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抱紧我 - xp1024.com
《叔叔,抱紧我》


1、陌生的电话美丽的精灵

跟往常一样,我总爱在深夜呆呆的望着天,仿佛能看见小文在对我微笑。

一阵鸭子呱呱的叫声,我才发现手机已经响很长时间了。也只有我的手机里,才有那独特的铃声。

“喂,是阿明吗?我到莫斯科了,在飞机场,你快来接我!”真快,说话像机关枪似的。

“你打错了!”

“别开玩笑,我要你10分钟内出现在我眼前。”她有点撒娇。

“你真的打错了!”我有点不耐烦。

“那,那,那你究竟是谁呀?”在我低沉的语气里,她感觉出了不是开玩笑。

“我?开往天堂的列车!”这莫名其妙的电话,偏偏在我跟小文心灵沟通的时候出现,我根本就不想回答。

“神经病!”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

本来已经看到了小文的微笑,却被这该死的电话打断,必修课今天恐怕是没心情上了。我点着了一根烟。想想也只有这包烟能打发我今晚的时光。

一根烟还没抽完,鸭子又叫了起来。

“你究竟是不是阿明呀?你别吓我!”还是她,语气已经缓和,还有点焦急,有点沙哑。

“我真的不是,这是我刚换的手机号码。”

“那你认识阿明吗?”

“不认识。也许他以前是这个号码的主人,现在换号码了。”在中国,老遇到停机时间长了,号码被卖出去的情况,没想到国外也这样。

“那,那,那……”接下来,我只听到一阵哇哇的哭声。从她清脆的哭声中,我感觉她年纪不大。

“别,别着急。”我最怕听到女孩子的哭声。以前无论小文再怎么惹我生气了,只要一哭,我的气就完全消了。眼泪对于女孩子来说是一种强有力的武器,发挥的好,能起到任何语言都不可能比拟的功效。

电话那头,只是哇哇的声音,而且一阵比一阵大。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更不敢挂电话,只能替她着急。

“你能来飞机场接我吗?”

“好,你站在那里别动,我50分钟内赶到。”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让我无法拒绝。

莫斯科的梅二号国际机场在郊区,而我家在大学站这边。开车去,100码的速度,最少要一个小时10分钟。好在莫斯科的道路是16车道的,典型的路宽车少,而且现在是晚上,开个130码应该没问题。这样下来,50分钟勉强能赶到,我真怕她着急。

我的速度,可以用飑来形容。还好,没怎么遇到红灯,到达机场刚好50分钟。没把车停进车场,我直接停在了路边。

跑进大厅,我左右扫射,没看到一个中国人。

她,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坐电梯上了2楼大厅,还是没有一个中国人。

只迟到了一分多钟呀,她究竟跑哪里去了?不会自己先跑了吧?应该不可能。要不就是熟人在作弄自己?也不会呀,好象在莫斯科没有跟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不惜用眼泪作为代价,只为了能让自己白跑一趟机场!

我焦急的奔走于各个人群,差点把一个韩国姑娘当成了她。这个韩国姑娘噼里啪啦的一堆韩语,我说了句“iamsorry”,又跑下了一楼。

正当无奈的干焦急时,我在咖啡厅门口看见了她。她正用蹩脚的英语,边比画,跟服务员说着什么。看旁边那大箱子就知道她刚下飞机,再听她说的英语,正宗的“chineseenglish”,里面还搀杂有湖北方言。

“你来了。我饿了,想吃汉堡。”满眼泪花的她看到我,跟看到救星似的。

飞机场的东西特贵,一个汉堡花了我100卢布,这要在别的地方能买三个。

“那服务员真可恶,刚开始听不懂我究竟要什么,后来听懂了,又不收我的美金,好象非要什么卢布。我说了大半天,都没用,真是气死我了。”在车上,她边吃着汉堡,边跟我嘟囔着。

“你也不能怪她。他们那里有规定,而且旁边就有换卢布的地方。”看她还挂着泪花的笑容,我想至少心里已经没事了。

“难怪她刚才老指隔壁,原来是叫我去换钱呀。我还以为她要把我关到隔壁去呢,呵呵。”如薯条般清脆的声音。

真拿她没办法!

“哦,对了,你去哪里?”

“我是第二次来莫斯科。对这地方也不熟悉,你先帮我找个地方住一晚上。”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在我那里将就一晚上吧。”

并不是有什么企图,我也想把她带去宾馆。可她俄语一点不懂,英语那么蹩脚,那一系列烦琐的手续,甚至包括明天的接送,都落到了我的肩上。而且在莫斯科宾馆住一晚上,怎么也要七、八十美金。在异国他乡,我想她也不是很想住宾馆。

“那就打扰了,叔叔真好。”她到不客气,答应的如此爽快。这半夜生更的,孤男寡女同住一室,她也不怕我是坏人。也许是因为在国外,那种同胞之情,让彼此增添了许多的信任。要放在国内,估计没有一个女孩子有这么大胆。

“叔叔?我有那么老吗?”

“嘿嘿。”

我打开广播,正放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她很喜欢,听的入迷,也许是真累了,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我把广播关了,调大空调,也放慢了车速。莫斯科郊外的黑夜显得格外宁静,除了心跳和发动机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一切都进入了沉睡状态,只是远处能依稀望见,市中心高楼的几处霓虹灯。

“到了?对不起,我睡着了。嘿嘿。”

进了屋,她重重的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嘴里喊着,终于到家了。啥,到家了?我没听错吧,她到成主人了?

“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刚才吃的那个汉堡还没消化呢,不想吃了,就想好好睡一觉。”她半眯着眼睛,睡意朦胧的样子。在国内,现在都凌晨4点了,能不困吗?

“浴室在那边,你去洗洗吧。红色的是热水,蓝色的是冷水。”

我进卧室抱了床被子出来。一室一厅的房子,她睡卧室,我睡客厅。

等她从浴室出来,我旁边已经有了几个烟头。

眼前这个姑娘,跟刚才哭得一塌糊涂的女孩完全两样:粉红色的睡衣,修长的身体,大大的眼睛。

四个字形容:出水芙蓉。

“看什么?不认识呀?”她被我看得有点害羞。

“没什么。你睡卧室,我睡这里。”

“谢谢叔叔。”

叔叔?其实我也大不了几岁呀。

从没睡过沙发。半包烟后,才慢慢睡着。

2、精灵没找到自己的男友

“你醒来了。真是能睡,都9点多了。”

睁开眼,吓我一跳,她正坐在我对面的凳子上吃着香蕉。她腿翘在凳子上,下巴搁在膝盖上,手上端着一盘水果,吃的真惬意。以前醒来,总听到小文说,猪猪,你醒了。现在一个陌生人在我眼前,真有点不习惯。

“我5点多就醒了。饿的慌,看你又睡的那么沉,只有自己打开冰箱,拿了水果吃,嘻嘻。”莫斯科跟国内有4个小时的时差,她应该还没调整过来。

“你先吃点,一会我去做饭。”

“你竟然会做饭?”她跟听到我会生孩子一样奇怪。都21世纪了,那种只有女人才进厨房的年代早过去了。以前是会做饭的男人,跟三条腿的蛤蟆一样稀少。现在是不会做饭的男人跟一条腿的蛤蟆一样珍贵。在莫斯科,进厨房的中国人,清一色man。偶尔也能见到一两个没有异性朋友,长得又非常影响食欲的女孩,孤苦伶仃的在公共厨房下着清水面条,还总是把面条煮糊。

“稍微会一点。”其实经过这几年的深造,自己的厨艺可谓进入了一种境界。曾经在莫大,我排第二,绝对没人敢排第一的那种。可这是莫斯科,也就那几个中国人。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还是先谦虚点好。

早餐很简单,电饭堡煮稀饭,切块大面包,夹几片香肠,一会就好了。

“叔叔真厉害,做的早点真好吃。”我想她是饿了,几片面包就吃得不已乐乎。

“这里离莫斯科大学远吗?吃完你把我送到那里就可以了。”

“不远,几分钟就到了。”

我住的地方叫大学站,顾名思义莫斯科大学就坐落在这里。那个阿明应该在莫斯科大学读书。把她完好无损的送过去,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吃过饭,我把她送到莫斯科大学门口,她说这里面很熟悉,我也就没送她进去。

因为小文的事情,快半年没有去公司上班了,今天想去看看。

从莫斯科大学毕业以来,我一直在一个中国人开的电脑公司上班,其实对电脑我也不是很懂。在里面,主要是翻译点文件合同什么的,或是跟俄罗斯人谈判的时候,我做翻译。可以说,一般情况下,不去公司,通过信箱,也能完成工作。

“小刘,好点了吗?你可以在家多休息几天的。有要翻译文件可以从网上发给你。”公司的经理是个40岁出头、很和善的福建人。在国外能遇到这样一个和善老板真不容易,我们都叫他李总。据说他曾经一个人在莫斯科打天下,白手起家,建立了现在这样具有一定规模的跨国公司。

“完全好了,整天在家闷的慌,出来转转。”身体是痊愈了,可心理的创伤却好不了了。

公司不是很忙,同事也挺照顾我,尽量把活都揽过去了,我就闲呆着。偶尔帮这位倒杯茶,帮那位倒杯水,简直就一拿高级工资、干低级活的白领服务员。

鸭子叫了。

“叔叔,他搬家了。不住学校,我找不到他。”她的声音有点沙哑,显然是哭过。在她看来,偷偷跑来莫斯科,突然出现在小明面前,给他以莫大的惊喜,这一切都应该水到渠成。她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把意外考虑进去。生活,在作弄人这方面,一直有你意想不到的实力。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

“我就在学校门口。”

跟经理说了一声,我开车离开了公司。

她蹲在学校门口,哽咽着,看到我的到来,马上就笑了。

“叔叔,对不起,我想可能又要打扰你几天了。”

“没关系,只要你不嫌我那地方乱。”

她住进了我家。小文离开后,半年来,第一次感觉到有点人气,还是活力四射的那种。

我在客厅铺了两张毯子,再盖上床单,活脱脱的多了一张床。莫斯科的房子全是木质地板。读书的时候,我就喜欢打地铺。睡在地上有两大好处:凉快,够宽敞。

每天都是我做饭给她吃。她会的只有两样:蛋炒饭和饭炒蛋。

她进来以后,我家整齐了许多,少了点烟味,多了点香水味,最主要是房间里有了声音,人的声音。据说现在国内最流行的时尚:同居。我和小芳就开始了纯洁的同居生活。

她还叫我叔叔。

而我已经知道她叫小芳。

小芳是一个乐观的女孩。乐观的女孩吃饱后就会忘记所有的烦恼。有人称之为傻,我觉得并非依然。整天苦瓜着脸,怨天尤人,难道这就是聪明?乐观只是一种生活态度。天使和精灵是永远不会有烦恼的。

3、那一刻我感动了精灵

接下来的几天,我带她转边了莫斯科:红场,莫斯科大剧院,莫斯科博物馆……

带她去吃俄罗斯鸡,吃比萨,吃……

她像个小兔子,上蹿下跳。

时而大叫:叔叔,我快累死了。时而又跑的无影无踪。

她好象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莫斯科的真正目的。

而我,在她的感染下,虽然感觉年轻了几岁,可总免不了,每天晚上要呆呆的望着天空。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跑过来,顺着我的视线,很认真的看着上面,好象她跟我一样,能跟天堂的人沟通。

“那上面有什么呀?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等她眼睛要睁不开,还没看到任何东西后,就会问我。

“有我的爱人。”

“你的爱人难道在天堂,她是天使呀?”小芳不服气的嘟着嘴。

“她是天使。”

“神经,我看你是疯了!”

她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感觉我没发烧后跑进客厅看电视去了。全俄文的,什么也看不懂,只是不断的从第一个台按到最后一个台,再从最后一个台按到第一个台。

“叔叔,看你这么郁闷,我陪你去喝酒吧。”按遥控器的手疼后,她又跑出来了。

“小孩子家喝什么酒。”在莫斯科买白酒都得出示护照。如果未成年,服务员是不会把酒卖给你的。

“喂,什么小孩子?人家都已经成年了,不信你看看我的护照。”

她拿出护照硬往我手里塞。

1984年7月15号。

7月15号,不就是今天吗?

“是成年了,我们出去喝酒吧。”我答应出去喝酒,不是因为她已经成年,而是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小芳的生日。

“好呀,好呀。说好了,今天不醉不归。”

我们开车来到附近的буфет(咖啡厅)。莫斯科的буфет一般也卖酒,还是那种很好喝的балчка。

“等我一会,我出去一下。”

“可别开溜呀,呵呵。”

点好小吃,我开着车满大街的跑,总于在一个角落上发现了一家正在关门的蛋糕店。等我跑过去,服务员告诉我已经打烊了。俄罗斯人对上班时间卡的很准,过了一分钟,人家都不卖给你。我说尽了好话,说了不下一百个“请”字,就差跟她磕头了。她看我很有诚心,破例让我挑了一个精致的小蛋糕。出门的时候,我感激的说了好几声“谢谢。”

买好蛋糕,我直接送回家,顺便披了一件衬衣。

“怎么去这么长时间?老实交代,跑哪里去了?”

“天气冷,我回去拿了一件衬衣。”

“哦,那先罚酒3杯。”这样都蒙骗过关了,她没注意到我额头直冒汗。

三杯过后,她开始一杯杯的陪我喝。

一个多小时过去,十几个精装啤酒瓶已经空了。小芳有点微醉,开始断断续续的讲起她跟阿明的故事。

她那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串联起来就是这个意思:

她跟阿明是高中的同学,毕业后她考上了武汉的一所大学,而阿明落榜了。通过中介,阿明自费来了莫斯科留学。很多个月没见了,趁放暑假的机会,她独自一人来到莫斯科,想给他一个惊喜,却没想无意之中认识了我这个叔叔。

边说边喝,到最后,我只听清:我很爱阿明,他就是我的白马王子,这句话了。小姑娘就喜欢把自己的男朋友称做白马。

看来她喝多了,我扶着她往家走,车是开不了了。好在我跟咖啡厅的老板熟悉,放在他那我也放心。

夜晚的凉风,吹去了她几分酒意。

“我没事。”她推开我,摇摇晃晃自己走着。

一路上,她唱着,笑着,像一个快乐的小鸟。

“你看过《第一次亲密接触》吗?轻舞飞扬穿过的香水林,用的就是这种香水。”她在一家香水店的橱窗旁站住了。

“几年前看过,是这种香水吗?”对于香水我没有任何的研究。小文从来都不用香水,因为她身上本身就有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味。

她依依不舍的望着。

店门已关,我真想砸开这扇玻璃,让她也享受一下香水的淋浴。我估摸着这玻璃少说也有五公分厚,以我的能力,玻璃还没砸开,人就进监狱去了。思之再三,还是没敢动手。

回到家,她径直进了洗手间。

等她出来的时候,灯已经关了。桌子上放着一个精美的蛋糕,上面点着19支蜡烛。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她已经哭了,却带着微笑。人小越容易感动。等到我这年龄,这心态,早就麻木了。

“许个愿吧。”

“我想……”那甜蜜的样子。

“别说#旱出来就不灵了。”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不说出来,难道就能灵了?纯粹扯淡。

“恩。”

她只吃了上面的几朵小花,而我也只吃了一小口。

却已经感觉出了甜,很甜。

“叔叔,你出来看,流星。”

真是鬼话,莫斯科一年四季连星星都看不到,更别说什么流星了。但我还是出去了。她真没有骗我,远方的天边画着一条长长的亮条,那光辉,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

“我妈妈说,看到流星的时候,把衣角打结,然后许个愿,愿望就能实现了。”小芳穿的睡衣,没有衣角,扯过我的衬衣角,拧着。

还没等她把结打上,天空就暗了下来,那道亮光已经消失。

“都怪你,不早点出来。”

“你扯的是我的衣角,要扯自己的才灵。”

“这简单,明天你把这衬衣送我不就得了。”

“哈哈。”

“你让我没许成愿,我要罚你。”

“罚我?你不会叫我帮你弄个流星出来吧。”

“那到不用,就罚你陪我在这里等日出。”

“啊?……”

莫斯科在北半球,太阳一般要八九点种才能出来,这不要坐到八九点。

“我一直有个愿望,19岁生日这天要看着太阳出来。本来打算让我男朋友陪我看的,这家伙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也只能辛苦叔叔了。”

“不辛苦。来莫斯科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看过日出呢。”

我端来两把靠椅,躺下,对着天空。

“叔叔,人死是不是还有灵魂,灵魂还能上天堂?”

“是的。”

我仿佛又看见小文在对我微笑。

小丫头晚上也许酒喝了有点多,没过一会就睡着了。我进屋拿来一张毯子轻轻的盖在小芳身上。

“叔叔,你怎么睡着了?太阳正在出来。”

我朦胧的睁开眼睛,东方一片暗红,太阳一半在地平线以上,一半在地平线以下。

“太阳出来,新的一天到了。叔叔,进屋去睡吧。”

4、我把精灵送回了她男朋友手里

“喂,是小芳吗?”

“阿明!你在哪里?怎么这么长时间才给我电话?”声音很大,显然有点激动,把睡在客厅的我吵醒了。

“我在莫斯科呀。这段时间比较忙。哦,对了,生日快乐!”

“你这死猪头,昨天才是我的生日。都过了,你才来电话。”

“啊!……莫斯科跟国内有时差吗?”

这就是理由呀。况且国内的时间比莫斯科快4个小时。

“是哟,算我错怪你了。我到莫斯科了,你怎么不在学校住了?你现在住哪里?一会,我过去。”

“你,你,你来莫斯科了?开玩笑吧!”确实惊了,但不知道有没有喜?

“骗你干什么?我都来好几天了。你换电话号码了,我找不到你。这两天住在叔叔这里。”

“叔叔?”显然,语气里有很重的疑惑。

“是呀,我叔叔。呵呵,快告诉我现在住哪里?一会叫叔叔把我送过去。”

“我住列宁大街102号。现在在学校,下午才回去。你下午过来吧。”

在学校?现在是莫斯科时间早上7点。莫斯科的工作时间是9点,教学楼应该还没开门,况且今天是星期天。

“好!那你准备好吃的,等着我呀。”多么单纯的小姑娘,别人说什么都相信。看她那开心的样子,我也不忍心道破,只是有点为她担忧。

“找到阿明了?”我觉得我的任务就要完成了,同居生涯也将跟着结束。

“是呀。呵呵,那死人,原来搬家了。哦对了,他住列宁大街102号。下午麻烦叔叔把我送过去。”在这里住好几天了,她还第一次跟我说麻烦两个字。

“小事一桩。”

下午在列宁大街102号门口,我见到了阿明。小芳说的没错,他的确是匹白马。瘦高瘦高、白白净净的,眉羽间透着几分英俊,绝对是少女杀手。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叔叔。”小芳咩着嘴,望着我偷笑。

“哦,你好!”我想本来他也想叫叔叔的,只是看我长不了几岁,就没好意思叫出口。只是,我看他眼神里好象有一丝的敌意。能不有敌意吗?自己漂亮的女朋友陪我这个年轻的叔叔同居了那么多天。

“箱子给我。一起上去坐坐。”

“不了,我还要上班呢。”我看出他的邀请不够真诚,况且人家是久别胜新婚。我凑哪门子的热闹呀。

“你要上班?你不是一直在休假吗?况且今天是星期天。”这小丫头,什么时候变得机灵起来。

“哦,临时接到公司电话,有点急事。”我撒了个谎。

“那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我知道她说的很真诚,但我还是希望她少来看我,并非因为我不想见她,只是跟有男朋友的女孩子走的太近,容易破坏别人的感情。

她说的没错,星期天公司不开门。我只能开车回家,顺便买了几盒韩国方便面。在她没来之前,我很少出门,几乎都是靠韩国方便面打发。不愧为亚洲四小龙,连方便面都做得比国产的好吃。有虾仁的、鸡汤的、香辣的……我一次能吃两盒。

这几天没什么要翻译的文件,只好打开电脑里储存的老电影《雍正王朝》打发时间。虽然这电视剧我已经看过8遍,可每次看都有不同的味道。每次都能不分昼夜的一次性看完。也许这就是央视连续剧的过人之处。

一包烟快抽完,看到太子谋反、康熙回宫。早就知道太子要再次被废,还是为他捏了一把汗。鸭子叫了。

“叔叔,你还没睡吧?”

“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我感觉到她的声音有点沙哑,

“我就在你家门口。”

什么?我从床上跳起来,打开门。

她靠在门上,头发乱糟糟的,满脸泪痕,一身的酒气。

“你究竟怎么了?”

“叔叔!”哇的一声,她趴在我肩膀上大哭起来。

“一定是那小子欺负你了,我收拾他去。”我把她扶到沙发上,拿起钥匙,就要往外走。生平最讨厌男孩子欺负自己的女朋友,更何况小芳千里迢迢跑来莫斯科看他。

“别去。求你了,叔叔!不能怪他。”小芳紧紧的拉住我的手,我想她还是爱着他的。

“那你先去洗洗。”

她进了浴室,我点了根烟。

洗完后,她已不再那么狼狈,只是还在不停的抽噎。

“早点休息吧,睡一觉就好多了。”

她没有说,我也没有问。

我坐在旁边,看着她睡着。在睡梦里,她还不时的抽噎着。

几根烟下去,我在客厅也渐渐入睡。

半夜醒来,感觉地上好象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是小芳,她卷成一团,呆呆的望着窗外。

“你怎么出来了?”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害怕。”小芳不住哆嗦着。

“进去睡吧,我就坐你旁边。”

照顾小芳睡下,我搬张凳子坐在一边。如果她是我几岁的女儿,我会跟她讲安徒生的童话故事。可她已经19岁,这些故事也许比我还熟悉。

“叔叔。”

“怎么了?”

“能给我一只手吗?”

她握着我的手,枕在我的掌心,渐渐入睡。

迷糊中,我趴在床边睡着了。

“你醒了。”清晨,她呆呆的看着我,微笑着,头还在我的掌心。那轻触着掌心的发丝,连接着我的心灵。

“你是不是早醒了?怎么不叫我?”

“你睡的真甜,像个孩子,呵呵。”

“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叔叔。”看她没事了,我也跟她开玩笑。

“叔叔,我饿了。”

“想吃什么,马上给你做去。”我知道只要她吃饱,就会忘记所有的烦恼。

“稀饭,面包片,一个煎鸡蛋,不,要两个!”她伸出两个手指在空中飞舞着,笑的那么灿烂。

抽出压在她头下的手,已经没有了知觉。

“麻了吧,嘿嘿。”她用两只手帮我搓着,疏通血管。

“我孝顺吧?嘿嘿。”

如果她真是我女儿,那该有多好呀。我用那只未麻的手触碰了一下她的发丝。

“我的箱子还在咖啡厅呢。昨天晚上喝多了,没力气拉回来了,你帮我去取。”吃完早餐她跟我说,好象已经忘记了发生过什么。

5、看着有情人走到一起是一种幸福

一进门,咖啡厅的老板就跟我说,昨天我女朋友喝多了,箱子还留在这里。我跟他解释说不是我女朋友,没用。俄语中的女朋友和女性朋友是同一个词。还是中文博大精深,什么意思都能表达得清清楚楚。

取箱子回来,发现阿明站在楼下。

“我能跟你谈谈吗?”

“好,上车来。”我最恨欺负女孩子的男人,本来想给他两拳,看他那么沮丧,想听听说什么。

“能给我根烟吗?”小小年纪抽什么烟呀,可烟确实能让自己理清头绪。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递给了他。

点上烟,他深深的吸了两口,沉默了一会。

“我知道她在你那里。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我只知道她很伤心。”我握紧拳头,他要敢说出什么昧良心的话,我朝他鼻梁骨就是一拳。没有了高挺的鼻子,看他以后怎么去勾搭其他女孩?

又深深的吸了两口。

“她在我家看到了阿丽的睡衣。”

阿丽?应该是另一个女孩。睡衣都在了。该发生、不该发生的估计都已经发生了。我转过身,准备让这小子尝受一下背叛惩罚。

“我不是人,对不起她。我不求她的原谅,只是我真的很爱她,真的!”

他头沉的很低。那痛苦的眼神,让我根本没法怀疑。拳头还是没有松下来。爱,爱难道就能成为背叛的理由?

“那你为什么还要?……”

“你应该知道,我一个人在莫斯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独、寂寞、无奈。国外的生活你比我更了解。”

他说的是事实。孤独是所有在国外的人最难承受的东西,况且对于这个从未离开过父母的小孩来说,那就是一种折磨。生活往往站在至高点,控制着所有人的行为。

“我已经跟阿丽说清楚了,以后不会跟她再来往。”

“你怎么不直接去跟小芳解释这些?”

两个彼此都那么深爱对方的小孩,因为地域产生的矛盾,我真希望他们能坚持走下去。

“我知道伤她很深,我没脸面对她。”他的脸已经完全扭曲。那种来自内心的自责,那种良心的惩罚,咀嚼着他。杀人不过头点地。谁是完人?谁又能不犯错误呢?

“这是我房门的钥匙。她应该在客厅看电视。能不能挽回,就看你自己了?”

阿明上楼了,我坐在车里,点了根烟。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小文不走,我们会是甜蜜的让人嫉妒的一对。而且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会有背叛,因为彼此的空间都被对方填满。当爱达到一定程度时,所有的诱惑都会失去它原有的杀伤力。

半个小时后,小芳牵着阿明的手下来了。从阿明的舒展的眉宇间,已经看出他们和好了。

“我送你们一程。”

“谢谢!不用了。我们散步回去,也不是很远。”阿明对我笑了笑,眼神中透露出感激之情。其实应该感谢的不是我,要谢也只能是他们之间真实的爱情,或是小芳的那份容忍和大度。

“叔叔,我先走了。以后少吃方便面,对身体不好。”

我挥挥手,笑了笑。

小芳还是那么可爱,走路一蹦一跳的。

黑夜的天空变得灰沉,小文的笑容也变得模糊。

她的魂魄走远了,心底的影子却依然清晰。

鸭子又叫了。

“叔叔!”

“你在哪里?怎么那么吵?”电话那边传来极其震撼的音乐声。

“我在列宁大街的迪厅里面,你过来玩吧。”

“你怎么跑那里去了?阿明呢?”

“他没有来。”

她一个人在迪吧,不对劲。

车拿去保修了。我只能打的过去。

迪吧的嘈杂声、音乐声,让我头晕,我不是很喜欢这种喧闹的气氛。小文跟我一样,是一个特别安静的人。有时候我们甚至能躺在草坪上,一句话不说,静静的看着对方,就那样看一下午。小文说过,心灵相通的人是根本不需要语言的。

在舞池中我发现了她。

她的美丽,已经成为了这里的焦点。那舞姿虽然称不上专业,却让人感觉更自然,没有半点修饰的东西。

突然想到痞子蔡的一段话:

“我轻轻地舞在拥挤的人群之中

你投射过来异样的眼神

诧异也好,欣赏也罢

并不曾使我的舞步凌乱

因为令我飞扬的,不是你注视的目光

而是我年轻的心”

这些话用来形容现在的小芳再恰当不过了。

她也看到了我,不住向我挥手,示意我过去。

我是个正宗的舞盲,也没有疯狂的心态。只能向她摇摇头,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天使的脸膀,魔鬼的身材,她是个舞台的精灵。

要了瓶балчка,欣赏着她的舞姿,那是一种艺术、一种享受。

“你怎么不下去跳呢?”

“我不会。”

“不就是乱蹦吗?有什么会不会的?”

“一把老骨头,蹦不起来了。”

“对哦,你已经是叔叔了,嘿嘿。”

这个夜晚,她点燃了整个的厅的气氛,像是一团火,聚焦了所有的光辉。都说俄罗斯是美女之邦,而要谈到美的实质,也只有东方女性身上才能散发。那种含蓄中的唯美,才是真正的艺术之美。

“我们走回去吧。”

显然她还很兴奋,一路蹦跳着。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拉着我跑进了一家香水店。

“我要这个。”

那种轻舞飞扬用过christiandior的dolcevita香水,据说这香水很有来头。

她打开了那瓶dolcevita先擦在左耳后,将香水洒在空中。最后她张开双臂……像是淋雨般……仰著脸走过这场香水雨。

“我有轻舞飞扬美吗?”

“你比她美多了。”这是实话,虽然我只在痞子蔡的校旱里看过轻舞飞扬,但敢对天发誓,她比轻舞飞扬美多了。世界上除了小文,再没有人的美能跟她相匹敌了,可是小文……

哎……

“叔叔,你叹什么气呀?你说我会像轻舞飞扬一样,红颜薄命吗?”

“你在说什么呢?”

“如果真那样,我会在最美丽的时候离开人间。我不愿意别人看到我残花败絮的病态。”

“别瞎说,你是精灵,精灵的美是永存的。”

“她怀孕了。”

“啊!”我知道她指的是阿丽。

香水雨下完了,留下的只有淡淡的清香。

我扶着小芳的双肩,她轻轻的靠在我身上。

“他该对她负责。”我感觉到她身体颤抖的厉害,紧紧的抱着她。虽然我知道她不冷。

“晚上我能住你那吗?”

晚上她还是枕在我掌心入睡的,而我在凳子上坐了一夜。

╔──千·秋·网 勘 校──╗

╚─────────────╝

6、精灵回国了,带走了我的围裙

“叔叔,起来吃饭了。”迷糊中,有人在推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床边。小芳裹着围裙,一手拿着锅铲,一手轻轻的推我。

“呵呵,我的小侄女什么时候成家庭主妇了?”她那样子真把我逗乐了。

“人家大清早起来给你做饭,你还取笑人家!”

“好,好,好,看看我们的小精灵做什么好吃的了。”

“嘿嘿,你知道我只会一样蛋炒饭。看你没睡好,给你放了两个鸡蛋。”她吐了吐舌头,害羞的笑着

说实话,她的蛋炒饭炒的真不错,饭是饭,蛋是蛋,清清楚楚。

“吃完饭带我去买机票吧。”

“你要回去了?”

“恩,快开学了,我得回去报到。”

算算日子,小芳都来一个月了。8月中旬,是快开学了。

这段日子里,小芳给我增添了不少的麻烦,但带来更多的快乐。让我消沉了半年的心,稍微有过一点光泽。

“这件小围裙能送我吗?穿起它,我就能想起叔叔做的菜,特别是红烧鸡翅。”这条小围裙不知道陪我度过了多少个烟熏火燎的日子,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出门的时候,她带走了我下厨房用的小围裙。

我开车送她去的机场,跟来的时候一样,也是在深夜,放的还是那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只是不知道这次分手后,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

在侯机厅,她总往外张望,我知道她在望什么。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快进关口的时候,阿明来了。

四眼相望,泪水打转。

“好好对她。”小芳淡淡的笑着。

“恩。”阿明转过身去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叔叔。”

“恩。”

“能抱我一下吗?”

她柔弱的身躯在我怀里轻轻颤抖着。

“你叫什么名字?”进关口了,她向我大叫。

“开往天堂的列车。”

“开往天堂的列车!”

我俩同时叫了出来。

相对笑笑。

酸酸的,苦苦的!

小芳回国好几天了,我又开始了韩国泡面的生活,只是天天都去公司上班。和善老板见我好起来了,还特意请所有职工吃了次俄罗斯大餐,庆祝我的康复。

这几个月,公司的声誉大增,合作的单位也越来越多,每次谈判老板都带上我。我跟着他莫斯科、圣比德堡飞来飞去,忙碌是缓解痛苦的最佳良药。

每次出差回家,都半夜了。

商店已经关门,方便面也早消灭干净。实在有点饿,准备煎几个荷包蛋冲冲饥。

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件小围裙!

哦,对了,小芳拿走了。

算算日子,小芳离开一个月,现在学校应该开学了。那个快乐的精灵,漫步在学校的梧桐树下,多么美妙的一道风景线,一定能招来不少少年的青睐。国内的校园生活多姿多彩,我相信她能忘掉以前的烦恼,融入到里面去。

这么久没来一个电话。说实话,还怪想她的,怎么说她也曾经带来了许多的快乐。那样天真的小精灵,想起来都能让人开心。

9月15号,小文的生日快到了,该回国一趟。小文特别爱干净,不知道坟前是否长满了野草?逢年过节是否有人去看望?我该去好好陪陪她。

刚好公司近来要派人回国谈原材料的价格变更问题,我向老板主动请求这个任务。

“合同签好了,你不着急回来。回家看看,这么长时间没回家了。”和善老板真懂情谊,我差点把他抱起来亲一下。

其实,主要不是想回家看看。经常跟家里通电话,一切都挺好,主要是想去看看小文,还有她爸妈。小文走后,他们俩相依为命,够不容易的。

7、我的天使躺在坟墓里

八小时的飞机回到了北京。两天的工夫我就把公司的事情忙完了,其实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就是协商几个产品的价格,然后签个正式合同,都是老主顾了,一切比较顺利。

忙完公事,我直接坐飞机去了武汉,又转车去了宜昌小文的故乡。因为三峡的动工,宜昌这几年发展很快,已经没有了原先山沟贫穷的迹象,替代的是一栋栋老楼,一条条宽道。但山清水秀的风景依然保存着。

没惊动小文的父母,我先去看小文。今天是她的生日,我买了她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又买了一束百合。小文最喜欢百合。她说百合是高贵、圣洁的象征,还有股淡淡的清香。

高贵、圣洁,那不仅仅指百合,还有我的小文。

来到那片白色圣地,有种很凄凉的感觉。一排排冰冷的墓碑,一片片枯黄的秋叶,让我想起了《红楼梦》里的一首词《葬花吟》: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哪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初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愁煞葬花人。

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掊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小文就下榻在这里。孤独的,寂寞的。

小文的墓碑跟她人一样,高贵,圣洁。

“小文,我来看你了。带了你最喜欢的百合,你在天堂也能闻到这淡淡的清香吧。”

打开生日蛋糕,点燃22支蜡烛。

“你说22岁的时候,要我陪你单独过。要吃那种巧克力的蛋糕,挺甜的,你吃一口。”我知道小文能听见,她一定在天堂对我笑。而我却不能看见了,眼泪已经模糊了我整双眼,整个脸。

“我没哭,你走的时候叫我不要哭。我真的没哭,是沙子吹进眼睛里了。”这该死的眼泪,越说它流的越厉害。

“你怕冷。风这么大,让我抱着你吧。”紧紧的抱着小文的墓碑,把脸贴在上面,冰冰的,凉凉的。我使劲用脸摩擦着,泪水顺着墓碑慢慢滑落,掉在地上,渗进土里。

靠在墓碑上,眼泪流干了,我渐渐入睡,进入了梦乡,进入了我跟小文的世界。那里面有阳光,有鲜花,还有笑容。

2000年,也就是3年前,我第一次坐飞机,从北京到莫斯科的国际航班。都说国内航班上全是空嫂,漂亮的空姐全上国际航班了。这一瞅过去,好象传说中的空姐也不咋地。除了个子高点,腿长点,衣服整齐点,再没别的吸引人的地方。泱泱大中华,美女如云,怎么就不找几个更对得起观众的空姐。这可是国际航班,出门在外都代表着祖国的形象。好在那些《花花公子》看多了的外国人,不懂什么叫真正东方美,糊弄糊弄他们应该问题不大。

傻不拉几的我,只顾看空姐了,抓着安全带怎么也插不上。

“各位旅客,飞机起飞了,请大家系好安全带。”

甜美的声音已经从广播里传出几遍了,我还在那里干着急。

“我来帮你系吧。”看我着急,旁边的那个小姑娘伸出了手。那只手很干净,白皙的皮肤,吹弹即破。

也不知怎的,安全带到她手上,就听见咔嚓一声,系好了。

“你可真神。”我满是敬佩的看着这个小姑娘。其实那里面不仅仅有敬佩,更多的是惭愧。那种在美女面前对自己不太对得起观众外表的惭愧。

她只冲我微微的笑了笑。

可以说,那是我见过最纯洁、最高贵的笑容。即使是不懂事的婴儿,见到这种笑容,都会有种想依偎过去的冲动。

飞机安稳起飞了,我开始打量旁边这个小姑娘。

天使般的脸,没有任何的装束,那样的平静,那样的安详。比起她来说,满飞机的空姐都没法称之为女人。

她很少笑,也不爱出声,只是静静的听着mp3,好象她的世界是那样的平静,犹如夕阳下镜子般的湖水。我多想自己是那湖边的小石头,猛一蹦进去,激起层层的波澜,再埋进深深的湖里,倾听她的心声。

一路上,我一饱了眼福,也感染了她那份安详。窗外白云飘过,我总想摘下一朵,送给身边的这位姑娘。

下飞机的时候,我说出了自己在飞机上辗转了一千遍的话: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她惊愕的看了我一眼,还是告诉我了。

太出乎意料了,简直跟捡到宝似的。我一向对数字不是很敏感。高中时候∏小数点后面的12位,我足足背了一个星期才记住。而小姑娘刚才说的那一串电话号码,像最优秀的雕刻家,刻在了我的心上,永远都不可能忘掉。

到莫斯科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去办了张卡,然后第一个告诉了她。

我想约她出来坐坐,但又觉得太唐突,而且她是天使。天使能随意接触我这样的凡人吗?远远的望着,就已经足够了。

除了告诉她电话号码,我没有再给她打过电话。刚到莫斯科,要办的手续很多,一忙起来,把这事给忘记了。况且我也没做过什么幻想,从小到大,彩票都没中过一次,怎么可能中这样的大奖呢?

“我在列宁大街的警察局。你能来接我吗?”几个月后的一个深夜,我接到了她的电话。语气还是那样平静,就像来自高空。

从起床、穿衣服,到锁上门,我总共花了一分半钟。

她是天使。天使怎么能呆在那种地方呢?

拦个的士,直接奔警察局。

警察跟我叽里呱啦,加上比画了半天,我才弄明白怎么回事。

半夜了,她一个人走在路上,警察以为她是不法分子,就带回了警局。检查过后,准备放她走,可她就是不给点喝酒的钱。

虽然才到莫斯科几个月,行情我也了解一些。莫斯科的警察就是流氓,他花半天时间盘问你,你不给点钱让他们去喝酒,他们是不会放你走的。

她是天使。天使怎么能做这样龌龊的事情呢?也只能我这样的凡人代劳。

我给警察塞了100卢布,又说了许多的好话,终于把她领了出来。但我没告诉她给他们钱了,只说是警察熬不过理,自己放的。

“都半夜了,你怎么还在大路上呀?”难道天使都习惯午夜出来活动。不可能呀,只有妖精才半夜飘魂。

“我在教一个莫斯科小孩弹钢琴。他家有点远,晚上又留我吃饭,所以晚了点。”钢琴?原来小姑娘不仅是天使,还是位音乐天使。

那一夜,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小文。

在后来的时间里,每次去教小孩弹钢琴,我都会陪她一起去。

听天使弹奏的音乐,那就是一种享受。我沉浸在来自天边优美的音乐中,任凭清洁的旋律洗涤我的灵魂。一首贝多芬的《月光》让我仿佛看见了瑞士琉森湖那月光闪耀的湖面上,一只摇荡的小舟。

自然,自然也会是一种美,静美。2个月后,我牵了她的手,她成为了我的爱人。第一个爱人。

上天是公平的,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总中不上彩票了,原来是要一次性给我这个大奖。小文,就是上天赐予我的天使。

╔──千·秋·网 勘 校──╗

╚─────────────╝

8、靠着墓碑回忆与天使相识

有小文的日子里,我只能用两个来形容:幸福。

幸福来的太快,消失的更快。

02年底,我进入了一家电脑公司,用两个月的工资买了一辆二手车。这样她去教小孩弹钢琴的时候也不用去挤地铁了。我成为了司机,小文的专职司机。我只希望能开着这装满爱情的“梦幻号”汽车,驶入婚姻的殿堂,再慢慢的行驶在铺满鲜花的人生道路上,一直到天荒地老。

车轮转得有多快,我们之间的感情进展就有多快,而且是牢牢扎在地里的那种。

03年的元旦,我去小孩家接她,准备一起庆祝一下西方的节日。元旦对于莫斯科人来说,不亚于中国的春节,街上喜气的气氛,包括拥挤的人群,一直要持续到天亮。那天下着大雪,路很滑,开到宇宙宾馆旁边时,前面路中间突然出现一个酒鬼,我怕撞到他,只能使劲打方向盘,车速太快,加上路滑,车不受控制的撞在旁边电线杆上,飞出十几米远。

等我清醒来的时候,她正趴在我身上。

在车飞出的那一瞬间,她还记得,紧紧抱着我,不让我受到车盖的撞击。

我忍着疼痛,把她从车底下拉出来,她已经血肉模糊了。血滴在我刚送她的那束百合花瓣上,染成鲜红的一片,红白相间,却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小文,小文,你醒醒,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我摇晃着她的身体,撕心诀裂的叫喊着。

“阿军!你不要哭,答应我。”她微微睁开双眼,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不哭,不哭,只要你坚持住。我什么都答应,什么都答应你。”我抱着她,紧紧的抱着,生怕一松手,她就消失了。

“军,答应我,好好的活着,幸福的活着。我会在天堂看着你。”

她的手已经垂下,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不,不,不……你不能丢下我,不能!”

我抓着她的手,紧紧的抱着,哭喊着,肝肠寸断。

“不,你们不能带走她,她还活着,还活着。”

警察过来拉我的时候,我把她抱的更紧。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走的那个不是我!

回忆里想起模糊的小时候

云朵漂浮在蓝蓝的天空

那时候的你说

要和我手牵手

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

从此以后我都不敢抬头看

彷佛我的天空失去了颜色

从那一天起

我忘记了呼吸

眼泪啊永远不会哭泣

不再哭泣

我们的爱

过了就不再回来

直到现在

我还默默的等待

我们的爱

我明白

已变成你的负担

只是永远

我都放不开

最后的温暖

你给的温暖

不要再问你是否爱我

现在我想要自由的天空

远离这被捆绑的世界

不再寂寞

一首f.i.r.的《我们的爱》还在汽车里不停放着,我的天空已经完全失去了颜色。

火化的那天,小文父母也来了,那是一对坚强的老人。整个过程,她母亲紧紧的握着她父亲的手,他父亲只一个劲的抽烟。但我能感觉出他们的伤痛,小文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我抱着小文的骨灰盒,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呆了好几天。

不知道多少次,连死的心都有。

“小文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两老都这样劝我,其实他们跟我一样伤痛。

离开的那天,我发现,叔叔头发全白了,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一阵风吹来,凉凉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着小文的墓碑睡一个多小时了。

蛋糕上的蜡烛早已熄灭,只见奶油上22个红色痕迹。这22个痕迹,就像刻在我心上的22个铅字,永远都不会消失。

感觉头重重的,猛站起来,有点眩目。

“小文,我以后再来看你。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爸妈。”

放好百合,我离开了墓地。

顺便在街上买了点水果。

家里只有小文妈一个人,我发现阿姨又消瘦了许多。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我,阿姨挺高兴。

“刚到,先去看了一下小文。”

一开口,发现自己不该提这个,免得让老人家伤心。

“哭过了吧,别太难过了,进去洗洗。”

“回自己家,还买什么东西呀。”

跟亲娘似的。

“叔叔呢?”洗完出来,我问道。

“他,他,他出去了。”

阿姨的脸色有点不对。

“叔叔究竟怎么了?”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叔叔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小文的走对他打击又太大,我真担心他会顶不住。

“也没什么,得了点小毛病,在住院。”

小毛病,小毛病还住院?我又不好直接问,只是心里着急。

“我去看看他。”

“没什么大事。一会我给他送饭,你跟我一起去。”

“哦,对了,饭做好了,你饿了吧,先吃点。”

“我路上吃过了。来,我帮你提饭。”我没有胃口,只想看看叔叔到底怎么了。

进医院,叔叔睡着了。本来就瘦弱的身躯,现在看上去只剩下骨头,脸色也很苍白,显然不是什么小毛病。

“老王,你看谁来了。”

王叔叔睁开眼。

“小刘,你回来了。看你,这么远还来看我们。坐,快坐。”

见到我像看到亲生儿子似的。叔叔很高兴,挣扎着要起来。

“叔叔,你躺着,你躺着。”我拉个凳子,坐在床边。

“你看,难得回来一次,还让你到这种地方来。”

“哦,对了。叔叔,你究竟犯什么病呀?严重吗?”其实都是废话。不严重,人能成这样吗?

“没什么大碍。老毛病,胃病,吃点药就会好了。”

我知道他们都在瞒着我。他们是不想让我担心。

“今天是小文生日。看过小文了?”

“恩,刚从那边过来。”

“老头子,你怎么又提这些?”

“好,好,不说了。来,吃苹果。”

“我自己来。”

晚上我没住宾馆,坚持要在那守夜。阿姨劝不动我,也就随了我。

我一连在医院陪了叔叔三天。也许是心情比较好的缘故,这几天,叔叔看起来精神多了,话也多了,只是一直劝我快回莫斯科,担心我工作忙。

在阿姨的再三催促下,看叔叔也好多了,加上出差的时间快结束了,我收拾行李去了武汉。

“阿姨,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也算你半个儿子了。”临行时我拉着阿姨的手说。

“恩,你自己也多保重。别太伤心了,少抽点烟。”

车开动那刻,我通过车窗给阿姨塞了一点钱。

“你,咳……”

9、天使的父亲也上了天堂

快到国庆,武汉各大高校都准备放假,旅游的高峰时期。回到武汉,最早的飞机票,都要2号才有,火车票就更不用说了,火车站的队伍都排到门外了。真不凑巧,也只有在武汉呆几天了,早知道我就在宜昌多陪叔叔几天。

武汉对于我来说不仅仅是熟悉,应该说非常熟悉。武汉的热干面,武汉人的粗野,还有就是拥挤的交通。记得98年刚到武汉的时候,武汉给我留下的印象只有3个字:脏、乱、差。

没什么好感的城市,却有我最美好的大学时光,有我熟悉的寝室,熟悉的大学同学。虽然大三的时候就去了莫斯科,可两年最真挚的同窗之情,想起来都想喝两杯。

本来就很少联系,加上现在他们都毕业了,我也不知道哪里能找到他们,只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

在原来学校的招待所住下,还有几天的时间,准备感受一下母校的新变化,寻觅一下跟小文留下过的足迹,顺便去武汉的分公司看看,算是不枉回来一趟。

学校的变化真大,新楼一栋栋的树起,旧楼经过装修一番后,也换了新样。特别是新开的北校区,新修的学校隧道,还有新建的“化石林”,不仅体现了母校,乃至中国这几年的发展速度,更让我觉得为校园的风花雪月,增添了不少的常葫。记得我们那时候跟女朋友约会都得跑到学校后山上,那地方有3个特点:蚊子多,坟墓多,事故多。胆大的人都觉得阴森森的,胆小的能吓的半死。就这样每天还得提早去占位置,晚了连一寸根据地都找不着。我那时候没女朋友,如果有的话,我就会在大树上刻几个字:爱情交流区,刘**专用。不过话又说回来,大晚上的,谁能看到树上的字呀。即使看到,也没人会理会,最多骂一句,这个白痴。

看着一对对年轻人花前月下,感慨早生了几年。

顺着跟小文一起踏过的足迹,这两天几乎把武汉逛了个遍:黄鹤楼、汉正街、步行街、江汉路、司门口……感觉一切都发生在昨天。一个平常的大街上掉下一快砖头就能砸死三个男人。牵着美女天使的手,漫步在武汉大街上,旁边投来异样的目光,嫉妒也好,愤怒也罢,都不曾使我们脚步凌乱。因为让我们沉醉的,是甜蜜的爱情。

正当我躺在床上,思绪着明天怎么去分公司的时候。鸭子叫了。

“喂,小刘,你回莫斯科了吗?”

是阿姨的声音,有点沉重,有点焦虑。

“是阿姨吧。我没买到票,还在武汉呢。”

“你叔叔,他快不行了,想最后见你一面。”

“啊……阿姨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我心情极其沉重。走时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

赶到汽车站,去宜昌的最后一班大巴早就开走了,只能打的过去。

从宜昌到武汉走高速公路,至少要4个小时。的士司机看我是外地人,又比较着急,开口就要1000元。真tmd黑,可没办法,即使他开价5000元,我也会给。我只恨不得插两个翅膀飞过去。

到宜昌直奔医院。

还好,赶上了。

看到我进去。本来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的叔叔,突然间清醒了许多。

我握着叔叔干枯的手,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

“妈……妈……妈。”叔叔把阿姨的手拉到我手里,激动的望着我,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个字。

我懂叔叔的意思。

“叔叔,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后阿姨就是我亲妈,我会跟亲生儿子一样照顾她。”

叔叔还是睁大眼睛看着我,嘴唇一直在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妈!”我知道叔叔是想亲自听我叫一声。

“恩。……”阿姨再也忍不住,眼泪直流。

叔叔闭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泪。但我知道他是安心离开的。

叔叔出殡那天,我抱的骨灰盒,担起了做儿子的责任。

“妈!你别太难过了。我去莫斯科把手续处理完就回来。”

走的那天,我下定决心回国

回莫斯科的飞机飞的不快,因为我心情沉重。

和善老板亲自来飞机场接我。回家的路上,我就想跟他提回国的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一直对我都很好,即使前半年休假的时候还照常给我发工资。况且现在公司发展很快,正缺人手的时候,我这一走,等于是釜底抽薪,内心的感情债让我觉得压力很大。

到莫斯科的第二天,和善老板给我接风,顺便庆祝和谈成功。

他从我忧郁的眼神里看出我有事情要说,特意没叫上公司的其他人。

酒过三旬。

“小刘,这次回家去看小文父母了吗?”他很小心翼翼的问着。

“去了。”

“两老怎么样?还好吧?”

“恩。……”

“是不是有什么事?你可别瞒着我,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可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待。”和善叔叔一脸严肃。

“感觉对不起你!”我眼睛湿湿的。

“什么话?有事直接说,一下飞机我就看出你不对劲。”

“你对我有恩,我开不了口。”

“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小文的爸爸走了,临走的时候把阿姨托付给我。我,我,我想回国工作。”

“你做的很对。”

“可这边正缺人手。”

“你就放心走吧,我这边能应付过来。哦,对了,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安顿好阿姨后,慢慢再说。”

“正好武汉的分公司缺个经理,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如果你没更合适的。可以过那边帮我的忙。”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世上还是好人多。

“但我有个附带条件。”

“说吧,不要说一个,只要能做到的,一百个我都答应。”

“我有个侄女在武汉分公司。她父母走的早,多帮我照顾她。”

“放心吧。”

回国的那天,全公司的人都去送了。

“别给自己压力太大,想开点,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进关口的时候,和善老板劝导我。和善叔叔话不多,却每句都能让我记到心里。

别了,莫斯科!

别了,这个给过我幸福,也给过我灾难的地方!

10、职业女性林娜

没来得及去公司报到,我直接去了宜昌。

“我在这里几十年,已经习惯了。况且武汉也不远,你可以经常回来看我。”阿姨,不,应该是妈坚持不跟我去武汉。落叶归根,这是老一辈的传统思想。

“那你要自己保重身体,有事给我电话。”我理解她老人家的心情。只能给她留点钱,回武汉去了。

公司在16楼,一年前我陪和善叔叔来过一次,那时候她侄女在大学里还没毕业。

刚回国,时差还没调整过来,醒来已经7点半了。第一天上班,不想给同事们留下不好印象。没吃早饭,我就急冲冲的往公司跑去。

刚到公司楼下,只听见咔的一声,一辆别克车在离我不到5公分的地方停住了,吓我一身冷汗。

“你赶着去上吊呀!”车上一个带墨镜的女孩向我叫到,典型武汉女子的火爆脾气。

等我想理论几句时,她又迅速把车开走了。

第一天上班就差点撞车,真扫兴。

也许同事都知道经理第一天上任,办公室弄的格外干净。大部分人我也认识。一进门,大家都聚过来祝贺我高升。在这里我完全是新人,在这些老同志面前,我没法更不应该摆出经理的姿态。

“你们不工作呀,挤在这里干什么?”一句具有威慑性的话从我背后传来,就像一阵飕飕冷风,吹起我几分寒意。

“哦,对了,你们还不认识吧,这是我们的林副经理。”

“这是新调来的刘经理。”办公室的小李给我们介绍。

林副经理,那不就是和善叔叔的侄女。原来她也在这个单位,这样照顾起来就方便多了。临走时,和善叔叔嘱托我可不敢忘记。

“是你!”

“是你!”

吓我一跳,正是刚才差点撞上我的女司机。无巧不成书,简直太巧了。

“刚才对不起。”她微笑着跟我道歉。

楼上、楼下判若两人。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她,高高的个子,有点丰满,但绝对不胖,一身正式的职业服,淡淡的口红,盘起的头发,看起来那样的精神、那样的干练。甜美的笑容里含着一丝的高贵,大大的眼睛里却藏不着几分的妩媚。可以这样说,去掉这身职业服,再去掉那点威严,她绝对是女人中的女人。

和善叔叔也真是的,她看上去比我成熟多了,照顾我还差不多,怎么会轮到我照顾她。而且这样的美女,想照顾她的男人一定排着长队。

所有这一切在我脑子里瞬间逝过。

“没关系,刚才是我过马路没看车。”中国就是太客气,特别是知识分子,明明心里觉得自己对了,嘴上还硬说别人有理。

“以后请多多指导。”很客套的一句话,但我却听出了里面的敌意。也对,抢了别人的位置,能真跟你友好吗?同行都是冤家了,何况同部门。

一来就闹成这样,和善叔叔交给的任务恐怕是要办砸了。

公司给我配了辆车。有车方便,我搬出了宾馆,在鲁巷附近租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600块钱一个月,不算贵,什么家具都齐全,虽然不是新的,勉强能用。武汉就这点好,在所有大城市中,武汉的工资水平能排中上,房价却排在最后几位。

林经理对我还是客客气气,说话的时候总带着微笑,笑容虽然很甜,但看上去却不是那么的舒服,总觉得这个女孩子城府太深,跟美丽的外表极不相称。

公司的同事都有点怕她,平常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听小李说,在我没来以前,她在公司几乎就没笑过,整天一张严肃的脸,还经常训斥人。来公司快1年了,没一个同事跟她走的近。大家表面称她林经理,背地里都叫她“金钟罩”。

我答应过和善老板要照顾她,可现在无从下手。她总刻意跟我保持距离,也许这种刻意不仅仅针对我。

鸭子叫了。

“喂,是刘吗?”

“你是?……”挺熟悉的声音,就是想不起名字,

“我,老朱呀,你小子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老朱,我大学里的死党,同在一个宿舍两年,我们绝对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才走那么近的,这个爱好就是爱看美女。他眼睛本来就小,看到美女后就只剩下一条缝了,色迷迷的。表面色迷迷的,其实跟我一样,有色心没色胆,过过干瘾罢了。那时候,宿舍找不到我们的话,一定在教三楼的十字路口,这是女生上课的必经之地,更巧的是十字路旁边有个大操场,操常耗周都有高高的看台。坐在看台上,居高临下,过路人的一举一动十分清晰,更别说那种鹤立鸡群的美女了。说实话,嗑着瓜子,欣赏着美女的穿梭,这也许就是大学两年里最惬意的事情。这么好根据地全校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从来没告诉过别人。

“你小子死那里去了,一直没有消息。”

“我在武汉工作,听说你也回来了,好久没见,晚上一起聚聚。”

“好,就在卓刀泉的梦天湖。”大学的时候,我们有一个极其“伟大”的梦想,能去“梦天湖”搓一顿。整整想了两年,一直没能实现。那时候,几百块钱一个月的生活费,进一次梦天湖,恐怕要吃两个月的馒头了。

“好,晚上七点见。”

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已经结婚了,还是班上第一个结婚的。想想他以前在我们宿舍传播的:男人一定要有一个妻子、一个情人的理论。不知道他这目标实现了没有,恐怕有点悬,毕竟是有色心没色胆的人。

╔──千·秋·网 勘 校──╗

╚─────────────╝

11、我的死党老朱

“还记得大学时候我们的梦想吗?”

“记得,那怎么能忘呢?差点把学费拿出来吃一顿。”一般越难得到的东西,越想得到,这是普遍人的心态。

“今天兄弟总算如愿了,不容易呀!”

“啥也别说了,全在酒中。”

好久没这么痛快过了,就一会的功夫,地上摆满了酒瓶。

“知道我还有一个梦想吗?”

“还有比这更大的梦想?”在一起两年,我还真不知道他还有别的心思。

“当时就想进一次迪厅,听说那里面的女孩子个个奇艳无比。”

“都有老婆的人了,还想这些?”

“你忘记当年我的格言了?”

还格言呢。他真的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有活力。

“你不怕嫂子让你跪搓板?”

“她敢,在家我做主”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的电话就响了。

“在外面跟同学吃饭,好多年没见。”他好象变了个人似的,口气极其温和。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在家,他做主?

“我知道,尽量早点回来,你先休息吧。”

“嫂子吧?还你做主呢,嘿嘿。”

“我是让着她。”

老朱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怕老婆不是什么坏事,在中国怕老婆是种美德。

“那迪厅的事情?”

“晚上照常去,难得有机会,干脆一次性把梦全圆了,我把手机关了。”他直接把电磁下了。

吃完饭,我们去了“红旗飘飘”。

老朱说的没错,这里的女孩子真的很妖艳,个个涂妆抹粉,个个穿着性感,台上两侧分别有两个,穿着高跟鞋,80%以上裸露,疯狂扭动着的女人。

我们找了一个靠舞台的位置坐下。我不会跳舞,他也是纯舞盲,只能坐着喝喝酒。

“你看台上右侧那个姑娘,真tm妖艳,把我心都勾出来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实不错,只是太疯狂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孩。

恩,那女孩怎么那么面熟呀?仔细一看,不会吧,林经理?!!

穿的几乎3点式,完美的身材全部暴露在众人面前,头发也放了下来,半遮着脸,不停的甩着。跟白天办公室里见到的,完全两样,我都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她,她怎么能在这做领舞呢?

一支舞曲结束,她进了后台,很长时间没有再出来。过了一会老朱说没什么意思,提议撤退。我知道因为家里的老婆,他根本没心思在这里呆。

送走老朱后,我返回了红旗飘飘,想确认是不是她。

又跳了一支舞后,我看她换上外套,离开了迪厅。

她没有开车,我远远的跟在后面。

一个拐弯处,她消失了,我跑了上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转过头看见了她。

“是你!”她一脸惊愕。

“为什么?”我用责问的语气。

“你管不着!”她冷冷的回答我。

“你叔叔把你托付给我,我有责任。”

我几乎是叫出来的,因为我太失望了。

“你以为你是谁呀!”

她继续往前走不再理我。

“不行,你得解释清楚。”我走上去,拉祝糊,她挣扎着。

啪!……她捂着脸呆呆的看着我,

我也呆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她一耳光。

“对不起。”

她脸上五个红红的手印。

哇……她突然抱着我大哭起来。

我双手悬在空中,不知道放哪里才合适。

说实话,女人一哭,我无所适从。

她在我怀里哭了整整20分钟,我双手也在空中悬了20分钟。

“送我回去吧。”哭完她像个婴儿似的请求我。

一路上,我没有再问她。她也一直的低着头,抠着衣角。

太晚了,送到楼下,我没有上去。

“请替我保密。”进门时,她回头对我说。

回到屋,我难以入眠,这一切太不可理喻了。和善叔叔要知道这事情,非气得犯病不可,我也没脸面对和善叔叔。

第二天在公司见到小林,还是那身职业服,头发盘起,眼角里还是流露着不可冒犯的威严。

我都分不清昨晚迪厅那个、怀里抱着那个、还有眼前这个,究竟哪个才是真的她。我只听说女人有双重性格,还从未听说有三重性格的。如果有人告诉我已经完全了解女人了,我认为他离精神病已经不远了。

“刘经理早!”跟往常一样,她还是淡淡的跟我打招呼,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本来我想问候几句,却没有任何的机会。

“你没事吧?”趁她进办公室送报表的机会我小声的问道。

“你说什么?”她神态异常平静,只是我偶然间发现她眉尖轻轻的动了动。

“恩……”

“哦,你说那个呀,没事,谢谢你。”她很客气的回答我,好象根本在听别人的事情。

不知道真有那定力,还是伪装的好。反正她表现的越平淡,我越为她担心。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每晚都去红旗飘飘,可她没在再出现过。

从红旗飘飘服务员那里我了解到:小林每星期2、4、6都要来这里跳舞,不是老板请,是她自己自愿来的,也不拿工资,每次跳完5首曲子她就走,不陪客人聊天,更不陪客人喝酒。这里的同事没几个跟她说过话,别人觉得她太清高,都不搭理她。不拿工资,老板约束不了。本来以前都挺有规律的,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

她一个大学的毕业生,公司的副经理,不缺衣少食的,免费到这种下三滥的地方做领舞,所有这些疑惑,我都很想解开,却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

12、割脉自杀的林娜

半夜正酣睡着,鸭子叫了,我从来没有睡觉关机的习惯,就因为这带来不少的麻烦。

“你是刘经理吗?我是110的。”

110的?我没犯什么事情呀。

“林娜你认识吧?她割脉自杀,现在在陆军总医院。”

割脉自杀?我没听错吧。

从警察严肃的语气中,我感觉不像开玩笑。而且大半夜的,警察跟我开哪门子的玩笑呀。

急冲冲的穿上衣服,开车直奔陆军总院,顺便在卡机里取了几千块钱,我想等会能用得着。

人还在急救室里,外面站了几个警察。跟警察的交谈中我知道:林娜在浴室里割脉自杀。水龙头没关,血水渗到楼下。楼下报了警,警察赶到的时候她躺在浴缸里,满屋子都是血水。现在还没脱离安全期,正在急救。

林娜在昏迷中念到我的名字,警察在她的手机里找到我的号码。

警察盘问她一些情况,其实我也不太了解,随便说了点。

“你究竟是她什么人?”警察满是怀疑的问我,好象一切都是因为我似的。

“我是她表哥。从国外回来没几天。”我拿出了护照和名片。

他们看我不像坏人,又是**公司的经理,就没再盘问,只说叫我以后多看着她,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警察走后,我一个人在外面等候。进去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里面怎么样。我不住的为林娜祈祷,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没法向和善叔叔交代。

“你是病人家属吧,病人已经通过危险期了,但失血过多,人还在昏迷当中。你先去把手术费和住院费交了。”门开了。

“恩,谢谢。”等我想仔细询问时,医生们都走了。也是,忙碌了大半夜,他们够辛苦的。

交了手术费和住院费。我要了一个守夜床铺,晚上是走不了了。

进入病房,林娜躺在病床上,脸跟床单的颜色一样苍白。那份不可侵犯的高贵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纤纤憔悴。

那么倔强的一个女孩,落魄成这样。真让我心疼。

早过点了,睡意全无,再加上医院这股难闻的药味,我躲到楼梯口抽起烟来。

几根烟下去,有点困劲,不知道为什么,别人抽烟都是提神,我却越抽越犯困。

我没敢睡在守夜床上,上面睡过的人太多,怕有什么病毒,只能拉张凳子,靠在林娜的病床旁眯一会,这样林娜醒了我也能及时发觉。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睁开眼,看见林娜醒了,挣扎着想起来。可每次身子抬到一半,又摔下去了。她倔强的尝试着,还是没能坐起来。她身子太虚,没有一点力气。

“躺着别动,你想要什么?”我按祝糊。

“恩……我,我,我想上厕所。”不就上厕所吗?干吗脸红成那样。

我把她扶起来,并搀她去了洗手间。门关上了,我站在外面。

“你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回病房服侍她躺下后问道。

“什么都不想吃,没胃口。”

她像个被当场抓住的小偷,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你身子这么虚,还是得吃点,我去给你买点稀的。”

开着车,我先回去洗刷了一下,再去超市买了牙刷、牙膏、毛巾、餐巾纸、水果什么的,日用品买了两份。我想这几天得住在医院。回去的路上,在“永和大王”买了一份稀饭、一份纯豆浆,顺便在路边买了今天的《楚天都市报》和这个月的《时尚》杂志。

“稀饭、豆浆你要什么?趁热喝点,一会凉了。”

“先喝豆浆吧。哦,那你呢?”

真是糊涂,光记得给她买了,忘了自己还饿着肚子。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吃吧。”

“我今天上不了班,你帮我请假吧。”不愧为职业女性,这时候还惦记着上班。

“你就别挂念了,多休息几天。公司的事情我叫小李他们多看着。”

请假?不就是我一句话吗。公司的普通员工要向林娜请假,带点职务的必须直接向我请假。

一碗热豆浆下去,她脸色变好,人也精神了许多。

“我先去公司,中午再来看你。如果无聊,这里有杂志。水果都洗好了,给你放这里。”

“恩,谢谢。”

“哦,对了,我给你买了些日用品,在桌上的塑料袋里。等你有力气了,起来洗洗。”

她抬起了头,有点感动,没想到我一个大男人想的还挺周到。

13、在医院遇到我的侄女

上午在公司快忙死我了。说实话,林娜不在,我真有点应付不过来。前段时间总觉得无所事事,原来因为大部分事情都是林娜在顶着。现在渐渐明白为什么她在公司一直表现那么严肃了,这么一大堆人,一大摊事,领导不严肃,根本没法完成任务。

中午我特意去“梦天湖”要了份鸡汤。为了给林娜补补,也算报答平常工作上给我的照顾。

“叔叔!”刚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叫,好熟悉的声音呀。

回头一看,是她。小芳笑嘻嘻的站在那看着我。

“小芳。”

“我还以为看错了呢,还真是你呀。”小芳跑过来,拉着我的衣角,很有点激动。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俩同时叫出来!

“是婶婶吧?嘿嘿。”小芳透过窗子往里瞄了瞄,眼珠子贼溜溜的转着。

“别瞎说,是一个同事。”

“同事?嘿嘿,好香的鸡汤呀,你对同事真好。”她特意把后面的同事两个字加重了一下。

“别老说我,你呢?”

“我,我,我……你把号码给我,回头我跟你联系。”好象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记下我的电话号码,依依不舍的跑上楼。

林娜看上去好多了,能自己下床慢慢的走,只是身子还是有点虚,脸色也没完全恢复。晚饭还是我送的,她刚开始总不停的说谢谢,后来也不跟我那么客气了。

吃过晚饭,我跟林娜各自拿起杂志看,可我总看不进去,时不时的掏出电话来瞧瞧,好象在等待什么似的。

鸭子终于叫了。

“喂,你在哪?”

“我在医院。”

“我也是,到楼底下,我们出去转转。”

“好。”我跟林娜说有点事情出去一下。

“你要是忙的话,晚上不用来守夜了。我自己能应付。”

“不要紧,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听我这么说,林娜眼神里透露着喜悦。对着这满是白颜色的病房,确实会有害怕和寂寞,况且她一个女孩子。

几个月没见,小芳还是那样可爱,走路一蹦一跳,只是比以前更凸透玲珑了。

“叔叔,你什么时候到武汉的?是不是来出差?”

“回来快一个月了,不是出差,我现在就在武汉工作。”

“你在武汉工作?”她既兴奋又惊讶。

“是呀!”

“为什么回来?是因为她吗?”我知道她是指林娜。

我跟她慢慢讲述了那段经过,删去了看小文、小文她爸妈和林娜迪厅的事情。只跟她说自己想回国了,主动要求调到武汉分公司来的。

“她为什么要自杀呀?和善叔叔托付你照顾她,你这可是失职哟!”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我没敢跟和善叔叔说,怕他担心。”

“哦,这样呀!”小芳突然沉默了,眼睛里透露着一丝忧郁,这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恩……”我感觉她有什么话要说,但我没直接问,她想说自然会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医院吗?”

“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我是陪朋友来堕胎的。”她忧郁的眼神变得更加凝重。

“啊……”小芳的朋友,估计也在19岁左右。一个19岁的小姑娘,跑来医院堕胎。现在的小孩太早熟了。

“我答应过她不告诉别人,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来她同宿舍一个叫小霞的女生前段时间跟一个男生谈恋爱。年轻冲动,偷吃了禁果。又没采取什么措施,2个多月了才发现自己怀孕了。狠心的小男孩知道后,给她点钱就没再管她。小霞伤心的想自杀,小芳知道后劝阻了她,并陪她来了医院。手术很成功,可小霞变得沉闷寡言起来,小芳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又发现人心竟然有这么狠,所以有点忧郁。

“没关系,小霞会慢慢好起来的,只是一时承受不了而已。”我劝导小芳,其实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婚前出轨是我不赞成的事情,何况是一个19岁的小姑娘。在我的道德范畴内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说,如果我以后遇到这样一个男的该怎么办呀?”人总喜欢把别人的遭遇按到自己身上,然后让自己寻找解决的办法。

“别瞎说,世界上好人还是占多数的。”无论社会怎么改变,我这观点永远都不会变。因为一旦世界上坏人占多数了,那世界还有希望吗?

“恩,叔叔,能抱抱我吗?”

她在我怀里轻颤了一下。

“谢谢叔叔,我没事了。”上楼的时候她冲着我笑,那样天真,那样无瑕。

╔──千·秋·网 勘 校──╗

╚─────────────╝

14、我的妹妹林娜

几天后,林娜能自由下床。虽然身体还有点虚,医生叫再观察几天,可她坚持要回家,说再住下去她会闷死的。没办法,我只能接她回家。也告别了我守夜的日子。说实话,这几天都没休息好,还真有点疲惫。

第一次进她家,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好几天没人住了,看上去有点灰尘,却还能感觉出整齐,看得出以前她经常收拾。

帮她稍微清理一下后,我去超市买了一大堆食品,还买了几本书。据说何员外的《毕业后一起失恋》近来比较火爆,我还特意买了一本。

“你身体还虚,尽量少出门,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早饭我头一天给你买好,午饭和晚饭我每天给你送。”我觉得自己考虑得应该比较全面了。

“已经麻烦你这么久了,以后我自己能行。”

“你叔叔把你托付给我,我就是你哥。你别跟我那么客气,而且你还没完全好,不能乱走动。”

“哥?”好久没有亲人了,唯一的叔叔也在国外,猛然多出了一个哥,有点激动,更有点欣喜。

“好,我有哥哥了!”

每天穿梭于办公室、妹妹家和自己家,虽然忙碌,可我觉得塌实,终于没有辜负和善叔叔对我的厚爱,也算还了一点人情。

“哥,以后你不要买便当来了。买菜吧,我来做,你也不用在外面吃了。”

看她精神好了许多,我就答应了。外面的饭毕竟没有自己做的有营养,她现在正需要调补的时候。

说实话,一直自认为自己做菜还可以,可当我尝过妹妹做的菜后,才发现什么叫真正的色、香、味俱全,算是有口服了。

“哥,你不要在外面租房子住了,搬到家里来吧。省得你两头跑,那客房一直空着呢。”

我没有答应,她也没再勉强。毕竟不是亲兄妹,我到没什么,人家以后还要嫁人呢。虽然人正不怕影子歪,人言可畏呀!

好几天没小芳的消息了,这小姑娘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

人,这东西真不经念叨。正想着呢,电话就来了。

“叔叔,我能求你件事吗?”小芳可怜兮兮地问我。

“什么?说吧?”不会这小丫头又遇到什么事了吧?我暗自担心。

“小霞要出院了,身体还很虚弱,又不想让同学知道。能,能在你那养两天吗?”还好,出事的不是小芳。

“就这事呀,没问题。可我不会照顾人哟。”其实不是我懒照顾她,只是我一个大男人不方便。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搬过去陪她,顺便也照顾一下叔叔你。嘿嘿。”

她照顾我?我看是惦记着我做的饭吧。话也说回来,她收拾房间还是满干净的。

下班后,我开车去医院接她们。小霞清秀、瘦小的,典型的江南女性。文文弱弱,加上刚动过手术,看起来更加憔悴。

“这就是我叔叔。”小芳指着我偷偷的笑。

“叔叔?”小霞满是疑惑。

“嘿嘿。”

一路上,小芳唧唧喳喳的问我个不停。小霞一直沉默的低着头,显然有点不好意思。这事按谁身上都会留下阴影。

鸭子叫了。

“喂。”

“是哥哥吗?晚上你怎么还没来吃饭呀?”

忙起来,把这事给忘记了。

“哦,对不起,晚上有点急事,就不过来了。你自己吃,明天中午我买菜过去。”

“恩。”现在都快8点了,她应该等好长时间了。

“是那个同事吧?”小芳特意把同事两个字说的很重。

“恩,她现在是我妹妹。刚出来,不方便出门。每天我买菜过去,她做,我也在那里吃。”我特意把“出院”两个字改成“出来”,怕引起小霞的尴尬。

“你妹妹?那我应该叫她什么呀?嘿嘿。”

小家伙真调皮,我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她做个鬼脸,嘻嘻的看着我。

小芳和小霞睡客房,我家又开始热闹起来。只是不能再穿着短裤满屋子的跑了,上洗手间的时候也不能直接推门。

第二天中午,我买菜去了妹妹家,看到我,妹妹特别高兴。

“我,我侄女的同学生病了,在我那里休养几天,他们不会做饭。”说小芳怕她继续追问,我只有说侄女了,反正小芳也叫我叔叔。

“你的意思是以后不在我这里吃饭了?”妹妹有点不高兴,刚生完大病的人,最希望有人陪。

“我还是会每天来看你的。”

“要不这样,你叫她们一起来我这里吃,不就添两双筷子吗?也不远。”这主意不错,省得我每天下班后还要做饭。

“那不累着你了?”

“没事,反正我整天一个人呆在家里。他们来了,说不定还能陪陪我。”别看她平时表现的那么高傲,内心还是很希望有朋友的。

“那我回去跟他们说说。”

妹妹终于又露出了笑脸。

15、我的妹妹和侄女

晚上我回去跟他们商量。

“不好意思打扰人家,我们可以自己叫外买。”小霞有点拘束。以她现在的境况,只想一个人呆着,不想见任何人。

“好呀,好呀,反正她是你妹妹,你是我叔叔。嘿嘿。”小芳到是挺乐意。

小霞还是有点不情愿,最后看我们两个都这样决定了。她还需要小芳的照顾,就不好意思再坚持了。

中午下了班,我先买好菜送到妹妹家。妹妹开始做饭,我开车去接小芳他们。

“这是林娜……这是小芳……这是小霞。”一进妹妹家,我给他们互相介绍。

“林姐好!”小芳拉着林娜的手,亲密的喊着。

林娜到有点不好意思。她没想到我说的侄女竟然这么大,还这么漂亮。更奇怪的是,这小姑娘叫我叔叔,叫她姐姐,乱套了。

“好了,别站那,都过来吃饭吧,你们有口服了,我妹妹的技术可不一般哦。”

“来,好妹妹尝尝这个。”小芳这种姑娘,特别有亲和力,不一会的功夫,林娜都跟她姐妹相称了。

那顿饭,他们姐妹俩有说有笑的,把我这个哥哥和叔叔撩在了一边。真是3个女人一台戏。我成看戏的了。

“叔叔,晚上你洗碗。”自作自受,开始有点后悔让他们见面了。

等我从厨房出来,他们三个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的看着电视,看的还是韩国的那种偶像剧。

我从来不看偶像剧,只能自己跑到阳台上抽烟。

“叔叔,姐姐好象很喜欢你哦!”回家后,小芳看着我笑嘻嘻的说。

“瞎说什么,她是我妹妹。”

“你们两个挺般配,真的。”说这话的时候,小芳眼里又闪出了那种忧郁。

“小姑娘,睡觉去。”我轻敲了一下她的头。

躺在床上睡不着,又想起了小文,不知道她在天堂好不好?不禁暗自愁伤。我对着天空告诉小文,自己过的挺好的,现在多了一个妹妹,一个侄女,叫她不用担心。如果小文还在,他们三个一定能成为好姐妹。

鸭子叫了。

“喂,哥哥还没睡呀”

“还没。”

“你那侄女挺好的,又漂亮,又可爱。”

“怎么了?”我听出她语气里有种不可琢磨的味道。

“我觉得她挺喜欢你的。”

“什么呀,我是她叔叔。”

“哦,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更让我睡不着了,这都怎么了,一个我妹妹,一个我侄女,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琢磨。我只知道自己还深爱着小文,虽然她在天堂,但我感觉她从未离开过我。

小霞在小芳和妹妹的熏陶下,心情渐渐好转。心理上的病好了,身体上的病好的就快些。由于拉下课比较多,稍微好点,小芳他们开始去学校上课了。只是还在我家住,中午在学校吃饭,晚上还在妹妹家吃。没林娜在,我要应付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好在两个病人好的差不多了,妹妹能自己上街买菜,小霞他们也不用我接上接下。饭有人做好,换下的衣服,小芳他们也及时给洗了,工作忙点,到也过的自在。

我刚接手公司,很多老客户都不熟悉。以前有林娜接待,现在林娜病了,只能亲自出马。初次见面,按照中国传统的习俗,请客吃饭。请客吃饭是为了增进感情。而增进感情最好的媒介就是酒。这样一来一往,我开始很少回家吃晚饭,还经常喝到半夜。小芳每天都等我回去了才睡觉。

“叔叔,怎么喝成这样?以后少喝点。”看我醉醺醺的进门,小芳跑过来扶我。

“我没醉,还能喝。”往往说自己还能喝的人是真醉了。

“快去洗洗。”

“不洗,我还要喝。”我推开小芳,跌跌撞撞的跑去开冰箱。

“还喝!不许再喝了。”小芳跑过来,夺下我手中的酒,把我扶进了洗手间。帮我把脸和手洗了一边后,小芳照顾我睡下。

“来,喝杯浓茶。”小芳把我扶起来。

“我自己来。”迷糊中,我手一伸,碰倒了茶杯,热腾腾的茶水全洒在小芳手上。

“哎哟!”

“小文,你没事吧?”我拉过小芳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滚烫的感觉。

“小文?”小芳疑惑的问到。

“小文,你别走,别离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我一把抱过小芳,痛哭起来。

“我不走,不离开你。”小芳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渐渐闻到一股茉莉花的迷香,我已经醉了。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香。

清晨醒来,头疼的厉害,发现小芳趴在床缘边睡着。我努力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记得小芳扶我进洗手间,后面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憋的慌,我挣扎着想起来。

“叔叔,你醒了,好点了吗?”

“好多了,哦,你手怎么了?”我发现小芳的手红的厉害。

“恩。没事,不小心开水烫的。”小芳好象有点不好意思。

“是不是昨晚喝醉酒,我弄的?”我看见了垃圾筒里的碎玻璃片。

“没事。”小芳笑嘻嘻的看着我,脸还有点泛红。

“还没事呢,都成这样了。我看看。”我拉过她的手,小芳缩了一下没缩回去,只是低下头,脸更红了。

“小文是谁呀?”小芳轻声的问道。

“小文?”她怎么知道的,我好象从没跟她提起过这个名字呀。

“恩,你昨晚一直念叨着小文。”

“哦,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那她现在人呢?”

“恩。……在天上。”

“在天上?”小芳疑惑的看着我。

“小芳,快走,要迟到了。”小霞兴冲冲的跑进来。

“叔叔,你好点了吗?昨晚真吓人。”小霞也开始叫我叔叔了。

“叔叔,你再休息一会,起来记得喝杯热牛奶,我们先走了。”小芳跟小霞一起出去了。

鸭子叫了。

“哥哥,起来了吗?”

“正在起来。”

“昨天半夜小霞打电话说你喝多了,快急死我了,差点赶过来。现在好点了吗?”小霞这姑娘还是没小芳沉得住气,连林娜都给惊动了。

“好多了,没事,你别担心。这么早,再休息一会吧。”

“你过我这里来吃早饭,我熬粥你吃。”

“不用了,我在楼下买杯牛奶喝吧。早上公司还有重要的会。”

“那你注意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恩。……”

16、坚强的林娜

小芳在我家住的这段时间,偶尔也带一两个同学过来,但都是女生。我有点老态了,跟这些小丫头们没什么共同语言。林娜刚出学校不久,很能跟她们玩到一快。

星期天,小芳班上组织去森林公园烧烤。一大早,小霞和小芳就出门了。难得有休息,我窝在床上,准备好好的睡个懒觉。

鸭子叫了。

“喂,哥哥起来了吗?”

“还在被卧里呢。今天星期天,不上班。”我懒洋洋的伸了伸筋骨。

“你马上起来,等会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呀?”我有点不情愿。

“到了你就知道了。快过来,我买好了早餐。”

林娜今天穿了身运动服,头发飘在背上,没有化任何的妆,看上去像个清纯的小女孩。其实她本来就不大,只是平常穿着比较成熟而已。

吃完饭,林娜去超市买了一大堆的零食,还买了一些文具、书包和一个大布娃娃。

“去哪里呀?”我不时的问。

“你往前开,到了我告诉你。”她根本不接我的茬。

越来越偏僻,都快出武汉郊区了,真不知她想干什么。

“恩,到了,就这里。”

车在一家孤儿院门口停下。

“进去呀。”不知道她来这里干什么?

“林阿姨!”一群8、9岁的小孩拥了过来。

“哎,小明,小强,小……”

“林阿姨,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我们呀?”一个叫小明的孩子问道。

“阿姨前段时间忙,这不来看你们了吗?”林娜摸着小明的头。

短暂的几分钟,我意识到了两点:

1、林娜跟这些小朋友很熟;

2、林娜经常来看他们。

看她被围在小朋友们的中间,不停的给小朋友们分发东西。时而亲亲这个,亲亲那个。那开心的笑容,那流露言表的慈爱。不像办公室时的高贵,不像迪厅时的疯狂,不像医院时的脆弱,也不像家里时的贤惠。那也许就是女人的本性,伟大的母爱。

“这是我哥哥……这是院长。”

“你好。”那是一个很慈祥的老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直充满着笑容。

林娜一整天跟小朋友们有说有笑,还跟小朋友们一起玩捉迷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像现在这样开心。

院长跟我聊起了林娜的小时候:她6岁丧母,8岁的时候,父亲也得玻豪了。在武汉没有任何的亲戚,好心的邻居把她送到了这里。林娜从小都很懂事,但不爱说话,也不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向来独来独往。一直都很要强,读书、干活都要争比别人好。院长理解她,也很疼爱她,其他的小朋友就不喜欢她,所以到现在她还没有一个朋友。16岁的时候,福建的叔叔把她接了出去,后来听说考上了大学,再后来回到武汉工作。参加工作以后,林娜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回孤儿院来看看,每次都给小朋友们带一大堆的东西。时间一长,小朋友们喜欢上了她,林娜也把他们当自己儿女一样。

“院长都给你讲了?”回家的路上,林娜小心翼翼地问我。

“恩。”

“你不会笑话我吧?”

“怎么会呢,你还是我的好妹妹。”

我轻轻的摸了一下她飘逸的头发,好滑。

“哥,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家里还有菜吗?”

“不多了,要不我们去市场买条活鱼吧?”

“好呀。”

车快到菜市场时,鸭子叫了。

“喂,忙什么呢?”是老朱。

“没忙什么,准备买菜。”

“你还会做饭呀,看不出来”

“你小子看不出来的事情多着呢,有事吗?”

“有段时间没见了,晚上聚聚,菜就别买了”

“好,在什么地方”

“老地方,梦天湖,我老婆也去,你还没见过她吧!”

“好,一个小时后见,我带3个人过去。”

“3个?男的女的?”

“女的,不过你小子是没机会了。”

“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带老婆去了,你一声不坑,整3呀!”他还是那德行。

“说什么你呢,准备好钱,晚上狠狠宰你一顿。”

打电话给小芳,他们早回去了。开始他们说累不想去,听说去梦天湖,也就高高兴兴的上了车。

老朱他们先到,但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嫂子呢?”

“上洗手间去了”

“哦,这是林娜,我妹妹……这是小芳……这是小霞”

“你妹妹?这不就是那个……”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把后半句话堵了回去。

“这是老朱,我大学的死党。”

“朱大哥好”小芳露出了一股邪笑。

“还是小芳懂事,知道叫大哥,能认识你这么漂亮的妹妹,真是高兴”一见到美女老朱眼都绿了。

我们几个哄堂大笑,连一向安静的小霞也捂着嘴,偷笑起来。老朱奇怪的看着我们,不知道我们笑什么。

“你们干什么呢?”一个打扮成熟的女孩进来了。

“他们发神经”老朱气呼呼的看着我们。

“没,没笑什么,这是嫂子吧?”

“你小子别笑,等会让你喝趴下。”

“别,你可不能把我叔叔灌醉了”小芳为我打掩护。

“叔叔?”

又是一阵暴笑。

老朱这才明白过来我们笑什么了。

“你小子占我便宜”老朱追着我要打。

“老大不小了,还像孩子似的”嫂子开口了,别说,还真管用,老朱的拳头硬生生的停在空中,没打下来。我们也没再笑了。

一顿饭下来,没能把我灌醉,到把林娜给灌醉了。

“你们自己打的回去,我送林娜回家。”

我把林娜扶上了车,还好,路上没遇到交警,酒后驾车是要罚款的。

17、林娜的第一次给了我

“你先去洗洗。冲个热水澡,人会舒服点。”

林娜进了浴室。我坐在客厅抽烟。等她睡下了,我才能放心离开。

20分钟后,她出来了,穿着一身粉红色丝绸睡衣,脸色微红。修长的身段,高耸的**,隐约还能看见咖啡色内衣。不能说是完美,但绝对能称得上性感。酒精的作用,我开始有点入迷,随即又清醒过来。

“妹妹,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我不敢再看下去了,人的克制力在酒精的作用下往往会减小一大半。

“哥,能陪我一会吗?”

走到门口时她叫住了我。

“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

我没有回头。

“哥,你真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吗?陪我聊会天好吗?”她几乎是乞求。

“那好。”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毕竟她还是我妹妹。

我又回到了沙发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迪厅跳舞?为什么会自杀吗?”沉默了一会,她问我。

“不知道。”我觉得她要开始把皮,那层裹在她身上很久、厚厚的外壳撕开。撕掉伪装是一个沉痛的过程,但却并非不是好事。

“你从来都没问过我。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这是你的个人隐私!”说实话,我一直都很想知道。

“从小就没有了父母,也没有朋友,这你知道。”

“恩。”我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害怕跟外界接触,一直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面。小时侯还勉强能接受。人越大,那种内心的孤独、寂寞感就越重。读书的时候,一心钻在书本里面,也没时间去想别的。参加工作后,车子、房子什么都有了,孤独感也跟着显露出来。长时间的的积累,压力越来越大,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

她又沉默了一会。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找到了释放压力的方式,那就是在迪厅跳舞。可那地方很乱,所以我每星期只去3次,而且每次跳完就走,渐渐感觉好多了。”

她喝了口水,显然在调节情绪。

“自从被你发现后,我没敢再去,内心的压力就又一次折磨着我。再加上,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嘲笑自己,让我感觉那样的羞愧,那样的无地自容,所以……”

她停住了,咬着自己的嘴唇,低声哭泣着。嘴都已经出血了。

我揽过她,轻轻的抱着。她靠在我的肩上,泪水透过衣服,渗入我的肌肤。

“想哭,就哭出声来吧。”我知道那种泣不成声的感觉特别难受。

她使劲咬着我的胳膊,眼泪如洪水般,就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捧起她的头,压在她滚烫的双唇上。

酒精真tm不是好东西。

她紧紧的抱着我,亲吻着。

两具灼热的身体合在了一起。

……

这是她的第一次。

“哥,你醒来了?”她靠在我肩上,抚摸着我的胸膛。

“你怎么还叫哥呀?”

“你,你真坏。”小拳头轻轻的落在我身上。

“我一辈子都叫你哥,好吗?”

“好,只要你喜欢。”

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我还不知道这是对是错,更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否真的爱林娜。只感觉到一种责任,男人的责任。

“叔叔,我发现姐姐变了。”晚上吃饭前小芳偷偷的对我说。

“怎么了?”

“温顺了许多,眼睛里充满柔情。”

“小丫头片子,想什么呢?”

我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头。

“是真的。”小芳叫了起来,做出很夸张的表情。

“干什么呢?”林娜听到叫声,从厨房探出个头。

“没,没,没什么。”小芳冲我吐了吐舌头。

“哥,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草鱼,我把骨头都剔了。”林娜不停的往我碗里添菜,都快堆出珠穆朗玛峰了。

“姐姐,你真偏心。”小芳嘟着个嘴。

“就你意见多,好,给你也来块。”

“这还差不多。”小芳又笑了。

“要不,小霞你也来一块。”

“不,我自己来。”

“娜姐姐,我有个问题,一直没想通。”

小芳做出沉思状,那表情,把我逗得差点把满嘴的饭喷她脸上。

“什么问题?”

“不好说,不好说。”

“卖什么乖呀?快说。”

小芳装腔作势,可把林娜给急的。

“那我可真说了。”

“哪那么多废话?”我终于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

“你们说,以后我管林娜叫姐姐好呢,还是叫婶婶好?”小芳瞟了我一眼。

绕了一圈,原来是在调侃我们。

“你个鬼机灵,拿你叔叔开涮呀!”

我做出要敲她的趋势。林娜红着脸,低头不语。小霞独自偷乐。

“人家真的不知道吗?”小芳往后直躲,眉头紧皱,嘴里还嘟囔着。

哈哈,我们都被逗乐了。我的手也没打下去。小芳的存在,一切都变得那么阳光。

“叔叔,你跟娜姐姐是不是……嘿嘿。”回去的车上,小芳问我。

“小孩子别那么关心大人的事。”

“难怪昨天晚上没回来。”

这句话我根本没法回答,昨天晚上的事情太突然。那种场合,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况且林娜也不是自己讨厌的女孩,应该说很有些喜欢。

“说实话,你们两个挺般配的。”

我怎么感觉这话里有股其他的味道。酸,一股酸味。

18、天使的妈

“叔叔,小霞完全康复了。我们也要搬回宿舍去住了。”

“没关系,你们可以继续在这里住的。反正我那客房也空着。”

说实话,习惯了那种热闹的环境。猛然间静下来,我真有点舍不得他们。而且一直以来,他们帮我把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也不用自己动手洗衣服。这是一种享受型的生活。

“我也想多住些时候。可这离学校太远,总耽误功课,而且打扰你这么长时间。”

“我的小侄女什么时候变得客气起来?”

“脱离集体太久了。我们毕竟还是学生,晚上你帮我们把箱子送到学校吧。”

他们早就收拾好了,应该是决定了的。

“我们会经常过去看你。”

在他们宿舍楼下,小霞哭了,小芳也有点伤感。

“别那么悲悲切切的,又不是生离死别。”

“叔叔,能再抱抱我一次吗?以后没机会了。”我知道她是指林娜。

她靠在我怀里,再一次感觉到那轻颤的身躯。

在楼梯口,我看到她回头看了一眼,一种眷恋的眼神。

今天的天空很阴沉,就像我的心情。都这么晚了路上还很拥挤,一路直堵车,这也许就是武汉的一大“特色”,车多路窄。我想等哪天武汉不堵车了,城市就真正发展起来了。堵车是最容易让人心烦的事情。打开广播,108.6兆赫正播放着“心灵之声”节目。不断的有人打进电话,讲述自己的爱情经历,主持人用甜美的声音为他们解说,开导着他们。感情问题早已成为21世纪最热门的话题。感情经历、感情挫折也方式不一。感情伤害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不是光靠某个人的开导就能解脱的。主持人每天都在倾听这方面的事情,劝导人的话一套一套,算是经验十足。我想这些事情真正放到他们身上,他们还能这么轻松自如,这么应对有方吗?未必!事不关己而已。话又说回来,他们的心还是好的。

鸭子叫了。

“喂,小芳他们回去了吗?”是林娜。

“刚把他们送回去。”

“现在你一个人在那边住了,干脆搬到我这里来吧。”

“没事,房租都交半年了,哪天住烦了,我还真就搬你那去。”估计结婚前不会有这种情况。我是一个爱静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有点完全属于自己的空间,让自己平躺在流逝的时间上,享受着那份平静带来的安详,洗涤着内心的那点尘埃。这习惯使得我纵横物欲横流的商场这么长时间,依旧保持着一颗还算干净的灵魂。

“明天开始,我去上班吧。在家呆这么长时间了,闷的慌。”我一直觉得女人也要有自己的事业,至少要有自己的工作。那种整天呆在家里,由老公养起来做少奶奶的女人,最容易让自己的心胸变得狭窄,而且牢骚特别多。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女人是拿来爱的,不是拿来养的,再豁达的女人,一旦被养起来了,也会变成小人。

“好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好久没跟小文聊天了,晚上回去对着天空发了会呆。

“小文,你近来还好吗?我有新女朋友了,你见过她了吗?她对我挺好的,我会好好爱她。你也会为我们祝福,对吧。”说着,说着,我眼眶又模糊了。

“懒鬼,该起床了,早饭我都准备好了。”一大早,林娜就来了电话。昨晚跟小文聊得太晚,把接林娜上班的事给忘了。

林娜又穿起了那身职业服,只是没有束起头发,也没有化妆。

“小李,来这么早呀。”

“恩……林经理早。”小李呆呆的站在那里,张大着嘴巴。同事这么长时间,林娜第一次这么和善的跟他们打招呼,难怪小李会那么吃惊。

“刘经理,你发现了没有,林经理这次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主动跟我们打招呼,说话也温柔了。头发没束,看上去,既亲切,又漂亮。”小李偷偷的跟我说。

“你是不是一天不被她骂,就浑身不舒服呀?”

“不是,不是,不是,我只是感觉奇怪,完全不是一个人。”小李连说了3个不是。

“那就好好工作去。出问题了,她不骂你,我都要骂你。”

小李向我咧了咧嘴,显然他们都不怕我。

好久没回去看小文妈了,我决定请几天假回宜昌看看她老人家,顺便去小文的墓碑前上个香。本来打算带林娜一起回去,可都走了,公司就没人照看了,只能等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再带她去。

国内发展真快,高速公路横纵交错,以前要6个小时的路程,现在4个小时都能到达。正感慨一路顺畅呢,前面堵车了。不会吧,高速公路上也能堵车。探头往前看,原来前段路面正在维修,本来4车道的路,现在只有一车道能通行。这才修几年呀,路面就成这样了。施工部门那帮蛀虫们,偷工减料都偷到高速公路上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工程。我想他们是被利益熏昏了头脑,心全黑了。这也许就是国内的现状,监督体制不完善造成的结果。

好不容易缓缓的通过了这一段,本来4个小时能到,刚好赶上吃午饭的。现在捱到2点才到。

“妈,我回来了。”

“怎么这会才到呀?我以为你12点半就能到呢。”

“一路在维修,车开的很慢。”

“哦,那你先去洗洗,我把菜再热一下,早就做好了,一直等你呢。”

“妈,你怎么不先吃呀?这么晚了还等我。”

我看到桌上两幅碗筷都没有动,既感激又心疼娘。

“工作那么忙,你还回来看我。”吃饭的时候,妈边跟我加菜,边埋怨到。可我看得出妈心里是高兴的。

“不要紧,公司里不忙,他们也能应付。”

“有些事,本来我这老婆子不应该提。”

“妈,你有什么话就说?我听着就是了。”

“小文都走这么长时间了。你年纪不小了,也应该再找一个了。”

“妈,正想跟你说这事呢。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叫林娜,也是我们公司的,她对我很好。”

“是吗?那怎么不带回来给妈看看?”

“我们俩都走的话公司就没人照应了。下次我一定带她一起来。”

“好,好,小文在天上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妈说这话有点伤感,她又想女儿了。

“妈,你别太伤心了。以后我就是你亲儿子,林娜就是你儿媳。她会像亲女儿一样照顾你的。”

“恩,我知道你对娘好。”

“下午我想去看看小文。”

“好,你们也好久没见了。”

╔──千·秋·网 勘 校──╗

╚─────────────╝

19、在天使的墓碑旁接到侄女的电话

“小文,我又来看你了。”我还是带了一束她最喜欢的百合。

“小文你放心吧,妈有我照顾着呢。本来打算接她到武汉跟我一起住的。她说年纪大了,不想到处跑。我会经常回来看她的。”

我靠在墓碑上,静静的抽着烟,想多陪小文一会。我知道她在天堂是孤独的,就跟我一样。

等我快睡着的时候,鸭子叫了。

“叔叔,你在哪里?”是小芳。

“我在宜昌呢,怎么了?”我听出她声音比较急切,肯定有什么事情。

“恩……那等你回来再说。”

“很急吗?”

“有点。”这声音变沙哑了,快要哭的感觉。

“那我马上赶回来,你别着急。”

挂了电话,我心里虚虚的,眼睛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妈,原打算在家陪你几天的,武汉有点急事,我得赶回去。”刚到,又得丢下妈一个人了,感觉有点不孝。

“没关系,你回去吧。开车小心点。别太惦记妈,我挺好的。”

“要不,你吃了晚饭再走。”

“到武汉了我再吃,午饭还没消化呢。”

出了门,我一路狂开,真狠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哥,你到宜昌了吧。妈还好吗?”路上林娜来了电话。

“她挺好的,我正往武汉赶呢。”

“往武汉赶?你不是刚到宜昌吗?”

“小芳给我电话,说有急事。”

“什么急事?让你赶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她在电话里没说,但我感觉事不小。”

“哦,那你别开那么快,急也不急这一会。”

“恩,你早点休息吧。明天也许我不去上班了。”

“好,公司有我照应。你先帮小芳把事情处理好。”

快到武汉的时候,小芳也来了电话。

“叔叔,你到了吗?”

“快到了,你在哪里呢?”

“我就在学校,你直接来学校接我。”

“好,你别太着急了。”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着,究竟会是什么大事呢?

到她学校的时候,小芳正蹲在门口,直打哆嗦。显然等好长时间了。

“小芳,上车来,外面冷。”

“叔叔,你终于回来了。”

见到我,小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芳,你别哭。”

我轻轻的抚摩着她的头。

“叔叔,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们先去吃饭。”哭了一会,她跟我说道。这时候她还惦记着我没吃晚饭。

“我不饿,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你。”她坚持要我先吃饭。

“那好吧。”我想她肯定也还没吃饭。

我们找了最近的一家小饭馆。

“小芳,你也吃点吧。”

“你吃吧,我吃不下。”

“那你现在该告诉我了吧。”我都快急死了。

“我妈,她住院了。”说到这里,小芳的眼睛又红了。

“什么病,要紧吗?”真tm废话,不要紧,她能急成这样吗?

“白血病。”她实在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白血病?”那不就是绝症。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说,白血病有治好的,我姐夫的妹妹得的就是这种病,医了好长时间,钱是花了不少,最后还是走了。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而且是晚期。”小芳不停的抽搐着。

“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伊拉克的战争、中国的非典。灾难每天都在发生,为什么偏偏要落在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身上?好人有好报?去tmd。

“我小姨也是死于这种病,现在又是我妈。我宁愿那个人是我。”她哭得越来越伤心。我真想过去抱抱她,只是隔着一张桌子。

“我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她最希望走之前能看到我有好的归宿。”可怜天下父母心,都恨不得把小孩一直照顾到老。

“你别太难过了,身体要紧。”

“叔叔,你,你能帮我个忙吗?”调整了一下,她问我。

“你说吧,我肯定帮。”这时候,即使要把我的血输给她妈,我都会答应。

“装一次我的男朋友,陪我回去见我妈。我知道这很让你为难,可我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我也不想让她带着遗憾离开。”我以为她要借钱。自己这些年还有些积蓄,反正放着也没什么用。没想到小芳是为了这个。

“好的,我们现在就去看你妈。”我心里没底,毕竟这是在演戏。可我还是答应了小芳。

“你开一天的车,肯定累了。”

“不要紧,我不累。”

小芳的家在荆州,从武汉开车要3个半小时。我现在就想早点见到她妈,小芳应该也一样。

20、我装侄女的“男朋友”

我们的心情沉重,车却开的飞快。小芳哭着哭着,在车上睡着了。也怪难为她的,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种打击。

“到了,直接去市医院吧。”小芳醒了。

跟每个医院一样,都充满着浓浓的药味。上次进医院是因为林娜,这次是因为小芳她妈。本来我挺喜欢白色,眼前的白大褂、白床单却让我感觉有股淡淡的凄凉。上次有的只是担心和牵挂,这次却多了几分凝重。不知道这个男朋友的角色,我能不能演好。

“小芳,你回来了。”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高高的,看上去只有40岁出头,应该是小芳的爸。

床上躺着位中年妇女,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丝。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高贵的气质,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绝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见到自己的女儿,感觉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妈,我回来了。”小芳趴在床上痛哭起来。

“傻孩子,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抱着小芳的头,轻轻的拍着。

“小芳,你还没给我介绍呢。”阿姨看到了呆呆站立的我。

“哦,对了,这是我男朋友,阿军。”认识小芳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叫我叔叔。猛然间这样叫,还真有点不适应,可我却不能表现出来。

“阿姨好。”真男朋友做过,假男朋友还真是第一次,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好,坐,坐。”我挨着凳子的边缘坐下。

“小军在哪上班?”长辈就是长辈,一看就知道我不是学生。

“在武汉的一家公司。”我微笑的回答。

“老家是哪的?”

“江西的。”

“有几个兄弟姐妹?”

父母都一样,总想了解得更仔细一些。这也难怪,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知道清楚点,又怎么能放心把她托付给我呢?

“妈……怎么一见面就问这么多呀?”小芳怕问多了暴露真相。

“好,不问了。”从阿姨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对我挺满意。真让我捏了一把汗。头一次见小文妈的时候还没有这么紧张。

“小芳从小被我们惯坏了,爱调皮,你多让着她点。”阿姨看着我说。

“不会。她挺细心,也挺懂事的。”这是我的真心话。小芳被我说的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我的女儿,我知道。她心地还是善良的。”

“恩。”

我瞟了一眼小芳,跟她的目光刚好相遇,那里面有许多的柔情,许多的期盼。我不敢躲避,更不敢拒绝。我怕这细微的动作瞒不过阿姨犀利的眼神。

从医院出来,快半夜12点了。本来我们打算晚上在那里守夜,小芳爸死活不让,非要我们回去休息。

“叔叔,谢谢你。”小芳的眼睛里充满着感激。

“跟我还这么客气。”

“我总觉得挺难为你的。”

“不会呀,我是你叔叔,她是你妈,也算是我的亲人。”

鸭子叫了,是林娜。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呀?”

“睡不着,小芳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妈妈病了,我现在在荆州,小芳家。”

“什么病?要紧吗?”

“暂时还好。”我没有告诉林娜小芳妈得的是白血病,怕她跟着一起伤心。

“那你在那边多陪小芳几天,公司里有我呢。”

“恩,辛苦你了。”

“一家人还说两家话。”林娜调皮的说。我知道她听我语气不对,故意逗我开心。说实话,现在就是给我讲世界上最乐的笑话,我也笑不起来。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林娜每天在单位忙碌,自己却在这边做别人的“男朋友”,不知道她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想她应该能谅解,毕竟小芳也是她的好姐妹。

“恩,你跟小芳都别太着急了。”

“是娜姐吧。”挂完电话,小芳问我。

“恩。”

“以后有时间,多陪陪娜姐,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

说完,小芳进入了沉思。

小芳家是两层带院子的小楼,屋子里干净,整齐,有股淡淡的书香。摆设不铺张,但却能让人感觉到温馨。

“小芳,早点睡吧。明天早上我们起来给他们弄饭过去,医院食堂的不是那么干净。”

“恩,你也累一天了。”

小芳拿出新床单,帮我把客房的床铺好。实在太累,一躺下我就睡着了。

半夜被一泡尿憋醒,看看手机,才四点半。我轻轻的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上卫生间,怕吵醒隔壁的小芳。解完手出来,透过微弱的月光,感觉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是小芳。

她呆呆的望着窗外,眼泪一直往下流,滴在裤腿上,湿了一大片。

“你怎么还不睡觉?”我轻声的问她。

“睡不着。”她搽了搽脸上的眼泪。

“别太伤心了,身子要紧。”

“如果妈妈真走了,我该怎么办?”

“还有你爸爸,还有叔叔我,还有娜姐,还有很多关心你、爱护你的朋友们。我们都会一直陪伴着你。”

“你对我真好。”

“傻孩子,我是你叔叔呀。”

我抚摩着她的头,她慢慢的靠在我肩上。

“我能这样靠着睡吗?”

“恩。”

我靠在沙发上,她靠在我肩膀上,睡得很香,一觉到天亮。

21、我的“丈母娘”上了天堂

朝阳顺着窗户直射在我们身上,有种刺目的感觉。我和小芳同时睁开了眼睛。

“叔叔,胳膊酸吗?”小芳坐直身子问我。

“还好。”活动活动,还真有点麻。

“你妈喜欢吃什么?”

“他们早上一般都喝粥。”

煮了点稀饭,煎了几个荷包蛋,我们自己吃过后,送去了医院。

天气不错,阿姨的精神也挺好,喝了两碗稀饭,还吃了两个鸡蛋。小芳爸昨晚也许没睡好,只喝了一碗稀饭。吃完,他们母女唠着嗑,我跟她爸爸在旁边静静的坐着。快中午的时候,亲戚们都来了。

“表姐,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拉着小芳的手问道。看得出,他们姐弟俩关系很不错。

“我昨天晚上到的。快半夜了,没敢惊动你们。”

“这位是?”小男孩发现有个陌生人。

“我朋友。”小芳没有说男朋友,屋子里人太多。

“朋友?男朋友吧。”小孩子说话就是这么直接,声音也大,满屋子的人,本来都围着小芳妈,现在视线全转移到我身上。

“我们的阿芳长大了,都交上男朋友了。”

“婶婶……”全场都笑了,小芳有点害羞,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小军,在武汉上班……”小芳妈得意的向大家介绍自己未来“女婿”。

“小军,多住几天,让小芳带着你到我们家都走走。”这也许就是中国的风俗习惯。新女婿上门,得挨家挨户的走亲戚。我没想到装这个“男朋友”还装出这么多的麻烦事。

“他公司忙,得早点回去上班。”小芳马上回答他们。

“再忙也不在乎这几天,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呀?”婶婶有点不高兴,小城市的人特别看重风俗礼节。

“小芳,你就带小军到处走走,都是自家亲戚。”阿姨发话了。

小芳直直的看着我,不敢应答。

“这几天,我一定陪小芳去拜访各位叔叔阿姨们。”我只能硬着头皮上。

“还有我。从小我跟姐姐最亲了,想做我姐夫,得经过我面试。”又惹得全场一阵狂笑。小孩子真可爱,都叫上姐夫了,我只有苦笑。

中午的时候,亲戚们都回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我去拜访他们。我跟小芳回去弄了几个菜,送到了医院。

“这不是小芳炒的吧?我记得她只会蛋炒饭。”阿姨边吃边问。

“是阿军做的。”

“我说呢,你能做这么好吃?”显然阿姨对我的满意程度又增加了几分。

下午我跟小芳计划着走亲戚的事情。她有两叔叔,一个姑姑,三个姨姨,姥姥姥爷都过世了,外公也过世了,外婆跟着小姨过。这样算下来,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家一餐,三天能全部走完。

第一站小童家,小童就是那个跟小芳最亲的表弟。

先打了电话过去,小童在楼下接我们。

“姐姐、姐夫来了。”

“你瞎叫什么?”小芳不喜欢他姐夫叫个不停。

“难道不对吗?哦,是哦,还没经过我的面试,不能乱叫,走到我房间去。”小童拉着我就走。

“别闹了。”小芳挡在他前面。

“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一会就好,你去厨房看看我妈。”小孩子较起劲来,真是坳不过。

带上门,小童拉我在他房间坐下。

“你跟我姐是怎么认识的?”看着他那股认真劲,我都想笑出声来,但还是忍住了。

我简单的说了一下我跟小芳认识的经过。

“这么说,你对我姐还是挺好的。”他笑了起来,算是有点满意。我也松了口起,还真怕他打破沙锅问到底。

“那你告诉我,你爱我姐吗?”

这问题可难住了我,爱是不能随便乱说的,也不是能假装出来的。那是一种责任,一种对自己,对别人的责任。我有女朋友,又怎么能说爱别人呢?即使善意的谎言也不行。

“要你说爱,难道就有那么难吗?”见我吱吱晤晤,小童有点不高兴。他真的还小,不明白爱字的份量。

“你们躲在屋子里面干什么呢?”正当我为难时,小童妈进来了。

“没干什么,跟姐夫唠嗑呢。”

“都出来吃饭。”

他们真是好客,就我、小芳、小童,还有小童父母5个人,却做了满满的一桌菜,我想他们应该准备了好长时间。

“小军喝什么酒?”

“他等会还要开车,酒就不喝了吧。”小芳为我掩护。

“车可以放在我们这里。等会我送你们回去,陪叔叔喝点白酒。”小童爸爸都发话了,我怎么敢不从。

“我也陪姐夫喝点。”

“小孩子家喝什么酒?”小童妈不让。

“今天高兴。还有,妈,我都18了,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那就喝点。”

小童爸爸是搞工程的,平常应酬多,酒量真的很好,做长辈的端起杯子,我又不能不喝,足足下去了半斤多。白酒不是我的强项,一顿饭下来,晕忽忽的。吃完饭还留我聊了一会,还好,没说错什么话。

小童爸爸坚持要开车送。我们见他也喝了那么多,自己打的回去。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妈?”车上我问小芳。

“不用了。你都喝这么多了,回去休息吧,医院有我爸呢。”

“叔叔,真不好意思,让你应付我妈,现在又得应付我那些亲戚。”

“没关系,你那些亲戚都挺好的,我也很喜欢他们,特别是那小表弟,真的很可爱。”

小芳握着我的手,柔柔的,暖暖的。

这两天,我这个假“女婿”在小芳亲戚家里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待遇。角色演久了,连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了。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我都接受的那么坦然,好象我就是他们家族的一份子。甚至我对小芳的怜爱,对她父母的孝顺,都完全出自真心。

正跟小芳的大叔叔喝着酒,谈着叔侄情分,小芳的手机响了。

“小芳,快来医院,见你妈最后一面。”是她爸爸。

“啊!”小芳昏厥过去。

我直接抱上小芳,开着车,往医院奔去。

一路上,小芳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

“妈……”进了病房,小芳一头趴在病床上,嚎啕大哭。

“小芳,别这样。”叔叔过去扶起她。

“小军,你过来,小芳她妈有话跟你说。”

我靠近病床,蹲在地上。

“孩子她妈,你有什么话,就对小军说吧。”叔叔眼睛红了,眼泪直打转,就是不敢哭出来。

阿姨动了动嘴,没能发出声来。

“阿姨,你什么都别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走吧,我会好好照顾小芳的。”我揽过小芳,拥在怀里。

小芳妈笑了,那笑容一直凝结在脸上,眼睛却永远的闭上了。

小芳昏厥在我怀里。亲戚们都哭了,惟独小芳她爸,一直没让眼泪流出来。

两天后,阿姨出殡,我和小芳一起,走在最前面。

五天后,小芳状态好点,我们回武汉。剩下的最后两家亲戚也没再去拜访。

路上,鸭子叫了,是林娜。

“这几天怎么样?小芳妈的病好了吗?”好几天林娜都没给我电话,我知道她是想我安安心心在这里陪小芳。

“她走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眼睛都模糊了。

“走了?”

“恩。”

电话那边只传来低声的哭泣声。

“我们现在正在回武汉的路上,我想接小芳去我那住段时间。”

“好,我先过去帮她把房间收拾好。”我走的时候,在林娜那里留了一套钥匙。

一路上,小芳只呆呆的望着前方,没说一句话,也没有一点表情。

22、侄女是林黛玉

“你们回来了。”进门就看见林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娜姐……”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真不能理解,女人天生怎么有这么多眼泪。

“好了,你们都别哭了。”这样个哭法,我怕小芳身体受不了。

“对了,你们都饿了吧。饭早就做好了,菜也许凉了,我再去热热。”

“以后不许再哭了,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中国人流行骨感美,小芳现在也太骨感了点。

“恩。”小芳搽了搽眼泪。

“我看见花脸猫了。”

“恩,在哪呀?”她满地的找。只要小动物,小芳都很喜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调侃她。

“嘿嘿,你真坏,原来是在说我呀。”终于笑了,只要她一笑什么忧愁都灰消云散。

“快去洗洗。”

小芳去了洗手间,我进了厨房。

“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都累一天了。”林娜转过头对我笑笑。

“公司怎么样?”

“一切都还好。”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呢?”

“你说吧。”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报答,本来只打算去宜昌几天,现在前后出去了两个星期。

“恩,要不,亲我一个。”林娜调皮的看着我。

“不要,小芳在呢。”

“好,饶过你这次。”林娜撅了撅嘴。

“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晚上我住你这吧。”

“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算了,我们来日方长,小芳心情不好,你多陪陪她。”

我情不自禁的走过去,抚摩着她的头发。

“别,别感动,我这是有条件的,以后你得对我好点。”

“恩。”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我怎么舍得不对她好呢。

“来。多吃点,我们的小美人。现在变得跟林黛玉似的,更楚楚可人了。”林娜不停的给小芳加菜。

“有林黛玉,那谁是薛宝钗,谁是贾宝玉呢?”小芳歪着头,还真有点林黛玉的风格。

“我是薛宝钗,哥哥是贾宝玉,我们都快演上《红楼梦》了。”林娜嬉嬉的笑,小芳偷偷的看着我。

我感到一丝的忧郁。林黛玉郁郁而终,贾宝玉看破红尘,薛宝钗不得真爱。不知道林娜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贾宝玉真正爱的人是林黛玉。

“我开车送你。”快11点的时候,林娜要回去。

“不用,我开车来的。”

“小芳,早点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你应该把娜姐留下。”林娜走后,小芳对我说。

“没事,她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妈走的时候,你说会好好照顾我……”

“恩,我是你叔叔,有义务照顾你。”

“哦……”

小芳进了自己房间。

回公司第一天,杭州的合作公司打电话来说出了新产品,要我过去签协议。

“晚上回家吃饭,我明天出差。”中午的时候我跟小芳打电话。

“去哪里出差,要多久呢?”

“去杭州,签个合同,几天就回来了。”

“好,下午有课,我也许要晚点”

下午下班,我和林娜直接回家。

小芳还没回来,我们进厨房准备晚饭。

林娜主厨,我在一旁打下手,男女搭配工作效率特高,不一会的工夫,丰盛的晚餐上桌了。

“我跟你说件事情,你可别生气。”闲着无事,我想把装男朋友的事告诉林娜,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主要的是坦诚相待。

“你原来还有事瞒着我呀。说吧,我不生气。”

“上次去小芳家,为了让她妈走的时候不留遗憾,我装了一次她男朋友。”

“啊……”林娜沉默了。

“怎么了?真生气了。”我推了推她。

“没有。小芳是个挺好的姑娘,我知道她一直很喜欢你。”

“瞎说什么,我是她叔叔。”

“又不是亲的。”林娜幽怨的说。

“你,小芳是你妹妹,你可不能怀疑她。”我语气有点重。

“你对我就是没对小芳好。”林娜眼睛一红,哭了起来。

“好,好,都是我的不对,可你知道我一直把小芳当侄女看待。”

我抱着林娜,拍着她的肩膀。

锁响,门开,小芳进来了。

“娜姐为什么哭了?叔叔,是不是你又欺负娜姐了?”小芳走过来责怪我。

“没有,我没哭,眼睛里进去沙子,他正帮我吹呢。”林娜擦干眼泪。

“娜姐,他要敢欺负你,告诉我,我不饶他。”

“嘿嘿,你看看我这小妹妹,认真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大家都笑了,雨过天晴。

“晚上就住在这里。你看,叔叔一个人多寂寞呀。”吃完饭,小芳劝林娜。

“他才不寂寞呢。”

小芳推了推我。

“要不,你就留下吧。”我发话了。

“不了,你明天早上要赶飞机,晚上早点休息。”

林娜帮我收拾完行礼,离开了。

“你跟娜姐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呀,你怎么这么说?”

“是不是因为我?”小芳一脸无辜的望着我。

“怎么会呢,你娜姐姐那么喜欢你”

“我也觉得,我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惹娜姐姐生气呢?”小芳咧牙露齿的笑着。

“小精灵,睡觉去。”

一夜难眠,不知道在想什么。

23、女朋友和侄女

杭州这趟非常顺利,签完合同本来想去西湖逛逛的,可一直都是阴雨天气,实在没心情。只能早早回武汉。

“小芳,我回来了。晚上回家吃饭。”一下飞机,我就给小芳打电话。

“恩,知道了。我在上课,不跟你多说了。”

小芳把电话挂了,我又拨通了林娜的电话。

“哥,你回来了,下了班我就回去。哦。对了叫上小芳。”

“已经跟她说了。”

“好,等我回来做饭。如果你饿了,冰箱里面有水果。”

“你就别赶了,今天我下厨,等会我自己去买菜。”

“这可是百年难见哦,呵呵。”

去市场买了一大堆的菜,准备做顿丰盛的好好犒劳一下他们,其实最主要的是为了犒劳自己。在杭州这几天陪着客户,光知道喝酒了,没吃一餐饱饭。

“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刘少奇”这话真不错。跟林娜一起吃饭以来,几乎再没亲自进过厨房,猛然间拿起菜刀,都不知道从那里下手。厨师技术好坏,全看刀工怎么样。不是吹的,在莫斯科的时候,我使菜刀也能称得上如行云流水,现在却几次差点把自己的手指头切下来。还好,有点基础,上手也挺快,他们都还没回来,最后一道菜“红烧鸡翅”已经出锅了。

“我在楼梯口就闻到香味了。看不出来,你是身藏不露呀。”林娜先回来了。

“那是,等那天不想在公司干了,开个小餐馆,改行做厨师得了。”

“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

“你还别说,凭你那技术,至少是4星级饭店厨师的水平,生意肯定差不了。到时候我们在武汉开十几家连锁饭店,再慢慢的推出武汉,走向全国。你说我们是不是要赚大发了?”我一本正经的,像在描述一翻宏伟蓝图。

“没看出来,你还真贫。”林娜笑得站不起来了。

“有什么高兴事,你们笑成这样?”

小芳回来了,只是她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个男的。

“没笑什么,你叔叔在贫嘴呢。”林娜停止了笑容,四只眼睛都落在这位陌生男孩子身上。

“哦,对了,这是我跟你提到的叔叔这有娜姐。”

“啊……”显然男孩对我这位年轻叔叔有点质疑。

“这是小刚,没打招呼就带他回来,你们不会介意吧。”

“不会,不会,来坐下吃饭。”林娜特别的热情。凭空多了一个这么大的男孩叫我叔叔,还真有点尴尬。

“红烧鸡翅,手撕包菜……这一定是叔叔做的。”

“看你激动成这样,他做的红烧鸡翅有那么好吃吗?”林娜不服气的说。

“你还没吃过吧,尝尝你就知道了。”

“恩,看上去不怎么样,闻起来挺香,味道全进去了,鸡肉的鲜嫩还在,火候也很到位,还不错……小刚,别光坐着,你也吃。”林娜咬了一口,还挺满意的。

“能得到林大厨师的赞扬,我这几十年的工夫总算没白费。”

“你看,你看,又来了。”

林娜跟我相视一笑。小芳不知道刚才我们的谈话,弄不明白我们笑什么。

饭桌上,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小刚,大大的眼睛,轮廓鲜明的脸旁,眉间还透着一股英俊气,挺帅的一个小伙子,难怪能得到我们小芳的青睐。

小刚显得有点拘束,都没怎么动筷子。小芳却一直在狼吞虎咽,大半碗鸡翅都是她消灭的。

“有空常来玩。”走的时候,小芳跟林娜一直送到楼下。

“是不是你男朋友?”小刚走后,林娜问小芳。

“正在考察期,还没正式通过。”

听这话,林娜特别高兴。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开心不起来。本来打算一直照顾小芳,直到她找到男朋友,现在她找到了,我却有种失落的感觉。

“你们这么长时间没在一起了,娜姐,晚上就留下来吧。”

“我就没打算要走。”

我躺在床上,背对着林娜,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小芳找到男朋友,你是不是不高兴呀?”林娜没好气的问我。

“什么话?”

“人家都说久别胜新婚,你却一晚上都蹦着个脸,现在还不理人家。”

“忙碌一天了,我有点累。”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

林娜从后面抱着我,靠在我背上睡着了。

24、元旦是属于情人的

“明天就是元旦了,你有什么安排?”早上,小芳问我。

元旦?在国外呆了好几年,都不知道元旦是什么东西了。莫斯科信的是东正教,元月1号是他们的过年,入乡随俗,也就没有了元旦的感觉。记忆中,中国有两大节日对于恋人间是最重要的,一个是2月14号的情人节,另外一个就是元旦,好象圣诞节也很重要,但因为跟元旦相隔的时间比较近,很多人都是两个节日一起过。

“这么快就元旦了,我没什么节目,而且公司也不放假。”我们是私人公司,没有元旦这一说。而且越是节假日,我们的生意越好。

“要不,元旦那天晚上,一起去逛江滩,你带上娜姐,我把小刚也叫上。”

来武汉,白天最值得看的景点是黄鹤楼,晚上就要数江滩了。在武汉呆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两个地方我却都没去过。

“好,明天晚上,我开车来接你们。”我想元旦晚上她跟小刚肯定要单独吃个节日饭。

这么大的节日,公司的人都归心似箭,不停的看着墙上挂的钟。

“今天元旦,大家晚上应该都有节目。没什么要紧活的,现在就可以下班了。”

“谢谢刘经理,元旦快乐!”全场的掌声。

为了增加点浪漫,我带林娜去了一家西餐厅。

“你在这等等,我出去一下。”点好东西,我出了门。

进餐厅的时候,我看见里面所有的女士手中都捧着束鲜花,林娜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能没有呢。

节日就是方便,到处都能见到卖花的,特别是这种高级又带有点浪漫情调的餐厅门口。我选了一大束红玫瑰,还特意叫服务员在里面夹了一只百合。

“好漂亮的花呀。”见我捧着一大束花进来,林娜惊叫起来。

“送给你的。”

“谢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玫瑰花。”接过花束,林娜激动的满是泪花。

全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漂亮的女孩,美丽的花。整晚的亮点,当属我们这对浪漫的情侣。

“恩,里面怎么有朵百合?”

“是我特意叫服务员加的。”

“你不知道,白色容易掩盖红色的亮丽吗?不过还是够亮丽了。”林娜幸福的笑着。

我闪过一丝的沉痛,小文喜欢百合。在这特殊的节日里,为了祭奠她的灵魂,我特意在这束红玫瑰里面加了一支百合。我没有跟林娜说这些,她不应该跟我一起分担这份沉重。

我猜的没错,小芳跟小刚也去了一家咖啡厅。快九点的时候,我去接上了他们。

江滩,位于长江边,武汉二桥脚下。月色,江水,草坪,确实是情侣散步的好地方。今天的人特别多,还有几处聚在一起放烟花,那五颜六色的闪亮慢慢升上高空,又慢慢的落下,直到被黑夜吞没。这让我想起一句话:烟花落寞的烟花。

小芳挽着林娜的手走在前面,我跟小刚走在后面。时不时有人回头,看看这两位美女,又看看身后的两个男人,那是一种嫉妒的眼神。

“他抢了我的包。”小芳大叫一声,紧接着有个小伙子疯狂的往前跑。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撒腿上前追,小刚也跟在后面。

那小伙子训练有素,跑的飞快。我也还行,紧跟其后。小刚却越拉越远。

小伙子窜进一个小巷,我跟了进去。巷子越来越黑,追到中间,他停了下来,旁边又出来两个年轻人,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你个婊子养的,你tm找死。是吧?”

不容分说,他们三个过来就把我一顿狂揍。我拼命反抗,手里还一直拽着那个手提包。人家都是靠专业打架的,我这提倡君子动笔不动手的书生,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三两拳就被打倒在地,眼睛里只满金光。他们只顾打我,一不留神包被我拽过来,死死抱在怀里。

好在小芳他们跟的紧,不然不翘也得落个残废。他们见有人跟进来,丢下包,跑了。

“你们这些流氓,敢打我哥哥,我跟你们拼了。”林娜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朝他们追过去。武汉女孩子发起火来真不是好惹的。

“林娜,别追了,哎哟。”我刚想起来拉住林娜,刚才腿上被重重的挨了几下,没站稳又倒下了。

“别让我再碰见你们!”林娜把砖头朝他们跑的方向丢去,嘴里还骂着。

“叔叔,你怎么样了?”小芳扶起我,见我满脸是伤,哭了起来。

“没事,这是你的提包。”我从怀里拿出她的提包。

“都这样了,你还惦记这包。”小芳抓过提包,重重的摔在地上。

“那些流氓呢?”小刚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跟长长的木棍。真有点高中时候小流氓打群架的感觉。

“你死哪去了?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

“我,我找家伙去了。”

他扬扬手中的木棍,真有点武侠校旱里面木棍大侠的味道,眼睛还在四处寻找,把我们几个都逗乐了。

25、两个美女精心照顾

我发现个问题,病人有病人的好处,特别是在两个美女精心照顾下的病人。其实我也没多大的事,就点皮外伤,林娜跟小芳非要弄的我好象得了绝症似的,什么事情都不让我做,就差把饭喂到我嘴里了。说实话,这顿打挨得值,很值。我到有点感谢那些小流氓了。

这副样子,班是上不了了,整天一个人呆在家,不是看电视就是玩电脑,实在无聊。小芳要请假在家陪我,被我严厉拒绝了。学生上学是天职,怎么能随便旷课呢?

闲着无事,看起了nba,火箭对马刺。姚明吃什么了,怎么长那么高。以前形容西方人总用人高马大,形容东方人用小家碧玉,姚明那身高可为中国人争了口气,终于能让那些自以为是的西方人抬起头看自己。火箭因为有了姚明,中国人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球队。我这个假球迷一直是邓肯的fans,可今天马刺对的是火箭,胳膊也不能往外拐,正为火箭的落后担心,鸭子叫了。

“喂……哦,是爸呀。”

“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打电话回家了?”家里的电话,每次都是以这句作为开场白,即使我天天打电话回去,他们也会觉得有点久。

“公司忙,今天准备打的,没想到你先打来了。”伤成这样,我不敢让家里知道,免得他们担心。特别是我妈,如果让她知道我被打得住进了医院,非过武汉来照顾我不可。

“快过年了,过年你回来吗?”

还真是,一眨眼一年就快过去了。算算有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莫斯科过年时间跟国内不一样,所以一直没机会回来。是该常回家看看。

“肯定回去。”

“那你早点买票,春运票都比较紧张。”

“好的。”

“让你妈妈跟你说两句。”

爸爸把电话交给了妈妈。

“小军,这段时间还好吧,身体怎么样?”这是每次打电话妈妈必问的一句话。

“恩,好,都好,你两老也要保重身体。”

“谈女朋友没有?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这事了。”不怎么为什么,小文走后,妈妈第一次问我这类事情。可我知道她一直都盼望着抱孙子,天下父母都一样。

“正准备跟你说呢,我交了个女朋友,人挺好的,要不,过年我带回家吧。”

“好呀,让我们也见见。她哪里人呀?”

“武汉的,具体情况,回来我再告诉你。”我知道她接下来肯定要仔细的问,所以先堵住了她的口。

“只要你自己觉得好就可以,做父母的尊重你的选择,自己在外面注意身体,家里一切都好。”

挂了电话,我又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家里穷,姐弟又多,每年难得杀一次鸡。每次吃鸡的时候,妈都只吃鸡头和鸡爪子,她说这个有营养,她喜欢吃。我知道她是把肉都留下来给我们吃。我在家最小,小时侯身体一直不好,妈最疼我,经常为我另开炉灶,炖点汤什么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辈子操劳到头,为的就是我们能长大成人。等我们真正长大,又都不在身边了。

晚上回来,我跟林娜商量这事。

“好呀,往年我都是在孤儿院过的。今年可以去你家了。可我还是有点紧张。”林娜既兴奋又担心。

“你紧张什么呢?”

“我怕你父母不喜欢我。”

“不会的,从小到大,只要我喜欢的,我父母都喜欢。”

“我知道他们特宠你,可那样不就把我孤立起来了。”

“什么话,我跟我父母像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也是,嘿嘿。再说,我这么孝顺的儿媳妇,他们能不喜欢吗?”

她还真不见外,都自称儿媳妇了。

晚上小芳回来,听说林娜要去我家过年,嫉妒的要命。

“听说你们那里山很多,水也很清。叔叔,有机会带我也去你们家玩玩。”小芳缠着我,非要我亲口答应她。

“要不,你这次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这次算了,人家娜姐姐回家见公婆,我凑什么热闹呀。”

“小精灵,又调侃起我来了。”

林娜满屋子的追着小芳跑,笑声、叫声、脚步声,一团和气。

等我伤好后,小芳搬回了学校。现在是学期末,大部分考试都集中在这个时候。这学期小芳拉下的课比较多,真怕她会挂课。

小芳走后,林娜几乎天天都住我这边。她没办法劝我搬过去,只有自己搬过来。

新年越来越近,妈妈打来几次电话问我们具体什么时候回去,我一直应付着。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怕回去。父母烦琐的问话,亲戚们繁琐的礼节,想起来就头疼。林娜早就在为回去倒记时了,看着她每天在挂历上画一个个的红圈,感觉那圈住的不是日期,而是我的下半辈子。

公司聚餐那天,大家都特别高兴,也难怪,辛苦了一年,终于可以回去跟家人团聚了,能不高兴吗?职员们都给领导敬酒,一顿饭下来,我喝的最多,回去车还是林娜开的。

“明天就要回家了,礼物都准备好了没有?”车上林娜问我。

“哦,把这挡子事给忘记了,你看我,要不明天早点起来去买。”

“嘿嘿,我早就准备好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正在开车,我肯定要把她抱起来,转个八大圈。

“那小文妈妈那边怎么办?还有小芳家,他爸爸可是认定了你这个女婿。”

“小文妈那边,可以早点回来,正月的时候再去看她。小芳那边就不好办了,不能叫我再装一次假男朋友吧。”

“你打个电话给叔叔,就说过年有事,必须回家。”

林娜在很多事情上总想的比我周到,拨通电话。

“是叔叔吗?我是小军。”

“哦,小军呀。”叔叔听说是我,特别高兴。

“妈妈来电话说,家里有事,过年必须回去,不能来看你了,还请原谅。”

“没关系,小芳已经跟我说了,本来我叫小芳陪你一起回去的,她非要回来陪我,你说这孩子。”叔叔还不知道我这个女婿身份是假的。

小芳已经说了,多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呀!

晚上妈又来电话了,叫我路上要小心,钱要放好,不能睡过头……在父母眼里,我永远都是孩子。

26、我把林娜带回家

早上10点钟的火车,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记得读大学的时候,过年回家,我就一个书包,里面放一套换洗衣服。现在怎么搞得跟搬家似的,还好武昌火车站离住的地方不远,打的20分钟就到了。问题是,我们那小县城不通火车,中途还得在南昌换大巴,这一路可有得受了。

六点以后就没有南昌到我们那的大巴了,下火车已经快四点了,没顾得上歇脚,直奔长途汽车站。大冬天的,累了一身汗,总算赶上最后一班大巴。

在大巴上一躺下,林娜就睡着了,我却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车载影视。

快11点的时候,汽车在我们家门口停住了。

屋子里立刻出来四个人:爸爸,妈妈,小姐,小姐夫。

“叔叔,阿姨们好。”还没等我介绍,林娜就亲热的叫了起来。

“好,好,都饿了吧。饭做好了,我们早吃过了,你们先吃点吧。”

“美女……”小姐偷偷的对我说,我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头。我有三个姐姐,小姐跟我关系最好。她性格有点像男孩,大大咧咧,而我性格比较细腻,人家都说我们俩应该换个个。

“阿姨,你做的菜特好吃。”林娜吃的时候还不忘夸我妈一句。也不知道她这拍马屁的技术是跟谁学的。还别说,拍得挺到位的,我妈乐得都合不拢嘴。

“乡下人家,都是些农家菜,比不得你们大城市,喜欢吃就多吃点。”我妈不停的给林娜加菜,那碗里呀,都快堆出珠穆朗玛峰来。

这话有点过谦了,你看这满桌的大鱼大肉,能叫农家菜吗?

“阿姨,我就喜欢吃农家菜,绿色食品,大城市买不到。”

“哎,你还别说,还真就我们这小地方有这种绿色食品。”

第一关,pass,皆大欢喜。

我们家乡的天空就是比武汉干净。一大清早,绚目的晨光照在我床上,暖洋洋的,还隐隐能闻到青草的香味。

打开窗子,缓缓流淌的小河,绿色的菜田,新鲜的泥土,就连虫子的叫声也依稀能听见。

“好舒服呀。”林娜伸伸懒腰,依在我身旁,欣赏着眼前这幅田园美景。

“等我们老了,就回你这里来,过男耕女织的生活。”林娜提议。

“好,好,到时候给你买台织布机。”

“嘿嘿,还要养个大水牛。”林娜傻傻的望着我。

“说的跟真的似的。”

我揽过她,轻轻的拥在怀里。

幸福并不需要多浪漫,也不需要多轰烈,幸福就是这种平淡,我已经触摸到了。

中午的时候,大姐、二姐、姐夫、还有小外甥们都来了,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家里的感觉就是好。

“来,叫阿姨。”林娜一直逗着我那些小外甥。小孩有点怕生,看着她,都不吭声。其实我这些外甥都不是省油的角色,简直一群小流氓,还挺能装的那种。

“叫舅母,刚才不是一直闹着要看舅母吗?现在怎么不叫了?”大姐夫劝着这些小家伙,小家伙们歪着头,时不时瞟一眼林娜。

听到舅母两个字,林娜还有点不好意思。

“找了个这么摩登的女朋友呀。”摩登是二姐夫的口头禅,就是漂亮的意思。

“嘿嘿。”我不能否认林娜的美。

“阿姨,我也来帮忙。”见小孩们都不理会她,林娜进了厨房。

“不用,不用,别把衣服弄脏了。”

“妈,你就让她帮你打下手。”就是让林娜做主厨,她的技术,我完全放心。

“什么话?人家是客人。你把她带去楼上看电视,厨房里油烟味重。”

“走,阿姨带你们买糖吃去。”林娜见在厨房插不上手,又开始逗我那些小外甥。小孩子就是可爱,一听说有糖吃,刚才还很陌生,现在全粘着林娜了。

“小林,多吃点菜。”这是我们那边的好客风俗,妈自己没怎么吃,净给林娜夹菜了。

“好,好,装不下了,阿姨,你也吃。”今天的林娜真是集百宠于一身。

“小林,你父母在哪里上班?”正吃着饭呢,这烦琐的问题就出来了。

“恩……”林娜不知道该什么回答。

“妈,吃饭就吃饭,哪那么多问题呀?”我怕说出来影响林娜的情绪。

“没关系,我父母都在我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林娜到显得比较自然。

“我可怜的孩子,真难为你了。”

妈妈不禁流泪起来,林娜也跟着哭了。

“吃饭,吃饭,挺高兴的日子,别提那些了。”大姐劝导林娜和我妈。

“你要不嫌弃。以后我既是婆婆,又是你妈。这里就是你的家。”

“妈……”

两母女抱在一起,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小姐都转过头去抹泪。

平凡的语言,感人的场面。

我很高兴,高兴有这样一个好母亲,有这样一个温暖的家。

下午大姐陪林娜上街买布料,准备给她做一身西服。不是吹的,大姐那缝纫技术,做出来的西服比专卖店的名牌还笔挺。我就从来没在外面买过西服。

大年初一,大清早就被爆竹声吵醒了,我们那有个风俗,开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放一大串鞭炮,图个吉利。父母昨晚上收拾到很晚,现在还没起来。我们也不敢先起来开门。

“等会去外婆家拜年,人多不多?”爷爷奶奶死的早,父亲这边也没有兄弟姐妹,长久以来养成了大年初一去外婆家拜年的习惯。

“多,中午在外婆家吃饭,至少有3桌。”我妈妈有弟弟七个,表弟表妹加起来,还不止3桌。

“那多不好意思。”林娜显得有点紧张。

“怕什么?舅舅舅母都挺和气的。”

爸妈还没有起来,我开始用手机给朋友们拜年。第一个,小芳。

嘟了好长时间那边才接电话。

“小芳,新年好,还没起床吧?”

“废话,大过年的谁起那么早呀?”

“真是懒猫。”

“过年也不说句吉利话。”

“那祝小芳,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嘿嘿,那我该祝叔叔,早生贵子了。哦对了,小媳妇上门,情况怎么样?”

“小芳呀,我是林娜,一切都挺好的,阿姨很喜欢我。”林娜把手机抢了过去。

“那应该祝贺你顺利通过面试,正式成为我婶婶,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好吃的。”

“恩,你还是叫我姐姐听得舒服些。”

楼下鞭炮声响了,我父母开门了。

我姐姐做的衣服穿在林娜身上就是不一样,端庄,大方,最主要的还是合身,能把曲线美完全展现出来。

一下楼,爸爸正在点蜡烛,每年大年初一,我家都要在客厅摆两个大桌子,围着桌子点满小蜡烛。蜡烛的数量随着我和父亲年龄的增长,逐年递增。岁岁平安。

早上吃年糕,跟父亲喝了一杯家乡的米酒。

快10点的时候,我迫不及待的领着林娜出了门。路上行人不多,邻近的都认识,见面互相拜个年,发根烟,我荷包里捅了两包大中华。

“外公、外婆过年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林娜按我教的给他们拜年。

“好,你们也事事如意。”

外婆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红包,钱不多,却是她老人家的一翻心意。

我们坐在旁边吃着瓜子,看着电视,不一会的功夫,舅母,表弟们都来了,屋子里挤满了人。

“刘子,以前这么一丁点的小孩,现在都带上女朋友了。”舅母跟我开玩笑,刘子是我的小名。

“嘿嘿,表妹都结婚了,我怎么可能还是小孩呢?”

“你们都像你表哥学习,找个漂亮的女朋友。”

五年前,常挂在舅母嘴边的话是:你们都像你表哥学习,考个好大学;三年前,就成了:你们都像你表哥学习,出国留学;现在又变成:你们都像你表哥学习,找个漂亮女朋友。一直以来,我都是这群小孩的标榜,是他们学习的对象。连找女朋友也不例外。

中午吃饭的时候,真不止3桌,我姐他们的小孩,表妹的小孩,人员越来越兴旺,四世同堂。这年过得真是热闹。林娜也挺开心,从来没有这种在家里过年的惬意。

“明天大家都到我家去吃饭。”饭还没吃完,舅舅们就开始排队请客起来。

我妈有8姐弟,再加上3个姐夫,每天一家,从大年初二开始,这要吃到什么时候呀。新媳妇上门,哪家不去吃都会有意见,可我还得早点回去看望小文妈,真不知道怎么安排。

大年初二,大舅家吃饭,中午陪他们喝了点小酒,下午也没什么事情,摆开桌子,堆起长城来。人家都是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我刚好相反。情场得意的时候,赌场更得意,两圈下来,赢了好几百。我们打的是广东麻将,只能碰,不能吃,杠了就有钱。正拿着三张红中,等着谁给我放杠呢,鸭子叫了。

“喂,雄子,听说你回来了,兄弟几个都在,晚上出来聚聚,在大富豪。”是牛角,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雄子”是我的外号。

“好的,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出来。”好几年没见了,有点小激动。

“我们现在在新世界喝茶。”

叫另外一个舅舅顶替我,带着林娜去了新世界。

牛角,东玲,王伟都在,还有个女的。

“你小子,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不是昨天听你姐姐说,我们还不知道?”东玲埋怨我。

“这不,几年没见,我把你们的联系方式给丢了。”

“人家现在有美女陪着,那能记得我们呀?”那个女的冷冷的说道。

“这位是?”看着有点面熟,还真想不起她是谁。

“不会吧,连罗菁都不认识了,以前她还认过你做哥哥的。”

想起来了。3、4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真是女大十八变,现在出落的这么水灵了。我跟罗菁相识一直成为小时候那群朋友中的一段佳话。记得那时候我读高中,罗菁读初中,在同一个学校,我们都是走读生,每天骑自行车回家,而停车场就变成了欣赏美女,男女联系最好的常葫。学校里有好几段浪漫的爱情故事就是从停车场开始的。我那时候比较调皮,人也长的不错,学习又好,算的上是小有名气。最大的特点是我有双梁朝伟似的眼睛,江南女子多情,喜欢用眼神对话。被我看上5秒的小姑娘,都容易产生幻想。停车场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罗菁那时候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遇到的时候我自然就多看了几眼,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可人家不这样想。一个星期后,真出事了。

“你喜欢什么颜色?”罗菁拦住我的自行车,拿着一堆彩带问我。

“啊,这个。”大中午的,午觉没睡好就赶着来上学,还迷迷糊糊的,我也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就胡乱指了一种。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下完第一节课,我趴在桌子上睡觉,正做着梦呢,感觉有人在敲窗子。朦胧中,我睁开眼睛,看见罗菁示意我出去。

“这个给你。”刚走到门口,她往我手上塞了一件东西,跑下楼去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见了一阵狂笑,满阳台上晒太阳的同学都直楞楞的看着我。我白了他们一眼,回到座位上,打开一看,是一个用彩带织成的风铃,挺漂亮的。

就这样,她成为了我妹妹,进入了我的朋友圈。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去了武汉。听说牛角追了她一段时间,她没答应。再后来,我去了莫斯科,就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发什么呆呢?这是你伙子吧,还没跟我们介绍呢?”牛角重重的拍了我一下,把我从思绪中带回。“伙子”是我们那边的方言,就是女朋友的意思。

“哦,对了,这是林娜……这是牛角……这是东玲……这是王伟……这是……”

“嫂子好,我是罗菁。”罗菁抢着自己介绍。

“我哥哥以前在学校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你可要多防着点。”罗菁朝我眯了眯眼睛。

“小姑娘,一见面就说我坏话,你怎么没把你男朋友带出来?”我瞪了她一眼。

“她呀,男朋友太多了,不知道带哪个?”东玲在一旁插嘴。牛角显的有点尴尬,显然他还喜欢罗菁。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罗菁有点不高兴。

“好了,都别吵了,难得聚在一起。”在他们当中我是大哥,说的话还比较有分量。

兄弟们在一起,都挺高兴,吃完饭,我们还去k了一会歌。罗菁最活跃了,成了当晚的麦霸,林娜不好意思,一首没唱。

27、婚礼前的誓词

硬是熬到正月初九,该吃的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我郑重跟大家宣布,明天回武汉。姐姐挽留了一会,听我说公司有事,也就没多说什么。

晚上妈妈把我单独叫到她房间。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说实话,我还没考虑过这事。

“是呀,你年龄也不小了。林娜这姑娘不错,选个日子,把婚结了。”

“还早吧,结婚可是大事,我还没心理准备。”

“还早?我可一直等着抱孙子。”

“外甥都3、4个了,你还没抱够?”

“那不一样,跟你说正经的,别嬉皮笑脸。”

“好,回武汉,我就开始准备。”是应该张罗这事了。

“那还差不多。”母亲显得特别高兴。

在车站,送我们的人特别多,牛角、罗菁他们也来了。

趁林娜跟姐姐们道别的时候,罗菁把我拉到一角。

“上次去如来山的时候,我帮你求了个护身符,你常年出门在外,可以保佑平安。”

“你怎么信起这个来了?”

“你要不要,不要我扔了?”罗菁急了。

“要,要,大妹子给我求的,能不要吗?”我抢过她手上的护身符自己戴上。

“好好照顾自己。”她眼睛红红的。

“别那么悲悲切切,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你还是那副故做轻松的样子,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

“是,我们的菁妹妹长大了,都学会教训哥哥了。”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小孩。”她眼睛更红了。

“好,都是哥哥的不是,哥哥给你道歉。”我真怕她哭出来。

“不说了……好好对待嫂子。”她很勉强的挤出了笑容。

我心里酸酸的,这是我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菁妹妹吗?

汽车开动了,林娜还沉浸在父母宠爱的幸福当中,我却一直琢磨着罗菁最后那句话。怎么感觉,那里面有无尽的酸楚,无尽的忧郁。究竟为什么,我也说不清。

春运时期人真多,南昌火车站的队伍都排到大门口了,广场上也挤满了人,听说3天之内的票,早就没有了。只能去长途汽车站看看。

汽车站队伍也挺长,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一问,只有加班车有票,加班就加班吧,只要能去武汉,现在就只剩下头驴,我也坐。

加班车比平常的大巴小多了,坐在上面连腿都伸不开。这五个小时真不知道怎么熬。

鸭子叫了,是小芳。

“叔叔,你们上车了没有,几点到呀?”小芳比我们早两天去武汉。

“都快死了,火车票没买到,只买到汽车票,还是加班的。”

“嘿嘿,有票就好,反正5个小时就到了,我准备好饭给你们接风,对了,停在哪个车站呀,我接你们去。”走的时候,小芳向我要了一套房门钥匙。她说如果早来武汉的话,就在我那先住几天。

“应该是停在宏基车站吧,8点左右能到,饭就不用做了,到时候我们出去吃。”她也只会蛋炒饭和饭炒蛋。

中途在一个叫梅州的地方停了一下,我实在饿得不行了,要了两份盒饭,10块钱一份。真是难吃,米饭半生不熟,菜里面没有一丁点荤腥,还净是些枯老的菜叶。这都是些什么黑店呀。林娜一口没吃,我闭着眼睛把了几口。

车开得真慢,到宏基车站的时候,都八点半了。小芳在那里等好久了。

“叔叔,回去一趟,你怎么变瘦了?”

“本来在家攒了几斤肉的,全被这一路的颠簸颠没了。”

“哈哈,我看这车还不够颠,你现在还能开玩笑。”小芳给乐的。

“还不够颠呀,都只剩下半条命了,就这张嘴还能动动。看看你娜姐,怎么说原来也是碧月羞花之容,现在都有点黯然失色了。”

“别贫了,一路上你不是叫饿吗,现在不饿了?”林娜轻轻的敲了我一下。

“饿,怎么不饿?走,找家大餐馆,好好补充一下。”

说是那样说,最后还是在我们楼下的小餐厅里面吃了一顿,太累了,不想走远了。

“来,我们以茶代酒,庆祝娜姐姐凯旋而归。”

“对,是值得庆祝。”我莫名其妙的回答了一句。

家里早被小芳收拾的干干净净,床也铺好了,两个字:惬意。

“走的时候,妈妈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躺在床上我跟林娜说。

“真的吗?”林娜显的特别兴奋。

“真的,我也觉得我们得着手准备准备了。”

“好,好,好……明天开始,我们去选家具”林娜连说了3个好字。

“看你急的,等我想出了清单,再买也不迟。”我总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激动。

“都要做刘夫人了,能不着急吗?你是不是真心想娶我?”

“这不废话。”

“我要你亲口说麻。”林娜有点撒娇。

“我真心想娶林娜,跟她白头到老。”

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像婚礼上的誓词似的。

28、Dolce Vita…香水

开学那天,小芳搬回学校去了,林娜开始购置家具。我和小芳没事的时候,也经常陪她去商场逛逛。可以说,婚期越来越近。

“娜姐,你应该买点香水。”小芳提议。

“可我没用过,什么都不懂。”

“走,我陪你去看看。”

小芳跟着林娜出门了,随便拉上了我。

“你看,这么多种香水,喜欢哪种味道的?”在香水店,小芳显得特别兴奋。

“我也不知道喜欢哪种?要不你给我推荐一下。”林娜对这方面一无所知。

“叔叔,你看,dolcevita香水……”小芳指着柜子里面的一瓶香水,大叫。

“什么dolcevita香水,在哪?很好吗?”林娜真是禁不住诱惑。

“娜姐,在这,你看,这就是轻舞飞扬用过的香水。”

“轻舞飞扬?谁呀”林娜很疑惑,应该是没看过那部校旱。

“轻舞飞扬你都不知道呀?”小芳很奇怪,就好象哪个中国人说不知道成龙似的。那是第一部成名的网络校旱,连我们文学修养几乎为零的宿舍也是人手一本。估计林娜那时候正在忙着准备高考,没闲心顾及这种无聊的爱情校旱。

“看你们说的这么起劲,那肯定不错。要不,就眩糊了。”

小芳偷偷的望着我。

“好,就她了,你跟小芳一人一瓶,我去付帐。”

“叔叔,你真伟大。”小芳高兴的跳了起来。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不就是一瓶香水吗?”林娜拉了拉小芳,小芳朝她做了做鬼脸。

“娜姐,要不给你来场香水雨。”

“什么叫香水雨呀?”

“就是把香水全部抛洒在空中,然后从下面走过去。”小芳做出抛洒的姿势。

“这不纯粹浪费吗?”林娜抢过小芳手中的香水,放进包中,生怕她真那样做。

一路上,小芳不停的把dolcevita香水拿出来闻闻,又小心翼翼的包好。

“小芳,你是伴娘,明天陪我们一起去挑婚纱。”林娜给小芳电话。

“这么快呀,好,明天我一定到。”

第二天,我跟林娜去了中南商场旁边的那个影楼。小芳先到了。

“来,娜姐,试试这件。”

小芳跟林娜进了试衣间。

出来的时候,我都快认不出林娜了,高挑的身材,配上低领的婚纱,那样的高贵。

“哥哥,你看怎么样?”

“漂亮,漂亮,真是漂亮!”

“姐姐真像天使。”

“小芳,你也试试,你穿了肯定更好看。”

“我又不结婚,试这个干什么?”

“试试了,迟早还是要结的。你就试试了,让我看看效果。”

林娜硬把小芳拉进试衣间。

真是不错,这套婚纱穿在小芳身上,还要漂亮些,不愧为精灵。

“你们两个究竟谁是新娘呀?都这么漂亮。”影楼的服务员问道。

“那你看,我们哪个更像新娘呢?”林娜调皮的回答。

“这又不是我说了算,这要新郎决定。”这服务员说话,真有哲理。

“姐,还是你穿吧。我这么小,哪像新娘呀?”小芳嘴上这样说,人却一直在镜子前转来转去。

婚纱又回到了林娜身上,真是两种不同的味道,一个高贵,一个圣洁。

“叔叔,你过来,跟姐站在一起,让我看看配不配。”

小芳过来拉,刚到跟前,晃悠了一下,摔在我怀里。

“小芳,你怎么了?”我扶起她。

“没事,刚才有点头晕,也许是没休息好。”

“你脸色这么苍白,还说没事。走,我送你去医院。”

“真的没事,别大惊小怪的,娜姐姐还没试好衣服呢?”小芳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慢慢红晕。

“真的没事?要不我们改天再试,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你知道我最怕去医院了,那地方,没病都能给你整出病来,休息一会就好了。”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却找不到理由。

“你们在说什么呢?”林娜换好衣服出来了。

“没什么,叔叔刚才跟我说,能娶到你这样漂亮的妻子很幸福呢?”

“小精灵,又来调侃你大姐。”

还别说,听这话林娜挺开心的。

“走,我们再去别的影楼看看,对比一下。”

“娜姐,我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了。”

“要紧吗?”

“不要紧,记得照婚纱的时候通知我。”

“路上小心点。”

我一直把小芳送上的士。

29、没有男主角的婚礼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举行传统的风俗仪式:大办酒席。中国人结婚就是麻烦,大吃大喝,还讲究排场。人家外国就简单了,找几个玩的好的,在一起开几瓶酒,婚就算结了,这也许就是外国人为什么离婚率那么高的原因之一?结婚太过简单,多结几次也无妨。中国人要这样多结几次,别光说钱受不了了,人都顶不住。

“小军,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家里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妈妈给我电话,我们那地方规矩多,结个婚起码要忙碌半个月。

“我们打算先在武汉小办一次,请同事和朋友们坐坐。”

“也好,要不要我跟你爸过去一趟。”

“不用了,这么远,你又晕车。”

“好,那你忙完马上回来。好多事情等着你回来定呢。记住,做事老成点。”马上要结婚了,母亲还把我当小孩。

“恩。”

小芳有段时间没露面了,林娜拨通了她的电话。

“小芳,这段时间忙什么呢?也不见你的人。”

“没忙什么?”

“明天办酒席,你知道吗?”

“叔叔告诉我了,在梦天湖,是吧?”

“你是伴娘,记得早点到呀。”

“叔叔结婚,姐姐嫁人,我能不早点到吗?”

“那就好,对了,把小刚一起叫过来。”

“恩。”

本来想低调点、小办。朋友们非弄得跟英国公主嫁人似的。筹了十几辆车,绕着武汉,转了一圈,还请了专门的摄影。林娜穿着婚纱,我也穿着礼服,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林娜一直很高兴,我总觉得缺点什么,细细一想,缺个人,小芳没到。

车队转了一下午,五点停在了梦天湖酒店门口。

我和林娜站在门口迎接客人,握手,祝福,递烟,收红包,重复着简单而机械的动作。5点45,客人们差不多到齐了。

“小芳那丫头,怎么还没到呀?”林娜低声问我。

“她近来神神秘秘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鸭子叫了。

“叔……叔……小芳在学校门口晕到了。”小刚急促的声音。

“要紧吗?”

“脸色苍白,有点不行人事。”电话那头传来哭泣声。真是小男孩,遇到点事就慌成这样。

“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

“小芳出事了。我得过去一趟,客人你先招呼着。”

“好的,你过去吧,开车慢点。”

能慢下来吗?我恨不得汽车当飞机用。

在车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感觉,两年前车飞出去瞬间那种感觉。

感觉……

这是开往天堂的列车。

我闯了所有的红灯,15分钟的路程,我用了七分钟。

等我到时,小芳躺在他们学校门卫室的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小刚在一旁走来走去,看到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究竟怎么回事?”去医院的路上,我问小刚。

“我……我……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本来脸色就不好,我叫她在宿舍休息,可她非要去参加你们的婚礼,没想到还没出学校门就成这样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带她去医院看看?”我那声音简直可以用吼来形容。

“我是要带她去的。可她说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说你不喜欢医院的气味,她不想参加婚礼的时候带着浓浓的药水味。”

咳……这可爱的精灵,那种时候还考虑着我的喜好。

只要能让她好起来,别说闻医院的药水味,就是要在粪坑里呆一天,我都愿意。

到武警总院,我抱着小芳,飞快往楼上奔,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医生。

“你先去挂号。”医生把我拦在了急救室门外。

挂完号,我点根烟坐在急救室门口。

“先生,这里不能抽烟。”

“哦,对不起。”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掐灭了。

我感觉心里充满了焦急,恐慌和不安。

坐急救室门口也不是第一次了,凭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能让我感觉到恐慌,连自己都奇怪。

小刚在旁边不停的哭泣,嘴里还念叨着:

“上帝为什么这么残忍?”

“你别担心,小芳会没事的。”

我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其实自己手心也正在冒冷汗,这个时候我不能乱,无论内心如何焦急,表面都必须显得镇定。

漫长的等待,渐渐吞噬着我的心。

门开了,出来一个医生。

“病人急需要输血,你们谁是家属?”

“我是,我是,输我的。”我跟小刚同时叫道。

“我带你们去检查血型。”

小刚是a型,跟小芳的不符。我的是o型,刚好合适。

为我身体着想,医生说只能抽200毫升,我硬要她抽了400毫升。

“你,你怎么穿着……”抽血的护士奇怪的盯着我。

“我今天结婚。”

事情突然,忘记把礼服换下来了。

“啊……里面那个是……”

“不是新娘,是我一个朋友。”

“朋友……”也难怪人家惊诧,新郎不去参加婚礼,跑到这里给别人输血。

经她这一提醒,我才反映过来,自己今天结婚,一大群客人还在酒店。

“林娜,对不起,小芳进了急救室。你招呼一下客人,我马上回来。”

“现在都几点了,客人们早走了,就老朱几个还在,非要看我们喝交杯酒。”

“那我马上过来。”

“别,交杯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你走了,小芳那边怎么办?”

“那你跟他们解释一下,晚上也许我回不去了。”

“好,这边我来处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我庆辛,庆辛自己娶了个善解人意的好妻子。

╔──千·秋·网 勘 校──╗

╚─────────────╝

30、上帝离她那么近

小芳进去五个多小时了,墙上的挂钟嘀嘀答答的有点急促,就跟我的心跳一样。

“病人度过危险期,但还要临床观察。”

门开了。

“医生,她究竟怎么了?”我迎上去问道。

“你是不是病人家属,怎么连病情都还不知道?……”医生很是奇怪的望着我。

“我是她叔叔,她一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得病了?”

“什么叫突然#糊得的是白血病,都快进晚期了”

医生扔下一句话,走了。

“啊……白血病”

我感觉有点缺氧,晃悠了几下。

“叔叔,你怎么了?”小刚跑过来扶住了我。

“小芳的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恩……她不让我告诉你,怕你着急。”

“她叫你别告诉我,你就真不告诉我了!是不是要她走了,你们才让我知道。”

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潮水般涌出来。

“叔叔你别太伤心了,小芳也不希望你这样!”

小刚扶着我在凳子上坐下。

“你们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你都结婚了,本来不想跟你说,小芳都成这样了,我想还是应该告诉你。”

“跟我结婚有关系”

“恩……”

小刚沉默了一会,接着说。

“其实小芳爱的人是你。”

“啊?……”

“我从大一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我对她的爱绝对不亚于她对你的爱,她却一直把我当好朋友。”

小刚调整了一下情绪,我没有打断他。

“本来你在莫斯科,由于地域的关系,我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希望,没想到你回来了。”

“我当时回来并不是因为小芳。”

“这个我知道……你回来后,小芳特别开心,我也为她感到高兴,可后来你有了娜姐姐,小芳虽然心里痛苦,却真心希望你们两个能过的幸福。为了不让林娜姐对她心有顾忌,她接受了我。可我知道她心里爱的人一直是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这可爱的精灵,对于这份沉重的爱。

“前段时间,查出患有白血病。那时候你正在准备婚礼,她不想让你分心,她说想亲眼看到你和娜姐姐幸福的走上结婚的礼堂。”

婚礼是举行了,可她还是没有亲眼看到。

“做为男人,作为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我希望你能陪她走过最后这段时光……我知道这很为难你。”

说实话,我这个做叔叔的,远远不如眼前这个小男孩。

正当我仔细品味小刚这番话时,鸭子叫了。

“小芳究竟是什么病?”

是林娜。

“跟她妈妈一样,白血病。”

“啊……那你在医院好好陪陪她”电话那边传来哭泣声。

“恩,你累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新婚之夜,新娘独受空房,这种感受,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不知道我是太过粗心,还是细心过头,用大腿根思维的人都不会把自己的新娘一个人扔在家里。

小芳还昏迷在病床上,我跟小刚呆呆的坐在傍边。无语。本来是喜庆的日子,却充满了药水的味道。

清晨第一道阳光照进病房时,小芳醒了。

“小芳,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这是哪呀?我好象睡了好长好长时间。”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叔叔,你不是结婚吗?我要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小芳挣扎着想起来。

“你别动,那都是昨天的事了。”我按祝糊。

“昨天……那你怎么在这里?你应该在家陪娜姐姐。”

“没关系。”

“大喜的日子,你把娜姐姐一个人丢在家里,快回去,有小刚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晚点回去。”

“不行,你现在就给我回去。不然……不然我现在就出院。”小芳又挣扎着想起来。

“好……好……你别起来,我现在就回去。”

我强忍着快要滴下的泪水,离开了病房。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小芳正对我微笑。

是应该回家跟林娜道歉,道歉有用吗?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吗。我加快了车速。

31、倾听心底的声音

新房的装饰透露着一股喜气,大红喜字贴满了整个屋子。

我轻轻的推开卧室的门,怕吵醒林娜。

床上没人。

“林娜……林娜”

无人应答。

打她电话,那头传来甜美的声音:对方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不停的拨着她的号码,还是关机。

冲出卧室,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本婚纱照,一本《红楼梦》,还有一封信。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那封信:

dear军: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正在飞往英国的飞机上,你不用找我,因为你根本找不到。

记得我以前说过,你是贾宝玉,我是薛宝钗,小芳是林黛玉吗?昨天晚上,我仔细的把《红楼梦》再看了一边,发现贾宝玉真正爱的是林黛玉。虽然从未真正表达过,可林黛玉心里一直深爱着贾宝玉。《红楼梦》里宝玉娶的是宝钗,可结局是凄凉的。我不愿意那种凄凉发生在你身上。

哥,你是个好人,我的生命从认识你开始才有了色彩。你给予了我所有没得到过的东西,甚至是我的生命,我的灵魂。还记得你发现我在迪厅跳舞的那个晚上吗?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那样关心我、在乎我。从第一次用眼泪浸湿你的胸膛那刻起,从我真正知道眼泪是什么滋味开始,你就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不仅仅是我的爱人,更是我的哥哥,我的父亲。以前总嫉妒别人有父母疼爱,有兄弟姐妹照顾,有情人呵护。现在我不用嫉妒别人了,因为我得到了世界上最伟大的疼爱,最细心的照顾,最柔情的呵护。

我以后不会再偏激了,会积极的面对生活。这次去英国我准备读个硕士,多学点知识,毕业后去莫斯科帮叔叔打理公司。

我知道小文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在你内心一直有股淡淡的忧伤。我希望你能放开以前的生活,好好面对自己的未来,小文在天堂也会为你高兴的。

在我心里你还是我哥,永远都是。好好照顾小芳,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她才是你的真爱,才是最需要你的人,别再让林黛玉郁郁而终。

亲爱的,让我最后再叫你一声亲爱的。

我走了,带走了一本我们的结婚照。

你曾经的妻子:林娜

信纸一张张从我手中滑落,那字就像最优秀的雕刻家,一个个刻进我的心里。我感觉茫然,不知道想哭,想笑,还是想……

猛的从沙发上跳起,冲下楼,直奔飞机场。

车轮的滚动速度飞快,我感觉自己就是那f1赛车手,前面是一条宽敞赛道,终点就在眼前,加大油门,近了,近了,近了……

砰……

眼前一暗,失去了知觉。

……

好象过了一个世纪,又好象更久……

朦胧中,我睁开眼。

“叔叔,你醒了?”小芳站的床头。

“我这是在哪?”

“在医院呀,你都昏睡2天了。”小芳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很多次。

“我头上怎么缠着纱布?”

“你撞车了,伤在头上。”

“哦,对了,林娜呢?我去把她追回来。”我挣扎着要起来。

“娜姐姐早走了,你伤没好,别动。”小芳按住我。

“走了?去哪了?”

“就在你发生车祸的时候,娜姐姐在飞机场给我打了个电话。”

“她说什么?”

“她叫我好好照顾你。”

“啊!……她知道车祸的事?”

“不知道。”小芳顿了顿继续说:“其实,那天娜姐姐在飞机场等了你两个多小时,如果不发生车祸,你一定能赶上。”

“这也许是上天故意安排。”

“等你伤好了,去英国把娜姐姐找回来,我知道她还深爱着你。”小芳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我了解林娜,她一旦决定了,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小芳,你身体不好,别哭了,还有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我早好了,你看,都能跳了。”小芳原地蹦了几下。

我深情的拉过小芳的手,她肯定是为了照顾我提前出院的。

“我去给你买点吃的。睡了好几天,肯定饿了。”小芳颤抖了一下,抽出被我握着的手,出去了。

我呆呆的看着小芳的背影,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没有人会相信,更没有人愿意相信,她是一个随时都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的绝症患者。

32、上帝很残忍

在小芳精心的照顾下,我一天天的好转。我们彼此都没有去涉及白血病这个问题,这是小芳的伤,更是我心中的痛。

关了几天的手机,一开,家里就来电话了。

“你们究竟怎么了?这几天一直关着机。”

是妈妈。

“没事,出去了几天。”

“请贴都做好了,亲戚们也通知了,你们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显得很着急。能不着急吗?婚礼就要进行,主人迟迟不归。

“我看……婚礼要暂时取消。”

“取消……你……你……你究竟想干什么?”母亲快气疯了。

“是的,你帮我跟亲戚们解释一下。”

“解释……你叫我怎么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公司有点急事,林娜去英国了。”

我现在不敢告诉母亲林娜去英国的真正原因,等有机会以后再慢慢跟她解释。

“急事?还有比结婚更重要的事?”

“对不起,妈妈……”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真的没有,你别多想了。”

“随便你们,真不明白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些什么?”

挂完电话,我心久久不能平静。

母亲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儿子成家。以前女朋友走了,未来媳妇去了英国。都这么大了,还让她老人家为我操心,这是做儿子的不孝。

“家里来电话了?”小芳轻声问我。

“恩。”

“出院了你就去英国把娜姐姐接回来,别再让父母伤心了。”

“不行,我得先带你去把病治好。”

“别再为我操心了,我的病是治不好的。”

“不会,你看,以前有过很多治好的例子。”

我翻出枕头下面藏着的一本关于白血病的书。

“机率太小了。”

小芳对我淡淡的笑着,里面有几许的忧伤,几许的凄凉。

“我这段时间仔细研究过,也问过相应的医生,同济医院这方面的实力不错。”

“算了,做这手术得花很多很多钱,还不一定能治好,你还是把心放在娜娜姐姐的事情上。”

“就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带你去试试。”我大声叫起来。

小芳没想到我会对她发火,呆呆的望着我,眼睛里充满着感激。

“等你病好了再说。

出院头天晚上,小芳来医院帮我收拾东西。

“明天我陪你去同济医院问问。”

“不用那么着急。你还没好,先休息几天。”

“我全好了,这事不能再拖了。”

“叔叔,你对我真好。”小芳停下了手中的活。

“什么话,只要你能好起来,我比什么都高兴。”

“恩……”小芳眼睛又开始红起来。

我怕她伤心过度影响身体。

“好了,好了,明天中午我们出去大吃一顿,庆祝我告别躺在床上的生活。”

“嘿嘿,前两天有人还说人生最大的乐事就是躺在床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呢。”小芳笑了,睫毛上挂着泪花。

“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成猪了,你看你把我养得,腰都胖了两圈。”我拉了拉绷紧的裤腰。

“去你的……”小芳捂着嘴偷乐。

“叔叔,能再抱我一次吗?”离开的时候小芳问我。

“恩……”

我再一次感觉到那轻微的颤抖,只是身子比以前柔弱了许多。

第二天上午,我办好了所有的出院手续,小芳却还没到。

不可能呀,这么大的事,她没有理由迟到。我拨了她的号码,对方已关机,再拨,还是对方已关机。一次,两次,三次……一直都是。

我开始着急,开始琢磨昨天她离去时的眼神,那眼神很怪,平常都是清亮的,昨晚却多了许多的依恋。

不会是……应该不会,我这样安慰自己,心理的不安却越来越浓。

对了,打电话问小刚。通了,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小刚,小芳呢?”

“是叔叔吧,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不会吧,你必须告诉我,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恩……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昨天晚上她叫我给你带几句话。”

“什么话?”

“她叫你尽快去把林娜接回来。”小刚顿了顿。

“还说什么?”

“她说在你没接回林娜以前是不会见你的。她等着你跟娜姐姐一起陪她把病治好,她还要做那个伴娘。”

“你实话告诉我,医生对她的病情是怎么说的?”

“医生说暂时还好,短时间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

“叔叔你别说,小芳这边还有我,你先去把林娜接回来,这是小芳的心愿。”

“那你多照看着点,有什么事情马上给我电话,我尽快赶回来。”

“恩。”

33、出院回家

从医院出来回到家,所有的喜都都还贴在上面,彩带也没有动。这就是我跟林娜的新房。男人一辈子最大的三件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和事业有成。这就是我的第二大事情,酒席上没有新郎,洞房里没有新娘。

从认识林哪,到林娜成为我的女朋友,再到现在成婚,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顺利。也许太过顺利的事情,背后往往隐藏着更大的危机。我和林娜的之间的危机,来自哪里,我不知道。

看着那张饭桌,仿佛又回到了我和林娜,还有侄女小芳,一起吃饭,一起玩笑,有时候为了一个鸡翅,还要你推我让半天。还有那沙发,那电视,那……,这一切的一切,往日都充满了欢笑,甚至至今上面还留有他们的气息。

我拿起茶几上的那本婚纱照,当时说怕丢了,还特意做了两本相同的。没想到现在真的天各一方。我翻着一张张照片,上面的林娜都带着甜蜜的笑容。如今她一个人远在英国,举目无亲,品味着那种孤独和无奈,这一切都是我之所为。

自你走后心憔悴

白色油桐风中纷飞

落花随人幽情这个季节

河畔的风放肆拼命的吹

不断拨弄女人的眼泪

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给

伤感一夜一夜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

是黄昏占据了心扉

有花儿伴着蝴蝶

孤燕可以双飞

夜深人静独徘徊

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

闭上双眼难过头也不敢回

仍然渐渐恨之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等你走后心憔悴

白色油桐风中纷飞

落花随人幽情这个季节

河畔的风放肆拼命的吹

不断拨弄女人的眼泪

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给

伤感一夜一夜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

是黄昏占据了心扉

有花儿伴着蝴蝶

孤燕可以双飞

夜深人静独徘徊

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

闭上双眼难过头也不敢回

仍然渐渐恨之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支离破碎

是黄昏占据了心扉

有花儿伴着蝴蝶

孤燕可以双飞

夜深人静独徘徊

当幸福恋人寄来红色分享喜悦

闭上双眼难过头也不敢回

仍然渐渐恨之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仍然渐渐恨之不肯安歇微带着后悔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听着周传雄的这首“寂寞沙洲冷”,感觉自己也在心碎。一滴滚烫的东西滑下,落在林娜灿烂的笑脸上,像是她在哭泣。

“小文,是不是我真的错了?”

对着天空,我想让小文给我点提示。

“我是马上去接林娜回来呢,还是应该先找到小芳,让她把病治好?”

天空还是灰沉沉的,这么晚,小文应该睡了。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更不知道能做什么,我的心被挤到了一快,痛集中在那一点。

鸭子叫了,是小文妈。

“妈,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

“你不是也还没睡吗?”

“恩。”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这不能完全怪你,有些事情是天注定。”

“小芳躲起来了,她要我先去把林娜接回来,可我很担心她的病情。”

“小芳……就是那个生病的小姑娘吧。她的病情严重吗?”

“很严重,随时有离开的可能。”

“这是很难抉择的事情,有可能你真的挺爱那小姑娘,只是你自己一直不知道。可既然你已经跟林娜结婚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先尽到做丈夫的责任。把林娜找回来,再一起陪小芳治病,这样也许会更完美些。”

大人想的应该比我们全面些。

“恩,害你也陪我担心,真是不孝。”

“孩子,别那样说,母亲永远是你们的港湾。”

跟小文妈聊完,我感觉自己开通了许多,又好象更加迷惑。只是抉择性的问题解决了,那就是先去接回林娜,再陪小芳治病。

34、你是快乐的精灵

大屏幕上,开往英国的z1013次班机在二楼侯机室。林娜走的时候也应该是乘的这躺飞机。我拿出护照和机票,走到了长长队伍的后面。前面几个都是老外,嘀嘀咕咕的谈论着什么,好象是说快一年没回家了,心情有点激动。那是每个在外的游子都有过的感受。人家是回家,我却是离开家,心情当然不一样。

也不是第一次出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眷恋。就好象这一出去,永远都不回来似的。记得第一次坐国际航班去莫斯科的时候,当时从侯机室上飞机的那一刻,心情十分激动,总感觉自己踏上了一条灿烂的阳光大道。出国是很多年轻人的梦想,外国的月亮都比中国的圆,这是大部分没出国的人一直的概念。

我早就在出国的浪潮中扑腾了好几年,自然没有了当初时的兴奋,却多了几分眷恋,虽然这次出去只是为了接林娜回来。顺利的话,也许用不了几天。也不知道在恋什么,总觉得心里还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没有放下。

“先生,你还没去领登机卡呢。”关检的小姐把护照和机票从窗口从新丢还了我。

真不对劲,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登机卡在托运行李的地方领取,我只知道自己没带需要托运的东西,却忘记还要领登机卡。

出国的人可真多,国际航班行李托运处也排着长长队伍,都是大包小包,跟搬家似的。好象英国的绿卡没那么好拿吧。

来回排了好几次长队,总算进了侯机室。

屁股刚坐下,电话就响了。

“叔叔,听说你今天就要去英国了。”

“是的,正在飞机场,一会就上飞机了。”

“哦……”小刚好象有话憋到嘴边,没有说出口。

“有什么事吗?”

“没……没……”

“别吞吞吐吐,快说,我马上要登飞机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是不是小芳出事了?”

“不是……上次我告诉你医生说她短时间没事是骗你的,其实她已经进入了危险期,随时都有可能发作。我只想告诉你,找到林娜后尽快回来,我怕……我知道小芳在最后时刻最想见到的人是你。”小刚年纪不大,却有跟他年纪不相称的胸怀。这也许就是真爱,爱并不等于占有,而是能时刻能体会着对方的感受,爱就是要看到对方幸福。

“啊……我会的,找没找到林娜我都会尽快回来。”

飞机已经开始检票,而我还在人群后面徘徊。小刚那些话,让我久久不能平静,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咀嚼着我的心。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好象黑去了一半,剩下的也变得枯燥无味。几年前小文躺在怀里离开时的情景不断出现,那种失去至爱的感觉离越来越近。

难道真像小文母亲说的那样,其实自己心里一直深爱着小芳,只是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发现而已。如果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做呢?

往前走就是飞机,上了飞机就有可能把林娜接回来。林娜那样爱着自己,况且她还是自己结过婚的妻子。虽然结婚证还没办下来,在父母和朋友的心中,她已经是我如假包换的妻子。往后退,就有能找到小芳,虽然没法保证能把她的病治好,但至少能陪着她走过最后这段时光。已经眼睁睁的看着小文离去了,再要自己看着爱人从身边消失,那种痛苦,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先生,请出示你的登机卡。”

一双大大眼睛望着自己,那眼神好象在说,想什么呢?想什么就去做呀。

“我,我不去英国了。”

从检票员手中抢过护照,我径直跑出了机场。

站在机场广场,感觉自己已经从死胡同走了出来,心里亮堂了许多。不管结果会是怎样,我还是要陪小芳走过这最后一段路程。不然不仅小芳要带着遗憾离开人间,我也会终生心不安的。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小芳周围的关系,得出一个结论:如果小芳没有回家的话,就一定在小刚那。她肯定不在学校,因为那样我随时能找到她。也只有小刚,除了一个电话号码,我几乎一无所知。我决定跟踪小刚,虽然有点卑鄙,为了找到小芳,顾不得那么多了。

一大早,我就来到他们学校门口。为了不让小刚发现,我躲在学校对面的一个小茶楼上,透过窗户,进进出出的人全能看清。

在茶楼要了份早点,快8点的时候,我看到小刚进了学校。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下课,我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大门。现在完全明白警察蹲点是多么苦的差事了,那累的不仅仅是身体,更主要是精神。

11点半的时候,小刚背着书包出来了。我像个特务,紧紧的跟在后面,却又处处东藏西躲。小刚进了一家餐馆,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两份快餐。小芳果然在他那。

小刚没来得及关门,我冲了进去。小芳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我的突然出现,把她吓了一跳。随即又跑进了卧室,反锁了门。

“小芳,把门打开,你不能这样。”

我使劲敲着卧室的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刚出去了,随手带上了大门。

“小芳,你不能就这样放弃。我不允许你就这样放弃。”

我叫着,喊着,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叫累了,也敲累了,我坐在地上,靠着门角。

“还记得在莫斯科时,你第一次问我的名字吗?”

“我当时告诉你我叫开往天堂的列车,那是有原因的。”

点了根烟,我继续说。

“我以前有个女朋友叫小文,她是上天赐予我的天使,我们彼此都用灵魂相爱着……几年前,我开车亲手把她送上了天堂,我就是那屠夫,那郐子手。她是替我而死的。死在我怀里,我宁愿当时死的那个人是我。”

再也忍不住,眼泪潮水般涌出来。里面也有轻微的哭泣声。

“我是那样的无奈,那样的绝望,不是答应过小文要好好的活着的话,我……直到遇见你,你是精灵,是那种能给人带来欢笑,带来快乐的精灵。不知不觉,你就把我带出了死亡的深谷,让我再次体会到什么是阳光,什么是温暖。”

我用手抹干了湿漉漉的脸。

“小文走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失去了灵魂;林娜离开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失去了亲人;你躲我的这两天,我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里面的哭泣声越来越大。

“你把我从深谷里带出来,却要丢下我一个人。又要我孤独的,无助的活着。我不允许你这样,不允许你这样……”

我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门开了,小芳满脸泪水。

“叔叔!……”

两个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你不能再离开我,不能……”我使劲抱着小芳,生怕一松手,就消失了。

“我不离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

两个苦命的人,一段真挚的感情。

事后小芳问我不是去英国了吗。我告诉她说,那天的飞机没飞成,是上天要我留下来的,既然上天都要我们在一起,那我们就不能再分开。

35、我的精灵躺在急救室

朋友们都告诉我同济医院医治这种病的实力最强。我就带着小芳去了同济医院,进专家办公室前她有点犹豫。

“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的病治不好呢?”

“别这样想,能好起来的,我会一直陪着你,支持你,鼓励你。”战胜病魔不仅仅要靠体质,还得有好的心态。

我紧握着小芳的手。

“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有叔叔在身边,我已经得到了整个世界。现在除了幸福,还是幸福,已经不害怕随时会离开。”

“这才刚开始,我要让你一辈子都这样幸福,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起走完下半生的。”我不知道一辈子究竟有多长,我只知道只要我们都还呼吸着,就不会离开对方。

“恩,有叔叔在,我就有信心。”

小芳舒展了眉头,轻轻的捏了一下我的手指。

“她的病历我仔细看过了,已经进入晚期,造血机制正在渐渐消退,希望不是很大。”主任专家姓陈。

“陈医生,有一点希望,我们也要试试,请您想想办法。”

“医生的天职就是医病救人,我会尽力。她这病,主要的还是靠她自己。最好不要再受什么刺激,能保持良好的心态。看的出她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这点应该没问题。”

“那谢谢你了。”

“手术必须进行骨髓换血,费用会比较高。”

“费用的问题你别担心,最好能尽快安排手术。”

“准备好了我再通知你们。但我的提前声明,不能保证完全成功。”

“谢谢,谢谢,谢谢!”出门的时候我连说了3声谢谢。

“叔叔,天气这么好,我们去东湖逛逛。”看我心情有点沉重,小芳提议。

“好。”

回武汉这么长时间,还从来没有单独陪小芳出去逛过。

春末夏初,武汉的太阳暖烘烘的,东湖边的垂柳倒影在水中,像仙女的头发。小林子里,小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欢快的从这树梢飞到那树梢。

我和小芳相依在垂柳下的草地上,望着湖的那一岸。

“叔叔,你看那边多美。”

“有山有水,有鸟有鱼,等你病好了,我们在湖边买套房子,早晨推开窗户,你就能感受到新鲜的大自然气息。”

“恩,还要买艘小船。空闲的时候,我们划到湖中,晒着太阳,看着鱼儿戏水。”这种生活想着都能让人惬意。

小芳靠着我肩膀,顺长的黑发飘洒在我背上。

真像一幅图画。不,是一副美丽的图画。

今天星期三,一个凝重的日子。

小芳躺在病床上,身子被一张床单盖着,只露出个头。

病床通过走廊,推向手术室,我一直跟着。小芳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怀着依恋的眼神,我能感觉出她手心直冒汗,冷汗。

“别害怕,我就在门口。”

“我不害怕。”

小芳微笑的看着我。

“你不能跟进去。”

进手术室门时,医生把我拦住了。

“等我出来去东湖划船。”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手术很漫长,我在走廊上徘徊。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响着。

五月的天气,我突然感觉到冷,很冷……

来到楼梯口,点燃4支烟,嘴里抽一支,另外三支并排立在窗台上。

“佛主,请保佑小芳手术成功,我将去庙里给你磕头。”

从小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叔叔,我们刚下课,手术开始了吗?”

小刚和几位同学都来了。

“进去好长时间了。”

小刚和我一起静静的的坐在椅子上,几个女同学眼睛红红的,想必是来的路上哭过。

几个小时后,门开了。

“手术……很成功。”陈医生高兴的对我们说。我想对于他来说,挽救一个生命,那不仅仅是一种荣誉,更是一种骄傲。

“好。……”小刚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我那颗吣着的泪水,终于滴了下来。

“小声点,病人要求见她叔叔,她身子还很虚弱,少让她说话。”陈医生制止了小刚的尖叫。

推开手术室门,有股冷风袭来。小芳躺在床上,看到我进去,微微挣开了眼睛。

“小芳……”我走过去,半跪在地上,轻轻握着她柔弱的手。

“恩。……刚才我睡了很久,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上帝都不忍心把我们俩分开。”

“我……”

“别说话了,你需要休息。”

小芳深情的望着我,我一直蹲在旁边。

四眼相对,不需要任何的语言。

╔──千·秋·网 勘 校──╗

╚─────────────╝

36、小芳手术成功

小芳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住院。我把公司交给了另外一个副经理管理,一直在医院陪着她。

“叔叔,你应该去上班,手术已经花了很多钱。”

“没关系,我还有点积蓄,等你病完全好了我再去。医生说了,你还在观察阶段。”

“对不起……”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我的全部都是你的,包括生命。”

“恩……”

小芳一天天的好转,我心里的那份沉重渐渐变轻。

这期间小刚经常过来看她,看得出他是真心关心小芳,也真心为我们而感到高兴。只有小芳的父亲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个不幸的中年人,白血病已经带走了他的妻子,如果再知道自己女儿也患有这种病,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我们准备等小芳出院的时候再告诉他。

小芳正在午睡,我坐旁边看报纸。

有人敲门。

“请问……”

“嘘……”

是和善叔叔,我做了个手势阻止了他的说话。领他出了病房,轻轻的带上门。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看到和善叔叔,我有点内疚,当初答应照顾林娜的,现在却……

“今天刚到,公司的人说你在这里。”

“对不起!”

“事情我都知道了,听说你辞职了。”

“恩,林娜不在,我又辞职了,公司肯定很缺人手。”

“新经理是有点吃紧,我就为这事回来的。”

我低着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不要紧,我回来带段时间也许会好点。只是林娜……你有她的消息吗?”

“一直没有。”

“她倒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这孩子太要强了。”

“都是我的错!”

“也不能完全怪你。她也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还说你照顾了她很长时间。”

“应该说是她照顾我。”

“其实当初我那么放心把她托付给你,就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像你这样朋友,听说你们要结婚,我很高兴,觉得这孩子苦了半辈子,终于得到幸福了。”

又是一句让我无法接的话。

“你们真的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恩,现在我知道自己爱的是小芳。小文已经离开了,我不能再让小芳离开。”

“就是那个女孩。”透过窗子,和善叔叔问我。

“恩……”

床上小芳安静的睡着。有叔叔在旁边,她一直睡的这么安逸。

“我了解你。但是,有时间的话,你还是把林娜接回来。不能做夫妻,做兄妹也好,她一个人在外面太苦了。”

“恩……”

“这是她在英国的地址,电话号码她没给我。”和善叔叔从口袋掏出一张小纸片。

“谢谢,本来应该给你接风的,现在……明天我回公司,把公司的资料交接一下。”

“好,祝愿小芳早日康复,你也别太累自己了。”

走的时候,和善叔叔劝我,还是那种眼神,父亲般的眼神。

“谁来了?”等我进去的时候,小芳醒了。

“是和善叔叔”在莫斯科的时候小芳听我说过他。

“没有因为林娜的事责怪你吧?”

“没有。”

“哦,对了,和善叔叔知道你跟小文的事情吗?”

“知道,记得当时他还很喜欢小文。”

“小文的墓在哪里?”

“你怎么问起这个?”

“做手术的昏迷当中,一直有一个美丽的天使陪伴着我,给我信心,给我勇气,那应该就是小文,我想出院后去看看她。”

“在宜昌……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恩。”

小芳淡淡的笑着,我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凄凉。

37、小芳离开

第二天早上,小芳吃完早点,我回了公司。

“刘经理,听说你辞职了,真的很遗憾。”小李见面就问我,也许在他们眼里我还算是个好领导吧。

“现在老总亲自回来管理。你们更要努力,给他留个好印象。”

“我们正商量着晚上给你饯行。”

“那就不用了。谢谢大家,我也不离开武汉,有时间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交接仪式很简单,就是把以前的运做方式和公司的资料交代一下就完了,只是好久没见和善叔叔了,陪他老人家喝了一会茶。

快中午的时候,鸭子叫了,是陈医生。

“小刘吗?今天上午我去查看病情的时候发现小芳不在病房,开始还以为你带她出去散步了。刚才我又去了一次,发现床头有张纸条,她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上面没说,你快把她找回来。她现在的病情还没稳定,随时可能反复。如果复发的话,神仙也救不了她。”

“啊!……”我发现自己一下子又掉进了深谷,那里面除了恐惧没有其他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情了”和善叔叔见我脸色不对。

“小芳不见了!”

“开公司的车去,到处找找,别太着急了。”

到了医院,陈医生和护士们都在病房。

“这是她留下的纸条”

叔叔:

昨天你跟和善叔叔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我现在病好了,你去英国把娜姐姐接回来,我暂时离开一下,等你把娜姐姐接回来,我再回来。到时候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叫她姐姐,叫你叔叔。你们结婚,我做伴娘。你们还像以前一样疼我,我还要吃娜姐姐做的饭。

小芳

纸张有点湿,上面有很多泪痕。拿着这张纸条,我全身抖得厉害,有点站不稳。

“小刘,你没事吧?”陈医生把我扶住。

“我没事,病房先留着,我一定把她找回来。”

我推开人群,晃晃悠悠的跑下楼。

开车行驶在大马路上,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脑子一片空白。

先去她学校:武汉音乐学院。同学告诉我,她快一个月没回学校了。

打电话给小刚,刚开始他还以为我在开玩笑,后来感觉我是认真的。

“找不到小芳,我饶不了你。”小刚气呼呼的把电话挂了。

还能有谁?对了,她家里。拨通小芳家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是叔叔吗,小芳有没有回家?”

“她不是在学校吗?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刚跟我赌气,躲起来了。”我不敢告诉小芳父亲真相,怕他着急。

“你别着急,她的性格我了解,等她气消了,自然就会回来了。”小芳父亲安慰我。

仅仅是生气就好了,可事情完全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她回家了,你打电话告诉我。”

“好的。”

没有了,再没有别的地方了。上次小芳离开,我总觉得她还在眼前,总觉得没走远。这次不一样,这次我有种要完全失去她的预感。这种预感让我心神不宁,甚至让我绝望。

我一直在大马路上飘忽,像个无头的苍蝇,找不到目的地。

小芳,你在哪里?

我对着长江呐喊!

没有回音!

小芳,你在哪里?

我对着天空呐喊!

还是没有回音!

小芳,你在哪里?

我对着灵魂呐喊!

依旧没有回音!

直到深夜,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医院,护士们早休息了。病房门口却有一个人,和善叔叔。

再也止不住,我抱着和善叔叔大哭起来。

“孩子,别太伤心了,小芳不会有事的。”

和善叔叔抚摩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这么残忍?”我大叫,完全失去了理智。

和善叔叔紧紧的抱住我,眼泪一直打在身上。

慢慢的,慢慢的,我也累了,躺在小芳的病床上入睡,眼睛里还挂着眼泪。和善叔叔坐在旁边,陪我到天亮。

半夜里,我几次挣扎着爬起来,嘴里喊着小芳的名字,和善叔叔一次次把我哄入睡。

38、两个苦命的人,一段真挚的感情

清晨醒来,头疼的要命,和善叔叔趴在床边。也许我动作太大,把他吵醒了。

“你醒了,感觉好点没有?”

“对不起,让你累了一夜。”

“别那样说,今天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继续找小芳,我一定要找到她。”

“前天我走了以后,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谈了一下小文。哦对了,她还问了一下小文的墓在哪里?说等病好了要去看看她。”

“那就对了,她肯定去小文那里了。”

“好,我马上去。车先借我一段时间。”

“车你可以一直用着。现在这么早,吃了早饭再走。”

“不了,路上再吃。”

我从床上爬起来,开着车,往宜昌方向去。

可恶的高速公路,又在堵车,我差点跟修路的工人吵起来。

早饭、午饭也顾不得吃了,直接去了小文的安塌处。

远远的,我就看见有个人影依偎在小文的墓碑上。

走近一看,是小芳。

两天不见,她憔悴了许多,脸色苍白,头靠在墓碑上,闭着眼睛,地上湿了一大片,显然哭了很久。

也许是真的困了,她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我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个自己心爱的姑娘,眼泪唰唰的往下流。

我是那样的心疼,心疼她柔弱的身躯在风中轻轻摇晃,这种心疼发自全身。

我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任凭眼泪在我脸上飞溅,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醒她安详的睡梦。

风吹了多久,我就在那站了多久。五月的天气,我手抖的厉害,麻木的伸在空中。

……

泪流干了,凝结在我眼角;嘴唇破了,血滴在地上,随即又被尘埃掩盖。

小芳醒了。

“叔叔,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在做梦,你看我还知道疼。”

我重重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这耳光,不仅仅是为了证明不是梦,更是对自己一切过失的惩罚。

“叔叔,你别这样。你要打就打小芳,都是小芳不懂事。”

小芳抱着我,紧紧的抓住我的手。

“如果你真想走,我们一起走,到天堂跟小文做伴。”

“叔叔……”

风还在吹,泪还在流。

不知道是春雷还是夏雷,打在头上。闪电逝过,下起大雨。

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无法再分辨。

“小文,我知道我伤害了林娜,可我爱的是小芳。如果你觉得我这样做是对的,你就对我们笑笑。如果你觉得我错了,你让雷电把我劈死”

墓碑上,隐隐印出小文的笑容。

“小文都点头了,你以后别再离开我了。”

“恩,小文姐,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叔叔的。”

雨一直下,我们上了车。小芳靠在车上睡着了。

到医院楼下,小芳还没醒,我轻轻的推了一下她,还是没有反应。

“小芳,小芳!”

没有动静。

“小芳,你醒醒,你醒醒!”

我大叫着,可她依然闭着眼睛。

我抱起小芳,冲进医院。

“医生,医生!”嘴里一直喊着。

陈医生马上安排了手术。

“小刘,别着急,在外面等着。”进手术室的时候,陈医生安慰我。

我再一次呆在了手术室门口。

这次我感觉自己平静了许多,好象已经麻木,又或许是根本失去了知觉。

我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过去的一切像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回放。

从飞机上认识小文,到小文成为我女朋友。

从幸福的恋爱,到痛失爱人的悲切。

从飞机场接可爱的精灵,到飞机常和可爱的精灵。

从在莫斯科工作,到回武汉上班。

从严肃的林副经理,到温柔贤惠的刘夫人。

从叔叔,到爱人。

从活蹦乱跳的小芳,到生命垂危的最爱。

……

一切的一切,来的那么快,那么的突然,那么的不可理喻!我真佩服自己,佩服自己的承受力,佩服自己接受这些的勇气。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能让我再活一次,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去爱小文,爱小芳,但我不会去伤害林娜。如果小文的离去是一种必然,那我决不会允许小芳离开,不会让她承受那么多的痛苦,经历那么多的波折。

可是,这世界上有如果吗?

没有。

回忆也只能是回忆。

鸭子叫了。

“小刘,小芳找到了吗?”

是和善叔叔。

“找到了,正在急救室。”

“好,我马上过来。”

很快,反正在我感觉里是很快,和善叔叔来了。

“别想太多,小芳会没事的。”

“恩。”

“生活是一条不平坦的路,人都是在经受磨练。你可以输,但决不能倒!”

从和善叔叔满脸的皱纹,就能读出那所有的坎坷。

我好象明白了许多,又好象什么都没有明白。

“我看着你一路走过来。你很有毅力,真的!我相信这次无论是什么结果,你一样能承受。未来的路还很长,你的生命并不完全属于你,还属于这个社会,属于你的父母,你的亲人,属于所有关心你,爱护你的朋友,你得对他们负责,对自己负责。”

这句话好象是……究竟是什么?我也说不清,只是感觉自己心里亮堂了许多。

39、死亡前的婚礼

几个小时过去了,门开了。

陈医生出来了,脸色不太好,从他脸上我已经知道了结果。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感觉头上被重重的敲了一棒。

“小芳现在最想见到的是我,我要进去看她。”

“她还在昏迷中,要明天早上才能醒来。护士在里面工作,你们先到我办公室坐一下。”陈医生拦住了我。

“来喝杯茶。”陈医生给我泡了一杯茉莉花茶,据说这种茶可以降火,但却降不去我心中那份酸楚和绝望。

“她还有多长时间?”接过他的茶,我并没有喝。

“最少一个月,最多三个月。”三个月,如果按秒算,那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如果按月算,那只有三个手指头,轻轻一掰就过去了。

“啊……”如果生命真能像钱一样转帐,我宁愿转给小芳40年。

“小刘,别太伤心了,让她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把最想做的事做完吧。”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小芳究竟最想做什么。

“谢谢陈医生,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不要紧,看得出你很爱那位姑娘,我很是感动。遗憾的是,没能成就你们的美满。”

晚上和善叔叔要求陪我一起守夜,我拒绝了他的好意。我想单独跟小芳在一起,这样的时间不会很多了。

深夜,病房,小芳还没醒。我静静的坐在旁边,握着她的手,呆呆的看着。

心还痛着,眼泪流干了。

五月的晚风,还有那么一点点阴凉,我拉了拉衬衣领,颤栗了一下,继续望着小芳。

清晨,小芳醒了。

“叔叔,你怎么不睡觉?”

“我想多看看你。”

“看你,都瘦成这样了。”

小芳抚摩着我的脸旁,那手有点冰冷。

“医生说我还有多长时间?”小芳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手术并不成功。

“一到三个月。”

“够了,足够完成我的心愿。”

“我会一直陪着你。”

“恩。”

“在你完成心愿之前,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天亮你就会知道了。”

“恩……”

天已经亮了,暖烘烘的太阳晒在身上,十分惬意。

“走吧。”

“恩。”

开着车,我带着小芳来到一个教堂。教堂不大,却足以体会到里面的庄严。

找到主教。

“请帮我们举行一次婚礼。”我们是在莫斯科相识,我们的婚礼也要像西方一样在教堂举行。

“现在还是大早上,人都还没到齐?”主教用蹩脚的汉语跟我们交流。

“不要紧,有你一个就可以了,我们就想有个见证人。”

“可你们没穿婚纱。”

“这也不要紧。”

“结婚戒指有没有。”

“没有,但我们有一颗真诚的心。”

“这我就没办法帮你们了。”

“求求你了。”我恳请道。

“这样太草率了,连主都不会答应的。”什么是主?主就是自己的心,只要彼此愿意,主也不能勉强。

小芳拉了拉我的衣服,轻声的说:

“算了,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高兴了。”

“求求你了,主教,我知道你有一颗仁慈的心,我的爱人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哦……”主教本来转身要走的,听我这句话又停了下来。

“一个快要走的人,你还打算跟她结婚?”

“恩,因为我们相爱。”

“好伟大的爱情啊,我答应你们了。你们去大厅等我,我准备一下就来。”人心都是一样的,无论是由哪种肤色包裹着。

教堂很大,空荡荡的只有我跟小芳两个人。

我们牵着手,都能感觉彼此激动的心跳。在庄严的十字架下,我触摸到了自己的心,自己的灵魂,他在对自己说,你对小芳的爱是真的。

这一神圣的地方,将成为我们爱情的见证。而小芳,将成为我的妻子,那种喜悦,那种澎湃,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婚姻虽然不能代表爱,但他能使爱情升华,让两个相爱的灵魂结合到一起。

主教出来了。

“刘先生,你是不是愿意娶小芳?无论贫穷,灾难,永不改变?”主教先问我。

“我愿意。”我敢说,这是世界上最肯定的语言。因为他不是来自嘴,而是发自内心。

“小芳,你是不是愿意嫁给刘先生?无论贫穷,灾难,永不改变?”

“我愿意。”小芳吣着泪水回答,她的生命只有三个月,可她的灵魂能活万万年,只要灵魂还活着,她就会一直陪伴着我。

“现在我宣布,刘先生正式成为小芳的丈夫,小芳正式成为刘先生的妻子。”

“恭喜你们,愿主能给你们带来好运。”主教很激动。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证了无数次婚姻,没有一次像我们这么神圣,这么伟大。

“谢谢!”

我抱起小芳,在大厅中央转了八圈。

“小芳是我妻子了,小芳是我妻子了!”

我不停的喊叫,生怕高高在上的神听不见。

“叔叔……”

“恩。”

“如果有来世,我还要嫁给你。”

真的有来世吗?神学里面有,辩证理论中无。学了好几年哲学的我,开始信佛了。来世,我相信我们有来世,来世我们还能相遇,还能相爱,还能……

“如果有来世,我还要你做我的新娘”

……

回到医院,我们收拾好行李出了院。

临走之前,我给和善叔叔打了个电话。

我想再用车一段时间

没关系,你先用着,好好陪陪小芳。

“恩……”

车往前开,顺着小芳的梦想。

小芳从小就想去看看长江的源头,听说那里的水是清凉的。

第一站:姊归。那里的三峡大坝刚竣工。

坐在姊归新县城毛坪的大堤上,脚下是滚滚的长江,对面是宏伟的大坝,头上是轻柔的垂柳。

山连着山,水从山中见穿过,千百年形成的风景线就在眼前,不知道该感慨大自然的神奇,还是应该感慨天地的力量。

在这广阔的大自然中,两个渺小的心灵相依着。

“叔叔……”

“恩。”

“我感觉很幸福!真的,一种说不出的幸福。”

“我也是。”

我轻轻的揽过她,闻着发丝间的清香。

“我们一起走过香水雨,好吗?”

小芳从口袋掏出一瓶香水,dolcevita香水,我送给她的dolcevita…香水。

“你怎么还没用?”

“不舍得用,一直留着。”

她打开了那瓶dolcevita…先擦在自己左耳后……然后擦在我左耳……最后将香水洒在空中。

“走,一起走过去。”

小芳牵着我的手,一起走过这片香水林。

香水落地,淡淡的清香还留在空中,很久,很久……

“叔叔,认识我遗憾吗?”

“从第一天开始就不。”

“恩。”

她靠在我怀里,仰着头,呆呆的看着我。

我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唇,好甜,好甜……

“叔叔……”

“恩”

“抱紧我!”

我使劲楼着她,她渐渐融入我的肌肤,我的灵魂,我的生命,永远都不可能分开。

……

车继续往前开,留下很深很深的足迹。

这是一辆:

开往天堂的列车。

40、0后记

林娜

第一次见到哥哥,我差点把他撞飞。如果那次我真的把他撞飞了,就没有了后面精彩的故事。

他一个看上去不到20岁,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小屁孩,凭什么一回来就把我板上钉钉的经理位置抢去了?没事他还老爱跟员工们打成一片,显示着他为人随和,这不完全跟我作对吗?我就讨厌他那幅假和善的样子。我故意把公司活全揽了过来,你不是经理吗?让你做一个无所事事的闲经理,看你良心上怎么过得去,没想到他依旧做的那么坦然,真是气死我了。

上天真是作弄人,连我在迪厅跳舞那点小秘密都被他无意中发现。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太过了解我,他却穷追不舍,还要我告诉他为什么。当时我恨不得拿把刀把他杀了。更可恨的是我不告诉他,他竟然打了我一巴掌。从小到大,还从没被别人打过,我完全被打蒙了。但我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是真心关心我。父母死的早,关心和疼爱早就从我的字典里消失了,猛然间有人对我这么好,真有点无所适从。不知道是因为伤心,还是感激,又或许委屈,我哭了,那是父母走以后我第一次哭。哭在他怀里,一个刚认识几天的男人怀里。他这个笨蛋,连哄人都不会,手还放在空中,我真希望当时他能抱抱我。

他是第一个见过我流泪的男人,也是第一个跟我有过肌肤之触的男人。虽然隔着两层衣服,我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体温。原来有人疼的感觉真好,他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知道那究竟是兄妹之情,父女之情,还是男女之情,有或者三者皆是。

我真怕他把我跳舞的事情告诉同事,还好他没有这么做,不然我会恨他一辈子。

跳舞本来是我发泄的唯一方式。被他发现后,我就没有去了。有几次实在憋不住走到门口,看见他正在向服务员打听我,又没敢进去。长时间内心的东西发泄不出来,我感觉很压抑,快窒息了。没地方诉说的我采取了极端的方式:自杀。没想到没死成,睁开眼的那一刻还看见了他。他还那么自然的扶我去上厕所,快难为情死我了。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靠收买我叔叔坐上经理位的混小子。没想到还那么心细,连女人的生活用品也知道买。在医院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渐渐离不开他了。那种感觉让我害怕,却越来越上瘾。

他竟然说要做我哥哥,这是多么让人愉快的事情呀。我不仅有了疼爱我的人,还有了照顾的对象。我叫他搬到我家里住,就是想尽一个做妹妹的责任,好好照顾他,可他竟然拒绝了,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还好,他每天会来吃我做的饭,不至于浪费我这自学成才的手艺。

哥哥的出现让我开朗了许多,小芳的出现却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欢笑。那是一个既聪明又可爱的女孩,我真希望自己有一个这样的亲妹妹。

都怪那该死的酒精,让我把埋藏了二十几年的感情包括身体全部给了哥哥。但我不后悔,因为自己真的很爱哥哥。那木头,从头到尾没有跟我说一次,我爱你。虽然我不是那种喜欢整天把爱字挂在嘴边的人,但是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喜欢听自己爱的人跟自己说那三个字。没办法他是叔叔级的人物,成熟的男人都习惯把爱藏在心里。

我知道他心里一直忘不掉小文,那是他刻骨铭心的爱。我不介意这个,因为这代表他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如果他真是一个有了新女朋友就立刻把以前爱人完全忘记的男人,我也不会喜欢他。

小芳母亲的离去对小芳打击很大,我也伤心了好一阵子。我让哥哥多陪陪她,可他竟然去装小芳的男朋友,虽然我没那么小气,小芳也是我妹妹。可女人毕竟是女人,女人在感情方面都是很小气的,而且女人都会吃醋,况且我看得出小芳一直很喜欢叔叔。还好后来多了一个小刚,哥哥可以一心一意的爱我了。

婆婆真的对我很好(叫婆婆亲切点),让我感受到了浓浓的母爱。哥哥有个幸福的家,我也将成为这个家庭一份子。

婆婆逼哥哥和我早点成亲,虽然这是对我来说太突然,还没完全准备好,但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男人没有事业是可怜的,女人没有家庭是可悲的。我将要成为刘太太,将要穿上婚纱,踏着红地毯,走进那美丽的殿堂。小时候那个美丽公主的梦就要实现,那份激动和期盼,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婚纱真的很美,我们两个也很般配。结婚那天,大家都这么说。能不般配吗?我和哥哥天生下来就是一对。所有的美丽、鲜花和幸福,今天都集中到了我身上。人家说女人一辈子最漂亮的就是穿婚纱的时候,何况我这样的美女。嘿嘿,自恋了一把。

我总觉得只有那种悲情电视剧里面才能看到,却没想到发生在我身上,发生在我的婚礼上,小芳晕到了。

哥哥走了,焦急的走了。殿堂上只剩下我一人,但我相信他马上就会回来。回来陪我一起走过红地毯,一起揭开喜庆的序幕。

我微笑着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哥哥还没有回来。老朱他们非要看我们喝交杯酒,而我现在只有左手和右手。

电话响起的那一刻,我整个心都跳了出来。哥哥告诉我小芳的病很严重,我只能安慰他在那好好陪着。我和哥哥都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在某些时候,过分善良要付出代价,沉痛的代价。我现在心情就很沉痛,但我必须顶住,因为我已经是刘夫人。我必须在哥哥最艰苦的时候为他分忧,必须在后面死死的撑着,让哥哥安心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洞房很美,那一个个鲜红的喜字让我心变的那样的光亮。洞房花烛夜,孤身只一人。我静静的坐在大红床单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黑夜渐渐侵吞着我,那种孤寂的感觉油然而生。我什么时候也变得像林黛玉一样暗自愁伤,林黛玉!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翻起书架上的那本《红楼梦》。

这本书我以前就看过很多边,所以翻起来很快。翻着翻着,那种忧伤越来越浓,每一页都留下我深深的泪痕。感觉自己越来越像里面薛宝钗,贾宝玉爱的原来是林黛玉?贾宝玉爱的原来是林黛玉?贾宝玉爱的原来是林黛玉?自己以前那么多遍算是白看了。

我是薛宝钗,哥哥是贾宝玉,小芳是林黛玉,哥哥爱的其实是小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一边一边的告诉自己,却越来越不相信。《红楼梦》的结局是悲惨的,那我们?

我不能让哥哥最后像贾宝玉那样,我必须让他去得到他的真爱。这个决定做出后,让我觉得是那样的疼,那种疼来自全身。

我只能消失,永远消失,从哥哥的视线里。

那一夜我没有睡,给哥哥留下一封信后,带着我们的一本结婚相册去了飞机场。

其实自己内心还是很想留下,只要哥哥说一句话,或是做一个轻微的表示,我就会留下,毕竟这里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这里有我的朋友,我的爱人,现在还有我的家,我和哥哥的家。

我买的是上午11点的飞机,哥哥从发现我不在了,到赶来机场,时间足够了。我不住的望着外面,望着开进来的每一辆车。我发现自己是那样的脆弱。

10点半,哥哥还没有来,我放弃了。这也许是天意,是上帝不让我们在一起。

上飞机前,我给小芳打了个电话,叫她好好照顾哥哥。小芳当时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而我已经离开了。踏上去英国的飞机。

一到英国才发现出国原来不是自己想象那样,就好象离开了地球,到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天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连语言都不相通。好在我以前有个同学现在在英国留学。

经过一翻周折,我进入了英国一个学校的预科班,忙碌的语言学习让我暂时忘记了痛苦。可我总看东方的那片天,我觉得自己已经远离了武汉那个纷杂的城市,那个储存了我太多感情的城市,远离了二十多年来我赖以生存的土壤。我就像一棵树,连根拔起,然后跋涉了千山万水,再让自己扎根下来。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把自己连根拔起的时候,自己有多疼。

武汉像从自己脑海完全消失了一样,没有了任何音讯。其实我还是不够坚强,因为我根本没让自己完全消失,我还给莫斯科的叔叔打过一次电话,并告诉了他我在英国的地址。我还一直幻想着,哪天在英国的大街上,哥哥背着一个小包,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对自己说,我是来接你回去的。这个梦做了好久,却一直是梦。

梦,总会有醒来的一天。当mike在我的生活里出现以后,那个梦就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消失。自己完全没有了梦的那天,我和mike走上了婚姻的红地毯,没有太多祝贺的人群,只在教堂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唯一的叔叔也没到,只通过电话里向我祝贺。

当mike跟我交换结婚戒指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手上竟然带着一个,哥哥送我的戒指。我想取下手上的那个戒指,却发现他跟自己的手指死死相连着。mike叫我不用取,换一个手指也行。我当时感动的差点让自己哭出声来。我还是取掉了那个戒指,取戒指那种来自全身的疼,只有我自己心理清楚。

那颗戒指后来一直躺在我的抽屉里,我也再没打开过那个抽屉。它就像一个梦,一个我做了二十几年的梦,让我锁了起来。

一年后,一个从武汉过来的朋友告诉我,小芳在我离开不到半年就离开了人世,哥哥也进了一家学校读研究生,至今还是单身。当我听到至今还是单身的时候,心里猛抽搐了一下,随即消失。

生活就像一场戏,人在戏中不断的变化角色,可总归要定位在一点。我的定点已经找到,不可能也不允许我再去变换。

只能让往事随风,慢慢飘散。

尾声

n年后的一天,我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很像林娜的女孩子。那女人挽着一个老外的手,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完全继承了母亲的优点,长得非常好看,却没有半点混血儿的气质,鼻子不高,鼻尖还有点大,像我。他们正在嬉笑着谈论什么,完全没有注意从身边搽肩而过的我。我没有回头,一直看着远方,前面是一条很宽的路,我将沿着它一直走下去,直到……

【全文完】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