼的可能性是一样大的。

“不是说,我们的道理没用。”燕赵歌补充道:“而是可能没用,也可能有用”

要不要依循这世间的常理和逻辑,是由老君自己决定的。

可能前一刻在他眼里,这世间生灵不论道门正宗还是仙庭外道,又或者佛门妖族,甚至九幽大魔,都一律平等,没有差别。

也可能下一刻,他就护犊子的厉害,为了关爱道门嫡传而积极参与同其他道祖之间的博弈,无所不用至极。

甚或者,他出手帮助仙庭打压道门正宗嫡传,也不无可能。

当然,绝大多数时候,老君对这世上事的反应都是不闻不问。

然而让所有人都无奈的是,猜不准老君什么时候是什么想法,没有规律可言,只有等他真的出手了,才能作准。

而一位道境大能出手,很可能饱含深意,在当时难以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之所以其他势力不对道门正宗赶尽杀绝,原因就在这里。

可能当时别人动手时,老君都不闻不问。

但多年之后,不定什么时间,老君就突然毫无征兆的翻脸,找后账报仇。

从实力上来说,老君等同于未超脱前的太清道德天尊,已经足以让其他道祖层次的大能忌惮。

道祖一共就那么几位,在他们之间的争斗里,老君突然加入,足以影响战局平衡。

而更令人忌惮的则是,谁也无法保证,老君是否代表已经超脱的三清祖师的意志。

已经超脱的三清祖师,便如同老君,难以揣摩。

可能老君这个投影入灭,三清祖师都不放在心上。

但也可能惹得三清祖师重临世间。

那对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乐于看见的事情。

封云笙喃喃说道:“毕竟,哪怕同样超脱的如来佛祖和娲皇娘娘也回归,结果仍然是二对三。”

可惜尴尬的是,道门正宗并不能保证因此一定沾光。

甚至也可能遭灾。

“这就很蛋疼……”燕赵歌扶额,苦笑道:“不过,乐观一点想,无量天尊这些年来心里肯定也不太平。”

当年冒险一搏,搏成功了。

然而谁知道老君什么时候就忽然要找后账了?

当然也可能有惊喜,比方说老君反而帮仙庭。

但这样要么大悲要么大喜,偏偏悲喜都不是自己说了算,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不知道是否一定降临的事情,恐怕没几个人会喜欢。

至少燕赵歌很不喜欢。

“这就是摆在我辈眼前的现状。”杨戬慨然一笑:“不满或者抱怨没有用,如何因势利导,让事态朝着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才是关键。”

他自嘲的说道:“我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兜率宫休养,哪怕老君他老人家不闻不问,我也是受了益处的。”

“这是自然。”燕赵歌同样一笑:“所谓如果,目前也只是如果,而事实上,我辈道门正宗存续至今且渐渐有复兴之象,多少都还是跟其他人忌惮老君有关。”

他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只是,时不我待啊。”

“绝仙古剑之事,先稍安毋躁。”杨戬这时站起身来:“稍晚些时候,我就可给你们答复。”

说罢,他将一张符箓递给燕赵歌。

符箓上书写的宝诰,属于后土皇地祇。

燕赵歌接了符箓,郑重收好,然后向杨戬拱了拱手:“有劳道兄。”

“时间已经比较久了,今日谈话,到此为止,咱们后会有期。”杨戬向燕赵歌和封云笙点点头。

他的身形渐渐消失,而眼前的灿烂星河,开始塌方。

昏黄的光芒重新出现,从远方而来,仿佛宇宙边界收缩,取代星河宇宙,显化一方世界。

后土皇地祇的力量意境重现,那温润厚重的感觉再次笼罩燕赵歌二人。

“二位再会。”后土娘娘的声音响起,然后远去,昏黄的世界随之瓦解。

燕赵歌二人重新回到真实的域外无尽虚空。

杨戬则化作后土皇地祇,远渡虚空。

长途跋涉后,他再次同一颗星辰合一,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星辰内部,忽然出现一个老者,戴鱼尾冠,穿大红袍,容貌奇异,留有长须。

老者面前,现出一个雍容华贵,温和厚重,仿佛大地之母般的女子。

“后土道友健在,我也感到喜悦。”红袍老者捋须微笑。

华服女子淡淡言道:“多亏玄都道兄相救,容吾辈在兜率宫养伤,否则怕是也活不到如今再见道君。”

1573.交换一场机缘

闻听华服女子之言,红袍老者微笑:“后土道友福泽绵长,定可逢凶化吉。”

“若是陆压道你和辰山星海的诸位当年不曾出山,吾辈或可有更多同道逢凶化吉。”华服女子有些冷淡的说道。

她面前的红袍老者,正是名动数个纪元的传奇巨擘,陆压道君,这世间最古老的存在之一,先天而生,根底深厚。

早在太古纪元时,他便已经成名,化身大日金乌,照耀人世。

娲皇创造众生灵,金乌一族便是仿照他的形象和神通意境而成。

上古纪元时,他化身为一道人,也就是他现如今的形象,参与封神大战,亦有赫赫威名。

及至中古纪元,陆压道君再入中央娑婆净土,化身大日如来,乃是中央娑婆净土有数的佛门大能。

中古纪元之后,弥勒尊佛改中央娑婆净土为白莲净土,登临道祖之位,导致中央娑婆净土诸佛出走,大日如来也在其中。

不过,他没有转投西方极乐净土,而是脱离佛门,重新化作陆压道君,入了辰山星海。

除了大破灭时寰宇混乱之际,辰山星海群妖曾惊鸿一现外,陆压道君和妖族在这个纪元大多数时候都隐居不出。

直到这些年,妖族终于重新出山,正式再次踏足世间。

东皇太一少理俗事,如今辰山星海一般的事务,其实便都由陆压道君处置,名副其实的辰山星海二号人物,目前妖族的二把手。

一般而言,他少有直接参战,大都交给云程万里鹏、黄风怪等其他大妖指挥战场。

似如今这般离开太素天,离开辰山星海的情形,对陆压道君而言非常少见。

不过,素来温和宽厚的华服女子,此刻对这位横跨妖、道、佛三家的老牌大能强者,不假辞色。

对华服女子有些冷漠的言辞,陆压道君并不介意,仍旧淡淡笑道:“很多事情,自有定数,不论是我还是别的道友,也都只是顺天行事。”

“后土道友避过一劫,可喜可贺,你和其他道门中人若是寻我等报仇,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我辈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大家再作过一场便是。”

“正如我刚接到消息,灵牙仙道友,不久前便陨落在道门嫡传的道友手下,赔了性命。”

他笑眯眯说道:“当然,真要了结因果前,不影响我们结下其他善因与善果,不是吗?”

华服女子沉默不语。

陆压道人言道:“先前,玉虚宫重新现世,很快隐没,不知是否后土道友你的手笔?若说这世间还有人一定能找出玉虚宫,那么非老君莫属,道友自兜率宫出来,想必是得了老君的指点?”

“不错。”华服女子平静说道。

她看了陆压道人一眼:“吾知晓道君惦念的是什么,那盏玉虚琉璃灯也确实在玉虚宫中,由吾带出,送返兜率宫。”

陆压道君叹息:“惭愧,叫后土道友见笑了。”

他同华服女子对视:“不知后土道友能否请出玉虚琉璃灯,借我一观?”

“可以。”华服女子毫不避让,正视他的目光,直白的说道:“但需道君出一样东西来换”

陆压道君问道:“不知后土道友想要什么东西?”

“吾辈想要一张残琴,道君可愿意交换?”华服女子淡淡说道。

陆压道君目光骤然一凝。

他脸上笑容淡去,沉吟不语。

“道君若是觉得强人所难,也可以作罢。”华服女子言道:“你并非一定要借玉虚琉璃灯不可,不过这是最简单,最稳妥的一条路,不是吗?留了那张琴在手,并不能保证其他路一定可以走通。”

陆压道君盯着华服女子注视许久后,突然问道:“后土道友,或者道门嫡传的其他道友,已经知晓诛仙四剑最后一剑的下落了吗?”

“不错。”华服女子并没有隐瞒,坦然答道。

陆压道君闻言,面色舒展,也没有继续追问绝仙古剑究竟在哪里,对方又是如何得知。

他徐徐颔首:“只要我能从玉虚琉璃灯里得到想要的东西,那张琴就是后土道友你的。”

“如此甚好。”华服女子淡然点头,转身离去。

…………

西方极乐净土里,一方佛国中,之前遭受重创的殷郊,这时带着比他伤势还重的红焰幢王佛现身。

白雄尊者连忙接引他们入了庙宇,面见燃灯上古佛。

燃灯上古佛伸手轻轻一点,头顶琉璃古灯照耀范围内的圆满佛光,向着四周扩散,将红焰幢王佛笼罩其中。

重伤的红焰幢王佛盘膝合十,气息虽然依旧微弱,但已经渐渐摆脱生死大难,不至于因为齐天大圣造成的伤势就此圆寂。

然后燃灯上古佛又唤白雄尊者取来一只金钵盂,钵盂里盛装了药丸,递给殷郊。

殷郊谢过燃灯上古佛后,吞服药丸,就地打坐,一边疗伤,一边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

“既如此,这场因果的了结,看来是要着落在最后一把剑上。”燃灯上古佛听过后,微笑说道:“你且回仙庭休养,代我向无量道祖问好。”

殷郊告退离开,出了佛土。

“师父,玉虚宫现世,不要紧吗?”白雄尊者出去送了殷郊离开后,返回庙宇中问道。

燃灯上古佛闭目沉思:“元始天尊超脱,玉虚宫隐遁,里面应该不剩什么宝物了,他们想从玉虚宫里得到什么呢?”

…………

燕赵歌和封云笙辞别了杨戬后,一路返回天苏宇宙。

走在路上,燕赵歌眉头轻蹙,沉思不语。

同杨戬的交谈,真假姑且先不论,至少让他又多掌握了一些信息。

结合从前知道的一切,燕赵歌感觉一副渐渐清晰的画卷,在自己眼前铺展开来。

只不过,还不好确定,这是否真相。

“我依你指点,去寻了道行天尊尊师洞府散落的痕迹,确实又有了些新收获。”藏在他右眼里的封云笙说道:“可惜世事难料,道行天尊祖师早在当年便遇难,而绝仙古剑也正落在无量天尊手里。”

1574.摄魂钟

燕赵歌等人去寻诛仙古剑的同时,封云笙依他指点,先去寻找道行天尊当年洞府散落后的痕迹,以期获得更多线索,好方便下次寻找绝仙古剑。

封云笙完成后,方才赶往约定地点,和燕赵歌他们汇合,最终突然出手,杀伤殷郊、黄风怪他们,帮助燕赵歌一行人杀出重围,反败为胜。

而另一边,无当圣母也成功拿到诛仙古剑。

一切都非常顺利,叫人满意。

然而从杨戬那里得到的新情报,则让燕赵歌等人警醒。

“虽然还不能绝对确定杨二郎的消息一定是真的,但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燕赵歌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一着不慎,被瞬间翻盘也不无可能。”

虽然三剑在手,但接下来要从一位道祖那里虎口拔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稍有不慎,就成送菜了。

之前苦心经营这么久,总算看见曙光的良好形势,随时可能尽付流水,全化作泡影。

而如果为求稳妥,踟蹰不前的话,那就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己方当前环境。

本来良好,正在飞速发展中的势头,随时可能中止,甚至倒退。

“绝仙古剑,我们势在必得,但如何得到,需要更仔细的琢磨才是。”燕赵歌言道:“消息不泄露,外道不知道我们已经窥破真相的前提下,他们也不会保守,定然觊觎整个诛仙阵,乃至于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这种情况下,事情自然就着落在燕赵歌一行人下次寻剑的时候。

无量天尊和仙庭,乃至于西方极乐净土,很可能将暗中布置下一个陷阱,以绝仙古剑为饵,钓燕赵歌等人上钩。

“但想要钓我们上钩,无知无觉走进他们的陷阱,他们也必须拿点真金白银出来才行,否则我们即便不知情,也不可能上当。”

燕赵歌轻轻吐出一口气:“绝仙古剑,无量天尊不可能捏在手里不放,否则很容易就被云笙你和索前辈、无当圣母娘娘等我道门天仙察觉,想钓鱼,这个饵他必须抛出来。”

“我们有可能咬下饵,危险之处在于之后,我们如何解开鱼钩,如何从重重渔网包围中离开。”封云笙了然:“毕竟是道境大能强者,就在左近,暴起发难,不会给我们炼化绝仙古剑和布置诛仙阵的时间,到时候抵挡不住道祖之威,就要被一网成擒了。”

燕赵歌撇了撇嘴:“危机,危机,机遇总是伴随着危险,且看杨二郎有何手段,否则这次的危险恐怕更大。”

“他说要借助玉虚琉璃灯,尝试换一场机缘,只是不知从何谈起?”封云笙轻轻扬眉:“莫非,是找燃灯上古佛?”

上古纪元时有三盏灯的传闻,分别同元始天尊、道德天尊和当时入道,化作燃灯道人的燃灯上古佛有关。

燕赵歌面现思索之色:“有可能,不过那很古老了,真要是有什么诀窍,我觉得燃灯上古佛早在上古年间就应该已经谋划了。”

彼时,他入了道门化身为燃灯道人,与道门关系较为亲密,有什么需求也方便满足。

燕赵歌甚至怀疑对方当年之所以投身道门,最初目标可能就在这里。

相关事宜,已经很久远。

燕赵歌觉得不至于一直拖到如今,杨戬所言机缘,或许并不是着落在燃灯上古佛身上。

相较而言,他倒是想起天庭神宫藏书阁里一些典籍文献记载。

在如今这个纪元,大破灭前的时代里,玉清道门强者降魔,送当时的一代丙火之魔入灭后,机缘巧合下曾经意外截得一点火种魔灵。

当时为了更深入揣摩灭魔之事,知己知彼,这点火种魔灵被保留下来。

然则保存不易,玉清道门武者能想到的办法,首推玉虚宫里的玉虚琉璃灯和八景宫的八景宫灯。

前往兜率宫拜见老君后,老君便指点了他们去玉清一脉的玉虚宫。

自此,那点火种魔灵就被保存在玉虚琉璃灯里。

相比玉虚琉璃灯和燃灯上古佛的古老因缘,此事的年代靠近许多。

燕赵歌直觉感到,杨戬所言与这火种魔灵有关的可能性更高。

只是杨戬用这东西跟谁打交道,燕赵歌脑海里若隐若现有几个猜测,一时间不好肯定。

“如果说是跟九幽打交道,那九幽当初用诛仙古剑交易的又是什么?”

燕赵歌心中一边思索,一边在无尽虚空中疾驰。

“对了,别的人见面都恭喜你,我却还没有向你道贺。”走在半路上,燕赵歌说道:“恭喜你登临大罗天仙之境,自在不朽,与世同存。”

在他右眼里的封云笙慨叹着说道:“这一步终于还是迈出去了,回首往昔,仍有如履薄冰的感觉。”

燕赵歌同样轻声一叹:“这次是要你冒险了。”

“无妨的。”封云笙柔声道:“既然走上这条路,短短几十年时间里,登上很多人几千甚至几万年都未必能达到的高度,承担更大风险也是应该的,何况结果是好的。”

她笑了笑:“能像现在这样陪在你身边,而不是担心自己会否拖累你,我觉得很好,再大的风险也没关系了。”

燕赵歌同样微微一笑,但没有应答。

最大的考验,最危险的一关还没到。

“对了,这次得了一件不错的宝物呢。”封云笙笑道。

燕赵歌右眼瞳孔中,浮现一道虚影,却是一口仿若铃铛的小钟。

“摄魂钟。”燕赵歌颔首:“确实是一件犀利的杀伐之宝,对绝大多数大罗以下的人,能一击必杀了,先前一战高前辈如果不是陷仙古剑在手,面对此宝怕是难办,这还多亏了殷郊当年被广成天尊废了玉清嫡传修为只能转修旁门之术,发挥不了这摄魂钟的全部威力。”

“此宝对大罗天仙,仍然能发挥相当的作用。”封云笙言道:“也可作为本门一件至宝了,有人外出行走时带上,进可攻退可守。”

燕赵歌思索一下后说道:“正因为对大罗天仙也有用,所以最合适的主人,还是你。”

1575.且看今后

摄魂钟本也可以算是封云笙自己的战利品。

而且燕赵歌所言,倒不是为了照顾自家媳妇,而是实事求是。

所以封云笙也不忸怩,稍微想了想后,就笑道:“好。”

两人一边聊着,返回天苏宇宙,重临天外天。

徐飞、高清漩等人早已归来,徐飞和燕赵歌的北冥分身还有盼盼如今都在闭关静养。

高清漩做客广乘山,尚未离去,在等燕赵歌二人回来。

双方见面后,燕赵歌只是提了一下绝仙古剑的问题,没有多谈杨戬。

倒不是信不过高清漩、雪初晴她们,而是如今很多事情,确实越少人知道越好。

知道的人多了,意味着痕迹增多,线索增多,更容易被对手卜算推演。

高清漩等人对此也能理解。

而仅仅是绝仙古剑的事情,稍有耳闻,就足以叫她们心情沉重。

“事情是否有转机,现下还不好讲,且看今后。”燕赵歌言道:“我等先故作不知,以期能有将计就计的机会。”

雪初晴、高清漩等人都徐徐点头。

“那就索性做足四十九年假象。”高清漩起身:“若依赵歌你所言,这一次,几位道祖怕是已经可以推算出来你两次作法之间,准确的间隔时间。”

燕赵歌点头:“不错,外道想要设计我们,绝仙古剑最快也要七七四十九年后方才会重新现世,也唯有那个时候,对方把鱼饵放出来,我们才有机会,否则对方一门心思深藏绝仙古剑,我们反而不好下手。”

“虽然如此,仍需随机应变。”雪初晴说道:“接下来的年月里,要密切关注两家外道间的争斗。”

在燕赵歌讲述绝仙古剑的事情后,雪初晴也告诉了他和封云笙,目前仙庭与白莲净土争斗的最新态势。

燕赵歌等人寻诛仙古剑的同时,仙庭和白莲净土争斗仍然激烈。

约五十年前,因为原属于太乙救苦天尊的那块人元石碎片,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一直缠斗不休。

人元石碎片虽然入了未来佛祖手里,但无量天尊始终不曾罢休,同未来佛祖纠缠至今。

仙庭和白莲净土,乃至于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也都连续征战,互有胜负。

其他人或许不能直接决定道祖之间大战的结果,但两家外道针对香火人口的剧烈争斗,愈演愈烈。

假设其中一方损失过大,便可能引得自家道祖出手救援缓解。

如此一来,两大道祖间的争斗,就自然而然受到影响。

是以仙庭和白莲净土间全方位的大规模战争,已经持续了近五十年。

在双方争斗历史上,虽然有百年以上的鏖战,但毕竟是极少数。

五十年不间断的全面大战,相对来说,已不多见。

毕竟稳固的香火愿力,除了信仰大战以外,也需要休养生息,张弛有度才是正理。

不过这次事关人元石碎片,两家显然都拼出真火。

诛仙古剑的现世,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插曲。

“妖族和白莲净土,投入了更多强者去争夺诛仙古剑,于是在面对仙庭和西方极乐净土时,难免就弱势一些。”雪初晴介绍道。

仙庭是殷郊出马,白莲净土则是六道剑子瞿苏。

虽然殷郊上古纪元便成名,但同为外道天仙,他实力却不如六道剑子瞿苏。

少了他们两个,毫无疑问白莲净土受影响更大。

但两家外道在大罗和太虚强者的数量上,白莲净土都占据绝对优势。

离了瞿苏,虽然影响颇大,但充其量是从上风,被仙庭扳回到均势,结果还能接受。

真正影响到大战全局的是妖族那边。

黄风怪、灵牙仙和虬首仙一起出动试图收取诛仙古剑。

而对面的西方极乐净土,只出动了一位红焰幢王佛。

这就迫使妖族不得不想更多的办法来填坑。

西方极乐净土则趁机大占便宜。

于是直接影响到了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的战场,迫使未来佛祖必须分出更多精力照应自家仙庭本土。

面对无量天尊步步紧逼,未来佛祖便更没法尽快炼化那人元石碎片。

更尴尬的则是,白莲净土和妖族出动足足四位大罗强者,结果还是没能带回诛仙古剑,还赔上了灵牙仙一条命。

虽然对面的红焰幢王佛重伤,短时间内也无法重新加入战斗,但白莲净土和妖族显然更亏。

“先前还以为是外道和佛门正宗做出取舍,更看重人元石碎片,关于诛仙古剑不过试试看。”雪初晴言道:“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而是早有其他打算。”

“是这样没错,他们不是更看重人元石碎片,而是恰恰相反。”燕赵歌沉吟着说道:“我猜测,无量天尊很可能一直这样和未来佛祖缠斗下去,直到四十九年后我下一回作法寻找绝仙古剑的时候。”

封云笙、雪初晴和高清漩目光都凛然,明白燕赵歌的意思:“届时,他放弃那人元石碎片给未来佛祖炼化,自己则突然杀回头,对付我们。”

如果顺利,仙庭可能因此收获诛仙四剑和完整的诛仙阵。

其中价值,稳稳胜过单纯一块人元石碎片。

“两家外道争斗不休,则我辈道门正宗传人,处境轻松许多,就如同这次寻找诛仙古剑一样。”燕赵歌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届时寻找绝仙古剑时,他们争斗仍然没有结束的话,利于我辈行动,难免大胆一些。”

也算是变相的引蛇出洞了。

“对方的心思,估计是看我们如今闹得欢也无妨,四十九年后拉清单,一次性算总帐?”燕赵歌自嘲的笑了笑,心中想道。

他摇了摇头,言道:“我们密切关注两家外道之间争斗的动向吧。”

…………

西方极乐净土内,一方佛国里,燃灯上古佛端坐青莲上,闭目沉思。

良久之后,他睁开眼睛,喃喃自语:“……会不会早了一些?”

佛陀从青莲上站起身,离开了自己的佛土,前往西方极乐净土最核心的地方。

“南无阿弥陀佛,恳请佛祖见告去往兜率宫的路径。”

1576.兜率宫里的交换

西方极乐净土中心,乃是一座佛门宝刹,点点灯火亮起,七彩光晕缭绕。

燃灯上古佛到此,向着宝刹合十为礼。

这里,便是西方极乐净土之主,佛门二祖之一的阿弥陀佛祖所居之地。

对于燃灯上古佛的恳求,宝刹内没有声音传出,只有一朵十二瓣青色莲台飞出,落在燃灯上古佛面前。

“我佛慈悲。”燃灯上古佛谢了一声,登上那十二瓣青莲。

莲台便即带着他飞出西方极乐净土,降临域外无尽虚空,然后又重新开始高升,仿佛去往另一个比域外无尽虚空更“高”的地方。

燃灯上古佛坐在十二瓣青莲上,沉静不语,心思飘飞。

当初大破灭时,他也曾走过同一条“路”,去往同一个目的地,只是这一次,所要做的事却不一样。

青色莲台载着燃灯上古佛“高升”,渐渐靠近一处所在。

那里方位难定,踪影难寻,犹如一方虚幻仙界,妙不可言。

“故人来访,不知玄都道友可在?”

少顷,燃灯上古佛眼前一亮,那仙境在他眼前骤然开朗,已经被接引入内。

其中灵花奇草密布,仙禽瑞兽遍地。

芝兰飞瀑间,立着一座普普通通的宫殿。

宫殿殿门上挂着牌匾,上书“兜率宫”三个字,看似平平无奇,但道趣横生,越是修为高的人,越能从中感悟出无穷奥妙。

一个童子站在殿门口,向燃灯上古佛一礼:“小老爷在偏殿相侯,请古佛前往一叙。”

“好。”燃灯上古佛点头,下了青莲莲台,跟那道童入了宫殿。

到了一间偏殿中,里面已经有人坐在蒲团上,正是太清嫡传大能,玄都大法师。

双方早在上古纪元时便彼此熟识,常打交道。

而在这个纪元的大破灭时,还起过一点摩擦。

不过燃灯上古佛似乎完全忘了大破灭时的事情,神情平和,略有些怀念的说道:“许久不曾来兜率宫了,老君无恙?玄都道友无恙?”

他轻车熟路的取过一直蒲团,放在玄都大法师面前,然后同玄都大法师面对面坐下。

玄都大法师对当年事也没有多提,淡淡言道:“大老爷自然无恙,贫道不成器,得过且过混混日子罢了。”

“玄都道友过谦了。”燃灯上古佛微笑说道:“你一身造化参玄,无声处起惊雷,平淡中见真章,深得老君真传个中三味,比许多人都走得更远更高,所欠者不过几分机缘。”

他头顶上圆满的佛光里,浮现出一只锦盒。

燃灯上古佛将锦盒取出,然后放在地面上,推到玄都大法师触手可及之地。

“正好我前些年偶有所得,或可助道友一臂之力。”

玄都大法师看着那锦盒,眼皮稍微动了动,伸手拿起锦盒,将锦盒打开。

宝光扑面,映照玄都大法师的面庞。

玄都大法师神色不变,但暂时沉默下去。

片刻后,他取了一只铜铃,轻轻摇响。

立马有道童进来偏殿:“小老爷有何吩咐。”

“大老爷若无吩咐,你便去把甲五阁里存放的那件宝贝取来这里。”玄都大法师言道。

道童应声退下,玄都大法师将锦盒关上,重新放在面前地面上,不再多看。

燃灯上古佛微笑,也不收回锦盒。

偏殿里一时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后,道童捧着一个木匣回来,送到玄都大法师面前:“大老爷并无吩咐。”

燃灯上古佛微笑:“谢过老君,谢过玄都道友。”

玄都大法师接过木匣,递给燃灯上古佛:“贫道却不谢燃灯道友了。”

“那么,我就此告辞,不劳玄都道友远送。”燃灯上古佛笑容不减,收了木匣,留下锦盒,起身离开。

临要出了兜率宫,燃灯上古佛脚步突然缓了一缓,问道:“敢问玄都道友,去了玉虚宫的人可是后土道友?”

玄都大法师平静答道:“不错。”

“那后土道友抛出来,吸引我们大家目光的诛仙古剑,是她自己所有,还是也得自兜率宫?”燃灯上古佛轻声问道:“不知可否见告?”

玄都大法师说道:“来自这宫中。”

燃灯上古佛若有所思,不再追问,告辞离去,出了兜率宫后重新登上十二瓣青莲,离开此地。

在燃灯上古佛离去后,偏殿中,玄都大法师静静望着地面上的锦盒。

他对面的蒲团上,多了一人,却是个气质雍容华贵,温和厚重的华服女子。

华服女子形象变化间,已经改了模样。

扇云冠,水合服,腰束丝绦,脚登麻鞋,正是杨戬杨二郎。

“见过陆压了?结果如何?”玄都大法师问道。

杨戬答道:“他动心了,应该能成。”

玄都大法师点头:“他需要存在玉虚琉璃灯里那一点火种魔灵,借丙火之魔来完成他的打算,一步就能到位,除此以外,他便是留着琴,也不能保证万全,毕竟他不能肯定这一代丙火之魔的凭体在辰山星海。”

“太古作妖,上古入道,中古化佛,再到今古成魔,连化四道,他也就完满了,只不知他最后一点契机是什么。”杨戬视线转向地面上的锦盒:“不过有了此宝,玄都师叔你也不比他慢了?”

在兜率宫多年,杨戬渐渐了解面前这位一贯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师叔。

诚如燃灯上古佛所言,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玄都大法师平淡里见真章,颇得老君真传。

或许与人争斗,不及紫微大帝,又逊色齐天大圣等人,但玄都大法师道法参玄,从某个角度来看,更为不易。

“言之尚早。”玄都大法师也看向地面上的锦盒:“燃灯比我们都早,早在上古和中古交汇之时,便从玉虚宫和八景宫合了灯火,早早做好准备,然而还不是一直等到如今,被我们赶上?焉知我们不会步他后尘,空自蹉跎。”

“不知燃灯上古佛,想要从兜率宫换得什么?”杨戬问道。

玄都大法师徐徐说道:“他换昔年释迦如来佛祖留下的一枚舍利。”

1577.燃灯上古佛

“释迦如来佛祖的一枚舍利?”杨戬脸上露出思索之色:“那孙悟空的金身重现于世后,我记得老君曾经提过一句。”

“灵山大雷音寺的释迦牟尼世尊,便是昔年西方教二祖之一的准提道人所化?”

玄都大法师颔首:“不错,虽然早有猜测,但贫道也是那时才确定这一点。”

杨戬面现了然之色:“想要舍利的人,不是燃灯上古佛,而是孔宣?”

“如果所料不差,该是这样没错。”玄都大法师答道。

杨戬问道:“舍利子一共有几枚?”

玄都大法师说道:“按大老爷所言,该有五枚。”

“却不知孔宣手头现在一共有了几枚?”杨戬忽然笑起来:“燃灯上古佛,该不会那么好心,帮他凑齐吧?”

“但很有可能他借此换得孔雀大明王出手相助。”玄都大法师缓缓说道:“在妖族和佛门之间,孔雀大明王一直两不相帮,可是四十九年前那一次,他突然出手阻拦群妖,很可能便是源于此。”

说着,玄都大法师看向杨戬:“所以,接下来关于绝仙古剑这一战,孔雀大明王仍然有可能会出手。”

杨戬微微一笑:“上古封神之战,他大罗,我太虚,自那之后,一直再没机会交手,现在如果真要再碰上,我还蛮想试一试的,就怕几位道祖不给机会,先要拿我。”

“你的天资和实力,无人可以质疑,不过孔雀大明王虽然不是你的克星,但五色神光无物不刷,始终霸道至极,尤其他入佛门后实力更上一层楼,你还是需要慎重。”玄都大法师言道:“你自创八九玄功,如何继续前行,没有别人提供经验给你,唯有靠你自己,你更需审慎。”

杨戬颔首:“我明白,谢玄都师叔提点。”

说罢,他起身告辞。

目送他离去,玄都大法师继续端坐于偏殿中,目视地面上的锦盒,久久不语。

…………

燃灯上古佛自兜率宫出来后,并未直接返回西方极乐净土,而是停在域外无尽虚空里。

少顷,虚空里有人现身,乃是一尊佛陀,充满智慧和慈悲之意,见了燃灯上古佛后点头:“古佛此去,看来已经事成。”

燃灯上古佛同样点头微笑:“总算不虚此行,接下来还有赖菩萨,吩咐金光仙道友,帮我们给辰山星海递个话。”

金光仙,上古异种金毛犼入道门修行,于上古封神纪元时,也曾在上清灵宝天尊座下听讲。

然则封神之战,被玉清嫡传大能慈航真人所擒,降伏为坐骑。

之后慈航真人入佛门化为观世音菩萨后,金光仙也被迫入了佛门。

此刻,燃灯上古佛面前这位佛陀,赫然正是昔年的玉清大能,如今的佛门尊者,观世音菩萨。

虽然称之为“菩萨”,但与道门对佛门尊者境界的称呼不同,论及修为实力,观世音菩萨昔年便是道门天尊出身,入佛门后更证了佛门正果,乃是实打实的大罗强者。

事实上,自中古纪元开始,他就一直在西方极乐净土阿弥陀佛祖座下学道,称为正法明如来,又称得自性清净法性如来,或者观自在王如来,观自在王佛,观自在菩萨,乃是阿弥陀佛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观世音菩萨,是他入中央娑婆净土的化身。

在释迦牟尼世尊超脱,弥勒尊佛改中央娑婆净土为白莲净土后,观世音菩萨和众多佛陀出走,他便也名正言顺重归西方极乐净土。

听到燃灯上古佛的话,观世音菩萨问道:“古佛的意思是,联系妖族的一些道友,但是不影响现在有关人元石碎片的争夺?”

“不错。”燃灯上古佛微笑点头。

观世音菩萨面现慈悲之色,叹息一声:“是为了三清嫡传?”

“道友所料不差。”燃灯上古佛答道:“我辈同外道和妖族之间固然互不相让,然则却给了三清嫡传渔翁得利之机。”

“尤其是今次,诛仙四剑,三剑入其手,到了一个要紧关头,一着不慎,局势可能整个就变了,所以不得不做些事情,相信妖族那边,也会有相同的看法。”

燃灯上古佛娓娓道来:“金刚不坏佛他们交手正急,也无需影响,继续就好,所以换条路子,请金光仙道友帮忙牵线,同还在辰山星海,像我们一样空闲的妖族道友谈谈。”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三清嫡传得了齐天大圣的金身,更可显化其真身,不过是暂时的,先前夺诛仙古剑,如今正需要休养,也便于我们不惊动佛祖的情况下行事。”

观世音菩萨稍稍沉默后,点头言道:“古佛稍候,我唤金光仙来此。”

“有劳菩萨。”燃灯上古佛双手合十。

…………

天苏宇宙内,天外天中,广乘山上。

燕赵歌坐于丹殿紫仙阁内,闭目潜修。

忽然,他心中微微有些许触动。

并非源于他自身修练,而是来自丹殿给他的反馈。

燕赵歌的心神仿佛同丹殿化为一体,念头向着广阔的天苏宇宙里延伸,接触到宇宙界域壁垒,如同身处茫茫无尽虚空里。

周围的环境,广阔无垠,自己像是身处无边的大海里。

但是忽然,燕赵歌感觉周围的海水,开始齐齐向自己涌动挤压。

滔天巨浪兴起,一个接一个朝他打来。

……就像是更远处的海域,兴起了风暴,于是引发海啸,巨浪不断奔腾间,也开始波及他。

“有些不对劲……”燕赵歌心中一沉。

域外无尽虚空,时空变化间,如此大规模的涌动,虽然不常见,但今天并非第一次。

不仅仅天苏宇宙,从前界上界所在的道门宇宙,又或者仙庭、白莲净土等等地方,都可能经历过。

然而,就燕赵歌所知,类似情况应该都只源于一个方向,由远及近,渐渐波及天苏宇宙。

而现在,他能清楚感觉到,那仿佛海啸浪潮似的庞大时空乱流,并非源于同一个方向。

燕赵歌的心神,从丹殿中退了出来,凝神细细思索。

“这样的动作……有人在试图找我们?”

1578.定海珠

虽然还算不得四面八方都有浪潮包围,但燕赵歌直觉判断,袭来的“海啸”不止当前的规模。

随着时间推移,这滚滚浪潮只会更多更猛,直到遍布所有方向,将天苏宇宙完全包围在中间,限制在一定区域内。

到时候所有方向的“海啸”一起朝着中间挤压,天苏宇宙就彻底没了去处,无所遁形,暴露在对方视野内。

天苏宇宙并非固定不动,而是时刻移动中,然而眼下时空中掀起的“海啸”太过猛烈迅疾,并且不止一个源头。

这些引发“海啸”的源头,似乎也都可以移动!

于是能不断变换方位,寻找,乃至于围剿天苏宇宙。

当然,茫茫域外无尽虚空太过广阔,不论是天苏宇宙,还是这些“海啸”源头,都显得渺小。

对方想要试图围剿天苏宇宙,至少要有一个最初的起点,划定一片大概的范围,然后才好形成初步包围之势,借着从各个方向发起的“海啸”,震荡虚空,寻找天苏宇宙的准确位置。

“之前外出的人,有人正返回这里,现在被盯上了……”燕赵歌心念微动,已经大致明白原因:“阿虎,最近离开天苏宇宙的都有哪几位?”

天苏宇宙内部,进出天外天、碧游天、玉泉天,在宇宙内广阔虚空中游历活动的人众多,也没什么要紧。

但因为道门正宗如今的客观处境和天苏宇宙的特殊性,进出天苏宇宙,往返域外无尽虚空的人,则都要报备,方便联系,也方便他们回返天苏宇宙时,丹殿对他们进行接引。

能脱离天苏宇宙前往域外活动的人数量本就有限,所以记录起来也没难处。

“咱们天外天的青霄山夔雷宫的刘老宫主,碧游天景象峰流天涯的龙老先生,玉泉天寒辰山安岩洞的霖皇陛下和方盏山山主宣帝陛下。”听得燕赵歌动问,阿虎飞速报上名单。

如今离开天苏宇宙外出的人里,有天外天的刘铮谷,碧游天的龙星泉,玉泉天的佟欣霖以及另一位新晋的无漏真仙宣帝。

玉泉天中,方盏山和寒辰山素来交好,宣帝登临仙境稳固境界后再次外出游历寻找机缘,佟欣霖乃是他请去帮忙的。

“分别找人通知,能联络的尽快联系上。”燕赵歌吩咐道:“请他们暂时先不要回返天苏宇宙,我会设法联系南极长生陛下和无当圣母娘娘暂时先接应周全。”

“此外,请我母亲和徐师兄来紫仙阁这里。”

阿虎点头应是,连忙去了。

少顷,雪初晴和徐飞都来到紫仙阁:“赵歌,怎么了?”

“外面有人在找咱们这里。”燕赵歌简单答道:“对方这次来势汹汹,不好对付,需小心处理。”

“我稍后要大规模挪移一次丹殿,母亲帮我压阵,徐师兄在旁,如果有了大的动静,安抚一下天外天的情形。”

一边说着,燕赵歌身上蒸腾起重重氤氲。

紫仙阁内,一道道流光仿佛锁链一般交织,落在燕赵歌面前的玄霄紫金炉上。

巨大的宝炉顶上,炉盖打开。

“公子,都联系上了。”阿虎这时回来:“是碧游天龙老先生正准备回来,接到消息后,龙老先生已经止步,去往他处,等待南极长生陛下和无当圣母娘娘他们接应。”

燕赵歌言道:“如此便好。”

他腾身而起,入了玄霄紫金炉里,炉盖关闭。

“徐师兄、盼盼他们都需休养,无法显化大圣金身和人动手,还是我出去吧?”燕赵歌右眼瞳孔中,封云笙轻声说道。

“对方敢有此动作,必然防备我道门天仙出手,不仅仅是云笙你,索前辈、无当圣母娘娘他们也都不宜出手。”燕赵歌言道:“不针对大罗以下的人,是诸位道祖自古以来的默契,你们现身,则吉凶难料。”

“何况,就算阿弥陀佛祖和东皇陛下不出手,对面准备想来也非常充足。”

他笑了笑:“这么大的动作,不解决了后顾之忧是不敢来的,即便两家外道还在争斗,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之间恐怕暂时达成什么协议了,要先打压我们。”

说话间,燕赵歌神魂出窍,肉身仿佛空余躯壳。

他的心神,彻底与丹殿相合。

督天苏护法广济尊神的形象,渐渐在天苏宇宙内部彰显。

整个天苏宇宙挪移时空的速度和灵活性,都上升一个台阶。

在燕赵歌的操纵下,天苏宇宙仿佛灵活的游鱼,在海浪中穿梭,敏锐躲避一道道暗流和巨浪。

虽然是避开“海啸”,朝相反方向走,但燕赵歌并未放松警惕。

空白之处,并不意味着没有“海啸”,很可能只是源头更远,还没来得及包围过来。

众多源头,推动重重“海啸”向着中间合围,但在达到一定范围以前,源头彼此之间,“海啸”彼此之间,还有距离,毕竟茫茫虚空太过广阔了。

如此一来,便可能留下缝隙,形同渔网和渔网之间。

燕赵歌等人便是要避开一道道渔网,在渔网尚未彻底合围,将周遭全部锁死前,先行离开。

当冲出包围后,天苏宇宙便也很快恢复正常。

先前的状态,不仅费力,无法持久,同时使得天苏宇宙本身也仿佛一个掀起重重“海啸”的源头,容易被人察觉。

燕赵歌神魂重新归窍,睁开双眼,出了玄霄紫金炉:“这么多道渔网,至少超过十个,甚至还可能更多。”

“对方聚集高手前来,还要提防我道门天仙,不该全是用来找人,否则他们动用的人手也太多了。”徐飞言道。

“如果是凭借某种宝物的话……”雪初晴若有所思。

“嗯,我也想到了一位。”燕赵歌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和雪初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燃灯上古佛,定海珠!”

上古封神纪元时,道门上清一脉大能赵公明,有二十四枚定海珠霸道无比。

后来赵公明遭劫上了封神榜,入了天庭神宫,而他的定海珠则尽数落入彼时为燃灯道人的燃灯上古佛手里。

这二十四枚定海珠,可显化二十四诸天,沉重无比又深藏时空变化之妙,正适合用来围堵天苏宇宙。

1579.又到了拼演技的时候

就如同陆压道君之于妖族,燃灯上古佛在西方极乐净土的地位也差不多。

阿弥陀佛祖大多数时候清净无争,西方极乐净土对外打交道和统筹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燃灯上古佛在打理,近乎如今西天佛土的二把手。

一般而言,他和陆压道君一样,很少现世,连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之间的大战,都极少亲自参与。

但这位佛门正宗现如今排名前三的大佬,终于亲自出山,目标并非妖族或者白莲净土,而是挑上了天苏宇宙。

“定海珠,真是好东西啊。”燕赵歌砸吧了一下嘴:“不过除了燃灯上古佛和定海珠以外,怕是还有其他高手合作。”

他和雪初晴、徐飞面面相觑,大家脑海中都浮现同一个名字。

云程万里鹏。

因为当年燕赵歌等人以诛仙阵杀死浮罗子的缘故,云程万里鹏一直记着这笔杀子之仇。

虽然大多数时候云程万里鹏都在和西方极乐净土诸佛争斗,但这次碰上有机会找到天苏宇宙,他肯定不会放过机会。

论及时空变化挪移,“速度”近乎独步大罗的云程万里鹏自然是佼佼者。

有他和燃灯上古佛联手合作,也就无怪乎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若非燕赵歌始终谨慎,第一时间察觉,立马做出应变的话,这一次怕就要让对方围住了。

“只要龙老前辈他们几位,能得到无当圣母娘娘、南极长生陛下他们的接应,便无需担心了。”徐飞言道。

大罗之尊,忽隐乍现,别人堵住的可能性无疑低很多,稍微与天苏宇宙接触一下,一沾即分,便可以将龙星泉等人送回来。

“关键在于,我等以后进出天苏宇宙不方便了,很难前往域外无尽虚空,否则很可能像这次一样被盯上。”雪初晴叹息:“燃灯上古佛和云程万里鹏,可能还有其他更多大罗强者一起盯着,群敌环伺下,修为不到大罗的人想要隐匿行踪很艰难。”

即便在大罗强者中,燃灯上古佛和云程万里鹏也是佼佼者。

这样的顶尖大能,威慑力并不仅仅体现在正面战斗中,而是方方面面,一点一滴,叫人感觉无处不在,给人带来窒息的压力。

以往,他们往往彼此针锋相对,所以在他们之间相互冲突的时候,道门正宗的活动环境就轻松许多。

但现在,白莲净土和仙庭虽然依旧大战不断,但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却达成一定程度上的妥协。

如此一来,道门嫡传的处境,顿时就变得紧张。

燕赵歌昔年之所以伪造太乙救苦天尊和人元石碎片的情报,就是为了尝试挑动两家敌人争斗,为自家道门正宗争取发展空间和时间。

当初歪打正着,真的发现了太乙救苦天尊遗迹和人元石碎片,结果两家外道果然大战,一直纠缠到如今。

对燕赵歌等人来说,情况实在最理想不过。

然而现在好日子似乎要到头了。

诛仙阵图和三把古剑重归道门正宗,诛仙阵可能重现于世,便是陆压道君等妖族大圣,都感到了压力,因此接受燃灯上古佛的提议,一起先打压燕赵歌等人。

“说来讽刺。”徐飞摇头:“因为仙庭和白莲净土的争斗,西方极乐净土的金刚不坏佛,还统领一部分佛门尊者,正和一群妖族大圣较量呢。”

如今,金刚不坏佛他们那边的战事并未平息,而燃灯上古佛和云程万里鹏等人则等同于同时开辟了第二片战场。

于是出现既荒唐又严肃的一幕。

一边的战场上,西方净土诸佛和一群妖族大圣打得不可开交。

另一边的战场上,却有另一部分佛门尊者和大妖联手合作,围堵搜寻道门嫡传。

“妖族的反应没什么问题。”燕赵歌说道:“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动作。”

诛仙阵可能重现于世。

索明璋、封云笙相继踏破元天劫,道门正宗连添两位大罗天仙。

燕赵歌创立谪仙剑别开生面,且个人修为越来越强。

三具大圣金身坐镇天苏宇宙,每隔一段时间就可以显化齐天大圣真身,还有如意金箍棒在手。

就在这最近百年以内的时间里,道门三清嫡传实力以近乎膛目结舌的速度增长。

如此状况,自然会引起其他势力的不安和关注。

某种程度上来说,其他正在彼此争斗的势力暂时休战,先行打压道门正统嫡传,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燃灯上古佛他们这么做,就有别的门道了。”燕赵歌呵呵一笑:“西方极乐净土其他佛陀是否知情且先不提,燃灯上古佛多半知道绝仙古剑真正下落,他现在做法符合常理,也等于相助无量天尊,遮掩绝仙古剑已经落入仙庭的真相,进一步麻痹我们,促使我们以后自投罗网。”

“当然,要是这次就能找到我们,那他们更高兴。”

雪初晴叹息一声:“如此针对下,我们更渴求绝仙古剑来令完整诛仙阵重现于世了。”

“然则,等到四十九年后,若还是这般紧张的局面,我等又如何去寻剑?”徐飞皱眉:“到时候若是反而放松下来,岂不是更叫我等怀疑?”

燕赵歌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如果,我们不知道绝仙古剑在仙庭的话,那么为了寻剑,我们肯定要做事,来为自己争取机会的。”

其他人默默颔首,对方只需要顺水推舟就是了。

如果燕赵歌等人没有动作,没有尝试努力,竭尽所能的争取机会,那便等于告诉对方,他们已经知道绝仙古剑是圈套。

说到底,大家都在演,看谁更逼真。

对燕赵歌等人而言,不利的地方在于,如果对方察觉他们已经识破圈套的话,那这个圈套,无量天尊可以索性不摆。

对他来说,得不到诛仙阵固然可惜,但燕赵歌等人却更没希望得到绝仙古剑。

正面从一位道祖手上抢东西,无疑难比登天。

利用对方设陷阱放出诱饵的机会将计就计,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又到了拼演技的时候了。”燕赵歌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1580.四弦残琴

“也就是说,我们要给对方找一个理由,一个足以让他们动心,叫他们暂时放松对天苏宇宙的围剿,甚至为此一定程度上忽视我们可能凑齐诛仙四剑的威胁。”雪初晴言道:“而对外道和西方极乐净土来说,或许他们不一定相信,但只要这个理由表面上看起来足够充分,他们就会顺手推舟,假意放松给我们的压力,以期达到引蛇出洞的效果。”

她轻轻皱眉:“这样的理由,可不好找啊。”

道境之下,能媲美诛仙阵的存在,古往今来又有几个?

不从力量角度来说,从别的方面考虑价值,也罕有其匹。

徐飞同样皱眉:“总不好让司空师妹她们去冒险吧?”

对无量天尊来说,遗失的那一点天元石碎片,重要性比他现在同未来佛祖争夺的人元石碎片还要大得多。

“实在逼不得已,那就只好卖了高寒。”燕赵歌耸耸肩膀:“卖人者人恒卖之,相信日曜太阳上尊他老人家会理解的。”

雪初晴和徐飞都啼笑皆非的看着他:“这个时候,你正经点。”

“好吧,不用天元石碎片,其实也有一点思路的。”燕赵歌言道:“只是还需要请教一下无当圣母娘娘她们,以作验证。”

雪初晴闻言,若有所思:“上清一脉的某种遗宝吗?按你先前所言,玉虚宫基本上空了,碧游宫怕也差不多吧?”

“没实际进去过,谁能肯定呢?”燕赵歌微微一笑。

他站起身来,当先出了丹殿,望着远方天际流云变化:“不管怎么说,做戏做全套,先耐心渡过眼下这四十九年,静待时机来临,对方把鱼饵放出来。”

“到时候是咱们掰断鱼钩,吞下鱼饵,还是被人家一杆子钓起来,或者一网打尽,且看各自手段了。”

徐飞和雪初晴站在他身旁,都徐徐点头。

…………

辰山星海,太素天里,霞光缭绕,祥云无尽。

一点金红火光,从扶桑神树上腾空飞起,不断上升,向着太素天虚空里那仿佛在无尽高处的飘渺灵宫飞去。

栗广之野,东皇宫。

东皇太一的洞府居所,便在这里。

金虹火光飞入栗广之野,显化陆压道君的模样,来到东皇宫外,并未入内,朝着古朴宏大,雄伟古老的宫殿一礼:“请东皇陛下见告兜率宫之所在。”

宫殿内无人应答,唯有一声钟鸣响起。

然后一道风在陆压道君脚下凭空生出,将他身形托起,送出栗广之野,送出太素天,送出辰山星海,径自入了域外无尽虚空。

陆压道君的身形在域外无尽虚空里穿梭,仿佛失去时间概念,恍恍惚间登上一处仙境。

仙境里,一座外观简单普通的宫殿坐落其间。

正是兜率宫。

道童站在殿门口,向陆压道君行礼:“道君远道而来,弟子有礼。”

“不知玄都道友和后土道友可在?”陆压道君问道。

“小老爷闭关炼丹,后土娘娘在静室潜修,曾有言如果道君来访,可引去见她。”道童说罢,当先领路。

陆压道君入了兜率宫,随道童来到一间静室。

室内,一身华服的女子,坐在张云床上,看见陆压道君进来,便站起身,颔首说道:“道君来了。”

就在她身旁,摆放着一盏琉璃古灯,一点灯火玄妙莫测,神异自显。

陆压道君入了静室,来到灯前,说道:“后土道友请了,我来完当日之约。”

说罢,他手里多出一张古琴。

琴上古意盎然,华服女子观之,仿佛体味天道变化,奥妙无穷。

只是,古琴只剩四根琴弦,其余的都断裂了。

华服女子对此并不意外,她早知这是一张残琴。

“灯在这里,道君请自便,尽可以将火种魔灵取走,但是此灯需要留在兜率宫,还望道君见谅。”华服女子说道。

“无妨,我明白。”陆压道君转头看向那盏灯火。

他双瞳里,仿佛也有火焰亮起,乃先天而生,玄之又玄,仿佛万火之祖。

那盏玉虚琉璃灯的灯火,并不受影响,仍然自顾自的跳跃。

但灯光内部,此刻却仿佛有点点奇异的火星从中飞出,在灯火里盘旋飞舞。

火星收到灯光的束缚,不得脱离。

不过陆压道君的先天离火之精,从他瞳孔里飞出,落在玉虚琉璃灯的灯光上。

圆满的灯光仿佛打开一条通道,里面跳跃的点点火星,顿时从中飞出。

然后陆压道君的先天离火把这些火星一卷,便收回他自己眼瞳中。

而那灯光也再次恢复正常,古灯灯火仍然在室内静静燃烧,照得满室皆白。

“如此,我就告辞了,请后土道友代我向老君问好,向玄都道友问好。”陆压道君微笑着说道。

华服女子言道:“道君慢走不送。”

在兜率宫中的交易,谁也不用担心对方弄虚作假。

老君确实惯常清静无为,但他的存在,便足以镇压鬼蜮伎俩。

目送陆压道君离开后,华服女子神情平和,手指在残琴四根琴弦上拂过。

玄都大法师无声无息出现,言道:“静待最后时机吧。”

华服女子模样变化,重新恢复杨戬的本来面貌,点头说道:“不错。”

而在另外一边,陆压道君离开兜率宫,重新返回辰山星海,入了太素天,到自己居住的扶桑神树上落下。

他取出一只红葫芦,拔开塞子,然后瞳孔里的先天离火,过着那些火星似的火种魔灵,封入葫芦内。

“阳乌子。”陆压道君轻声唤道。

一轮光辉的大日,应声自远方出现,落在扶桑神树上,收敛阳光,化为一只三足乌鸦,来到陆压道君面前,恭声道:“老祖。”

“拿着这个,先留意辰山星海里,可有谁能触动。”陆压道君说着,将红葫芦交给那三足乌鸦。

乌鸦接了红葫芦后,应声答道:“请老祖放心,我定会仔细查访。”

“暂时没有也莫要焦急,以后时刻留心便是。”陆压道君吩咐道。

“是,老祖。”三足乌鸦稍微顿了一下后,轻声说道:“老祖,那琴……”

1581.鱼跃龙门

东君阳乌子,他在陆压道君面前收敛妖力,以至于除了三只脚以外,外观看上去就像普通乌鸦一样。

然而这却实打实是一位妖族大圣,相当于道门天尊的存在。

金乌一族乃太古时娲皇娘娘仿照陆压化身为妖的形象创造。

事后金乌一族因为这一重缘法,便索性认了陆压道君为老祖宗,陆压道君没有拒绝,双方关系到了如今更加密切。

东君阳乌子作为族中唯一的妖族大圣,同族里当前的最强者,却没有就任族长,也没有居于金乌一族的祖地,而是日常随侍陆压道君身旁,似弟子又似亲信。

是以他知道的事情,远比其他人多,跟陆压道君说话,也不见外,陆压道君很多事情同样不瞒他。

“琴自然归了兜率宫。”陆压道君说道:“或者说,归了三清嫡传正宗。”

阳乌子面现惋惜之色。

陆压道君微微一笑:“很多东西,有舍才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有了那琴在手,等到以后诛仙四剑最后一剑出世,道门正宗怕是便利许多。”阳乌子有些忧心忡忡:“他们有完整的诛仙阵图,再凑齐四剑,岂不是更难对付?”

陆压道君嘴角勾动,轻捋长须:“没那么简单,虽然不敢肯定,但若我所料不差,那最后一把绝仙古剑,要么在仙庭,要么在西天极乐净土,要不再就是在九幽手里。”

“哦?”阳乌子为之愕然。

“按照后土所言,他们道门正宗其实已经知道绝仙古剑大致所在。”陆压道君轻笑道:“可是他们现在却不尽快去取,你以为是何缘故?自然是因为宝剑已经有了主人,而且还可能是道境大能。”

“我们辰山星海没有,中央娑婆净土也没有,那就只可能是其他三家了,九幽的可能小一些,最可能在仙庭和西天极乐净土。”

陆压道君笑道:“道门正宗想要取得最后一把剑,那琴归了他们,终究还是用来对付我们的对头。”

“难怪这次找诛仙古剑,仙庭和西天极乐净土没有下力气,原来早成竹在胸。”阳乌子若有所思:“后土皇地祇,是故意透露消息给您?”

“这是自然,我们也参与进来,局势越混乱,他们道门才越有机会。”陆压道君言道:“否则对面摆明了一个陷阱等着他们去跳,他们的机会很小,除非老君肯出手。”

说到这里,陆压道君轻笑一声:“这两路人马都打了如意算盘,只是最后到底便宜了谁,可还不好说呢,诛仙阵非同小可,我辈辰山星海自然也是需要的。”

他转头对阳乌子说道:“诛仙四剑的事情,现在还不到时机,在那之前,先忙眼下的事情。”

阳乌子低首:“谨遵老祖吩咐。”

他收了红葫芦,振翅高飞离开扶桑神树。

“说起来,道门正宗是如何看破对方谋划,知道绝仙古剑早已有主呢?”陆压道君盘膝坐于树干上,脸上笑容消失,露出沉思之色:“还有后土为了进玉虚宫而抛出来做障眼法的诛仙古剑,是先前一直存放在兜率宫里吗?”

…………

“有兜率宫传来的消息了。”

天苏宇宙内,天外天广乘山丹殿里,燕赵歌长长吐出一口气,向燕狄、雪初晴、徐飞等人说道。

“先前谋取玉虚琉璃灯,想要换取的那一番机缘,顺利到手。”他解释道:“虽然距离我们成功,情形仍然很艰巨,但总算多了不少希望。”

众人闻言,都面露喜色。

“我们做好自己,安心等待时机到来。”燕狄徐徐说道。

暗流之下,各自涌动,惊心动魄之处,往往远超大多数人能看见的表面情形。

很多争斗,或许在表面上开始之前,便已经定了最终结果。

真正较量的开端,远比大众认知中,来得更早。

只不过此刻,心怀鬼胎的各方,都还无法肯定最终谁才会是胜利者。

大家都唯有暗中积蓄实力,博弈谋划,为自己争取更多筹码,提高胜算。

而对燕赵歌和天苏宇宙中生活发展的道门嫡传来说,接下来的日子,着实没先前那么好过。

燃灯上古佛亲自带队,联合了云程万里鹏等妖族大能,针对天苏宇宙展开围剿。

为了避免暴露行踪,燕赵歌等人大量减少进出域外无尽虚空。

以免因为一个人或几个人被对方盯上后,卷定天苏宇宙所在大概区域,然后以定海珠等手段进行包围。

出于这个缘故,燕赵歌等人连了解外界信息,都比以前艰难了。

因此带来的一个很直观的影响,便是外面域外虚空方才出产的奇珍异宝,对天苏宇宙内的道门武者来说,变得珍惜。

天苏宇宙内本也更生和出产许多宝物与资源,所以大问题是没有的,不至于像当初的玉泉界那样坐困愁城,日渐枯竭。

不过总有一些资源,是域外无尽虚空特有,天苏宇宙中的人想要获取,现如今难度无疑大了许多。

而万一这其中有极为紧要的宝贝,那短时间内,也唯有耐心等待了。

这种情况终究是少数,客观不良影响其实不大。

让燕赵歌等高层强者较为在意的是,之前几十年时间里,道门嫡传复兴发展的蓬勃势头,有些被打断的趋势。

所谓的“势”,似乎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实存在。

对于高清漩、越震北、龙星泉等老一辈的人来说,其实无关紧要。

他们经历过当年比这还要更黑暗,更艰难的岁月。

不过对于年轻一辈人,尤其是天苏宇宙开辟后才出生的年轻人而言,眼前仿佛忽然变得不那么顺利的局势,多少容易让人产生忧虑。

在燕赵歌等人掌舵下,整个天苏宇宙的整体态势其实还是继续在向上发展。

甚至是加速发展,越来越快。

只是加速的势头,不似先前那么迅猛。

燕赵歌等人心平气和,不骄不躁,默默耕耘,静待时机。

暂时蛰伏,为了更有力的爆发。

接下来这一关,就仿佛鱼跃龙门……

于是,接下来,在同燃灯上古佛等大能斗智斗勇玩心跳的情况下,燕赵歌和天苏宇宙渡过悠悠岁月。

恍惚间,白驹过隙。

又是七七四十九年时光过去。

1582.五气朝元,太虚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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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年时光流逝,天苏宇宙内外都有繁多变化。

燕赵歌每次作法寻剑之间相隔的具体时间,在顶尖高层强者中不是秘密,但大多数人自然不了解。

天外天中,人们繁衍生息,武者潜心修练,更关心身边的事情。

此刻广乘山上,后山突然有霞光升腾,道道仙气流转。

一座洞府外,立着一个外观年龄三、四十岁的英武男子,双鬓微染星霜,眉目俊朗至极。

他人站在那里,不如何作势,就有夺人眼球的存在感,仿佛天地中心。

便是这男子身旁洞府里此刻正有霞光冲霄,在他面前也显得不那么绚烂。

但男子此刻神情颇为高兴,目光中满是喜悦,向着洞府郑重一礼:“恭喜师尊顺利渡过仙凡劫,推开仙门,成就无漏之身。”

在男子身后,还站着几人,修为境界有高有低,为首之人乃是一个身材极为高挑的美丽女子。

几人同样喜形于色,一起向着洞府郑重一礼:“恭喜师尊顺利渡过仙凡劫,推开仙门,成就无漏之身。”

洞府大门推开,一个身材枯瘦的老者从中走出,微笑说道:“让你们久等。”

正是广乘山昔日的老掌门,元正峰。

他看向那英武男子,慨叹着说道:“燕狄啊,哪有堂堂天君之尊,为一武圣渡劫护法的道理?你我皆知,仙凡劫只能靠自身,旁人帮不上忙,你无需等候在此。”

燕狄脸上露出淡淡微笑:“弟子为恩师护法,再正常不过。”

“你啊……”元正峰也非矫情之人,失笑摇头:“有心足以,何必拘于礼数?你们年轻一代才是本门,乃至于这天外天的顶梁柱,莫要因小失大算算日子,四十九年之期快该到了吧?”

“四十九年之期即将到来。”燕狄先回答了元正峰的问题,然后方才说道:“蜕凡成仙,总是不同,这次弟子肯定要来。”

元正峰摆摆手笑道:“青出于蓝,继往开来,能看见今日盛世重兴之气象,老头子我于愿足矣。”

“老朽能褪去凡胎,成就仙身,说来也是托了你们年轻人的福,有赖天外天现在的大环境和本门的强势,老朽本身,不足自夸。”

燕狄微笑:“师父,以您现在的境界和寿元,您的年龄可年轻得很,说是少年人都不为过,可不是老头子,更谈不上老朽呢。”

“习惯了,正说明我心境已老。”元正峰自嘲的笑笑:“要不是被你们带动的老夫聊发少年狂,起了几分心思,寿元再多,也不过混日子罢了。”

燕狄身旁高挑的女子这时开口说道:“师父您正是心气未散,所以如今能一直精进不停,未来更高成就,也可期待。”

这女子,自然便是燕狄的师姐,同为元正峰亲传弟子的傅恩书。

在燕狄和她身旁,站着风驰等人,虽然修为有高有低,但都是元正峰的亲传弟子,今日恭迎恩师出关并道贺。

客观的说,元正峰武学天赋很高,如果从小在广乘山当前环境条件下成长,其成就会比现在更瞩目。

当初的八极大世界的环境和经历,一定程度上拖累了元正峰。

他可能无法达到自身潜力预期中的极限。

所幸,他终究还是赶上了如今天外天和广乘山的大发展。

心无旁骛下一心潜修,让元正峰还是登上了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可能无法达到的高度。

所以元正峰心中固然升起久违的锐气和冲劲,但并没有太多惋惜自己人生际遇,甚至怨天尤人的念头。

经历过当年八极大世界广乘山最黑暗岁月的他,心境很平和。

他已经比自己的恩师展西楼,还有师伯展东阁等人幸运太多,也比同时代的很多人都更幸运。

“或许还能继续前进,然则对于我道门复兴的大局,不过锦上添花罢了。”元正峰微微一笑:“未来始终是由你们开创,能躬逢盛世,为之添砖加瓦,老夫心中甚慰。”

风驰言道:“盛世气象渐浓,我道门这些年来高手不断涌现,只说仙境强者,除了恩师您今日推开仙门外,就在前不久,妙飞峰红莲崖的锦帝陛下,成功二气合罡,渡过真玄劫,成就清静玄仙之境。”

“是吗?”元正峰连连点头:“那可着实是喜事。”

早在见到借居兜率宫的杨戬以前,燕赵歌同傅云驰、曹捷一起参详太清嫡传,就重现斩情寄身的法门。

有了此法,锦帝傅云驰的前路终于重新清晰平坦起来。

经过这些年的努力,他成功化出两道分身,分别寄托对两个女儿的情感,得情忘情非无情,再归正道,比起当年黑衣锦帝意图借助太易华云还更加上乘。

解决自身处于真仙境界的所有关口问题后,傅云驰终于向真玄劫发起冲击,并成功渡过劫数,二气合罡,登临玄仙之境,也为天外天再添一位皇者。

“唔,看来老夫要动身前往红莲崖了。”元正峰问道。

傅恩书微微一笑:“且不忙,说不定是该锦皇陛下来我们这里。”

一般而言,似这样的大喜事,秘而不宣便罢了,如果昭告天下,则其他没冲突仇怨的势力,往往都会遣人道贺。

如果比较巧合的情况下,两家势力在临近时间段内都有人登仙,则彼此互相遣人道贺,其他家势力同时分别派两拨人前往观礼。

但假如其中一家突破境界的强者层次更高,例如现在锦帝称皇,按照默认的礼节,将由广乘山登仙称帝的元正峰和其他家势力的代表一同前往红莲崖,元正峰祝贺傅云驰的同时,也同傅云驰一起接受其他人的贺礼。

这种情况极为少见,但并非没有先例,所以大家只要依惯例进行就好。

然而现在傅恩书所言,叫元正峰微微一愕。

虽然广乘山现如今地位和势力远胜红莲崖,但广乘山在天外天的作风并不霸道,这种事情不至于打破约定俗成的规矩。

能让傅云驰和红莲崖反过来到广乘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广乘山这里,有比玄仙更高层次的强者诞生!

“莫非赵歌……”元正峰稍微想想,便面露喜色。

正当此时,他话音未落,就见广乘山后山另一座洞府里,五彩霞光冲天而起!

滚滚虹霞弥漫天地,向着四周不停扩散。

风云激荡间,竟仿佛笼罩整个天外天,甚至还向外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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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3.直呼奇迹

不仅仅是整个天外天世界,五彩霞光,甚至冲出界域,在天苏宇宙的虚空里弥漫。

同天外天相连的八极大世界、沧海大世界等诸多下界,这一刻竟全体震动,仿佛天地大变。

下界的人尚反应不过来,但天外天众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望着霞光源头所在,认出是广乘山的方向后,立即都明白过来。

广乘山脉中,玉京岩上,剑皇越震北一贯端方严肃的面庞上,少见的露出微笑,向着广乘山脉主峰方向拱手一礼。

他门下诸弟子,以前些年登临至尊武圣之位的王普为首,都神情严肃,向广乘山主峰方向行礼。

虽然平日里跟燕赵歌师兄弟相称,但这个特殊的时刻,王普、邱家海等人全部肃容,异口同声。

“恭贺燕皇陛下登临太虚元仙之境,五气朝元!”

…………

金庭山上,曹捷为首,身后站着唐永昊、龙汉华、穆军、东南剑姥等人。

他们望着漫天虹霞,心情比起这天外天的其他人,可能还更复杂一些。

作为接触燕赵歌和广乘山相对较早的人,他们几乎可以说是亲眼目睹燕赵歌和广乘山的崛起。

见证传奇的诞生,从无到有。

此刻,金庭山顶,每个人都擒剑在手,向着广乘山主峰方向,神情庄重,遥遥一礼。

“恭贺燕皇陛下登临太虚元仙之境,五气朝元!”

…………

天外天南洲,新建的梧桐坡上,当代掌门“凤鸣南疆”毛远声,同样神情略有几分怔忪的望向北方天际。

此刻霞光遍布天地,几乎已经不辨方向。

但毛远声自然能认出霞光源头,来自北方天外天中土广乘山脉主峰方向。

考虑到现如今广乘山一众高手,能造成这个动静的人,不言自明。

那个一手造就梧桐坡当年大劫的人。

那个一手成就广乘山现如今地位的人。

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为现如今天外天的发展,为道门重新振兴做出莫大贡献的人。

因为整体环境的改善,水涨船高之下,连经历大劫的梧桐坡都很快恢复元气,甚至隐隐然有更胜当年的气势。

这其中恩怨纠葛,着实很难让人分辨清楚。

然而确凿无疑的是,双方早已经不在同一层次。

虽然老话说的好,花无百日红,如今强盛的一方,千年万年十万年后再来看,或许也会被时光埋葬。

但现如今,毛远声唯有轻叹一声,低下头颅。

“恭贺燕皇陛下登临太虚元仙之境,五气朝元!”

…………

广乘山自家宗门弟子,在经历老掌门元正峰登仙的喜悦后,立即又有更大的惊喜到来。

望着那撼动人灵魂的漫天霞光,所有人脑海都先是一片空白,等回过神后,不论男女老少,齐齐发出欢呼。

而在这时,从另一个方向,有茫茫紫气驾临。

紫气万里,犹如云海,但在五彩霞光照耀下,紫色也褪去,云海仿佛也化作五光十色。

云气散开,露出几个人的身影,为首者风神俊朗,正是昔日的锦帝,如今的锦皇傅云驰。

在他身后,则跟着傅婷、孟婉、何熙行等人。

如今红莲崖也气象不凡。

何熙行比元正峰稍早些年月推开仙门,成就无漏真仙之境。

而比他还要更早,“太上红莲”傅婷一路凯歌,更先登临仙境。

叫世人惊叹,同傅婷并称红莲崖双姝的孟婉,早已是至尊武圣之境,令人羡慕傅云驰膝下二女尽皆才貌双全,引得众多提亲者都险些将妙飞峰山头踩低几丈。

不过此刻,在傅云驰带领下,红莲崖众人都从云头落下,神情庄重,齐齐向着虹霞笼罩的广乘山一礼。

“恭贺燕皇陛下登临太虚元仙之境,五气朝元!”

广乘山后山,一座洞府的大门打开,燕赵歌从中迈步而出。

他先向着远方行来到燕狄、元正峰等人一礼。

这个特殊时刻,燕狄、元正峰一行人,都庄严而又喜庆的向燕赵歌回礼。

然后广乘山众人一起迎了傅云驰、傅婷、孟婉他们进门。

“还要恭喜傅前辈成功渡过真玄劫。”燕赵歌微笑说道。

傅云驰言道:“有赖燕道友和曹道友相助,若不然本座还要蹉跎不知多少时光。”

“傅前辈无需客气。”燕赵歌说道:“我道门正宗,尤其太清嫡传一脉能多添一位玄仙,是共同的喜事。”

傅云驰言道:“本座素来都是急性子,当年如是,现在亦如是,不似碧游天的高道友稳健,接下来的路,还要摸索前行,不敢轻慢。倒是燕道友你和令尊两位积累深厚,一切水到渠成,境界还能突飞猛进,实叫人叹为观止。”

此前,整个天苏宇宙,天外天、碧游天、玉泉天都算上,最接近玄仙境界的人,便是傅云驰和碧游天的高雪泊、龙雪寂兄弟。

龙雪寂惊才绝艳,剑术天赋极高,同境界下战斗力之强罕有其匹。

不过他在境界提升速度上,相对而言,没有燕狄、聂惊神、禹夜、陈乾华他们那样迅猛。

尤其他又是剑修,进步更为不易。

如今虽然是真仙巅峰,但距离玄仙还需温养。

而高雪泊在至尊武圣之境时养剑千多年,积累极为深厚,一朝开锋便立即跨过仙凡劫,推开仙门,成就无漏真仙境界。

同时,因为之前藏锋养剑的缘故,他比宁帝、宏帝还有傅云驰、龙雪寂等人更接近玄仙之境。

不过,如今真仙境界的高雪泊在此藏锋养剑,一时间不忙着挑战真玄劫,于是反倒落在傅云驰后面。

而高雪泊、龙雪寂二人之父龙星泉,则展现自己昔年锋芒,之前成功渡过玄元劫,五气朝元,成就太虚元仙之境,证明自己当年为何可以横扫碧游天,直到高清漩出手方才落败。

而继龙星泉和燕狄之后,如今燕赵歌也成功五气朝元,成为最近几十年来天外天诞生的第三位道门天君。

相较高清漩、龙星泉夫妇来说,燕赵歌父子二人的进步速度,自然更叫人膛目结舌,直呼奇迹!

1584.各自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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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BxZ"уc涌渡过玄元劫,五气朝元,成就太虚之境,自然成为如今天外天最大的盛事。

除了傅云驰为首的红莲崖众人以外,其他各方势力,自然云集广乘山,为燕赵歌祝贺。

碧游天和玉泉天收到消息,同样有众多人齐来道贺观礼。

而在燕赵歌的眼瞳里,一个声音从中传出,也在恭喜他。

“恭贺燕皇陛下登临太虚元仙之境,五气朝元!”封云笙笑吟吟说道。

燕赵歌心念动处,传音给她,笑道:“别人称呼我时用尊号也就罢了,你用的话我可当不起呦,真要依规矩也该我尊称你一声天尊才是。”

封云笙声音柔和,轻笑道:“当年我们还没到武圣境界的时候,我就这么称呼过你呀。”

按照大破灭前万古约定俗成的默契,非真仙不得称帝,非玄仙不得称皇,违制者很可能被群起而攻之,甚至被真正的帝皇找麻烦。

昔年游历浮生大世界时,燕赵歌横扫天下,在浮生大世界便有“燕皇”之誉。

那是大破灭后,文明重建,层次较低世界的特殊产物,只流传于下界,一般而言更高层次的人就算知道了,也只当作笑谈,不会像大破灭前那样较真。

然而如今,燕皇早已名副其实多年,就在今日,燕赵歌更超越了玄仙之境,成就太虚元仙,登上天君之位。

回首往昔,百多年时光过去,于常人而言或许漫长,但对于武者来说,却实在快得令人惊叹。

不过,在那时的浮生大世界,大家修为境界甚至还都没到武圣,封云笙心中却已有强烈的感觉,所谓“燕皇”尊号,终将是燕赵歌囊中之物。

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燕皇,只是起点。

“你比我还快。”燕赵歌同样笑吟吟说道。

“我是机缘巧合,未来将有大劫。”封云笙语气很平静,仿佛可能遭劫的人不是自己。

燕赵歌喃喃说道:“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哪能分得那么清楚,谁又能说自己一点机缘运道都不依靠?而未来的事情,也都还说不准呢,不过尽人事,心安然罢了。”

“那我们就先着眼当下的事,尽己所能吧。”封云笙说道。

燕赵歌一笑:“是啊,鱼跃龙门的一关,过去了就是崭新天地,崭新时代,我道门正宗大破灭后这么多年生聚积累,能否改天换地,就看这一关,万里之行,最后一步。”

观礼余波落幕,有些宾客并未离去。

例如高清漩、龙星泉等人。

天苏宇宙顶尖强者此刻齐聚一堂,为接下来的事情筹谋。

几乎也就在同一时间,天苏宇宙外,一众佛门强者和妖族大圣也再次掀起针对道门正宗的围剿。

七七四十九年的时限,大家都在盯着。

这些年来,燃灯上古佛等人针对天苏宇宙,也是时缓时急。

天苏宇宙内的人越发低调收敛,减少外出行迹的情况下,对手搜寻围剿的难度也大幅度提升,少有好的机会。

不过,如今四十九年时限到了,燃灯上古佛他们自然很“配合”的加紧了对道门正宗的围剿和压迫,以求“遏制”燕赵歌等人寻找最后一把古剑的进程。

仙庭与白莲净土那边,倒是一直征战不休,再次上演一场百年战争。

燕赵歌刚功成圆满出关,便迎来燃灯上古佛、云程万里鹏他们的一份大礼。

二十四枚定海珠化作二十四诸天,险些将天苏宇宙挤在中间。

但在燕赵歌的掌控下,丹殿还是成功在对方合围前遁出包围圈,扬长离去。

“徐师兄,辛苦了。”燕赵歌看着归来的徐飞,笑着说道。

燃灯上古佛等人能在近期找到机会,掀起一轮围剿攻势差点将天苏宇宙堵住,正是因为徐飞最近往返了一趟。

不过这却是燕赵歌闭关前,同众人商议安排的结果。

四十九年期间将至,正常说来,道门正宗自然该静极思动了,一点风险都不冒,安安静静反而惹人怀疑。

另一方面,燕赵歌等人也确实需要同外界建立一些联系和沟通,为接下来的行动做铺垫准备。

“已经准备妥当。”徐飞言道。

燕赵歌颔首:“那我们开始吧。”

他先将丹殿和玄霄紫金炉的控制权暂时移交给母亲雪初晴,以便自己离开天苏宇宙后,雪初晴掌控下丹殿仍然可以尽量躲避燃灯上古佛等人的围剿。

雪初晴如今登仙多年,境界稳固,阵法造诣精深,对丹殿的熟悉程度仅次于燕赵歌,由她掌控,已无需燕赵歌操心。

然后,燕赵歌并没有急着作法,以道行天尊当年洞府遗迹为线索,去尝试“寻找”绝仙古剑。

他和燕狄、徐飞、高清漩等人,一同离开天外天,出了天苏宇宙。

众人兵分几路,封云笙也暂时从燕赵歌眼瞳中离开,似其他道门天仙一样同虚空相合,隐遁不见。

而燕赵歌等人彼此道别后,也纷纷消失在域外无尽虚空深处。

当他们行动的同时,别的地方也一样暗流涌动。

再次被丹殿从网底溜走,燃灯上古佛也不感到沮丧,悠然回转西天极乐净土。

“时机将要来临,古佛看来已经计划周详。”观世音菩萨轻叹一声。

燃灯上古佛微笑道:“因果纠缠太多,难以尽如所料,不过多多筹谋罢了。”

“事涉三清正宗,我就不参与了,古佛请自便。”观世音菩萨摇头,合十一礼,转身离去。

燃灯上古佛微笑着合十回礼,然后径自向西天极乐净土中央的宝刹行去。

“欲同九幽一晤,还请我佛授予化身,打通关节。”燃灯上古佛双掌合十说道。

宝刹里无声无息飞出一朵青莲,落在燃灯上古佛面前。

燃灯上古佛收了青莲,谢过佛祖后,便即离开。

九幽之所在,不比兜率宫,无需阿弥陀佛祖指点,燃灯上古佛也知道如何去往那里。

不过他当然不需要亲自前往九幽。

只离了西天极乐净土,随意坐于虚空中,心念动处,不过片刻,燃灯上古佛头顶圆满佛光里的灯火便轻轻晃动一下。

灯芯上腾起青烟,须臾间变作五彩斑斓的模样。

彩烟凝聚成一个老者的影像,同燃灯上古佛面对面:“道友别来无恙,怎生突然想起找老朽见面?”

“道友别来无恙。”燃灯上古佛看着面前的原始心魔,微笑说道:“寻道友相见,自是有事相商。”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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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5.障眼法

??`????L=A?l%u??n??6= ?P??UmL???^j]Y??,@?V?N?魔淡淡笑道:“有何事情,燃灯道友不妨直言。”

“我佛欲以此物,换九幽一个承诺。”燃灯上古佛掌心现出青莲:“不知九幽可有兴趣?”

原始心魔言道:“看来阿弥陀佛祖同意了,既如此,我辈自然乐意。”

“那么,稍晚些时候,我会联络道友。”燃灯上古佛微笑说道。

眼前原始心魔的影像渐渐散去,五彩斑斓的烟雾消失不见,圆满佛光里的灯火恢复如常。

燃灯上古佛从虚空中站起身来,身形飘忽不定,仿佛居于一切时空,无处不在,便是广袤的虚空在他面前似乎也失去距离的概念。

片刻后,燃灯上古佛的身形忽然稳固下来,出现在另外一方宇域。

他眼前黑暗虚空里忽然大放光明,从中现出一位佛门大能,周身上下佛光圆满,呈纯金色,流转白焰光华,将周遭宇宙一起照亮,犹如光明佛国。

“古佛安好。”对方向燃灯上古佛一礼,燃灯上古佛也合十回礼:“菩萨安好。”

这位佛门尊者,却是大势至菩萨,和观世音菩萨一起常随阿弥陀佛祖左右,合尊称“西方三圣”,乃是西方极乐净土排名最靠前的几位佛门大能之一。

其以独特的智慧之光遍照世间众生,使众生能解脱血光刀兵之灾,得无上之力量,威势自在,因此,大势至菩萨又有光明智慧第一的美誉。

虽然名号是菩萨,但同观世音菩萨、燃灯上古佛一样都是早早证了佛门正果,登临大罗的大能强者。

“佛祖授予了化身?”大势至菩萨问道。

“不错。”燃灯上古佛答道:“我亦见过原始心魔。”

大势至菩萨颔首:“三清正宗有了动静,却是南极道友露面领头,带人一起远赴虚空,堪破了一处古老遗迹。”

“南极道友吗?”燃灯上古佛若有所思。

大势至菩萨面露微笑:“检查那处遗迹后,看模样,像是打算寻找玉虚戊己杏黄旗。”

燃灯上古佛同样哑然失笑。

戊己杏黄旗,昔年玉虚宫中宝物,万法难破,诸邪不侵,防御之强在整个道门历史上都是有数的宝贝之一。

上古封神纪元大战时,甚至挡住过孔雀大明王的五色神光。

自上古纪元后,关于其下落说法不一,有人认为还藏在玉虚宫,有人认为散落无踪,有人认为被超脱的元始天尊一起带走了。

总之,这至宝上古之后便失传了。

如果能重新找到的话,确实很吸引人眼球。

相对西方极乐净土来说,辰山星海或许更看重此宝。

妖族如果得到戊己杏黄旗,则之前难以奈何孔雀大明王的窘况,便不复存在。

从这方面来说,如果西方极乐净土能抢到手,哪怕自己不用,也将继续保持孔雀大明王的威慑力,叫妖族徒呼奈何。

但如果要跟诛仙阵相比的话,则戊己杏黄旗显然要逊色了。

说燕赵歌等人一门心思去寻找戊己杏黄旗,而忽视诛仙四剑最后一剑,忽视重现诛仙阵的可能,明显是个笑话。

毫无疑问,这是道门正宗摆出来的障眼法。

而且还是不太高明的障眼法。

必然有后续手段,否则徒惹人笑。

西方极乐净土和仙庭哪怕摆下陷阱等着道门正宗来跳,也不会假装相信这样的障眼法,以至于被轻易调虎离山。

那样显得太过急迫,必然有诈,反而会惊动道门中人。

“我会合大鹏明王他们,继续寻找那丹殿,给他们压力。”燃灯上古佛言道。

大势至菩萨点头说道:“南极道友那里,我去寻访一番,看他们究竟作何打算。”

“善,有劳菩萨。”燃灯上古佛双掌合十。

两位佛门大能就此各自离去。

…………

“劳烦南极长生陛下,劳烦高道兄了。”

虚空中穿行间,燕赵歌向着头顶空无一物的宇宙身处拱手为礼,燕狄在他身旁也是相同动作。

宇宙间,若有若无间,似乎有雷声响起,但不见闪电雷光,仿佛燕赵歌二人耳边响起的雷声只是幻觉。

虽然为了那么一块人元石碎片,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鏖战近百年,时至今日仍然纠缠不休,懒理其他事情。

但是阿弥陀佛祖和东皇太一之间,仍然还保持相当的克制。

在为交战双方分别压阵的同时,却也对道门和九幽的大罗强者形成威慑。

南极长生大帝等道门天尊行事,仍然需要小心,常遁虚空中。

一身白衣的高寒与燕赵歌他们同行,微笑说道:“燕道友无需客气,如今乃是吾辈道门正宗荣辱攸关的要紧时刻,高某出力,责无旁贷。”

“不管怎么说,都还是要谢过南极长生陛下和高道友。”燕赵歌言道:“敌人势大,成败在此一举,我辈但凡能多些力量,都多些胜算。”

高寒淡淡一笑:“言之有理。”

他目光视线扫过燕赵歌父子二人,啧啧称赞:“少天尊,踏天君,贤父子如今都堪称名副其实了呢。”

燕狄就任广乘一脉掌门时,因为祖传规矩,尊号为“踏天君”。

就如同真仙方可称帝,玄仙才能称皇一样,天君名号同样有讲究,乃是太虚元仙方才能加上的尊号。

尤其燕狄还号“踏天君”,某种程度来说,可能比燕赵歌的“少天尊”之名还要更惹人忌讳。

只不过昔年八极大世界一方下界,少有人较真,大多当作笑谈。

倒是来到界上界,以及开辟天外天后,这个名号更惹人注意。

因为前有剑皇越震北照拂,后有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背书,燕狄又一直高歌猛进,所以大家也就渐渐默认。

现如今燕狄在短短时间内登临五气朝元之境,几乎是有记录以来最年轻的元仙,仿佛也印证了自己有足够底气承载这个尊号。

只是,还需要更多的实绩来证明。

燕狄静静说道:“昔年在八极大世界孟浪浮名,叫高道兄见笑了。”

“我这个名号,还要多谢高道兄当年抬爱。”燕赵歌则笑嘻嘻说道。

高寒也笑:“对燕道友,高某一向都充满期许,似这一次,便又是大破灭后我道门前所未有的大手笔……”

说到这里,他话音止住,目光微微一动。

燕赵歌和燕狄也一起看向前方。

在那里,忽然有妖风和佛光一起出现。

高寒神情严肃了几分,喃喃说道:“……大手笔,也是大考验。”

1586.妖佛联手

远方虚空中,忽然有妖风和佛光一起闪现,前来拦截燕赵歌一行人的退路。

燕赵歌等人并不意外,对方能追上来,多少有他们故意显露行迹,留下线索的缘故。

凶恶的妖风弥漫四野,笼罩寰宇,仿佛要将燕赵歌等人吞没。

这时,虚空里忽然道道雷霆炸裂,雷光涌动,形同一片独立天地,将燕赵歌等人护持的同时,把妖风隔绝在外。

风雷不停激荡,差生激烈的碰撞。

来者乃是一位妖族大圣,此刻同南极长生大帝针尖对麦芒,两位大罗强者针锋相对,短兵相接。

对抗之下,两人力量意境神妙之处彼此抵消些许,以至于他们的真容,也都显化于燕赵歌等人面前。

雷霆之间,一个老者头戴冠冕,身着道服,立于九天之上,道道雷光仿佛化作车架载着他,璎珞香云遍布,正是玉清嫡传路数,但却自出机杼。

无比狂暴的雷霆在他掌控下,秩序井然,演绎混沌开辟,时空变化,五行流转,万物生发,阴阳交汇,日夜更替等诸般妙理。

天地万物道理,仿佛都在一声雷响间展现得淋漓尽致。

正是昔年道门天庭神宫四御之一,南极长生大帝。

而在雷霆海洋对面,凛冽妖风间,则立着一个高大身影。

对方直立如人,披甲戴铠,头顶银盔,手中一杆月牙铲,声如鹤鸣动九霄。

远看时一头一面,近睹处四面皆人。

前有眼,后有眼,八方通见;左也口,右也口,八口言论。

“九头大圣……”看清对方模样,燕赵歌眼睛眯缝起来。

同南极长生大帝对峙之人,赫然正是名唤九头虫的妖族大圣,昔年中古西游纪元时也曾名动天下,羽虫之属,上古九凤神鸟得道,别名鬼车,九头鸟。

中古纪元时曾经被杨戬杨二郎险些打死,后来隐居修养,直到这个纪元方才重临人世,凶恶依旧,惦记着想要找杨戬报仇。

而燕赵歌和燕狄两人看见这九头虫,脸色都沉下来。

距今约百年前,道门遭遇魔灾,癸水、戊土、庚金三大绝魔相继谋求重生,凭体都着落在道门传人身上。

燕赵歌等人谋划布置以求化解魔灾,结果九头虫统帅部分大妖横插一手,以至于燕赵歌等人功败垂成,陈玄宗、解明空、楚黎黎师徒险死还生,一同冰封直到如今不得解脱。

看着九头虫,燕赵歌就想起昔年陈玄宗师徒三人的音容笑貌。

他目光中寒芒暗藏,打量九头虫身旁之人,便又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做道士打扮,戴一顶红艳艳戗金冠,穿一领黑淄淄乌皂服,踏一双绿阵阵云头履,系一条黄拂拂吕公绦。

这老者面如瓜铁,目若朗星,虽然看上去像个得道全真,但却一身妖氛。

百眼魔君。

此老虽然还未登大罗,但一身妖法神通之强,一些大罗强者都拿不下他,着实是太虚层次中的顶尖人物。

当年燕赵歌等人将碧游天也迁入丹殿的时候,便遭这条老蜈蚣和其他大妖从中作梗,双方也是交过手的老熟人,而今再次遇上。

除了两个大妖之外,却还有佛光涌动。

三位佛门尊者,站在一旁,同百眼魔君隔开一段距离,但显然同为燕赵歌等人而来。

中间一位佛门尊者跏趺而坐,右手结无畏印,左手持莲华,华上有如意珠。

虽然是头一次当面打交道,但燕赵歌、燕狄、高寒都能认出,对方乃佛门正宗有名的除盖障菩萨,太虚层次里顶尖的佛门强者,除盖障院首座。

除盖障菩萨左方的佛门尊者,手里提着一只大口袋,面带微笑,现欢喜如意,其乐陶陶之相。

右方的佛门尊者,则和菩萨一样跏趺而坐,一手挖耳,闲逸自得。

“布袋罗汉,挖耳罗汉……”高寒笑了笑:“佛门自己说法是成阿罗汉正果,不过用咱们道门的衡量标准,或许该叫菩萨才对?”

对面的除盖障菩萨平静说道:“南极长生陛下安好,小僧有礼了。”

虚空中,雷车上的南极长生大帝言道:“无需多礼,亦无需多言,今日既然相逢,唯有做过一场,诸位道友请了。”

他的声音,既像是九霄雷罚,涤荡天地罪业般震慑人心,又似和风细雨,润物无声般轻柔。

两种矛盾的感觉交织在一切,形成独特魅力。

而随着他这句话说完,果然不再多言,滚滚雷霆就开始向着四周扩散。

妖风激荡下,阻滞雷霆。

九头虫张口说道:“你等愚不可及,妄想哄骗我辈,竟亲身犯险,但你们的行踪既然已经被查获,又怎可能给你们逃走的机会?”

“也无需去寻天苏殿和绝仙古剑,拿下你等,一切都手到擒来,三清嫡传亦要遭腰斩之厄,一战功成!”

燕狄冷冷说道:“只恐怕你们没那个本事。”

“无知小辈。”九头虫哈哈大笑:“你以为,什么叫大罗?”

“消息送出,便知道你们具体在哪里。对我辈而言,不知你等确切行踪也就罢了,知道你们行踪,除了极少例外,何处不是须臾即至?”

像是在证明他的话,就这片刻功夫,周遭虚空竟然隐现不稳之象。

仿佛有不止一个身影,若隐若现,竟似乎就要凭空降临此地。

“道友得意太早了。”南极长生大帝身体周围的雷光,猛然向着周围扩散。

光幕越来越淡,可是薄而不破,仿佛巨大的气泡,竟然反过来包围对面的两妖三佛。

雷光环绕下,妖风和佛光竟似乎也透不出去。

“好本事!”九头大圣勃然大怒,举起手中月牙铲,就朝南极长生大帝劈过去。

同一时间,他九个头颅一起仰天长啸,掀起无穷罡风,向着包围寰宇四方的雷霆光幕斩落。

雷霆激荡间不停炸响破碎,但一雷逝去,立马又生新的,仿佛无穷尽,始终竭力阻挡飓风。

燕赵歌朝其他对手望去,却见除盖障菩萨等三位佛门尊者,神情平和,毫不慌乱。

除盖障菩萨低喧一声佛号,他手里莲华上,如意珠闪动光辉。

光辉越来越亮,到最后竟然比除盖障菩萨本身佛光还要明亮的多,仿佛可以照彻无边宇宙。

“我佛慈悲,南极道友别来无恙。”一个身影从光辉中缓步走出。

大罗层次的大势至菩萨!

1587.我辈名号,需要问你?

大势至菩萨现身,无量光明流转,仿佛化作无边白焰,净化世间一切。

连那至刚至烈的滚滚雷霆,竟然都被白光火焰逐渐消融。

南极长生大帝站在雷车上,戳手一指。

一团仿若混沌似的雷光,落在无量光明中,然后炸裂。

仿佛鸿蒙开辟般的恢宏力量,强行撕裂了遍布宇宙,连绵不绝的光辉。

元始祖雷。

九天神雷中,排名第一的雷法!

这一雷炸响,大势至菩萨身周照亮十方世界的光明白焰虽然依旧存在,但四下飘落,暂时不成整体。

虽然光明有重新连成一片的趋势,但南极长生大帝已经再展手段。

又一枚太虚空雷重现,仍然像是一个雷电构成的气泡,发出“滋滋滋滋”声。

但这枚太虚空雷没有膨胀扩张,而是向中心收缩塌陷。

顿时,强大的吸力将周围光明吞噬,大量向自身内部塌缩的中心收拢,仿佛一个黑暗的牢笼,囚禁光明。

大势至菩萨脚下步步生莲,身形瞬间来到太虚空雷所化雷球旁边,然后一指轻轻点上去。

黑暗牢笼顿时破碎,光明重现人间,无量无尽。

与此同时,九头虫挥动月牙铲,将笼罩中人的薄薄雷霆光幕划裂一道缺口。

可是不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也不介意大势至菩萨破去雷霆黑暗牢笼解放光明,南极长生大帝就一掌拍碎了自己脚下的雷车!

雷车解体破碎,道道雷光向四周飞射并滑落,然后加固那破裂的雷霆光幕。

只在瞬间,雷霆光幕就重新愈合,阻挡于中人面前。

“且看你能补几次。”九头虫混不在意,继续攻击,大势至菩萨也展现无量光明宝华,照耀世间,破除雷光。

南极长生大帝手段强势,以一敌二,兀自还维持太虚空雷所化的光幕,遮蔽寰宇。

不过他的对手也都是强横之辈,南极长生大帝即便短时间内可保自身无虞,但这雷光帷幕,却最多不过支持片刻时间。

这还是没有道祖出手的情况下,如果道祖闻风而动,那南极长生大帝更是要立刻设法脱身,退返虚空隐遁。

当南极长生大帝同大势至菩萨和九头虫交锋的时候,另一边百眼魔君也蠢蠢欲动。

他冷森森的目光盯着燕赵歌父子二人。

当年进犯碧游天,他吃了些闷亏,眼睁睁看着一众上清传人平安离开。

而他本人甚至还因为封云笙的末法之刀,而折损了神通。

之后近百年时间潜修,百眼魔君总算恢复几分元气,此刻见了燕赵歌一行人,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百眼魔君自问除了修习罗渊沌灭的封云笙和修习混灭元经的上清天君外,不惧任何同境界的对手。

燕赵歌父子如今虽然也名声在外,但百眼魔君并不担心。

他天赋异秉,神通广大,便是很多大罗层次强者,也奈何不得他,正觉得如今是报仇雪恨的时机。

就算不能亲自手刃敌人,多拖延一些时间,待大势至菩萨和九头大圣破了南极长生大帝的秘法,大量增援很快就到。

于是百眼魔君毫不客气,大步向前。

“少天尊?踏天君?好大的名头,问过我没有?”

百眼魔君喝了一声,拔剑出鞘,暗黄的剑气恍若大河纵观宇宙,朝燕赵歌父子劈来。

燕狄静立原地不动,伸出右手,在空中虚握,仿佛握住长刀刀柄,然后自虚空里抽刀。

连环霹雳不绝于耳,一把完全由雷霆凝结而成的紫光长刀,出现在燕狄手里。

然后,长刀高举过头顶,再仿佛天崩似的落下!

狂猛无忌,霸道恣意的刀光同暗黄的剑气在半空中相交。

刀光滚滚向前,仿佛将通天长河斩得断流,把剑气截断!

“小贼!”百眼魔君一惊,剑气纵横,漫天暗光收为一束,不再理会燕赵歌和高寒,专心攻击燕狄一人。

燕狄夷然无畏,迈步向前,以更强势更霸道的姿态将百眼魔君的攻势压迫回去。

百眼魔君暗自恼怒:“短短几百年时间,三清嫡传怎生出这许多麻烦人物!”

他收敛怒气,目光变得冷酷,轻视之心尽去。

随着他再次出剑,头顶上,开始有光华聚拢。

而在光华聚顶之后,百眼魔君一身妖气狂涨,力量之强顿时叫人刮目相看。

可是,他对面的燕狄,一声长啸间,头顶竟然也有光华呈现。

顶上光华一凝聚,燕狄刀势也继续增长,照样一刀劈开百眼魔君的剑气,险些剁下百眼魔君握剑的手臂。

百眼魔君冷哼一声,头顶双华聚顶,一身精气神全都达到当前境界的巅峰。

他此刻再无保留,忽地解开衣带,脱了自己身上的皂袍。

剥去衣裳,百眼魔君就把手一齐抬起,那两胁下有一千只眼,这时一起迸放黄雾金光。

森森黄雾,两边胁下似喷云;艳艳金光,千只眼中如放火。

光雾到处,向燕狄笼罩,周遭时空仿佛被全部定住,要叫燕狄动弹不得。

然而燕狄冷冷扫了他一眼,哂然道:“我父子的名号,需要问过你?”

他头顶一朵光华流光溢彩,紫色的光刀高高举起,立于头顶。

然后便是一刀劈落!

造化刀,瞬天灭!

饶是百眼魔君天赋神通强悍至极,这森森黄雾此刻在燕狄刀势下,也波荡起来。

虽然黄雾源源不断的补充,仿佛无穷无尽,但仍然不停溃灭破碎。

双方力量似乎陷入僵持。

但是,燕狄握刀的手,稳定如恒,并以凡人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在一点一点下降!

那恐怖而又霸道的刀锋,也在一点一点下降。

越来越接近百眼魔君!

直面燕狄刀锋的他,这一刻似乎能清楚感受到那雷霆所化长刀的冰冷和灼热。

或许速度极为缓慢,不知要何年何月方才能抵达最后的终点。

但这进程,却仿佛难以阻挡,难以逆转,不可更改,不可违背。

百眼魔君竭尽全力所能做的一切,也不过尽量让那最后时刻晚些到来。

可该来的终究会来!

就如同天地大势行进,造化变迁一般,势不可挡!

1588.碾碎佛门金身!

百眼魔君这一刻心中充满挫败感。

他的天赋神通惊人,少有克星,是以在仙境的层次,有时候都能完成越境而战的奇迹壮举,名动万古。

然而近年来,他却连续碰上克星。

前有封云笙,后有燕狄。

两次都被修为境界低于自己的对手逼入险境。

现在他又和上一次对阵封云笙一样要面对相同的抉择。

要么拼死一搏,要么无奈的看着自己慢慢的一点点步向失败。

不同的对手,相似的情景,叫这位中古纪元便扬名立万的老妖,心中憋闷得直欲吐血。

“燕星棠和狄清涟二位道友当年不愧天纵之才。”看着燕狄,高寒赞叹:“不过终究还是踏天君将之发扬光大,已经在两位道友奠定的基础上走的更远。”

“燕某替家父谢过高道兄的称赞,然则眼下似乎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燕赵歌目视对面的除盖障菩萨他们,传音问道:“高道兄的收获如何?”

高寒点头,同样传音说道:“我这里差不多了,燕道友呢?”

“我这里也没问题了。”燕赵歌答道:“如此,晚些时候行动更加便利,一定时间内可以甩掉尾巴。”

之所以不惜亲身犯险,燕赵歌便是为了先一步破解对方的追踪之法,为接下来真正行动取绝仙古剑时争取更多成算。

来的是高寒而非凌清,也源于此。

目标达成,接下来该思考如何全身而退,燕赵歌问道:“家父捡了那条老蜈蚣做对手后,剩下的人,高道兄是否不方便出手了?”

高寒莞尔:“怎么会?”

开口的同时,他一抬手掌,也是无量光明聚拢。

只是相较于佛门手段的纯粹和明亮,高寒此刻抬手间,光芒更加炽热,更加焦灼,更加沉重!

这一刻,就连真实的大日太阳星都没有高寒的拳头灼热耀眼。

光芒万丈间,爆炸性的力量已经在除盖障菩萨头顶落下。

却见一个布口袋,忽然现出,迎向高寒。

口袋张开,仿佛能容纳乾坤,要将高寒砸落的辉煌大日装进去。

三位佛门尊者并不似百眼魔君那般主动,面对燕赵歌和高寒,不急不躁,试图耐心周旋。

只待九头大圣和大势至菩萨破了南极长生大帝的秘法,很快便有其他大量强者支援。

能找到诛仙四剑固然是好,但既然燕赵歌等人敢露面,那设法擒杀,好处未必就比诛仙四剑来得低了。

然而,燕赵歌比他们预想中凶残太多了。

“十八罗汉,名不虚传,因揭陀尊者,久仰了。”燕赵歌看着迎向高寒的布袋罗汉,喟叹道:“当年中央娑婆净土分裂,三十五佛、五百罗汉、三千揭谛不知折损了多少在弥勒尊佛祖掌下,佛门虽然保住元气,但也比不得中古大兴时代。”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向除盖障菩萨和挖耳罗汉。

“常闻诸佛慈悲,若是如此,推己及人,大破灭时,又何必为难我辈道门?”

除盖障菩萨托莲华而笑:“道不同罢了,我等修为不到家,堪不破的烦恼同样很多,叫燕道友见笑。”

“见笑倒不会,既然道不同,那最终就手底下见真章好了。”燕赵歌说罢,身形仿佛凭空增长,在几位佛门尊者眼里,大得像是充塞宇宙一般。

他一步迈出,瞬间就到除盖障菩萨面前。

除盖障菩萨视野中,对方本就突然变得无比高大,这一刻又忽然间靠近,感官上就仿佛天穹倾倒,朝自己砸落。

五气朝元,登临太虚,燕赵歌番天书的修为已臻化境,无需举手投足的动作,只是站在那***天印的恐怖威势便于无形中彰显,镇压对手的神与形。

除盖障菩萨心灵修练超乎同境界强者,很快清醒过来。

她脚下生莲,飘然而退,跳出燕赵歌番天印镇压范围。

但就在这时,燕赵歌骤然伸出一只手掌。

这一伸手,就直接将除盖障菩萨的神形重新纳于自己掌底!

不过,在另一边,挖耳罗汉则身形一闪,到了燕赵歌侧面,手指轻点,点向燕赵歌手腕关节处。

燕赵歌这一下招式变化,仿佛完全在他预料中。

现在双方就如同知根知底进行拆招的师兄弟一样,眼看着燕赵歌像是故意把自己的破绽送到了挖耳罗汉面前。

挖耳罗汉,因论《耳根》而名闻净土佛国。

所谓耳根,是由於醒觉而生认识,是人认识世界的六种根源之一。

而所谓六根清净,耳根清净便是其中之一。

佛门中除不听各种淫邪声音之外,也讲不可听别人的秘密。

那迦犀那尊者论耳根到家,故有挖耳罗汉之称,以示耳根清净。

不过反过来,他如果耳根不求清净,听别人的秘密,也是同境界下的佛门尊者中有数的高人。

虽不成佛陀,也近乎有他心通之能,名闻天下。

此刻他便行此降魔手段,预判燕赵歌行动,然后加以制约。

可是就在挖耳罗汉手指即将点到燕赵歌手腕上时,却见燕赵歌忽地一翻手掌!

那动作变化之突兀,完全出乎挖耳罗汉预料。

不是说燕赵歌的动作多么迅捷,多么高妙,而是仿佛这个动作,才是燕赵歌本来的打算。

不是燕赵歌将自己要害送到挖耳罗汉面前,倒像是挖耳罗汉故意踩进燕赵歌的陷阱里!

燕赵歌五指一张一合,直接握住挖耳罗汉手指,然后就是一拗!

“喀嚓”一声脆响,这等同道门天君的佛门尊者,手指顿时碎裂。

更骇人者,碎裂声音不绝于耳,沿着挖耳罗汉手指向上不断蔓延,经由手腕到手臂再到手肘,甚至还继续向上!

燕赵歌双瞳里碧绿光华一闪即逝。

他身怀无极天书,本就无视佛门他心通一类的神通绝学。

而在修习元天书和如意天书后,他甚至可以制造假象,叫本来难以预判他的挖耳罗汉,产生了荒谬的误判。

此刻燕赵歌一掌之下,仿佛叠加了无数道番天印的力量,来回交错逆转变化,全部灌入挖耳罗汉体内。

虽然只是抓住他一根手指,但却仿佛无数记番天印打在其身上。

饶是佛门金身坚固,也瞬间变成易碎的瓷器,被燕赵歌碾成一块块碎片!

八月飞鹰说

(PS:补更3/13)

1589.当面斩杀!

佛门武学,参悟生死无常,金刚泡影之道理,尤善磨练肉身强韧与心灵稳固。

修成金身,防御力强大,对手难伤。

即便被人破开防御,一般情况下,结果也不至于太糟。

佛门武者很多时候仗着金身强横,会采取以伤换伤的打法,从而险中求胜,攻克强敌,其中甚至不乏以弱胜强的神话。

然而现在,一位相当于道门天君的佛门尊者,被一个同境界的对手硬生生打碎了金身!

并且还不是直接一掌拍在身上。

而是霸道力量和精妙法门结合,妙到巅毫,造就一副恐怖的景象。

燕赵歌握住挖耳罗汉一根手指,捏碎他手指的同时,也碎了他的手臂,并要碎他全身!

挖耳罗汉脸上佛光黯淡,呈现衰败之象。

他深吸口气,头顶骤然亮起金灯,现出舍利。

佛门武学异于道门,练到顶尖,不类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象。

不过挖耳罗汉此刻现了金灯与舍利,已同道门双华聚顶之天君相若。

生死关头,挖耳罗汉直接落了自己舍利,推翻自己的金灯。

这一下提振之力,叫挖耳罗汉一身神通力量猛涨,金身上琉璃色的佛光重新亮起,防御力增强,抵挡燕赵歌排山倒海般的力量。

与此同时,点点灯火伴着一枚舍利子一同从天而降,打向燕赵歌,逼他松手。

可燕赵歌动都不动,体表自有淡淡素色云气生出,同时身体虚实变化,如有中空。

太始空明体和太素无量身结合下,防御力比绝大多数佛门金身绝学还要更强,根本无视灯火落下,便是那舍利子砸来,也被燕赵歌的护身仙元崩开。

而另一方面,燕赵歌的掌力滚滚向前,势不可挡!

纵使挖耳罗汉显化金灯舍利,力量提升到极致加固金身,也仍然难当燕赵歌凶猛霸道的力量,被一路轰碎手臂,继而抵达肩头,欲要向全身扩散!

挖耳罗汉虽惊不乱,神情坚毅。

他当机立断,另外一只手,抢先斩向自己的肩头。

挖耳罗汉的肩头血肉炸裂开来,力量余震仍然叫挖耳罗汉金身上现出条条裂痕。

燕赵歌摊开手掌,挖耳罗汉那条手臂,已然化作齑粉,不复存在。

而他手掌继续向前,瞬间到了已经重伤,速度力量全部变慢的佛门尊者脑门上方。

莫说除盖障菩萨和布袋罗汉吓了一跳,就连大势至菩萨都感到意外。

交手不过三招,佛门同境界下尤善护法争斗的昔年十八罗汉之一,挖耳罗汉竟然就眼看着要被燕赵歌打死了!

一道白焰佛光落下,笼罩挖耳罗汉身躯。

燕赵歌的手掌击在白光上。

霎时间,自挖耳罗汉脑门处,血肉剧烈抖动,白光不停闪烁,失去智慧宁静之意,变得极为刺眼。

却是大势至菩萨出手相护。

除盖障菩萨趁机一摇手里莲华,如意珠闪动下光芒摄拿挖耳罗汉,总算将挖耳罗汉救下。

而大势至菩萨虽然救下挖耳罗汉,则叫一旁的南极长生大帝减了压力,趁机迫退意图毁坏太虚空雷所化光幕的九头虫。

九头虫勃然大怒,眼珠子一转,凶光闪动间,看向燕赵歌。

他和大势至菩萨本有意将南极长生大帝也留下,所以才急着联系外界。

此刻九头虫被激怒,便索性舍了南极长生大帝,转而向燕赵歌等人扑去。

哪怕放南极长生大帝遁走,也要将燕赵歌父子留下!

燕赵歌看着挡住自己手掌的白焰佛光,则“呵”的一声轻笑。

他掌心中,陡然迸发出森森青光。

凶戾的光芒闪烁间,燕赵歌手里多出一柄古朴长剑。

古剑上青色冷光流转,道道青辉,森森剑芒在宇宙间吞吐,瞬间将周遭世界都映照成一片青绿之色。

纵使大势至菩萨遍照十方无所遗的白焰佛光,中央也被染上一道青色,仿佛伤痕一样,割裂浑然一体的光明佛国。

青芒到处,智慧光明的白焰,也像是步入末路,凋零黯淡。

燕赵歌一剑在手,整个人气势都再不同,剑光到处,崩仪灭道,斩破万法!

诛仙!

青色的恐怖剑光划过,大势至菩萨的佛光,也被燕赵歌强行斩破。

破开佛光后,剑锋瞬间就到挖耳罗汉和除盖障菩萨面前。

得到大势至菩萨相护,刚刚死里逃生,松一口气的挖耳罗汉,只能膛目结舌,眼睁睁看着剑光临身。

青光寂静,并无恐怖声威,然而就在这寂静无声中,带来末日浩劫般的恐怖。

丝丝青芒吞吐间,无声瓦解大势至菩萨的佛光,叫长明佛火熄灭。

无声破开挖耳罗汉的身躯,叫琉璃金身凋零。

不似燕赵歌先前番天印那么暴烈的场面,剑光到处,挖耳罗汉身上甚至没有多余伤痕,唯有眉心处,突然多了一个红点。

青色的剑光一放即收,只剩下挖耳罗汉眉心处那一点里,像是气球漏气一样,淡淡琉璃佛光不停渲泄,无法抑制。

随之一起泄尽的还有这位佛门十八罗汉之一的生命。

燕赵歌诛仙古剑在手,强行破开大罗层次强者的保护,当着大势至菩萨的面悍然击杀挖耳罗汉!

一击得手,燕赵歌手中诛仙古剑回转,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曼妙弧线,斩向另一个方向,正好挡住九头虫劈来的月牙铲!

诛仙古剑神妙流转之下,相当程度上化解大罗强者的神异,让燕赵歌可以赶在九头虫之前,先行斩杀挖耳罗汉。

九头虫见状大怒。

挖耳罗汉虽然是佛门尊者和他不同路,但此刻被燕赵歌当面杀人,他却来不及阻止,怎能叫这大妖不怒?

他九个头颅齐声咆哮,万千风暴肆虐。

一道罡风就可以斩杀不知多少太虚天君。

而此刻这样的罡风成百上千凝聚,斩天裂地,劈向燕赵歌。

燕赵歌眼瞳中碧绿光辉闪现,手里诛仙古剑挥洒变化,无数剑光交错,化作千百剑阵,见招拆招,分别挡下那一道道撕裂苍穹的九天罡风。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突然现出布袋罗汉,手持口袋,向他当头罩落。

却是布袋罗汉舍了高寒,要先对付他。

燕赵歌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抢先一步迎向对手的口袋。

他的手掌在这一刻像是化作似斧非斧,似幡非幡的存在,以开天辟地之势,戳进无底洞似的口袋里!

1590.开天幡,破混沌

布袋罗汉暂时舍了高寒,转而将自己的布袋朝燕赵歌罩落。

燕赵歌手里诛仙古剑虽然凶恶,但需抵挡九头大圣的罡风,稍有疏漏,便可能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是以布袋罗汉瞅准时机,脚下步步生莲,忽然到了燕赵歌身后。

那只口袋张开后,里面时空模糊一片,叫人难以琢磨。

其效果类似当年五庄观盖世绝学袖里乾坤,布袋罗汉实力自然远比不得大罗天仙之境的镇元子,但在太虚层次的强者里,他这手段却堪称顶尖。

同层次的对手,一旦被他口袋罩住,裹在里面,便会迷失其中,难以挣脱。

但燕赵歌眼中碧绿灵光一闪,像是早已料到布袋罗汉的动作。

在布袋罗汉到他身后同时,他空着的左手便已经抬起。

等袋口张开要向他罩下的时候,他左手已然先一步戳进布袋里!

就见燕赵歌的左手上道道气流缠绕,似斧非斧,似幡非幡。

下一刻,这些气流,以燕赵歌左手为中心一点,骤然向着四周膨胀爆发!

开天幡更进一步的变化。

破混沌!

开辟鸿蒙,造化肇始的力量意境!

混沌破开,从无到有,宇宙扩张,万物乃生。

恐怖气流纵横扩张间,直接把布袋罗汉那口袋中混乱不堪的时空打碎!

一片乱象里,地、水、火、风奔涌,炸成一片。

但在燕赵歌这一式破混沌之下,地、水、火、风等乱象又飞快稳定下来。

从稳到乱,再从乱到稳,新的世界,新的秩序就此奠定。

不过,这秩序却不再是布袋罗汉说的算了。

破旧迎新,既然有新世界诞生,新纪元开辟,则旧有一切,便随之被埋葬破除。

“刺啦”一声响,布袋罗汉的口袋,被燕赵歌的力量生生撕裂!

布袋罗汉低喧一声佛号,收了破损的布袋,连忙后退。

但同一时间,在他身后,突然多出一只手掌。

手掌寂静无声,仿若藏于幽暗内。

可当这只手靠近布袋罗汉的瞬间,却光芒大作,刺眼夺目,比太阳星还要辉煌璀璨。

磅礴力量打在布袋罗汉身上,顿时将他金身打得开裂。

正是高寒出手。

布袋罗汉舍了他,转而攻向燕赵歌,无疑等同将高寒放空。

之所以布袋罗汉敢如此做,是因为自有除盖障菩萨,帮他拦下高寒。

无需言语交流,不缺这点默契和眼力。

除盖障菩萨没能护下挖耳罗汉,但顾不得多想,见了布袋罗汉的动作,果然便很默契的转而代替他拦截高寒。

然而一贯深藏不露的高寒先是扬起之前不曾取出的圣烨幡,挡住除盖障菩萨手里莲华如意珠。

接着他印在布袋罗汉后背的掌力,自幽暗化光明后,再次化作幽暗。

布袋罗汉本来运起集谛之奥妙,施展诸般佛门防守绝学,意图将痛苦烦恼深藏,化解高寒这一击。

但高寒忽然间太阳变计都,光明正大变作阴暗诡秘,森寒阴冷的力量顺着布袋罗汉集谛收敛的势头贯入其体内,仿佛附骨之蛆,叫布袋罗汉难以招架。

与此同时,除盖障菩萨手里宝珠被高寒的圣烨幡挡住后,也在第一时间变招,菩提智慧化作金刚怒目,以金刚降魔之大威德一掌击向高寒。

高寒整个身躯,仿佛被无边幽暗所笼罩。

这一幕落在燕赵歌眼里,就像是昔年的隐曜计都上尊杨策重生,并且还达到双花聚顶元仙之巅的境界。

布袋罗汉卸力防御的招式被高寒破除,反而阴毒缠身,除盖障菩萨的攻击,却被高寒巧妙卸去化解大半。

虽然他身形也被除盖障菩萨打得一晃,但无大碍。

更进一步击伤布袋罗汉使之暂时丧失战斗力后,高寒一身力量气势再次变化。

幽暗之中,光芒绽放,他回身一掌硬碰除盖障菩萨的金刚手段,不再被动。

燕赵歌一式破混沌撕裂布袋罗汉的口袋,九头虫更是大怒。

他头顶三花聚顶,咆哮间,弃了月牙铲,摇身变化!

这位妖族大圣,现出法天相地,模样变作九头怪鸟,身形遮天蔽日,九首齐鸣,吼落星辰,周遭宇宙呈现流星雨的异象。

无数风暴席卷,横扫虚空。

燕赵歌双瞳里碧绿光辉淡淡闪动,勾勒出一道道意义难明的符文。

他手持诛仙古剑,剑法变化间,将自己目前对古剑的驾驭催动到极致。

青森森的剑光纵横交错,化为一座又一座剑阵,阻挡拦截那一道道风暴。

每一座剑阵的落成,所消耗的力量,对于大部分太虚元仙来说,都是天文数字。

然则燕赵歌身兼多门绝学,积累极为深厚,是以面对如此巨大的消耗,仍然心平气和,出剑滴水不漏,不叫九头虫找到空子。

在另外一边,燕狄同百眼魔君交手,也趋向白热化。

黄森森的光雾拦截下,燕狄的刀锋仍然在一点一点下降,不断靠近百眼魔君。

虽然速度缓慢,但势头没有迟疑,不可逆转。

百眼魔君发了狠,骤然放弃防守,挥动宝剑,黄蒙蒙的剑气长河,向着燕狄斩去。

阻滞一消,燕狄的刀锋便也加快,斩向百眼魔君。

双方赫然形成以攻对攻,即将两败俱伤的局面。

一如当年百眼魔君和封云笙之战。

然而百眼魔君却心中无奈窝囊至极,动手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又被逼到这步田地。

可叫他更窝火的是,燕狄身形虽然被他肋下千眼金光黄雾罩住后无法动弹挪移,但是燕狄头顶忽然一朵无色华莲绽放。

边际模糊不清的莲华,犹如朦胧的星云,层层舒展涌动。

百眼魔君的剑气斩向燕狄,就被这太易华云接下,太易华云翻滚了几下,百眼魔君的剑气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样,消失不见,伤不着燕狄分毫。

而另一边,燕狄的刀光,却已然落到百眼魔君头顶!

百眼魔君目眦欲裂,所幸有大势至菩萨再次出手,白焰似的璀璨佛光落下,替百眼魔君挡下燕狄这一刀。

只是,大势至菩萨这一分心,他身边立刻便被南极长生大帝的雷霆簇拥包围。

1591.特殊的宝物

霹雳连环炸响,雷霆滚动间,不仅包围大势至菩萨,甚至还向九头虫轰了过去,迫得九头虫不得不暂时放松针对燕赵歌那边的攻势。

不过,大势至菩萨,并未着急,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燕赵歌手中诛仙古剑一眼。

诛仙剑上青光寂灭,破除万法。

但凛冽生威的同时,却也容易惊动更高层次的存在。

宇宙间风云激荡,南极长生大帝以太虚空雷秘法营造的这片雷光帷幕,忽然变得不稳定起来,像是承受了忽如其来的压力。

“有道祖意动了。”不管是南极长生大帝本人,还是对面的大势至菩萨和九头虫,心里都明镜一样。

道祖并未真正降临,但其注意力已经明显转移到了这边。

南极长生大帝的秘法可以阻断大罗层次的大势至菩萨和九头虫传递消息,但道祖一旦意动,很快将无所遁形。

这种情况下,南极长生大帝就需要尽快隐遁了。

燕赵歌也不宜继续驾驭诛仙古剑,虽然诛仙古剑是兵器,作为现任主人的燕赵歌本身还未到大罗层次。

但如今情况特殊,很难讲哪位道祖会不会破例。

是以燕赵歌、南极长生大帝等人当即逼退各自对手,便开始离开当前这片宇域。

大势至菩萨和九头大圣,则当即反守为攻。

九头虫这时也怒火平息,冷静下来,只求缠斗,拖延燕赵歌一行人离开的脚步。

同层次对手间,不想死战,一心退走,成功可能性很高。

但是如何退走,情况各有不同。

没有云程万里鹏那样的速度优势,面对大势至菩萨和九头虫的纠缠,燕赵歌、南极长生大帝等人想要脱身,也不是一时片刻那么简单。

可拖延这一会儿功夫,把别的人等来,还能不能走就难讲了。

大势至菩萨和九头虫深知这一点,所以纠缠不放,尤其针对燕赵歌和诛仙古剑。

但就在这时,雷霆光幕破开,沉重而又气势雄浑的力量从外袭来。

大势至菩萨的佛光和九头虫的罡风与那暗黄而又厚重的光辉碰撞,一佛一妖都皱眉:“后土皇地祇!”

仿佛无穷泥土,笼罩四方,帮助燕赵歌等人阻挡追兵去路。

南极长生大帝那边雷声响起,雷霆落在泥土上,泥土并未碎裂,反而有难以计数的参天巨树疯狂生长。

瞬间,广阔的宇宙间,突兀的现出一片原始丛林。

丛林覆盖面积之辽阔,像是填满星河宇宙一般,其中的树木之高大,更是超乎常人想象,一株株都如同擎天支柱。

繁茂枝叶恍若囚笼,竟然将九头虫和大势至菩萨这样的大罗强者都困在其中。

下一刻,罡风肆虐,仿佛利刃,砍伐一株株参天巨木。

明晃晃的佛光,也照亮树荫下黑暗的世界,并不断向外膨胀,推倒丛林。

大势至菩萨和九头虫轻松从中突围。

但眼前,已然没了燕赵歌、南极长生大帝等人的踪影。

除盖障菩萨抱着挖耳罗汉的尸身,旁边站立金身黯淡的布袋罗汉,两位佛门尊者都叹息不已。

百眼魔君惊魂甫定,脸色难看至极。

九头虫重新化作人形,脸色比百眼魔君还难看:“后土皇地祇……”

大势至菩萨倒是神情依旧平和,只是看向挖耳罗汉的尸身,面现慈悲之色。

虚空里隐约有人影晃动,若隐若现。

少顷,燃灯上古佛和其他佛门强者,以及云程万里鹏为首的一众大妖,出现在这片宇域。

“后土道友出手接应,没能留住他们。”大势至菩萨说道。

燃灯上古佛神色如常:“居然又是后土道友出手,只是不知玄都道友会否也参与进来?”

他轻声说道:“上次是玉虚宫,这次莫非是碧游宫吗?”

“趁机找碧游宫?”云程万里鹏冷冷说道。

燃灯上古佛沉吟:“若说上清一脉的宝物,有一件还真比较特殊……”

特殊到堪比诛仙阵,虽然有很大争议。

六魂幡。

昔年上古纪元封神大战时,上清灵宝天尊失了诛仙阵后,重炼一件宝物,名为六魂幡,上书元始天尊、道德天尊、接引道人、准提道人和另外两人之名,皆是封神一战关键人物。

只可惜后来万仙阵又被对手攻破,灵宝天尊面对其他道祖围攻时,本想催动六魂幡。

但其门下代为保管六魂幡的长耳定光仙抗拒师命不遵,趁乱带着六魂幡藏起来,以至于没能派上用场。

万仙阵大战结束后,长耳定光仙带着六魂幡去见其他几位道祖。

六魂幡上六个人名,其中两人必然承受不得宝物之力,于是道祖们将那二人名字除去。

然后四位道祖显神通,生生受了六魂幡一击,结果都安然无恙,叫世人叹服。

消耗过后的六魂幡本身,本来有太清道德天尊持有,后来三清一体超脱,这六魂幡就重新归了上清,被放回碧游宫。

只是之后碧游宫隐遁再无踪迹,六魂幡还在不在,也成了疑问。

这宝物很特别,本身立意,就是灵宝天尊为了反败为胜,对付其他道祖而炼制。

事后似乎证明,这意图落空了。

但其中也有一些争议。

例如去掉两个人名后的六魂幡,是否还完整,力量是否达到灵宝天尊本来的预期?

而且,长耳定光仙拜六魂幡,和道祖之境的灵宝天尊拜六魂幡,效果是否一样?

当然,这幡,灵宝天尊为何不亲自取用,而是交给长耳定光仙带着,同样有争议。

六魂幡到底威力如何,也成为上古纪元一个不大不小的谜团。

但这件宝物,确实特殊。

特殊到了燃灯上古佛、大势至菩萨他们可以顺水推舟,假装去全力追查,像是被调虎离山一样,被分薄了精力,“疏忽”绝仙古剑那边。

相较于戊己杏黄旗,六魂幡无疑更有说服力。

“碧游宫和玉虚宫一样,也早已空了吧?”云程万里鹏问道。

燃灯上古佛答道:“有人可能更清楚。”

他看向云程万里鹏等大妖。

云程万里鹏皱眉,然后同身旁一个妖族小圣说道:“联系中央娑婆净土,问问定光欢喜佛。”

1592.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定光欢喜佛,也就是上古时代长耳定光仙。

他背弃道门上清一脉后,投身西方教,后来成为中央娑婆净土的佛陀。

及至弥勒尊佛祖更改中央娑婆净土为白莲净土,一场佛门内乱中,定光欢喜佛遭受重创,跌落回太虚之境。

他伤了根本,难以重归旧观,最后为了再回大罗境界,便入了白莲净土,最终证了外道佛果。

当年正是他奉命保管六魂幡,之后又暗藏了六魂幡跑路。

是以燃灯上古佛、云程万里鹏都想到他。

听云程万里鹏等大妖依旧称呼白莲净土为中央娑婆净土,燃灯上古佛并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等来了回信,云程万里鹏皱眉道:“依定光欢喜佛所言,六魂幡当年可能真的被放回碧游宫了。”

“请定光道友来帮忙寻找一番吧。”燃灯上古佛合十说道。

大势至菩萨等佛门尊者站在他身后,都神情郑重严肃。

云程万里鹏也没废话,便即吩咐下去,命人联系定光欢喜佛前来。

双方人马站在一起,氛围都有些压抑。

挖耳罗汉陨落,佛门众尊者神情不善,

妖族一方,九头虫和百眼魔君也都咬牙切齿,虬首仙想起当初寻找诛仙古剑时面对燕赵歌等人吃的亏,也愤懑不已。

“六魂幡,诛仙剑固然重要,但首先抓住这些道门余孽再谈其他。”九头大圣冷冷说道:“他们这些年力量膨胀速度太快了。”

燃灯上古佛言道:“此乃题中应有之义,若不然这些年,我等也无需联手围剿他们。”

大家这一刻仿佛愈加同仇敌忾。

然而各自心底里,却都在打着其他主意。

“若非陆压提醒,还真叫你们这些贼秃骗过。”云程万里鹏心中暗道:“且看你们耍把戏,等你们和仙庭与那些三清嫡传交上了手,我辈再将你们一起收拾。”

…………

成功突围脱身后,南极长生大帝和“后土皇地祇”都隐遁虚空,消失不见。

燕赵歌也收了诛仙古剑:“好了,该进行下一阶段了。”

“可惜,老君没有指点碧游宫的方位。”高寒叹息一声:“否则若是六魂幡真的在碧游宫,而我辈又能寻到,则着实是另一场大机缘。”

“六魂幡是否在碧游宫还是未知之数,晚些再思索不迟,我等先顾眼下。”燕赵歌言道。

“贤父子请放手施为。”高寒微笑说道:“高某在此继续故布疑阵,把最后的戏做足,直到水落石出的时候。”

“有劳高道兄了。”燕赵歌言道:“高道兄之后若是赶得及,不妨也来凑一凑最后的热闹,事关我道门未来,成败在此一举。”

高寒笑道:“诚如燕道友所言,能赶上,高某一定竭尽全力的,只是我不似大罗天仙一般悠忽即至,还希望不至于误了时候。”

“那么,咱们就此别过,高道兄保重。”燕赵歌同燕狄一起化作虹光,消失在宇宙深处。

高寒目送他们远去,喃喃自语:“诛仙阵真要重现于世了吗?”

燕赵歌父子辞别高寒后,便开始着手隐藏自身行踪,然后前去同徐飞、高清漩等人会合。

双方一见面,高清漩也不废话,当即取出一柄闪动红光的古剑。

只是陷仙古剑,剑柄上贴着符纸。

燕赵歌将诛仙古剑交给高清漩,接过陷仙古剑,并取出当初道行天尊洞府遗迹得来的线索,开始再次作法,着手寻找最后的绝仙古剑。

已经知道绝仙古剑是落在无量天尊和仙庭手里,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既然是要布陷阱骗燕赵歌等人上套,无量天尊自然要舍得下鱼饵,不可能自己随身带着绝仙古剑跟未来佛祖交手。

绝仙剑此刻必然被孤零零的弃置在域外无尽虚空某个地方。

当然,那里也必然经过无量天尊的特殊处理。

只要燕赵歌等人靠近,迎接他们的就将是惊涛骇浪,很可能是无量天尊舍了未来佛祖和人元石碎片后,亲自降临那里。

而对道门中人来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首先还是要找到这个地方。

这次作法,必将提醒对手,对手会不露声色,静待燕赵歌一行人自投罗网。

而燕赵歌等人同样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都还要将这场戏演下去,以求为自己谋得先机。

“我们走!”燕赵歌作法完毕后,收了新生的灵符,作为指引,当先领路。

目的地,却是一条茫茫星河。

群星涌动之间,竟然还有磅礴水脉在虚空中纵横,处于冰冷的宇宙间也不曾冻结,靠近炽热的星辰也不被蒸发。

奔腾的河水源源不绝,与星辰相合,化作一条苍茫天河。

燕赵歌等人看着那一幕,也感觉心灵震撼。

“大破灭后,天河断流,想不到今日还能见到如此浩瀚的水脉。”高清漩赞叹着说道。

“看规模,跟古籍中记载相比,还是不如当年的天河,不过应该是崩解的天河残部,衍化而成。”燕赵歌观察片刻后说道:“比起当年胡通明前辈陨落的那段天河支流,还要雄壮的多。”

他轻笑一声:“仙庭为了叫我等入彀,也是煞费苦心了。”

燕赵歌通晓九曲黄河阵,需要大型水脉方可布阵。

眼前地方对他来说,似乎像是天然的主场,哪怕大势至菩萨、九头虫等人甚至燃灯上古佛、云程万里鹏等对头杀到,道门也有一战之力。

然而,燕赵歌可不那么认为。

这里对于仙庭,怕才是真正的主场。

燕赵歌的九曲黄河阵阵图,源自天庭神宫。

而无量天尊很可能也有九曲黄河阵的阵图。

不论未来佛祖还是东皇太一,都可以轻松破去此阵,但如今道门这边,却没有实力相若的道祖压阵。

燕赵歌精通阵法不假,然则元仙境界的他要和一位道祖竞争九曲黄河阵控制权,显然强人所难。

所幸,道门这边也并非全无其他办法可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嘲一笑,当先踏入那天河水脉。

1593.群雄齐集

入了天河水脉,眼前是无穷无尽奔流不息的天河之水。

这些水流,不会冰冻,不会沸腾,哪怕身处宇宙之中,星辰之畔,水温也不会变化,难以用一般意义上的水来形容。

河水源源不断,隽永绵长,看似普通,然则沉重至极。

古语有云:“天有银河,地有沉河。”

传说大破灭前有河,名为沉河,顾名思义,河水极重,虽只一滴,便抵万钧之重。

土地承载不了,只在地下流淌崩腾,故名沉河。

然而,天上银河之水,比沉河河水还要更重。

若非如此,也承载不起那一颗颗远观渺小,实则庞大的星辰。

燕赵歌等人此刻力量,足以打爆星辰,是以行走在天河间并无阻碍。

不过走在其中,燕赵歌目光轻轻闪动,若有所思。

他们循着符箓指引,脚步渐渐放慢,感觉自身距离目标越来越近。

终于,燕赵歌一行人分开河水,远远望去,就见浩瀚奔腾的天河河水,中间竟然空出一块。

空白之处,星辰远离,河水绕行。

在那里,一把古朴长剑静静悬空,看起来平凡无奇。

但只要星辰和水流有靠近的趋势,剑上立马生出一丝丝白气,淡到像是透明一样,可这白气自然形成一片领域,叫靠近它的事物趋于崩灭瓦解。

正是诛仙四剑之一的绝仙古剑!

曾经道门上清一脉至宝,上古封神大战后落入玉清大能道行天尊手里执掌,直到现如今这个纪元,一场大破灭后,没了踪影。

道行天尊早已身死陨落,而此剑今日终于重现世人眼前。

燕赵歌一行人见了,都轻轻屏住呼吸。

早已知情的前提下,惊喜是没有的,稍后更可能面临前所未有的险阻。

然则看着那传说中的古剑,诛仙四剑里最后一剑出现在面前,万里功成只缺这最后一步时,燕赵歌等人也不禁心怀激荡。

几人面面相觑,都点了点头,缓步上前。

燕赵歌手里陷仙古剑和高清漩手里的诛仙古剑,都微微震荡。

眼前的绝仙古剑,同样轻微震荡起来。

但也就在这一刻,不等燕赵歌等人靠近,局面忽然风云突变!

绝仙古剑上,骤然放出一道道慑人心魄的玉光。

而众人身处的天河水脉,也起了变化。

一道道玉光所化的符箓,突兀的出现在河水里,出现在每一枚星辰上。

那悬于河中的绝仙古剑,在玉光映照下,恍惚间,竟然要渐渐变作虚影消失。

取而代之者,则是一座白玉大门在这天河里若隐若现。

浩渺高远,威严广布的气息彰显,镇压得燕赵歌等人念头迟滞,几乎要动弹不得。

“无量天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玉门内外,时空仿佛模糊。

燕赵歌等人精神微微恍惚,只感觉站在门外的自己,不知从何时起,似乎已经入了门内。

道境之威,在这一刻彰显无遗。

无量天尊甚至没有真正降临这片天河,但通过被他秘密炼化的绝仙古剑和布置的法仪,便颠倒乾坤,要将燕赵歌等人摄拿走,带去他身边。

不过,燕赵歌一行人对此早有准备。

天河河水破开,虚空震荡间,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存在降临。

有炽烈如火,有凛冽如剑,有奔腾如雷,有厚重如地。

被天河里的玉光一照,这些奇妙的景象,纷纷褪去几分神异,显化真身。

其中一人当先而行,身材高大,留着一头迥异于当世风俗的短寸发,头发根根竖起,面孔五官阳刚坚毅,全身上下充满炽热的力量感。

久违的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

“截!”低沉声音响起,短发男子立掌如刀,凌空做了一个下劈的动作。

天河里,道道玉光仿佛崩断的光带一样四下飘落。

玉门摄拿燕赵歌等人的动作顿时中断。

与此同时,一袭白衣,势如孤峰利剑叫人高山仰止的无当圣母,则一步来到近处,伸手抓向那已经似虚似幻,将要消失的绝仙古剑。

头戴冠冕的南极长生大帝和身着华服的后土皇地祇,也一起现身。

几位还活跃在当世的道门天尊,一同降临!

但是,那震撼宇宙的白玉大门,这一刻同样开始由虚变实。

其力量越来越强,气势越来越清晰的同时,也在阻断无当圣母取剑。

无量天尊,决定要真身降临此地!

就在这时,仙音缭绕间,坐九色莲花宝座,垂十绝鹤盖的玄都大法师也出现在天河流域。

他双手捧着一张古琴,古琴上只有四根琴弦。

玄都大法师没有拨动琴弦,而是捧着古琴,直接一步跨入玉门中!

这一刻,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拨动了琴弦。

“嗡”的一声响,古琴上残余的琴弦,再断一根!

这根琴弦一断,忽然可见一道光辉从残琴上升起,化作一副巨大的先天八卦图,直接定住了玉门由虚变实的进程。

宇宙间的玉光,犹如凝固。

本来已经快要消失的绝仙古剑,也被留在原地。

无当圣母立即出手,把剑摘下来。

诛仙四剑,这一刻终于重归三清嫡传之手!

入了无当圣母手里,绝仙古剑仍然震动,剑刃表面有玉光流转。

此剑曾为无量天尊炼化,这一刻它的主人,其实仍然是无量天尊。

但无当圣母面不改色,在摘下绝仙古剑的同时,便也亮出另一把长剑。

却是青萍剑!

上清灵宝天尊祖师超脱后,此剑便落入无当圣母之手,当年高清漩等碧游七子开辟碧游天,就曾借助此剑之力。

不似诛仙四剑,青萍剑非常特殊,无当圣母也难以催动其作为兵器御敌。

但此剑自有神妙处,这一刻便发挥作用,无当圣母直接将它和绝仙古剑放在一起。

被青萍剑剑光一照,绝仙古剑上的玉光,顿时开始徐徐消退!

“伏羲残琴。”

这时,宇宙间响起一个声音,悠远飘渺,难辨男女,像是从白玉大门中传来,又仿佛在每个人耳边响起,语气平静无波,没有任何起伏。

“还有三根弦。”

随着话音响起,就见凝固的玉光开始重新焕发活力,而那座白玉大门上,先天八卦图也开始趋向于模糊。

玉门重新渐渐变得清晰。

与此同时,忽然有漫天佛唱梵音响起。

天河河水分开,佛光普照,无边无量,也降临此地。

1594.诛仙阵战九曲黄河阵!

宏大梵音鸣动下,佛光普照寰宇,一朵又一朵青莲来到天河里。

青莲上,端坐燃灯上古佛、大势至菩萨、旃檀功德佛、斗战胜佛等众多佛门强者。

不仅仅是之前围剿搜寻天苏宇宙的佛门强者,连另一边和妖族的战场上,也有部分佛门尊者被抽调回来,参与今天这一战。

“当真是伏羲琴,陆压道友换给你们的吗?”燃灯上古佛望向玄都大法师怀里捧着的古琴:“还有三根琴弦……”

伏羲琴,相传乃太古纪元时,与娲皇和东皇并称太古三皇的羲皇随身之宝,当年受了重大破损,太古纪元后下落不明。

如今终于重现人世,残破下只剩四根琴弦。

不论是之前的陆压道君,还是眼下的玄都大法师,都无法主动驾驭这伏羲琴御敌。

不过,当承受道境之威时,却可以发挥作用,挡一位道祖须臾时光。

只是,用一次,便断一根琴弦。

直到完全耗尽为止。

如今,玄都大法师就是凭借此琴,暂时阻挠了无量天尊的降临,助无当圣母摘得绝仙古剑。

不过,那先天太极图飞快消解,显然只有一时之功。

无量天尊继续动身,白玉大门上光辉闪动,玄都大法师怀里伏羲琴上第二根琴弦,开始颤抖。

可就在这时,玉门忽地剧震。

似乎在彼方,无量天尊本身,受到了干扰和阻挠。

“还好!”燕赵歌、玄都大法师等人,都略微松了一口气。

阻挠无量天尊的很可能是未来佛祖!

无量天尊本意,是不再纠缠未来佛祖,直接舍了那块人元石碎片,放任未来佛祖炼化,而他本人降临此间,拿下燕赵歌等人和诛仙四剑。

但已经知道他图谋的未来佛祖,也暂时搁置了自身炼化人元石碎片的进程,反过来攻打无量天尊,使之难以脱身!

双方先前的立场,此刻赫然逆转。

燕赵歌、杨戬等人当初故意将绝仙古剑可能在仙庭的消息透露给妖族和白莲净土,就是为了这一遭。

诛仙阵,妖族和白莲净土自然也希望得到。

因为绝仙古剑的缘故,无量天尊显然具有先手优势,未来佛祖断不容他得手。

两位外道道祖,再次针尖对麦芒的爆发较量。

当然,这不意味着未来佛祖又或者东皇太一相助道门正宗,他们为的还是自家。

燕赵歌用膝盖都能猜到,除了燃灯上古佛等佛门大能以外,陆压道君为首的妖族大圣们,肯定也已经到了!

两家外道本就纠缠不休的大战,更加如火如荼。

这一战,群雄云集,遍地强敌。

然则对于道门嫡传来说,能将战斗尽可能维持在道境以下的层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难以奢求更多。

即便如此,他们也将面临各路强敌围攻。

甚至道祖暂时搁置彼此矛盾,仍然先出手攻击他们,也不无可能。

这一战,赢了是鱼跃龙门,海阔天空。

输了很可能全军覆没,道门嫡传被彻底打断脊梁骨。

燕赵歌等人众志成城,唯战而已!

北冥分身、徐飞还有盼盼,三人同时显化大圣金身,妖气冲霄。

索明璋、燕狄等人,也主动迎向降临的西天诸佛。

不过,与此同时,众人身处的天河里也忽然涌现众多阵纹,闪动光辉。

原本澄澈的河水,这一刻变作暗黄的色泽,同时有阵阵黑风吹起。

九曲黄河阵!

仙庭中人,并未似西方极乐净土佛门尊者一样大量现身,只得一位鼓天尊,这时遥遥站在远方一颗星辰上,也不靠近。

他身形随星辰一起隐没在黑风与黄河中。

这里的九曲黄河阵,乃是无量天尊造就,只是无量天尊此刻尚未亲身降临,是以鼓天尊做个导引。

可即便只是这样,已经让燕赵歌等人感受到威力。

便是大罗之尊,也不得不提防。

虽然没有混元金斗,但道祖亲手炼制的闭仙诀和惑仙丹,仍然叫众人为黑风所迷。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燕赵歌自嘲一笑,但并不畏惧。

无当圣母神色宁静,唯一一个没有准备动手的道门大罗天仙,她却有更重要的任务,以青萍剑相助,尽快净化无量天尊留在绝仙古剑内的痕迹。

她甩手将戮仙古剑交给燕赵歌、高清漩二人。

这一次,燕赵歌等人当真全力以赴,冒着四把古剑全部落入敌手的危险,也把自家手里三剑全部带来。

高清漩本尊与分身齐至。

燕赵歌当即开始立下诛仙阵。

五气朝元后的他,以自身精妙阵法造诣,在高清漩本尊和分身相助下,合三人之力便可布下诛仙阵!

眼前大阵虽然不完整,但威力也已经极为凶悍。

等到无当圣母成功炼化了绝仙古剑,到时候四剑集齐,诛仙阵彻底完整,局势就将彻底逆转!

滚滚金光翻腾间,凶戾剑意铺天盖地。

虚幻剑光化为四道门户,立在大阵四方。

诛仙古剑、戮仙古剑和陷仙古剑,分别悬于其中三座门上,最后第四座门户上也有白光凝结为虚幻的绝仙古剑。

诛仙阵屹立之下,毁天灭地般的煞气,不断动荡周围天河所化的九曲黄河阵。

两座凶名震动数个纪元的大阵,在同一个地方布阵,形成罕见的大阵对撞。

一个是道祖布置人未亲临,一个凶名更胜缺了一角。

诛仙阵虽然是后手建立,但这古今第一杀阵太过凶恶,掀起金光黄雾和黑风黄河不停翻滚对撞。

诛仙阵的布置,被九曲黄河阵影响,拖慢了进展,四座门户起起伏伏,始终立不安稳,门上悬挂的古剑也在摇晃,难以发力。

九曲黄河阵,同样被诛仙阵冲散了力量,发挥不了功效,黑风吹吹停停,暗黄河水起起伏伏。

这一刻,双方不停角力,引得这片天河整体动荡不安,仿佛怒龙似的在域外无尽虚空里翻腾。

虽然诛仙四剑此刻都落入道门嫡传手里,但燃灯上古佛等佛门大能面上都不见沮丧畏惧,而是齐齐扑向目前难以发挥威力的诛仙阵。

一众道门大罗天仙,更是毫不退让,立即迎上前去。

燕赵歌北冥分身所化大圣金身一马当先,抡起如意金箍棒,就朝斗战胜佛打去!

双方现在争得就是时间。

天河里,瞬间战成一团!

1595.你来我往,各显神通

“软骨头,看打!”妖猴抡起如意金箍棒,就朝着那宝相庄严的佛陀打去!

自当年燕赵歌大闹仙庭后,今日再战斗战胜佛。

斗战胜佛看那妖猴,再看那如意金箍棒,神色平和。

他把金身一显,别人见了都是一怔。

十八条手臂里分别执有璎珞伞盖,花罐鱼肠,加持神杵、宝锉、金铃、金弓、银戟、幡旗等宝物。

但不同于以往的是,此刻的斗战胜佛金身,并非原先的二十首,而是二十二首!

“当年失了如意金箍棒,反叫他放下一些过往,虽然少了神兵利器,但自身修行却更进一步了。”

在场的都是顶尖人物,立即明白其中究竟。

斗战胜佛修为学自菩提祖师和旃檀功德佛。

菩提祖师便是如来佛祖,也就是当年西方教二教主准提道人。

对于在场顶尖大能强者来说,这个信息已经不是秘密。

准提道人当年现身与人动手时,显化金身便是二十四首,十八臂。

如今的斗战胜佛,距离当年准提道人的金身形象,分明又更进了一步。

燕赵歌北冥分身所化大圣金身却是理也不理,抡圆了如意金箍棒当头就打。

斗战胜佛十八条手臂一起翻转兜打,有攻有守,抵挡妖猴的攻势,并发动反击。

经过近百年时光的修养,他当初伤势已经复原,如今正处于自身巅峰状态,甚至还有提升。

当年他伤势未愈,就能压制单独一具大圣金身,如今自然更不必多言。

但是此刻妖猴手里却多了如意金箍棒,局面又自不同。

这件超级凶器的狠辣霸道,斗战胜佛比其他人都更清楚。

虽然他伤势复原,修为还有进步,但此刻面对挥舞那神珍铁的猴子,也是遮拦拖延为主,尽量消耗燕赵歌大圣金身的持续时间,而非直撄其锋。

双方大战第一时间陷入白热化,斗得上天入地,如火如荼。

徐飞和盼盼所变化的另外两头巨猿,虽然没有如意金箍棒在手,但也霸道纵横,上能硬抗大罗层次的佛陀菩萨,下能横扫太虚层次的一众佛门尊者,打得对方难以靠近燕赵歌和诛仙阵。

南极长生大帝,这一次则对上旃檀功德佛。

佛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

天尊抬手,引得雷霆万钧。

金色、青色、红色……一朵朵莲花由虚变实,化作花海,淹没南极长生大帝。

下一刻,霹雳声连环响起,炸碎一朵朵莲花。

旃檀功德佛说朝露泡影,破不朽恒雷。

南极长生大帝则以太虚空雷破对方步步生莲的遁法。

双方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

燕狄头顶太易华云,长刀在手,直接正面对上一位已经证了大罗佛果的佛陀。

这佛陀却是昔年中央娑婆净土三十五佛之一的功德华佛。

中央娑婆净土分裂,大量佛陀、菩萨、罗汉、揭谛因为未来佛祖而陨落,余者大多出走西方极乐净土,功德华佛便是其中之一。

这佛陀身体呈金黄,右手拇指与食指相捻,置于右膝,左手作说法印,持诵佛号的功德。

他手指做拈花状,屈指点向燕狄。

但玄奥深邃的佛法,却被燕狄头顶太易华云阻挡。

仿佛混沌星云一样看不清边际形状的云团层层翻滚,如莲绽放,消解功德华佛的攻击。

而燕狄一刀劈出,破开道道佛光,斩在功德华佛的金身上。

太虚虽然难伤大罗,可是霸道狂放的攻势也叫功德华佛脚步停顿,难以向前。

燕狄面无表情没有纠缠,回身一刀就斩在另一位相当于道门太虚层次的佛门菩萨身上,削断对方一条手臂。

功德华佛有心制止,却发现,燕狄固然奈何不得他,他堂堂大罗之尊,竟也破不开燕狄头顶太易华云。

他想要让过燕狄去诛仙阵那边。

然而燕狄立即便又是一刀斩来,挡住功德华佛的去路,使之难越雷池一步。

一旁的大势至菩萨见状,微微蹙眉,手掌轻挥间,无量佛光犹如白焰火海,充塞天地,不尽不绝。

但不等大势至菩萨的佛光落下,他和燕狄之间,就多了一片广阔无垠的大地。

佛光铺满大地,照亮地面上的世界没有一丝黑暗,却无法透过地面,照耀更下方的空间。

一个华服女子出现在大势至菩萨面前,静静说道:“又见面了,请菩萨指教。”

“后土皇地祇……”大势至菩萨深吸一口气,双掌合十。

佛光遍照之下,大地化为焦土,光焰越发炽烈。

那华服女子神色平静,不急不躁,抵挡大势至菩萨的攻势。

下方,两大阵法之间的对抗,胜负的天平正在缓慢但坚定的偏向诛仙阵。

燕赵歌对九曲黄河阵的熟悉,慢慢派上用场。

无量天尊没有亲自到此,燕赵歌虽然一时间破不开那九曲黄河阵,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游刃有余。

无当圣母正在炼化绝仙古剑。

不炼化绝仙剑,无法带剑离开。

反过来,只要能将古剑彻底炼化,祛除其中无量天尊的印记,道门正宗就能真正将此剑收入囊中,想走就走,想战就战。

那时候便是龙归大海,虎入深山。

所争取者,便在这一点时间。

道门众人只要抵挡住敌人攻势即可。

当然,除了眼前的佛门,还有妖族藏于一旁,等着渔翁得利,随时准备出手。

所以燕赵歌等人同佛门争锋的同时,也在时刻警惕妖族。

玄都大法师怀抱伏羲琴,安静站在一旁。

他怀里的伏羲琴虽然不能主动用于进攻,但这位道门天尊本身,便不容人忽视。

“玄都道友,你终究还是也踏足尘世了。”燃灯上古佛看着他,悠悠说道。

“这一劫,牵连太广太深,不得不来。”玄都大法师平静答道。

燃灯上古佛还待再说什么,眼前忽然火焰翻飞。

这场大战,绝仙古剑的问题决定道门一方需要先稳守。

但也并非没有主动的人。

比方说现在出现在燃灯上古佛面前的索明璋!

短发男子直接大步向前,横渡虚空,主动挑上了对方阵营中的最强者。

八月飞鹰说

(PS:补更6/13)

1596.截天战定海!

燃灯上古佛神态平和,视线从玄都大法师身上,转移到索明璋这边。

“请指教。”不待燃灯上古佛开口,索明璋便简单说道。

然后,便是一只燃烧的拳头,迎面朝那世间有数古老的佛陀打去!

燃灯上古佛伸出一只手掌,阻挡索明璋的拳头。

双方碰撞之间,流露出极为沉重的感觉,扭曲宇宙时空。

眼前天河虽然只得一截,但仍然沉重至极,无数星辰在其中流淌沉浮。

但此刻索明璋和燃灯上古佛交手一招,竟然牵动的眼前宇宙星河一起抖动。

本来因为九曲黄河阵阵法影响,变得昏沉暗黄的河水,有那么一瞬间,在两人交手的地点,河水竟然重新变得澄澈。

如果从天河之外看去,就见怒龙一样的长河,猛然一颤,剧烈弯曲弓身,差点要被人从中截断似的。

虽然九曲黄河阵被诛仙阵所扰,变化受制,但其中蕴含的力量仍然惊人。

而两位大罗强者的恐怖对拼,差点将阵法凿穿。

“后生可畏。”燃灯上古佛徐徐说道,脑后圆满的佛光中,一盏灯火长明。

烛火摇曳间,在这盏明灯旁边,竟忽然又多出另外两盏灯火。

一紫、一金、一灰,三盏明灯,一起并排立于燃灯上古佛脑后的圆满佛光里。

其中,金色的那盏灯火这时愈发明亮,火光照耀寰宇。

燃灯上古佛周身光芒大作,比大势至菩萨还要更加耀眼夺目。

佛光遍照之下,仿佛有火舌不停吞吐,金色光焰铺天盖地,充斥宇宙。

他握住索明璋拳头的手掌,也变得更加沉雄有力!

海洋般的火光浪潮自四面八方席卷,一起涌向索明璋。

火浪吞吐间,焚天灭地,连索明璋身体周围赤红的火焰,甚至都被金色的光焰点燃,要变作其燃料的模样。

索明璋面无惧色,截天书奥妙彰显。

他身体周围,仿佛立起一重不可逾越的无形屏障。

弥漫四方寰宇的无边光焰,一到索明璋身前,便消失无踪。

没有强强碰撞的激烈,没有从强到弱的衰减,一切瞬间中止,从有变无。

就像天地间被强行划分为两半,一边风骤雨急,一边晴空万里。

索明璋徐徐提起自己另一只左手,同样五指合拢握拳。

随着他这个动作,本来隐没于周遭天河里的群星,纷纷从河水中冲出!

然后,索明璋挥拳向前,无数真实的星辰便一起汇聚,在索明璋左拳的引领下,化作毁灭的洪流,打向燃灯上古佛!

无数的星辰天火阳炎压缩、塌陷、膨胀、炸裂,从纯金的光海中强行辟开一条道路,目标直指燃灯上古佛。

古老的佛陀也抬起自己另一只手掌,向前推拒。

但那些星辰天火阳炎,在这一刻爆散开来,仿佛在燃灯上古佛面前重花满天繁星。

星落如雨,索明璋的左拳隐于其后,难知具体方位。

燃灯上古佛脑后圆满佛光中,金灯旁边另一盏紫焰灯火,变得更加明亮。

他双瞳间,也有紫色的火苗跳跃,勾勒世间种种因果,瞬间推演无数。

世间万千事物,仿佛都在紫色的火线中建立起联系,有了脉络可寻,展示在燃灯上古佛面前。

然而,当紫色的火线延伸铺展到一定范围时,忽然中断!

无形阻隔再次生出,将紫色的火线毫无道理的截断。

索明璋的左拳,仍然踪影难测,卷起暴雨流星,落向燃灯上古佛。

古老的佛陀微微摇头,身形向后抽退。

但索明璋先前打出的右拳,这时再生变化。

璀璨的星辰天火阳炎这时消失不见,反而只剩一片孤寂冰冷的宇宙。

这恐怖的宇宙间,仿佛只剩下燃灯上古佛一人存在。

冰冷虚空热量消逝,难有新的生命和事物诞生,如同一座永恒的坟墓,埋葬了一切,连新生的希望都一起断绝。

并非黑暗混洞塌陷一般的吞噬吸纳之力,但燃灯上古佛却感觉自身被困于此,难以远离。

黑暗的虚空无尽悠远,边界仿佛在不停后退,但他本人则也随着那冰冷的边际远行。

像是在逃离黑暗中心,但却永无止尽,如同越陷越深。

燃灯上古佛皱眉,索性停下脚步不再试图后退。

他脑后圆满佛光里的金色灯火,大放光明,提升到巅峰。

无穷无尽的金焰佛光铺天盖地,向着四周不断扩展,填充眼前黑暗空虚的宇宙。

虚空里终于有了温度,但很快,金色的光焰便被破开。

索明璋的左拳,终于再次重现!

并且赫然已到燃灯上古佛身前近在咫尺的地方!

截天书的玄妙力量不仅仅用于防守,此刻用作进攻,索明璋的左拳无往而不利,燃灯上古佛身周的防御之力被层层瓦解于无声间。

那古老悠远而又强大雄浑的佛门金身,在索明璋拳头靠近时,都失去光泽,仿佛泥偶木雕,腐朽脆弱。

“逆练元始,真是异数……”燃灯上古佛静静看着索明璋。

他头顶,忽然现出五色毫光,耀人眼目,摄人心神。

沉重到无以复加的力量忽然彰显,不仅仅镇压现实世界,甚至更镇压人神魂都趋于麻痹,难以动弹。

索明璋截天之下,睁眼看去,就见一枚又一枚宝珠,悬于燃灯上古佛头顶,此刻纷纷落下。

有的宝珠砸在索明璋手臂上,阻止他的左拳继续向前,有的则索性朝他本人砸来。

一枚宝珠,便仿佛一重诸天,一方宇宙。

至宝,定海珠!

单只一枚,索明璋混不在意。

但此刻二十四枚定海珠连环砸落,仿若倾覆寰宇大千之威。

九曲黄河阵跟诛仙阵角力,力量发挥不完全,是以此刻连那天河,都被二十四枚定海珠镇得眼看就要断流。

索明璋暂时停下脚步,双拳劈打,崩开一枚又一枚定海珠。

燃灯上古佛则趁此机会,抽身后退。

战场中,其他人也同样为之侧目。

自当年连战乙木之魔、云程万里鹏、金刚不坏佛之后,将近百年时间,索明璋少有现世。

然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多年之后重新出手,正面硬撼燃灯上古佛,索明璋再次一战惊世。

1597.两根琴弦

“自创道路,独立摸索,登大罗不过百余年便如此神通广大,真不知再给你一些时间,会是怎生光景?”燃灯上古佛望着跟定海珠对轰的索明璋,喟然叹道:“看着你,便想起当初的孙悟空和杨戬。”

二十四枚定海珠回到他身旁,仿佛二十四诸天,充斥虚空。

待燃灯上古佛暂时收敛其中威力后,迢迢银河流动才稍微流畅几分。

索明璋饶有兴趣的打量燃灯上古佛身边的定海珠,目光不仅没有退缩之意,反而跃跃欲试。

他对面古老的佛陀,却反而收了自身脑后圆满佛光里的灯火。

紫色的灯火和金色的灯火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那盏灰色的灯火。

不黑不白,灰暗的灯火里,有诸生浮屠涌现,恍若轮回万象。

那是比剑佛和瞿苏师徒二人所修轮回剑经还要更加深奥玄妙的道理。

“索道友且先不忙动手。”燃灯上古佛淡淡说道:“就我所知,你在意的是武道修行与探索,对于道统之争,只在其次。”

“之所以对仙庭深恶痛绝,其实并不为你自身,而是因为昔年你的道侣陨落于仙庭武者之手,不知然否?”

索明璋冷冷看着燃灯上古佛,没有言语。

燃灯上古佛也不以为意,恬淡而笑:“道门那边,太乙救苦天尊已殆,酆都大帝不再,无人能再破生死轮回之大限,而西天还有我和地藏菩萨联手。”

“若是形神俱灭,魂飞魄散,沦于万劫不复,也就不提了,不过你的道侣,应该还有遗蜕留下吧?”

他语气淡然,但却如平地惊雷,震动全场:“虽然已经很多年了,但未必没有机会……”

此言一出,不论敌我,所有人心中凛然,侧目看向索明璋。

“交换的结果,却不是君篁自己乐意看到的事情。”短发男子这时却声音平静的打断了燃灯上古佛的话:“你是想我亲眼看着她自行了断,又一次殒命吗?”

古老的佛陀一时间陷入沉默,过了片刻方才摇头叹息:“也是,非如此烈性决绝,昔年也不至于陨落。”

索明璋则不再多言,直视燃灯上古佛,迎着定海珠所化之二十四诸天步步向前,火焰缭绕下身形越发高大。

燃灯上古佛催动定海珠应战的同时,视线有意无意间看向玄都大法师和其怀中的伏羲琴:“陆压道友好算计,不过伏羲琴终究时间有限。”

“……九幽吗?”玄都大法师目光闪动一下。

燃灯上古佛笑而不答。

高渺的无尽虚空之上,无限悠远,仿佛与世间不同之地,有一座玉门同一朵白莲,缠斗不休。

而在另外一边,不知从何方飞来一朵青莲。

几乎在同一时间,则现出一口青铜古钟,同青莲对上,双方互不相让。

正在纠缠间,忽然多出一面漆黑的古镜。

当年,漆黑的古镜曾经同青铜古钟交手。

后来青莲出现,与青铜古钟联合起来,逼退了黑镜。

可是如今,彼此的立场,却变化了。

漆黑的镜子再次出手,凝聚洁白镜光,照向古钟。

古钟鸣响,大音希声,无形的钟声将洁白镜光弹开。

黑镜并未放松,依然同古钟斗在一起。

青铜古钟被黑镜所阻,如此一来,却无法顾及那朵青莲了。

青莲飘荡间,向下落去,脱离这无尽高远之地,降临人世间的茫茫虚空!

天河里激斗正酣,黑风阵阵,剑气冲霄。

整条银河不停扭曲,甚至时不时发生断流的恐怖景象。

然而就在这时,交手双方,心中都微微一震。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同一方向望去。

在那里,河水中,不知何时起,突然多出一朵青莲。

青莲尚未开放,但此地的佛唱梵音,立即变得更为浩大,撼动人心。

“阿弥陀佛祖!”众人心中,齐齐一震。

玄都大法师双手高高捧起伏羲琴,琴上残余的三根琴弦,这时在不停颤抖震动。

“嗡”的一声响,琴弦再断一根!

光辉亮起,瞬间弥漫四方,显化一副无比巨大的先天八卦图,将整条天河水域完全笼罩。

被先天八卦图一罩,天河中的佛唱梵音,顿时低沉许多。

那朵青莲虽然仍在河水里起起伏伏,但一时间不得开放。

燕赵歌等人心中暂时一松。

可是,仍感到沉重。

阿弥陀佛祖,世间最古老也是最强大的存在之一,西方极乐净土之主,佛门二祖之一,这位道境大能,这时腾出手来,要降临此间。

作为一直以来的对手,东皇太一不可能坐视他降临此间,取走诛仙阵。

除非,有人把东皇太一绊住了。

能牵制东皇者,必然是和他同层次的存在。

联系玄都大法师所言的九幽,对方身份昭然若揭。

九幽祖魔之一,同为道境的大自在天魔!

他赫然出手,帮助阿弥陀佛祖挡下了东皇太一。

虽然阿弥陀佛祖和东皇太一,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之间彼此牵制,但大自在天魔本身肯定无法趁机出手来取诛仙阵。

那样做的结果,其他四位道祖会立即放下彼此争端,先联手镇压大自在天魔。

相对于没有道祖坐镇的道门正宗来说,九幽更遭人忌惮敌视。

更别说还可能牵扯到原始天魔与末法天魔。

但九幽不取诛仙阵,不代表他们不能在这次席卷天下的大劫中谋求其他收获,换取别的东西。

于是,因为大自在天魔出手,阿弥陀佛祖成功腾出身来,降临天河!

虽然一时为伏羲琴所阻,但也不过须臾功夫。

随着时间的流逝,先天八卦图的光辉,果然又像先前一样渐渐变淡。

“还有两根琴弦……”道门中人,都心头微微发沉。

燕赵歌转头看向无当圣母。

无当圣母双目闭合,不言不动,外界打得天昏地暗仿佛也与她无关。

她关心的只有面前两把宝剑,一把青萍剑光芒飘忽,一把绝仙古剑上,玉光正越来越淡。

显然成功已经近在眼前,只要绝仙剑上玉光散尽,就可以带此剑离开,又或者投入诛仙阵里。

然而就在这时,天河中突然妖风阵阵。

一道道邪厉凶悍的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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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8.通天彻地杨二郎!

一众道门强者,同西方极乐净土佛门诸尊者正打得天翻地覆。

这时,在一旁觊觎的大妖们,终于现身。

冲天妖气弥漫下,使得天河水更浑浊,更血腥。

道门天尊的仙华和净土诸佛的佛光应激而发,一同亮起。

阵阵妖风席卷下,露出一群大妖的真实身形。

燕赵歌抬眼望去,就见对面当先领头者,乃是个身着红袍,相貌奇古的老者。

正是如今妖族的二号人物,陆压道君!

和燃灯上古佛一样,陆压道君这次也亲自出山,来到此地。

在他身旁,首先立着一头金翅大鹏鸟,自然便是实力强劲的云程万里鹏。

云程万里鹏桀骜的视线,扫过燕赵歌等人,最后落在诛仙阵上,目光愈发冰冷。

当年,他的独子浮罗子,便是因燕赵歌等人立诛仙阵而陨落。

陆压道君和云程万里鹏两侧,分别立着其他大妖,个个气势骇人。

燕赵歌等人之前打过交道的黄风怪、九头虫、虬首仙全部到场,除此以外还有其他凶悍强者。

尤其一头体格魁梧如山的白毛老猿,一身磅礴妖气格外引人注目。

他全身气血之旺盛,叫人触目惊心,仿佛只凭肉身之力,就可以粉碎天地虚空。

巨猿目光略有些复杂的看着战场上的三具大圣金身,眼珠子不停转动。

“袁洪道友,你也来了。”南极长生大帝这时开口说道。

这头巨大凶悍的白猿,名为袁洪,上古封神纪元时,曾经也名动天下,力大无穷,精于肉身变化,乃是齐天大圣之前最有名的猴妖。

后来遭劫上了封神榜,直到这个纪元大破灭后,方才得以解脱,入辰山星海潜修,近些年方才重新入世。

辰山星海和西方极乐净土交战时,袁洪也大展神威,叫净土诸佛极为忌惮。

今日,同样也随陆压道君来了这边的战场。

“久违了,南极、后土……”袁洪视线扫过南极长生大帝等人,最后视线落在无当圣母身上:“……还有无当道友。”

陆压道君的视线,同样落在无当圣母和那玉光渐渐就要褪尽的绝仙古剑上。

他们先前不着急出现,一方面观察局势,一方面也在等绝仙古剑里无量天尊留下的印记褪去。

而这一刻,时机已然成熟。

虽然大自在天魔出手牵制了东皇太一,但阿弥陀佛祖的降临,也因为伏羲琴而延缓。

此刻正是妖族动手良机。

伏羲琴的琴弦只剩两根,对道门和妖族来说,时间刻不容缓。

一众大妖们也不客气,立即便一起向诛仙阵和里面的燕赵歌、无当圣母等人冲去!

一边是佛光遍地,一边是妖风万里。

双方虽然敌对,但此刻将诛仙阵夹在中间,道门众人局势立马显得岌岌可危。

燕赵歌北冥分身变化而成的撑天巨猿咆哮声中,抡棍迫退斗战胜佛,然后身形一纵,便要跳出圈外。

与此同时,另外两具大圣金身,也是相同动作。

斗战胜佛见状,也不阻拦,反而身形下沉,引领群佛,同样向诛仙阵扑去。

可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大势至菩萨的闷哼声。

“杨戬?!原来是你!”

已经变得昏暗的天河中,那遮盖苍穹的一方大地,骤然破裂。

一个人影从中现身,却并非先前的华服女子,而是个青年道人。

青年道人长声笑道:“如何不是我?”

他手里多出一支长柄三尖两刃刀,当空一划,破开大势至菩萨无量佛光宝焰,然后身形一转,瞬间就到斗战胜佛面前。

“二郎神,久违了。”斗战胜佛见状,唯有止步,十八条手臂一起招摇,诸般宝物如同雨下,落向杨戬。

“是久违了,不过我更怀念齐天大圣,而非孙行者你。”杨戬说着,手里三尖两刃刀打一个盘旋,十八件佛门法器荡开十二件,打碎六件!

然后他兵器在半空中再划过一个圈,砍向面前二十二首的佛陀同时,也把其他意图扑向诛仙阵的佛门尊者一同拦下。

斗战胜佛向后避让,躲开杨戬兵器锋芒。

他足下步步生莲,挪移方位。

谁知杨戬摇身一变,竟然化作一头金翅大鹏鸟,飞快追上斗战胜佛,双爪一齐抓下,直接撕裂佛陀头顶鱼鳞金云!

大势至菩萨连忙赶上前来,展开佛法四谛中的道谛。

佛门绝学七科三十七道品,八正道,四念处,四正断,四神足,五根,五力,七觉支恍若齐现,茫茫光焰无穷无尽,铺天盖地。

谁知金翅大鹏鸟再化真龙,遨游九天的同时,猛然张口。

几乎媲美众人脚下天河的雄浑水流喷涌出来,沉重到无以复加,仿若诸天融于其中,顷刻间冲垮压灭一大片佛光白焰。

饶是在场众人全都神通广大,一时间看见这一幕,也有些唏嘘。

这世上,已经多少年没出过这般强大的龙族了?

真要是一头同为大罗的水龙王在此,大势至菩萨反而不惧。

但这头真龙乃杨戬变化而成,一身力量竟似乎比真正的龙族还要更强,滔滔洪水冲击下,大势至菩萨的佛光都抵挡不住。

“杨戬!”

九头虫一声怒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不管下方诛仙阵,便径自向杨戬冲去。

“你今日丢几个脑袋于我?”真龙口吐人言笑道。

巨大龙身渐渐虚幻,化为光影,但力量不减,喷吐滔滔洪水,大片大片熄灭大势至菩萨的佛光。

光影中,重现了杨戬本人的身形。

他身体轻轻一晃,全身毛孔开阖,旺盛血气蒸腾而起,化作一片血雾。

血雾凝结变化为第二道光影,与那真龙并列。

这却是一头巨大的凤鸟,双翼张开,遮天蔽日。

振翅间,风暴狂涌,迎向显化九头鬼车神鸟法身的九头虫。

此鸟名号,便唤作“大风”,乃太古异种,天赋异秉,司掌风暴,直接跟九头虫掀起的九天罡风对撞。

杨戬全身血气蒸腾,血雾凝结变化为第三道光影,重现金翅大鹏鸟之象。

大鹏振翅间,杨戬速度,便仿佛云程万里鹏一样,视时空距离如无物!

便是在同为大罗层次的对手面前,他也仿佛无处不在。

斗战胜佛、大势至菩萨和九头虫背后,同时冒出杨戬的身形!

1599.你与白莲谁更假?

登临大罗,随心所欲,诸天无距。

对大罗之下的人来说,大罗天仙仿佛无处不在。

但大罗天仙彼此间,神异相互消磨,则显示不出这份玄妙。

不过世间总有例外,如妖族云程万里鹏,神速几乎独步大罗,肆意驰骋。

之所以说“几乎”,今日大战,杨戬便给出原因。

这一刻,在同为大罗的一众对手面前,他也仿佛无处不在,同时存在于空间每一点上。

明明正在同杨戬所化大风神鸟对拼风暴的时候,九头虫清楚看见斗战胜佛和大势至菩萨身后分别又出现第二个和第三个杨戬。

但他更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身后也多了一人!

发现危险的九头虫,甚至顾不上回头去看,就直接息了自己的九霄罡风,忙不迭向旁边闪避。

既是闪躲面前这个杨戬所化大风神鸟掀起的风暴,更是闪避来自背后的威胁。

饶是他反应足够快,也没避过身后捅来的一支三尖两刃刀。

冰冷的刀锋顿时将九头虫一颗脑袋捅了个血肉模糊!

九头虫又惊又怒,跌跌撞撞翻倒,一颗头颅朝后一望,便见第四个杨戬正笑吟吟看着他。

另外一边,斗战胜佛和大势至菩萨,也面临相似处境,险象环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时,正跟索明璋较量的燃灯上古佛喟然长叹,并取了一支小旗抛出。

小旗一被燃灯上古佛祭起,顿时有白气悬空,金光万道。

旗子落下,护住斗战胜佛和大势至菩萨,帮他们抵挡住杨戬的攻击。

道门和妖族两方的强者,见了那旗子,异口同声:“青莲宝色旗!”

属于阿弥陀佛祖的至宝,青莲宝色旗,昔年同元始天尊的戊己杏黄旗,西昆仑瑶池王母的素色云界旗和道德天尊的离地焰光旗并称,乃古往今来有数的顶尖防御宝物。

青莲宝色旗一现,杨戬一时间难以攻入。

但斗战胜佛、大势至菩萨等佛门高手想要撑旗强顶着杨戬的攻击下到诛仙阵,却也办不到。

一见青莲宝色旗,杨戬笑笑,周身毛孔抖动间,又有气血蒸腾。

这次气血变化,却没有凝结光影,而是杨戬自己的身躯发生变化。

他身形不断长高,肤色则渐渐变得蜡黄,然后整个人体表,泛起琉璃清净的光辉。

别人见了他这副模样,神情都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杨戬此刻赫然变成一座身高万丈的金身佛陀!

佛光流转间,清净自显,智慧圆觉,悟得自在,有天花乱坠,有香气弥漫,有禅唱相随。

然后这尊大佛,手掌一伸一翻,就要把青莲宝色旗和斗战胜佛、大势至菩萨等人一同扣在掌底。

这一举动并不伤人,而是以自己的手掌,显化一重世界。

掌中佛国,花开见我。

朵朵金莲盛放间,簇拥着青莲宝色旗和旗下护佑的人们,却让他们一时间冲不出去,无法靠近诛仙阵。

“你跟白莲外道,谁更假?”始终淡定的斗战胜佛,此刻啼笑皆非。

杨戬笑而不答,阻拦他们的同时,回手一掌,便又朝其他妖族打落!

“我来会会你!”袁洪身形暴涨,躯体顶天立地,正面硬撼杨戬。

掌中佛国仍旧阻拦佛门众人,那大佛却变作光影。

杨戬本人形象重现,有些意外的看向袁洪。

他和袁洪可是老对头了,上古封神纪元时便曾交过手,比对抗齐天大圣、打伤九头虫还要更早。

对方天赋异秉,同样也擅长肉身变化,可是这次却直接显现其真身,就这么直挺挺冲上来要跟他角力。

这却是袁洪心知肚明,这些年来的进步,杨戬远在自己之上,要比拼变化之能,自己多半不是对手。

不如索性发挥本身天生力大的特长,全力一搏。

杨戬转念一想,已经明白袁洪心里念头。

他没有回避,直接就跟袁洪硬碰硬!

“轰!轰!轰!!”

仿佛化身一头人形暴猿的杨戬,硬拼真正的通天巨猿,拳来脚往,上演开战以来最原始暴力的一场搏斗!

抬手架住老白猿一只手爪的同时,杨戬矮身沉肩,猛力朝着白猿腋下和胸口撞去!

惊天动地的闷响声中,仿佛撞塌不周山一样,袁洪一声怒吼,身形向后跌倒。

这大妖也是凶悍,另一只爪子甩手一击扫向杨戬。

但杨戬八九玄功力量凝聚,肩膀一抬,硬抗袁洪一击,身体也只是轻微晃晃,退也不退半步!

大破灭后,隐遁万年的杨二郎终于再显神通,叫在场许多人都回想起许多悠远的记忆。

“真不愧诸天战神的美誉,就算扔到九幽里也能把绝魔按在地上摩擦吧?”燕赵歌同样咧了咧嘴:“无视环境特点,无视对手特点的全能战斗机器啊!”

佛门众尊者受阻,妖族同样不痛快。

三具大圣金身,出现在他们面前。

只要一看如意金箍棒,虬首仙就感觉当初被打瘸过的那条后腿一阵疼。

更何况,三具大圣金身,更可以合一显化齐天大圣真身!

对于一众妖族大圣来说,深恨当年的孙行者。

但对一己之力讨伐天庭的齐天大圣,则更多是忌惮甚至畏惧!

燕赵歌当即伸指轻点,一道太初先天一炁飞出,分为三道清气,落向那三具大圣金身。

黄风怪再次站了出来,望着巽地上把口张了三张,然后呼的一口气,吹将出去。

三昧神风到处,燕赵歌所发三道清气顿时岔了,落不到大圣金身的身上,同时三头巨猿全都脚下发飘,睁不开眼。

正当群妖松了口气的时候,黄风怪却猛然一惊,遍体生寒!

在他上方,时空忽然化作混沌深渊。

一抹漆黑刀光从深渊中落下,毫无征兆,毫无预示。

便是周遭其他妖族大圣,也不曾发现。

待到大家惊觉,湮灭造化的刀光,已经斩到黄风怪头顶!

因为是刀光的目标,感受其中死寂杀意,黄风怪自己最先惊觉。

他不知自己能否躲开这一刀,唯有尽力闪避。

同时再顾不得三只妖猴,就要喷三昧神风护身。

云程万里鹏就在一旁,只要挡得一瞬,增援立刻就到!

然而,虚空里忽然有个铃铛似的小钟响动。

钟声到处,黄风怪猛然一僵。

“哧!”

刀光落下,一口大好头颅,顿时跟身体分家!

1600.石破天惊各一招!

无光无暗道混沌深渊里,现出封云笙的身形。

摄魂钟相助下,她全无征兆的暗杀一刀劈落,直接斩杀一位妖族大圣!

神通强大,三昧神风展开在妖族大圣中也算猛人的黄风怪,这一刻身首异处。

那滴溜溜掉落的脑袋,兀自瞪圆双眼,睚眦欲裂,死不瞑目。

罗渊沌灭刀锋之下,一刀两断的同时,也预示着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封云笙一刀过后,也不看攻击黄风怪的成果,刀锋在虚空中立即划过一道曼妙弧线,从下劈变作斜挑。

“铮”的一声鸣响,不过瞬息之间,云程万里鹏已经到了身侧。

封云笙险之又险,刀锋成功封住了对方的扑击。

这一挡之后,封云笙身化混沌深渊,再次就要消失于眼前黑暗的虚空里。

一击过后,即刻远飏。

不动则已,仿若深渊静谧,一旦动作,立刻石破天惊。

封云笙挑选目标,也是精挑细选。

燃灯道人、陆压道君实力强大,更有诸多诡秘未知手段,云程万里鹏速度快绝。

偷袭暗杀他们,可能建功,但也可能失败,就算成功,很大可能也只是伤而不死。

于是封云笙将自己这最具威胁的第一刀,瞄准了黄风怪。

这位妖族大圣不仅仅个人实力强大,而且三昧神风呼啸下,能凭一己之力克制三具大圣金身合一显化齐天大圣真身。

对于燕赵歌等人来说,这头大妖带来的威胁,远胜九头虫、虬首仙之流,甚至更胜过袁洪、大势至菩萨、斗战胜佛等人。

封云笙处心积虑,最具威胁的第一刀,便专门挑了黄风怪。

然后,果然一刀功成!

自开战以来,陨落的第一位大罗强者,既非出身道门,也非出身佛门,而是出自意图渔翁得利的妖族。

云程万里鹏发出声怒啸,双翅震动下,时空倒乱,仍然紧追封云笙不放。

已经吃了一个大亏,妖族不容封云笙这样的存在,再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方才那一刀,便是云程万里鹏都没能及时察觉。

如果斩他本人,杀机笼罩之下,他或许能稍早一点警觉。

可是斩其他人,临危一刻,还是只能靠被偷袭者自己。

然而封云笙登临大罗,三花聚顶之后实力本就强大。

她再行暗杀之事,全力一刀,若无防备,骤然遇袭,在场三路豪强全算上,有把握生还的人都有限。

妖族有没有青莲宝色旗这样的护佑之宝,自然抵挡不住这时隐时现的暗杀。

退一步来说,就算封云笙从此以后再不出手,光是那无形的威胁,也足以叫其他人心怀顾忌,放不开手脚。

连燃灯上古佛此刻都分出六枚定海珠,从上下四方合围,朝封云笙打去,相助云程万里鹏。

索明璋一声清啸,伸出手掌,凌空一招。

星光泯灭间,孤寂冰冷的黑暗成为主宰,仿若不断扩展的死寂坟墓,埋葬虚空。

黑暗笼罩下,砸向封云笙的六枚定海珠,顿时慢了一拍。

没了定海珠阻路,封云笙和云程万里鹏对拼一招后,当即收刀,所化之混沌深渊,整体收缩为一点,这瞬间仿佛失去空间位置的概念,飘渺难测。

这最后一点轻轻一晃,眼看便要消失。

云程万里鹏见状,冷哼一声,身形忽地也一闪。

再现身时,天地间仿佛同时多了不止一头金翅大鹏鸟,出现于时空各地。

既然没能第一时间留下封云笙,那他就不能再继续被动的让封云笙牵着鼻子走,而是化被动为主动,发挥自己特长,攻向诛仙阵和其他人。

除了杨戬和索明璋身边以外,其他人身旁都分别多出一个云程万里鹏的身影。

有攻向燕狄,有攻向南极长生大帝,三具大圣金身,也是一个都不落空。

更有一头金翅大鹏鸟绕过道门众人,直奔诛仙阵而去。

但这头金翅大鹏鸟面前,骤然闪现一个杨戬的身影,挡住他去路。

其他地方,同样有杨戬身形闪动,针对云程万里鹏加以拦截。

云程万里鹏勃然大怒,双翅震动,速度提升到极致,挪移时空,同杨戬斗法。

杨戬身形在金翅大鹏鸟光影笼罩下神鬼莫测,不让云程万里鹏专美于前。

不过另外一边,斗战胜佛、大势至菩萨等佛门尊者,撑起青莲宝色旗,冲击杨戬所化大佛施展的掌中佛国,要从中跳出。

袁洪、虬首仙等大妖,少了顾忌,同样也向诛仙阵飞去。

杨戬身形变化间欲要阻拦,却有云程万里鹏反过来四处截击他。

混沌深渊再现,绝灭刀光重临。

封云笙第二次出手,仍然无迹可寻,毫无征兆。

摄魂钟摇响,同这暗杀一刀完美配合。

虬首仙只是神魂稍微一窒,刀光便已经到了头顶。

总算先前已经有了黄风怪的教训,让时刻警惕的虬首仙不至于一点防备都没有。

但他也只来得及偏开身子躲避一下,肩膀一阵剧痛,毁灭般的刀锋完全无视顶尖大妖强大肉身的防御,刀切豆腐一样破开虬首仙的妖气和血肉。

就在这时,虚空里忽然有赤金火焰涌现,竟仿佛能烧穿混沌虚无。

先天离火之精!

正是陆压道君终于出手。

他人站在原地没动,但远方虬首仙身体周围,忽现先天离火,攻向封云笙,助虬首仙解围。

封云笙刀光一震,弹开赤金色的先天之火。

而这时,云程万里鹏忽地再现,正出现在封云笙身旁。

“抓到你了!”云程万里鹏厉喝声中,双爪一齐抓下,双翅振动间罡风凛冽,还在提防杨戬阻拦。

“是我抓到你!”封云笙这次却没有退后,刀光一顿,反而更进一步暴涨!

无光无暗的深渊反过来笼罩云程万里鹏!

被那刀光一照,云程万里鹏身上仿佛浸染一层模糊不清的水雾。

天河里,众多金翅大鹏鸟光影,这时纷纷黯淡,濒于消失。

云程万里鹏冷笑,双爪用力,竟然将混沌深渊都撕开裂缝。

但封云笙寸步不退,提刀上前招招搏命,将云程万里鹏留在混沌深渊里。

一人一妖齐齐呼喝,战做一团。

没了金翅大鹏鸟挡路,杨戬身形闪烁,顿时再次将其他人拦下。

不过他心情并未放松,而是关注另一边的陆压道君。

除了先前帮虬首仙解围出了一次手之外,这位顶尖大能始终静立不动,只是口中似乎念念有词。

这时,陆压道君忽然一笑,扬手抛出一件东西。

燕赵歌、杨戬等人定睛看去,却是个草人!

杨戬心头立刻一跳,身形闪动间欲要拦截。

然而陆压道君和草人周围都冒出熊熊先天之火,烧穿时空,阻拦杨戬去路。

而陆压道君接下来,弯弓搭箭,箭头直指草人,就是一箭射去!

1601.你争我夺诛仙阵

看见陆压道君亮出来的草人和弓箭,在场所有人都大惊。

“钉头七箭书?!”燕赵歌愕然,差点没骂出声来:“见鬼!这东西不是要拜二十一天慢慢生效吗?”

钉头七箭书,历史上惊鸿一现却凶名显赫的秘法之一。

上古封神纪元时,陆压道君便以此法咒杀上清大罗天仙赵公明,也就是眼前那二十四诸天定海珠的原主人。

以赵公明神通之高,宝物之强,也没躲过钉头七箭书之劫,此法之凶恶,无需多言。

值得一提的是,此法一个纪元只能使用一次。

上古纪元之后,中古纪元陆压道君再未用过,但有当年赵公明前车之鉴,已经足以让所有人都提防这门邪术。

进入当前这个纪元,这招杀手锏陆压道君一直捏在手里,今日终于重现天日!

燕赵歌等人本来也都在忌惮这一狠招。

不过钉头七箭书使用起来也有诸多限制条件,并非随意想用就用。

同时,这门秘法施展,并非全无征兆。

施法需要起立祭坛,踏罡步斗,不断施法,一日三拜,拜足二十一日方才最终生效。

此前的日子里,被施法的对象更会神魂不稳,昏昏欲睡,气血浮躁,心意难平。

不管是燕赵歌一行人还是佛门诸尊者,之前都没有类似征兆。

所以大家先前谁都没把这钉头七箭书放在心上。

众人都在谨防陆压道君另一样凶名动天下的至宝,斩仙飞刀。

至少杨戬本人就在时刻提防,玄都大法师看似只是捧着伏羲琴不打算亲自下场,但其实也在暗自留心。

杨戬八九玄功强大至极,对上孔雀大明王都敢硬撼,胜负要打过再说。

但他昔年也有一克星,正是陆压道君的斩仙飞刀!

如今虽有些许应对的腹稿,但能否成功抵挡,仍然心中没底,是以杨戬时刻小心在意。

哪知道,陆压道君此刻竟忽然亮出那钉头七箭书!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这次作法,竟然连开坛都不需要,直接张弓就是一箭,射向草人!

箭矢正中草人眉心,伤口处顿时流出血来。

“啊!”

诛仙阵中,传出一声惨呼!

燕赵歌回首望去,就见无当圣母仰面栽倒,眉心血流如注!

本是大罗天仙体,不朽自在身,这一刻却犹如凡夫俗子,病弱之躯。

上清嫡传大能无当圣母这一刻软倒在地,气息暗弱,几乎断绝。

身处诛仙阵里,虽然因为诛仙阵被九曲黄河阵牵制还是受了暗算,但无当圣母总算没有即刻身死。

可是原先悬于她身前半空中的绝仙、青萍二剑,轻轻抖动。

虽没有掉落,但绝仙古剑上的玉光,仍有点滴残留,未曾被彻底炼化。

但燕赵歌等人心惊肉跳感觉更强烈。

不论是否射无当圣母成功可能性最高,陆压道君将一纪元才能施展一次的秘法用于此处,不可能没有更多打算。

果不其然,昏暗的河水里,突然妖气四溢。

一头巨大的金须鳌鱼浮出水面,悄然潜行到了诛仙阵近处!

那巨大的鳌鱼摇身一变,化作一个长须黑面,身穿皂袍,腰束丝绦,手持宝剑的黑衣道人,就要跳进诛仙阵来。

“乌云仙!”无当圣母低呼一声。

来者和虬首仙、灵牙仙、金光仙等人一样,都是异种大妖得道,上古时皆曾拜在上清灵宝天尊门下听讲。

后来上古纪元封神大战里,乌云仙为西方教二教主准提道人所擒。

兜兜转转,沧海桑田,乌云仙逃得自由身后,也投身辰山星海。

此前便是妖族与西方极乐净土交手的大战里,他都未曾现身,没有消息流出,以至于外界不知他下落生死。

如今再次现世,却也是冲着诛仙阵而来!

“无当道友你命大逃过死劫,且一旁歇着吧,否则休怪我不念最后一点香火情,使锤打你。”乌云仙大喝声中,就要迈入诛仙阵。

他口中喷吐道道符印,周转之间,竟似乎与阵法相合。

乌云仙本来并不识得诛仙阵的阵图和诸般法门。

然而除了现如今的道门正宗以外,却还有九幽因为张步虚遗物得了诛仙阵图。

谋划交易之下,叫辰山星海也有些收获。

乌云仙此刻便是要趁机劫夺那诛仙阵的控制权。

陆压道君一套钉头七箭书射倒同为大罗的无当圣母,正是给乌云仙创造机会!

不过,不待乌云仙真的进入诛仙阵,他身后忽然响起震天咆哮。

比他还要更狂暴霸道的妖气,在他身后直接形成一团金色的妖云。

云层里,一头身形比袁洪庞大许多的妖猴,眼看就要从中现身。

“齐天大圣!”饶是乌云仙实力更胜虬首仙、灵牙仙他们,此刻也头皮阵阵发麻。

但正当此时,却听陆压道君言道:“没了黄风,还有我在等你。”

射了草人一箭后,他手掌一翻,掌心上就多托起个葫芦。

葫芦口冒出一线毫光,高三丈有余,光中现出一物,长有七寸五分,有眉有目,生着双翅,眼中两道白光罩下来,顿时罩住金云里的妖猴。

那妖猴在金光簇拥下正要真正现身的前一刹那,遭了白光打断,精神立即一迷。

光芒闪烁间,那巨大的妖猴,倒退回三具大圣金身的模样。

赫然正是一直被众人忌惮的至宝,斩仙飞刀!

杨戬见状深吸口气,现身阻挡乌云仙。

然而陆压道君并未催动斩仙飞刀继续去斩猴子,而是一放即收,手里葫芦转动,收了罩向大圣金身的白光。

他接下来目标也没瞄准杨戬,反而攻向封云笙。

封云笙无奈,只得以混沌深渊迎击,挡住那可以定住人元神的白光。

可是如此一来,云程万里鹏便得了解放。

大鹏鸟双翅一振,处处和杨戬作对。

杨戬三尖两刃刀一横,试图将云程万里鹏迫退。

可陆压道君葫芦转动间,白光又瞄准杨戬。

有名的杀伐利器一直没见血,却打出极强的牵制效果。

杨戬摇身变化,肉身反哺神魂,元神里金光闪动间,开出金莲。

金莲摇曳,防止那斩仙飞刀定住自身,其中倒流露出几分防御至宝戊己杏黄旗的味道。

只是被那白光罩住,杨戬虽没陷入昏迷,但也神思变化减缓。

如此一来,他难免漏过乌云仙,终究还是叫乌云仙闯进诛仙阵去!

1602.众志成城!

见得乌云仙要入阵,玄都大法师眉头蹙起。

他欲阻拦,但是笼罩天河流域的先天太极图,这时彻底散尽。

河水中静静漂浮的青莲,即将绽放。

伏羲琴上,再次“嗡”的一声响!

第三根琴弦断裂,光辉流转间,全新的先天太极图出现,再次笼罩天河周围。

至此,伏羲琴再次争取到短暂的片刻时光。

然而,残存的琴弦,只剩最后一根。

战场上的众人,争斗也都更加激烈。

陆压道君手里葫芦连连转动,斩仙飞刀最后出手一刀的锋芒被他收敛,但定身惑神的霸道,却被催动到极致。

白光从杨戬身上溜了一圈后,再次罩向三具大圣金身,叫他们昏昏沉沉。

封云笙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再隐遁虚空,而是大踏步向前,笔直一刀,斩向陆压道君手里的斩仙葫芦!

黑色的刀光和葫芦口冒出的白色毫光交相辉映。

黑光转厉,而白光则反而颤抖起来。

对上这件异宝,封云笙比杨戬更得心应手,罗渊沌灭刀锋威胁下,直欲斩断那白色的毫光。

但一头通天白猿,这时重新赶上,拦截封云笙。

封云笙刀光凶戾暴虐,不过眼前这头老白猿也非常人可比。

方才面对杨戬,袁洪被打得很惨,但那是因为凡是他擅长的东西,杨戬不仅全会,更全方位碾压他。

可是对上杨戬之外的人,袁洪一身通天彻地的变化之功显露出来,和无穷巨力配合,也是妖族中有数的顶尖大能强者。

他同封云笙缠斗起来,胜负难在须臾间分出,却叫封云笙不得靠近陆压道君。

云程万里鹏,则专心找杨戬的麻烦。

他虽然不敌杨戬,可杨戬另一方面,也受到佛门众强者的冲击。

陆压道君自身没有出手,但总揽全局,调遣一众妖族强者,寻找机会。

一直只是怀抱伏羲琴,没有亲自下场出手的玄都大法师,更是他重点关注对象。

斩仙飞刀收收放放,运转自然期间,威胁众人,连佛门尊者也都在提防那道恐怖的白光。

索明璋见状皱眉,但又不能放空自己面前的燃灯上古佛。

否则燃灯上古佛肯定不是跟他联手去对付陆压道君,而是借助他阻挡陆压道君,然后这尊古佛自己去谋诛仙阵。

杨戬虽然验证自己如今面对斩仙飞刀并非没有还手之力,但却还有云程万里鹏等其他对手在旁纠缠,叫他不能真正跟陆压道君见个高下。

他倒是有心放斗战胜佛、大势至菩萨等佛门尊者下去。

正常情况下,云程万里鹏也会去拦截佛门众人。

妖族和佛门彼此双方,同样是争夺诛仙阵的对头。

但问题在于斗战胜佛他们手里有青莲宝色旗,除了杨戬显化大佛用掌中佛国困住他们以外,面对云程万里鹏等其他对手,斗战胜佛等人都可以置之不理,闷头撞下去,直接冲入诛仙阵。

连陆压道君的斩仙飞刀怕是都拿他们没办法。

给他们冲进诛仙阵,后果比单独一个乌云仙还要更糟。

是以杨戬只能一边镇压斗战胜佛等佛门尊者,一边同云程万里鹏缠斗,同时还要小心陆压的斩仙飞刀。

眼看陆压道君一时间威风凛凛,有震慑全场之势,忽然眼前天河,再次微微震动。

虚空里六道星光亮起,兵戈杀伐之气弥漫。

一个和南极长生大帝一样头戴冠冕,身着道服,面目威严的男子现身。

南极长生大帝见了他,面色平和,仿佛并不意外:“道友来了?”

同南极长生大帝交手的旃檀功德佛则叹息:“勾陈道友,你终究也还是来了。”

在场的人,皆是道、佛、妖三家最顶尖的大能强者,自然识得这男子的身份。

道门天庭神宫四御之一,素来同南极长生大帝、后土皇地祇并列。

勾陈上宫天皇大帝!

大破灭后硕果仅存的几位道门天尊之一。

因为看法观念不同,所以同南极长生大帝、无当圣母等人分道扬镳。

昔年燕赵歌大闹仙庭后,仙庭在西方极乐净土支持下作为报复,强攻原先的道门宇宙和界上界。

自那之后,勾陈大帝少有现世,行踪不明。

今日大战,道门强者几乎倾巢出动,连常居兜率宫的玄都大法师也来此地。

但勾陈大帝仍然没有现身。

所有人都以为勾陈大帝终究不会来此。

然而,这位道门天尊,最终还是到了!

他的来临,首先让陆压道君眉头紧皱。

不是因为勾陈大帝自身艺业,而是因为为陆压道君从来都不曾忘记一件事。

勾陈大帝手里有一件至宝。

玉清元始天尊祖师昔年随身的三宝玉如意!

虽然像无当圣母无法直接驾驭青萍剑御敌一样,勾陈大帝也无法真正驾驭三宝玉如意。

但对于眼下的陆压道君而言,这却是莫大的威胁!

“敕!”

果然,勾陈大帝刚刚现身,话都不多说半句,直接一拱手。

一柄闪动紫、白、金黄三色的玉如意飞上半空,悠悠化作一道光辉,就朝陆压道君撞来。

陆压道君想要躲闪而不可得,那光辉目标也不是他本人。

而是他手里的葫芦!

三宝玉如意化为流光落下,直接塞住那葫芦口。

毫芒般的白光顿时中断,葫芦从陆压道君手里不受控制的跌落,飘荡在暗沉的河水里,踪影飘忽不定。

勾陈大帝以三宝玉如意,直接落了陆压道君的斩仙飞刀!

因为他先前一贯避免同仙庭交恶,甚至还曾经相助仙庭对抗白莲净土的缘故,别人见他上手就对付妖族的陆压道君,心中难免生出几分犹疑。

但勾陈大帝下一刻就直接挑上了旃檀功德佛做对手,替下了南极长生大帝去诛仙阵阻拦乌云仙。

仿佛多此一举,但表达的态度再明确不过。

而在少了斩仙葫芦威胁后,杨戬等人顿时开始掀起反攻浪潮。

陆压道君见状,不得不迈步向前,亲自下场出手。

然而迎接他的乃是一声暴喝。

“陆压!”

三具大圣金身齐声怒吼。

诛仙阵里,燕赵歌终于可以无所顾忌行一炁三清之变,三道清气送出,与那三具大圣金身相合。

光芒万丈间,咆哮的撑天巨猿终于重现人世!

1603.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诛仙阵里,无当圣母捂着血流如注的额头软倒一边,气息微弱。

高清漩留了自己的分身,和燕赵歌一起定住诛仙阵,本尊则接替无当圣母,继续利用青萍剑炼化绝仙古剑上的玉光。

昔年开辟碧游天,她也曾接触过青萍剑,眼下不至于无从着手。

不过她修为境界毕竟远逊无当圣母,炼化的速度便慢了许多。

万幸,玉光已经所剩无几,这时终于开始继续一点一点褪去。

乌云仙入得阵来,正在适应和琢磨阵法变化,头顶便有南极长生大帝追到。

有燕赵歌和高清漩接引入阵,南极长生大帝虽然不识诛仙阵,但比乌云仙还要更加轻松。

两人斗在一起,燕赵歌和高清漩的分身则一起继续推进诛仙阵的运转,镇压九曲黄河阵。

有勾陈大帝用三宝玉如意落掉陆压道君的斩仙飞刀,燕赵歌当即便又是一式太初神指,逆转一炁三清之变。

三道清气飞出诛仙阵外,同三具大圣金身相合。

妖气冲天间,金色的妖云再次出现,自云层里传出暴虐的怒吼。

齐天大圣真身再现尘世,一张毛脸雷公嘴,头戴凤翅紫金冠,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踩藕丝步云履。

手里如意金箍棒转动间,头顶碧落,脚踏黄泉,气势凶狠,无法无天!

“陆压!”巨猴狂吼:“现在容你捡回斩仙飞刀,咱们来斗过一场!”

陆压道君叹息:“捡回来也没用,一时间又消不去三宝玉如意,不过你们虽然显化齐天大圣真身,终究不是当年巅峰时,我且勉强试试看吧。”

一边说着,他身体周围道道金红火光燃起,洞穿虚空。

先天离火飞扬下,陆压道君头顶升起一轮金红色的大日。

那大日,比真实的太阳星还要炽热庞大。

日轮里,有黑色的三足禽鸟影子浮现。

大日金乌之象显现,世间仿佛重回洪荒,无穷热力散布开来。

先前容纳万千星辰起落的茫茫天河之水,与星辰天火阳炎接触,别说沸腾蒸发,连温度都少有升降变化。

然而现在陆压道君头顶大日金乌显化,周围的河水,水温似乎也开始渐渐升高。

金乌向那托天巨猿飞去,掀起流火遍地。

“嘿!”巨猿却哂然,一只手拿着如意金箍棒竖立在身边,另外一只毛茸茸的巨爪就直接朝大日金乌脖颈上抓去!

巨大的手爪准确抓在金乌脖子上。

足以洞穿太始空明的先天离火之精,化为漫天火浪席卷巨猿全身。

但在火海里,仿佛恒星似的双目,任由火焰肆虐,也眨都不眨一下。

恐怖的巨爪五指收缩用力,直接抓爆了金乌所化的金红太阳!

陆压道君身体周围先天离火之精不停翻飞起伏。

一轮又一轮辉煌大日腾飞,向猴子撞来。

猴子一声长啸,挥棒横扫。

虚空中连声音都传不出,就已经被打塌一片。

一棍之下,昏暗但磅礴的天河水几乎就此断流!

腾飞的一头头大日金乌,全部被打爆!

宇宙间只见散落的先天之火和鸿蒙混沌。

猴子提起如意金箍棒,纵身一跃间,已然到了陆压道君面前。

陆压道君身形变化,佛唱梵音响彻天地,竟然也显化一尊大佛的形象。

那大佛脑后一轮圆满佛光,红彤彤,恍若大日。

梵音中,这尊大佛流露出无上威仪,仿佛可以将天地万物尽数握于掌中,主宰过去、现在、未来三世。

正是陆压道君的佛门化身,大日如来!

大日如来佛双掌齐齐向前推出,刚猛无俦的力量意境彰显,比佛门金刚一部绝学还要更加阳刚威猛,堂皇浩大。

肉身双掌,正面硬碰齐天大圣的如意金箍棒,大日如来之强悍可见一斑。

不过终究还是猴子更加狂暴,如意金箍棒更加凶恶。

高高一棍砸落,那大佛虽然挡住,但身形猛然矮了一截!

猴子狂吼间,一棒又一棒连环劈打,雨点般落下。

大日如来每多抵挡一下,身高就矮一截。

眨眼间的功夫,威严堂皇的佛陀,身形就比刚现身时矮小了一半有余。

那仿佛可以拿捏天地世界的两只佛掌上,终于裂开道道缝隙,并开始向手臂和身躯蔓延。

猴子再抡一棍,横扫开来,顿时将大日如来扫成滚地葫芦!

金光散开,重现陆压道君本人形象。

他看着猴子手里如意金箍棒叹气,远远朝斗战胜佛说道:“你当初被他打死在仙庭,后果都比输了这凶器给他要强。”

“他没如意金箍棒,你没斩仙飞刀,你还是打不过他。”斗战胜佛也叹气。

“至少多撑一会儿不是?他的时间毕竟有限。”陆压道君连连摇头。

猴子大喝一声,抄起如意金箍棒便又朝陆压道君打来。

陆压道君身体所化大日,在空中折射出道道虹霞。

飘忽间,大日消失,唯有虹光远遁,避让凶暴的托天巨猿。

“啧啧啧……”猴子冷笑,嘴里啧啧出声。

他把身形一晃,纵身跳跃间,变作一朵金光妖云,飞速追向那远遁的虹光。

陆压道君化虹飞遁速度飞快,挪移间竟似乎不比云程万里鹏逊色多少。

然而却甩不开猴子,被猴子拎着如意金箍棒四处追打!

虹光和金云在天河间四处挪移变化,猴子左一棍右一棍,打得天河震荡,几次差点断绝。

双方之前的局面,这一刻完全倒转。

当初陆压道君斩仙飞刀威慑全场,指东打西,帮助群妖大占上风。

现在他本人被猴子四处追打,猴子不仅撵着他跑,更有闲暇招呼其他对手。

金云过处,忽然间就是一棒打落!

虬首仙、九头虫甚至袁洪,乃至于燃灯上古佛、旃檀功德佛等佛门大能,也都提心吊胆,时刻提防突然冒出来的如意金箍棒!

除了云程万里鹏靠速度,斗战胜佛等人靠青莲宝色旗轻松一些以外,余者皆苦不堪言。

猴子都不用特意停步,路过顺手几棒。

打碎九头虫其中一个脑壳。

敲掉虬首仙满口钢牙。

掀翻旃檀功德佛头顶金灯舍利!

1604.孔雀!孔雀!

对手从南极长生大帝唤作勾陈大帝,旃檀功德佛依旧舌灿莲花。

不似之前雷霆万钧,神威如海之势,但勾陈大帝此刻出手不容情,杀气滚滚。

人世间自古至今的兵戈杀伐之气仿佛都凝聚于此,叫佛国净土都失去祥和清净。

旃檀功德佛不急不躁,同勾陈大帝交手。

只是头顶金灯舍利被路过的猴子一棍打翻,让这尊佛陀稍显狼狈。

“终有因果要了结。”旃檀功德佛摇头,微微苦笑。

勾陈大帝毫无容情的意思,反而立马跟上攻击,六道星光神柱齐聚,显化万千天兵天将相随,就势痛打旃檀功德佛。

不过让他留心的是,旃檀功德佛神态反而恢复平静,依旧不惶急。

“勾陈道友,你何苦来趟今日的浑水?”佛陀反倒正色对勾陈大帝说道:“道友这么多年以来的选择,不论是战是和,其实并无对错之论。然则今天最重要的一关,道友却偏偏有欠考虑。”

勾陈大帝漠然道:“确实是最重要的一道关口,事关道门气数兴衰,朕自然要来,若非摆脱你们的耳目,本该到的更早才对,总算还不太晚。”

旃檀功德佛面现悲悯之色:“道友啊,你今日不来,方才为道门嫡传留下生机,你今日来此,却可能彻底断了你们的气数。”

“你不是来的太晚,而是来的太早。”

勾陈大帝听出他话里有话,不由目光凝聚,注视对方面孔。

旃檀功德佛望向虚空里追上虹光的金云,见得猴子现身一棍,打得陆压道君肩头流火散逸,仿佛血肉横飞。

他见状并未露出惊惧之色,反而叹息一声:“昨日种种辉煌,今朝都做泡影。”

勾陈大帝皱眉,却听燃灯上古佛为首,包括旃檀功德佛在内,所有佛陀一起低喧佛号:“来了。”

天河的河水忽地分开。

一个强大气息降临,自远而近,五种颜色的华光点亮造化。

琉璃清净的佛光里,只见赤火炽烈,青光蓬勃,黄土沉重,白金锋锐,黑水绵长,五道光华不分彼此,流转不休。

五色神光内部,端坐一尊佛陀,有二十四首,十八臂,手里分别拿着缨铬,伞盖,花罐,鱼肠,加持宝仵,宝锉,金铃铛,金弓,银戟,幡旗,宝幢,莲花,令牌,钵盂,尖枪,阔剑,舍利,经书。

在场所有人,无不认识来者是谁。

孔雀大明王,孔宣!

以个人实力论,真正的西方极乐净土第二人,仅次于净土之主阿弥陀佛祖的存在。

眼下就在此地的燃灯上古佛和陆压道君,上古纪元时都曾经是孔宣的手下败将,被孔宣的五色神光打得落荒而逃,完全不敢接战。

上古纪元封神大战,孔宣相助上清截教,几乎横扫道境之下一切对手,直至道祖准提道人出手,孔宣方才落败,入了佛门,最终化身孔雀大明王。

其后超过一个纪元,孔雀大明王始终不曾现世。

步入这个纪元,孔雀大明王也始终隐遁,直到最近百年左右,方才惊鸿一现。

然而就在那一战,孔雀大明王一人坐镇仙庭,横扫包括云程万里鹏在内的众多妖族大圣、小圣,除了云程万里鹏等少数大妖逃避开来,余者尽皆被孔雀大明王生擒!

道祖相互制约的情况下,孔雀大明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己之力逆转当时仙庭面临的不利局面,迫使白莲净土退出已经占据二十余年的仙庭八百仙境,使之重归仙庭怀抱,直接改变那一场大战的结局。

不过,自那次出手之后,孔雀大明王便重新没了声息。

其后两家外道因为人元石碎片战事再起,连绵百年,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各有强者参战,可孔雀大明王一直不再现世。

然而今日,他终于再次出现。

只是看着他身周洋溢的五色神光,就叫陆压道君、云程万里鹏等所有吃过他苦头的人心情沉重。

自群妖现身后,杨戬通天彻地以一敌众,陆压道君一箭一刀改变战局,勾陈大帝三宝玉如意落了斩仙飞刀,三具大圣金身合一渐渐横扫全场。

道门和妖族轮流争雄,唯有佛门仿佛已经没了机会,最先出局,成为陪衬。

然而净土诸佛始终平静淡然,不骄不躁。

除了阿弥陀佛祖即将降临以外,他们的底气,正是眼前终于现身的孔雀大明王!

见得孔雀大明王现身,燃灯上古佛言道:“劳烦道友出手。”

旃檀功德佛、大势至菩萨等其他佛门尊者,亦纷纷言道:“谢过明王。”

孔雀大明王冲他们点点头,并不多说话。

他也不特意针对某个对手,只是径自在虚空中迈步而行,靠近诛仙阵。

谁处在他前进的道路上,则有五色神光刷落。

中途路过旃檀功德佛和勾陈大帝身边,五色神光刷下。

正与旃檀功德佛交手的勾陈大帝顾不得再理会旃檀功德佛,全力迎击新的对手。

孔雀大明王把五色神光一撒,先把无数天兵天将影子一起收了,然后光芒转了几转,勾陈大帝顿时不见了踪影。

他继续前行,五色神光洒落。

杨戬皱眉,断了气血,他之前显化的大佛光影,被孔雀大明王五色神光刷落。

掌中佛国解开,斗战胜佛、大势至菩萨等人顿时脱困。

他再向前走,途径碎了两头,身受重伤的九头虫。

不等对方说话,五色神光已然再次刷下。

九头虫也瞬间不见了踪影。

“兄长,你这次又要助西方极乐净土?”云程万里鹏面上变色:“须知道,释迦舍利,弥勒尊佛祖那里也有一枚!”

孔雀大明王平静点头:“我知道,你这次回去可代我同弥勒尊佛祖谈谈,我也很愿意从他那里换得舍利。”

一边说着,他迈步前行间,又是一道五色神光,把来不及闪避的虬首仙也刷落。

这一步步走来,他已然走到诛仙阵边上。

南极长生大帝此刻刚刚把乌云仙逼出阵外,迎面就遇到孔雀大明王。

孔雀大明王顿时又是五色神光刷落。

南极长生大帝一道元始祖雷炸裂,混沌动摇,阻了五色神光一阻。

他欲要化为雷光飞遁闪躲。

可是眼前五色神光转动开来,再次刷落。

南极长生大帝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1605.大圣!大圣!

先前的对手南极长生大帝消失,乌云仙却轻松不了,因为五色神光也向他落来。

乌云仙大惊,连忙劈手抛出一柄宝锤。

锤子到处,辟开虚空,碾碎群星,端的厉害,方才叫南极长生大帝也要小心在意。

却是乌云仙随身至宝混元锤,名声虽然一般,但论及威力直追广成天尊名动万古的番天印。

可是此时,孔雀大明王五色神光撒下,便将混元锤也收了。

“道友且念当初同在准提道祖手下遭劫多年,莫要难为贫道。”乌云仙无奈说道。

孔雀大明王点点头:“道友退往一边,我不难为。”

乌云仙连忙退开,但孔宣眼前却有其他人主动迎上来。

只见猴子再次奋起一棒,打得陆压道君向后跌退,新伤旧患一起爆发,先天离火之精仿佛血雾漫天喷薄。

然后,金云翻滚间,猴子便即落到孔雀大明王面前,挡在对方和诛仙阵中间!

孔雀大明王看着面前的猴子,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他略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昔年一身艺业,都化作灰土,如今拼拼凑凑,只能重捏个泥偶。”

“虽然我也常觉惋惜,但大圣本人却乐得解脱。”猴子张口,发出北冥分身的声音:“至于是否泥偶,却要战过方知。”

说着,猴子就抡起如意金箍棒,朝着孔雀大明王当头打落!

孔雀大明王把五色神光一撒,光芒到处,猴子身形便似乎要缩小,也被神光刷落。

但猴子脚下生金云,筋斗一翻,便跳出五色神光笼罩范围。

可是他并没有趁机后退,而是继续朝孔雀大明王扑去。

孔雀大明王面不改色,五色神光再刷。

猴子又一次被神光摄拿。

他将手里如意金箍棒朝下方光灿灿的虚空里猛地一顿。

“长!长!长!”暴喝声中,猴子本身与如意金箍棒身形一同狂涨,然后朝着五色神光里的青绿光芒捣去。

狂暴的神珍铁,竟然将青绿光芒都捣得稀薄几分。

猴子纵身一跃,再次跳出五色神光。

可他仍然不退,抡起如意金箍棒,就向孔雀大明王再次打去。

双方此刻距离,已经极近。

眼看如意金箍棒都已经快要打到猴子身上,孔雀大明王却仍然傲立原地,动也不动。

五色神光第三次刷落,把猴子吞噬。

猴子一声长啸,金光晃动间,他身形竟然忽地分解,瞬间分身万千。

五色神光席卷间,将一个又一个猴子刷落。

然而顾此失彼,终究有漏网之鱼,身形缩小,跳出樊笼。

刚一脱身,猴子体型立即重新变大,然后就是一棍向孔雀大明王当头打落!

双方此刻距离近在咫尺,孔雀大明王终于退后一步躲闪。

但如意金箍棒落下的速度,仿佛又忽然快了一瞬,竟叫孔雀大明王闪躲不开。

他唯有微微侧身,以肩头受了这一棒。

琉璃金身,顿时开裂!

但孔雀大明王这时却不再后退,五色神光又现,终于把猴子刷落!

猴子被罩住,犹自不服输,如意金箍棒不停挥舞,带起道道金光旋转,竭力荡开周围的五色神光。

不过孔宣的五色神光越来越浓烈,连连撒下。

猴子犹如陷入漩涡,只觉神光越来越重,自身则越来越无力。

仿佛一重又一重造化世界,朝他身上镇压,并且不断累加,永无止尽。

猴子欲要挣脱而出,孔雀大明王则陡然变了模样。

二十四首、十八臂的佛陀金身消失,现了另一种独首四臂的法相真身。

只见新出现的佛陀头向东方,白色,着白缯轻衣,戴头冠、璎珞、耳珰、臂钏,种种庄严,乘金色孔雀王,结跏趺坐白莲华上或青绿花上,住慈悲相。

有四臂,右边第一手执开敷莲华,右边第二手持俱缘果,左边第一手当心掌持吉祥果,左边第二手执三、五茎孔雀尾。

五色神光不停转动,双方较量一番,猴子的身躯终于渐渐消失。

周围其他人见了,道门中人都感阵阵绝望。

佛门和妖族中人,也没有幸灾乐祸。

古往今来,道境之下,有几人能将孔雀大明王逼到这个份上?

只是,那头孔雀,终究还是太强了。

玉皇大天尊下落不明,猴子又生变化后,大罗天仙,还有谁可堪为孔宣对手?

“不仅仅修成佛门金身巩固了自己防御,连本来的五色神光也比当年更强了。”陆压被猴子打伤,一时间无力再战,但不影响眼光,看着如今的孔宣,不由视线闪烁。

杨戬则是若有所思。

他本欲同孔雀大明王一战,将其他人交给燕赵歌等人显化的齐天大圣真身去对付。

云程万里鹏占不到猴子的便宜,但问题是猴子攻击虽强,却未必能破开斗战胜佛等人的青莲宝色旗。

要限制斗战胜佛、大势至菩萨他们,还需杨戬来出手。

可惜孔雀大明王实在强势,五色神光将猴子也刷落了。

只是,杨戬一直有留心,诛仙阵中,燕赵歌望着孔雀大明王,表情始终平静。

孔雀大明王也注意到那个反常的元仙。

燕赵歌微微一笑。

孔雀大明王则脸色陡变。

他身体周围转动的五色神光,忽然剧烈抖动起来。

光芒不停转动间,却多出来一个影子,若隐若现。

众人定睛看去,正是先前被五色神光刷落的猴子!

只见那猴子一手握住如意金箍棒,另一只手里则抓着一枚灵石。

猴子仰天咆哮,然后直接张嘴将那灵石送入口中。

吞下去!

冲天而起的金光在这一刻猛涨,竟渐渐贯穿五色神光,贯穿宇宙苍穹!

雄浑霸道,狂暴凶恶的澎湃力量不停震荡。

震得天河颤抖!

震得群佛失色!

震得孔雀弯腰低首!

孔雀大明王勃然大怒,五色神光急转,就要再次将猴子刷落。

然而此刻的猴子顶天立地,站在五色神光中仿佛中流砥柱一样不动不摇。

周围神光如海,席卷之间,仿佛只要孔宣愿意,便可以将整条天河一起刷落。

但那金色的身影屹立当中,朝天一棍,仿佛分海之势,叫五色神光间现出中空缺口!

1606.大罗之王!

如意金箍棒恐怖的一击,竟然从内里暂时破开五色神光。

光影流转间,勾陈大帝、南极长生大帝以及虬首仙、九头虫这些先前被孔雀大明王五色神光摄拿的人,都趁机从神光缺口里冲出。

他们恍惚间回首,望着那个撕裂神光海洋的身影,都恍如隔世。

外间其他人,也心神震撼。

诛仙阵里,燕赵歌言道:“伏羲琴之力,无法主动催发,只能应激而动,挡道祖一挡,却不是真的封闭这里,是以大罗层次的强者纷至沓来。”

他微微苦笑:“来了同道的勾陈陛下相助,却也来了孔雀大明王。”

孔宣没有言语,只是上下打量燕赵歌。

同时,他身周五色神光转动间,欲要重新愈合那缺口,将捣乱的对手再次刷落。

燕赵歌脸上则苦涩褪去,嘴角含笑,悠然说道:“百年前我大闹仙庭,事后回想,经常庆幸自己出手果断,打了仙庭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若是对方请来明王您坐镇,百年前我怕是只能遁走,难以擒杀叛徒报仇雪恨。”

孔雀大明王这时终于开口说道:“今天,如果说有什么不同,或许是你走都走不了。”

说话同时,就见那五色神光,开始重新变强。

五色的光芒越来越盛,仿佛铺天盖地的海潮,要重新淹没当中金色的身影。

“今天确实不同了。”燕赵歌并不畏惧:“我们也会进步的嘛。”

他扳起手指数道:“比方说,不用我本人也加入,只要三道清气就能显化齐天大圣真身了;比方说,我们能维持齐天大圣真身存在的时间更长了;再比方说……”

燕赵歌笑容不减,徐徐说道:“……再比方说,虽然有很多后遗症,但可以帮大家一起回忆,当年巅峰时的齐天大圣!”

话音未落,五色神光间的猴子再次长啸,朵朵金云簇拥在身边。

他咆哮间,身形再次暴涨,变得更加巨大。

与此同时,巨猴脖子处又长出了两个头颅,身上则多了四条手臂!

三头六臂!

同样的毛脸雷公嘴,同样的火眼金睛,以及……同样的如意金箍棒!

如意金箍棒这一刻在他手里也变作三根,六条手臂分别持了,摇动间,毁天灭地!

三对火眼金睛,比恒星大日还要明亮。

庞大的身躯充塞天地,仿佛踩塌了人间,立在幽冥地府黄泉里。

腰杆挺直,三颗头颅向上,撑破了云霄,扫视天穹。

三条如意金箍棒一起抽打,所过之处,造化不存,一切碎成开天之前原始的地、水、火、风私下奔流,混乱不安,周遭幽幽暗暗,混沌难明。

在场所有人看着那三头六臂的巨猴,都头皮发麻,几乎从牙缝间一个字一个字挤出声音。

“齐!天!大!圣!”

看着那终于撑破五色神光跳出的身影,经历过上古纪元封神大战的人,都不约而同想起当年准提道祖破五色神光而出的场面。

孔雀大明王神情严肃,但双目中仿佛也有耀眼的火光亮起。

他同样巨大的法相金身上燃起熊熊火焰,五色神光急速转动,迎击齐天大圣三条如意金箍棒!

自中古西游纪元齐天大圣大闹天庭神宫,激战玉皇大天尊后,史上最巅峰的大罗之战重演!

齐天大圣,战孔雀大明王!

玉皇大天尊消失的情况下,决定谁是如今大罗之王的一战!

巅峰对决,双方此刻都不管周围,肆无忌惮的碰撞,泯灭周遭一切事物。

庞大的天河,直接断流!

滔滔河水,星辰流转,全部被打成一片虚无。

天河水脉之外的域外无尽虚空,重重空间也遭波及。

时空仿佛都塌陷成一点,将万事万物时间空间都包裹在一起。

然后很快这一点又展开,重现齐天大圣和孔雀大明王的身影。

齐天大圣精神百倍,一声长啸,三头六臂挥舞三条如意金箍棒,就朝孔宣扑上再打。

孔宣此刻金身略微黯淡,不过五色神光昌盛依旧,面对齐天大圣也不退让,五色神光刷刷洒落。

双方打得天昏地暗,一个不断催动五色神光,犹如源源不绝,欲要重新将对方刷落。

另一个则抡棒连环劈打,荡开袭向自己的一圈圈神光,寻找对方的破绽,如意金箍棒朝对手本身打去。

旁人看着这一幕,都觉神驰目眩。

“还真是难忘的回忆。”杨戬眉心第三只竖眼不断开合,望着那个三头六臂的身影:“刚才那就是地元石吧,现在已经能承载了吗?”

勾陈大帝、南极长生大帝更是目光复杂。

中古纪元时齐天大圣大闹天庭神宫,他们也是亲身经历者之一。

齐天大圣之强,从来不仅仅是因为他妖身不灭,万劫不磨。

没了地元石带来的不灭妖身,齐天大圣自身攻防遁法,神通本领,也是历史上最顶尖的存在之一。

昔年同玉皇大天尊较量,双方僵持角力,直接崩碎了当时的地府幽冥!

先前未恢复巅峰状态,已经打得陆压道君抱头鼠窜。

此刻承载起地元石,重归巅峰,齐天大圣毫不退让的跟孔雀大明王的五色神光正面硬碰,仅双方碰撞余波,就叫天翻地覆。

“在同兄长这样的对手较量时,是打平手还是分胜负,不灭妖身就会左右战局结果了。”云程万里鹏目光闪烁。

眼下的局面,齐天大圣即便被孔雀大明王的五色神光刷落,仗着不灭妖身,他也有重新脱困的底气。

可是五色神话一旦被突破,孔雀大明王能硬挨齐天大圣几棍?

这一场大战打到现在虽然胜负未分,但长久战下去,还是渐渐能叫人预见结果。

道境不出,唯我独尊。

如今的大罗之王,终究还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到底不是真正的孙悟空……”燃灯上古佛注视交战双方:“现在这个状态,他持续的时间一定更短了,就看孔宣能否顶过去。”

正当此时,原本笼罩这一片宇域的先天八卦图,渐渐又趋于消失。

任凭天河里双方激战如何惨烈,始终安然无恙,寂静无声的青莲,莲瓣略微抖动,又有开放的征兆。

玄都大法师怀里伏羲残琴“嗡”的一声响。

最后一根琴弦,终于断裂。

1607.手起剑落!

伏羲琴上,残存的琴弦依次崩断,直到一根不剩。

光辉闪动间,又是一副先天八卦图亮起,遮天蔽日,笼罩苍穹。

青莲重归安静,但眼前的大战仍然在继续。

眼见最后一根琴弦断裂,不论道门中人还是山海群妖都意识到,眼下只余最后的一点时间。

短短片刻后,这里就将迎来阿弥陀佛祖法驾降临。

一场三方大战,更加混乱,也更加激烈。

齐天大圣、孔雀大明王、燃灯上古佛、索明璋、封云笙、袁洪、杨戬、云程万里鹏、斗战胜佛、大势至菩萨、燕狄、功德华佛……所有人都战作一团。

先前被齐天大圣打伤的陆压道君,这时都不顾自己重伤在身,咬牙重新下场,准备出手。

南极长生大帝和勾陈大帝刚刚从五色神光里脱困,顾不上多言,连忙截击陆压道君,并同旃檀功德佛、虬首仙、九头虫等人交手。

诛仙阵里,无当圣母这时勉强盘膝而坐,气息仍然极微弱,仿佛濒死。

高清漩本尊借助青萍剑全力以赴炼化绝仙古剑上最后一点玉光。

燕赵歌本尊则同高清漩的分身一道操持诛仙阵。

这时却见一个黑袍道人,一边谨慎望着激战中的齐天大圣和孔雀大明王,一边步入诛仙阵。

正是乌云仙去而复返!

方才他因孔雀大明王而避让,不敢与之争锋。

但现在孔雀大明王被齐天大圣阻挡,双方大战正酣,乌云仙的心思顿时重新活泛起来。

陆压道君虽然重伤,也叫南极长生大帝和勾陈大帝不可轻视,何况还有旃檀功德佛等人。

此刻乌云仙赫然得了自由,当即抓住机会,重新冲进诛仙阵,意图捡漏。

阵中的燕赵歌见状,却哈哈大笑。

“乌云仙,黄泉无路,你自己却偏要闯进来!”

“嗯?”乌云仙刚一入阵,就觉杀气逼人,饶是他识得诛仙阵图,心头也浮起死亡阴影。

这感觉,和他刚才前一次闯进阵时,截然不同。

前次入阵,他不是主阵者,虽也艰难,但能辗转前行,也没有这种杀意临头的危险感觉。

现在,却真像燕赵歌所言一样,仿佛他自己闯进有死无生的险地。

乌云仙大惊,只见阵中金光和黄雾弥漫间,四座高台上立起门户,已经稳稳当当。

三座门户的门梁上,正悬着诛仙、陷仙、戮仙三剑,寒光凛冽。

此外还有一座门户的梁上,也现出绝仙古剑的虚影悬挂。

整座诛仙阵,这一刻开始运转,发挥威力,哪里还有方才立足不稳的模样?

“明明之前还在同九曲黄河阵角力……”乌云仙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就见先前弥漫天河的漆黑阴风,已经散去许多。

天河河水,也不复先前那般昏暗浑浊,比刚才清澈了不少。

点点星辰,重新在天河河水里起伏,若隐若现。

诛仙阵越来越稳,越来越强。

而九曲黄河阵,则恰恰相反,越来越弱!

天河里大战的其他人,也都纷纷发现这巨大变化。

大家再看打起来旁若无人的齐天大圣与孔雀大明王,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不同于诛仙阵是靠诛仙四剑和阵图立阵,九曲黄河阵布阵,要用到这天河水脉的地利优势。

然后两位大罗之巅的强者交手,肆无忌惮,强强碰撞,打得天河连续断流,虚空破灭。

虽然是道境大能无量天尊的手笔,但无量天尊本身毕竟未到。

九曲黄河阵的根基不断遭到破坏,严重影响了其发挥。

此消彼长下,两大阵法角力对抗的另一方,诛仙阵自然随之水涨船高,最终压过九曲黄河阵!

双方一直在对抗,其中一方增强,就必然进一步压制对手,不断攻城掠地,直到彻底打垮对手。

诛仙阵越强,九曲黄河阵就越弱。

九曲黄河阵越弱,反过来诛仙阵就更占上风,优势越来越大,直到势不可挡!

哪怕少了一柄绝仙古剑,诛仙阵对道境之下敌人的威胁,仍然巨大。

乌云仙急匆匆上前,结果正好一脚踩进越来越强的诛仙阵里!

“一朝贪心蒙了眼,莫不是要送了这条老命?”乌云仙无奈长叹,只能连忙向后退。

阵中燕赵歌催动上清剑法,剑意化作雷光,去震那悬在门户上的诛仙四剑。

诛仙四剑被雷光一震,顿时一起发剑光。

凶恶的剑意激荡四野,恐怖的剑光犹如暴雨般落下,斩向阵中的乌云仙!

乌云仙大骇,只能打点起精神,依靠自己对诛仙阵图的领悟,于大阵内辗转挪腾,躲避剑光。

饶是他也出身上清,更读过诛仙阵图,此刻仍然险象环生。

身处河水中,黑袍道人消失,巨大的金须鳌鱼出现,起起伏伏,东躲西藏,仍然时不时被剑光擦过,皮开肉绽。

诛仙阵外,不论净土诸佛亦或者山海群妖,看见渐渐立起的诛仙阵,都头皮发麻。

虽然还少一把绝仙古剑,但等到阵法彻底运转开来,就是孔雀大明王也没把握闯进去。

燃灯上古佛低喧佛号,分了六枚定海珠分散四方,填补破损的天河。

六枚不够,连忙再分六枚。

然而索明璋攻势立即高涨,迫使燃灯上古佛也分心不得。

佛门和妖族众人只能尽量拖延,试图将道门中人留在此地。

伏羲琴那最后一根琴弦所生之先天八卦图,已经再次变淡,终将消失。

大阵里,燕赵歌长身而起,当即从一座门户上摘了悬挂的诛仙剑,亲自走向乌云仙。

门户上,出现诛仙古剑的虚影,阵中两真两虚四把宝剑仍然高悬,道道剑光轮番落下,打得乌云仙四处奔逃,想要出阵而不可得。

燕赵歌身形一闪,忽地来到乌云仙身旁,手提诛仙,一剑刺落!

乌云仙连忙闪躲,却因此乱了诛仙阵里行走的步法。

大阵里顿时万千金光闪烁,贯穿乌云仙的身躯!

巨大的金须鳌鱼几乎要被分尸。

他痛得狂吼,奋起最后余勇,想扑向燕赵歌。

然而燕赵歌侧身让过,同时手起剑落,青森森剑光闪动下,一剑砍落鳌鱼脑袋!

1608.古今第一杀阵!

燕赵歌手起剑落,于诛仙阵内斩杀乌云仙。

一代上清大能,妖族大圣,就此陨落,为诛仙阵凶名再添威势。

斩落鳌鱼头颅后,燕赵歌手掌向上一托,诛仙古剑便重新飞起,重新悬于高台顶立起的门梁上。

金光漫天,黄雾滚滚,四座高台承载起四座门户,屹立在大阵内。

森森杀气冲天而起,撼动寰宇四方。

大阵内部,凶恶剑气到处奔走,绞碎虚空,最原始的地、水、火、风随处可见,四下乱窜。

造化世界仿佛被毁灭,一切都被打碎,要重归虚无。

完全一派末日景象!

燕赵歌处变不惊,静静立于大阵内,视线环顾周围。

先前争先恐后想要冲入诛仙阵的佛陀和大妖们,此刻已然无人敢再轻易靠近。

恐怖的阵法凝聚诸天凶戾之气,化作一片灭亡深渊,吞噬周遭一切。

滔滔天河,与那宇宙群星,这一刻都在诛仙阵影响下,变得干涸凋零,步向毁灭。

天河里,虽然还有玉光所化的符印留存,但黑暗的阴风已然消失,河水也褪去昏暗,重新变得清澈。

诛仙阵锋芒毕露间,九曲黄河阵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被凶恶剑气破去!

两大阵法对抗,诛仙阵不愧古今第一凶阵之名,大获全胜。

燃灯上古佛用以帮忙填补镇压天河的定海珠,也被无形巨力从河水中挤出去,叫古老佛陀无可奈何。

仙庭大罗天仙鼓天尊的身影重现,脸色惨白,气息暗弱。

九曲黄河阵被破,与之气机相连的鼓天尊,直接就被重创。

而更让他绝望的是,诛仙阵里,高清漩本尊这时站起身,双手捧起绝仙古剑。

就见绝仙古剑上,只余剑尖最后一点玉光,停留于剑锋顶端闪烁,逡巡不去。

无当圣母虽然动弹不得,但燕赵歌、高清漩等人先前早知道此时该如何做,方能完成这最后一步。

她双手一托,绝仙古剑飞上半空。

然后高清漩持了青萍剑,向着绝仙古剑凌空一点。

绝仙古剑微微颤抖后,就飞上诛仙阵里一座高台,取代自身虚影,倒悬于高台顶那座门户的梁上!

这一刻,自上古封神纪元后,诛仙四剑,终于再次全部归位!

整个诛仙阵在这一刻,仿佛都一齐震荡。

阵外众人见了,全都心惊肉跳,仿佛自身将迎来末日,步向终点。

大罗天仙体,不朽自在身。

然而在这灭世浩劫般的存在面前,大罗天仙也命如草芥!

阵法作用下,绝仙古剑剑尖上那最后一点玉光开始渐渐淡去。

而恐怖的大阵,则在燕赵歌的授意下,开始向外扩张!

无穷无尽的凶戾剑气,犹如海潮,向四面八方涌去。

茫茫不知尽头的天河,这一刻开始被剑阵吞没,化为乌有。

宇宙之中不冻结,星辰之侧不蒸腾的天河河水,入了剑阵,立即就被打碎,变作开天之前的幽暗,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成片成片的庞大星辰被剑阵吞没,瞬间膨胀,然后塌缩,接着泯灭,一切悄无声息,微不足道。

净土诸佛和山海群妖见状,尽皆脸色大变。

入了诛仙阵,十死无生,自不用多说。

然而现在诛仙阵以虎踞鲸吞之势向外扩张,分明是要将他们强行都陷到阵中去!

这一入内,谁可逃脱?

不论孔雀大明王等佛门尊者,还是陆压道君等妖族大圣,这时连忙向远方遁逃。

剑气外放,笼罩时空,众生涂炭,万物不存,时空崩灭,大道倾颓!

原先诸多神妙景象,此刻都凋零枯萎。

白气悬空,金光万道的青莲宝色旗,连孔雀大明王的五色神光都能抵挡,但此刻在诛仙阵威胁下,白气飘零,金光黯淡。

斗战胜佛、大势至菩萨等人显化的佛国净土,一派末法时代景象,菩提枯萎,浮屠倒塌,佛音梵唱不再,琉璃清净不显。

他们完全没有试一试青莲宝色旗能否抵挡诛仙阵的打算,纷纷忙不迭后退远逃。

刷天刷地,横扫八方的五色神光,被大阵里的剑光一映,立马黯淡。

先前纵横睥睨的孔雀大明王,这时也顾不上再同齐天大圣缠斗,同样架起五色神光退走。

金红日光低垂,仿佛夕阳西下。

陆压道君只是看见高清漩在阵中双手捧起绝仙古剑的动作,就立马招呼群妖撤走,其自身第一时间化虹远遁。

时空崩灭,一片混乱,以云程万里鹏之能,都感觉自己双翅沉重,再不敢强顶,连忙飞走。

脑后圆满佛光里的灯火摇曳,恍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放出五色毫芒的定海珠,此刻像是蒙上灰尘,光辉不再。

燃灯上古佛望了一眼河中青莲,摇头叹息,也连忙以自己最快速度远离不断扩大的诛仙阵。

就连封云笙、燕狄、索明璋、杨戬等自己人,面对如此阵法,都惊心动魄。

敌人纷纷逃离,但诛仙阵侵吞周遭之势极为迅疾。

妖族有陆压道君和云程万里鹏两个遁法高手帮扶,还来得及逃脱。

佛门那边就有人没那么幸运。

之前同燕狄交手的功德华佛,被扩张的剑阵追上,卷入其中!

佛国净土瞬间崩溃碎灭,佛光凋零,金身腐朽。

功德华佛叹息一声,双掌合十,就此圆寂,身形被无数剑气绞碎销毁,点滴痕迹不存,连舍利子都留不下。

仙庭的鼓天尊,更是无路可逃,随同天河里的河水群星,一起被诛仙阵吞没,然后斩灭。

他体内宏大的愿力宝光也一起熄灭,不留痕迹。

旃檀功德佛意图遁走,但他身后忽地多了一人,佛陀转头望去,就正对上齐天大圣那对刺人眼目的火眼金睛。

“从一开始,你们便注定失败,只可惜我们也没赢。”旃檀功德佛叹息:“到头来,结果还是几位道祖共破诛仙阵,每家只得一剑。”

“大和尚,你话太多了。”已经不再是三头六臂模样的齐天大圣呲牙冷笑,照着对方脑门就是一棒!

昔日一代佛子,中古西游纪元传奇人物之一,如今的旃檀功德佛,顿时碎了脑壳,一命呜呼!

1609.不止四根琴弦

佛门和妖族众人,为了躲避扩张的诛仙阵,都飞速远遁。

而他们之前的对手齐天大圣、杨戬、索明璋、封云笙等人顾忌则少许多。

宜将剩勇追穷寇,一众道门大罗天仙总算扬眉吐气,强势的反守为攻,追着先前的对手一顿猛揍。

燃灯上古佛、云程万里鹏等人无奈之下,也只能强忍,吃些亏在所难免,无可奈何。

毕竟,免得被诛仙阵卷入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斗战胜佛回首,看见自己入佛门后的恩师旃檀功德佛陨落在那根熟悉的如意金箍棒下,不由神色复杂。

“罪过,罪过……”一贯淡定的斗战胜佛,此刻目光中少见的浮现悲色。

看着齐天大圣那熟悉的身影,佛陀心境浮动,五味杂陈,恍如隔世。

这时,苍穹寰宇之上,无尽高远之地,似乎隐约有了动静。

燃灯上古佛和陆压道君等人神色也都有些怅然和遗憾。

道境之下层次的较量,他们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到头来,仍需几位道祖出手。

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谁都很难得到完整的诛仙阵。

燃灯上古佛望着开始渐渐散去的先天八卦图,更是惋惜。

那是最后一根琴弦拦路,只差一点时间,阿弥陀佛祖就到了。

然而最意外的还是孔雀大明王出手,仍然没能拿下道门。

大自在天魔虽然出手帮忙挡了东皇一下,但也仅限于此,难以奢求更多。

众人望向诛仙阵,阵中高台门户梁上悬挂的绝仙古剑,剑尖上那最后一点玉光,随着大阵彻底运转开来,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至此,道门终于炼化无量天尊留在绝仙古剑里的印记,可以自如将此剑带走。

不过,话虽如此说,想要带走绝仙古剑,或者说带走诛仙四剑,可没那么容易。

就在诛仙四剑归位的同一时间,大自在天魔,不再阻挡东皇太一,而是径自返回九幽。

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同他和九幽无关。

本来争斗不休的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同样立即罢手,暂停了争斗。

虽然更忌惮有道祖坐镇的势力得到诛仙阵,但道门正宗独占完整诛仙阵,同样不是几位道祖乐意看到的事情。

尤其是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

道门正宗得到诛仙阵的意义,不在于护持自身。

这毕竟是杀阵,而非守阵,无法护持一方宇宙,一方天地。

但不论仙庭还是白莲净土,都无法忍受诛仙阵降临自身疆域头顶。

那将是一位道祖都无法阻拦的屠杀。

简单说来,我防不住你打我,你也防不住我打你。

你自己一人不怕,但要从此变光杆司令。

互爆的结果。

这种超出掌控的存在,自然招人忌讳。

天河流域虽然绵长,但在诛仙阵扭曲湮灭时空之下,一首一尾向两端延伸遥遥不见尽头的长河,也都被倒卷回来,渐渐被诛仙阵吞没。

大阵杀气冲霄,破灭造化。

不过,在大阵之上,无尽高远之地,这一刻现出一座玉门,一口古钟,一朵白莲。

伏羲残琴断裂的琴弦,化作先天八卦图,一次只能阻挡一位道祖降临。

此刻就见玉门、古钟和白莲,同时出现。

而随着先天八卦图渐渐淡去,一朵青莲也出现在诛仙阵外。

毁天灭地,崩仪灭道的恐怖剑气,对两朵莲花,一门一钟,并不构成威胁。

诛仙阵伤不得道境大能,道祖入阵出阵,来去自如。

只是若不合四位道境大能同时出手,同样也破不得诛仙阵。

但眼下,哪怕大自在天魔已经返回九幽,也有足足四位道境大能降临。

或许他们破阵之后,关于诛仙四剑还将有一番争夺。

最终结果,多半各得一剑,谁也无法凑齐诛仙四剑,获得完整诛仙阵。

但一切似乎已经同道门众人无关。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陆压道君见状摇摇头,看向燕赵歌、杨戬等人,叹息着说道:“伏羲琴只有四根琴弦,若不然你们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诛仙阵这时已经停止扩张,燕赵歌在阵中向着陆压道君拱拱手:“琴弦再多几根,尊驾怕是就未必会换给我们了。”

陆压道君哑然失笑,却见燕赵歌忽然眨了眨眼睛:“不过,我们自己还备了点,所以有不止四根琴弦。”

“嗯?”陆压道君心头一跳,忽有所感。

燃灯上古佛、云程万里鹏等人也都和陆压道君相同动作,一起朝远方望去。

虚空里,现出一根漆黑长幡,藩下立着一人。

那是个女子的身影,气质高华淡雅,飘然出尘,但暗藏凌厉锋芒。

今日各方顶尖高手汇聚,或地位高绝,或得道古老,尽皆见识不凡。

那幡下的女子,众人几乎都认识。

昔年上清大能,三霄娘娘之首,云霄仙子!

上古封神纪元大战,三霄娘娘至宝混元金斗在手,摆下九曲黄河阵,打得陆压道君落荒而逃,近乎横扫玉清门下。

以战果论,几乎堪称上清嫡传中最辉煌的成绩,比之孔宣当年都不逞多让。

但之后因为元始天尊和道德天尊遭劫。

琼霄仙子和碧霄仙子遭死劫上了封神榜,入了后来的天庭神宫。

云霄仙子则被道德天尊生擒,镇压麒麟崖下。

其后,云霄仙子因为姐妹之情求恳,得以特许每年一半时间留在麒麟崖,一半时间入天庭神宫和琼霄、碧霄为伴。

她们的九曲黄河阵阵图,便因此流入天庭神宫收藏。

如今燕赵歌和仙庭能摆下九曲黄河阵,都因此而来。

大破灭后,天庭神宫和昆仑山都殒灭,云霄娘娘再无音讯。

此时此刻,却忽然重现人间。

不过燃灯上古佛、陆压道君他们关心的不是云霄仙子本人,毕竟混元金斗早已毁在大破灭里,就算还在,也挡不得道祖之威。

他们关心的是云霄仙子身边那根黑色长幡!

六条幡尾飘荡间,叫人心惊肉跳。

大势至菩萨、九头虫、云程万里鹏乃至于燃灯上古佛几人,脸色尤其难看,全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六魂幡?!”佛、妖两道众人异口同声。

诛仙阵里,燕赵歌颇为和善的笑道:“不好意思,其实不是障眼法,这东西,我们真的有。”

1610.气死人不偿命

此前,燕赵歌等人故布疑阵,似是要寻找碧游宫,籍此寻找可能留存在宫中的宝物。

尤其惹人注意者,便是昔年争议颇大的六魂幡。

只不过六魂幡是否在碧游宫里都成疑问,能否找到碧游宫也是疑问。

对道门正宗而言,自然远不如仿佛近在眼前的诛仙阵来的靠谱。

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乐得顺水推舟,假装被道门误导去寻碧游宫。

其实是个人都知道,道门正宗的真正目标还是诛仙阵。

燃灯上古佛等人不过借此麻痹道门正宗,叫燕赵歌他们放心去寻绝仙古剑,放心去踩无量天尊布下的陷阱。

事实果不其然,燕赵歌等人就是来找诛仙阵的。

道门群英荟萃,能来的人几乎都来了。

假扮后土皇地祇,苦心造诣的杨戬来了。

素来隐居兜率宫,身份有些超然,仿佛置身世外的玄都大法师来了。

一贯与燕赵歌、南极长生大帝、无当圣母等人不同路不和睦的勾陈大帝也来了。

道门正宗可以说是全力以赴,大破灭后前所未有的大爆发。

可即便如此,争夺绝仙古剑的详情细节,或许不尽如人所料,但事态发展的大方向,似乎仍在大家预料中。

但这时候,云霄仙子突然出现。

她出现不要紧,可她的出现竟然告诉大家,六魂幡,早就在道门正宗手里了。

这如何能不叫燃灯上古佛等人有一种憋闷到要吐血的感觉?

云程万里鹏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捏死定光欢喜佛!

见鬼的六魂幡极可能还在碧游宫……

燃灯上古佛深吸一口气:“并没感觉到碧游宫重开,那就是说这东西一早就不在碧游宫了?”

“瞒过我们,瞒过定光欢喜佛,甚至瞒过几位道祖,那只有一个可能……六魂幡这些年来,一直就在兜率宫!”

众人迅速想到许多:“是当年三清道祖没超脱前就放在兜率宫了,还是三清超脱后,老君将东西取回兜率宫?”

“云霄仙子这些年也必然和杨戬一样在兜率宫养伤安身,如今她带着六魂幡前来,是自作主张,老君没有干涉,亦或者根本就是老君授意?”

“老君,究竟是何想法?这次他要出手?他现在是否也已经到了这里?”

诸多念头在大家脑海里飞快闪过。

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云霄仙子和六魂幡现身后,她就立即郑重地向那旗幡拜倒。

苍穹之上,四位道祖正处于降临之际,六魂幡开始飘摇。

“六魂幡上的名字,只有道祖才能题写!”众人想到这里,又连忙定睛细看。

只见六条幡尾上,有三条是空的。

另外三条,则分别书写三个名字。

“阿弥陀佛!”

“东皇太一!”

“大自在天魔!”

随着云霄仙子拜倒,那六魂幡顿时扬起,六条幡尾不停飘荡,掀起一道道幽光。

光辉淡漠,融入虚空里,似乎就此不见踪影。

但眼前的造化世界,似乎起了无形波动。

波动中,仿佛有无形无相之剑,自无尽高远之地涌现,掠过重重宇宙。

九幽里,魔海之渊最深处最底层又仿佛最巅峰最顶端的地方,一面漆黑古镜出现,镜光闪动间,抵挡那无形无相之剑。

在黑镜的带动下,整个九幽魔域仿佛也随之震动,一起将那无形之剑排斥。

诛仙阵上空,玉门同白莲,并未受到影响。

但青莲和古钟都停下了自身降临世间的脚步。

青莲盛开,上有舍利闪光。

古钟鸣动,钟声响彻诸天。

一如昔日上古纪元封神大战时,六魂幡这次也未对道境大能形成有效的伤害。

但是,被六魂幡一扰,阿弥陀佛祖和东皇太一降临的脚步,被暂时拖延。

如果大自在天魔也来了,同样会因为六魂幡而暂时止步。

正像燕赵歌跟陆压道君说的一样,除了从陆压道君那里换到的伏羲残琴以外,他们自己还多准备了别的“琴弦”。

这些“琴弦”说来只能发挥一次效果。

但却是几根“琴弦”同时间断裂,同时阻碍几位道祖出手!

阿弥陀佛祖和东皇太一脚步被阻,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则毫不客气,自天外降临。

不过,在云霄仙子想六魂幡拜倒的同时,燕赵歌等人也没闲着。

诛仙阵内,高清漩本尊和分身一同跃起,合握青萍剑,遥指向天。

诛仙阵外,玄都大法师一把掀翻了自己头顶十绝鹤盖。

天穹上方,忽地洞开,香气四溢,仙音袅袅,仿佛通往某个高妙恢宏之地。

燕赵歌双手捏法诀,诛仙阵内四座高台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势头同青萍剑相合,随着青萍剑飞起,整座诛仙阵向洞开的天际凌霄而去。

剑阵飞腾之间,就把杨戬、燕狄以及南极长生大帝、云霄仙子连同那六魂幡一同席卷。

漆黑的长幡,幡尾仍在不停飘荡,只是上面书写的名字,这时已经消失不见。

玉门同白莲,横在当空,拦截飞腾而去的诛仙阵。

诛仙阵煞气冲天,剑光席卷。

虽然伤不得玉石大门和白色的莲台,但整座大阵上升之势不断。

玉门、白莲闯入阵中,各有宝光、佛光分别摄住一座高台门户梁上悬着的宝剑。

但四剑齐动,阵法变化间,高台移位,门户颠倒,分别弹开两位道境大能的宝光、佛光,叫他们无法摘下宝剑。

白玉大门里,忽然伸出一只虚幻的手掌,手掌无视大阵中能打碎造化,重演混沌的恐怖剑气,径自向着青萍剑抓去!

青萍剑在虚空里晃了晃,收敛于阵内金光和黄雾间,若隐若现。

那白玉大门里伸出的手掌,一时间也难以抓住青萍剑。

白色莲台这时盛放,变得无比巨大,占地辽阔,仿佛充塞整座大阵。

道道佛光铺展开,意图定住诛仙阵,并拖着诛仙阵向下落去。

诛仙阵在半空中微微停顿一下。

但下一刻,便有无数剑气狂涌,消磨道道佛光。

整座大阵仍然冲上青霄,直飞天外。

众人恍惚间,眼前景象变幻,来到一方飘渺仙境。

仙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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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1.有人欢喜有人忧

离恨天。

兜率宫。

远远望着那一方奇妙仙境,诛仙阵里众人,便是没来过此地,这一刻心头也不自觉浮现出兜率宫的名号。

继而脑海中浮现出同一个名字。

太上老君。

诛仙阵中,玉门和白莲没能抢下掌舵的青萍剑,无法阻止诛仙阵继续前行。

到了离恨天,他们终究还是出了诛仙阵,没有随同诛仙阵和燕赵歌等人一起进入。

玉门和白莲悬于天外,就见诛仙阵渐渐收敛,金光和黄雾散去,四把古剑落下,没了踪影。

外观普通寻常的兜率宫大门打开,玄都大法师带路下,燕赵歌等人一同进入宫殿。

此刻,在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视线中,只关心一个存在。

那兜率宫里,一尊巨大的丹炉旁,有个道装老者,正侧卧打着瞌睡,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仿佛一无所觉。

古钟和青莲受六魂幡的影响被拖延了脚步,目睹诛仙阵进了离恨天,则索性也不再过去,打了个盘旋,便各自离开,分别回返辰山星海和西方极乐世界。

白色的莲台远远让开玉门,也径自返回白莲净土。

那座玉门短暂的沉默后,并没有去追赶白莲继续先前因为人元石碎片而引发的缠斗。

白玉大门,也就此返回仙庭。

一场大战,终于渐渐落下帷幕。

域外无尽虚空里,陆压道人、燃灯上古佛、云程万里鹏等人,心情都颇为沉重。

今日这一战,影响将极为深远,不管对西方极乐净土还是对妖族来说,结果都不理想,对白莲净土和仙庭而言,影响就更是恶劣。

“竟然这都能让他们得手!”云程万里鹏咬牙切齿:“六魂幡,六魂幡……”

感觉受到愚弄的妖族大圣愤懑不已,却又无奈。

老君是否主动出手是一回事,别人上门打进离恨天就是另一回事了。

且不说老君实力如何,就算其他几位道祖一起联手,谁知道会不会惹回来已经超脱的道门三清?

更何况,长耳定光仙和云霄仙子这样的大罗天仙拜六魂幡,和道境大能拜六魂幡,很可能也是两种结果。

几位道祖之间并非铁板一块,相反彼此仇怨竞争极大。

一方如果受损严重,收获又不足以弥补,事后立刻就会被其他人捡便宜。

当场留不下诛仙阵,注定不可能追进离恨天去。

尤其这次六魂幡的出现,以及上面书写的三个名字,让众人生出更多疑虑。

“还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道门正宗重新崛起,终不可免,看来是命数如此。”陆压道君摇头叹息。

他倒是不如何愤怒。

对他个人而言,在诛仙阵碾碎九曲黄河阵,成功奠定的那一刻,今日之战,胜负便已经有了结果。

这一战,除了孔雀大明王刚现身时几乎展现横扫一切的态势以外,妖族和佛门正宗之间,几乎没什么碰撞。

为了尽快夺取诛仙阵,双方的力气都用在突破道门的防线上,少有彼此对耗拖后腿的事情。

反过来说,就是道门正宗一家,强行顶住了他们两家的冲击,成功坚持到绝仙古剑被炼化,诛仙阵彻底立起。

如果再给他们多一些时间,胜负或许难料。

毕竟,燕赵歌等人显化齐天大圣真身的时间始终有限。

一旦拖过了这段时间,局面很有可能会生出更多变化。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结局是道门正宗成功了。

而其他人几乎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压道君本人受伤不说,还失了斩仙飞刀,那葫芦被三宝玉如意封了,落在天河水里,诛仙阵运转下天河倒卷,一起下落无踪。

伏羲残琴,本是陆压道君面对道祖保命的底牌之一。

换给道门正宗,他倒也得了别的实惠,这一战中主要用来抵挡无量天尊和阿弥陀佛祖,同样合他所愿,只可惜没能得到更多。

而一个纪元方才能使用一次的钉头七箭书,这可以说是功亏一篑,白白消耗。

一场大战下来,陆压道君深感亏本至极。

更别说,妖族这一战,足足陨落了黄风怪和乌云仙两位实力不凡的妖族大圣,其他人几乎个个带伤。

整个辰山星海都伤了元气。

“且看接下来一局,可惜又多了个棋手。”陆压道君叹息一声,同云程万里鹏等大妖一起退走。

佛门诸尊者此刻也无心再战。

今日之事造成的影响,给未来增添多种变数,急需反思筹谋,调整计划方略。

“有劳道友。”燃灯上古佛还是向孔雀大明王合十一礼:“可惜诛仙阵更快一步,否则继续下去,还是道友胜算更大。”

“齐天大圣不愧是齐天大圣。”孔雀大明王言道:“就算没有不灭妖身,与我胜负也在五五之数。”

他摇摇头,身化佛光离去。

燃灯上古佛看向沉默的斗战胜佛,相对无言。

虽有青莲宝色旗护佑,但西方极乐净土损失也不小,连折了功德华佛和旃檀功德佛。

燃灯本人更是失了六枚定海珠,从今往后二十四诸天不齐。

此外,还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

相较佛门正宗,妖族虽然更伤筋动骨,但与之同路的白莲净土,今日之战并无多大损失。

相反,未来佛祖弥勒总算找到机会摆脱无量天尊,可以炼化那人元石碎片。

而目前和西方极乐净土一路的仙庭,却损失了本来保存于自己手中的绝仙古剑,让道门正宗凑齐了诛仙四剑。

并且,大罗天仙数量本就逊色白莲净土的他们,还多赔上一位鼓天尊,雪上加霜。

事后,无量天尊还需要警惕。

道门正宗掌握诛仙阵,最受威胁的便是两家外道,而近些年来,尤其以仙庭同道门正宗恩怨纠葛更多。

如果把仙庭和西方极乐净土算作一家,把白莲净土和妖族算作一家,那么今日之战,未来谁受影响更大,眼下还真不好说。

但毋庸置疑,道门正宗受益最大。

“要谋诛仙阵,本就为了下一局棋,如今失手,接下来变数更大了。”燃灯上古佛双目闭合,一声轻叹。

1612.低谷与高峰

“杨戬……”大势至菩萨同样叹息:“从一开始,就被道门正宗反算了。”

发现之前所谓的后土皇地祇乃杨戬所变,燃灯上古佛和大势至菩萨等佛门顶尖强者就心中了然。

大战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便觉得道门正宗,像是早已窥破仙庭和自家西方极乐净土的陷阱。

只不过箭已在弦,不得不发,何况一切最终还是要归结于实力。

待到杨戬显露真身,一切都在明白不过。

道门嫡传正是在将计就计,明知是陷阱,也冒险利用这个唯一可能获得绝仙古剑的机会,最终成功集齐诛仙四剑,重现诛仙阵。

“杨戬没死,更变化成后土皇地祇迷惑我们,只是一方面。”燃灯上古佛摇头:“关键是齐天大圣……”

若非如此,请得孔雀大明王出手,仍然是他们西方极乐净土机会更大。

就算道门正宗仍有杨戬、索明璋等人,但他们也同样要面对其他强者。

“虽然可惜,但确实最终一切归结于实力。”燃灯上古佛微微苦笑:“只不过,是我们实力不如人。”

不仅仅是陆压道君底牌连出,搭上了斩仙飞刀、钉头七箭书和伏羲残琴。

燃灯上古佛等佛门大能同样付出不菲。

望着孔雀大明王离开后的位置,燃灯上古佛没有忘记,白莲净土那里可还有一枚释迦舍利呢。

“走吧。”古老的佛陀双目中,诸般情绪消失,恢复平静:“今日之事,才只是个开始,往后的局面,要大变了。”

“南无阿弥陀佛。”佛门众尊者齐声低喧佛号,一同消失于虚空里。

…………

相较于其他各家的愤懑和无奈,此刻离恨天兜率宫里,气氛自然大不相同。

燕赵歌长长舒了一口气。

从快五十年前第一次得知绝仙古剑落在无量天尊手里开始,一直揪紧的心弦,直到这一刻才算放松下来。

周围其他人,也都差不多神情,面露喜色。

众人环顾当前身处的兜率宫大殿,都纷纷向玄都大法师说道:“不知可否拜见老君?”

“并非要怠慢各位道友,大老爷没有法旨降下,贫道不好擅自做主。”玄都大法师歉然答道。

一旁的杨戬笑道:“我这些年在兜率宫,也一直没能拜见老君。”

云霄仙子同样淡淡说道:“我亦不曾见过老君。”

“那真太可惜了。”一行人都有些惋惜,然后又一起向杨戬、云霄仙子和玄都大法师致谢:“这次多亏几位一起戮力同心,否则结果定然不同。”

三人都摇头:“都是同道,无需客气,今日之事,关乎我道门气数,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今日功成,接下来的局面大不相同。”云霄仙子言道:“不过,我等仍不可掉以轻心,否则仍然可能多年苦功尽化流水。”

说着,他看向那杆漆黑的六魂幡。

六条幡尾上,现在空空如也,再没有人名。

哪怕老君不出手,诛仙阵的存在,也叫道门正宗在一定程度上真正有了和其他几大势力分庭抗礼的底气,便是面对道境大能,也能争锋。

诛仙阵固然伤不得阿弥陀佛祖、弥勒尊佛祖、无量天尊、东皇太一、大自在天魔这些道境大能本身,但不管是西方极乐净土、白莲净土还是仙庭、辰山星海乃至于九幽,面对那古今第一杀阵,都要头皮发麻。

不过,这其中存在一个问题。

没了六魂幡、伏羲琴这样正面对抗道祖的手段,其他道祖仍然可能联手破阵取剑。

所以诛仙阵能确保发挥作用的机会,多半只有最初突然降临的那一刻。

换言之,一次攻击机会。

可是,其他几大势力的矛盾在于,谁来承受诛仙阵这次攻击造成的损失?

这就给了道门正宗机会。

燕赵歌、杨戬等人辛苦谋划,获得诛仙阵的原因,正在于此。

大破灭后,道门正宗嫡传的环境,将因此彻底改写。

“诛仙阵常留于兜率宫中,恐惹大老爷不喜。”玄都大法师看向云霄仙子和无当圣母:“以后可能要辛苦两位道友,携带青萍剑,驾驭此阵化入域外无尽虚空。”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唯有如此,凝而不发,方才能时刻保持威慑。

只是持剑人,难免要常年隐遁漂流,与虚空一体。

云霄仙子颔首道:“我们轮流交替即可,无当师姐现在有伤,稍后先由我来便是。”

依旧气息虚弱的无当圣母点头:“有劳云霄。”

“虽然六魂幡上没了名字,但外界可不知道,会否有新的名字写上去。”燕赵歌微笑说道:“此外,他们对老君的心思,怕是更加判断不准了。”

虽然道门正宗自家,也难以判断准确,但作为三清正宗的优势就是,只要老君没有明确反对,那就可以当作是默认。

说是虚张声势也好,说是狐假虎威也好,至少这张虎皮还是能扯开来做大旗的。

只是,该有的小心也还是要有的。

所以一群人有事没事都往离恨天里躲,很要不得。

好钢用在刀刃上,关键时刻发挥作用,才有最大价值。

比方说这次谋取诛仙阵。

“我辈道门,当年风光得意之至,如今逢临低谷,也正合阴晴盈缺之天道。”杨戬笑道:“低谷之后,又该高峰,现在曙光已现,仍需我等众志成城,则未来可期。”

燕赵歌听了,不由咧咧嘴。

诚如杨戬所言,在中古纪元以前,道门是真的强势。

原始天魔开天之前同元始天尊争“元始”之位落败,开天之后太古纪元更被元始天尊镇压。

太古纪元,三皇创造统御万族。

但道德天尊传道天下,令人族得了大气运脱颖而出,领袖群伦。

人族虽然仍敬奉三皇,但武学道统则随了道德天尊与道门三清。

当世第一个陨落的道境大能造化天魔,正是被灵宝天尊斩杀。

从造化开辟以前,不计时间一片混沌的鸿蒙之时,到天地初开的太古纪元,三清祖师几乎就没吃过亏。

“祖上阔过确实好,不过还真应了老话风水轮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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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3.战利品

造化开辟之前的混沌时代,和造化刚刚开辟的太古纪元,争斗比现如今更加激烈残酷的多。

不仅众多太古生灵和先天强者死亡,甚至还有道境大能陨落。

道门三清祖师能在那个时代占据强势地位,威能之盛,可见一斑。

到了后来上古纪元时,燃灯上古佛、陆压道君等等大能强者都先后投身道门,更是造就鼎盛之势。

哪怕一场封神大战,道门内讧,之后也仍然缔造了天庭神宫。

而三清祖师,更是上古纪元末年一体超脱。

不过也正由于三清祖师超脱,以上古纪元和中古纪元交界作为分水岭,道门处境不复先前那般强盛。

从中古纪元初年,到如今这个纪元里大破灭的时候,说是道门盛极而衰的进程也不为过。

之后是否极泰来还是继续沉沦,便要看燕赵歌等后继者了。

今日成功鼎定诛仙阵,算是正式开启了道门复兴的大门,眼前不再是叫人战战兢兢只能暗自期望的些微曙光,而是真正的一片光明。

只不过,这光明是越来越盛还是惊鸿一现,仍要看后续。

但不管怎么说,今日都具有历史性的意义。

“强如造化天魔和羲皇陛下两位道祖也会陨落,我等仍需戒骄戒躁。”云霄仙子说着,望向玄都大法师手上所有琴弦尽断的伏羲琴。

燕赵歌咂摸一下嘴唇,心中也叹息不已。

目前为止,已知确定陨落的道境大能,一共有两位,都陨落于太古纪元。

第一位是造化天魔,第二位就是太古三皇之一的羲皇。

说起来,道门三清当年强横一时,按照常理,自然会引起其他道祖的忌惮,导致联手针对。

但时也命也,有比他们更拉仇恨的人。

前有魔道先天站在所有人对立面,被道门三清、太古三皇和西方教佛门二祖联合打压。

后有羲皇成了众矢之的。

最正统的伏羲先天神算早已失传,但即便今日,名号仍然响亮。

作为道境大能中推演术算最强大的存在,羲皇注定为所有人忌惮。

他确实做不到尽算其他道祖的过去未来,但仅仅只是些许窥探,就已经足够招人恨了。

道境超脱,同样存在竞争。

精于推算的羲皇因此成为其他道祖眼中该被优先清出场的公敌。

传说中除了娲皇和阿弥陀佛祖以外,连同为太古三皇的东皇太一都参与针对羲皇的围攻。

羲皇虽然算尽天下,但同为道境大能,在这方面也都有所长,即便逊色羲皇,差距也不大。

众人联合针对下,羲皇最终还是陨落。

一张伏羲琴,也就此残破,辗转下先入东皇太一之手,后来则为陆压道君所有,最后换给了杨戬,直到今日之战,发挥作用。

“不管陆压道君将伏羲残琴换给我们是出于什么想法,这次我们能成事,此宝功不可没。”燕赵歌叹息着说道。

六魂幡一次阻拦三位道祖,但不能分三次阻拦同一人。

伏羲残琴四根琴弦不能同时阻拦四位道祖,但只面对一人的时候,则可连续凑响四次。

正因为这两件宝物的存在,道门正宗这次才能在没有道祖坐镇的情况下,虎口拔牙,夺下绝仙古剑,事后更全身而退。

如今所有琴弦尽断,伏羲琴如今也再没了神异,仿佛一张普通的坏琴。

不过燕赵歌等人,还是都一起朝着伏羲琴行了一礼:“之后,请这件宝贝保存在兜率宫中,归于平静吧。”

想起当年羲皇陨落,道门三清祖师也曾参与,如今却是伏羲残琴相助道门重新迈出决定性的一步,燕赵歌等人一时间也心情复杂。

“伏羲琴之外,六魂幡需要道祖才能在上面提名祭炼,于我等而言,除非老君出手,否则暂时也可不必指望。”少顷,杨戬开口说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燕赵歌。

燕赵歌明白他的意思,苦笑一声:“虽然挡下了孔雀大明王,但后遗症很多,相当长的时间里,齐天大圣难以再现,十年、百年都不止。”

“就算可以再次显化齐天大圣真身,漫长时间里,都无法再同地元石相结合。”

众人闻言,也都摇头叹息。

燕赵歌摊了摊手掌:“虽然不像陆压道君的钉头七箭书那样一个纪元才能用一次,但间隔时间也极为漫长,暂时不用指望,所幸我等现在有诛仙阵。”

“而且,我们的对手损失更惨,相反我们则还有许多收获。”说到这里,燕赵歌就转头看向南极长生大帝:“高道兄,真难为你了。”

南极长生大帝淡淡一笑,袖口一张,一个人影从中跳出,赫然正是高寒。

高寒手里捧着一个葫芦,葫芦口有紫、白、金黄三种颜色光芒闪动。

正是陆压道君的斩仙飞刀,和暂时封住斩仙飞刀的三宝玉如意。

面对燕赵歌似笑非笑的神情,高寒坦然道:“高某也是冒险为之,毕竟在场大能强者太多,能侥幸成功,全靠运气,此外还要多谢少天尊手下留情。”

天河里众人战作一团,最激烈时难以兼顾其他。

高寒悄悄遛入天河,没有靠近真正的战场,悄然潜伏一旁,见到斩仙飞刀被三宝玉如意落了,跌入天河浮浮沉沉难觅踪影。

待九曲黄河阵被诛仙阵彻底碾碎,高寒便趁机取了葫芦。

结果天河被诛仙阵倒卷,高寒自然也落入诛仙阵里,受南极长生大帝相护,然后被一起带到离恨天。

“你也算是富贵险中求,用心良苦了。”燕赵歌视线在南极长生大帝和高寒之间打转。

勾陈大帝此刻也看向南极长生大帝,不过目光很平静,只是轻声一叹。

南极长生大帝取下葫芦口的光辉,那光辉便化作一只闪动三色的玉如意。

“此宝于吾,意义重大,还望各位道友见谅,让吾一让。”南极长生大帝说道:“除此以外的收获,吾分文不取。”

一边说着,他面前浮现五色毫光。

光辉收敛后,现出一枚宝珠,沉重与广袤并济,竟仿若内藏一方宇宙。

分明是一枚定海珠。

1614.收获丰厚

三宝玉如意,乃昔年玉清元始天尊随身之宝。

元始天尊超脱后,保存在玉清传人手里,后来一场大破灭,道门凋零,世间再不同。

南极长生大帝搜索下,叫三宝玉如意重现于世。

后来开辟界上界,也曾借助此宝。

只是因为无量天尊和仙庭带来的压力,这件宝物最终落在勾陈大帝手里至今。

南极长生大帝本人,包括追随他离开界上界的高寒、凌清等人,都试图将这件宝物重新取回。

先前索明璋登临大罗,燕赵歌将界上界一分为二的同时,高寒、凌清便都有出手,意图帮南极长生大帝取回三宝玉如意,可惜最后没有成功。

如今,南极长生大帝总算有机会取回三宝玉如意,自然不会错过。

不过,今日一场大战,他并非主事之人,很多要紧东西,他不可能一言而决,虽然不至于惹得别人翻脸,但此刻正值道门团结一心之际,可能避免的冲突,当然尽量避免来的好。

高寒潜入天河等待,暗中搜宝,未免不够光明磊落。

无当圣母重伤,燕赵歌和高清漩作为诛仙阵当时的掌控者,大阵倒卷天河,如果没有高寒,那斩仙飞刀和三宝玉如意,自然就落入燕赵歌和高清漩之手。

虽然依照邵君篁、雪初晴一脉传承和南极长生大帝的关系,燕赵歌未必一定会扣下三宝玉如意,但南极长生大帝和高寒显然更希望百分之一百取回此宝,所以主动出手。

作为交换,南极长生大帝就必须给燕赵歌一个交代。

如今的燕赵歌,和他身后的封云笙、燕狄、徐飞等人,毋庸置疑当得起南极长生大帝这般郑重,避免矛盾。

那枚定海珠,便是南极长生大帝的补偿和歉意。

同时,斩仙飞刀他也没有自己保留,而是转手将那葫芦递给杨戬。

这符合所有人的预料。

虽然没有陆压道君的秘法,大家都无法催动斩仙飞刀,就算得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琢磨出使用办法,但这东西,谁也没想要。

即便事实已经证明,这件至宝如今已经不再是杨戬绝对的克星,但或多或少仍然有些威胁。

假设有人处心积虑,对斩仙飞刀志在必得,叫杨戬心里怎么想?

至于给杨戬得去,杨戬自身实力通天,他本人奈何不得的对手,斩仙飞刀也多半拿不下来。

“陆压这件宝物,与我倒有些缘分。”杨戬应对斩仙飞刀如今已经有些心得,越往后越不怕,不过他也没拒绝,笑着接过葫芦手下。

然后杨戬也手掌一摊,取出一枚闪动五色毫光,叫人看不真切模样的定海珠。

“我或是在兜率宫驻留,或是四处漂泊,暂无重开洞府的打算,这定海珠于我无用,还是给有需要的道友吧。”杨戬笑道。

他看向无当圣母:“圣母这次为我道门谋取诛仙阵而受重伤,当静心调养,不论是开辟宇宙休养生息,还是教育后人进一步光大上清一脉,此宝想来都是用得上的。”

燃灯上古佛,这一战在天河里失了六枚定海珠。

这些定海珠没有随天河倒卷一起被吸入诛仙阵。

在那之前,现场的杨戬、南极长生大帝、封云笙、索明璋、玄都大法师、勾陈大帝六位道门天尊,每人一枚,已经分别将这些定海珠收起。

勾陈大帝这次捐弃前嫌,赶来相助共赴危难,反而失了三宝玉如意,并且不是折给对手,而是落入同道手里,说来难免郁愤。

不过,当初他得到三宝玉如意,和南极长生大帝之间,就是一笔糊涂账。

如今的他,就仿佛当年的南极长生大帝。

彼此间的恩怨纠葛,旁人怕是很难分得清。

得到一枚定海珠,于他而言,也算安慰。

道门成功获得诛仙阵,整体受益,勾陈大帝同样也不例外。

“这定海珠,贫道自然也用不上。”玄都大法师见无当圣母收了杨戬的定海珠谢过后,也取出自己缴获的那一枚定海珠,对云霄仙子说道:“道友可用以重开三仙岛一脉,作为根基。”

云霄仙子也不矫情,接过那宝珠,五色毫光映照下,微微出神。

二十四枚定海珠最初的主人,上清截教大能赵公明,同云霄仙子素来兄妹相称。

赵公明陨落后,二十四枚定海珠落入彼时的燃灯道人,也就是如今的燃灯上古佛手里。

睹物思人,看着定海珠,云霄仙子难免想起昔日兄长。

她末了轻叹道:“三仙岛只剩我一个了,无当师姐养伤,我先带诛仙阵入虚空,待无当师姐接替我之后,我再来考虑重开三仙岛之事。”

听她如此说,众人都同样惋惜。

昔年三仙岛云霄、琼霄、碧霄三位娘娘,如今只剩云霄仙子一人。

一场大破灭,天庭神宫瓦解,有人因此得了自由,但也有人因此彻底殒命。

琼霄仙子和碧霄仙子,便都陨落于大破灭时。

三霄娘娘亲如一人,云霄仙子现在想起两个亡妹,自然神伤。

“诛仙阵之事,宜早不宜迟,我稍作安排后,便即动身,如有其他事情,还需诸位道友多帮衬。”云霄仙子很快收拾心情。

众人齐声道:“有劳道友。”

燕赵歌也收了南极长生大帝那枚定海珠。

宝珠眼下神妙暗藏,似乎不如何起眼,但入手处仍然感觉极为沉重。

若是定海珠将力量彻底放开,那还要更重得多。

一枚定海珠,相较于二十四枚的总数而言,似乎显得单薄。

但此乃至宝,五色毫芒耀人眼目叫人难以防备,一枚定海珠砸落,就能叫普天之下绝大多数人吃不了兜着走。

奈何不得索明璋,完全是因为索明璋太强。

何况这定海珠并不仅仅只能用于斗法搏杀,如果将其中时空放开,显化一重诸天,仅计算大小,将比天苏宇宙还要巨大。

同时其中万物更生,也能产出许多资源,善加调理后,可以自给自足。

常说燃灯上古佛有二十四诸天,二十四净土,便是这么来的。

封云笙收获一枚定海珠,燕赵歌这里再得一枚,对天苏宇宙意义重大。

况且,这一战,燕赵歌个人的收获,远不止于此。

1615.大妖一身是宝

燃灯道人失了六枚定海珠,被当时在天河里参战的六位道门大罗天仙分别获得。

封云笙也得到一枚,现在加上燕赵歌手里子南极长生大帝那里得到的另一枚,他们手中等于已经有了两枚定海珠。

而除了定海珠以外,当时天河里其他散落的宝贝,大都在诛仙阵倒卷天河时,被吸入诛仙阵。

阵法之力凶恶至极,剑光一磨,这些宝物都会难以幸免。

不过燕赵歌主持阵法,变化之间较为精细,将这些死物件都尽量保存下来。

除了高寒和斩仙飞刀、三宝玉如意外,诛仙阵里卷入的宝物,暂时等于都入了燕赵歌的腰包。

外道大罗天仙,仙庭的鼓天尊,主持九曲黄河阵牵制诛仙阵,结果惨死诛仙阵下,毫无反抗余地。

他本人死无全尸,被剑气消磨干净。

不过鼓天尊的随身物品,大都得以保留。

其他东西也就罢了,有一件登天鼓,品质相当出众,乃是一件大罗层次的仙兵。

修外道踏破元天劫虽然有很多弊端,但在炼器和御器的层面上,影响不大。

鼓天尊虽然是外道出身,但也能充分发挥一件大罗层次仙兵的威力。

可惜他没这个机会使用。

燕赵歌查看那面登天鼓,心下暗自点头。

如今存世的诸多顶尖至宝和大罗层次的仙兵,大多有渊源历史,时代古老。

大破灭后新诞生的大罗层次仙兵很少见。

索明璋登临大罗之境百余年,也仍然两手空空,虽然他没兵器在手也能尽展所长,但不代表他完全不需要。

造成这种情况的最大原因,是原材料的缺失。

古今悠悠岁月,能人辈出,很多宝物都可遇而不可求,出过一次已经是奇迹,很难指望能常有。

从某个角度来看,燕赵歌觉得这其实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外道诞生大罗虽难,总比道门正宗容易。

不影响炼器水平和御器水平的情况下,如果再有充足原材料支撑,那么外道大可以借助海量宝物和仙兵来弥补自身实力与三清嫡传正宗的差距。

当然,如果真是那样,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想来也不会坐视不理。

鼓天尊的这面登天鼓,便是大破灭后诞生的少数几件大罗仙兵之一。

如今落入自己手里,燕赵歌心情也很不错。

当然,让他心情更美好的是另一间兵器。

乌云仙的那柄混元锤。

这是一件威力几乎堪比昔年广成天尊番天印的宝物,非比寻常。

广成天尊本人和赤精子等玉清大能,上古纪元封神大战时,都曾经吃过这宝物的亏。

乌云仙仗之打出赫赫威名,在当时上清截教一众妖仙里声威更凌驾虬首仙、金光仙、灵牙仙、羽翼仙等人之上。

面对孔雀大明王,被五色神光刷落,真不能说乌云仙和混元锤丢人,实在是孔宣的五色神光太霸道。

之后齐天大圣裂开孔雀大明王的五色神光脱困而出,连带着南极长生大帝、勾陈大帝、九头虫等人也一起逃出。

同时从五色神光里漏了的也有这件混元锤,遗失在天河里沉浮。

乌云仙当时急迫之下,想要趁着齐天大圣和孔雀大明王交战之际去夺诛仙阵,结果反而被燕赵歌持诛仙古剑斩杀于阵中。

最后诛仙阵倒卷天河时,那混元锤也被吸进阵里,于是现在和登天鼓一样,都成了燕赵歌的战利品。

相较于登天鼓,这混元锤用来斗法搏杀,更加犀利。

太虚元仙拿了,抽冷子突然给大罗天仙一下,完全可能逆袭。

这两样东西当前都能立即变现,发挥威力。

除它们以外,燕赵歌今日还有别的收获,不过需要仔细盘算一下如何使用。

诛仙阵下,功德华佛灰飞烟灭,尸骨无存,连舍利子都留不下来。

不似鼓天尊的登天鼓等物,功德华佛的随身宝物都在净土佛国里收着,随他金身一同破灭。

但另一位陨落的佛陀旃檀功德佛,则是被猴子拿金箍棒打死,而非直接陨落在诛仙阵下。

所以倒是留下了佛舍利。

与之相对,黄风怪为封云笙偷袭暗杀所斩,乌云仙则被燕赵歌在诛仙阵里斩杀。

黄风怪的尸首,因此相对完整,乌云仙身躯为大阵剑气所斩,破损较为严重,但也仍有许多保留。

这些东西,都是宝贵财富。

大妖一身是宝,不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

很多珍稀宝贝的炼制原材料,就着落在这里。

查看黄风怪的尸身,燕赵歌此刻仍能清楚感觉到凛冽巽风之象。

借此炼宝,能否炼成一件可催发三昧神风的宝物不敢保证,但炼成有定风功效的至宝,多半不难。

至于乌云仙原型金须鳌鱼乃水中大妖,哪怕被剑气打得千疮百孔泄了不少元气,一身水相精气依旧充沛至极。

这些东西看似不能立刻发挥作用,但对燕赵歌而言,或许价值还可能在混元锤与登天鼓之上。

原因无他,燕赵歌有许多构想停留于纸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手头宝贝渐多,很多奇思妙想,他可以试着付诸实践了。

当然,这一战最大的收获,始终还是诛仙阵。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改变了道门自大破灭后的处境。

三清嫡传自今日起,可以光明正大繁衍生息,发展自身。

一众道门天尊,不必再像昔日那般常年隐遁虚空漂流,而是可以重新开辟自家洞府道场,行动自如。

道境之下,三清嫡传同妖族、佛门、九幽等各家势力之间的冲突搏杀,仍要看各自实力与筹谋,生死各安天命。

但道境大能的威胁,总算消减许多。

只是需要辛苦有人操持诛仙阵,悬于虚空,以作威慑。

身为上清嫡传的无当圣母和云霄仙子挑起这副重担,交替配合。

无当圣母如今先行养伤,第一回由云霄仙子负责,直到无当圣母恢复元气,方去替换她。

云霄仙子同众人见礼后,便即动身出发。

既然老君暂不见客,其他人又商议一番以后诸般事宜后,便分别收了各自的定海珠,辞别玄都大法师,也一同离开离恨天兜率宫。

出了那宫殿大门,燕赵歌回首望去,心中沉吟。

1616.太上天魔与无相天魔

望了望书写“兜率宫”三字的牌匾,燕赵歌略微沉吟后,跟上其他人的脚步,一起出了离恨天,自这高妙仙境降下,重入域外无尽虚空。

“有什么特殊感觉?”封云笙传音给燕赵歌问道。

刚才留心到燕赵歌的动作,无需言语,她就知道原因。

当年在五行山下见过齐天大圣后,对照自己过往经历,燕赵歌就有几分怀疑自身是否同老君有关。

如今终于有机会来离恨天兜率宫一趟,只可惜没见到老君。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燕赵歌传音回答封云笙。

封云笙一怔:“没特别之处?”

燕赵歌喃喃自语:“是啊,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这样才奇怪……”

封云笙深有同感的点头,她稍微想了一下后说道:“玄都大法师见你,似乎也没有异样。”

“齐天大圣跟老君有过切实接触,所以能从我身上窥得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燕赵歌言道:“但他跟老君的接触,总没有玄都大法师来的紧密频繁吧?”

“要么,别有蹊跷。”封云笙猜测着说道:“要么,玄都大法师故作不知?”

燕赵歌颔首,并且视线扫过南极长生大帝:“这位也很可疑呢。”

他收拾心情:“先到此为止,再观察看看吧。”

众人出了离恨天,各自道别。

杨戬这次也离开兜率宫,似有事要去做。

“道兄还请稍等,燕某有事请教。”燕赵歌传音唤他。

“好。”杨戬不动声色,径自离去。

过了片刻后,他绕个圈,同燕赵歌、封云笙、燕狄、徐飞等人再会,旁边已经没有其他人。

“赵歌有何事找我?”杨戬一边说道,一边笑起来:“不知你名讳有何寓意?倒是很占人便宜啊。”

燕赵歌看向燕狄,燕狄摇头失笑,其他人也都笑起来。

“自幼长于一方下界,在那里的故乡,有燕赵之名,民风豪迈,多慷慨悲歌之士,所以家父为我取了如今的名讳。”燕赵歌笑嘻嘻说道:“还请道兄见谅。”

杨戬笑道:“说吧,有何事问我?”

“大自在天魔相助阿弥陀佛祖,阻挡东皇陛下,这件事,道兄怎么看?”燕赵歌收敛了笑容,徐徐问道。

杨戬也端正神色:“看来,你心中已有猜测。”

“道兄想来与我等有同样的怀疑。”燕赵歌轻声说道:“联系当年的诛仙古剑,两者之间,会不会有关联?”

距今约五十年前,燕赵歌等人寻找诛仙古剑,结果到头来发现,诛仙古剑早在兜率宫。

杨戬变作后土皇地祇,利用诛仙古剑吸引其他人注意力,自身则去寻玉虚宫,取玉虚琉璃灯。

最终正是靠玉虚琉璃灯的灯火,从陆压道君那里换了伏羲残琴,用作今日争夺诛仙阵。

而当年燕赵歌等人也没叫杨戬失望,成功把诛仙古剑收入囊中。

不过,据杨戬所言,这诛仙古剑却并非一直都在兜率宫。

事实上,大破灭时,广成天尊陨落后,原本在他手里的诛仙古剑到头来落入九幽之手。

是九幽后来同兜率宫做了一场交易,诛仙古剑才归了道门。

具体情形,玄都大法师一手经办,杨戬亦不知详情,但他心中自有猜测。

道祖大自在天魔亲自登门,能从兜率宫换的东西,实在有限。

如果说之前还不敢肯定,那么这次大战里,西方极乐净土与仙庭,又能说动大自在天魔出手助拳,开出的价码肯定也不轻。

两相联系,自然叫人浮想联翩。

能说动九幽的交易有不少,但能说动大自在天魔的交易寥寥可数。

“太上天魔,还有……”徐飞沉声道:“……无相天魔!”

燕赵歌、封云笙、燕狄、杨戬等人闻言,都沉默。

魔道本应有六位魔祖,但是被太清道德天尊祖师和西方阿弥陀佛祖利用大神通、大智慧抢占了两个位置,先天斩了魔道气数。

于是第三祖魔成了道德天尊的化身太上天魔,而第四祖魔则成了阿弥陀佛祖的化身无相天魔。

化身并非分身,严格来讲,这两大魔祖其实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独立个体。

用燕赵歌的观念理解,说他们是道德天尊和阿弥陀佛祖各自的马甲,可能还更恰当一些。

正如准提道人先化菩提祖师,再化释迦如来一样,只不过其中自有无数玄妙,不足为外人道。

当年还有人怀疑道德天尊超脱后太上老君乃太上天魔所化,但经过齐天大圣的证实,已经可以知道并非如此。

所谓九幽想要太上天魔和无相天魔,并不是要道德天尊或者说太上老君,和阿弥陀佛祖腾出空位。

位子已经占了,老君和阿弥陀佛祖在世一日,九幽便不可能凭空多出两位道祖。

但他们可以收回属于太上天魔和无相天魔的权柄。

虽然九幽即便收回太上和无相两大魔祖权柄,也无法叫真正的第三、第四魔祖降生,可是仍然有巨大意义。

“十二都天神魔大阵……”燕赵歌喃喃自语。

杨戬言道:“不错,九幽求取太上天魔和无相天魔权威,想来便是为了十二都天神魔大阵,重振魔道声威,同时也为了解封原始天魔。”

十二都天神魔大阵,顾名思义,乃魔道魁首十二都天神魔合力所布之阵。

六位道境大能,六位顶尖大罗天仙合力,阵法之强,光是想一想,便足以让人心惊。

不过,这传说中惊怖的阵法,目前来看,只能存在于理论中了。

哪怕原始天魔破封而出,末法天魔降生于世,但造化天魔只剩遗蜕,太上天魔和无相天魔又不是真正降生,即便大阵布成,也注定发挥不了全部威力。

“九幽,更多是想要借助布阵之机,以相辅相成,里应外合之势,帮助原始天魔破封,同时催动末法天魔真正降生。”燕赵歌若有所思。

“这是最可能的结果。”杨戬言道:“九幽蛰伏,从未放弃寻找崛起的契机,但他们想要有所作为,路还很长远。”

说到这里,杨戬稍微顿了一下后,方才继续道:“其实自古以来,各家势力都在暗中盯着九幽的动作。”

“九幽梦寐以求的时机,也是很多旁的人,在一起等待的机会。”

1617.给别人机会,给自己机会

“很多人,一起等待的机会……”燕赵歌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他和其他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登临道境的机会?”

大罗天仙,妖族大圣,亦或者净土佛陀,向道境发起冲击的机会!

越近道境越艰难。

不仅是自己面对难关要突破,同时也可能面临竞争对手。

大道之争,机缘之争,某种角度来说,不存在损人不利己。

几乎但凡损人,必定利己,你机会少了,我机会就大了。

或者说,竞争对手越少,机会越大。

昔年的弥勒尊佛,因为道统传承的特殊,本可以在如来佛祖超脱后,安逸的接班,成为新的中央娑婆净土之主。

然而他被人坑了之后,无奈之下唯有转走其他道路,化中央娑婆净土为白莲净土。

此事影响深远,未来佛祖也就是弥勒尊佛祖虽然如愿登临道境,更稳住净土气数,但也引发动乱。

大量佛门尊者陨落,大量佛门尊者出走改投西方极乐净土。

而引发大破灭的天庭神宫之乱,无量天尊的诞生,在燕赵歌猜测,或许也源于某位道门天仙更进一步的举动。

他最终成功,化为无量天尊登临道境,成就道祖之身,背后却是波及整个寰宇大千的浩劫开端。

道门正宗嫡传因此大都遭劫,时至今日才慢慢恢复元气。

道祖全都先天而生,在确定如来佛祖乃昔年准提道人所化后,便也证实,后天成就道祖之位的大能,目前只有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两位。

身处大罗之巅的强者们,又有谁不向往道境?

到了这个地步,哪怕修练相同道法,每个人登临道境的门路,或许都有不同。

但除了自身努力,还要看机缘。

这天地间如此大的机缘,终究是有限的。

例如借助人元石聚集香火愿力之道,先后出了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两位,已经是难得异数,再不可能容下第三位。

而他们两位,也互相影响,成为宿敌,争斗至今。

不同的人,不同的道路,最终可能却要争夺同一场机缘。

往往一场机缘,只能造就一人而已。

“九幽……”封云笙深吸一口气。

群魔潜心谋划的同时,其他人也从来不曾忘了他们,只是时机未到,大家都还在布子阶段罢了。

“像不像世俗人间过年杀猪?养猪养肥了,等到过年了好宰杀,然后一家过个肥年?”燕赵歌笑道。

杨戬也笑,摇头道:“像是像,但是头野猪,皮糙毛硬,力大无穷,獠牙锋利,随时可能反过来把人顶死。”

封云笙没笑,想到了简瞬华,想到了自己。

一场劫数已经渐渐有了征兆,多方角力之下,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把握局势,不敢说能算定结果。

这场大劫中,她会是什么角色,最终会是怎样的结果?

“九幽这一场局,出手的人,也包括我道门前辈吧?”燕赵歌转头向身后望去。

离恨天兜率宫高渺,对于身处域外无尽虚空里的人们来说,难有方向可言。

不过燕赵歌这个动作,暗示很明显了。

九幽以诛仙古剑交换太上天魔权柄的交易,老君不置可否,全权交给玄都大法师处置,而最终玄都大法师同意了这场交易。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

这个道理对九幽,和欲借九幽成全自己好事的人来说,是一样的。

例如这次西方极乐净土同九幽的交易,以无相天魔权柄,换取大自在天魔出手相助。

既是为了这次争夺诛仙阵,同时也为接下来的事做铺垫。

所以当初道门谋求诛仙阵,寻找诛仙四剑时,九幽的大自在天魔便带了诛仙古剑亲自出马去兜率宫。

如果道门一直扣着太上天魔,九幽便一直无法动弹,其他各方,也都没机会。

机会,要大家一起来创造。

给别人机会,便也是给自己机会。

大家对此都心知肚明,既有默契,也互相算计提防。

至于到头来谁大功告成,谁为别人作嫁衣,那就要看各自缘法和手段了。

显然玄都大法师懂这个道理,也是这么做的。

他虽是老君弟子,但想要登临道境,还是要和其他人一起竞争。

“非止一人,也不单纯是为谋九幽这一局,都不过随机应变。”杨戬言道。

燕赵歌颔首:“不错,千丝万缕,事事纠缠,乱象之中方见机会。”

道门正宗重新崛起,可不就是也在这牵动四方的环境中,不断寻求机会吗?

如果道门真的能新添一位道祖,意义自然不同。

“道兄也在算这一局?”燕赵歌问道,杨戬摇头:“叫诸位见笑,我前路还有些模糊,尚未彻底理清头绪,登临道境的机缘多半不在九幽这一场。”

“不过,吾辈若真能新添一位道祖,我当然乐见其成。”

他实力虽然强大罕有其匹,但不代表已经做好冲击道境的准备。

人与人之间的情况不同,这是很平常的事情。

燕赵歌则目光微微闪烁,看了看封云笙,又沉吟起来:“九幽……”

对他们而言,距离道境或许还遥远,但这一场劫数,也切身相关。

不仅仅有封云笙,还有聂惊神……

“老君的态度,相当于顺水推舟,不拂了玄都大法师之意,却不是有心为道门造就一位新道祖……”燕赵歌收回心思,看向杨戬说道:“对九幽是否能立起十二都天神魔大阵,原始天魔是否破封而出,末法天魔是否降临,都不在意的样子。”

杨戬言道:“老君心思难测,答应与不答应在两可之间,就算拒绝了,也不令人意外。”

“道兄尚未做好准备,却不知已经准备周详,静待最后一步的都有哪几位?”燕赵歌问道。

“目前的人里,最早筹谋妥当的应该是燃灯上古佛。”杨戬答道:“早在上古纪元结束后,中古纪元时,燃灯上古佛应该就已经到了大罗最后一步,只需一个契机,便能登临道境。”

可差这一步,就是咫尺天涯,大罗与大罗之上,仙境与道境,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曾听别人提过,是燃灯上古佛当年坏了弥勒尊佛的道途,以至于弥勒尊佛不得不改走其他路数?”燕赵歌问道。

1618.冲击道境的人们

“弥勒尊佛祖当年的事情,确实同燃灯上古佛有关。”杨戬稍微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不过,若我所料不差,此事背后涉及几位道祖之间的博弈,不能全记在燃灯上古佛一人身上,但他肯定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说到这里,杨戬微微一笑:“燃灯上古佛多年不出西方极乐净土,也是提防弥勒尊佛祖找他麻烦。”

先前燃灯亲自出马,以定海珠和云程万里鹏联手搜索天苏宇宙,也是因为道门正宗重新崛起势头太猛,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达成一定程度上的默契与妥协,先设法打压道门正宗。

有此背景,再加上未来佛祖得到人元石碎片后一直在被无量天尊纠缠,所以燃灯上古佛才能那样大摇大摆的活动。

而到了这次争夺诛仙阵,燃灯上古佛行事倒是无需那么谨慎了,毕竟有大自在天魔挡下东皇太一,帮阿弥陀佛祖腾出空来。

“现在看来,弥勒尊佛祖如果依正途接了释迦如来佛祖的班,恐怕会堵死燃灯上古佛登临道境的道路。”杨戬说道:“所以当年他必须出手。”

燕狄蹙眉:“但弥勒尊佛祖被坏了道途,燃灯上古佛却也没能取而代之。”

徐飞猜测道:“坏弥勒尊佛祖的正途,或者只是燃灯上古佛成功的条件之一,并不意味着就能取而代之,但如果不做,则自己注定没有希望。”

“当然也还有另一个可能,就是弥勒尊佛祖事后报复,也堵了燃灯上古佛原本的路,导致燃灯上古佛等到如今,同样改走他途,谋求与九幽相关的机缘。”

虽然有多种猜测,但是不改一个事实。

中古纪元初年便已经达到大罗之巅的燃灯上古佛,实力或许逊色齐天大圣、孔雀大明王、杨戬等人,但无疑是现如今,在境界提升上距离道境最近的存在。

那一步只要能跨过去,立刻便是两重天地,不同命运。

苦熬这么多年,对这次关乎九幽的机缘,燃灯上古佛有多看重,也可想而知。

“除了燃灯上古佛以外,玄都师叔应该也只差最后一步了。”杨戬说道。

“玄都大法师,用那枚释迦舍利,同燃灯上古佛到底换了什么?”燕赵歌饶有兴趣的问道。

那一笔交易,他们早已知情。

所以当初对孔雀大明王现身,并不意外。

齐天大圣真身,本就是要经历孔雀大明王五色神光洗练之后,方才可以重新同地元石相合返回巅峰状态。

只不过,能不碰上孔雀大明王,自然是最好。

齐天大圣真身重返巅峰虽然是好事,但后遗症太多,在燕赵歌心里来说,能自己决定时间,以后找机会单独寻孔雀大明王解决的话更好。

只是世事不可能尽如人所愿,事有轻重缓急,该出手时肯定要果断出手。

既然出手了,燕赵歌当然关心,玄都大法师从中收获了什么。

“昔年镇元子手上,除了人参果树以外,还有件顶尖宝贝。”杨戬言道。

听到这里,燕赵歌等人便都了然:“地书?”

传说中,天地初开,造化肇始后,与天同生的造化胎衣。

古往今来,普天之下,地书也可以算是最顶尖的宝物之一。

“准确的说,是半部地书。”杨戬解释道:“昔年的地书毁了,留下残片,燃灯上古佛便是以此宝,跟玄都师叔换了收藏于兜率宫内的释迦舍利。”

燕赵歌点点头,沉思不语。

镇元子,也是昔年道门散仙中的顶尖大能,道门最顶尖的大人物之一。

大破灭后,同样再无声息,消失无踪,被认为是无量天尊的候选之一。

不过经历之前争夺诛仙阵的一战,他的嫌疑低了许多。

因为九曲黄河阵。

云霄仙子虽在,但并未更多外传阵法。

无量天尊能掌握此阵,多半是昔年天庭神宫巨头。

毕竟别人或许不肯定,燕赵歌却再清楚不过,神宫藏书阁在大破灭之初就彻底毁了。

现在知道地书残破,镇元子的嫌弃似乎进一步降低。

但仍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当初南极长生大帝等人所见,白玉大门里交战的人影,错综复杂,内情如何,或许只有当事者才知晓。

“玄都大法师登临道境,要用到地书残卷啊?”燕赵歌若有所思。

“虽然还不甚清楚玄都师叔究竟做何打算,不过有了地书残卷,他眼下似乎也只静等九幽那边有动作。”杨戬言道:“虽然一向不显山不露水,但玄都师叔却走到不少人前面,既有机缘际会,也有自身原因。”

燕赵歌等人都点头:“玄都大法师深得道德天尊祖师真传,可敬可佩。”

杨戬又说道:“除了燃灯上古佛和玄都师叔以外,陆压道君应该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他用伏羲残琴,换了玉虚琉璃灯里的火种魔灵。”燕赵歌了然的说道。

当初就怀疑杨戬借助玉虚琉璃灯要换取的机缘,可能并非着落在燃灯上古佛身上,后来果不其然。

玉虚琉璃灯里的火种魔灵,乃是源自早年间玉清道门轻者降魔,送当时的那一代丙火之魔入灭后,意外截取收获,后来便一直收藏在灯中。

这却是陆压道君一直需求的东西。

“太古化妖,上古入道,中古作佛……”燕赵歌已经明白其中道理:“陆压道君这个纪元,要于魔道中再走一遭?”

对方乃先天离火之精得道,要化魔道,那也唯有六大绝魔中的丙火之魔权柄方才能承载。

杨戬言道:“不错,陆压道君正是作此打算,按我推想,他多半先寻得合适丙火之魔重生的凭体,然后再做打算,或是于重生法仪里暗作手脚,或是索性夺舍。”

作为这世上最古老的大罗强者之一,先天而生的陆压道君,甚至比最初的丙火之魔都还要更加古老。

燕赵歌和杨戬都不怀疑,筹谋多年的陆压道君,自有独到手段。

当然,九幽也不会坐视不理。

只不过还是那句老话。

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双方达成默契和交易,并非不可想象的事情。

燕赵歌等人思考的问题则是,自家能在这一场劫数里获得什么?

1619.再开天地新篇章

“如果要打九幽的主意,时机其实更多取决于九幽。”燕赵歌若有所思:“不过,其他人可以设法阻挠九幽,以期为自己争取时间。”

“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是一切发动的时机。”

“如果九幽准备妥当,而自身没有准备妥当又无法阻挠九幽的人,时机上来说也就赶不上这一局了。”燕赵歌最终沉吟着说道。

当然,赶不上这一局,不意味着就要置身事外。

有句老话说得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自己没准备好的人,完全可以去阻挠破坏那些已经准备好的人。

否则给对方成功,后果便是多面对一位道祖。

类似事情,不存在损人不利己,只要损人,必定利己。

就算这次没收获,也可以提前筹谋,为下一局做准备。

这一场大劫数,激烈程度至少不会亚于争夺诛仙阵之役,很可能犹有过之。

某种程度上来看,燃灯上古佛、陆压道君等人谋夺诛仙阵,而并非仅仅满足于瓜分诛仙四剑,也正是为他们自身增添实力,打牢根基,好为自己在接下来道境机缘的争夺中增加胜算。

“陆压道君还要寻找合适丙火之魔转生的凭体,这是很没准的事情。”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过早在大破灭前,甚至早在如今这个纪元前,他应该就已经在筹谋了,这一局多半能赶上。”

燕狄淡淡说道:“说不定就是由他,或者九幽来开启这一局。”

要么陆压道君准备好以后,和其他人一起等九幽。

要么九幽也准备妥当,和其他人一起等陆压。

相对而言,前者可能性更大一些。

“或许会是很漫长的等待。”杨戬微微一笑:“期间再有点什么变动,也不无可能。”

“除了燃灯上古佛、玄都大法师和陆压道君以外,还有别人达到大罗之巅的最后一步吗?”燕赵歌思索后问道:“不知孔雀大明王如今有多少释迦舍利,是否凑齐全了?”

杨戬解答道:“按玄都师叔转述老君所言,总共应该有五颗释迦舍利,如今孔雀大明王手中有多少,尚不肯定,但肯定没有齐全。”

当初大战时,孔雀大明王和云程万里鹏兄弟两个交谈采用传音的方式,不为外人所知。

所以燕赵歌、杨戬等人也不知孔雀大明王手中有几枚舍利,不知未来佛祖那里便有一枚。

但冲着燃灯上古佛这次争夺诛仙阵,仍然依靠舍利跟孔雀大明王交换,籍此换取对方出手,就可以想到,今日过后,孔雀大明王肯定还是凑不齐舍利。

否则有孔雀大明王做竞争对手,燃灯上古佛首先就要头疼。

“同为佛门大能,很可能在争同一场机缘,都着落在九幽上。”燕赵歌边想边说道:“陆压道君中古化作大日如来,也跟佛门沾边,看来都在等这一场。”

杨戬言道:“具体细节如何,少有人知,类似事情,本都隐秘,正因为诸方关注,所以才流露一些消息出来。”

谁也不希望自己苦心规划的道路,因为他人作梗而半途夭折,自己前路无望,一片迷茫。

在这种事情上,闷声发大财,方是正道理。

只可惜,这是所有人焦点所在,不是想低调就能低调的事情。

都不提各种卜算推演了,只凭一个人筹谋准备,搜寻一些必须之物,就很容易看出端倪。

但大家还是都要硬着头皮往下走,不可能因噎废食。

一将功成万骨枯,越近道境越艰难。

“不管怎么说,总算我道门也有人只差最后一步。”燕赵歌笑道。

“话虽如此说,但这一场大劫,这一场机缘何时来临,还未可知。”杨戬言道:“在此之前,我们所能做的事,也不过继续卧薪尝胆,积蓄实力,否则机缘来临,不过空为他人作嫁衣,到时候自己遭了劫数,空留遗恨。”

三清嫡传得了诛仙阵,处境大为改观,已经有了稳固自身守成的底气。

但想要进一步进取,仍需谨慎。

毕竟,不管是燃灯上古佛、孔雀大明王还是陆压道君,背后都很可能有道祖撑腰。

仿佛谁都想咬一口的肥肉九幽,至少也有大自在天魔,根本不是软柿子。

而老君却不一定会为玄都大法师出头。

实打实的问题,不是当它不存在就真的不存在了。

“还要多谢道兄解惑。”燕赵歌朝杨戬拱拱手:“道兄此去,祝马到功成。”

“借几位道友吉言。”杨戬同燕赵歌等人一一道别后,身形消失在虚空里。

燕赵歌一行人也重新上路。

在域外无尽虚空行走一段时日,不停观察周围情况后,燕赵歌等人在一方宇域停下脚步。

“就在这里吧。”燕赵歌冲封云笙点点头:“你那枚定海珠暂且先留着。”

封云笙答道:“好。”

燕赵歌则取出自己得自南极长生大帝的那枚定海珠。

宝珠沉重无比,闪动五色毫芒。

“较之当年,今日天地又自不同。”燕赵歌深吸一口气,开天书、太初神指、龙汉劫经三大绝学奥妙一起彰显。

宝珠上,先是五色毫芒前所未有耀眼,向着周围不停扩展。

随着光芒闪动,定海珠也开始随之膨胀变大。

恍若一方诸天宇宙的沉重雄浑,越来越明显,叫人心悸。

不断扩张之下,五色毫芒渐渐消失,定海珠本身形体也消失,唯有时空不断扩展,碾压外界虚空宇域。

在这方宇宙里,骤然多出不少空白之地,一片幽幽暗暗。

随着燕赵歌开天之力催动,幽暗破除,璀璨至极的光辉从中生出,纷乱的地水火风紧随光辉之后,不断奔涌。

宇宙内部,仿佛煮沸的开水一样,一重重不稳定的时空出现,然后就像一个个气泡似的接连破碎,紧接着有更多的气泡浮起。

燕赵歌的掌控下,很快,纷乱的地、水、火、风重新鼎定,归于平静。

宇宙内部虚空变化趋于平稳,自有规律,然后点点星光亮起,生出属于自身的星辰。

一方虽不能移动,但比天苏宇宙更加广阔宏大的存在,横亘域外无尽虚空里。

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新的一卷即将开始

第十五卷即将结束,很快将要进入新的一卷。

今晚一更,大家不要熬夜等。

新的篇章即将开始,我需要梳理一下后续大纲和剧情。

本书已经进入末段的剧情,预计还有两卷或三卷内容结束。

两卷的话,两个章节数都比较多的长卷,三卷的话,三个章节数都比较少的短卷。

大结局是开书前就构思好的,不过情节具体如何铺陈,还需要我细细思量。

尤其是要努力和前文对照。

所以接下来的剧情写起来尤其费神,要仔细思考。

前文的伏笔剧情,我自己大都有做记录和总结,挖的坑,虽然不能保证一定填的好,填的所有人都满意,但会努力去构思,去写。

虽然我觉得我应该没有遗漏,不过谨慎起见,大家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找找前文留下的悬念,在书评区留言,帮我查漏补缺。

有两条不用提,其一是第四卷321章的珍珑玉符,其二是第六卷573章,入口在天雷殿下的那一方下界世界。

这本来是两条小支线的伏笔,后来被我砍掉了,不影响剧情主干,无伤大雅。

早些时候没有提及,属于我的一点疏忽,现在如果再借某个角色之口来说明描述的话,时机过去太久,反而怪怪的,显得很无趣,毕竟是很早期的小机缘,对于现在的主角来说太渺小了,所以就索性完全不提了,大家不要见怪。

欠更原本还差两更,算上今天这一更的话,还差三更,我都记着的,大家尽可以放心。

1620.顿开金锁走蛟龙

身处域外无尽虚空内,一方全新的宏大宇宙被开辟出来。

燕赵歌居于域外,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眼前定海珠所化宇宙,目现缅怀之色,看了看两旁的封云笙、燕狄、徐飞等人。

“一场大破灭,诸天溃灭,造化颠覆,我辈道门传人遭了大劫,直至今日,终于迎来新的开始。”

他微笑说道:“这个新起点,就唤作竺落皇笳天吧。”

其他人,面面相觑后,不约而同一笑。

高清漩暂时留在兜率宫没走,随侍养伤的无当圣母身旁,目前在场的人皆是广乘门下,闻听燕赵歌所言,脑海中都浮现往事。

昔年,广乘山一脉刚刚脱离八极大世界那一方下界,尝试前往界上界的时候,在界上界最初的落脚点,便是皇笳海之地。

那地方的名字,便源于昔年道门三十六天之一的竺落皇笳天,乃界上界中人托辞于典籍中的记载。

皇笳海于广乘山而言,便是当时全新的起点。

现在这里,又是另一番新篇章的开端。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燕赵歌感慨的说道。

时空变幻间,另一方庞大的宇宙渐渐彰显。

正是天苏宇宙。

此前燕赵歌的北冥分身先行离开,返回天苏宇宙,联络了雪初晴等人,移动天苏宇宙至此汇合。

“扩展成天苏宇宙,丹殿原有的许多职能弱化了,如今有了竺落皇笳天安置天外天等众多世界与人口,丹殿可以轻松许多。”燕赵歌言道:“不过,还不是我们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不能得意忘形,谨慎起见,还是让丹殿本身继续在外漂流吧。”

封云笙说道:“有了诛仙阵,其他势力不敢再轻易打压我辈道门传人,我们有了与之平等较量或者对话交易的底气,不过相应的,其他势力也会更重视我们,甚至可能惹来道祖的全力针对,丹殿隐遁虚空,也不是完全安稳呢。”

“是啊,一切规矩都要推翻重来了。”燕赵歌笑道:“必要的谨慎还是要的,不过我们可以迈开脚步前进了。”

天苏宇宙和竺落皇笳天靠拢,两方宇宙无形的界域开始接触,相互挤压排斥,但渐渐形成仿佛门户一样的存在,联通彼此内里。

而天苏宇宙中的诸世界,开始渐渐有了迁移之象,朝竺落皇笳天内移动。

燕赵歌一边主持,一边心中微动。

“是勾陈道兄。”封云笙在一旁说道。

燕赵歌等人转头看去,就见域外无尽虚空遥远难以计数的彼方,赫然也正有一方全新的诸天宇宙正在被开辟。

源头和眼前的竺落皇笳天一样,都是定海珠。

自昔日道门宇宙和界上界被西方极乐净土与仙庭攻破占据后,勾陈大帝如今也重造寰宇。

并且,这一方寰宇,不仅仅能用以培养新的道门人才,同时也将成为勾陈大帝自己的新洞府道场。

如今的道门天仙,已经可以长存世间,不用半漂流半沉眠的同域外无尽虚空相合。

无当圣母待伤势稳定,恢复一些元气后,也自然会借她手里那枚定海珠开辟新的宇宙,新的道场,除了替换云霄仙子轮流支撑诛仙阵以外,她都可以居于自己的新洞府中,或者在世间行走。

云霄仙子也是跟无当圣母、勾陈大帝同样的情况,待轮到无当圣母当值,替换她之后,她便也将重建三仙岛基业。

似封云笙,先前虽然不用常年隐遁虚空,但也需要收敛自身气息,藏身燕赵歌右眼瞳孔里。

现在,大摇大摆与燕赵歌一行人并肩同行,全无问题。

燕赵歌转头与封云笙相视一笑。

他们转头望向另一边。

在那里,虚空中突然有火光亮起,无边火海仿佛照亮周围宇域,连竺落皇笳天、天苏宇宙和远方勾陈大帝新开辟的宇宙都被映成一片火红。

一个身材高大的短发男子,从火海里走出,来到众人面前。

赫然正是火曜荧惑上尊,索明璋。

“索前辈。”

“索道兄。”

燕赵歌等人纷纷同他见礼,索明璋一一还礼后说道:“我来接君篁。”

“索前辈请随我来。”燕赵歌说着,和其他人一起带索明璋入了竺落皇笳天。

一行人在竺落皇笳天的宇宙内穿行,降临天外天。

到了广乘山脉通明谷中,就见一高一矮两株苍华神树立在天地间,仿佛上抵天穹。

在索明璋踏入天外天的那一刻,较高的那株苍华神树,碧蓝的枝叶间,突然再次毫无征兆,盛开洁白花朵,犹如一片细雪。

花树无风自动的同时,通明谷内仿佛响起悠扬的风铃声。

索明璋出现在树下,看着眼前的苍华神树,摊开手掌,仿佛落雪的花瓣落在他掌中。

短发男子沉静无言,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燕赵歌等人,同自广乘山主峰赶来汇合的雪初晴,也都无声站在一旁,静静望着两株参天神树。

良久,索明璋转身,冲燕赵歌等人点点头,然后挥手间,光晕包围那株较高的苍华神树,将之带走,从天外天消失。

他出了天外天,出了竺落皇笳天,到了域外虚空里,也取出自己的那枚定海珠。

然后这枚定海珠,同竺落皇笳天还有勾陈大帝开辟的宇宙并列,化为第三个全新的诸天宇宙,铺陈在域外无尽虚空里。

索明璋进入其中,指头一点一个尚未稳定的气泡。

气泡展开,清气上浮为天,浊气下沉为地,化作一方崭新世界。

高大的苍华神树,重新扎根泥土。

索明璋盘膝坐在树下,仰首望着枝叶轻轻摇曳的神树,目光寂寥悠远。

道门三大宇宙一同开辟,一起横亘域外无尽虚空,遥遥可见。

巨大的动静,自然引起各方关注。

一个又一个强大的气息,都在远方现身,默默注视。

但并没有人阻止干涉,甚至没有人靠近。

“这次输了诛仙阵,再难像以前一样了。”辰山星海太素天里,扶桑古树上,陆压道君得了消息,身体没动,只是摇头:“顿开金锁走蛟龙啊……”

他面前一众大妖,尽皆默然。

关于这几天的更新

今晚一更,大家不要熬夜等。

构思制订第十六卷的细纲,这几天更新可能会不太稳定,尽量不断更,但可能无法维持保底两更。

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有强迫症,一大段情节没有整体理顺,那么哪怕前半截已经构思好了,也仍然写不下去,非要把一整段大情节都捋顺了才能动笔。

不过大家尽可以放心,欠多少补多少,我都有数,不会赖账。

今天提前说一下,之后几天如果还有缺更的话就不特意开单章了。

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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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1.今非昔比

太素天里,扶桑神树上,陆压道君摇头,他面前一众大妖尽皆沉默。

为首者云程万里鹏脸色更是黑得像要滴出水来。

他同道门武者间,不仅仅是各自背景势力之间的竞争,更有私人恩怨。

其独子浮罗子当年便陨落在燕赵歌等人所布置的不完整诛仙阵下。

这么多年以来,云程万里鹏一直试图寻机报仇,然而始终难以如愿。

此刻,新开辟的道门诸天就光明正大摆在那里。

但云程万里鹏此刻,也需三思而后行。

对于陆压道君的感叹,他心中极为憋闷,但也同样唯有沉默。

良久之后,云程万里鹏开口说道:“我去中央娑婆净土,看能否从弥勒尊佛祖手上换出那枚释迦舍利。”

“齐天大圣虽强,但那毕竟不是真正的他,三清嫡传眼下未必能继续显化其真身。”大鹏鸟声音沙哑,透着凶恶:“不,是很长时间里,他们都无法再显化齐天大圣真身!”

“孔雀大明王实力之强,我辈皆自叹不如,不过三清嫡传虽无齐天大圣,其他人却也不可小视。”陆压道君轻声一叹:“放了杨戬同孔雀大明王单对单,即便不敌,怕也不是一时三刻间就能分出胜负,我手头很长时间里,却也没有斩仙飞刀克制他了。”

陆压摇了摇头:“此子确实非同凡响,先前一战虽然只是惊鸿一现,但看得出来,他渐渐找到办法应对斩仙飞刀了,越往后越不怕。”

云程万里鹏面沉如水,稍微沉默片刻后说道:“只我兄长一人,或许势单力孤,但有其他人从旁协助,情况又自不同。”

“这次争诛仙阵,若非时间紧迫容不得我们徐徐图之,三清嫡传也不可能得逞。”

他徐徐说道:“没有诛仙阵,多僵持一段时间,三清嫡传终究承受不住多家合围。”

诛仙阵的存在,彻底改变道门中人的处境。

不过反过来讲,更多是一种威慑。

尤其是针对几大道祖,形成彼此默契的约束制衡。

这种约束制衡,某种角度来讲,是相互的,对道祖如是,对诛仙阵亦如是。

道境大能不插手,道境之下层面各方势力的较量,还是要看各家高手的本事。

“回来这里前,我已经联络九灵元圣他们返回。”陆压道君淡淡说道:“燃灯如果聪明的话,也会是相同的决定。”

“中央娑婆净土同仙庭之间,战事不可避免,不过我们同西方极乐净土,不论之后如何,当前暂时先停战为妙。”

“至于三清嫡传如何,目前还言之尚早,且先观察。”

听了陆压的话,云程万里鹏脸色并不好看,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就在群妖交谈间,一道乌云,穿过辰山星海茫茫星空,落入太素天里。

遮天蔽日的乌云入了太素天便即缩小,先去往栗广之野,片刻后从栗广之野那里离开,自天而降,落向扶桑神树。

乌云收敛间,停在树干上,正对陆压道君、云程万里鹏等大妖。

朦胧云层间,现出一个高大身躯,人身狮首,更叫人感到可怖的是,那人的身躯上,竟仿佛生了九个狮子头颅。

狮首威猛,并不狰狞,气度井然,渊亭岳峙。

只是十八个狮子眼,里面有血光闪动,仿佛十八口血潭,幽深冰冷。

正是九灵元圣,昔年太乙救苦天尊座下九头狮子。

大破灭后,太乙救苦天尊遭劫,九灵元圣幸免于难,入了辰山星海。

他常年隐居,只在最近方才重新出山。

之前有关诛仙阵的争夺,他并未参与,而是统帅部分妖族,继续和西方极乐净土的观世音菩萨、金刚不坏佛等佛门尊者交战。

如今诛仙阵争夺落下帷幕,当今局面大变,妖族和西方极乐净土的大战也暂时告一段落。

九灵元圣便统帅其他大妖,暂时退回辰山星海。

“九灵道友跟东皇陛下交过差事了?”陆压道君问道。

九个头颅,狮首人身的九灵元圣言道:“不错。”

他看了看陆压道君,又看了看云程万里鹏:“要同西方极乐净土休战,先联手对付道门正宗吗?”

“接下来如何看待三清嫡传,现在还言之尚早。”陆压道君说道:“不过,至少短时间内,不宜继续同西方极乐净土太多纠缠,盯着点仙庭和中央娑婆净土就好。”

说着,陆压微微一笑:“反正,我们不插手,西方极乐净土不插手,肯定是中央娑婆净土占上风。”

九灵元圣的身形仿佛笼罩在乌云里:“不管道兄你做何决定,老夫都不介意,但与道门正宗为难,莫算老夫那一份儿。”

“随便哪一方,老夫都无心掺和,只是当年老夫几个孙儿的性命,都坏在孙行者手里,他作了斗战胜佛,如今在西方极乐净土,老夫欲报杀孙之仇,所以出山走一遭。”

陆压道君闻言摇头说道:“无妨,九灵道友请便。”

“告辞了。”九头狮子身形隐没在乌云里,从扶桑神树上飞走。

待九灵元圣走了,陆压神色平和,没有任何变化,看向云程万里鹏等大妖说道:“且先盯着三清嫡传那边吧,但不要鲁莽行事。”

一众大妖包括云程万里鹏,虽然心中都有多有不甘,但尽皆知道现如今的大局势不稳定,有待观察,听了陆压道君所言,纷纷点头,各自散去。

陆压道君坐在树干上,闭目沉思。

片刻后,他睁开眼。

金乌大圣随之现身,静立他身旁。

“将这个东西,送去三清正宗手里。”陆压道君说着,取出一个草人。

草人眉心钉着一箭,血迹干涸后一片乌黑。

“无当自己知道法门,这可助她早日康复,你帮我带话给她,我手里有她感兴趣的东西。”陆压道君说罢,将草人递给金乌大圣。

金乌大圣恭敬接过,飞离扶桑神树。

陆压道君微微一笑,轻声自语:“既然今非昔比,就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人了,总要多些准备才是。”

与此同时,西方极乐净土里,燃灯上古佛的净土佛国中,古老的佛陀此刻也正同观世音菩萨、金刚不坏佛、斗战胜佛等佛陀交谈。

“现在,三清嫡传的处境,反而比我们还自在了。”燃灯上古佛悠悠说道。

1622.不谋而合

燃灯上古佛面前,诸佛林立,神态不一。

听了燃灯所言,一众佛门尊者都默默颔首。

得了诛仙阵,道门正宗有了同其他几方势力相抗衡的底气,不用再一味躲藏,被动挣扎。

他们现在进退自如,可守可攻,化被动为主动。

进可以主动谋划,退可以继续低调隐匿,徐图发展。

不似仙庭和白莲净土,想要谋求发展,就要开疆拓土,增加人口,从而积累愿力香火,不可避免同其他势力冲突争斗。

因为走相同的路线,他们彼此间,既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也是对方最好的目标。

战争,同样可以巩固凝聚信仰香火。

某个角度来看,两大外道之间每隔百年左右便爆发一次的大规模战争,哪怕分不出最终胜负,也势在必行,有其存在的必要。

而出于种种原因,仙庭和白莲净土之间的争斗,如果真的要进入决胜阶段,则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都难以坐视不理。

从前夹缝中求生存的道门正宗,在拥有诛仙阵后,则可以稳坐钓鱼台,坐山观虎斗了。

相较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来说,如今的道门正宗当然自在多了。

“一步错,步步错。”金刚不坏佛徐徐说道:“之前对三清嫡传还是过分姑息了,现在尾大不掉,便是想要联合妖族先解决他们,也投鼠忌器了。”

不管乐不乐意,如今的道门正宗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是同西方极乐净土还有辰山星海等势力同级别的庞然大物。

哪怕是几家联手,摧毁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有些代价也是必须要付出的。

问题在于,这代价,谁来承受?

任何一家,都单独承受不起。

即便不给道门正宗当场陪葬,元气大伤的情况下,接下来面对其他势力,也必然难以招架,免不了败亡厄运。

说到底,他们几家彼此之间也是对头的关系。

“是我等贪心了,意图谋夺完整的诛仙阵,以至于养虎为患。”燃灯上古佛坦然承认过失:“贪嗔痴三毒,我也不曾堪破啊。”

金刚不坏佛摇首:“古佛言重了,只是接下来需要控制仙庭同白莲外道之间的冲突,否则只会给三清嫡传更多可趁之机,我等还是且静候九幽这一场劫数之后,再同妖族论胜负,肃清邪门外道吧。”

“只是,现如今仙庭面对白莲外道,还是弱势了些……”

一群佛门尊者都双掌合十,低喧佛号。

燃灯上古佛同样叹息着一笑:“起步晚了,能有现如今的局面,已经难能可贵。”

“弥勒那里,也有我佛释迦如来当年一枚舍利留下,若是说动了孔雀大明王,则仙庭危矣。”观世音菩萨这时说道:“总算我等有青莲宝色旗可以抵挡孔雀大明王,但也仍需小心,稍有疏漏,局势就可能彻底崩坏。”

和戊己杏黄旗一样,青莲宝色旗也可抵挡孔雀大明王的五色神光。

但作为防守方,先天失了主动。

对付别人还能以不变应万变,但对上孔雀大明王这样的强者,稍有不慎,溃局就可能在极短时间内一泻千里,不给人应变的机会。

“既知我等有青莲宝色旗,孔雀大明王也难奈何,白莲外道不会那么轻易浪费机会。”燃灯上古佛言道:“面对白莲外道,仙庭虽然弱势,但如果守成持重,一心稳固自身,弥勒想找机会并不容易。”

“不过,三清嫡传那边,却需要注意他们心思不息,继续搅风搅雨。”

燃灯上古佛环顾面前一众佛门尊者:“齐天大圣真身短时间内应该难以再现,但杨戬、索明璋、封云笙三人的动向,必须密切关注。”

杨戬自不必多言。

不计算情况特殊的齐天大圣,杨二郎就是现如今道门最强大罗天仙,哪怕他距离道境没有玄都大法师接近,但个人实力尤胜,面对孔雀大明王,战果都有悬念。

以现如今活跃的高手来说,他和齐天大圣、孔雀大明王基本上可以并称目前的道境之下三强。

索明璋,先前争夺诛仙阵之战,硬抗二十四诸天定海珠在手的燃灯上古佛,再次名震天下。

今时今日,距离他登临大罗,也不过百余年罢了。

至于封云笙,登临大罗不过五十年左右的光景,但已然不惧云程万里鹏、袁洪这样的万古巨擘,几乎是复刻了索明璋的传奇。

尤其让人不得不在意的是,她这样的实力,不仅仅会干刺客潜伏偷袭暗杀一类的事情,更精通擅长此道。

这使她的威胁在很多时候成倍上升,叫绝大多数人都必须格外关注,小心提防。

“除了他们三位以外,燕赵歌父子二人,也都已经臻至太虚之境了。”燃灯上古佛徐徐说道。

净土诸佛都言道:“古佛无需提醒,我等都省得。”

燃灯上古佛默默颔首。

“仙庭,会不会冒险去打九幽的主意?”大势至菩萨这时开口问道。

九幽邪魔,同样存在被渡化的可能。

燃灯上古佛、陆压道君、玄都大法师等人同九幽具备一些默契,相互给机会,静等最后时刻来临,争夺那最大的机缘,一决雌雄。

然而,仙庭并无这方面的需求。

“虽然三清嫡传不再是软柿子之后,相较而言,九幽更招人忌讳,但是如果我们其他人都不帮手的话,仙庭面对九幽并无优势。”燃灯上古佛微笑。

“倒是九幽那边,还需小心。”金刚不坏佛说道:“古佛你和陆压道君他们虽然都有安排,但还需防止九幽趁机得寸进尺,姑息之下,三清嫡传就是前车之鉴。”

燃灯上古佛言道:“所言极是,我会留心。”

群佛相商片刻后,纷纷告辞离去。

观世音菩萨目送一直沉默的斗战胜佛离开的背影消失,转头看向燃灯上古佛,欲言又止。

“我知菩萨所思,如果不能消灭,那最好不要为敌。”燃灯上古佛言道:“虽然三清嫡传和仙庭之间的矛盾近乎不可调解,不过如果时机合适,未尝不可援引三清嫡传相助我们,至少像孔雀大明王一样,可以试着做些交易,各取所需。”

他悠悠一叹,倒是同远在辰山星海的陆压道君相同感慨,不谋而合:“大局势不同了,没那么容易打压三清嫡传,手段有必要变一变了。”

1623.盛世终将到来

燃灯上古佛看向观世音菩萨,微笑说道:“我和其他人出面不妥,就劳烦菩萨在我们和三清嫡传之间多些走动。”

“希望有合适的时机。”观世音菩萨摇头一叹,然后也告辞离去。

燃灯上古佛目送其离开的背影,片刻后收回目光。

他面前多出十八枚闪动五色毫芒的宝珠。

看着少了四分之一的定海珠,古老的佛陀摇头失笑,然后重新收起定海珠。

端坐莲花上,燃灯上古佛脸上表情趋于平静,目光也不再有波动,双眼微微闭合,宛如寂灭。

不论西方极乐净土,还是辰山星海,在收到三清嫡传开辟道门诸天的消息后,都保持沉默。

一向积极打压道门正宗的仙庭和白莲净土,更是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三个新的道门宇宙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存在于域外无尽虚空里,但其他各方势力,却似乎都无视了这一事实。

比起当初几千年前,道门宇宙和其中的界上界、碧游天开辟时,经历漫长血腥争斗,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昔年大破灭后道门正宗所经历的黑暗岁月里,不知付出多少代价,才终于有了安稳容身,徐图发展的一隅之地。

玉泉界那样隐蔽而又安稳的地方,毕竟是极少数。

绝大多数时候,道门中人都在夹缝里艰难求存。

似李兴霸,赤岚道人那样离群索居,三三两两漂泊,纵使无人去打压围剿,但想要发展壮大,将自身道统开枝散叶,明显不可能。

他们这般修为的仙境强者,脱离凡俗世界生活,自然无妨。

但挑选传人,教导培育传人,却离不开凡俗世界,悠悠人间。

足够多的人口,才可能涌现出少数的杰出天才。

足够稳定的中下层建筑,才能源源不断造血。

而今天,道门正宗嫡传,再不用担心类似问题。

索明璋、南极长生大帝、勾陈大帝、无当圣母等道门天尊,也无需继续隐遁漂流在域外无尽虚空里。

他们重开洞府到场,安然生活于此,同时也意味着更多武道传承流传,更多人丁繁衍,更多人间世界建立。

道门武者从此在域外无尽虚空行走,虽然不是无所顾忌,但也不必再如同丧家之犬东躲西藏,担心被人围攻追剿。

更多的资源,更多的宝物,能不能争得过其他势力的人另说,但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凭自己本事去跟其他人竞争。

不用再担心,突然之间就有许多更高层次的敌人出现,自家却无大佬撑腰。

再高高不过道境大能,以前道门武者最大的尴尬之处在于自家没有一位能稳定主持局面的道祖。

现如今虽然仍没有,但诛仙阵已经改变这一现状。

大局势,确实不一样了。

看着索明璋带走邵君篁遗蜕所化的那株苍华神树,燕赵歌等人心中都颇多感慨。

如今一切,都是大破灭后,如邵君篁一样历代道门先辈的期盼。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也正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丝丝曙光终于壮大,最终化为旭日东升,开始真正驱散黑暗和寒冷。

燕赵歌手掌摊开,一点非明非暗淡光芒升起,渐渐扩大,最后变作一个巨大的光轮。

光辉散去后,出现在燕赵歌手上的是一个黑铁轮,轮上有十二个孔洞。

正是大幽冥轮。

巨大的黑铁轮在不停的转动,此刻通明谷里还剩下的那株较为矮小的苍华神树,树上忽然也有无数幽蓝花朵,毫无征兆,盛开绽放。

蓝色的花瓣点点飘落,犹如细雪,落在黑铁轮上。

燕狄也伸手轻点,指尖现出一点红光,红光展开,笼罩通明谷。

这红光源自陷仙古剑,被燕狄截取,一直携带在身。

暗红的光辉化作帷幕,呈现一副隽永的画面。

一个紫衣男子和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形并排而立,背对燕赵歌他们。

紫衣男子左手持剑,白衣女子右手持剑,其左手则同男子的右手牵在一起。

除了落在燕赵歌等人眼里的背影外,还可看见那一男一女侧首对望,各露出半边面孔,嘴角含笑。

那正是陷仙古剑记载,燕狄父母,燕星棠和狄清涟生前最后的背影。

画面上的剑佛,已经被燕狄消去,只剩下自己父母。

燕星棠、狄清涟夫妻血祭了玉鼎遗蜕和陷仙古剑,以至于没能留下遗体,燕狄唯有建立衣冠冢作为纪念,而这一点暗红剑光,则常伴身边。

燕赵歌、封云笙、燕狄、雪初晴、徐飞等人全部神情肃然,郑重一礼。

“祖父、祖母、木曜岁星上尊,幽明、通明二位前辈,还有其他道门先辈,你们昔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们……成功了!”

燕赵歌轻声低语。

一场大破灭,破灭时和破灭后遇难的道门高手,难以计数。

燕赵歌等人现如今,通过杨戬、云霄仙子、南极长生大帝、玄都大法师等人已经知道不少情况。

玉清嫡传一脉、广成天尊、玉鼎真人、道行天尊等大能死伤惨重,无需多言。

天庭神宫里,四御之一的后土皇地祇陨落了。

三霄娘娘里,除了云霄仙子以外,琼霄仙子和碧霄仙子都遇难。

曾经的上清嫡传顶尖大能,天庭神宫斗部之主金灵圣母,同样陨落了。

上古纪元上清嫡传第三代最得意的传人之一,后来的天庭神宫雷部之主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闻仲,亦步其恩师金灵圣母后尘陨落。

二十四枚定海珠的原主人,上清大能赵公明,大破灭时同样脱得封神榜,但最后也和琼霄仙子、碧霄仙子相同的命运。

真武荡魔天尊、寿星君、太白星君……凡此种种,不计其数。

有些是大破灭时遇难,有些则是破灭后,为了道门的重新崛起而陨落,就如同这次争夺诛仙阵,无当圣母险些成为他们当中的一份子。

燕赵歌望着燕星棠和狄清涟的背影。

望着面前尹天下遗蜕所化的大幽冥轮。

望着胡悦心遗蜕所化的苍华神树。

望着眼前仿佛渐渐浮现的诸多人影,心中怅然的同时,也有几分宽慰。

“虽然,还未能激浊扬清,扫荡外道和其他诸多敌人,但我道门重兴,已见气象。”燕赵歌徐徐说道:“盛世,终将如诸位所愿般到来。”

1624.战略防守,局部出击

道门局面大为改观,不过还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

想要真的重现当年道门威压天地的盛世,还有相当遥远的路要走。

路上行差踏错,今日的好气象也随时可能化作流水。

燕赵歌等人对此,心中有数,不失志气,不失谨慎。

拜祭告慰一众先贤后,一行人人出了通明谷。

“昔年我曾在那苍华神树下,对大幽明轮起誓,要当年围攻尹幽明的人,都死在大幽明轮下,叫大幽明轮亲手报仇。”燕赵歌边走边说道:“可惜先前那次去外道地面找贺勉,时间太紧来去匆匆,来不及一个个去寻当年的人算账。”

他低头看了看手心闪烁的光轮:“将来终究要把这件事补上。”

“该做的事自然都要做,不过,莫要操之过急。”雪初晴言道。

“您放心,我明白。”燕赵歌点点头。

道门内部忙乎着重建诸天,开疆拓土,引起其他诸势力关注的同时,也同样在不断继续关注外界的动向。

西方极乐净土和辰山星海之间,已经休战。

仙庭同白莲净土方面,无量天尊与未来佛祖都不再现身,只有各自麾下两家外道的高手仍然在争锋。

但大战的激烈程度,同样开始降低。

未来佛祖终于能稳妥炼化那块人元石碎片,两家外道纠缠百年的这次大战,总算结束,开始进入新一轮的休战期。

彼此间虽然还会有所摩擦,小规模冲突战斗不断,但大规模的战事,要等下一轮了。

道门重兴,自然引起两家外道的警惕和戒惧,随时提防。

下一轮大战的爆发,需要新的契机,否则近几年以内,很难再打起来。

不过对于现如今的道门正宗来说,也已经不需要借助双方争执才敢大肆活动。

当然,对燕赵歌等人而言,几个对头彼此争斗,己方能继续坐山观虎斗,最好不过。

“妖族和佛门正宗都不插手的话,白莲净土的优势,终究还是比仙庭要大。”燕赵歌言道:“仙庭进取不足,但如果一心稳守的话,不至于吃大亏,最多再放弃一些仙境,收缩地盘便是。”

“我们,顺其自然吧?”徐飞沉吟着说道。

一方面,道门正宗刚刚得了诛仙阵,其他对头们正是最戒惧的时候,纷纷收起獠牙,警惕道门正宗这边的动静。

这时候继续三清正宗继续紧逼不放,对头们虽然不愿,也很可能被刺激的反过来冒险一搏。

另一方面,局势现在处于微妙的平衡。

如果三清嫡传这时候帮着白莲净土玩命狠揍仙庭,白莲净土当然高兴,仙庭很快就会垮了。

但那样一来,无量天尊就再无顾虑,不会继续忌惮诛仙阵。

到头来只会是白莲净土得到最大的利益。

顺其自然,当然不是指道门正宗和仙庭、白莲净土就相安无事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道门正宗现如今的当务之急,仍然还是借助大环境的安全改善,更进一步努力发展自身,积蓄力量。

“燃灯上古佛、陆压道君他们在等九幽这一局的机缘。”燕赵歌目光幽幽:“对我们来说,谋这一局,也至关重要。”

如果,老君之外,三清正宗能再多一位道境大能,那局势就又将不一样了。

“玄都大法师登临道境的机缘,也着落在九幽上。”封云笙缓缓说道:“同燃灯上古佛他们直接竞争。”

所以,才如此着紧诛仙阵。

诛仙阵的存在,对接下来道境机缘的争夺,是重要的底气。

燃灯上古佛、陆压道君等人同样作此想法,所以才冒险为之,最后棋差一招。

某种程度上来说,争夺诛仙阵这一局,是接下来大道相争的铺垫和预演。

大道争夺,将会更残酷,更白热化。

一位道祖独自奈何不得诛仙阵,必须要四位道境大能一起出手,方可摘剑破阵。

但是反过来,诛仙阵奈何不得道境大能,增加数量也没用,别说四座诛仙阵,就是四百座,同样伤不得道祖之尊。

这是诛仙阵和道境大能之间不能忽略的区别。

也是为什么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虽然诛仙阵可以横扫大罗,但其同样是道境之下的存在。

对这一点,燕赵歌等人再清楚不过。

“从大方向上来看,我们现在处于局部找机会主动出击,但整体战略防守的态势。”燕赵歌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如果说从前是守都守不住,只能四处转移流窜,利用不同敌人彼此冲突的机会见缝插针,冒险以小搏大。

那么现在有了诛仙阵后,便能站稳脚跟,和其他对头们平等对话较量了,但整体上来说,还是战略防守态势。

如果老君之外,道门正宗能再多一位道祖,则可能迎来战略反攻的机会,开始占据主动,纵横捭阖。

那自然就是邵君篁、胡悦心等人期盼的盛世景象。

“还是那句老话,要么设法自己变强,要么叫敌人变弱。”燕赵歌思索着说道:“想想法子,看看能否拉一下燃灯和陆压的后腿。”

燕狄这时淡淡说道:“不仅仅是燃灯上古佛和陆压道君,冲击道境的人,为了防止别人从中作梗,很多时候对自身进境与机缘,都秘而不宣。”

“燃灯、陆压,还有玄都大法师公认距离道境最近,但其他人未尝没有可能,谋九幽这一场机缘的人,也未必只有他们三位。”

燕狄言道:“更何况,这一局何时最终见分晓,时间现在还很难说,各方都在争取。”

“是啊,虽然大家都拿九幽当猪养,准备杀了好过年,但正如杨二郎所言,那是一头野猪,随时可能反过来顶死猎人。”燕赵歌仰天拍了拍脑门,自嘲的一笑:“诛仙阵这一局,其他人不就是这样在咱们这里吃了亏吗?”

长长吐出一口气之后,他说道:“利用诛仙阵,得到来之不易的发展环境,我等自然要善加利用。”

“而且,从前环境不好,大家都东躲西藏,避世隐居。”燕赵歌摸了摸自己下巴:“现在环境不同了,等消息传出去广为人知后,会不会有些喜讯传回来给我们?”

1625.燕赵歌的野路子

虽然很多道门前辈大能,已经确定死讯,不过仍然有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存在。

燕赵歌等人自然希望,能有更多同道幸存。

不过域外无尽虚空太过广袤,寻找不易。

就算真的有,想要了解现如今的大环境变化,怕也不是短时间内的事情。

先前这么多年一直隐匿,别人寻找不到,说明和外界的交流很有限。

其他人找不到他们,他们也很难接触外界的信息。

等他们知道如今道门正宗大环境变化,恐怕需要很久,甚至多年过去都未必能察觉这一点。

对此,燕赵歌等人也只能说是抱有美好期望。

“对了,你多留下一枚定海珠,可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徐飞冲燕赵歌问道。

“特殊的想法倒是没有,稍晚些时候,也会开辟出一方宇宙,供人繁衍生息。”燕赵歌言道:“不过,关于这方宇宙和其中诸世界,我有些设想,打算试一试。”

“哦?怎么说?”其他人闻言,都来了兴趣。

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外道投机取巧,弊端颇多,这我们都是知道的。”

“虽然不认同他们,不过一些事情摆在眼前必须要正视,外道进步比我们要快,要容易,虽然产不了顶尖强者,但至少到玄仙这个层次,他们在数量上都有巨大优势,尤其在短时间内可以大量补上。”

封云笙等人静静听着燕赵歌讲话,都没有插言或者质疑。

“他们有千般不好,但有一样,我认为值得商榷。”燕赵歌摊了摊手掌:“外道的入门门槛,比我们低很多。”

道门正宗的武道之路,对人的资质天赋是有一定要求的。

勤能补拙不假,是现实存在的。

但还有一种现实叫做,比你天赋高的人同时比你还努力。

除此之外,无奈的是,人的天生寿数有极限,武道修行达到一定境界,方才会有不同的寿数增长。

纵使勤能补拙,但很多时候这个“拙”也有最低限度,否则不用别人来淘汰,寿终正寝的自然规律就会淘汰大部分人。

佛门正宗在这方面,比道门可能稍好,虽然有些法门也很考验悟性,但总有部分法门,更多看重意志苦修。

可是必须认识到的一点是,意志坚定卓绝超乎寻常的人,其实仍然是少数。

从入门门槛角度来说,外道的普及性,远比道佛正宗要高。

虽然在燕赵歌看来,外道修行法门有或这或那的问题,但利于普及,是一种巨大的优越。

“看着他们,我就经常在想,有没有办法降低我道门正宗的入门门槛?”燕赵歌手指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

封云笙、燕狄等人面面相觑:“你这么说,是有思路了?”

“还谈不上,所以才打算做一些尝试。”燕赵歌摇头。

“你……莫非想要效法九幽邪魔的灌顶之法?”封云笙稍微有些迟疑地问道。

要说这世间还有比外道进步速度更快的法门,那无疑就是神魔灌顶。

但一方面灌顶之后,很难继续说“你”还是“你”。

另一方面,这恐怕才是世间最考验先天资质的法门。

“唔,不得不承认,虽然不同,但确实给了我一点启发。”燕赵歌说道:“不过现在也只是模模糊糊有个念头,且等我多尝试一下这野路子,有了眉目再说吧。”

他看向母亲雪初晴,换了话题:“傅道友他们三位……”

“并没有特别的动静。”雪初晴摇头说道。

这一次争夺诛仙阵,燕赵歌等道门嫡传,也都在暗中提防一件事情。

那就是因为无量天尊而身怀隐患的傅婷、孟婉、何熙行三人。

道门嫡传和仙庭以及其他势力争夺诛仙阵,几乎称得上全力以赴,当前能联系能动员的顶尖强者悉数出动。

正面战场全力一搏的同时,燕赵歌等人也没忘了谨防自家后院起火,各有人手坐镇。

刚刚突破真玄劫的傅云驰,就贴身紧守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徒弟。

燕赵歌临行前专门做过布置,再有傅云驰时刻盯着,如果她们仍然被无量天尊强行隔空渡化,也不至于生出更大乱子,波及当时的天外天与天苏宇宙。

最终,令人欣喜的是,并没有闹出特殊动静。

不过,燕赵歌可不认为是仙庭忘了这一点。

尤其是,在很多人眼里,他燕赵歌的情况其实同傅婷她们类似。

至于傅婷、孟婉、何熙行那边没出乱子的原因,可能是燕赵歌等人准备的克制方案发挥了作用。

也可能是对方另有打算……

“目前已经做到最好,有其他头绪之前,且先不急。”燕赵歌摇摇头:“我先去碧游天,再看看禹师姐。”

在众人合作下,禹夜的伤势已经渐渐稳定。

距离当初已经接近百年过去,沧海桑田变化间,整个世间都大不同。

禹夜目前仍然没有恢复知觉,不过是因为燕赵歌、高清漩等人叫她更好休养的缘故。

她当初的伤势极重,近乎殒命。

通常来说,即便康复苏醒,也可能大伤元气,损及根基。

这自然不是燕赵歌等人想见到的结果。

他们目前忙乎的事情,是尽可能谋求最好的结果。

不过,苏醒之后,禹夜将要面对许多事情。

燕赵歌相信以禹夜的心志,应该可以承受,然而不能因为她可以承受,就忽视了那对她而言是一种残忍……

“该来的终究要来。”燕赵歌摇头叹息,离了天外天,前往碧游天。

到了地方,再次查看禹夜的情况后,燕赵歌同身边的龙雪寂说道:“再做两个疗程,应该就不会有大碍了,可以尝试唤醒禹师姐,只是想要恢复亏败的元气,还需一番筹谋,有些宝物需要继续努力筹集,可惜线索有限。”

“已经很好了。”龙雪寂看着自家外甥女,目光中带上几许暖色。

他同胞兄妹姐弟三人,二姐龙雪宁夫妻已逝,只留下这么一个孤女。

虽说武者看淡生死,但若是折了禹夜,龙雪寂也感愧对逝去的胞姐。

如今禹夜康复有望,他心中自然喜悦。

这时,高雪泊从外面走进来,先问道:“夜儿情况如何?”

听燕赵歌、龙雪寂再次确定已无大碍,高雪泊方才言道:“母亲传回来消息,陆压道君通过玄都大法师的门路,送去兜率宫一个草人。”

1626.越多越好

“草人?”燕赵歌眉毛轻轻扬起:“跟钉头七箭书有关?”

高雪泊颔首:“不错,据玄都大法师和圣母娘娘所言,有了这草人,行使秘法,可以助圣母娘娘早日康复。”

“不无可能。”燕赵歌一边思索,一边徐徐点头。

他想了想后,一笑说道:“陆压道君此举有致歉之意,不过仅是如此,份量却还不够,想来还有其他方式补偿圣母娘娘。”

“陆压道君先天而生,历经道、佛、妖三方,底蕴积累之丰厚毋庸置疑,手里或许还真有圣母娘娘感兴趣的东西。”

所谓底蕴,并不单指个人实力。

很多时候,一个不为他人所知的隐秘,一件他人渴求的东西,都比个人武力能起更大的作用,关键看如何运用。

争夺诛仙阵,乃是整个道门的共同利益。

无当圣母因陆压道君而重伤,如果要向陆压道君寻仇,期间需要使用诛仙阵,那事关整个道门。

但如果她决定不找陆压道君报仇,则属于私人事情,无当圣母自己拿主意即可。

如今有高清漩将消息传回来给其他人,显然陆压道君的筹码,打动了无当圣母。

燕赵歌等人对此自然没有异议。

“诛仙阵在,我辈道门嫡传不再似往日那般弱势,陆压道君和妖族自然会设法修缮与我们的关系。”燕赵歌微微摇头:“不过,也还需小心提防。”

可能合作的同时,也仍然免不了摩擦对抗,毕竟双方各有所求,彼此间存在争端和竞争。

若说陆压道君当初伤了无当圣母,争夺诛仙阵时,道门嫡传同样斩了黄风怪与乌云仙,叫妖族损失惨重。

九头虫更是被杨戬和猴子先后打碎两个脑袋,重伤濒死。

妖族更有报复的理由。

只不过他们原先就有矛盾较深的另一个对手西方极乐净土,所以此刻面对道门正宗才比较克制。

这个道理,对西方极乐净土也同样适用。

现在大环境刚刚变化,大家还都需要调整适应,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就是新一轮冲突和争斗爆发的时候。

于道门嫡传来说,也乐得有一段安稳时间,继续促进自身发展,为接下来的大局做准备。

“重点还是在于我辈当中,于老君之外,能尽快再多出一位道境大能。”燕赵歌轻轻搓揉太阳穴:“圣母娘娘也是上古得道的老牌天尊了,她距离道境还有多远?”

高雪泊和龙雪寂兄弟二人都微微摇头:“据我们所知,至少目前还难有确定消息,要看接下来这些年的发展。”

稍微顿了一下后,龙雪寂说道:“按照昔年老祖师生前所言,圣母娘娘的道境之路曾见曙光,但又断绝,如今重起炉灶,走另一条路,更艰难,希望也更渺茫。”

他口中的老祖师,自然是指已经过世,大破灭前就出生的藤皇李瑛。

“原来如此,难怪陆压道君可以打动她。”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却不知当年是谁坏了圣母娘娘第一条路?”

话刚问完,燕赵歌就见面前高雪泊、龙雪寂兄弟二人的表情有些怪。

“据说是文殊菩萨……”高雪泊徐徐说道:“也就是昔年的文殊广法天尊。”

燕赵歌眨巴一下眼睛,仰天打了个哈哈:“今天天气真好……”

文殊广法天尊,上古纪元玉清嫡传大能之一。

封神大战后,中古纪元同普贤真人、慈航真人、拘留孙他们一起入了佛门,化作文殊菩萨,向来和普贤菩萨、观世音菩萨等人并列。

中古纪元之后,灵山如来佛祖,释迦牟尼世尊超脱,弥勒尊佛祖化中央娑婆净土为白莲净土的佛门大乱中,陨落无数佛门尊者,文殊菩萨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燕赵歌此前还真不知道,文殊菩萨曾经去堵过无当圣母的路。

“就是不知道文殊菩萨昔年陨落时,有没有无当圣母暗中插一手?”燕赵歌心中不无恶意的猜想。

“文殊与圣母娘娘之间,可能涉及同一件宝物或者同一场机缘的争夺,你有我无。”高雪泊言道:“逝者已矣,也无需多言,只是为圣母娘娘平添许多碍难。”

燕赵歌若有所思,片刻后言道:“玄都大法师虽然已经做好准备,但我道门有希望冲击道境的大罗天仙,自然是越多越好。”

他将陆压道君、燃灯上古佛、玄都大法师等人都在等待九幽一场机缘的详情告知高雪泊、龙雪寂兄弟二人。

“圣母娘娘能否赶上这一场局,现在还很难说。”高雪泊认真听完后,说道:“毕竟这一场局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要看各方博弈的结果,我辈还是更多将希望放在玄都大法师身上吧。”

燕赵歌点头:“目前来说,确实如此。”

他环顾高雪泊、龙雪寂二人:“禹师姐的情况,已经平稳,我的意思是暂时先不忙着唤醒她,待我们继续寻找一下血缨石髓、魂刹玉、气魄海精这些宝物再说。”

“如果能达到最好的结果,当自然是好,如果不行,也莫要强求。”高雪泊叹息一声。

燕赵歌颔首,然后一笑:“对了,晴儿开始藏锋养剑了?”

高雪泊闻言,脸上也轻松几分:“是啊,她性子还是有些不稳,不过藏锋养剑并无大碍,正可以磨砺她。”

高晴是高雪泊的孙女,昔年也是碧游天上清一脉嫡传中的后起之秀,名声颇为响亮,修为境界提升慢傅婷一步,不过她年龄也相较傅婷为小,两人分别是碧游天和界上界闻名的天才人物。

虽然逊色陈乾华、聂惊神、禹夜、贺勉,但也都是远超凡俗的惊艳妖孽。

傅婷如今已经推开仙门,登临真仙之境。

高晴慢她一步,不过也已经修成至尊武圣多时,追上了自家小叔龙汉华。

考虑到剑修进步本就艰难,高晴的进步速度相当惊人。

而到了至尊武圣境界后,高晴也开始藏锋养剑。

看似进步放缓,随时可能像其祖父高雪泊一样停滞多年。

但本质上藏锋养剑是一个精益求精,叫强者更强的法门。

能成功养剑者本就是极少数,意味着正常修行,凭自身天资实力,也有望推开仙门。

1627.厚积薄发,高手井喷

剑修进步艰难,越向上越是如此,尤其登临仙境之后。

藏锋养剑,正是上清一脉先辈为了突破瓶颈而揣摩创造的秘法。

磨刀不误砍柴功,当下的停步滞留,乃是为了将来道路更加顺遂。

只是此法难练,有能力修成的人本就是极少数,这其中有能力但不适合的人,又要扣除一部分。

例如龙雪寂就是如此,又或者燕狄修剑道的话,同样也不适合藏锋养剑。

这样一来,修行藏锋养剑的人也就更少了。

不过高晴却可以修持此法,眼下虽然暂时止步于至尊武圣之境,甚至可能止步多年,但替未来打好根基,利大于弊。

“倏忽间,百年已过,新一代人渐渐成长起来了。”燕赵歌感慨着说道:“听说碧游天这些年又出一位后起之秀,天资潜力不逊龙师伯和禹师姐当年?实在可喜可贺。”

相较于高雪泊、龙雪寂兄弟二人来说,燕赵歌的年纪很小,不过他以前辈口吻点评新涌现的道门天才,高雪泊二人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龙雪寂神态自然的接着燕赵歌的话说道:“是块好铁,但还有待锤炼,方才能百炼成钢。”

“大家同喜。”高雪泊也说道:“近年来天外天不也同样有天才俊杰再次惊世吗?还是广乘门下。”

燕赵歌笑道:“那孩子用龙师伯的话来说,还有待打磨。”

“也有已经打磨好的。”高雪泊脸上也露出笑容:“便是大破灭前,也少见谁家同时有这么多准备推开仙门的至尊武圣。”

“这次是巧合。”燕赵歌言道:“而且肯定有先有后,也谈不上同时推开仙门,还要看各自缘法。”

诚如高雪泊所言,多年积累之下,广乘山人才储备,即将迎来一次井喷。

不仅是前不久元正峰刚刚成功推开仙门,就在他身后,紧跟着方准、应龙图、司空晴和夏光。

阿虎虽然不是广乘弟子,但同样也已经成人间至尊多年,在为推开仙门做准备。

如果没有大意外,就在近些年以内,广乘山一脉有可能陆续涌现五位以上真仙。

这个数目差不多同碧游天全境近年来登仙的人数相若。

也难怪高雪泊都颇为赞叹。

整个天外天,广乘山以外,也不过多添了傅婷、何熙行和白涛三位真仙。

多年默默积累,天外天武圣层次的强者,终于开始渐渐向仙境陆续发起冲击。

眼下虽然还嫌尚早,不过在将来还会有更多人去挑战真玄劫。

广乘山的石钧,通明谷的小爱,金庭山的龙汉华和唐永昊,妙飞峰红莲崖的孟婉,都已登临人间至尊之境,开始默默积蓄。

除此以外,还有玉京岩的王普,云阁山玄留观的曾默等人,同样如此。

真玄劫非同一般,失败即陨落。

因此仙凡之隔必定会卡住许多人,一卡便是多年,这是客观规律。

一如曾经的曹捷、刘铮谷、白涛等人。

越近道境越艰难,到了现在这个层次,决定一个人能否更上一层楼,有时候已经不单纯看本人资质,还要看外界条件。

现如今道门发展渐渐昌盛,各种宝物机缘和武道绝学远比以前丰富,客观上大大降低了武者进步的难度,提升了突破的几率。

但是,方准、应龙图等人说是近年便有希望,也仍需小心在意,没有足够把握不敢轻易尝试。

如燕赵歌所言,多人同时间一起跃过龙门并不现实,肯定有先有后。

这一个先后,中间或许就隔了不少岁月。

但现如今的道门正宗,现如今的天外天,现如今的广乘山,正是气势如虹,厚积薄发之下,到了出成果的时候。

这一波井喷之后,不知道何时才再会有类似的大规模爆发。

不过,海啸不常有,大河水长流。

已经步上正规的广乘山,具备健康造血机制,人才将会源源不断涌现。

对于其他道门传承而言,也是类似的情况。

那时候,或许就当真称得上盛世重临了。

而在此之前,燕赵歌等人仍需努力。

同高雪泊、龙雪寂等人又针对于禹夜的情况聊了聊,约定都尽力寻找血缨石髓等宝物后,燕赵歌离开,见过碧游天里云征道人等其他上清大佬后,便即出了碧游天,重返天外天。

天外天等诸世界一起入了竺落皇笳天,天苏宇宙便收缩。

丹殿本身也自广乘山顶脱离,外放的殿内宇宙重新收归大殿中。

出于狡兔三窟的考虑,燕赵歌没有将丹殿也收纳在竺落皇笳天里,而是使之继续在域外无尽虚空内漂流。

“为了诛仙阵全力一搏,好不容易有了如今安稳环境,我辈可以休养生息。”徐飞看向燕赵歌:“同时我们也需要缓一缓,观察外面的局势变化。”

对道门正宗来说,自身发展一直很重要。

夺取诛仙阵不是为了立刻报复攻打仙庭或者白莲净土,去跟对方互爆,闹一个同归于尽、两败俱伤的下场。

即便是现如今掌控诛仙阵的云霄仙子,因为大破灭失去了兄长和两个妹妹,也仍然能保持最起码的理智。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不断发展,不断积蓄,直到自身凭硬实力压倒对手,扫清寰宇。

“徐师兄也需多多调养,门中事务不妨先交给夏师弟、蓝师弟还有钧儿他们。”燕赵歌言道。

争夺诛仙阵一战,身负一具大圣金身的徐飞同样消耗极大,战后相当虚弱,恢复元气不易。

“我会安排下去。”徐飞颔首,然后看向燕赵歌:“燕师弟你呢?”

“虽然我很想给燃灯上古佛、陆压道君他们找些事,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一动不如一静。”燕赵歌言道:“诛仙阵一战,对我有不少启发,有些武学道理上的东西,我需要时间归纳整理一下,所以打算闭关些时日。”

徐飞闻言来了兴趣:“你如今已经五气朝元,接下来修练,就该是向着凝聚顶上三花努力,精、气、神三华,你会先凝聚哪一个?”

1628.顶上三花各不同

五气朝元,是为太虚元仙。

在此基础上,再修成三花聚顶,则可成就大罗天仙之境。

所谓三花,亦称作三华,乃武者修行过程中自身所学一身武道意境的高度凝聚,乃至于更进一步的突破升华。

精、气、神三华齐聚,便是居大罗一切时空自在之时。

三华修练次序,并不固定,取决于武者自身判断和选择。

不过,三华自有分别,如何选择,涉及到一定的取舍。

“燕师弟你的话,多半是先修气之华和神之华,精之华放最后吧?只是不知你最先选哪个?”徐飞看向燕赵歌问道。

三华修练,各有不同。

修成精之华,固本培元,直接体现就是,受伤之后,康复速度更快。

极为疲劳,极为伤神的情况下,也更利于恢复元气。

甚至遭受重创的时候,生命力更加顽强。

同时,最重要的一点,大幅增长寿数。

常言元仙寿命极限,乃是一元之数,即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但事实上,很多元仙都达不到这个寿数极限。

一方面是因为伤病积累,伤了根基元气,折损本应有点寿数。

另一方面,则跟精之华有关。

因为严格说来,所谓元仙寿命极限,有个前提。

即修成精之华,能凝聚于顶的元仙,才有基础去进一步追求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寿数。

双花聚顶,元仙巅峰,同时这双花里,有一朵是精之华,这样层次的元仙,才有希望达到理论上一元之数的元仙寿命极限。

如果双花聚顶,是气之华和神之华,则虽然也达到元仙巅峰,距离大罗一步之遥,但寿命极限其实会远少于一元之数。

三华之中,修成气之华,则对武者个人实战能力,有最直观的提升。

气之华聚顶,则武者一身五气朝元的仙元不论质还是量,都将大为增强。

气血反哺之下,身体躯壳,也将增强。

总体而言,不论攻防还是速度,乃至于反应灵敏程度,都将大幅度突飞猛进。

修成气之华,往往意味着武者自身在太虚元仙这个层次里的一道实力分水岭。

气之华聚于顶,武者正面搏杀的战斗力将有明显的提升跃迁。

换个角度来看,一个人实力越强,越不容易为他人所害,越不容易遭死劫,也等于变相提升自己的寿数和生命安全。

相较于气之华,神之华和精之华类似,变化更多体现于内在。

修成神之华,则武者神魂念头更加灵动,有利于自身感知能力的小幅增强。

更重要的是,更利于武者日常修练,参研领悟武道绝学和天地道理,更便于融会贯通自己一身所学。

同时,一定程度上,更利于元仙去挑战元天劫,朝更高层次的大罗天仙发起冲击。

虽然提供的帮助很有限,但对元天劫这样的存在,哪怕只是稍微提升一丁点概率,于武者而言也已经是莫大的帮助。

三华各有神妙,不管修成哪一个,对武者来说都是巨大的提升。

但这其中,有个很重要的碍难。

那就是三华越练越难,先修成其中一华,并不会对之后修练其他两华有帮助,反而会形成阻碍,增大修练的难度。

哪怕修成最利于日常修练的神之华,也只是针对平日里练武悟道有帮助,但在武者试图凝炼其他两华时,并没有增益,反而增添难度。

越近道境越艰难,这便是最直观的体验之一。

古往今来,卡在双花聚顶层次的元仙,并不少见。

仅仅燕赵歌等人面对面打过交道的就有惠岸行者木吒、百眼魔君、浮罗子、除盖障菩萨等众多耳熟能详的前辈高手。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太虚元仙修练顶上三花,便需要自己做出决断和取舍。

一般而言,大家修练,主要还是依据自身所学。

不同的武学,对于武者凝炼顶上三花,会起到不同的作用。

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要脚踏实地,能练成一华便已经不易,自然哪个最有希望,先练哪个。

练成了,对自身便有莫大益处。

只是,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人,谁不渴望更高的层次?

这其中,便要费思量了。

举个简单例子,理论上来说,对自身战斗力提升,气之华和神之华一外一内,比精之华来得要明显,尤其是正面作战的时候。

但这样的双花聚顶,强是强了,寿命极限,远低于一元之数。

剩余的寿命,够不够他再修成精之华,三花聚顶,渡过元天劫,突破至大罗天仙呢?

毕竟,三花聚顶等同三关,最后一关,难度是最大的。

反过来讲,修成神之华和精之华,理论上最有利于修练,意味着更充足的时间和更强的领悟。

某种程度上来看,甚至可以说是冲击大罗境界希望最大的双花组合。

但这样的组合,对同一个人来讲,也是正面战斗力相对最弱的组合。

理论寿命长,不代表真能活那么久。

自然生老病死和被人杀死,都是死亡。

所以,三华的修练顺序,对于绝大多数元仙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决定。

不过,对燕赵歌来说,这似乎不是难题。

因为现在的他,太年轻了。

一直以来惊艳天下的天赋才情和强劲的上升势头,让所有人都认定,除非被敌人严重伤了根基,否则燕赵歌他日必定登临大罗。

高寒昔年所言“少天尊”之号已经实至名归。

悬念只在于什么时候而已。

而且大家都相信这个时间不会太晚。

所以哪怕先修气之华和神之华,把精之华放在最后,燕赵歌的自然寿数应该也是足够的。

因此徐飞才问燕赵歌他打算把气之华和神之华哪一个放在最前面。

“我的话,应该是先尝试凝聚神之华吧?更有利于我现在修练的路子。”燕赵歌摸了摸下巴,答道:“至于说气之华和精之华的选择,如果只是跟元仙比较的话,其实倒无所谓……”

徐飞笑道:“说得不错,不过你还是选气之华吧,现在可能盯上你的敌人,必然是大罗层次的存在。”

1629.薪火相传

在徐飞想来,不管燕赵歌怎么选择,哪怕是精之华和神之华的组合,双花聚顶的他,都足以横扫太虚层次,当之无愧的元仙第一。

甚至,如果燕赵歌先练成气之华,则单花聚顶的他,就已经可以笑傲古今太虚。

毕竟,现在还没开始修练三华,初登太虚的燕赵歌,之前便生生打死了成名多年的挖耳罗汉,一位相当于道门双花聚顶元仙天君的佛门尊者。

不过,现如今的局面,燕赵歌名声在外,会盯上他的对手,至少也是大罗层次的强者。

练成气之华后实力的进一步提升,对燕赵歌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

“先尝试凝炼神之华,然后再观察一下。”燕赵歌说着,看向徐飞:“徐师兄你打算重练三华,进展如何?”

徐飞言道:“已经小有所成,不过还需努力。”

他和燕赵歌北冥分身以及盼盼一起分担了三具大圣金身。

显化金身获得极强战斗力的同时,大圣金身也在反过来潜移默化不断影响他们本身。

两两交融之下,彼此界限越来越淡,使得他们的修为境界,也开始变得模糊难测。

不过,这毕竟不是九幽大魔的灌顶。

有些必须要走的道路,必须要渡过的难关,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尤其是,如果不甘心于止步大圣金身当前层次,即双花聚顶的元仙境界,那么更是要付出诸多努力,来得不比自己修练轻松。

实事求是的讲,自然是占了莫大便宜,得了莫大机缘。

但这份机缘总有极限,想要超越极限,更进一步,就需做的更多。

“能显化大圣金身,便少了许多顾虑。”徐飞言道:“我凝炼精之华和神之华就好。”

燕赵歌颔首:“我对北冥分身,也是相同打算。”

显化大圣金身之后,不管是徐飞还是北冥分身又或者盼盼,都消耗极大。

重练三华,精之华聚于顶,有助于他们尽快恢复自身元气。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就等于变相提升了正面战斗力。

和其他人不同,他们三个比较特殊。

“钧儿虽然成就人间至尊之境,不过仙凡劫距离尚远,希望他不要操之过急。”燕赵歌言道。

“这是自然。”徐飞笑道:“他如今对自己有足够稳妥的把握,人也越来越沉稳了。”

燕赵歌失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是我的不对,还总拿他当孩子。”

徐飞像是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司空师妹根基渐渐稳固,将于近年尝试冲击仙凡大劫,分心不得,前阵子向我请辞传功殿首座之职。”

广乘山高层强者中,除了先前刚刚度过仙凡劫的元正峰以外,还有方准、司空晴、夏光和应龙图都在准备向仙凡劫发起冲击。

“接替人选呢?”燕赵歌问道。

类似的主动请辞,一般情况下,前任都会自己推荐接任者。

宗门虽然未必一定准许,但前任的意见作为参考,肯定占据很大的比重。

毕竟广乘山内部现在没有明显的派系分立,其间不涉及权力争夺。

“傅师伯和司空师妹一起来的。”徐飞言道。

燕赵歌恍然:“傅师伯将接替司空师妹的位置?她……”

“很可能是因为钧儿吧?”徐飞颇有些感慨。

燕赵歌也不由得慨叹一声。

傅恩书,是封云笙和司空晴的恩师。

事实上,当年司空晴修为有所成之后,便是从傅恩书手里接过了传功殿首座的位置。

年轻一代成长起来有所成就,老一辈人放心交班,然后自身安心潜修,不理俗务,向武道更高层次迈进。

不仅仅是广乘山,在世间大多数宗门里,这都是常态。

傅恩书修行也不算慢,如今已经达到武圣九重,仙桥后期境界,距离人间至尊一步之遥。

相较于她的寿数极限,她眼下的年龄还极为年轻。

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谈封云笙,司空晴也显然已经超越傅恩书。

尤其是,上升势头,司空晴明显强于自己的恩师。

这一点比当前的超越更重要,意味着如无特大意外,傅恩书未来没有反超的机会。

应龙图、夏光亦如此。

他们几个是广乘山第三代人也就罢了,更甚者,广乘山目前第四代弟子里最顶尖的石钧,同样已登临武圣十重巅峰的境界。

年轻一代不仅仅是接班,如今是真的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傅恩书性格一贯争强好胜,但此刻随着石钧超越自己,她似乎终于释然了。

并非她没了心气和锐气,她仍然有向上的动力和潜力,但却不再那么偏执。

当年由她传给司空晴传功殿首座之位,是一种认可,如今再接替司空晴,重新担任这个位置,是另一种肯定。

既然弟子比她更适合向高层冲刺攀登,那么换回她来发挥余热,让弟子心无旁骛潜修,也就不奇怪了。

“傅师伯虽然争强好胜,有时候还有些不讲理,但她对我广乘山的感情,还是毋庸置疑的。”燕赵歌笑道:“何况,也是暂代一段时日吧?司空师妹如果成功突破,之后不换回来,也有更多年轻人成长起来了,傅师伯仍然可以专心自己的修练。”

自天外天开辟,倏忽间百年时光流逝。

不仅仅是司空晴、夏光、应龙图、石钧他们成长起来,更年轻的广乘传人也在涌现。

傅恩书也只是过渡一下,之后肯定会有更年轻的晚辈成长起来接班。

包括石钧,很可能暂代夏光掌刑殿首座之位,叫夏光可以专心潜修。

不过之后,石钧多半也要卸任,像司空晴、夏光他们一样,为仙凡劫做准备。

到了那时,合适的继任者也将涌现。

薪火相传,不外如是。

“我这次闭关的时间,可长可短,外间的事情就麻烦徐师兄你们了。”燕赵歌言道:“不过,我应该不用闭死关,如果有急事的话,不妨告诉我。”

徐飞笑道:“期待你出关时的成果。”

他右手虚握成拳,向前伸出,燕赵歌也笑着相同动作,握拳跟徐飞的拳头碰了碰,然后告辞离开。

1630.百年时光

仙境武者闭关潜修,时间大都可长可短,短了不过数年时光,但长的时候,却可能是百年千年,甚至更久。

对于他们来说,一次闭关,或许就是很多人从出生到入土。

越近道境越艰难,修为境界越高,继续向上提升的难度,付出的努力,消耗的资源,花费的时间便也越多。

元仙、玄仙乃至于真仙,在同一境界停滞千年乃至于数千年,也不过等闲事。

似许多道门天君、佛门尊者、妖族小圣、九幽魔君,悠悠万古以前便已经登临太虚之境,五气朝元。

但时至如今,也仍然停驻于此,仰望大罗。

夺得诛仙阵,道门正宗终于迎来稳定发展的机会。

自那以后,不知不觉间,岁月流逝。

转眼便是百年。

一百年时光里,道门上清大能无当圣母和云霄仙子,相继再开辟两方宇宙,同其他道门诸天并立,一起化作曼妙仙境。

经过世俗人间几代人的繁衍生息,那两方宇宙和其中的诸多世界,也都初见规模。

整个道门,呈现蓬勃向上的姿态。

而除了道门之外,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辰山星海,这些年来也不复先前那般激烈的对抗。

虽然不似当初那样隐世不出,但佛门正宗和妖族都安稳许多,也以发展自身为主。

仙庭和白莲净土,则不可避免,仍然摩擦不断,时不时发生冲突。

类似事情,对于双方稳固自身香火信仰有帮助,所以对抗处于双方有意识的掌控下。

因为道门正宗的强势崛起,让双方更为克制。

不过,在经历百年时光后,双方的冲突终于开始愈演愈烈,再次有了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前兆。

西方极乐净土与辰山星海相对安静,道门三清嫡传,也仿佛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但针对道门正宗的走动和试探,从来不曾断绝,并且越来越频繁。

不同于当初道门正宗要趁对方开战,方才有更大空间,趁机活动。

现如今的局面,却是两家外道要忌惮道门正宗的态度,才能确定是否下决心进行一场全面大战,以防被三清嫡传趁火打劫。

“所以,结果便是无量天尊和未来佛祖两位道境大能这次都按兵不动,战场完全交给了道境之下的存在?”

天外天里,广乘山上,做客的孟婉托腮说道。

她面前的封云笙点头:“不错,虽然没有倾尽全力,但双方战事仍然激烈残酷,外道的全面大战,百年一轮回,如今又到时候了,只是不知这次会持续多久。”

“应该不至于像上次那样连绵百年。”孟婉言道。

她们二人这几句话交谈,都是传音。

因为面前还坐着武圣九重,尚未达到至尊之境的关雨落。

虽然不知封云笙二人具体交谈内容,但关雨落看她们表情,就大致有所猜测。

到了她现在的层次,虽然关于外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忌讳,但也已经大致知道些东西,明白封云笙、孟婉二人是为她考虑。

“云笙姐,戊己杏黄旗真有确定消息了吗?”关雨落对于外道的事情也不多打听,转而问起另一件事。

“有消息,但未必确凿。”封云笙答道:“南极道兄他们目前也还只是姑且一试。”

听到封云笙如今对南极长生大帝的称呼,孟婉和关雨落神色都没变化,早已适应。

想当初封云笙刚刚自九幽返回的时候,便已经是元仙之境,叫很多人一时间难以适应。

好不容易渐渐习惯了,后来她又踏破元天劫,登临大罗,就更叫人骇然。

虽然封云笙因为个人原因,常年收敛气息,显化世人可见的形体,但所有人都不曾忘记一件事。

直至今日,情况特殊的齐天大圣除外,她都是竺落皇笳天事实上的第一高手,坐镇这一方宇宙的道门大罗天仙。

到了她的境界,除了直系传承长辈和至亲以外,整个道门嫡传各路传承上下,不到大罗之境的人,依照礼数,见了她,都要尊称一声罗渊天尊或者末法天尊,全称高上罗渊妙道暗曜噬大日混元末法天尊。

只不过封云笙平日里对此并不在意,所以跟亲近之人,才没那么严格的讲究。

外人,强如高寒、凌清,现如今见了她,称谓间也要加上尊号,以示尊重。

封云笙称呼南极长生大帝为道兄,是因为她本人谦逊,敬对方得道更早。

要论双方实力,怕还要两说。

“戊己杏黄旗意义特殊,如果能找到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有确凿线索之前,也无需太过纠结。”孟婉宽慰关雨落说道。

关雨落点点头:“是这道理没错,只是总难免惦记,毕竟如云笙姐所言,孔雀大明王实在强势。”

大罗层次强者,如今最让道门中人忌惮者,始终还是孔雀大明王。

当年争夺诛仙阵一战后,想要再显化齐天大圣真身需要很长时间。

虽然道门还有杨戬这样的强者,但对上孔雀大明王仍然不敢说底气十足。

玄都大法师没能从老君那里取出离地焰光旗,道门中人在大多数时候面对孔雀大明王,都会感到棘手。

自然而然,大家就都想起当年的玉虚防御至宝,同离地焰光旗、青莲宝色旗并称的戊己杏黄旗。

有了此宝在手,再碰上孔雀大明王就轻松不少。

不过,妖族和白莲净土,也同样在惦记这件宝物。

只是大家暂时都还没有切实的线索,找到戊己杏黄旗的下落。

“云笙姐,你突然袭击的话,也奈何不得孔雀大明王吗?”关雨落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突袭的话,十有八成可能,他五色神光来得及反应。”封云笙坦然答道:“正面对上,我刀光虽然破灭万法,但孔雀大明王根底比我厚实许多,五色神光随散随生,僵持下去,目前来说他胜算更大。”

孟婉微笑说道:“师姐你再多些积累就好了,孔雀大明王毕竟在太古纪元就降生,比你早行太多,但如今他也该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最难的地步,而你还在突飞猛进的提升中。”

关雨落则有些忧心:“云笙姐,你中途变更自己的武道刀意,真的没事吗?”

1631.单花聚顶,神通寰宇

在修为境界还低时,封云笙就以实战著称。

如果没有当年九幽里走一遭,正常来说,她修为提升速度或许只能算中等偏上。

她的许多天赋才能,都是在跟人实战交手时,才有体现。

待到从九幽归来,因为特殊原因,她实力提升速度一直极快,反而需要自己时不时加以抑制,以免操之过急。

而与人动手搏杀,她更显凌厉,哪怕到了太虚、大罗层次,都少有人及。

在此基础上,封云笙却没有止步,反而更向前进,虽然方式比较有争议,但她确实是现如今道门正宗大罗天仙中最具威胁的人之一。

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往往就要有大能强者殒命了。

偷袭暗杀这种事情,有些人不介意去做,甚至乐衷去做,但他们修习的绝学和个人实力,未必适合。

有些人有能力去做,适合去做,但本人未必愿意。

而封云笙则是既擅长这方面,同时也不介意施展所长。

这使得她本就凌厉的杀伤力,在许多时候被成倍放大。

如今在西方极乐净土、妖族等各路强者眼中,道门一众大罗天仙,不计算诛仙阵的话,封云笙的危险性更在无当圣母、云霄仙子、南极长生大帝等人之上。

只是,关雨落每当想起这些,总是感到怅然。

曾经封云笙一直以来的武道刀意,都是走光明正大,大开大阖,堂皇霸道的路数。

其本人心性,也与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差距颇大。

现在的变化,叫关雨落很担心会动摇封云笙的未来,也担心这样的刀法会影响封云笙的心志。

“雨落不用担心我。”封云笙拍了拍她的手,微笑说道:“虽然现如今的刀法路数和我当年有所变化,但正如同光暗相对,阴阳共生的道理,如今转变,并不会挫伤我一直以来的武道信念,相反,可能会是提升。”

“这是我早就规划好的道路,心中有底,放心吧。”

关雨落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

不同于关雨落,孟婉已经推开仙门,于各方面天地道理,了解更多。

她看着封云笙没有说话,心中微微摇头。

“师姐你所言不错,这条道路你确实能走,但这未必是你唯一的选择吧?而且即便能走,其中也有诸多凶险,并不平坦,可能别的道路你走起来,会更顺遂呢。”

孟婉心中暗道:“这个时代的绚烂背后,离不开无边黑暗……”

她想的虽多,但面上并没有任何表露,笑着岔开话题,不再谈论这方面的事情。

聊着聊着,封云笙忽然神色微动:“咦?赵歌出关了。”

不似当年燕赵歌五气朝元登临太虚时那般惊天动地,孟婉和关雨落都无所觉,但她们当然相信封云笙的判断。

两人都笑着起身向封云笙告辞。

封云笙同她们之间也无需客套,约了下次再聊后,送客离开,然后前往广乘山后山。

待她到了燕赵歌闭关的石洞跟前,洞府大门便自动打开。

洞府里陈设简单,只有几个蒲团。

封云笙进去后,就见燕赵歌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头顶光华闪动,形成一朵璀璨的神之华!

五气朝元,三花聚顶。

燕赵歌如今成功迈出第一步。

他头顶光华流转间,仿佛蕴藏无尽奥妙,勾连天地,但不起点滴波澜,不引人关注,形同虚幻。

飘渺难测的光华盛放,仿佛散落一地无形的花瓣,向着外界不停飘散。

出了洞府,出了广乘山,出了天外天,甚至出了竺落皇笳天,一直延伸到无尽的虚空里。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封云笙见状赞道:“赵歌你深得大道妙谛。”

燕赵歌一笑,头顶光华收敛,落回自己泥丸宫里。

他站起身来,牵了封云笙的手,一同走出洞府。

“尝试了很多新想法,所以多花了些时间,不过效果还不错。”燕赵歌一边说着,一边问道:“魂刹玉如今可有下落?”

治疗禹夜所需的三件奇珍,血缨石髓、魂刹玉和气魄海精,这些年里已经找到两样。

燕赵歌并非闭死关,每隔一段时间,广乘山就会捡重要的信息情报汇总,送到他的洞府。

所以燕赵歌这些年来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在潜心修道,但也不曾与外界断了声息。

三样奇珍里唯独魂刹玉之前一直没有消息,是以燕赵歌这次出关,首先便问起这个。

“目前还无消息,高前辈打算再等些时日,如果仍然没下落,就索性不等了。”封云笙答道。

燕赵歌默默点头,少顷后又问道:“戊己杏黄旗的消息如何了?”

上次送来的情报里,已有提及戊己杏黄旗的事情,所以燕赵歌知情。

“仍然没有确凿线索。”封云笙摇头:“杨道兄和南极长生道兄,都在落力寻找。”

杨戬和南极长生大帝都是玉清嫡传,对戊己杏黄旗自然最为上心。

不过可惜,目前能找到的线索,大都如同水中捞月,价值有限。

两人天南海北聊着,也不局限于外界的事,不局限于说法论道,反倒是燕赵歌闭关期间,封云笙所见所闻各种闲杂琐事聊得更多一些。

末了,燕赵歌笑道:“咱们手头还剩的那枚定海珠,也可以派上用场了。”

“哦?你有妥善想法了?”封云笙扬扬眉。

燕赵歌言道:“初步计划有了,后面的见机行事。”

说罢,两人一同出了天外天,出了竺落皇笳天。

燕赵歌如法炮制,故技重施,像当初开辟竺落皇笳天一样,凭一枚定海珠,再开一方宇宙,同无尽虚空的竺落皇笳天等道门诸天并列。

这动静瞒不了别人。

附近道门诸天里坐镇的道门强者都首先注意到。

远方虚空里,其他各方势力打探消息的人们,注意力也都被吸引。

燕赵歌并没有隐瞒的打算,径自做着自己的事。

其他人也没来干扰他,大家默默注视又一方宇宙开辟。

“接下来找蓝师弟安排,迁移一些人口过来吗?”封云笙问道。

“迁移世俗凡人过来不同的世界里繁衍生息就好。”燕赵歌答道:“各家武道宗门就别过来掺和了,这方宇宙,我自有安排。”

1632.失踪

封云笙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一方新宇宙:“白纸一样,才方便你恣意挥毫泼墨吗,不至于吧?”

燕赵歌虽然未登大罗,但他现如今在道门诸天的威望,丝毫不逊色众位道门天尊。

更何况,眼下这一方新宇宙,本就是他自己亲手开辟。

“确实不至于,只是这样一来我做前期试验,结果能更精准,也就更利于后面的调整和安排。”燕赵歌摸着下巴呵呵笑道。

“你安排吧。”封云笙对此并不反对。

两人正聊着,突然得到来自竺落皇笳天的传讯。

竺落皇笳天的传讯,也是转达,根源来自另一边的赤明和阳天。

那是无当圣母凭借一枚定海珠开辟的新宇宙,与竺落皇笳天一样,承载了大破灭前道门三十六诸天之一的赤明和阳天之名号。

碧游天自天苏宇宙迁移至竺落皇笳天后,又再迁移去了赤明和阳天作为那里的根基之一。

赤明和阳天不禁玉清、太清传人往来,不过相对来说,上清传人肯定占据多数。

无当圣母当年重伤,伤愈之后,便开辟这一方宇宙,既是自己的新道场洞府,同时也是上清传人乐土,在其中不断开枝散叶,发扬光大。

如今无当圣母接替云霄仙子,在执掌诛仙阵,同虚空相合,赤明和阳天里便是高清漩坐镇。

从那里传往竺落皇笳天的消息,同广乘山有关。

却是广乘门人,燕赵歌、封云笙的师弟应龙图外出游历,游历过程中也跟赤明和阳天里的上清传人相遇,一起帮忙寻找治疗禹夜的最后一件珍宝魂刹玉。

寻找过程中,魂刹玉下落还不分明,却暂时失去了跟应龙图的联系。

应龙图是跟燕赵歌关系最亲密的同门之一,他失踪自然非同小可。

那些上清传人遍寻不到,不敢轻忽,连忙联系赤明和阳天,联系碧游天。

得到消息后,龙泉天君龙星泉已经亲自出发,前往寻找应龙图。

碧游天没有隐瞒实情,也在第一时间通知了竺落皇笳天里的天外天,通知广乘山。

“憨龙儿断了音讯?”燕赵歌同封云笙面面相觑。

虽然私下里还是习惯称呼应龙图的小名儿,但燕赵歌二人当然知道如今的应龙图早已非当年心智不成熟的幼童。

或许心性仍然有些憨直诚恳,但最多只能说有些实心眼。

如今的应龙图绝对不傻,历练经验也丰富,经常独自在外行走。

他突然断了音讯,那必然是真的碰上难以处理的麻烦事。

燕赵歌二人重归竺落皇笳天,入了天外天返回广乘山。

广乘山执事殿首座蓝文言等在那里,神情有些严肃,见面后说道:“本门这边,应师弟也有段时间没有传信回来了。”

域外无尽虚空,联系本就困难,一时失去联系,往往不惹人在意,这是客观条件所限。

一般而言,长时间外出的人,会定时联系通信。

但此刻应龙图的情况,显然值得重视。

燕赵歌站定不懂,双眼瞳孔里闪动碧绿光泽,一道道光线勾勒闪动。

元天书运转下,过去未来在条条因果线链接下,呈现于燕赵歌眼前。

只是,出了碧绿光华以外,燕赵歌瞳孔里仿佛还呈现道道迷雾。

“难怪断了联系,憨龙儿如今所在,怕是颇有几分特异之处,类似原始星云、天河支流这样的地方。”

过了片刻后,燕赵歌闭上眼睛:“不过,他眼下应该性命无忧。”

封云笙和蓝文言听后,顿时都微微松一口气。

“而且,那里似乎有佛门大能活动,也在推演因果线索,更形成扰乱,目前能看见的东西,很有限。”燕赵歌睁开眼,摇摇头。

封云笙顿时皱眉:“西方极乐净土?”

“看来需要亲自跑一趟,找更多实质性的线索才好进一步推算。”燕赵歌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燕狄目前外出不在竺落皇笳天,徐飞闭关。

如果这次燕赵歌没有出关的话,说不得就要封云笙走一趟。

现在燕赵歌正好出关,他便打算出去活动一下筋骨,封云笙留下坐镇竺落皇笳天。

“你当心被人盯上。”封云笙提醒道。

燕赵歌一笑:“今时不同往日,摸不准你的行踪,我就很安全,别人更怕被你盯上。”

封云笙习惯收敛声息,虽然常年停驻竺落皇笳天,但对外界来说,她行踪一贯飘忽难测。

“你还是小心为妙。”封云笙言道:“对方可能先试探竺落皇笳天这边,我一直不现身,会被对方占便宜,我现身了,被对方大罗缠住,就难以驰援你了。”

燕赵歌说道:“放心,北冥分身和盼盼,一同随我过去。”

“我会关注你那边的,真有紧急情况,我就过去。”封云笙断然道:“竺落皇笳天这边真有问题,索道兄和云霄道兄也能看顾。”

燕赵歌失笑:“你这么说,很伤我颜面啊。”

“你脸皮厚,不怕。”封云笙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么说就更让我伤心了。”燕赵歌笑了笑,然后端正神色说道:“放心,没事的,我心中预感并无凶兆,反而可能有吉兆。”

“吉兆……”封云笙若有所思。

燕赵歌同她和蓝文言告别后,便即带了北冥分身同盼盼,一同出了天外天,离开竺落皇笳天,步入域外无尽虚空。

徐飞在闭关,而三具大圣金身目前虽然能分别显化,但想要结合显化齐天大圣真身,则还需要不少时日,毕竟当初夺取诛仙阵一战消耗颇大。

所以燕赵歌这次也不惊动徐飞,径自上路。

他先走了一趟赤明和阳天,进了碧游天拜会高雪泊,然后从高雪泊那里得了路径指引,然后才再入域外无尽虚空,去和那见过应龙图的上清传人碰面。

走在路上的同时,燕赵歌的元天书法门也在一直运转。

越靠近应龙图失去联系的区域,他能看见的东西,其实也已经越来越多,线索越来越丰富。

燕赵歌心中渐渐有数,不过没有急躁,先去同更早抵达的龙星泉会合。

1633.年轻的前辈高人

“赵歌,你亲自过来了?”龙星泉见面后便即说道:“惭愧,因为夜儿的事情,叫应小友也断了音讯。”

“师叔祖言重了。”燕赵歌说道:“虽然还不能确定具体情况,不过龙图眼下应该性命无忧。”

龙星泉颔首:“那就好。”

稍微顿了一下后,他继续说道:“不过,我得到的消息,虽然不确定是西方极乐净土还是白莲净土,但这一带先前有佛门中人出没无疑。”

燕赵歌点头不语。

所以他才特意跑这一趟,因为应龙图失踪可能不单纯是天灾,还有人祸。

之所以碧游天这边龙星泉也赶来,同样是为了这个缘故。

百年时光流逝,昔日的憨龙儿早已推开仙门。

竺落皇笳天,天外天广乘山东岳四杰之一,天罡大帝应龙图,如今在道门诸天,声名遐迩,广为流传。

仅仅他的帝号,在真仙之中,就颇为尊崇,非等闲人能承得起。

如今道门诸派,真仙已有数十,其中不乏前辈,但论实力,应龙图仍名列前茅。

尤其引人关注者,乃是他推开仙门后,成功修成谪仙剑,成为燕赵歌之后第二人。

佛门正宗和妖族、九幽强者或许还不好说,但外道中人,便是清静玄仙,也奈何不得应龙图,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如今应龙图失踪,如果往坏里估计,说不定有太虚元仙牵扯其中。

是以碧游天得到消息后,龙星泉亲自出马,赶了过来。

燕赵歌也没有掉以轻心。

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设饵伏杀,围点打援,借应龙图诱杀更多道门武者?

现如今的大局势,道门正宗生存环境大为改善,不似诛仙阵现世前那般恶劣。

可也不过是跟其他势力站上同一起跑线而已,远没有到上古纪元时一家独大,除了内讧没人敢惹的地步。

虽然几位道祖因为同诛仙阵的默契,不会再出手,但道境之下的争锋,始终不可避免,大家各凭本事。

如今仙庭和白莲净土重新开战,按理说该避免招惹道门嫡传。

不过未来重中之重,乃是几位大罗强者争夺登临道境的机缘,很难说会否有人奇兵突出。

即便可能性不大,燕赵歌等人也是谨慎为上。

两人同行,一边走,燕赵歌一边将自己通过元天书所得的收获告知龙星泉。

“虽然域外无尽虚空广阔无边,但如今这个年代了,似邵道友殒身的原始星云那般存在,也越来越稀罕了。”龙星泉叹息说道。

燕赵歌颔首:“是啊,时至今日,还不广为人知的僻静之所,要么真的无比隐蔽,要么就是似天苏宇宙当初一样,位置会流动改变,难以捉摸,这样的地方毕竟是极少数。”

一边聊,一边走,龙星泉神色微动,脚下速度变缓。

燕赵歌见状,也停下脚步,看龙星泉手指在虚空里凌空书写。

少顷,团团光雾涌现,然后自光雾里,浮现出几道剑痕。

龙星泉见了剑痕,便即点点头,目光化剑,斩破虚空,远远飞去。

这是近些年来,碧游天揣摩开发的独门联络之法,自有独到之处。

果然,不片刻功夫后,燕赵歌心头灵台,倒映出痕迹。

有人正在靠近。

燕赵歌神思蔓延寰宇,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一道剑光。

剑光笼罩下,来者是个身着青色道袍的男子。

此人燕赵歌也认识,名唤妙尘道人,乃是近百年来,碧游天一位新登真仙境界的上清嫡传。

如今道门复兴,不仅仅天外天,竺落皇笳天、赤明和阳天里其他诸世界的道门传人,也人才辈出。

妙尘道人虽然不是高清漩一脉亲传,但双方关系素来亲善,得过高清漩、龙雪寂等人不少指点。

所以这次外出游历,他也在帮忙留心可以帮助治愈禹夜的魂刹玉。

同应龙图虽然不算熟识,但也没矛盾,既然是同道中人,便即同行。

到了附近这一带后,两人约定碰头地点和时间后,就各自分头寻找。

当时也没察觉任何特异之处,谁知到时间后,应龙图却没有现身。

妙尘道人最一开始还没太当回事。

毕竟双方出来游历也没有特殊目标,魂刹玉没有具体线索,完全随性而行,见机行事。

应龙图若真是有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一路追索下去,也很平常。

然而妙尘道人很快发现,这片宇域,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佛门中人活动。

而且人数不少。

妙尘道人谨慎下藏匿自身行踪,没有过多接触,但大致观察后,他感觉对方不乏高手,而且像是有目标的在行动。

察觉这一点后,再联系应龙图没了音讯的事情,妙尘道人心觉不妙,当即尽快联系碧游天。

接到龙星泉的传信,妙尘道人便赶来会合。

虽然严格说来龙星泉乃是玉清嫡传,但这么多年下来,在碧游天也自有威仪,妙尘道人见了他,神情没有丝毫异样,执礼甚恭。

“见过龙老,见过少天尊。”

妙尘道人向燕赵歌和龙星泉分别行礼。

相较于对龙星泉,他目光在燕赵歌身上停驻的时间还稍微长一点。

他是竺落皇笳天与赤明和阳天开辟后,才推开仙门,登临真仙之境。

相较于他的境界来说,他当前年龄并不大。

论年岁,妙尘道人同天外天剑皇弟子白涛相若,当初也是碧游天最年轻的几位至尊武圣之一。

如今一步一个脚印,稳稳推开仙门。

针对碧游天内部而言,他是名副其实的后起之秀。

但是,如果同眼前的燕赵歌比起来,他的年龄可就要大出太多了……

当初虽然被龙雪寂、禹夜超过,但到了仙境后大家再想继续进步耗费时间大大加长,妙尘道人如今也渐渐赶上,所以心境始终平和。

但看着年纪更小,却早已五气朝元的燕赵歌,妙尘道人此刻当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说不服不行。

在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玉清天君面前,不用算狄清涟的辈份,他妙尘也是不折不扣的后生晚辈。

收拾了心情,妙尘道人肃容说道:“在这里的佛门尊者,似是西方极乐净土佛门正宗所出,而非白莲伪佛外道。”

1634.你们谁给我带个路?

听了妙尘道人的话,燕赵歌同龙星泉都点点头。

对方也在推算因果线索,形成那般强烈的扰乱,正宗修行出身的佛门尊者,可能性本就更大。

“妙尘道友,你与我师弟同行,路上详细情形,还请完整讲述一遍。”燕赵歌言道。

“好。”妙尘道人当即详尽道来。

他知燕赵歌身怀玉清元天书,欲以更多线索,进一步推演应龙图下落,是以尽量说的细致。

燕赵歌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安静听妙尘道人诉说,偶尔插言问上一句。

碧绿光线在燕赵歌双眼瞳孔里不断勾勒。

待妙尘道人讲完后,燕赵歌闭上双目,良久之后重新睁开:“虽然仍没有明确线索,不过目前已知的东西也很多了,二位随我来。”

说罢,燕赵歌当先而行,龙星泉和妙尘道人都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沿着应龙图失踪前所走的方向,不停在虚空中穿梭。

燕赵歌双瞳里碧光闪动个不停。

虚空中仿佛出现一条龙星泉、妙尘道人看不见的无形路径,燕赵歌却不曾犹疑,在路上不停行走。

不知行了多久后,燕赵歌脚步速度,也渐渐放缓。

龙星泉和妙尘道人都看向燕赵歌。

燕赵歌神情反而有几分振奋:“应该在附近了。”

他视线环顾周围黑暗的虚空。

“看来如你先前所料,应小友是入了一片类似原始星云或者天河支流那样的地方。”龙星泉立刻明白过来。

因为那一类地方的特异之处,所以燕赵歌的推演才越来越艰难。

但反过来讲,说明他们距离那处所在,已经非常接近。

越接近,那类奇妙地方对周遭环境影响越明显,燕赵歌所受的阻碍才越大。

“那神妙怪异之处在消退。”燕赵歌忽然皱眉:“跟当初天苏宇宙类似,那里自身会移动,位置会变。”

此刻,正在远离他们,所以神妙奇异之处,才会渐渐变弱。

对方位置飘忽不定,燕赵歌想要搜索,难度也顿时变得巨大。

阻碍他推演的神妙力量强弱,只揭示双方距离远近,但域外茫茫无尽虚空里不分上下左右四方,燕赵歌并不能据此来判断方向。

那只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

不过,燕赵歌隐约感觉到,那处所在的移动,不似天苏宇宙一般迅捷灵动。

其方位变化,显得有些迟缓呆滞。

“如果跟天苏宇宙一般的移动方法,也很难被我们一路找到这里了。”燕赵歌心中估算片刻后,跟龙星泉二人说道:“我们分头找找看。”

龙星泉言道:“留心佛门中人,他们或许能为我们指路。”

“正有此意。”燕赵歌辞别了龙星泉和妙尘道人后,径自在虚空里穿梭。

他袍袖轻轻一甩,北冥分身和盼盼从中跃出。

“唔,你还是跟我走吧。”燕赵歌看了盼盼一眼,冲它招招手。

盼盼眨巴眨巴眼,老实的来到燕赵歌身边。

北冥分身则化作一道流光,向另一个方向行去,扩大搜索面积。

燕赵歌本尊则带着盼盼,继续上路。

行了片刻,燕赵歌突然神思微动。

他灵台间,仿佛出现朵朵青莲,若隐若现,含苞待放。

“找到了……”燕赵歌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进一步收敛自身声息,悄悄靠上前去。

远远的,漆黑的虚空里,隐现琉璃般澄澈的光辉。

那光辉清净圆觉,智慧自具,显然是佛门正宗所出,而非白莲净土外道。

燕赵歌停下脚步,没有继续靠近,只是静静感知远方的波动。

“其中一个,有几分熟悉,我之前接触过……”燕赵歌凝神想了想:“哦,是了,惠岸行者,还真是熟人了。”

此刻距离燕赵歌远方的虚空中,几位佛门尊者聚首。

为首之人,正是燕赵歌当年曾打过交道的惠岸行者木吒。

“这座大荒元府里,必然藏着一个三清嫡传大能,很可能是一位大罗天仙,不过应该已经与世隔绝多年,对外界的信息一无所知。”一位佛门菩萨开口说道:“但他救了那应龙图进去,自然便该知道如今的情况了。”

木吒沉吟着说道:“无妨,可能是受伤,也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总之他暂时似乎无法离开大荒元府。”

他看了看其他同伴:“他知道外界消息不假,但外界还未必知道这处大荒元府的所在,道门能人众多,不过家父他们马上就到,我们不是没有机会。”

“如果菩萨和令尊他们能先赶到,事情自有可为。”在场一众佛门尊者都点点头:“大荒元府会在虚空里漂流,我们跟紧,莫要失了其行踪。”

木吒正待说什么,突然脸色微变。

然后众人耳边就响起一个声音。

“原来是大荒元府,如今这时代居然还有这样的所在吗?当真是异数。”

燕赵歌的身形,自黑暗虚空里徐徐迈步走出。

他转头望了望眼前虚空:“嗯,看来没人设伏,不是陷阱。”

木吒看着燕赵歌,神情变得极为严肃。

他头顶冲出一道光辉,但很快像是碰壁一样受阻。

周遭宇宙里,雷光轻轻一闪,转瞬即逝,但仿佛始终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盖穹庐,封闭四方。

在场一众佛门尊者,都皱起眉头:“太虚空雷……”

不仅仅无形无相的雷光封闭周遭时空,这里仿佛更弥漫一重幽暗,吞噬向外的一切光与声,气与意。

燕赵歌神色如常,先朝着木吒拱了拱手:“惠岸行者,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本来还好,现在好不起来了。”木吒注视燕赵歌半晌,无奈一笑。

燕赵歌微笑说道:“方才离得远,听得不真切,不过我似乎听到,那大荒元府里,除了燕某同门师弟以外,还有我道门前辈在,不知是哪位?”

“我们也不清楚。”木吒摇头说道。

燕赵歌不急不躁:“嗯,没关系,找到后自然就知道了。”

他目光扫视一众佛门尊者:“既然如此,你们当中,哪位道友给我带个路?”

1635.镇压一切!

燕赵歌语气轻松,面前一众佛门尊者一点都不轻松。

“燕道友所言,恕我等难以从命。”木吒说罢,也不多言,直接一拍身后剑鞘,吴钩双剑便脱鞘飞出,化作两道剑光,向燕赵歌飞斩。

一旁其他佛门尊者也都各自行动。

太虚层次以下者没有上前自取其辱,分散向四方逃逸,各自想办法,突破那太虚空雷所形成的阻隔。

跟燕赵歌还有木吒同为太虚层次的另外两位佛门菩萨,则也都各施手段,向燕赵歌攻来。

燕赵歌站在原地没动,淡淡说道:“何苦如此?”

随着他开口说话,曼妙莫测的大道纶音,自然而发。

他音量并不如何大,但是普通的字句令人听起来心生玄奥之感,难以理解。

声音一响起,太虚层次以下的佛门尊者,顿时感觉自身念头转动速度放缓。

无漏层次之人,直接陷入茫然无觉之状态。

无所思,无所想,无所念,无所忆。

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人已经被这大道之音同化。

清静层次之人,虽然不至于如此,但也感觉自己反应变慢,有昏昏欲睡之感。

“南无阿弥陀佛!”木吒等三位太虚层次的佛门菩萨,这时都口喧佛号。

虽然和道门大道纶音不同,但佛门梵音也自玄妙,中和抵制燕赵歌的大道纶音,叫其他太虚层次以下境界的佛门尊者,恢复正常。

但就在这时,燕赵歌头顶上方,忽然有光华聚拢。

“不过区区百来年时间,竟然已经单花聚顶了吗?”木吒等人心中都是一沉:“速度太快了!”

但紧接着,更叫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燕赵歌头顶神之华呈现,他所发出的大道纶音,竟然再次生效。

太虚层次以下的佛门尊者,精神再次有放空的趋势,一个个目光与动作都变得呆滞。

他们的佛唱梵音,竟然无法中和燕赵歌的大道纶音!

太虚元仙之间的交手,就算一方实力有所不如,甚至是被对手碾压,但交手时如果有心为之,还是可以大幅抵消中和对方的大道纶音。

似现在这般,燕赵歌的大道纶音对那恢宏的佛唱梵音完全置之不理,对木吒等人来说,无异于闻所未闻之事。

更别说木吒此刻修为相当于道门天君双花聚顶,境界还应该比燕赵歌更高才是。

但燕赵歌所发的大道纶音这一刻响彻寰宇,在太虚空雷笼罩的这一片宇域中不停激荡。

置身其中,修为在太虚层次以下的佛门尊者,全都像中了定身术一样,僵立不动。

甚至连清静层次的佛门尊者,仿佛也陷入无想无念之境,脑海一片空白的同时,行动陷入呆滞!

不仅仅是无漏,连清静层次的人,竟然也被燕赵歌的大道纶音镇压!

这又再次颠覆了在场所有人一直以来的认知。

坚固铮亮的佛门金身,此时犹如泥偶凡胎,似乎退去琉璃光泽,呈现风化剥落的衰败感觉。

何苦如此。

燕赵歌四个字说到最后,音量不如何震耳,但随着大道纶音响动,又有雷音相随。

浩荡雷霆震荡间,那些被他伦音镇压的佛门尊者,身体都微微一颤。

无漏层次之人,身体顿时仿佛破碎的瓷器一般,整体变成残渣,在宇宙虚空里碎裂开来。

清静层次之人,被震得从无想无念的状态中暂时脱离,但一个个嘴角溢血,金身上也赫然出现裂缝。

不待他们挣扎,燕赵歌的大道伦音继续发挥作用,仍然镇压他们心神。

于是这些佛门尊者只能在浑浑噩噩与痛苦不堪中交替起伏,挣脱不得苦海覆顶。

木吒等三位太虚层次的佛门菩萨,神情严肃至极。

一轮又一轮的攻势,铺天盖地般向燕赵歌倾泻。

燕赵歌口中声音不停的同时,轻描淡写伸出一只手,屈指轻弹。

“铿!铿!”两声脆响,他的手指准确弹在两道剑光上,将木吒的吴钩双剑崩飞。

然后燕赵歌不退反进,脚下迈步,瞬间就到了另两位佛门菩萨面前。

对方一个持降魔杵,一个使拈花指,俱是佛门绝学,分别袭向燕赵歌。

燕赵歌左手番天印,打断降魔杵,右手开天幡,削断对方手指。

然后双手齐齐向前一探,五指成爪,直接扣住那两位佛门尊者头颅。

接着,朝中间用力一撞!

两位佛门尊者,顿时承受不住,金身破碎,头破血流。

与此同时,燕赵歌身形挺立不动,太素无量身和太始空明体两大绝学一齐运转,先天两太加持下,以惊人的防御力,不闪不避硬接木吒一掌。

他身形连晃都不晃一下,双手继续加力,彻底捏死两个佛门尊者后,将他们丢开。

然后燕赵歌一手食中二指并立如剑,青森森的剑光在虚空里一闪,将再次斩来的吴钩双剑劈飞。

同时,他另一只手向前伸出,抓向木吒。

木吒深吸一口气,也没有躲闪,反而以决绝之势,踏步向前,一指戳向燕赵歌胸腹间。

他这一指,不似拈花指一般充满智慧开悟的意境,反而于极小中蕴含极大。

指尖上,现出金色的“卍”字符,转动间越来越大。

在那“卍”字符转动的影响下,燕赵歌一身太素之气,竟然有消解之象。

燕赵歌见状笑了笑,仍然不闪不避。

阴阳、时间、空间、生命、物质、精神六种道理意境同时在他身上呈现。

强大的生机焕发。

如水的时光盘旋。

交错的空间变幻。

广博的万象纷呈。

均衡的阴阳流转。

多变的心神波动。

玉清后天六书奥妙交汇间,化作承载造化的世界之基,挡住那金色的“卍”字符!

而燕赵歌向前伸出的右手,则捏在木吒肩膀上。

磅礴玄妙的仙元直贯而下,不停震荡,震散木吒体内一道道佛法之力。

本就孤注一掷进行反击的木吒,无力防御自身,不成功就成仁,此刻被燕赵歌一震,力量顿时彻底散了,被燕赵歌抓住,动弹不得。

“我想了想,用生不如用熟。”燕赵歌笑道:“所以还是麻烦惠岸行者你吧。”

1636.我杀不得你们吗?

木吒无奈的看着燕赵歌:“你真的是异数,你们三清正宗里有人称你少天尊,如今看来,当真不是过誉。”

“我也觉得还行,虽然我更喜欢两字的尊号,干脆利落,铿锵有力。”燕赵歌嘿嘿一笑。

木吒倒没有觉得他厚颜,反而摇头:“你这样的实力,怎么赞誉都不为过。”

“旁的话不用多提了,还是先请惠岸行者带我去一趟那个大荒元府吧。”燕赵歌一边说着,一边挥手。

剑光闪动间,在那些太虚层次之下还未死的佛门尊者身上划过,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木吒看着这一幕,眼皮子直跳:“我才叫跟少天尊说一句何苦如此?少天尊功参造化,何必赶尽杀绝,造下如此杀孽?”

燕赵歌淡淡说道:“往大了说,当年大破灭时,你等西方极乐净土手上也没少染我道门中人的血,往小了说,你等难为我同门师弟,若非大荒元府里那位出手,我师弟怕就遭殃了,你可别跟我说不是。”

“更何况……”燕赵歌突然一笑:“就是没有这些事,我杀不得你们吗?”

木吒摇了摇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什么可埋怨的,只是少天尊莫要忘了,你们得了诛仙阵不假,但诛仙阵也不过保你们不遭佛祖亲自出手,少天尊你却不是天下无敌呢。”

“我不如你你杀我,你不如我我杀你,这道理很简单,不用惠岸行者来提醒我。”燕赵歌笑道:“留你带路,是看你昔年也为道门中人,顾念最后一点香火情谊,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否则就冲你难为我师弟,已经是先踩线了,我干掉你,普贤菩萨和观世音菩萨也没话讲。”

木吒叹息一声,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燕赵歌打断:“你别想着靠废话来拖延时间,我虽然心急寻我师弟,但既然已经知道他入了一处大荒元府,里面又是我道门前辈,那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危险。”

“没有你带路,我充其量晚些时候找到我师弟也就是了。”燕赵歌淡淡说道:“没了你们,你们西方极乐净土的援兵也找不到那处所在了不是?”

木吒微微沉默,半晌后苦笑:“少天尊当真不留余地,罢了,随我来,我也想知道那大荒元府里到底是谁,才甘心。”

“哦?听你这么说,你似乎知道里面是谁?”燕赵歌一边说着,一边看木吒取出一只黑色的钵盂。

木吒敲了敲钵盂,钵盂里冒出清水来,水光倒影,指引道路。

“我们本打算追入那大荒元府,结果被里面的人阻挡,最后只得先退出。”木吒说道:“那感觉,有几分熟悉……”

燕赵歌闻言,神情不由得有些怪。

木吒上古纪元时乃是玉清嫡传,后来随恩师普贤真人一同入了佛门,先后在普贤菩萨和观世音菩萨座下听讲。

他判断对方是道门嫡传,多半不会错。

但要说让他没有直接正面接触,还能感到熟悉,那人选就相对有限了。

“我说,那里面该不会是三坛海会大神吧?”燕赵歌面色古怪的问道。

所谓三坛海会大神,也就是俗称的哪吒三太子。

同样是道门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杨戬之外玉清嫡传一脉顶尖人物之一,上古纪元还是太虚元仙时就打下赫赫威名。

后来入了天庭神宫,于中古纪元登临大罗之境,也是天庭神宫有名的护法神,青出于蓝,胜过无数前辈。

若论个人实力,神功广大,在整个天庭神宫也算数得上号的强者。

当然,相较而言,脾气也很出名,道门历史上有名的桀骜人物。

目前燕赵歌得到的消息里,关于这位道门嫡传天仙,下落还不明朗,但大多数说法,都传闻其已经陨落在大破灭中。

不过,一直没有确凿证据。

所以此刻听了木吒的话,燕赵歌难免生出猜测。

谁知,木吒却给出另外答案:“我不肯定,但相对于三弟来说,我觉得更像他恩师,太乙师伯。”

太乙真人吗?

燕赵歌微微扬眉。

那也是一位玉清教祖元始天尊亲传的道门大能强者,昔年同广成天尊、赤精子、普贤真人、道行天尊等人一起并称玉虚十二仙,正是哪吒的恩师。

大破灭后,也属于下落不明人士之一。

关于他的传闻,比哪吒还少。

燕赵歌得了木吒的黑钵盂,要再找那漂移的大荒元府,便容易许多。

木吒等人当初虽然被赶出大荒元府,但毕竟进入其中。

里面的主人又似乎有所不便,因为其他事情而分心,所以木吒他们以秘法,暗中获得追踪大荒元府的线索。

他们本想等西方极乐净土来人支援,结果却被燕赵歌捡了便宜。

燕赵歌再三仔细观察,发现周围确实没有大罗层次的佛陀出没,也暗自庆幸。

按理来讲,大罗层次强者接到消息,应该很快便会赶来跟木吒他们会合,须臾即至。

此前一直不到,看上去倒似乎是西方极乐净土在忙别的事情,一时间没协调开合适的人手,以至于耽搁了时间。

燕赵歌先到一步,将木吒等人同外界一隔绝,杀的杀,擒的擒,西方极乐净土再想快速找来就难了。

不过,燕赵歌庆幸的同时,也暗自警惕:“西方极乐净土在集中人手做什么呢?”

心中一边思索,燕赵歌一边在域外无尽虚空里穿梭。

这一次,没过多久,他便找到目标。

那是一片雾蒙蒙,仿佛云海似的存在,悬于漆黑的茫茫虚空里。

一股荒莽原始,古老苍凉的气息,从中隐隐传出。

正是燕赵歌想要找的大荒元府。

那里本质上,乃是这寰宇大千在太古蛮荒时代时,造化变迁过程中脱离的点滴碎片,故以“大荒”为名。

因为其中独具奥妙,所以早年间,有许多大能分别收集占据这样的碎片,将之开辟为自家的洞天别府。

到了上古年代以后,类似的碎片已经非常稀少,如今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

燕赵歌也没料到,今日能亲眼目睹。

不过这样一处独特的存在,确实可能成为某人的隐居栖身之地。

1637.大荒元府

望着眼前仿佛云海幻雾似的一片宇域,燕赵歌没有犹豫,一步踏入其中。

这片云海似的存在看似广阔无边,其实飘渺变幻,须臾间就会塌缩一点,于不同时空间流动,稍不留神就变了踪迹,到时候又要再花力气寻找。

哪怕擒了木吒,有了切实线索,燕赵歌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虽说这大荒元府里的人多半是道门大能,但也难保应龙图入内一定无忧。

说句不好听的话,古时候道门中人内讧的事情不少见,一场大破灭后才让幸存者团结一心,共渡危难。

他和木吒关于哪吒与太乙真人的猜测,现在终究做不得准,天晓得大荒元府里到底是谁?

入了那边迷蒙的云海,以燕赵歌灵觉之强,感知距离也大幅缩短。

荒莽混乱的气息四处弥漫,严重影响人的感知和判断。

论及时空变化之妙,这里不如原始星云那般处处漩涡,四通八达。

但这里的莽荒气息对藏身其中的人,有更好的掩饰作用。

燕赵歌在其中行走寻找的同时,也隐隐感觉,云雾间,似乎有人正在窥探他。

“道门弟子燕赵歌,来此专为寻找同门师弟应龙图,不知我道门哪位前辈高人在此开府,还望拨冗相见。”

他声音平和坦然,远远传播开去。

对方没有回音,但也没有别的动作。

就燕赵歌所知,木吒等人方才闯进来的时候,立刻被此地主人,驾驭荒莽云雾之气,排斥挤压出去。

对照看来,自己现在的待遇,似乎强上不少。

不过燕赵歌反而有些失望,对方如果动手的话,他反而能借此来搜寻其具体方位。

现在则唯有自己慢慢寻找了。

“是在进一步悄悄观察我……”燕赵歌心中思索:“还是说,他确实很不方便,之前赶走木吒等人,已经是个巨大负担,现在没有余力继续动手?”

一边犯嘀咕,燕赵歌一边在其中寻找。

虽然大荒元府的遮蔽掩盖能力很强,不过燕赵歌催动元天书奥妙,一门心思寻找应龙图,到现在这一步难度已经不大。

按照先前木吒等人所言,应龙图很可能就跟此地主人待在一起。

“有了!”燕赵歌双瞳里碧绿光芒一闪而过,脚下大踏步前进。

他眼前渐渐有了拨云见日的感觉。

虽然视野里仍然是雾蒙蒙一片,但雾气开始呈现出冷热变化。

一股炽热之气,随着燕赵歌前进,越来越明显。

待到燕赵歌再行几步,就见眼前的雾气里,渐渐泛起亮光,那澎湃热力也更加重。

“这位前辈请了,燕赵歌有礼。”说罢,他迈步前行。

迷蒙的荒莽之气顿时散去,眼前豁然开朗。

首先映入眼帘者,却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罩子,倒扣于虚空里。

九条火龙盘踞其上,口中不停喷涂烈火,罩子虽然透明,但里面全是乳白色的大火熊熊燃烧,火焰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九龙神火罩!”燕赵歌和木吒异口同声。

罩子下方被乳白烈火封阻,抬眼向上看去,则可见一个老道士端坐在透明罩子顶上。

老道士身旁站着一个年轻人,燕赵歌再熟悉不过,正是应龙图。

“燕师兄!”应龙图看见燕赵歌也大喜过望。

燕赵歌上下打量应龙图,见他没有大碍,也不似受制于人的模样,一直提着的心彻底放下。

他冲应龙图点点头,然后看向那老道士。

老道士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燕赵歌留意到,并非这老道特意摆谱儿,而是其注意力主要都集中在下方的九龙神火罩上。

罩子里,白色火海中,一个人影东冲西撞,闹了个翻天覆地。

偌大的九龙神火罩摇摇晃晃,仿佛随时可能翻倒。

下方封阻的烈火,也起起伏伏,并不安稳,极可能被人冲破,九条火龙不停喷涂烈火,才勉强维持,将之封住。

“可是太乙祖师当面?”燕赵歌朝那老道士拱了拱手。

老道士冲他点头致意,一时间却顾不得分心说话,继续稳固下方的九龙神火罩。

不过,老道士除了冲燕赵歌颔首回礼以外,视线还在被燕赵歌擒拿的木吒身上停留了一瞬。

被燕赵歌抓在手里的木吒,神情有些复杂:“太乙师伯……”

在老道士旁边的应龙图连忙说道:“燕师兄,这位正是太乙祖师,是他救了我。”

“我知道。”燕赵歌点点头。

大致情形,他之前已经从木吒口中得知。

应龙图游历,在域外虚空偶遇漂流的大荒元府。

但与此同时,他却也遭遇了几位西方极乐净土的佛门尊者。

无漏层次的佛门尊者,根本奈何不得应龙图,反而被应龙图打得七零八落。

但西方极乐净土在附近还有其他高手,很快不止一个清静层次的佛门罗汉便支援过来。

应龙图且战且退,从对方言语中获悉,不止眼前对手,这附近还有木吒等太虚层次的佛门菩萨。

虽然平日里处事还有些憨直,但这种跟人交手的时候,憨龙儿却极为灵光,赶在木吒等人到场前,索性避入了大荒元府里。

他选择正确,再晚一步,木吒等人果然赶来。

太虚层次佛门菩萨出手,光是佛唱梵音,身为无漏真仙的应龙图就难以招架。

应龙图作为广乘山这些年有名的后起之秀,又跟燕赵歌关系密切,名声也自然不局限于道门正宗,其他势力也有耳闻。

木吒等佛门尊者不肯罢休,自然果断追进大荒元府里。

结果却迎面碰了钉子,被主宰这大荒元府的太乙真人,驱赶出去。

正当他们跟踪漂流的大荒元府,并试图联系更多西方极乐净土佛门强者来援时,就运气在此很不好的等来先到一步的燕赵歌。

于是木吒一行人就全悲剧了。

不过,木吒见到太乙真人,虽然有些唏嘘,但打过招呼后,他此刻更多注意力,都放在九龙神火罩上。

确切的说,他更关注的是此刻被困在九龙神火罩里的那个人。

一边看,木吒脸上一边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燕赵歌眯缝起眼睛,视线也注视那九龙神火罩。

1638.宝莲化身

看眼前这架势,木吒等佛门尊者先前闯进来,太乙真人虽然将他们赶出去,但果然还是产生不良影响。

之前太乙真人应该一直都在驾驭九龙神火罩。

给木吒他们一打扰,情况顿时变得不利。

被困在九龙神火罩里那人,不停翻腾,仿佛随时都可能冲出来。

太乙真人乃是老牌大罗天仙,玉清嫡传,实力自是不俗。

但他借助宝物九龙神火罩镇压,已经制不住对方。

燕赵歌看看太乙真人,再看看木吒,留心他们二人神情,心中难免嘀咕起来。

只是眼前情形已经由不得他多想。

九龙神火罩下方传出一声怒喝。

然后,里面乳白色的熊熊烈火,开始被磅礴力量压迫,不断溃散。

火焰退去,其中人影渐渐变得清晰。

头戴乾坤圈,手持火尖枪,脚踩风火轮,臂绕混天绫。

燕赵歌和木吒定睛细看,哪里还能认不出对方?

正是有三坛海会大神、通天太师、中坛元帅之称的道门后天崛起的有数强者,哪吒!

“我靠……”燕赵歌咂摸了一下嘴唇:“还真是你啊?”

虽然之前有些预料,但真看见对方,燕赵歌心中还是唏嘘不已。

只是,此刻的哪吒,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生着少年人模样,但目露凶光,眉宇之间全是戾气。

他一身神通展开,九龙神火罩眼看着就要镇压不住。

封住罩子下方的熊熊烈火,在不停溃散,九条火龙拼命补充,仍然于事无补,反而龙目滴血,周身鳞甲开阖间,竟也渗出血祭,明显不堪重负。

燕赵歌见状,不由大为惊奇,再看镇压在九龙神火罩上的太乙真人,一时间也有些闹不清状况。

哪吒虽然是太乙真人弟子,但他同杨戬一样,都是道门青出于蓝的英杰,在他登临大罗境界,成就天仙之体后,修为便渐渐开始超越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算是最了解哪吒的人之一,又有多重布置,方才能镇压他一时。

但先前受了干扰,如今终究功亏一篑。

他们双方谁是谁非,燕赵歌一时分辨不清。

不过哪吒双目赤红,面现凶戾狠辣之色,似乎有些不同寻常,所以燕赵歌短暂考虑片刻后,还是决定先助太乙真人一臂之力。

不仅仅因为太乙真人方才帮过应龙图,同时也因为眼下哪吒和太乙真人之间,显然太乙真人更弱。

联弱抗强相对更简单,事后如果发现判断错误,显然也更容易挽救弥补。

盼盼飞出,肩背上猿猴光芒闪现,金光照耀间,顿时化为一头撑天暴猿,庞大无比,妖气滔天。

在太乙真人诧异的注视下,巨大的妖猴一歪脑袋,从耳朵眼里取出如意金箍棒。

如意金箍棒迎风见长,瞬间化作擎天架海的神珍铁。

猴子将神珍铁镇压在九龙神火罩上,透明罩子顿时稳定许多。

这条如意金箍棒眼下虽然是盖世凶器,但曾经最初作用,但丈量和镇压天河之物,不用来伤人,用来镇压,也有神效。

罩子里的哪吒发出不甘的怒吼,但包围他的乳白烈火重新变得炽烈,渐渐又将他身影吞没。

九龙神火罩下方封禁的烈火越来越雄浑,封印再次变得稳固。

见状,燕赵歌也松口气。

里面那位小爷,就算不如杨戬,也绝对小看不得,完全不是一般大罗强者可以抗衡。

昔年在天庭神宫藏书阁当过阁灵的燕赵歌再清楚不过,虽然地位名份似乎有些逊色,但登临大罗之境的哪吒,单论实力,绝对是天庭神宫前几的水平。

杨戬听调不听宣,常年不在天庭神宫,哪吒就是当年天庭对外战事的头号急先锋。

如果是齐天大圣真身在此,一条如意金箍棒之下,哪吒自然承受不住。

但只是太虚层次的大圣金身,纵使有如意金箍棒,怕都敌不过这位火力全开的三坛海会大神。

眼下是借助以九龙神火罩为核心,本就成形的封印,将之重新镇压回去。

若是正面对敌,那就是另外一番场面了。

太乙真人同样松了口气,但仍然端坐九龙神火罩上不敢放松。

他好奇的看向猴子:“这究竟……”

“稍后再向太乙祖师解释,眼下还是请太乙祖师先讲讲三坛海会大神这是怎么了?”燕赵歌问道。

太乙真人叹息一声:“让小友看笑话了。”

他又看了木吒一眼。

木吒神情有些怔忪,感受到太乙真人的目光后,神情更加复杂。

“大破灭时,小徒重伤垂危,贫道将之救下,然而小徒伤势太重,叫贫道一时间也难以奈何,唯有带着小徒先行觅地隐藏,然后在徐徐图之。”太乙真人缓缓说道。

燕赵歌点头不语。

哪吒际遇特殊,乃宝莲化身,许多手段都伤不得他。

虽然比不得齐天大圣的不灭妖身和杨戬的八九玄功,但一身防御力也是道门中有数的强者之一。

不过当年那一场大破灭,牵连太广,众多大能纷纷出手,大战乱成一团。

哪吒虽强,终究也还是遭了劫数。

万幸太乙真人及时出手,保住他一条性命。

但是,情况无比凶险,从当时来讲,也就晋级那只是保命罢了。

救下哪吒以后,太乙真人带着他在域外无尽虚空里躲避其他人的威胁,最终无意间寻到这一方大荒元府,便即占了,藏身其中。

太乙真人为哪吒疗伤,试图重塑那宝莲仙身。

经过漫长时间的努力,总算渐渐有了起色。

“那现如今这是……”听得太乙真人将前情娓娓道来,燕赵歌不禁伸手指了指九龙神火罩。

“唉……”太乙真人长叹道同时,苦笑道:“大破灭时,小徒近乎力战而亡,心中不甘之情满溢,凶念戾气也达到鼎盛,长存不衰,以至于重新苏醒后,身心为戾气所染,生出旁的变化。”

燕赵歌目光一凝:“入魔?”

“不是。”太乙真人摇头:“小徒情况特殊,宝莲化身,先天不坠九幽魔道。”

燕赵歌想了想:“也对,有人堕魔,原始心魔会有感应,不会因为大荒元府的遮蔽就发现不了,此前接触,却没见他漏过丝毫口风,可是眼前这又是什么情况?”

1639.祸福相依

原始心魔,乃天地众生内魔之源。

所以众生不灭,心魔不死。

只要这世上仍然存在有智生灵,便可能滋生出心魔,原始心魔即便入灭,也可能因此重生。

理论上来说,这世间的人,不论是谁,不论修为高下,只要心中生出魔障,滋生心魔,九幽六大绝魔之首的原始心魔就可能生出感应。

魔念越强,则原始心魔越便利,甚至可能随时借此降临。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最理想的情况。

事实上因为其他大能强者的干涉,原始心魔做不到那么霸道。

当初孙行者内魔外显,化作六耳猕猴,牵涉到多方博弈。

到了孙行者甚至于哪吒这个层次的大能强者,即便心中生出心魔,自己或者同道中人也都神通广大,遮蔽之下,原始心魔很难有所作为,很多时候都难以察觉。

但是执念化作魔念,甚至都强烈到足以叫人堕魔的程度,那要说瞒过原始心魔,明显不可能。

燕赵歌此前跟原始心魔打交道也不止一次两次了,知道这老魔深藏不露,若不然当年在庚金之魔的事情上,道门正宗也不至于吃个闷亏。

但那也是在癸水之魔和戊土之魔事变的掩盖下,瞒天过海,声东击西。

而关于哪吒,或者说关于其他道门大能,九幽魔道此前没有丝毫风声透出。

眼前的这位三坛海会大神,虽然看上去情况不对,倒也不像堕魔的模样。

太乙真人言语间提及哪吒宝莲仙身不堕魔道,燕赵歌仔细想想,觉得不无可能。

根据此世哪吒的诸多传闻,其宝莲仙身在防御上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尤其擅长克制豁免诸多邪法异术。

某种程度上来说,免遭魔道侵染,也算是一脉相承的神妙。

“但也正因为如此,却使得小徒身上出现别的变化。”太乙真人苦笑道:“常言道堵不如疏,小徒不堕魔道,可是凶念恶意始终不停蓄积,而小徒的宝莲仙身乃是后天机缘,并非先天……”

燕赵歌了然的点点头:“这其中等于有了无形的空当,可能出现……某种扭曲?”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他若有所思低头看了九龙神火罩一眼:“三坛海会大神早登大罗之境,把控掌握自身心意本无难处,然而宝莲仙身本无正无邪,为凶崇邪念沾染后化为恶身,反过来影响了三坛海会大神。”

因为宝莲仙身,哪吒得了不少便利。

但如今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让他遭此劫数。

太乙真人叹息一声:“也是因为九死一生,再次重铸魂魄,由死境还阳,那一刹自身念头也最是纯粹,这一失足,便积重难返了。”

哪吒重生,不堕魔道,纯粹而又炽烈的凶念杀意不化作魔念又不消散,就此缠身,生生化成一尊杀神般的存在。

与其说他还是道门大罗,倒不如因为宝莲仙身他现在化作一头嗜杀凶暴的莲花大妖更合适一些。

并且,比金翅大鹏鸟、九头虫等大妖还要更加凶残暴虐。

不似九幽里狂暴的大魔那般邪厉,但是杀意更加纯粹,犹如宝剑王佛轮回六道化作地狱道一般。

而他的实力,可比宝剑王佛要强大多了。

在治疗他的过程中,太乙真人便隐约感觉不对。

他不忍徒弟生机断绝,小心谨慎,费尽心思希望能解决消弭哪吒的问题,然而最终没能成功。

哪吒苏醒,最初懵懂之后,回过神来,便仿佛杀神降世。

在他面前的太乙真人,就是第一个要遭殃的对象。

逼不得已,太乙真人只能采取备用手段,将哪吒镇封于此。

他是哪吒恩师,之前又一手治疗重伤濒死的哪吒,有心准备的情况下,借助重重布置组成庞大封印,不给哪吒发挥实力的机会,将哪吒镇压在九龙神火罩里。

然而三坛海会大神毕竟凶悍,青出于蓝,实力更胜恩师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想要镇压他,也困难重重。

先前帮助应龙图打发了木吒等人,分心之下,再想继续镇压哪吒就有些力不从心。

多亏燕赵歌赶到,这才暂时又稳住了封印。

“不过,即便如此,能沾染一位大罗天仙,这凶意恶念也未免太夸张了吧?”燕赵歌望着九龙神火罩喃喃说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预想不到。”

人死之后,普通的魂魄可能因为怨气执念恶意而化作厉鬼。

但三坛海会大神可一点都不普通。

虽然从传说来看,这位大能的心性一贯不太平稳,始终保持少年意气,桀骜飞扬。

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位上古纪元便成名的道门强者,步入中古更登临大罗。

能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如果没有外力作用,燕赵歌实在难以置信。

“当年大破灭时近乎力战而亡,三坛海会大神心有不甘愤恨是很正常的,但居然浓烈到这个地步?”燕赵歌有些疑惑的看向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微微沉默,然后眼睛瞟了木吒一眼。

木吒静默不语,原先复杂的神情,此刻渐渐平静。

“呃……”燕赵歌看见这一幕,目光不由一凝。

向来不惮以恶意揣测别人的他,心中生出些不好的猜想。

“就我所知,大破灭时,早已是佛门中人的惠岸行者你都没有参与难为我道门传人,普贤菩萨、观世音菩萨他们似乎也没动作?”燕赵歌慢吞吞说道。

木吒没有吭声,一旁的太乙真人则点点头:“普贤和慈航他们没有参与。”

燕赵歌继续说道:“我听人说起过,不仅惠岸行者,李天王也入了西方极乐净土。”

所谓李天王,自然便是指托塔天王李靖。

也就是木吒、哪吒兄弟的父亲,上古纪元后,本和哪吒一起入了天庭神宫。

“李天王虽然是天庭神宫众人,但身为燃灯上古佛弟子,如此选择也不叫人意外,不过……”

燕赵歌眼神有些怪的在太乙真人和木吒之间来回挪移:“大破灭时,李天王总不至于反戈一击吧?”

1640.新仇旧恨

大破灭,起始自天庭神宫内乱,最初源头很可能围绕无量天尊的诞生。

而在之后,乱象波及整个天庭神宫,甚至寰宇大千。

或是出于群体决定共同行动,或是出于个人恩怨趁火打劫,总之参与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变成席卷整个造化的一场巨大浩劫。

而天庭神宫和三清嫡传,乃至于遍布天下的道家各门各派旁支传承,无疑损失最为惨重。

无数强者陨命,呈现百花齐放态势的武学盛世也没落。

其中,不仅仅是未来佛祖率先出手,其他几位道境大能的身影,同样若隐若现。

西方极乐净土、妖族、乃至于九幽,都不乏人参与其中。

不过,就燕赵歌所知,昔年背道向佛的慈航真人、普贤真人,也就是观世音菩萨和普贤菩萨等大能,倒是没有出手针对道门嫡传。

包括现在被燕赵歌擒在手里的惠岸行者木吒,同样如此。

所以燕赵歌、高寒等道门传人对上他们,还保留最后的一点香火之情,就算动手也留了点余地,没有彻底撕破脸。

云霄仙子的兄长赵公明和姐妹琼霄、碧霄仙子都因为大破灭而陨落。

杨戬恩师玉鼎真人,同样罹难。

无当圣母折过亲传弟子。

对他们来说,当年之事的打击,可能比其他人更痛彻心肺。

不过,这些年来,他们或许也有愤懑之情,但并未因此失去理智,变得癫狂,心性大变。

哪吒相较于他们来说,心境或许没那么平和,但怨气和恶念如此深重,还是令人感到意外。

这叫燕赵歌不得不怀疑,其中有特殊原因。

他看看太乙真人,又看看木吒,很直白的问道:“李天王当年在天庭神宫也是有数人物,大破灭中没有遭劫,投了西方极乐净土,这其实也就罢了,但除此以外,他是不是还干别的什么事情了?”

倒不是燕赵歌总以恶意揣测别人。

而是托塔天王李靖这位当爹的,曾经有前科。

跟孙悟空还有杨戬一样,哪吒闹海的传说故事,燕赵歌也听过不少。

其中版本有不同。

有的故事里,哪吒闹海,是熊孩子惹祸,有的故事里则是他路见不平,为救人而仗义出手。

这些先不提,且说哪吒伤了龙子龙孙之后,对方家长老龙王上门找麻烦。

有的故事版本里,是哪吒为了不牵连家里人和当地俗世百姓,自我牺牲,与家里断绝关系,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表示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同时,给了龙族交代。

有的故事版本里,却是他老爹李靖为了免祸,想要杀他,于是哪吒割肉剔骨,以示双方断绝血缘前尘。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就燕赵歌所知,此世间,李家父子的关系,是后一个版本。

这也是哪吒第一次遭杀劫。

后来他凭宝莲仙身复生,得了大机缘。

只不过复活过程中,又遭李靖多番阻挠。

是以哪吒复活后,欲寻李靖报仇,杀得李靖天下地上到处逃窜,长子金吒、此子木吒也阻拦不得。

后来是李靖拜入彼时仍为燃灯道人的燃灯上古佛门下,得到专克宝莲仙身的如意黄金塔,这才能敌住哪吒。

多人一起调解规劝下,双方勉强罢手言和。

上古封神纪元结束后,两人还一同入了天庭神宫。

不过,就燕赵歌所知,双方关系一直磕磕绊绊,平日里便有协作,也是差事使然。

有鉴于此,燕赵歌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大破灭时,天庭神宫崩灭,道门倾颓,那位李天王,恐怕不只是拍拍屁股转身走人投了西天极乐净土那么简单。

根据之前同杨戬等人交流,燕赵歌如今已知,西方极乐净土当年在大破灭背后,没少发挥作用。

这就更让燕赵歌在李靖和哪吒的事情上浮想联翩。

而且,另一方面,关于当年哪吒得莲花化身的机缘,还有李靖拜入燃灯上古佛门下得到如意黄金塔的缘法,以燕赵歌目前的见闻来说,总感觉背后并没那么简单。

毕竟,有传闻,哪吒的根底,其实是在娲皇宫……

他降生李家本就特殊,刚生下来时,差点就被李靖宰了。

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弯弯绕,叫燕赵歌不得不多想。

不过,对于少年意气,心思较直的哪吒来说,重要的是李靖干了什么。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跟大圣有些相似。”燕赵歌心中唏嘘。

“小徒有当日一劫,全多亏了李道友。”太乙真人看了木吒一眼,徐徐说道。

燕赵歌咂摸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对李靖来说,哪吒就是一个头号危险人物。

没有更强者阻拦,没有如意黄金塔在手,他怕是都不敢在哪吒面前露面。

当初的对错现在再来争论已无意义。

在李靖心目中,他跟哪吒之间早无父子之情,本就难以善罢甘休,时刻提防,如芒在背。

这样日夜小心一个危险对头的感觉当然不好受,有机会将背上这根芒刺拔去,想来托塔天王会很乐意。

大破灭时,道门遭了近乎灭顶的灾劫。

三坛海会大神力战群敌,为道门护法。

结果远远飞来一座如意黄金塔,克制他的宝莲仙身,导致他被群敌围攻,差点饮恨当场。

若非太乙真人救援帮他突围,怕就当真死透了。

甭管哪吒这么多年来对李靖的不满有没有淡去,这一下添了新仇,旧恨自然更加刻骨铭心。

新仇旧恨交织下,三坛海会大神心中怨气和恨意,是真的冲破天际了。

木吒此刻神情已经完全平静,淡淡说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三弟始终忤逆,屡犯父亲威严,遭劫也是命数使然,家父不过清理门户罢了。”

太乙真人淡淡道:“你莫要来与贫道饶舌,贫道岂会跟你争口舌长短?现在压着小徒,是为他着想,免得他沉入血海再难回头,若是他收放自如,贫道现在放了他,你第一个就先遭劫数吧。”

“你能逃过这一劫,是因为你不是关键之人。”太乙真人突然笑了笑:“不过,你是个不错的引子。”

燕赵歌闻言则心中一动,想起一些关于太乙真人的传闻。

1641.解铃还须系铃人

燕赵歌看着眼前一派仙风道骨的太乙真人,想到的却是其他事情。

道门玉清嫡传里,心狠手辣之辈其实不在少数。

入佛之后一派智慧慈悲的观世音菩萨,当年为慈航真人时,便是其中佼佼者。

广成天尊同样不逞多让。

但其中最出挑者,还要首推太乙真人。

除了心狠手辣以外,这位道门前辈大能,大概还可以加上脸厚腹黑的评语。

……燕赵歌有时候觉得,这位道门大能,实在堪为我辈楷模。

听见太乙真人的话,燕赵歌就心头一跳。

他看向太乙真人:“莫非是要以托塔天王来祭三坛海会大神再次新生吗?”

木吒闻言,脸色顿时大变。

而太乙真人微微一笑:“解铃还须系铃人。”

燕赵歌嘴角略微扯动一下。

哪吒因宝莲仙身为怨气恨意侵染,虽然再次苏生,但自身心志也受影响。

若是一旦给他大开杀戒,则可能彻底一发不可收拾,凶性戾气越积累越厚重。

到时便真的是一尊新的杀神诞生,六亲不认,非妖非魔,唯有嗜血杀戮。

但这其中,很可能有一个例外。

那就是当年造就这一切的那位李天王了。

先化嗜血杀神,然后再击杀李靖报仇,则戾气越来越盛,甚至可能达到一个新的顶峰。

反过来,如果在哪吒将沉未沉血海之际,碰上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当年他怨气恨意的源头李靖,那么将之击杀后,很可能是另一番景象。

虽然同样是杀戮,引动凶念嗜血之意沸腾,但哪吒可能短时间内反而陷入茫然无念的状态里。

这个时候,他反而有重新恢复清明的机会。

不过,要注意在他恢复正常前,不要继续沾血害命。

以上是燕赵歌的推测,这个法子是否一定可行,他没有十足把握。

但以目前能想到的办法来说,可行性算是相对最高的。

而燕赵歌相信,以太乙真人的作风,也做出相同推测,并肯定打算付诸实际。

当然,这只是从解决哪吒的问题来考虑。

其中难点也很多,比方说如何确保李靖是哪吒脱困后的第一个目标。

“佛陀有言,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果然,太乙真人笑道:“李靖道友入了佛门这么多年,对这个道理肯定很清楚,想来会乐意舍身成仁的。”

木吒脸色难看:“你休想!”

“都说过了,贫道没兴趣跟你争口舌长短,贫道想怎么做,也无需你同意。”太乙真人淡淡说道。

燕赵歌双手交叉胸前,抱臂而立,看着太乙真人有些无语。

太乙真人取巧封印了哪吒,但长时间下去,哪吒总有破封而出的时候。

到时候为凶念戾气索然的三坛海会大神神智不清,太乙真人可能第一个就要遭殃。

他跟哪吒僵持住,又无力脱身去联系其他人。

这时木吒等人追着应龙图进入这方大荒元府,对太乙真人而言无疑天降福音。

隔着大荒元府,木吒不敢确定里面的人是谁,他却很容易确定木吒的身份。

虽然不能肯定木吒会把托塔天王招来,但总比其他人要靠谱多了。

退一万步讲,来的是其他佛门大能,而不是托塔天王李靖。

那封印破了之后,哪吒大开杀戒,最遭殃的也是西方极乐净土。

太乙真人虽也危险,但情况总比自己一人跟哪吒在这里干耗着要强。

情况再怎么坏,也不可能更坏了。

虽然因为替应龙图解围,驱逐木吒等人,导致太乙真人封印哪吒险些失败,差点玩翻车,但还是那句老话,情况不可能比他先前更坏了。

木吒看看太乙真人和九龙神火罩,再看看燕赵歌,一时间啼笑皆非。

他这次还真是联系了自己父亲李靖等几位佛门大能赶来支援。

只是西方极乐净土那边有些事情耽搁了,结果被燕赵歌抢先一步。

燕赵歌将木吒等人擒的擒,杀的杀,这下没人给李靖他们带路,李靖一行人就很难寻到这座大荒元府,太乙真人一些打算就落空了。

可是如果没有燕赵歌到来,因为之前他们的干扰,大荒元府里太乙真人难以继续镇压哪吒,等到哪吒脱困,太乙真人固然要遭殃,他们这些追着大荒元府走的人,也要面对那个已经化为杀神的哪吒。

而现在,有了燕赵歌的帮助,太乙真人得以继续长时间封印哪吒。

甚至,他们可以设法离开此地,去细细谋划他们拿托塔天王给哪吒开刀的计划,而不至于像太乙真人之前那样去赌微乎其微的机会。

木吒也知道太乙真人方才说他是引子的意思。

但他可不打算配合对方去引自己父亲李靖来此。

木吒现在非常感谢燕赵歌擒拿了他,这样李靖等人很难找到这里。

“你不打算听话?不要紧。”太乙真人一看木吒表情,就猜到其大致想法,当即淡淡说道:“有这位燕小友相助,贫道可以带小徒离开这大荒元府,咱们到燕小友擒杀你们的那片地方去等着就好。”

那里也可以算作木吒等佛门尊者同西方极乐净土失去联络前最后停留的地方。

李靖等人赶来,多半会找到那一带宇域。

“好叫太乙师伯知道,家父和家师不会那般疏忽大意。”木吒针锋相对答道:“太乙师伯想来已经从那位应小友口中得知诛仙阵的事情和如今外面的环境,三清嫡传今非昔比,家父他们当然会小心再小心,哪里会那般就轻易踏足陷阱?”

说起这个,木吒便又有哭笑不得之感觉,得失祸福之间的事情,真是难以预料。

“他们找不到我,你们也别想找到家父。”

木吒哼了一声。

太乙真人却不跟他争论,只是看向燕赵歌:“燕小友,听应小友提及,他之前来这里,还和别的同道携手而行,不知能否联络上那位小友?”

“燕某便是接了那位同道的消息,方才知道应师弟失踪,于是寻来。”燕赵歌微微一笑:“其他同道与我兵分两路,各自寻找应师弟下落,花点时间,自然可以联系上。”

太乙真人颔首:“这再好不过。”

木吒看着他们二人交谈,一颗心渐渐沉落谷底。

1642.引子的作用

听了燕赵歌和太乙真人的谈话,木吒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打的主意?

联络上那个之前和应龙图同行的道门武者,借他为饵,钓李靖等人上钩。

听燕赵歌他们话里意思就可以知道,那个道门武者的修为境界,多半和应龙图相若。

就算已经推开仙门,但最多不会超过清静玄仙境界,很可能也是无漏真仙。

李靖等人来了找不到木吒他们,心下自然警惕道门顶尖大能。

但为了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肯定要扩散开来查访。

一个真仙或一个玄仙,对于李靖等人来说,威胁无疑低了许多。

毕竟不是人人都跟燕赵歌一样。

抓人前他们或许也不确定那个道门武者是否知情,但既然出现在附近一带,便是个潜在的消息来源,存在顺藤摸瓜的可能。

哪怕碰碰运气,有杀错没放过,李靖他们也不会置之不理。

这就给了燕赵歌和太乙真人机会。

木吒叹息一声,面现无奈之色。

他真的是个引子。

不是说他自己不屈服不配合就没事了。

只要他失去联系,便已经可以起到引子的作用。

无奈的惠岸行者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一方的人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仔细再仔细,能识破燕赵歌和太乙真人的布置,别真的一头踩进这陷阱里。

看了一眼内里充满乳白烈焰的九龙神火罩,木吒心情一片灰暗。

燕赵歌冲着盼盼化身而成的妖猴点点头,妖猴身形便缩小一些,仍然手持那根神珍铁,镇压在九龙神火罩上,而妖猴本身也站上九龙神火罩,立在太乙真人身旁。

太乙真人单手捏法诀,凌空一指。

众人身处的大荒元府就起了变化,道道莽荒之气流转,纷纷向着太乙真人和九龙神火罩汇聚。

太乙真人封印哪吒,本就借助大荒元府的力量。

这一刻道道符印雕纹一起出现,显化一条条锁链的模样,缠绕在九龙神火罩上。

随着太乙真人的动作,一条条莽荒之气所化的锁链次第断开。

九龙神火罩看起来又有不稳定迹象。

但太乙真人和猴子早有准备,联手之下,借助神珍铁,又一次镇住透明罩子。

“起!”太乙真人一声轻唤,九龙神火罩便即飞起,在他的引导下,向大荒元府外飞去。

燕赵歌轻轻吐出一口气,自他身体周围,涌现出一道道透明稀薄的雷光,仿若泡影。

但每一个雷光“气泡”,看似脆弱没有重量,实则个个沉重到无以复加,仿佛重重时空垒叠在一起。

雷光向外扩展,渐渐形成一方独立世界,将燕赵歌、太乙真人、猴子还有九龙神火罩一起容纳其间。

“我们走吧,这大荒元府稍后再说,且先顾眼下。”太乙真人说道。

燕赵歌一边继续抓着木吒,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太乙祖师请随我来。”

“你虽是玉清嫡传,祖师二字却可免了,贫道受之有愧。”太乙真人转头看了看燕赵歌用太虚空雷营造的世界,见微知着,感受其中蕴含的奥妙,对照燕赵歌的年龄,赞叹不已:“有你这样的大才,无怪乎我道门重兴。”

“真人客气了。”燕赵歌同太乙真人一起出了大荒元府,重入域外无尽虚空,一边走,一边去寻龙星泉和妙尘道人。

域外虚空里联系不易,不过毕竟这次是专为寻找应龙图而来,若是跟龙星泉他们再失散,人失踪越来越多,岂不是成了笑话?

是以这次燕赵歌和龙星泉、妙尘道人兵分两路前,专门约定了重新碰头的地点,并且将碰头间隔时间约的较短。

燕赵歌到了地方,没等片刻,就见龙星泉和妙尘道人出现。

见他们无恙,燕赵歌也松了口气。

而龙星泉二人见到应龙图无恙,都心中欢喜,待见到太乙真人,则诧异不已。

不过他们很快高兴起来,还在世的道门大能强者越多,对整个三清嫡传来说,自然越好。

听燕赵歌大致讲了事情经过和安排后,龙星泉点点头:“确实附近有不同寻常的动静,我们谨慎起见,尽量躲避,现在看来,西方极乐净土的援兵果然到了,正在寻找惠岸行者他们。”

“少天尊的打算,我无异议,随时可以开始。”妙尘道人则表态说道。

燕赵歌颔首:“如此,有劳妙尘道友,道友尽可放心,我等就在左近,必不叫你真个吃亏。”

“少天尊客气了。”妙尘道人向他和太乙真人都拱拱手,然后便转身离去。

燕赵歌等人稍候片刻,便也一同跟上。

“三坛海会大神也还在世,实在可喜可贺。”龙星泉也看向九龙神火罩:“可惜遭逢如此劫数,只希望这次能成功逢凶化吉。”

“只要那位李天王来了,这场劫数化解不难。”燕赵歌言道:“若是今天等不到李靖,那只好继续委屈三坛海会大神一些时日,我们徐徐图之。”

木吒面现怒色,可惜被燕赵歌擒拿,完全挣扎不得。

“唔,当着人家的面,算计着要干掉人家老爹,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燕赵歌咂摸了一下嘴。

只是,说是这么说,但要干掉西天极乐净土的李靖,挽回目前道门嫡传有数强者之一的哪吒,燕赵歌做起这事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就算要反思,也是反思怎么做成果最好。

少顷,只是片刻功夫,燕赵歌同太乙真人神情便都微微一动。

他们能感受到,妙尘道人那边,似乎有了状况。

“鱼儿上钩了。”燕赵歌同太乙真人对视一眼,一同点头,然后立即停下脚步,开始各自做准备。

茫茫幽暗这一刻充满太虚空雷所化界域内部。

这一方世界的气息,顿时整体低沉下去。

燕赵歌和太乙真人,甚至连自身灵觉都不外放,静谧的待在那里。

唯有龙星泉不掩饰行迹,平静的继续前进。

很快,龙星泉就感觉到,远方仿佛有佛门强者活动的迹象。

他没有立刻停步,而是继续靠近一些后,停下脚步,转头后退。

但对方的速度却陡然提升。

佛光一闪,只在瞬间,龙星泉面前就显出几朵青莲,仿佛本来就存在于此。

1643.仿佛一场轮回

青莲浮现,莲台上隐约有灯火晃动,强大高渺的气息弥漫四野,镇压龙星泉的意志精神。

正是一群佛门尊者现身。

并且,其中不乏大罗之境的佛门强者。

悠扬宏大的佛唱梵音响起,虚空里似有香气四溢,琉璃般澄澈的佛光中,浮屠塔、菩提树林若隐若现,恍若佛国降世。

但仅仅只在下一瞬间,喜乐净土景象就破灭。

两道强大的气息自远而近,迅速靠近,在他们的冲击下,琉璃佛光顿时清净不再,浮屠塔、菩提树也成片倒下。

燕赵歌和太乙真人现身,目光平静向那朵朵青莲看去。

被他们的气息影响,那一朵朵青莲上的佛陀形象,也变得具体清晰,不再飘渺难测。

在那里,为首之人,赫然正是久负盛名的大菩萨普贤。

昔日上古纪元,道门玉清嫡传,和太乙真人一师所出的普贤真人,老牌大罗天仙,上古之后弃道入佛,证了佛门正果,化作普贤菩萨。

曾经如来佛祖尚未超脱之前,普贤菩萨和文殊菩萨,便为如来佛祖左右胁侍,坐镇中央娑婆净土。

之后释迦如来超脱,未来佛祖弥勒降诞,中央娑婆净土大变,普贤菩萨出走,入了西方极乐净土,自此深居简出,少有音讯。

到了这个纪元,大破灭时,仍然少见普贤菩萨现世,直到最近几百年时间里,整个西方极乐净土重新入世行走,方才再现普贤菩萨身影。

这次接木吒的报信,西方极乐净土协调人手后,便是木吒恩师普贤菩萨带队过来。

而在普贤菩萨身旁,立着其他佛门尊者,其中还有那罗延佛这般同样证了大罗佛果的佛门高手。

但首先吸引燕赵歌、太乙真人和龙星泉目光的人,还是人群里一个中年男子。

只见那男子周身上下虽然也有清净佛光流转,但并未作出家人装扮,而是身披铠甲,头戴金翅乌宝冠,左手托塔,右手倒持宝剑,气度井然,神态威严。

正是昔年天庭神宫的托塔天王,李靖。

燕赵歌和太乙真人见了他,不约而同面露喜色,齐齐松了一口气。

这举动叫普贤菩萨、那罗延佛和李靖都莫名其妙。

不过,此刻也有其他东西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太乙真人身下坐着自己的九龙神火罩,九龙神火罩摇晃间分明极不安分,底下似乎镇压着什么。

在那透明罩子上,甚至还有燕赵歌一具大圣金身,持了如意金箍棒一同帮忙镇压。

九龙神火罩下到底是什么,不由叫人万分好奇。

几位佛门高手面现怀疑之色,似乎想起什么。

“当年,似乎就是太乙真人帮了那孽障突围……”李天王生出心惊肉跳之感:“虽说那孽障伤重不治,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未必没有别的可能。”

惊疑不定的他再看见被燕赵歌擒在手里的木吒,心中更是焦躁。

“太乙道兄……”普贤菩萨刚刚开口说话,就见对面太乙真人一笑:“普贤道友且先不急,稍后咱们慢慢叙旧,且先了结另外一桩事情。”

一边说着,他已经放开对九龙神火罩的镇压。

盼盼所化的妖猴,也提了如意金箍棒跃开。

那九龙神火罩,几乎在瞬间翻倒。

流火四溢的同时,一个身影从中冲出,仿佛自地狱里归来的修罗,凶意恶念弥漫间,叫人难以逼视。

普贤菩萨定睛细看,就见那身影,赫然正是曾经的三坛海会大神,哪吒!

只不过,相较以往,此刻哪吒又有不同。

原本如藕节一般白皙的肌肤表面,现在分明一片血红,连带着他一张面孔,都显得凄厉,充满愤懑和戾气。

仍旧少年人模样的三坛海会大神脚踩风火轮,现身之后,双目一扫,视线直接就锁定在托塔天王李靖身上!

李靖见状,心里顿时暗叫不妙。

不待他说话,哪吒一声怒啸,身形闪动,瞬间就杀到他面前,火尖枪平端,当胸就刺!

普贤菩萨叹息声中,没有直接出手帮忙。

因为太乙真人收了九龙神火罩后,就已经奔着他来了。

“普贤道友,现在咱们俩可以叙叙旧了。”太乙真人淡淡笑道。

另一边,猴子也持了如意金箍棒,向着西天群佛打来,不给他们帮助李靖的机会。

燕赵歌出手,先救下被一位佛门菩萨擒拿的妙尘道人。

那边哪吒状若疯虎,火尖枪招招夺命,指向李靖。

李靖连忙祭起如意黄金塔,然则这件宝物虽然犀利,专门克制哪吒的宝莲仙身,但登临大罗的哪吒和当年上古时太虚层次的他又自不同。

如意黄金塔虽好,可眼下也只能在其他人跟哪吒交手时,才能发挥决定性作用。

在李靖手里单独面对哪吒,却难以将之镇压降伏,只能勉力抵挡一时。

如同上古纪元时哪吒第一次遭死劫后,以莲花化身重生,追杀李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今日仿佛又是一场轮回。

普贤菩萨看了一眼木吒,面现无奈之色,但也只能同其他佛门尊者一起先尽力摆脱燕赵歌和太乙真人他们,去追赶阻拦哪吒。

与此同时,远方虚空再次有人诵念佛号。

一朵青莲出现在黑暗的宇域中,莲台上端坐一尊佛陀,其身蓝色,右手持宝幢置于左肩,左手则持定印。

却是燕赵歌曾经打过交道的红焰幢王佛。

他现身后,便即试图接应普贤菩萨等人。

西方极乐净土佛门诸尊者这次过来,果然小心,专门做了多重布置,以防有人伏击暗算。

虽然多少还是着了燕赵歌他们的道尔,但也自有后备手段应对。

不过,这仍是徒劳。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另一边虚空里,跳出一只金色暴猿,打乱普贤菩萨、红焰幢王佛他们的布置。

燕赵歌从大荒元府出来,除了联络龙星泉、妙尘道人以外,怎么可能忘了自己的北冥分身?

他的北冥分身显化又一具大圣金身,妖气冲天,和燕赵歌他们一起前后夹攻,顿时把一众佛门尊者拖入乱战里。

1644.战佛陀

“以子弑父大不伦,你等促成此事,简直造孽!”木吒愤然说道。

燕赵歌撇撇嘴:“这话以前说说也就罢了,三坛海会大神遭第一次死劫后再来说,还是免了吧,更何况他都因李靖险些遭第二次死劫了。”

木吒深吸一口气:“我不求你放我,只望你许我同家父一起面临这劫数。”

“别急,总要等李靖先做了三坛海会大神枪下第一个亡魂再说。”燕赵歌一笑,木吒听了则一阵干着急。

普贤菩萨目光扫视四方,长叹一声:“李靖命里终有这一劫,化解不去啊。”

燕赵歌笑道:“菩萨可莫要颠因为果,当年大破灭时三坛海会大神遭劫,如今李天王不过还债罢了。”

“其中纷纷扰扰,从上古纪元绵延至今,哪里是一两句话说的清?”普贤菩萨摇头。

燕赵歌点头:“这话倒是不错,不过三坛海会大神不这么想。”

“唉!”普贤菩萨叹息,不过他神情很快恢复如常。

被太乙真人他们绊住脚步,普贤菩萨索性停下,再不去理会李靖那边。

“三清嫡传有如今,你功不可没,但是很难想象,你是你出身的那一方宗门培养出来的人。”他的视线,这时则落在燕赵歌身上。

“门派虽名广乘山,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假托大破灭前道门东岳之名,反倒是随着你的崛起,这新一代的道门东岳才渐渐名副其实,能担得起传说之名。”普贤菩萨说道。

燕赵歌指了指状若疯虎,势不可挡的哪吒:“菩萨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你们现在不走,且不说其他人了,等三坛海会大神那边腾出手来,你们想走都难了。”

普贤菩萨指上放一道细线似的白光,光里渐渐长出一道庆云,高有数丈,上有八角,角上乃是金灯璎珞垂珠。

这云护持他头顶上,先挡下太乙真人一击,并且反朝太乙真人罩去。

与此同时,他又放出一朵三法金莲,妙谛横生,对上九龙神火罩,把乳白的烈焰隔绝于外。

挡下太乙真人的攻击,普贤菩萨方才说道:“奈何,奈何。”

他看着燕赵歌,徐徐摇头:“异数……”

“潮起潮落,普贤道友又何必叹息。”太乙真人凌空一指,道道光流交错间,时空仿佛变得不可捉摸。

普贤菩萨所显化的八角庆云顿时就落不到太乙真人头顶。

“道兄说的是。”菩萨说着,佛陀金身骤然一变。

只见他显化自己专用于战斗的法相,面如紫霞,巨口獠牙,极为凶恶。

霎时间云笼红顶上,瑞彩罩金身,璎珞垂珠挂遍体,莲花托足起祥云。

与此同时,三头六臂持利器,手内降魔杵一根。

这一刻,智慧圆觉内敛,刚猛狂暴的金刚降魔手段彰显,巨大的降魔杵刚猛的无坚不摧,又似乎灵巧的无迹可寻。

连太乙真人对上,都感觉不易招架。

他心知自己这位昔日的同门师兄弟背道入佛后,身兼两家所长,神通手段更见增长。

自己比起对方,怕是已经逊色一筹。

而且他之前一直费尽心力镇压哪吒,消耗巨大,现在刚刚解了封印,便又对上普贤菩萨,更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不过太乙真人很老练,也不急着同普贤菩萨争胜负,就只是有一招没一招的和普贤菩萨缠斗。

他只求拖住普贤菩萨的脚步,使之无法干扰哪吒追杀李靖。

普贤菩萨虽然大占上风,但也像一脚踩进泥潭里。

一旁,那罗延佛等其他佛门强者,也都分别被燕赵歌的大圣金身所阻,难有作为。

燕赵歌手里抓着木吒,头顶忽然有道道火雨落下。

定睛看去,却是红焰幢王佛的宝幢,悬于上方,洒落无数赤红火焰。

佛门的红莲净火,如虚似幻,燕赵歌虽然被火雨笼罩,但身体感官没有灼热之感,反倒是心底生出焦躁,魂魄动荡。

“如果能将你留在这里,那一切倒也都不枉了。”红焰幢王佛双掌合十,念动真言。

燕赵歌则笑道:“相同的话,上次见面的时候,红焰幢王佛已经说过一次了。”

一边说着,燕赵歌手一甩,木吒像个纸飞机一样被他抛出,落在手持如意金箍棒的猴子手里。

而他本人双瞳里,则有碧绿光泽闪动。

同时,燕赵歌背脊挺直,足踏虚空站立间,身形仿佛在轻轻摇晃。

他头顶神之华凝聚,五气朝元,一道又一道仙元化作朦胧气流,在他身体周围盘旋,并逐渐凝聚成形。

这一刻,燕赵歌整个人都像是化作一杆似斧非斧,似幡非幡之物。

他的右手向上举起,犹如托举起一方造化。

而随着他翻掌的动作,造化世界在这一刻如有倾覆,苍穹大地仿若倒转。

迎着红焰幢王佛的漫天红莲净火,燕赵歌不闪不避,抬手一掌正面打去!

在这一掌间,同时涵盖玉清元始天书里,元天书、开天书和番天书这先天三书的精妙道理。

元始先天三书合一,演绎鸿蒙混沌开辟最初,天地肇始之源的奥妙,无穷妙道和无上伟力,一同彰显!

燕赵歌掌下的这一方虚空,这一刻恍若重归无前无后,无冷无热,无始无终的混沌景象,然后被大能神通分裂。

混沌破碎,地水火风奔走,混乱不堪,而后又重新鼎定,两仪周转,万物道理齐显,天地造化有了最初的模样,并有了推演运行的轨道法理,自此一路向前,沧海变迁。

玉清元始先天三书合一,混沌开元!

红莲净火并非实火,而是直指人心的虚火。

但此刻,在燕赵歌这一掌仿佛要重演混沌开辟,造化肇始的力量意境作用下,火焰已经失去虚实的定义。

“大罗层次的玉清嫡传,对先天三书的掌握领悟,也不过如此了。”红焰幢王佛一惊。

燕赵歌手掌到处,漫天赤红火雨,犹如真正的雨水一般,虽然打在他手掌上,却难伤他分毫,流火四溢,向旁边散落。

而燕赵歌的手掌继续向上,一步步上升,朝那宝幢本身靠近。

1645.一锤打翻

红焰幢王佛看着燕赵歌翻掌之间仿佛开天元灵显圣,不由深吸一口气。

对于燕赵歌的反击,他有心理准备,本打算凭佛门集谛奥妙压制,籍此将燕赵歌降伏在宝幢的攻击下。

但此刻见了燕赵歌的混沌开元一击,红焰幢王佛顿时止了之前的心思,改以佛门道谛正面攻击燕赵歌。

能否降伏生擒燕赵歌,他现在已经不抱希望,能将燕赵歌挫败便于愿已足。

佛门神通奥妙融会贯通,也化为玄之又玄,仿佛非先天非后天的道理意境,迎击燕赵歌的混沌开元。

红焰幢王佛不做丝毫保留,顶上金灯和舍利这时都熠熠生辉。

朵朵青莲伴随香气,横亘于虚空里,布满这一方宇域,填充燕赵歌掌意开辟的时空。

佛陀降临,也来到宝幢下方,伸出手掌,击向燕赵歌。

赤红火焰,碰到青莲,莲花顿时燃烧起来。

燃烧不见灰烬,而是化作真正的一朵朵红莲,作天花乱坠状,形成莲花海洋,显化红焰幢王佛的佛国净土降临此间,要将燕赵歌埋没。

燕赵歌见状,嘴角却流露几分笑意。

他右手继续向上不止,左手里却突然多出一柄宝锤。

“混元锤!”红焰幢王佛顿时眼皮子乱跳,心叫不妙。

那宝锤正是之前乌云仙随身的至宝,混元锤,乌云仙仗之打下赫赫威名,杀伐之犀利几乎不逊色广成天尊鸣动诸天的番天印。

乌云仙死后,混元锤落入燕赵歌之手,这些年来也曾细细揣摩炼化。

此刻红焰幢王佛靠近后,燕赵歌抽冷子取出此锤,就照着红焰幢王佛打去!

红焰幢王佛措手不及,直接被一锤打翻。

燕赵歌得势不饶人,手下不停,继续祭起混元锤,立马再次向红焰幢王佛打落。

“南无阿弥陀佛!”红焰幢王佛金身胸口直接裂开一道道缝隙,他强忍痛楚,低喧佛号,头顶舍利大放光彩。

朵朵红莲聚拢簇拥,将红焰幢王佛包围。

红莲次第盛放,阻拦混元锤,但还是被混元锤突破重围,继续朝佛陀打去。

红焰幢王佛无奈,只得连忙向一旁闪躲,仍免不了头顶金灯被宝锤打翻。

而另一边,燕赵歌身形步步高升,一掌向上翻打,顿时把那宝幢掀翻。

宝幢一翻倒,火雨顿时熄灭,红焰幢王佛的佛国净土,也随之开始瓦解崩塌。

燕赵歌右手将宝幢抓住,左手则拎了混元锤继续朝红焰幢王佛打落,打得那佛陀只能落荒而逃,四处避让。

不仅仅是仙元难破仙华,太虚难伤大罗,大罗层次强者诸般神妙,太虚元仙很多时候连触碰他们都难以做到。

但燕赵歌即便顶上只聚一花,也非绝大多数元仙可比。

现在又有混元锤在手,自是叫红焰幢王佛都难挡锋芒。

普贤菩萨、那罗延佛等佛门大能强者见状,都皱眉不已。

然而他们也各自有难办的对手,无暇分身。

更何况,相较于面对燕赵歌的红焰幢王佛来说,另一边的李靖明显要更危险得多。

虽然有如意黄金塔克制哪吒的宝莲仙身,但李靖的实力,比之哪吒,终究逊色太多。

无人帮忙的情况下,这位托塔天王,终究还是难逃厄运。

一道乾坤圈从天而降,把如意黄金塔砸落,脱了李靖的手。

恐怖的枪锋纵贯寰宇,自虚无而出,洞穿铠甲前胸中央护心镜,然后又从背后刺出!

托塔天王李靖,低头看看露在自己胸口外面的枪杆,口中想要说什么,最终只化为一句话。

“师父误我,师父误我……”

声音回响间,李靖双目圆睁,气息消失。

他胸前被火尖枪刺穿的伤口,开始不断裂开,向周围蔓延扩展,整个身躯,渐渐趋于灰飞烟灭。

哪吒呆呆看着李靖,下意识松开手里的枪杆。

他眉宇间戾气变得更为凝重,但是神情却有些茫然。

双目间血色更浓,可是眼神空洞,显得呆滞。

之前杀气腾腾,恍若杀神降世一样的哪吒,这一刻站在虚空里,竟仿佛雕塑。

普贤菩萨降魔杵连挥,终于逼退太乙真人。

但此刻已经晚了一步,望见李靖和哪吒模样,他长叹一声,然后继续朝哪吒行去。

太乙真人在后纠缠不休:“小徒不过一时失神,道友没机会捡便宜,此刻上前立刻就会惊醒他,道友虽胜过贫道,却不是小徒的对手。”

“令徒青出于蓝,我自然也知道。”普贤菩萨淡淡说道:“只是,我也能看出,令徒沉沦血海,将要难以自拔,届时必成所有人的公敌。”

“别说你们三清嫡传,即便辰山星海,甚至九幽,都未必容得下他吧?”

普贤菩萨当然没打算跟哪吒去死斗到底。

燕赵歌、太乙真人的安排,他心中有数,知道对方意图以李靖为凭,反其道行之化解哪吒的杀性和戾气。

如果受到打扰,计划不成功,则哪吒就此化作血腥杀神。

到时候没有哪家势力会乐意见到这么一个存在四处活跃,最终结果,必然是联合剿灭。

道门三清嫡传,都未必会保他。

“道友入佛,慈悲为怀,却要阻断小徒迷途知返的道路,亲手缔造一个血海修罗诞生吗?”太乙真人自然不肯叫普贤菩萨坏了自家大计,连忙追上阻拦。

“菩萨留步。”

与此同时,燕赵歌也是远远祭起混元锤,一锤打来。

普贤菩萨无奈,只得停步,挥舞降魔杵,荡开混元锤。

就这么顿了顿,太乙真人就立刻重新追上来。

其他佛门尊者各有念想,可是也被两具大圣金身和龙星泉他们分别拦截。

“劫数,劫数啊……”普贤菩萨骤然止步,不再靠近哪吒,而是换了方向,忽地扑向盼盼所化大圣金身。

他此刻终于放弃,目标改为救回自己徒弟木吒。

盼盼所变的妖猴夷然无惧,如意金箍棒在手横扫四方,便是普贤菩萨也头疼不已。

太乙真人则不再理会普贤菩萨,径自朝哪吒飞去。

到了哪吒附近,隔了一段距离,他就小心翼翼的停下脚步,然后取出一朵莲蓬。

1646.打碎脑壳

太乙真人取出那莲蓬之后,小心翼翼冲哪吒摇了摇。

哪吒有些茫然的转头看来,但望着太乙真人和莲蓬的视线里仍然没有焦点。

太乙真人见状,反而松了口气。

他另一只手在虚空里书写一道符箓,符箓飞到虚空里,化作点点白光,如雨洒落。

被这些白光淋到身上,哪吒本人并无反应。

但他双目内的红光,竟然变得更加明显,更加耀眼。

同时,从他藕节一样的肌肤中,竟然也隐隐透出一道道红光。

红光同淋在身上的白光细雨相合,两者都为消退,而是呈现交汇缤纷的模样。

就在这红、白光辉交汇间,哪吒全身一震,口鼻七窍里,居然隐隐渗出血水,血水乌黑,泛着青色。

哪吒脸上未见痛苦神情,但原本茫然的目光,突然显出烦躁抗拒之色。

那些乌黑的血水里,传出浓重的煞性与戾气。

并非真正的脓血,而是凶念戾气的具象显化。

太乙真人见状,未见惊慌,不过神色越发慎重,出手更加小心。

他不断洒落白光,笼罩哪吒全身,同时轻轻摇动手里莲蓬,莲蓬上泛起七彩光辉,也落在哪吒身上。

另外一边,普贤菩萨、那罗延佛等一众佛门大能,都神情肃穆。

他们有心上前,然而却被燕赵歌等人所阻。

那罗延佛一着不慎,被燕赵歌祭起混元锤,一锤打翻,紧跟着又有猴子挥舞如意金箍棒打来,若非普贤菩萨等人全力营救,险些就被当场打死。

可惜顾此失彼,顾得了一边,顾不了另一边。

普贤菩萨救援那罗延佛之际,另一具大圣金身扑上,将红焰幢王佛掀倒。

燕赵歌收回混元锤后,立马换了目标,一锤正中红焰幢王佛顶门!

可怜这位佛陀,顿时被混元锤打得脑袋开花。

佛门尊者金身坚固,生命力强大。

红焰幢王佛顶门凹陷破碎,犹自双目圆睁,紧盯燕赵歌,只是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看来是幢王佛你要永远被留在这里了。”燕赵歌则淡淡说道。

红焰幢王佛长叹一声,一口气终于泄了,双手合十,就此圆寂。

他身躯渐渐燃起红色的光焰,光焰里金身化灰,佛国入灭,一切都燃烧,归于红焰里。

最后,赤红光焰,全部收入他头顶一枚舍利内。

一尊中古纪元时便证了佛门正果的佛陀,没有陨落于这个纪元开端的中央娑婆净土大变里,没有陨落于大破灭中,而是于今日陨落在燕赵歌手下。

普贤菩萨等其他佛门尊者见状,虽然面上不见悲色,但都同时低喧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看着眼前的局势,普贤菩萨连连摇头。

虽然察觉哪吒暂时无法参战,但佛门众人也出现死伤,实力下降,难以为继。

普贤菩萨确定自家西方极乐净土短时间内抽不出人手继续支援,只能无奈做出决定,带那罗延佛等人,开始退走。

他尝试想要救回自己的徒弟木吒,但并不成功。

最终只能叹息一声,离开这片宇域。

燕赵歌等人没有更进一步追击,眼下守着太乙真人和哪吒才是头等大事,免得哪吒这里再出变故。

“敕!”太乙真人轻喝一声,手上法诀又生变化。

乾坤圈回到哪吒颈上,他臂上缠着的混天绫也无风自动,脚下风火轮滴溜溜转个不停,甚至连手里火尖枪都在震动。

周身上下的宝物,此刻仿佛都有了生命,在不断劝诫哪吒,帮助太乙真人。

“这些宝物,原本就大多由太乙真人赐给哪吒。”燕赵歌见状,心中暗自点头。

哪吒目光仍然没有焦点,显得迷茫混乱,不过那焦躁抗拒的神色,倒是淡去许多,连同他眉宇间的戾气似乎都消散不少。

而自他口鼻五官七窍中渗出的污血,其中流露的煞气和杀意则越来越重。

没有普贤菩萨的三法金莲扰乱,太乙真人的九龙神火罩立马再次派上用场。

环绕在罩子上的九条火龙一起喷吐乳白色的烈焰。

熊熊烈火落在哪吒身上,并未伤他,而是焚烧那凶厉的污血。

污血随烧随流,仿佛烧之不绝,除之不尽。

但太乙真人面现喜色,神情总算轻松起来。

除去一些污血后,他再次向哪吒摇了摇手里莲蓬。

哪吒茫然的双目终于闭合,仿佛沉睡过去,身形不由自主飘向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手里的莲蓬这时变大,托载起哪吒的身躯,让哪吒在上面睡倒。

九龙神火罩悬空漂浮于莲蓬上方,仍然有火焰源源不断落下,缓慢但坚定的净化哪吒五官七窍里渗出的乌黑血水。

“恭喜真人。”燕赵歌和龙星泉,还有之前救下的妙尘道人都上前祝贺。

“只是个开始罢了,之后还不知要多久的水磨功夫。”太乙真人如此说道,不过他神态相对轻松,脸上更微微露出笑容。

燕赵歌同样笑道:“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借小友吉言。”太乙真人笑着点头。

然后,他视线看向被大圣金身抓住的木吒:“燕小友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我无所谓,交由真人处置便是。”燕赵歌说道。

木吒这时激愤的情绪已经平复,面无表情看着燕赵歌和太乙真人,重复先前的话:“只求与家父一同面临这劫数。”

太乙真人轻叹一声:“痴儿……”

他也不多言,一掌落下。

木吒身上并无伤痕,但双目闭合,登时气绝。

燕赵歌看着这一幕,心中无悲无喜,心中想到的却是当年初见木吒时的情景,对方也曾意气风发。

只是如今,一切都做了尘土。

从燕赵歌内心来说,对木吒观感不差,不过,他对站在自己敌对立场的人,也素来不讲惜才那一套。

不管木吒本人性格如何,但显然对于李靖的看法,他跟哪吒完全不同。

李靖陨落于哪吒之手,木吒同他之间,再无转圜余地。

太乙真人代哪吒出手,某种程度上来说,对徒弟未尝不是一种体贴,当然,对木吒来说,自然是残忍了,只是以太乙真人一贯的心黑手狠而言,如此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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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7.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一掌了断木吒性命,太乙真人神色如常,注意力重新回到哪吒身上。

他伸手一招,莲蓬便托着哪吒飞起,而上方的九龙神火罩变得更加巨大,罩住了哪吒与莲蓬。

九条火龙盘旋,乳白色的烈焰仍然不停喷吐。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要起镇压的作用,而是徐徐拔除哪吒体内的凶念恶意,助他静养,早日恢复如常。

红光透出体外,停留于体表,其实便表示太乙真人的努力初见成效,阻止哪吒沉沦其中,不至于继续滑落血海。

现在则需要渐渐消弭杀意,瓦解血海,如此方才可保后顾无忧。

这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更需要时时刻刻小心。

若有差池,则可能前功尽弃,不过相较于先前哪吒暴走,要太乙真人拼了老命去镇压的情况,无疑已经是天壤之别,轻松太多,也安全太多。

先前万一镇压不住,直接面对哪吒锋芒的人首先就是太乙真人,届时李靖便是榜样。

“之前听那位应小友提及,如今我道门正宗重新开辟诸天,已经初见规模?”太乙真人向燕赵歌和龙星泉问道。

燕赵歌颔首:“不错,目前已有共计六重诸天被重新开辟。”

太乙真人言道:“小徒目前的情况,还很不稳,贫道可能需要跟他一起闭关些年月,不知可否借居一处洞府?”

他这么客气,并非毫无缘由。

哪吒如今虽然看似已无大碍,但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万一中途再出点纰漏,结果可能不堪设想,说不定就会给竺落皇笳天等地带来大灾难。

到时就算能制止他,可能也会一场大乱,更造成破坏。

如果继续留在大荒元府的话,则距离道门六大诸天未免太遥远了,其他三清同道想帮他们护法,都有些不便。

不过,这难不倒燕赵歌。

竺落皇笳天一类的地方虽然不行,但他刚刚新开辟那一方宇宙,却正好可以暂时先借给太乙真人,至多之前计划的移民事宜先暂缓。

太乙真人虽然脸厚腹黑,但当前的情况,还不至于干出鸠占鹊巢的事情,所以燕赵歌也不担心。

“真人客气了,您和三坛海会大神的回归,于我道门而言,乃是天大喜事。”燕赵歌向他拱了拱手。

“如此,先谢过小友。”太乙真人客气的说道。

燕赵歌看了看一旁的九龙神火罩,看了看透明罩子里,烈火包围下,沉睡在莲蓬上的哪吒。

“晚辈听过不少有关三坛海会大神的传说,许多都难辨真假。”他沉吟着说道:“一些传闻,结合托塔天王的态度,彼此之间显得很矛盾。”

太乙真人沉默了一下后,方才说道:“太久远的事情,贫道也记不得了,燕小友有何疑问,不妨先说说,看贫道是否还记得。”

这也就是如今大破灭后,道门更加团结,燕赵歌等人刚刚又帮过大忙,否则就太乙真人的性格,嘴里说出的恐怕只有前半句话了。

“托塔天王当年怕龙族找麻烦,就不怕您和道门诸位前辈吗?”燕赵歌对太乙真人的性格已有了解,对方吞吞吐吐的模样看在眼里也不在乎,径自问出自己的问题。

“李靖,他入燃灯门下虽晚,不过,早就同佛门有瓜葛了。”太乙真人慢慢答道:“当然,那时还没有中央娑婆净土和西方极乐净土,只有西方教。”

“早在三坛海会大神降生前,李靖就是西方教中人?”燕赵歌皱眉:“有传

闻三坛海会大神,最初的根底,在娲皇宫……”

他不禁看向太乙真人:“真人,当年到底是妖族朝咱们道门掺沙子,还是您在元始天尊祖师指点下去挖墙角啊?”

听燕赵歌这么问,太乙真人也不以为忤,只是笑而不语。

半晌之后,老道方才慢吞吞说了一句:“上古纪元,我道门势大,不过跟其他几教之间的暗中博弈,也始终不停,大家互有胜负。”

“三坛海会大神的宝莲仙身,同佛门不无关系,所以才有那专门克制他的如意黄金塔,还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啊……”燕赵歌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啧,其实我想说,精彩。”

太乙真人脸上笑容渐渐消失,略带几分惆怅:“上古之后,却又是另一方局面,尤其进入这个纪元,一切更是完全不同,花无常红,树无常青啊。”

他这副表情,显然是想到先前的大破灭。

而哪吒,也险些因为李靖而陨落在那场浩劫里。

不过,这惆怅来的快去的也快,太乙真人颇为赞赏的看着燕赵歌:“所幸,潮起潮落,花谢花开,如今局面又要变了。”

“真人所言极是。”燕赵歌点头,他对应龙图说道:“稍后,你带真人和三坛海会大神返回咱们那边,跟云笙还有蓝师弟说一下情况,她们就明白该如何处理。”

“是,师兄。”应龙图先点点头,然后又好奇的问道:“燕师兄,你不跟我们一同回竺落皇笳天吗?”

太乙真人和龙星泉的视线也一起看过来。

“我先不回。”燕赵歌摇摇头:“我对西方极乐净土在忙乎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因为道门正宗的缘故,虽然仙庭与白莲净土大战再起,但西方极乐净土和妖族都表现的相对克制,免得给道门正宗渔翁得利。

如果不是被妖族牵制的话,那么西方极乐净土在这次大荒元府和哪吒的事情上,表现未免有些乏力。

仿佛有别的重要事情在忙,所以协调人手有些紧张。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燕赵歌先普贤菩萨他们一步到达,结果将木吒等人一锅端了,先一步找到大荒元府,找到应龙图、太乙真人和哪吒。

而之后哪吒破封而出,追杀李靖,普贤菩萨等佛门尊者在燕赵歌等人阻拦下也无能为力,而面对这种情况,西方极乐净土并无第二波援兵赶来。

这其中恐怕不仅仅是忌惮道门正宗可能也有人支援的原因。

燕赵歌觉得,更像是对方真的人手紧张,一时间难以为继,所以才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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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8.徒弟的徒弟,师父的师父

虽然争夺诛仙阵的时候,道门正宗最终一战功成,扭转大破灭后的危局。

但不论燕赵歌还是杨戬等人,都清楚眼下还远远不是放松的时候。

只能说,跟其他对手回到同一起跑线上,不再似先前那样远远落后。

可是最终谁能更先一步抵达终点,仍然深具悬念。

稍有差池,之前的努力可能都会尽付流水。

如今更宽松的环境,还远远不到刀兵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而是要利用这难得机遇,尽可能更多为己方积累实力,用以面对接下来的竞争,更激烈的竞争。

“诸位可先行返回。”燕赵歌冲应龙图、龙星泉、太乙真人说道。

龙星泉点点头:“赵歌你自便就好,我会尽快通知其他同道这边西方极乐净土略微反常的情况,到时候会有人支援你。”

“小徒情况堪忧,尚容不得放松,贫道暂时抽身不得。”太乙真人也说道:“我师徒二人困顿多年,对如今的情形了解也有限,不好擅自插手,这次事情只好躲懒,有劳燕小友了。”

“真人太客气了。”燕赵歌说罢,辞别了众人,自行遁入虚空,而应龙图、龙星泉他们则返回竺落皇笳天与赤明和阳天的道门地盘。

与其他人分道扬镳的燕赵歌,独自行在虚空里,边走边思索。

他当然不可能直挺挺走到西方极乐净土去问诸佛:“大家最近在忙些什么呀?”

且不说人家会不会告诉他,他敢去,燃灯上古佛等一票佛门大佬肯定很乐意将他永远留在西方极乐净土。

目前还没听到佛门正宗有密谋什么的风声,对方将消息藏得很严实。

燕赵歌想要打探,也需要费一番思量。

不过,并非全无线索可言。

目测西方极乐净土投入很多人手,这么大规模的动作,很难一点痕迹都不露。

之前没发现端倪,或许不易留心,现在既然发现问题,有心去寻找,先前不经意的事情,此刻再看,就未必寻常了。

燕赵歌首先联系无当圣母。

之前伤势痊愈,开辟赤明和阳天后,无当圣母就接替云霄仙子执掌诛仙阵,常年同虚空相合,不显于世。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在一直监视其他势力的动向。

因为诛仙阵的存在,这是其他大罗层次强者不具备的优势。

当然,其他几家最关注的道门中人,也正是她和诛仙阵。

毕竟不是脸贴脸,面对面的紧盯别人,无当圣母那里很难有直接的结论,但很多第一手的零散信息,燕赵歌可以从她那里得到,这就已经很宝贵了。

燕赵歌一路前行,靠近仙庭和白莲净土交火的宇域。

他并没有继续靠近,那里如今打生打死,跟他关系也不大。

燕赵歌只是在这附近静静耐心等待。

诛仙阵对各家的威胁都一样,但两家外道格外承担不起那后果,是以诛仙阵对他们的威胁始终最为直观。

道门正宗自然也要把这威慑力提升到顶点,仿佛头顶悬剑一样,指着仙庭与白莲净土。

良久之后,虚空里突然微微震动,透出一道道湛清的剑光,形成一方世界,把燕赵歌笼罩。

身处这方世界里,燕赵歌耳边响起无当圣母的声音:“赵歌有何事,特意来此?”

“一喜一忧,特来同圣母娘娘相商。”燕赵歌答道。

“喜从何来,忧又从何来?”无当圣母问道。

燕赵歌先说了喜事:“吾辈玉清两位前辈大能,太乙真人和三坛海会大神回归,只是三坛海会大神情况目前还有些不便。”

上古纪元时虽然跟玉清门下不对付,但在当前这个时代,无当圣母没有过多在意,赞同了燕赵歌的说法:“不错,确实可喜可贺。”

“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燕赵歌说了自己关于西方极乐净土的疑虑:“不知圣母娘娘近来关于佛门正宗,可有发现什么异常动向?”

无当圣母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思片刻后方才说道:“或许有件事值得在意。”

“商那和修,两次出入西方极乐净土,彼此间隔时间极短。”她徐徐说道:“听你提及西方极乐净土可能有谋划,现在想来,或许此事或许并不寻常。”

燕赵歌微微仰首:“商那和修尊者吗?”

商那和修尊者,昔年中古纪元时中央娑婆净土五百罗汉之一,佛法精湛,实力不凡。

但以修为实力论,还不足以让无当圣母这样重视。

之所以现在特别提到,显然另有所指。

燕赵歌很自然就想到商那和修尊者身上另一个标签。

阿难的嫡徒。

中古纪元时,释迦牟尼如来佛祖立中央娑婆净土,门下诸亲传弟子里,有两位极为出名。

迦叶,阿难。

燕赵歌由商那和修尊者,自然联想到了阿难尊者。

他相信无当圣母也是相同的思路。

不论是迦叶尊者,还是阿难尊者,都陨落于中古纪元末年,今古纪元之初那场由弥勒尊佛祖引发的中央娑婆净土大变里。

但是就像燕赵歌很容易由商那和修尊者联想到阿难尊者一样,由阿难尊者,也很容易联想到昔年的灵山如来佛祖。

“释迦牟尼如来佛祖,或者说,准提道祖,留下了什么吗?”燕赵歌皱眉不已:“没听说啊,除了……”

他话音稍微顿了一下。

不像三清祖师留下了六魂幡、青萍剑、三宝玉如意这些宝物,同样超脱的准提道人,似乎并没有留下什么随身至宝。

不仅仅是他化为灵山如来佛祖超脱后没有留下宝贝,当年他上古纪元时名动天下的宝贝,也没听说有哪件流传下来。

如果有七宝妙树或者六根清净竹这些东西,燕赵歌相信燃灯上古佛、观世音菩萨他们肯定不会错过,何至于这么多年后等到今天才去寻。

一定要说例外的话,那就只有吸引孔雀大明王的那些释迦舍利了……

燕赵歌声音停顿,无当圣母的声音则再次响起:“看来你也想到了,这是吾辈思索后,最可能的事情。”

1649.争夺舍利

同无当圣母一样,燕赵歌确实也想到了释迦舍利的问题。

西方极乐净土近来反常的举动,可能是在设法寻找舍利。

事实上,一直以来,他们都在寻找。

准确的说,不仅仅是佛门正宗,连道门正宗和妖族、白莲净土、仙庭都在尽力寻找,甚至九幽都可能不例外。

而现如今,似乎西方极乐净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才集中人手。

这是一个值得他们投入人手的事情。

孔雀大明王追求释迦舍利,如今已经不是秘密。

他登临道境的机缘,很可能就着落在释迦如来佛祖留下的这几枚佛舍利上。

上古纪元他折在准提道人手下,因此入了佛门,修成的金身二十四首、十八臂,也是标准的准提道人一脉传承。

如今要冲击道境,涉及准提道人超脱留下的舍利,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不知道这是否唯一的条件,除此以外还有没有其他需求,但目前来说,这无疑是他最渴求的东西。

用燕赵歌的话来说,这直接造就了一个现如今最强的超级雇佣兵。

不管是确实置身事外不理各方争端,还是有心待价而沽,总之孔雀大明王这个纪元两次出手,全都是因为释迦舍利。

而这位大罗之巅的顶尖大能强者两次出手,也都堪称惊世骇俗。

第一次出手,一人横扫包括云程万里鹏在内的众多妖族大圣、小圣,凭一己之力逆转了仙庭持续多年的危局,直接改变那次战争的结果。

第二次出手,也叫道门正宗争夺诛仙阵的过程里生出巨大变数,险些功败垂成。

玉皇大天尊消失,齐天大圣又情况特殊难以常显于世的如今,孔雀大明王几乎堪称名副其实的最强大罗天仙。

尤其他五色神光霸道之极,无物不刷,对于比他弱的对手,哪怕同为大罗,也能形成超乎寻常的碾压之势,因此对其他人威胁尤其巨大。

对于现如今的道门正宗来说,这位孔雀大明王很招人忌惮。

百年前争夺诛仙阵,燕赵歌依靠齐天大圣显化真身,重归巅峰状态,挡住了孔雀大明王。

但那毕竟不是真正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持续时间始终是有限的。

一定时间里如果不能战胜孔雀大明王,等时间到了,结果自然是孔雀大明王胜出。

而且,那一战过后,三具大圣金身直到如今也还不能再次相合,需要漫长时间修养。

即便能再次相合,下次重新炼化地元石,又不知要多久以后。

可以说,目前,乃至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孔雀大明王都是道门正宗忌惮的巨大威胁。

在此期间,那头老孔雀如果要跟燕赵歌等人为难,可没有齐天大圣再次挡住他。

诛仙阵当然可以,但问题在于那是道门正宗制衡几位道祖的资本。

其存在的最大意义,很大程度上就是将道门目前直接面对的敌人,控制在道境以下。

而除此以外,在齐天大圣能再回巅峰前,面对孔雀大明王,多半需要杨戬来硬顶了。

顶不住,自然无需多言。

但就算顶得住,道门目前来说最顶尖的人物也将被牵扯精力,届时,燃灯上古佛、陆压道君等人难免大发凶威。

道境以下,这头老孔雀无疑是道门正宗最大的威胁,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威胁。

令人感到庆幸的是,说孔宣有原则也好,说他身价高也好,目前看来,如果没有释迦舍利这样足够分量的代价,他不会出手。

不管是两家外道之争,还是妖族和西方极乐净土之争,又或者同道门正宗、九幽之间的争斗,他一概不介入。

哪怕争夺诛仙阵那一战,被齐天大圣挫了锋芒,他也没有事后再找回面子的意思。

一颗释迦舍利,换他一次出手,他不会放水,但结果他并不负责。

如此一来,某种程度上来讲,不仅仅是对道门正宗,对其他势力,包括孔宣一直借居的西方极乐净土来说,他都是潜在的威胁。

只不过他明确有所求,利用自身力量作为筹码谋求收获的同时,也很容易受人制约,所以没有招来几位道祖出手打击。

随着他手头释迦舍利越来越多,孔雀大明王的处境其实也在渐渐变得越来越难。

因为大家要开始考虑约束他了。

只是作为如今道境之下第一人,借助其他几家势力间的争端,孔雀大明王也有自己博弈的资本。

最终结果,还要看各方手段。

“可惜,玄都大法师那里,也不清楚释迦舍利到底有几枚,同时也不确定孔雀大明王需要几枚,是否必须要收集齐全也不知道。”燕赵歌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否则,我等也可以多做些文章。”

无当圣母言道:“虽然不知道现在还有谁手里有舍利,但即便有,同孔宣道友的交易,也都会开始谨慎,轻易不会再放舍利给他了。”

“但如果能找到一枚,就是巨大的筹码,就像我们手里的诛仙阵一样。”燕赵歌一笑。

某种意义上来看,说孔宣是个小号的诛仙阵,其实也不算过分。

他没法抗衡道祖,但对道境之下的存在,威慑力其实也很接近道境大能了。

能被各方忌惮与争取,本身就说明了在几位道祖彼此制衡的情况下,他相当于一位伪道祖。

“西方极乐净土多半是又有了一枚释迦舍利的线索。”燕赵歌言道:“很可能源于商那和修尊者,源于阿难尊者。”

当年中央娑婆净土大变,阿难尊者陨落。

但当时情况复杂,一片混乱,又值纪元变迁,可能一些东西便掩埋在历史尘埃里。

佛门对此没有放松过寻找,多年之后,如今看来是有了新的收获。

“孔雀大明王要是知道了消息,那就热闹了。”燕赵歌不无恶意的想道。

“关于玉清的戊己杏黄旗,可有下落?”无当圣母这时问道。

燕赵歌摇摇头:“杨戬道兄和南极长生陛下近年来都在寻找,不过目前还没有实际进展。”

1650.吃睡长

戊己杏黄旗,可挡孔雀大明王锋芒。

不过,只能被动防守护一方周全而已,孔雀大明王肯定还是占据极大的主动。

但这件至宝对道门正宗而言,意义仍然重大。

毕竟就算没有齐天大圣,他们还有杨戬、索明璋、封云笙等人。

这些年来杨戬和南极长生大帝等道门大能,都在尝试寻找这件宝物。

封云笙、勾陈大帝,还有其他道门中人,也都时常外出搜寻,可惜截至目前为止,尚无收获。

“吾辈执掌诛仙阵,分身不得,西方极乐净土的事情,只好交托给你们。”无当圣母说道:“阿弥陀佛祖若有动作,吾辈会试着应对。”

燕赵歌颔首:“这是重中之重,有劳圣母娘娘。”

“对了,你们尝试插手释迦舍利的事情,也需提防对方瞒天过海,另有所图。”无当圣母最后说道。

“我明白,谢圣母娘娘提醒。”燕赵歌向着那渐渐褪去的青碧剑光拱手。

百年前一战,争夺诛仙阵,燕赵歌和道门众人,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在已经从兜率宫得到六魂幡的情况下,还做出寻找六魂幡的假象,来遮掩谋夺诛仙阵的意图,反而令对头麻痹大意。

结果最后关头,云霄仙子拜祭六魂幡,阻挡几位道祖一瞬,得以让燕赵歌等人夺得诛仙阵后还能全身而退。

诛仙阵也最终落入道门掌控,一手扭转大破灭以来的艰难局面。

如此手法,道门正宗做得,其他势力,如西方极乐净土自然也做得。

探究对手真实意图,掩盖自身真实意图,本就是诸家博弈的重要方面。

燕赵歌等人因为商那和修尊者的缘故,联想到阿难尊者,联想到释迦舍利与孔雀大明王。

但这未尝没可能是西方极乐净土放出来的烟雾弹,用来误导燕赵歌和道门,又或者妖族、九幽。

假象的遮掩下,说不定是佛门正宗真实的图谋是另一番景象。

燕赵歌甚至有所怀疑,这会不会本就是西方极乐净土布下的一个陷阱,等着人往里踩。

“要不要想办法把消息捅给孔雀大明王呢?”燕赵歌心中思索。

消息捅给孔雀大明王,方便验证此事真假,同时也可以叫西方极乐净土头疼不已。

不过,也并非没有坏处。

道境不出,孔雀大明王的强势始终毋庸置疑,如果真有释迦舍利,很可能最终落入他手中。

孔雀大明王手里的释迦舍利渐渐增多,也意味着他距离道境越来越近。

现在还不确定孔雀大明王冲击道境的具体条件,但这样一个竞争者,不仅仅燃灯上古佛、陆压道君不乐意见到,玄都大法师与道门正宗同样不乐于见到。

燕赵歌思索间,他袖子突然动了动。

袖口里,一个顶着对黑眼圈的小脑瓜探出头来。

“睡够了?”燕赵歌随口问道。

趴在他袖子里的自然是盼盼,小家伙之前显化大圣金身,操持如意金箍棒,恢复原形后便如惯例一般呼呼大睡。

不过,正如同燕赵歌的北冥分身和徐飞都深受大圣金身影响反馈他们自身,盼盼这些年来也在受到或明或暗的影响。

现在如果要说她是一个已经登临太虚小圣之位的大妖,其实也不为过。

显化大圣金身后仍然酣睡,从前还可说是消耗太大,不得不修养,现在即便要修养,其实也无需如此,更多其实是习惯使然,性情懒惰贪睡的缘故。

“睡够了。”盼盼小声答了一句,然后便又立即说道:“但是,饿了!”

燕赵歌把她从袖口里拎出来,托在掌心中,然后放在面前,没好气的盯着她:“有道是吃睡长,吃睡长,你继续这么贪吃爱睡,眼看已经越长越胖了。”

盼盼眨巴眨巴眼睛,两只前爪抬起捂脸:“不想胖,胖了不漂亮!”

燕赵歌满意的点点头:“知道就好。”

“……可是,还是饿。”盼盼可怜巴巴,又有些贼忒兮兮的问道:“能不能既吃好吃的,又不长胖?”

“你倒是尽想美事了。”燕赵歌又好气又好笑:“哪有天下便宜都占尽的好事?”

“你呀,别逗她了。”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黑暗的虚空里,无声无息间,毫无征兆渐渐浮现一个人影轮廓。

轮廓清晰后,正显现出封云笙的身影。

“你呀,别太宠她了。”燕赵歌咧了咧嘴。

盼盼看见封云笙,顿时伸出两只前爪,朝她作拥抱状,两只后腿在燕赵歌掌心上一撑,就冲封云笙飞去。

封云笙笑着接住盼盼,然后看向燕赵歌:“你不觉得山貔胖一点圆润一点更可爱吗?”

燕赵歌当然深有同感,方才不过是跟盼盼开玩笑,此刻听封云笙这么说,便笑道:“你都要把她宠坏啦。”

“怎么会?”封云笙一边抱着盼盼,一边取出一个小口袋。

看见那个小口袋,盼盼顿时欢呼一声,扑腾着四爪,把脑袋直接伸了进去。

封云笙摸了摸那黑白相间的毛皮,转头看向燕赵歌:“大致情况,我听憨龙儿讲过,现在如何了?”

“可能跟释迦舍利有关。”燕赵歌答道:“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你打算怎么做?”封云笙问道。

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是设法把消息捅给孔雀大明王,看看他的反应如何,也看看西方极乐净土的反应。”

“我们没有直接联系孔雀大明王的消息渠道。”封云笙言道。

孔雀大明王居于西方极乐净土,几乎不与外界打交道。

他当然有通行的自由,但某种意义上,这未尝不是跟西方极乐净土相互妥协的结果,或者说是跟阿弥陀佛祖的默契。

“虽然不很肯定,但种种迹象表明,孔雀大明王手头至少已有两枚释迦舍利。”燕赵歌沉吟着说道:“为了其他更多的释迦舍利,他渐渐也该真的静极思动了。”

“不说别人,他的同胞兄弟云程万里鹏,想必有办法联系他,不过我们不方便找云程万里鹏。”

燕赵歌打了个响指:“但我想,我们或许能通过别人想想办法。”

1651.暗有门道

“你打算找谁?”封云笙问道:“莫非是要找高寒?”

燕赵歌微笑颔首:“正是他。”

虽然不确定是高寒个人的行为,还是南极长生大帝授意,但高寒同西方极乐净土早有暗中联系。

这一点,当年燕赵歌和封云笙曾一同撞破。

“大作用未必能起到,但递一递消息,应该不是难事。”燕赵歌言道。

“这等于是在给西方极乐净土添麻烦,如果高寒真的同西方极乐净土有些来往,这等于在破坏他先前种种努力,他未必乐意。”封云笙说道。

燕赵歌摊摊手,笑道:“如此,我们正好能测试一下,这位日曜太阳上尊,心里到底倾向哪边更多一点。”

虽然,当年争夺诛仙阵一战,南极长生大帝和高寒等人都毋庸置疑站在道门一边,与其他三清同道齐心协力。

但这仍然不代表高寒没有其他打算。

“必然要知会南极道兄一声。”封云笙说道,燕赵歌则点点头:“这个是自然。”

域外无尽虚空里联系不易,燕赵歌和封云笙也不着急,他们渐渐行至西方极乐净土附近宇域。

当然,二人并没有靠近,甚至有心多隔开几层虚空。

多亏两人都善于隐匿,否则即便有心控制距离,贴近到这个程度,西方极乐净土里燃灯上古佛、观世音菩萨等顶尖佛门大能,很难不生出感应。

他们二人耐心等待,也是在悄悄留心有无特殊的人进出西方极乐净土。

静候一段时间后,燕赵歌心头微微一动:“高寒来信了,他到附近了。”

封云笙点点头,同燕赵歌一起离开。

两人行了片刻后,就在另一方宇域停下。

虚空里,泛着幽幽蓝光的黑暗在蠕动,然后从中渐渐现出一个白衣男子,正是久违的日曜太阳上尊,高寒。

他同时兼修太阳大日和计都逆月两脉绝学,演化开天前无边幽暗,潜行与藏匿的水平不逊色同境界的暗曜罗睺上尊简瞬华。

隐曜计都,不似暗曜罗睺那般凶恶,但更静谧深藏,从武学意境上来讲,两者相比,暗曜罗睺更擅攻击,而隐曜计都更擅防守。

当然,高寒的攻击同样犀利,太阳大日之正大堂皇,至刚至烈,普天之下自是顶尖手段。

“贤昆仲别来无恙。”高寒微笑着朝燕赵歌与封云笙拱拱手。

“日曜太阳上尊客气了。”燕赵歌同样微笑:“事情经过想必你已经知晓,不知可有办法?”

高寒神色如常:“若真是释迦舍利,那这一局,值得我们插一手,高某会尽力一试。”

燕赵歌言道:“西方极乐净土肯定会严防孔雀大明王收到风声。”

“不错,所以需要付出不菲代价,但如果真的能成事,那这付出也值得。”高寒言道:“暂时先容我想想办法,贤昆仲不妨往那边一行,南极长生陛下也来了。”

燕赵歌和封云笙微微扬眉:“哦?”

南极长生大帝当年因为三宝玉如意的缘故,让出了一枚定海珠,这些年来不似索明璋、勾陈大帝、无当圣母、云霄仙子他们一样重开洞府。

不过,就燕赵歌所知,南极长生大帝也曾授意高寒、凌清分别开辟新天地,培养门下新人,开枝散叶。

而他本人,则致力于在域外无尽虚空遨游,搜寻可能还在世的三清同道,与昔年散落失踪的种种异宝。

最近一段时间,他主要同杨戬等人一道搜寻戊己杏黄旗。

如今接到消息后赶过来,是因为释迦舍利的缘故,还是因为燕赵歌这次将高寒与佛门有联系的事情摆到了明面上?

燕赵歌心中思索,但面上并无异色,当即点点头:“南极长生陛下也赶来了吗?那不管西方极乐净土在筹谋什么,我等的准备都更充分许多。”

“我夫妇去见南极长生陛下,此间事情,有劳日曜太阳上尊了。”

燕赵歌说罢,拱拱手,同高寒告别,然后和封云笙一起向远方行去。

走了片刻,封云笙目光转动:“那边。”

在那里,虚空看似仍旧静谧无声,但燕赵歌已经能隐约感觉到那里雷光的震荡。

果然,靠近之后,眼前仿佛有了一层无形的帷幕。

跨越之下,便见道道雷电现出真形。

“南极长生陛下,久违了。”燕赵歌拱手为礼,封云笙也点头说道:“南极道兄,别来无恙?”

一个老者头戴冠冕,身着道服,乘雷车现身,正是南极长生大帝。

他从雷车上走下,颔首还礼:“贤昆仲风采更胜往昔。”

其声音既像是九霄雷罚,涤荡天地罪业般震慑人心,又似和风细雨,润物无声般轻柔。

两种矛盾的感觉交织在一切,形成独特魅力。

“南极长生陛下过誉了。”燕赵歌问道:“之前的消息,言及戊己杏黄旗仍无下落,不知现在如何了?”

“目前依旧无甚收获。”南极长生大帝言道:“相较于那边虚无缥缈,这里更引人注目。”

燕赵歌和封云笙默默点头。

“燕小友你凝练出神之华,可喜可贺。”南极长生大帝说道:“大破灭后,继索道友和封道友之后,便是你和令尊,距离大罗之境最近。”

燕赵歌言道:“南极长生陛下客气了,越近道境越艰难,我辈也不过慢慢求索。”

“我因机缘巧合,时势造就,不过侥幸,南极道兄谬赞了。”封云笙也开口说道。

南极长生大帝摇头:“贤昆仲过谦了。”

他又看向燕赵歌,接着问道:“不知令尊眼下如何?”

“家父目前仍在竺落皇笳天潜修,进一步揣摩自身武道。”燕赵歌答道。

南极长生大帝微微点头:“青棠小友有后人如此,朕心甚慰。”

“陛下来之前,见过太乙前辈了吗?”燕赵歌问道。

南极长生大帝乃玉清元始天尊祖师亲传弟子,同太乙真人是正儿八经一师所出的同门师兄弟。

“尚未见过,待此间事了,再去同太乙师弟会面,关于哪吒的事情,朕已听说,太乙师弟目前想来也正操劳。”南极长生大帝说道:“不过,他们师徒仍然在世,善莫大焉。”

几人一边聊着,一边等待高寒的消息。

高寒动作很利索,不片刻之后,就重新来见燕赵歌、封云笙和南极长生大帝。

1652.各自的心思

“如无意外,事情可成。”见面后,高寒说道。

南极长生大帝颔首:“那我们等一等。”

燕赵歌和封云笙自然同意。

就算成功把消息透露给孔雀大明王,孔雀大明王也未必会立刻发作,多半暗中留心,由着西方极乐净土寻找那枚释迦舍利。

等到有了确切线索,佛门正宗中人去寻找那枚舍利,才是孔雀大明王出手的时候。

同样,也是燕赵歌等人动手的时候。

如果没能成功把消息透给孔雀大明王,则也无妨,只是燕赵歌等人要冒更大的风险。

一行人有一搭没一塔的闲聊,耐心等待。

相较于西方极乐净土那边,眼下燕赵歌其实对面前两人更加关注。

虽然不是月曜太阴上尊凌清那样,几乎可以算是南极长生大帝半个徒弟,日曜太阳上尊高寒一直以来也都紧跟南极长生大帝。

那么他同佛门正宗间暗地里的联系,南极长生大帝知道多少?

又或者说,这一切本就出于南极长生大帝的授意?

如果是后者的话,更引人深思。

南极长生大帝同仙庭外道的关系极差,早在界上界开辟以前的漫长岁月里,就一直同仙庭冲突不断,若不然当年也不会失了三宝玉如意。

西方极乐净土,则一直在暗地里支持仙庭,双方一同对抗白莲净土与妖族。

当然,南极长生大帝同西方极乐净土交好,而与仙庭交恶,并非不可理解之事。

西方极乐净土一边相助仙庭,一边也联系同仙庭针锋相对的道门正宗传人,亦不矛盾。

佛门正宗同仙庭是盟友,很多事上展开合作,但毕竟分属两家,各有打算,实属平常。

但其中暗地里的种种门道,叫燕赵歌很感兴趣。

如今道门复兴,整体处境大为改善,昔日大破灭后还幸存,隐遁世外的各路强者,纷纷现世。

并且大破灭后新生的后起之秀,也都纷纷崛起。

道门正宗实力大进的同时,先前支撑道门局面的几位天仙大能,近年来似乎低调许多,相较从前,光辉为之黯淡。

无当圣母因为诛仙阵的关系,情况特殊,倒也罢了。

南极长生大帝和勾陈大帝,则似乎不再那么引人注目。

外界提起如今值得关注的道门人物,更多谈论领袖群伦的杨戬,谈论冲击道境的玄都大法师,谈论轮流执掌诛仙阵的无当圣母和云霄仙子,谈论青出于蓝,突飞猛进的索明璋、封云笙。

甚至是谈论几乎已经公认是少天尊的燕赵歌。

太乙真人和哪吒师徒回归,也是引发不少关注。

但关于南极长生大帝和勾陈大帝,却不似先前那么惹眼了。

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自然是夸张了,但确实隐隐给人一种过气的感觉。

不过,燕赵歌其实一直都有留心他们。

甚至,相对于当初理念不合,关系不睦的勾陈大帝而言,燕赵歌更关注一直以来仿佛是同路人的南极长生大帝。

有种种蛛丝马迹的线索,也有他个人的直觉。

面上不见异色,燕赵歌其实在暗中留心南极长生大帝。

时光匆匆流逝,忽然,交谈中的几人都沉默。

南极长生大帝身边的雷光瞬间黯淡,化作幽暗,整个人仿佛笼罩在夜幕下。

燕赵歌等人同样收敛自身气息和行迹,犹如在漆黑虚空里凭空消失。

很快,相隔遥远之地,西方极乐净土中,隐现朵朵青莲飞出,飘向远方。

“我们兵分两路。”燕赵歌提议说道。

南极长生大帝和高寒都点头同意。

这是为了提防有诈。

燕赵歌他们因为西方极乐净土寻找哪吒和太乙真人过程中体现的人手不足,从而怀疑对方另有所谋。

普贤菩萨等佛门尊者返回西方极乐净土,跟其他佛陀大能碰头后,他们未必意识不到,自家的举动可能引起道门中人怀疑。

更别说,燕赵歌还联系高寒方才设法打草惊孔雀,很可能也惊动佛门中人。

就算没发现燕赵歌一行人已经窥探在侧,西方极乐净土谨慎起见,也多半会制造假象,掩盖自身真实所图。

是以燕赵歌等人兵分两路,他和封云笙一路,南极长生大帝和高寒一路。

一边先跟上目前离开西方极乐净土的佛门中人,另一边则继续守在这里观察,看佛门还有没有其他动作。

“既然你对他们心存疑虑,我们何不分开行事,两边都盯着?”目送南极长生大帝和高寒跟上那几朵青莲离开,封云笙开口问道。

“放心,就算有事,也肯定着落不在今天上。”燕赵歌言道:“西方极乐净土毕竟势大,孔雀大明王更不是吃素的,想要在他们手里虎口拔牙,需要我辈合作才行。”

“咱们这里有了发现,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南极长生大帝他们,个人的一点心思,总要真的有机会成功后再说。”

封云笙闻言,点点头:“且看西方极乐净土,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吧。”

此刻,在那佛唱不绝,平安喜乐的佛门净土里,燃灯上古佛居于自己一方佛国,正端坐一朵巨大的莲台上。

莲台各方,还坐着其他佛门大能强者,众人的目光一起交汇在莲心处,那里有一件袈裟,正漂浮半空里。

袈裟燃烧,眼下只剩下一半,火焰还在缓慢而又不断吞没残余的布片。

“因为大荒元府的一点意外,不仅红焰幢王佛圆寂,三清正宗也可能看清我们的虚实。”燃灯上古佛徐徐说道:“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在他面前,金刚不坏佛说道:“观世音他们已经出发,但不知能否引开对方的注意。”

“所以,你们接下来也需多小心。”燃灯上古佛一边看着那燃烧的袈裟残片,一边说道:“我无法身离此间,需要停驻这里方可维持法仪,接下来有赖道友了。”

在他周围,一部分佛门尊者都双手合十:“有赖诸位道友。”

金刚不坏佛和另外一部分佛门尊者,则齐齐还礼:“都是职责担当,若无古佛你们维持法仪指引,我等如何行事?”

1653.佛门故土

金刚不坏佛离去前,看向燃灯上古佛,稍微顿了顿之后,开口说道:“需谨防孔雀大明王那里。”

“孔宣道友手里的舍利越来越多,他也开始越来越不安分。”燃灯上古佛言道:“他有心的情况下,很多动作未必能瞒过他,只能尽力而已。”

古老的佛陀神色平静无波:“诸位还请多小心在意,若是孔道友真的参与,那就走第二套计划吧。”

“我明白了。”金刚不坏佛颔首,与其他佛门尊者一同离开燃灯上古佛的佛国净土,化作青莲远去。

另外一方佛国中,身泛五彩光华的孔雀大明王面色无悲无喜,似乎事不关己。

但他的视线,似有意似无意,望向金刚不坏佛等佛门尊者所化青莲离开的身影。

“看来是真的……”孔雀大明王虽然身体仍旧没动,但轻声自语,面露沉思之色,目光久久不曾收回。

静静守在远方的燕赵歌和封云笙,此刻也留心到西方极乐净土里,又次第飘出几朵青莲。

“果然有诈。”封云笙目光一闪。

燕赵歌点点头:“也可能奔着其他目标去的,现在还难下定论。”

“听高寒意思,应该已经联系上了孔雀大明王,但孔雀大明王现在仍然没有动作。”封云笙注视西方极乐净土。

燕赵歌说道:“真沉得住气,怕是在等我们进一步通知他具体在哪里呢。”

“动作太多,难免被西方极乐净土发现。”封云笙望了望渐渐要消失的金刚不坏佛等佛门尊者:“我们还继续分兵吗?难以预计对方还有没有第三批人马。”

“可能性不说完全没有,但比较低了。”燕赵歌言道:“普贤菩萨他们已经回去有一段时间了,西方极乐净土仍然拖了这么久才有动作,说明他们找寻那释迦舍利,也不容易,占用人手相当多,并且很可能需要持续维系那秘法,这就要占去部分人手。设法盯着孔雀大明王那边同样不易,又需要分他们部分精力。”

燕赵歌看了西方极乐净土一眼后说道:“我们跟上去吧,同时通知南极长生陛下和高寒他们。”

二人一同上路,远远跟着那一朵朵青莲。

他们两个都擅长隐遁行踪,然而也不敢跟得太紧,以求尽量避免被对方发现的可能。

南极长生大帝和高寒那边接到了燕赵歌与封云笙传过去的消息,不过并没有第一时间放松,而是继续盯着观世音菩萨等第一批离开西方极乐净土的佛门尊者。

免得对方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变假为真,变真为假。

等到一方有了确凿线索后,才是合流,真正发力的时机。

行走一段时间后,封云笙微微蹙眉:“好像有些不对。”

“……似乎是妖族的气息。”燕赵歌也发现问题。

善于隐遁自身的反面,是二人的感知能力都出类拔萃。

“孔雀大明王总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通知云程万里鹏吧?”封云笙问道:“南极道兄和高寒也没道理这么做。”

燕赵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阿难尊者当年就是因为弥勒尊佛祖而陨落,西方极乐净土与商那和修尊者现在有了动作,说不定也惊动了白莲净土那边。”

“甚至,白莲净土那边先有了收获,西方极乐净土这里才有如今新的进展。”

猜测一番后,燕赵歌失笑:“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在留心彼此,想有私下里的动作越来越难了,各项收获,往往都要经历争夺。”

“这似乎从另一个方向证明,我们这边跟的第二批西方极乐净土中人,是正确的目标。”封云笙言道。

“嗯,是啊,可以通知南极长生陛下他们那边了。”燕赵歌点头。

南极长生大帝与高寒接到燕赵歌、封云笙的联系,便放弃先前跟着的目标,来与他们会合。

与此同时,高寒也设法再次暗中联系孔雀大明王。

西方极乐净土中,孔雀大明王自己的佛国里,清净琉璃光彩闪耀,五色神光流转,他端坐青莲上,终于有了动作。

青莲飞起,托着孔雀大明王,出了西方极乐净土。

他的动作,光明正大。

没有人阻拦他。

只有普贤菩萨再次现身。

“道友是要阻拦我吗?”孔雀大明王淡淡问道。

“并非如此,我与明王同路。”普贤菩萨摇头之后答道。

孔雀大明王也不介意,只是点了点头:“好。”

两尊佛陀就此远去。

西方极乐净土里,燃灯上古佛远眺他们离去的背影,神色如常,不言不说。

“终究还是惊动了孔雀大明王……”在古佛身旁,白雄尊者叹息一声。

“无妨,有得有失罢了。”燃灯上古佛说道:“兵行险着,这也是不得不承受的代价,所幸可以因势利导,化为我用。”

白雄尊者言道:“弟子去联系观世音菩萨他们。”

“去吧。”燃灯上古佛闭合双目。

燕赵歌、封云笙等候同道前来会合的时候,他们前方的朵朵青莲,速度渐渐放缓。

众人现在渐渐靠近一个隐蔽的星漩。

被佛门众尊者的光辉一照,原本隐蔽的星漩,暴露无遗。

道道星屑,化作无尽流光,朝着四面八方散逸。

起中心处,渐渐露出一片废墟遗迹。

荒芜但厚重的大地,此刻就静静悬浮于黑暗的虚空里。

泥土表面,已经凝结冰块,看上去仿佛一片死寂。

金刚不坏佛等一众佛门尊者,神色各异的看着那片泥土。

其中部分后进者倒没什么,更多只是好奇与向往,而金刚不坏佛等老资格佛门大能,则目光复杂。

“师父,这片遗迹,是阿难尊者昔年所居之地?”金刚不坏佛身旁,有人出声询问。

“是,也不是。”金刚不坏佛徐徐说道:“这里曾是中央娑婆净土的一部分,今古纪元开端,我佛门那一场大劫里,造成眼前景象。”

在场佛门中人,一时间全都沉默不语。

“想不到,这里一直保存至今,虽然已经是一派末法颓势。”金刚不坏佛摇摇头,神情恢复如常,当先步入废墟。

1654.浮屠塔林

金刚不坏佛等人踏足废墟,废墟景象又为之一变。

滚滚星屑再次席卷弥漫,将废墟重新包围。

而且,重现于虚空里的星漩,相较之前,进一步扩大,变得愈发广阔。

燕赵歌和封云笙面面相觑,都皱起眉头。

“这里看来是昔年中央娑婆净土的一部分,在未来佛祖变革佛法,净土内乱的时候碎裂分离,可是毕竟是碎片,又时隔这么多年时间,竟然仍有如此神妙?”

燕赵歌目光闪了闪:“现在可以肯定,西方极乐净土诸佛并不是瞎蒙,而是真的有的放矢,这里恐怕真的有一枚释迦舍利遗落于此。就算不是释迦舍利,也必然是佛门重宝,否则断不至此。”

“眼前这模样,不利于我们继续监视。”封云笙说道:“除非我们也进去,更近一些。”

“不仅仅我们受到影响。”燕赵歌言道:“对那些大妖来说,也是相同的难题。”

封云笙颔首,目视远方虚空:“他们动了。”

两人目光穿透虚空,仿佛越过重重远方,已经到了视线难及之处,但脑海中还是浮现一副画面。

道道凶恶的妖气化为阵阵黑暗妖风,从另一个方向靠近星漩,然后渐渐步入其中。

星漩仿佛无尽广阔海洋,容纳妖风进入其中的同时,仍然在不断向外围扩展,犹如海潮,淹没一片又一片虚空。

点点星光不停奔涌前进下,甚至已经开始靠近原本远远避开距离监视的燕赵歌二人,来到他们身前。

“有点不对劲。”燕赵歌轻轻搓揉自己的太阳穴,视线左顾右盼,入眼处全是星星点点的光尘,而且覆盖面积还在不停扩大。

如此一来,莫说探索星漩内部没那么容易,想要像先前那样监视星漩周边环境也难度大幅度提升。

星漩覆盖面积太辽阔了。

封云笙如今大罗之尊,时空对她来说不再是阻碍,但周围宇域受星漩影响,会在一定程度上干扰她的神异。

这种情况下,如果有跟她一样同为大罗的强者特意隐藏行踪,从别的方向靠近星漩,进入星漩,她也很难发现。

当然,反过来说,别人目前也更难发现燕赵歌二人。

“就是不知进入星漩的佛门尊者,能否借这便利,将这里化为他们的地势?那样的话,外间有人进去,他们可能会察觉。”封云笙言道。

“不无可能。”燕赵歌沉吟着说道:“这里很可能是昔年中央娑婆净土的一部分,中央娑婆净土大变后,相当一部分佛门强者出走,投身西方极乐净土,难保他们如今不能加以利用。”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微微后退,没有第一时间步入星漩内。

这时,南极长生大帝也赶了过来。

高寒虽然没到,但南极长生大帝已经得过他的汇报:“孔宣道友该已得到消息,只是无法确定,他是否已经离开西方极乐净土。”

“多半要来了。”燕赵歌望着星漩:“但是眼前局面,重重变化不休,怕是未必能如我们所愿。”

“有甚变化,且看妖族的各位道友,先为吾辈探一探。”南极长生大帝淡淡说道。

话音未落,眼前星漩就开始剧烈震荡起来。

细碎朦胧,仿佛亿万粟米似的小光点,骤然凝聚,形成带有几分通透的光幕。

在那庞大的光幕上,竟然有许多废墟遗迹,仿佛生命重新焕发生机一样,以虚影渐渐显化昔日的模样。

就见一座座浮屠宝塔重新立起,庄严堂皇,塔顶尖上,一颗颗佛宝舍利光芒大作,遍布寰宇。

在塔林中央,隐隐可见一道金光含而不露。

燕赵歌等人目光一凛,感受那道金灿灿、沉甸甸的佛光中所蕴涵的意境,都心有所悟:“果然是释迦舍利。”

封云笙身边,有重重幽暗展开,吞天噬日,泯灭光亮,遮蔽自身。

南极长生大帝精通天下诸般雷法,这时将太虚空雷和永夜之雷一起施展,化作一重完全黑暗的世界,于封云笙护身幽暗有异曲同工之妙。

燕赵歌同样通晓太虚空雷和永夜之雷,不过他如今修为境界毕竟未到大罗,要达到南极长生大帝那样的效果,还需其他法门配合。

元天书和太易之拳的奥妙在这一刻都彰显,甚至有诛仙剑经斩自身气息,多门绝学不显杂乱,不生冲突,反而融为一炉,共显神妙。

不过,燕赵歌双瞳里碧绿光华闪动间,忽然微微一凝。

他若有所思看了看一旁的南极长生大帝,神情不见变化,自身也隐于幽暗中。

他们三人退后的同时尽量隐匿自身行迹,叫眼前大放光明的舍利塔林难以察觉。

不过,之前已经进入塔林里的妖族众人,这时则无所遁形,纷纷暴露在塔林顶上的颗颗舍利光辉照耀下。

几头大妖现出身来,也不慌乱,只是齐齐咆哮,吼声化作实质般的波纹,向着四面八方扩展,几乎在瞬间就像台风一样扫倒周围的一座座浮屠宝塔。

金刚不坏佛等佛门尊者也一同现身,低喧佛号。

那埋藏在塔林底下的金光开始渐渐浮起。

群妖之中,一头青狮,一头白牛,一个咆哮,一个低鸣,破开道道琉璃光彩,向前而行。

前者是虬首仙,后者分明是平天大圣牛魔王。

曾经屈身佛门的经历,反而让他们此刻在塔林间行走比别的大妖更加迅捷。

但金刚不坏佛不慌不忙,扬手抛出一面小旗。

旗子将他和释迦舍利护在一起,瞬间只见白气悬空,金光万道。

虬首仙与牛魔王脚步受阻,异口同声:“青莲宝色旗!”

几乎在同一时间,虚空震荡,赤、白、青、黄、黑五色光华流转,烘托着一尊满身琉璃澄澈的佛陀也降临此间。

赫然正是孔雀大明王!

孔雀大明王面无表情看了释迦舍利一眼,然后视线又落在金刚不坏佛和青莲宝色旗身上。

一众大妖,还有外围的燕赵歌等人,注意力则放在另一边。

在那里,是普贤菩萨的身姿,而他分明跟孔雀大明王同道而来。

1655.熟悉的身影

看见孔雀大明王如己方所料一般现身,燕赵歌等人自然高兴。

但看见普贤菩萨居然是和孔雀大明王同路一起来此,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

普贤菩萨多半还是站在西方极乐净土整体的立场上,而不会出于个人私谊,以个人立场来帮孔雀大明王助拳。

那么眼前两人联袂前来,最大的可能恐怕是,在孔雀大明王知情后,西方极乐净土没有想要继续强留释迦舍利,而是跟孔雀大明王达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妥协或交易。

他们双方,眼下仍然是同一路人!

“燃灯上古佛、金刚不坏佛他们还是很果断的啊。”燕赵歌叹息一声。

看了看青莲宝色旗,燕赵歌甚至都能猜到双方的交易的大致内容。

西方极乐净土索性让了这枚释迦舍利给孔雀大明王,换取孔雀大明王出手,帮助他们将这次来找麻烦的妖族强者,乃至于可能现身的燕赵歌等人全部留在这里。

谁敢露头,谁就要直面孔雀大明王与西方极乐净土的联手打击。

青莲宝色旗,就是他们达成这场交易的底气。

有了这面宝旗,金刚不坏佛守着释迦舍利,孔雀大明王也要止步。

但孔雀大明王强势,也可能把金刚不坏佛等人和舍利一同困在此地不得离开。

到时候除了阿弥陀佛祖出手调停,佛门诸尊者也没其他办法可想,毕竟青莲宝色旗只能防守。

双方谁都奈何不得对方,只能僵持在原地,这样的结果,不论西方极乐净土还是孔雀大明王都不乐意见到。

于是索性各退一步,临时达成交易,大家各取所需。

孔雀大明王得到这枚释迦舍利,而西方极乐净土趁机除去妖族、道门的一众强者,削弱对手。

如今燕赵歌等人隐匿行踪,没有第一时间现身,而一群大妖们,则遭了殃,直面孔雀大明王和普贤菩萨、金刚不坏佛他们的锋芒。

燕赵歌和封云笙、南极长生大帝面面相觑。

现在的局面,等于是他们把妖族给坑了。

不管是妖族,还是西方极乐净土本身,之前都没打算叫孔雀大明王参与进来。

现在孔雀大明王被燕赵歌、高寒他们引来了,西方极乐净土当机立断之下结果虽不理想但也还能勉强接受。

道门的燕赵歌等人未曾现身,还有继续观察,寻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余地。

唯独妖族,原计划只是跟金刚不坏佛等佛门尊者争锋的他们,直挺挺撞上孔宣的五色神光……

这一刻,虬首仙、牛魔王等大妖看向金刚不坏佛、普贤菩萨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怨愤和困惑。

他们实在难以理解,大家明明都在私下里寻找释迦舍利以求驱策孔雀大明王,这些贼秃怎么就想着自己把孔雀大明王给招来了?

怨愤归怨愤,困惑归困惑,在他们的面前,孔雀大明王已经一脸平静越走越近。

“走吧,要不然没法走了。”牛魔王摇头说道。

虬首仙等人也唯有后退。

然而孔雀大明王这次同西方极乐净土达成的交易却不仅仅只是拒敌或者守卫,而是要将在场一众大妖彻底都留在这里。

所以即便群妖意欲退走,孔雀大明王还是步步向前。

当然,他眼角余光也在盯着金刚不坏佛和那枚释迦舍利。

虽然金刚不坏佛和普贤菩萨的信用与节操远比燃灯上古佛来的坚挺,但对孔宣来说,一些必要的防备仍然不可少。

所幸金刚不坏佛节操确实比较坚挺,安静等在原地没动,完全没有趁机溜走赖账的打算。

而普贤菩萨和其他佛门尊者,更是一同上前,要协助孔雀大明王把牛魔王、虬首仙等大妖留下。

群妖又惊又怒,然而却难挡孔雀大明王五色神光的威势,只能竭力设法逃走。

“妖族这次来的人还是有些少,孔雀大明王一参战,战局完全一边倒了。”燕赵歌传音给封云笙和南极长生大帝。

“妖族就算没有聊到孔雀大明王会来,总该想到青莲宝色旗吧?”封云笙皱眉道:“就算没有孔雀大明王,要是破不得青莲宝色旗,他们如何跟西方极乐净土争夺释迦舍利?”

破不得青莲宝色旗,多半局势也就僵持下来了。

燕赵歌等人敢来,是因为近百年来,封云笙的罗渊沌灭又有进步。

虽然没有足够把握破开青莲宝色旗,但已有搏一搏的机会。

而眼下在场的大妖里,虽然强者云集,但要说谁有把握破开青莲宝色旗,燕赵歌目前着实看不出来。

“大道万法,各有生克。”南极长生大帝这时徐徐说道:“青莲宝色旗,又或者戊己杏黄旗,也并非完全牢不可破,万无一失。”

燕赵歌目光一闪:“您是说……九幽?”

刚说到这里,话音未落,就见远方虚空突然裂开缺口。

自缺口里,滚滚幽暗溢出,弥漫虚空。

本就漆黑的虚空,被这幽暗一染,彻底变得一点光泽都没有,甚至生出油腻无悔之感。

幽暗里生出黑雾,不断扩张,侵吞周遭虚空,黑雾里还可见血色闪电不停跳跃。

分明是九幽大魔降临于此。

若非此地佛、妖双方顶尖大能云集,只是这些大魔降临,就足以将附近宇域化为魔域。

“九幽魔海之渊里的海水,便可以污了青莲宝色旗、戊己杏黄旗、素色云界旗、离地焰光旗这四宝,形成克制之效。”南极长生大帝徐徐说道。

妖族这次来此,也并非全无准备。

虽然九幽是公敌,但仍不妨碍个别时候,与其他人做些交易。

妖族这次正是联络了九幽,借魔海之渊海水,来破西方极乐净土的青莲宝色旗。

燕赵歌和封云笙此刻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青莲宝色旗,不在释迦舍利上,甚至不在孔雀大明王身上。

他们的视线,这时全都集中在那无边幽暗里最先现身的那个身影身上。

自这个身影身上,不似其他大魔那样流露滚滚魔气,而是一片平淡。

同样不像其他大魔眼瞳里闪烁血光,他的双眼里,晃动暗金的光泽。

1656.风采如昔人已非

一袭黑衣,挺立如剑。

对燕赵歌和封云笙而言,无比熟悉的身姿。

虽然头发不再似从前一般竖起,而是披散开来落在肩后,但依旧是那熟悉的面容。

久违的聂惊神。

两百年不见,风采一如往昔,但可惜,人已经不再是那个人了。

燕赵歌和封云笙都沉默。

如今再见,聂惊神已经今非昔比,赫然登临大罗之境,而且根基稳固厚重,显然不是最近才刚刚突破。

他看似平淡,然则一身毁天灭地的剑意深藏,凶厉不详至极,不让上清灵宝四剑专美于前。

昔年燕星棠惊才绝艳,但毕竟早夭,未曾五气朝元便即陨落。

而如今,一门真正可以媲美灵宝四剑的无上剑意,呈现在众人面前。

正源于此刻的聂惊神,自身臻至大罗天仙之境,让他的剑道渐渐趋于完整,绽放十足的光彩。

锋芒不曾显露,已然叫人心悸赞叹。

然而燕赵歌和封云笙却都满心悲凉。

剑道,是聂惊神自己领悟的成果,但是修为境界的提升却不完全是。

能叫他在如此短暂时间里,修为境界如此地步的突飞猛进,只有一个可能。

神魔灌顶。

如今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再不是道门传人聂惊神,而是九幽魔道十二都天神魔之一的庚金之魔,剑魔聂惊神。

自幽暗里现身,聂惊神表情平静,闪动暗金光辉的目光扫视四周,最后落在被金刚不坏佛和青莲宝色旗遮挡的那枚释迦舍利上。

在他身后,其他凶恶的大魔,次第迈步而出,来到他的身旁。

其中不乏燕赵歌、封云笙、南极长生大帝熟悉的人物,当年癸水之魔、戊土之魔动乱的时候,九幽强者一齐出动,跟道门中人多有交手。

一个个大魔,其中不乏大罗层次的魔尊强者,虽然逊色原始心魔、影魔这样的绝顶魔道强者,但也都是一方魔道巨擘,声名显赫。

若非大环境九幽整体被打压,这些大魔随便哪个出山,都将是一场人间浩劫。

但现在,他们都站在聂惊神身侧,并且微微落后半步,毫无疑问以聂惊神为首。

聂惊神现身后并不多言,只是冲牛魔王、虬首仙等大妖微微颔首致意,然后就轻轻一挥手。

他身旁立马有一头大魔越众而出,就向金刚不坏佛和青莲宝色旗行去。

这头大罗层次的魔尊相貌奇特,不似人形,头上无眼,但生着一张巨口。

大魔张开嘴,立马就有漆黑的浪潮从中涌出,仿佛海浪一样,向金刚不坏佛与青莲宝色旗冲去。

海水并不腥臭污秽,虽然漆黑如墨,但看上去澄澈清洁,透着光亮,不含点滴杂质。

只是被那漆黑的海水一染,青莲宝色旗所发出的道道金光和白气,顿时黯淡溃散,开始萎靡消退!

一物降一物,连孔雀大明王五色神光都可抵挡的青莲宝色旗,此刻面对这漆黑的海水,却很快被瓦解。

别的佛门尊者见状,哪里肯依,自有人上前试图阻拦,但其他大魔已然迎上前来,同佛门强者交锋。

被九幽魔海之渊的海水一染,青莲宝色旗顿时失去之前遮拦防护的作用,金刚不坏佛和释迦舍利,直接暴露在大魔和群妖面前。

金刚不坏佛处变不惊,口喧佛号的同时,金身上道道佛光流转,遍布虚空。

除了他自身早做好迎敌准备外,自有其他人不容九幽大魔放肆。

本来把群妖打得节节败退无力抵抗的孔雀大明王,转头一见九幽群魔的动作,不由皱起眉头。

他直接舍了牛魔王、虬首仙等大妖,飞速回身。

青莲宝色旗被污,不仅仅是无法阻挡九幽群魔,同样也挡不得这头老孔雀了。

现在作为场中实力最强者,主动权完全回到孔宣手里。

他甚至可以不用继续遵守同西方极乐净土诸佛的交易和约定,自己卷了释迦舍利离开,随便其他人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来之前却不曾料到,孔雀大明王竟然也到场。”聂惊神身旁一头大魔怪笑道:“不过幸好多做了一手准备。”

说话间,这大魔猛然一扬手,手里竟然也多出一面小旗。

旗子招展,氤氲遍地,顿时一派异香笼罩四方,将已经渐渐破碎的浮屠塔林笼罩。

孔雀大明王五色神光一刷之下,竟然没能破开那旗子所生的氤氲香气。

除了九幽群魔外,便是如今跟他们勉强算盟友的大妖们,都吃惊不已。

“素色云界旗?!”

隐匿行踪,远远旁观的燕赵歌等人也大感意外:“这宝贝,竟然在九幽?”

素色云界旗,又有聚仙旗之称,乃是当年西王母瑶池之宝,素来同戊己杏黄旗、青莲宝色旗和离地焰光旗并称,同为天下有数的防御至宝,就连孔雀大明王的五色神光,都难破开。

只是昔年大破灭后,西王母消失,瑶池败落,这件宝贝也没了音讯。

谁也不曾想到,此宝今日重见天日,竟然是在九幽手里。

之前一点风声不曾传出,在场所有人乍一见,都为之惊愕。

“有这宝贝,当初怎么一直不见他们使用?”燕赵歌眉头紧皱:“若说最近才得到,那消息未免藏得太紧了。”

封云笙同样神情凝重:“我此前入九幽,也没听到过关于这素色云界旗的消息。”

“九幽大多时候蛰伏,少有动作。”南极长生大帝这时徐徐说道:“当初同吾辈相争,他们却不会使用,无当道友昔年和西王母有一场渊源,有办法化解此宝。”

“难怪……”燕赵歌深吸口气,目光注视那一片香气氤氲。

虽然因为无当圣母的特殊关系,九幽难以凭借这件宝物同道门正宗争锋,但用来对付其他敌人,却自然无碍。

此刻,多年修行,一贯淡定的孔雀大明王,就少见的无名火起。

之前被青莲宝色旗阻挡,现在九幽破了青莲宝色旗,谁曾想他们却自己拿出一面素色云界旗,孔宣仍旧被挡在门外。

聂惊神表情淡漠,径自向金刚不坏佛和释迦舍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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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7.无形的嘲讽

西方极乐净土的佛门诸尊者也震惊于素色云界旗竟然落入九幽之手。

自家的青莲宝色旗被人用九幽魔海之渊的海水污了,对方却翻手掏出同青莲宝色旗并称的素色云界旗。

在场的佛门中人却没什么有效手段来破解素色云界旗。

这对佛门中人来说,简直像是无形的嘲讽。

不过面对袭来的群魔,金刚不坏佛、普贤菩萨等佛门大能很快平复情绪,迎击来犯之敌。

而在金刚不坏佛的面前,聂惊神一马当先。

先前平平淡淡的黑衣男子身上,骤然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惊人剑意。

恐怖的气息映照下,金刚不坏佛显化降临的佛国,都隐现凋零寂灭之象。

金刚不坏佛顿时眉毛一凝。

他乃昔年中古纪元时中央娑婆净土三十五佛中,仅次于释迦牟尼如来的佛陀,在当时整个中央娑婆净土中,都是位居前列的强者。

虽然不如燃灯上古佛等佛门大能古老,但金刚不坏佛也成名超过一个纪元的时光。

昔日,他曾经亲身跟之前的一代庚金之魔,刀魔交过手。

但金刚不坏佛此刻绝对肯定,面前的新一代庚金之魔聂惊神,比当年的刀魔还要更强。

就金刚不坏佛所知,恐怕只有当初伴造化而现,与天同生的第一代庚金之魔,才堪与之相提并论。

而更恐怖的是,眼前的人竟似乎还有更强劲的潜力,蠢蠢欲动。

“神魔灌顶,超不过前代的极限,但此人,却似乎还能继续前进,他恐怕将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庚金之魔,前所未有。”

金刚不坏佛放平了自身心境,以自身最好的姿态迎击面前这个年轻的对手。

不仅佛陀自身仿佛身化金刚,坚固无瑕,他周围佛国净土,也一并从琉璃色,变作纯金色。

一片澄澈透明的佛光,看似脆弱,但实则坚固至极,把佛门金刚不坏,生死无常的力量意境,演绎到了当前境界的极致。

不计其他神通,只论佛门金身的坚固程度,金刚不坏佛素来有佛陀第一的美誉,尤胜孔雀大明王、燃灯上古佛、观世音菩萨等佛门顶尖大能。

无量金身,金刚佛国一现,就连聂惊神那凶煞的剑意,一时间仿佛都难以侵入似的。

金刚不坏佛从来也非一味死守的人。

强大至极的防御力,其实也意味着强大的正面攻坚能力,一拳一脚之间,都仿佛神山倾倒,天河倒卷般雄浑厚重,势不可挡。

佛陀举起手掌,就向聂惊神打来。

聂惊神冷漠的看着金刚不坏佛,手里无边戾气凝聚,化为冰冷的暗金长剑。

剑光一闪,竟似乎比上清大能无当圣母来施展陷仙剑经的速度还要更快。

金刚不坏佛才刚刚抬手,聂惊神的剑锋,就已经到了他身前。

凄厉剑光一收,竟似乎在瞬间塌缩为一点。

暗金的色泽消失,夺目的光芒消失,时间先后和生死阴阳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概念,一切重回开天之前,鸿蒙混沌中。

无前无后,无左无右,无始无终,无冷无热,时空未成,众生未现。

只余一点,仿佛小到难以形容,又像是大到无以复加。

被聂惊神这一剑刺在金刚佛国上,金刚不坏佛立即感觉自身一身所学,仿佛全部化为乌有。

总算他实力超卓,根基深厚,面对聂惊神诡异而又霸道的剑法,勉强抵挡。

大罗层次佛陀金身第一的美誉,金刚不坏佛当之无愧。

但那仿佛将整个造化都托在剑尖一点上的力量意境,却也压得金刚不坏佛节节后退。

他完全无法似之前设想一般抢先攻击,又或者跟对手以攻对攻。

而是对方的剑意先行压住他,叫他难有反抗的余地。

仿佛坚不可摧的金刚佛国,倒退着在虚空里移动,碾压成片时空。

以金刚不坏佛之神通大能,此刻面对聂惊神,也唯有尽力防守,少有还击之力。

而金刚佛国自身,竟然也隐约现出裂缝,从中流露出凋零暮气。

“我佛慈悲。”金刚不坏佛面色无悲无喜,双手结说法印。

看破朝露泡影,生死无常,足具大智慧,则金刚不坏。

坚固者源于自身,而非外在。

于是在金刚不坏佛的加持下,金刚佛国表面的裂缝快速愈合。

但在聂惊神剑锋威胁下,金刚愈合了便再次开裂。

然后再愈合,再破裂,如此循环往复。

剑光不断向前,佛陀不断后退。

聂惊神虽然一时间难以突破金刚不坏佛的阻拦,但也悍然将这位佛门大能压制。

另外一边,普贤菩萨祭起三法金莲,朝聂惊神头顶罩来。

金莲旋转间,时间、空间、阴阳三重奥妙各自衍生,源于道门玉清嫡传的道理意境,同佛门轮回、真空、无常三重念头融会贯通,奥妙无穷。

聂惊神面对如此威胁,也不得不回身出剑,先战三法金莲。

他剑光仿佛塌缩为一点,要将三法金莲吸入。

三法金莲奥妙彰显,滴溜溜旋转间一道道光华四处喷薄,架住时空变化,不叫聂惊神的剑光继续塌缩。

但那一点剑光随即一放,宏大非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炸开,直接将三法金莲崩飞!

金色的莲花花瓣上,甚至出现裂痕,不断蔓延扩大。

普贤菩萨连忙收了三法金莲,而聂惊神这一剑后,全无阻滞似的,便又是一剑继续压迫金刚不坏佛!

不过得了普贤菩萨之助,金刚不坏佛演化的金刚佛国顿时重新变得完满坚固。

佛陀金身变得无比巨大,反攻聂惊神。

但聂惊神一剑快过一剑,暗金剑光左右翻飞,混沌景象时收时放,竟似乎越战越勇。

普贤菩萨欲要上前,但自有别的魔道大能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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