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有道 - xp1024.com
《升官有道》


第一章 美女是谁

“公民新闻:江南省普安市副市长黄一天因‘人间天堂’案件牵连落马后畏罪自杀,据纪委监察部站公布信息显示人间天堂老板赛金花与黄一天系情人关系,其任职普安市常务副市长期间利用职权行贿受贿”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高11米,宽19米的84吋硕大彩电屏幕正向四周散发迷幻光圈,电视里身穿正装的新闻节目女主持人字正腔圆播诵新闻,主持人几句话说完突然画面切换,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身穿看守所黄马甲泪水盈盈出现在屏幕上。

“赛金花”

“赛金花”

一见到电视上女人的这张脸,黄一天突然声嘶力竭:“赛金花你个王八蛋你可把老子给害惨了”

“啪!”

重重一记耳光落在脸上,打的黄一天牙根松动,嘴角流血,捂着红肿的脸,他气的从床上一跃而起,冲着眼前气势汹汹的女人厉声怒吼:

“你他娘的神经病,打老子干嘛?”

刚喊出这句话,黄一天愣住了

站在面前的女人似乎不认识?她为什么打自己?眼睛睁大如牛丸,不对啊,怎么是这样,这不是刚上班时候的初恋女友郝佳丽吗?她怎么那么年轻?一张俊俏桃花脸水汪汪嫩生生怎么看都是十八姑娘一枝花的模样?咦?这娘们整容了?明明四十几的老娘们愣是拉皮嫩肤整回十八了?

“黄一天你刚才喊什么呢?谁是赛金花?你是不是在外头跟别人好上了?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吃碗里看着锅里的,猪都不如,枉我把你当成是可靠的好男人?”郝佳丽气的眼眶含泪伸出一根手指着黄一天鼻子叫骂。

“关你屁事你他娘的不是嫌贫爱富势利眼嫁给朱家友了吗?”黄一天更蒙了“郝佳丽又不是自己老婆,或者说秦人都谈不上,她吃的哪门子干醋?”

他心头一动,下意识左右看了一眼,二十多平方的小房间里,浅黄色的老式桌,白底蓝花的简陋窗帘,坏了一个门的姜黄色大衣柜,灰色的水泥地面

“不对不对,这不是我二十年前刚上班时住的宿舍吗?这地方不是早被拆迁建成高档商房了吗?”黄一天脑子里像是有个风火轮在转,“什么情况这是?难不成是”

“穿越”这个词猝不及防钻进黄一天的脑子里,他不可置信非常非常认真严肃的再次放眼打量四周摆设,床对面桌上的日历端正翻开,上面赫然写着“1996年8月18日”。

谁会相信跳楼自杀的自己一下子回到二十年前?

黄一天觉的脑子里像是突然涌入千万只小蜜蜂正“嗡嗡嗡”的叫着,他表情痛苦两只手抱住脑袋,还没等好好冷静一下,旁边站着的郝佳丽用力掰开他两只手,兴师问罪口气:

“黄一天,你个不要脸的家伙今天你要是不说出赛金花是谁,我跟你没完?”

“赛金花究竟是谁”

黄一天像是没听见郝佳丽的质问,满脸不可置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筋骨饱满的双手,又看了一眼大衣柜上镶嵌的穿衣镜里那张充满朝气的年轻面庞,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老子居然穿越回二十年前?什么玩意?老子都已经混到副厅级领导干部的位置,也圈内算是年轻有为,难不成如今要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毛头小伙子从头再来?”

黄一天不甘心,突然又想起电视里的情形,心里忽的一凉,“自己二十年后居然为了‘人间天堂’案件被逼畏罪跳楼自杀?马哥比的,那帮人太可恶了自己一心为民,不过是想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却被赛金花这个女人和外人勾结利用,大祸临头硬逼自己用一条命欲盖弥彰?偏偏自己除了认命无计可施,若是能重活一回”

黄一天心头不觉一愣,脸上依旧是淡淡表情,心里却像雷声轰鸣,有个声音咬牙切齿发毒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老天给了老子重活一回的机会,老子必定要你们这些渣渣一个个血债血偿,一定会把湖大广场建成利民广场”

“黄一天你哑巴了?问你呢?赛金花到底是谁?”

女人带着愤怒的声音尖锐刺入耳膜,一旁的郝佳丽对于男朋友的忽视早已忍无可忍。

黄一天脑子飞快转起来,他记得郝佳丽是出了名的胸大无脑市侩现实,二十年前因为当时罩着自己的张二江主任出了作风问题被处分后影响了自己提拔,这女人立马变心如扔一只破鞋一样毫不犹豫的一脚踹了自己,对当时被提拔重用的单位同事朱家友投怀送抱。

“这贱货还有脸在我面前撒泼?朝三暮四的东西”黄一天心里这样想着,看向郝佳丽的眼神顿时冷下来。

“什么赛金花?那就是一条狗的名字?一条狗你也要吃醋?”

“那你说赛金花是哪家养的狗?我怎么不知道?”郝佳丽不依不饶。

“我在这小县城里亲戚朋友同学同事多了去了,你凭什么全都知道?你要是再胡搅蛮缠赶紧滚蛋”

黄一天懒得搭理泼妇似的初恋女友,他使劲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又左右环顾房间里那些略显陌生的老物件,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现实。

“既然是二十年前,自己这会应该刚上班一年多,还在刚成立的普水县开发区上班,当时一把手主任张二江很欣赏自己,后来,他因为作风问题被处分,新来的领导不待见自己,在单位坐了好几年的冷板凳。”

“后来能够在官场有为有位,那是遇到自己的老婆,很有后台的女人说到底,官场中人想要升官路有千条理有一条,朝中有人才好做官哪既然命运让自己有重活一次的机会,一定要注意韬光养略抓住有利时机及时出手才能步步高升。”

一旁的郝佳丽还是头一回被男朋友如此不待见,气的胸前两块高高隆起的大馒头微微颤抖,声音发颤威胁口气:

“黄一天,你立马向我道歉还来得及”

听听听听,这女人说话口气简直把自己当女王?

黄一天没好气冲她回一句:“你他***有完没完?”

“你这什么态度?黄一天,我警告你我郝佳丽可不是随便看人脸色的?我要是有个表示,跟我后面献殷勤的男人多得是,谁都比你强”

“吆嗬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看着当年的初恋女友这副嚣张跋扈模样,黄一天不由想起二十年前的情景,那会自己还是对男女之事稍显青涩的愣头青,在小有姿色的郝佳丽面前可真是够贱的。一个月工资发下来一分钱舍不得给自己花先给她买了件高档衣服,结果被她嫌衣服土气当场扔了,自己居然半点没生气,依旧小心翼翼像是伺候公主似的哄着她。

“可惜现在的自己可不是二十年前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伙子,见过的女人各式各样,他们比郝佳丽聪明、难对付不知道多少倍,还不是”黄一天心里冷“哼”一声,带着一丝不耐烦上下打量站在面前年轻的郝佳丽。

女人这张小脸长的确实俊俏,丹凤眼柳叶眉粉嫩一张桃花脸,可惜就是没什么气质,就像那满园怒放的月季花,哪哪随便都能找到同样货色,偏偏自己当年还当她是个宝?

郝佳丽被黄一天略带寒意的眼神看的心里阵阵发毛,她此时才感觉到眼前的男朋友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要搁以前自己一生气,他早吓的低声下气各种讨好,今儿这是怎么了?

郝佳丽眼里闪出疑惑,不自觉抬起一只手触摸黄一天的额头:“黄一天,你到底醒酒了没有?你不会是醉糊涂了吧?”

黄一天有些嫌恶伸手推开她触碰自己额头的那只手,顺眼又看了一下桌上的台历,“1996年8月18日?”这日子怎么好像印象挺深呢?

“唉呀这不是二十年前主任张二江被他小情人江佳欣老公捉奸出丑的日子吗?”黄一天脑子里记忆一下子鲜活起来。

记得那天晚上好像七点左右,张二江和小情人江佳欣正在主任办公室兴致盎然,玩什么颠龙倒凤,突然被江佳欣老公陈贵破门而入抓了个正着,结果导致张二江主任作风不严谨受到处分离开了开发区,也连累自己提拔泡汤。

他心里盘算起来,“不行既然老天爷安排自己回到二十年前,自己绝不能再像二十年前那样与升官提拔机会失之交臂,导致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在周围人鄙薄轻视的眼神里。”

“现在几点了?”黄一天神色一紧看向旁边郝佳丽问。

“不知道”郝佳丽正在气头上,丰臀一转不理他,脚底下却也没挪步子,那意思明摆着等着男朋友哄两句下台阶。

黄一天记得自己以前睡觉习惯把手表放在枕边,低头一看上大学时老爸给自己买的那块老中山表果然在,赶紧拿起来看了一眼表盘上显示时间,“六点一刻”他立即火速下床穿鞋,心里说了句,“老天保佑,还来得及”

“你干嘛去?”

正等着男朋友哄自己的郝佳丽忽觉身后人影一闪,黄一天已经一阵风冲出门压根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一会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上门。”

黄一天一边撒腿往公共自行车大车库跑一边头也不回喊了一句,从宿舍到单位起码得骑半小时才能到,他得抓紧时间才行。

“黄一天你给我回来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跟你分手”身后传来郝佳丽气急败坏嚷嚷声,看得出来,这娘们真气坏了

无所谓反正这女人不是什么好鸟,气死活该

晚上六点多,小县城的街道上正是人流攒动高峰期,略显昏黄路灯下,马路上鲜有几辆公牌小轿车隔三差五掠过,自行车是那个时候最好最流行的交通工具。

黄一天踩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哪都响的破自行车一路风驰电骋,那速度堪比国际赛车,从宿舍到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必须穿过县城主干道红日路,这会红日路还是二十年前坑坑洼洼的模样,边上都是农房,自行车骑的快,一路颠簸胃疼,黄一天哪还顾得上?风一样只顾往前冲。

夜幕中,开发区办公大楼终于赫然眼前,浑身是汗的黄一天低头看了一眼腕上手表不觉松了一口气,单位大门敞开,他顾不得跟门卫礼貌招呼一声径直骑车冲进去,气喘吁吁把自行车随便往地上一倒旋风小跑上楼。

主任办公室在二楼最东首,黄一天刚跑到二楼便听见有人正一边“咚咚咚”猛烈敲门一边扯着嗓子喊:“姓张的你他娘的有种给老子滚出来江佳欣你个臭**老子知道你在里面麻痹一对狗男女快给老子开门,否则,老子就砸门了”

果然是办公室副主任江佳欣的老公陈贵站在张二江主任办公室门口擂门,看样子这家伙还没来得及进屋。

黄一天一颗心放下来,“只要陈贵还没冲进门一切就还来得及”,他站在楼道口一边气喘吁吁一边两眼盯着正“咚咚咚”拍打主任办公室门的陈贵。

“幸亏陈贵今晚独自一人来。”

黄一天心里一边庆幸,一边脑子里转开,“主任和江佳欣此时必定躲在办公室里大气不敢出,要想阻止丑事败露必须立刻想办法引陈贵离开,陈贵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想要摆平他不难,只是……”

灵光一闪的功夫黄一天已然有了计策,心里暗说一句,“陈贵你也别怪老子今晚坑你,当年这事闹大后,江佳欣撕破脸非得跟你离婚,你他娘一个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站在单位大门口那副怂包样,让人瞧不起,我这算是帮你呢”

打定主意后,黄一天像是猫捉老鼠蹑手蹑脚往前,当他快要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突然把身体趴在二楼窗口,探头冲着楼下门卫室大声呼喊:“保安保安快上来抓小偷啊楼上进贼了快快”

站在主任室门口的陈贵正一门心思拍门压根没想到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这一声喊倒是把他吓了一跳,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见黄一天冲他猛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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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是丈夫还是小偷

“臭瘪三,敢到咱们单位偷东西?”

黄一天一边口中大喊一声一边三步并两步快速冲到陈贵身后,二话不说一把掀起陈贵外套从后背兜头蒙过去,瞬间把他整个脑袋蒙了个结结实实。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电光火石间黄一天成了今晚这出戏的总导演,把义愤填膺找上门捉奸的苦主陈贵瞬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小偷”。

“我不是小偷不是小偷你放开我”

猝不及防的陈贵本能挣扎想要摆脱从背后突然抱住自己的一双大手,没想到那一双手简直比钳子还紧,让他一时挣脱不得。

两人较劲功夫,楼道口已经传来保安急促脚步声,黄一天一回头见保安跑过来,赶紧冲保安大声喊:“快快快快帮忙把小偷弄下去,我打电话报警”

陈贵脑袋被蒙在衣服里,身体被死死控制住,这会子气的像是被沸水烫了的虾浑身不停扭动闷声喊冤:“你他娘的快放开我不是小偷不是小偷”

这种时候哪还有陈贵说话机会?

黄一天顺手夺过刚赶到保安手里的橡胶棒对准陈贵身上就是一通猛揍,边打边“愤怒至极”骂道:

“偷东西竟敢偷到机关单位来了?简直是狗胆包天保安把这小贼拖出去打狠狠的打”

“哎”

保安口中应了一声,强行押着不断挣扎的陈贵下楼,两名保安也是满脸气愤,居然有小偷胆大包天到机关单位办公室偷东西?***把我们的门口保安小哥当成是不存在么?

陈贵此时已然反应过来,可惜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人哪能拗得过三个大男人?一边被保安推推搡搡下楼一边气的破口大骂:“你们真他娘瞎了狗眼我不是小偷,我是你们办公室江副主任的老公”

保安听了这话脸上一愣脚底下不由慢了步子,黄一天见状赶紧又拎起橡胶棒在陈贵身上重重砸了几下,疼的他“哎呀哎呀”一迭声惨叫连连哪还有嘴乱说。

“偷东西被抓还想赖?江副主任老公我又不是没见过,有你这么丑吗,你他娘编瞎话都不会,就这点本事还他娘的有胆做贼?”黄一天假装一脸不耻。

“你们把我脸上的衣服拿开看看我真是你们单位江副主任老公”倒霉的陈贵气的差点当场吐血,“是你们单位办公室主任朱家友亲口说我老婆跟你们主任有一腿,叫我今晚到这来捉奸的,我真不是小偷我是”

陈贵话没说完嘴巴已经被什么东西塞住,一旁的两个保安脸上露出几分诧异,黄一天却神色正常冲两个保安说了句:“这家伙肯定是疯了咱们主任这么好的人也敢诬赖?”

沉默

两个保安到底是在机关单位看几年大门,心里多少有点“政治觉悟”,这种事关领导清白的大事上,他们很快拎清轻重,分分钟的功夫,陈贵已经被保安强行带到楼下,正好110警车赶到现场。

“警察同志,这是我们刚刚抓到的小偷。”办公楼下空阔的院落里,保安主动上前向警察说明情况。

“我不是小偷我是这个单位员工的老公,我今晚是来捉奸的”见到警察终于有了说话机会的陈贵气急败坏当场喊冤。

“捉奸?你捉谁的奸?这整栋办公大楼黑灯瞎火一个人都没有,你以为你随便编个理由就能蒙混过关?”黄一天一边说话一边两眼扫了一下身后一片黑乎乎的办公楼。

他心里明镜似的,张二江和江佳欣又不是傻子,外头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他们岂能坐以待毙?这会肯定早各自分开窝着,还等着你陈贵来捉奸?

陈贵此时总算反应过来,气的伸手一指黄一天咬牙切齿:“都是你明明朱家友亲口跟我说我老婆和姓张的主任今晚肯定在办公室,都是你把我当小偷害的我没能捉奸在床黄一天我饶不了你”

“饶不了我?你也配?”

院里明亮路灯下,面对陈贵那双充满浓烈恨意的眼光,黄一天不屑一顾,对手,也得够资格才算,陈贵这种有勇无谋的货色,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一旁的警察瞧着眼前这一幕皱起了眉头,冲着黄一天和两名保安问:“这人到底是不是你们单位员工家属?”

“没见过”

黄一天和两名保安异口同声回答。

“那行,先把他带回派出所再说吧。”

警察显然更相信保安和黄一天的证词,伸手拉陈贵上警车,陈贵还想挣扎,一看到警察手里的电警棍在眼前晃荡,愣是吓的没敢动。

这倒霉蛋临上警车时冲着黄一天恶狠狠骂一句:“黄一天你个***就是张二江狗腿子马屁精老子饶不了你”

“狗腿子?马屁精?那又怎样?”黄一天透过警车玻璃看着陈贵那张气急变形的脸冷笑,“官场上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成为领导身边的一条狗,领导还看不上呢?谁他妈在官场混不当狗腿子就能一步登天?”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世界原本就是只认结果不认过程,哪个高官政治生涯中要是没当过狗腿子,老子“黄”字倒过来写

不一会功夫,警车一路闪着红灯驶出了开发区办公大楼的院子,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院落瞬间安静下来,两名保安识趣在一旁讪讪笑道:“黄秘,您放心,今晚的事我们心里都有数。”

黄一天冲两人看了一眼没出声,转身回头重上二楼,不出他所料,此时二楼主任办公室窗口透出一股明亮。

还没等他抬手敲门,听见屋里传来主任张二江熟悉的公鸭嗓子,“进来”黄一天顺手推门进去后又转身把门关上。

灯火通明的主任办公室里,上下衣裳整齐大背头稍显凌乱的主任张二江没事人似的满脸堆笑冲黄一天热情招呼:

“小黄啊来来来快来坐”

“哎”黄一天语调恭敬应了一声。

黄一天注意到张二江对自己的称呼变化,以前张主任一直习惯叫自己“黄秘”今儿直接叫“小黄”,这里头分明透出明显亲近?

也是,今晚若不是自己及时出现,主任大人免不了为了一个女人声名狼藉,虽说领导干部背地里弄个小蜜玩个女下属泡个下属的老婆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因为玩女人坏了政治声誉可就得不偿失了,眼前明晃晃的恩情就摆在桌面上,张二江能不对自己感恩戴德?

“张主任,您要喝水吗?我来给您倒。”

黄一天心里清楚,领导越是高看一眼的时候下属越不能得意忘形,无论干哪一行若是得罪衣食父母相当于自绝前程。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黄一天早已对诸多游戏规则了然于心,眼下,这位主任大人就是他这几年升官提拔的指望,必须察言观色小心伺候。

张二江不见外伸手指了指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黄一天坐下说话,他赶紧恭敬点头半边屁股坐上去,一条右腿支在那随时等候领导召唤造型。

“小黄啊”,张二江略显轻松身体微微后仰,砸吧了一下嘴巴说,“你参加工作也有一年多了吧?这一年多来你工作积极表现出色各方面都很优秀啊!”

黄一天立马听出领导这番话背后隐藏的含义,赶紧神情严肃从刚落座的椅子上站起来恭敬口气:“都是主任您教导有方,我年纪轻经验少,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主任您多多指教。”

“坐下说坐下说”,张二江看出黄一天略显拘谨冲他摆摆手,“你放心,这经济开发区一个个表现怎么样我这一把手心里跟明镜似的,办公室里成天最忙最累的就是你,就算论功行赏也该轮到你了。”

黄一天早知道张二江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是承诺将自己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以报答今晚这份大恩,虽说办公室副主任在机关是底层领导职位,但他表面上还得装出感激涕零。

领导嘛,必须让他享受那种对下属施恩提拔的成就感心里才舒服,他当年担任领导职位的时候还不是一样喜欢享受那种利用手中权力掌控下属仕途命运的感觉?

果然,张二江接着说:“明天我准备召开一次领导班子会议,推荐提拔你为办公室副主任,以后好好干,有了好机会再努力。”

“谢谢主任谢谢主任”

黄一天一脸“受宠若惊”。

“哦对了”张二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办公室朱主任最近工作态度好像很有问题嘛,我听说他最近经常中午出去跟朋友喝的烂醉?纪委三令五申党员干部中午不得饮酒,他居然还敢顶风违纪?我看他这个办公室主任是做到头了”

张二江说的朱主任就是刚才陈贵口中喊出的朱家友,此人既是黄一天的顶头上司也是他曾经的情敌,当年这家伙一直对郝佳丽垂涎三尺。

二十年前两人明争暗斗的结果是朱家友双赢,黄一天惨败。

这家伙不仅仕途得意把黄一天狠狠踩在脚底下也如愿以偿抢得美人归,只是这一回,黄一天下决心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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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深藏不露

张二江这句话一说出口黄一天便猜透领导心思,刚才陈贵在门口喊的那几句话肯定是一字不漏清清楚楚传进屋里两人耳朵里,张二江原本是个睚眦必报的角色,岂能容得了下属在背后对他捅刀子?

领导利用手中权力对下属公报私仇打击报复在各级机关司空见惯,自己前世也这么做过,张二江眼下的决定也是人之常情,只是……

黄一天稍稍犹豫了片刻,嘴巴动了动还是忍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张主任,你立马就调整朱家友恐怕不合适吧?”

“不合适?”

张二江像是看外星人的眼神打量面前的黄一天,这小伙子自打上班到现在当着自己的面一向唯唯诺诺可从没说过一个“不”字?看在他刚才关键时刻挺身救主的份上,张二江耐着性子追问一句,“你说说看,到底哪不合适?”

“您想想看,朱家友毕竟是办公室主任,知道的东西太多……”

张二江脸上一愣,心里回味过来,恨恨道:“难道你要我饶了那混蛋?”

“当然不是,我估摸朱家友之所以敢狗胆包天跟您作对背后必定另有文章,我听说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跟钱成贵副主任走的很近。”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钱成贵在背后搞鬼?”

张二江脸上神情凝重起来,钱成贵是经济开发区党委副记,副主任,他早听说这家伙在背地里想要谋自己一把手的位置,没想到这***居然背地里利用朱家友玩阴招?”

“那我更饶不了他我明儿领导班子会议上就当着钱成贵的面杀鸡骇猴,我倒是要看看,这老狐狸还有什么招?”张二江气的脸上变了色。

黄一天赶紧劝他:“您没必要为了一个朱家友现在就跟钱副主任撕破脸,钱副主任的哥哥可是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权力很大,我倒是有个法子,不仅能让朱家友滚蛋还能让他对您感恩戴德。”

“哦?你说说看。”

张二江脸上显出几分诧异,两眼盯着黄一天侧耳倾听,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用商量口气跟黄一天说话。

这就是下属在领导面前分量的体现,能让领导信任并重视你的意见,领导重用你的日子还远吗?

“我是这样想的,朱家友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不是一两天了,要说他是干净的恐怕没人信,反正我是不信,您不妨让人到纪委举报他,到时候他不想滚蛋都不行,等他被处分的节骨眼上您再出面当个老好人,顺手帮他找个下家,他必定对您感恩戴德,说不准还能把他和钱副主任之间那点勾当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您。”

欲擒故纵杀人不见血?

张二江看向黄一天的眼神不由自主透出意外欣赏,他心里为黄一天这招暗赞“高明”的同时又不觉有些奇怪,“这小子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不多话,怎么居然有如此高超政治智慧?看来平日里真是小瞧他了。”

这主意好啊让纪委调查朱家友,摆明了对朱家友是个致命打击,事情过后又让自己出面安抚此人,这样一来,被捅刀子的朱家友还会诚心诚意对自己感恩不尽,高实在是太高明了

张二江脱口而出诚心诚意夸赞:“黄一天,你小子前途无量啊”

“不不不,主要是主任您平时教导的好,我跟在主任身边服务才能越来越成熟,就我这点小聪明哪能抵得上主任您?”黄一天赶紧往后缩。

下属的锋芒绝不能盖过领导,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拍马屁也是一种学问,以黄一天如今的官场修为早已甩张二江几条街,两句话说的张二江心里相当熨帖。

“你说的对,这样一来的确比直接给朱家友穿小鞋效果好多了,小黄啊,你关键时刻可是比我想象的要成熟的多,对了,陈贵今晚被抓进派出所少不得胡说八道,你看?”

张二江并未发觉自己在处理问题的时候不自觉冲着黄一天讨主意,黄一天笑笑:“一物降一物,要想陈贵闭嘴恐怕还得江副主任亲自出马才行。”

江副主任就是刚才跟张二江一块被堵在办公室的江佳欣,不得不承认黄一天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陈贵五大三粗性格暴躁却是出了名的怕老婆,也只有江佳欣出马能镇得住他,让他如狗一样听话,不让他胡言乱语。

“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张二江赞赏口气,“小黄,你今晚的表现可是让我太吃惊了,滴水不漏啊好很好”

张二江明显感觉今晚的黄一天看起来跟往日里似乎有些不同,可一时又说不出到底哪不一样。想当初他之所以看好这小伙子主要因为他忠厚老实不多话,对领导的指示执行力很强,现在看来,经过了一年多的官场磨炼这小子成熟多了,孺子可教啊

张二江却不知道,官场摸爬滚打家伙几十年的黄一天处理这类事情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他心里清楚一点: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表面上看起来他在倾尽全力帮张二江躲过一劫,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在帮自己?保住了张二江才有自己日后的光明仕途前程啊

第二天,晴朗无云碧空万里,一出门满眼花花绿裙舞飞扬,正是夏末初秋时节,爱美的姑娘们趁着最后的暑气尽情绽放曼妙身姿。

昨晚上彻底放松休息一夜后,此时的黄一天已经基本适应了重返年轻的身体,还是年轻好啊阳气十足斗志昂扬,连做梦都是美人如云忙的不亦乐乎,呵呵

第二天一早,他一路上轻松吹着口哨骑车上班,二十年前的小城环境真心不错,路上小轿车屈指可数尾气排放带来的污染很少,各种花草树木清新气味传进鼻翼。

黄一天带着轻松愉悦心情到单位,上楼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迎头看见顶头上司朱家友一张黑脸冲他:

“黄秘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还没等黄一天低头看表,朱家友又“啪”的猛拍一下桌子冲他声色俱厉呵斥: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在办公室工作最重要必须为领导做好服务工作领导上班之前一定要提前十分钟做好领导办公室所有卫生工作,现在还有五分钟就是正式上班时间,领导办公室的地拖了?水烧了?窗户都搽干净了?这个点才到单位你还想不想干了?你是准备伺候领导还是等着领导伺候你?……”

这丫说话嘴忒损了明明因为自己昨晚精心设计的阴谋被黄一天破坏一肚子邪火要发泄,偏偏能周出各种听起来名正言顺的理由一大早迎头对其一通狗血喷头。

要是搁二十年前,就冲朱家友摆出这副雷公脸早把黄一天吓的浑身哆嗦不敢说话,官场中历来官大一级压死人,哪个下属敢跟领导唱反调?真要有这样的主,不是特殊原因就是脑袋有病。

但是现在,黄一天看向朱家友的表情是淡然的,在一片“暴风骤雨”中,他神色平静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自顾拿起当天的报纸浏览开来。

瞧着平日里俯首帖耳的下属竟敢对自己的愤怒视若无睹?朱家友气的脸色铁青拳头紧握,那情形恨不得冲上来狠狠砸两拳才消心头只恨。

偌大的办公室里安静了足足了五秒钟,朱家友终于忍不住从办公室最后靠窗的办公桌里蹿出来,三步并两步冲到靠近办公室门口黄一天办公桌旁,雷鸣大声呵斥:

“黄一天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黄一天平静抬头仰望领导,一脸无辜。

“你迟到了还坐在这装大爷?难不成领导办公室还要我这个办公室主任亲自去打扫?”

“朱主任,领导办公室我早就打扫干净了。”

朱家友愣住了站在一旁愣了半天才从嗓子里憋住一句话:“你当我眼瞎呢?你这才刚到班,连领导办公室门都没进就打扫干净了?”

“朱主任,我昨晚下班后把领导办公室全都打扫干净才走的。”

黄一天冲着朱家友白了一眼,不紧不慢从嘴里吐出一句,两眼视线重新回到报纸页面上,那副神情压根没把朱家友放在眼里。

朱家友今天原本就是故意找茬,这会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半点反应都没有心里更憋气,他正一时愣怔不知今早这一出该如何收场,听见身后办公桌上电话铃声刺耳响起。

电话铃声像是及时雨正好让朱家友下台阶,他快步回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见是一把手主任张二江的办公室号码心里一惊,瞬间控制情绪面带微笑抄起话筒说了声:“您好张主任”

“朱主任,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电话里传来张二江平静声音。

“好的好的,我马上到。”

朱家友顾不得跟黄一天再做口头之争,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急匆匆出门奔主任办公室方向走去。

领导召唤,快马加鞭。

偌大的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里,一把手张二江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别说是办公室主任朱家友,就算心里对张二江颇有微词的几位开发区副主任,只要张二江一个电话也不得不立马屁颠屁颠跑过去。

权力会奴化一切,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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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要提拔了

不一会的功夫,当朱家友重回办公室,满脸洋溢遮掩不住的喜气,那神情分明是遇上什么大喜事?

黄一天瞧一眼朱家友那模样便猜到张主任刚才把他叫到办公室谈了什么,他心里不禁冷笑,“朱家友啊朱家友,你这秋后的蚂蚱也蹦不了几天了,你就等着乐极生悲吧”

官场中人最关注的焦点无外乎“升官提拔”四个字,朱家友一想起刚才在主任办公室里听一把手主任亲口允诺将自己列入推荐提拔干部名单报送组织部心里简直乐开花。

他在经济开发区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已经干了两年却一直没有进步的迹象,急的背地里悄悄投靠了第一副主任钱成贵。

原本指望联合钱副主任背地里搞动作把张二江鼓捣走后,等钱成贵当了一把手再提拔自己,没想到昨晚上半路杀出个黄一天导致谋划好的一切功亏一篑,就在他以为自己升官无望的时候,没想到局面突然柳暗花明又一村?张主任竟然早对他有提拔计划?

一想到刚才在主任办公室里,张二江主任语气和善亲口对他说,“准备向县委组织部推荐提拔你为开发区副主任”,朱家友瞬间有种塞翁失马的感觉。

人要是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此时的朱家友仿佛早已忘了刚才曾对下属暴雨冰雹,坐回自己位置上语调轻松对黄一天指派任务:

“黄秘,你把这份文件送到人事科,张主任已经在文件上签过字了”

“行,我这就送过去。”黄一天本分应了一声。

官场无秘密。

两天后,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传出两个具有轰动性新闻,第一个爆炸新闻是最近看起来不被一把手主任赏识的办公室主任朱家友居然进了县委组织部考察推荐提拔干部名单?

消息一传出瞬间各种相关消息众说纷纭:有人说朱家友原本是张主任心腹,不过当着外人的面故意演戏罢了;还有人说朱家友其实跟张主任沾亲带故,张主任早就准备提拔他,不过是顾忌人言可畏等到现在。

第二个新闻是关于一把手主任张二江的桃色新闻,据说办公室副主任江佳欣老公陈贵到开发区准备当场捉奸,结果反被办公室秘黄一天当小偷抓到派出所去了,听说还受了些皮肉之苦,气的陈贵现在一提到黄一天恨的牙痒痒。

但是陈贵是有名的妻管严,事情发生后跪在床边上“老婆大人,我错了,我头脑进水了”说了整整两天两夜,江佳欣才饶恕他,陈贵现在喉咙是说不出话,腿不能走,在家里躺着呢。

官场中的事一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反正是铁打的官位流水的官员,对于这些小道消息的真假又有几人会真正关心?

众人唯一能确定的事实是,办公室主任朱家友确实已经被县委组织部派出考察组安排考察,时间就定在下周一。

这是愉快的一周,无论是对于黄一天还是朱家友。

朱家友这几天一直沉浸在即将升官提拔的美梦里见谁都是一脸笑呵呵,黄一天每天看他的眼神却透着一股意味深长,眼看他呼朋唤友乐陶陶,眼看他意气风发壮志满,坐等看他一落千丈地狱天堂。

黄一天很享受这种看戏的感觉,比看电视剧有意思多了,想想多年以后电视台流行的真人秀哪有这精彩?没策划没台本,男一号绝对本色演出。

这天是周末,眼瞅下班时间快到了,朱家友坐在后头精气神十足冲黄一天来一句:“黄秘,我今晚约了人看电影先走一步,你等领导人都下班了再走啊。”

黄一天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朱家友今天打扮的特别精神,上身一件清爽蓝白条t恤,下身穿一条质地精良的深蓝色西裤中缝笔挺,腰间一条新买的鳄鱼皮带把上衣塞进裤腰,脚底下一双深黑色新皮鞋铮光瓦亮。

这一身造型看上去给人一种精神抖擞的感觉,不过黄一天心里最想用是另一个形容词,“回光返照”捂嘴偷笑表情包。

“您安心去吧,我办事您放心。”黄一天一语双关应了一声。

朱家友刚走,办公室里电话铃响了,黄一天伸手拿起话筒,却是一把手主任张二江亲自打来的,在电话里吩咐:“小黄,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黄一天响快应了一声,放下电话赶紧抬脚往外走,主任大人可是自己现阶段仕途进步的全部指望,必须做到随叫随到伺候周全。

推门进了主任办公室,张二江正一只手翘着兰花指推着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低头看一沓材料,黄一天不觉想笑。

张二江那张脸又大又肉还自带一股匪气,偏偏他平日里好装斯文,特意配了副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那感觉就像是上好的龙井却配了副粗糙低劣的茶具,怎么看怎么别扭。

黄一天收敛心神,惯性冲着领导点头哈腰主动问候:“张主任,您找我。”

“坐吧”,张二江指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把手里那几张纸递给黄一天,“这份材料你先看看。”

“哎,好。”

黄一天伸手接过材料,低头只看第一页便明白过来,这是一份检举揭发朱家友受贿的举报材料,其中对于朱家友受贿时间地点人证物证非常详细,有了这份材料别说朱家友提拔的事肯定黄,少说也得让他背个严重处分。

“主任,这份材料要是交到纪委,朱家友提拔的黄粱美梦算是彻底歇菜了。”黄一天一边翻看材料一边冲张二江笑道。

“这份材料是江副主任忙乎了好几天才搞出来的,要是没点杀伤力那不是白忙乎了?”张二江一副不见外口气。

黄一天轻轻点头,心说,“难怪这两天没看到江佳欣上班,敢情是去忙这事了,江佳欣身为办公室副主任,对办公室各种大事小情没人比她更了解,张二江让她暗地查找朱家友受贿证据还真是找对人了。”

他由衷赞一句:“主任,咱们江副主任办事果断利落,几天时间能找出这些东西的确不容易。”

“是啊江副主任的差事办的确实不错,效率也很高,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演和表现了。”张二江接茬说。

“看我的?”

黄一天一愣,心里当即意识到张二江接下来要说什么,赶紧把话头拦住,“张主任,朱家友毕竟是我顶头上司,我总不能”

“正因为你是他的下属,身边人,这份举报信由你举报到纪委才更加有说服力嘛。”张二江快速打断黄一天的话,身子微微前倾,一双眼睛透着一股幽深看向他。

聪明如黄一天,他瞬间反应过来,***,张二江这个老狐狸摆明了在给自己下套呢。只要自己这次按照他的指示出面举报朱家友,从此以后还有哪位领导敢重用一个对顶头上司背后捅刀子的“德低劣”小人?此事过后,自己除了对他一人忠心耿耿之外别无选择。

张二江在官场混了数十年,以他的头脑绝不会想不到这件事一旦东窗事发后将会给自己以后的仕途发展带来一定负面影响,他这分明是故意

黄一天不禁有些后悔,看来,18日那晚当着张二江的面,自己还是有些锋芒过露了,这才让张二江不免担心无法驾驭自己这个过于精明的下属,索性下决心耍花招想要套牢自己。

这种领导控制下属的招数以前早被自己用滥了,没想到今儿历史重演让自己成了哑巴吃黄连的角色,算是因果循环么?黄一天心里苦笑。

黄一天回忆起当年的张二江被陈贵当场捉奸后,他起初被贬到某单位任副职,如汉奸一样的潜伏两三年,一夜之间东山再起被提拔重用,接下来几年升官的势头一直锐不可当,这说明张二江对于官场的诸多游戏规则早已熟捻于心。

“这可怎么办?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黄一天脑子里飞快转了一会,一时之间还真是没什么好法子应付。

对面的张二江一脸和善,嘴巴一开一合苦口婆心劝开:

“小黄啊,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只要把这件事办好了,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铁定是你的,你可不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拖后腿啊”

“朱家友背地里做的缺德事你心里是最清楚的,跟我作对的人绝没有好下场,这主意还是你那晚建议我的。”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下周一县委组织部就要派考察组对朱家友进行考察了,到底怎么做,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张二江说话语气不疾不徐,听上去透着一股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亲切,黄一天心里却听出来他方才这番话分明透着威胁?无非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的意思。

思虑片刻后,黄一天遵循两害相衡取其轻的原则,表面顺从应了句:“张主任请放心,这事我必定在周一前办妥。”

终于听到句准话,张二江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笑容:“很好,我就知道你小子一点就通很有悟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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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别有用心的套子

看着对面张二江笑的满脸横肉乱颤,黄一天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自打重生一来他一向很有信心把控局面,没想到今儿居然着了张二江这个老狐狸的道?

黄一天从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柳梢头,这个时间点连经济开发区办公楼前树上的小鸟都趴在鸟窝里不扑腾了,一出门头一个感觉是饿,饿的前心贴后背。

他赶紧骑上自行车一路往回奔,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地处城郊,四周除了农田还是农田,要想找吃的还得先赶回城里才有。

立秋过后早晚凉爽多了,黄一天迎着残余白天暑气的夏风一路猛蹬自行车,两个车轮像是风火轮快速运转,头上发丝顺风飞扬,这种感觉让人体验到一股充满青春的力量爆发,年轻真好

今儿是周末,城里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明显比往日多了不少,黄一天骑车转了一圈,挑了家看起来还算雅致的小饭店,进去点了两碗肉丝面呼哧呼哧吃上了。

这家饭店对面是家音像店,门口大喇叭正声贝超高播放最近流行的歌曲《大中国》,就听一男声充满磁性的嗓门响彻方圆几里地,“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兄弟姐妹都很多景色也不错”

填饱肚子后,黄一天随手拿纸巾一边抹嘴一边转头透过饭店玻璃窗往外看,一对对红男绿女从眼前经过卿卿我我旁若如人,他不禁心里痒痒,自己这样一个帅气逼人风华正茂的大小伙居然连个女伴都没有,像话吗?

说来也巧,黄一天从饭店里一出门,两眼被对面马路上一对姿势暧昧男女吸引,只见那男的上身一件清爽蓝白条t恤,下身配一条深色西裤,女的长发飘飘花裙摇曳,此刻,女人正风情万种小鸟依人依偎在男人怀里。

“朱家友?郝佳丽?”黄一天心里一股火“腾”的蹿上来,“这对狗男女大庭广众之下还要脸吗?郝佳丽这贱货居然敢明目张胆脚踩两只船?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病猫么?***朱家友说晚上有约会,原来约的是郝佳丽”

冲动是魔鬼。

黄一天好不容易控制心头熊熊烈火,脑子里转圈的功夫眼角余光忽然瞧见自己手里握着的那份材料,他心里一下子活泛开来。

站在饭店门口思忖片刻,黄一天已然有了主意,一抹阴笑绽放唇边,脚底下慢悠悠朝着正站在马路对面忘乎所以的那对狗男女走过去。

马路对面的两人丝毫未察不远处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用狼一样的眼神盯着自己,郝佳丽正装出一副嗲声嗲气声音冲男人撒娇:“家友,你什么时候把咱们的关系公开嘛?”

“等等吧,等我提拔文件下来再说。”

“为什么?咱们两人男未婚女未嫁,正大光明谈恋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郝佳丽撅起樱桃小嘴一脸不乐意。

朱家友不禁微微皱眉,“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下周一县委组织部就要到单位对自己进行考察,万一让别人知道自己背地里跟下属的女朋友好上了,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负面消息?眼下正是自己即将提拔敏感时期,绝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坏事。”

看着郝佳丽那张白里透红的俏脸,抹了透明唇彩的小嘴撅起老高,朱家友又有些心软,好声好气解释:“你放心,我对你的心意天知地知,我这不是忌讳黄一天吗?万一下周组织部下来考察的时候他在背地里给我使绊子,这不是多余吗?”

“他敢”郝佳丽一听朱家友提及男友脸色立马冷下来,“就黄一天那怂样,借他几个胆子你看他敢不敢跟你作对?”

“话不能那么说,我觉的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万一他狗急跳墙你能拦得住?”

“我”

郝佳丽正要说什么,忽听背后有个熟悉声音跟朱家友打招呼:“朱主任,跟女朋友看完电影了?”

朱家友和郝佳丽几乎同时脸上一惊,齐齐掉头转身看向刚才说话的人,只见黄一天笑盈盈站在两人身后,看向两人的眼神说不出的平静,正常。

朱家友立马心虚把一双手从郝佳丽的***上放下来,表情略带尴尬冲黄一天应了句:“是你啊?这么巧?你这是要去哪?”

一旁的郝佳丽看出朱家友的紧张,挺身而出上前一步站到朱家友面前,一副有什么事情冲我来的表情冲黄一天道:

“黄一天,我跟你之间的事情跟别人没关系”

“你让开,我找他有事”,黄一天看也不看郝佳丽一眼,打断她说话伸手一指朱家友,“朱主任,咱们借一步说话?”

“你想干什么?黄一天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手打人我立马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郝佳丽一副如临大敌表情。

她跟黄一天恋爱几个月太了解这家伙火爆脾气,有一回他看见自己和一位男同事说说笑笑,当场醋坛子打翻冲上去捣了人两拳,把人门牙都打掉了,害的自己当众丢脸不说,还得赔医药费。

别看这家伙表面上长的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脾气好的时候说话还算斯文,真要是吃醋发起脾气来九头牛都拦不住。

“打人?”黄一天一脸好笑,“郝佳丽你脑袋没病吧?我找朱主任私下谈点公事,你怎么紧张成这样?至于吗?”

“公事?”郝佳丽不可置信眼神看着黄一天,见他脸上好像的确没有一丝愤怒的意思,脸上也有些迷惘,扭头看向朱家友,“你看?”

朱家友到底理智些,心知有些事情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他伸手拨开郝佳丽挡在面前的身体,冲着黄一天淡淡道:

“有什么公事非得现在说?”

“朱主任,你要是不想听我也没意见,到时候你可别怨我没提前向您汇报。”黄一天做出一副掉头要走的架势,抬起一只脚就要转身。

这招欲擒故纵果然凑效,朱家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转头向郝佳丽说了句:“你在这等我几分钟。”

还没等郝佳丽点头,朱家友跟着黄一天的步子走到不远处路灯下,两人站定后,朱家友面带疑惑问:

“什么事?现在能说了吧?”

朱家友最后一个“说”字话音未落,黄一天突然抡起拳头照准他的鼻梁重重一拳捣下去,这一拳打的实在太过突然,朱家友根本来不及躲开,被打身体踉跄后退几步,鼻子里一股血涌出嘴里一股咸味。

“黄一天你敢动手?”朱家友气急败坏狂喊起来,“你他娘的脑子有病啊”

朱家友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一边猛的往前冲几步就要还击,黄一天伸手一指:“你有种动我一下试试?朱家友你要是不怕下周组织部来考察的时候老子举报你个***作风腐化你就动手”

朱家友见黄一天腰杆挺直两眼冒火瞪着自己,一副拼了这条命也要跟干到底的表情,不知怎的已经举起一只拳头不自觉落下来。

黄一天反正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自己很快就要提拔当副主任了,为了一个女人弄出什么负面影响实在是得不偿失。

朱家友抬手抹了一把鼻血嘴里装硬气:“你凭什么举报我?我跟郝佳丽不过是普通朋友,一块聊聊天怎么了?”

黄一天眼里闪过一丝嘲笑:“是吗?你这脸变的倒挺快,刚才你不是还说等你提拔后,就公开你们之间的奸情?转眼就变成聊聊天,谈谈人生,之后是不是还要体验人生、享受人生、快乐人生啊”

“你胡说八道”朱家友一脸“冤枉”。

昏黄的路灯下,身材高大的黄一天低头俯视比自己矮半头的顶头上司朱家友,他在这男人的眼神里看到了明显的恐惧。

想想也是,朱家友在单位累累巴巴给领导当了两年孙子才等到此次提拔机会,若是就此功亏一篑恐怕他要伤心欲绝?毕竟官员作风腐化堕落是大忌

不远处的郝佳丽一直在关注两人动静,突然看见黄一天动手打人赶紧快速跑过来,人还没到尖溜溜嗓门先喊起来:

“黄一天,你个疯子你想干什么?”

黄一天对女人喊话听耳不闻,两眼看向朱家友严肃道:“朱家友,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今晚你必须当着郝佳丽的面亲口说清楚,否则的话,你该知道是什么结果?”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朱家友气的两排牙齿咬的“咯咯”响,却还是不得不从大局考虑问题,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再说郝佳丽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等老子提拔当了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

说话功夫郝佳丽已经跑到两人面前,这女人气的像头发怒的母老虎,冲上来就对着黄一天逼逼:“黄一天你想怎样?咱们不过是男女朋友关系又没有领证结婚,我爱跟谁好跟谁好,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现在告诉你,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我压根看不上你这样的怂货,要权没权,要钱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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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就是要威胁你

不要脸背地里红杏出墙还有理了?这种女人哪个男人摊上都他娘的倒霉,黄一天想不通自己以前究竟是哪根筋坏了居然喜欢这种货色?

看得出来,郝佳丽是铁了心要跟黄一天分手转投朱家友怀抱,从客观角度来说,她的选择绝对够现实。

黄一天出身农村家境一般,工作一年多还是个办事员;朱家友到底有个在乡下当老师的父亲和一个在城里做副局长的叔叔,工作几年步步高升不说,眼瞅着又要被提拔看似前途无量。

黄一天见郝佳丽对自己摆脸色,没好气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瞎喊什么呀?我揍他,那是因为他欺骗你,朱主任早就有女朋友了,他会跟你谈恋爱?”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郝佳丽一脸不屑,转头问朱家友,“你说,他是不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事情打你?如果是,我立即报警,把这混蛋抓起来”

朱家友此刻脸上表情恢复平静,在黄一天冷冷眼神逼视下亲口对郝佳丽说:“我和黄一天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黄一天刚才说的对,我确实有女朋友,我和你其实就是随便玩玩,你不会当真了吧?”

辉煌腾达的前程面前,牺牲一个女人的情感,对于朱家友这种人来说算个屁啊依照黄一天对他以往个性的了解,此人一向有奶就是娘,“情义”二字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郝佳丽一副被雷劈表情看向朱家友:“家友,你这是怎么了?他威胁你了?”

“他能威胁我什么呀?既然被黄一天揭穿了,我也就不想再跟你继续玩下去了懂吗?你这样的女人我玩腻了”朱家友演技倒是不错,语气表情有模有样。

郝佳丽还不信,冲着朱家友质问:“家友,你是不是故意骗我?你刚才怎么说的?你说等你提拔文件一下来就向外界公布咱们之间关系的。”郝佳丽眼眶里有泪水快要溢出来。

朱家友见黄一天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牙一咬快刀斩乱麻冲着郝佳丽不耐烦道:“行了行了,说你蠢你还真够蠢的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一朵花?比你漂亮的女人多得是,还想赖上我呀?要不要脸?”

郝佳丽整个人呆愣朱家友把话说到这份上她要是还没明白过来,那她真成了傻子,再看朱家友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哪里还有刚才半点温存模样。

郝佳丽一张粉脸刹那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绿,看向朱家友的眼神简直要吃人,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耻笑,“郝佳丽啊郝佳丽,你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玩鹰的居然被小黄雀啄了眼睛?”

郝佳丽也算男人堆里历练过的女人,这些年谈过的男朋友没有一个连也快凑成一个排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男人如此耍弄?

足足两分钟的功夫,郝佳丽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抬起一巴掌“啪”的重重打在朱家友脸上,眼里含泪恨恨骂一句:“朱家友你不是人”

这一巴掌打的朱家友猝不及防,老子今晚得罪了谁,脸上被人打了两次,男人是不能打脸的,他手捂着火辣辣的面颊本想还手,看到黄一天门神似的站在一旁硬生生忍下,只是投向郝佳丽的眼神愈加多了几分恨毒,心里暗骂一句,“麻痹臭女人早晚把这笔账讨回来”

郝佳丽可能是觉的自己受到奇耻大辱脸上挂不住,转身哭着跑开,黄一天赶紧快步追上去,急的朱家友在后头直喊:“黄一天,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黄一天这会哪有空搭理他?快跑几步追上郝佳丽,边跑便劝她:“你慢点,慢点,你说你为了一个朝三暮四的花心大萝卜哭成这样至于吗?”

“我的事不要你管”

郝佳丽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那眼泪里说不出是羞愧还是悔恨,整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伤心模样。

“你还嫌我丢人不够吗?还是想看我笑话?”郝佳丽一双眼睛哭成兔子,“你别跟着我了,我自己能回去。”

“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吧。”黄一天一副怜香惜玉口气。

郝佳丽没出声,既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只是脚步慢下来,跟黄一天并排慢慢往前走着,脸上的泪慢慢少了。

黄一天陪着情绪渐渐恢复平静的郝佳丽走在街边路上,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记得二十年前郝佳丽和朱家友结婚后夫妻两人一直感情不和,打打闹闹几乎是家常便饭。

几年后,在朱家友一次提拔的节骨眼上,郝佳丽出于报复居然亲自到纪委举报丈夫包养小秦人等违法违纪行为,此事当年曾是本地官场一大热点新闻,传了好长时间才偃旗息鼓。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当年的朱家友以为自己抢到了一朵花,其实呢?郝佳丽充其量算一盆浑身长满刺的仙人掌,还是有毒的。

不过,今晚黄一天“好心好意”送郝佳丽回家也并非存心讨好,他心里的算盘是,送郝佳丽回家后,要是能想办法让郝佳丽自愿出面去举报朱家友就更好了。

杀鸡焉用宰牛刀?

如果所料不错,依郝佳丽睚眦必报的个性,感情被朱家友戏弄,她绝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这样一来,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一样能完成张二江交代的举报朱家友任务。

官场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无论对谁下手的时候都要先想着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万万不可把事做绝。黄一天心里最为清楚,想要在官场步步高升的同时成为不倒翁,里头的学问实在是太大了

周一是处暑,俗话说“处暑天还暑,好似秋老虎”,一大早太阳高挂天空,办公室里还得把空调开着才行。

这么热的天,一般人穿短袖上班比较正常,朱家友不是,他今儿特意相当隆重的穿了一件熨的一丝不苟长袖衬衫,脖颈里还配了条深色领带。

这身造型一看就是领导派头,组织部考察组的人还没来,这家伙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体验当领导的感觉了。

一大早黄一天走进办公室,他心情大好笑脸相迎:“黄秘,你一会去隔壁弄两盒好茶叶过来,等县委组织部的同志来了,给他们用。”

“好的。”黄一天应了一声。

“再去会议室看看,卫生工作再仔细检查一遍,另外,把会议室的空调先打开,把温度调到二十三四度。”

“好的。”

“对了黄秘,今天考察组要找谈话的人名单中也有你,咱们在一个办公室相处这么长时间,无论如何我要是进步了,对你总有益处,你说呢?”

这句话,黄一天没搭腔,心说,“你先尽情享受自得其乐的滋味吧,美梦破灭有你伤心的时候。”

“黄一天你放心,我跟郝佳丽之间绝对不会再有任何联系。”朱家友突然压低声音,不放心似的又补充一句。

“你放心吧,只要你不再去打扰郝佳丽,考察的时候我一定帮你说好话,说到底,你提拔了,空出来位置,我进步的机会也更大些,你好我好的事情,我何乐不为?”黄一天总算看了他一眼。

其实黄一天心里跟明镜似的,周末晚上自己大街上对朱家友动手,这家伙心里肯定恨不得对自己扒皮抽筋。

他现在之所以装出一副和颜悦色口气跟说话不过是权宜之计,要是真有机会让他提拔,恐怕头一个要打击报复的就是自己。

当天组织部的考察工作进行的很顺利,朱家友私下托关系打听,说是单位考察情况很好,没什么人当着考察组成员的面说他什么不好,包括黄一天。

过了组织考察这道关口,接下来,朱家友的提拔便只是时间问题了,那个时候的干部提拔也没有任前公示、财产申报什么的,县委研究直接任命就行,要是没什么特殊原因,朱家友正式任命文件很快就会下来。

这样的结果让朱家友非常高兴,一连几天见了谁都是一副春风得意表情,没事就到隔壁办公室跟人闲聊,一张嘴笑的跟大蛤蟆似的。

这天下午,朱家友刚跟人聊完天回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门口进来一人,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纪工委秦记,一进门冲朱家友神情严肃说一句:

“朱主任,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秦记绰号“秦关公”,在经济开发区这栋大楼里也算一个特殊人物,他不仅担任开发区纪工委记,跟一把手主任张二江私下关系也很笃密。

“秦关公”平时很少掺合单位里各种勾心斗角,但是领导班子会议上也只有他敢对一把手的不正确决定提出反对意见,偏偏张二江信他,就算他偶尔当众对其出言不逊,张二江依旧将其视为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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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堂到地域的距离

因为干纪检工作多年的缘故,此人一向不屑机关里逢场作戏那一套,说话做事从来都是丁是丁卯是卯,工作作风雷厉风行,以他的个性,绝不会大下午没事跑到别人的办公室闲聊。

这个节骨眼上“秦关公”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提出要自己跟他去办公室?朱家友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吧。”

秦关公说完话站在门口,冲着朱家友扭头示意一下,让他现在就跟自己一块走。

朱家友脸上露出复杂表情,他有些不自然伸手捋了捋脖颈下新鲜靓丽的领带,冲着秦关公满脸堆笑道:

“秦记,究竟什么事?

秦关公没好气冲他“哼”了一声:“朱家友,你自己干的那些勾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要是再不走,我可让人来拉你,到那会当着单位这么多人的面丢脸的可是你自己。”

秦关公说完这话两眼直勾勾盯在朱家友身上,那神情像是随时提防被抓现行的小偷逃走,朱家友顿时心里一沉,脚底下像是千斤重,不得不一步步往办公室门口方向挪去。

朱家友此刻要是照镜子必然发现,他的脸色面如死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流传一句俗语,“关公一找,前程没了”,眼下正是他被提拔的关键点上,秦关公脸色难看找上门来能有什么好事?

秦关公亲自押着朱家友走了,黄一天脸上却绽放一个无比单纯的笑容。

“痛快啊一分钟之前还满心欢喜做着即将升官提拔的美梦,一分钟之后肯定像是浑身掉进冰窟窿,这当头一棒对朱家友的打击显然不小。”

事情的发展依照之前黄一天和张二江之前定好的轨迹顺利进行,那天下午,朱家友在秦关公办公室里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秦关公放他一马。

秦关公很是无奈的对他说,“朱主任,对你的举报信是从县纪委转下来的,并不是我一个经济开发区的纪工委记想要帮忙就帮得上的,不过”

秦关公嘴里“不过”两个字一出来,立马让朱家友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赶紧冲着秦关公急切问,“不过什么?秦记有话不妨直说,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没齿不忘。”

秦关公假装叹了口气对他说:“不过,咱们单位的张主任和县纪委的王耀中记一向私交甚好,如果张主任肯出面帮你求情把这件事压下来,或许”

朱家友立马反应过来,“我这就去求张主任”说完转身出了秦关公的办公室,这一回,秦关公居然没拦他?

对于很多人来说,纪委办案多少有点“神秘”色彩,其实不然,虽说纪委工作的主要任务就是反腐反贪揪出党内的“害群之马”,但是纪委工作人员也是人,也有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等社会关系需要照应,也有孩子上学老人看病的难题需要托人帮忙。

从某种角度来说,纪委系统中不管是负责外调还是负责内审的工作人员,在处理相关案件的时候其实都不可能做到绝对公平公正。

比方说,《中国**纪律处分条例》第一百二十六条规定:在财经方面有其他违纪违法行为,情节较轻的,给予警告或者严重警告处分;情节较重的,给予撤销党内职务或者留党察看处分;情节严重的,给予开除党籍处分。

问题来了,例,一个官员贪了十万,只是打个比方,这么少的金额被纪委抓的几率不大被人举报后,如果纪委有人漏风,他及时退赃的话就得按照情节较轻处理,警告处分拉倒,以后还有东山再起机会。

但是,如果这家伙不仅消息不够灵通还拒不配合纪委工作人员调查,惹恼了相关领导,对其按照情节严重来处分,此人将被开除党籍,一个**的干部党籍一旦被开除意味着政治生涯从此覆灭。这都是小鱼小虾的小问题,以此类推到纪委办案遇到大老虎的时候,里面的学问就更多了,足以再写一本,种种原因此话题不再详谈。

再说朱家友,他在机关混了几年自然明白自己眼下的情形十万火急,张主任到底会不会对他出手相助将会关乎他一生的政治命运。

官场官场,没有关鸟都不是。

他从秦关公办公室出来后片刻没敢耽搁,一路小跑来到张二江主任办公室门口,惊慌失措间居然连门也忘了敲径直推门进去。

主任办公室里,张主任正跟几个科长谈工作,突然办公室门被推开,朱家友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倒是把里面坐着的几人吓了一跳。

张二江头一个反应过来,冲着朱家友皱眉看了一眼,冲他略显不快道:“朱主任,你当办公室主任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事情这么风风火火,连门也不敲就进来了?知不知道规矩?”

“对不起对不起张主任,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向您亲自汇报”朱家友特别加重了“十万火急”四个字,再配上一脸焦急的神情,让人一看便猜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在座的几位科长都把眼神投向张二江,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轻声提议道:“张主任,要不让朱主任先汇报?”

朱家友听了这话,感激眼神看向那位科长,不自觉脑袋小鸡啄米点头,全然不顾因为心急脑门上汗珠正不停滚落。

张二江一脸不高兴迟疑片刻,冲着几位科长一挥手:“你们先回去再讨论讨论,统一意见后拿出方案给我看。”

“好的。”几位科长冲领导弯腰招呼后,转身出了办公室。

等到主任办公室的门一关上,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朱家友和张二江两人的时候,朱家友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突然一下子“噗通”跪倒在张二江面前,满脸恓惶泪珠断了线流下来。

朱家友这一跪,张二江心里那个痛快啊他就差当场笑出声来,***,就这样的怂货好险阴了自己,现在报应来了,脸上却假装一脸茫然,冲着朱家友道:

“朱主任你这是干什么?男儿旗下,跪着干嘛,有什么事站起来好好说话。”

朱家友痛哭流涕:“张主任张主任,求求您这回一定要救救我,我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我不该收那老板的钱啊”

朱家友一边哭诉“冤情”,一边求领导看在自己服务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帮自己一把。

这一场哭戏演下来,朱家友真是把一辈子的演技都用上了,一会装委屈可怜,一会装义愤填膺,一会又苦苦哀求,那情形堪比一集精彩电视剧。

张二江之所以对朱家友下手原本也就是为了出一口心里的恶气,他压根从心底里没准备对朱家友赶尽杀绝。

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他从老板椅上起身,亲自走上前把朱家友扶起来,嘴里头啧啧叹息几声,一脸为难道:

“朱主任啊,你这事可真是太难办了关键问题是县纪委那边已经掌握了你违法的铁证啊,不是单位内部能解决的。”

官场中人说话一向说半截藏半截,张二江一说出“难办”这个词,朱家友立马意会过来,赶紧又要给张二江下跪磕头。

张二江立马伸手拦下,无可奈何道:“行了行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随便就磕头?你的事情我去说说看,有没有用的我可不敢保证。”

朱家友感激滴零:“张主任,等我安全逃过这一劫,您就是我朱家友的再生父母从此以后必定为张主任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

“言重了言重了”

张二江瞧着朱家友当着自己的面这副龟孙样,心里不禁暗暗称赞黄一天的妙计果然了得,看朱家友这表现分明认定自己对他恩同再造啊

“朱主任,你先回去吧,我跟县纪委的王记交情还算不错,你的事情我一会亲自打电话跟他沟通一下,别有太大的思想负担。”张二江和颜悦色。

朱家友感动的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主任您对我这么好,我”

“你这话说的不是见外吗?你这两年在我身边工作一向兢兢业业忠心耿耿,现在你遇到了点麻烦,我总不能对你不管不顾?”

“可是我”朱家友欲言又止,脸上露出惭愧神情。

朱家友真是没想到自己落难的时候张主任居然肯亲自出面帮自己一把?这份比天还大的恩情令他感动不已的同时一下子让他想起自己以前背地里曾干下种种对张主任不利的龌龊事。

两相比较,他良心何安哪

“主任,我对不起您哪”朱家友眼泪止不住又掉下来,双腿一软又要跪下,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想要跪倒在地给张主任好好磕几个响头,祈求他能原谅自己。

张二江心里跟明镜似的,凑到朱家友面前假装一脸疑惑:“朱主任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跟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朱家友见领导对自己如此“掏心掏肺”,终于忍不住把隐藏心底的秘密说出来,吞吞吐吐向张二江述说了关于上周末陈贵到办公大楼捉奸一事其中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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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见死不救

按照朱家友的说法,这件事是副主任钱成贵一手策划安排,目的就是要让张二江在作风问题上栽跟头,让他赶紧滚蛋他当时“不小心”听到风声,却因为种种顾虑没能及时提醒主任小心提防,现在想来真是后悔莫及。

朱家友当着张二江的面抬手给自己“啪啪”两个大嘴巴子,痛哭流涕道:“主任我太不是东西了哪怕是当时没怎么听清楚也该跟您说一声才对”

张二江自然清楚朱家友当着自己的面说话半真半假,只不过他既然连这件事都能说出来,至少说明他心里是真心悔过了,否则的话,以他的头脑完全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

看在朱家友还算坦诚的份上,张二江冲他挥挥手假装大度道:“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以后长点心眼就行。”

朱家友见张二江并未责怪自己,赶紧连声感恩:“谢谢张主任您大人有大量,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难以回报,下辈子”

张二江打断他的话:“党的干部不能个人信仰和崇拜,你先回去吧,我一会亲自去一趟县纪委找王记好好协商,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路子,自己也得去通融通融,多管齐下总归好些”

“谢谢主任,我懂了”

朱家友千恩万谢退出了主任办公室,张二江看着他弓腰出门的背影心里不觉暗笑,“这年头千金难换人心哪,朱家友这件事处理完,以后自己在本地官场活菩萨的好名声八成就要传开了。”

自己居然胸襟广阔到连曾经对自己背地里捅刀子的下属都能放一马?连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这肚量,跟弥勒佛都有一拼呢,大肚能容天下事啊哈哈哈

张二江心情倒是畅快无比,朱家友此刻则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出主任办公室的门立马先打电话给自己在教育局当副局长的叔叔:

“叔叔叔叔,我摊上大事了”

“你别慌,有什么事慢慢说。”

“情况是这样的”

朱家友把事情前因后果跟叔叔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后,叔叔也慌了,同为官场中人,他自然清楚此事非同小可,但他自己的职位不过是一个教育局副局长,副科级干部在县里数百上千人,谁他吗的当回事,以他的地位想要帮外甥扭转乾坤实非易事。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官场中类似案件处理过程中打一个时间差非常重要,若是能抓紧时间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结果发生改变也不是不可能,关键动作要快

叔叔迅速理清头绪,对朱家友道:“家友,我这边尽力托人帮你从纪委那边打通关节,你不妨去求你们单位钱副主任帮帮忙,以前你不总说他很欣赏你?钱副主任的大哥是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他要是能帮咱说句话,肯定有用”

“行我这就去找钱副主任。”朱家友觉的叔叔的话有道理,挂了电话拔腿就往钱副主任办公室一路小跑。

钱副主任办公室其实就在同一层楼,跟张二江的主任办公室相隔距离不超过二十米,可是朱家友实在是心急如焚,跑步过去他都嫌慢。

钱成贵的办公室里,他正在低头看今天报纸上头条新闻,《京九铁路正式开通》新闻里写着,“京九铁路被誉为20世纪我国最伟大的铁路工程之一,铁路北起北京西客站,跨越京、冀、鲁、豫、皖、鄂、赣、粤九个省级行政区的103个市县,南至深圳,连接香港九龙”

他两眼盯着报纸,心里不觉赞许,“京九铁路工程的确利国利民,虽说国家投资较大,但铁路沿线数百城市数亿百姓必将从中受益。”

钱成贵今年快五十了,身材瘦削脸上精干少肉,一双浓眉下两只眼睛狭长,平日在单位虽然见了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面孔,其实很少跟下属多说几句话。

在机关里混了二十多年,钱副主任从乡下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干到如今的位置三分靠机遇,两分靠权谋,至少有五分靠的是实力,他的工作能力很强众所周知,若不是前头有张二江挡着,他早进步了。

钱成贵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勤勤恳恳做了几年的副主任,眼瞅着自己政治生涯的黄金时代随着时间流水逝去,心里的焦急可想而知。

身为官场老甲鱼,钱成贵心里非常清楚一点,一把手主任张二江上头关系硬,他要是不提拔走旁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取而代之。

情急之下他才会心一横走了步险棋,暗地里让朱家友蛊惑陈贵当场捉奸,原本以为此事策划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苦心安排一场结果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钱成贵心里郁闷至极可想而知。

他心里把这笔账全都算在朱家友身上,***简直废物一枚精打细算筹划妥当的事情交给他去办居然给搞砸了?这不仅意味着打草惊蛇还意味着自己近段时间可能上位的心思彻底泡汤。

最近两周,他除了上班下班正常工作安排几乎不跟任何人过多纠结,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躲在办公室看看报纸打发时间。

钱成贵的办公室原本格外安静,门口突然响起“咚咚咚”敲门声便显得尤其刺耳,见有人找,钱成贵放下报纸冲着门口方向冷冷说了声:

“进来”

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条缝,朱家友那张大饼脸透过门缝先挤进来,见钱副主任办公室没外人,赶紧整个身体进了房间。

“钱副主任,求求您这回务必帮我一把”,朱家友一进门直奔主题,“有人到纪委举报我受贿,我”

朱家友话没说完被钱成贵打断,他疑惑眼神看向一脸卑微站在面前的朱家友问道:“有人到纪委举报你受贿?你怎么知道的?”

“半小时前秦关公刚找我谈过话。”朱家友回答。

钱成贵脸上顿时浮现奇怪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反正半天没吱声,两眼也没看朱家友。

一周前,当领导班子会议上张二江主动推荐提拔朱家友提拔的时候,他心里总觉的哪里不对劲,按理说,张二江脑瓜子也算灵光,他难道会看不出来朱家友跟他根本不是一条心?

现在突然见朱家友突然冲进自己办公室说出这番话来,心里的怀疑立马得到验证般,钱成贵心里一股冰凉荡漾开来。

他真没想到张二江这个老东西还有这一手?居然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内耍的朱家友天堂地狱各走一回,他故意整出那么大动静来究竟想干什么?杀鸡骇猴吗?老子是那么容易被吓住的人?这点招数玩老子,还嫩点。

朱家友见领导不说话,有些心急往前走两步身体几乎贴在钱成贵办公桌上,冲他哀求道:“钱副主任,我这回是着了小人的道了,您可一定要帮帮我。”

“帮你?”钱成贵两眼无神看了他一眼,“我倒是想帮,可我一个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在县纪委又没什么熟人,只怕是无能为力啊。”钱成贵话里明显拒绝意思。

“你在纪委没熟人,可您大哥肯定有啊”朱家友不死心,把之前想好的话一股脑说出来,“您大哥要是能帮忙说句话纪委的领导肯定要掂量几分。”

“我大哥?”

钱成贵听朱家友这么一说心里不觉好笑,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屁都不算的小角色来给自己兄弟安排差事?这样一想,心里对朱家友的厌恶不觉又多了几分。

朱家友见钱成贵脸上冷笑一声并不搭话心里不觉一沉,患难见真情,他没想到自己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曾经忠心耿耿的主子钱成贵居然用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对待自己。

他跟在钱成贵身边服务了几年,对他的神态动作所表达的意思实在是太了解了,眼前他这副表情分明是没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此时的朱家友除了强忍住心里的气对钱成贵苦苦哀求别无选择。

“钱副主任,求您看在我这两年为您鞍前马后忠心耿耿的份上帮我一把,只要这回能平安,我朱家友必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别别别小朱啊你的大恩大德我承受不起,你看这样好不好?既然你找到我这里来,我一会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好吧?”钱成贵边说边冲着朱家友一挥手,“你先回去吧,有消息我联系你啊”

傻子都能听出钱成贵这句话里敷衍的意思。

朱家友气的心里油锅翻滚,他恨不得把心里隐藏的一些难听话脱口而出,理智告诉他,现在绝不是适合跟钱成贵翻脸的时候,眼下自己被人举报的事情结局未卜,哪有时间跟钱成贵较真?

“那就麻烦钱副主任了,还请您多关照”朱家友随口说了句场面话转身就走,他担心自己再不离开,心里那把火控制不住烧出来。

出了钱成贵的办公室,朱家友恨恨眼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扇紧闭木门,心里暗暗发誓,“钱成贵你个老王八蛋你个老乌龟,你他娘等着,老子这回要是能躲过这一劫,绝不会饶了你这两面三刀的老王八蛋”

也难怪朱家友气的要冒烟,这几年他私下对钱成贵言听计从,背地里帮他干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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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帮助你对付领导

原本想着自己今儿遇上了坎,就算旁人袖手旁观,钱成贵也绝不会不管不问,没想到这老王八蛋居然冷漠无情到如此地步?

见朱家友摔门出去,钱成贵心里却也很生气,心里暗道,“上次的事情自己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他倒是有脸找上门来求自己帮忙?”

现在的朱家友在钱成贵眼里俨然成了没用的弃子,对于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下属,他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更别提还得沾他的晦气帮他托关系处理危机?

到了第二天,张二江那边倒是先传来消息,他对朱家友说,“已经说通了纪委王记同意此案内部处理,不过,就地免职的处分也不能走过场,建议将其调到乡里去上班,好歹算是留了条活路,把国家干部的身份保住了。”

对于这样的处理结果,朱家友虽说心里像是堵了块大石头难受却也知道目前能斡旋出这样的结果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他对张二江内心说不出的感恩戴德。

此事过后,张二江在单位的领导威望瞬间被拔高不少,人人都在诧异张主任行事风格巨变同时,纷纷咬口称赞张二江官真是没得说。

当然,除了张二江本人,没有人知道此事从开始到最后过程中的每一个环节处理其实跟张二江身边那位看起来不起眼的年轻人黄一天有莫大关联。

张二江心里倒也没忘记黄一天这份功劳,周末召开领导班子会议研究人事工作的时候,极力推荐黄一天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

其他几位副主任倒也没什么说道,唯独钱成贵,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张二江唱对台戏,当着众人的面坚决反对提拔黄一天。

钱成贵说,“黄一天上班才一年多,论资历论能力没有一样突出,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殊工作成绩,这样一个小年轻说提拔就提拔,这不是严重打击了那些辛苦工作几年还没提拔机会的年轻人工作积极性吗?”

张二江没想到钱成贵居然明目张胆当众对自己亲自推荐提拔的人表示反对,尽管他心里特别不痛快,可也不得不承认钱成贵的反对理由的确充分。

无奈之下,张二江只得私下跟黄一天说明详情,面带难色对他说:“钱成贵毕竟是管委会资格最老的副主任,他要是坚决反对,你提拔的事情还真有些难办,要不先缓缓再说?”

原本张二江想着,这话告诉黄一天,他肯定说不出的失望,没想到黄一天听了这话却半点失望神情都不见,反而充满信心对张二江说了句:

“张主任请放心,搞定钱成贵的事交给我来办。”

“交给你来办?”张二江不可置信眼神看向他,“那老狐狸可比朱家友狡猾多了,你凭什么有把握搞定他?”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嘛。”

黄一天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笑容,看的张二江心里不由一颤,他怎么觉的黄一天这小子说话做事好像有点邪门?

张二江却不知道,黄一天之所以敢当着张二江的面打包票也是有底气的,这份底气还得感谢刚刚被调到乡下的前任办公室主任朱家友,此事说来话长。

自从朱家友被处分的消息出来后,整个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楼上楼下所有人见了他跟见了瘟神似的唯恐避之不及,除了黄一天。

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感觉让朱家友彻底感受到什么叫世态炎凉人情冷漠,但是,即便是心里再怎么不情愿,有些调动的手续他总得要亲自过来办理。

前几天朱家友过来办手续的时候,唯有黄一天像往常一样鞍前马后陪着他服务他,帮他把手续办的妥妥帖帖。朱家友心里那个感动,差点没当场掉下眼泪,正好事情办完差不多晚饭光景,朱家友主动提出请黄一天吃顿饭表示感谢。

黄一天赶紧说:“哪能让你请客呢?怎么着我这个老下属也该请你吃顿饭为你送行才对?”

黄一天这句话说的朱家友心里五味杂陈,想想这一年多自己何曾正眼瞧过这位年轻下属?事到临头却只有他对自己最有情有义。

晚上,当两人坐在小酒馆包间里推杯换盏的时候,朱家友终于忍不住情绪崩溃,他几乎是流着泪对黄一天说:

“兄弟我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你说我以前那样对你,还背地里跟你抢女人,可你却以德报怨”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反正你还年轻嘛,到了底下好好干,总还有出头的机会。”

黄一天反倒安慰起朱家友来,他心知朱家友本性其实不坏,只是身在官场为周围环境所惑一味只顾追求名利忘记初心罢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其实也是权力游戏的受害者。

既然两人从此各走各路不再有利益冲突,自然也没必要敌视,人活一世全靠演技,于黄一天来说,闲来无事演一出对受难老领导不离不弃的好戏捞一个重情义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你总是处处替人考虑”,朱家友感概道,“你说你这么好的人,提拔当办公室副主任怎么就不行?那个钱成贵真是脑袋进了水,连张主任都推荐了,他居然反对?”

最近几天,单位众人一直在讨论黄一天被张主任推荐提拔办公室副主任没成的事,朱家友也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几杯酒下肚开始替黄一天叫不平。

“钱成贵这安的什么心?我看他就是见不得有人进步你说办公室我走后只剩下两个人,他凭什么连副主任的位置都不给你?”

“兄弟我跟你说,钱成贵那老狐狸心眼太坏,你以后一定要小心防备他,千万离他远远的,这家伙阴着呢”

“幸好,咱们张主任是个明眼人,他能在领导班子会议上提拔你说明他对你印象不错,你以后只要把张主任给服务好了,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迟早还是你的。”

朱家友今晚明显喝多了,一张大饼脸上一片通红,把脸上几颗痣映的相当明显,他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搭在黄一天肩膀上,掏心掏肺道:

“兄弟我跟你说句大实话,你别看管委会开发区大楼上上下下大几百人,谁他娘的不是一肚子花花肠子?当领导的成天想着怎么升官发财弄小情人,当下属的个个削尖了脑袋想要跟领导拉上关系有提拔机会,只有你心底无私堂堂正正好汉哪”

黄一天听了这话,冲他温和笑笑,轻轻推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只手,轻声道:“朱主任,你醉了”

“我没醉,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今晚一定要跟兄弟你不醉不归”朱家友说着又将自己酒杯斟满,冲着黄一天示意一下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就在那天晚上,两人喝到尽兴时,朱家友倚酒三分醉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材料袋,半醉半醒眯缝两眼低声对黄一天说,“兄弟,你想要顺顺利利坐上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我帮你。”

“你帮我?”黄一天诧异,以为他说的是醉话,“谢谢老领导心意,反正我还年轻,这事倒也不急。”

“那不行,男人的政治生命有几年好浪费?你这一耽误少说一年半载”朱家友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口气,把手里材料递到黄一天手里,“兄弟你记住啰有了这东西钱成贵绝不敢对你的提拔多说半个字”

“真的假的?”黄一天愣了一下。

“不信你自己看。”朱家友笃定眼神看向他。

黄一天顺手打开面前那份材料袋一看,里面居然满满都是朱家友这些年亲手帮钱成贵处理一些事情留下的证据?

尽管他注意到朱家友在自己收下这份材料的时候,眼里明显闪过一丝诡意,却还是半推半把这份材料收下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对于黄一天来说,手里有这份材料总归有备无患,虽说他对朱家友酒桌上对自己“掏心掏肺”的目的心知肚明,心里却并不以为然。若是连朱家友之流都能随随便便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那自己之前几十年官场也算是白混了。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黄一天还有一张底牌足以用于对付钱成贵。

记得前段时间参见一个同学的婚礼,钱成贵的独生女钱红红也参加了,他发现钱红红居然是自己小学同学。

有了这层关系,想要接近钱成贵,想办法让他赏识自己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并非难事,人嘛,总是感情动物,只要自己利用好和钱红红之间的老同学关系跟钱副主任常来常往多走动几回,有些事情自然水到渠成。

黄一天有时在心里暗笑自己当年怎么就开窍那么晚?心里明明知道巴结领导至关重要,可就是不得法。当初居然连钱副主任的女儿跟自己是老同学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没探听到,要知道,钱副主任最宝贝的可就是独生女儿钱红红,当初能早点拉上这层关系

幸好,如今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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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美女同学

八月十五前一天,天空飘起毛毛细雨,看来今年中秋节赏月的愿望八成要落空了,单位里节前发了这个月的工资,又发了点节日福利,黄一天手头略微宽松。

他拿到工资后立马去商场买了两瓶好酒,虽说两瓶酒把他一个月的工资基本花光,可他半点不在乎。

钱嘛,交际工具而已,二十多年后他倒是钱多的懒得去数,还不是落一个被逼自杀的结果?只要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手里拎着这两瓶酒,黄一天挑了个合适的时间去了钱成贵家,他家住在城南自来水厂旁边一溜别墅区,说是别墅,其实就是本地一些领导干部依水而建一栋栋前后带院落的两层小楼。

这里是本县出了名的领导住宅聚居地,附近的老百姓随便伸手一指就能告诉你,哪哪是某位副县长家的别墅,哪哪是人事局长家,财政局长家别墅等等。

站在钱成贵家小别墅院门口两扇高大铁门外,黄一天轻轻深呼吸一口气。

趁黑给领导送礼这件事以前他不知道干过多少回?送多了早就习惯了,只是今晚是他重生以来头回送礼,怎么反而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呢?

抬手“咚咚咚”敲门,听见院子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孩清脆声音,“谁呀?”黄一天朗声回答,“是我,钱副主任在家吗?”

踢踢踏踏的拖鞋声越走越近,“啪嗒”一声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张年轻女孩娇艳笑脸随着一道明亮灯光从打开门缝里露出来。

“钱红红?”黄一天假装诧异喊出声来,“哎,你怎么在这啊?”

钱红红见门口站着的帅哥突然叫出自己名字,脸上不由一愣,皱眉想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你是?”

“嘿你不记得了?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校开运动会,你跑一百米比赛,那个三班的马脸女生跑太快了,是我趁着发令枪响的时候冲上去把她裤子拉下来”

“哎呀妈呀你是黄一天?”钱红红立马回忆起来,脸上露出惊喜神情,“咱们毕业后多少年没见了?你都长成大帅哥了站在门口干什么,快进来快进来”

钱红红长相身材随她爸,身材瘦削个子高,白皮肤高鼻梁前额饱满看起来很有气质,这会身上穿着粉色居家睡衣,看上去一副邻家女孩模样。

黄一天在钱红红热情招呼下进门,钱红红早瞧见黄一天手里拎着两瓶酒,咧嘴笑着调侃他:

“怎么?来拜访老同学还带酒啊?”

黄一天略显尴尬:“你就别寒碜我了过年过节的哪个懂事的下属不给领导送点礼?我这不是按章办事吗?对了,不会那么巧吧?你爸就是我们单位钱副主任?”

“是挺巧哈,我爸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当副主任,你跟他在一个单位?”钱红红冲黄一天调皮一挑眉,灯光下眼里满是流光溢彩。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要说黄一天长相跟男明星相比毫不逊色,上学的时候有多少女生为他春心萌动?现在参加工作一年多,身上更是多了几分成熟男人气息,倒是比以前更容易惹桃花。

黄一天假装没看见钱红红眼里稍纵即逝一抹惊喜,玩笑冲钱红红皱眉苦叹:“完了完了那我在单位里万一有什么丑事你不是全知道了?女侠女侠请口下留情啊”

钱红红故意一仰脖子,笑道:“那可要看你想什么好法子堵住女侠的嘴了。”

“我这不是来送酒了吗?”黄一天急中生智把手里两瓶酒就往钱红红手里塞,逗她乐的花枝乱颤。

“黄一天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脸皮怎么还那么厚呀?”

“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女生给逼的。”

两人老同学好久不见,说起当年的种种趣事,回忆起当年同学老师以及各自近况两人说不完的话题,不知不觉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

钱红红问黄一天:“你什么时候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工作了?我怎么没听说呀?哎,上初中的时候我记得你转学了,转哪去了?怎么这些年没你消息呀?”

“我敢让你们知道我转哪上学吗?我长这么帅万一全班女生都忍不住相思苦跑去看我怎么办?”

“你就贫吧”钱红红没好气冲他翻了个白眼。

黄一天今晚原本就是奔着钱红红来的,好口才愈加要发挥出来,随着他口中金句频出,从院子里到客厅那段路两人足足走了五分钟,一路上逗的钱红红“哈哈”大笑合不拢嘴。

“红红,外面谁来了?”敞开的一楼客厅门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声音,听上去跟钱副主任声音倒是有七八分相似。

钱红红赶紧拉了一把黄一天胳膊,两人一道进门,冲着男人介绍道:“大伯,这是我老同学黄一天。”

客厅里数盏白炽灯把屋内照的一片明亮,黄一天一进门便看见一位身穿白衬衫深色裤子,看起来像是机关领导干部模样的中年男子正扭头往门口张望。

他长的跟钱成贵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比钱成贵更显老些,黄一天心里立马猜出此人身份,八成他就是钱成贵的大哥——现任普水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钱成富。

根据记忆中此人后来到了市里先后任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副市长等职务,也算本地出去发展不错的领导干部。

钱成贵和钱成富兄弟俩住邻居,估摸钱成富今晚是在弟弟家吃的晚饭,正坐在沙发上剔牙呢,手里拿着的牙签还没来得及放下,两眼盯在侄女钱红红拉住黄一天胳膊的那只手上。

钱红红立马反应过来,赶紧把那只手拿下来,冲着大伯脸红一笑,又招呼黄一天:“你赶紧把那两瓶酒放下吧,我爸出去应酬估计也快回来了。”

“好。”

黄一天听话把两瓶酒放到一旁,冲着坐在沙发上的钱成富不卑不亢微微点头招呼过后一屁股也坐到沙发上。

钱成富见侄女面颊微红,一边招呼黄一天喝水看电视一边眼神露出几分羞怯,心里先入为主把黄一天当成了侄女男朋友。

他心里不觉好笑,“前两天,成贵两口子还在担心女儿找男朋友的事,没想到这丫头背地里偷偷摸摸找了个老同学,看起来,小伙子长相倒是出类拔萃,就是不知道人各方面怎样?”

带着替侄女把关男朋友的心态,钱成富对黄一天的态度相当友好,他主动把面前的一包烟递到黄一天面前,黄一天赶紧摆摆手:“不好意思,我不吸烟。”

“年轻人不吸烟是好事”,钱成富也不强求,伸手自己拿了一根点上吸了一口,冲着黄一天悠悠道,“你跟我侄女是同学?”

“是。”黄一天点头。

“那你现在哪个单位上班?”

“经济开发区管委会。”

“哦,在老二手下,单位不错。”

“还行。”

“你在哪个部门?”

“办公室。”

钱成富微微点头,心里对小伙子印象有了一个最初评语,“出言谨慎”,不管自己问什么,他都言简意赅不多说一句废话。

机关里工作的年轻人,首先要学的一条就是必须管住自己的嘴巴,是非口中生,不论处于什么位置,少说多干多听很重要。

钱成富又问:“最近你们单位重点忙什么?”

“重点忙什么自然是领导最清楚,我最近接触的办公室文字材料大都跟国企改革有关。”黄一天稳稳回答。

“嗯,关于国企改革最近的确是有些部门工作重点,今年国家出台了《关于1996年国有企业改革工作的实施意见》,看来国企改革接下来几年势在必行啊。”

钱成富一副跟朋友聊天口气,言语中半点没有见外的意思,黄一天自然投桃报李,冲着钱成富轻轻点头:

“是的,国家对于国企改革的十点城市今年已经从18个扩大到50个,咱们普安市的国企改革也是迟早的事,不过,我觉的咱们普水县这样一直以农业为主的县城,国企改革的关键应该是乡镇企业,要是底下一些乡镇企业因为盘子小扛不住这一波的改革大潮,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说的有道理,你继续说。”钱成富听了黄一天的话,眼里不由一亮。

他觉的眼前的年轻人言谈中对于国企改革相关问题似乎颇有见解,尤其是听他刚才说,“普水县的国企改革关键在乡镇企业”,这句话显然一下切中要害,给人一针见血感觉。

他心里对眼前年轻人的印象又多了两个词,“聪明睿达,见识广博”,心里暗赞侄女挑对象眼光果然不差。

黄一天见钱成富两眼露出欣赏眼光看向自己,也不多客套,把自己心里一些看法索性当着他的面竹筒倒豆子。

眼前的这位可是县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在普水县政界也是数得上号的领导人物,机关里底层办事员有几个能有机会在他面前口若悬河?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既然今儿碰巧让自己有机会当着钱成富的面一展才华,露一手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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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露一手

“要想把工作干好,关键在人。”黄一天说。

“有道理。”钱成富点头。

“要想国有企业改革顺利成功,关键是做好人的工作,尤其是企业一把手的思想观念转变以及对于不适应大形势发展的企业领导务必及时调整。”

“嗯,你继续说。”钱成富连手里的烟都忘了抽,索性将其摁灭在面前烟灰缸里,聚精会神听黄一天说话。

“对于国企领导的任命调整,可以打破常规采用改变任命方式,进行对领导岗位公开选拔的方式,让真正能干事想干事的人脱颖而出。”

“公开选拔?”

钱成富听到这个词突然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在组织部门工作了这些年,对于“公开选拔”还真没听过。

黄一天心里清楚,关于干部选拔制度改革中的公开选拔制度在96年的时候还没有在全国推广,普安市地处内陆,一些先进的改革措施往往来的更晚些。

果然,钱成富忍不住脱口而出问:“什么叫公开选拔?国企的领导干部也可以采用公开选拔的方式?”

“当然可以”,黄一天淡定迎上钱成富充满惊讶眼神,“所谓的公开选拔领导干部,其实就是参照一定领导岗位要求,设定参与选拔者条件,经过一轮轮筛选后竞争上岗,参加选拔的人员可以在全县全市甚至全省范围内挑选,从中选出最优秀的人才担任领导岗位。”

“这个办法好公平公正公开透明,要是机关干部都用公开选拔的方式选干部,那选上来的可都是真才实干的领导啊”

一直坐在一旁默不出声的钱红红突然插嘴,冲着黄一天赞赏口气:“黄一天,还真是看不出来,你这吹牛的功夫见长哈说的一套一套的,连我大伯都给你蒙晕了”

“去不懂别瞎说”,钱成富冲着侄女假装生气,“人家小黄虽然年轻,懂的可比你多多了,年纪轻轻有头脑有见地。”

“是是是,有头脑有见地,你们聊继续聊我不打扰你们,我看电视。”钱红红见大伯冲自己甩脸子,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把脸转向电视屏幕。

黄一天一番话显然勾起了钱成富极大兴趣,他言语中带着真诚对黄一天说:“小黄啊,你今晚说的一些话还真是思路独特,我在组织系统工作这么多年,还是头回听到这么新的话题,要不这样,你得空再仔细想想,真要是像你说的,在咱们普水县推行公开选拔制度,总有个具体操作模式?”

看得出来,钱成富已经完全被黄一天一番不凡谈吐给征服了,一个专职搞人事工作的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居然冲着一个刚进机关没两年的愣头青不耻下问虚心请教?

黄一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钱红红又冒出一句:“大伯,黄一天又不是你下属,你凭什么指挥他做事?”

“没你的事。”钱成富冲侄女假装生气白一眼。

“嘿这是我的老同学,是我爸的下属,大伯你指挥他做事,从哪个方面都不和规矩,怎么就没我的事了?你说你既然开口了,人家要是心里不情愿,好意思不答应吗?嗯?”

黄一天听出钱红红话里话外偏帮自己的意思,脸上忍不住荡漾笑容,冲她使了个眼色笑道:“钱红红,你大伯这是看得起我,我哪有什么不情愿的??”

“你瞧瞧,还是人家小黄识大体。”钱成富见黄一天应承下来,心里暗松一口气。

屋里三人正说的热闹,听见外面大门响动声,钱红红首先反应过来,嘴里说着,“肯定是我爸回来了”,赶紧跑到院子里去开门。

钱成贵进门的时候,一眼看到自家客厅沙发上,大哥正和黄一天聊的相当投机,两人甚至都没顾上往门口方向看一眼。

黄一天一边笑着陪钱成富说话一边眼角余光瞧见钱成贵进门,立马从沙发上起身礼貌冲他问候一句:“钱副主任回来了”说完又被钱成富一把拉坐回去两人继续聊。

“什么情况?”钱成贵有些蒙。

刚才在院子里女儿倒是介绍一句,“她老同学黄一天来了”,可大哥钱成富一向在外人面前很少喜形于色,今儿瞧他眉飞色舞聊的开心表情,倒像是跟黄一天谈的很投机?

“你们这是聊什么呢?聊的这么热闹?”见没人搭理自己,钱成贵只好自己主动走过去参与话题。

钱成富这才扭头看了一眼刚进门的二弟,冲他一招手,笑道:“成贵你快过来真没想到你那开发区管委会还藏龙卧虎啊,小黄虽然年纪轻见识可真是不一般哪,哎,有机会让他到我组织部来吧,组织部最缺的就是像他这种有头脑有思想的干部”

钱成富说话口气漫不经心,钱成贵听了却不免膛目结舌,“大哥似乎相当赏识这小子,还主动提出要把这小子调进县委组织部?他这是着了什么魔怔?”

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

众所周知,机关单位排行靠前最惹人眼球的部门就是组、纪、宣、和两办,组织部管干部,纪委查干部,宣传部吹喇叭,县委和县政府是核心领导工作所在。

按照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惯例,从组织部出来的官员,哪怕是工作能力再怎么不济,在组织部里混几年都会得到很好的待遇安排,正常情况下,能进入县委组织部工作的年轻人多半有几年机关工作经验表现优秀。

他黄一天算哪根葱?一个大学毕业刚一年多的愣头青,毛关系没有,毛背景不谈,毛资历全无没有,居然被老大青睐有加主动提出要调到组织部?

钱成贵有些不适应,嗓子里轻轻咳嗽一声,他想起自己之前在单位领导班子会议上明确反对黄一天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的事。

虽说当时反对的目的是为了挑衅一把手张二江的权威,可实际上伤害的还是黄一天的利益,按理说,小伙子现在应该心里恨透了自己才对?怎么今晚还拎了两瓶酒直接杀到自己家里来了?

说心里话,钱成贵之前对黄一天几乎没什么印象,直到上回张二江在领导班子会议上推荐提拔他的时候,他心里才开始留意此人。

按照惯性思维,他揣测这小子肯定背地里给张二江送好处了,也就是说,这小子背地里已经认了张二江当主子。

从钱成贵的角度来说,凡是单位里跟张二江混在一块的人统统是必须提防之人,他倒是没想到这小伙子不仅跟女儿是老同学,还难得老大这么赏识他?

此时的黄一天像是看穿钱成贵心思,冲他绽放友好笑容,一副下属向领导汇报口气:“钱副主任,其实我今晚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向您当面汇报一下自己的思想。”

“哦?”

钱成贵眼皮一抬,心说,“这就开始跟自己套近乎了?说到底,他今晚来的目的还是想劝自己在他提拔办公室副主任一事上不再阻拦吧?”

就听黄一天坦诚口气说:“钱副主任,自从我毕业分到开发区管委会以来一直在办公室工作,说句心里话,其实我心里更想去一些能干点实事的业务科室工作。”

“业务科室?”

正低头倾听的钱成贵脸上一愣,猛抬头看向黄一天的眼神充满讶异,这话显然与他之前预想的南辕北辙。

“对”,黄一天表情认真点点头,“咱们开发区设立了招商一科二科两个科室,我听说一科的科长张志和调到县委办了,正好缺一个人主持工作,钱副主任,我想去招商一科。”

黄一天当着钱成贵的面毫无保留说出自己想法,他心里明白,招商科的工作属于钱成贵分管范围,要想顺利调整过去,必须钱成贵点头。

钱成贵一副还没反应过来的表情,一旁的钱成富先开口:“小黄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去业务科室?办公室在一般人眼里可是不错的部门。”

钱成富这句话代表了官场中大部分人的思维惯例。

众所周知,官场中升官提拔的游戏规则其实就一句话,“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这句话算是一针见血说出了领导在下属提拔中至关重要的决定性作用。

办公室的工作处处围绕如何服务领导开展,每天跟领导接触的机会是最多的,正常情况下,领导身边的人自然比旁人提拔要快一步,可黄一天却主动提出不想在办公室干?这不是让人奇怪吗?

黄一天理解钱成富是真心为自己好,但他心里也清楚,以目前钱成贵兄弟俩的政治智慧很难理解自己的选择。

他没法跟他们说,“接下来的十多年里,国家政策主要发展经济为中心,97东南亚危机,98国际上有人想压垮香港,国家倾力支持,全力发展经济,经济腾飞。而普水,这两年将会有几个大项目落户下来,只要自己提前一步调到开发区招商科室,那份大功劳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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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感兴趣的话题

另外,就在今年底,县委、县政府将会出台一系列招商引资奖励措施,对招商引资的人员是位置提拔、票子经济、孩子孩子入学、轮子用车等多方面给予奖励,自己只要多引进几个大项目,到时候被奖励的金额数字是惊人的。

熙熙攘攘,名来利往,自己若是能调到招商一科主持工作,一年内必定名利双收,这样的好机会千载难逢。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黄一天现在的眼光怎么可能只满足于一个小小的县级政府机构作为自己的政治舞台?他需要的是一个更大更高的政治平台发挥自己的政治才能,只有达到万人瞩目的高高在上位置,他才有机会对那帮曾经迫害自己的人一一清算血账。

万丈高楼平地起。

想要在官场尽快混出点名堂来,他必须迅速把自己打造成一个难得一见的政治奇才,拥有足够的政治资本才有机会往杀出一条通天血路来,目前能够顺利调到开发区招商一科弄几个大项目,一举成名,便是他走向成功的第一块基石。

黄一天相当淡定神情对钱成富说:“钱副部长,请原谅我说话直接,其实在办公室无论干多长时间都是千篇一律的功课,我还年轻,真心不想把时间全都用在巴结伺候领导的琐事上。”

钱成富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明显诧异,问:“那你想干什么?就算你调到业务科室,还不是一样服从领导指挥?”

“那不一样,从全国大形势来讲,经济发展必然成为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咱们县以后的发展也必然是工业立县,工业兴县,开发区作为本县经济发展的主战场,成立时间不长,百废待兴,正是大干一场的好机会。

开发区要想快人一步发展必须有项目,有项目才能促进工业发展,增进税收造福百姓,我之所以想要到招商一科工作,就是想尽自己一份力,能多引进几个大项目,以大项目促发展才是硬道理,您说是不是?”

黄一天一番话如行云流水顺畅至极,其中却又尽显其高瞻远瞩政治眼光和不俗政治抱负,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能有如此不凡眼界?刹那间令曾在官场浸泡多年的钱成富和钱成贵俩兄弟面面相觑惊讶不已。。

“胸有大志云中之鹤年轻人,好样的”

钱成富激动的一拍大腿扭头冲着钱成贵道:“成贵,你看着小伙子多像咱们年轻刚上班的时候?一心报国志,满心为百姓啊我跟你说,这个忙你得帮他,一定得帮”

一旁的钱成贵则感觉从一进门到现在,他受到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刚才黄一天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响鼓在他心里重重一击。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今晚坐在他家客厅的黄一天,怎么看起来跟平时在单位里看到的老实巴交小伙子判若两人?

“好好好”

钱成贵也忍不住在心里暗叫三声“好”暗说,“这小子居然是真人不露相?自己跟他也算认识一年多了,直到今晚才真正看懂他竟是如此热血有志青年”

钱成贵心里清楚,开发区的招商科目前算是冷门岗位,根本没几个人想往那里去,更别提从众人比较看好的办公室调过去,这样的人事变动对他来说真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钱成贵并未当场满口答应,他只是冲着黄一天轻轻点头,允了一句:“你有这样的魄力很好,我尽力帮你争取吧。”

够了

听了这句话,黄一天就明白,今晚这一趟没白跑,依钱成贵沉稳的个性,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句话来,事情就算有了八分把握,有了钱成贵的支持,一把手张二江再不反对,事情可不就算是成了吗?

他赶紧冲着钱成贵表示感谢:“谢谢钱副主任,我以后一定好好干”

“成贵啊你这个下属政治思想可不是一般的成熟,依我看,这小子日后前途无量啊”钱成富在一旁笑眯眯眼神看向钱成贵说。

钱成贵并未搭话,只是脸上敷衍笑了一下,黄一天心里明白,想要让钱成贵想通一些事情还需要时间,今晚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也该是自己见好就收的时机了。

想到这,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冲钱家人礼貌告辞:“钱副主任,钱副部长,我今晚已经打扰太长时间了,我先告辞。”

“这就走了?红红,你送送吧。”钱成富面带不舍笑眯眯招呼。

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钱红红赶紧应声而动,冲着老爸钱成贵说了声:“爸,我去送送老同学。”

“行,去吧。”

钱成贵眼神复杂在一对年轻人身上扫了一眼,挥挥手表示同意。

尽管钱成贵从进门到现在几乎没怎么说话,黄一天却能感觉出来,他从刚进门时略带提防的眼神慢慢变的和缓,等到自己告辞离开的时候,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分明透出一股和善。

不容易啊

以黄一天对钱成贵的了解,这老狐狸可不是轻易相信人的领导,想当年他在开发区利用朱家友之手扳倒张二江后立马顺利上位成为一把手,干了一年多很快又被提拔为副县长,老家伙精着呢。

此时院外夜色浓厚,这两日的细雨绵绵并未影响大多数人快乐过节的兴致,两个年轻人一走出院门立马被不远处空中怒放七彩烟火吸引。

女孩子好像都喜欢这种看似美丽却虚幻的东西,钱红红高兴的拍手欢呼起来:“你快看啊真是太美了”

美吗?一堆化学物质按照比例配备后再用一把火烧出点动静来,除了劳民伤财还真看不出美在哪?

不过,看着身旁女孩单纯可爱的笑脸,黄一天心里不觉微微一动,话到嘴边又咽下,冲女孩敷衍笑笑。

以他的人生阅历自然能看出钱红红看向自己时眼里不自觉流露情意,当然,她也的确是个很适合娶回家当老婆的女孩,但

黄一天轻轻摇摇头,一切才刚刚开始,他现在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此时就因为感情问题浪费时间显然愚蠢至及。

男人没有事业,爱情便是沙滩上的高楼随时有倾塌危险。

刘强东若没有京东,奶茶妹妹会跟他?吸引女人爱慕的沉稳,睿智,幽默大叔气质,哪一样不需要男人打拼事业中各阶段积累而来?25岁之前,请记住,爱情通常是假的,或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纯洁和永远,如果你过了25岁,那么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你摇什么头啊?”身旁钱红红脆声问话把正走神的男人拉回现实,“明天就是中秋节,我最喜欢过节了每回一过节我们一大家子聚在一块吃饭,可热闹了”

“你跟小时候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喜欢热闹。”黄一天眼里含笑看向钱红红。

被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如此近距离一双眼睛盯着看,女孩只觉自己一颗小心脏“咚咚咚”跳的厉害,口中嗔怪道:

“你的意思我还像小时候一样幼稚?”

“不是”

“那是什么?”

“你比小时候看上去更幼稚”

“黄一天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钱红红羞恼抬手冲着黄一天后背就要打,黄一天赶紧闪身避开,一边往前跑一边还不忘回头撩拨她:“瞧瞧我就说你跟小时候一样幼稚吧,说不过人家就动手?就你这样的,哪个男人要是娶回家相当于办了个幼儿园。”

“你还说”

钱红红恼羞成怒迈开步子往前冲想要抓人,没想到原本跑在前面的黄一天突然停住脚,钱红红一时刹不住整个人跌进男人怀里,偏偏黄一天还一脸无辜问:

“你没事吧?”

能没事吗?夜幕中四周寂静无声,孤男寡女贴身站着,两人身体只隔一层薄薄单衣,要说彼此心里没异样感觉那才是怪事。

夜雨绵绵落在女孩柔顺长发上,昏黄路灯映照下竟像是在长发上撒了一层淡淡晶莹,女孩的眼眸羞中带涩,丝丝情意像是自带粘性让黄一天心里竟生出点点波澜。

足足过了五秒钟,黄一天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轻轻后退半步拉开自己和钱红红之间的距离,略带尴尬说了句:

“对不起幸好没伤着你,否则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一句“对不起”瞬间把两人心理距离同样拉开,钱红红有些不自然伸手捋了一把自己胸前自然洒落的头发,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

少女怀春的心思最让人难以捉摸,连钱红红自己也感觉奇怪,虽说黄一天跟自己是老同学,可毕竟十多年没见了,今晚头回见面居然就让这家伙搅的自己心神不宁。

她不由在心里问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就是琼瑶阿姨小说中描述中最为美妙,让人恨不得以身相许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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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花心

女人啊往往在还没有遇到意中人的时候,其实心里早已爱上了“爱情”这东西,尽管这其实是一个虚词。

“你别送了,回去吧。”黄一天尽量自然口气对钱红红说。

“嗯,好。”钱红红嘴里应了一声,脚底下却纹丝不动。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黄一天到底是男人,他心里清楚当下于自己来说必须有所为有所不为,无论如何不能因为儿女私情影响大方向。

他正准备转身先走,听见不远处有个熟悉女声叫自己的名字:“黄一天,你大半夜在这干嘛呢?”

静静的街道上,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声音让黄一天和钱红红吓了一跳,两人循声望过去,看见郝佳丽正骑着自行车从马路前方不远处过来。

钱红红一脸诧异,问:“黄一天,她谁呀?”

“我们办公室主任朱家友的女朋友。”黄一天坦然回答,他几乎能感觉到一旁的钱红红不自觉松一口气。

郝佳丽今晚跟一帮闺蜜出去玩的稍微有点晚,回家路上突然发现马路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跟一长发女孩卿卿我我。

当郝佳丽看清楚路灯下的男人是黄一天时,顿时气的心里冒烟,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发现有人抢了自己玩腻的洋娃娃,以她一贯霸道的个性,哪怕是把洋娃娃扔到垃圾桶也见不得肯让别人碰,哪能忍住不跳出来?

黄一天见郝佳丽一脸假笑冲两人过来便感觉不妙,赶紧一把拉住钱红红的手,冲她说:“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钱红红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郝佳丽已经冲到两人面前,两眼滴溜溜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眼神定格在黄一天身上,质问口气:

“黄一天,你是不是得跟我解释一下,你跟这位美女到底什么关系?”

“我犯得着跟你解释吗?你哪根葱啊?”黄一天一脸不屑冲她讥讽一句。

郝佳丽脸上假笑忽的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脸委屈:“黄一天,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是你女朋友啊大半夜的你跟一个女人在大马路上拉拉扯扯我还没怪你,我只是问问,你却给我甩脸色?你亏心不亏心哪?”

瞧瞧女人这口才这演技,不拿奥斯卡影后桂冠简直是埋没了人才,一张口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你不是朱家友女朋友吗?怎么又说自己是黄一天女朋友?”一旁站着的钱红红忍不住插嘴问一句。

郝佳丽跟黄一天说话的时候扮演楚楚可怜小白兔,转脸对钱红红立马显出泼妇原形,当着黄一天的面伸手一指钱红红骂道:“你是哪来的狐狸精?你自己没男人就勾引别人男人,有人养没人管的烂货”

“郝佳丽你给我闭嘴”黄一天见女人对钱红红破口大骂气的伸手猛推她一下,“你要是敢再骂我同学一句,我对你不客气”

路灯下,郝佳丽一张脸迅疾刷白一片,她做梦也没想到,以前在她面前一向听话顺从的黄一天居然敢当着其他女人的面对自己动手?

她用力甩一下头上的马尾辫,恼羞成怒冲黄一天骂道:“你混蛋你居然帮着狐狸精说话?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花心,我绝不会放过你”

黄一天轻蔑眼神看向面前气急败坏女人,透过女人那张还算体面的皮囊,他仿佛能看透女人肮脏内心。

“你不是跟朱家友挺好吗?怎么?朱家友不要你了,又想赖上我?”

“我什么时候跟朱家友好了?你别想血口喷人,你们单位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是你黄一天的女朋友?现在你喜新厌旧还想倒打一耙?你当我郝佳丽是傻子好欺负的吗?”

“你傻?”黄一天一脸好笑,“就你这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口才,说你傻不是太冤枉你的智商么?”

黄一天护着自己同时对眼前女人决绝态度显然让一旁的钱红红心里很受用,她原本和黄一天拉在一起的那只手不自觉更用力些。

郝佳丽气的一张脸变形,冲着黄一天撒泼:“黄一天你太过分了你背着我跟这个女人在一块鬼混你还有理了?”

黄一天懒得跟郝佳丽过多纠缠,俗话说好男不与女斗,他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人站在街边打嘴仗能得出什么结果来?跟郝佳丽之间这笔账,速战速决才是王道。他冲着郝佳丽正色道:

“郝佳丽,你给我听好了,你既然跟朱家友定了关系就别再说自己是我女朋友,你真好的人我承受不住,再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觉的我黄一天是随便让女人戴绿帽的人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戴绿帽了?我跟朱家友之间不过是看看电影聊聊天,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狗男女看看电影聊聊天?还什么都没有?郝佳丽,你没病吧?是不是谈谈人生、享受一下人生、快乐人生的组成部分就有了?”

郝佳丽突然意识到自己口误,路灯下她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最后依旧定格在装可怜的模样,两个漂亮的大眼睛里忽的溢满晶莹物质。

她冲着黄一天抽噎道:“黄一天,可我真心喜欢的是你呀,咱们一年多的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呢?再说,要不是你平时工作忙不陪我,朱家友能有机会趁虚而入吗?”

瞧瞧这女人多不要脸明明自己水性杨花把责任全都推到男人身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郝佳丽要洁身自爱,能让男人随便趁虚而入?简直堪称“马金莲”翻版。

古有潘金莲,现有马金莲,二十年前的普水县小城还有一个雁过无声的郝金莲,无论哪个年代,都不缺此类女人的翻版。

话说到这,一旁的钱红红早已听明白其中原委,眼前的女人以前跟黄一天或许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但她已经红杏出墙跟黄一天断了情分,现在八成是后悔想吃回头草,可惜黄一天压根不愿意给她机会。

钱红红淡淡对黄一天说:“要不,你还是先送我回去吧?”

“好。”

黄一天牵着钱红红的手转身就走,眼角都不带看正在装可怜的郝佳丽一眼,这可把郝佳丽气的肺都要炸了。

夜色中,她站在原地眼露凶狠盯着慢慢往前走那个男人的背影,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她不死心,自己已经丢了西瓜绝不能再丢了芝麻,哪怕是个备胎,没有自己的允许,也绝不能被人随便拿走

“黄一天,你无情就别怪我对你无义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单位的领导是不是允许底下人始乱终弃喜新厌旧犯严重作风问题”

无比宁静的深夜里,郝佳丽声嘶力竭喊的这句话一字不漏清清楚楚传进黄一天耳中,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九六年的时候,国家机关事业单位对于工作人员作风问题还比较看重,万一这女人拼着鱼死破跟自己过不去,的确有点麻烦,要是再因为这女人的缘故影响自己提拔,那可就更亏大了

一周后,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传出爆炸新闻:原管委会办公室的小科员黄一天竟然被提拔为招商一科副科长,主持工作?

哎吆妈呀乍听到这消息的人个个嘴巴张大半天合不拢,那表情跟见了恐龙似的,一个个追着传播消息的人问:

“这消息真的假的?黄一天那小子怎么突然就走了狗屎运?跌倒趴牛粪上去了呢?之前领导班子会议上张主任推荐他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不是没成吗?不说钱副主任反对提拔他吗?怎么这么快又提拔到招商一科了呢?”

也难怪大家对此事充满各种疑问,一般来说,机关里较易被提拔的对象有两种人:一种是有门路有钱;另一种是此人工作能力的确很强,单位上下众人看在眼里,领导不提拔面子上都说不过去。

最让大家伙感觉奇怪的是,以上这两种人黄一天明明哪个都不沾边啊?机关里只要进个新人,那些好嚼舌头根子的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八代盘问出来。单位同事们都知道黄一天出生普通农民家庭没钱,也没听说他家有什么过硬的亲戚没关系,就这号人居然能被领导打破常规火箭提拔?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要是把他提拔为办公室副主任还勉强让人能接受,突然一下子提拔到招商一科副科长主持工作?领导人到底看中他什么?这年轻人在单位工作一年多了,没发现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啊?

最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一点,副主任钱成贵之前在领导班子会议上曾经态度坚决反对提拔黄一天,现在居然积极主动推荐提拔他到自己分管的招商一科?还有比这更狗血的剧情反转吗?

大多数人心里断定此事必有猫腻,一个个削尖了脑袋想要弄清楚黄一天此次提拔的绝密内幕,却压根打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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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个性各异的下属

不管外面如何议论,黄一天却已经开始自己的工作,他上任后头一件事就是请客吃饭,酒杯一端政策放宽,酒杯一抬情义自来。

男人要想办成事以酒为媒最简单便捷,见效也快,之前不怎么熟络的同事朋友,相邀喝两场小酒立马感情见涨。

周末晚上,黄一天在普水县档次较高的碧绿汀大酒店热情招待三位同事,一位是刚从开发区管委会调到县委办的原招商一科的科长张志和,另两位是招商一科办事员武达和王心怡。

张志和性格豪爽,一个电话打过去说请他喝酒立马痛快答应下来,武达和王心怡是下属,自然更没话说,晚上早早就到酒店坐等。

论年龄,武达比黄一天还大几岁,他为人敦厚工作能力不弱却因为没什么关系背景,只能在办事员的位置上默默熬资历,等着领导按资排辈提拔机会。

王心怡是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今年刚参加工作,身上还带着浓浓的学生气,姑娘长相清秀但缺少历练,言谈举止透出一股难得还没被机关腐朽之气污浊的清新。

其实招商一科还有位副科长叫江晓庄,黄一天也曾主动打电话请他晚上一块喝酒,他嘴里客套说,“你黄科长请客,我有空一定去”,结果却放了鸽子。

黄一天心里明白,自己到招商一科主持工作,相当于断了江晓庄顺势上位的念想,官场夺位之仇无异于杀父夺妻,江晓庄心里能不对自己恨的牙痒痒?

再说,在自己的记忆里,当时钱成贵做了一把手,就是提拔江晓庄为招商一科的科长,因为自己的缘故,有些事已经发生改变。

对于江晓庄这样的人,黄一天心里早有应付之道,如果江晓庄识相在工作上与自己配合,自己自然不会亏待他,若是他一味不顾大局故意跟自己作对,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晚上六点多,碧绿汀大酒店灯火辉煌,王心怡一袭白裙,武达上身浅色t恤下身藏青色西裤,两人陪黄一天站在大厅里等张志和。

酒店大厅里人来人往,王心怡闲来无事,冲着黄一天莞尔笑道:“黄科长,人家都说你这次提拔到招商一科是得了贵人相助,到底谁呀?”

王心怡口中问的问题正是最近单位里几乎所有人都想亲口问黄一天的事,只不过别人都比王心怡更有城府,没人会不适时宜当面问出来。

王心怡话一出口,站在他身旁的武达紧张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裙摆冲她使了个眼色,武达的意思是提醒王心怡说话注意分寸,偏偏王心怡不解其意,感觉到动静后转脸看向武达问:“你拉我干什么?”

武达顿时面露尴尬,幸好此时一眼瞧见老领导张志和正从酒店大门外进来,他赶紧顺势冲王心怡道:

“老领导都来了,还不快欢迎?”

王心怡一副明白过来的神情,脚底下小碎步奔着张志和奔过去,“张科长,您怎么才来啊?我们等您半小时了。”

听听,典型的初入官场愣头青语录,一张口全是大实话,说话之前根本不懂从脑子里过一遍再吐出来。

还好张志和也是个痛快人,他脸上倒是并未显尴尬,进门后先快走几步和迎上前的黄一天握握手,然后才跟老下属武达和王心怡象征性握了握。

“黄科长,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哪”

张志和一边和黄一天并肩迈步往包间走一边满面春风调侃他,两人本是老同事,说话倒也没太讲究。

黄一天心知他说的是自己突然被提拔一事,伸手拍拍张志和的肩膀似是而非应付一句:“以后还请张科长多多指教。”

“不敢当不敢当”,张志和冲黄一天摆摆手,“黄科长这么年轻就当了招商一科的副科长主持工作,这进步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哎,有什么秘诀赶明悄悄给兄弟传授两招?”

大庭广众之下,对于张志和的调侃黄一天一笑了之,他了解张志和是个性格特别随和的人,以前在经济开发区工作的时候好人缘真是没得说。

正因为了解其个性,黄一天才特意请他吃饭,明面上扛着叙叙兄弟情的名头,实质上是想要从他口中了解一下招商一科之前相关工作情况,以利于他上任后工作开展。

四人进了包间分主次坐下后,黄一天赶紧示意服务员好酒好菜上来,亲自帮张志和倒酒后,端起酒杯冲张志和说些场面话。

“张科长,要说咱们经济开发区出去的年轻干部混的最牛的就数你了,整天跟在县里主要领导身边服务,三两年提拔起来就是领导啊,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拉拔兄弟们一把。”

人都喜欢听奉承话,黄一天几句话说的张志和眉开眼笑,手里端着酒杯跟黄一天喝完,又跟武达和王心怡热热闹闹喝了几杯。

张志和这人天生一副老大派头,今儿虽说是黄一天请客,一番推杯换盏后倒是有种反客为主的味道。

“你们发现没有,黄科长跟以前好像大不一样了?”张志和一边喝酒一边发现新大陆口气对武达和王心怡说。

王心怡顺口问一句:“是吗?我怎么没觉的?”

“你才到经济开发区上班几天啊?”张志和冲她扔一个不屑眼神,转脸问武达,“武达,你有没有感觉到咱们的黄科长好像比以前看起来有什么变化?”

武达老老实实回答一句:“好像有变化。”

“什么好像有啊?”张志和对武达的回答显然不满意,“你说,黄科长以前下班后跟谁一块出去喝过酒?一下班就去找那叫什么丽来着?典型的重色轻友。”

“这倒是千真万确。”武达说。

两人说的话不禁让黄一天汗颜,想当年他的确对郝佳丽迷恋的不行,几乎一门心思扑在那女人身上,全然不知自己其实是一片痴心付东流。

流花有意,流水无情。

“张科长,你就别寒碜我了”,黄一天冲张志和腼腆笑笑,“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以后我可要向你张科长好好学习学习,男人嘛,有事业腰杆才能挺的直,没有事业,什么女人都瞧不起,你说呢?”

“这话我爱听。”张志和一副找到知己的口气,“其实我早就想劝你,年纪轻轻干嘛要着急着谈恋爱呢?一辈子就结那么一次婚,有什么好着急的?”

“是是是,张科长你要是早跟我说这话,我早就回头是岸了。”

“现在也不晚啊,你听我说,我从招商一科出来之前手里正谈着几个项目,具体情况武达都清楚,你既然到招商一科主持工作,顺手把那几个项目想办法招进来,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政绩。”

黄一天脑子里正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到自己关心的相关工作问题上,没想到张志和说着说着自己把话题扯过来,赶紧摆出一副洗耳恭听架势。

“我手里以前招商项目里有位南京的涂老板,他有意针对普水县农产开发深加工项目,你也知道,咱们县是农业大县”

黄一天一边听张志和侃侃而谈一边心里不由一阵激动,他记得1997年国家粮食市场正式开放,如果真能把这位南京涂老板的项目签下来,这个项目绝对能做成本县农产深加工龙头企业。

农产深加工项目目前最大的难题是涉及到原材料运输问题,无论是水产、生猪活宰、活禽加工等项目,在九六年国内粮食市场并未放开的情况下,企业老板只能通过当地粮管所代为收购,这其中的成本加大不说,主动权还不能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自己在年内能争取把涂老板的项目签订下来,正好明年国内粮食市场正式开放,这个项目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到时想不红火都难。

黄一天带着几分感激对张志和说:“张科长你真是太仗义了你放心,我要是真能把这项目招商过来,所有奖励跟你对半分,武达,王心怡,你们都给做个见证啊我黄一天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酒桌上其他三人不自觉脸上同时愣怔一下,坐在一旁的武达看向黄一天的眼里也露出掩饰不住的好感。

这年头,谁会嫌钱少?按理说,黄科长要是真能把项目谈下来,一分钱奖励不分给前任张科长也没人会说什么,现任不管前任账,这是老规矩。

可他偏偏主动张口承诺事成之后所有奖励跟张科长对半分,这叫什么?这就叫人叫男人之间的道义官场中豪爽义气肯把到手的好处分给别人的人可不多。

张志和最先反应过来,满面笑容对黄一天说,“你这不是见外了吗?咱们兄弟之间谁跟谁呀?”嘴里说着话,端起酒杯跟黄一天又碰了一杯。

“这是应该的,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说到底没有你张科长撂种子,哪来的参天大树?”黄一天一脸正常。

听了新任黄科长这句话,武达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遇上一位不仅长相帅气说话和气,还如此重情重义的好领导,他心情一放松,仗着几分酒劲低声对王心怡说了句:

“小王,遇上这样的好领导,是你我的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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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大姑娘

这句话王心怡听了个清楚,她一双清澈大眼睛看向武达,问:“你是说,咱们黄科长人好心眼也好,一上任就请咱们吃饭,是吗?”

一个二八芳龄的大姑娘,酒桌上当着众人的面夸自己顶头上司“人好心眼也好”,这句话立马引的张志和一阵调笑:“小王啊,你不会是对我兄弟动心了吧?得,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们能干啥就干啥,取长补短也是一件好事。”

自从黄一天刚才拍着胸脯承诺若是招商项目顺利签约所有奖励跟张志和对半分,张志和对黄一天的称呼便是“我兄弟”。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以张志和这些年的官场阅历,早已过了那种以貌取人,或是听别人说什么便随便被感动一塌糊涂的层次,他判断一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交朋友就一条:看他到底做了什么

官场中人,表面上亲亲热热称兄道弟说的天花乱坠,背地里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事情不少见,像黄一天这重情义的好兄弟却是凤毛麟角,张志和心里明镜似的。

张志和一句玩笑话逗的王心怡满脸羞红,恨不得拿面前的餐巾把俏脸捂住,黄一天见状赶紧插话救场:

“张科长,你没事逗弄王心怡干什么?人家小姑娘脸皮没有你的这么厚,赶紧的,不要废话,喝酒喝酒。”

“干嘛?这才说一句就心疼了?不过我要说句实话,小王可比你那什么丽强多了,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该细的地方细,该高的地方高,你说是不是?”

“大哥大哥,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成吗?武达,你怎么不陪张科长多喝几杯?”

武达听话应声而动:“哎老领导我敬你”

毕竟王心怡也是自己的老下属,张志和也不想让她面子上受窘,适可而止就坡下驴转脸冲着黄一天和武达举起酒杯:“今晚能跟我兄弟在一块喝酒真是痛快下回我请,武达,小王,你们可都得来,听见没有?”

“哎”武达连忙应一声。

今晚这顿酒每个人都喝的相当尽兴,四个人喝了三瓶多白酒,结果张志和当场喝趴了,就这还眯须两眼一个劲拿手比划,口中一迭声:“再来一杯好兄弟,大哥陪你喝咱们兄弟今晚不醉不归”

还不醉不归呢?自己已经醉成一滩烂泥了。黄一天只能亲自送他回家,同时安排武达送王心怡回去。

张志和一路上醉话连篇掏心掏肺对黄一天说:“兄弟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只要大哥能帮得上忙的绝对罩着你。”

都说酒后吐真言,黄一天听他说话那口气,一时竟也分不清他到底还有几分清醒,不过他心里也清楚,一个好汉三个帮,男人想要成就大业身边没有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帮衬不行。

想当年楚霸王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还不是落一个自刎乌江的结局?马云创立淘宝做成首富不是也有十八罗汉吗?自己若是能有一位在县委办上班的好兄弟,没什么坏处。

今晚夜色不错,月亮大圆盘似的高挂空中,好像是为了配合抬头赏月人的愉悦心情,皎洁月光如丝如缕倾泻大地。

黄一天把张志和送回家后,头顶月光脚步轻快往回走,口中不自觉轻哼小曲,“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这是多年后流行周华健的一首歌,他很喜欢。

快要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月光下站着一人,长发飘飘一袭长裙,远远看上去身形窈窕,黄一天心里暗觉奇怪,“这大半夜怎么会有个女人站在自己宿舍门口?谁呀?难道自己老子一个人孤夜难眠?给老子一点乐趣?”

走近一看脸上立马冷下来,“这不是郝佳丽吗?她半夜三更跑这来干嘛?”黄一天心里问号刚冒出来,脑子里立即现成的答案。

明白了这两天自己被提拔到招商一科主持工作的消息肯定已经传扬开来,郝佳丽是谁?她可是个好处就上的势利女人

以前她背着自己红杏出墙勾搭朱家友不就因为他是办公室主任吗?现在自己比朱家友还要年轻帅气,也弄了一官半职在头上,她岂能不蜜蜂粘花似的攀附上来?

对于郝佳丽,黄一天真是无话可说,想想这女人二十年前曾带给自己诸多羞辱,他恨不得这一生从未遇见过她。

郝佳丽瞧见黄一天回来赶紧迎上前,一副正牌女友口气“关心”问:“你怎么才回来?身上一股酒味,跟朋友喝酒去了?”

黄一天看她一眼,没好气道:“大半夜你不回家找我有事吗?”

“人家想你嘛。”

见郝佳丽装出一副嗲声嗲气的声音撒娇,男人差点没当场吐出来,他实在没心情看她演戏,冲她摆摆手:“行了行了,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那怎么行呢?你看你喝的满脸通红,今晚没人照顾怎么行?”郝佳丽厚着脸皮往男人身上靠,黄一天赶紧退后两步。

“你的意思,今晚你要留下来照顾我?”

“当然,我是你女朋友嘛。”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的,傻子都能听出这女人弦外之音,那意思今晚赖在这不走了,随便男人怎么弄都行?

黄一天心里不禁冷笑,“郝佳丽啊郝佳丽,想当年老子对你一片痴心你把老子当猴耍,现在又不要脸主动献身,老子要是进了你的套,还不是被你捏住丸子,你可真是我见过的最无敌骚浪贱最无耻的女人”

月光下,黄一天站在宿舍门口,眼神里透着一股凌厉看向眼前的女人,说良心话,女人的资本不差。

正是二八青春好年纪,一身细皮嫩肉随便一捏能掐出水来,细腰肥臀胸脯大,要是搁以前,这样的女人送上门来多少他都会来者不拒。

但是今天,当他近距离看着这女人,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厌恶,拜金女也好,物质女也罢,这种女人跟有奶就是娘的畜生其实没什么区别。

跟一个畜生交配,那是对自己人格的一种侮辱

黄一天懒得看女人一眼,一言不发打开房门,伸手把灯打开,小屋里顿时明亮起来,郝佳丽顺溜跟着进了屋,没人搭理她。

对于黄一天来说,他是真没把女人当回事,该刷牙刷牙,该洗脸洗脸,该换衣服换衣服,自始至终把女人当空气视而不见。

当黄一天洗漱妥当准备上床的时候,女人端坐床边耐性极好笑眯眯看着他,大有今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

黄一天看向女人的眼神满是厌恶,冲她冷冷道:“郝佳丽,你脑子没病吧?让人知道一个姑娘家大半夜赖在男人屋里,你以后还想嫁人吗?”

郝佳丽却无所谓冲他一昂头:“反正我以后要嫁给你,让人知道我跟你在一块最好,别人想说什么,我不在乎。”

黄一天哑然他现在觉的郝佳丽不仅是厚颜无耻至极,还怀疑她是不是神经有毛病?这可是九十年代,一个年轻姑娘居然放得开到如此地步?

黄一天正皱眉想法子怎么才能撵走女人,听郝佳丽淡定道:“黄一天,别以为我看不透你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攀上了钱副主任的女儿吗?怎么?你黄一天升官了就想当陈世美?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陈世美?”黄一天差点被她气乐了,冲郝佳丽冷笑,“敢情你郝佳丽倒是成了秦香莲?我劝你啊,你要是真想扮演秦香莲,那你也得先整两个孩子出来才像。”

“我没跟你开玩笑。”郝佳丽一副受辱表情,“你要是再对我甩脸色,我就去你们单位找钱副主任,向他反映你玩弄了我的感情又甩了我,见利忘义就为了攀上他闺女。”

郝佳丽说这话的时候“义正言辞一身正气”,不了解情况的人瞧她说话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肯定信以为真,可惜,黄一天早看透她那点伎俩。

他几乎是玩笑口吻对郝佳丽反唇相讥:“那你就去吧,这种事情以后想好了赶紧去做,没必要跟我说。”

以黄一天如今的道行,女人的威胁幼稚的令人可笑,他要是随便被一个女人就能捏住命门,那他还是黄一天吗?

郝佳丽对男人的淡定反应相当诧异,不死心追问:“你就不怕钱副主任给你穿小鞋?不怕钱红红跟你分手?”

“郝佳丽,你是不是觉的自己挺聪明?”黄一天看猴似的眼神上下打量女人,“我劝你趁年轻好好找个男人嫁了安心过日子,你要是再跟我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威胁我?”郝佳丽脸上露出讶异,男人以前对她多好啊?她随便说句话他都当成圣旨一样,最近这是怎么了?

“黄一天,你就真不念旧情,铁了心要跟我一刀两断?”

“是。”黄一天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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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举报朋友

“好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有件事我先跟你说一声,上回你送我回家可丢了份材料在我家里,我真没想到,你表面上老实巴交,背地里居然收集朱家友受贿证据?我明天就带着材料去找你们一把手张主任,我要当着你们单位所有人的面揭穿你这个背后对领导捅刀子的小人嘴脸”

郝佳丽说这段话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一下子激烈起来,之前伪装的耐心,娇柔瞬间消失无影踪,看得出来,黄一天今晚的不待见逼的她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原本她以为当着黄一天的面抛出这颗重磅炸弹怎么着也能对他有点威吓作用,没想到黄一天依旧神色淡定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露出一丝冰寒。

黄一天无比冷酷道:“我知道了,原来背地里举报朱家友的人居然是你?你表面上跟朱家友卿卿我我,背地里却害他?郝佳丽,你这女人的心肠也太歹毒了”

郝佳丽原本想要利用此事威胁黄一天就范,却不料被黄一天倒打一耙?这让她瞠目结舌无法反应的同时,整个人气的像是筛糠颤抖起来,足足过了三秒钟,郝佳丽才扯着嗓子喊起来:

“你血口喷人我没有举报朱家友绝对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材料在你手里。”

“材料是你落在我家里的。”

“所以你正好拿着那份材料去纪委举报他”

“我没有”

“除了你不可能有别人”

“你爱信不信”郝佳丽气的当场赌咒发誓,“人在做天在看,我郝佳丽要是背后举报朱家友天打雷劈,明儿出门就被车撞死”

黄一天轻蔑眼神看向她:“郝佳丽,你这心可真比天还大,这种毒誓你也敢发?是要招报应的最近出门小心车吧,毒誓都灵的”

“你混蛋你诬蔑我”

“我诬蔑你?”黄一天伸手一把拉住郝佳丽胳膊就把她往门外推,“你赶紧滚出去别他娘的哪天我也死在你手里还不知道。”

“黄一天我发誓,我真的没干”

“滚滚滚”

黄一天用力拽着郝佳丽的身体像是要扔一堆垃圾把她往外推,好不容易把她推到门外正要关门,郝佳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拼了命一双手扒在门框上:“我不走我要是走了岂不是正好顺了你的意?”

“怎么?把自己当成狗皮膏药?”

“你管不着”

郝佳丽一边拼命用力扒拉住门框,一边心里暗自庆幸,刚才差点上了这家伙的当,若是今晚被他气走了,以后两人更不可能来往了。

眼前的男人才二十出头就被提拔为副科长主持工作,以后哪怕是熬资历提拔当副主任也是少不了的,自己以前勾搭别人包括朱家友不就是为了做一个现成的官太太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哪能轻易放手?

对于郝佳丽这种不要脸的货色,黄一天简直要气晕,他索性放手让房门一下子打开,郝佳丽身体惯性冲进来,这让她感觉很得意。

“黄一天,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问你,今晚你铁了心赖着不走是不是?”

“是。”

“行,你不走我走。”

黄一天说完,顺手拿了外套钱包转身出门,留下女人站在房里呆若木鸡,直到黄一天走出十几米远才反应过来,冲他背影气急败坏喊一句:“黄一天你别想甩了我我嫁定你了”

静辽的夜空下,远远传来男人清晰无比的回应:“郝佳丽我黄一天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娶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月光依旧皎洁,明亮的月色下黄一天大踏步往前越走越远,无论今晚夜宿何方,他都不在乎,只要不再看到那张令他恶心的脸,睡大马路上都行。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云高气爽满目葱翠,再过几天就是国庆长假,单位里人人上班的脚步似乎也轻快不少。

一大早,隔壁招商二科的科长胡承悦进了黄一天的办公室,笑眯眯主动招呼:“黄科长,忙呢?”

“不忙不忙,看看材料熟悉一下情况,也没什么要紧事,胡科长快请坐。”黄一天赶紧从座椅上起身,亲自为胡承悦倒杯水。

胡承悦三十出头的年纪,长脸小眼睛个头不高,担任招商二科的科长快三年了。这三年里,他眼睁睁看着之前跟他一起提拔的招商一科张志和高升到了县委办,又看着招商一科来了位比自己小近十岁的年轻人主持工作,心里不是滋味。

人比人气死人。

自己在机关里混了近十年才从科员,副科长,进步到今天科长的位置,黄一天倒好,刚参加工作一年多的菜鸟居然一蹴而就跟自己平起平坐?他倒是要看看,这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胡承悦在黄一天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满脸堆笑说着场面话:“黄科长,你来可就太好了,以后咱们招商一科和二科一定要劲往一处使,争取在钱副主任领导下招商工作取得一定成效。”

黄一天正要开口应承几句,还没来得及张嘴,胡承悦又说:“当然,你到底年轻,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只要是我能帮得上忙的绝没二话。”

这句话一说完,黄一天听出来了,胡承悦嘴里说一科二科劲往一处使,其实压根从心底里瞧不起自己这个一科的科长,他今儿过来分明是摆着施恩的心思,希望招商一科能够认清形势对他胡承悦马首是瞻。

对于这类门缝里看人的角色,说再多客套话也没多大意义,最重要是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让他不得不佩服。

黄一天冲他礼貌笑笑:“胡科长说的是,我新来乍到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胡承悦对黄一天的态度相当满意,他觉的自己今儿过来一趟想要起到的震慑作用已经到位了。

别以为年纪轻轻坐上科长的位置你就真成领导了,一个毛头小伙子狗屁不通还想枉谈什么招商?要是真让你招商成功一两个项目,让我这个招商一科的老科长面子往那搁?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胡承悦开口问:“听说你们一科的张科长临走前手里有几个项目正在谈?”

“有这事。”黄一天冲他点头应了一声,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警觉。

“项目的具体资料都留下来了?”胡晨悦又问。

“我正在看。”

黄一天伸手指了指自己办公桌上的材料,胡承悦勾头看过来,顺势伸出一只手要拿起那份材料。

黄一天比他动作快一步把材料捏在手里,冲胡承悦笑道:“难得胡科长大驾光临,这些材料我就先收起来,安心陪胡科长聊聊天,也顺便向胡科长多学习。”

胡承悦见状脸上明显一暗,伸出的那只手不自然缩回来,一脸假笑对黄一天说:“要不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随时到我办公室,反正咱们也就一墙之隔。”

说完这句话,胡晨悦笑眯眯起身准备离开,黄一天这回连屁股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说了句:“慢走”

“三句话不说就想出手抢项目是吧?张科长千辛万苦托关系找门路谈来的项目凭什么你胡承悦坐享其成?还真是做得出来?”黄一天心里暗骂胡承悦“阴险”,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

要想干好招商工作,最重要一条是要大胆走出去,收集相关企业资料同时经过整理挑选后,排列出合适的攻关企业,然后再针对企业具体情况主动出击提出相应招商优惠条件,以促成双方合作的结果。

招商一科之前在张志和的领导下已经有几个项目正在洽谈中,尤其是南京的涂老板已经谈的**不离十,为了趁热打铁尽快把这个合作项目签约,国庆假期过后,黄一天邀请张志和一同出去拜访几位老板。

按理说,黄一天出去招商最应该带着一块去的人应该是招商一科的副科长江晓庄,毕竟明面上江晓庄现在是他的左右手,可他宁可请已经离开招商一科的张志和帮忙也没跟江晓庄吱一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虽说他到招商一科走马上任后,副科长江晓庄表面上俯首帖耳,其实他背地里那点心眼早被黄一天看在眼里。

别的不说,单说招商二科的科长胡承悦那天一大早到自己办公室探听之前张科长留下正在洽谈的几个招商项目情况,还特别强势想当着自己的面拿走相关材料?

若是一科没人在他面前嚼舌头根子泄露消息,胡承悦怎么可能知道招商一科有几个大项目正在洽谈中?

招商一科总共四个人,除了自己之外,武达和王心怡都是一眼能看透的个性,唯独江晓庄哪怕是最简单的排除法,黄一天也能断定他背地里没安好心。

对于这种居心叵测吃里扒外的家伙,黄一天平日里防备三分还来不及呢,哪会用他去办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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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波霸

幸好,张志和特义气,二话不说陪着黄一天来到南京一起拜访涂老板,双方见面后,黄一天从两方资源互补,普水县招商政策优惠等方面对涂老板进行了一番深谈。

生意人从来都是不吃亏的主,涂老板感觉双方合作的确对自己事业发展有益,当场答应一周后亲自到普水县实地考察。

此次招商开门大吉让黄一天和张志和都很高兴,拜访完涂老板后,黄一天决定再去一趟浙江,这个决定张志和很不理解,认为他纯粹是舍近求远冲动决定。

张志和问他,“省内那么多知名企业都没跑过,干嘛要去浙江?”黄一天冲他笑笑,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印象中,当年投资普水县一个四千万元的大项目就是来自浙江,他这次去浙江的目的就是为了主动寻找这项目,然后由他亲手促成这个项目落户普水县。

不知内情的张志和好心劝他:“兄弟,你到了浙江人生地不熟,人家认识你谁呀?你听哥一句劝,浙江省经济发展的再好,你去也不合适。”

黄一天问他:“为什么?”

张志和理所当然分析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现在这年头想要办点事哪能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到浙江一个人都不认识两眼一抹黑,人家不把你当骗子抓起来就不错了,还谈什么招商?”

黄一天笑眯眯冲他说:“谁说我浙江没熟人?我大学女同学就是浙江人”

“大学同学?”张志和瞪大眼睛,“还是个女的?能指望上吗?”

“路是靠人走出来的,大哥你要是信我就陪我走一趟,你想想看,这两年浙江的私营企业发展多快啊,咱们普水县最大的招商优势是什么?劳动力低廉,土地成本低,交通相对方便,这些条件对于一些迫切需要发展的私营企业说不定正是最需要的。”

张志和听黄一天一番话似乎也有点道理,皱眉问他:“你那女同学叫什么名字?你去找她能帮上忙吗?”

“她叫宋浩佳”,黄一天回答问题后停顿片刻又低声补充一句,“长的特别漂亮”

男人,尤其是单身汉的时候,每每提及女人的话题通常惯性荷尔蒙受刺激发酵起来,张志和听了这话赶紧腆着一张脸凑近问:“有多漂亮?比你那个什么丽还好看?哎,比王心怡怎么样?”

“云泥之别”,黄一天故意吊他胃口,“我那女同学在学校的时候可是校花,当年排队追求她的男生从女生宿舍排到学校大门口,人家那婀娜多姿的倩影只要一出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旁边草坪都不用浇水,男生们的口水就够了”

张志和听他说的玄乎,顺手捣了他一拳,笑道:“你就吹吧,还草坪不用浇水?说的你那女同学跟港姐似的。”

“港姐算个毛啊?”黄一天继续神侃,“那是人家宋浩佳没去参加选美,否则今年的港姐哪有那李珊珊的份?”

“你当我没见过美女呢?”,张志和一脸不屑,“人家李珊珊多姓感,看过她拍的‘心惊’没有?听说有36c罩杯呢,比你的下属小王的都大”

“36c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宋浩佳少说d罩杯,绝对的波霸”

“切吹的跟真的一样,你怎么知道人家是波霸?你亲手摸过?”

“聪明还真让你猜对了,我还真亲手摸过美女大波,我跟你说,那手感真是摸一回终生难忘,余味无穷。”

面积不大的酒店标间里,张志和和黄一天对面坐在席梦思上,两人一边胡吹乱侃一边笑话对方,当听黄一天说“亲手摸过美女大波”张志和忍不住笑的前俯后仰。

黄一天见他不信,一本正经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张志和他讥讽道:“就你这模样,一看你就是个生瓜蛋子,还亲手摸过美女大波?你做梦摸的吧?”

“我没骗你。”

“还吹?你当我傻呢?像你说的人家这么漂亮一姑娘,会看上你小子?上大学的时候就随便给你摸?”

“这年头说实话还真没人信。”黄一天无奈笑笑,冲张志和道出实情。

“张哥我这回还真没吹牛,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回宋浩佳跟她男朋友还有一帮人出去玩,一不小心掉水里了,当时我二话没说跳进去把她捞上来,还帮她做人工呼吸呢?亲都亲了还不顺手摸几下大波吗?”

张志和几乎说不出话来,又想笑又憋着的奇怪表情,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子就有这本事,明明见义勇为是多么高尚的事,怎么到他嘴里此等好事变的如此龌龊又令人忍俊不禁呢?

“好好好,我算是服了你了”,张志和一边无奈摇头一边对黄一天说,“你的确摸过d罩杯的波霸,佩服佩服”

“张哥你也不用太崇拜我,其实”黄一天顺着台阶就要往上爬,一句话没说完被张志和打断。

“行了行了,你要是真有本事这回去浙江把那女同学顺道拿下,摸了人家一把还是趁人家落水的时候揩油,有什么好吹的?”

黄一天正要反唇相讥,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大噪,张志和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冲他做了个禁音的手势伸手摸起电话。

“你好哪位?”

“”

“哦,好的,我知道了。”

张志和一撂下电话,转脸有些为难对黄一天说:“兄弟,县委办的电话,说是蔡副记出差回来了,让我赶回去。”

“你不去浙江了?”黄一天脸上露出几分诧异。

“想去看波霸也看不成了,你也知道咱们县委办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要是不回去领导面前不好交代。”

黄一天点点头,他能理解张志和的处境,他现在刚调到县委办根基未稳正是最需要好好表现获得领导赏识的时候。

蔡副记是他服务的领导,之前蔡副记出差他才能抽空陪自己出来招商,现在主子回来了,他自然不敢怠慢。

黄一天没有片刻犹豫,冲张志和道:“那你明儿就回去吧,南京涂老板那边你得空多联络,你回去跟你们领导汇报一下,这项目要是成了算是你们县委办的招商引资项目,你们领导肯定高兴。”

“那不行”,张志和听了这话断然否决,“你能答应分我一半奖励我已经很感激了,哪能一下子把你功劳全占了?”

“张哥你说什么呢?咱们兄弟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这回去浙江还有机会谈大项目,你到县委办工作时间不长,总得拿出点像样的成绩让领导刮目相看?这种时候,你比我更需要涂老板那个项目撑脸面,你说呢?”

不得不说,黄一天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张志和的心坎上,五大三粗的汉子顿时觉的眼眶一热,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半晌,他才伸手重重拍了一下黄一天的肩膀:“好兄弟,你既然叫我一声哥,做哥的哪能让你吃亏呢?这事绝不能把功劳全都记在我头上。”

黄一天听张志和话里已然有了松动,顺势道:“行行行,这个项目原本是你做了主要工作,我不过是协助而已,真要是谈成了咱们功劳主次分清,行了吧?”

张志和沉吟片刻,勉强点了点头。

都说官场无情,其实官场也并非很多人想象中天下乌鸦一般黑,在黄一天的记忆中,张志和就是个特例,他身上或许有混迹官场多年的种种惯性自保伎俩,但他本质上算是有良心底线的官员。

好人应该有好报

第二天一早,黄一天送走了张志和立马拿出电话簿打电话,转了几个弯弯道总算拿到宋浩佳现在的联系方式。

坐在酒店房间里,握着手里的电话听筒,黄一天一下下摁出电话号码的时候心里竟有些紧张。

忆葱茏岁月青春年少,多少轻狂美好恍若昨朝。

黄一天想起前世毕业后再见到宋浩佳的时候是他被提拔当了县长后,那是在大学同学十周年聚会上,宋浩佳当时已为人母,养尊处优的生活虽未让她容颜太大变化,岁月流逝却依旧让她举手投足流露成熟妇人味道。

现在,距离大学毕业不到两年,此时的宋浩佳结婚了吗?变样了吗?她见到自己还会像以前一样把自己当成无话不谈的蓝颜知己吗?自从那次落水事件后,宋浩佳一直对他心存感激,两人关系相当不错。

“滴——滴——滴”电话铃声振动耳膜,话筒里的声音足足响了七八下后,黄一天听见一个熟悉又略觉陌生的年轻女孩声音:“你好哪位?”

就像是内心深处期盼已久的愿望突然实现,听到宋浩佳柔美声线在电话里想起的那一刹那,黄一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愣怔了一秒他才冲着电话带着几分强忍的激动道:“宋浩佳,是我啊我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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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求助

“黄一天”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子高八度,声音里明显带着莫大惊喜,“天哪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你在哪呢?你来杭州了?”

“我在南京,正准备去杭州”,黄一天据实回答,“我目前在单位负责招商工作,我明天想去杭州看看有没有合适招商的项目”

黄一天话没说完就被宋浩佳打断:“那你赶紧来呀我跟你说,我爸虽然在机关当领导,可我舅舅是大老板呀,你要是真想到杭州来招商,我让我舅舅帮你出出主意,肯定比你没头苍蝇似的乱找强”

“真的?你舅舅是大老板?”黄一天心头一喜,嘴里却客气,“其实我心里想着去杭州一趟,顺道跟你见一面就行,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

“你跟我用得着客气吗?”宋浩佳心情大好口气,“你赶紧过来吧,有什么话咱们等见面再说。”

既然人家女生那么热情,黄一天觉的自己要是再推脱显然有些说不过去,赶紧在电话里连声应承:“行行行,我到杭州给你打电话。”

“好。”

宋浩佳轻快说了句“明见”,两人各自把电话撂下,黄一天就算看不见电话那头的宋浩佳也能猜出她此时脸上的表情肯定是鲜花怒放。

杭州,自古以来就是文人墨客极尽溢美之词的天堂之地,十月正是这个城市最美的季节,西湖边和风熏,杨柳青,郁郁青山湖水平。

傍晚时分,黄一天赶到杭州,住进了宋浩佳舅舅经营的多瑙河酒店里,酒店位置邻近西湖,站在房内透过玻璃窗不远处一片绿树环绕中雷峰塔映入眼帘。

看得出来,宋浩佳的舅舅果然财大气粗,多瑙河酒店距离西湖公交车两站路,能在这样的黄金地段拥有一个客房超过一百五十间,拥有大中小多功能会议厅的星级酒店应该不是哪个生意人随便就有的。

刚进房间安顿下来,黄一天听到门铃声响,他心里不觉一阵小激动,赶紧汲着刚换上的一次性拖鞋快走几步,边走边冲门口方向喊一声:“来了来了”

门一打开,一袭碧色长裙搭配一件纯白色坎肩的美女笑盈盈站在面前,看到门前女人的一刹那,黄一天心里不觉赞了句,“嗬还是那么美”

门外美女鹅蛋脸上一双杏仁眼正水汪汪看着自己,挺立娟秀鼻梁下一张樱桃小口不点自红,精致的五官,嫩滑如丝的皮肤,乌发倾泻肩头,让人脑子里不自觉冒出两个词,“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无论是黄一天还是宋浩佳都忍不住露出惊讶眼神,黄一天讶异女神的美貌气质似乎比学生时代更有过之,宋浩佳却从黄一天身上看出这两年的磨炼明显让他眼角眉梢多了几分成熟男人才有的沉稳气息。

“你还好吗?”

两人几乎不约而同问出这一句,话音未落两人脸上又同时露出会心微笑,到底是老同学,即便是快两年没见,对彼此的关心却是真诚的。

黄一天摆出一副绅士的模样,冲着宋浩佳微微弯腰,一只手往前指引恭迎女神进屋,宋浩佳也不客气,冲他抿嘴一笑迈着优雅的步子先进屋,黄一天关好门一转身,不自觉从嘴里又问了一句:

“你结婚了吗?”

巧合的是,刚进门的宋浩佳又是几乎同时脱口而出问了同样的一句话,连一个字都不带多的,两人话音落地忍不住相互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一阵笑瞬间让两人之间原本不多的生疏感彻底一扫而光,宋浩佳像是外国首领参观似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选靠窗的圆椅上坐下,双目含笑问黄一天:

“怎么样?我舅舅的酒店还满意吗?”

“当然满意”,黄一天话里有话,“老同学安排的地方,别说这么高档的酒店,就算是马路边大桥下,只要你陪着我哪都行。”

宋浩佳脸上一红,冲他白了一眼嗔怪道:“你怎么一点都没变?说话还是那么贫。”

“哪有?我对你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你真心话那么多,我哪知道哪句是真的?”

“那倒也是。”黄一天一副憨厚表情,逗的宋浩佳又是一阵笑。

宋浩佳坐在椅子上,上上下下打量坐在对面的帅气逼人的老同学,心里不禁泛起阵阵涟漪,当年落水被黄一天英雄救美后,她就跟男朋友断然分手。

在自己生死一线的时候,男朋友见死不救反而被吓的七魂去了六魄,还算男人吗?此后她对帅气的黄一天颇有好感,几次试探后似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好死了这份心。

如今,两年过去了,当两人再次相对而坐在这酒店宁静的房间里,宋浩佳有种老天注定的感觉,难道月老窥透了自己的心思发善心牵红线?

短暂的沉默让房间里的气氛突然显出几分尴尬,黄一天正要开口找话题调节气氛,宋浩佳抢先开口:“黄一天,你看上去比以前帅多了”

“这话什么意思?”黄一天故意装出不爱听,“好像我以前不帅似的。”

“那会终究有学生气,现在看上去可不一样,是一种沉稳的帅。”

“哪不一样?胳膊腿还不是原装?”

“变成熟了”,宋浩佳脸上露出几分认真,“我觉你现在整个人的气质好像有种上了年纪男人才有的沉稳。”

黄一天心里一跳,暗道,“宋浩佳眼睛够厉害,连骨子里的东西都能看出来?想想自己现在虽然是二十多的外表,心理年龄何止五六十?沉稳还用说吗?”

面对美女老同学粼粼美目注视,黄一天故意做出一副轻松神情,冲她调侃:“有那么玄乎吗?要我说你们女孩子心思就是重,我其实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玉树临风人见人爱。”

宋浩佳听了这话没好气冲他“呸”了一口,讥讽口气:“你那是自恋吧?还人见人爱?上大学的时候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还吹?”

一下子被老同学当场揭穿老底,黄一天脸上挂不住,冲宋浩佳调笑道:“那能怪我吗?当年好白菜都叫猪给拱了,就说你吧,那会你要是跟我在一块,咱们俩该是多好的一对?”

宋浩佳脱口而出:“我也是这样想的,可你当时看不上我呀。”

宋浩佳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明显有情丝流淌,这让黄一天心里倒是一慌,暗骂自己,“自己这到底是招商呢?还是泡妞啊?要是再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恐怕今晚要演一场恋爱大戏了。”

他赶紧自嘲口气说了句:“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一农村出来的土包子,掉进人海找不到,你长的那么好看,那么多人排队追求你,我哪敢动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心思?”

“万一天鹅口味独特,偏偏就喜欢癞蛤蟆呢?”宋浩佳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又追了一句。

女人把话说到如此地步,男人要是还不清楚其隐含深意那真成了傻子,黄一天听了这话不禁愣住了。

他印象中宋浩佳一向是个懂进退知分寸的女孩,今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时候居然对自己说话如此**赤果?她不会真对自己有意吧?

黄一天却不知道,最近宋浩佳心里苦的很,家里给她安排了门当户对的男朋友,男方家庭地位经济条件都没得挑,遗憾的是男朋友是个不学无术的官二代,宋浩佳压根从心底里看不上。

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近两年没联系的大学暗恋男同学居然主动打来电话?这让宋浩佳心里说不出的欣喜。

她觉的或许是老天怜悯才会安排黄一天此时到杭州来找她,只是,黄一天嘴上说的热闹,却又对自己一句准话都没有,无奈之下,她不得不放下女孩子的面子主动表白。

被校花看中的感觉通常令男人有中彩的兴奋,校花哎美丽动人气质不凡,哪个男人娶回家不被人羡慕的眼珠子冒血?

别看黄一天平日里玩笑话说惯了,关键问题上他一个字都不可能说错,尤其是关乎婚姻大事,他心里自然清楚,这不仅仅是男女双方你情我愿的问题,还有两人之间的地域差别,长辈们各自的心思等等都需要考虑,宋浩佳的确长的很美,可是

宋浩佳感觉自己好像是等了好久好久其实也就不到一分钟,听见黄一天依旧玩世不恭口气对她说了句:“咱们这才毕业不到两年,没想到女神也学会开玩笑了?”

宋浩佳心里不觉一凉,脸上的笑容略显勉强。

黄一天见状赶紧又说了句:“你可是咱们n大的校花,不知道多少优秀的男人排队等你赏机会呢?要是真被我捷足先登,估计那些人口水都能把我淹死。”

“是吗?”宋浩佳淡淡应了一声。

“当然”,黄一天突然打了鸡血似的提高音调,“你可是咱们宿舍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谁要是把你娶到手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也包括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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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经济理论

宋浩佳幽幽眼神看向坐在对面的黄一天,本以为他的眼睛说不定会躲开,却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一双清澈不见底的眸子,那眼眸深处流淌的宁静一下子让她像是明白了什么。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众所周知的道理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却卡壳了呢?以黄一天的脑子灵活,他若是真心对自己有意,又何必自己苦苦相逼?

人心里一旦敞亮了,说话口气也变的轻松不少,两人又聊了一些大学同学各自生活工作现状后,宋浩佳跟黄一天说定了明天跟她舅舅见面的事即起身离开。

第二天上午,宋浩佳带黄一天去舅舅的总裁办公室拜访,十月的阳光相当明亮,上午九点左右正是阳光照在人身上最舒服的时候,不算太热却也不掺杂半点凉意。

总裁办公室足足有两百多平方,两面落地窗的匠心设计使得整个办公室的采光效果非常完美,黄一天一进门,满眼的金碧辉煌铺满地面,再加上办公室各角落无处不在的高大绿植,让人感觉更像是进了一个阳光笼罩的高档休闲处所。

宋浩佳的舅舅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国字脸,小眼睛,鼻梁高挺身形微胖,个子足有一米八几高,当他从老板椅上起身冲黄一天伸出手礼貌表示欢迎的时候,那种足够信心掌控一切的强者气场扑面而来。

“欢迎欢迎黄科长可真是难得实干家,大老远跑到浙江来招商,辛苦了”

有些人言行举止通常自带令人信服的魔力,宋浩佳的舅舅就是如此,当他笑眯眯冲黄一天打招呼的时候,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祥和之气几乎触手可摸。

黄一天的心理素质不错,他相当淡定的伸手跟宋浩佳舅舅握了握,表现的不卑不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在沙发上坐下来。

有了宋浩佳做中间人,舅舅看向黄一天的眼神显然多了几分和善,他跟黄一天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两眼含笑问他:

“黄科长,你们省内的知名企业不少,怎么会想到来浙江招商?”

宋浩佳舅舅的想法几乎与之前张志和的疑问如出一辙,九六年的时候全国各地还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政府招商热潮,甚至有些偏远地区的政府机构连“招商引资”这个词都没听说过。

在这种政治环境下,黄一天却已经跑到国内私营企业发展较为先进的浙江招商?他的行径即便是身为大老板的宋浩佳舅舅也有些难以理解。

黄一天早料到宋浩佳舅舅会有此一问,冲他礼貌笑笑解释说:“宋总,您经商多年又有如此成就当听说一个道理:凡是大多数人靠一种生意赚钱的时候,这种生意肯定发不了财;反之当很少有人甚至根本没有人想到靠一种生意赚钱的时候,这种生意必定能做成的大生意。

我认为,无论干哪一行,道理都是一样的,连您这样商场经验丰富的老总都认为我来浙江招商匪夷所思,不正是证明我做对了吗?”

宋浩佳的舅舅也是个一点就通的聪明角色,听了这番话后脸上不觉愣怔,少顷又恢复笑眯眯神情,只是眼里看向黄一天的眼神不自觉露出几分欣赏

他转脸看向一旁的外甥女,口中赞道:“佳佳啊你这个同学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领悟,不简单啊”

宋浩佳在一旁微微点头,给黄一天帮腔道:“既然舅舅你也觉的我同学做事靠谱,那您就想法子帮帮他,行吗?”

“行行行,我外甥女的面子我能不给吗?”宋浩佳舅舅冲她说话充满宠溺,转脸又问黄一天,“黄科长既然是负责招商引资工作的,想必对近期经济形势略有了解。”

黄一天知道宋浩佳舅舅这是在考量自己肚子里到底有多少真货,赶紧坐直了身子认真回答:“宋总,我已经详细研究了最近一两年国际金融发展趋势,依据我的判断,恐怕接下来的两年内某些国家爆发金融危机在所难免。”

宋浩佳舅舅问话的本意是让他分析一下国内经济发展大趋势,没想到这小子冲上来就跟他谈什么“国际金融发展趋势”,还说什么“爆发金融危机在所难免”?

生意人最关心的莫过于金融形势走向,虽说黄一天年轻资历浅说话未必一语谶中,但是对金融信息的极度敏感关注却让宋浩佳的舅舅有几分兴趣听眼前的年轻人说下去。

黄一天接着说:“宋总,现在很多抱着乐观心态的大佬觉的金融危机是一句空话,其实不然,您想想看,从国际形势上来说,掌控全球7万亿美元的流动资本的国际炒家一旦发现在哪个国家或地区有利可图,马上会通过炒作冲击该国或地区的货币,以在短期内获取暴利。

亚洲一些国家为了吸引外资,一方面保持固定汇率,一方面又扩大金融自由化,这些外汇不当政策给国际炒家提供了可乘之机,再加上外债结构不合理,在中期、短期债务较多的情况下,一旦外资流出超过外资流入,而本国的外汇储备又不足以弥补其不足,这个国家的货币贬值不可避免。”

宋浩佳的舅舅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年轻人分析的头头是道很有道理,他平日里极其注重浏览国际财经新闻,对于众多国际炒家资本流动方向非常关注,却并未将这些信息跟亚洲一些国家一些不当外汇政策联系到一起,经黄一天这么一说,他顿觉后背微微发凉,两眼瞪大像是看怪物似的看向眼前的年轻人。

眼前的年轻人分明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就算他和自己外甥女一样毕业于国内名牌大学,他也不过是一个刚走出校门不到两年的青涩官场新人,这样一个在政府里任职的年轻人居然有如此敏锐的商业嗅觉?若是他一门心思经商,岂不成了商界奇才?

宋浩佳的舅舅原本高高昂着脑袋听黄一天说话的造型不知不觉双手趴在老板桌上,脑袋低下来两眼略带思索平行看向黄一天,虚心请教口气:“按照黄科长的推论,你认为两年内国际金融危机必定爆发?”

“那是肯定的”,黄一天笃定口气说,“无论此次金融危机爆发地点是在泰国还是印尼,这场金融危机都在所难免,不过,随着九七年香港回归,我们国家必定采取相应措施尽己所能对当下的金融形势发挥稳定作用。”

宋浩佳的舅舅听到这里不自觉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照这样的经济发展大形势判断,近两年内国内投资相对安全,国际金融形势恶化的前提下,生意人应该尽量避免东南亚一带的投资项目。”

“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这时候到浙江来招商引资的原因之一,浙江的民营企业目前是国内发展最好的,很多私营企业主都有扩大规模再投资的心思,从大局来说,国内抵抗金融危机能力是有的,这样的投资方向应该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宋浩佳舅舅不由自主在心里对眼前的年轻人高瞻远瞩暗赞一声,他不得不承认,经过了年轻人刚才一番话的游说,即便是头脑再怎么精明的老板估摸也会考虑一下他提出的投资建议。

商人重利,既然眼前现成有风险小有利可图的赚钱机会主动找上门来,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说到这里,宋浩佳的舅舅早已不再把黄一天当成一个刚参加工作不到两年的愣头青对待,他心里清楚,有这样一番谈吐见解的年轻人,做任何事情绝不会无的放矢,他心里揣测,估摸黄一天来浙江招商之前心里肯定已有既定目标。

于是,宋浩佳舅舅直接问他:“黄科长这次来浙江,想要招商引资的企业是哪一家?”

果然,黄一天脱口而出:“一家生产帘子布的企业,我听说这家企业早有准备对外扩大生产,您要是能介绍我认识这家企业的老总,我一定有办法说服他到我们当地投资建厂。”

作为本地人,黄一天这么一说,宋浩佳的舅舅立马反应过来:“你说的是锦纶纺织吧?不错,我跟锦纶纺织的老总老熟人了,他的确有扩大生产的计划,你要是需要,我可以介绍你们双方见面认识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黄一天见事情如此顺利,脸上露出兴奋神情。

“不过”,宋浩佳的舅舅话锋一转,“锦纶纺织的老总虽然跟我关系还不错,我却并不能保证他一定会同意去你们那里投资建厂,毕竟生意人更看重的是利益最大化,你说呢?”

“宋总您放心,既然锦纶纺织老总是您的朋友,我不妨跟您实话实说,现在我们普安整个市都准备进行国企改革,政府为了能够甩包袱,国有资产必定会底价抛售给前来投资的老板,。

所以,只要是精明的老板必定能意识到现在正是去北方某些城市收购资产的最好时机,即便不收购直接进行投资,政府为了增加就业岗位,也一定会在土地政策等多方面给与优惠,这样的抄底的好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黄一天一番话说的宋浩佳的舅舅也有些心痒痒,他不得不承认这小伙子嘴皮子实在是太厉害了,听他这么一说,好像哪个老板要是不趁此良机去他们那投资简直就是白白错失了一次发大财的绝好机会?

宋浩佳舅舅点头应允道:“这样吧,我尽快安排你和锦纶纺织的金老板见面,到时候你们若是相谈甚欢,我也可以亲自陪他去考察嘛。”

“那真是太好了您要是能亲自去我求之不得。”

“行,那咱们就说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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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功劳被人抢了

三天后,黄一天踏上了归程,坐在返程的大巴车里眼睁睁看着一路上的绿树葱茏景色怡人变成街道两侧一片灰色,他心里不觉对江南和江北城市绿化环境巨大反差有些心塞。

这里是生养自己的故乡,这里是自己仕途起步的地方,这里或许不如江南富裕,不如南方城市景色优美,但只要家乡人民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块想,政府主要领导对于城市发展规划战略制定得当,又有谁敢说北方这片灰蒙蒙的土地上不会崛起一个媲美苏杭的天堂之地?

只要敢想,就有希望。

回到普水县后,一直对家乡有着很深感情,一直以改变家乡味己任的黄一天片刻未歇立马去单位忙碌开来,此次南京,浙江之行收获颇丰,箭已开弓,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让发出利箭准确射中目标确保招商引资合同顺利签署,其中需要提前做的准备工作不少。

他正忙着,瞧见下属武达一脸神秘进了办公室,一进门先转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反锁,然后才转过身来说一句:“黄科长,你可回来了。”

黄一天听他话里有话,眉头微皱问:“怎么了?我不在单位这段时间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咱们招商一科的老底都要被人端了”武达压低声音道,“我原本想跟您打电话来着,可想来想去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才能说得清。”

“你赶紧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黄一天浓眉纠成一团,他知道武达一向稳重,连他都觉的严重的事必定非同一般。

“黄科长,您这回出去是不是去南京联系涂老板了?”武达问。

“有这事,我跟张科长一块去的,怎么了?”

“您和张科长是不是跟涂老板说好了,请涂老板到咱们县来考察投资情况?”

“对,我们跟涂老板的确相谈甚欢。”

“涂老板已经来过了,还签署了投资意向,定好了下个月正式签署投资协议呢。”

黄一天大惊:“你说什么?涂老板来过了?还签署了投资意向?他什么时候来的?谁跟他签署了意向?我怎么不知道?”

“人家原本就是背地里挖墙脚,哪能让你知道?”武达似乎对领导的惊愕反应早有准备,冲黄一天叹气摇头,“您走后的第三天,那位南京的涂老板就来了,是应了招商二科胡承悦科长的邀请过来的,后来在胡科长的陪同下考察了两天。”

“你是说,涂老板是胡承悦请来考察的?”

“是。”

“双方签署投资意向的时候,张志和在场吗?”黄一天像是提着一颗心冲武达问出这一句。

“没听说张科长在场。”

黄一天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听武达这么一说他脑子里早已明白过来,看来自己之前的预感是对的,招商二科的胡承悦一直处心积虑想要从招商一科手里抢项目

最恨这种人,自己不努力一门心思想要从别人手里抢桃子吃,胡承悦这种行为堪称无耻大家同事一场,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居然干得出来?

可是,自己和张志和去南京找涂老板谈合作的消息怎么那么快传到胡承悦耳朵里?而且他似乎对双方商谈合作事宜相当了解,否则怎么可能趁自己在浙江招商这段时间打了个时间差直接跟涂老板联系?

“无论如何绝不能便宜了胡承悦”黄一天心里暗暗发誓,“想从他黄一天嘴上拔毛,他胡承悦也不称一称自己那点斤两?”

应付这种挖自己人墙角的卑劣行为,黄一天都懒得用脑子盘算,他心里有数,就胡承悦那点智商想要在他面前讨便宜?门都没有

之前在南京的时候他已经跟张志和说好,涂老板的项目招商成功后算是县委招商项目,胡承悦身为经济开发区招商二科的科长,居然狗胆包天敢挖县委招商项目的墙角?

一旦事情闹开,张志和只要到自己服侍的县委蔡副记面前告他一状,蔡副记头一个饶不了他一个高高在上的县委副记想要摆弄一个小小的科长还不是小菜一碟?

黄一天忍不住摇头,在心里暗说一句,“胡承悦啊胡承悦,这才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

他思忖片刻,顺手抄起桌上电话拨通了张志和的电话,平静语气问:“张哥,胡承悦邀请涂老板到县里考察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张志和的反应跟黄一天预料的一模一样,他听到这个消息也吃惊不小,愣了半天冲着话筒一迭声问:“这怎么可能?涂老板的项目跟他胡承悦有毛关系?他这是想干什么?抢项目?他想把咱们之前谈好的成果占为己有?他这也太卑鄙了”

“张哥你先别着急”,黄一天不慌不忙,在电话里劝他,“依我看,这事情其中必有蹊跷,你说咱们俩去南京找涂老板的事情,怎么这么快传到胡承悦耳朵里?还让他恰好打个时间差捡了个下胡?”

张志和也是个脑袋瓜子灵活的主,听了这话立马反应过来,对黄一天说:“你是怀疑,招商一科有内鬼给胡承悦通风报信?”

“这都是明面上的事,要是招商一科没有内鬼,胡承悦怎么知道你我去南京招商的事?又怎么可能正好趁我不在的时候打时间差请涂老板过来考察?”

即便是隔着电话线也能听出电话那头的张志和恨的咬牙切齿:“到底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背地里不干好事?”

黄一天冷笑一声:“除了江晓庄这个叛徒还能有谁?武达和王心怡的性子你也知道的,绝干不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江晓庄逮着机会看我不扒了他的皮”张志和显然气的浑身发抖,从电话里都能听出他一张口说话带着颤音。

黄一天对张志和抱歉道:“张哥,真是对不住,都怪我对科里的下属控制不力才让人钻了空子。”

“这事怎么能赖在你头上?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你去浙江招商根本没在单位,怎么着也怪不到你身上?”张志和分析说,“眼下最要紧是怎么解决问题,我上回从南京一回来已经向蔡副记汇报了这件事,现在谈好的项目突然被他胡承悦捷足先登了,我可怎么向领导交代?”

张志和的心思跟黄一天想到一块去了,他之所以打电话给张志和就是想要通过他把此事闹到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面前,否则的话,一旦让胡承悦此次小人得逞,此事对以后的招商工作带来不良影响显而易见。

他当即对张志和说:“张哥,这件事你赶紧如实向蔡副记汇报,一定要快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随叫随到。”

张志和有些听不懂黄一天言外之意:“小黄,你是说把这件事捅到蔡副记面前请他亲自出面处理?这能行吗?万一”

张志和话没说完被黄一天骤然打断:“张哥,别人不忍我们也不义,这件事必须闹大,闹的动静越大对咱们越有利”。

“怎么个有利法?”张志和问。

“你想想看,胡承悦这种做法算什么?你张科长招商的项目半道被他截走了,要是以后县里各部门开展招商工作的时候都像他这样的做法,那不是乱套了?

大家一心内斗相互捣乱,咱们县里怎么可能招商到大项目?怎么可能发展经济?这件事不仅仅是胡承悦出手抢项目的问题,还是涉及全县招商引资工作相关制度执行,将会涉及到底能否完成市委市政府下达的招商任务的重要问题,关系到全县在市里的排名等系列问题,这么大的事情,除了蔡副记出面还有谁能统一协调解决?”

黄一天一番话让张志和连连点头,他赞同道:“兄弟你说得对这件事论起来不是小事,要是底下人连县委办的招商项目都敢明抢,那咱们县的招商工作岂不是老子日儿子媳妇乱套了,我这就向蔡副记汇报去。”

黄一天和张志和在那气的肺炸,胡承悦却正领着招商二科一干下属以及招商一科的副科长江晓庄在县城北门闸附近的红日大酒店大摆庆功宴。

霏靡乐声充斥酒店包间,一张圆桌周围坐着五个人,招商一科在科长胡承悦的带领下全体到齐,外加一个江晓庄,满桌子美酒佳肴,众人喜笑颜开吆五喝六,尤其是胡承悦那张脸上像是盛开菊花灿烂绽放。

“江科长,这回幸亏你帮忙,才让我们招商一科不费吹灰之力招商到涂老板这样的大客户,来我代表咱们招商一科全体同仁敬你一杯”

这已经是今晚开席到现在,胡承悦不知道多少次主动给江晓庄敬酒,他显然喝多了,想想也是,天上掉馅饼正好砸到他头上,他能不高兴多喝几杯吗?

就在黄一天和张志和出发去南京招商的第三天,那天下午胡承悦正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室看报纸,本地日报上刊登的关于政府机关招商部门奖励新措施征求意见稿已经公布出来了,新措施上的每一条都让胡承悦感到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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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蛊惑者

凡是招商引资成功签署合同的干部,只要投资商首期投资到位,县委县政府将会按照投资商投资金额的千分之五作为经济奖励给招商官员。

这还不算,招商引资金额超过一定数额的官员将会获得破格提拔的机会,还奖励小轿车一辆,这一条条的奖励措施让胡承悦何止是心动?他简直恨不得立马招商到一个项目后,让这些奖励措施全都在自己身上一一兑现。

“多好的奖励措施啊要是我也能招商到一个大项目,那可就太完美了”胡承悦盯着报纸看的一双眼睛露出渴望。

就在这时候,胡承悦听见自己办公室外响起敲门声,他冲门口说了声,“进来”,瞧见招商二科的副科长江晓庄正满脸堆笑推开门进来。

最近一段时间,胡承悦跟江晓庄经常凑到一块聊,通常来说,当两人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成为攻守同盟的可能性便会迅速加大。

自从黄一天提拔到招商一科主持工作那天起,江晓庄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大块石头难受,而胡承悦同样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招商一科新任当家人,两人在一块闲聊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对方对某人的不满,于是越聊越投机。

当第一眼看到江晓庄推门进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胡承悦还以为他又是因为心情郁闷无事可干过来找自己吹牛聊天,冲他笑笑招呼他坐下,还把手里的那份报纸递给江晓庄看。

江晓庄扫了一眼报纸上的新闻,抬头冲胡承悦连声道喜:“胡科长很快要鸿运高照啊,这些奖励注定很快会成为胡科长囊中之物啊”

胡承悦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狐疑,他甚至从鼻子里冲江晓庄“嗤”了一声,没好气道:“江副科长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们招商二科今年上半年几乎没什么大项目在手里,等不要谈招商成功,哪来的奖励?”

江晓庄却一本正经对胡承悦说:“胡科长,眼下可有个绝好的项目招商机会,只要胡科长有心,这些报纸上公布的奖励统统不在话下。”

“真的假的?”胡承悦皱眉看向江晓庄,觉的他这个玩笑显然有些开过了,没想到江晓庄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江晓庄说:“就在刚才,我听见黄一天从南京打电话回来给武达,说是让他准备一些合同文件,还说在南京涂老板已经决定抽空到咱们经济开发区实地考察,看情形,这次的招商项目成功率非常高。”

胡承悦听江晓庄说的倒是热闹,可是黄一天招商项目进展顺利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这回要是真能签一个项目在手上,那自己这个招商二科的科长脸上更不好看才是,哪来的什么鸿运高照?

这样一想,胡承悦心里有些不高兴,他冲着江晓庄不耐烦道:“人家能招到项目那是人家的本事,到时候论功行赏少不了他的,咱们这些人就站在旁边干看眼红吧。”

“那不行”江晓庄突然坚决口气,“涂老板的项目原本是招商一科前任张科长谈下来的,现在张科长去了县委办,他黄一天倒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伸手就摘了个大桃子,凭什么?”

胡承悦听了这话心里顿时觉察到什么,冲着江晓庄问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招商二科也伸手去抢摘这桃子吧?”

江晓庄当着胡承悦的面挺直腰杆理直气壮:“为什么不能抢?合着就许他黄一天坐享其成,不允许咱们见者有份落点好处?依我看,谁联系涂老板不重要,重要的是涂老板最终跟谁签署了合作协议,那才是县委县政府奖励招商人员的最重要凭据。”

灯不挑不明,话不说不透。

江晓庄把话说到这地步,胡承悦要是再没听懂他言外之意那就跟白痴没什么两样了,起初他心里总觉的有些不踏实,问江晓庄:“你觉的咱们这么做合适吗?人家谈的好好的,咱们招商二科冲上去插一杠子?”

江晓庄一脸不在乎劝他:“这怎么叫插一杠子呢?明明就是张志和当初招商的项目,他黄一天凭什么坐享其成?既然他有脸抢功劳,旁人凭什么不能分一杯羹?”

胡承悦觉的江晓庄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更何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想到刚才在报纸上看到的县委县政府关于招商引资官员重重奖励措施,他终于心动冲江晓庄点点头。到当时县城500元一个月工资的年代,招商100万的项目就是五千元,何况是五百万的项目?甚至是有可能投资资金更大的项目?

利益是粘合剂。

就这样,两人各怀鬼胎算是就这件事达成默契,接下来的事情自然而然展开,江晓庄身为招商一科的副科长,黄一天走后,他就是招商一科说一不二的主,想要弄到涂老板的联络方式岂不是小菜一碟?

事情按照胡承悦和江晓庄想要的方向发展下来,等到黄一天一周后从浙江赶回普水的时候,两人早已请涂老板考察结束,并与之签署了所谓的合作意向协议。

对于胡承悦和江晓庄来说,他们心里认为,即便你黄一天回来后因为这件事心里有所怨恨也是无可奈何,反正木已成舟,难不成你黄一天还能厚着脸皮去找涂老板重新谈?对于涂老板来说,我就是来普水投资,和谁谈根本就不影响自己的任何利益。

酒桌上,胡承悦越喝越兴奋,冲着江晓庄许诺:“江副科长你放心,这回的事情幸亏你帮忙,这份恩情老哥我记在心里,赶明等合同正式签署投资后,我会亲自向钱成贵副主任汇报,我要实话实说,招商一科的黄一天工作能力太差了,江晓庄副科长才是真正适合主持一科工作的好领导,好干部”

“谢老哥吉言”,江晓庄冲他拱拱手凑近些道,“老哥你是从钱副主任手里提拔起来的,也是钱主任的贴心人,有你在领导面前为我说好话,我江晓庄感激不尽,不管这事成不成的,我今儿都要表示我的心意,好好的敬你一杯”

“喝酒喝酒”胡承悦端着酒杯在半空中晃悠了半天才和江晓庄的酒杯“哐啷”碰在一起,用力过猛让酒杯里的酒洒出大半,他也不在乎,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旁边有招商二科的一干马屁精在一旁冲江晓庄溜须拍马:“那个黄一天算哪根葱?他也配到招商一科主持工作?在咱们兄弟眼里,江副科长才是招商一科最合适的科长人选。”

“别别别,你们千万不能这么说。”江晓庄表面上拦话,其实从他脸上表情就能看出来,酒桌上一干人说的话,算是说到他心窝里去了。

说到官场酒桌文化其实由来已久,即便是多年后禁酒令盛行的日子其实也没把真正喜好吃吃喝喝的领导干部们真正和酒桌隔离开来。

官员喝酒也好,**也罢,这都是几千年来历朝历代帝王无法解决的难题,别的不说,单说明朝皇帝朱元璋当年惩治贪污**的力度有多狠?涉及贪污的官员扒皮抽筋烹油锅各种残忍的法子都试过来,还不是没能彻底堵住底下人的贪腐之风?

人嘛,熙熙攘攘名来利往,只要活在红尘中必定都有各自的迫不得已,历代帝王绞尽脑汁都无法根治的种种官场恶习想要在现代社会通过颁布一纸禁令给彻底秒杀干净?难

乐极生悲。

胡承悦和江晓庄做梦也没想到,就在他们当晚在酒店里大摆庆功宴喝的不亦乐乎的时候,黄一天正在钱副主任办公室里亲自向分管副主任钱成贵汇报此事。

从浙江出差回来后,黄一天还是头回进钱副主任办公室汇报工作,一进门愁眉苦脸,钱成贵误以为他此次出去招商没什么成果心情不好,还顺道开解他几句:“年轻人做事不能急功近利,一回不成还有第二回,只要用心去做总能干出点成绩。”

黄一天冲钱成贵轻轻摇头,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来,言语中带着几分凄惶道:“钱副主任,咱们开发区的招商二科出事了”

“招商二科出事了?”钱成贵吃惊的两只眼睛瞪大溜圆,“出什么事了?招商二科出事怎么没见胡承悦向我汇报?你又是从哪听来的?”

黄一天心里清楚,领导人最怕听到的三个字就是,“出事了”,官场多年的老甲鱼都熟谙干部体制能上不能下的原则,只要自己负责的工作范围内不出什么重大事故,就能确保屁股底下的位置稳当。

现在一听黄一天口中说“出事了”,钱成贵整个人瞬间神经绷紧,冲着黄一天亟不可待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呀”

“唉”当着钱成贵的面,黄一天口中幽幽长叹一声,这一声叹息顿时让钱成贵心里凉了半截,这情况看起来倒像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啊?

黄一天见钱成贵急的两眼冒火,这才不紧不慢道:“刚才,县委蔡副记特意让人通知我去他办公室,问了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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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章 谁担责

“蔡副记问你什么事?”钱成贵心里不由一沉,官场中最讲究官位高低,蔡副记真要是有什么事情要打听,怎么着也该找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张二江或者是哪位分管具体工作的副职领导,找一个底下人干什么?难道

钱成贵越往下想心里越慌,赶紧问黄一天:“蔡副记到底问你什么了?”

“蔡副记问我关于县委办的招商项目被咱们开发区招商二科的科长胡承悦半道截走一事的具体情况。”

“你说什么?胡承悦截了县委办的招商项目?这怎么可能?”钱成贵脸上露出惊愕神情,两只手不自觉用力扒拉在办公桌边沿,身体微微紧张前倾。

“钱副主任,您知道胡科长前两天跟一位南京的涂老板签署投资意向的事吗?”

钱成贵略一思索,答道:“这件事胡科长刚刚向我汇报过,我当时在外面考察,电话里嘱咐他认真关注,你说这个项目其实是县委办的招商项目?”

“是”黄一天点头,“那位涂老板之前一直是张志和的招商对象,就在上周,张志和还亲自跑了一趟南京跟涂老板见面,两人说好了过一段时间请涂老板到咱们县里来考察顺道签署投资协议,结果半路杀出个胡承悦,硬生生把人家县委办有把握的招商项目给抢了,您说蔡副记听说这事能不气大?”

钱成贵心里明白过来,张志和原本是开发区招商一科的科长,刚刚调到县委办工作,他手里的谈好的招商项目自然也一并带到县委办,可招商二科的科长胡承悦一向行事颇有分寸,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手抢了张志和的项目?

钱成贵心里怀疑,此事恐怕另有文章,正准备伸手打电话叫胡承悦过来当面问个清楚,坐在沙发上的黄一天又重重叹了口气,道:“钱副主任,刚才在蔡副记办公室,我听他说马上要在全县的大会上把咱们经济开发区这种不正当的招商行径作为反面教材公诸于众,还说”

“还说什么?”钱成贵心里一紧,刚刚伸出准备拿电话的那只手又缩回来,两眼盯着黄一天问。

“蔡副记还说要对此事相关责任人进行严肃查处,钱副主任,您可是咱们经济开发区分管招商引资这块工作的领导,我从县委一回来立马向您汇报这件事就是担心您别再受牵连,您看这事”

黄一天眼里流露关心令钱成贵心里不觉一暖,瞬间又被一股怒火取而代之,他气不打一处来重重拍了一下桌面,咬牙道:

“胡承悦这个亏儿子养的,这是哪根筋坏了?居然去抢县委办的招商项目?”

钱成贵的反应也算灵敏,一张嘴把此事责任全都推到胡承悦一人头上,祸事临头丢卒保车的心思赫然显露。

黄一天趁势在一旁“好心”建议:“钱副主任,要我说这件事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抢项目这事是招商二科的科长胡承悦个人行为,即便是咱们经济开发区的领导要承担失察职责,也轮不到您这个分管副主任,上头不是还有一把手吗?”

不得不说,黄一天这句话让钱成贵顿时有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身为官场老甲鱼,听黄一天刚才一番汇报后,他已经清楚此事利害关系。

既然县委蔡副记已经明确将会把此事当做全县招商工作中的反面典型来处理,到时候一批人受到处分是免不了的。

自己作为经济开发区分管招商工作的副主任虽然难辞其咎,但绝不应该承担主要责任,往下数胡承悦是此事罪魁祸首,往上论一把手主任张二江是法人代表,自己顶多算被无故殃及。

想到这里,钱成贵心里俨然对此事有了大致处理策略,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遇到功劳的时候一个个争的头破血流,万一遇到倒霉事傻瓜都知道绕道走。

他对黄一天说:“很好,能把此事情及时汇报,我这就去向张主任亲自汇报,绝不能让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误认为咱们开发区的领导故意放纵胡承悦这种采取不正当手段争夺招商项目的行为。”

“您说的对,亡羊补牢尤未晚也,只要后续处理措施做到位,想必蔡副记心里的气也能小一些。”

黄一天从钱成贵办公室出来后,看着他大步流星往主任张二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人越是心慌意乱的时候越容易冲动行事。

若是钱成贵此时停下脚步冷静想一会,他就会发现,刚才和下属黄一天在办公室谈话过程中,从头至尾都是黄一天的言语在左右他的情绪并诱导他做出对此事的处理决定。

只不过,自始至终黄一天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是站在他本人的角度出发,处处为他个人利益得失考虑,正因为如此,他这样的官场老甲鱼才会不知不觉被人牵着鼻子走。

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

一级领导干部往往拥有相应层次的政治头脑,爬的位置越高,经历的官场风云越多,对于形势的掌控力越强,以黄一天几十年的官场道行,想要通过把控钱成贵的心理弱点,让他按照自己需要的方向行事不算难。

胡承悦也真是倒霉到家了,背地里挖谁的墙角不好?偏偏故意跟黄一天作对,就他那点花花肠子能算计到黄一天才怪?

当钱成贵把相关情况向张二江汇报后,张二江气的当场大发雷霆,从他办公室门口经过的黄一天亲耳听到张二江一边把办公桌拍的“啪啪”响一边扯着嗓子发脾气。

“***胡承悦不干好事尽给领导添堵是吧?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好端端的插手人家县委办的招商项目干什么?”

“老钱你也是,咱们经济开发区的招商工作一向是你分管,现在闹出这么大的纰漏,你这个分管领导究竟是怎么把关的?”

“现在怎么办?蔡副记当着小黄的面表态要把这件事弄成本县招商工作的反面典型到县委常委会上去说,你我作为开发区的领导,这脸面还要不要?”

钱成贵满是委屈当着张二江的面解释:“张主任,我哪知道胡承悦背地里竟干出这种龌龊事来?您也知道蔡副记那脾气,事情既然出了,恐怕咱们还得赶紧想办法补救才行。”

“补救?”张二江冲钱成贵冷笑一声,“做都做了,还怎么补救?”

“您看要不要赶紧去找蔡副记,跟他当面锣对面鼓好好解释一下,最起码让蔡记心里有数,这件事压根就是胡承悦个人行为,你我并不知情,也没有参与。”

张二江的办公室里安静了好大一会,听见张二江带着几分无奈声音道:“也只能先这样办了,我这就去找蔡副记。”

站在门外走廊的黄一天几乎能想象出此时办公室内的情形,老谋深算的张二江必定会眼神平静的冲钱成贵看一眼,对于钱成贵恨不得立马把烫手山芋转交到他手里的心思以他的狡猾怎么会不明白?

不过,张二江的心里也清楚,咱们国家实行的是首长负责制,只要是底下人捅出了纰漏,无论具体责任人是谁,他这个一把手也难辞其咎,不管钱副主任是不是存心把烂摊子往他手里塞,这件事他都必须管。必须妥善处理好。

不一会的功夫,张二江离开办公室的匆匆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看他那副气急败坏下楼的模样也能猜到他此时的心情必定非常恶劣

谁不知道干部制度一向是能上不能下,领导任职期间只要安分守己哪怕是熬资历熬时间,组织部门总会权衡考虑给提拔机会,一旦要是领导在任的时候单位里发生大问题,必将影响领导的仕途前程。

张二江不是傻子,他自然清楚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是留还是摘全凭上级领导一句话,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严重影响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良好形象。

从某种角度来说,张二江的政治智慧的确高人一筹,他身为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按理说在小县城也算高官,可他平日里一向很重视跟县委县政府纪委主要领导身边的秘和司机搞好关系,关键时刻,平日里积累下的人脉关系起了作用。

他从开发区管委会办公大楼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九六年的时候并非人人都有手机,大多数人腰上挎个bb机算时髦了,为了找到蔡副记,他当即给蔡副记的司机发了信息询问,这才确定蔡副记所在位置。

蔡副记当晚正陪朋友在酒店吃饭,酒店里灯火辉煌热热闹闹,蔡副记在包间里跟朋友边喝边聊心情不错,距离蔡副记所在包间直径距离不过五十米的地方,张二江却正饿着肚子在空落落的酒店停车场一边张望一边不停烦躁走来走去。

司机劝他:“张主任,要不我进去先给您弄点吃的拿过来?”

张二江冲着司机一顿呵斥:“有脑子没有?万一蔡副记正好出来,我这还吃着东西,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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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想法是好的

司机服务张二江不是一两天了,早看出领导今儿心情特别郁闷,原本也是好心,被他这么一甩脸子,识相闭上嘴。

张二江足足在酒店停车场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是等到蔡副记司机发来讯息,“已结束下楼”,他赶紧一路小跑往酒店大厅门口奔去。

等了半晌总算没白等,张二江站到酒店门口满脸堆笑不一会,果然瞧见蔡副记跟朋友一道谈笑风生从楼上下来,等蔡副记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他赶紧主动上前替代了门童的职责,亲自把玻璃门推开,恭迎领导走出酒店。

蔡副记一抬头突然看见张二江出现在面前,脸上不由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跟朋友寒暄了几句后,又陪着朋友去停车场送其上车,这才转身冲他上下打量了一眼。

停车场明晃晃的灯光下,蔡副记转脸看向张二江的时候,原本满面春风刹那冰封雪盖,他对张二江突然冒出来的原因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不出声。

张二江满脸堆笑站近蔡副记,厚着脸皮招呼:“蔡副记,这么巧您也在来这家酒店吃饭?”

“巧吗?”蔡副记显然对张二江这种低级的搭话伎俩相当不屑,冲他摆出领导的架势教训道,“你还有脸来见我?你那经济开发区可真是人才济济啊,什么样的人才都有,居然把手都伸到县委办的招商项目中来了?”

蔡副记说话夹枪带棒,显然是一肚子火气没消,张二江赶紧腆着脸先上前给领导说软话:

“蔡副记,这都怪我这个一把手有些工作没做到位,您放心,我们经济开发区招商队伍绝对容不下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们一定从严从重处理相关责任人,您可千万别为了这点小事生气,要不我这心里愧的慌?”

“这是小事吗?”

蔡副记见张二江满脸讨好卑躬屈膝在自己面前说好话,对他说话的口气稍显温和,只是语调中的不满依旧强烈,“你底下的人居然连县委办的招商项目都敢抢?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要是各个单位的招商部门都有样学样,那还得了?全县的任务如何完成?”

“对对对您说的对这件事绝对要当成大事来处理,我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召开一次全体工作人员大会,彻底整顿一下关于招商人员的思想,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给领导一个满意的交代。”

“你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有什么用?你应该给县委办辛苦招商的同志一个交代给全县各部门负责招商的同志一个交代给人民一个交代让所有人都能看出你张二江是的的确确认识到工作中错误所在,改正错误的决心。”

“是是是蔡副记您放心,我一定严格按照您的指示执行,这件事您准备怎么处理我都没意见,只要您给我改正错误的机会,我保证一定把这件事处理的让您满意,让大家都满意。”

“我跟你说,你身为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一定要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这么大一个开发区自己无能招不到项目就来抢别人谈好的项目,如果其他的部门都和你们同样的想法,全县的招商工作还怎么发展?全县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

“对对对,您说的对。”

“县委县政府明确提出,招商引资县外就是外,但绝不能项目引进后县内相互捣乱,我已经说了,要把这件事当成是全县招商工作的反面典型,要在全县会议上点名批评相关责任人,还要对其严肃查处,杀一儆百,坚决杜绝以后再次发生类似祸起萧墙的事情”

“是是是绝对应该严肃查处杀一儆百我坚决支持您的处理意见”

张二江此时的形象就像一个谄媚讨好的孙子,只要蔡副记还能冲他教训几句,他心里就感到放心多了,为什么呢?领导骂你,教训你,那说明领导还把你当成自己人,还没有把你当弃子,若是领导对你客客气气说话,那可就要完了

蔡副记站在停车场上教训了张二江一通,心里多少舒坦些,临走的时候冲张二江撂下一句话:“我等着看你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案”

说完径直上车,看也不看张二江一眼,冲着司机挥挥手,“走吧”,司机冲着站在轿车旁的张二江使了个眼色,缓缓启动车辆离开了停车场。

看着蔡副记的专车后屁股两个尾灯一闪一闪见见离开视线范围,张二江这才把弯了半天的腰杆直起来,一想起刚才自己受了半天窝囊气,心里憋不住暗暗发誓,“***胡承悦老日不日你马马,不知道我是你大大,看老子回去不扒了你的皮”

转眼酒店停车场空空荡荡,张二江的司机见状过来轻声问一句:“主任,您是回家还是”

司机话没说完,张二江满脸怒气冲他喊了一句:“回什么家?事情没处理好就回家了?”

领导心情不好,下属就成了受气包,一次次无辜受气的司机只能默默忍着,还得打开车门伺候领导上车,然后按照领导指示把车开回单位。

回到单位后,张二江立马打电话把钱成贵叫到办公室,两人在办公室里叽叽咕咕商量了半天,针对招商二科的科长胡承悦不当手段抢了县委办招商项目问题,决定由分管副主任钱成贵亲自找胡承悦面谈并宣布对其处罚决定。

胡承悦这会还在摆庆功宴呢,正喝的云里雾里,借着一股酒劲跟江晓庄猜拳玩乐,到底是有些喝大了,出拳的时候输得多赢得少又多喝了几杯。

他半醉半醒嘴里吆喝着继续猜拳,坐在他身边的江晓庄先发现其腰间的bb机正闪亮,于是帮他伸手取下来边看边读出声来:“钱副主任找,办公室坐等”

江晓庄看完一下子兴奋起来,胳膊肘抵了抵胡承悦,满脸惊喜:“胡科长胡科长你快看钱副主任在办公室等你呢。”

听说顶头上司发来信息,胡承悦脑袋好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他赶紧伸手拿过bb机看了一眼,却觉的有些奇怪,两眼看向江晓庄问:“这都下班了,钱副主任找我干什么?”

“当然是好事”江晓庄音量一下提高,“你想想看,咱们经济开发区招商一科和二科成立有一年多了吧?你见过谁招商超过百万块的项目?一个个都是小鱼小虾根本入不了领导的眼,可您胡科长这回牛大发了,一下子跟涂老板签署了几百万的投资项目,你说钱副主任能不高兴?我估摸他是想私下跟谈谈关于奖励那块的事。”

“奖励的事有什么好谈的?白纸黑字条条框框都在那写着呢,该给我的小桥车他还能少给一个轮子?”

见胡承悦还没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江晓庄有些着急道:“你仔细想想,如果按照奖励标准,你得拿多少钱?我估摸钱副主任这时候找你肯定是希望你无私一回,主动降低奖励标准。”

“凭什么呀?”江晓庄这么一说,酒桌上胡承悦的几个下属不乐意了,“项目是咱们科长辛辛苦苦谈来的,奖励措施也是之前就制定好的,就算是领导也不能卸磨杀驴反悔吧?”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事情不是还没确定吗?”江晓庄冲着几人摆摆手,又转脸对胡承悦催促,“你赶紧去吧,钱副主任还等着呢。”

胡承悦喝的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可一听到“领导”两个字,本能反应坚持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桌上一干人挥挥手:“那行,我先去。”

“科长我送你吧。”早有眼力劲活络的伸手搀扶胡承悦,两个下属左右扶着他走出酒店包间。

江晓庄跟在后面,眼瞅着下属把胡承悦扶坐在车后座上,不放心跟上去叮一句:“我说胡科长,奖励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松口,万一开了先例,以后咱们这些人要是招商成功奖励份额说不定都得按照惯例缺斤少两。”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胡承悦冲江晓庄打了个响指,“叭唧”一声在黑夜里显得特别响亮。

从酒店到开发区办公大楼的路上,胡承悦的心情是相当愉悦的,他心里盘算的是,“原本招商一科的科长张志和跟自己是一块当科长的,现在人家已经进步了,自己还在原地踏步,这下机会总算来了,自己这次招商到一个大项目必定会成为以后升迁的资本,过不了多久必定能追上张志和,说不定比他的位置还要高一些。”

黑夜里的开发区办公大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孤零零的碉堡非常突兀的耸立在一片空旷的原野间,胡承悦远远瞧见办公楼三楼和二楼有几个领导办公室的灯都亮着,心里不禁更加高兴。

他心里琢磨,钱副主任之所以这么晚找自己谈话,肯定是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召开了会议对于招商奖励措施作出什么决定,否则,下班时间早过了,这些领导还呆在办公室不走干嘛?

进入办公楼后,胡承悦在一楼大厅的大镜子前先仔细整理了一下上下着装,又抬手捋了捋略显凌乱的造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嘴笑了一下后才转身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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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章 事情怎么如此发展

钱副主任的办公室门是开着的,走到二楼就能看见一道明亮的光线从房间内透出倾泻到走廊上,顿时将走廊上一小块地面映衬的比别处亮堂了不少。

钱副主任显然早就听到胡承悦上楼的脚步声,看到他从门外进来,冲他微微点头,伸手示意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胡承悦满面春风,屁股一落座开口问道:“钱副主任,您找我什么事?”

“想找你谈谈关于上次招商项目的事。”钱成贵面无表情说。

胡承悦心里一喜,暗暗在心里说一句,“江晓庄果然料事如神”,他身体放松往沙发上稍稍后仰,对钱成贵道:“钱副主任,招商项目的事情您放心,等领导有空的时候,我跟那位涂老板约个时间正式签署投资协议就行了。”

胡承悦心想,反正我不主动提关于奖励的事,等您钱副主任开口提出来,总得跟我说出个道道来,否则的话,我凭什么让本该属于我的奖励缺斤少两呢?

钱副主任见胡承悦大祸临头还不知死活笑嘻嘻模样心里一阵添堵,心说,“自己怎么**出这么一个不干人事的下属?自己干不成事也就算了,还要连累领导帮他收拾残局。”

胡承悦见钱副主任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眼神里似乎透出一股寒意,这让他不自觉放下刚刚翘起的一条腿,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问道:“钱副主任,您找我到底什么事?”

“你还有脸问?”钱成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我问你,上次你向我汇报的南京涂老板那个招商项目是不是你亲自去南京招来的?”

“这?”胡承悦做梦也没想到领导会突然提出此问,愣怔了片刻反应过来,“钱副主任,您怎么突然这么问?只要涂老板愿意到咱们普水县投资,我有没有亲自去南京重要吗?”

“你还狡辩”钱成贵气的冲他狠狠瞪一眼,“你说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县委办的招商项目你也敢抢?”

“县委办的招商项目?”胡承悦原本微微带笑的表情瞬间石化,“不不不那项目一开始的确是张志和在做,可后来不是招商一科黄一天接手了吗?”

“黄一天接手你就去抢?”

“不是不是,钱副主任,我没想抢黄一天的项目,那个项目原本就不是他联系的,是张志和之前一手联系的项目啊?”

“你还有脸说?”

钱副主任见胡承悦直到此时还不清楚此事轻重,气的冲他直摇头:“胡承悦啊胡承悦,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县委蔡副记已经做出决定,鉴于你背后插手县委办招商项目严重违反县里招商秩序,县委决定把你的行为作为招商工作反面典型通报批评,你等着接受处分吧”

胡承悦顿时五雷轰顶,他愣是坐在沙发上两眼呆呆看向钱副主任嘴巴张大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钱副主任又说了句,“你一个人的行为导致整个经济开发区的干部都跟着你一块丢脸,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他才像是大梦初醒似的冲着钱成贵急忙辩解开来。

“钱副主任钱副主任,这里头一定有误会事实不是这样的,真不是这样的”

“钱副主任您听我跟您解释,当初我也不想这样,是江晓庄,对就是江晓庄他一个劲的蛊惑我,说这个项目凭什么让黄一天坐享其成?我才动了心的。”

“钱副主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不知道这个项目还在张志和的手上,要是早知道这是县委办的招商项目,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插一杠子啊”

“钱副主任,钱副主任,您是我的老领导了,您是最了解我的为人,我真是受了江晓庄的蛊惑啊”

看着自己手下的得力下属惊慌失措,腿一软差点跪下来的模样,官场老狐狸钱成贵忍不住心里叹息一声,他早猜到这件事其中必有猫腻,却没料到整件事里头居然是招商二科江晓庄背后使坏?不由对江晓庄的印象一落千丈。

“钱副主任,您可一定要帮我一把,我真不知道这件事会弄成这样,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就算江晓庄说破天我也不会插手那个项目啊”胡承悦说着说着眼泪鼻涕顺着脸颊往下流。

此时的胡承悦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钱成贵见他一个大男人当着自己的面哭的像个孩子,心里也是一软,可目前形势下,别说他一个副主任,就算是主任张二江亲自出马也未必能保得住胡承悦,怪只能怪他自作孽。

空空落落的办公室里,钱成贵语重心长冲胡承悦说了句:“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

“钱副主任,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帮我说几句好话,我真不是存心的,我”

“好了”钱成贵的语气里带着明显不耐烦,“县委蔡副记针对这件事已经表态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可我真不是有心的?”

胡承悦像是一条祈求主人怜悯的狗,两眼满含委屈看向钱副主任,可惜,他在主人的脸上看到的只有冷漠,绝情,那眼神看着他,让他感觉一股从内到外的冰寒瞬间笼罩全身。

官场人其实有两条命,一条命是生理意义上的命,一条命是政治生命。

君不见那些从高位上退下来的领导们一旦从位置上下台后,整个人一夜白发跟在台上时的威风凛凛天差地别,当官场中人政治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对很多人来说就像是已经用尽了一生的精气神,余生不过苟活而已。

对于胡承悦来说,突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的话至少几年内不会有提拔的希望,官员的政治生命黄金时间其实不长,掐头去尾初入官场熬资历几年和等退休几年,三十出头正是出政绩的大好光阴,胡承悦原本比同龄人混的差,再一耽搁,还能指望以后有什么发展?

不过,这种人也不值得可怜,谁让他心不好?原本一心想着占便宜,结果便宜没占着反而害惨了自己,报应

一周后,县委召开全县招商工作动员会,这次会议不仅出台了《关于进一步加强招商引资的意见》,指出了工业强县的总体要求、工作措施和保障机制,还提出了要围绕“七大产业体系”推行领导带头招商、小分队招商、专业招商、以商招商、委托招商、媒体招商、便民招商的运作模式进行招商引资。

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县里分管招商引资工作的蔡副记当着全县参加会议的全体干部群众点名严厉批评了经济开发区招商二科的科长胡承悦在招商工作中存在挖墙角的问题,并宣布对其作出降级以及留党察看的处分决定,同时警告在座所有参加会议人员以儆效尤。

当蔡副记在大会上对胡承悦点名批评的时候,坐在会场里的胡承悦感觉到周遭的眼神像是密密麻麻针扎把自己包围其中。

他现在心里真是恨透了江晓庄,要不是他一味蛊惑,自己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现在他没吃到羊肉却惹的一身膻,俨然成了众人眼里的笑话。

其实江晓庄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经济开发区楼上楼下了解内情的人个个鄙薄眼神看向他,背地里都在议论说,“这家伙太不地道了张志和好歹是他老领导,人走茶凉也就算了,居然背地里联合外人对老领导背地里捅刀子?真是无情无义”

胡承悦闯下的祸,连累的一把手张二江在领导面前抬不起头来,领导心里哪能忍得了这口气,会议结束后,立马指示钱成贵把招商一科和招商二科合并为招商科,科长位置顺理成章由原招商一科主持工作的黄一天继续主持工作。

转眼之间,之前一直对黄一天从心底里瞧不上的胡承悦却成了黄一天的下属?这样的安排对于胡承悦来说,心里那份憋屈可想而知。

事后,张二江还在经济开发区专门召开了一次会议,在会议上传达了县委蔡副记在招商引资工作动员会上的讲话精神,强调所有的开发区所有工作人员要以此为戒,绝不能再干出有辱经济开发区干部整体形象的行为。

虽然张二江会议上发言的时候没有点名道姓,可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有辱经济开发区干部整体形象的罪魁祸首是谁,一时间,胡承悦简直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少有几人能给他好脸色。

会议结束后,刚刚荣升为招商科长的黄一天特意去钱副主任办公室表示感谢,他心里清楚,天上不会掉馅饼,表面上看起来自己是在胡承悦倒霉的时候恰好天时地利获得招商科主持工作的位置,可也得背地里有领导帮自己说话才行。

别的不说,就看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楼上楼下好几百口人,哪一个不是整天两眼扒拉老大盯着领导位置?比自己资格老工作经验丰富的年轻人多了去,凭什么招商科长的位置铁定给自己?说到底,钱成贵算是个有良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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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章 好的建议说出来

之前自己及时向他汇报关于胡承悦挖县委办招商项目墙角一事,让领导在处理此事过程中赢得了一些先机,钱成贵此次提携自己分明是投桃报李。

这年头,欠人钱好还,欠人情难还,以钱成贵的个性,这回顺手提拔自己当了招商科长,在他心里算是清帐了。

黄一天早把他的心思看的明明白白,进他办公室后,先客客气气跟他道谢,聊了几句后话锋一转对钱成贵说:“钱副主任,咱们经济开发区招商工作出了这样的糗事,难免外人看笑话,我倒是有个建议,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钱成贵现在对黄一天的感觉首先是看不透,其次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

他总觉的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跟他之前印象中唯唯诺诺,说话时头也不敢抬的小伙子差别太大,有时候他甚至会在心里怀疑,到底是他的演技太好,还是自己老眼昏花看人的本事有所退步?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确信无疑的,自从那晚亲眼看到黄一天和大哥钱成富坐在自家客厅一番高谈阔论,以他对政局时势颇有见解,他看出此人胸怀大志长久以后绝非池中之物。

钱成贵从未对一个如此年轻的下属高看几分,对黄一天却是个例外,听黄一天说有所建议,他便摆出洗耳恭听架势。

“你说说看。”钱成贵面带微笑,两手交叉摆放在办公桌上,黄一天心里清楚,当他摆出这种姿势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是放松的。

黄一天也不客气,冲他笑笑说:“钱副主任,您在咱们经济开发区是分管招商引资工作的领导,在这方面您的工作经验绝对具有权威性的,哪怕是在全县范围内论起来也是一样,县委领导绝不可能找出另一个比您更懂行的。”

钱成贵默认点头,心里突然猛的跳了一下,他好像从黄一天的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可他脑子里却一时没转过弯弯道来。

经济开发区的招商部门一向是全县招商工作的排头兵,在全县大部分机关事业单位还没成立招商科室的时候,经济开发区的招商工作已经拉开架势做出点成绩。

尤其是近两年,凡是县里涉及到招商引资相关制度规定的起草,没有他钱成贵提出具有实践价值的各种意见,县委那帮整天坐在办公室研究政策的人根本没办法制定出相关执行细则。

见钱成贵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期待,黄一天继续说:“我这次去外地招商,看到一些经济发达地区已经成立了招商局,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对全县的招商引资工作统一管理,集中力量招商大项目,还能杜绝类似胡承悦挖自己人墙角的现象。”

“你的意思是?”

钱成贵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快要触摸到黄一天话里隐含的主题,可又像是隔着一层纱,就差那薄薄的一层自己就要想明白了,他只能安心听他继续说下去。

“我觉的,眼下正是最合适的时机,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因为胡承悦事件心里正堵得慌,如果钱副主任能够及时提出在普水县成立招商局的建议,规范全县的招商行为,集聚全县之力,统一招商,为领导排忧解难,相信领导一定会慎重考虑。”

明白了黄一天这句话一说出口,钱成贵顿觉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说了半天,这家伙绞尽脑汁帮自己想了一个升官的好台阶?

眼下,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形势明摆着,三两年之内主任张二江未必肯挪窝,自己身为副主任没有升迁的位置怎么办?若是黄一天口中的这个招商局顺利成立起来,自己便会成为当仁不让的县招商局第一任局长,到那时,岂不是顺利提拔当了一把手?

黄一天这一记马屁算是拍的恰到好处,傻子都能看出来钱成贵近两年相当迫切想要提拔的心理,既然经济开发区没有合适的领导岗位,那自己就想办法提供一个岗位给他,至于成不成的,就看钱成贵自己的本事了。

他记得钱成贵兄弟四个,两人在县里工作,另外两个兄弟一个在省级机关,一个在市级机关,说到底钱成贵身后可用的政治资源是有的,关键看他能不能灵活运用。

钱成贵惊喜眼神看向黄一天,他做梦也没想到,困扰自己近两年的难题居然被眼前这个看起来显出几分青涩的年轻人随口破解?

是啊既然在经济开发区提拔无望,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另辟捷径呢?到底还是年轻人头脑灵活想问题思路创新啊这样的好下属才能称之为领导的左膀右臂,看来这小子果然不一般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钱成贵心知,黄一天提出成立招商局的建议可行性相当高,他倒是早就听闻江南一些经济发达城市相继成立了招商局,却从没想过跟自己升官一事联系到一块考虑,今儿被黄一天这么一提醒,他不由在心里暗自窃喜。

胡承悦事件看起来闹的沸沸扬扬,的确有损经济开发区干部整体形象,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正是因为这件事的发生,才让自己有更充分的理由主动找县里领导建议在县里成立招商局的事。钱成贵尽力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说话语气却不自觉带着一种急迫,他问黄一天:

“你说,南方很多经济发达地区已经成立了招商局?”

“是的”,黄一天认真回答,“比方说江苏的昆山,这两年招商不少台资企业,省里谁不知道昆山被称为‘台资高地’?人家的招商局不仅早就成立起来,而且还从中细分专门服务台商的科室,有针对性的服务台湾老板,这么周到的服务,招商政绩能不好吗?”

钱成贵点头,冲黄一天道:“你这个建议相当不错,这样,你把相关材料整理一份给我,包括你刚才说的昆山的招商局具体情况,等你准备好了,我立刻去县委县政府向相关领导汇报。”

“行。”

黄一天响亮应了一声,见钱成贵那副亟不可待的表情他便知道,老家伙已然心动了,以他的政治智慧有些事情不用自己多说他也该想到。

一个新部门的成立,以及新部门领导的任命,这里头文章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走程序,只要钱成贵下定决心办这件事,以他的政治资源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说完了第一件事,黄一天又向钱成贵汇报了一个好消息:“钱副主任,上次我去浙江招商,当时跟一位实力不错的老板谈的很好,他有意到咱们县里来考察,您看”

钱成贵没想到黄一天还留了一手?他从浙江回来快一周时间了,期间因为胡承悦事件两人不止一次单独见面,他居然忍住了一字未提?

谋大事者必能忍人所不能忍。

钱成贵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看向黄一天的眼神由之前的讶异多了几分钦佩,面前的小伙子二十出头吧?年纪轻轻城府之深恐怕连一些官场老甲鱼也未必抵得上,他还真能憋得住话

下属有了招商成绩,钱成贵当然很高兴,他对黄一天表示,“浙江的老板来咱们普水考察的时候,我一定亲自作陪,如果有需要,我还可以出面请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一道陪同考察,只要能招商到大项目,想必对促进县里领导成立招商局的决心会有很大帮助。”

“那是一定的”

黄一天笑着应了一声,他知道钱成贵是个聪明人,这样一个双赢的局面对他来说有百益而无一害,他为什么不尽全力促成呢?

劳心者治于人,劳力者受制于人。

官场中大多数没开窍的官员跟受制于人的劳力者本质上没什么差别,总是把提拔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里,注定了等人赏赐的命运。

真正的强者,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无论外在表现形式怎样,暗地里运筹帷幄的那只手必须牢牢自己掌控,官场混,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是有可能的,只要敢想就有希望

十月中旬,秋高气爽,经过黄一天一番密切联系,宋浩佳舅舅陪同锦纶纺织的金老板一行数人按照约定时间来到普水县考察。

由于经纶纺织是国内纺织企业龙头老大,产不仅在国内销售遥遥领先,企业进出口业务也做的风生水起,这样一个重量级的企业来普水考察,一下子震动了普水县委县政府四套班子所有成员。

为了尽量做到让考察客商满意,县委县政府在召开筹备接待会议,会议上决定此次考察由县委记和县长全程陪同。县长蒋大宽主要负责趁着陪金老板来考察之际亲自向他介绍我县关于招商引资相关政策。

为了迎接宋浩佳舅舅和锦纶纺织的金老板一行,普水县上上下下可以说是卯足了劲群策群力,而负责联系此项目的开发区招商一科长黄一天也在此次考察活动中正式进入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的眼帘,无论是县委记还是县长,都对这位年轻有为又魄力不凡的招商引资大功臣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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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老板来了

等到宋浩佳舅舅和锦纶纺织的金老板到达普水那天,普水县高速公路出口处彩旗飘飘,普水县四套班子领导齐刷刷站在路口恭迎两位老板大驾光临。

黄一天作为项目招商人,站在两方人马中间脸上带着淡定微笑冲宋浩佳的舅舅和金老板介绍:“宋总,金总,这位是我们普水县的县委刘记。”

金老板礼貌握了握刘记早已伸出等待的一只手,黄一天接下来又向两人分别介绍了县长蒋大宽和县里分管招商引资工作的县委蔡副记,其他四套班子领导则自觉站在后排,根本就没有跟两位大老板握手的机会。

经济开发区的主任张二江也站在人群里,但他的位置距离最前面中间隔了好几排,好不容易透过人头缝隙瞧见黄一天那张洋溢青春的脸庞正满面春风陪客商和县委主要领导说话,心里忍不住暗赞一句,“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身为经济开发区的主任,张二江心里清楚,若是下属黄一天这个大项目能够顺利招商成功,自己身为一把手的好处绝少不了,怎么说这也是经济开发区招来的项目,县里论功行赏的时候岂能忽略了一把手?

县委四套班子成员带着一帮人大张旗鼓把两位大老板迎进了县里,安排考察的第一站就是本地的纺织厂,在纺织厂略显破旧的车间里,县长蒋大宽热情向金老板介绍:

“金老板,咱们普水县有两个纺织厂,目前都面临国企改制,到时候下岗工人至少三百多名,当然这都是熟练工,你们锦纶纺织要是能在咱们这投资,这些工人不需要培训就能直接上岗。”

金老板不置可否点点头,蒋大宽又说:“我们普水县的人力资源还是相当丰富的,全县六十多万青壮劳动力,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初中以上学历,这批年轻人稍加培训,未来都将是非常好的技术工人。”

“另外,您也看出来了,我们县委县政府对招商工作非常重视,为了能够吸引客商来咱们这里投资,我们出台了一系列土地优惠供应政策,您看”

蒋大宽一边嘴里说这话,一边把早已准备好的一本彩页宣传小册子拿出来递给金老板,金老板顺手把小册子交给身旁的秘。

纺织厂的车间里,一大帮领导眼珠子全都盯在有可能到普水县投资的锦纶纺织金老板身上,黄一天陪着宋浩佳舅舅走在后面,宋浩佳舅舅见蒋大宽县长满脸笑容陪金老板说话,轻声评论道:“看得出来,你们普水县的领导对于投资商的确是求贤若渴啊。”

黄一天笑眯眯看似无心其实有意说了句:“要是您也能来投资的话,那就更好了,您跟金老板是老朋友,大家同来同往的倒也热闹些。”

宋浩佳的舅舅听了这话,转头冲黄一天看了一眼,摇摇头:“算了,我最近正准备入股江南宏伟制药厂,这里就不考虑了。”

“宏伟制药厂?”黄一天突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奇怪神情看向宋浩佳舅舅。

“怎么了?”宋浩佳舅舅突然见他脸色有变,好奇问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黄一天的脑子里迅疾搜罗起关于江南宏伟制药厂的相关资料,他记得自己哪一年在报纸上好像看过关于江南宏伟制药厂的新闻。

新闻报道里说,这家名叫宏伟制药厂的老总当年计划将企业上市却又不够条件,于是企业老总采取了不正当的手段,暗地里给省里国资委主任送了不菲礼物才让公司顺利成为上市企业。

不料好景不长,那位收受贿赂的国资委主任被提拔为副省长的过程中,因为竞争对手举报败露了其贪污行为被抓,结果导致这家企业经营及上市也受到极大影响,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位副省长出事被抓应该就在九六年底。

他之所以对这家企业相关事宜记的特别清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若干年后,这家宏伟制药厂总算恢复元气也曾到普安市投资,那时候他已经被提拔为普安市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所以印象深刻。

想到这里,黄一天态度认真对宋浩佳舅舅说:“宋总,这次我到浙江招商多亏您鼎力相助,您又是我同学的舅舅,有些话我想我还是跟您实话实说比较好。”

宋浩佳舅舅见黄一天刚才还阳光灿烂的一张脸突然变成乌云密布,心里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他:“你要说的话不会是跟宏伟制药厂有关吧?”

“确实跟宏伟制药厂有关”,黄一天点点头,“您到江南投资哪家企业都行,就是别投资这家宏伟制药厂。”

“为什么?”宋浩佳舅舅惊愕眼神看向他。

“您也知道,我是负责招商引资的,对很多企业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我听说这个企业的老总为了能够让公司上市,背地里好像采取了一些不正当的手段,以他的经营手段早晚这家企业要大事”

“有凭据吗?”宋浩佳的舅舅显然对黄一天的一面之词怀疑态度,“宏伟制药厂近两年发展速度非常快,企业已经上市,所有才会向各界融资,我刚去这家企业考察过,各方面发展势头还是不错的。”

有些话黄一天没法跟宋浩佳舅舅明说,他只能冲他苦笑一声:“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您要是真想投资至少要等到年底再做决定,我相信有些传言绝不会空穴来风,这家企业要是没问题,怎么外面的传言那么多?”

宋浩佳舅舅听了这话,脸上神情也严肃起来,毕竟投资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大事,没有风险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能够最大限度规避风险自然更好。

最重要的是,他跟黄一天相识相交以来,对他的商业敏锐洞察力一向佩服有加,何况自己对他有恩,按理说,他应该不会忽悠自己。

稍稍思忖片刻后,宋浩佳舅舅正色对黄一天说:“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两人说话的功夫,金老板在县委县政府一干领导的陪同下已经考察完了纺织厂,正值午饭时间,金老板和宋浩佳舅舅在众领导盛情邀请下一道去县政府下属的迎宾馆用餐,黄一天依旧随行陪同。

金老板和宋浩佳舅舅在普水县停留了两天,县委领导一直全程陪同,临走的时候,金老板明确对热情的县领导说:“普水县的招商环境和政策的确不错,回去后会召开一个董事会研究一下,看看是否适合到这里来投资,投资规模到底多大?”

领导们从金老板话里听出莫大招商成功的希望,一个个都非常兴奋,尤其是县委刘记在送走金老板一行后,当天下午立马亲自去市委向领导汇报锦纶纺织金老板一行人到普水县考察的相关情况。

市委领导听闻消息后也很振奋,毕竟锦纶纺织这样重量级的企业能有意到北方这样的经济不发达的地方来投资实在是太难得了。市委领导当场拍板,只要经纶纺织有投资意向,普水县委县政府务必尽量满足投资老板提出的要求,为全市招商大项目打响这个当头炮

一个招商项目的洽谈合作,引发的何止是普水县政界的一次轰动,连普安市的领导也坐不住了,既然能坐到领导的位置上,个个脑袋都够用。

锦纶纺织这样的企业要是真能到本地来投资,相当于起到一棵梧桐树引来金凤凰的良好效应,那时的人虽然还不太看重什么牌效应,但是大多数国人的从众心理却是一样的,连锦纶纺织都来普水县投资了,其他相关企业还有什么理由不紧随其后?

在黄一天的建议下,钱成贵掐着金老板刚刚离开普水县的点,特意去了一趟县委分管全县招商工作的蔡副记办公室,向他当面郑重提出在普水县成立招商局的建议。

钱成贵显然是有备而去,他一边向蔡副记提出成立招商局的建议,一边把黄一天之前整理好关于江南几个县成立招商局的相关资料捧给蔡副记看。

蔡副记接过资料一边翻看一边口中啧啧称赞:“真没想到,昆山居然两年前就已经成立招商局了,难怪他们的招商工作一向名列前茅。”

钱成贵听出领导话里话外有赞同的意思,赶紧舌灿莲花开始游说:

“蔡副记,上次咱们经济开发区招商二科的科长胡承悦犯下严重错误后,我作为经济开发区分管招商工作的副主任一直在反省,我就想,如果咱们县里成立了招商局,这样的现象肯定杜绝。”

蔡副记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目前咱们县里的招商工作都是各单位各自为政,彼此之间基本没什么沟通,如果能成立招商局,对招商项目进行统一管理的确有好处。”

“不过”,蔡副记话锋一转,“在县里成立一个新部门并不是县委县政府领导一句话就能敲定的事情,这其中的人员编制,新部门设立该走的流程等等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钱成贵看出蔡副记摇摆的矛盾心理,显然他心里也清楚在县里成立招商局对于日后招商工作的开展其实很有必要,可是一想到成立一个新单位要经过一道道的程序便又有些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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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 请客

谁想没事找事?官场奉行的规则一向是平安是福,一旦做事意味着过失和风险,蔡副记不到四十已经是副处级领导干部,只要稳稳当当不出错提拔正处是早晚的事。

钱成贵察言观色赶紧冲蔡副记满脸堆笑道:“蔡副记,我有个哥哥在省直机关工作,他听了我的想法后也表示非常赞同,他说,要是真能成立招商局,为家乡发展出力,有什么需要帮忙走程序的地方责无旁贷。”

蔡副记也是一点就透,他听出钱成贵话里意思,官场行走谁能保证自己以后用不上别人?钱成贵此时把在省直机关工作的哥哥抬出来,其用意不言自明。

蔡副记思忖片刻,终于点头道:“只要上头没阻力,事情就好办多了。”

蔡副记心里明白,按照当下的形势来看,以后县里成立招商局早晚的事,自从***同志南方讲话后,官场中政治嗅觉稍稍灵敏的人都能感觉到,国内的政治风向正在发现明显变化。

尤其是近半年,各种大会小会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话题越来越多被领导频繁提及,江南几个经济发展较好市的经济动向一向被视为国内经济发展的风向标,既然江南已经有不少城市成立了招商局,普水县有什么理由不顺势而为呢?

既然钱成贵如此积极主动提出成立招商局,自己身为县里主管招商工作的领导,要是板脸阻碍此事多少有些说不过去,索性顺水推舟不是更好?

当钱成贵从蔡副记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心情是无比欢畅的,他似乎看见招商局长的位置正在向他招手,这一步要是踏出去,意味着他的仕途之路从此更上一层楼。

他从心底里感激黄一天及时提醒他,并辛苦为他准备了诸多资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此次要是能顺利提拔为招商局长,功劳薄上最大一笔功劳绝对应该记在黄一天头上。

“这年头喜好成人之美的人可不多”,下楼的时候,钱成贵心里寻思,“黄一天这么费心费力帮自己,难道仅仅是出于一个下属对领导的巴结讨好?”

防人之心不可无。

钱成贵的晦暗心态代表了官场中一类人的惯性思维,他们深知宦海浮沉变幻无数,看起来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有可能正隐藏漩涡滚滚,于是处处暗藏提防之心,尤其是对于无事献殷勤主动示好的人更是多留一个心眼。

阳光下总有一些偏僻角落是阴影,只要内心充满阳光,即便是下雨全世界依然阳光明媚,心态决定个性,个性影响人生,人生只有一回,智者绝不愧对生命。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黄一天难得休息调整几天后全身心投入工作,自从他提拔当了招商科长,手里的工作任务更加繁杂,忙工作的同时还得提防以前的对手现在的下属胡承悦背地里给自己使绊子,成功路上总是伴随汗水和旁人不可及的辛劳,这很正常。

这天难得周末,还没下班黄一天接到张志和的电话,语气无比轻松问:“兄弟,今晚有安排吗?”

黄一天抬手揉了揉略觉酸涩的后脊,冲着电话答:“没有。”

“那行,哥今晚请你喝酒,晚上下班虹桥坊不见不散”张志和一副不见外口气。

“张哥,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请我喝酒来了?虹桥坊忒贵了,咱们兄弟又不是外人,找个清静点的小店就行了。”

“喝的就是这档次”张志和意气风发,“上次你请我在碧绿汀吃饭我说什么来着?得空我请你们几个,都得来,今晚哥请的可不是你一人,准时到啊”

还没等黄一天说话,张志和那边电话“啪”挂了。

想起来了,上个月自己请张志和喝酒,当时武达和王心怡一块作陪,也就是那次的酒桌上,自己和张志和越喝越投机,称兄道弟意气相投之余,他临走的时候的确顺口说了句,“下回他请”,黄一天想起那晚的情形,脸上露出笑容,心说,“这家伙倒是言出必行。”

言出必行原本该是成年人最基本的素养,尤其是在社会上有一定地位的男人更应该吐口吐沫掉根钉,偏偏现在社会诚信严重缺失,满眼利己主义者,能结识一两个言出必行的朋友那都得碰运气。

既然张志和请客,那就去呗,反正自己又没有女朋友,一个人回去也是冷冷清清,倒不如跟兄弟在一块喝酒聊天痛快。

一下班,黄一天从楼下车棚推出自己的自行车,一路上迎着晚霞慢悠悠往城里方向骑,二十多分钟后,来到虹桥坊门口。

虹桥坊酒店位置比较特殊,正好位于普水县和相邻县的交界处,酒店的老板在这里盖了一栋相当有江南庭院特色的酒店,从大门口古色古香的门廊到门口牌匾上白底金字的招牌,处处透出酒店与众不同的味。

从酒店正门望进去,里面雕梁画柱绿植缠绕,说不出的一股清雅氛围扑面而来,左右墙上的各种字画更彰显酒店老板不俗味。

这家酒店虽不论星级,但是在本地老百姓眼里,能够进出这家酒店消费的非富即贵,为什么?里面的消费标准实在是太高了不过,存在必有理,虹桥坊贵也有贵的道理。

比方说虹桥坊有道招牌菜叫“大煮干丝”,据说这道菜必须大厨在一片香干上加工切出千条干丝,切出的干丝不仅整齐整齐、均匀,而且其粗细不能超过火柴杆,正所谓“鸾刀应俎,霍霍霏霏”,这样一道菜,即便是放眼整个普安市的酒店也只有虹桥坊做的最地道,喜好这一口的食客必须乘车到普水县来才能吃到。

白露节气后,太阳落山的时间明显提前,黄一天从单位出门的时候天色还算明朗,等刚到虹桥坊门口天色明显黯淡,他把自己的自行车塞在门口空地一溜小桥车中间缝隙里正准备回头走,就听见王心怡咋咋呼呼在那喊:“张科长张科长,黄科长来了”

他抬头望虹桥坊大厅门口望过去,瞧见张志和已经满面春风迎出来,边走边嗔怪口气:“你怎么才来?快咱们上楼”

“我可是一下班就赶来了”黄一天冲张志和笑着解释,这会王心怡和武达也迎上来,王心怡咧嘴冲黄一天,“黄科长,今晚张科长请客,我和武达下班时间没到提前半小时过来了,你怎么这么迟?”

这丫头嘴里说不出好听话来,黄一天冲她瞅了一眼没搭腔,一旁的武达看出领导眼里闪过一丝不悦赶紧解释:“黄科长,其实张科长今晚请客主要为了庆贺您提拔当招商科长,您说我和小王能不早点来吗?”

武达这话一说顿时让黄一天心里一暖,他赶紧转脸对张志和说:“张哥你这也太客气了我升官了该我请你们喝酒才对,哪能让你掏钱请客呢?这顿酒一会我买单”

“跟我还见外?兄弟,哥看你升官了,心里可比自己提拔还高兴,走,先上楼再说。”张志和笑眯眯冲他说一句,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两人一同上楼进了包间。

黄一天能感觉到张志和跟自己说话时透着一股真诚,心里感动之余更打定主意今晚自己买单,他一边在椅子上坐下一边轻声对张志和说:“张哥,咱们亲兄弟明算账嘛,再说我一个单身汉花钱的地方少,不像你一大家子呢,说好了,今晚我请啊,你要是当我兄弟就别跟我争了。”

“行了行了,咱们兄弟之间就别争来争去了,我跟你说,这顿饭还真轮不到你我付钱?”张志和一脸神秘冲黄一天说。

黄一天听了这话,以为张志和今晚这顿酒准备公款消费,赶紧劝他:“张哥,你这才刚到县委办可别贪这点小便宜坏了名声。”

张志和一皱眉,冲他责怪道:“你想哪去了?哥我是那种做事不谨慎的人吗?”

这下把黄一天也搞糊涂了,他一时猜不透张志和今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帮人来虹桥坊喝酒总得有人买单?他不付钱又不让自己付钱,难道还能逼武达和王心怡两个下属结账买单?

张志和看出他心里疑惑,冲他神秘一笑:“放心吧,买单的人一会就来,到时候我让你看场好戏”

“好戏?”黄一天在心里嘀咕一声,忍不住问一句,“张哥你这搞的什么名堂?”

“还能有什么名堂?我今晚亲自出马好好给你示范一下,用什么法子才能收拾的下属对你恭恭敬敬服服帖帖”

黄一天愈加理不清头绪,“哎张哥你这说什么呢?武达和小王都挺不错的,你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

这句话一说出口黄一天立马反应过来,他恍然大悟口气冲张志和道:“张哥你不会今晚这顿饭让胡承悦来买单吧?”

可不是吗?现在的黄一天刚刚被提拔为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招商科长,以前的招商一科和招商二科合并后,领导只有他一位,下属却多了几个,其中招商二科的几个人,包括原任科长胡承悦都成了黄一天的下属。

既然张志和刚才说今晚要示范如何让下属对领导服服帖帖,他嘴里说的“下属”,除了胡承悦等人还能有谁?

黄一天第一感觉到这事不那个,这不是有恃强凌弱欺负人的意思吗?自己刚刚提拔为招商科长,日后一帮下属怎么收服归心办法多的是,逼着胡承悦请自己到这么高档的酒店吃饭,还是以庆祝自己升官的名义,这不是在胡承悦伤口上撒盐吗?

想到这里,黄一天赶紧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一拉张志和:“张哥你别玩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你说你这什么馊主意呀?”

“这是胡承悦自愿的”张志和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抬头看向黄一天解释道,“胡承悦说了,上回半道抢走我项目的事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这才请我到虹桥坊吃顿饭算是赔罪,请我好几回我才答应下来的。”

“那你干嘛跟我说今晚你请客?”

“我要是提前告诉你胡承悦请客你会来吗?”张志和一把硬拉黄一天坐下,“胡承悦一个劲求我给他机会让他请客吃饭表示歉意,还让我多带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你就是我张志和最好的兄弟,我当然要带你一块过来。”

尽管张志和说的冠冕堂皇,可黄一天依然从他的话里听出堪称“歹毒”的心机,他分明故意给胡承悦添堵,找他难堪。

要说张志和今晚的做法也忒损了点,胡承悦好心好意请他吃饭向他赔罪,可是他呢?居然把今晚这顿酒当成对自己提拔科长的庆功宴来办?

胡承悦最近够倒霉了,从科长的位置下来不说,之前他从未放在眼里的人如今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他原本心里跟刀扎难受,张志和却偏偏想着法子捉弄他,还让他出钱请客庆祝自己升官?他这不是把胡承悦残存的那丁点自尊残忍的踩在脚底下戏弄吗?

“不行不行,这也太那什么了,要不你们吃你们的,我还是先走一步了。”黄一天从椅子上再次站起来,顾不得张志和阻拦,抬脚就往门口走。

“兄弟兄弟,你干嘛呢?你这不是扫哥的兴致吗?”张志和连忙起身阻拦,黄一天不理他,冲他说一句,“张哥你的心意我领了,可这顿酒我真不想喝。”

“那今晚这顿我买单还不行吗?”张志和见黄一天尥蹶子说话口气软下来。

“算了算了,下回再说吧,这种场合我跟胡承悦碰面不合适”黄一天断然甩开张志和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冲到包间门口。

冤家路窄

事情还真就那么巧,正好黄一天夺路出门的时候,胡承悦恰好从门外进来,两人都没提防对面会有人,结结实实撞到了一块,胡承悦一抬眼看见黄一天,愣了,转瞬反应过来,冲黄一天礼貌说一句:“巧了,黄科长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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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章 谁掏钱请客

身后的张志和紧随其后,见状伸手拉住黄一天胳膊好像生怕他再溜了,似笑非笑冲堵在门口的胡承悦道:“小胡来了,你说你请客还让客人等你?哪有你这么请客的?”

“对不起对不起”胡承悦赶紧冲着张志和一拱手,“我一下班就赶来了,刚才在楼下大厅又订了菜单,这才晚来一步。”

“行了行了,既然来了赶紧进来坐下吧,今晚你能请我吃饭我很高兴,黄科长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刚刚被提拔当科长的事情你也知道,我想今晚既然大家都聚齐了,正好一块热闹热闹,庆祝黄科长升迁之喜,你看呢?”

胡承悦脸上瞬间变了颜色,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请张志和喝酒,他居然给自己来这一手?普水县经济开发区谁不知道黄一天跟自己是死敌?他给自己带来的屈辱还少吗?傻子都能看出胡承悦此刻心里必定难受千刀万剐。

到底是在官场混了些年,最起码的演戏功底还是有的,胡承悦脸色难堪一会,却还是不得不冲着张志和点头:“张科长怎么安排都行。”

张志和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神情,伸手拉着黄一天硬把他拉回椅子上坐着,兴致颇高指挥胡承悦:“小胡啊,咱们今晚就喝茅台吧,既然是顺道庆祝我兄弟升官之喜,总得像样子才行,你说呢?”

胡承悦原本从见到黄一天的那一刻心情已经像是一下子跌入万丈深渊,这会又听张志和点名要喝茅台,疼的五脏六腑都快纠起来了。

一瓶茅台多贵啊?一个月的工资啊这一桌子七八个人喝两瓶没问题吧?张志和的酒量出了名的大,万一他再要第三瓶?自己三个月的工资就算泡汤了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晚了,胡承悦真是悔呀好端端的脑袋发昏想起要请张志和吃饭干什么?他这哪是吃饭呀,分明是在吃自己的骨头,喝自己的血啊?自己跟他多大仇多深怨哪?不就是手贱背地里没安好心抢了他一个招商项目吗?何况自己已经受到处分了?

若不是之前钱副主任特意找他谈话,强调让他一定要做好此事的善后工作,让他想办法私下找张志和沟通一下,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导致县委办的人对经济开发区招商科从此心有芥蒂,这顿酒就算有人压着他脑袋,他也不会自取其辱

原本他心里还想着大家老同事一场,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在一起喝顿酒一笑泯恩仇,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也就行了,没想到张志和居然把黄一天给拉来了?还说要借花献佛把这顿酒当成对黄一天提拔的庆功宴?

张志和这样做的目的何止是为了故意让自己难堪?他分明就是蹬鼻子上脸让在座的所有人来看自己笑话一个已经被处分的原招商二科的科长,居然想要通过一顿酒跟他把前账一笔勾销?简直是白日做梦

这顿酒喝的,从头至尾张志和的兴致是最高的,看着他一杯接一杯把茅台酒当成白开水似的往嘴里倒,胡承悦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手里的酒杯夺下来扔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志和故意捉弄胡承悦,非要让他亲手向黄一天敬酒,以恭祝他升官之喜,虽说黄一天连连摆手说,“不用了”,胡承悦还是听话起身敬了他一杯,他今晚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多了,早已不在乎多一回。

倒是黄一天,这顿酒喝的浑身不自在,正好中途收到一个信息要出去回电话,赶紧像是找到了最合适的理由,张志和拉都拉不住跑出去了。

信息居然是郝佳丽发的?黄一天一听到电话里是这女人的声音当时就想把手里电话撂下,没想到郝佳丽还没说话先哭上了,那份伤心倒不像是假装的。

“有话就说,你哭什么呀?”黄一天不耐烦。

“黄一天,我求求你,求求你看在咱们好过一场的份上,这回你一定要帮帮我,否则,我可就要被单位开除了”

郝佳丽电话里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酒店吧台的年轻小姑娘好奇看了黄一天一眼,这让他有种公众场合被人窥破**的感觉,相当不自在。

他没好气冲电话里的郝佳丽埋汰:“能不能好好说话?再哭我挂电话了。”

郝佳丽慌了:“别别别,算我最后一次求你了还不行吗?这回要是连你也不肯帮我,那我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黄一天心说,“那你死去吧,没人拦你”,转念想想郝佳丽平日里骄横跋扈印象中好像从未见她哭的如此伤心,心里又有些不忍。

他原本不是那种狠心肠的人,对女人尤其如此,口中叹了口气道:“你们单位好端端为什么突然要开除你?总得有原因吧?”

“还不是因为你”郝佳丽说话口气突然多了几分蛮横。

黄一天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说话做事一向如此,遇上任何事情错误一定全都在别人身上,她浑身上下全是道理,从来就没犯过一丁点的错似的。

“郝佳丽,你摸摸良心扣心自问,我跟你快一个月没见面了吧?你被开除关我屁事?”

“你还不承认”郝佳丽万分委屈,“要不是因为你脚踩两只船勾搭上钱红红我能被开除吗?”

黄一天一头雾水,问她:“你被开除跟钱红红怎么又扯上关系?你能不能讲一回理?”

“我怎么不讲理了?要不是你跟钱红红勾三搭四,我能一气之下做了不该做的错事吗?我要是没做错事能被学校要开除吗?”

“那你到底干什么错事了?你要是再不把事说清楚,我可挂了。”

“别别别,我说还不行吗?”电话里,郝佳丽一边呜呜咽咽一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

别看郝佳丽这人势利又现实,她的职业却是一名号称人类灵魂工程师的小学老师,目前在普水县实验小学工作,任二年级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最近一段时间,她心情特别郁闷,一个年轻漂亮工作单位又好的女孩,自始至终情场无往不利一向都是她甩别人,从来没有被别人甩的经历,现在相继被朱家友耍,被黄一天当成抹桌布样抛弃,她心里的憋屈可想而知。

从心底里来说,此次被黄一天抛弃的打击远甚朱家友对他的耍弄造成的屈辱,想想以前黄一天对她像女神一样捧着疼着,她随便说句话都当成圣旨扛着,现在却对她寡情到如此地步?她把此事的罪魁祸首归结在钱红红的身上。

她觉的,如果没有钱红红横刀夺爱,说不定黄一天直到现在还对自己痴心一片俯首帖耳,最可恨的是,黄一天跟她分手不到一个月,竟然接连获得两次提拔机会,头一回被提拔到开发区招商一科主持工作,半个月不到又成了招商科正牌科长。

自己一直以来费尽了心机不就是为了钓一个金龟婿,希望能做一个现成的高人一等的官太太吗?如今眼看着自己前男友黄一天步步高升,这里头却没自己什么事了?这种痛苦的心情让她恨不得立马冲到钱红红面前扇她两耳光。

女人的小心眼总是极其狭隘,在郝佳丽的心里,钱红红不仅成了横刀夺爱的罪魁祸首,简直成了毁掉她一辈子幸福的十恶不赦之人。

郝佳丽一直把这份仇恨苦苦的憋在心里,直到有一天在办公室听几个老师闲聊,说起学校二年级有个女生名叫钱佳媛,她的爷爷就是县委组织部钱副部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郝佳丽当时心眼就活络开来,钱家四兄弟在普水县政界一向是声名赫赫,凡是在机关事业单位工作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当时便联想到既然小女生钱佳媛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钱成富的孙女,那她自然就是钱红红的嫡系近亲。

前面提过,郝佳丽这女人的报复心不是一般的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既然她认为钱红红背地里抢了自己男朋友,她岂能咽得下心里这口恶气?

冲动是魔鬼。

当天下午放学前十多分钟,郝佳丽特意让自己班级学生去把小女生钱佳媛叫到办公室,这会办公室里大部分老师都下班离开了,即便有老师看见了也不会留意郝佳丽把一个学生叫到办公室干嘛,何况,学校里老师把学生叫过来说几句话,再正常不过了。

等到过了放学时间,整个校园静悄悄的时候,郝佳丽对眼前扎着两个可爱羊角辫的二年级小女生露出狰狞面目,她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问中规中矩站在面前个子不足一米三的小女生钱佳媛:“知道老师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小女生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

“嗨小小年纪你还学会顶嘴了?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郝佳丽突然声音高八度,顺手就给了小女孩一下子,一巴掌打在她肩膀下手太重疼的小女生忍不住会哇哇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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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章 不消停的女人

见小女生哭的稀里哗啦,郝佳丽更生气了,凶相毕露冲她怒斥:“老师喊你过来问句话你哭什么呀?你演戏呢?一家子都会装模作样,我怎么你了你就哭”

七八岁的小女孩懂什么呀?在家里众星捧月一大家的大人们都宠着她,孩子哪见过这样的场面?被郝佳丽扯着嗓子一咋呼,哭的更厉害了。

郝佳丽担心她哭的声音太大万一被人听见不好,顺手就拎了一下她耳朵,冲她恶狠狠威胁:“你要是再哭我把你扔河里喂鱼”

郝佳丽说的也是气头话,偏偏那天她倒霉,正好钱佳媛的妈妈来学校门口接孩子没接着,一着急跑进校园里找,还没走几步听见自己的孩子哭声从教师办公室传出来。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啊

钱佳媛妈妈一路小跑循着哭声找过来,站在办公室门口亲眼目睹老师用力拎自己宝贝闺女耳朵那一幕,当时当妈的就傻眼了,这女的看起来像是学校老师啊?可她并不是自己孩子班级的任课老师,凭什么把孩子带到办公室随便体罚还是趁着放学没人看见的时候?

孩子凄惨的哭声像是赛跑的发令枪让当妈的忍无可忍,正当郝佳丽一只手还用力拽着小女孩的耳朵,妈妈几乎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办公室,一把打掉她那只手冲她怒吼:“你凭什么打我闺女?你要是再敢动我女儿一下我跟你拼命”

钱佳媛的母亲当时真快气疯了,冲上去一把推郝佳丽一个四脚朝天,把孩子搂在怀里一双眼睛要吃人的眼神看向她,受了惊吓的小女孩看见妈妈来了像是看见了救世主,一头扑进妈妈怀里“哇哇”大哭。

妈妈赶紧问她:“哪疼?快告诉妈妈。”

“这还有这”,小女孩指了指肩膀和耳朵,钱佳媛的妈妈算是个讲道理的人,此事发生后她首先问孩子:“宝贝你犯什么错了?”可怜的孩子摇摇头。

妈妈更是要气炸了孩子才多大呀?她才八岁,还只是个二年级的小学生,就算她真犯了什么错当老师的也不能动手啊?何况自己的孩子根本没犯任何错

这女老师居然无缘无故就把孩子拉到办公室趁着四下无人动手体罚?这不是变态是什么?再联想起刚才自己在办公室门口亲耳听到女老师说“要把孩子扔到河里喂鱼”的话,妈妈心里那种出离愤怒的心情可想而知。

事情就这么发生了郝佳丽原本打算拿小女孩撒撒气发泄一下,没想到自作自受倒是把自己推到了火山口上。

钱氏一族在普水县各界的势力众所周知,别的先不说,单说小女孩钱佳媛最直系的亲人,爸爸是县纪委科长,妈妈在县医院副主任,爷爷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奶奶在县财政局工作,一家子都是吃黄粮有些地位的人。

郝佳丽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得罪了这样的人家哪能落得了好?事情发生后,小女孩的爷爷直接把电话打到县教育局长那里,虽然没有明说建议对这样的素质低劣的老师立马开除,话里话外就是这意思。

此事最关键的一点是,郝佳丽对小女孩存在体罚行为乃是小女孩母亲亲眼所见,虽说那会社会上对于教师体罚学生的问题关注度没现在那么高,那也得看被体罚的学生到底是谁。

教育局长接到组织部副部长亲自打来的电话岂敢不重视,立马喝令实验小学校长简单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后,要求学校开除郝佳丽,必须给学生家长一个满意的交代

校长虽然于心不忍却也无可奈何,在那些普水县政界大员面前,他一个小小的实验小学校长算个屁啊?他只能找郝佳丽谈话,向她传达了上级领导对此事的处理意见。

直到此时,郝佳丽才真正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她一个县城小市民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如果被单位开除失去工作立马成了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就像是从云端跌落地面,生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苦苦哀求校长开恩,当着校长的面寻死腻活急的要上吊,到最后还是校长死马当活马医给她出了个主意,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能想办法让钱家人不追究,事情可能还有缓解余地。

郝佳丽也是急中生智突然想到求助黄一天,毕竟她故意对钱佳媛进行体罚也是因为被黄一天和钱红红的事情气昏了脑袋,现在事情闹到这步田地,怎么着黄一天也不该见死不救。

郝佳丽在电话里带着哭腔哀求道:“黄一天,我求你帮我这一回,只要能不被开除,只要能保住这份工作,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黄一天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忍不住冲着话筒骂:“你这女人怎么心肠那么歹毒?那么小的孩子你也下的去手”

“我已经后悔了,我肠子都悔青了,可是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钱家人仗着有钱有势不依不饶我能怎么办?我承认我一时糊涂犯了错,可也不至于要开除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你现在想起讲理来了,早干什么去了?”黄一天不屑。

“你别在这落井下石说风凉话,你就说这件事你到底肯不肯帮我?”电话那头的郝佳丽估摸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说话声音多了几分催逼。

“你要我怎么帮你?为这事去找钱副部长说情?人家认识我谁呀?”

“你去找钱红红,请她帮忙说句话不就行了。”郝佳丽顺口把自己心里所想说出来,黄一天却不同意。

“我凭什么为你的事去求人家钱红红帮忙?再说人家钱红红凭什么帮你的忙?”

郝佳丽见黄一天不肯,顿时气急,在电话里冲他声嘶力竭:“黄一天你混蛋你存心见死不救是不是?我警告你,我要是真被学校开除了,你以为你有好日子过?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女人的声音尖锐刺耳,即便是透过电话听筒都让人觉的极其不舒服,听得出来,郝佳丽这回是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黄一天口中喃喃说了句,“不可理喻”,顺手挂断电话,他在吧台前站了一会,脑子里思忖片刻后,先给张志和发了条信息,“有事先走”,转身往虹桥坊大厅门口走去。

此时酒店外更深夜浓,一出门一股带着明显寒气的秋风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得两手护住胸口,用力拢拢外套抵御寒气侵袭。

从虹桥坊出来后,黄一天骑上二八杠自行车慢悠悠一路往回,昏黄的路灯将他高大的体形拉长投影在马路上,他脑中不觉想起前世今生诸多往事。

他记得郝佳丽的父母也就是县里一个厂的普通工人,企业改制后下岗,她是家里的长女,底下还有两个正在上学的弟弟,这个长相漂亮,老师的女儿是全家人的骄傲。

刚认识郝佳丽的时候她并不像现在这么势利现实,那会的她身上多少还保留一些学生的淳朴,工作两年后,她慢慢的变了,变的虚荣自私唯利是图,但她所有的改变只为一个目的,让家里人能过的更好。

眼下,她因为犯错要被学校开除的确是咎由自取,但凭良心说,这样的处分实在是太严重了,如果小女生不是钱副部长的孙女,恐怕校方不会处理的这么重。

“到底要不要帮她呢?”黄一天的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说,“钱家分明仗势欺人,就算老师体罚学生也不至于开除吧?圣人也会犯错,何况俗人?总该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另一个声音却又反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忘了以前郝佳丽是怎么伤你的?你把一颗心捧给她,她却弃之如敝屐,不但不珍惜还利用你的感情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这种人活该有此下场,这是报应”

如果自己这次不帮她,恐怕她这辈子真的就毁了以郝佳丽刚强要面子的个性,一旦被学校开除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傻事来。

想到这里,黄一天心里不由猛的一“咯噔”,脚底下正踩着自行车突然停下来,一条腿支在地面上默不出声看着前方地面上路灯投射出一个长长的人影发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世界原本弱肉强食,现在的郝佳丽以一人之力面对钱家的势力无异于以卵击石,若是自己不出手相助,她这次真死定了”,黄一天心想,“算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到底缘分一场,不管结果如何问心无愧就好”

漠漠秋云起稍稍夜寒生。

重阳过后秋风愈紧,天气温度适中正是最容易秋困时节,对于习惯睡懒觉的年轻人来说,早起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情,可这个周末黄一天的懒觉是睡不成了,因为今儿一早他约了钱红红见面。

昨晚从酒店出来后,他一个人骑车在大街上转悠了好大一会才定了主意,请钱红红帮忙协调一下,看看学校对于郝佳丽开除一事是不是还能有转机?毕竟他和郝佳丽相好一场,见死不救于心不忍。

他昨晚给钱红红打电话的时候,隔着电话线都能听出她心里那份欣喜,经验丰富的他意识到,十有**钱红红从那晚自己登门拜访后一直在等着他的电话。

“谁让自己长的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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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帮女友求情

黄一天心里苦笑一声,凡事都有两面性,男人长得帅沾花惹草的确方便些,但同时也会不经意间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钱红红算麻烦吗?”黄一天撂下电话的时候在心里自问一句,脸上不自觉微微笑了一下,“单纯,美貌,身材好,这样的多情美女少有男人会嫌烦吧?心里话,越多越好”

一大早紧赶慢赶简单收拾一下,又出门吃了早饭,黄一天脚踩自行车一阵风往位于县城中心位置的五岛公园赶过去,说好了上午九点在五岛公园门口跟钱红红见面,这会已然迟了。

今儿天公作美,秋高气爽阳光明媚,黄一天骑车距离公园大门口几百米,远远瞧见钱红红站在大门口正冲自己用力挥手,他赶紧也挥了两下,脚底下加快速度冲美人疾驰奔过去。

“黄一天,你不说九点吗?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黄一天自行车刚支好,钱红红拎着裙摆跑过来,满面春光冲他嫣然一笑。

黄一天上下打量一眼站在面前的美人,柔和晨光下钱红红一袭碧色长裙剪裁合体将凹凸有致的身材衬托的曲线分明,水嫩白皙的瓜子脸上淡妆轻抹愈加几分娇美可人,心里不觉一动,暗说,“瞧这模样她分明以为今是会情郎来了,郝佳丽的事一会怎么开口呢?”

黄一天收敛思绪,笑眯眯冲钱红红随口调侃:“我是那种不守信的人吗?不是说女孩子约会喜欢迟到吗?我那是特意预留你迟到半小时时间,省得你不好意思。”嘴里说着话,一只手惯性轻轻揽住她***。

瞧瞧,明明自己睡迟了还能找一个完美到令人无话可说的借口,这样“体贴入微”的男人要是不招女孩子喜欢简直没天理。

在二十年后,年轻男女大庭广众之下搂腰实在太正常了,很多人恋头回见面就赤果相见何况这点小儿科?倒也不是黄一天忽略了年代不同,只是眼前的女人浑身上下散发那股勾人魅力让人情不自禁。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与经验丰富的黄一天相比,钱红红显的局促很多,当男人宽大温厚手掌紧贴***传出的一股温热,她像是触电般浑身忍不住微颤,她本能想要避开却又从心底里舍不得那股温热贴身舒畅,不自觉身体硬了一下却并未躲开,面颊一抹绯红涌现。

少女怀春的心思令人无可捉摸,自从那晚黄一天到家里拜访后,钱红红最近一段好时间总是不自觉患得患失,白天上班经常走神,晚上睡觉夜不能寐,那张帅气的面孔像是印在了她的脑海里,驱之不去挥之不散。

她不止一次冲动拿起电话想要打给黄一天,每次拿起电话却又迟疑,“电话通了跟他说什么呢?难不成明明白白告诉他,自己喜欢上他?”

女孩天生的矜持让钱红红心里话无法启齿,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心里似乎有一团火愈烧愈烈,就在她几乎被那团火燃烧的要控制不住打电话的时候,正好接到了黄一天主动打来的电话。

当听到黄一天在电话里约她到公园见面,她心里仿佛有个声音高声歌唱,还有什么事情比暗恋的男人主动约会自己更让女人高兴的呢?钱红红昨晚放下电话就开始打开衣橱一件件挑选衣服,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才挑出一件让自己满意的约会服装。

黄一天哪能察觉不到钱红红羞涩和略显拘谨?他半开玩笑冲钱红红道:“你这半天不说话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我吧?”

“讨厌你怎么那么坏呀”女人声音里满是娇嗔。

恋爱的感觉是美妙的,尽管黄一天是过来人,身边依偎着一个如花似玉妙龄女子,整个人还是忍不住心境荡漾,他转脸看钱红红一脸羞涩那一低头的温柔更是触动心弦。

有多久没有静下心来享受一段纯洁的恋情?随着官位越升越高身边的美女越来越多,环肥燕瘦极尽奉谀却无半点真心,哪像眼前的女人,傻子都看出来她对自己动了真情。

“没想到你长大了变这么好看。”黄一天声音里带着一股甜腻说。

钱红红一脸傲娇,嘴里却故意挑刺:“你意思我上学时候长的丑?”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怎么总说实话呢?”

“讨厌死了黄一天看我不收拾你”

钱红红假装生气抡起一对粉拳冲男人身上砸去,这种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只会让男女之间更添情愫,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滋味,女人拳头打在身上的分量轻的像棉花,不像打人更像按摩,这种滋味让男人很享受。

“你还真舍得下手啊?”黄一天一把抓住女人一只手,脸上带着一抹戏弄。

“放开你讨厌”钱红红羞红了脸,用力想要摆脱男人手掌的挣脱。

“我要不是不放呢?”

“那,那我可要喊人了。”女人娇羞口气。

“你喊吧,大点声。”

黄一天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得意神情,伸手把女人身体拉近些,他几乎能感觉到女人因为紧张急促呼吸,手底下不由自主用力搂紧她的腰部。

两人一路嬉笑打闹往前走,挑了一个僻静阴凉处坐下来,黄一天稍稍思忖片刻换了副正经口气对钱红红说正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钱红红听了这话,扭头看向黄一天,两只黑眼珠在眼眶里骨碌碌转动,眼里明晃晃春波流淌。

黄一天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郝佳丽要被学校开除了,她求我帮帮她。”

黄一天感觉到钱红红身体一下僵硬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失落,她像是有意身体前倾让***脱离自己手掌,脸上带着明显不乐意道:

“你想帮就帮呗,跟我说干嘛?”

黄一天赶紧替郝佳丽说情:“其实她心眼不坏,她家里条件不好,两个弟弟上学全靠她那点工资,真要是被开除了也挺可怜的。”

“她可怜?”钱红红听了这话一下子爆发起来,一改刚才温柔如水,冲着黄一天抬高嗓门,“难道我侄女就不可怜吗?她才八岁什么都不懂被老师打成那样这是人干的事情吗?这种败类开除算是便宜她,就该让警察把她抓了坐牢,省得她再祸害别的孩子”

钱红红一说起侄女在学校被打的事情“蹭”一股火冒上来,嘴里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压根容不得黄一天插嘴,好不容易等她说完了,黄一天才走到她面前,低声劝道:

“郝佳丽做错了事被处分理所应当,可也不至于开除是不是?她要是真被开除了,她全家的生活都会受到很大影响,尤其是她两个正上学的弟弟,我知道你心地最善良,你只当是做善事,帮帮她,行吗?”

见黄一天一门心思替郝佳丽求情,钱红红气不打一处来冲他埋怨:“你这是怎么了?郝佳丽水性杨花那样对你,你还帮她?”

“一码归一码,她虚荣拜金对我无情无义是不好,可她最起码对父母孝顺,对两个弟弟有情义,她也有优点。”

“她有没有优点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做善事也得看人吧?你答应帮她是因为你念及旧情于心不忍,我呢?我凭什么帮她?总得有个理由吧?”

黄一天撇了一下嘴,起身站到钱红红面前,两只手板住她的肩膀郑重说:“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她,这个理由行吗?”

钱红红见心爱的男人神色黯然心里不觉一软,嘴上无奈应了句:“好吧,她要是真心悔过我可以帮她说情,不过她必须亲自到我大伯家里登门赔罪,我大伯家的人原谅她才行。”

黄一天听了这话颇为为难:“你这不是为难她吗?就她那种个性哪会答应到你大伯家登门赔罪?”

“那我不管”,钱红红一昂头冲黄一天道,“她想被不开除,又不想认错,我怎么替她说情?”

黄一天明知道这招行不通,可也不得不承认钱红红说的不无道理,说到底是郝佳丽犯错在先,钱家人能松口已属不易。

“行,回头我劝劝她。”

下午,黄一天跟郝佳丽说让她去钱家道歉一事,果然这女人当场就炸开了,指着黄一天的鼻子喝问,“这是不是钱红红出的馊主意?我就知道那女人没安好心她插足当小三抢了我的男朋友也就算了,还想出这种恶毒的办法来羞辱我?她这是安的什么心?”

狗嘴吐不出象牙。

郝佳丽这种人心理阴暗,自己三观有问题看谁都像坏人,钱红红好心好意给她机会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把人家的好意恶意诋毁一通。

黄一天实在是看不过眼,跟她呛起来:“你有良心吗?你以为人家钱红红乐意掺合你这破事?我说了多少好话她才答应给你这机会?你不道歉认错又不想被开除哪有这么好的事?”

“啧啧啧”,郝佳丽瞪着一双丹凤眼冲黄一天气哼哼道,“你看你现在说话这口气,张口闭口护着钱红红,你跟她才在一起几天啊?她把你魂勾了?”

“你别不讲理你要是不听劝,别再哭哭啼啼求我帮忙。”黄一天真是被郝佳丽给惹毛了,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像郝佳丽这种胡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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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做了局长

“你放心,离了张屠夫照样不吃带毛猪我自己的事情会处理,不用你瞎操心”郝佳丽说话口气突然硬起来,倒是让黄一天有些想不通。

“你要是真有办法解决问题干嘛求我?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是不是以为离了你黄一天,我郝佳丽就活不了?你背着我跟钱红红不要脸的搞到一块也就算了,居然还趁我倒霉的时候落井下石跟她合起伙来羞辱我,简直不是个东西,简直就是猪,我算是看透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你黄一天”

瞧着郝佳丽嘴唇快速张合,黄一天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他原本就没多大兴趣掺合此事,现在见郝佳丽这副嘴脸更加没兴趣,气的冲她一摆手说,好好,郝佳丽,你的事情和我无关,催她滚蛋,懒得搭理她。

一周后,正好霜降节气,县委县政府召开全县招商引资工作会,正式宣布成立县招商局,原经济开发区副主任钱成贵毫无悬念出任招商局第一任局长。

看着坐在大礼堂前排表面上装淡定,其实心里乐开花的钱成贵,黄一天心里也不由得佩服老狐狸做事干净利落雷厉风行。

县招商局的成立说起来一句话的事,其实背地里各种关节烦不胜烦,钱成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上下疏通达到目的背地里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

由于县里招商项目大部分落户经济开发区,因此钱成贵这个招商局长同时还兼任经济开发区党委副记,县委又考虑到招商局和经济开发区管委会领导之间诸多工作需要彼此协调,同时任命管委会一把手张二江兼任县招商局的党委副记。

按照圈内人的说法,张二江和钱成贵两人搭班子工作多年,如今虽然两人级别上平起平坐,工作上却还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钱成贵的精明过人黄一天早已见识过,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老狐狸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在县招商局成立后的第二天,钱成贵特意亲自打电话给黄一天,让他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

钱成贵的新办公室比原先的副主任办公室面积大多了,一进门看上去倒是比主任张二江的办公室更显奢华,清一色的红木办公用具,整面墙的装饰橱,花纹别致的大理石地面。

室内随处可见高大绿植和琳琅满目各种小摆件,若不是办公室门口挂着白底黑字“局长办公室”小牌子,恐怕会让人误以为是进了某公司总裁办公室。

此时,钱成贵正笑容可掬坐在崭新的真皮老板椅上,原本梳理一丝不苟的二八开分头愈显几分油光可鉴,他脸上的笑容是温和的,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只有他本人心里最清楚,他眼下的招商局长位置若不是黄一天一语惊醒梦中人,猴年马月也难。

“黄主任来了,坐坐坐”一眼看见黄一天推门进来,钱成贵假装从椅子上要站起来,身体微微朝前倾了倾,一副官场老人惯常对下属亲民架势。

黄一天不卑不亢冲领导问好,老老实实坐到办公室沙发上,钱成贵却冲他招招手:“坐那么远干什么?来来来,坐我对面咱们好好说说话。”

自从县招商局成立,钱成贵便在招商局成立了招商一室,二室、三室、四室,黄一天出任招商一室的主任,专职负责江浙一带项目招商。

钱成贵心里明白,虽说招商局明面上设立了四个招商科室,真正最有希望出成绩的毋庸置疑是黄一天负责的招商一室,先不说这小子政治嗅觉敏锐,行事风格特立独行,单说这小子的眼光见识以及别出心裁的那份心思也是无人能及。

钱成贵从心眼里巴不得底下人招商工作早出成绩,他今年已经过五十,若是三两年内没什么重大政绩很有可能会在招商局长位置上退隐二线,但,若是真能干出点名堂来,获得提拔机会很大。

官场中人对官帽子的迷恋超过一般人想象,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一个官员会嫌弃自己的级别高,尤其是钱成贵这种从基层岗位上一步步爬上来的领导干部,“升官”两个字已经渗透到他们的血液里,嵌入灵魂中,几乎成为他们人生最最重要的一个使命。

黄一天见钱成贵伸手指了指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脸上笑笑走过去坐下来,刚坐稳还没来得及抬头,听见钱成贵一副不见外口气问他:“黄主任,最近跟那位浙江的金老板保持联系吗?”

黄一天点点头:“是的。”

钱成贵又说:“黄主任,你现在是咱们招商局一室的主任,你要是能把金老板的项目招商过来,只要投资过千万,那可就成了全市上下瞩目的大项目,到时候不仅你成了全市屈指可数的招商工作明星,县里的奖赏我一定为你最大程度积极争取。”

钱成贵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又极其富有感情,无论从哪个角度听起来好像都是在为下属打算,黄一天心里却明镜似的。

钱成贵的政治野心显然不是一般的大,这官场老狐狸才刚刚提拔当了招商局长,心里的欲壑又提高了,他分明是将自己升官提拔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能够在短期内干出傲人政绩上,若自己招商成功,头一个受益的自然是他这个招商局一把手。

黄一天冲他点头笑笑:“谢谢钱局长关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钱成贵看着坐在对面黄一天那张年轻的脸庞,总觉的他的笑容里似乎有一丝自己琢磨不透的东西,可又说不出来,他心想,“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就算再怎么有心计又能聪明到哪去?”

这样想着,钱成贵心里觉的熨帖了不少,又跟黄一天聊了一会接下来如何全面展开招商工作的话题,态度特别认真的听黄一天发表观点,看得出来,他对黄一天的每一句话尤为重视。

关于招商引资工作中的各种门道,黄一天心里比谁都清楚,九六年的时候,哪个县市能招商投资百万的项目已经算是出类拔萃,因为起初阶段,各地招商客户的确实实在在是投资。

至于往后十年二十年,有得地方往往投资几个亿甚至几十个亿不过是玩一些数字游戏罢了,对于基层政府来说,每一年的招商引资工作必须要在报表上呈现出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好景象,实际上傻子都知道那些数字背后的水分有多大。

这样的招商政绩泡沫,任何一个级别的领导都不会也没必要揭穿,为什么?道理都是一样的,下属的政绩就是自己的政绩,下属需要政绩让自己受到嘉奖,领导同样需要政绩为自己获得提拔机会增加筹码,这样互惠双赢的事情又有谁会傻里吧唧去戳穿呢?

整整一上午,黄一天在钱成贵的局长办公室里与他“相谈甚欢”,从钱成贵的眼神里他看得出来,老狐狸必定以为他上钩了。

用各种好处作为诱饵诱惑得力下属为自己卖命工作,这样的招数对于官场老狐狸来说实在是太寻常了,只是他却做梦也没想到,坐在对面看起来略显青涩的年轻人不过是看戏心态欣赏他略显拙劣的表演。

两人足足谈了两个多小时,黄一天临走的时候,钱成贵还不忘叮嘱一句:“黄主任,咱们招商局四个科室的主任我最看好你,希望你一定卯足劲加油干,只要你干得好,我一定立刻向县委组织部推荐你提拔”

黄一天满脸“感激”冲钱成贵点头:“谢钱局长提携”

从钱成贵办公室出来刚回到办公室,黄一天又接到钱红红打来的电话,羞答答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想要一起看电影。”

黄一天不禁笑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美丽的姑娘如此热情岂能辜负?再说了,自己现在正值年轻壮年,大好青春如流水岂能轻易辜负,一个人把工作干好固然重要,偶尔的放松调剂也是非常必要的嘛。

美女的一个电话瞬间把刚才在钱成贵办公室半天萦绕的阴霾一扫而光,黄一天爽快答应下来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寻思,“这父女俩还挺有意思,一个心思阴沉,一个心无城府,一个老奸巨猾,一个单纯透明,哪像是一家子?”

小县城的夜生活相当单调,除了看看电视跳跳舞没有太多娱乐项目,电影院生意一直不好,半死不活撑着,除了一些谈情说爱的年轻人偶尔来贡献点票房,平常根本没多少生意。

晚上,黄一天准点赶到电影院门口,钱红红已经手里拿着电影票等了一会,这让黄一天心里挺不好意思,哪有约会让女孩子买票等男友的道理?他赶紧殷勤的要去隔壁小卖部买点零食弥补愧疚。

钱红红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劝道:“算了,电影都要开场了,要不咱们看完电影逛街的时候再买吧?”

黄一天不觉心里一动,“这场电影看完少说九点半吧?还要逛街啊?那”他脸上立马露出笑容,顺从道,“行,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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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章 看美女

钱红红今晚前来赴约之前显然是精心打扮一番,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随意披洒肩后,前额顺着饱满光滑的脑门顺溜编了两根条理清晰的麻花辫一直延伸到耳后,将一张青春美丽的脸庞充分展现出来。

“年轻真好”黄一天握着女人柔软的小手,两眼看着钱红红那俏丽的脸庞,曲线分明的身材心里忍不住啧啧,“当初自己年轻的时候怎么就缺心眼单恋一枝花呢?而且还是个带刺有毒的,如今老天爷厚待把钱红红这样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送到面前可要好好珍惜。”

钱红红被男人热烈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身体轻轻撞了一下身边的男友,冲他嗔怪语气:“看什么呢?像傻子似的。”

“看美女。”黄一天笑嘻嘻道。

“哪来的美女?你就是嘴甜。”女孩羞涩低头,那一低头的温柔任是哪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枰然星心动。

黄一天脱口而出:“我看你比西施还漂亮。”

“又胡说,西施可是四大美人,我能跟人家比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讨厌谁是你情人?”

女孩嘴里说着嗔怪的话,眼神却暴露了自己的心思,一双好看的杏仁眼春波流淌看向男友的眼神说不出的情意绵绵,那眼神看的让人感觉心都快化了。

“这就是言情小说里描写的温柔如水吧?”黄一天心里微颤,顺手轻轻把钱红红揽进怀中,两人依偎着往电影院门口走,顿时感觉一股说不出甜蜜滋味荡漾开来。

“这不是钱红红吗?”黄一天和钱红红刚上了电影院门前台阶,正要进大门,突然一个带着戏谑的年轻男子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黄一天和钱红红本能转身扭头看过去,只见一个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肚大腰圆胖子正搂着一个描眉画眼露大腿的女朋友站在两人身后台阶下,胖子正拿一双老鼠眼不怀好意看向钱红红。

“这人你认识?”黄一天低声问钱红红。

“贾仁贵,县委宣传部长家的大公子。”钱红红轻声说,“别搭理他,不是什么好人。”

黄一天听钱红红这么说,转身跟钱红红一道继续往前走,没想到死胖子贾仁贵三步并两步跨上台阶,像是门神似的堵在两人面前,伸手一指问黄一天:

“你小子谁呀?”

钱红红挺身而出冲贾仁贵呵斥:“贾仁贵,把你的臭手拿开他是我男朋友,你别再老缠着我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明白了,敢情死胖子贾仁贵平常一直纠缠钱红红?”黄一天将钱红红的话听在耳里,看向贾仁贵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厌恶。

他从来都是最讨厌男人追女人死缠烂打,男欢女爱原本是两情相悦的美事,为什么非要搞的像是强占民女似的?

贾仁贵不搭理钱红红,两眼一立冲着黄一天叫嚣:“小子,躲在女人背后算什么本事?你要是个男人,站出来说话”

大庭广众之下,贾仁贵分明故意挑衅。

虽说黄一天对年轻男女之间争风吃醋的游戏嗤之以鼻,但眼前这死胖子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他倒也没必要忍让,就算他老爸是县委宣传部长又怎样?老子敬你是领导你就是,不把你当领导当个屁也没什么了不起

黄一天伸手拉开挡在面前的钱红红,冲贾仁贵勉强牵了一下嘴角,冲他冷冷道:“钱红红是我女朋友,以后你离他远点”

“吆嗬你小子还挺拽,你哪个单位的?有本事报上名来”贾仁贵一脸的高高在上,“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贾部长”,他这样的官二代仗着有个当领导的老爹在背后撑腰,一向目中无人惯了。

“你爸是贾部长?”黄一天不怀好意冲贾仁贵笑笑,“我真替你爸感到悲哀,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不是人的东西”

“你骂谁不是人?”贾仁贵原本故意冲上来找碴,没想到对方先开火,顿时憋不住火冒三丈,抡起拳头就要动手。

“你他m的立马向我磕头道歉,信不信老子打的你满地找牙”

“你也配”黄一天轻蔑看了一眼面前满身横肉的大块头,眼神高傲冲他冷哼一声。

“麻痹你他娘不见棺材不掉泪”,贾仁贵见对方比自己还**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边嘴里说着狠话,一只右手早忍不住攥紧拳头冲着黄一天脸上直愣愣捣过来,吓的钱红红尖叫一声,“啊”

黄一天脚底下竟然纹丝未动,他伸手把站在面前的钱红红推到一旁的同时,几乎不可数的时间贾仁贵的拳头已经带着一阵风砸过来。他神情淡定将脑袋微微一偏,手底下顺势拉了一把贾仁贵外套。

贾仁贵身体实在是太胖了,这一拳出手又是用尽全身力气,再被黄一天拽了一把,一下子身体重心不稳脚底下一个踉跄,肥胖的身体像是粗大木桩子骨碌碌滚落电影院台阶下。

“啊”有人吓的尖叫起来。

“你怎么打人哪”

“快报警快报警有人打架了”

电影院位于县城商贸中心位置,大晚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贾仁贵冲上前故意挑衅的时候已经引的一帮路过群众纷纷围拢过来看热闹,突然瞧见有人从电影院门前阶梯上滚落下来,更是让围观群众不约而同发出尖叫声。

跟贾仁贵一块来的女人吓坏了,第一反应连忙冲上前把摔倒在地的贾仁贵扶起来,满脸焦急问他:“怎么样怎么样?你没事吧?”

能没事吗?虽说电影院门前的阶梯不算陡,到底也是从高处滚落下来,等贾仁贵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原本肥胖的一张脸因为擦伤严重肿胀的像刚起锅的大馒头。

钱红红见贾仁贵受伤,吓的一只手抓紧黄一天,担心道:“这可怎么办?你今天得罪了贾仁贵,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黄一天的神情却是平静的,他淡定眼神看向钱红红,无所谓道:“要是连这种蠢货都摆不平,我还混得下去吗?”

不知为什么,钱红红听了黄一天这句话后,原本不安的心情似乎安稳了不少,再看看站在身边的男人一副处变不惊的神情,她紧紧拽着黄一天的那只手不自觉放松下来。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贾仁贵这会脸上的表情简直怪异到了极点,七分愤怒,两分屈辱,还夹杂着一分说不出的难以置信。

在这偌大的普水县城里居然有人敢对自己这个县委宣传部长的儿子动手?他老爸可是县委常委四套班子成员啊当众被打的事情一旦传出去,让一向在县里习惯了横着走的他情何以堪?

“***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贾仁贵恼羞成怒气冲冲抬脚往前奔,那情形一副恨不得当场跟黄一天生死决斗,不把对方打倒在地决不罢休。

“算了算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嘛。”钱红红担心事情闹大不可收拾,拦在中间想要阻拦,却被贾仁贵毫不犹豫一把推到旁边。

电影院门前台阶原本地方不大,钱红红今晚又穿了一双足足五厘米跟的高跟鞋,这一下子甩出去脚脖子一崴当场痛的差点哭出来。

贾仁贵哪管这些,二话不说再次抡起拳头冲黄一天招呼过来,那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分明要对黄一天下狠手,站在台阶上的黄一天见钱红红受伤心里不禁怒火中烧,***贾仁贵也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女人也动手?

不惹事不代表怕事。

黄一天二话不说冲上前跟贾仁贵扭打一处,这两人要说力气肯定是黄一天略胜一筹,小伙子年纪轻经常锻炼身体底子好,但要说体重贾仁贵抵得上黄一天一个半,这两人在一块打起了丝瓜架一时难决高下。

就在两人扭打的功夫,也不知道是谁报了警,一辆警车“呜哇呜哇”鸣着警笛疾驰而来,从车上下来两警察飞速冲上前硬生生把两人拉开。

贾仁贵一见到警察像见了亲妈似的扑上去,开口恶人先告状:“警察同志,这小子寻衅闹事扰乱治安,我这好好的来看电影,他冲上来就打人,警察同志,我爸是县委宣传部贾部长,这事你们可得给我个公道说法。”

贾仁贵三言两语自报家门,把官二代的身份一说,两名警察看向一旁黄一天的眼神立马多了几分犀利,幸亏钱红红在一旁见势不妙赶紧强忍脚痛上前插嘴:“警察同志,我爸是招商局钱局长,今晚我跟男朋友来看电影,都是贾仁贵故意找碴还动手打人,你们可千万别冤枉了好人。”

听钱红红这么一说,两名警察脸上表情不觉发生微妙变化,怎么着今晚闹事双方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啊?这可怎么办?

周围一圈看热闹的群众见此情形,一个个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家里那么好的条件还整天不学好打架闹事。”

也有看客来的早把整件事从头至尾看在眼里,伸手指着贾仁贵道:“这小伙子仗着有个当官的爹,一而再的先动手欺负人,被打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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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 情敌

还有人抱着和事佬的心态,在一旁劝道:“算了算了,年轻人嘛性格冲动难免的,幸好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各自退一步后阔天空算了。”

两名身穿警服的警察站在中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贾仁贵不乐意了,冲着警察发火:“哎你们这警察是怎么当的?明明亲眼看见那小子动手打人,还不快把他抓起来?”

贾仁贵对警察呼喝态度让两名警察脸上有些挂不住,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用这种使唤一条狗似的口气跟他俩说话,分明是没把两人放在眼里,可这家伙偏偏有个当官的老爸,否则,肯定把这个家伙弄起来,好好的伺候一顿,可是真要是对他采取措施恐怕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这可怎么弄才好呢?

一旁的黄一天看出警察脸上纠结为难,伸手扶着钱红红一道走到警察面前,轻声道:“警察同志,其实我跟这位兄弟不过市误会一场,大家都是朋友嘛,平时打打闹闹习惯了,今儿没注意场合给把两位领导招来真是过意不去。”

黄一天的话算是给两位警察找到了合适的台阶下,其中一名警察赶紧顺着他的话茬呵斥几句:“既然是朋友说话做事更要少冲动,更不能动手,你说这大街上打起来像话吗?”

“对不住对不住以后一定注意”黄一天表面上冲警察陪不是,暗地里一只眼冲钱红红使了个眼色,钱红红立马会意过来,冲着警察挥挥手,“警察同志,你看我这脚崴了得赶紧去买点药,要不,我们就先走了。”

招商局长的女儿说话,两名小警察自然要掂量掂量,见两人没提出什么反对意见,黄一天扶着钱红红转身要走。

一看到这情形,一旁等着警察“主持公道”的贾仁贵不乐意了,二话不说要冲上前要阻止,“谁让你们走了?特别是黄一天,你打了我就想跑,不可能,还有我说你们两个警察脑袋缺根筋怎么的?那家伙刚才打我你们没看见吗?为什么不抓人?我警告你们”

黄一天和钱红红穿过看热闹的群众往外走的功夫,听见身后传来贾仁贵愤愤不平声:“你们拦着我干什么?你们两个人是不是警察?你们应该去抓打人的犯罪分子,你们凭什么拦我?我警告你们,要是你们今晚不抓人,我跟你们没完”

“这位同志,咱们国家是法治社会,请你自重”

“自重你m个鬼,我警告你们,如果不抓人”

“狗屁,我就骂你又能如何,不要说你一个破警察,就是你们的所长看到老子也要……”

黄一天和钱红红走出老远还依稀听见贾仁贵张口闭口“我警告你们”、“老子要求你们”等等,看着道路两边店面霓虹闪烁,钱红红不禁笑了:“真没想到今天你会为了我跟贾仁贵打起来。”

女人的自作多情有时候无药可救,若是心里喜欢上对方,无论对方做什么说什么都觉的顺眼,其实今晚无论身边是哪位美女,遇上贾仁贵这种不上路子的浮夸子弟,黄一天都会忍不住出手教训。

真话往往不那么动听,于是更多的聪明人在某些时候宁可选择闭嘴。

黄一天见钱红红走路一瘸一拐便蹲下身子看了看她的脚踝,看样子是扭伤了,脚踝受伤处微微泛青有些肿胀,他抬头对钱红红建议:“要不我去买药,一会我叫三轮车把你送回去。”

钱红红见男人蹲下身子一只手轻轻抚摸自己脚踝,那宽厚的手掌摩挲在脚踝上顿时有种触电般感觉让她心里不觉一颤,忽见男人抬起头来说了一句什么,恍惚之中居然没听清?

“你刚才说什么?”钱红红问。

“我说我先去买药,你在这等会,一会我买好药叫三轮车送你回家。”黄一天只好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钱红红假装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还不到八点就回家了?到家里一个人很是无聊的,要么看电视要么……你宿舍不是就在附近吗?你那有药吗?要不”

钱红红还没说完,黄一天心里早已明白过来,她这是舍不得走,还想跟自己多呆一会呢,他当然求之不得,赶紧冲钱红红点头:“那行,先到我宿舍坐会?”

“好。”钱红红脸上露出明媚笑容。

“你脚疼,我背你吧?”

“嗯。”

钱红红含羞点头,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心里恨不得天天跟黄一天腻歪在一块,可黄一天总是不停的忙,好不容易今晚逮着机会,她从心眼里不想跟他早早分开。

黄一天的宿舍堪称简陋,一进门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和一个衣橱,再无第三件家具,甚至连个板凳都没有,客人来了只能坐到床上。

小屋里昏黄灯光下,黄一天先把钱红红放到床上坐好,又找了药弯腰细心帮她上药,不一会功夫,一股清凉的感觉让钱红红顿觉脚踝的火辣辣减轻了不少。

“好多了,谢谢你”钱红红娇羞道谢。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黄一天上好药就手把药瓶放到一边,在女人身边坐下,狭小的空间里,他此时才闻到一股清幽桂花香味传入鼻翼。

淡淡的桂花香是黄一天最喜欢的,小时候家中院子里就有一棵桂花树,每到八月桂花开满院飘香,那是他一生中最为快乐单纯的日子,而这样的日子里桂花香如影随形。

他忍不住靠近女人轻轻嗅了一下,问:“你身上怎么有花香味?”

“有吗?”女人疑惑眼神看向他。

黄一天鼻子凑近,好闻的香味愈加浓了,果然是女人身上散发的体香,他只顾着闻香,好似未察钱红红身体慢慢倾斜一下子倒在床上。

当男人身体惯性压下来与自己肌肤相亲,钱红红只觉身体像是一下子着火,那股天雷勾地火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伸出两只玉臂轻轻环绕男人脖颈。

都说男人是下半生做主的动物,黄一天和钱红红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郎有情妹有意,女人又如此主动

欲罢不能啊

黄一天是男人,是很威武的男人,到了这个时候都是英雄,都是不怕死的英雄,几度上下,两人都是筋疲力尽。

黄一天却没料到,他今晚背着钱红红回宿舍的路上被两个老熟人看在眼里,这两人便是他的前女友郝佳丽和前老领导朱家友。

郝佳丽怎么又跟朱家友凑一块呢?说来话长,前一段时间郝佳丽因为将被学校开除一事寝食难安,求助黄一天无果后更加绝望,就在她无路可走的时候突然想起前男友朱家友的叔叔是教育局副局长,还听朱家友说过,他的叔叔和钱部长关系还不错。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郝佳丽主动去了一趟乡下找朱家友帮忙,说起来郝佳丽的确算得上小美人,跟朱家友又有几分旧情,正在落难的朱家友听了郝佳丽的处境后顿生兔死狐悲凄凉,当场打电话给叔叔,说郝佳丽是自己女朋友,请叔叔务必帮忙。

朱家友的叔叔本来根本就不想参与此事情,毕竟那可是钱家,不是自己能得罪的,可是听闻未来的侄媳妇遇到难处能不尽心尽力?他绞尽脑汁从中尽力斡旋总算是钱家不在追究,但是要求郝佳丽不在那个学校工作。

对于这个要求,朱家友的叔叔肯定要满足,再说一个老师对很多人来说调整工作是大事,但是对教育局的领导来说,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最终是帮郝佳丽保住饭碗,对郝佳丽做出留用察看处分决定。

朱家友危难之中出手相助让郝佳丽感激涕零,既然承了人家的情自然要投桃报李,加上黄一天现在对郝佳丽根本是不鸟,两人一来二去又走到一起,每周朱家友周末回县城的时候,都会跟郝佳丽约会,倒像是一本正经谈起恋爱来。

今晚朱家友和郝佳丽正手拉手压马路,正好看到黄一天背着钱红红两人一路说笑甜甜蜜蜜情形,郝佳丽当时心里一阵憋气,当着朱家友的面愤愤道,“我早知道这对狗男女勾勾搭搭,以前黄一天居然死不承认?真是不要脸”

朱家友看到后心里却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想到钱成贵阻碍黄一天的提拔,而黄一天和钱红红恋爱肯定不是那么简单,他不由大发感概,“我天哪***黄一天忒歹毒了,简直就是一头狼啊就因为钱副主任领导班子会议上阻挠他提拔,他居然背地里对人家独生女儿下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郝佳丽将这句话牢牢刻进了自己脑海里,心里却不自觉生出一阵窃喜。

毕竟黄一天曾是她裙下之臣,以她的不良心态,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的好,若是黄一天真找到一个各方面条件比她好的女孩当女朋友她会感觉心塞,但黄一天跟钱红红在一块的目的若只是为了报复钱成贵,那就另当别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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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章 不好的消息

夜来秋雨后,秋气飒然新。

十月底,随着一场秋雨一场寒,张志和代表县委办招商的农产项目终于瓜熟蒂落迎来了正式的签约仪式,南京的涂老板经过几次正式的实地考察后决定在普水县投资六百万建设一个农产加工基地。

九六年小县城人均工资几百块一个月的时候,六百万的投资算是不小的数目,为了表示对此次招商项目签约的重视,普水县委记、县长等领导班子成员悉数参加此次签约仪式。县招商局长钱成贵以及县里其他部委办局的一把手也全都出席此次签约仪式,见证普水县招商工作举得重大突破的伟大时刻。

窗外绵绵细雨,普水县迎宾馆面积最大的多功能会议厅里却春意盎然,不一会签约仪式将会在这里进行,尽管天公不作美,此时会议厅里的气氛却是相当热烈。

为了显示喜庆气氛,工作人员特意在会议厅里布置了一些拉花和彩带,会议室正前方红底黑字四个方方正正大字“签约仪式”,主席台上满面春风的县委刘记正陪涂老板聊着什么,签约仪式将会在上午九点三十八分正式开始。

作为此次招商项目的大功臣,张志和这会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坐在底下,跟身旁的黄一天不时交头接耳聊几句知心话。

张志和一副掏心掏肺口气对黄一天说:“兄弟,这回要是没有你鼎力相助,说不定今儿坐在这论功行赏的人就是胡承悦了。”

“咱们兄弟之间还用得着说这些吗?”黄一天两眼瞄向主席台上的一干领导,轻声问了句,“这个项目正式签约后,你这个县委办的功臣提拔进步应该很快了吧?”

“谁知道呢?”提到这话题,张志和脸上露出几分无奈,“这都是领导们考虑的事情,咱们这些当下属的就坐等赏赐呗。”

黄一天听了这话,颇有意味的扭头看了张志和一眼,心说,“这兄弟不会真傻等领导赏赐吧?不送不动无礼不提的官场最起码游戏规则他难道还没参透?”

虽说心里嘀咕嘴上却没说出来,官场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有时候必须要个人领悟力去参透,否则即便有人在旁好心提醒,也未必就能扭转对方的顽固理念。

看得出来,张志和目前肯定还没看到或听到任何有关于他即将被提拔的希望,否则的话,也不会在谈到这个话题时立马脸色黯然。好在张志和这人心态比较好,不开心的事情郁闷几秒就抛到脑后,转而一副关心语气问黄一天:“兄弟,听说你最近跟贾部长的公子贾仁贵不对付?”

“你从哪听来的?”

黄一天话一出口脑子里已经转过弯来,贾仁贵现任县委接待办科长,跟张志和一个单位上班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闲话聊天把有些事碎嘴说出来也很正常。

张志和不无担忧口气道:“兄弟,你怎么会惹到那官少爷?虽说那家伙一根筋没什么心眼,也没有什么能力,可他毕竟有个县委常委、宣传部长的老爹撑腰,咱们这些机关混事的小人物可得罪不起。”

提到贾仁贵那位当宣传部长的老爹,黄一天脑子里不由想起以前的一些事,记得前世他在全县招商引资工作中也做出了相当卓越的成绩,按照县里相关奖励规定是肯定有提拔机会,就是因为宣传部长贾成红从中作梗百般阻挠导致功亏一篑。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到底哪得罪了这位大员,让他铁了心非要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后来才知道,自己当时计划提拔的位置正是贾成红准备推荐自己儿子贾成贵提拔的位置,要是位置给自己占了,他的儿子提拔肯定会受到影响。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当年的贾成红若是称之为老虎的话,自己一个普通的机关办事员连最弱小的小白兔都算不上。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官场一样盛行,双方力量悬殊巨大的情况下,注定了自己当年铩羽而归的悲惨结局。

只不过,这一世,既然自己跟贾仁贵已经结了仇,恐怕他老爹知道的话一样不会放过自己,以眼下的形势到底鹿死谁手?结果未必还由贾成红说了算

张志和在一旁喋喋不休:“前两天我跟正好跟贾仁贵一桌喝酒,他可是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拍着桌子发狠一定要你好看,你最近一定要当心点。”

“你放心吧,我没事。”黄一天看出张志和真心为自己好,冲他轻轻笑了一下低声说,“我行得正坐得直,就算贾仁贵父子故意找碴也得找到机会才行。”

“话是这么说,贾仁贵是个简单的货色,所有的心思都在脸上,可是贾部长是个老官场,他那种人心思狡诈非你我能猜得透。”

黄一天笑笑,心说,“贾部长的确算是老官场,可他在官场历练的道行在自己眼里看来不过尔尔,好歹自己也是当过副市长的人,若是连贾部长这样的小角色都应付不来那才真是笑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黄一天的个性虽然大度宽容,但那是对朋友和兄弟,若是换做坏了心肠的贾仁贵父子,他们若是真有心跟自己过不去,恐怕他会让这两父子自食恶果不得安生。

“谢谢老哥提醒,我以后会小心。”对于张志和的善意提醒,黄一天报以感激。

“我也是担心你,毕竟咱们这些草根跟那些官二代富二代不一样,没根没底没后台,真要是跟那种人渣硬碰硬,到头来倒霉的还是咱们自己。”

“你现在刚刚提拔当了科长,年轻有为,大好前途在后头呢,犯不着跟一个不成器的官二代怄气,你说是不是?”

“我也知道忍字头上一把刀,可咱们这样的遇上这种不讲理的东西不忍还能怎样?你听我的话,退一步海阔天空。”

张志和正在黄一天耳边不停劝他,会议厅里突然想起一阵雷鸣掌声,原来是签约仪式正式开始,县委刘记在台上开始讲话了。

项目签约仪式排场虽然做的不小,其实办正事也就不到十分钟时间,当主席台上普水县长代表普水县政府和涂老板签约了正是投资协议后,整个签约仪式流程顺利结束。

签约仪式一结束,一干县委领导包括招商局长钱成贵等人自然要热情招待投资商吃香的喝辣的尽地主之谊,张志和和黄一天等小喽啰帮忙收拾了会场后,冲着楼下镶嵌铜把手的包间大门看一眼,灰溜溜下楼梯走人。

一级领导一级待遇,这很正常。

签约仪式结束后的第二天,黄一天接到宋浩佳舅舅从浙江杭州打来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宋浩佳舅舅不无激动道:“小黄,幸亏你上回及时提醒我没投资江南宏伟制药厂,你知道吗?那家制药厂出大事了”

“是吗?宏伟制药厂是不是被调查了?”黄一天脑子里想起前事,记得宏伟制药厂出事时间段正好十月底的时候,现在看来历史是不会轻易的改变的,在自己的面前重演了。

“你怎么知道?”宋浩佳舅舅显然相当诧异,“我也是刚刚听到消息,正式的官方消息下周一才会公布出来,你居然晓得?”

宋浩佳舅舅一激动普通话中冒出两句杭州话,显然是对黄一天的“神机妙算”钦佩之余更多是震惊。

他一个商场打滚多年的资深商人,从多年经营的官方人脉得到消息倒还说得过去,黄一天不过是一个官场愣头青,而且还是在基层就职,他怎么反倒对宏伟制药厂的情况比自己了解的还清楚?

“奇才真是百年不遇难得奇才”宋浩佳舅舅在电话里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冲着黄一天主动伸出橄榄枝,“小黄啊,你真是了不起,眼光太厉害了这次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要损失巨大,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不要在那个破机关干了,小地方能成什么气候,你到我的公司来吧,工资待遇你随便提,工作岗位总经理以下你随便挑”

黄一天笑了

工资再高又能怎么样?上辈子他钱多的用不完还不是被人栽赃陷害硬逼着自杀身亡?他要是真想挣钱多的是法子,何苦要给他人打工去?

他想也没想一口拒绝:“谢谢宋总抬爱,其实这事也是凑巧罢了,我正好负责招商引资工作,对各企业道听途说的消息收集的多一些,正好帮了宋总的忙,小事一桩,宋总不用放在心上。”

“小黄你实在是太谦虚了”

宋总感概,“我听说江南制药厂出事是因为原任省国资委主任,现任副省长被纪委查办,挖出萝卜带出泥才导致江南制药厂非法集资上市败露,幸亏我当时听了你的话犹豫还没来得及投资,否则我现在血本无归哭都没用,你这一句话,帮我保住了几十年的家底,我要是不有所报答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啊。”

黄一天听出宋浩佳舅舅说的也是心里话,应承道:“宋总您不用客气,您是宋浩佳的舅舅,我对您非常尊重,以后您有熟识的朋友有投资意向的时候别忘了联系我就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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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章 大老板来了

宋浩佳舅舅顿时明白黄一天话中含义,在电话里解释说:“小黄,我跟你说实话,上次我和金老板一块去普水县考察,金老板对你们那边的劳动力成本,土地资源其实很感兴趣,但是你也知道,商人嘛,肯定是要争取利益最大化才满意,你说是不是?”

宋浩佳舅舅这么一说,黄一天心里明白过来,看来这位金老板和前世自己了解的一样还是有心要到普水县来投资建厂的,不过是采用欲擒故纵的战术想要跟县里谈合作条件,争取自身利益最大化。

他赶紧对宋浩佳舅舅说:“您放心,只要金老板诚心过来投资,我保证他不吃亏。”

黄一天说完这话想想这样的承诺似乎给人一种说大话的感觉,一个小小的招商局科长凭什么给客商承诺?他赶紧又补充说明。

“宋总,我们县里的情况您也看到了,目前招商引资工作刚刚起步,虽说九二年的时候***南方讲话提出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都是发展经济的手段,但是对于全国大部分的县里来说,市场经济的号角刚刚吹响,大部分的县领导依旧是计划经济的思维。”

“但我跟你说,这样的状况维持不了多长时间,随着社会发展步伐加快,全国各地招商引资风潮必将愈演愈烈,对于原本发展基础薄弱的县域经济来说,想要大阔步前进必须牺牲一些资源换取利益。”

“毕竟发展才是硬道理,这是国家从上至下盛行的大方针大策略,县里负责招商引资的领导总会想明白,只有先引来投资项目,从而慢慢扩大生产改变经济落后状况才能谈发展,谈为人民群众改善生活等等。”

“您尽管放心,金老板的锦纶纺织真要是决定了到普水县来投资,哪怕是退一万步考虑,也该是一个只挣不赔的买卖,以咱们县里廉价的劳动力成本,再加上金老板在浙江多年的销售渠道,这生意绝对划算。”

宋浩佳的舅舅显然被黄一天的一番说辞打动了,他一迭声在电话里赞道:“小黄你这么年轻看问题的高度可真是不同凡响,太了不起了”

“宋总过奖了,得空您遇到锦纶纺织金总的时候,还拜托您美言几句,反正他的企业早晚是要扩大规模,无论地理优势还是从劳动力优势,咱们普水县都是不错的选择。”

“你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说实话小黄,要是你们县里的那些领导都有你这样的胸怀和对经济发展的认识,普水县必将建成苏北小江南啊”

黄一天对宋浩佳舅舅的赞扬不置可否,他到底曾是分管经济工作的领导干部,要是连一个基层县里的经济工作都玩不转,像话吗?

宋浩佳舅舅最后又问了几句私人话题,问黄一天和自己的外甥女宋浩佳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还说宋浩佳最近常常魂不守舍冲他打听黄一天情况。

这个问题就有些尴尬了。

对于黄一天来说,宋浩佳是他大学时代最美好回忆的一部分,但过去的美好并不代表一定要伴随一生,何况他现在已经有了钱红红。

女人嘛,就像花一样,牡丹富贵大方,茉莉清香袭人,月季花生命力极其顽强,水仙清新脱俗,所有的花儿都有各自的美,美好的东西总是惹人怜爱,哪个男人心里不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百花园?量力而为就好,是吧?

黄一天对宋浩佳的舅舅直言:“宋总,我跟宋浩佳大学同学,非常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大家都是男人,这种话一点就透,宋浩佳舅舅虽然明显有些失望却也没多说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原本如此,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婚姻是命数更是缘分。

跟宋浩佳舅舅通完电话后,黄一天心里不由长舒一口气,最近几天他正琢磨找机会主动联系宋浩佳舅舅,没想到他倒先打来电话,正好让他趁机把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

自从上次金老板到普水县考察后,顶头上司钱成贵像是催命似的三天两头问他,“那位金老板你联系了没有?有回话吗?到底有没有来咱们普水投资的意向?”

一开始,钱成贵只是坐在办公室里打打电话,隔两天打一次催问情况,虽说他在电话里说话口气越来越不入耳到底还让人忍得下去,最近一段日子,钱成贵天天亲自跑到黄一天的办公室,当面质问他关于对锦纶纺织招商工作进展情况。

前两天,黄一天实在是被他催问着急,没好气冲他回一句,“我又不是人家金老板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人家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投资?”

钱成贵当时气的脸都绿了,估计是好不容易憋住了没发火,一张脸像是冰封雪山抿嘴一言不发转身出了黄一天办公室,当时吓的跟黄一天同一办公室的武达一身冷汗,等钱成贵走后一脸担心凑过来问他,“主任,钱局长可是最爱记仇的主,你刚才那态度会不会有点过了?”

黄一天当时冲武达回答三个字:“无所谓。”

黄一天倒不是当着下属的面冲大头,对于钱成贵这个顶头上司他是真心无所谓,钱成贵是个极其自私自利的人,整天逢上不逢下,见到领导哈巴狗似的点头哈腰,见到下属跟见到仇人似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就说招商局底下分设的四个室,除了自己这招商一室的主任没有被他教训过,其他三个市的主任哪一个不是被他整天骂孙子似的半点情面不留呵斥?

官场人大都惯于见风使舵,要想活的有尊严必须多动脑筋强大自己。

钱成贵为什么敢对其他三个室主任吆五喝六却唯独对他黄一天不敢呢?还不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真要是惹恼了黄一天两人一拍两散,他钱成贵近年内升迁的希望很有可能彻底湮灭。

对于黄一天来说,一没钱送礼给领导,二没雄厚的人脉资源帮他打招呼提拔,这两年要想在钱成贵这种领导手下获得提拔机会难于上青天。

无欲则刚。

当下属不指望在领导手里获得升迁机会的时候,他在领导面前的腰杆便是笔直的,相反钱成贵还得巴结他努力工作出成果,否则的话,钱成贵又怎么会耐着性子对黄一天另眼相看?你以为他傻?

黄一天和宋浩佳舅舅通完电话后没几天,金老板带着手底下一班人等来到普水县跟县里负责招商工作的领导商榷关于投资事宜,金老板此行向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表达了投资意向,但同时也提出一系列合作条件。

比方说,金老板希望普水县委县政府在企业落户后各方面手续办理、技术工人招收、以及免费使用三百亩地、普水县原安东纺织厂国有资产免费提供给锦纶纺织等条件提出要求,另外安东纺织厂免费交由锦纶纺织后,他们负责安排安东纺织厂所有职工等等问题。

对于金老板明确提出的投资条件,县里主要领导分为两派意见,一派认为,如果答应金老板的要求无异于变相出让国家利益,这是绝对不行的;另一派则认为,金老板提出的要求可以考虑,毕竟发展才是硬道理,只要对地方经济发展有利,县里做出些利益割舍也无可厚非。

毕竟锦纶纺织是全国著名的龙头企业,能把这么大的项目招商到普水县来也是众望所归,为了把此次招商工作做好,县委县政府领导班子针对招商中双方存在分歧问题争论不休。

县委刘记亲自去市里向市委领导汇报请示,没想到市里的领导对涉及诸多问题同样无法达成一致,一时间,关于招商投资工作中引发各种热门话题迅速展开,县委大院内关于此类问题讨论随处可闻。

县委刘记眼见一时半会对于金老板提出的投资条件难以达成统一意见,索性组成了一个招商工作组,请金老板一行人在普水县休息两天,双方深入探讨后积极商榷合作相关事宜。

金老板这次过来谈项目,宋浩佳也顺道跟着过来了,大家都忙的不亦乐乎,只有她一个大闲人,她找到老同学黄一天,要他陪自己在小县城随便逛逛。

宋浩佳不远千里从浙江杭州来到北方小县城,姑娘的心思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黄一天心里却清楚自己跟她其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下一切去浙江发展,就像宋浩佳也不会为了他放弃大城市的繁华来到小城市生活一样,既然女孩那么远过来,他作为老同学能做到的只能是略尽地主之谊多陪她逛逛。

普水县虽然地处北方偏僻位置,小县城的历史却源远流长,据说北宋时期著名法家米芾曾经在此出任县令,卸任的时候为表两袖清风,特意将所用毛笔在官邸后院池塘清洗干净,于是在县城五岛公园至今留有米芾留下的洗墨池。

除了洗墨池之外,城郊还有两座姑嫂塔,又称“万寿塔”,据说也是年代久远,此塔代表吉祥在当地百姓心目中颇有地位,有传说塔底埋有难得一见的贵重物。

除了两处值得一看的古迹之外,普水县流传多年的风味小吃鸡糕和捆蹄也是风味独佳,这都是地方特产,在外地花钱也买不着。

黄一天陪着宋浩佳兴致勃勃游览了洗墨池和姑嫂塔后,晚上又领她来到小县城小吃一条街尝美食,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起大学时光很多美好回忆都觉的十分感概。

走到美食街上一栋看起来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前,黄一天伸手指着小楼上镶嵌牌匾介绍道:“瞧这就是咱们普水县最著名的吴记粥铺了,单是粥就有几十种。”

“是吗?”宋浩佳脸上露出讶异,她是南方人对各种养生粥情有独钟,今晚黄一天带她来这里也算是投其所好。

“走吧,我已经提前订好了包间,在二楼。”黄一天牵起宋浩佳一只手,两人一边闲话一边低头看着台阶慢慢往上走。

粥铺一楼大厅里,有个女人正低头吃东西,猛然一抬头见到门口走进来一个熟悉的男人面孔不由愣了一下,再看看他旁边站着一位气质不凡美貌女子,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诡异。

也是冤家路窄,普水县城这么多饭店,偏偏今晚郝佳丽正好在这里喝粥,这女人心眼是真坏,她眼珠一转心里不知道已经转了多少心思,眼瞅着黄一天和那姑娘就要抬脚上楼,二话不说放下碗筷冲两人迎面走过去。

“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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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章 心机很重的女人

郝佳丽故意提高八度的清脆声音在粥铺大厅响起,惹的周围食客不由看过来,只见一个身穿深色职业套装的年轻姑娘正袅袅婷婷冲着一对手挽手的青年男女走过去。

众人再看那对青年男女,男的身材挺拔英俊潇洒,女的貌美如花温文尔雅,两人正好奇扭头看向刚才发出声音的姑娘。

“黄一天,你身边这位小姐谁呀?我怎么不认识?”

郝佳丽先冲黄一天绽放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转瞬两眼盯在宋浩佳脸上,大大方方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郝佳丽,是黄一天的女朋友,请问你是?”

“女朋友?”宋浩佳听了郝佳丽的自我介绍一脸疑惑扭头看向身边的老同学,怎么之前没听他提起过已经有女朋友了?

从看到郝佳丽出现在眼前的第一秒起,黄一天心里就断定这女人没安好心,只是没想到她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不要脸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称自己女朋友?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女人“无耻”,冲着郝佳丽鄙夷看了一眼,冷冷道:

“郝佳丽你要不要脸?”

“怎么?你脚踩两只船倒有脸说我?黄一天,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倒是说说清楚,你跟这位小姐到底什么关系?”郝佳丽一副兴师问罪怨妇口气。

别说,女人的演技还真不赖,瞬间吸引了大厅里不少看客的目光,一个正在上菜的服务员一边不时回头侧耳听三人说话一边往前走,脚底下一不留神差点摔倒。

在场的人心里无不联想到一出花心男被女朋友当场捉奸现行的好戏,一个个看向三人的眼神明显露出愈加浓厚的兴趣,这显然也是郝佳丽存心制造的效果。

要是在几十年前,黄一天遇上郝佳丽这种唱作念打俱佳的狠角色还真是无计可施,可如今看到郝佳丽当众演戏这副不要脸的德性,他更多是鄙夷不耻,这样的货色简直就是街头的老大妈。

“郝佳丽,我总算知道你们学校为什么要开除你,就你这种道德败坏信口雌黄随意孽待学生连七八岁的小孩都下得了狠手的人民教师在咱们整个普水县也算是奇葩了吧?”

天哪“怨妇”画风突变成了无耻下流孽待学生的不良教师?还要被学校开除?看起来长的挺善良的姑娘怎么心眼这么毒啊?

周围人眼神这个时候都带刺戳在郝佳丽身上,气的她一张脸顿时涨红成猪肝色,差点被学校开除这一段是她最最敏感的人生污点,没想到黄一天居然毫不留情当众说穿,这简直无异于在她心口上插把刀。

谁说杀人非得用刀?周瑜不就是被诸葛亮活活气死的吗?郝佳丽猛然意识到自己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跳出来挑衅更像是自取其辱。

看到站在黄一天身边的美女脸上露出一丝看好戏的笑容,她脑子里一团火“轰”的炸开再也控制不了情绪爆发。

郝佳丽恼羞成怒冲着黄一天破口大骂:“你混蛋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可能被学校处分?现在你升官了就想把我一脚踢开,你就是陈世美你没良心”

“我怎么没良心了?我是扒了你的衣服还是上了你的床?你说现在的女教师是不是都那么不要脸,大街上缠着男人不撒手,你是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的?”黄一天见郝佳丽气的方寸大乱,脸上微微冷笑嘴里一句句贬损的话像是冷箭“嗖嗖”往外冒。

旁边有人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显然是被黄一天刚才一番话给逗乐了,眼前的情形傻子都看得出来,一个要被学校开除的女教师行能好到哪去?这女人分明是故意挑事想要让那帅哥难堪。

“黄一天你别得意我现在就去找钱红红,让她亲眼看看你跟这女人卿卿我我,你给老娘等着”郝佳丽脑筋转的也快,她显然意识到什么,冲着黄一天撂了句狠话。

眼下的情形,她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前男友突然之间变的口齿如此凌厉,她意识到如果再跟他斗下去只怕自己面子更加难堪。

说了句狠话后,郝佳丽羞愤难当一扭头转身大步疾走出了粥铺大门,黄一天一脸坏笑冲着她背影补刀一句:“赶紧去啊小心别摔个狗啃屎”

粥铺一楼大厅终于憋不住爆发一阵“哈哈”笑声,像是一出闹剧终于演完,让所有人心里轻松的同时也感觉到免费看戏的乐趣。

一旁的宋浩佳笑盈盈伸手拉了一下黄一天胳膊示意他抬脚上楼,两人边往上走,宋浩佳边低声对黄一天说:“你这张嘴也忒损了,好歹人家也是个姑娘家。”

黄一天嘴角微微上扬,不好意思伸手挠挠头道:“我也是被那女人给气的没法子了,整天见了我就故意找碴,前世冤家似的。”

宋浩佳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逗趣道:“我觉的刚才那姑娘长的还不错嘛,干嘛看不上人家?”

黄一天冲她一摆手:“看不看上那是我的事情,算了,不提这些不高兴的事了,对了,你毕业这两年找到合适男朋友了吗?”

宋浩佳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两人已经走到楼上,她在黄一天的招呼下在包间椅子上坐下,撅起小嘴轻轻叹了口气道:“可能缘分还没到吧。”

黄一天一脸牲畜无害笑容,冲着宋浩佳诚心道:“宋浩佳,你当年可是咱们班级的班花,无论如何你要为咱们班级争光,一定要找一个才貌双全赛潘安的超级帅哥才能配得上你,否则,要是找个很一般的,会让我们大白菜给猪哄了的感觉。”

宋浩佳没出声,嘴角一抹淡淡笑意,像是无意突然问了一句:“对了,刚才那女人提到钱红红是谁呀?也是整天赖着你的姑娘吗?”

黄一天听了这话,深深看了坐在对面的宋浩佳一眼,毕业两年的宋浩佳看起来比大学时更添了几分熟女气息,她无疑是美丽的,更是难得单纯善良,可惜

他脸上不动声色,嘴里却是一咬牙把一句话吐出来:“钱红红,是我现在的女朋友。”

狭小的包间里像是突然陷入了一片沉静,宋浩佳只觉心里一沉,一股说不出的哀怨在心底里弥漫开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他居然已经有女朋友了?”

黄一天看出老同学眼底弥漫的哀怨,像是劝她又像是劝自己,对宋浩佳掏心掏肺:“浩佳,你看咱们一晃都毕业两年了,走上社会参加工作才真正意识到四年大学生活有多单纯多美好,有时候现实是最残酷的,其实真正相爱的人又有几个能相守到底?你就看看咱们大学那帮同学,毕业意味着分手,真正能坚持到底的又有几对?”

宋浩佳不得不承认黄一天说的话有道理,相爱容易相守难,当初班级里好几对山盟海誓生死不渝,真到了毕业的时候还不是劳燕分飞?

她想起黄一天刚才说的那句“真正相爱的人又有几对能相守到底”,他是在说自己吗?这是不是表明他心里其实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却又明知道无法相守到底所以只能妥协?

宋浩佳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失落的情绪脸上重新露出微笑,故意冲着黄一天朗声转换话题:“老同学你今晚请我吃什么呀?我可是肚子都快饿扁了。”

“好好好,我这就叫服务员拿菜单点菜。”

黄一天见宋浩佳神态恢复正常,知道她心里大约是想通了心里也很高兴,赶紧招呼服务员过来,点了一桌子都是宋浩佳喜欢的口味菜肴。

宋浩佳也是个性格极好的女子,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两人说话逗趣又多起来,包间里恢复之前的欢声笑语,看着宋浩佳那张明媚动人的脸庞,黄一天打心眼里高兴的同时,不由想起刚才在楼下大厅郝佳丽临走时发狠说的那句话。

黄一天心想,“郝佳丽不会真去找钱红红吧?还真是难说,那女人从来就不是个省事的主,自己今晚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了颜面,她能轻易放过自己?”一想到这,他心里不由打了个结。

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

还真是让黄一天猜准了,郝佳丽绝逼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当晚从粥店出门后她心里越想越气,这女人一向伶牙俐齿说话做事处处喜欢高人一等,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冤枉气?一怒之下,她还真跑去找了钱红红。

晚上八点左右,钱红红一家人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呢,听见大门口有人敲门,钱红红走出院落打开门,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居然是郝佳丽不禁愣住了,脱口而出问:“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有事吗?”

郝佳丽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钱成贵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红红,谁呀?”

钱红红赶紧回头应了一句:“爸,是我朋友,说句话就走。”

站在门口的郝佳丽一脸不屑,冲着钱红红冷笑道:“钱红红,你不准备请朋友进屋坐坐吗?”

钱红红见郝佳丽赖在自家门口不走,只能自己出门把大门关好,两人站在门口,冲她没好气道:“你到我家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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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章 捣乱的来了

“当然是找你。”郝佳丽严肃表情。

“找我?真是好笑”钱红红一脸戒备看向站在夜色中的女人,她对郝佳丽没什么好印象自然也没有好脸色,“你大晚上跑到我家来找我有事吗?你跟我好像不是朋友吧,我们之间似乎没有共同的语言?”

“可是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男朋友,这一点你不会否认吧?”郝佳丽依旧是一脸坏笑。

听了这话,钱红红略显紧张回头冲着身后客厅看了一眼,她跟黄一天谈恋爱的事情父母并不知情,她没想到大晚上郝佳丽跑到自己家里来胡说八道。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大晚上跑到我家来胡说什么?”钱红红没好气道。

郝佳丽看出钱红红心虚,心里大约猜到她跟黄一天之间的恋情并未公诸于众,心里倒是更笃定了,冲着钱红红戏谑语气道:

“我今晚过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你的现男友我的前男友的事情,难道你不想深入了解你现男友的为人吗?”

“我跟我男朋友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操心。”钱红红一心只想撵郝佳丽赶紧走。

郝佳丽却像是脚底下订了钉子,夜色中冲她扬起那张俊俏脸庞故作神秘道:“跟你实话实说吧,我跟黄一天谈恋爱一年多了,我比你更了解他,他就是一个天生的花心大萝卜,女朋友多的让你数不过来。”

钱红红一脸不屑看向她,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表情,郝佳丽笑了:“我知道你不信,不过我刚才亲眼看到他在美食街跟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亲热的不得了,看来他很快就要成为你的前男友了。”

“黄一天如何,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钱红红压根对她的话半句不信,对着郝佳丽一脸的不耐烦。

郝佳丽一副好笑嘴脸:“钱红红,你不会以为黄一天真心跟你谈恋爱吧?难道你不知道他其实是在利用你?”

“笑话我有什么好利用的?拜托你以后说假话之前编的圆乎些再说。”钱红红一脸嫌弃转身就要进院子,懒得搭理郝佳丽胡言乱语。

“你等等难道你不知道当初黄一天要提拔的时候,你老爸在领导班子会议上极力阻拦?按理说他应该从心底里恨透了你爸,怎么可能挑他当自己的未来老丈人?他之所以跟你谈恋爱,完全是为了报复”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还是赶紧走吧。”钱红红对郝佳丽的话真心半点不信。

郝佳丽却并不气馁,冲她笑道:“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你可以亲口问问你老爸到底有没有这件事,我说你傻还真是傻到家了,被人玩弄手掌还死心塌地,反正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底下你自己看着办吧。”

郝佳丽说完这句话当真转身就走,倒是让钱红红心里愣了一下,她怎么觉的郝佳丽刚才说的那番话编的像真的一样,难道老爸真的曾经在领导班子会议上阻拦黄一天提拔?

钱红红怀着忐忑的心情推门进院子,却发现父亲正站在院落当中,她心里不禁打鼓,一时猜不准老爸刚才到底有没有听见郝佳丽在门口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赶紧脸上堆笑走过去:

“爸,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钱成贵冲女儿扫了一眼,面露温色问她:“你什么时候跟黄一天正式谈起恋爱了?”

钱红红立马意识到恐怕刚才门口郝佳丽一番话肯定落到父亲耳朵里了,她是个没什么心计的女孩子,被钱成贵这么一问,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顾低头两只手不自觉轻轻拧起了衣角。

钱成贵看着女儿站在面前不说话便知道刚才门口那女孩说的八成都是真的,一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指女儿教训道:

“你说你跟谁谈恋爱不好,为什么要跟那个黄一天混在一块?”

“黄一天哪不好了?您别听刚才那女的胡说八道,她那是跟黄一天有仇。”

“还犟嘴”钱成贵见女儿一副死心眼的模样越发着急,“黄一天是我的下属,他是什么德性难道我不比你更清楚?”

“可刚才那女的明明”

“还说这么大了能不能懂点事?”钱成贵一副霸道家长作风,压根不给女儿解释机会,气的钱红红一扭腰跑进屋里。

钱成贵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心里一阵堵得慌,他对黄一天前两天在办公室当众令自己下不来台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身为男人,以他的缜密思维分析,如果黄一天真心跟自己女儿谈恋爱,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这个未来老丈人出言不逊?

如果他心里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未来老丈人,却又背地里打着谈恋爱的旗号跟自己女儿来往,那就是只有一种解释,他将心里对自己的仇恨报复在女儿钱红红身上

钱成贵心里不由一寒,刚才门口那女孩说的话有道理啊,想当初他黄一天被推荐提拔的时候,自己在领导班子会议上极力阻拦,他能不记仇?既然对自己心有仇恨,为什么又背地里追求自己女儿,还一直瞒着不让自己知晓内情?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一想到这里,钱成贵不由后背一身冷汗,他混迹官场近二十年,什么样的心思狡诈的人没见过,却做梦也没想到黄一天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居然有这么深的歹毒心思,他这分明是背后捅刀准备利用女儿对自己致命一击啊

太可怕了

钱成贵一边慢慢转身往屋里走一边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对女儿下死命令,坚决制止她再跟黄一天有任何往来。

自己女儿的性情钱成贵最了解,这孩子太单纯,怎么可能是那个阴险狡诈的黄一天对手?他黄一天可是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要是继续纵容女儿跟他谈恋爱,那就相当于眼睁睁看着傻乎乎的女儿往火坑里跳啊

“明天上班头等大事就要找黄一天单独谈话,我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室主任在老子手下还能翻了天不成?”钱成贵在心里暗下决心,握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过大手指节骨微微发白。

女儿是父母最贴心的的小棉袄,事关女儿的任何小事在父母心里也是重大的,何况是涉及已成年女儿的婚姻大事?钱成贵怎么敢掉以轻心。

第二天,依然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天气预报说最近一段时间长江中下游地区是秋梅季节,走了一个台风又来一个台风,总之是一个比一个威力更猛,带来的冷空气一波又一波导致阴雨不断。

钱成贵一大早的心情比今天的天气还要阴冷,他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单位,一个人坐在局长办公室里冥思苦想了好大一会,等到办公楼上响起脚步声立马拨通黄一天办公室的电话,电话是跟黄一天同一办公室的武达接的。

“黄主任来了没有?”钱成贵在电话里冷冷问道。

武达以为一大早领导查岗,他警觉看了一眼电话座机上显示的时间,明明离正式上班时间还有五分钟,于是理直气壮回一句:“黄主任还没到。”

钱成贵说:“等你们黄主任上班,让他立马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的。”

武达放下电话心里不禁疑惑,“一大早钱局长这么着急找黄主任干什么?”他不敢耽搁,立马操起电话给黄一天发了条五个字的信息,“局长找,速来”

黄一天收到信息的时候已经骑车进了单位院子,听见腰间bb机“吱吱”响了几声赶紧掏出来看一眼,“钱成贵找我?”他心里不由蒙上一层阴霾,不知怎的就联想起昨晚郝佳丽临走时发狠的那句话,“臭女人不会真去找钱红红了吧?”

皱着眉头上楼后先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武达见他进门赶紧凑上前一脸紧张道:“主任主任,今儿一大早钱局长亲自打电话过来找你。”

黄一天先给自己倒杯水,脸上不动声色问:“说了找我什么事吗?”

武达脑袋拨浪鼓似的左右摇,脸上明显带着担心道:“主任,我听钱局长今儿说话口气好像有点不对劲啊,一会你去他办公室可得小心点。”

黄一天冲武达笑了笑:“他还能把我吃了?再说我这么大高个子他钱成贵吃得下吗?”

武达见领导此时还有心思开玩笑也只能陪着尴尬笑了一下,钱成贵这个局长在下属中口碑很差,整天端着一副领导的架子见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底下人有时候凑在一块议论,“人家***总记见了下属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他钱成贵倒是比总记架子还大。”

身为钱成贵的下属,武达对他同样没什么好印象,他心里真正膜拜的对象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黄一天,最近这两月,他眼睁睁看着黄一天从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个普普通通的办事员不知不觉进步为县招商局一室主任,最重要的是他虽然年纪轻轻当了领导却相当重情义,在自己这个下属面前从来都是兄弟相称。

官场中所谓朋友满眼都是,真正重情重义的朋友却打着灯笼也难找,武达从心眼里不希望自己年轻的顶头上司出什么事。

“黄主任,你还是小心点为好,钱成贵那老狐狸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武达见黄一天一脸无所谓,在一旁好心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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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章 爱她就和她结婚

黄一天轻轻啜了一口水,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武达的肩膀冲他笑道:“放心吧,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手掌,没事的。”

“猎人?”武达看向黄一天的眼神露出几分诧异,“黄主任居然把自己说成是猎人?钱成贵是局里出了名的老狐狸,猎人和狐狸那可是死敌啊”

武达来不及把心里话说出来,黄一天已经慢悠悠踱着步子出了办公室门,其实刚才他喝茶的功夫心里已经反应过来,这两天浙江来的金老板正跟县里负责招商的领导商谈投资相关事宜,这种时候钱成贵找他绝不会是为了问他,“金老板什么时候来投资?”

既然钱成贵找自己不是为了公事,一大早又找的这么急,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私事,十有**昨晚上郝佳丽那臭女人真跑去找钱红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黄一天心里倒也没什么好紧张的,他见过的大场面太多了,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区区一个小小的县里招商局长钱成贵,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两下,听见里面传来钱成贵阴沉声音:“进来”

黄一天推开门,见钱成贵正坐在老板椅上假装低头看报,他也不出声,进门后又转身把门关好,慢腾腾走到沙发上坐下,冲着钱成贵礼貌问一句:“钱局长,您找我?”

钱成贵这才把眼睛从假装看的报纸上挪开,抬头冲黄一天脸上盯了一眼,开门见山道:“黄主任,听说你最近跟我女儿在谈恋爱?”

黄一天点头:“有这事。”

明人不做暗事,虽说黄一天从心底里对钱成贵这位未来老丈人不感冒,可既然跟钱红红有了这层恋爱关系,对他表面上的尊重总要有的。

钱成贵抛出一个问题后就闭上了嘴巴,那情形似乎在坐等黄一天向自己汇报跟他女儿之间恋爱详情,可惜他打错了算盘,黄一天却同样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两眼四处打量办公室,好像一大早跑局长办公室看风景来了。

毕竟是涉及心肝宝贝女儿终身大事,最后还是钱成贵先憋不住了,铁青一张脸又问:“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

黄一天差点被吓的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他看向钱成贵的眼神露出明显惊愕,“钱局长,我跟钱红红才恋爱不到一个月就谈婚论嫁,是不是太仓促了?”

“你这意思,不准备跟我女儿结婚?”

“不不不我没说不跟你女儿结婚,我只是说还没到时候,恋爱是一个过程,结婚是一个结果如果好的过程怎么来好的结果?”

“那你觉的还需要多长时间才算到时候?”

钱成贵一副老子早已看穿你那点伎俩的眼神看向黄一天,这种被人紧盯研究的感觉让黄一天心里感觉不爽,他实话实说回答:“这事我还真没想好,总之婚姻大事总得慎重些才好,您说呢?”

钱成贵听了这话眼神一紧,眼眸里显出几分幽深,他刚才问黄一天的几句话全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男人到底是不是真心跟女人谈恋爱,一个问题就能确定,这男人究竟有没有准备跟女人结婚?

早有人说过,当男人不是以结婚为目的跟女人谈恋爱的时候,本质上就是打着谈恋爱的名义在耍流氓钱成贵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坐在自己眼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下属黄一天居然耍流氓到宝贝女儿身上?

一股出离愤怒的感觉瞬间点燃钱成贵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钱红红是他的独生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现在居然被黄一天这个狼崽子盯上利用她来报复自己?他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爪洼国让他永远不要在自己面前出现。

黄一天见钱成贵三缄其口,看向自己的眼神却闪出凶狠,心里稍一琢磨明白过来,原来一大早钱成贵把自己叫到办公室是为了试探一下自己是不是真心跟他女儿谈恋爱。

结婚的确是考验男人对女人是否真情的一块屡试不爽试金石,刚才钱成贵迫不及待问自己什么时候跟钱红红结婚的时候,其实他心里真正想要得到的答案是,自己到底会不会跟钱红红结婚?可惜自己刚才没领会他那句话背后的意思,现在看来肯定是让他误会了。

黄一天张口想要解释:“钱局长,其实我和钱红红”

一句话没说完,钱成贵冲他一摆手打断道:“黄主任,你先去忙吧,有什么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不是,钱局长你听我解释,其实我和钱红红”

“你和钱红红之间到底什么情况,我已经很清楚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现在立刻回到你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黄一天看出钱成贵分明在努力的控制情绪,瞧他那副要吃人的眼神看向自己,他心里也不乐意了,凭什么呀?连说句话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这也太霸道了爱听不听

既然钱成贵根本不给他说话机会,他也没必要留在这里碍人家的眼,黄一天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卑不亢冲他打了个招呼,转身大踏步出了局长办公室。

黄一天刚一离开,钱成贵终于憋不住满腔熊熊烈火,猛的一伸手把办公桌面上报纸文件办公用“哗啦啦”全都甩到地上,连桌上的电话也没能幸免,在地上蹦跶几下摔裂了表面。

在钱成贵眼里看来,就凭刚才的几句话,他已然确定黄一天跟自己女儿谈恋爱目的不纯,简直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女儿可是他心头珍宝啊,黄一天这小子就因为记恨他当初阻挠其提拔,居然就把报复的魔爪伸到自己女儿手上?

官场老狐狸再怎么精明,在遇到女儿的事情上也会忍不住方寸大乱,这类人的秉性一向习惯把所有事情往最坏处打算,何况钱成贵对黄一天的印象一直不佳。

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钱成贵心里像是一团火烧的难受,他在心里暗暗发狠,“***黄一天,就算你再怎么心思狡诈,老子也绝不会放过你就凭你,也想跟老子斗?玩得过我钱成贵的人还没出生呢”

再说黄一天回到办公室后心里越想越感觉有些不踏实,他倒不是担心钱成贵误会自己和钱红红谈恋爱的诚意,毕竟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只要钱红红相信自己就行。

但他了解钱红红的个性较为柔软,说白了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姑娘,万一钱成贵背地里对她施压让她跟自己一刀两断,那不是对不起人家姑娘吗?怎么说两人现在表面上是恋爱关系,其实早已突破了最后一层,跟结了婚的小夫妻没什么两样。

思来想去,黄一天决定今天下班后务必找钱红红好好谈谈,尤其是今天一早她老爸找自己谈话的事情,一定要当面跟她谈清楚。

最好让她回家也做做她老爸的思想工作,叫钱成贵别整天像是看死敌似的眼神看自己,青年男女谈恋爱正大光明,今儿一早他跟自己说话口气分明是怀疑自己跟钱红红谈恋爱动机不纯。

下午,钱红红下班后刚走出单位大门,突然一束盛开灿烂的玫瑰花带着一股芬芳四溢出现在面前,把她吓了一跳,再看捧着玫瑰花的帅哥不正是自己的男朋友黄一天?

钱红红刚伸手接过玫瑰花,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老爸钱成贵对她下了死命令,坚决制止她继续跟黄一天来往,赶紧把黄一天拉到一旁僻静处,脸上略显紧张问:

“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自己女朋友下班啊,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没事没事,我这不是看你招呼不打一声就过来没想到吗?”

“惊喜是不是?”

“是是是,惊喜惊喜。”

钱红红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一边嘴里说着敷衍的话一边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四处乱转,一副生怕熟人看见的表情,黄一天看在眼里,冲她笑笑:“你今儿怎么了?像个受惊的小兔子?”

钱红红看了站在面前的男朋友一眼,一副欲言又止表情,黄一天却主动扯开话题,他伸手揽住女朋友的***,嘴里轻轻叹了口气说:“你爸今儿一早找我谈话了。”

“我爸找你谈话?”钱红红脸上露出惊讶神情,看得出来,钱成贵背地里找男朋友谈话的事情她是半点不知情,“他找你谈什么了?”

黄一天搂着钱红红两人顺着马路牙子慢慢往前走,他边走边说:“还能谈什么?你老爸问我,什么时候跟你结婚。”

“结婚?”钱红红也吓了一跳,两眼瞪圆看向黄一天,“那你怎么回答他?”

“我就跟他实话实说呗,我说咱们谈恋爱时间不长,这时候考虑结婚显得有点仓促了,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那我老爸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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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章 提亲

“还能怎么说,当时一张脸就拉老长,那意思好像是怀疑我跟你谈恋爱动机不纯。”

黄一天的话让钱红红想起昨晚郝佳丽一番言论,她憋不住问他:“我老爸以前是不是在领导班子会议上曾经极力阻拦你提拔。”

“有这事。”黄一天冲钱红红笑笑,“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我早忘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钱红红实话实说:“是郝佳丽告诉我的。”

“郝佳丽?”黄一天脸上顿时露出嫌恶神情,“这女人可真是太阴险了,她没事跑去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看她纯粹是没安好心,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别理她就行。”

“可是”钱红红脸上露出一丝犹豫,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两人正好走到一处街边公园处,黄一天见郝佳丽欲语还休,索性拉着郝佳丽的一只手进了公园深处,站在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下,黄一天早已看穿女孩心思。

他两手搭在钱红红肩膀,让她正面看向自己,一本正经冲她说:“亲爱的,知道我为什么今晚过来找你吗?我觉的,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我,只要你信我就行。”

对于热恋中的女孩来说,还有什么比如此动听的情话更能打动心扉?钱红红心底隐藏的一丝担忧瞬间烟消云散,整个人小鸟依人倒进男朋友怀里。

“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是我老爸他听了郝佳丽的一面之词可能对你有些误解。”

“日久见人心,我相信你老爸早晚有一天能理解咱们的感情。”黄一天安慰她。

钱红红突然想起什么,把脑袋从男友怀里抬起,清澈透明眼神看向他问:“郝佳丽说昨晚她亲眼看见你跟一个特别漂亮的年轻姑娘在一块吃饭。”

“那是我大学女同学,叫宋浩佳。”黄一天坦诚相告。

钱红红脸上露出一丝忧虑:“还真有这事啊?我还以为她瞎说呢?”

黄一天冲她笑笑解释:“宋浩佳跟着金老板等人从浙江过来,你说我作为老同学难道连顿饭都不请吗?你放心吧,我跟她之间只是单纯的老同学关系。”

“那你跟我呢?”钱红红忍不住追问一句。

黄一天笑了:“我跟你什么关系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咱们俩除了差那一张纸跟两口子有什么差别?”

“讨厌谁跟你是两口子?”钱红红一下子羞红了脸。

“怎么?你不愿意给我当媳妇?哎呀哎呀,现在的女孩怎么都这么没良心啊?我这一颗心都掏给你了,你居然还不愿意给我当媳妇?”

黄一天见钱红红害羞故意逗弄她,气的钱红红抡起一对粉拳照着他的前胸一通猛捶,见姑娘发泄的差不多了,黄一天伸手一把抓住她粉拳,低声道:“今晚去我那,好不好?”

“讨厌不去”

“我想你快想疯了。”

“那咱们干脆结婚得了,省得半夜三更还得回家。”

“你这算是跟我求婚吗?”

“去你的要求婚也该是男的跟女的求婚,我凭什么呀?”

“你放心,等我干出点成绩来有了更好的条件,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

“说话算数?”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黄一天搂着女朋友一路亲亲热热回宿舍,却没发现距离两人不足三米远的马路上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里正有一个男人透过车窗两眼冒火盯着两人。

坐在轿车里的人是贾仁贵,他今儿特意过来接钱红红下班,没想到迎头撞见这么一幕郎有情妹有意的画面,他真是恨不得打开车门跳下去跟黄一天好好干一架,可一想到那晚在电影院门口自己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又有些怂。

贾仁贵是真心喜欢钱红红,两人从幼儿园就是同学,小时候经常在一块玩过家家,钱红红当娃娃妈妈他当爸爸,从小他就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小妹妹。

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年不谙世事的小屁孩如今都长成了小伙子大姑娘,钱红红更是出落的一朵花水灵灵,贾仁贵看了心里直痒痒,恨不得早早把钱红红娶回家当老婆,没想到他一次次主动追求钱红红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以前,钱红红一直没有男朋友他倒也不太着急,认为只要自己持之以恒,钱红红肯定会喜欢自己,可没想到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心心念念喜欢的姑娘居然心有所属,跟一个各方面条件根本没法跟自己比的小伙子黄一天好上了。

这可把贾仁贵急坏了他藏不住心思,赶紧回家把这事跟父亲贾成红说了,让父亲无论如何亲自到钱成贵家帮自己提亲,他就不信了,那个黄一天除了外表比自己长的帅气点,其他哪一点比自己强?他觉的钱红红一定是鬼迷心窍才会看上他。

今天下午,他就是特意过来告诉钱红红,父亲贾成红已经答应去她家提亲,没想到刚到钱红红单位大门口就看见***黄一天捧着一束玫瑰花把钱红红哄走了。

“不就是玫瑰花吗?老子一高兴把全县城花店的玫瑰花全都买下来,有什么了不起?”坐在车里的贾仁贵眼见黄一天和钱红红相互依偎着越走越远,心里气愤难平却也无可奈何,他明白,这时候就算追上去钱红红也不会搭理他。

贾仁贵心情郁闷回到家,看到父亲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气的冲上去一把将父亲手里的报纸夺下来,没好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坐在这看报纸?”

贾仁贵老妈见宝贝儿子回来了,赶紧把做好的晚饭端出来,满脸堆笑冲着儿子招呼:“儿子回来了,快过来吃饭,今晚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

“不吃”贾仁贵气哼哼回了一句,一屁股坐在父亲身边的沙发上,“天天就知道吃,你们一点也不知道关心我。”

贾成红刚才正看报纸的时候突然被儿子劈手夺了报纸正心里不高兴,扭头见儿子比他还气大倒是和缓下来,冲儿子问道:“你这又是在外头受了什么气?怎么连饭都不吃了?”

要说贾仁贵,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娇生惯养,为什么呢?他爸爸兄妹五个,上面四个姐姐全家只有他一个男孩,用农村话说叫一代单传。

到了贾仁贵这一辈,四个姑姑家里又全是女孩,唯独贾成红家生了一个男孩,贾仁贵成了一大家子眼里的宝贝,从小到大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他那张脸一旦阴晴不定一家人都跟着刮风下雨。

贾仁贵的老妈见儿子心情不好赶紧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关心问道:“儿子,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跟爸妈说说。”

贾仁贵一脸不耐烦:“有什么好说的?我让你和老爸去钱成贵家帮我提亲你们怎么还不去?我怎么还没有听到好消息?”

贾成红听了这话不由笑了,冲老婆调侃道:“瞧瞧你这儿子,真是人大心眼也大了,现在整天一门心思想找媳妇了。”

“儿子想找媳妇也是好事,你笑什么?对了儿子,你前两天刚跟我们说去钱局长家提亲的事情,我跟你爸这不是已经准备周末就去,这么大的事情急不得。”

“什么急不得?你们要是再这么拖拖拉拉,钱红红都成了别人媳妇了,我还有指望吗?”贾仁贵见父母不着急口气,气的扯着嗓子喊起来。

贾成红见儿子对他妈说话态度恶劣,板下一张脸冲他没好气道:“儿子,你这态度可不对,能不能好好跟你妈说话?”

贾仁贵见老爸拉下脸,心里又想着提亲的事还得指望父母,只好把态度软下来,拉着母亲的手抱怨道:“妈你不知道,钱红红最近交了个男朋友,我担心咱们提亲迟了,别到嘴的鸭子再飞了。”

“什么到嘴的鸭子?话到你嘴里怎么就那么难听呢?”贾成红在一旁皱起眉头。

贾仁贵见父亲波澜不惊表情,气的冲他嚷嚷:“爸,我跟你说,你们再不抓紧时间去钱家提亲,万一钱红红要是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我这辈子不找媳妇了。”

“瞧你那点出息。”

贾成红轻蔑眼神看了一眼儿子,挺直腰杆说,“在普水县里,钱家能找到跟咱们家地位各方面条件相提并论的亲家吗?不管钱红红现在跟谁谈恋爱,她最终还得是我们贾家的儿媳妇,只要儿子你看上的姑娘,我看谁吃了豹子胆敢抢?”

老爸一句话瞬间让贾仁贵觉的自己多了不少底气,他赶紧转脸拉住老爸胳膊,冲他央求:“老爸,你赶紧去钱家帮我提亲吧,只要钱家答应了,咱们就办喜事,赶明年就给你添个大胖孙子,你看行不行?”

贾仁贵一高兴,整个客厅里气氛一下子欢乐起来,贾成红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充满宠溺的眼神看着牛高马大的胖儿子,笑呵呵道:“行老爸答应你,明儿就去找钱局长提亲,等他们家一答应就给你们操办婚事。”

“老爸万岁”

贾仁贵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整个人一扫刚进门时的颓丧,脸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光彩,那情形好像他已经对抱得美人归志在必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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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章 领导上门

贾成红倒是言出必行,答应了儿子第二天去找钱成贵提亲当真就去了,第二天正好周末,大晚上钱红红一家人坐在家里看电视,电视里当时正播一段广告:

冯巩在问葛优:“东宝想什么呐?”葛优说:“想戈玲呐”,冯巩说:“别想了,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双汇火腿肠”,过了几天冯又问葛:“还想戈玲吗?”葛一副茫然神态:“戈玲是谁?”

一家人正盯着电视屏幕乐呵呵,门外响起敲门声,贾成红夫妻俩拎着礼物登门拜访,钱成贵一开门见县委宣传部长亲自登门还拎了礼物顿时受宠若惊,在院子里就张罗着招呼老婆端茶倒水热情招待。

坐在沙发上的钱红红一见到贾成红夫妻进屋,心里顿时有种不祥预感,她礼貌从沙发上起身冲着贾成红夫妻叫了声,“叔叔好阿姨好”打完招呼识趣上二楼,进了房间却没关门,一只耳朵紧贴门缝仔细听楼下人说些什么。

贾成红毕竟是领导,即便是下班时间处理私事的时候说话语气依然带着领导接见下属的派头,他一进门反客为主冲着钱成贵友好招招手,特别温和口气招呼道:

“钱局长,钱夫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快坐快坐”

贾成红今晚来拜访之前特意亲自钱成贵电话联系过,当时只说得空会专程到钱局长家拜访,却并未说具体拜访日期以及所为何事,因此从放下电话到现在,钱成贵心里颇不宁静。

他实在是想不通,自己和宣传部长贾成红无论从工作上还是从朋友圈并无交集,更谈不上有什么往来交情,怎么突然之间贾成红突发奇想到自己家来拜访?

无论如何贾成红是县委常委,县委四套班子领导,在普水县政界也算是排的上号响当当的人物,领导主动跟下属接近,下属当然求之不得。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钱成贵亲自把泡好的茶端到贾成红两口子面前,脸上带着谦恭说着客套话:“贾部长,贾夫人,两位尝尝今年的龙井,味道还行。”

“谢谢钱局长”贾成红没出声,坐在他身边的老婆倒是满脸堆笑冲钱成贵微微颔首。

贾成红老婆一边端起水杯一边又转脸笑眯眯看向钱成贵老婆,冲她一副交心口气:“钱夫人,说起来咱们也算老熟人了,我家儿子和你家女儿从幼儿园到中学一直都是同学呢。”

“对呢对呢,我倒是听红红提过,一转眼孩子们都长大了。”钱成贵老婆也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人,赶紧顺着领导夫人话题说下去。

“其实我们两口子今儿过来,是有件事想征求你们两口子意见。”贾成红的老婆嘴里说这话两眼扫描仪似的在钱成贵家客厅上下左右扫描一圈。

钱成贵家居住的小楼有两层,楼下分设客厅,餐厅,厨房,角落里还劈出一个面积不大的保姆房,客厅里摆一台彩电,墙壁是白漆刷的,客厅地面铺了白色的瓷砖,整体看起来倒也显得清雅大方。

按说这样的房子和装潢在普水县也算中上,但要看跟谁比,贾成红老婆想起自家墙上贴了壁纸,地面用的是高档大理石,一屋子的家具是价格昂贵的红木,三层小楼处处彰显奢华,四处瞟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底气。

钱红红母亲见贾成红老婆嘴里说了半截话突然停住了,等了半天也没听她有下文,忍不住张嘴问:“不知道贾夫人什么事情要征求我们的意见?”

贾成红老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收回目光投向钱红红母亲笑道:“说起来也是一桩大喜事,就是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是不是跟咱们一样的心思。”

贾成红老婆和钱红红母亲两个女人在一旁笑呵呵聊天,钱成贵则陪着贾部长谈一些官场事宜,表面上各自互不相干,其实两个男人说话的同时耳朵都竖起来听女人谈话内容。

贾成红老婆故作亲热拉过钱红红母亲一只手道:“我那儿子今年二十四了,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这孩子大学毕业后在县委接待办工作,去年刚提了科长也算争气,相等明年和组织部说说,提拔个县委办副主任什么,可就是婚事挺让我们两口子着急上火的。”

钱红红母亲听了这话几乎要猜到贾成红夫妻俩今晚突然登门拜访的用意,她不自觉两眼看向坐在一旁的丈夫钱成贵,正好钱成贵两眼也有意无意往这边瞟,夫妻俩的目光在半空中一触而过,心里却各有想法。

对于钱成贵来说,若是能攀上县委宣传部长做亲家自然喜出望外,这不仅意味着他在仕途上有了相当强的助力,更因为以贾部长家里的地位条件,女儿要是能嫁道这样的家庭里无异于掉进福窝里。

钱红红的母亲却更多考虑女儿的感受,她早听女儿说过贾部长的儿子贾成贵一直对她死缠烂打,但听女儿以往说话口气显然对他并无好感。

钱红红母亲觉的,如果贾部长夫妻今晚真是登门提亲来了,这事情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还真很难说,自己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若是女儿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总不能强迫她;可若是贾部长夫妻今晚当真开口提亲,拒绝又得罪人,贾部长毕竟是领导,岂是任谁都能随便得罪?

钱红红母亲还没来得及搭话,一旁的钱成贵迫不及待插嘴:“孩子的婚事可马虎不得,您家的公子各方面条件又那么好,那可得好好挑挑。”

关键时刻,两对夫妻话题恰到好处合二为一,贾部长看着钱成贵说话时的眼神分明透着一股光彩,心里顿时放松不少,他来之前就跟老婆拍着胸脯说过一句话,“你瞧好吧,咱们只要提出跟钱成贵当亲家他肯定巴不得。”

果然,当贾成红老婆顺口把今晚两口子上门为儿子提亲的事情一说出口,钱成贵一张脸几乎笑成菊花,他假装客套冲贾部长说:“贾部长,我那闺女从小娇生惯养不太懂事,您家儿子那么优秀,家里条件又那么好,她要是真成了您家的儿媳妇,恐怕”

贾成红听出钱成贵言语之中对这门亲事显然是满意的,不过是说几句场面话摆点谱罢了,他冲钱成贵一仰脑袋,不见外道:

“钱局长,我儿子跟你女儿也是缘分不浅,你要是愿意的话这件事咱们就算是定了,改天先摆个订婚宴确定两人关系,你放心,你女儿真要嫁过来,我们两口子肯定拿她当亲闺女一样。”

“贾部长,贾夫人,要不我回头先问问我女儿的意思?”钱成贵老婆见客厅里三人说着说着一副要把女儿婚事拍板定下来的意思,实在是忍不住插嘴说了句。

其他三人笑容还挂在脸上却都不由自主愣怔一秒,贾部长最先反应过来,伸手拍了拍大腿道:“钱夫人言之有理,现在年轻人都讲究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尤其是婚姻大事,一定要尊重年轻人的意见,钱局长,你说是不是?”

钱成贵赶紧连连点头:“是是是,贾部长说的有道理。”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打扰钱局长,钱夫人了,咱们来日方长。”

贾部长两口子谈完正事,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告辞,钱成贵赶紧满脸堆笑恭送贵客,一直把两口子送出大门又走了几步这才转身走回来。

一进门,钱成贵便冲着老婆没好气抱怨道:“你说你脑子是不是缺根筋?人家贾部长两口子客客气气上门提亲,你怎么说话呢?”

老婆见钱成贵拉下脸也有些怯,低声解释道:“老钱,咱们就红红一个闺女,婚姻大事怎么着也得听听她的意见才好,女儿如果不满意,你说什么都无用。”

“听她意见?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那满肚子坏心眼的黄一天身上,她要是能点头同意这门亲事才怪我跟你说,不管她反对还是赞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能做贾部长家的儿媳妇,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钱成贵说完这句话气哼哼上楼休息,老婆则满脸无奈冲着二楼女儿房间门看了一眼,嘴里轻轻叹了口气也收拾一番后上楼准备休息,夫妻俩都没注意到,楼上女儿房间的门缝露出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失望和沮丧。

周一下午,黄一天心情不错骑着破自行车来到钱红红单位门口接她下班,年轻人嘛,体内荷尔蒙正是分泌最旺盛时候,前天晚上他带着钱红红回到宿舍后,从进门那一刻开始两人的身体便一直纠缠在一起,现在回想起女人当时喉咙里发出娇喘吁吁声还让他不由生理反应。

站在钱红红单位大门口,黄一天一想到今晚又能跟喜欢的女人如胶似漆欲罢不能,嘴角一抹笑呼之欲出,等了好大一会,总算看见钱红红那熟悉的身影从大门里走出来,他赶紧推着自行车迎上去。

“钱红红,我在这呢。”黄一天冲钱红红招招手。

钱红红听到声音转脸看过来,脸上立马浮现笑容,她正要抬脚往黄一天的方向走过来,死胖子贾仁贵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堵在她面前:“钱红红,我来接你下班。”

“你怎么来了?”钱红红诧异问正冲他满脸谄媚的贾仁贵,“我不要你接我下班,我男朋友都来了。”说完冲黄一天招手示意准备绕过贾仁贵往前走。

贾仁贵却一伸胳膊拦住她,脸上带着隐忍的怒气道:“你干嘛呢?钱红红,咱们俩都要订婚了,你怎么还跟那小子在纠缠不清呢?钱红红我告诉你,我贾仁贵可容不得女人给我戴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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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章 落荒而逃

“什么就订婚了?什么戴绿帽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钱红红见贾仁贵纠缠自己也有些生气,冲他没好气嘟囔,“我可没同意跟你订婚。”

“可你爸妈都已经答应了。”

“我爸妈答应了你跟他们订婚去,关我什么事啊?”

钱红红说完这句话伸手想要推开贾仁贵挡在自己面前的那只胳膊,可她力气太小根本推不动,反倒让贾仁贵一把抓住她手臂道,“反正我今天绝不会让你跟那小子走。”

黄一天见此情形早已支好自行车大步流星走过来,见贾仁贵一只手死死抓住钱红红不放,冲上去猛的用力推了一下他后背,发飙道:“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呢?赶紧给我松开”

贾仁贵见黄一天走过来,像是一下子找到撒气的正主,撇开钱红红抬手一拳冲着黄一天胸脯砸过去,边砸边发狠:“你他娘的敢动手?看老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就凭你?”黄一天脸上露出轻蔑笑容,“手下败将还敢嘚瑟”话音未落却发现贾仁贵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几个年轻人正手拿木棍歪歪斜斜走过来。

黄一天脸上不觉一愣,他猛然意识到今天贾仁贵八成是有备而来,一旁的钱红红见此情形也傻了眼,那几个年轻人都是熟面孔,大都是县里一些主要领导家里的公子哥,跟贾仁贵整天在一块鬼混,一帮人都是无法无天的官二代。

钱红红担心男朋友吃亏,赶紧冲他喊一句:“黄一天你快跑”

这种时候想逃跑哪里还来得及?贾仁贵得意洋洋冲着自己身后的几个兄弟挥挥手,几个年轻人瞬间围拥过来把黄一天团团围在中间,个个眼神凶狠盯着手无寸铁的黄一天,那眼神像是瞪着案板上的鱼不屑中带着一丝凶狠。

眼看心爱的男人要吃亏,钱红红慌了,冲着一帮人带着哭腔喊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这多人欺负人是不是?你们就不怕警察把你们抓起来吗?”

年轻人中有个精瘦高个子无所谓表情冲钱红红说了句:“在这普水县里敢动咱们哥几个的警察还真没找着呢。”说完旁边几人嚣张“哈哈哈”笑起来,那副狂妄嚣张目中无人的表情无论谁看了都有种人神共愤的感觉。

黄一天面对几个手拿凶器的年轻人心里也有些发憷,他没想到贾仁贵今天突然有脑子了,居然想到带几个混混当帮手?

他脑子里迅速分析眼下局面,对方实力过于强大,若是自己跟这帮官二代混混硬拼的话很可能吃亏遭罪的是自己,他好不容易再世为人若是因为男女风流之事枉送性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向面前的贾仁贵,冷冷道:“贾仁贵,你要是个男人咱们就单挑,带这么多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老子本来就没打算当英雄”贾仁贵对黄一天的激将法视若无睹,伸手一把搂住钱红红宣誓主权口气,“黄一天你给老子记好了,钱红红现在是我未婚妻,要是以后再让我看到你纠缠他,我见一回打一回。”

“你未婚妻?我女朋友怎么突然就成了你未婚妻了?”

黄一天一边冷笑一边环顾四周围着自己的那帮人,瞧着这几人显然是经常打架的主,几人站的方位相当有经验,只要他们一起动手自己免不了身上挂彩,但若是找时机突围冲出去还是有可能的,但那样的话就顾不上钱红红了。

“老大,别跟这小子废话,他抢你的女人,让兄弟们先好好教训教训他再说。”一旁有混混插嘴说,那口气恨不得立马动手来点狠的心里才痛快。

钱红红见状着急冲贾仁贵嚷嚷起来:“贾仁贵,你今天要是敢动他一个手指头,我跟你没完”

钱红红却不知道,原本贾仁贵见到她和黄一天在一块早已心里打翻了醋坛子,这会见钱红红又一心偏帮小情郎更是怒上心头,这一声喊让他立马被怒火冲昏了脑袋,刺激他冲着几个兄弟一挥手:“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得嘞”

这帮年轻人早憋的不耐烦了,今儿被贾仁贵喊过来原本就是想要大干一场,见贾仁贵终于发号施令一个个迫不及待挥舞着手里的棍棒冲着黄一天身上背上胸前脑袋招呼过来,一时间黄一天成了众矢敌之的攻击目标,首尾不能兼顾分分钟后背已经重重挨了好几下。

钱红红见大庭广众之下这帮人还真敢动手差点吓傻了,又见黄一天一瞬间腹背受敌又惊又怕又气又急,慌乱无措扯着嗓子喊起来:

“救命啊打人了快报警啊打人了”

此时的黄一天顾不得多想,他寻思好汉不吃眼前亏,抵抗一番后找准机会一把夺下其中一个年轻人手里的木棍,拼了命的把手里的木棍左右轮的像风火轮总算是杀出一条血路来冲出这帮混混的包围圈。

这帮人凶神恶煞跟脚就追,紧要关头黄一天一眼瞧见不远处自己停放的自行车,几乎以百米冲刺速度跑到自行车旁,纵身一跃跳上车拼了命猛踩。

那帮混混跑的再快哪能撵得上两个轮子的自行车?跟在后面追了一会眼见黄一天的身影越来越远,气的站在原地跳起双脚骂了几句狠话悻悻然转身回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黄一天脚踩自行车风一样的速度一直往前,脑子里想的就是这句话,此时后背上刚才被木棍击中的伤痕还隐隐作痛,但是这些皮外伤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更令他感觉痛心的是贾仁贵刚才当面说的那番话。

贾仁贵刚才说,“他和钱红红要订婚了,而且是双方父母同意的。”这句话若是钱红红提前跟他说出来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或许还好受些。

现在,自己的女朋友突然跟另一个男人订婚,消息还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这让黄一天心里顿时有种无法接受的感觉。

黄一天心里憋着一股邪火,脚底下自行车越蹬越快,耳边一阵阵疾风掠过透着一股冰凉,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他没想到自己真心诚意相处的头一个女朋友居然这么快被别人抢走?这种感觉实在是不爽太他娘不爽了

这个社会一向弱肉强食,无论什么年代都一样,或许他早该想到今天的结果,钱红红的老爸钱成贵原本对他不中意,贾仁贵又有一个当县委宣传部长的老爹当后台,以钱成贵的市侩眼光,挑贾仁贵当女婿自然比挑自己强过太多。

但,黄一天绝没想到钱成贵下手居然那么快他这才单独找自己谈过话没几天,就给自己女儿找好了未婚夫,这未婚夫还领着一帮人到钱红红单位门口堵他对他痛下狠手报复。

“贾仁贵,你给老子等着,早晚老子要你血债血偿”黄一天咬牙切齿在心里发誓,脑子里已然联想到,要想对付贾仁贵恐怕先得收拾了他老子贾成红才行,否则的话,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招商局室主任,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彻底扳倒贾成红父子呢?”

自行车载着黄一天慢慢驶近家门,心里一个大大的问号却还没解开,“一定有办法的要是自己连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你都收拾不了还混个毛啊”他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

隔天晚上,黄一天来到金老板和宋浩佳下榻的宾馆,最近一段时间,金老板和县里商谈投资事项以及七七八八,双方在一些相互合作条件上达成共识,目前只是在是否由县里免费提供土地问题上僵持不下。

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考虑,土地毕竟属于国有资产,无偿给投资商用似乎有些不妥,但又听说江南已经有好几个市适用了这样的招商合作模式,一时之间领导们也有些犹豫不决,这事就拖延下来。

金老板这回倒是没那么着急,作为全国百强企业的老总,他的精明是显而易见的,他心里最清楚,这种时候正是双方谈判的节骨眼上,到底谁能沉得住气谁就有可能是最后的赢家。

另外,金老板心里也明白,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双方商谈合作,其实主动权大多掌握在投资商手里,对于企业老板来说,有钱到哪里投资都行,但是普水县政府能够有机会招商到百强企业的投资却还是头一回,那些一向嗜好彰显政绩的官员们当然是从心底里想要促成项目招商成功。

金老板毕竟是黄一天通过宋浩佳舅舅请来的,每天晚上到宾馆陪远道而来的客人聊聊天也是人之常情,何况,金老板见闻广博为人豪爽,跟他聊天也是一件愉快的事。

金老板和宋浩佳住在迎宾馆,迎宾馆虽然是县委县政府下属的招待所,却也是全县条件最好的宾馆,进入宾馆大门后右转,便是一条两边种着青青竹树的行廊,行廊旁边还设有小型假山流水,让人看上去顿觉淡雅清静。

绕过独具特色的行廊往里走便是通往客房的走廊,金老板是县委县政府请来的贵宾,住的房间自然也是最高档的豪华套间,当黄一天推门而入的时候,恰好宋浩佳也在房间里,正跟金老板说着话。

瞧见黄一天推门进来,金老板老熟人口气招呼道:“黄主任快进来坐,你看看你这老同学在这里才呆了几天就呆腻了,正说明儿要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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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 金融危机理论

黄一天不由一愣,脑子里已然反应过来,宋浩佳到普水县已经快一周了,前几天自己一直热情款待陪着她四处逛逛,这两天因为跟钱红红腻在一块,陪她的时间少了很多。

女孩子的心思最为敏感,以宋浩佳的聪明必定已经考虑清楚,既然明知道自己在苛求一段无望的感情,为什么不干脆放手让两人都解脱呢?

黄一天并未接下话茬,而是笑眯眯在房间里找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四处张望一圈,金老板的房间里有一个面积三十平方左右的会客厅,会客厅里对面摆放着一溜浅色真皮沙发,墙上挂着几幅看起来还算大方的风景画。

略微沉默了片刻,黄一天冲着宋浩佳笑了笑,淡淡口气道:“看来老同学是想家了,到底是女孩子,总是比男人更恋家。”

金老板也在一旁“呵呵”笑:“是啊,我刚才还问她,是不是这两天小黄上班没时间陪你不高兴了?她说不是。”

金老板是过来人,早已看出面前一对年轻男女彼此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过眼看宋浩佳这两天情绪低落他便猜到这出凤求凰的佳话怕是要泡汤。

黄一天看出宋浩佳情绪不佳,当着金老板的面也不方便多说什么,扭头看向金老板闲话道:“金老板,看来您这次给咱们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出了不小的难题啊,双方都谈了一周了还没准话?”

金老板倒也没拿他当外人,实话实说道:“这种时候最重要就是要安下心来等待,不管是我这个企业老板还是你们县里负责招商的领导,只有各自都考虑清楚此次合作的得失,才能最后敲定投资合作方案。”

“您说的对。”黄一天冲金老板点点头,“按理说,您现在提出的投资条件不算过分,毕竟市场经济下资源总是向优势地域积聚,普水县的地理位置客观来说优势不大,若不是劳动力成本较低,再加上政府提供一些优惠招商条件,对您来说吸引力的确不大。”

人都喜欢听顺耳的话,黄一天这番话在金老板耳朵里听起来就像是说到他心坎上,他冲着黄一天赞许点头:

“小黄你说的太对了你想想看,我这次计划到普水县投资,不仅仅是投钱做项目的问题,还得接手已经濒临破产的普水县纺织厂,一千多个工人的活路都要全盘接下来,这么重的负担下,要是县委那帮领导不给出优惠投资条件来,我凭什么接手这个烂摊子?”

黄一天听了这话脸上笑笑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其实事实并不像金老板口中说的那么吃亏,普水县的纺织厂从机器设备到厂房,固定资产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更何况纺织厂虽然濒临破产,锦纶纺织不是正好要扩大生产规模吗?锦纶纺织扩大生产规模的时候,购买设备招聘技术工人都是必不可少的程序,现在有了普水县的纺织厂做底,他们扩大生产规模的时候自然省了不少力气。

这些话黄一天当然不会当着金老板的面说出来,说到底,金老板是他从浙江请过来投资的,于公于私他都希望金老板此次投资顺利成行,在一旁多说点好话哄金老板开心还来不及,哪能随口说那些煞风景的话。

坐在一旁的宋浩佳见两个男人谈公事觉的甚是无趣,笑着从沙发上起身:“要不你们聊着,我先回房间休息。”

“也行,明儿我送你。”黄一天身子也离开沙发,冲宋浩佳说。

“好。”

宋浩佳离开后,黄一天重新在金老板身旁位置上坐下,接着刚才的话题诚恳对金老板说:“金老板,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之所以请你到普水县来考察投资绝对是为你的企业利益着想。”

“哦?是吗?”

金老板后背微微靠在沙发上,手里一根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中间,饶有意味的眼神看向黄一天,那意思分明坐等听他下文究竟如何自圆其说。

金老板能理解黄一天巴不得此次招商成功的心情,毕竟自己是他通过私人关系招商过来的,项目一旦招商成功他的好处显而易见,但要说他请自己到普水考察投资是为了他的企业利益考虑,这话似乎有些言过其实。

从投资的角度来说,北方的城市那么多,未必在普水县投资就是最佳选择,若是普水县的领导不能同意自己提出的条件,选择别的县市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黄一天看出金老板眼里透着几分不屑,假装无视继续说:“金老板您最近看新闻没有?东南亚一带今年公布的经济情况研究显示,他们一直保持较高的经济增长速度,您也知道,一个国家要想保持经济增长速度较快依靠借外债来维护经济增长是必要手段,有些新闻媒体上已经在报道说,目前东南亚有些国家已不具备还债能力,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金老板看向黄一天的眼神露出几分严肃,对于东南亚国家的经济发展情况他平日里也有所关注,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位在北方小县城工作的年轻人居然会突然跟他提及如此高端经济类话题,这让他有些诧异的同时对黄一天的话题产生浓厚兴趣。

“金融危机”黄一天一脸严肃道,“东南亚国家目前的市场体制发育不成熟,政府在资源配置上干预过度,再加上经济全球化带来的负面影响和不合理的国际分工,贸易和货币体制对第三世界国家不利,东南亚一带即便今年不爆发经济危机,明年也必定爆发”

“金融危机?”

金老板两只眼睛深深看向黄一天,突然脑子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怎么觉的眼前的小伙子说出刚才这番话的时候那么的信心十足?

的确,最近一阵子有个别国际金融专家在一些文章中曾经提及东南亚一带近些年有可能发生金融危机的风险,但是即便是国际最顶尖的金融专家也绝不敢拍着胸脯断定东南亚一带的金融危机将会发生在今年或明年,眼前这小伙子突然有此言论到底是为了哗众取宠还是确实对全球经济有所研究?

金老板脱口而出问道:“你凭什么断定东南亚一带今年或明年会发生金融危机?”

黄一天淡定回答:“这不都是明面上的事吗?‘出口替代’型模式是目前东南亚国家经济成功的重要原因,随着经济全球化脚步加快,对其不利影响将会越来越明显,再加上当前不合理的国际分工,东南亚国家爆发金融危机在所难免?”

跟聪明人说话往往一点就透,金老板身为百强企业老总在商圈纵横多年,对于世界经济形势最起码的判断能力总是有的,他不得不承认黄一天刚才说的一番话的确有道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如此高知真灼的经济形势判断居然会从一个在基层政府机关工作又如此年轻的小伙子口中说出来,此时的金老板已然对黄一天刮目相看。

“真没想到小黄你对经济形势判断如此透彻?厉害真是后生可畏啊”

“金老板过奖了”黄一天依旧淡淡口气,“所以我说您要是能到普水县来投资建厂从本质上来说其实是一桩双赢的生意。”

“何以见得?”

“您想啊,您的企业主要做纺织类产,这一行最重要的成本就是人工成本和机械成本,咱们普水县不仅劳动力便宜,县里纺织厂现有的大型设备也是前两年刚从德国进口的,您过来投资最起码能省一笔大型机械投资费用吧?”

金老板听到这儿不自觉微微点头,两眼看着面前夹在手指间正缕缕冒起的青烟,神情认真听黄一天继续往下说。

“您的企业正是需要不断扩大发展的时候,只有不断壮大企业的实力才能抵御即将到来的国际金融危机风险,您说是不是?”

“有道理。”

“另外,万一明年东南亚金融危机爆发,国家为了应对危机必定会加大基础建设,因为拉动经济的三辆马车分别是消费、投资和出口,当金融危机发生,出口和消费都受到极大影响的时候,国家必定会出台政策鼓励投资,您正好在这种时候投资扩大生产,您说是不是恰到好处抓住好时机呢?”

“嗯,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道理。”

黄一天一番话说的金老板不由连连点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今儿的确是遇到研究国际经济形势的奇才高人了,按理说黄一天既不是学经济专业出身又不是商场打拼多年的老人,他居然能将国内国外经济形势分析判断的如此头头是道,不是奇才高人是什么?

“小黄,这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啊”金老板兴致很高冲着黄一天道,“这么着,我今晚请你好好喝一杯,咱们再好好聊聊。”

金老板此时看向黄一天的眼神好像是突然发掘了什么奇珍异宝,他恨不得跟黄一天秉烛夜谈,好好的听他畅谈一下诸多国内外经济发展形势长长见识。

黄一天见金老板心情大悦也很高兴,赶紧从沙发上起身道:“行行行,不过今晚这顿酒必须我请,虽说我一个机关小办事员挣钱不能跟您大老板比,可这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金老板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而且是自己费尽心思邀请来投资的大老板,自从他到普水县以来,一直有相关领导安排服务周到,自己还从未尽地主之谊请人吃顿饭,既然金老板今晚有兴致,黄一天真心想要请他好好喝顿酒。

人活一世,“朋友”二字。

尤其是男人,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人家金老板财大气粗不嫌弃自己一个机关小官僚想跟自己喝两杯那是自己的荣幸,他心里寻思,无论如何今晚得把金老板陪高兴啰。

秋雨绵绵的夜晚,小县城华灯初上,虽说普水县城没有大城市的喧嚣和繁华,却也有一股说不出的闲散情趣,尤其是走在两边栽满梧桐树的人行道上,看着络绎不绝的黄包车不时从不远处主干道掠过,让人不由联想起三四十年代的旧上海滩,整个城市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慵懒。

金老板今晚兴致很高,不让司机开车送也没让秘陪同,在黄一天的陪同下漫步出了普水县街头,两人沿着马路牙子一直往前走。

一路上,黄一天热情向金老板推荐:“金总,今晚我请你尝尝咱们普水县的特色菜。”

“特色菜?”金老板脸上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心说,“最近几天县里的领导整天张罗着各种特色菜招待自己,弄来弄去其实也那几个花样。”

黄一天看出金老板心里不以为然赶紧解释:“我今晚请您吃的特色菜跟您平常在高档大酒店吃的可大不同,我请您吃一桌全鱼宴,怎么样?”

“全鱼宴?”金老板听了这话不由来了兴趣,“你意思一桌子菜都是用鱼做原料做的?”

“那是自然”,黄一天点头,“最重要的做菜的主厨据说祖上原先是皇宫里的御厨,清朝没了后回到家乡就靠着烧鱼的好手艺开了一家老鱼馆,如今分店都开四五家了,生意火的不行。”

“是吗?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金老板慨叹一声催促道,“那咱们赶紧去吧。”

“走走走。”黄一天赶紧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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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章 仇人再次相遇

洪泽老鱼馆是本地人耳熟能详的老饭店,虽说是老饭店生意却一直蒸蒸日上欣欣向荣,怎么说呢?您要是想要随便吃点家常菜,淮海路上的老鱼馆一店完全可以满足您的需求。

您要是要求高点,想要环境清雅菜上档次,健康路上的二店绝对让您招待朋友的时候面子赚足了而且吃的也满意,最重要价格还很实惠。

您要是再想提高消费档次,位于东大院的老鱼馆三店绝对是首选,新装修的酒店环境奢华大方,服务员清一色青春貌美的年轻姑娘,最重要是菜,凡是进了店的贵客所点菜皆由名声在外的主厨亲手烹制,色香味俱全是肯定的,有几个特色菜在外面压根吃不到。

黄一天今晚领着金老板来的就是老鱼馆三店,他心里琢磨着,金老板身为全国企业百强的老总,人家常年在外走南闯北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好吃的没尝过?既然请客就要请他吃外面绝对吃不着的。

说起来,每个人对自己的故乡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情感,尤其是当着外地客人的面,总是从心底里想把家乡最美好的那一面展现在客人面前。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家乡情结,哪怕自己的家乡没那么富裕,比不上北京上海大城市繁华,在每个人的心里,生养自己的故乡却始终占据极其重要的一席之地。

老鱼馆三店一如既往的宾客爆满,黄一天陪着金老板进门后好不容易在一楼大厅角落里找了个适合两人用餐的地方坐下来。

瞧着四周充满古色古香气息的各种灯具装饰摆件,金老板眼里露出几分欣赏,闹中取静,俗中有雅,看得出他对黄一天挑的地方很满意。

秀色可餐的服务员脸上带着职业微笑把装帧精美的菜单捧过来,黄一天赶紧把菜单递到金老板手里:“金总您请”金老板笑眯眯接过来认真翻阅。

老鱼馆三店总共三层,一楼大厅上面是挑空设计,这就让坐在二楼就餐的客人稍微探出脑袋就能将一楼大厅内景象一览无遗,黄一天和金老板正点菜,却没想到二楼有个年轻人眼尖发现了他,立马冲着坐在一旁的几人咋呼道:

“哎哎哎你们看楼下那人,他不是跟咱们老大抢女人的黄一天吗?”

这年轻人正是那天下午跟贾仁贵一块在钱红红单位门口对黄一天动手的一帮人中一个,今晚这帮无所事事的官二代恰好在老鱼馆三店吃喝休闲。

贾仁贵也坐在上面,突然听说黄一天在楼下,喝的醉醺醺一双眼立马闪出异样光彩,冲着说话年轻人问道:“在哪呢在哪呢?那王八蛋还敢出来晃悠?上回被他跑得快,今儿要是真遇见了,看我不扒下他的皮”

“就是就是敢跟我们老大抢女人,扒了他的皮,让他当众出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跟老大作对”旁边立马有马屁精随身附和。

“要我说,一会咱们就冲到楼下,先让人堵住酒店大门,倒是要看看那孙子今天还往哪逃?

“带家伙没有?不行就带瓶酒下去,一会抡起酒瓶往他脑袋上砸”

“老大,这回你可千万不能轻饶了那小子,上回我可是被他狠狠砸了好几棍在身上,这家伙太可恶了这笔仇咱一定要报”

“就是,在普水县的地盘上,那小子居然敢得罪咱们老大,我看他是存心不想活了”

“老大,咱们上吧今晚好好收拾一把那小子,打的他跪地求饶喊咱们亲爷爷”

整天跟贾仁贵在一块鬼混的官二代个个都是不学无术的主,今晚正闲的骨头疼无事可做,一听说底下来了黄一天,一个个两眼冒光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情绪的对象,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气在一旁撺掇贾仁贵下楼狠狠教训那小子。

贾仁贵这种人哪还需要旁人撺掇?他本来就对黄一天腹诽很深,这会听了旁边几个兄弟咋咋呼呼这么一说,刚刚喝下肚的酒精瞬间像是小火苗周游全身,脑子一热冲兄弟们一挥手,“走跟老子下楼”

楼下大厅里,黄一天和金老板正安安静静点菜,压根没注意到一帮混混在贾仁贵的带领下正雄赳赳气昂昂从楼上冲着两人方向走过来。

金老板正低头点菜呢,突然感觉身边一个高大的黑影,他还以为是服务员呢,笑眯眯指着菜单说:“这几个特色菜都要”

金老板一句话没说完,手里捧着的菜谱突然被一只粗大的手掌从眼前一晃打落在地,他这才惊愕眼神抬头看向面前年轻人,见其凶神恶煞神情正盯着自己心里不禁一阵反感。

金老板这几天在普水县无论出现在哪里一向是众星捧月,那帮县委县政府的领导生怕哪里照顾不周让他心里不痛快,今晚倒好,出来吃顿饭居然被人瞪着眼睛耍脸色。

他立马满脸不悦冲着堵在面前牛高马大的胖子说:“你谁呀?干什么呢?”

刚才挥手打落金老板手里菜谱的死胖子正是贾仁贵,在他眼里看来,既然是跟黄一天一块吃饭的人那就是他的同党,反正打一个也是打,打两个也是一场架,索性今晚连黄一天的同党一起收拾了。

贾仁贵见金老板居高临下口气跟自己说话,一脸坏笑冲他回一句:“你问我是谁?我是你爷爷呀”这话一说出口,他身后一帮混混立马爆发一阵大笑,气的金老板顿时涨红脸。

“你怎么骂人呢?这什么回事?老板老板把你们老板叫来,好好吃顿饭怎么骂人呢?”金老板哪受过这种憋屈,气的一下子从座椅上跳起来,冲着旁边不远处站着的服务员连声呼喊。

其实老鱼馆的服务员从瞧见贾仁贵一行人气势汹汹下楼便已经密切盯着这帮人动静,见这帮人对一楼的两位客人故意找茬却并根本不敢出声阻止。

店里人谁不认识这几人是县里有名的官少爷?上回领头的那胖子还在酒店里喝醉酒调戏一个女服务员,当时把女孩扒的只剩下三点,大堂经理实在看不过去上前劝阻,结果被这帮人狠狠揍一顿到现在还躺在医院呢,连大堂经理都得罪不起的瘟神,谁敢沾边?

坐在一旁的黄一天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贾仁贵?这让他心里不由一沉,从看到贾仁贵走过来的第一眼,他第一反应是想要拉着金老板赶紧逃,一刹那的功夫,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想起昨晚上张志和跟自己说的一番话。

昨晚,张志和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听说自己被贾仁贵带一帮人打了,趁夜来看望自己,他见黄一天受了伤,尽管气的当场跺脚骂娘,觉的贾仁贵实在是欺人太甚,可是两人聊着聊着,张志和却还是苦口婆心劝他,“千万别跟贾仁贵硬碰硬,明摆着鸡蛋碰石头嘛,以后遇见那家伙绕道走,别惹他就行。”

黄一天当时郁闷说,“我总不能躲一辈子?何况普水县城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谁知道什么时候又碰上他?”

张志和却劝他说,“贾仁贵虽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是他老爸贾成红是县里资格最老的县委常委,贾仁贵这些年仗着有个当官的老爸撑腰作威作福,以前不知道欺压过多少人,结果呢?就算受害人报警都没用,那些警察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哪有人敢得罪这样的硬茬?”

黄一天听了张志和的话心里一阵冰凉,照张志和的意思,自己以后在普水县岂不是要像缩头乌龟似的活着?那怎么行?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要是连一个小小的贾仁贵都收拾不了,像话吗?

他当时对张志和说,“行了行了,你也别为**心了,我自己的事情能想办法解决。”

他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张志和看向他的眼神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同情,好像心里明白黄一天不过是当着他的面要面子不肯而已。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其实黄一天那晚是真心动了收拾贾成贵父子的念头,尽管在外人眼里看来,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机关小官僚,可是在官场浸润了几十年,他心里早已有一千一万个可以应付贾仁贵父子的招数。

劳心者治于人劳力者受制于人。

只要肯动脑筋多思考,无论是再难的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从刚才贾仁贵一伸手打掉金老板手里菜谱的一瞬间,黄一天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贾仁贵显然不认识金老板,更不可能知道金老板是普水县委县政府隆重请来的招商大老板,连市里的领导以及县里的县委记县长都对金老板恭敬有加,他贾仁贵居然敢对金老板动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黄一天心里清楚,像今晚这样绝佳扳倒贾成贵父子的好机会稍纵即逝,只要今晚事情局面能按照自己心里所想方向发展,必定让贾成贵父子吃不了兜着走。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报了前世贾成贵父亲阻碍自己提拔之**这辈子贾成贵霸道夺走女朋友之仇,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还有可能把贾成贵父子连根拔起,只是,这样一来可能要让金老板受点委屈了。

成大事不拘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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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章 报仇的机会来了

电光火石的功夫,黄一天脑子里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原本准备拔腿溜走的两条腿安若泰之收回来,在自己的椅子上稳稳坐着。

此时的贾仁贵正指着金老板的鼻子嚣张道:“老子就骂你怎么着?就骂你个死龟孙子老子看你不顺眼你他娘的想怎样?”

黄一天见贾仁贵居然伸手对金老板推推搡搡,忍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来冲着贾仁贵怒斥:“贾仁贵,你给我立刻向金老板道歉,否则我饶不了你”

“道歉?”

贾仁贵像是突然听到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回头冲着自己身后的几个兄弟看一眼,调笑道,“兄弟们瞧瞧,这个黄主任脾气就是不好,要我给这位道歉?”

一帮人“哈哈哈”笑出声来,那刺耳的笑声飘荡在一楼大厅说不出的骄纵狂妄,还没等黄一天继续说话,贾仁贵突然脸色一变冲着身后几个兄弟发号施令:“兄弟们把这小子那张臭嘴给我撕啰”

“得嘞”

几个官少爷迫不及待冲上来就对黄一天动手,有得伸手抓脖子,有的飞起一脚二话不说踹过来,还有一个顺手抄起旁边一张空椅子找准黄一天头顶就要轮下来。

一旁的金老板眼看这帮家伙说动手就动手,本能一把推开面前的桌子冲着那帮混混撞过去,伸手一把拉住黄一天,冲他道:

“小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快走”

金老板此时显然意识到今晚倒霉碰上了几个无法无天的混混,虽然他不了解这几人的身份,但若是跟这帮人打起来,寡不敌众是肯定的,这帮混混贱命一条,自己可是有身份的人,哪能真跟这种没头脑的家伙硬碰硬?

一旁的贾仁贵见金老板出手救黄一天,气的顺手抄起一瓶酒找准金老板脑门砸下来,几乎是顺雷不及掩耳之势,黄一天眼尖发现金老板危险立马不管不顾冲过来把金老板往旁边一推,贾仁贵手里酒瓶正好砸歪在他右肩膀位置。

一股刺骨的疼痛瞬间让黄一天整个人差点腰一软跪下来,眼见贾仁贵居然敢下死手?黄一天也怒了他控制不住心头熊熊烈火强撑着站直身子,顺手抄起一把椅子找准贾仁贵脑袋身上砸过来。

当人的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候,做出必要的反抗行为法律上称之为正当防卫

贾仁贵一个酒瓶子轮下去还没来得及回手,只觉眼前一阵风呼啸而过直冲脑门方向一把椅子像是铁锤重重砸到脸上,一滴血,两滴血,三滴血越来越多的鲜血从贾仁贵脑袋上流下来,他顿时身体软绵绵脑袋一歪摔倒在地。

“老大你怎么了?老大老大”

“老大老大你没事吧?老大你醒醒啊?”

“他***这小子把老大打伤了快叫警察”

一帮人见贾仁贵被打倒在地满头满脸都是血迹,一下子全都慌了神,一个个跪倒在贾仁贵身边大呼小叫,居然还主动要叫警察?

他***在这帮官二代眼里,警察分明就是他们家呼之即来的家奴,他们打人违法的时候不担心被警察抓,现在被人打的吃亏了,立马想到叫警察来给自己撑腰。

“唉呀妈呀出人命了”

一旁有远远瞧着看热闹的客人和服务员见贾仁贵满脸是血倒地吓的脸上变了色。

正好此时酒店的老板也接到消息赶来了,一进门瞧见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人居然是县委宣传部长家的大公子,吓的脸色都白了。

金老板眼睁睁看着黄一天刚才危急关头对自己舍身相救,又见他一张脸从之前的憋不住涨红到后来忍无可忍脸色发白,心里自然理解他刚才冲动原因。

只是,现在黄一天确确实实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打伤了,刚才他看见黄一天抡起椅子的时候原本想要阻止,却没想到已经来不及了,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那胖子脑门出血晃晃悠悠倒在地上。

此时现场最为冷静的人当属见过大场面的金老板,他立马上前拉住黄一天一只手脸上带着明显担忧道,“小黄,你闯大祸了”不过,金老板话锋一转又说了句,“你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管。”

其实金老板的担忧真是多虑了,黄一天一向是个做事沉稳的人,他能有什么事呢?他现在亲眼看到贾仁贵脑袋被打出血晕过去,心里差点乐开花。

他对自己下手的力度自然是有数的,怎么说也不至于伤的太严重,估摸这家伙是晕血所以才会晕过去,他心里不觉好笑,这家伙整天在外头打打杀杀居然还晕血?说出去可真是够丢人的

见一旁的金老板满是愧疚眼神看向自己,黄一天反倒转过来安慰他:“您放心吧金总,我没事的。”

金老板哪里能信?他心里清楚,黄一天毕竟在政府机关工作,现在为了自己居然打伤了一个小混混?真要是警察追究起来,恐怕会影响了他以后的前程。

金老板心说,“实在不行,就让他到自己公司来上班,这小伙子原本就是个相当不错的人才,若是因为这事丢了饭碗,正好辞职不干拉倒”

说话功夫,酒店外响起警笛“呜哇呜哇”声,酒店的老板早已迎出去,不一会的功夫进来两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警察。

这两警察一眼瞧见躺在地上的受伤年轻人居然是官少爷贾仁贵,当时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冲着周围一圈人厉声喝问道:

“谁打的?”

贾仁贵一块的几个混混齐齐伸手指向黄一天,咬牙切齿道:“警察同志,就是这小子,我们老大在这好好喝酒,都是这小子故意找碴还把我们老大打成这样。”

警察听了这话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手铐就要过来铐上黄一天,见此情形旁边的金老板急了,挺身而出上前阻拦道:“你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冲上来就抓人呢?明明是他们先动手,小黄刚才纯粹属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警察冲着金老板上下打量一眼,见他说话外地口音,一副瞧不上口气说,“就算是正当防卫把人打成这样也是防卫过当,先把人抓起来再说。”

“不行今天我绝不能让给你们把人抓走。”

金老板站在黄一天面前挡着坚决不让警察铐手铐,倒是黄一天一副想得开的口气说:“算了金总,警察也是执行公务,就算他们要处理我总得调查清楚事实,我要是没错,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金老板听了这话,心说,“小黄到底年轻,一旦被抓紧了公安局,谁知道这帮人用什么手段对付他?瞧着这两警察一进门二话不说就要抓人,肯定情况不妙。”

金老板挡在黄一天面前阻拦警察抓人,这可让两个警察不乐意了,冲着金老板威吓道:“怎么着?你还想阻拦执法?你要是再不站一边去,我连你一块抓。”

旁边几个小混混立马恶人先告状:“警察同志,这男的跟姓黄的是同伙,刚才把咱们老大打伤的也有他一份。”

警察听了这话,趾高气昂冲着金老板说了句:“行啊大庭广众之下聚众斗殴,全都给我铐起来带走”

一句话的功夫,警察居然冲上来要给金老板上手铐,黄一天急了,冲上去跟警察讲理:“有你们这样办案的吗?金老板跟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警察最起码得有点法律观念吧?怎么能二话不说就抓人?你们问过事情发生经过吗?你们知道”

黄一天话没说完,警察已经冲上去把他手铐上,另一名警察则铐了金老板,两人推推搡搡把黄一天和金老板推出酒店大门带上警车。

酒店大厅里一大圈看热闹的客人和服务员都惊呆了

这是九十年代吗?这还是法制社会吗?这社会还有讲理的地方吗?明明是贾仁贵领着一帮官二代混混胡搅蛮缠仗势欺人,怎么两个警察赶到现场二话不说反而把两名受害者给抓走了?

尽管众人眼神里的怒火呼之欲出,却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这世界原本弱肉强食,当你不够强大的时候根本没资格站出来充当正义使者,否则的话,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唉——

警车一路拉着警报器风驰电骋,接连闯了几个红灯后车子在附近派出所院子里停下来,两个警察强行拖着黄一天和金老板,将两人分别带进了审讯一室和审讯二室。

长这么大,黄一天头回进派出所的审讯室,他被警察硬按着坐在一张靠墙摆放的木椅子上,椅子对面摆着一张掉了漆的浅黄色办公桌,桌子后面放了一张条凳,有个年轻的警察正坐在上面低头写着什么。

审讯室的面积不大,差不多十五六平方,屋里除了桌椅板凳就只有头顶上一个散发昏黄光线的电灯,黄一天坐定后环顾周围,冲着正低头写字的小警察问:“你们把我关在这就没人管了?”

小警察头也不抬冲他厉声呵斥一句:“老实点,一会我们周所长会来亲自过来审问你。”

“周所长?”

黄一天嘴里重复一句小警察的话,脑子里不由回忆起以前的一些事,他记得贾仁贵家有个亲戚是某派出所的所长,好像是姓周,在小县城里人叫绰号“周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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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章 周扒皮

“周扒皮”原本在哪个乡下派出所当一名普通的小警察,后来据说跟贾家套上了远亲关系,在贾成红的一手提携下,几年内不仅调进了县城,还弄了个派出所长当当。

黄一天心里不由一沉,“自己现在居然落到了周扒皮的手里?看来这今晚这一关还真是有些难过了。”

此时,距离审讯室不足百米的所长办公室里,周扒皮正跟贾成红打电话汇报情况。

半小时前他听下属汇报说,“贾部长的儿子在老鱼馆三店被人打伤”,听了这消息,他当时就遥控指挥负责现场的两名警察,立刻把打伤贾部长儿子的犯罪嫌疑人抓回来,立即叫120救护车把贾部长儿子送到医院。

现在,之前发出的两个指示都已经执行到位,他立马打了个电话向贾成红汇报情况:“贾部长,打人的两个人现在已经被抓回来了,正关在审讯室呢。”

“行,这事你处理的很好,小周啊,你也是派出所长,应该知道咱们社会是法制社会,对那些出手伤人的人渣败类绝不能轻易姑息。”

电话里,贾成红说话声音带着明显激愤,他能不生气吗?他的宝贝儿子贾仁贵居然在普水县被人打了?先不说他的宝贝儿子受了委屈,就说遇上了这种事,让他这张老脸以后往哪放?

堂堂县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家的公子居然在外头被人打的头破血流?打人的家伙不是瞎了眼就是存心往死路上走,贾成红默默在心里发狠,“这件事一定要从严从重处理,哪怕是杀鸡骇猴也要让某些人心里清楚,普水县里有些人是绝对不可以随便得罪的”

周所长对领导的指示理解的相当透彻,说白了,无非是帮贾部长出一口心里的恶气,此时此刻,事情的真实前因后果在这位派出所长心目中早已不重要了,他更看重的是如何处理此事才能讨得领导欢心。

主子高兴,那才是关键。

周所长跟贾成红通完电话后,踱着步子穿过走廊来到关押黄一天的审讯一室,原本坐在凳子上的小警察头一抬见所长推门进来,“腾”的一下从凳子上起来站直身子,冲领导恭敬问候:

“周所长您来了。”

周扒皮冲小警察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两只眼睛却盯在坐在椅子上的黄一天身上,眼神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寒,黄一天听见开门声也正抬头看向他,见周所长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冲他轻轻瞥了一眼转瞬把眼神移向别处。

周扒皮进门后上下打量黄一天,见他身上穿一件白衬衫配一条深色裤子,这一身打扮看起来倒像是机关工作人员,心里不觉有些奇怪,“这小子哪个单位的?居然狗胆包天敢跟贾仁贵过不去?简直就是猫日虎比,玩大发了。”

他走到审讯桌旁坐下来,两只胳膊摆在桌上,剖析眼神在黄一天脸上扫了好几个来回居然没找到半点想象中的恐惧,心里不禁暗暗恼火,“看来这家伙还挺能装,老子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撑到几时?”

周扒皮嗓子里轻轻咳嗽一声,开始对黄一天进行正式审讯,旁边的小警察则负责记录审讯过程。

“你叫什么名字?”周扒皮问。

黄一天冷眼看向他,嘴唇一动不动,那神情就像是压根没听见周扒皮问话,这让周扒皮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得不又声音提高八度冲黄一天又问:

“问你话呢?耳朵聋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这一回黄一天倒是开口说话了,一张口却是反问句。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倒是问起我来了?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周扒皮当了几年的派出所长还从未见过被抓的人对自己如此态度不恭,忍不住一股火往上冒突然“啪”一拍桌子站起来,倒是把旁边负责记录的小警察吓了一跳。

周扒皮自认为自己这一招先声夺人演的不错,平日里多少被审讯的混混被自己突然一拍桌子吓的浑身一抖,哪有违法的人不怕警察发火的?正邪不两立,身上穿了一套警服足以震慑大多数违法者。

可惜这一回他又失望了,他分明看见自己对面的年轻人看戏似的眼神盯着自己,脸上不仅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甚至看向自己的眼光还带着一股轻蔑。

反了反了

一个违法被抓的犯罪嫌疑人居然敢蔑视警察?这可是在派出所的审讯室?看来今天不动点狠招,这家伙是不知道这看守所是谁的地盘周扒皮正欲发飙,听见黄一天开口道:

“周所长,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抓人还有脸问我叫什么名字?谁皮痒呢?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又知道今晚被你们一块抓的那人是谁吗?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居然就敢抓人?我看你这派出所长今儿是做到头了”

黄一天要么不说话,一张口噼里啪啦说了半天,愣是把周扒皮听的一愣一愣的,虽说他没能把刚才黄一天说的话全都记住,可是他从面前年轻人中气十足说话口气里听出这家伙好像也不是什么凡主。

正准备发飙的周扒皮冷静下来,他眼珠子在眼圈里转了几下后,脸上原本阴冷的神情多了几分颜色,冲着黄一天循循善诱:

“年轻人,既然你今晚既然已经到了这,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最好问你什么老实交代省得皮肉受苦,你的姓名、工作单位、家庭住址等基本情况是必须要说的,这是审讯必不可少的程序。”

“我要是不说呢”黄一天语气强硬回一句。

周扒皮见这小子好说歹说不给自己面子,耐心一点点被耗尽,冲他冷笑道:“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别怪兄弟下手无情了。”

“听你这意思想要动手?”

黄一天冲周扒皮冷哼一声,不屑道,“周扒皮,我知道你能坐上派出所长的位置全靠贾成红一手提拔,这些年背地里没少给贾成红送礼吧?不过你可别忘了,好歹你也是身穿警服的警察,不是他贾成红家里的一条狗”

黄一天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露骨了,虽说有些事人人心知肚明,可是当面从嘴里说出来那效果可就截然不同了,周扒皮气的眼都绿了,他一甩手冲身旁小警察指示道:“去把电警棍给我拿来,看来不给这小子松松筋骨他是不会交代的。”

小警察听了这话赶紧伸手把办公桌抽屉里的电警棍拿出来递给周扒皮,这家伙手里拿到电警棍立马把电源打开,从凳子上起身一步步冲着黄一天走过来。

黄一天没想到周扒皮还真敢动手,冲他厉声呵斥:“周扒皮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小子刚才不是知道的挺多吗?你倒是猜猜看,我一会是先电你胳膊呢?还是先电你腿呢?”

“你敢用私刑?”

“怎么?你怕了?你要是现在低头认罪冲我说几句好听的,说不定我心一软还能放你一马。”

“我要是不呢?”

“那就要看到的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这电警棍威力更大了。”

周扒皮嘴里说这话,手里的电警棍冲着黄一天的胸口位置招呼过来,黄一天已经清清楚楚听见电警棍正发出“吱吱吱”响声,看来周扒皮这回竟是要动真格了

“说你他娘的到底交不交代?”

电警棍在距离黄一天身体不足三厘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下来,周扒皮显然还想做最后的争取。

看着近在咫尺的电警棍,黄一天整个人身体不自觉绷紧,他倒是没料到周扒皮居然没有半点法制观念,把人关进审讯室二话不说,连被审讯的人名字都不知道就敢用刑?这家伙哪是派出所长?简直就是贾成贵之流最得力的帮凶是警察系统最可耻的败类人渣

对于这种人渣黄一天心知说什么也没用,他脑子里像是风火轮快速运转起来,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怎么着也该进行下一步了,不知道金老板那边究竟情况怎么样了?该不会他也被这帮无法无天的警察动用私刑了吧?

黄一天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晚的计划实在是过于冒险,万一金老板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这一辈子也无法弥补内心的愧疚。

周扒皮手里的电警棍又向前进了两厘米,他显然还想做最后的争取,冲着黄一天厉声喝问道:“我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到底交不交代?”

“我有什么好交代的?倒是你周扒皮,明明是贾仁贵先挑衅动手,我不过是正当防卫,很多人都看到了,凭什么你不抓他却把我们给抓了?”

“好既然你不给我面子,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了”

周扒皮眼见被审讯的小伙子油盐不进,气的猛一下就要把电警棍往黄一天身上戳过去,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年轻警察满脸焦急走进来,大踏步走到周扒皮身边,附在他耳旁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黄一天看见周扒皮顿时脸上变了颜色,冲着年轻警察紧张问了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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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章 他是哪个大人物

年轻警察相当肯定点点头,冲着周扒皮汇报说:“所长,您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那位金老板现在正跟县委刘记通电话呢。”

“刘记?”

刚才还牛逼哄哄的周扒皮突然像是被抽了筋的龙虾两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来,幸亏旁边的年轻警察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这才勉强支撑站稳了。

“快快快快带我去看看。”

周扒皮明显顾不上对黄一天动刑,心急火燎抬脚出门往隔壁审讯二室走去,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黄一天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身子也明显放松了不少。

周扒皮为什么突然那么紧张?别人不知道原因,黄一天心里却明镜似的。

金老板是什么人?警察一开口审讯不就全明白了?最近县委、县政府对招商引资工作的重视程度压倒一切,县里纺织厂将会由浙江来的某百强企业收购的话题也早已在普水县街头巷尾传的沸沸扬扬。

既然金老板是普水县委、县政府领导不远千里请来的贵客,周扒皮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居然不由分说敢把人给抓了,这不是故意给领导添堵,跟领导对着干吗?一想到此事有可能引发的严重后果,周扒皮能不慌了神?

周扒皮怀着惴惴不安心情走进审讯二室的时候,瞧见金老板正坐在审讯椅子上打电话,一眼看到金老板手里拿着摩托罗拉的掌中宝手机,周扒皮眼珠子差点瞪掉落地面。

九六年的时候手机还是稀罕物,一般有钱的大老板也就手里捧一个一万多块的大哥大已经足以笑傲江湖,金老板手里拿着的却是本地人连见都很少见的昂贵手机,据说这款摩托罗拉手机号称创全球手机最小最轻记录,价格远超大哥大数倍,能买得起此款手机的人必定非富即贵。

金老板到底是金老板,见识广博宠辱不惊,即便是被人当成犯罪嫌疑人抓起来关进了审讯室,坐在破旧的审讯椅子上依然自带一股强者与生自来的强大气场。

周扒皮进入审讯二室的时候,金老板刚跟县委刘记通完电话,当着几个目瞪口呆警察的面,他又拨通了此次陪同他一道来普水考察的副总电话,对着手机听筒只说了一句:

“收拾一下明儿一早就走。”

电话里副总显然对老板突然做出的决定相当意外,问他,“金总,和普水的谈判还没有结束,怎么突然要走?那投资的事还谈吗?”

金老板冲着电话冷笑一声:“要是再谈下去估计我小命要送在这了,这个普水青山恶水,还有什么可谈的?”

副总赶紧问:“金总您人在哪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金老板回到说:“还能在哪?派出所的审讯室被人当犯人抓起来了”

周扒皮见金老板脸色铁青坐那打电话,还说立马要离开普水县不再投资了,这让他一颗心瞬间像是跌落冰窖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金老板是县委、县政府领导苦心邀请来的贵宾,之前听说之前投资项目都已经谈的七七八八双方合作的可能性非常大,如今被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这么一搅合,人家金老板一怒之下决定不投资,那自己岂不是成了普水县经济发展的罪人?

更可怕的是,金老板这一走,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岂能饶得过自己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只怕自己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派出所长位置转眼就要没了。

想到这里,所长差点就要当场给金老板跪下来,可这种时候下跪有用吗?他眼珠一转冲着站在一旁的年轻警察呵斥道:“

你眼睛瞎了连金老板也敢抓?还不赶快把人给我放了”

一旁的年轻警察突然被领导厉声呵斥倒是一愣,心说,“这抓人的命令不是你周所长亲自下达的吗?怎么现在见抓了惹不起的人物掉头又赖到我身上?”

其实年轻警察刚才得知金老板的身份后也吓破了胆,方才金老板一进入审讯室便提出要打电话,年轻警察当时还讥讽他:“到了这地方你还想打电话?你是不是还想洗把澡按摩一下?你当这派出所是什么地方?是休闲会所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金老板对年轻警察那副狗仗人势的嘴脸不屑一顾,因为双手被铐住了实在没法拿上衣兜里的手机,只能冲着年轻警察客气要求道:“小伙子,我是什么人我想你会知道,请你帮我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我只打一个电话就行。”

“你还有手机?”

年轻警察一脸的诧异,转瞬又阴笑一下,“看来你还挺有钱嘛?我说你们有钱人就是贱,有点臭钱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什么违法的行为都敢干是吗?还打人,打了这个地方,不管你是什么有钱的老板,都要听老子的。”

仇富情结从来都是某些底层生活不如意的人掩藏在心底里的毒蛇,一旦遇到合适的衍生环境,这条毒蛇便会不自觉从心底最深处跳出来,年轻警察显然就数这类人。

金老板眼神像是利刃刺向话里话外嘲弄自己的年轻警察,抬头挺胸冲他说了一句:“小伙子,我或许算不上特别有钱,但是我的钱买几个小小的普水县地盘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年轻警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他显然以为金老板在吹牛,带着一股好笑的心态,他慢悠悠从审讯桌后踱着步子走出来,走到金老板身边探手从他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当年轻警察从金老板上衣口袋里把摩托罗拉手机掏出来,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住了,即便他再怎么没见识也知道这款手机的价格,两万多的手机啊那会在普水县城都够得上买一套面积小点的房子了。

年轻警察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地,他吓的腰一弯赶紧两只手托住手机,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眼下的局面,他此时才意识到今晚被抓的这位不是什么凡角。

一般人哪能买得起如此昂贵的手机?可他到底谁呀?明明周所长刚才还亲自下达指示,“给老子狠狠收拾那家伙”难不成连周所长也不了解他的身份?

年轻警察楞神的功夫,坐在那的金老板已经发话了,他冲着年轻警察说:“麻烦你帮我打开手机拨通联系人目录里县委刘记的电话。”

“县委刘记?”年轻警察听了这话更像是当头被雷劈了一下,身子一晃差点站不稳。

他此时早已没有金老板刚进审讯室时的嚣张跋扈,弯下身子捧着手机满脸谄媚对金老板低声道:“这位先生,您刚才说要打电话给县委刘记?您说的是咱们普水县的刘记吗?”

“怎么你们普水县还有第二个县委记?”金老板反问他。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

年轻警察显然已经反应过来,他立马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金老板的手铐,把手机放在金老板手掌里,冲他一脸讨好笑容道:“您要打电话是吧?您随便打随便打,我估摸着今晚的事八成是有什么误会,我这就向领导汇报去,您稍等稍等啊”

年轻警察说完这几句话,一溜烟开门出去找周扒皮,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周扒皮见碰到了得罪不起的主居然把自己推出来当挡箭牌。

领导无情下属无义。

年轻警察从刚才主动解开金老板手铐的那一刻起便知道今儿遇上大麻烦了,虽说周扒皮是所长,可他也不能在紧要关头把自己推出来当替死鬼啊?万一事情闹到最后领导把责任全怪罪到自己头上,自己一个小警察承担得起吗?不行这黑锅自己绝不能背

片刻的功夫,年轻警察脸上不知道已经转换了多少个表情,他终于还是当着金老板的面说出了一句话:“周所长,这人是你命令抓的,现在你又命令放人,到底是抓还是放,你总得给个明话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好办事啊。”

周扒皮差点肺气炸了这就是平日里围在自己身边吹牛拍马的忠心好下属?到了关键时刻立马掉链子他这分明是当着金老板的面已经开始撇清责任。

金老板显然对面前两位变色龙似的警察不屑一顾,他打完电话后伸手拍了拍有些发皱的外套,冲着周扒皮问道:“跟我一块的小黄呢?人在哪?”

“在隔壁”,周扒皮立马响快回答,又讨好口气补充一句,“您放心,您的朋友毫发无伤我这就给您带过来。”

金老板听说黄一天平安无事一颗心放下来,他心里觉的,今天如果不是黄一天仗义相救说不准自己会被那帮小混混害成什么样,从某种角度来说,黄一天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哪。

周扒皮见金老板提及黄一天一脸关心,心里不由暗自庆幸,幸亏刚才没来得及出手拿电警棍教训黄一天,否则的话,恐怕此事后果更加难料。

金老板打完电话不到十五分钟,派出所门口的空地上接二连三来了好几辆黑色公车,打头一辆便是车牌尾号是0001的县委刘记座驾,紧随其后的0002、0003、,凡是县里在家的几位主要领导全都在短短的时间内聚齐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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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章 谁是倒霉蛋

刘记的车子刚停稳,来不及等司机开车门,他便一脚踏下车冲着派出所大厅走来,一进门冲尾随自己身边像一条狗似的公安局长喝问:

“人呢?你们把金总关哪去了?”

公安局长听了刘记这句话心里叫苦不迭,明明是底下人有眼不识泰山抓了人,刘记话里意思分明这把火已经烧到自己头上。

公安局长不由从心底里对周扒皮咬牙切齿,“这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端端的居然瞎了狗眼把普水县好不容易招商来的大老板给抓了?这不是存心给领导添堵吗?”

公安局长心里清楚,万一大老板今晚一不高兴尥蹶子走人,全县上下这一周来辛苦招商的所有工作全都白费了,刘记岂能不大发雷霆重重处置一批人?到那会,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就连自己这个公安局长恐怕都要自身难保。

公安局长立马冲着身边一个下属喝令:“去把周所长给我叫出来问他把人到底弄哪去了?”

上级压下级,下级苦兮兮。

公安局长话音刚落,听见县委刘记在一旁怒气冲冲发狠:“如果今天不把这件事处理好,你这个公安局长就别干了对底下人管理不到位就是严重失职,就是发展的罪人”

这种情况下由不得下属解释,公安局长心里清楚,领导正在气头上小心陪着不是少说多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这会反正说什么也没用了,等会见机行事再说吧,他现在就祈愿着,***周所长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否则的话,这事可就真难有转圜余地了。

“一会把这个派出所今晚抓人的警察全都给我扣起来,一个一个的问清楚,究竟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什么都不问,就把连远道而来的投资商都敢抓?”

“还有这个派出所的所长,就地撤职,另外让人好好调查一下,这种没头脑的所长当初究竟是怎么提拔起来的?”

刘记从进入派出所大厅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处于暴怒状态,见了谁都不顺眼,见了谁都要厉声教训几句,简直成了谁也不敢近身的炸药包随时随地有爆炸伤人的危险。

也难怪刘记如此气愤难耐,金老板是县里好不容易请来的财神爷,自己这个县委记当着他的面都要小心翼翼说话,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惹大老板不高兴在普水县投资,人家可是全国百强企业的老总,一出手就是上千万的大项目。

只要有了这个项目自己就有了相当不菲的政绩做为升官提拔的垫脚石,原本一切都顺风顺水快要水到渠成了,他万万没想到几个上不得台面的警察居然坏了自己大事?今晚这么一闹腾,万一金老板一气之下不再投资,岂不是断了自己升官提拔的希望?

孰可忍孰不可忍。

刘记站在派出所大厅等候那帮人把金老板带出来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把身边一圈穿警服的人一个个全都狠狠揍一顿扔臭水沟里才解恨。

金老板总算出来了,在黄一天的陪同下步履沉重走出来,刘记见到他立马头一个冲上去一把握住金老板的手满怀歉意:

“金老板金老板真是对不起都是我督下不严才让您受了委屈,您可一定消消气消消气。”

金老板冲刘记看一眼,言语中带着明显怨气:“刘记,你们普水县的警察可真是厉害不分青红皂白随便就敢抓人,到了这边还自己称呼为大爷,说什么到了这边都要听听他们的,这样的执法队伍我可真是怕了”

金老板这话明明是准备放弃在普水县投资的意思,这下刘记慌了,他赶紧当着金老板的面冲着手下一干人呵斥道:

“都给我听好了,今晚涉案人员全都给我抓起来,尤其是主犯,明儿一早公安局长必须到我办公室汇报这件事处理结果。”

紧跟在金老板身后的周扒皮见县委刘记当场发飙要抓人吓的腿都软了,这会子他也顾不上什么其他了,赶紧当着众多领导的面为撇清自己:

“刘记刘记,不是我是因为宣传部贾部长的指示我才这么干的,真不是我”

到了关乎自己仕途命运的紧要关头,周扒皮毫不犹豫选择了卖主自保。

刘记听了这话脸上倒是一愣,他没想到今晚这事背地里居然还跟贾部长有关联?贾成红是县委领导班子里资格最老的县委常委,他仗着自己是普水县官场经营多年,底下有诸多盘根错节的关系络一直跟自己不对路子。

平日里一些小事自己不跟他计较也就罢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背地里干出这种事?刘记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凶狠,他现在感觉今晚这件事恐怕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好端端的贾部长为什么要让警察抓了金老板?他明明知道金老板是全县招商引资工作重点引进的大客户,居然背地里如此对待投资商?

刘记心想,贾成红若不是脑子坏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贾成红存心要成为普水县经济发展的罪人他存心搞破坏不希望此次招商成功也可以推测为,他压根就是存心阻挠自己升官提拔的希望这种人实在是太恶毒了,他自己年纪大了要退二线了,居然也看不得别人受提拔重用?刘记对贾成红的印象一下子恶劣到了极点。

不作死不会死。

刘记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他像是对周围下属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这种恶意破坏县里重点招商项目行为实在是太严重,市里领导问罪下来,谁也扛不住”

一旁的公安局长听到这儿,此时为了表忠心,早已指挥手下人把周扒皮等几人全都铐起来,那情形看上去是准备重重处罚这帮人。

黄一天和金老板站在一旁将现场上演警察抓警察的好戏看在眼里,心里却都有些不屑,“都到了这时候,两人该受的苦也受了,大庭广众之下也丢尽了颜面,现在抓几个警察装装样子就算是过关了?”

周围一帮县委县政府的领导看出金老板脸上不悦,赶紧纷纷上前说些无关痛痒的问候话语,刘记也亲自下达指示:“立刻把金老板和小黄送到医院检查一下,让医院以最高标准护理。”

刘记对下属下达指示后,又换了一张笑脸对金老板说:“金总您放心,今晚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金老板不置可否冲他咧嘴笑笑,伸手拉起黄一天就往外走,旁边早有人小心伺候着安排上车去医院。

刘记却在金老板上车离开后,转身冲公安局长狠狠瞪一眼,厉声道:“你现在去把所有涉事相关人员全都给我抓起来严格审问,到底谁故意跟金老板过不去,审讯清楚一一向我汇报,我今晚连夜去市里汇报情况。”

节骨眼上又是周扒皮,在一旁迫不及待挺身而出向刘记汇报道:“刘记,今晚是贾部长的儿子贾成贵故意在饭店找那位老板的麻烦,双方当场动手各有所伤,所以我们派出所才会抓了人,抓人后贾部长命令,说要给他的公子一个交代,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贾部长的儿子故意找金总麻烦?”刘记眉头皱紧转脸看向周扒皮,“你说的话可有真凭实据?”

周扒皮赶紧拍着胸脯保证:“这都是公众场合发生的事,当时在场亲眼看到贾仁贵故意找金老板麻烦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您要是需要我立马带人去记录人证。”

刘记眼珠子在周扒皮脸上转了一圈心里明镜似的,很显然,眼前这位派出所长见缝插针找机会为自己将功补过,只不过,他既然是听贾成红的指示抓了金老板,这会又掉转枪头要去找贾成红儿子的挑衅闹事的证据,这人心眼实在也转的太快了。

刘记转脸看向一直站在身边的公安局长,吩咐道:“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是”

公安局长立马应一声,眼神带着一股寒光从周扒皮脸上一掠而过,周扒皮吓的赶紧低眉顺眼抿紧了嘴巴。

江寒月黑夜,雨过晓开帘。

漫漫雨夜,当普水县大多数老百姓都在温暖的被窝里酣梦入眠,一夜之间其实有些人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样的变化对于黄一天来说,显然是期盼已久。

第二天一早,关于投资商金老板被警察误抓的新闻像是一阵风传开了,原本小范围内知晓的事情,不知怎么突然传遍大街小巷。

从街头巷尾到各机关部委办局到处热议关于此事的各种传言,有人说,县委宣传部长贾成红一向从心底里看不上县委刘记,这回摆明了故意在背后对刘记捅刀子,故意让儿子出面挑事赶跑了投资商,让刘记最为重视的招商项目宣告失败。

有人说,贾仁贵那小子仗着老子是县委常委,从来就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在老鱼馆喝醉了酒大闹一场,无意中得罪了金老板,双方杠起来也是无巧不成,他这也算是恶有恶报总算惹了一回得罪不起的主,活该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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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章 我要收拾人

还有人说,其实县委刘记暗地里早就对贾成红不顺眼,这回不过是借着此事作为由头除掉眼中钉,就算没有金老板这件事,他也会找出其他的由头来收拾贾成红。

而对于当事人贾成红来说,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件小事居然会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自己的儿子被警察抓了,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派出所长也被抓了,虽然还没人对他本人下手,可一向政治嗅觉灵敏的官场老手早已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正慢慢向自己逼近。

很多人在谈论传言的同时纷纷打听到底是谁敢把一向在普水县无人敢惹的官少爷贾仁贵打的头破血流进了医院?有知晓内情的人四处宣扬,说是招商局黄一天干的,于是更多人在背地里莫不翘起大拇指,说他是为民除害还有人在背地里期盼道,“要是普水县多几个黄一天,看那帮官二代还敢嚣张?”

人人都在传言,贾成贵父子八成要倒大霉了

其实即便是不听那些传闻,很多事已经既成事实,贾仁贵已经被公安局给抓了,听说刘记对此事相当不满,特意连夜去市里向领导汇报此事,照眼下得到事态发展下去,恐怕贾成红这个宣传部长是当到头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众口铄金也有一定道理,就在事发后的第三天,市纪委记特意亲临普水县主持召开了普水领导班子会议,在此次会议上,市纪委记代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当场宣布免除县委宣传部长贾成红的职务并让他接受调查等待处理。

据说贾成红在会议结束后半天都没能站得起身来,这件事显然对他打击实在是太沉重了,他肯定做梦也没想到,明明很小的一件事,居然害的自己儿子被抓,害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官帽子都丢了,这让他怎么能想得通?

贾成红却不知道,市纪委记到达普水县后头一站先去了一趟医院拜访金老板,当他郑重征询金老板对此事的处理意见时,金老板说:“这里的投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县委宣传部长纵子行凶也就算了,连警察都成了两父子的帮凶,这样的地方我估计没有人敢投资,所以投资的事情以后别再谈了”

市纪委记立马把金老板的话原封不动电话向市委记汇报,市委记本来也接到贾成红请人的招呼,说警戒一下就可以了,用不着大张旗鼓。市委记本来也想这样做,可是现在人家投资商却不来了,负面影响那是太大了,顿时火冒三丈大发雷霆道,“一个小小的县委宣传部长歪脑筋一动,彻底毁了市县两级领导班子辛辛苦苦筹备的招商计划,这种干部还要他干什么?”

市委记当即亲自下达指示,立刻让相关部门走个程序,免除普水县委宣传部长贾成红的职务,事态发展到这种程度,即便是有人想帮贾成红说话也不成了。

金老板终于还是走了,尽管普水县委、县政府一干领导费尽唇舌想要劝他,却根本无法阻拦他放弃投资的决心。

钱和命哪个重要?相信答案人人心知肚明,为了一个项目的投资再把小命搭进去,这对于金老板来说显然是极不合算的买卖。

金老板临走的时候,极力邀请黄一天去他的企业工作,被黄一天婉言谢绝了,他心里清楚,金老板这是想要还自己一个大人情,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说到底,他又何尝不是对金老板心有所愧?

人活着,其实就是一个不断选择的过程,当一个各方面条件不够成熟的底层弱者心怀大志想要成就一番大业,必须理智每一次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金老板走后,全市上下动员齐心协力想要招商的大项目在众人心目中基本算黄了,不仅如此,此事对其他一些在普水县的投资老板造成的负面影响也不小。

已经签约的南京涂老板因为这事也动摇了投资的念头,几次找到县委主要领导希望改变合作方式,或者直接终止合作协议,涂老板的理由很充分,“一个县城的软环境如此恶劣,怎么可能让商人安心经营?人家那么大的老板都不敢投资了,我这个小老板不想多事。”

一连串的打击让普水很是被动,县招商局长钱成贵也倍受打击,他此时才感觉这个招商局长还真是不好当,原本以为此次招商了大项目,再和贾部长结成亲家,接下来必定仕途顺风顺水,弄个副处级也许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人算不如天算。

他怎么也没想到贾部长父子一夜之间竟然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现在看来贾部长一家子算是彻底没戏了,一想起之前贾仁贵和女儿钱红红订婚一事他就有些头大,他倒是从心底里想立马退婚拉倒,可又实在张不开嘴。

事情明摆着的,人家得是势的时候你就上赶着跟人家订婚,现在人家倒霉了,你就立马变脸跟人家悔婚,这种事情一旦做出来,恐怕普水县老百姓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

钱成贵到底脑子转的快,他想起之前黄一天不是跟女儿正谈恋爱吗?他要是现在对女儿还有这份心意,正好让女儿跟他多接近,这样一来不用多说什么,贾家也该知道两人订婚一事已然告一段落,因为女儿已经和别的人来往了。

只要贾家人不对此事穷追猛打,女儿和贾成贵订婚一事就算是平稳过渡,万一贾家人不识相非要揪住此事不放,到那会自有黄一天跳出来跟贾家人正面交锋,到头来外人顶多议论女儿自由恋爱不同意父母挑的女婿,其他的还能说出什么难听话?

更何况,刚刚离开普水县的锦纶纺织金老板原本就是黄一天通过私人关系请来的,金老板这一走到底能不能再回心转意,还得看黄一天那小子到底使多大力。

解铃还须系铃人。

钱成贵相信,以黄一天的聪明睿智,只要他铁了心力王狂澜把金老板拉回谈判桌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钱成贵决定把黄一天叫到自己办公室来好好谈谈,他心里琢磨,务必要想办法劝他在招商工作上再接再厉做出成绩来。

钱成贵觉的,退一万步来说,哪怕是金老板铁了心不肯回头,不是还有其他大集团的老板吗?上回陪金老板一道过来,从头至尾跟黄一天热聊的宋老板听说企业规模也不小呢

周一上午,钱成贵上班后头一件事就让秘通知招商一室的黄主任到自己办公室来一趟,领导嘛,既然要找下属谈工作,该摆的派头总是要摆的。

何况,钱成贵从心眼里不希望被黄一天误解为自己今天找他谈话是有所求,按照钱成贵的思维逻辑,既然你黄一天在招商局工作,招商引资工作就是你的主要工作职责,一把手局长找你商榷如何更好的招商引资绝对名正言顺。

官场从不缺少这种又想做**又想立牌坊的领导干部,尤其是一些单位的一把手,下属辛辛苦苦干出点成绩二话不说理直气壮占为己有。

下属要是运气好遇上心地善良些的领导还能分到点羹汤;要是运气不好遇上霸道无理的领导,干死了也是白干。再能干的下属背地里不送点“烟酒票子”给领导,领导压根不会多看你一眼。

熙熙攘攘名来利往。

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领导们也要过日子,也要背地里打通各种关节为自己升官提拔铺路,到手的好处谁想吐出来分给别人?习惯就好。

黄一天没想到钱成贵居然还有脸主动找自己谈话?他心里正对这老狐狸憋着一肚子气呢

从私事上来说,钱成贵对自己和他女儿钱红红恋爱一事百般阻拦,前一阵四处对外宣扬要给钱红红和贾仁贵办了一场盛大的订婚宴,搞的他这个钱红红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倒像是第三者。

从公事上来说,前两天好兄弟张志和偷偷透露给他一个惊人的消息:由于贾成贵父子从中作梗,钱成贵已经答应在此次招商项目正式签约后把他发配到乡下,眼不见心不烦。

黄一天真是想不通,自己跟他钱成贵是多大仇多深怨?他就这么翻脸无情亟不可待一脚把自己踹到乡下去?若不是此次对金老板的招商过程中出了岔子,恐怕这时候钱成贵已经把将自己调动到乡下的申请报告交到县委组织部了。

对于这种市侩现实欺软怕硬又过河拆桥的领导,黄一天现在恨不得当面狠狠给他两耳光打的他满地找牙,自己不主动找他兴师问罪就算不错了,他还有脸找自己谈话?

钱成贵毕竟是招商局长,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既然是领导召见,最起码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黄一天接到秘打来的通知电话后口中应了一声,身子却一动不动,不紧不慢坐在办公室把今天的日报看完才慢悠悠踱着步子去钱成贵的局长办公室。

钱成贵早就等的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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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章 我要收拾人

放眼整个招商局几十个名下属也只有黄一天敢对他的指令当做耳旁风,半小时之前让秘通知他来自己办公室,结果半天不见人影,这说明什么?说明黄一天这个下属根本没把自己这领导放在眼里

局长办公室门口终于响起“咚咚咚”敲门声,一想到今儿找黄一天谈话的目的,钱成贵好不容易把心头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压制下来,冲着门口方向冷冷说了句,“进来”

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黄一天那张帅气的脸庞出现在门缝里,他的个子比较高,身体站在门口几乎堵住了大半个门,此时正脸上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冲着坐在里面的钱成贵问:“局长,您找我。”

一眼见到黄一天那副笑嘻嘻的模样,钱成贵差点忍不住要发飙,自己在办公室足足坐等他近半小时,他还有脸问自己是不是找他?难道秘之前通知他过来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钱成贵毕竟是官场老狐狸,他心里明白,眼下绝不是跟黄一天彻底翻脸的最佳时机,这混蛋在招商局还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一念至此,钱成贵一张脸笑逐颜开,冲着黄一天礼貌招呼道:“小黄来了,快进来坐。”

从黄一天进门落座到两人开始谈话,钱成贵自始至终脸上看不出半点不高兴的意思,倒是让黄一天心里不由佩服一句,“老狐狸演技不错哈,老子迟来半小时愣是连个屁都没放”

钱成贵笑眯眯看向坐在面前的黄一天,温和口气:“小黄啊,你瞧咱们招商局成立也快两个月了,到现在一个像样的项目都没有,你作为咱们单位里年富力强的中层干部可要有挑大梁的思想准备。”

黄一天不由一愣,心说,“这老狐狸前一阵还在背地里耍花招一心一意要把自己摆弄到乡下,这会话锋一转又说让自己‘挑大梁’?看来钱成贵戏码挺足哈倒是要看看这老狐狸又想玩什么花招?”

黄一天心里早已转了几个弯弯道,脸上却波澜不惊,冲着贾仁贵不置可否问道:“您刚才是说要我挑大梁?”

“当然是你”

钱成贵笃定口气,“咱们招商局除了你这个招商一室的主任,其他几个处室的主任要是有你一半的工作能力我也就省心了。”

一般的下属听了一把手领导当面把自己夸成一朵花必定忍不住心花怒放,黄一天听了钱成贵一番话却像是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他心里想的是,眼前的这位钱局长果然不愧在普水县官场有“老狐狸”的绰号,若不是自己早已活过一世,哪怕是再怎么聪明的下属恐怕会被老狐狸这副假象所迷惑。

既然领导当着自己的面一个劲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自己总不能不给面子,黄一天低头掸了一下衣角沾的灰尘,淡淡口气对钱成贵说:“钱局长谬赞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能干?”

钱成贵顺口道:“小黄你也不必谦虚,就说金老板的投资项目,虽说因为特殊原因没能签约成功,作为全国百强企业的老总能看在你的面子上到普水县考察,已经相当不易了。”

黄一天听了这话,微微挑眉点了点头,心里饶有兴趣想要听听,钱成贵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找个恰当时机跟自己谈及正题。

钱成贵这个老狐狸的秉性黄一天实在是太了解了,他做事一向目的性很强,若是没什么用得着自己的地方,他绝不会一大早让人把自己叫到局长办公室来闲谈这么一大段。

钱成贵见黄一天不接话,装出一副极其自然的口吻道:“对了小黄,我记得上回陪金老板一块来普水考察的宋总跟你好像聊的挺投机?你看咱们招商局现在半点招商项目都没有,你可得加把劲争取尽快扭转这种局面。”

钱成贵从黄一天进入办公室开始一个劲给他灌**汤,两人表面上相当融洽的谈到现在,他总算憋不住把心里最想说的一句话说出来,说完后脸上故作轻松,两眼却像是扫描仪在黄一天脸上仔细观察。

黄一天的脸色是沉静的,就像是波澜不惊的池水,即便是钱成贵自以为看人的本事相当了得也实在从面前这种年轻帅气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端倪。

就在钱成贵感觉自己似乎对面前下属的掌控力心里没底的时候,听见黄一天幽幽从口中说出一句话:“钱局长,我这很快要被调到乡下的人了,您刚才跟我说这些合适吗?我就是想认真工作,可是不在岗位了,也没有那个必要吧”

晴天霹雳

局长办公室的空气似乎在黄一天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凝滞,原本一片和谐的谈话环境突然转变为充斥着尴尬和冰寒之气。

原本耐着性子半倚在真皮座椅上的钱成贵更像是陡然被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猛一下身体往前倾,一副不敢相信的眼神看向黄一天,一双眼睛瞪大如牛卵,一副被极度惊吓的模样。

对于钱成贵来说,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

明明之前筹谋要把黄一天调动到乡下的事情一直是县委宣传部长贾成红和自己单线联系悄悄进行,怎么就走漏了风声传到这小子耳朵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钱成贵自以为此事天衣无缝,却没料到自己心目中的完美未来女婿贾成贵原本是个有头脑没大脑的人,当贾成红背地里跟他敲定此事后,贾仁贵一早在酒桌上幸灾乐祸口气把消息说出来,否则,张志和又怎么可能得到消息?

钱成贵还没来得及缓过神来,见黄一天哀怨眼神看着自己,一脸揪心道:“钱局长,自从招商局成立以来我夜以继日兢兢业业工作,还从浙江招商来一个大项目,我自问从未有对不住领导的地方,为什么您却准备把我调到乡下呢?我可真是太心寒了”

钱成贵到底是老狐狸,一转眼的功夫反应过来,他本能矢口否认:“小黄你肯定是听说了什么谣言吧?你在招商局干的挺好,我为什么要把你调下乡呢?这根本就说不通吗?如果像你这样的骨干我都调整,那么事情我指望谁敢,所以你不要多想,那肯定是睡在背后造谣”

黄一天见钱成贵到了这时候居然妄图欲盖弥彰蒙混自己,心里早已憋着的一股怒气控制不住往上冒,他冲着钱成贵无比痛心道:

“钱局长,我真没想到您直到现在还在跟我演戏,这事可是贾部长的大公子贾成贵亲口在酒桌上说的,要不,咱们现在就打电话把他叫过来当面锣对面鼓问清楚?”

钱成贵此时的感觉就像是皇帝的新衣被小孩当场戳穿,一张脸窘迫涨红,嘴里却还是强撑着说:“小黄,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上头或许真有调动你工作的意思,可我这个局长怎么会同意呢?你还年轻不太懂官场凶险,可千万别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忽悠了。”

“被别有用心的人忽悠?”黄一天听了钱成贵这番言论不禁冷笑,心说,“恐怕真正别有用心忽悠自己的人正是你这个当面装和善背后捅刀子的钱局长吧?”

见钱成贵当着自己的面死活不承认此事,黄一天倒也并没准备逼他吐露实情,但是今天既然钱成贵主动找他谈话,他就必须让钱成贵心里清楚:他黄一天绝不是任谁都能捏一把的软柿子

黄一天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对钱成贵的说话口气里带着一股淡定:“钱局长,准备调我下乡的事到底是不是谣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你,如果哪一天我真被人背地里捅一刀发配到乡下,恐怕你钱局长的日子也不好过。”

钱成贵听了这话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冲着黄一天喝问道:“黄一天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威胁领导吗?”

“我威胁你?你也配”

黄一天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起步子走到钱成贵办公桌前,两只手撑在办公桌边沿,身体微微前倾两只眼睛像是饿狼似的眼神透着一股凶狠看向钱成贵,对他一字一句说:

“钱局长,有些话我只说一次,还希望钱局长把耳朵洗干净了,听清楚了,别到时候事情出来了又怪我没提醒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钱成贵脸色铁青看着面前无比张狂的下属。

“钱局长应该记得当初朱家友在你手底下工作的时候,对你是多么的忠心耿耿吧?结果呢?他出事的时候你却狠心对他落井下石”

“什么落井下石?朱家友作为办公室主任,竟然收回,那是咎由自取”到了这时候,钱成贵还在强词夺理为自己辩解。

“你是不是对朱家友落井下石我不关心,但是我不想看到你对我用同样的手段,实话告诉你,朱家友临走的时候交给我一些用得着的材料。”

“什么材料?”钱成贵听了这话不由心里一沉赶紧追问道。

“当然是你钱成贵在担任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期间贪污公款接受贿赂的证据,我知道他的本意是指望利用我来举报你,可我当时看在跟你女儿老同学的面子上或者说未来岳父的面子上放了你一马,不过你要是再敢背地里不干好事,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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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 心计太深

“你?你?你胡说八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吗?”

“你爱信不信”黄一天冲着钱成贵昂头冷笑。

此时的钱成贵早已没有之前的半点生气,抬起两只眼睛像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面前那张因为发狠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孔。

他这样的聪明人自然能听懂黄一天话里隐含的意思,他倒是没料到以前在自己手底下一直表现的俯首帖耳的老下属朱家友居然背地里跟自己藏了一手?他居然还把材料交到黄一天手里?

钱成贵不由在心里咬牙切齿,“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若是朱家友存心背地里算计他,利用服务自己的机会保留一些不利证据的确很有可能。

黄一天已经站直了身子,伸手一指钱成贵厉声道:“有本事你可以去公安局告我威胁你,对了,你还可以立刻打报告到县委组织部申请把我调到乡下,不过我警告你,只要我倒霉,一定会拉上你这个垫背的有种咱们走着瞧”

天下奇闻

黄一天这个年纪轻轻资格浅薄的下属居然敢指着领导的鼻子说出如此狂妄的话?当了多年领导的钱成贵此时内心深处除了刚才听到黄一天的话带来的恐惧和后怕,更多是一种无比屈辱的感觉。

偏偏他根本没胆子挺直腰杆跟黄一天叫板,谁让他有把柄抓在人家手里呢?此时的他除了一言不发静听对方呵斥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

黄一天把该说的说完后,鄙夷眼神冲着钱成贵看一眼,掉头转身扬长而去,那模样就像把钱成贵的局长办公室当成随便游览的自由市场一样,来去自如。

眼睁睁看着黄一天摔门离开,钱成贵气的浑身禁不住微微颤抖,刚才要是能一把掐死黄一天他早憋不住动手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家伙明明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怎么竟会有如此深的心机?如果按照时间来推算的话,他应该在一个多月前朱家友被处分的时候已经手握对自己不利的把柄,可他居然能忍到今天?

钱成贵心里不觉一阵后怕,他在暗自庆幸自己幸亏没按照贾成红的指示把他立马调到乡下,否则这小子一旦不明不白受了憋屈岂能善罢甘休?万一他心一横到纪委举报自己,自己岂不是立马大祸临头?

好险

一想到黄一天刚才在自己面前那副凶神恶煞嘴脸,钱成贵只觉后脊背阵阵发凉,他觉的刚才那小子瞪着自己的眼神像极了一头狼,不简直比狼还要凶残百倍千倍这小子更像是一条毒蛇,一不小心咬一口让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钱成贵呆呆看着不远处紧闭的办公室门,心里突然感觉一种莫名的恐惧,他的直觉提醒他,黄一天那小子实在是太邪门了以后自己最好离他远点。

从钱成贵办公室出来后,黄一天从心眼里觉的解气,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啊?对于钱成贵这种歹毒心肠的小人就该以毒攻毒制他,从刚才的情形看,他显然被自己吓的不轻。

黄一天心里清楚,今天能如此痛快的对付钱成贵,有一位老朋友功不可没,他就是已经被钱成贵当成弃子发配到乡下的朱家友,没有这位前任老领导“好心”提供相关材料,想要收拾钱成贵还真是不容易。

黄一天决定请朱家友吃饭。

这个念头其实在他脑子里盘旋好一阵子却一直没时间去做,为什么突然想起请朱家友吃饭呢?其实原因倒也不全是因为他当初调离县城的时候留了一份有关钱成贵贪污受贿的材料,还有一层意思是为了撮合朱家友和郝佳丽。

记得前世朱家友和郝佳丽是夫妻,都说夫妻缘分天注定,若是他俩当真有夫妻缘分,他倒是巴不得这辈子两人能凑合成一对。

一来,成就一对姻缘胜造七级浮屠,这是给自己修功德的好事;二来,郝佳丽那女人心肠忒狠,跟朱家友要是能成一对,正应了那句老话,“恶人自有恶人磨”;三来,郝佳丽和朱家友要是成了两口子,估摸她以后少有功夫再来烦扰自己。

既然是一举三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黄一天回到办公室后立马先给朱家友打电话,客客气气邀请他:“老领导,咱们有日子没见了,今晚我请你吃饭,得月楼雅座包间,你可一定得赏脸”

朱家友虽然对黄一天突然请客心里颇感意外,但以他有便宜就占的个性自然不会白白放弃到嘴边的好处,在电话里哼哼哈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满口答应下来,两人说好了晚上七点,得月楼门口不见不散

黄一天给朱家友打完电话后,又打了个电话给郝佳丽,这女人一听说黄一天要请自己吃饭显然很惊喜,一副求之不得的口气立马应承下来。

郝佳丽是个特别现实的女人,虽说她眼下正跟朱家友打的火热,万一黄一天好马想吃回头草,这女人肯定一脚踹掉朱家友转投前男友黄一天怀抱。

这世上有一种女人,从一出生就被灌输一种思想:“男人靠征服世界改变命运,女人靠征服男人改变命运”,她们确确实实把改变自身命运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

于是,婚姻便成了这种女人手里最重要的筹码,在她们眼里,选择男朋友更像是一种赌博,赌赢了万事顺心,赌输了自食其果

黄一天约定了朱家友和郝佳丽后,又打了个电话给钱红红,自从上回在钱红红单位门口被贾仁贵领着一群人围攻,两人有日子没见了,最近四处传闻钱红红和贾仁贵订了婚,他也想当面问问她,到底她心里对两人之间的感情有什么打算?

晚上,得月楼大门前灯火辉煌,镶嵌在外墙的几盏大功率的白炽灯把得月楼前一大片空地照的如同白昼,七点准时来赴约的人是郝佳丽。

郝佳丽今天上身穿了一件纯白色薄呢短外套,底下衬一条深黑色秋款连衣裙,胸前配了一个样式别致的银色胸针,手上另一个同色系小坤包,整个造型看上去相当洋气。

她那张原本俏丽的脸庞,估摸是在家里精心描绘过一番,一双大眼睛精心描了眼线,灯光下看去愈加显的水汪汪迷人,脸上薄施粉黛白里透红,鼻梁挺翘柳眉细长,随便往得月楼门口一站立马引的来来往往客人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

郝佳丽显然对自己的美貌非常自信,装出一副淑女的派头款款走到黄一天面前,故作亲热叫了声:“亲爱的,咱们进去吧。”

瞧瞧这女人多不要脸她跟黄一天都分手好几个月了,见面这副风骚模样简直就像是昨晚还一块上床似的,要是换了别的男人美人当前多少忍不住心动,可惜她面前站的是黄一天,他对郝佳丽这种套路早已见怪不怪。

黄一天站在台阶上,欣赏的眼神冲着郝佳丽上下打量一番,调侃道:“郝老师最近可是越来越漂亮了,是不是又交新男朋友了?”

黄一天本意是想要探听郝佳丽目前到底钓到金龟婿没有,否则一会朱家友来了,自己主动提出给两人牵红线,她再说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不是多余吗。

可这话在郝佳丽耳朵里听起来,更像是黄一天有跟自己重修旧好的意思,否则的话,前男友主动请自己吃饭,一见面就问自己有没有新男朋友,这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

郝佳丽见好就上,上前一步亲热揽住黄一天一只胳膊嗲声嗲气道:“你说什么呢?人家心里一直想着你,哪有心情去交什么男朋友?”

瞧着郝佳丽腆着一张脸满脸媚笑贴近自己,黄一天差点没吐出来。

见过不要脸的女人还真是没见过像郝佳丽这么脸皮比南墙还厚的,明明上回在吴记粥铺还跟自己当众翻脸,这会又摆出这副模样?她这样的人才不当演员都可惜了。

“松手松手啊大庭广众之下你好歹顾忌点形象,快松开松开”黄一天冲郝佳丽没好气冷脸呵斥一句,对这种女人绝不能给好脸,否则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人见人爱一朵花了。

郝佳丽见黄一天突然变脸心里也有些没底,只好顺势把两只手滑下来,冲着黄一天撒娇口气抱怨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你请我过来吃饭,怎么见面了又不给人好脸?”

“我是请你吃饭,但我今晚请了好几位,你说你刚才那模样万一被熟人看见了误会怎么办?”黄一天退后一步跟郝佳丽保持至少五十厘米距离,冲她皱眉说一句。

“这有什么可误会的?咱们本来就”郝佳丽话没说完突然住了口,两只眼睛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不远处正满面春风走过来的年轻男子。

“朱家友怎么来了?”郝佳丽脱口而出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黄一天。

黄一天已经从得月楼门前的台阶上下来,迎上去跟朱家友热情握手:“老领导老领导,今儿你能来我可真是太荣幸了,快快快,里面请”

朱家友还是以前的老样子,西装笔挺领带规整,只是因为在乡下工作的缘故脸上多了几分沧桑的感觉,他跟黄一天用力握手后,满脸堆笑道:“兄弟你太客气了我现在哪还是什么领导啊?我一乡下普通办事员,你才是县里招商局的领导,以后你可得多多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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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章 恶毒

男人嘛,场面话总是要讲的,哪怕是心里恨不得拿刀子捅的对方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表面上一团和气必不可少,官场中人最擅长的便是此类袖子里玩火的勾当,适应就好。

朱家友一回头看见黄一天身后台阶上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仔细一看,那不是自己的女朋友郝佳丽吗?她怎么也来了?

今晚朱家友原本计划陪郝佳丽一块逛街,结果她推脱说,“跟闺蜜约好了吃饭”,朱家友不由把眼神投向正冲自己礼貌微笑的黄一天,“这就是郝佳丽口中所说的闺蜜?”

郝佳丽显然也没料到会在得月楼碰到朱家友,看情形明明是黄一天同时请了朱家友一块过来吃饭,她脑子里立马转开了,“这怎么回事?黄一天跟朱家友一向关系不睦,怎么突然想起请他吃饭,还把自己一块请来了?这家伙今晚究竟唱哪一出啊?”

黄一天见朱家友一眼看到郝佳丽站在自己身后脸上一愣,便猜到他心里必定联想到什么,伸手拍了拍朱家友的肩膀笑眯眯道:

“走吧,咱们先进去坐下再说?”

“好。”朱家友嘴里应了一声,跟黄一天并肩往得月楼里走,郝佳丽脸上尴尬一笑也尾随两人进门。

得月楼位于县城东,楼层不高面积挺大,一楼大厅面积足足二百平方,楼上面积更大,一溜全是包间,有牡丹厅,月季厅,水仙厅等等,反正所有包间名都按照花名来取,今晚黄一天请客的包间便是水仙厅。

上楼后,黄一天走在最前面,引领着朱家友和郝佳丽来到水仙厅门口,伸手推开包间门礼貌请两位客人先进去,朱家友倒是没什么,进门后笑眯眯坐下。

郝佳丽一进门顿时两眼发直,呆呆站在门口驻足至少两秒钟,她没想到包间里已经坐了一个女人,这女人正是钱红红。

对于郝佳丽来说,今晚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她这会真是半点猜不透黄一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都请的什么客人?

钱红红见两人进门,从座位上起身冲两人微微颔首,招呼道:“朱主任,郝老师,两位随便坐。”

听钱红红说话这口气,分明就是半个主人的意思,这让郝佳丽心里一块大石头堵住难受,直到此时她才彻底死了心,原来今晚黄一天请自己吃饭并不是想要跟自己重修旧好。

黄一天见客人们都到齐了,赶紧招呼服务员上酒走菜,等着上菜的功夫两个男人坐一块顺口聊起最近普水县官场热门话题。

当朱家友提及,“县委宣传部长贾成红被就地免职,其子贾仁贵现在还被关在拘留所没放出来”的时候,一旁的郝佳丽突然冲着钱红红问了一句:“钱红红,你不是跟贾仁贵订婚了吗?怎么他被关在拘留所,你还有心情出来玩呀?”

钱红红一张脸迅速涨红,她原本是个单纯的姑娘,哪像郝佳丽阴险狡诈心机颇深,这一句话问的她本能害羞低下头无从应答,一旁的黄一天见状正准备开口圆场,没想到郝佳丽嘴里又冒出一句:

“黄一天,你不是最讨厌女人给你戴绿帽子吗?钱红红是贾仁贵的未婚妻,这绿帽子你戴在头上不嫌寒碜啊?”

瞧瞧瞧瞧,只要是有郝佳丽的地方,就别想安安静静吃一顿饭,她要是不高兴了也见不得别人高兴,听她刚才说出的两句话,今天她要是不把饭局搅合的鸡飞狗跳岂能善罢甘休?

不得不说,郝佳丽那张嘴实在是太毒了偏偏她还没完,冲着黄一天讥讽一句后又转脸把枪口对准钱红红:“钱红红,你外表看起来挺纯洁的,真没想到你居然也脚踩两只船?真是不简单啊”

“我没有”钱红红差点哭出来,冲着郝佳丽小猫似的声音反驳了一句。

郝佳丽正要继续毒舌,一旁的朱家友看不过眼阻止道:“郝佳丽你少说两句吧,没看小钱伤心成那样,今晚是黄一天请客,怎么着你也得给主人点面子是不是?”

“没事没事,郝佳丽这张嘴我早习惯了,她要是哪天不说出点磕碜人的话来,那她就不是郝佳丽了”黄一天虽然对郝佳丽咄咄逼人心里不痛快,表面上却装大度。

他不想继续听郝佳丽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立马转换话题对两人说:

“其实今晚请两位过来吃饭,主要是想跟两位老朋友聊聊天说说话,说起来,咱们四人也算有缘分,以前郝佳丽跟我在一块处朋友,老领导你也知道我这脾气大,跟她做个朋友还行,谈恋爱肯定不适合。”

郝佳丽一张嘴忍不住又要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朱家友抢先,冲黄一天笑道:“黄主任真是个爽快人,不过你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就你这爆脾气也就小钱那软性子能忍得了,换个脾气倔点的还真够呛。”

“那是那是”,黄一天冲着朱家友点头,“我就想着,上回在电影院门口,我一时心情不好把你俩给搅合了,今儿特意请两位一起吃顿饭,也算是顺道给两位牵红线,只要你俩情投意合,我绝对替你们俩高兴”

黄一天这句话一说出口,郝佳丽顿时明白过来,今晚黄一天今晚请这顿饭居然是要为她和朱家友做红娘?这让她心里愈加一把火烧的难受,心说,“***黄一天这算什么?把自己踹了还不算,还迫不及待把自己往别的男人怀里推?”

不过,话一旦挑明了说也有好处,朱家友在一旁“呵呵”笑道:“怎么黄主任还没不知道吧?我跟郝老师早就重修旧好了。”

这下轮到黄一天大吃一惊,他一副不可置信眼神在朱家友和郝佳丽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冲两人问道:“是吗?你们早就在一块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黄一天心里不由感叹命运的神奇,上辈子这两人就是一对苦苦纠缠的欢喜冤家,这辈子不知不觉又成了一对,这样也好,既然两人和好如初也就用不着自己费心思了。

朱家友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和郝佳丽的关系,当着黄一天和钱红红的面伸手揽住女人的***,一脸幸福道:“我们俩准备年底结婚,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来。”

“你们已经准备结婚了?好好好,到时候我一定去恭喜”

黄一天是真心为这两人的喜事高兴,正好酒菜上齐了,赶紧拎起酒瓶将几人酒杯倒满,几人共同举杯一起恭贺朱家友和郝佳丽的喜事。

这顿酒喝下来表面上欢声笑语一片和谐,其实在座四人个个各怀心事,朱家友心里纠结的是,“郝佳丽明明说今晚跟闺蜜吃饭,实际上却是来赴黄一天的约,这女人为什么不对自己实话实说?难道她心里还对黄一天有什么想法?”

郝佳丽心里却自始至终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她怎么也没想到今晚黄一天请自己吃饭居然是为了替自己和朱家友牵红线?见他在酒桌上谈笑风生自有一派风流,她不禁在懊恼不已,当初怎么就随随便便把这支潜力股给放弃了?

要是当初自己随便的答应一下,肯定和黄一天成就了夫妻,那还轮到钱红红?

钱红红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一副满腹心事的表情,她担心的是,今晚郝佳丽当着黄一天的面说话虽然刻薄难听,却也说的是事实,她的确在父母的安排下之前要跟贾仁贵订婚,她心里拿不准男朋友黄一天心里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她有看法。

而对于黄一天来说,今晚他请客的目的就是为了朱家友和郝佳丽牵红线,既然两人已经在一块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只不过,今晚郝佳丽酒桌上说的话多少有些刺痛他,尤其是那句关于戴绿帽子的话,明明他跟钱红红光明正大谈恋爱,怎么就被人说成是戴绿帽子?

官场中人拥有良好的外界声誉相当重要,若是因为一个女人影响了自己在普水县官场原本一张白纸的政治形象,这对于雄心勃勃的黄一天来说显然不合适。

晚上九点多,宾客尽欢各自散去,喝的醉醺醺的朱家友被郝佳丽搀扶下先行离开,黄一天结账后同钱红红一道出了得月楼的大门。

小县城的夜来的特别早,当大城市晚上繁华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小县城里早已一片静默,即便是在县城主干道安东路上,大部分店铺也已经打烊关门,只剩下店铺门头上的彩色霓虹广告灯还在夜色中寂寞的闪耀。

黄一天陪着钱红红一路往前,平日里说不完亲热话的两人今晚好像都成了哑巴,两人走在街边人行道上,除了脚底下踩到落叶沙沙声,周围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穿过县城的安东路,再往前走不到五百米就是钱红红家所在城南别墅区,眼看着不远处一片黑黝黝的房子就在眼前,钱红红终于憋不住开了口。

“你是不是不高兴?”

黄一天没好气道:“哪个男人的女朋友都要跟别人订婚了还能高兴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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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章 决不放弃

钱红红从男人的话里听出了对自己的严重不满,她一时各种委屈窝结在心里柔肠百结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路灯下,两滴透明物质从眼眶里无声无息顺着面颊流下来。

女人的泪往往是对男人杀伤力最强的武器,黄一天见钱红红泪水断了线似的往下流心里也是一软,可一想到刚才酒桌上郝佳丽说的几句话,心肠又不得不硬起来。

他自认对钱红红的感情是认真的,两人是老同学,他了解钱红红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自从跟她之间突破了男女最后一层关系,他便做好了把女人娶回家当老婆的准备。

好男儿志在四方。

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尤其是一个对事业对未来有野心的男人来说,找一个很好掌控的老婆相当重要,后院平安,在前方冲锋的时候男人才能做到心无旁骛全力以赴,他之前从心底里觉的钱红红是一个非常适合做贤妻良母的女人,所以选择了她。

没想到两人恋爱了这么时间,到头来这女人却要跟别的男人订婚?此事如今闹的满城风雨,自己这个正牌男友倒是成了第三者似的,这种事换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恐怕也没法不生气。

一旁的钱红红眼里含着泪怯生生为自己解释:“订婚的事情,我也是被逼的。”

这样的解释瞬间像是一把火反而点燃了黄一天心里早已存储的愤怒,他索性停住脚转身看向钱红红,两眼盯着她质问道:

“别人逼你订婚你就订,那要是你父母逼你结婚你是不是也会同意跟贾仁贵结婚?那你既然都跟贾仁贵结婚了,我跟你之间又算什么?”

黄一天从未用如此严厉的口气跟钱红红说话,这样的态度显然让姑娘受不了,钱红红万分委屈神情冲着黄一天一跺脚:“你,你太过分了”说完哭着一路往前跑进了夜色里。

要是搁在往常,这样的情形下女朋友气哭了跑开,做男朋友的怎么着也该追上去说几句好听话哄哄女孩子,可黄一天却一动不动,直到钱红红的背影看不见了才不由自主叹息一声掉头往回走。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黄一天心里明镜似的,钱红红虽然有很多优点,可她实在是太没主见了,现在她父母逼她订婚她就订婚,照眼下的情形,她父母若是逼她结婚她肯定也得结。

如果自己这会追上去两人和好如初,哪怕是通过各种努力获得她父母的支持两人成了夫妻,结婚后万一她父母逼她跟自己离婚,她是不是也对父母的话言听计从?

最令黄一天心烦的还是钱红红那个亲爹,他心里最清楚,钱成贵的心眼比渔还多,摊上这么一个老丈人,若是钱成贵父亲不是心甘情愿嫁女儿,恐怕自己即便是结了婚也是后院不宁。

对于自己和钱红红之间的事,他必须亲眼看到钱成贵夫妻俩死心塌地表态同意才行,否则的话,哪怕两人对此事有丁点的不乐意,都是给自己未来的婚姻埋下定时炸弹。

黄一天心里琢磨,今晚钱红红哭着跑回家,父母肯定会追问原因,等钱红红把实话说出来,也就是逼着钱成贵夫妻俩做决定的时候了。

他倒是要看看,钱成贵那个老狐狸对亲生女儿的婚姻大事到底什么态度?若是他一意孤行坚决不同意自己跟钱红红之间的姻缘,自己也没必要上赶着自讨没趣。

婚姻是关乎一辈子幸福的大事,聪明人绝不会拿婚姻当赌注。

接下来的几天,黄一天本以为钱成贵肯定会抽时间找自己谈话,当面锣对面鼓把自己和他女儿恋爱一事摊在桌面上说清楚,没想到这老狐狸居然反常的平静?

黄一天甚至在心里准备好面对钱成贵的时候,一旦他质问自己,“凭什么给钱红红幸福?”究竟该如何作答?他觉的自己应该用无比自信的眼神看向他,然后冲他说一句:“必定会竭尽所能让钱红红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可惜,他心底里打算好的说辞半点没用上,一周的时间很快要过去了,钱成贵根本没找他谈话,他每天窝在局长办公室里很少露面。

钱成贵的异常反应让黄一天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一向政治嗅觉灵敏的他敏感意识到这表面平静底下似乎暗藏汹涌,究竟为什么钱成贵能憋住劲不主动找自己摊牌呢?按理说,钱红红是他最为宝贝的独生女儿,还有什么事比女儿的终生大事更为重要?

退一步来说,即便钱成贵暂时没打算跟自己谈关乎他女儿的婚姻大事,单位里招商引资的工作他一样绕不过自己,他不是一直指望自己再出手招商到大项目吗?怎么现在突然改了心性偃旗息鼓了?

黄一天再怎么老道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想到,钱成贵这个老狐狸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背地里早已针对他做足了文章。

姜还是老的辣。

钱成贵的心思狡诈到连黄一天这样的官场老手也防不胜防,那晚钱红红回家后的确向父母哭诉了一番,无非是责怪父母陷自己于不尴不尬的境地。

从钱红红哭哭啼啼一番话里,钱成贵听得出来女儿是真心喜欢黄一天那小子,若是以往,女儿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乐意爬上天摘下来给她,可这一回,听女儿说出心里话后,他眼前不觉浮现出那天黄一天在局长办公室威胁自己的情形。

钱成贵心里琢磨,若是黄一天真心跟自己女儿谈恋爱,他怎么可能用那样张狂凶狠的态度对待自己这个未来老丈人?那混蛋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背地里却又主动追求自己的女儿,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此人跟女儿钱红红谈恋爱绝对是居心不良。

钱成贵又往深了想,黄一天不过是一个出身贫寒,毫无背景,在官场没有半点人脉关系的官场新人,但他的确头脑灵活擅长随机应变,以他的聪颖必定能想到自己日后想在官场有所建树必须另辟捷径。

于是钱成贵得出了一个相当窝心的结论,很可能在这家伙跟自己的女儿谈恋爱就是他想要获得进步的捷径,他分明是想要利用婚姻作为跳板,沾上钱家在官场上的东风,为他自己日后的升官提拔增添有力筹码?

钱成贵越往下想心里越担心,在他眼里看来,黄一天实在是太狡猾了自己单纯如一张白纸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现在,黄一天不知道对女儿灌了什么**汤,让女儿对他一片痴情,若自己真点头同意把女儿嫁给他,恐怕他日后必定原形毕露,一旦这家伙进步到一定的阶梯后有机会攀上了更高的枝,女儿保不准就是被他抛弃的命运。

钱成贵左思右想觉的无论如何不能同意女儿跟黄一天谈恋爱,女儿年纪小心思单纯看不透黄一天的狼子野心,作为父亲难道还要亲手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让钱成贵唯一感到头疼的是,招商局的工作事宜还真是离了黄一天地球不转,凭良心说,招商局底下虽然成立了四个招商科室,真正有希望招商引资成功的还得数到招商一室的黄一天。

为了这事钱成贵也算是绞尽脑汁,这家伙到底不愧为官场老狐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琢磨了半晌还真是让他想出一个解决难题的妙招。

想当初,浙江的金老板来普水县考察的时候虽说是黄一天招商来的,可是金老板在普水县呆了一周的时间联系方式招商局办公室也有,好歹县招商局一干领导跟金老板也见过面,为什么非得通过黄一天去联系金老板呢?

最重要的是,金老板当初在普水县和相关领导商榷投资事宜差一点就要签约成交了,若不是贾仁贵闹了一出投资事宜早已尘埃落定,这说明金老板从本心来说是有在普水县投资意愿的,不过是一时气急才会断了念头。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剂。

钱成贵相信金老板回到浙江后过了这一段时间,心情早已不像之前那样气大,这种时候再派人去浙江跟他商量投资事宜想必他态度不会似以前那么激烈。

何况,钱成贵心里有数,傻子都看出来上回市县的主要领导都巴不得金老板投资的项目能谈下来,若是金老板再多等两天,他提出的合作条件毫无悬念政府部门会主动做出让步。

商人利为先。

钱成贵在心里盘算着,只要派个人去浙江当着金老板的面把此次合作得失说清楚,保不准他会动心,不过派出去的这个人不仅能力要强,而且还得跟自己一条心才行。

此人必须要做到在金老板没点头答应投资之前,绝不能向外泄露半点消息,否则一旦被黄一天听说免不了又要横生波折。

钱成贵思来想去,把眼光盯在招商一室的胡承悦身上,胡承悦是他的老下属了,当初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时候曾任招商二科的科长,后来因为跟县委办张志和抢项目一事犯了错被贬到黄一天手下做了科员。

曾经担任过科长的胡承悦的工作能力绝对没有大问题,他跟黄一天之间不和众所周知,钱成贵放眼整个招商局上下几十口看起来,胡承悦应该算是最合适派去浙江招商金老板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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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章 背后下手

钱成贵心里打定主意后,悄悄找胡承悦单独谈了一次话,两人坐在局长办公室里足足谈了一上午,等到下午胡承悦就没上班,他打电话给黄一天请的是病假。

黄一天哪能想到胡承悦请病假的背后还藏着那么多猫腻?他每天上班下班不时盯着钱成贵的局长办公室看一眼,尽管心里怀疑钱成贵的表现不正常却压根没往别处想。

一周后,胡承悦从浙江回来了,他一回来径直去了局长钱成贵的办公室,一进门冲着钱成贵点头哈腰:“钱局长,我回来了。”

钱成贵这两天正等的心焦,也不知道胡承悦在浙江见到金老板没有?两人到底谈的怎么样?那个年代没有手机,联络不是很方便,偏偏胡承悦到了浙江后连个电话都没有,钱成贵只能每天坐在办公室里干着急。

现在,看到胡承悦总算出现在眼前,钱成贵迫不及待问他:“联系上金老板没有?”

胡承悦进门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顾不上喝口水冲钱成贵回答道:“联系上了,金老板还请我吃了顿饭。”

钱成贵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喜,看来这事有戏啊金老板要是真铁了心不投资,压根没必要请普水县过去的小官员吃饭啊?

他赶紧问胡承悦:“谈的怎么样?金老板还有没有到咱们普水县来投资的意思?”

胡承悦见领导一副急切模样,心里不觉有些愧疚,冲钱成贵汇报道:“钱局长,我第一天到浙江就联系上了金老板,晚上金老板特意招待我吃了顿饭,不过”

“不过什么?难道你没告诉他,只要他能同意到咱们普水县来投资,之前谈的所有条件,我们招商局一定尽力而为帮他向县里的领导争取,而且我们招商局可以保证,争取成功的几率还是相当高的。”

“局长,这些话我一见面就全说了,金老板听了这话也听高兴,还说让我回来一定要谢谢您这个招商局长多费心。”

“那他什么时候再过来谈投资的事?”钱成贵问。

“唉怎么说呢?”胡承悦当着钱成贵的面一脸为难,这让钱成贵心里不由更加着急,冲他没好气道,“你就有一说一,把金老板的意思原封不动说出来就好,一切都是为了工作,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胡承悦见钱成贵这么说,也只好实话实说,他向钱成贵汇报说:“钱局长,这回去浙江,金老板的态度倒也客气,可一说到招商引资的话题,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还一个劲的问黄一天怎么没跟我一块去浙江?”

“他真这么问?”钱成贵脸上顿时一股凝霜,冲着胡承悦没好气问,“那你怎么说?”

胡承悦双手一摊:“我还能怎么说?就说黄主任工作比较忙实在是抽不开身,所以派了我这个下属过来呗,不过我看得出来,那金老板跟黄一天之间交情很可能不一般。”

钱成贵听到这儿算是彻底明白过来,看来即便是自己费尽心思派出胡承悦背地里悄悄联络金老板也是于事无补,他没想到金老板一个做生意的老板居然是属狗的,上次是黄一天请他过来投资,从此倒是认准了黄一天,别人去请他还不给面子。

这样的结果让钱成贵心里左右为难,现在的局面明摆着,如果他低头去求黄一天,很有可能金老板的投资项目还有机会;若是他就此放弃,短期内招商局根本就不可能招商到和金老板投资项目相媲美的超千万大项目。

究竟该如何选择?钱成贵心里像是有一个硕大的座钟在左右摇摆无法决定。

胡承悦看出钱成贵心里犹豫赶紧在一旁给黄一天上眼药水:“钱局长,招商金老板的事您可千万别把指望放在黄一天身上。”

“为什么?”钱成贵奇怪问。

胡承悦倒是理由充分,他当着钱成贵的面郑重其实道:“您想啊,我这次去浙江,金老板张口闭口黄一天如何如何,这说明什么?说明黄一天暗地里肯定一直跟金老板有所往来,他作为咱们招商一室的主任,明知道咱们局里今年的招商任务八字还没一撇呢,金老板这么合适的客商他居然不主动劝说,这说明他的工作责任心实在是太差,他心里压根没把咱们招商局的招商任务放在心上。”

钱成贵倒也不是随便被下属糊弄的主,他心里清楚胡承悦原本对黄一天满肚子意见,当着领导的面背地里对他说几句落井下石的话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他觉的胡承悦有句话说对了,“黄一天的工作责任心的确有问题”。

否则的话,即便是金老板不乐意来投资,那位跟他很熟的宋老板他总该主动联系一下吧?这么长时间居然半点动静都没有?这不是工作责任心不强是什么?

钱成贵了解黄一天表面上看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面孔,其实这家伙骨子里硬的很,他要是不乐意的事情即便是自己这个一把手局长亲自出面施压也不管用,正因为心里明白这道理,他才一直在心里憋住了没找他提及相关工作事宜。

胡承悦见领导一脸沉思表情,生怕领导突然改变主意再把联系金老板的任务转交到黄一天手里,挑准时机冲钱成贵低声说了句:“钱局长,还有件事我向您汇报一下,前两天我和江晓庄特意请朱家友喝了一顿酒,朱家友在酒桌上亲口说,他并没有给黄一天什么材料。”

“你说什么?”方才还陷入沉思状态的钱成贵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从椅子上“腾”一下跳起来,两只眼睛瞪的溜圆盯着胡承悦,不敢相信口气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朱家友并没交给黄一天材料?”

“是的。”胡承悦笃定口气回答。

钱成贵一张脸顿时看上去像是被烧红的大虾,两只眼睛却是离奇清澈,眼神里说不出的愤恨夹杂一丝可笑的意味,他像是压根不敢相信胡承悦刚才说的话,又像是在心里暗笑自己实在是太愚蠢

一个玩了一辈子老鹰的猎手居然被一只小黄雀啄了眼睛?这怎么可能?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成了普水县官场最大的笑话?他,钱成贵普水县官场混迹二十多年的官场老狐狸,居然被手下一个二十出头的官场愣头青忽悠的团团转?

自从那晚女儿钱红红回家哭哭啼啼说了一通后,钱成贵心里便意识到,自己和黄一天之间的疙瘩恐怕是这辈子解不开了,他心里忌讳黄一天那天在办公室威胁他的那番话,思来想去决定亡羊补牢,争取先下手为强把随时可能威胁自己政治命运的隐形炸弹杜绝。

他特意私底下吩咐胡承悦想办法从朱家友口中掏出实话来,问清楚两点,“第一,他到底给了黄一天什么材料?第二,材料的内容具体涉及哪部分?”

按照钱成贵的计划,只要能知晓黄一天手里究竟抓住了自己什么把柄,大不了对症下药,该退赃的退赃,该上缴的上缴,总之把屁股擦干净了就不怕黄一天再威胁。

可他万万没想到,胡承悦忙乎了半天,居然从朱家友口中套出实情,他根本就没给黄一天任何材料,这样的结果显然是钱成贵做梦也没想到的。

他如今再想起那天黄一天在自己办公室无比张狂的面孔,心里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居然有如此高明的演技?他居然能当着自己的面把所有的细节做到天衣无缝,让自己这样识人无数的官场老手上当受骗?这家伙简直是演戏天才

说到这,可能有人要问了,明明之前朱家友的确给了黄一天相关资料,怎么又说没给呢?诸位想想看,朱家友现在什么身份?他如今就是乡下一个普通的办事员,以他的身份,无论是钱成贵还是黄一天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主。

再说了,他经历了之前的大起大落后,如今的心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胡承悦和江晓庄请他吃饭的时候问及关于钱成贵受贿证据材料事宜,他当时心里便明白过来,这两人必定是被人指使。

如果他酒桌上说了实话,接下来两人必定还会追问,“到底那些材料具体内容是什么?”,等他回答完第一个问题后,两人必定还有第二个问题,“你朱家友手里还有其他相关材料吗?”

朱家友现在没什么心情参与黄一天和钱成贵狗咬狗的矛盾,他选择了撇清关系明哲保身,再说,即便事到临头,黄一天真拿出对钱成贵不利的材料来举报他,那也是钱成贵该得的报应,他求之不得。

钱成贵哪能想到这事其中还有诸多的弯弯道,当他听胡承悦说,朱家友根本没有给什么材料给黄一天的时候,差点当场气晕过去

在钱成贵的心里,黄一天实在是太可恶了简直是坏到头顶长脓脚底害疮,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摆弄的黄一天当着自己的面跪地求饶”

一旁的胡承悦见领导脸色难看至极,赶紧在一旁添油加醋:“钱局长,依我看黄一天就是咱们招商局一个祸害,这种人绝不能再留下来,有他这个扫把星整天上蹿下跳,咱们招商局迟早乱套。”

胡承悦的这番话算是说到了钱成贵的心坎上,他早就看黄一天不顺眼想要把他发配到乡下,上回若不是贾部长突然出事,这家伙此刻应该已经在乡下混了,既然黄一天手里并没有足够威胁自己的证据,自己还怕他个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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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章 不能留

钱成贵冲着胡承悦不置可否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黄一天确实不能留”

胡承悦听了这话心头一喜,嘴里刚想要问,“钱局长您准备怎么处置那家伙?”转瞬又想,“从钱局长的脸色也能看出,他说不定比自己更恨黄一天,既然领导已经下了狠心收拾那***,还有他好日子过吗?自己就等着看好戏吧”

想到这,胡承悦冲着钱成贵恭敬弯腰点头,低声说了句:“钱局长您先忙着,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好,你去吧。”钱成贵冲他看了一眼点点头。

日子平淡无奇往前,这天黄一天刚上班听见桌上电话铃声“滴滴”作响,他赶紧凑上前看电话显示屏上的号码,依然不是钱成贵局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电话是张志和打来的。

张志和是个喜欢热闹的主,经常有事没事呼朋唤友叫一帮兄弟喝酒,黄一天对于喝酒其实内心反感,上辈子身为高官,他各种酒宴应酬数不胜数,有时候一晚上要赶好几场,再高档的酒喝多了味同嚼蜡,他实在是有些厌了,但是张志和的一番好意他却又无法拒绝。

别看张志和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这家伙做事挺靠谱,单从请朋友喝酒这件事来说,每次他带着黄一天去喝酒的时候,通常一桌子都是在县委办,政府办,县纪委,县委组织部等部门工作的年轻兄弟。

酒桌上张志和的年纪偏大,在机关工作时间最长,于是他当仁不让被一群兄弟称为大哥,当他在酒桌上搂着黄一天的肩膀以大哥的身份把自己的兄弟黄一天介绍给各位的时候,无形中黄一天便坐享其人脉资源,张志和在各单位的兄弟便也成了他的熟人兄弟。

这年头,熟人好办事啊黄一天作为一个初入官场的愣头青,能有机会在普水县各部门单位多几个熟人当然多多益善。

正因为了解张志和一片苦心,每次他请客的时候,黄一天都答应的很爽快,不过张志和每次叫他喝酒都是下午临近下班时间才会打来电话,今儿一大早就打电话似乎也忒早了些。

耳边听着电话铃声,黄一天不紧不慢先坐下来,然后才伸手拿起话筒笑呵呵道:“张哥,有事?”

电话里传来张志和带着一股莫名兴奋的声音:“好事大好事兄弟我跟你说,你马上到县委办来一趟,现在、立刻、马上”

听着张志和急切说话口气,黄一天不由想笑,张志和一向以沉稳大气的老大哥形象示人,今儿一早打电话怎么跟打了鸡血似的语无伦次?这什么情况?

黄一天忍不住在冲着电话笑了一声,依旧不紧不慢道:“张哥,我现在上班呢,刚到单位你就让我溜岗不大好吧,钱成贵这个老家伙一直看我不顺眼,有事在电话里说不行吗?还非得我跑一趟?”

张志和见黄一天显然误解了他话里的意思,赶紧解释说:“嗨不是我找你吹牛,是蔡副记点名要我通知你马上到他办公室一趟”

“蔡副记?”黄一天吓了一跳,“你说你服侍的那个蔡副记?”

“除了他,县里哪还有几个蔡副记?”张志和嗔怪口气,“你赶紧过来吧,蔡副记现在真在办公室坐等呢。”

“等等”

黄一天原本放松的脑子里一下子绷起一根弦,这事也忒奇怪了他跟蔡副记平日里并无交集,好端端的他一个县委副记一大早叫自己一个招商局的小喽啰到他办公室干什么?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你还磨蹭什么?领导在办公室等你呢?还不麻溜快点”电话里传来张志和急吼吼的声音。

“等等等等”,黄一天眉头微皱冲张志和问道,“蔡副记一大早突然找我能有什么事?我压根没跟他见过几次面呀?”

“你放心吧,虽说我不清楚领导找你到底为了什么事,但我能猜到领导找你绝不是坏事,你小子也不想想,底下那些局长主任要想找蔡副记汇报工作那都得排队候着,今儿蔡副记主动找你,还不抓紧机会好好表现一下,我说你快点行不行?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的。”

张志和在电话里说话口气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黄一天只好点头答应说:“行行行,你别催我这就下楼,十分钟后到。”

“快点”

张志和最后又催促一声才挂断电话,放下电话后黄一天一边起身迈开步子往外走,一边在心里嘀咕,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蔡副记一大早找自己一个招商局的小喽啰能有什么事?

机关里工作的人都明白,官场的级别一向森严,越级的事情对于任何一个官场中人来说都是相当敏感。

比方说某个单位有个资历较浅的干部犯了错,上级领导的棒子首先要打到单位领导身上,绝不会多此一举亲自找那位资历浅的犯错干部谈话,这是官场自古以来不成文的规矩。

按理说,蔡副记身为县委副记,他要是对招商局的工作有任何看法,首先要找的人应该是一把手局长钱成贵,现在他绕过钱成贵让自己的秘打电话给招商局一个科室的主任,这样的做法显然不合常理。

黄一天一路上自行车蹬得飞快,脑子里却也没闲着,思来想去自己最近好像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呀,至于让蔡副记亲自点名接见?

县政府大楼位于城东,远远看见大楼前一杆红旗高高飘扬,自行车穿过高高耸立的巍峨大门,黄一天心神不定把车停放在车棚里,转身上了往政府办公楼走去。

县政府办公楼一楼大厅门口,张志和早已满脸焦急等在那,一眼瞧见黄一天的身影立马飞奔过来,冲到他面前伸手一拍他肩膀:“怎么那么慢?领导都等急了”

“哎哎哎你等等,张哥我问你,你们蔡副记找我到底什么事啊?你说我一个招商局普通的小主任,他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找我来了?”黄一天一边被张志和拉着往里走,一边问道。

“领导的心思我哪知道?不过你放心,蔡副记今天一早上班到现在心情都不错,脸上一直带着笑,正好一早市委研究室的张玉梅副主任过来,两人是老朋友谈的正欢呢。”

张志和身为领导身边服务人员,自然有一套辨析揣测领导心情的本事,既然他说蔡副记今天心情不错,看来错不了,不过,当听到张志和口中说出市委研究室副主任张玉梅的名字,黄一天心里不由一颤。

张玉梅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前世他和老婆的婚姻就是张玉梅热心做的红娘,这是一个满身充满善良细胞的女人,无论对谁都是一副好心肠,当年自己被那帮猪狗不如的东西逼着跳楼的时候,她已经调动到省里工作。

张玉梅算是官场中难得另类,这是一个特别幸福的女人,有一个在市里当副市长的老公呵护着,她本人对于政府政策研究工作也相当有水准,无论从工作还是家庭角度来说,她都属于顺心如意的那一型。

幸福的女人才有时间和精力向周围播撒爱心。

黄一天心里大概猜到为什么蔡副记突然叫自己到他办公室来,八成是为了前一段时间自己写的那篇名为:《着力强化投资软环境建设的几点思考——以普水县机关干部殴打客商案件为例》论文,当时论文写完后他曾寄发市委研究室一份。

以自己官场历练多年的文笔,当这篇文章摆到市委研究室副主任张玉梅的办公桌上,必定有很多精彩之处令她拍案叫绝,估摸她今儿正好趁着来普水的机会想顺道见一见此文作者。

这位张副主任是个特别爱惜人才的领导,凡是见到有才气的年轻人总会格外青睐,当初她主动帮自己介绍对象就是看中了自己一身才华横溢。

想到这里,黄一天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跟在张志和身后上楼的时候心里不由暗想,“此时的张玉梅应该三十多岁吧?能看到张大姐风华正茂的样子真是挺好。”

灰色的水泥台阶一层层往上,不一会的功夫,张志和领着黄一天站到挂着“县委副记”门牌的办公室门口,张志和刚准备抬手敲门突然又停顿下来,回头看了黄一天一眼小声叮嘱道:“蔡副记是个性格直爽的人,你当着他的面有话直说可千万别绕弯子。”

黄一天见张志和一副比自己还紧张的神情心里不由一阵感动,冲他微微一笑:“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那行,一会进去了,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一句也被多说,记住了啊”张志和不放心低声唠叨几句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屋内传来蔡副记浑厚的男中音:“进来”

张志和赶紧冲黄一天使了个眼色,轻轻把领导办公室的门推开一条缝,领着黄一天走进去后,冲着坐在办公室里的领导轻声汇报:“蔡副记,张副主任,招商局的黄一天来了。”

“好快请坐吧”

蔡副记主动招呼黄一天坐下说话,张志和适时无声无息退了出去,出门前还忍不住担心的看了黄一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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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 女领导

蔡副记的办公室五十平方左右,黄色地砖深枣色办公桌,靠墙两边摆放一溜黑色真皮沙发,一进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办公桌上插着一个鲜艳的小国旗。

黄一天冲着蔡副记微微点头不卑不亢问候一声,然后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他眼角余光看到蔡副记身旁正有一位圆脸卷发的中年妇女盯着自己。

那熟悉的眼神让他心里不禁动容,几乎没怎么多想,他当即抬头冲着张玉梅投以温暖一笑,唇齿之间荡漾着说不出的情结。

上辈子,张玉梅对他有恩,这辈子既然两人能再次相遇,他希望自己给这位善良可人的张大姐留下一个相当好的印象,也希望这辈子两人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若是有机会为她做点什么,他必定毫不犹豫竭尽全力。

张玉梅见黄一天冲自己灿然一笑心里居然也不自觉有种莫名熟悉感觉,好像眼前这个帅气阳光的小伙子以前在哪里见过?她是个有口无心有话直说的女人,两眼盯在黄一天身上脱口而出问道:“你就是招商局的黄一天?”

“是”

“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黄一天脸上不由愣了一下,在哪里见过?当然是上辈子

他很想当着张玉梅的面说,“张大姐,咱们不仅见过,您以前还经常请我们小两口到您家里吃饭,您最拿手的红烧肉那味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呢,咱们当然是见过的,可是,现在您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我又该从何说起呢?”

一切物是人非。

黄一天感觉到自己今天初遇故人心情有些波澜,尽力控制住情绪冲着张玉梅假装淡定道:“有可能吧,普安市就这么大地方,咱们偶尔在公众场合见过也是有可能的。”

张玉梅脸上露出沉思神情,一旁的蔡副记朗声笑道:“看来张副主任和小黄这是一见如故啊,好好好张副主任,人我给你请来了,你刚才说要问什么,问吧。”

蔡副记跟张玉梅年纪相仿,以他的年纪能做到副处级的位置上即便是放眼整个普安市官场也是寥寥无几,算得上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当然,每个人的成功绝不是偶然,单看他和张玉梅说话口气黄一天也能感觉到,恐怕蔡副记和张玉梅不是一般的熟识那么简单。

蔡副记这种官场老妖原本对于巴结讨好上层领导无所不用其极,张玉梅虽然级别不算高,可她丈夫现在是市里分管财务的副市长,能够通过心思单纯的张玉梅巴结上副市长对他日后的仕途进步显然是相当有益的。

张玉梅听了蔡副记的话,饶有兴趣坐到黄一天身旁位置上,一脸和善笑容问他:“小黄,上个月有篇关于强化投资软环境建设的论文投稿到市委研究室,那篇文章是你写的?”

“是。”黄一天点点头。

张玉梅又问:“整篇论文是你独立完成还是有所借鉴?”

“独立完成。”黄一天肯定回答。

张玉梅脸上瞬间露出诧异神情,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眼前的年轻人,只见他上身穿一件白衬衫深蓝色西装,下身穿一条同色料子西裤,脚底下一双皮鞋一尘不染,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清爽利落。

再仔细看他那张帅气脸庞,眉梢眼角充满阳光青春气息,高挺的鼻梁一下子让整张脸显得生动起来,再配上完美的雁形嘴唇,怎么看这张脸都不比那些流行的港台男明星差。

张玉梅心里暗暗惊奇,小伙子年纪轻轻如此才华横溢又长的那么帅,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之前她仔细看过他写的论文,从文章的内容和深度来看,明明是一个官场老手才能写出来的文章,他怎么会那么年轻呢?

张玉梅由衷佩服道:“小伙子,以你文章中对咱们普安市经济建设方面的见解,即便是我这个专门从事政府政策研究的研究室副主任也是自愧不如啊。”

张玉梅说的是大实话,黄一天前世毕竟做过分管经济工作的市长,他写论文的高度和思维广度显然不是一般的市一级研究室工作人员能够参透的,但是张玉梅这句话一说出口,一旁的蔡副记立马像是一副看到奇迹似的眼神看向黄一天。

“张副主任对眼前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评价是不是太高了?居然说她本人也自愧不如?”蔡副记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嘀咕一句。

张玉梅显然并未发觉蔡副记看向黄一天的眼神变化,她依旧是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小黄,你在县招商局工作,怎么对咱们整个普安市的经济情况如此了如指掌呢?”

黄一天冲她微微一笑回答:“可能是平常看的比较多吧。”

“但是对全市招商引资工作中软环境建设存在的问题,我觉的你提出来几个方面的问题都是一针见血,文章中针对性的观点上应该没有吧?”

提到招商引资的话题,黄一天忍不住要多说几句,想当初金老板兴致勃勃来普水县投资项目,人家可是百强企业的老总,一般的市县招商部门很难有机会请过来,原本双方谈的相当愉快的合作项目,就因为贾仁贵一场架打的鸡飞蛋打,让市县两级领导都空忙了一场,劳民伤财倒也罢了,关键是寒了投资商的心哪。

黄一天两眼看向张玉梅,认真道:“张副主任,您心里最清楚,咱们普安市从全国范围来说属于经济欠发达地区,要想经济发展关键在工业项目,而要想有投资回报率高的工业项目招商引资是必行之路,可您再看看咱们普安市的人文环境,首先是圈地为牢的思想依旧在很多领导干部心里根深蒂固,有些领导总担心外面的投资商来了会抢夺本地资源,抢走了本地人发展机会。”

张玉梅赞同点点头:“对,你说的这种现象的确存在。”

“所以我认为,不管是市里还是县里的招商部门要想招商到大项目,政府部门必须重视软环境建设,要是政府部门对于亲商,重商的环境不够浓厚,那些老板怎么可能选择咱们这里来投资?”

张玉梅又点头:“这一点,跟咱们经济发展落后地区政府部门官员长期养成的一些陋习有关,要想调动起基层领导干部的招商引资热情,恐怕还得市里拿出一些鼓励政策才行。”

“政策再好底下人阳奉阴违也是白搭,以我的观点来说,咱们现在以土地换经济的招商方式其实是没有持续性的,招商引资工作前期作为吸引客商的手段还可以,但是土地资源毕竟是有限的,真想要长期做好招商工作,我认为软环境这一块的工作必须加强”

面对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庞,黄一天越说越顺畅,他当着张玉梅的面毫无保留把自己心里对于招商引资工作的一些想法一股脑全都说出来,说了足足十多分钟他才发现,张玉梅居然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呆呆望着自己已经半天没吭声了。

黄一天立马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怎么着张玉梅也是市委研究室的副主任,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里招商局中层小干部,居然敢当着领导的面大言不惭滔滔不绝?不管自己说的观点是不是正确,最起码对领导的尊重总该表示一下。

黄一天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张玉梅本能问一句:“你怎么不说了?继续往下说呀?”

黄一天笑道:“张副主任,其实我这些想法也不过是随便说说,您要是觉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千万别笑话我,我参加工作时间短,工作经验少,跟您这样专业搞政策研究的领导当然是没法比。”

黄一天明显感觉到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坐在一旁的蔡副记好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看向自己,眼神里颇有意味。

张玉梅却一脸惊喜冲着黄一天连连摆手,嘴里一迭声道:“小黄啊,看来今天我来普水县跟你见面还真是来对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啊”

“不不不,张副主任您过奖了,我哪担当得起啊。”黄一天赶紧自谦。

“这有什么担当不起的?我在研究室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你刚才那些特别有建设性意义的观点,我必须要好好消化消化,如果我们研究室真能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观点形成政府决策的话,必定对普安市的经济发展相当贡献哪。”

“张副主任您要是再这么夸我,我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黄一天知道以张玉梅的性子,她当着蔡副记的面夸赞自己的几句话绝对是发自肺腑,不过,自己毕竟跟张大姐政治地位悬殊太大,该说的客套话总还得说出来。

“我这不是夸你,我是从心眼里欣赏你,小黄你的确是个非常非常有才华的年轻人,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是不是方便?”张玉梅温和眼神看向黄一天。

“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黄一天几乎没有一秒犹豫,爽快回答。

“你看你能不能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观点都写下来给我,我想带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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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 本事很多

张玉梅这句话一说出口,无论是对于黄一天来说,还是对于坐在一旁的蔡副记来说,思想上带来的震撼都不小。

黄一天没想到张大姐的脾气还是那么耿直,想到什么立马去做;蔡副记则讶异于小小的普水县招商局居然还藏龙卧虎?居然还有这么一位连市委研究室张副主任也钦佩不已的人才。

黄一天低头沉吟片刻,冲张玉梅说:“张副主任要是需要,我现在就去把刚才的话打印一份给您。”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张玉梅脸上顿时浮现出黄一天曾经无比熟悉的夸张笑容,这笑容就像是天上最明亮的阳光,曾经在某一段最晦暗的日子里温暖过他的心房。

蔡副记也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主,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身冲两人一抬手道:“那行,我这就带你们一道去微机房把小黄需要打印的材料弄出来。”

“好好好,咱们这就去打印。”张玉梅也从沙发上起身,嘴里连声赞同。

九六年的时候,电脑还比较少见,一般机关里都会专门设置一个电脑房,那会称为“微机房”,一般人进入微机房之前要换鞋,微机房里会特意装上空调,那会大部分机关单位用的电脑都是21寸屏幕的小电脑,在黄一天眼里看来自然是陈旧不堪,但是在那个年代来说已经算是最高配置电脑。

蔡副记亲自领着两人来到微机房,一进门冲微机房专门负责打字的打字员吩咐道:“张副主任要一篇稿子,一会小黄怎么说你按照他说的原话打出来就行。”

打字员正准备坐在电脑前开始工作却被黄一天拦住了,冲着打字员说一句,“我说你打速度太慢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他太了解这帮打字员的打字水平,一分钟几十个字算了不得了,他不想让张玉梅站在一旁干等时间太长,索性决定亲自上阵。

打字员疑惑眼神看了一眼黄一天,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领导,见蔡副记虽然眼神里露出几分讶异奇却还是微微点头,于是识相退到一旁。

黄一天的打字速度显然比那些只练习了一两年就上岗的打字员快多了,他一双手在键盘上飞快上下飞舞,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一篇三千多字的稿子顺利出炉。

眼睁睁看着黄一天一双手熟练在电脑键盘上下翻舞,打字员差点看呆了,一旁的张玉梅和蔡副记更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小伙子怎么这么牛啊?对于全市经济建设有高深独特的见解也就罢了,居然连打字的速度也能这么快?要知道,那个年代机关里会打字的人实在是微乎其微,一般都是把稿子交给打字员打印,黄一天不仅会打字还能打的比专业打字员还快?

果然是全能人才啊

手里捧着散发墨香的打字稿,张玉梅对黄一天的欣赏呼之即出,她几乎大脑没怎么思考便当着蔡副记和打字员的面冲黄一天说了一句:“小黄,你要是有兴趣不妨考虑调到市委研究室吧,我们那里可是相当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张玉梅此话一说出口,蔡副记两眼瞪溜圆看向黄一天,在他眼里看来,这年轻人居然能被张玉梅如此看重实在是他天大的造化

要知道,张玉梅的老公可是副市长,最近可能要进常委,眼前的小伙子在普安市官场能有机会攀附上这样一颗大树,那简直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令蔡副记没想到的是,黄一天听了张玉梅的话后,只是脸上冲她淡淡的笑笑,说了句:“张副主任,您太过奖了,市里比我优秀的人才多的是,不过是缺少被领导发现的机会罢了。”

蔡副记不禁愣怔,听年轻人说话口气分明是拒绝张玉梅的好意?怎么回事?明明小伙子看上去挺机灵的,刚才在办公室陪着张玉梅聊天的时候也是逻辑清楚大脑反应很快,怎么突然他就到了关键时刻卡壳了呢?

蔡副记也是好心,特意在一旁插嘴说一句:“小黄啊,你能被张副主任如此欣赏可真是难得,既然张副主任有心调你到市委研究室,你还不赶快谢谢领导?”

黄一天冲着蔡副记报以感激一笑,低声道:“谢谢蔡副记关心,我还年轻工作经验不足,在基层部门多锻炼两年对我成长总归是有益无害。”

黄一天这句话一说出口,算是回绝了张玉梅刚才的提议,这样的做法在蔡副记眼里看来显然是有些愚蠢,可黄一天心里却清楚,基层工作经历对于一个干部成长非常重要,如果自己没有在底下当部门一把手的工作经历,即便是到了市委研究室也还得下来镀金才有提拔机会,既然如此又何必来回折腾呢?

稿子打印好后,三人重回蔡副记的办公室,张玉梅当着蔡副记的面不无遗憾道:“蔡副记,小黄可是个难得的人才,他既然一心想要留在普水县继续工作,我理解,但是这个人才你可得保护好,下次有机会我还得向他请教问题呢。”

蔡副记满口答应:“一定一定您张副主任看重的人才,我哪敢大意?”

两位领导人当着黄一天的面说笑口气,蔡副记心里却明白,眼前的年轻人今天能够幸运被张副主任看重,日后仕途前程必定一片光明。

无论在哪一行混,年轻都是最雄厚的资本。

黄一天只有二十多岁,目前已经坐到县招商局处室长的位置,若是再加上张玉梅夫妻俩有心提携一把,恐怕小伙子日后想不进步都难,不要说自己的位置,就是县长记都不是问题。

送走了张玉梅后,黄一天也准备离开,蔡副记一改之前他刚进入办公室时那种居高临下看他的眼神,用一种特别亲民的口气对他交代道:“小黄啊,大家都是招商干部,以后遇到什么难处可以直接来找我,只要是能力所及我一定想办法帮你解决。”

一个是县委副记,一个是县招商局普通中层,蔡副记能放下身段对黄一天说出这样的话来,别说黄一天对他见风使舵的能力高看一眼,就连一旁的张志和听了心里也颇为诧异。

张志和起初还担心黄一天今天难得有机会被领导叫过来谈话,一旦由于紧张应付不来别再惹的领导动了肝火,等张玉梅一走立马找了个合适借口尾随领导身边服务。

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小子不仅在领导办公室陪着两位领导谈笑风生,临走时还让自己的顶头上司一副极其器重的眼神看向他。

张志和心里暗暗为黄一天在领导面前游刃有余的精彩表现感到高兴,送他下楼的时候憋不住兴奋劲伸手一拍他肩膀道,“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能耐啊?”

黄一天回头冲他挑眉笑了一下,掩藏不住的得意跃然脸上,他今天是真的很高兴,倒不是因为蔡副记和张副主任身为领导对他高看一眼,而是因为今儿见到了一位一直以来心里牵挂的故人,看到张大姐一如既往过的很好,他甚是欣慰。

有些话,只能一个人自己往肚子里咽,就像那条复仇的路只能一个人默默披荆斩棘往前走,这世上总有一些路,必须一个人独自前行,没有人能全程陪同另一个人的全部人生。

下午,黄一天坐在办公室悠闲看,市委组织部办了一本《干部之友》,这本最后几页常常会刊登一些普安市各级单位领导变动信息,既然身在官场,对于此类周遭领导人事变动自然要做到了然于心。

有人说官场像是一个无底漩涡,一旦进入某个怪圈就只能随波逐流;有人说官场像是一个充满了尔虞我诈的舞台,一些人为了往上爬毫无底线可言;还有人说,官场中百年一遇清官,清官下场却大都不得善终。

无论官场被形容成怎样不堪,笔者只想说一句,路是自己选的,无非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善因的人自然得善果,若是不怀好意处心积虑害人,出来混总要还的。

黄一天心知自己目前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基层干部,茫茫官场像他一样没有背景的年轻人比比皆是,要想在短时间内一蹴而就获得旁人无法比拟的政治资本除了靠聪明的脑袋还必须有一定的实力和对形势敏锐的洞察力,看看相关资料获取一定讯息能让他透过纷繁复杂的表象得出更为客观的判断。

黄一天一本杂志刚看完,听见桌上电话铃响,他习惯低头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居然是老领导张二江打来的?赶紧快速拿起电话。

对于张二江的秉性脾气黄一天算得上熟稔,这老家伙纯粹是官场最典型的官混子,要说工作能力那是蚂蚁穿豆腐——根本没法提;要说贪污受贿好色享乐,普水县科级领导中他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偏偏这老官混子一直以来官运亨通,要说他本人真像表面上那样五大三粗没什么心计恐怕没人会信。

自从招商局成立后,黄一天有日子没见张二江了,现在见他突然亲自打来电话,心里倒是有些诧异,“张二江这时候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他冲着电话恭敬口气:“张主任您好,您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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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 老领导

电话里传来张二江漫不经心说话声音:“小黄啊,你是不是跟你们钱局长闹矛盾了?”

听了张二江这句话,黄一天心里不由一沉,他立马意识到恐怕张二江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好消息,赶紧对着电话笑了一声,故作讶异:“没有啊?老领导您怎么好端端问出这种话来?”

“你小子跟我还装?”张二江在电话里没好气道,“最近招商局审核编制,钱成贵把你和武达两人弄成什么借用人员,准备把你俩安排到乡下轮岗锻炼,组织部的钢印都盖上了,难道你一点风声都没听说?”

轮岗锻炼?下乡?自己和武达?

“报复绝对是报复”黄一天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拿着电话听筒的那只手不自觉微微发颤,“这老狐狸疯了不成?居然在明知道自己抓住他小辫子的情况下还铁了心要把自己发配到乡下?还连累对自己一向忠心耿耿的下属武达跟着一块遭殃,难道他不知道这一招出手必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而他钱成贵的结局将会比自己更加凄惨百倍”

黄一天一时无语。

电话里,张二江颇为纳闷:“小黄你脑子也算灵活,怎么跟钱成贵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依我看,他这摆明了要把你和武达往死里踩啊,你说你到了乡下,跟在县里上班各方面条件没法比啊。”

张二江对黄一天的机智一向颇为欣赏,何况上一回他和办公室主任江佳欣苟合差点被人家老公当场捉了现行,若不是黄一天急中生智帮他度过一劫,他哪还能安安稳稳坐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位置上?因此对于黄一天将要被钱成贵排挤下乡的事情,他真心颇为遗憾。

足足用了十秒的时间,黄一天才收敛心神缓过劲来,他脸上透着一股坚定对电话另一头的张二江说:“谢谢老领导关心,不过请您放心,我绝不会让钱成贵阴谋得逞。”

要是别的下属说出这样张狂的话来,张二江必定嗤之以鼻当他要面子吹牛罢了,可当他听着电话里传来黄一天一字一顿说话声音,不知怎的心里就先信了几分,他脱口而出问道:“小黄你真有办法不下乡?组织部的公章可已经盖上了。”

“老领导您放心,钱成贵既然对我背地里捅刀子,我也绝不会让他好过,不过,这件事还想请主任帮个忙。”

黄一天心里清楚,张二江和钱成贵一向不对路子,上回江佳欣老公跑到办公楼捉奸的事情就是钱成贵背地里一手策划,一直以来张二江从心底里恨透了钱成贵,若是有机会对钱成贵落井下石他肯定求之不得。

果然,张二江略一犹豫问道:“你说先说说,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忙?”

黄一天提醒道:“主任您怎么忘了?招商局成立至今所有工作人员的编制还在原单位挂着,我和武达的编制目前还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这次钱成贵二话不说把我和武达安排下乡锻炼,他一个招商局长凭什么随意调整开发区管委会的人?这事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张二江听了这话脑子里一下子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对呀虽说你和武达被借用到招商局工作,可你们俩编制还在管委会啊?他钱成贵凭什么动我的人?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张二江刚说完这两句,突然又沮丧起来:“不对不对,虽说你们俩编制还在管委会,可当初招商局成立的时候上级领导已经拍板敲定了管委会两个招商科室全体人员都过去了,何况这事县委组织部已经研究过了,还能改吗?”

要想别人对自己有信心,自己必须先有足够的自信。

黄一天斩钉截铁口气对张二江允诺:“主任,只要您支持我和武达继续留在管委会,我倒是有个主意,不仅能阻止钱成贵阴谋排挤我和武达下乡,还能让钱成贵那个老狐狸吃不了兜着走。”

这句话一下子撩起张二江的兴致,他在电话里催促道:“那你倒是快说说看”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黄一天说话声音渐渐低下来。

晚上下班,黄一天像平常一样跨上破自行车一路轻松哼着小调往回骑,他压根没注意到,当他骑着自行车穿过招商局办公大楼大门口时,身后办公楼的三楼局长办公室窗口正有一双透着阴毒的眼睛看向他的背影,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局长钱成贵。

钱成贵此刻的心情明显相当愉悦,他倒是没想到这回能如此顺利的除掉黄一天这个眼中钉,当他昨天上午把招商局推荐下乡锻炼人员名单上报到县委组织部,在二哥钱成富的帮助下,几乎没什么力气就盖上了县委组织部的公章。

“黄一天啊黄一天,就算你再怎么诡计多端还不是栽在老子手上?”钱成贵盯着黄一天已经远去的背影在心里暗暗发狠,“老子把你一脚踹到乡下去,这辈子你都别想翻身”

黄一天与平常无二的表现让钱成贵一颗心放下来不少,眼下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就等着走完一切程序后喝顿庆功宴了,他心说,“先让那小子再嘚瑟两天,反正他也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

真正的官场高手必定喜怒无形,若是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无论在哪一行混恐怕都不容易,尤其是官场这样的大染缸,演戏是每一位有志青年最基本生存技能之一。

黄一天踩着自行车一路往前,脑子里有事便有些心不在焉,经过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正准备顺着人流迎着绿灯往前,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

“黄一天黄一天”

黄一天抬起脑袋四处转了一圈,还没来得及找到喊话的人,突然感觉后背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有个熟悉的声音正冲他招呼:“嗨怎么这么巧?你这是刚下班?”

黄一天回头一看,站在自己背后满脸堆笑的人居然是朱家友?他心里不由奇怪,“朱家友今儿怎么有空回县城了?他不是周末才有空回来吗?”

相逢不如偶遇。

既然在马路上遇到老熟人,人家又对自己如此热情,黄一天当即从自行车下来,惯性冲着朱家友礼貌问候:“这不是朱主任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也是刚回来,不正准备去你单位找你嘛。”朱家友一脸忠厚冲黄一天笑道。

“找我?”黄一天假装客套,“朱主任你有什么事打电话说一声就行了,何必非得亲自从乡下到城里跑一趟?你这也太见外了”

不得不说,黄一天演技不错,若是一般人见了两个年轻人在马路上谈笑风生必定以为两人是朋友,孰不知这两人几个月前还是对面不啃西瓜皮的死对头。

朱家友见黄一天一副笑呵呵模样,颇有些吃惊的口气冲他问道:“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你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知道什么?”黄一天听出朱家友话里有话,脸上笑容渐渐淡下来,冲他问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跟我有关的事?”

“看来你对所有事情当真一无所知。”朱家友一副惋惜表情。

黄一天看出这家伙在故意卖关子,他分明是有意勾引自己主动刨根问底,不过他并不上当,他心里清楚,若是朱家友今儿故意在路上跟自己“偶遇”必定有话要说,他要是真心不想说自己求他也没用,索性顺其自然最好。

这会正是晚上六点左右,夏日里还是一片明亮的天地间此时已经笼罩在一片灰暗里,马路边的路灯纷纷亮了,一波又一波下班回家的人正急匆匆一路往前。

马路一旁的绿化带上,黄一天假装对朱家友的话不以为意,冲他礼貌摆摆手道别:“朱主任,天不早了,你也难得回来一趟赶紧回家吧,我也得赶紧回去休息休息,这一天班上下来真是有点累了。”

说完这句话,黄一天脚底下一用力,右腿从车后座上甩一下准备骑车走人,朱家友显然没想到黄一天居然是这副反应?赶紧冲到他自行车前拦着:“你别走啊,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朱家友一着急把心里话顺口秃噜出来,黄一天眼里一道戏谑一闪而过,冲朱家友讶异口气:“朱主任这是找我有事?”

他这才停下动作,又把自行车支好,冲朱家友摆出一副一本正经面孔问:“主任你找我到底什么事?说吧。”

朱家友故意装出一副神秘表情,凑近黄一天低声问他:“你知道前几天谁到乡下找我吗?”

“我又不是千里眼,我哪知道?”黄一天无所谓口气,“谁呀?不会是咱们普水县的四大美人小桃红吧?那你可要当心”

黄一天说的普水县四大美人确有其人,四人分别为东门一枝花、西门赛貂蝉、南门冰美人,北门小桃红,四大美人中数北门小桃红最为勾人眼球。

年方十八的小桃红天生丽质闭月羞花,不知道令小县城里多少男人为之神魂颠倒,朱家友以前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办公室当主任的时候,张口闭口小桃红,向往之情众人皆知。

朱家友见黄一天越扯越远,心里不禁暗自着急,伸手一把扶住他自行车前面龙头上,故作紧张对他说:“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昨天特意到乡下找我的人是胡承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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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章 蛊惑

“胡承悦?”黄一天奇怪问,“他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跑到乡下去找你?”

“他根本就不是心血来潮去找我,之前他和江晓庄两人已经在县城请我喝过一顿酒了,你猜到他们在酒桌上问我什么?”

“他们问你什么了?”黄一天顺着朱家友的话问了一句。

朱家友脸上露出凝重神情,他突然扭头左右看了一眼,见周围马路上人人急匆匆赶路根本没人注意到在马路边低声交谈的两人,这才收回目光看向黄一天道:“他们问我,是不是以前交了什么的有关于钱局长不利材料给你。”

“那你怎么说?”黄一天大约已经猜到朱家友今晚特意在马路上拦住自己的用意,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无所谓表情。

“我当然说没有。”朱家友笃定口气说,“可我没想到,胡承悦居然不死心,昨天上午特意跑到我工作的乡里,非常慎重的口气要我再说一遍,到底有没有把相关材料交给你。”

黄一天插嘴补充一句:“你当然还是矢口否认,是吗?”

朱家友冲他点点头:“你猜的没错,既然他们第一次问我的时候我已经否认了,我当然不会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嘴巴子,不过”

“不过什么?”

黄一天敏感意识到朱家友接下来的话题恐怕是他今晚找自己想要聊的重点,不自觉右边上眼皮一挑,若有所思眼神看向他。

“不过,我听胡承悦说,钱成贵在招商局对你可不怎么样?既然老家伙对你不仁,你为什么直到现在还不拿着材料去举报他?”

明白了这句话才是朱家友今晚说来说去想要表达的主题思想,他分明就是老生常谈还惦记着游说自己举报钱成贵?

黄一天不由在心里暗笑,这家伙心眼倒是够活络,他自己不想承担一个背地里举报老领导的坏名声,却一而再的鼓唆自己去干?他这分明就没安什么好心。

自己若是真听了他的挑拨拿着那份材料去举报钱成贵,恐怕从此以后没有哪个领导敢重用一个出卖领导的下属,此事也必将成为自己仕途上一个抹不掉的污点。

另外,即便是现在去举报了钱成贵也改变不了被安排下乡锻炼的结果,既然如此,自己豁出名声不要去举报他又图什么呢?

如果朱家友对自己所言属实,说明钱成贵在对自己下狠手之前也是做过一番思想斗争的,他必定想方设法确定朱家友的确没给自己什么不利材料,这才放心大胆对自己背后捅刀子。

黄一天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钱成贵这个官场老狐狸会突然改了心性干出这种于人于己都不利的糊涂事来,敢情此事缘由的根出在朱家友身上。

黄一天了解朱家友之所以费尽心机游说自己举报钱成贵,不过是想要通过自己的手去报复钱成贵当初对他被处分下乡一事见死不救之仇,可惜他看错了人,自己岂是随便给人当枪使的蠢人?

朱家友一副为黄一天打抱不平的口气劝道:“兄弟你听我一句劝,钱成贵那老狐狸心眼毒着呢,他现在看你不顺眼早晚收拾的你毫无还手之力,你必须变被动为主动,既然他要对你下狠手,你又何必给他留颜面,只要把举报材料往县纪委一送,倒是要看谁还能保得住他”

黄一天冲他淡淡看了一眼,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现在跟他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平日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朱家友见黄一天不为所动不由心急,苦口婆心劝道:“兄弟你太不了解那老狐狸的个性,你想想看我以前是怎么对他的?就连他家里买房子装修都是我辛辛苦苦帮忙买材料监督装修工人,那些买装修材料的钱哪一笔不是在招待费里报销了?我对他掏心掏肺,结果他是怎么对我的?我被处分到了乡下,他居然连个屁都没有?”

朱家友越说越气愤,没把黄一天说动倒先把他自己给说的激动起来,胸口明显一起一伏波动明显,黄一天见状冲他笑笑没出声。

看得出来,朱家友的确从心底里对钱成贵恨之入骨,即便是如此深的仇恨,他在手里握有钱成贵贪污受贿证据的前提下,还不是没去纪委举报钱成贵?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里的忌讳跟自己一样一样的。

黄一天不想跟他在无谓的话题上多说什么,冲他随口问了句:“对了,你最近在乡下还适应吗?有没有计划什么时候回县里来?”

朱家友见黄一天突然转换话题心里一阵不爽,他倒是没料到自己今儿把话说到这地步,他居然还不为所动?无奈也只能接下话茬答道:“凑合吧,作为乡政府唯一正规本科毕业生,刚刚被乡里提拔为党政办副主任。”

“那还真不错,照这样进步速度,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进城了,到时候少不了要到哪个部门当领导,有这么一段农村工作经历对你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朱家友听了这话,冲黄一天轻轻笑笑,把原来放在黄一天前面车龙头上的两只手拿下来,走到一旁低声说了句:“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人算不如天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朱主任,这可不像你口中说出来的话,我记得以前咱们办公室几个人,就数你有雄心壮志。”

“雄心壮志?”朱家友一边和黄一天并肩往前走一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真到了乡下走一遭才明白之间当初实在是年少轻狂啊”

“年少轻狂有什么不好?有理想有目标才有工作动力嘛。”

“你就别寒碜我了,说的好听点是年少轻狂,说的难听点就是幼稚单纯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哪,只有经过了挫折才能真正成长,我现在是深有体悟啊。”

这天晚上正好周末,心情不好的黄一天难得主动邀请张志和喝酒,打电话的时候一再强调,“张哥,我今晚只想跟你两个人安安静静喝两杯。”

张志和听出兄弟有心思,下午一到下班时间心急火燎赶到黄一天说的“刘二酒馆”。

刘二酒馆坐落在安东路旁一条小巷,算得上是一家闹中取静的小酒馆,酒馆位置距离县城五岛公园大门不足两百米,坐在酒馆里透过落地玻璃窗正好看到公园一望无际的水面,张志和记得,他头回带黄一天来这里他就对这家酒馆外的风景赞不绝口。

张志和推门进入刘二酒馆的时候,一眼瞧见黄一天坐在靠窗的位置已经自斟自饮喝上了,再看他手里那瓶白酒晃晃悠悠只剩下不到一半。

张志和见状赶紧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瓶,低声劝道:“别喝了喝闷酒最容易喝醉,兄弟你有什么烦心事跟哥说说,少喝点酒啊。”

黄一天见张志和来了,冲他苦笑一下,转身冲吧台上的老板刘二喊:“老板,再加几个菜,开洋蒲菜,大煮干丝,还有那个红焖猪蹄,都是我兄弟爱吃的,全都给我上。”

张志和见黄一天一改往日沉稳,言行举止透着说不出的轻佻,心里不禁一阵难受,之前接到黄一天电话的时候,他就猜出兄弟八成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可当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兄弟喝多了这副德性心里更加堵得慌。

“好了好了,你就别喝了,有什么事跟张哥说说。”张志和伸手拍了拍黄一天肩膀关心口气。

“跟你说了又有什么用?官大一级压死人啊”黄一天冲着张志和长叹一声,端起桌上的酒杯又要往嘴里灌。

张志和伸手把这杯酒拦下,一本正经对他说:“兄弟,不管你遇上了什么难事你都得跟哥说明白了,哪怕哥帮不上什么忙总能帮着出出主意,你说是不是?”

黄一天抬起眼皮冲着坐自己对面的张志和看一眼,对方眼神里显露无疑的关心让他心头不由一颤,他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张哥待自己实心实意,自己何苦对他有所隐瞒呢?”

说起来,黄一天自从获得重头再来的机会后,无论当着谁的面情绪控制一向很到位,即便是最近一段时间,钱成贵正志在必得要把他排挤到乡下他也没怎么过于烦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连钱成贵这个老狐狸都玩不转,他之前几十年的官场也算是白混了。

但是

但是他毕竟是个人,毕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年轻人,平日里伪装的多了,压抑在内心的情感多了总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发泄出来。

这就像是一个整天全身心投入一场大戏的演员,若是一直带着沉重的心理负担生活,内心的苦闷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喝酒没人陪,越喝越没味,抱着今晚让自己肆无忌惮大醉一场彻底放松的心思,黄一天特意请张志和陪自己喝一顿,他心里想的是,至少喝醉了酒有人能扶他回去。

显然,自己今晚反常的言行举止让好兄弟担心了,这让黄一天心里不自觉生出愧疚,他冲着张志和袒露心迹道:“张哥,我最近遇上麻烦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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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 求救

“什么事?”张志和听了这话微微皱眉问。

“嗨也不知道钱成贵那狗东西脑子里哪根筋坏了,居然背地里把我放进下乡交流干部名单,前两天名单已经报到县委组织部了。”

“什么?”

张志和吃惊的瞪大双眼,他以为自己总算明白了黄一天喝闷酒的原因,在机关工作了几年,被领导安排下乡交流的干部都是哪些人,没有人比他心里更清楚。

首先,这些人一般都是单位领导的眼中钉肉中刺,领导巴不得早一天拔掉眼不见心不烦,于是把其列入下乡交流干部的名单,将其发配到乡下受苦去。

其次,这些人或许是领导眼中的亲信红人,为了方便升官提拔又不用熬年头按资排辈,特意将其列入下线交流干部名单,在乡下呆一段时间再上来必定官升一级。

最后一种是领导为了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必须弄几个人的名单交代差事,于是就看各自的命数,一层一层往上报的时候,一些在单位人际关系比较差的往往在其名列。

显而易见,以黄一天目前的情况,他很可能是属于第一种类型,十有**招商局长钱成贵是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张志和心里清楚,以自己的职位想要在这件事上帮黄一天一把几乎没什么可能,可是见到兄弟受了窝囊气心里又实在堵得难受,气的他突然拿拳头在桌子上重重锤了一下,桌上的酒菜杯盘纷纷被震动哐啷作响。

张志和伸手主动帮自己和黄一天各斟了一杯酒,冲着黄一天一举酒杯道:“兄弟,***钱成贵也太不是东西了好好的招商局长不想干,一门心思想要谋管委会张二江的位置也就罢了,居然还背地里对你下狠手坏心眼忒多了这老狐狸迟早遭报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黄一天听了张志和的话,猛抬头看向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钱成贵想要谋张二江的位置?你这消息从哪来的?可靠吗?”

张二江见黄一天突然来了精神,赶紧答道:“这是组织部的兄弟亲口说的,钱成贵这两天就差住在县委组织部了,整天跟他那个当组织部副部长的大哥钱成富关起门来唧唧咕咕,为的就是平级调动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当一把手的事。”

“平级调动?”黄一天恍然大悟表情,“我明白了,之前钱成贵就一直对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主任位置垂涎欲滴,现在好不容易提拔当了招商局长,他居然还憋着劲着要抢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看来他对这个一把手主任的位置倒是挺长情的。”

嘴里说着话,黄一天心里其实对钱成贵为什么有此做法门清,他想到自己手里掌握钱成贵之前一些贪污受贿的证据,若是钱成贵能回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当一把手,必定能想法设法把以前的遗留隐患全都处理干净。

黄一天心里不由暗想,“钱成贵这个老狐狸手段果然不一般当初为了升官兴致勃勃去招商局当局长,现在又为了抹干净自己以前留下的隐患一门心思钻营要回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当主任,这一来一回,他可算闷声大发财了。”

张志和见黄一天两眼盯着面前酒杯闷声不语,冲他问道:“你想什么呢?半天不吭声。”

黄一天突然猛抬头冲张志和说了句:“张哥,我有点急事要去办,今晚这顿酒我先把账结了,你一会吃饱喝足了再走,我先撤了。”

黄一天说走就走,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往桌上一放,脚底下一溜烟往酒馆门口走去,张志和还没反应过来,见他已经走到门口准备骑车走人赶紧追出来,冲黄一天问道,“兄弟你急急吼吼干什么去呀?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去?”

黄一天已经跨上了自己的破自行车,腾出一只手冲张志和摇两下,喊道:“不用了张哥,我得空再跟你解释。”

“那你慢点骑。”

张志和站在刘二酒馆门口看着黄一天一溜烟跑的不见人影心里不由纳闷,“这家伙今晚怎么看上去那么反常呢?刚才自己不过是说了钱成贵几句坏话,至于让他连酒也不喝了掉头就走?什么情况这是?”

张志和却不知道,刚才听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黄一天心里忽的一亮,他脑子里很多事情一下子链接起来,他心想,“既然钱成贵背地里正准备谋夺张二江的职位,这出戏可是越来越好玩了己还在考虑是不是和钱成贵私下把不利的证据拿出来,大家当面谈,现在不需要了。”

他这么着急从酒馆里出来自然就是去找老领导张二江,他必须把这个十万火急的消息亲口告诉张二江让他有所防备,否则的话,万一张二江的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位置被钱成贵取而代之,自己首当其冲唇亡齿寒。

他一边骑车飞速往前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不知道张二江听说了这个火爆消息后会做何反应呢?官场争夺职位之仇,无异于杀父夺妻,恐怕张二江便是把钱成贵生吞活剥也不解恨吧

看来,这两人之间的仇怨是越结越深了

第二天难得好天气,阴沉了半个月的天空总算是露了太阳,只不过气温倒是比以前更低了,黄一天一早刚上班接到张志和打来的电话,“兄弟,蔡副记有请,快点快点,你可别让领导等急了。”

黄一天不由疑惑:“蔡副记找我什么事?”

张志和在电话里调侃他:“你们领导之间的交情我哪知道?我又不是蔡副记肚子里的蛔虫,他找你什么事还是你自己过来当面问他吧。”

黄一天了解张志和有话直说的个性,看来他是真不知道蔡副记究竟为什么找他,只能在电话里应承道,“行,我马上到。”

从招商局骑车到县政府不过几分钟,黄一天进了政府大院后一路小跑气喘吁吁上楼,到了三楼蔡副记办公室门口,瞧见门开着赶紧走过去。

他正要抬手在门上象征性的敲两下,突然发现蔡副记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好几位部门一把手领导,赶紧把已经伸出去的那只手又缩回来,脸上一阵火辣。

他正心里埋怨张志和刚才在电话里一个劲的催促自己,让自己误以为蔡副记像上回一样在办公室坐等,没想到蔡副记正在办公室跟下属谈工作,他刚想往后退,听见蔡副记格外热情招呼自己:“小黄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随着蔡副记的朗声招呼,原先坐在办公室的几位部门领导齐刷刷扭头看向站在门口脸上略显尴尬的黄年轻人,对于这几位领导来说,门口的年轻人明显眼生,大家一时也摸不透这年轻人跟蔡副记之间究竟什么关系,便纷纷冲他惯性微笑点头。

只要是跟领导有关的一切,哪怕是对领导家里的一条狗也得保持尊重的态度,何况是领导如此熟络招呼的人呢?

蔡副记见黄一天进门,冲着几位部门领导指示道:“行了,有什么工作有时间再汇报吧,我这还有点事要处理。”

几位部门领导立马反应过来,领导这是下逐客令的意思,赶紧一个个从沙发上站起来,冲着蔡副记客套几句后,一个个离开办公室。

当几位部门领导从黄一天身旁经过的时候,一个个忍不住拿好奇眼神上下打量他,那眼神分明在说,“这年轻人何方神圣?蔡副记为了接待他,居然把正汇报工作的几位单位一把手二话不说赶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黄一天和蔡副记的时候,房间里一下子显得空落了不少,蔡副记热情招呼黄一天:“坐吧坐吧,小黄你要不要来杯绿茶?”

蔡副记嘴里说着话,一只手已经伸向电话,那意思是要打电话给对面办公室工作人员过来倒水斟茶服务客人,黄一天赶紧阻止,“蔡副记不用了,我不渴。”

其实蔡副记也不过是为了表示自己对黄一天另眼相看,见他开口阻止也不坚持,伸出的手又拿回来,冲着黄一天满面春风道:“知道今儿叫你过来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黄一天老老实实回答。

蔡副记脸上笑容愈加灿烂:“今天上午,市委研究室的张副主任亲自打来电话,说你上次写的那篇关于强化投资软环境建设的论文刊登在市委研究室内部刊物上后,咱们市里的市委记、市长、市里分管经济的副市长都做了批示,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们一致认为这篇文章值得地方上好好学习,借鉴,指示要底下每个县里的领导都好好看看,吸取经验教训把招商引资工作做的更扎实。”

“是吗?真没想到我那篇文章居然能在市里引起那么强烈的反响?”黄一天听了蔡副记说的话脸上露出笑容,嘴里言不由衷说着谦逊的话。

他不过是小试牛刀就把普安市委市政府一干领导人给震住了?看来,这篇文章作者的大名如今必定已经在市委市政府一干领导头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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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 又红了一次

自古以来官场中人升迁提拔的潜规则一向是,“领导说你行你就行”,既然现在市委市政府一干主要领导都在自己写的论文上做了批示,这说明领导们一致认为自己是有实力有见地的。

蔡副记满脸笑容冲他夸赞道:“小黄啊这还是咱们县里头一回有人写论文能同时被市里几位主要领导批示,这件事对于咱们普水县委县政府来说,也是一件争光添彩的好事。”

尽管蔡副记嘴上说的好听,黄一天心里却清楚,蔡副记今儿特意把自己叫到办公室,并不是因为多欣赏他这个人,确切的说,蔡副记心里重视的是市委市政府领导们都器重的人才——黄一天。

官场中的下属的天琢磨最多的就是上级领导的脾气喜好,下属只有顺着领导的心意去干工作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蔡副记心里认为,既然黄一天写出来的论文能获得市领导的器重,这就说明他在招商引资这块工作上的观点一定是摸准了领导的心思。

蔡副记对黄一天和颜悦色道:“以后,这一类有深度有思想的文章你应该多写几篇,对了,写之前也可以拿过来给我把把关,我相信你是个有才华有实力的年轻干部,否则的话,市委研究室的张副主任也不会如此看重你。”

蔡副记三两句话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黄一天这才明白过来,敢情他今天叫自己过来是为了让自己再写几篇论文出来,所谓“把把关”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在论文上签署他的大名,这样一来,能引起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关注的水平高深论文作者一栏便成了他蔡副记。

黄一天听了这话心里第一反应是不屑,见蔡副记期待眼神看向自己,心里不觉念头微转想起了什么,低头沉吟片刻后,他再抬头看向蔡副记的表情已是满脸颓废。

他怏怏不乐口气对蔡副记说:“蔡副记,我也想能够沉下心来写点东西,可是由于工作,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没时间写论文了。”

蔡副记听了这话奇怪问:“怎么?你的工作很忙吗?不行可以跟你们招商局的钱局长说一声,就说是我的意思,单位的工作先放一放,或者安排给其他人也行,你只要每天好好的研究一下各种最新的国家政策,安心写几篇论文就行。”

黄一天神情肃穆冲蔡副记摇头:“蔡副记,我”

黄一天欲言又止,这让蔡副记暗暗着急,他是真心希望黄一天最近能再多些几篇有深度的论文来为己所用,怎么跟这小伙子说正事的时候吞吞吐吐呢?上回在自己办公室,他不是跟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张副主任谈的挺热闹吗?

“究竟怎么回事?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在我这里没什么不方便的。”蔡副记鼓励道。

“蔡副记,其实我最近就要被钱局长安排下乡交流了,您也知道,乡下那种地方能看几张报纸就算不错了,哪来的国家最新政策资料?”

“你们钱局长安排你下乡交流?”

蔡副记脸上露出诧异,“这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蔡副记猛的想起上回张副主任临走的时候一再拜托自己多照顾这有才华的年轻人,没想到自己居然把这年轻人照顾到下乡去了?这怎么行?万一张玉梅问起来让自己怎么向她交代?

蔡副记一张脸冷下来,冲着黄一天问道:“你们招商局是没人了吗?好端端的钱局长为什么要让你下乡交流?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简直是乱弹琴”

黄一天见蔡副记脸上露出怒意,说话声音愈加低了不少,无奈道:“蔡副记,虽然我年纪轻,可我在机关工作两年也知道,被安排下乡交流的干部相当于被领导发配偏远,要是钱局长之前跟我有商有量,建议我到乡下干一番事业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单位里各种风言风语不断,我实在是没心情再写什么论文了。”

看着眼前年轻人一副颓废表情,蔡副记眼里情不自禁眼波流动,作为官场老人,他看着眼前的黄一天就像是看着刚入官场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跟他一样才华横溢,跟他一样满一门心思干好工作,结果呢?就是因为一些官场老人倚老卖老不把年轻人放在眼里,导致自己在初入官场几年里摔了不少跟头。

人人都对自己说,“机关是熬时间熬资历的地方,年轻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过于较真”,可是单位里真正干事的都是年轻人,那帮年纪大的一个个抄着两手不干事也就罢了,还专门站在一旁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他们凭什么?

对于黄一天刚才口中提到的“钱局长”蔡副记自然是了解的,钱氏兄弟在本地官场也算是小有名气,气,兄弟四人中有两个在普水县担任领导职位,另有两人分别在省里和市里机关工作。

眼下的局面是,若是他铁了心强行阻止黄一天下乡,招商局长钱成贵必定对他心有腹诽,由此事继而得罪钱氏兄弟是肯定的,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为了一个年轻人跟钱氏兄弟翻脸是不是值得?”

蔡副记皱眉想了一会,问黄一天:“钱成贵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得罪他了?”

“应该是吧。”黄一天点点头。

“什么叫应该是?到底有没有得罪钱成贵,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明白?”蔡副记奇怪问。

“我”

黄一天欲言又止,张口闭口好几回一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把实话秃噜出来的模样,他向蔡副记汇报道:“蔡副记,钱成贵以前任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我当时在办公室工作,有一回凑巧让我撞见钱成贵跟女下属在一块没干好事,我估摸他就因为这件事才会着急赶我走。”

蔡副记恍然大悟脸色却愈加难堪。

在他的印象中招商局的局长钱成贵虽然惯常倚老卖老,平日里也算是个做事有分寸的领导,如今他为了掩饰自己的丑事居然不惜牺牲下属的仕途前程?看来此人实在是过于小肚鸡肠心胸狭窄

蔡副记对黄一天的话深信不疑,冲他安慰道:“放心吧小黄,既然这件事我听说了,我绝不会坐视不管,你尽管安心写你的论文就行。”

黄一天脸上立马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用无比感激的眼神看向蔡副记,嘴里简直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蔡副记却冲他摆摆手,意思不必了。

蔡副记又问他:“你最近跟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张副主任有联系吗?”

见黄一天果然轻轻摇头,蔡副记用一种官场老人循循善诱口气劝道:“小黄啊,张副主任对你印象非常好,她是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也是个性格非常不错的老大姐,你平常多跟她联系联系对你以后的成长进步都有好处。”

黄一天听出蔡副记这是在点拨他,冲他感激笑了一下,应声道:“我懂了。”

虽然黄一天只说了三个字,以蔡副记这种官场老妖的头脑自然能听出,眼前的年轻人已经领会了自己话里的隐含深意,心里不由笑了笑,暗道,“孺子可教也。”

蔡副记从心底里巴不得黄一天能跟张玉梅多联系,最近他听说张玉梅的老公要提拔进市委常委,更是迫不及待想要通过张玉梅来巴结上她老公,而张玉梅对黄一天毫不遮掩的欣赏显然是他巴结领导一个很好的由头和途径。

黄一天刚从蔡副记办公室出来,一直心神不宁关注领导办公室动静的张志和便迎过来,拉着他进了对门自己的办公室后问他:“蔡副记今天找你什么事?”

黄一天实话实说:“说是上次写的一篇论文市里有领导作了批示,他希望我再写几篇。”

“就谈了这些吗?你有没有借机会把钱成贵逼你下乡的事情向蔡副记汇报一下?我觉的蔡副记挺欣赏你的,说不准他能帮忙说上话。”

张志和自从那晚跟黄一天喝酒后一直在心里纠结,“到底想什么办法才能让自己的兄弟避免被领导排挤下乡的命运?”他左思右想夜不能寐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今天蔡副记让他打电话通知黄一天过来的时候,他突然脑洞大开想到要是能请蔡副记帮忙说句话这事或许还有转机。

他打完电话后坐等黄一天到县政府后,趁着他和蔡副记见面前跟他商量一下这事,没想到黄一天上楼后直接进了领导办公室根本没给他说话机会。

现在,两人在办公室里一落座,张志和迫不及待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两眼看向黄一天希望自己的建议对他有所帮助。

没想到黄一天却冲他轻松笑笑:“张哥,咱们俩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刚才我已经向蔡副记汇报了钱成贵安排我下乡的事情。”

张志和一副比黄一天还紧张的表情追问:“蔡副记怎么说?他答应帮你吗?”

“蔡副记说了,这件事他会关心的。”

听到黄一天把结果说出来,张志和不由自主常舒一口气,原本因为紧张绷起的一张脸上也总算是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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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章 计谋

他伸手拍了拍黄一天的肩膀,庆幸口气:“既然蔡副记答应帮你说话,这事肯定没问题,现任普水县委组织部长是蔡副记的老下属,蔡副记帮你说一句,就算钱成贵和钱成富两兄弟想要搞鬼也绝不可能一手遮天”

“是吗?”

黄一天脸上同样庆幸表情,“那张哥你得空帮我在蔡副记面前美言几句,领导人整天公务繁忙别再把这茬给忘了。”

“放心吧,咱俩谁跟谁呀?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张志和爽快答应。

见黄一天被钱成贵排挤下乡的事情总算有了转机,张志和说话口气放松了不少,两人聊着聊着说起上回招商引资南京涂老板的招商协议执行事宜。

黄一天说:“张哥,刚才蔡副记说我写的那篇关于招商引资的文章市委市政府领导很重视,看来以后招商引资工作很可能是政府工作的重点,你联系南京涂老板投资的事可要趁着这股东风抓紧点,兄弟还等着你升官沾光呢。”

一提起这事,张志和顿时变成苦瓜脸,虽说涂老板已经签署了投资协议,可自从发生了贾仁贵公众场合殴打浙江投资商事件后,涂老板对普水县的投资环境一直表示担忧,对于投资建厂的积极性大不如前。

张志和有些无奈道:“钱在人家口袋里揣着,涂老板对咱们县里的治安问题心有余悸我有什么办法?就算我磨破了嘴皮劝他也没用,钱和命哪个重要,人家能不掂量?都怪那***贾仁贵要不是他坏事,涂老板的投资项目早动工了。”

黄一天见张志和一提起这话题气不打一出来,连忙劝他:“算了算了,你也别想太多,依我看只要领导能重视招商引资工作,对于软环境的治理整顿早晚的事,只要软环境工作做到位,你还怕涂老板不自己主动回来?”

张志和听了这话,认同点点头,脸上的怒气消退了不少,两兄弟又凑一块聊了一会其他闲话后,张志和送黄一天下楼。

一走出县委大院,黄一天立马找了个附近的报刊亭拿起公用电话给张二江打了个电话,他有很重要的消息必须立刻通知张二江。

张二江此时正一个人坐在主任办公室眉头紧蹙心事重重,昨晚上黄一天亲口告诉他的坏消息像是当头一棒让他几乎一夜无眠。

他怎么也没料到,钱成贵那***已经提拔当了招商局长,居然还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存心谋夺自己的经济开发区一把手主任位置?这他娘的也太欺负人了

今天早晨一上班,他头一件事就是给县委组织部的熟人打了电话,打探清楚确有其事后便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室一言不发冥思苦想。

官场混迹多年的张二江,当初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乡里办事员在不到十年的时间内爬到如今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上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豪爽,由于在乡下工作时间比较长的原因,身上至今还带着一股乡党委记特有的霸气和匪气,大多数同僚对他的评价是,此人特别讲义气。

官场数十年,张二江自认经历过太多来自于同僚对手防不胜防的尔虞我诈,只不过以前都是他算计别人,这一回却变成了自己被别人算计,这让他心里像是憋了一股火,想要痛痛快快的发泄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出口。

“钱成贵算个什么东西?”张二江在心里暗骂,“当初他在自己手下当副主任的时候表面上俯首帖耳,背地里各种小动作不断,若不是看在钱氏兄弟在本地官场占有一席之地,老子早忍不住跟他翻脸了。”

张二江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而再的退让在钱成贵眼里倒是成了软弱可欺?他以前一心一意想要阴谋夺取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可他现在已经当了招商局的局长居然又回头来跟自己争?这老混蛋分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张二江越想越气,身体坐在老板椅上一动不动脑子里却像是风车不停快速转动,他想起昨晚黄一天冲他献出一计,建议他这回必须出狠招,利用好老青人江佳欣这颗棋子从领导作风方面狠狠打击钱成贵。

黄一天认为,目前情况下,两人之间的夺位之战避无可避,张二江眼下的处境万分危急,唯有出重招让钱成贵在普水县官场从此身败名裂才能彻底断绝他想要争夺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位置的野心。

黄一天当时劝他说,“张主任,你应该知道领导干部良好口碑和声誉至关重要,当初钱成贵利用你和江佳欣的关系来陷害你不就是抓住这一点?既然他做得了初一就不能怪你做十五,正好趁这次机会把上回那笔账跟他好好算清楚”

张二江当时看着黄一天透着凶狠的眼神心里倒是有些犹豫,毕竟此事涉及到他小青人江佳欣的声誉,他担心这计划虽好,江佳欣不肯配合也是白搭。

黄一天像是看穿他的心思,劝他道,“张主任,你说江佳欣为什么愿意跟你好?说白了,你能给她想要的领导职位,你要是丢掉了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对她来说能有什么好处?你只要把此事其中利害关系跟她讲清楚了,江佳欣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必定会明白,帮你其实就是在帮她自己。”

说到这里,黄一天话锋一转又说,“何况,你和江佳欣的事情上次被陈贵闹了一次后众人皆知,这对你张主任的名誉多少有些损伤,这件事要是操作得当,不仅可以移花接木把祸水泼到钱成贵身上让他百口莫辩失去跟你抢位置的机会,还能顺道洗刷你的清白,一举两得的好事你何乐不为呢?”

应该说,黄一天最后一句话算是说中了张二江的心坎,他不得不承认黄一天的主意对他本人来说的确是非常不错的选择,思来想去他最终下定决心,亲自找江佳欣谈谈,务必说服她到纪委举报钱成贵作风问题,不管这女人提什么条件都可以考虑。

现如今,江佳欣那一关张二江费了不少口舌总算是过了关,举报钱成贵作风问题的举报材料已经由江佳欣亲自交到纪委,但是下一步又该怎么办呢?

作为官场中的老人,张二江的心里非常清楚,被底下人以各种理由举报到纪委的领导干部不少,可真正被立案调查的又有多少?举报过后还得有一定分量的人跟在后面加把火才行。

张二江正愁眉不展,听见办公桌上电话铃声响起,他有气无力伸手拿起电话,正准备惯性客套一句,“你好我是张二江,你哪位?”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听筒里面传来黄一天那熟悉的声音,语气平稳向张二江汇报了刚才在县委蔡副记办公室里自己已经向他汇报了关于钱成贵存在严重作风问题事宜。

听了黄一天一番汇报后,张二江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用力握住话筒问黄一天:“蔡副记怎么说?他相信了你的话?”

电话那头的黄一天轻松笑道:“当然,所以我一出来立马打电话跟您说一声。”

“那蔡副记有没有说会插手处理此事?”这才是张二江最关心的问题,他心里清楚,若是蔡副记站出来对付钱成贵,那分量可完全不一样。

黄一天在电话里一如既往的淡定口气说:“蔡副记说了,钱成贵逼我下乡的事情他会处理,另外,对于钱成贵存在严重作风问题他会亲自关心。”

听了黄一天的话,张二江刚才的满心郁闷瞬间一扫而空,他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兴奋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鬼主意最多,既然蔡副记都表态了钱成贵那***肯定跑不了,你放心吧,等钱成贵的事情处理妥当,你立马回到管委会来帮我,以后有你做我的左膀右臂我可就轻松多了。”

黄一天听了张二江最后一句,不由在电话里笑:“求之不得。”

所谓的朋友,往往首先是利益共同体,官场更是如此,面对同一个死敌,自然而然促使张二江和黄一天两人的联盟关系愈加紧密。

放下电话后,张二江心情一片晴朗,身为一名老官场他心里清楚,以黄一天的头脑再加上自己在本地官场的各方人脉资源,钱成贵想谋夺自己的位置原本不易,如今再加上县委蔡副记的鼎力支持,钱成贵还想谋夺自己的管委会一把手位置?他做梦去吧

好不容易盼到礼拜天,黄一天一大早居然破天荒没赖在床上睡懒觉,天一亮穿衣打扮后清清爽爽出门吃了早饭,然后直奔县里唯一的电脑市场。

官场中人要想获得提拔机会的方式方法数不胜数,万变不离其宗的是对领导投其所好,既然蔡副记主动提出请自己多写几篇论文,领导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作为一个曾经在两千年代生活过的人突然手边连一台能打字的电脑都没有实在是感觉非常不方便,黄一天决定去买一台电脑,这样写论文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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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章 同学的姐姐

电脑市场位于县城常青路上,远远看过去,一栋外观略旧的几层楼外墙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电脑牌广告,黄一天到电脑市场的时候,市场刚开门还没什么客人,他把自行车停在电脑市场大门口,往上走十几层台阶便进了电脑市场一楼。

电脑市场一楼面积五百平方左右,偌大的空间依次排列一排排透明的玻璃柜,柜台上型号分别为386、486,屏幕较小的电脑琳琅满目摆放着。

这种屏幕小速度慢功能差的电脑在黄一天曾经的两千年代早已绝迹,但是在九六年的时候却是很多人眼里的高档数码产,就这种性能特别低的电脑,每一台标价却都是令人咂舌的上万,这让黄一天看了不由压力山大。

今天一早出发来买电脑之前,他倒是想到现在这年代电脑是个稀罕物,价格必定不便宜,去没想到这电脑价格居然贵的如此离谱?再伸手进裤兜口袋里一沓薄薄的人民币,他不禁有些发愁。

聪明人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黄一天一眼瞄到玻璃柜里摆放的老式键盘,心里一下子有了主意,“如果能买一些电脑的配件回去自己组装肯定能省不少钱,口袋里的钱买配件应该是够了。”

既然买配件自然是买大牌的质量更好一些,黄一天在电脑市场里转了一圈后脚步停在“惠普电脑”专营柜台前。

他弯腰摸了一下柜台上已经组装好的电脑,柜台里看上去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售货员立马微笑着迎上来:“您想买电脑吗?跟你说你来我们惠普买电脑算你有眼光,现在咱们县里机关单位用的电脑全都是惠普牌子,质量好没话说,您看中了哪一款我给您拿,我们是上门安装一个月之内只要是硬件质量问题包退包换”

黄一天冲着售货员礼貌笑了笑,问道:“我想买配件组装机可以吗?”

“组装机?”售货员脸上的笑容立马淡了不少,他有些不乐意答道,“组装电脑是需要专业技术人员才行的,在咱们这懂电脑的人可不多,肯定没人有时间帮你组装,再说,组装后如何出问题,也很难有人给你立即解决。”

黄一天见售货员误解了自己话里的意思,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想买些电脑配件,我买回去后自己可以组装。”

“买配件?”售货员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无影,他蹙眉冲着黄一天上下打量一眼,怀疑口气,“我说你不是要买电脑吗?怎么又改成买配件了?你到底想买什么呀?你会组装吗?那可是技术活。”

这世上以貌取人的俗人十之**,售货员八成是瞧着黄一天今天身穿普通白衬衫深色裤子,看上去不像是有钱的大款,跟他说话的口气愈加多了几分轻蔑。

要是搁以前的脾气,被售货员这么一咋呼,黄一天早气的拔腿走人了,可今儿不行,刚才他在市场里转了一大圈,卖惠普电脑的独此一家。

黄一天耐着性子低头看那些摆在玻璃柜子上的电脑配件,伸手试了试惠普的老式键盘,又拿起一块主板仔细端详了一会,正准备再伸手摸一下电脑显示屏的屏幕,却见年轻的售货员正瞪着一双牛眼看向他。

售货员冲他没好气抱怨道:“喂喂喂,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别乱摸行不行?这些配件都很贵的,你要是摸坏了算谁的?”

这他娘也太欺负人了

黄一天原本对售货员的服务态度不满意,被他扯着嗓子唠叨几句忍不住发飙:“你什么服务态度?你卖的电脑连碰都不让碰还让人怎么挑?”

“你买吗?你要是真买随便怎么挑都行,你要是不买赶紧靠边站,别影响我做生意”售货员居然嗓门比黄一天还高?

“老子不买电脑跑你这来干什么?你脑子没毛病吧?有你这么招呼客人的吗?三句话没说完就嚷嚷开了,你大清早是做生意还是找架吵呢?就你这种态度客人想买也被你给吓跑了。”

“你什么意思啊?你怎么骂人呢?你说谁脑子有毛病呢?我说你小子没事找抽是不是?”售货员年轻气盛,一气之下抬脚走出柜台奔着黄一天就要动手。

黄一天也不是省油的灯,伸手把柜台上摆放的一个电脑键盘拿在手里,冲着售货员发狠道:“你他娘的有种过来你要是敢动老子一下,老子今儿就把你这店给砸了”

售货员毕竟是给老板打工的店小二,这一柜台的电脑少说价值几十万,真要是跟客人打起来都给砸了,他就算把命赔了也不够啊。

耍横的也怕不要命的主。

售货员显然没想到眼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居然比自己还狠?他站在黄一天对面不足一米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下台才好。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当口,隔壁柜台有人喊起来:“胡老板来了胡老板来了胡老板你快点来看看吧,你店里的伙计跟客人要打起来了”

隔壁柜台大嗓门那人话音刚落地,黄一天只觉从身后传来一阵好闻的淡淡香水味,有女人“咯噔咯噔”踩着高跟鞋冲着两人方向走过来。

“这一大早怎么回事?好好的做生意怎么跟客人杠上了?”这位胡老板人没到声音先传过来,张口先批评自己店里的售货员,这让黄一天心里对她先入为主有些好感。

“胡老板,这人根本就不是来买电脑的,他”售货员想要辩解,话没说完被胡老板打断,“人家客人一大早不买电脑跑到电脑市场来干什么?我说你这脑子是不是缺一窍啊?怎么回事你?”

说话功夫胡老板已经走到售货员面前,正背对着黄一天教训手下人,从后面看上去这女人身材相当不错,细腰翘臀香肩微窄腿型修长,再配上高挑的身材简直跟t型台上的模特的好身材不相上下。

既然店老板当着众人的面把售货员狠狠教训了一顿,黄一天也见好就收把手里拿着的键盘放在柜台上,由于刚才跟售货员吵了一架让他一早兴冲冲来买电脑的好心情遭到严重破坏,他有些郁闷的转身准备离开。

刚转身走了没两步,听见后面传来胡老板清脆好听声音:“小伙子你等一下。”

黄一天一回头,瞧见那位胡老板已经转过身来面带微笑看向他,胡老板瞧见他转身突然脸上的笑容愣了一下转瞬又变成一副惊喜表情冲他问道:“你是黄一天?”

这下轮到黄一天有些懵了,他看着眼前一身富贵装扮的女人脱口而出问:“你是”

“哈哈哈这才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是胡云諾啊你真不认识我了,几年前你考上大学的时候,还是我和云伟一起给你送行的”

“云伟?”黄一天脑子里立马闪现出高中三年铁哥们“胡云伟”的名字,他此时才反应过来,冲着胡云諾诧异道:“你是云伟的姐姐?我的天哪这才几年没见姐姐你变化也太大了,我真的不敢认了”

黄一天的头脑中立马闪过一个身穿白色修身长裙扎着两个麻花辫的清纯美少女形象,再看看眼前风情万种少妇,一张鹅蛋脸上涂抹了一层薄薄的粉,一双原本清澈的大眼睛上画着浓浓的眼线,他心里一时之间很难把她跟以前可亲可爱的同学姐姐联系到一块。

记得上高中的时候,班级里每个男生都知道胡云伟有个长的如花似玉的姐姐叫胡云諾,那会的胡云諾长相清纯美丽身材又好,是多少年轻男人心里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

胡云諾比胡云伟大八岁,因此当着胡云伟的面多少有点长姐如母的意思,胡云伟读高中的时候学校食堂的伙食很差,当时已经上班的胡云諾总会做些好吃的中午送到学校来,跟胡云伟是铁哥们的黄一天便也沾光,那会整天围着胡云諾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

彼此接触的次数多了慢慢熟络起来,黄一天得空便会在周末的时候随胡云伟一起去他家吃饭,每次胡云諾总会烧一些他喜欢吃的菜,在黄一天心里对这个“姐姐”印象好极了。

后来听说她去了省城上班,好像是找了个条件不错的男人结了婚,也不知道为什么原因刚结婚没两年又离婚了,看来,她离婚后便回到了老家普水县城,还在这里开了一家电脑专卖店。

黄一天愣神的功夫,胡云諾已经袅袅婷婷冲他走过来,一把黄一天的手冲他埋怨道:“咱们俩不过五六年没见,你怎么见面都不认识我了?以前你和云伟来我家玩哪一次不是姐姐给你们做好吃的?你这小没良心的,居然能把姐姐给忘了?”

胡云諾当着众人的面像以前一样伸出一根手指在黄一天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这让黄一天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还跟他吵架的售货员见此人居然是老板的熟人,脸上更加挂不住悄没声自己一个人进柜台里去了。

黄一天脸上露出不好意思,冲着胡云諾问道:“胡姐,云伟大学毕业后怎么一直联系不上啊?他去哪了?”

胡云諾笑道:“他呀,从小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这几年一直在外面做生意呢,天南地北到处跑,你到哪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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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很大方

胡云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你是不是过来买电脑?正好,我这店里的电脑质量还不错,你随便挑吧。”

提及买电脑的话题,黄一天脑子里瞬间回想起之前的不愉快,他冲着正假装低头装电脑的售货员看了一眼,有些窘迫冲胡云諾道:“胡姐,电脑现在泰国,我刚才其实就是想买配件回去自己组装,没想到”

黄一天话没说完被胡云諾打断:“这我开的店你还客气什么?想买什么尽管自己挑,走吧,姐带你进去慢慢挑,你要组装也可以,你要牌的也行。”

胡云諾嘴里说着话,毫不见外伸手拉住黄一天一只胳膊就把他往柜台里领,站在里面的售货员见状脑袋低的更厉害了。

黄一天的那点电脑知识若是放在多年以后的确不算什么,但是在电脑普及率不高的九十年代却还算不错,他自己亲自动手挑选了一些配件,胡云諾让人帮他装在纸箱里,安排人把他挑好配件先搬到她的汽车后备箱里,说是要亲自帮黄一天把货送回去。

等黄一天从口袋里掏钱准备付款的时候,胡云諾却死活不肯收,还冲他假装生气道,“你这不是打姐姐的脸吗?一台电脑还好意思收钱,我可真成了认钱不认人的生意人了,这台电脑姐送你了,当是祝贺你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的礼物好不好?”

话说到这份上,黄一天要是再推让似乎就有些难堪了,反正他手头也不宽裕,索性就坡下驴:“那就谢谢姐,我回头请你吃饭。”

“行行行,我先开车把电脑给你送回去吧。”

“好。”

自从胡云諾出现在面前,黄一天俨然又成了当年那个一直被同学姐姐照顾的大男生,他顺从跟在胡云諾身后出了电子市场大门,上了胡云諾的白色本田轿车。

在九六年能买得起轿车的人绝对是正宗的土豪,尤其是在小小的普水县里,街头大部分做生意的老板能有钱买个小货车就算不错了,胡云諾居然已经开上了豪华的本田轿?

看着胡云諾熟练的转动方向盘开车往前,黄一天坐在副驾位置上心里不由嘀咕,“看样子胡姐这几年混的不赖啊?开了店又买了车,一看就是有钱的小富婆。”

胡云諾今天能偶遇黄一天显然心情很好,一路上不停问他上大学后生活学习等诸多问题,又问他现在哪里工作?当听说黄一天在招商局当科室主任还颇为赞赏的眼神看向他,直夸他有出息。

小县城不大,有民谣为证,“县城南门到北门,小汽车踩一下油门”,电子市场位于县城中心位置,黄一天的住处位于城北郊区,胡云諾的小轿车开了不到十分钟,车子已经稳稳停在黄一天宿舍门前。

车子停稳后,胡云諾打开后备箱帮黄一天一块把电脑配件全都搬进屋里,瞧着眼前不足二十平方的宿舍简陋不堪,胡云諾有些看不过眼。

她冲着黄一天蹙眉道:“你住这地方条件也太差了”

黄一天倒是无所谓:“反正是租房住,单位每个月只补贴几十块,能租到这样的房子挺好的。”

胡云諾进门后像是进了自家似的,主动伸手抹了一下床单上的皱褶,又顺手把黄一天横七竖八放在地下的几双鞋子摆放整齐,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上抬头左右看了一眼,眼里露出同情。

胡云諾对黄一天的家庭情况非常了解,父母都是普通人,当初能供他读高中上大学想必已经是穷心竭力,现在他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年长的父母心里已然像是卸下了千斤担子,哪里还有经济能力帮他改善生活条件?

胡云諾诚心诚意对黄一天道:“你要是缺钱就跟姐姐说一声,姐姐这几年做生意手头还算宽裕,你可别跟姐姐见外,啊?”

见胡云諾今儿不仅白送了自己一台上万块的电脑,还主动提出要借钱给自己,这让黄一天心里不由一阵感动。这年头肯借钱的人就算朋友,肯主动张口借钱给人的肯定是至交,在对方并未提出任何借钱要求便主动要借钱的算得上恩人。

他冲着胡云諾感激道:“胡姐你放心吧,我刚参加工作手头紧点也正常,但是我再工作两年很快条件会越来越好的。”

胡云諾心说,“靠你在机关工作那点死工资,哪辈子能发财?”转念又想这话说出来太伤人自尊,索性闭上嘴冲黄一天笑笑。

黄一天把电脑放好,冲着胡云諾主动邀请道:“胡姐,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你看你送了我这么贵一台电脑,总得给机会让我表示一下?”

胡云諾看着站在面前比几年前明显更显帅气沉稳像男子汉似的黄一天,抿嘴笑起来:“行啊,都能请姐姐吃饭了?真是长大出息了。”

“胡姐,你就别寒碜我了,我都参加工作快两年了,哪还能跟高中读那会比?虽说我不像姐当大老板挣钱多,好歹请姐吃顿饭的钱总有吧。”

“行,姐今儿就给你面子,让你好好请我吃一顿?”

“谢谢姐”

“瞧你这小嘴还像以前一样甜。”

胡云諾看向黄一天的眼神像是看向自己的弟弟,充满了宠溺和爱护,这种眼神让黄一天感觉浑身不自在,自己已经长大了,成年了,胸肌腹肌发达有力,难道这位美丽的同学姐姐半点看不出来吗?

隔天,县委组织部召开部务委员会议,此次会议讨论的议题有三个,其中涉及到底下各部门单位上报到县委组织部准备下乡交流的干部名单讨论是最后一个议题。

县委组织部二楼的小会议室里,组织部长张天来一脸严肃坐在椭圆形会议桌顶头中间位置上,两边分别按照职位高低坐着两位副部长和几位部务委员,副部长钱成富坐在张天来的左手边位置。

今天气温突然下降不少,会议室里空调打开屋里倒也一片温暖,在相当和谐的会议氛围中,会议上很快讨论通过了前两个议题,当研究到最后一个议题的时候,副部长钱成富开始发言。

他像往常一样,神情淡定把手里早已准备好的各单位上报准备到乡下交流的干部名单当着众人的面读一遍,对于大多数参加会议的组织部领导来说,其实这不过是形式主义,个个都静静等着副部长钱成富把手里的名单读完,然后举举手表示同意会议就算是结束了。

当钱成贵朗声读到县招商局推荐下乡交流的两位干部“黄一天,武达”的名单时,正侧耳倾听张天来部长突然冲着钱成富喊了一声,“停”

所有部务委员不由自主全都扭头诧异眼神看向一把手部长,见他正脸色铁青看向钱成富,特别不高兴的口气冲着钱成富训斥道:“钱副部长,这份各单位推荐下乡交流干部名单你都核实过了吗?名单上的人全都是适合下乡交流的机关干部?”

猝不及防被喊停的钱成贵脸上愣了一下,他赶紧放下手里的名单答道:“张部长,这是各单位经过层层筛选推荐上报的名单,按理说不该有什么问题吧?”

“什么叫不该有问题?”张天来听了钱成富的话突然一下子提高了嗓门,“你作为负责这项工作的领导,居然自己都对这份名单没底?有问题就有问题,没问题就没问题,什么叫不该有问题?”

钱成富也算是县委组织部的老资格领导了,以往张部长跟他谈工作的时候总会给他留几分颜面,最起码从未当众如此大嗓门跟他说话,这一回却在部务委员会议上对他声色俱厉喝问,让他下不来台?

官场老人钱成富立马意识到此事恐怕另有原因,他心里寻思,“难道是手里这份被推荐交流下乡的干部名单有什么问题?不可能吧?张部长一向是个特别放权的领导,平常部里各项工作他一向只掌控大方针原则,很少插手具体工作细节,但如果不是这份名单有问题,他又为什么突然发那么大火呢?”

张天来其实从会议一开始到现在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原因很简单,昨天下午他被老领导蔡副记叫到办公室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蔡副记当时拍着桌子冲他发脾气,说他做工作不够细致,对底下人放权太厉害,底下人瞒着他在一些事情上做手脚居然也毫无察觉?

领导发飙下属腿飘。

张天来当时虽然一头雾水不清楚自己到底错在哪,却还是相当诚恳冲蔡副记承认错误,“蔡副记,您批评的对您既然批评我肯定是因为我工作中确实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我一定改正。”

张天来心里明镜是的,蔡副记是谁?他可不仅仅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更是自己在官场的靠山。

当初是蔡副记把他从人事局一个小小的科员一路提携到如今县委组织部长的位置,没有蔡副记的赏识,他张天来现在说不定还在哪个部门中层干部位置上满腹牢骚不得志混日子呢。

有人说,官场中的领导干部嘴上说什么“忠于党忠于人民”其实都是套话,他们内心真正忠于的对象是提拔他们,给他们官位的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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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章 研究人事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句古语在国内的官场几乎成了一种盛形已久的惯例,一个对主子不够忠心的下属,必定会引起周遭所有人内心的鄙夷。

对于县委组织部长张天来而言,蔡副记就是他的主子,是他必须自始至终保持忠诚的顶头上司,说白了,蔡副记升官他才有更好提拔机会,两人原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昨天下午蔡副记见他认错态度很好,这才消了气跟他提及招商局长钱成贵明目张胆公报私仇将下属黄一天和武达擅自安排下乡交流事宜。

蔡副记对他说:“小张你记好了黄一天是个人才,他写的论文刚刚获得了市里几位主要领导的欣赏,咱们县里可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有才华的年轻人,你可一定要给我保护好”

张天来立马听出蔡副记对招商局那位名叫“黄一天”的年轻人不是一般的欣赏,于是当着蔡副记的面拍着胸脯保证,“蔡副记您放心,就算钱成贵把他的名单上报到组织部,我也绝不会同意让他下乡去。”

蔡副记要的就是张天来这句承诺,见他明白自己意图对他脸色才好看些,两人又聊了一会关于钱成贵的其他话题后,临走的时候蔡副记一再交代,“小张你这件事可一定要办妥了,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对于张天来来说,蔡副记为了一个底下单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跟他发那么大脾气还是头一回,从蔡副记办公室出来后,“黄一天”的名字便深深刻在他脑海里。

今天召开部务委员会议之前,张天来特意让底下人把那份各单位推荐下乡交流的名单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果然在招商局推荐的名单中看到了“黄一天,武达”两人的姓名。

他当时便在心里琢磨如何处理此事才能既显得顺理成章又能给负责这项工作的组织部副部长钱成富一个下马威。

蔡副记跟他交代过,“这件事明面上不过事关招商局一个中层干部是否适合下乡的问题,背地里其实牵连甚广”,既然蔡副记选择为了保护黄一天宁可跟钱氏兄弟翻脸,他自然要跟主子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张天来一发火,会议室里原本轻松和谐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几位部务委员的眼神全都集中到一把手脸上,想要从领导脸上的表情变化揣测他今天突然发火的真实缘由。

坐在底下一干领导中最紧张的当属副部长钱成富,他正汇报工作的时候突然被领导发脾气打断,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接下去继续汇报?还是等等看情形再说。

钱成富正发愣的功夫,听见张天来冲他厉声喝问道:“钱副部长,你手里那份推荐下乡交流干部名单都是各单位报上来的?”

钱成富赶忙点头:“是的张部长,这份名单是经过底下各机关单位民主推荐报上来的。”

“对于这些人安排下乡的决定都经过本单位一把手点头同意的?”张天来一双眼睛像是利箭射在钱成富脸上,那犀利无比的眼神让钱成富心里更加慌乱。

话说到这,领导突然发火的原因众人几乎都能猜出七八,看来是钱成富刚才汇报下乡名单中肯定有让张部长不满意的地方。

张天来又问:“钱副部长,你刚才名单里汇报的黄一天,他也是单位一把手领导点头同意下乡的?”

“黄一天?”

钱成富根本不需要低头翻看材料心里便明白过来,黄一天是县招商局推荐下乡名单两人中的一个,县招商局的局长正是自己的二弟钱成贵,他几乎没怎么多想脱口而出向张天来汇报:“张部长,黄一天被安排下乡交流的确是招商局的一把手局长亲自点头同意的。”

“招商局的一把手?”张天来脸上立马显出明显不满,“钱副部长,你也是咱们组织部工作多年的老领导了,对工作的态度能不能更仔细更谨慎些?我再问你一次,黄一天被安排下乡的推荐经过单位领导同意了吗?”

会议室里所有部务委员几乎同时以不可置信眼神看向张天来,显然人人都没听懂领导话里究竟隐含什么玄机?

按理说,钱副部长刚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被推荐下乡的黄一天是经过招商局一把手局长点头同意的,谁不知道招商局长钱成贵就是副部长钱成富的亲弟弟,他口中说出的话难道还有假?

果然,钱成富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张部长,招商局的公章还盖在推荐材料上,您要是不信,我这就拿给你看。”

“不用看了”,张天来冲着钱成富怒气冲冲道,“钱副部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黄一天是招商局的人吗?他现在编制明明还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招商局的领导凭什么安排其他单位的员工?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

钱成富一听这话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足足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想起来,张部长说的话没错,招商局是一个刚刚成立不到两个月的新单位,当初成立的时候比较匆忙,单位工作人员的编制全都挂在原单位还没来得及办理相关手续。

照这样的说法,招商局推荐的黄一天和武达如今根本还不能算是完全意义上的招商局工作人员,只能算是在招商局借用罢了,只有等人事部门对于招商局的编制问题补办妥当了,两人才能算是名副其实的招商局工作人员。

在组织部门工作多年的钱成富立马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从程序来说,对于黄一天和武达推荐下乡的安排,招商局的领导把两人名字报上来已属越权。

钱成富在心里暗暗责怪二弟钱成贵做事实在是不靠谱,一不小心连累自己一道陷入尴尬境地,他立马当着众人的面对张部长主动承认错误:“对不起张部长,我的确审核名单的时候不够细致,稍候我就把名单上所有人情况重新核查一遍。”

张部长对钱成富的话不置可否,抬眼扫视办公室里所有参加会议的部务委员,语重心长道:“各位,咱们县委组织部的每一项工作都是涉及到基层干部仕途发展的问题,比方说刚才提到的黄一天同志,他写的论文连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都咬口称赞,让我们县里的领导脸上也觉的相当光彩,这样的人才明明最适合在机关摇笔杆,怎么就能被某些领导一拍脑袋做出愚蠢决定安排他下乡呢?”

“钱副部长,你作为咱们组织战线的老党员,以后在工作中一定要坚持原则,公私分明,不能因为上报名单的单位领导跟你关系特殊就对有些事情睁一眼闭一眼,公正公开公平自愿一向是我们推荐机关干部下乡交流的最基本原则,招商局的钱局长自己本职招商引资工作搞的一塌糊涂,插手别的单位人事调整的积极性倒是一个顶俩。”

张部长这句话一说完,在场的部务委员心里大都明白过来,看来张部长刚才冲着钱副部长大发雷霆是为了招商局推荐下乡交流的黄一天?人人不禁在心里疑惑,这个黄一天究竟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张部长这样护着他?

会议开到这儿,此次会议的第三项议题是没法再继续了,张部长脸色难堪宣布“散会”后,钱成富急匆匆腋下夹着文件材料回了自己办公室,一进门顺手把门关紧,快走几步走到老板椅上坐下来,头一件事就是伸手拿电话打给二弟钱成贵。

电话刚一接通,钱成富气急败坏冲着电话那头的钱成贵骂开:“老二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我今天差点被你害死你知不知道?你说我要是不能在县委组织部干了,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钱成贵见大哥打来电话一开始还挺高兴,拎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听见大哥噼里啪啦在电话里大发脾气,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老大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钱成贵在电话里问。

“除了你还能有谁?”钱成富没好气道,“我说你以后做事的时候能不能多动动脑子,那个黄一天编制还在开发区管委会,你凭什么把他列入招商局推荐下乡干部名单?我跟你说,今天张部长在部务委员会议上为了这件事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钱成贵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县委组织部的一把手张部长居然为了黄一天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在部务委员会议上大发雷霆?”

钱成贵突然感觉脑袋有点凌乱,“不对不对黄一天不过是一个初入官场没两年的愣头青,就算他平日里比一般年轻人狡猾些心机重些,可他的背景关系自己早已调查的清清楚楚,他跟组织部的张部长之间压根没有任何关联啊?张部长怎么可能突然站出来为他撑腰?”

电话那头的钱成富气冲冲抱怨了一通后顺手就把电话给挂了,自始至终钱成贵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这让钱成贵心里像是突然被人硬塞了块大石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搬石头的人已经快速撤离连门都给关上了,只留下他一人心口憋闷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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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章 更大的麻烦来了

他正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百思不得其解,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大噪,他以为又是大哥打来的电话,赶紧摸起话筒说了声:“喂”

“是招商局的钱局长吗?”电话里传来一个略显陌生的中年男子声音。

钱成贵礼貌应承:“你好我是钱成贵,请问你哪位?”

“我是县纪委的罗四江啊,请钱局长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钱成贵听对方自报家门脑子里像是突然被塞进了一个马蜂窝“嗡嗡嗡”直响,官场有句俗语,“纪委电话到,做官到头了”,任何一位官员接到纪委的电话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

无风不起浪,要是没什么事纪委的人平白无故会打电话给你?

更令钱成贵紧张的是,打电话过来让他立马去县纪委的人居然是县纪委一把手记罗四江?此人一向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在本地官场除了跟县委县政府几位主要领导走的比较近乎一向很少与人来往,他这时候打电话给自己能有什么事?

不知怎的,钱成贵脑子里突然联想到黄一天之前跟自己提过举报材料事宜,他心里“忽”的一凉,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就抬不动了。

“怎么办?到底要不要去纪委?”钱成贵从未有过的心乱如麻,他想要打个电话跟大哥商量一下,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跟他从何说起。

黄一天以前曾经威胁过他的事情大哥并不知情,这会再让他从头说起还不知道要啰嗦多长时间的口舌才能让大哥明白自己眼下处境,何况,从大哥刚才打来的电话也能猜到,大哥现在心情一定很差。

最关键问题是纪委罗记找自己谈话未必就跟黄一天所说举报材料有关,之前自己特意指示胡承悦去探过底,不是说朱家友根本就没有交给黄一天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举报材料吗?

“黄一天这混蛋?他当初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假?”钱成贵放下电话后在心里狠狠骂几句,整个人几乎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人背着两只手在办公室里溜溜转悠了好大一会。

他左思右想这件事好像怎么做决定都有些不对劲,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眼下也只能先赌一把了万一纪委记找自己是为了谈其他事宜呢?别什么情况都不了解,自己就先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钱成贵若不是心里有鬼,又怎么会被纪委记一个电话吓成这样?所以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县纪委的办公地点就在县政府办公大楼里,大楼的四楼和五楼都属于县纪委办公场所,一把手罗记的办公室在四楼最东首位置。

风水学讲究东首为上,咱们国家老百姓挑选地基盖房子的时候也喜欢遵循“紫气东来”的说法,因此国内大部分领导办公室通常约定俗成安放在某层楼的最东边位置,罗记的办公室亦是如此。

站在挂着写有“纪委记”牌子的办公室门口,钱成贵一颗心像是吊了十几个水桶七上八下,他右手紧紧握拳放在胸口位置不自觉上下摩挲,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紧张不安。

“反正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既然人都来了,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钱成贵在心里劝自己一句,壮着胆子抬手敲门。

随着“咚咚咚”的敲门声,办公室里传来洪亮声音:“进来”

钱成贵赶紧推门进去,一进门瞧见罗记正抬头冲门口方向看过来,见钱成贵正忙不迭冲自己微笑点头也惯性面无表情也冲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罗记,您找我。”钱成贵进办公室后挑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后,故作轻松主动开口问道。

“是啊钱局长,想必你心里对自己做过的事也很清楚,也该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把你叫到办公室来吧?”罗记并未跟钱成贵多寒暄,一开口直奔主题。

钱成贵试图从罗记说话时的面部表情和言语细节中看出些端倪,却压根半点线索都找不着,这让他心里不禁更加没底。

作为官场的老狐狸,钱成贵习惯在不了解当前情况的时候选择静观其变,然后根据对方言语中露出的蛛丝马迹迅疾调整应对策略,因此罗记一句问话过后,他选择沉默。

罗记见钱成贵不出声,脸上的表情明显露出不耐烦,又冲他冷冷问一句:“钱局长,难道你就没什么要向我说明情况的问题?”

罗记这句问话的针对性实在太强,钱成贵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保持沉默恐怕领导会发怒,那样一来必将对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造成严重破坏。

他赶紧收拾了一下思绪在脑子里字斟句酌道:“罗记,我钱成贵自从出任县招商局长至今,自认对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若是我工作上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领导尽管指出来,我一定尽力改正缺点不断完善自己的工作。”

老奸巨猾的钱成贵三两句话又把问题重新抛回到罗记手里,听起来他的确是回答了罗记的问话,其实却一句有用的也没说。

罗记对钱成贵的厌恶之情掩饰不住从眼里露出来,身为县纪委记,由于工作性质原因他这些年见识过太多比钱成贵心机更重的官员,当他眼见钱成贵当着自己的面耍太极内心极其反感。

罗记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既然钱成贵当着自己的面玩弄心眼,他也没必要继续给他留面子,索性严厉口气对他说:“钱局长,最近纪委收到举报,有人实名举报你跟女下属有作风问题,对于这件事你本人有什么解释?”

“我跟女下属有作风问题?”

钱成贵脸上像是突然被雷劈的表情,就算他心里千算万算也绝对没料到罗记找自己过来的原因居然是有人举报自己作风问题?这怎么可能?

他像是突然被谁踩了尾巴,一下子激动从沙发上跳起来,冲着罗记极力辩解道:“罗记,您可千万别听某些别有用心的小人一面之词啊?我钱成贵在普水县机关工作了快二十五年了,不管在哪个单位一向行得正坐得直,我怎么可能在作风上有问题?这一定是有人存心污蔑我的清白名声一定是”

官场老狐狸钱成贵实在是太了解领导干部一旦在作风问题上出了漏子,对其负面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前一阵市发改委有一位年富力强的副主任,关系背景相当厚实原本前途无量,就因为跟女下属之间不清不白被人家老公抓住了把柄后举报到市纪委,结果不仅丢了官帽子还背了个处分在身上,大好的仕途前程就这么被耽误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罗记对钱成贵的激动反应习以为常,但凡犯了错误的官员到了纪委后,一开始面对审讯的态度基本都是矢口否认连连喊冤,哪有人心甘情愿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这些人若是看不到铁证如山,绝不可能死心认罪伏法。

罗记一言不发把办公桌上一封信拿起来,捏在手里冲钱成贵晃了一下,钱成贵立马明白过来,“这就是那封举报自己作风问题的举报信了”,他赶紧起身想从罗记手中接过这封信看看,没想到罗记又把那封信放回桌上,这让他一只手不尴不尬停在半空中足足两秒才放下来。

“钱局长,现在有位女干部的老公不断到纪委举报你调戏骚扰人家老婆,这件事你作何解释?”罗记两眼盯着钱成贵喝问,那口气竟像是早已认定了他确定干了龌龊的事。

钱成贵心里一急冲着罗记抬高嗓门为自己辩解道:“罗记,我真没干过调戏女下属的事情,不信你们纪委可以去招商局调查,招商局的女性工作人员总共三个人,你们可以一个个请过来问话,到时候自然能证明我的清白。”

“你要是没干过这事,人家女人的老公能天天到纪委来举报?我倒是见过哪个男人心甘情愿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的?”罗记言语中满是不屑。

“天地良心”钱成贵当着罗记的面指天指地发誓,“罗记,我要是真干了这事我不得好死,这肯定是背地里跟我有仇的人故意陷害我,还请罗记务必明辨是非还我清白”

罗记见钱成贵情绪激动一场,一直强调自己被人陷害,索性冲他径直讯问:“钱局长,你之前手下有个名叫江佳欣的下属吗?”

“江佳欣?”

刚才还满脸冤枉的钱成贵一听说女人姓名脸上不自觉露出诧异表情,尽管他很快将这一抹诧异从脸上彻底抹去,却还是被面前的罗记看进眼里。

此时此刻,当钱成贵从罗记口中听到“江佳欣”的名字,他脑子里立马回想起以前他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当副主任的时候,的确曾经几次对美貌的办公室副主任江佳欣动手动脚。

那会他还不知道年轻美貌风情万种的江佳欣已经成了一把手主任张二江的囊中之物,出于男人本能对美丽女人的偏好,他曾对江佳欣有过好几回不轨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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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章 那点破事

其中让他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单位会议室里,当时会议结束后江佳欣正忙着关空调收拾会议室,钱成贵像是一头猎食的猎豹悄无声息推门进去一把从后面死死抱住女人的身体,两只大手紧紧的握住女人前面的丰满。

那一回他差点就要得手了,结果因为江佳欣突然扯着嗓门大喊“救命”,他担心被人听见坏了名声,这才匆匆忙忙撇下女人离开。

现在突然从罗记口中提到江佳欣的名字,钱成贵原本比窦娥还冤的表情一瞬间平缓了不少,他脑子里风车似的高速运转起来。

“听罗记刚才话里的意思,江佳欣的老公天天到纪委来举报我调戏他老婆?”

“这事怎么就透着古怪?就算我以前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当副主任的时候曾对江佳欣动过心思,但那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江佳欣为什么要让自己的老公这时候又把丑事翻出来?难道她不知道举报我的作风问题一旦坐实结果必定是两败俱伤?”

“江佳欣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绝不会心血来潮做这桩赔本的买卖,难道说这封举报信背后另有原因?”

钱成贵顺着这个思路一直往下想,猛的想起自己最近正秘密筹谋篡夺张二江主任位置一事,而江佳欣却又是张二江的小青人,想到这里他心头不由一寒,“难道是张二江这个老家伙听到了什么风声先下手为强?”

“不可能啊”钱成贵脑子里刚冒出念头又被自己掐断,“秘密筹谋篡夺张二江主任位置一事一直在背地里跟大哥单独商量进行,怎么会这么快传到张二江耳朵里?”

钱成贵的脑子都快要想炸了,却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他心里却很清楚,自己这回恐怕是遇到大麻烦了。

若是江佳欣老公一直这样无休止的到纪委举报自己调戏猥亵他老婆,别说之前处心积虑篡夺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张二江的主任位置了,只要能把眼下招商局长的位置保住就算不错了。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官场中很多官员的职位调整,无论是升官提拔还是被贬处分,外界人往往看到的是表面上官方公布的说法,其实背地里不见刀光的腥风血雨才是真正主宰每一位领导干部命运的真实所在。

罗记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钱成贵一张脸从原先的激愤涨红到后来慢慢平静下来,又到现在这种深不见底幽幽眼神看向地面,他耐心等着想要听他说些什么,却没想到这老狐狸憋了半天一言不发。

眼见钱成贵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罗记心里很是窝火,以他多年审讯违规违纪领导干部工作经验,早看出钱成贵必定心里有鬼。

敢做却不敢当?他觉的眼前这位钱局长的人实在不怎么样。

罗记憋不住开口冲钱成贵问道:“钱局长,现在人家女下属的老公举报你数次对人家老婆动手动脚调戏猥亵,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没有调戏他老婆”

钱成贵脑子倒也转的快,他心里寻思,即便他曾对江佳欣图谋不轨那也是只有两人之间的事,就算江佳欣的老公举报到纪委,证据呢?他就不信江佳欣还能把当时的情况录像?只要自己来一个死不认账,他们又能拿自己怎样?

“你的意思你没有做出对女下属不轨的行为?”罗记似乎早料到钱成贵有此说法,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看向他。

钱成贵铁了心死撑到底,冲着罗记一迭声喊冤:“罗记,我在经济开发区当管委会副主任的时候,工作作风一向雷厉风行,得罪了一些下属也是情理之中,现在有人背地里胡编乱造各种由头到纪委来举报我纯粹是出于报复,还请纪委的领导一定要调查清楚此事还我清白。”

钱成贵不仅矢口否认调戏女下属一事,还倒打一耙反诬对方污蔑他?谈话进行到这,罗记早已把钱成贵那点小心眼尽收眼底。

俗话说的好,捉贼捉赃捉奸捉双,钱成贵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会挺直腰杆矢口否认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可钱成贵若是真像他自己说的那般清白,为什么江佳欣的老公偏偏到纪委来举报他,而不是举报别的领导?

罗记心里跟明镜似的,无风不起浪,对于这起举报事件的处理恐怕并不是他钱成贵上下嘴唇随便一说就能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罗记脑子里转了一圈后郑重表情对钱成贵说:“钱局长,无论你有没有调戏女下属的行为,现在所有人看到的事实是,女方老公天天都到纪委来要说法,我之所以找你谈话就是要你赶紧想办法处理好善后问题,否则的话,一旦因为此事对让老百姓对咱们县里的机关干部形象产生严重负面影响,你那招商局长就别干了”

罗记这句话说的太重了当场吓的钱成贵脸色发白,作为一名老官场,他心里自然清楚,罗记作为县纪委记,又是县委常委中举足轻重排名靠前的主要领导,他对此事的处理态度对于自己仕途命运有绝对的影响力。

钱成贵无奈之下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当着罗记的面一个劲点头哈腰:“您放心吧罗记,我一定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好。”

当钱成贵从罗记办公室退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内衣早已汗透,这个在普水县官场一向很少遇到劲敌的官场老狐狸这回算是遇上了令他感觉头痛异常的麻烦事。

钱成贵怎么也想不通,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所有的倒霉事都集中到一块了。

先是上午大哥钱成富为了黄一天下乡交流一事打来电话把自己臭骂一顿,后来又是纪委罗记为了江佳欣老公举报自己作风问题把自己叫到办公室好一顿敲打警告。

“难道今天是自己这辈子运气最差,最倒霉的日子?”

钱成贵在心里无比郁闷胡思乱想,下楼的时候因为乱了心神,一不小心踩滑了脚差点摔了个狗啃使,这让他原本郁闷的心情更添几分阴霾。

让钱成贵万万没想到的是,更让他添堵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今天的确算得上是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一天,但却不是因为他运气差,而是因为他惹怒了绝不应该得罪的人物——黄一天

当钱成贵蔫头耷脑回到招商局的局长办公室,刚进门一会,有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顺手推门也进了他的办公室。

钱成贵见此人进入自己办公室如入无人之境,一副压根没把自己看在眼里的神情,原本憋了一肚子火瞬间像是被点燃,他坐在老板椅上伸手一指进门的年轻人大嗓门撕裂样喊起来:“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尾随钱成贵走进局长室的人正是黄一天,当他看到钱成贵灰头土脸从外面回来,心里自然早已猜到钱成贵心情沮丧的原因,面对钱成贵气急败坏的狮子吼,他那张年轻帅气的脸庞表现出异常淡定。

黄一天慢悠悠走到钱成贵办公桌前,两只手臂稳稳撑在他的办公桌上,一副好笑表情冲钱成贵问道:“钱局长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黄一天站在钱成贵面前说话口气带着一股明显的轻佻,那神情简直像是在逗弄一个不懂事的小孩,这让钱成贵心里何止是火大?

他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没跳起来照着面前那张充满不怀好意笑容的脸上狠甩一巴掌,摆出一副懒得搭理他的表情,伸手一指办公室的门:“出去”

“那可不行”黄一天挺直腰杆断然拒绝,“我这还有工作要向钱局长汇报呢,就算钱局长今儿心情不好,工作上的事总不能耽误?”

“你?”

听着黄一天话里明显挑衅意味,钱成贵气的浑身瑟瑟发抖,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还从没见过哪个下属敢在领导办公室用这种尾大不刁口气跟领导说话,黄一天却一而再挑战自己的权威,让自己很是不爽

“这混蛋到底想干什么?”钱成贵眼睛像是沙漠里看见食物的秃鹫,眼神里露出凶光看向面前撵不走的下属,只觉心里一股血气翻滚说不出的憋闷。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情赶紧滚蛋”

以前一直在下属面前装稳重儒雅的钱成贵今天终于被黄一天气的现了原行,当他一早被大哥钱成富打来电话痛骂一通后,心里便明白背地里悄悄下手对付黄一天的事情显然早已败露行迹,既然如此,黄一天必定早已了解自己背地里对其下狠手的心思。

既然彼此都已经撕破了最后一层伪装,***,到了刀枪想见的时候,那还有什么忌讳的?

此时的钱成贵两眼看着跟自己仅隔一张办公桌眼神幽幽看向自己的黄一天,脑子里突然回想起那天他在办公室威胁自己的情形,他今天盯着自己的眼神跟那天几乎一模一样,令他内心感到一种莫名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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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章 老子不跟着干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钱成贵总觉的这个年轻人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可他到底哪里不对劲,却又没法用语言形容。

就像这回,他背地里悄悄安排他下乡交流,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居然在县委组织部的常委会议上被彻底推翻?而且大哥被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弄的很是难看,他黄一天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招商局中层,他到底背地里耍了什么法术,居然让县委组织部的张部长都能为他说话?

钱成贵脸上的表情像是一块染布,一会红一会白一会又变成铁青,黄一天像是看戏似的瞅着他那张不停变幻的老脸,嘴里“啧啧”道:“钱局长,听说您要推荐我和武达下乡交流?”

钱成贵闷声不吭,看向黄一天的眼神简直要吃人。

黄一天却是无所谓表情,他慢慢把两只手从办公桌上抬起来,当着钱成贵的面轻松扭了几下头,轻描淡写口气:“真是不好意思,让钱局长失望了,听说我和武达下乡交流的事情到了县委组织部不知为什么被卡住了,要不你问问你大哥,他可是常务副部长,肯定知道具体的情况?”

钱成贵两只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忍无可忍冲黄一天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要是没什么正经话要说赶紧给我滚出去”

“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东西了,别老是张口闭口滚滚滚的”,黄一天一脸上露出几分不乐意,“你见过有人在地上滚的吗?就算有那也不该是我黄一天,要是你钱局长想要滚一回试试,我倒是愿意当一回看客。”

“你”

钱成贵气的要吐血,面对下属一次次肆无忌惮的挑衅,他再也憋不住心口一团火蹿出来,猛的一下从老板椅上跳起来,冲着黄一天伸手一指:

“你要是再不滚我可要报警了”

“只有最无能的人遇到麻烦的时候才会想到求助警察,钱局长你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你可真是够衰的”黄一天真要坏起来,毒舌功夫简直气死人不偿命,他看着钱成贵被自己气的几乎要晕死过去,心里暗暗解气。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钱成贵之前一而再的对他不利,若不是看在钱红红的面子上,他早该出手教训这个老狐狸,如今不过是小试牛刀让他吃点苦头他就受不了?就这点道行也配称官场老狐狸?简直是玷污了狐狸的狡猾名声

“你骂谁无能?”钱成贵俨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整个人像是帕金森综合症患者不自觉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这个办公室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我当然是在骂你无能”

黄一天出口羞辱钱成贵的时候,那说话口气跟平常说话几乎没什么两样,平淡语气中隐藏的杀伤力却比声嘶力竭的唾骂更加让人感觉愤怒千倍万倍。

钱成贵感觉自己要是再听黄一天多说一句话自己肯定要被气出心脏病来,他二话不说转身要走,刚一抬脚却被黄一天用力抓住了手臂。

“你想干什么?难道你还敢动手不成?我警告你黄一天,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钱成贵眼神里不自觉露出恐惧,口中声嘶力竭冲他吼,心里却不自觉吓的痉挛起来,他是真担心黄一天会不管不顾在办公室里动手揍他一顿。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这小子不敢做的?何况自己背地里干下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

黄一天却冲他皱眉埋怨:“你紧张什么?我不会打你,那不是文明人做的事情,我不过是来向你汇报工作,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

这家伙明明把钱成贵当猴耍,嘴里却一本正经说是来找领导汇报工作?这样的汇报工作行为多来几次,恐怕钱成贵要被他气的脑袋出毛病。

黄一天见钱成贵一言不发两眼瞪着他,自顾汇报道:“钱局长,有件事我跟你说一声,我和武达既然编制还在开发区,招商局也不要我等了,我等也不需要在那儿上班了,明天我们就准备回去上班了,以后招商局这块工作就跟我没关系了,你看行吗?”

钱成贵巴不得这瘟神赶紧滚蛋,忙不迭点头:“只要张二江同意你们回去,我绝不会阻拦,你这样的恶人我招商局不需要。”

黄一天听了这话,颇为“赞赏”道:“钱局长还真是明事理的人,得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一会跟胡承悦把工作交接一下,你我之间的上下级关系到此就算是正式宣告结束了,不过我还要提醒你的是,我黄一天说话一般不玩虚的,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让胡晨悦到乡下调查了,很好,是不是得到什么提示,所以才有底气和我斗,其实究竟如何?我想你还是考虑考虑,对了,我也累了,您看咱们今天就聊到这?”

此时的钱成贵哪敢对黄一天说半个“不”子,他只是麻木的不停点头,到最后根本不知道黄一天到底又说了什么?到底又是什么时候离开了局长办公室?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觉,办公室里早已只剩下他一人静静站在原地发呆。

从钱成贵的局长办公室出来后,黄一天慢悠悠踱着步子来到胡承悦的办公室,一进门,胡承悦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报,瞧见合议庭进屋脸上皮笑肉不笑打了声招呼:“黄主任来了”

说完这句话屁股像是粘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虽说胡承悦现在是黄一天的下属,他自己却一直还保持以前当科长时的架子,整天摆出一副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德性,对黄一天这个顶头上司的态度从未有过半点尊重。

事情明摆着,因为招商南京涂老板一事,胡承悦和县委办的张志和成了死敌,黄一天却跟张志和是关系很铁的好兄弟;胡承悦一向对钱成贵局长俯首帖耳忠心不二,黄一天却跟钱成贵一直不对眼。

道不同不相为谋。

平日里黄一天懒得跟胡承悦这种小人计较,今天若不是出于最起码的工作责任心需要把手头的工作跟他交接一下,他绝不会主动跟他多说一句话。

“胡承悦,有几件工作上的事我要跟你交代一下。”黄一天一屁股坐在胡承悦对面办公桌上,平静眼神看向他说。

“工作上的事?”

胡承悦疑惑神情看向黄一天,自从他到招商局一室工作,室主任黄一天从未在工作上对他提出任何要求,说白了,那就是不信任,不重用,今天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八成这小子存心要找我麻烦?我可得小心防备着。”胡承悦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向黄一天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警觉。

黄一天压根没什么兴趣揣摩胡承悦的小心眼,冲他郑重道:“胡晨悦,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跟武达马上要回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工作,招商局这里的工作我跟你简单交接一下。”

“真的?”胡承悦原本提防眼神里突然绽放烟花,他显然对好消息突然到来感觉有些不适应,如果这是这样,那么黄一天走的位置留下来还不是自己的,想到这儿猛的身子往前倾冲黄一天追问,“黄主任你没开玩笑吧?你和武达真要回开发区管委会?”

“这么大的事我能跟你开玩笑吗?我和你开过玩笑嘛?”黄一天没好气回了他一句。

“那你回到经济开发区以后是什么职位?”

“那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钱成贵说把工作上和你交接,那么咱们还是把工作先交接一下吧。”

“好好好,你说。”

胡承悦像是突然被打了鸡血,抑制不住的兴奋情绪令他的原本稍显蜡黄的脸上显出几分神采,他赶紧低下头看黄一天摆放在面前办公桌上一沓材料,仔细听他交代相关工作。

招商局成立时间不长,工作内容也不多,十多分钟的功夫黄一天把手里的工作内容详详细细跟胡承悦说了一遍,说完转身准备走人,胡承悦却满脸堆笑挽留他。

“黄主任,您这就要走了,我能不能问您几句话?”

胡承悦以前从未称呼黄一天一声“黄主任”,今天见黄一天要离开招商局心情一高兴嘴巴也变甜了,他是个聪明人,心里自然清楚黄一天此时离开招商局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黄一天一走,招商局一室的主任位置就空缺出来,他胡承悦原本就是当过招商科长的人,又跟老领导钱成贵一向交情匪浅,只要下点功夫,招商一室主任的位置舍他其谁?

天下掉下个官帽子砸到头上,胡承悦能不兴奋?

胡承悦破天荒主动起身为黄一天倒杯水,满面春风冲黄一天问道:“黄主任,你在招商局干的好好的,如果继续干下去,提拔也是正常的事情,怎么突然要走啊?”

“怎么?你舍不得我走?你要是舍不得我离开我可以留下。”黄一天冲胡承悦阴笑一下,他心里清楚胡承悦是钱成贵的心腹铁杆,跟他说话自然多留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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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章 斗气

胡承悦脸上露出尴尬神情,赶紧解释:“黄主任你别误会,我这不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吗?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好奇?”黄一天心里暗暗为胡承悦顺口周出的牵强理由感到不齿,“这家伙一直和自己不对劲,心里巴不得想看到自己被钱成贵灰溜溜赶出招商局吧?心里憋了这么些日子愿望终于实现了还得忍住了不笑出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黄一天冲胡承悦微微一笑,一副领导教诲下属的口气对胡承悦说:

“胡承悦,既然你今儿叫我一声主任,又给我倒了杯水,主任临走之前不妨提醒你一句,你呀,为人做事一定要光明磊落,别整天跟一些内心阴暗的小人在一块鬼混,亏心事做多了早晚遭报应”

黄一天这句话一说完,胡承悦原本笑容满面刹那凝结,他就算再傻也听出黄一天话里含沙射影,他这分明暗示自己整天跟局长钱成贵一块鬼混没什么好结果?

这让胡承悦心里隐隐不悦,“***黄一天,人都被已经被钱局长撵走了,居然还有脸当着别人的面大言不惭?看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不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胡承悦脸上表情急转直下,原本晴朗一片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他带着明显敌意对黄一天反问道:“黄主任在说谁是小人?谁又做了亏心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黄一天见胡承悦跟自己较真,心里也有些不爽,这家伙背地里帮助钱成贵干了多少坏事?自己好心劝他两句怎么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索性把话说透,冲胡承悦扬起脑袋问一句:“胡承悦,听说你背着我去浙江找金老板了?你们谈的怎么样?金老板答应继续投资了?”

胡承悦听了这话脸上顿觉火辣,他背地里去浙江的事情原本掩耳盗铃,尽管招商局里不少人心里都有数却从没有人当面说出来。

众人之所以不约而同保守秘密的原因就是为了瞒着黄一天,毕竟金老板是黄一天之前招商过来的大老板,胡承悦的行为多少有挖自己人墙角之嫌。

令胡承悦万万没想到的是,头一个当着自己的面戳破这一层遮羞布的人居然是黄一天本人?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胡承悦到底算是老机关,分秒的功夫脑子里已然转过弯来,他不仅不为自己的行为作出半点解释,反而冲着黄一天反问道:“黄主任,就算金老板之前是你招商过来的,你既然招商失败总不能不允许别人继续?我这也是为了工作,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对我有看法?”

黄一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诡辩之才?瞧瞧胡承悦那副理直气壮质问自己的模样,他哪像是干了亏心事?倒像是成了一片公心一心一意为工作的劳模积极分子?

黄一天懒得跟他耍嘴皮子,无所谓道:“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也不想想,如果连我出马都没法劝金老板回头,你胡承悦有那个本事吗?就你那点小聪明,还想要招商到全国百强的大老板?依我看,你还差的远呢”

黄一天言语中毫无遮掩的鄙夷和不屑让胡承悦心里一股火憋不住往上蹿,心说,“***黄一天凭什么这么瞧不上自己?他还真以为招商局就他黄一天一人独大?离了他什么事都办不成?”

胡承悦冷笑一声:“黄一天,你别得意的太早你不过是运气好遇到了金老板,可惜老天爷都不帮你,好不容易招商一个大老板还被贾仁贵给打跑了,到头来你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有什么可嘚瑟的?”

黄一天哪容得了胡承悦这副小人嘴脸?寸步不让冲他反唇相讥:“那也总比某些人背地里挖墙脚强别的本事没有,窝里反倒是挺能?弄的被免职,你说你是何必?怎么着?我说你两句你还不买账?就你这点修养,八辈子也别想招商到大客户。”

“你凭什么说我挖墙脚?那是钱局长安排我的工作,怎么了?你不就是担心我把金老板给找回来抢了你的功劳吗?这功劳该谁就是谁的,还真不是谁能抢就抢得走的”

“钱局长安排你的工作?”黄一天适时抓住胡承悦话里的漏洞,鄙夷道,“敢情背地里挖墙脚的事情还是钱成贵背地里指使你干的?你跟他还真是一丘之貉”

“你说谁是一丘之貉?”胡承悦恼羞成怒,“黄一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钱局长的女儿钱红红跟贾仁贵订婚把你给甩了吗?你女朋友被别人抢走又不是头一回,郝佳丽现在的钱红红,其实按照你这样的德行,那是很正常,你心情不好也很正常,但是拿我撒哪门子的气啊?”

“我拿你撒气?”黄一天哭笑不得,“胡承悦,拜托你用用脑子行不行?贾仁贵喜欢我玩过的二手货我巴不得早点脱手,我会因为这事拿你撒气?”

“你?”

胡承悦看着面前阴森眼神看向自己的黄一天,心里觉的这家伙不过是为了要面子死撑罢了,想想他虽然算得上是个聪明人,这两年情场上却一直不顺。

刚参加工作时谈了第一个女朋友郝佳丽被朱家友半道夺走了,现在谈了第二个女朋友钱红红又被贾仁贵抢走了,要说他半点不伤心谁信?

胡承悦看向黄一天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心说,“算了算了,这家伙情场失意,职场最近倒霉,被人抢走了女朋友又被领导赶出了招商局,自己跟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较那劲干什么?再说了,他这一走,自己肯定很快升官提拔,高兴还来不及呢,何苦为了一个小人的几句话破坏了心情?”

想到这里,胡承悦心里倒是一下子豁达不少,他冲着黄一天不屑道:“行了,既然以后咱们都不在一个单位工作了,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黄一天嘴里下意识重复一句胡承悦的话,心里不觉想笑,胡承悦倒是把他心里正想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虽说他回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工作后跟胡承悦打交道相对少一些,但毕竟两人以后都还在普水县官场混,普水就那么大的地方,彼此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倒是希望胡承悦能够真正做到“好自为之”。

几天后,普水县委组织部公布了本年度县级机关干部下乡交流人员名单,副部长钱成富原本审阅过的那份名单,除了原招商局的黄一天和武达不在名列,其他人一概未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名单公布后不久,原来知道说黄一天和武达要被交流,现在为什么变为这样,后来,县委常委组织部部务委员会议上张天来部长为了维护黄一天,当着众人的面对副部长钱成富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消息不胫而走。

黄一天的大名迅疾在各个渠道的小道消息传播中响彻县委县政府以及各下属机关单位的办公室,关于他的各种传言也是满天飞。

有人说,钱成贵本想调黄一天下乡交流公报私仇,没想到市委有领导特意给普水县委组织部的张部长打了招呼,听说黄一天与市委某重要领导是亲戚关系,张部长也需要市领导关照,自然要多多照应。

也有人说,黄一天一向颇得县委蔡副记的赏识,蔡副记早就想把他调到县委办工作,没想到钱成贵不了解情况,狗眼看人低反而要把黄一天往乡下排挤,蔡副记一怒之下让张部长对钱成贵的大哥钱成富一通狠狠教训杀鸡骇猴。

还有人说,普水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人中早就有人对钱氏兄弟在本地官场目中无人的种种行径看不顺眼,恰好趁着此次机会狠狠对钱氏兄弟当头棒喝警醒一下。

无论外面的传言是什么版本,结果却是明明白白摆在众人面前,此次被安排下乡交流的名单中原本的确有黄一天的大名,后来却被硬拿下来了。

钱成贵和钱成富两兄弟费尽心机想要公报私仇把黄一天排挤下乡的阴谋不仅彻底宣告惨败,而且还因为这事狠狠丢了一回脸。黄一天不仅没被两人摆弄下乡,反而回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成了一把手主任张二江手底下最器重的招商科科长。

按理说,黄一天侥幸躲过这一劫心里应该高兴才是,偏偏他这两天心情相当不好,因为普水县大街小巷内传播他一些传闻的同时,也在传播另一条颇具爆炸性的新闻:

招商局局长钱成贵的女儿钱红红和前任县委宣传部长贾成红的儿子贾仁贵即将举行订婚仪式,日子确定在本周末。

原本,钱成贵心里对女儿和贾仁贵订婚是不情愿的,原来是准备利用女儿的婚事巴结贾成红,现在在他看来,原县委宣传部长贾成红出事后,他的儿子仕途前程肯定也没什么大指望了,女儿跟他在一块过日子能落下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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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章 拜见未来的岳父

但是,瞧着女儿现在一颗心全都扑在黄一天那混蛋身上,再看贾家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上门提出要订婚的时候出手相当大方,钱成贵心想,“哪怕是把女儿嫁给了不成器的贾仁贵,总比被黄一天那头没心肝的豺狼白占便宜强?”

此事随着钱成贵拍板决定,两家人一张张请帖发放出去,钱红红和贾仁贵本周末在某酒店订婚的消息一时间疯传普水县各机关单位,黄一天算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人。

晚上,在灯光暗淡的宿舍里,黄一天四肢摊开躺在床上,两眼盯着灰白的屋顶发呆,他已经一个人静静的躺了一个多小时,一动不动。

人毕竟是感情动物,要说对前女友郝佳丽,他真是没什么印象,毕竟前世也没有做成夫妻,但钱红红是他重生以来第一个女朋友,正因为曾经真心付出过,所有才会感觉受到伤害。

黄一天脑子里不由想起此生第一次跟钱红红见面的情景,当时他站在钱家大门口抬手敲门,随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缝里闪出一道雪亮的光芒,在背后光亮的映衬下,出现在面前的钱红红那张笑脸说不出的青春迷人。

他还记得钱红红当时看到他的第一眼不自觉眼里露出些许少女特有的羞怯,可能是女孩子看到长相帅气的男孩本能会有这样的反应,钱红红后来跟他说,其实从两人见面的那一刹那开始,她已经对他动了心。

躺在床上的黄一天嘴角不自觉溢出一丝苦笑,“既然喜欢自己,为什么转脸又要同意跟别的男人订婚?女人啊真是这世上最让人难解的一道谜。”

黄一天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听见门外响起敲门声,他扭头看了一眼放在枕边的手表已是半夜时分,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句,“这种时候谁会来?”

他懒洋洋从床上下来,走过去打开房门不觉一愣,门外月光下一个清瘦的身影站在面前,依旧是长发即肩,依旧是楚楚动人,依旧是一双好看的杏仁眼盯着自己。

黄一天心里一动却很快冷静下来,“既然她已经快要跟别的男人订婚了,还来找自己干什么?”他一只手撑在门框上,淡淡口气道:“你怎么来了?”

“你不希望我来?”钱红红嘴里说着话,眼眶已经微微泛红,“你连房门都不准备让我进去,就让我站在门口跟你说话吗?”

黄一天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人,心一软原本撑在门框上的那只手放下来,不说让钱红红进来,也不说不让她进门,自顾转身回房间里坐在床边。

钱红红紧随其后进了屋子,转身把门锁好,这才走到黄一天身边位置上坐下来,带着几分哭腔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我被父母逼着跟别人订婚?是不是我今晚不主动来找你,你绝不会主动去找我是不是?”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父亲又看不上我,你又狠不下心来违背父母的心思,你让我怎么办?”黄一天瓮声瓮气说了句。

黄一天心里对钱红红的懦弱多少有点不满,订婚毕竟是人生大事,你钱红红要是不情愿一早就该拒绝,你要是真铁了心不答应婚事,难道父母还能把你往死里逼?

说白了,这桩婚事成不成的关键还在钱红红身上,她要是一直这么懦弱毫无主见,父母说什么都言听计从,就算自己劝得了初一也劝不了十五。

钱红红泪光盈盈看着眼前这个无比熟悉的男人,侧面看上去,他的面部轮廓还是那么英俊好看,高挺的鼻梁底下那张嘴曾经在这间屋里的床上对她说过多少动听的情话?可是现在呢?自己被父母逼的那么痛苦,他却一脸冷漠坐在那一言不发。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常常阴差阳错到让人嘀笑皆非的地步。

在钱红红的心里,男人既然对女人承诺了一生一世,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该信守承诺,挺身而出为女人遮风挡雨;在黄一天的心里,却早已把自己和钱红红之间存在无法逾越感情障碍看的透彻。

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即便是两人勉强凑合在一块过日子,双方心里也会留下遗憾,尤其钱红红的个性如此懦弱,若是逼着她在自己和她父母之间做出选择,恐怕她会痛苦不堪。

小屋里安静极了,黄一天和钱红红两人几乎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两人各怀心事坐在床边沉默不语,虽然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超过几厘米,心与心的距离却相隔甚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钱红红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问:“你还爱我吗?”

黄一天扭头看向她,最近一阵子没见钱红红显得憔悴了不少,这让他不觉有些心疼,忍不住抬手轻轻拂去她额头上散落的刘海,冲她微微苦笑一声,反问道:

“这问题还需要回答吗?”

“不我一定要听你亲口再说一次。”钱红红倔强坚持,两只杏仁眼溜溜盯着黄一天,一副迫不及待听他亲口说出答案的表情。

“好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回答你,我当然爱你”黄一天正想接着说,“但就算我们彼此相爱又有什么用?你都已经要跟贾仁贵订婚了,请帖都发出去了,这时候再说爱不爱的有意义吗?”

黄一天底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女人像是在外受尽了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亲人,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黄一天只得伸出手抱紧她,一边轻轻拍着女人的后背一边安慰道:“快别哭了,大半夜的哭这么大声音被人听见可不好。”

“可是我心里难受。”钱红红身子微微颤抖抽噎着说,“如果你真心爱我,你就去找我爸爸好好谈谈,就算是为了我,去求求我爸爸行吗?求他答应咱俩的事。”

钱红红突然提出的要求让黄一天心里一愣,其实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要找机会跟钱成贵好好聊聊自己和和他女儿钱红红恋爱的事情,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一来,钱成贵一次次背地里对付自己,让他根本腾不出手来安排这件事。

最要命的是,两人各自出招的过程中,出于自保的需要他对钱成贵下手也是半点情面没留,现在自己与他之间已经结下了很深的心结,这种时候想让钱成贵答应把女儿嫁给自己恐怕比登天还难。

钱红红见黄一天不说话,小脑袋从他怀里抬起来,两行泪水顺着俏丽的脸庞不停滚落下来,那含嗔带怨的眼神看的黄一天心里不是滋味。

“行了行了,为了你,我答应去找你爸爸好好谈谈,但是”

钱红红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破涕为笑道:“没有但是,我相信你的口才,只要你真心诚意去跟我爸爸好好谈谈,我相信他一定会感动的。”

黄一天心里不由为钱红红的单纯感到无奈,此情此景他还能说些什么呢?钱红红对自己的那份情感是真的,她对两人拥有美好未来充满憧憬也是真的,哪怕是为了这一份难得的真情,他总要对两人之间这份情感表现出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

钱红红见他答应下来,情绪一下子好了不少,两眼脉脉含情看向他,伸手揽着男人的胳膊撒娇道:“你是不是心里对我有意见?”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让我听听这是不是你心里话?”

女人嘴里说着话,把耳朵凑过来贴近男人胸口,整个身体随之软绵绵紧贴过来,那熟悉的温热感觉让男人忍不住有些动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女人又主动挨挨蹭蹭结果可想而知。

不一会的功夫,刚才还充满哀伤的小屋转瞬已春色满眼,熟悉彼此身体的男女小别胜新婚,转眼间天雷勾地火样急匆匆忙碌起来

在这个事情上,不管男人和女人,都会很投入。

一夜不熄火,夜坐三次郎。

第二天下午,钱红红特意到黄一天单位门口等他下班后,两人先一起去超市买了点礼物,然后手牵手一道去钱红红家。

说心里话,黄一天从心底里排斥跟钱成贵这个老狐狸单独见面,那老狐狸心眼多心肠狠脑筋转又转的快,跟他打交道实在是太累,但是钱红红一哭起来就让他心软。

女人的眼泪往往是对付男人最强劲的武器,即便是再世为人的男人也不能免俗。再说,和钱红红在一起,那种**的感觉也是男人很难忘的。

眼瞅着钱红红家的三层小楼就在面前,快要走到她家大门口的时候黄一天心里却有些打鼓,“自己真的要去低声下气求钱成贵把女儿嫁给他吗?给自己找了这么个老泰山压在头上真的好吗?以后是不是都要防着这个老狐狸?”

一旁挎着黄一天胳膊往前走的钱红红明显感觉到男友步履迟缓下来,扭头冲他敏感问道:“怎么?后悔了?”

“怎么会?”黄一天赶紧冲钱红红挤出笑脸,“男人说过的话肯定会一诺千金,不过毛脚女婿头回上门见丈母娘哪能半点不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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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章 交锋

钱红红还以为他说的是真心话,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笑容冲他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妈人很好的,我爸虽然脾气有点坏,但是他也是个好人,只要你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一定不会发脾气的。”

两人说着话走到钱红红家大门口,黄一天突然停住脚转脸看向钱红红道:“亲爱的你听我说,万一过一会进屋后我跟你爸吵起来,你不会怪我吧?”

钱红红笑了:“不会的,你们俩怎么会吵架呢?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亲人,就算以前有什么误会,坐下来说说心里话,把事情谈开了不就完了?”

面对钱红红这种思想单纯头脑简单的女孩,黄一天真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世界若是真能像她所想象的那样,所有人遇到问题的时候坐下来袒露心迹把事情摊开了谈一谈就能解决麻烦,世界各地还会有战火连连和各国之间的利益之争吗?

这是黄一天第二次走进钱成贵的家门,小院里收拾井井有条的小花园和鱼池让整个院落显出几分清爽雅致,钱红红一进门先冲着里面喊了句:

“爸,妈你们看谁来了?”

黄一天跟在钱红红身后进了屋,钱成贵正端坐客厅沙发上看电视,钱红红的母亲忙着在厨房做饭,听见女儿声音她赶紧从厨房门口把头探出来,两口子一眼瞧见女儿身后的黄一天,脸色顿时都变了。

钱红红的母亲脸上表情尴尬冲黄一天笑了一下,一声不吭回厨房忙去了,钱成贵却一瞬间怒容满面抬手拿起遥控器把正播放的新闻联播给关了。

原本充斥着电视声和厨房油烟机“轰隆隆”声音的一楼客厅里从黄一天进门的那一刻开始突然安静下来,钱红红显然没料到父母对黄一天的到来反应这么大,当即有些发愣站在进门处。

倒是黄一天摆出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顺手把刚刚在超市买的礼物摆放在合适位置上,主动冲坐在沙发上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的钱成贵招呼道:“钱局长,刚才跟红红一块在超市给您二老带了点东西,不成敬意。”

没有人回应他的主动招呼,整个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冷漠的气味,钱成贵那张冷冰冰的脸让整个屋里的气温好像都下降了不少,钱红红见状怯怯冲父亲说了句:“爸,小黄来看您了。”

钱成贵依旧是一言不发,却突然转头眼神犀利看了一眼女儿,把钱红红吓的赶紧低下头,黄一天见状伸手拍了拍钱红红的肩膀以示安慰,又搂着她的***慢慢往坐在沙发上的钱成贵走过去。

钱成贵一双眼睛立马转到黄一天搂在自己女儿腰上的那只手,那眼神像是一把刀恨不得立马把黄一天那只手砍下来,让那只手跟女儿的身体彻底断离。

瞧着两个年轻人越走越近,钱成贵突然勃然大怒冲着女儿大声教训道:“钱红红,你给我过来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啊?不经过父母同意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

钱红红被父亲这么一声大喊,惊吓之下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心里清楚,父亲当着黄一天的面呵斥自己摆明是要给他难堪,她只能转脸哀求眼神看向黄一天,希望他别介意父亲的无礼。

黄一天心里跟明镜似的,钱成贵之前想对自己下手把自己弄下乡,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调整自己下乡还丢尽了颜面,他现在必定恨不得喝自己血吃自己的肉才解恨,哪能指望他对自己礼遇有加?

黄一天面色如常牵着钱红红的手走到钱成贵对面沙发上坐下来,两眼看向对面脸色铁青的钱成贵,真诚口气道:

“钱局长,我希望你能够公私分明,班上的事情不要带到生活上面,我今晚过来,局势希望你用客观的态度来对待我和钱红红之间的感情问题,相信你也希望自己的女儿找到最合适的另一半相伴一生?而不是一时稚气,把女儿嫁给她不喜欢的人。”

黄一天心里有数,要想说服钱成贵答应他和钱红红在一起,最重要的筹码就是他对钱红红的父爱,他之所以答应跟钱红红到她家里来,也是出于这点考虑,若是半点希望都没有的事,他压根不会浪费时间。

钱成贵听了黄一天的话,抬头幽幽眼神看向他,眼神里透出的阴森肃杀让人不觉透彻心冷,一旁的钱红红可能从未见过父亲这副表情,吓的浑身微微一颤,幸亏黄一天紧紧握住她的一只手,她才稍稍安定下来。

钱成贵不管如何向,不得不面对现实,终于看向黄一天开口:“你的意思,你黄一天就是我女儿最合适相伴一生的另一半?”

只要钱成贵愿意给机会让自己说话,黄一天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他冲着钱成贵点点头,一语双关道:“钱局长,我跟钱红红谈恋爱好几个月彼此情投意合相处的非常好,昨晚上我们还在一起,不信你可以问问她,她心里到底是想要跟我在一块,还是想跟贾仁贵在一块。”

看着黄一天那副志在必得的神情,钱成贵肺都快要气炸了

他一时各种情绪交杂说不出的难受憋闷,眼神阴冷盯着黄一天心想,“他***想我钱成贵纵横官场几十年,什么样的人精没碰见过?偏偏在一个初入官场的愣头青手里栽了个彻头彻尾的大跟头

如今,偌大的普水县谁不知道钱氏兄弟联手的情况下,居然连一个资历浅薄的官场新人黄一天都对付不了?何止是对付不了,简直是被对方羞辱的脸面无存

在这种情况下,这小子居然还敢厚着脸皮登门要自己同意把女儿嫁给他?他这招真是够狠一把火直接烧到自己大本营来了。”

钱成贵冲着黄一天冷冷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黄一天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旁的钱红红急的哭出声来,冲着钱成贵哀求道:“爸,您就给他一次机会吧?我跟他是老同学彼此知根知底也有感情基础,而且他对我真的挺好的。”

“闭嘴你给我滚一边去”钱成贵见女儿如此不争气一副被黄一天迷了心窍的模样,气的心里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他冲着钱红红气急败坏教训道:“你年纪轻轻懂什么?这小子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给爸爸心里添堵你明白吗?到了这时候你还帮着外人说话?你是想气死你爸是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爸,爸你听我说,黄一天他”

钱红红话没说完被钱成贵伸手一指脸上厉声呵斥:“现在是我跟这小子说话,你给我闭嘴”

“可是?”

钱红红脸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平日里对自己一向和颜悦色宠溺有加的父亲怎么今天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看起来就像一个蛮不讲理的暴君。

黄一天见钱成贵对女儿凶巴巴心里也不好受,说到底钱红红是最无辜的,她什么也不明白就被搅合到这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中来。

他觉的钱成贵实在是有些过了,钱红红毕竟是他的女儿,难道他宁可让女儿伤心痛苦一辈子也非要逼她嫁给不爱的男人吗?

此时此刻,黄一天也只能对钱成贵好言相劝:

“钱局长,您也不用对红红发火,您要是心里有气大可以冲我来,我知道您心里对我有成见,但是我跟红红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您更不必怀疑我跟红红在一起的动机,我黄一天再傻也不会拿自己的终生幸福当赌注。”

不得不说,黄一天最后一句的确是有些打动了钱成贵的心,他看着坐在对面眼神清澈看向自己的年轻人,脑子里一个恶毒的念头突然一闪而过。

他故意放缓了说话语气,问黄一天:“你说你对我女儿是真心的?”

“当然。”黄一天毫不迟疑回答。

“好黄一天,既然你说你对红红是真心的,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考验一下你的真心”,钱成贵脸上现出一丝狡诈,“如果你明天到组织部,表示你心甘情愿主动提出下乡交流,只要你到了乡下,那么我就答应你和红红在一起。”

还没等黄一天做出任何反应,一旁的钱红红破涕为笑雀跃起来,伸手拉着黄一天的肩膀不停晃动道:“你快答应下来吧只要你答应下乡老爸就同意咱们在一起了,我也就不用和贾仁贵订婚了,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快答应快答应呀”

黄一天不得不佩服钱成贵的脑子不仅转的很快而且还心思狡黠,他居然在这种情形下提出逼自己主动下乡的要求?他这分明是故意让自己骑虎难下

若是自己答应下乡,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落一个鸡飞蛋打的下场,哪个老丈人要是真心想把女儿嫁给女婿会憋足了劲把未来女婿往深渊里推?

若是自己不答应下乡,以钱红红的单纯脑袋瓜必定认为自己对她感情不够真诚从此对自己心生罅隙,哪怕不会彻底断了跟自己的来往也绝不会像之前那样一片痴心。

“阴险实在是太阴险了”黄一天在心里暗“赞”钱成贵一句,脸上却不动声色盯着钱成贵,那淡定的表情让一旁的钱红红不由着急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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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章 安慰一下

“黄一天,你赶紧答应吧,我爸已经让步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下乡就下乡嘛,等咱们两人结了婚,还能让你一直在乡下呆着?为了让老爸相信你对我的真心,你就先委屈一下?”

黄一天看了看身旁焦急眼神看向自己的钱红红,又看了看坐在对面一脸深沉看向自己的钱成贵,稍稍沉吟片刻后,冲着钱成贵直言道:

“钱局长,既然今天我能坐在这里就没想过跟你拐弯抹角说话,你这是在要挟我吗?”

钱成贵倒也坦荡:“黄一天,我这么做,很简单,你下乡的事情让我丢尽了颜面我总要找回来?你要想做我的女婿,就必须听我的话,按照我的指示去做。”

“我要是不呢?”

黄一天扬起头看向钱成贵,心里一团火憋不住往外冒,他倒是没想到钱成贵宁可女儿嫁给不喜欢的人一辈子不开心,也绝没有半点成全自己和钱红红的意思,看来他为了自己的面子根本不顾女儿的感受。

钱成贵似乎早料到黄一天会拒绝,冲他手一摊冷笑道:“黄一天,没人请你来我的家,这个家里也没人欢迎你,你要是不答应我的要求,你跟红红之间的事情以后就再也别提了,此事到此结束,你过你逍遥的日子,我们过我们的小日子。”

“钱成贵,其实你这样的做法不过是为了打击报复我,就算我答应你下乡,你也未必同意我跟红红之间的婚事,我说的没错吧?”

钱成贵避左右而言其他:“你也不用说这些不找边际的话,你不是张口闭口对红红真心吗?你的真心呢?现在不过是让你下乡你都不肯去,又不是要割你脑袋,你这就叫对红红真心?”

钱成贵阴阳怪气说了一通后,转脸看向女儿钱红红道:“红红,你以后可别怪老爸没给过这小子机会,我没有像那些势利的父母一样要求他三金四银八抬大轿,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他对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可是现在你也看见了,我不过是让他下乡工作一段时间,这有多难?这点小事他都不答应,你让我怎么相信他对你的真心?”

不得不说钱成贵这出戏演的精彩,他口中说出的理由是那么的冠冕堂皇,让钱红红不由眼里露出失望看向黄一天,轻声问他:“你就不能退一步吗?哪怕是为了我也不行?”

黄一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满含哀怨看向自己的钱红红解释,他满脸无奈道:“红红,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爸爸压根不会同意你我之间的事情,他是利用你我的这份感情在要挟我。”

“不可能我爸爸不过是想要考验你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你就算答应下乡又能怎么样?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不过是下乡待一阵子罢了,难道你之前对我的誓言都是假的吗”钱红红见黄一天不仅不答应下乡,还“曲解”父亲的意思一下子急了。

黄一天耐心解释:“你不了解你爸爸,他对我的成见太深了,他的目的绝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么单纯,他这是在报复我,你明白吗?”

“不是这样的”,钱红红对黄一天的说辞显然半句都不信,她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冲着黄一天失望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下乡”

“我不是不愿下乡,而是即便我下乡了,你爸爸也绝不会同意你我之间的事。”

“你还没有去做,你怎么知道我爸会不同意?”

“不信你就去问问你爸爸,他敢不敢赌咒发誓写一笔下来,保证言出必行?”

“你不信任我爸爸就是不信任我,你连我都不信任,就算我爸赌咒发誓又有什么用?”

“红红你冷静点行不行?”

“我现在很冷静,黄一天,你可以走了,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你”

钱红红说完这句话,“哇”的一声哭出来,两只手捂住脸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扭身子跑上楼,一副再也不想跟黄一天多说一句话的模样。

看着钱红红伤心上楼的背影,黄一天心里也不好受,他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冲着坐在对面一直冷眼旁观看着他和钱红红吵架的钱成贵咬牙切齿说了句:“钱局长,现在你满意了?不过,我劝你一句,拿自己女儿当筹码?早晚遭报应”

黄一天居然狗胆包天诅咒自己?钱成贵火了他突然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伸手一指门口方向冲黄一天吼道:

“滚立马给老子滚出去”

“你放心,我会走,不过我临走之前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你选的那女婿可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就算你跟我置气也不至于非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吧?”

“那是我钱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瞎操心!”

“外人?”

黄一天原本往门外走的那只脚又停下来,转脸看向钱成贵似笑非笑冲他说道,“钱成贵,你今天既然把我赶出门,以后可千万别后悔,万一你女儿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你可别怪我翻脸无情不认账”

“你说什么?”钱成贵不可置信眼神看向正冲自己一脸坏笑的黄一天,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向乖顺听话的女儿居然已经被这小子占了便宜?

“你个王八蛋我要去公安局告你强将”

“去吧去吧要去赶紧去千万别耽搁,要是贾家人听到消息后自动悔婚,你女儿嫁不出去的时候我倒是乐意助人为乐接受”

“你”

钱成贵被气的突然一只手捂住胸口,两条腿一软身体歪歪斜斜往地上倒去,一直在厨房门口注意客厅里动静的钱红红母亲见状惊呼一声从厨房里跑出来,赶紧扶住钱成贵的身体连声问道:“老钱老钱,你怎么了?你要不要紧?”

钱成贵眼神却还盯在黄一天身上,冲他伸手一指从嗓子里怒喝一声:“滚”

黄一天见他冲自己吼叫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便知道这老家伙没什么大碍,索性冲他白了一眼拔腿出了钱家的大门。

当黄一天一个人迎着寒气逼人的夜风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这才感觉到自己一颗心冰凉,他觉的很沮丧,自己什么时候跟钱红红到了这种无法交流的地步?刚才在她家客厅里,她压根没有半点站在自己角度考虑的意思,一心只偏向她的父亲钱成贵。

女人,可以单纯、天真、也可以心无城府,但是绝不能愚蠢

“或许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两人原本不该在一起,有些话即便是我跟她解释了,她也未必能明白。”黄一天抬头看了一眼高挂天空的冷月,心里说不出的无奈。

黄一天回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后,依旧负责招商引资工作,跟武达和王心怡三人在一个办公室,日子似乎在绕了一大圈后又回到从前,三人经常在办公室里谈笑风生相处十分融洽。

这天下午,三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随便闲聊,突然从办公室门口进来一个人,众人定睛一看,大踏步进门的人居然是张志和?王心怡先忍不住大嗓门叫起来:

“老领导,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武达则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忙着给老领导倒水,一边拿起水杯往水瓶那走一边回头冲张志和笑道:“老领导,您可是有日子没回来看看了?”

张志和冲两人笑着摆摆手,不见外一屁股斜坐在黄一天办公桌上冲他笑道:“我今儿可是冒着被领导批评的危险翘班来看你。”

黄一天纳闷抬头看他一眼,“兄弟,你想搞什么鬼呢?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还翘班特意跑过来一趟。”

张志和一脸神秘:“大事”

坐在后排的王心怡耳尖听到张志和说话赶紧插嘴问道:“张科长,什么大事呀?是不是你要提拔了?上回你对南京的涂老板招商引资成功,论功行赏也该提拔了吧?要是有提拔的好消息,你可别瞒着不告诉我们。”

最近这段时间,一提起“提拔”两个字张志和就有些戳心窝子,他冲着王心怡白了一眼没好气道:“王心怡,你以后说话之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眼看张志和脸色不好看,正端着一杯水递给他的武达赶紧在一旁救场子补了一句:“老领导,王心怡也是关心你,不把自己当外人才敢跟老领导有话直说嘛。”

会说话的人惹人笑,不会说话的人惹人跳。

王心怡和武达两人就是会说话和不会说话的两种极端,张志和被王心怡一句话说的添堵,听了武达的话心里又舒坦了不少。

他伸出手指冲王心怡点了两下,假装教训道:“学学学学,听听人家武达是怎么说话的?你要是有武达的脑子一半好使,你就算成熟了。”

“我就知道张科长一向对武达偏心。”王心怡居然还不依不饶?

张志和懒得搭理她,转脸看向黄一天道:“兄弟,今晚我特意过来请你吃饭,你可得给面子。”

“请我吃饭?”黄一天疑惑眼神看向他,“你这个月工资发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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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章 美女

张志和脸上愣了一下,冲着武达和王心怡看了一眼说:“我这不是离开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有段日子吗?难得今天有空,我请你们办公室三个人一块喝两杯。”

傻子都能看出来张志和言不由衷,黄一天却不知道,其实今天下午张志和突然出现在办公室提出要请他喝酒另有原因。。

最近两天,大家都听说了钱红红和贾仁贵要订婚的消息,张志和听到这消息后的第一反应是诧异,“钱红红不是黄一天的女朋友吗?怎么突然要跟贾仁贵订婚?难道钱红红把黄一天甩了?”

有些话,越是关系亲近的好兄弟越是不好意思开口问,一向直肠子的张志和这回也有些拘谨起来,几次打电话的时候想要装出自然的口气把那句话问出来,愣是没好意思开口。

可他心里清楚,黄一天是个重感情的人,正热恋的女朋友突然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他这两天心里肯定不好受,为了帮兄弟尽快走出失恋的阴影,张志和思来想去决定请黄一天喝顿酒。

一醉解千愁。

男人嘛,遇到了烦心事的时候找上三五个狐朋狗友一块吆喝吆喝敞开来喝一顿,大醉一场过后,第二天一早起来一切自然烟消云散。

王心怡听说有人请客,一张嘴笑的合不拢,赶紧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张志和身边确认道:“真的呀?老领导你今晚要请我们吃饭?哈哈哈难得老领导肯主动大出血,我可得挑贵点的饭店好好宰你一回。”

听听王心怡这说话水平,这姑娘哪句不好听她就专门说哪句。怎么着张志和也是她的前任顶头上司,跟老领导说话半点分寸都没有,还当人家面说要“挑贵点的饭店好好宰一回”,这话憋在心里想想就行了,干嘛非得说出来?这不是招人厌吗?

幸亏张志和了解姑娘的秉性,除了一张嘴把不住门,心地其实挺善良,自然不会真心跟她计较太多,他冲着王心怡调侃道:“您说哪个男人要是把你娶回家,过不了三天准被你这张嘴给气死”

王心怡也不介意,厚着脸皮接茬道:“气死活该要是连容忍几句话的肚量都没有,那还能算是男人吗?能入得了本姑娘法眼的男人怎么着也得是个大气的主。”

“大气?”张志和不怀好意眼神瞥向身边含笑静静听两人调侃的黄一天,“眼前倒是有一位帅哥,不仅肚量大,长的也帅气,只不过”

张志和话没说完,办公室里其他三人瞧着他那眼神方向早已猜出他底下要说什么,黄一天担心他有口无心说出底下那句话,日后别引起不必要的尴尬,赶紧插嘴道:“张哥,你最近忙什么呢?听说你昨天去市里了?”

张志和听出黄一天故意打岔,适时住了口,一旁的王心怡虽说比其他两人后知后觉,多少也猜到张志和刚才想要说什么,只不过话没说完就被黄一天岔开话题,这让她心里不禁微微有些遗憾。

说实话,黄一天如今在普水县官场的名声真不是一般人能比,他睿智、工作能力强、帅气、颇得领导欣赏、年轻、才华横溢,总之他的优点实在是多不胜数,这样一位浑身上下满是优点的男青年早已成为众多机关里未婚女青年心目中最佳男友人选。

以前大家听说黄一天的女朋友是钱红红,大部分女青年纷纷知难而退,论家世,论相貌,论工作单位,论性格和为人处事,钱红红在普水县机关单位的年轻姑娘中都是出类拔萃的,更何况听说人家跟黄一天还是老同学?青梅竹马呢。

现在可就不同了,钱红红和贾仁贵订婚的消息一传开,诸多原本死心的姑娘们心里爱情的小火苗纷纷死灰复燃,一个个挤破了脑袋想要获得“最佳男友”的青睐。

在一帮迷妹中,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人便数王心怡,可惜这姑娘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实内心的感情却很细腻,再加上姑娘家面皮薄,虽然每天跟黄一天共处一室,心底里的那点小秘密却半点没被人发现。

今天好不容易张志和当着几人的面把她的心思说出来,原本她还想着万一张志和主动替两人牵红线,她是不是该立马痛快答应下来,没想到,这家伙话说了一半就歇火了,这让王心怡心里有些不爽。

没人注意到张志和刚才话音落下的同时,王心怡那双原本充满希望的眼神突然一下子溢满了沮丧,她有些无趣的假装收拾办公桌上的材料,其实耳朵竖起来认真听张志和与黄一天聊天。

张志和说:“昨天我在市委办遇到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张玉梅副主任了,她还冲我打听你呢?问你最近在忙什么?还说有时间希望你去市委政策研究室找她谈谈,她很想跟你谈一谈关于市场经济发展改革等方面的问题。”

黄一天想起张大姐那张和善的笑脸心情也不由晴朗,他冲着张志和摇头道:“现在我还不适合去市里找张副主任。”

张志和不解:“为什么?我说兄弟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呀?人家可是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还有个当副市长的老公,这样级别的领导就算咱们县里的蔡副记,一把手刘记见面也得礼让三分,多少人巴不得能跟领导套上关系,既然张副主任这么看好你,你为什么不跟她多走动走动?”

黄一天了解张志和也是一心为他考虑,官场中人想要混的风生水起,人脉关系非常重要,领导说你行你就行,领导要是对你半点印象都没有,怎么可能莫名其妙主动提拔你?

但是,曾经有过高官经历的黄一天心里更清楚一点,一个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官场新人想要在很短的时间内获得普通官员需要花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获得的领导位置,最开始阶段只能靠一个法宝——实力

诸位先别咧嘴笑,听我把话说完。

基本上,领导身边被提拔重用的分为几类人:第一类各位心里都有数,统称马屁精。他们把领导服侍的比亲爹还要细致,领导感冒他买药、领导放炮他放哨、领导生气他陪笑、领导出门他拎包。要说史上因为拍马屁而荣登高位的“人才”非清朝权臣和珅莫属。

第二类便是背景雄厚的“人才”。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放到哪个朝代都流行,官二代也好,富二代也好,只要家庭背景过得硬,在官场中一路官运亨通的庸才蠢材大有人在,当然啰,这些人靠着拼爹得来的位置未必就能让底下人心里信服,可别人服不服都一样,反正人家升官了。

第三类就是我们常说的栋梁之才。他们或许是凤凰男,或许出身贫寒到令人咂舌,但是他们个个天资聪颖才华横溢还很能吃苦,常常能人所不能,成为领导身边不可缺少的角色。

无论是哪一级的领导,身边总要有几个能干点实事的人为自己弄点政绩,否则的话,领导又靠什么继续往上爬呢?

所以,当你不屑去当领导的狗腿子马屁精,也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老爹撑腰的时候,你就只有最后一种选择——靠实力脱颖而出进入领导的眼帘。

当然,官员的提拔其中学问高深莫测,很多有才华的人即便是为领导所用也未必能获得提拔的机会,这就是每个人政治智商高低的问题了。

总之,无论是哪个朝代的官场,一个有才华又有很高政治智商的人,只要一心朝着某个目标踏踏实实一步步往前,早晚有机会实现心中的政治理想。

黄一天正是因为心里明白这里头诸多弯弯道,所以才不会在这种时候主动贴近张玉梅,他了解张玉梅的个性,或许她善良乐于助人,但也绝不是那种毫无原则的女人。

即便自己现在像个跟屁虫似的整天跟在她身边讨好她又有什么用呢?一个基层官员,年纪轻轻又没有半点工作成绩,凭什么获得提拔机会?若不是为了升官提拔,他又为什么要花时间去迎合张玉梅?

话不说不明,理不说不透。

黄一天对张志和说:“张副主任对我印象不错我知道,正是因为她看好我,我才更应该在招商引资工作方面做出点成绩来给她看看,没有工作成果说什么都是空话。”

张志和也是聪明人,黄一天这么一说他心里立马回味过来,冲他笑笑道:“兄弟,要是咱们普水县机关的那些领导干部个个都像你这么靠谱,普水的经济发展早上新台阶了。”

“得了吧,你就别拍我马屁了,不是说今晚请我喝酒吗?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一旁的武达和王心怡之前一直专心听两人讲话,听黄一天这么一说才赶紧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电话屏幕显示时间,见下班时间早过了,赶紧起身简单收拾一下,一行人说说笑笑出门下楼。

得月楼。

悬挂黑底金字古色古香牌匾的得月楼在夜晚霓虹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一排溜的白炽灯从上到下把得月楼外围装扮的灯火通明,再配上一楼大堂里传出幽雅绵长的江南小调,让进了得月楼的人瞬间像是走进另一个古老的年代,心似乎也一下子静下来。

得月楼的菜肴出了名的贵,但也是出了名的色香味俱全,黄一天和张志和这些靠工资吃饭的人平时很少自费到得月楼来消费,今晚也是拜了王心怡那张毫无遮拦的嘴所赐,她非要点名来这家酒店,张志和才不得不打肿脸充胖子手指捏了捏裤兜里几张票子领几人过来。

几人抬脚进了得月楼大厅,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正准备上楼,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黄一天”,已经站在楼梯前的四人闻声不约而同齐齐转身往后看。

只见得月楼大门口刚刚走进来一对帅男靓女,女的貌美如花贵气逼人,男的小眼睛高鼻梁高个子身,长的有点象f4里的言承旭,此时这对年轻男女正满面笑容冲黄一天热情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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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章 姐请客

“黄一天,我胡云伟啊”长的像言承旭的帅哥冲着黄一天激动无比口气喊了一句。

黄一天仔细看,可不是吗?美女是胡云諾,她身边站着那位帅气逼人的年轻人不正是自己上学时的死党铁哥们胡云伟吗?

瞧他浑身上下打扮的衣冠楚楚,脚底下一双皮鞋铮光瓦亮,再想想上学时随便一件破旧校服一穿一星期不带换的,还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家伙俨然帅出新高度啊,他要是不主动招呼自己还真不敢认。

“胡云伟”

黄一天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一个箭步冲出去,胡云伟也正冲他的方向快速奔过来,两个几年没见的好兄弟站在得月楼一楼大厅中间位置忍不住狠狠拥抱彼此。

“你他娘的这些年跑哪去了?老子到处打听你消息也找不着你,上回碰见你姐居然也不知道你小子下落,你可真成了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热烈拥抱过后,黄一天伸手重重一拍胡云伟的后背一迭声抱怨。

胡云伟不以为然冲他笑笑:“我这些年一直在边境做买卖,还不是为了发财吗?我心里也一直惦记你,就是不知道你在哪,昨天回来听我姐说你在咱们县里机关工作,我正准备明天就去找你呢。”

胡云諾在一旁笑眯眯插嘴道:“这话倒是真的,原本他说今晚就想找你去,可你没瞧见他一回来胡子拉碴头发长的像女人,我说你别这副模样把人给吓着了,这不刚刚洗澡理发换衣服正准备过来吃顿饭。”

黄一天听胡云諾这么一说,心里大概齐猜到胡云伟这些年在外面闯荡做生意恐怕没少遭罪,看着年少时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如今长成了男子汉,他心里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亲热拍着他的肩膀口中轻声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胡云諾到底是做生意的老板,随机应变惯性娴熟,她一进门瞧见黄一天的时候便已经将跟他同来的四人并收眼底,此时见黄一天只顾着跟弟弟享受老友重逢的喜悦,全然忘了身后还有三双眼巴巴看向他的眼睛,遂自作主张上前主动招呼。

“几位都是小黄的同事吧?咱们相逢不如偶遇,既然在这碰上了也是缘分,不如今晚我请客咱们大家伙一块喝几杯怎么样?”

黄一天此时也反应过来,拉着胡云伟的一只手走到张志和面前主动介绍:“张哥,这位是我中学同学,割头不换的好兄弟,云伟,这位是张哥,在县委办当科长一直挺罩着我的。”

胡云伟听了这话赶紧也冲着张志和热情招呼:“张哥好以后还请张哥多多照应。”

张志和其实早认出胡云諾了,这女人虽然是个生意人,好像官场上的门道还挺熟络,据他所知普水县机关单位所有电脑都是她一人垄断提供,单就这一笔生意女人一年就挣的不老少,绝对的富婆。

他跟胡云伟热情打完招呼后,趁着黄一天领着胡云伟跟武达和王心怡客套的空,一只手主动伸向站在面前笑吟吟看向大家的胡云諾。

“胡老板,贵人多忘事啊?我是县委办的张志和啊,上回你还领着几个伙计送电脑到县委办,咱们刚刚见过面你就不记得我了?”

张志和这么一说,胡云諾一拍脑子想起来了,她赶紧伸出芊芊玉手跟张志和轻轻握了握,嘴里说着场面话:“我说怎么看这位帅哥有点面熟呢?原来前两天刚见过面,正好,一回生二回熟,你既然是小黄的老大哥,那也不是外人,今晚赏脸我陪你多喝两杯。”

生意人那张嘴,怎么说话都让你听的心里舒坦,尤其是像胡云諾这样的美女老板,原本就让男人有种先入为主的好感,再加上热情大方不拘小节,更是让每个男人见了都巴不得与其成为朋友。

张志和了解对于胡云諾这样的富婆来说在得月楼请客吃饭真不算什么,不过,今晚的主角本是黄一天,他好像不适合替兄弟拿主意,遂又转脸问黄一天:“兄弟,胡老板抢着要请客,你怎么说?”

黄一天今晚能在这里碰见胡云伟心里特别高兴,这会听张志和转身问话,头也不回说了句:“我姐请客不吃白不吃,大家伙一块听她招呼得了。”

一旁的胡云諾从黄一天欢快的说话语调里似乎听出他年少时得意忘形的味道,嘴角不由自主溢出一丝宠溺微笑,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亲昵。

既然黄一天开了口,胡云諾便大大方方请各位上楼进包间,她一边抬脚领着张志等人上楼,一边跟张志和边走边寒暄道:“黄一天这小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上学的时候天天跟云伟到我家蹭饭,现在长大了还跟以前一样。”

张志和听了这话咧嘴笑,冲胡云諾道:“那是黄科长没拿你这个姐姐当外人,这家伙属狗的,一旦认定了朋友很难改变。”

胡云諾轻轻点头赞同:“这倒是真的。”

几人边聊边上楼,进了包间坐下后,黄一天和胡云伟久别重逢聊不完的话题;武达和王心怡原本就是陪客,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不时说两句打打岔;胡云諾俨然成了主持大局的主人,亲自安排了菜烟酒水果等,才坐下来跟张志和一块边等服务员上菜边闲聊几句。

张志和问她:“胡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

“马马虎虎过得去。”胡云諾敷衍道。

张志和咂舌:“大老板就是大老板,这说话的气度都跟别人不一样,就你那惠普电脑卖的红遍了整个普水县城,还马马虎虎?你那生意要是都做的马马虎虎,别家早该关门了。”

“张科长哪里话?我不过是个卖电脑的小老板,怎么着也没法跟你们这些机关里工作的官老爷比,你们都是吃皇粮的公家人,每天坐在办公室喝喝茶看看报月底照样拿钱,哪像我们刨一个吃一个。”

要说胡云諾的口才真是盖了,张志和今儿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八面玲珑”,他看一眼娴静坐在身边眼神里透着温和跟自己聊天的胡云諾,再看一眼坐在对面正没心没肺咧嘴笑的老下属王心怡,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张志和最近一直想买台电脑,只是苦于手头紧一直没舍得下手,这回见了胡云諾这个专门做电脑生意的老板自然要打听一下,他冲着胡云諾笑道:“胡老板,今儿碰巧在这遇上你,正好我也想买一台电脑,改天去你门店给我优惠点?”

胡云諾很是大方道:“张科长说的哪里话?既然小黄称你一声张哥,你就是我胡云諾的朋友,改天你到店里看中了哪种款式的电脑,随便哪一款都给你五折的价格,绝对保本价给你。”

“这么便宜”

张志和惊讶的一张嘴差点合不拢,他没想到胡云諾居然这么大方?一台电脑上万块,她刚才随便这么一张嘴就给自己省了五千块钱。

五千块啊那可是自己大半年的工资

张志和觉的自己这便宜占的有点大了,有点不好意思冲胡云諾道:“别别别胡老板,你给我打个七八折就行了,哪能让你不挣钱呢?”

胡云諾依旧是淡淡温和口气:“张科长这就是跟我见外了不是?我跟你说,黄一天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就整天跟在我身后叫姐姐,他跟我弟弟云伟没什么两样,你说我自己弟弟的朋友过来买电脑我要是再挣钱,那我成什么人了?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再客气就显得见外了。”

胡云諾把话说到这地步,张志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却明白过来,看来这位胡老板姐弟和黄一天的关系真不是一般的深厚,这家伙面子也忒值钱了,就因为自己跟他是朋友,买个电脑一下子少五千块?牛啊

这顿饭由胡云諾做东,摆到桌上的自然全都是得月楼大厨的绝活好菜,黄一天和胡云伟边吃边聊倒是没什么,王心怡像是头回开洋荤似的,嘴里边吃边不停啧啧称赞,这个那个菜好吃好吃,看的胡云諾在一旁也忍不住为她的单纯可爱逗笑。

一旁的张志和因为今晚几句话的功夫占了几千块的大便宜心情也十分开心,不时举起酒杯跟桌上的每一个人招呼周到,不知不觉喝了不少。

饭局结束的时候,张志和有些喝多了,黄一天交代武达送他回去;胡云諾不放心王心怡一个姑娘家这么晚回家不安全,安排了人开自己的车送她回家;几人走后,黄一天和胡云伟姐弟意犹未尽坐在包间里继续聊着。

张志和等人一离开,偌大的包间显得空阔了不少,胡云伟和黄一天说话也比之前放松了很多,毕竟是相知相识十多年的老朋友了,这些年没见两人都有太多的话要向彼此诉说。

今晚吃饭的包间是得月楼面积最大装修最奢华的包间,里面大约六十多平方的房间被隔断为两个套间,外面那间摆放着几张沙发柜各种小摆件,里面摆放一张大圆桌。

张志和等人走后,胡云伟姐弟和黄一天一道坐到外面套间的沙发上,胡云諾吩咐服务员全都出去,她亲自斟茶倒水陪两位弟弟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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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章 论道

胡云伟今晚的情绪显的很兴奋,他两条腿随便翘在面前茶几上,挑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他冲着黄一天调侃道:“兄弟你还记得初三那年我被高年级男生欺负的事吗?当时要不是你抡起板凳冲那混蛋脑袋上砸过去,那次恐怕我要倒大霉了你说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傻呢?被人打的脑袋出血都不敢还手?你要是放到现在,老子一人干他八个”

“你还意思说?要不是你背地里写了封情给那校花柳青青,人家能找上门来打你吗?我说你什么眼光,柳青青那种货色你也喜欢?”黄一天一脸鄙夷看向老朋友。

“柳青青怎么了?长的漂亮身材又好,胸部又大,当时咱们班男生至少一半对她有意思,你当时不是也夸她波大吗?这会子有脸笑话我?我看你就是五十步笑百步”

“我跟你说,我前两天还看到柳青青呢?你要是心里还惦记她,我带你去找她叙叙旧情去?不过我可告诉你,她现在可结婚了,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柳青青结婚了?孩子都有了?”胡云伟大惊小怪叫起来,“这女人也忒着急了年纪轻轻这么早结婚干吗?我记得她当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后来呢?干嘛去了?”

“红颜薄命哪”提到当年学校的校花,黄一天当着胡云伟的面忍不住一声叹息,“我也是偶然机会在安东路上一家卖皮鞋的店里见到她,在那店里当售货员呢,听说找了个老公是个不靠谱的混混,看起来好像过的不怎么样。”

胡云伟听说中学时曾经暗恋的女生过的不好心里也有些可惜,冲黄一天皱眉说:“按理说她长的不错啊,应该能嫁个好人家才对,怎么会嫁了个混混呢?真是红颜命薄啊”

“你就别在这怜香惜玉了,我跟你说,你还记得当年脾气特别暴躁一不高兴就甩咱们耳刮子数学老师吗?”

“当然记得,他姓什么来着?好像是刘老师对吧?不管谁作业没完成冲上来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刮子,我记得有一回你鼻子都被他打出血了,要是搁现在他那叫体罚,教育局应该处分他才对,什么东西?整天对学生骂骂咧咧拳打脚踢,那种人也配当老师?”

“我也是毕业回来上班才知道,当年那个刘老师后来因为家暴自己老婆,把老婆打成重伤已经坐牢好几年了。”

“报应报应绝对的报应”胡云伟磨拳搽掌兴奋不已,“那种人早该被抓起来,他要是再继续当老师,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学生。”

一旁静静听两人说话的胡云諾插嘴问了一句:“云伟,当年那刘老师打过你吗?”

“当然打过”

胡云伟毋庸置疑口气,“咱们班级除了几个小个子的女生没被他打过,男同学有谁没挨过他的拳头?有一回,黄一天作业就错一题,被他狠狠一脚飞起来踹倒在楼梯口,把我吓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他可是班级的数学课代表,姓刘的王八蛋连他都打,谁还能逃得过他毒手?”

胡云諾又问:“那怎么没听你回家说起过?难道还非要等到那不讲理的老师打出人命来,你们才回家告诉家长?”

“跟你说不明白。”胡云伟没好气道,“就算回家告诉家长,家长们也只会说,肯定是你在学校不听老师的话,要不老师怎么可能动手打你?”

黄一天在一旁赞同点头:“是啊姐,云伟当年挨打的时候回家跟你说过好几回呢,当时我也听见了,可你不是亲口说,肯定是他不听话才被老师打吗?”

有了黄一天做证,胡云伟的话显得可信度多了不少,胡云諾在脑子里回想了半天,到底是事隔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两人聊了会从前的旧事,胡云伟问黄一天:“你小子怎么当官了?你以前不是说你最想当一名警察,律师什么的,考大学的时候你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填报的都是苏州大学法律系,怎么现在混到官场去了?”

黄一天苦笑一声:“当年高考分数第一第二志愿都没够,结果被服从分配去了农学院,毕业的时候就分配回老家来了呗。”

“那你还习惯吗?就你这火爆脾气别在单位里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再把一把手糗过来揍一顿,领导一生气还不把你给开了?”

一旁的胡云諾忍不住笑出声来:“云伟你别老眼光看人,人家小黄现在可比你稳重多了,我可听说他在咱们县里官场算个红人,连市里都有领导非常欣赏他,以后在仕途上的发展前途无量呢。”

“我姐说的是真的?”胡云伟听了这话,两只脚“倏”的从茶几上拿下来,冲着黄一天问道,“你小子还成了咱们县里官场红人?”

黄一天冲胡云諾责怪斜了一眼道:“你别听姐瞎说,她那纯粹就是捕风捉影,我现在就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个负责招商引资的小科长一个,哪有她说的那么玄乎?”

“你都当科长了?”胡云伟高兴的一巴掌拍在黄一天肩膀上,“你小子好好干,以后升官发财也让咱兄弟沾沾光,咱们官场也有人了哈我跟你说,这当官的我可见多了,越是级别高的领导干部越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小子可得稳着点,小心驶得万年船。”

黄一天听出胡云伟真心为自己好,冲他笑笑安慰道:“放心吧,我在官场混了两年也算有点经验,当官嘛,也是个技术活,找着窍门倒也没什么难的。”

胡云伟脸上露出讶异表情,冲着黄一天赞赏道:“可以嘛,这么有水平的话都说得出来?看来你小子以后行走官场不用兄弟担心了,不过我怎么听你说话好像比以前阴险多了,还当官是个技术活?能领悟到这一点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胡云諾见弟弟嘴里说话没遮没拦在旁边冲他瞪了一眼,黄一天看在眼里不以为然道:“姐,我跟云伟从小在一块说话胡说八道惯了,你不用在意。”

“我不是在意,我那是看不惯他这副德性,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挣钱越来越多,说话做事却越来越没了,整个跟土匪窝里出来似的,今儿跟你一块说话无所谓,改天换了别人也这样说话会被人笑话的。”

胡云伟见姐姐老是在一旁多嘴,冲她一瞪眼道:“姐,我都多大了?要是连跟谁说话的分寸都把握不好,我这些年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吗?”

黄一天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胡云伟这些年到底在外头做什么生意,怎么几年之间好像挣了不少钱似的,他冲着胡云伟问道:“云伟,你这几年在外头做什么生意了?”

胡云伟也没存心隐瞒好兄弟,冲他直说道:“这几年我干的都是刀尖上的买卖,倒卖点进口到国内的车啊手表首饰之类,去年在俄罗斯边界附近倒卖皮货,虽说挣的不少全都是拿命拼来的血汗钱。”

黄一天若有所思点头,问他:“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你也老大不小了,这次回来干脆别走了,找个老婆成个家,找点合适的项目好好干点实体日子过的也不差,你说呢?”

说到找老婆的问题,胡云諾插嘴问了一句:“小黄,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黄一天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沉默了一会回答道:“原来有,现在又没了,刚刚叫人给甩了。”

“谁呀?眼睛是不是瞎了?我兄弟要相貌有相貌,要人有人,工作单位又好,哪家姑娘这么不长眼居然把你给甩了?”胡云伟听了这话忍不住叫起来。

“你别张口就骂人,我原来那女朋友你也认识,就是咱班老同学钱红红。”

“钱红红?”胡云諾若有所思表情,“你说的是招商局钱成贵的独生女儿钱红红吗?”

“对,就是她,怎么姐你也认识钱成贵?”黄一天惊讶于胡云諾一个生意人怎么会连招商局长钱成贵都认识,眼里有些疑惑看向她。

胡云諾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胡云伟在一旁一拍大腿喊起来:“原来你跟钱红红好上了?钱红红不错啊,我记得她当时在班级里特别文静听话一女孩,怎么她跟你谈恋爱却又把你给甩了呢?”

“一言难尽”,黄一天冲胡云伟摇摇头,“兄弟你想想看,我是个什么出身?我一不是官二代而不是富二代,想要把一个局长家的千金娶回家哪那么容易?人家看不上我也正常。”

黄一天这么一说,胡云伟明白过来,这世上的人多势利眼,恐怕黄一天和钱红红谈恋爱的事情未必就是两人自愿分手,很可能跟钱红红父母强行干涉有关。

胡云伟有些气不过道:“兄弟你也别难过,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兄弟回来了就一定会帮你,我这些年也算挣下了一些钱,你需要随时开口。”

“暂时不需要”,黄一天婉言相拒,“再说我又不是不能挣钱,咱们虽然方式不同目标倒是一致,只要我用点心挣钱也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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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章 该出手了

胡云諾听了这话赶忙又插嘴道:“小黄你可不能做贪官,没钱姐姐和云伟都可以帮你,可你要是贪污受贿犯了法这辈子的前程可就完了。”

黄一天见胡云諾担心眼神看向自己心里也是一阵感动,他冲胡云諾笑笑说:“姐,我又不傻,哪能干那些贪赃枉法的勾当?我要是挣钱也是利用正当渠道。”

胡云伟冲他点头道:“我相信你,你小子从小就聪明,不管多难的题目到了他手里一学就会,当年考大学的时候,要不是有一场考试身体不好影响了水平发挥,第一志愿分数肯定够。”

听了胡云伟的话,黄一天心里不觉苦笑,“是啊以前也是这样,人人都说自己聪明,结果呢?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当了副市长后一不小心进了高人设的套,最终越圈越紧被逼的跳楼自杀下场。”

黄一天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无论如何这辈子要一步步稳打稳扎往前,绝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的话,岂能对得起老天对自己的格外开恩?”

胡云伟见黄一天情绪突然低落下来,以为是刚才提及他和钱红红的感情问题影响了他的情绪,赶紧在一旁开解道:“要我说以后你找对象就得找个比钱红红更年轻更漂亮的,她把你甩了那是她自己没福气,你别往心里去。”

胡云諾却说:“干嘛要找年轻漂亮的?那些年轻姑娘哪能懂欣赏咱们小黄的好?小黄你放心,要是没人喜欢你,姐给你介绍几个成熟点的美女,包你满意。”

胡云伟却反对:“姐你别捣乱行不行?就你那些富婆闺蜜一个个跟猴精似的,仗着手里有点钱眼皮都快翻到天上了,你要是敢把那些富婆介绍给我兄弟,可别怪我跟你急啊。”

“你瞧你这什么态度?姐也是为了小黄好,随便说句话至于吗?”

“你那是随便说的吗?我看你都准备掏大哥大打电话了,我要是不拦着,今晚你就得把那些女人带来,人家刚分手你就给人随便介绍对象,烦不烦你?”

黄一天见胡云伟姐弟俩为了自己要吵起来,赶紧伸手拦住,冲胡云伟道:“算了算了,姐也是为了我好,你也别吵吵了,咱们来谈点正事,你这次回来还准备再走吗?”

“不走了,这几年在外头东跑西颠我有些累了。”胡云伟转脸看向黄一天轻松伸了个懒腰回答说。

“那你准备做点什么?开店?还是办厂?”

胡云伟回答:“我早计划好了,最近县里不是正在忙企业改制吗?我想把县里的酱醋厂买下来自己干,对了,你不是负责招商引资吗?这家厂怎么样?你觉的我买下酱醋厂这事靠谱吗?”

黄一天见胡云伟信任眼神看向自己,对他掏心掏肺道:“我觉的这主意不错。”

他解释说:“我可不是随口说说,你想想看,从大方向来说,国家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民营经济在全国占据比例越来越大,浙江的民营经济已经占到将近百分之九十,如果没有民营经济做中流砥柱,国家的经济发展早走下坡路了。

这些年,民营企业无论在增加就业、创造税收、提供财富、社会稳定方面都起到很大作用,而且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人家南方很多城市民营企业早就红红火火发展起来了。

我们普水县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国企改革比一些先进地区要慢一拍,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有数,国企改革过程中的猫腻是相当多的,你要是真把县里的酱醋厂盘下来本身就不吃亏,只要用心经营绝对只赚不赔。”

胡云伟听黄一天说的热闹,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对,虽然我说不出你刚才说的那些大道理,但是我认为目前咱们县里的国企管理制度过于落后,许多企业连职工的一半积极性都没调动起来,我要是把酱醋厂盘下来,产值当年就能翻一番。”

黄一天见胡云伟雄心勃勃,顺势鼓励道:“那是当然,你想想看,1984年的时候,陶华碧的老干妈是处于什么样的发展情况?到了今年,老干妈俨然成了国内生产销售量最大的辣椒制生产企业,人家一个没什么文化的老太太都能把企业做的那么好,你那么年轻不比她有头脑有冲劲,凭什么干不过人家?”

黄一天一席话说的胡云伟热血澎湃,他伸手一拍好兄弟肩膀下定决心口气:“行就冲兄弟你这么看好我,酱醋厂我买定了”

胡云諾坐在一旁见两兄弟三言两语决定了收购酱醋厂的大事,心里也颇为欣慰,冲着两人笑道:“你们俩啊,从小就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好的像一个人似的,以后黄一天在机关混消息灵通,云伟你多听听他的意见准没错,在咱们国家要想把生意做大,政府里没几个熟人还真不行。”

胡云伟听话点点头,胡云諾又顺口说了句:“对了小黄,你现在负责招商引资工作,要是听说有哪个老板有心盘下普水县宾馆你可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对餐饮行业很感兴趣,最近打算把普水县宾馆盘下来自己做。”

黄一天听了这话不由咂舌,冲胡云諾道:“姐你也太有钱了普水宾馆那可是四星级酒店,你要是真买下来得花多少银子啊?”

一旁胡云伟冲他姐一撇嘴没好气道:“兄弟你可别小看了咱姐,她这几年可是玩大了,就这普水县城要是评选首富女人非她莫属。”

“你说什么呢?云伟你能不能说话留点神,这要是被外人听见了还不定以为你姐有多少钱呢?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要低调明白吗?万一惹人红眼病这不是自找麻烦吗?”胡云諾立马警觉眼神看向包间大门。

“低什么调啊,你都要买普水宾馆了,低调得起来吗?以后别跟人说我是你弟啊,太扎眼,我怕人家眼珠子把我戳通了。”

“你还胡说,再胡说看我不收拾你”

宽敞的包间里响起姐弟俩熟悉的斗嘴声,黄一天微笑着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胡云諾做势要打胡云伟的情形,感觉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中学年代,那时候曾经是那么单纯,那么快乐,简直美好的让人感觉不像现实。

眼看到了十一月初,天气一天天变的寒冷,黄一天回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出任招商科科长已经快半个月了,这天他趁着张二江办公室没人的时候,径直敲门进去跟他谈谈招商工作事宜,在黄一天看来,金老板项目的事情该出手了。

张二江最近心情还不错,眼睁睁看着老对手钱成贵费尽心机篡谋夺他的职位失了手,又眼睁睁看着钱成贵因为违规安排黄一天下乡失败丢尽了颜面,他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但他心里也明白,这一回自己能逢凶化吉多亏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好下属黄一天及时通报消息并鼎力相助,算上这一回,黄一天已经在钱成贵陷害自己的危急关头救过他两回了,这让张二江心里对这位年轻的下属内心充满了感激。

自从黄一天回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上班后,张二江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尤其是对于招商科的招商引资任务问题,眼看还有两月快过年了,开发区管委会今年的招商任务八字没见一撇他也从没开口催促。

人嘛,总得有点良心,黄一天怎么着也算对自己有恩,为了工作上那点事跟人家施加压力甩脸子压根不人干的事。

当然,作为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一把手,张二江对于完成各项上级布置招商引资任务心里压力还是有的,但他宁可自己扛着也绝不为难黄一天。

瞧着黄一天进了办公室,张二江一张脸绽放开来,冲他友好问道:“黄科长找我有事?”

张二江虽然对自己另眼相看,黄一天心里却从未把自己当成领导面前特殊人物,他惯常保持对领导恭敬口气回答:

“张主任,我今天想向您汇报一下关于咱们经济开发区今年招商引资任务完成的计划,不知道您是不是有时间?”

张二江听了黄一天的话脸上不由一愣,转瞬先冲着黄一天指了指对面椅子位置说:“黄科长请坐,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

“谢谢张主任。”

官场中行走,无论你是身处哪一层级的官员都必须谨记一点,即便是上级领导再怎么赏识,下属也必须遵守该有的本分。

商界有句名言“再牛逼的店小二也不是老板”,套用到官场来说,“再牛逼的下属也不是领导”,下属局势下属,再能干也必须随时保持对领导表面上的尊重,这是套路更是规则。

无论官场和商场都有既定的游戏规则,没有人喜欢破坏规则行事的人,即便是乔布斯那样的天才也会因为天生个性缺陷无法适应游戏规则而被踢出苹果大门。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残酷,人们崇拜英雄,但是却又在头脑中不自觉给英雄身上套上许多墨守成规的枷锁,一旦英雄违反了一些条条框框,英雄身上的所谓缺点便会成为人们眼中荣耀上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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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章 谋划

黄一天坐在张二江对面,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张办公桌,张二江正眼神和善看向他,轻松聊天口气:“黄科长,自从上次发生了贾仁贵殴打投资商事件后,咱们县里招商引资工作几乎处于全面停滞状态,现在这局面你应该比我心里更清楚,你怎么突然提起今年招商引资完成计划?恐怕难度很大吧。”

张二江没好意思把“完成今年的招商任务根本不靠谱”这句话说出来,他不想打击下属工作积极性,可是有些话却也不得不说在明处。他知道黄一天一向是个积极上进的好下属,可这种时候他还指望经济开发区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能完成显然不太可能。

黄一天早料到张二江会这么想,他也知道目前普水县从上到下的领导干部对于全县招商引资工作的态度都是相当消极的。

很多人领导心里的想法都一样,普水县委县政府今年为了促进全县招商引资工作特意出了大招,在今年下半年单独成立了一个招商局专门负责全县对外招商工作,现在连招商局都半点动静没有更别说其他单位了,人家可是专职干招商的。

黄一天心里清楚,要想工作上获得张二江的支持和理解,首先要让他脑子里对于招商引资工作的一些错误观念纠正过来。

他冲着张二江微笑道:“张主任,你是不是认为目前这种形势,咱们开发区管委会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肯定完不成了?”

张二江心说,“那还用说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说着说着都快过年了,连个客商的影子都没有呢,还谈什么完成招商引资任务?”

黄一天见张二江嘴里不说话,脑袋却不自觉点了两下,冲他摇头说:“张主任,我知道现在很多单位的领导都对今年的招商形势不甚乐观,可我却觉的,正因为如此才是我们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开展招商活动的最佳时机。”

“何出此言?”张二江忍不住被黄一天的话勾起兴趣,身体微微前倾两眼直勾勾盯着他问。

“您想想看,县里的领导对招商引资工作其实相当重视,否则的话也不会特意成立一个招商局,但是眼下咱们普水县招商大环境不好,领导人也是心知肚明。

要是在这种情况下,咱们开发区管委会还能招到一个大项目进驻,你想想看,先别说招商成功该得的那些奖励,恐怕您这位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也会在全县甚至全市声名鹊起名声大震,到时候您再稍微背地里下点功夫,还怕没有领导对您赏识提拔吗?”

黄一天这句话让张二江心里头豁然一亮,他不由得对眼前的小伙子刮目相看,心说,“黄科长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啊怎么这小伙子的思维方式总是跟别的年轻人不一样呢?别人都觉的现在是全县招商引资工作的困难时期,他却从中看到了存在的好机遇,但他说的还真是大实话。”

不得不说,黄一天刚才几句话一下子撩起张二江的斗志,他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位置上已经坐了三年,人说“当家三年狗都嫌”,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如今已经到了“狗都嫌”的节骨眼上了。

现如今自己若是不能往上升一步,必将挡了底下几个副主任前进的步伐,当初钱成贵不就是已经亟不可待背地里利用朱家友陷害自己想要把他从经济开发区主任位置上弄下来吗?

张二江的心里其实比谁都想获得提拔机会,可他这些年在官场积累的资源能提携他到现在的位置上已经算不错了,根本没法助他一臂之力继续往上走。刚才听黄一天这么一说,他就像是溺水者看见了救命稻草,总算是又见到一线提拔的希望。

他赶紧对黄一天说:“那你快说说,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打算?你们招商科真有办法在今年年底前招商到项目?”

张二江都没敢说“大项目”,在他心里认为,只要在年底前黄一天能招商到一个项目,哪怕只有几十万的项目,好歹也有个项目给自己长长脸,至于那些投资几百万几千万的大项目他压根没敢想。

黄一天冲他坦诚道:“张主任,其实咱们手里有现成投资几千万的大项目,不过是还没主动去联络罢了,机会现在来了。”

张二江吓了一跳,他第一反应是,“黄科长这牛逼吹的也忒大了吧?哪来的几千万大项目?自己怎么从未听说呢?”

他问黄一天:“你说的几千万大项目在哪呢?”

黄一天淡定回答:“锦纶纺织啊。”

张二江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小子说的是锦纶纺织啊?他怎么忘了之前锦纶纺织项目的确是黄一天私人关系从浙江招商过来的,可是锦纶纺织的老总不是被贾仁贵打跑了吗?难道他还能再改变主意回来?

黄一天早已看透张二江心里的疑惑,冲他解释道:“张主任,我了解金老板的个性,他是个见过大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绝不会因为一点小事改变内心原本决定的投资计划,毕竟商场不是游戏场,他一个百强企业的老板岂能感情用事?”

“那你最近跟金老板联系过了?他跟你透露了想回来的意思?”张二江迫不及待追根究底想要确定这件事到底有几成把握。

令他失望的是,黄一天却轻轻摇头,向他汇报道:“张主任,金老板上回毕竟在普水县受到了一定的伤害,这回想要请他回来恐怕有难度,但是我相信商人的本质是逐利的,只要咱们政府部门提供的签约条件优惠,我相信自己有能力说服他再来普水。”

张二江知道黄一天向来是个说话做事相当靠谱的下属,见他对招商金老板的事这么信心十足心里也很高兴,冲他问道:“黄科长,你放心,只要你真能把金老板请回来,需要我这个主任做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保证让投资者满意。”

当着张二江的面黄一天也是有话直说,他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一些条条框框条件详细写出来,除了之前金老板提出的一些签约条件外,对于本县招商引资工作人员的奖励部分也写的更加详细明白。

张二江从他手里拿过写好的材料看了一眼,见上面有些条件并非自己这个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权力范围,更多是需要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点头才行脸上不由露出为难。

黄一天却鼓励他:“张主任你放心,只要咱们能把金老板的项目在年底前招商成功,您到时候就是咱们普水县招商工作的大功臣。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心里也清楚,眼下县里要想完成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难度非常大,他们除了把希望寄托在咱们开发区别无选择。

哪怕县委那帮领导是为了年底向市委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招商引资工作这项不光头,县委主要领导也一定会重视你这份关于招商引资工作的建议,您想想看,说不准县委县政府的一二把手也正为怎么才能完成今年市里定的招商任务着急呢,有人主动提出好建议总比半点动静没有强吧。”

张二江听他说的有理,嘴巴扁了几下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张二江也算官场老甲鱼了,跟黄一天一番长谈后他也意识到此次招商金老板很可能是自己获得升官提拔的一次最佳契机,拿定主意后他第二天上午就急匆匆带上黄一天交给他的相关招商规定亲自去县委刘记办公室。

县委刘记最近一段时间也正因为全县招商引资工作至今颗粒无收现象发愁呢,对于张二江的汇报相当重视,刘记亲口冲张二江承诺道:

“张主任,只要你们开发区真能在年底前招商成功,哪怕是一千万的项目,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就为你张二江亲手戴大红花敲锣打鼓给你们开庆功大会”

当着领导的面张二江一向以极其憨厚的形象示人,圆润没有棱角的下属通常会给领导一个老实人的形象,老实人说的话在领导心目中信任度才会更高,张二江深谙其道。

当着刘记的面,张二江一副为难神情汇报说:“刘记,您也知道现在全县上下对于招商引资工作的热情度都不高,我倒是建议是不是县委领导最近能召开一次全县招商动员大会鼓舞人心调动底下人招商热情和士气,您看呢?”

张二江跟领导说话从来都是疑问句,一副凡事听领导安排的口气,刘记心里却琢磨开了。

“今年市委市政府第一次把每个县里招商引资任务纳入年底考核内容,普水县要是拿了个倒数第一,自己也没法向市里的领导交代。如果召开一次招商动员大会能改变眼下全县招商引资工作惨淡的状况,别说开一次招商动员大会了,就算是多开十次八次他也乐意啊。”

瞧着刘记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召开全县招商动员大会的意见,张二江赶紧见缝插针把黄一天昨天交给自己的那份关于招商引资工作人员重奖方案双手递给刘记审阅。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张二江从心底里佩服黄一天考虑问题比一般人缜密细致,上回县委办的张志和好不容易招商成功南京的涂老板,虽说涂老板投资金额不大后来还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可毕竟当时也是县政府领导亲自出面跟人家签署了投资协议。

按理说张志和这应该算是招商成功的案例,县委县政府也该兑现承诺,结果他直到现在该得的奖励半点没瞧见,县里这样的行为能不让其他的人看了寒心吗?这也是造成全县诸多招商人员工作积极性不高的主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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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章 造势

刘记简单翻阅了一下张二江递给自己的关于普水县招商引资工作人员奖励方案,冲着张二江表态道:“这方案跟原先县委制定的方案差别不大,不过是对招商成功人员的奖励力度稍微加大了些,我认为应该是可行的。”

见刘记看了招商人员奖励方案后脸上并未露出半点不悦神情,张二江赶紧顺杆子往上爬,小心翼翼口气向刘记建议道:

“刘记,您看召开招商动员大会的时候能不能把这些奖励方案重点突出宣传一下,老话不是说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相信这些奖励措施只要一公布,绝对能调动起各单位领导对招商引资工作的积极性。”

“这有什么不可以?”刘记爽快答应道,“只要你们开发区能够带头打好全年最后这一季度的招商攻坚战,争取给全县起到一个带头羊的作用,你张二江就是咱们全县招商引资工作的大功臣,我一定推荐提拔你。”

“不敢当不敢当”,听着刘记口中把自己抬的那么高,张二江一脸受宠若惊,他一副恭顺口气对刘记说,“刘记您放心,我们开发区一定按照县委领导的要求,我回去后一定集全开发区工作人员之力,争取在年底前能签约成功一个大项目。”

“那当然最好”

刘记也是官场多年的老妖了,他从张二江进门到现在一直围绕招商引资工作话题说来说去便猜到他心里八成是对年底前招商到项目有些把握。

否则他一个工作繁忙的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会一大早没事会跑到自己办公室来汇报了半天工作还特意拿出一份关于招商引资工作人员奖励措施?

刘记铿将有力声音向张二江亲口承诺:“张主任你放心,只要你们经济开发区年底前真能招商到一个大项目,县委县政府对外公开承诺的所有奖励措施绝对不打折”

张二江等的就是领导这句话,既然得偿心愿立马见好就收,满脸堆笑点头哈腰从刘记办公室退出来,带来的那份奖励方案却留在了刘记办公桌上。

刘记工作作风一向雷厉风行,跟张二江谈完话几天后便召开了全县经济工作会议,为了表示县委县政府领导对此次会议的重视,县里四套领导班子齐刷刷坐满了主席台。

此次会议上,普水县长发言中,针对全县招商引资工作的动员开展以及奖励措施等等做了重点强调,县委刘记则针对当前全县招商引资工作对各单位一把手提出了具体要求。

刘记当着全县数百单位一把手的面洪亮声音承诺:“凡是对普水县经济发展有功的功臣,县委县政府一定按照之前制定的奖励方案重重奖励,该提拔的提拔,该按照比例分奖金的拿奖金,总之,只要是为了全县经济发展做出贡献的人,县委县政府绝不会亏待大家”

刘记的讲话获得底下人雷鸣般的掌声,这次全县经济会议的召开让全县各单位的领导都看到了县委县政府领导对于招商引资工作的重视以及重赏招商有功人员的决心,更多人在会议结束后蠢蠢欲动起来。

张二江参加会议回来后,第一时间把黄一天叫到自己的主任办公室,冲他语重心长道:“黄科长,你之前提出的几点建议我可全都尽力而为了,现如今县委县政府大张旗鼓的招商架势已经来开,咱们经济开发区这边的招商引资重任可全都压在你身上了。”

黄一天知道张二江在担心什么,他作为经济开发区的一把手主动到县委领导面前露了脸提出要求,要是到了年底开发区这边的招商引资工作没有半点动静,他也没法向县里的领导交代。

黄一天冲他笑笑,安慰道:“张主任请放心,我绝不会让领导失望。”

张二江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信任微笑,他心里最清楚,黄一天要是真把金老板的大项目招商成功,不仅黄一天本人能得到提拔重用,自己也一定能借着这股东风升官提拔,何况还有相当可观的奖金可拿,想想心里还真是很期待啊。

周一上午,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招商科的办公室里难得没像往常一样不时传出阵阵谈笑声,办公室门紧闭,黄一天头一回郑重其事跟两个下属一块开了个工作会议。

武达和王心怡把椅子搬过来,两人围坐黄一天的办公桌,三人会议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黄一天两眼在两人脸上扫了一眼,最终眼神落到武达脸上,问道:“武达,咱俩从招商局回到开发区管委会快有一个月了吧?”

“还有三天就一个月了,咱们是十月十号正式回到管委会上班,今天十一月七号了。”武达说话一向条理清晰,这小子记忆力也好,很多资料只要看一眼过了很长时间还能说出个大概。

黄一天冲他点点头:“你心里最清楚,咱俩之前在招商局上班,钱成贵憋足了劲把咱俩往乡下挤兑,幸亏张主任及时出手才让咱们没到乡下受苦。

既然咱们现在已经回到了开发区管委会,回到了招商科,哪怕是为了报答张主任的这份恩情,咱们也得好好干,用心干,争取尽快招商到合适的项目,让张主任看看他没白白费工夫把咱俩从招商局弄回来,你说呢?”

武达虽然嘴皮子有些木讷,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他自然清楚当初能从招商局化险为夷回到开发区管委会主要还得感激黄科长背地里出招才能力挽狂澜,但是他这人最大的优点是不多话,领导说什么反正出耳朵听着。

黄一天见武达默不作声也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往下延伸,而是特别郑重口气对他交代说:“武达,咱们招商科的主要工作任务就是招商引资,我希望年底前咱们招商科三个人能劲往一处使招商到一个大项目,这样一来不仅张主任脸上有光,咱们也有机会获得县里的奖励,也算是报答了张主任对你我的提携之恩,你说呢?”

武达听黄科长说,“年底前招商到一个大项目”不由眼神露出惊愕看向他,“这怎么可能呢?两个月的时间内实在是太短了哪怕现在就邀请客商来普水考察,项目签约一套程序走完也不会那么快吧?何况三人手里根本连一个意向客户都没有?”

黄一天见武达面露诧异,冲他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既然是你们的科长,招商大项目的事情自然由我本人承担主要责任,我现在给你的任务是,你稍微准备一下这两天就准备去一趟苏州。

你不是苏大毕业吗?苏南几个城市的招商引资工作做的相当不错,尤其是昆山一带已然成了台商集聚地,那里工业发达企业较多同行行之间的竞争肯定也很激烈。

我相信有些竞争能力不强的企业肯定会有避其锋芒迁出另择他地的心思,你不妨带着王心怡一块去苏州找找以前的熟人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招商机会。”

武达听了这话微微点头:“行,我也一直觉的咱们干招商引资工作整天呆在办公室里不是回事,总得面对面跟人家企业的老板见面谈谈才有机会把客商招过来,黄科长您放心,我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子后就带小王一块去苏州,尽量想办法联络一些企业老板面谈。”

“好”,黄一天对武达积极工作的态度感到很满意,他冲着武达承诺道,“如果你这次去苏州,哪怕能招商到一个项目回来,我一定向主任建议提拔你当副科长。”

武达听了这话眼里忽的闪过一道亮光却又很快被掩饰,他冲着黄一天憨憨笑道:“黄科长,跟着您干我从来都没担心过自己的待遇问题,您对我们这么好,哪怕没有提拔机会我也心甘情愿跟您干”

傻子都能听出武达口是心非,黄一天冲他笑笑:“赏罚分明是最基本的工作原则,更何况咱们兄弟原本关系不错,你要是提拔我也替你高兴。”

坐在一旁的王心怡到底是个女孩子,她对升官提拔的兴趣远没有男人那么敏感,此时她正睁大一双眼睛冲黄一天问道:“黄科长,你安排我和武达去苏州,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块去吗?”

做下属的居然管起领导的闲事来了?这种话也只有没大脑的王心怡会脱口而出,好在黄一天也不介意,冲她答道:“你们先行一步去苏州,我手里还有点事忙完后会去一趟浙江招商,到时候咱们再联系。”

“您一个人去呀?”王心怡有些遗憾的语气,那意思恨不得转而跟黄一天一队去浙江招商才算是顺了她的心意。

武达在一旁轻轻捣了一下她的胳膊肘提醒道:“黄科长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你按照领导意思开展工作就行了。”

“不是,我这不是担心他心情不好吗?有个人陪他一块去浙江还能好点?”王心怡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她没明说,办公室里的三人却都理解她言外之意。

就在上周末,黄一天的前女友钱红红正式和贾仁贵举行了订婚典礼,虽说是订婚,两家人可半点没含糊那仪式排场弄的比一般人结婚还隆重,震天响的鞭炮声从城南传到城北噼里啪啦放了老半天,整个普水县城都给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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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章 拜见张大姐

王心怡话音刚落,武达顿时担心眼神看向黄一天,见他神色平静心里才放下来,转脸冲着王心怡狠狠瞪了一眼,王心怡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口误,内疚的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黄一天假装对王心怡的话置若罔闻,冲着两人轻松说了句:“行了,今天咱们招商科第一次全体会议就开到这里吧,我先去准备一下一会去市里办点事,明天出发去浙江,你们俩也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好的黄科长,我们一到苏州就给您消息。”

“行那就一路顺风”

“好的,再见黄科长”

简短的科室会议结束后,黄一天先行一步离开了办公室,出门的时候他就听见身后传来武达埋怨王心怡的声音,“你呀,以后说话之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

黄一天脸上现出一抹无奈笑容,他心里清楚,从钱红红和贾仁贵正式订婚的那一刻开始,两人之间的感情从此彻底画上了句号。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或许我和钱红红是有缘无份吧”黄一天心里长叹一声,神色平静慢步下楼。

他预备在出发去浙江之前先去一趟市里拜访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张玉梅,前两天张玉梅亲自打来电话,说是希望能够见面跟他谈谈关于经济改革的话题。

对于黄一天来说,张玉梅是他前世的恩人,只要是张大姐提出来的要求自己必定尽力而为,从她打来电话过后,他便利用晚上休息时间把关于经济改革的一些观点和看法弄成了一片文章。

自从有了电脑后弄文章方便多了,他把文章在宿舍修改定稿后,今天又带到单位微机房把文章打印出来,准备一会去市里拜访张大姐的时候,顺道把新写的论文交给她。

普安市。

这个曾经让黄一天又爱又恨的地方,在这里,他曾经完成了自己政治资本的积累,物质财富的积聚,官场人脉的积攒;在这里,他一步步从一个市级机关中层小干部走上了高级领导岗位。

这个城市里曾留下他的欢笑、泪水、快乐和痛苦,这个城市里曾住着他最爱的人却也生活着他最痛恨的人,现在,当他再次走在这座城市的土地上心情忍不住微起波澜。

普安市委市政府大楼外观还是老旧的灰色水泥墙,透过电动大门往里看过去,市政府大楼前的广场上一杆红旗高高飘扬,飘扬的国旗正对方方正正的大楼顶部中间镶嵌的国徽。

黄一天站在市政府大门口,一只手拿着公文包,一只手搭在眉尖上抬眼望向大院中正随风飘扬的国旗,他不由想起自己当初在这座大院里当副市长时的情景。

那时他的办公室窗户正对这个国旗,有多少回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口,两眼盯着这杆红旗伫立沉思;有多少回他透过窗户看到市政府大门口那些下岗工人扛着大旗上访;有多少回,他看到那些失去了生活保障的抗战老兵排着整齐的方阵在市政府大门口静坐。

一切像是发生在昨天。

现在想来,岁月像是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他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虚幻美好前途无量的升官幻梦里一步步走向灭亡。

黄一天在市政府大门口足足站了十多分钟,终于让自己心情完全平静下来,这才冲着门口值班室方向走过去。

“你找谁?”黄一天距离值班室还有几米远的时候,有个身穿保安服装的年轻人从屋里走出来,上下打量坏人似的眼神看向他问道。

年轻保安瞧着黄一天在市政府大门口站了好长时间一声不吭发呆,还以为他脑子有问题,正准备出门赶走他,没想到他倒是奔着值班室走过来。

黄一天知道这帮看门狗全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他懒得跟这种人计较,冲年轻保安礼貌说了句:“你好我是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我来找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张玉梅副主任。”

“你是普水开发区的?想找研究室的张副主任?你跟她提前约过吗?”年轻保安看县里官员的眼神就跟县里领导看那些乡下工作的干部一样,反正是低人一等。

见黄一天轻轻点头,年轻保安冲他说了句:“你在门口等着,我给你打电话问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黄一天。”

年轻保安转身打电话去了,过了两分钟的功夫才又从保安室里走出来,冲着黄一天皱眉说了句:“进去吧。”

黄一天冲年轻保安看了一眼,心里虽然有些不满却也不方便说些什么,都说宰相家奴七官,这市政府门口执勤的保安说话口气倒像是比七县官更牛逼几分。

世人大多势利眼,要想让别人瞧得起你必须自己本身先强大起来,尤其是官场中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原本常态,想要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只有一条路可走,让自己强大到让所有人无以抗衡

张玉梅的办公室在市委大院二号楼,穿过气派宏伟的一号楼,经过一号楼背面的停车棚,水泥灰色外墙的二号楼便呈现眼前。

在二号楼一侧有个花坛,花坛中间种了一棵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老松树,常年葱翠碧绿尤其是每年冬天下雪的时候,雪花一层层压在那棵弯腰驼背的老松树身上,晶莹白雪中透着一股青翠,那样的美景常常让很多经过花坛的人忍不住驻足观赏。

在这个高楼林立的大院里,虽然看起来每天人来人往平淡无奇,但只有过来人才知道,偌大的院子里曾经上演过多少重复的悲喜剧,

黄一天冲着那曾经熟悉无比的老松树看了一眼,深呼吸一口气打起精神上楼,他曾经不止一次来过张玉梅的办公室,上楼后轻车熟路来到办公室门口敲门。

“咚咚咚”敲门声音刚落,办公室里传来张玉梅那熟悉的声音,“进来。”

黄一天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一缕阳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正好照到眼前的地面,张玉梅的办公室朝南,此时上午十点多的阳光正好满满照进她的办公室里,一眼看去满地金黄。

张玉梅看见黄一天进门,早已从座位上起身殷勤冲着门口迎上来:“小黄来了,快进来坐刚才门卫给我打电话我还奇怪呢,说来就来了你看,还让你特意到市里跑一趟,搞的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按理说该我去普水找你聊聊,可最近一直没时间,其实我打电话给你的意思”

见张玉梅还是老样子,见人絮絮叨叨只顾说话没有半点遮遮掩掩的心机,一股熟悉的感觉顿时让黄一天心里一阵放松,他见张玉梅忙着亲手给自己倒水赶紧凑过去伸手拿茶杯:“张副主任您别忙了,我不渴。”

张玉梅赶紧躲开他伸过来拿茶杯的那只手,嘴里客套道:“怎么着你也是客人,你先坐下我给你泡一杯绿茶,对了,你是喜欢喝龙井还是大红袍?我这还有你们年轻人喜欢喝的咖啡,你要是爱喝我给你泡一杯?”

张玉梅端着接好的水杯站在那,就像隔壁邻居家的大姐姐眼神里透着友善看向黄一天,等着黄一天挑选合适的饮。

黄一天了解张大姐真心实意的个性,实话实说道:“那您就给我冲一杯龙井吧。”

“行,我跟你说你还真是挑对了,我这所有的茶叶就龙井质量最好,知道为什么吗?”张玉梅端着茶杯返回办公桌,在抽屉里拿出一壶茶叶来往沏好的热水里放,一边沏茶还一边嘴巴没闲着。

黄一天心说,“我当然知道你这为什么龙井茶叶最好?因为你老公最爱喝龙井,每次底下人买茶叶的时候你总会叮嘱一句,龙井要挑最好的啊时间长了,整个市委大院谁不知道你张副主任这的龙井是最新鲜最好的。”

这样的话黄一天自然不会当着张玉梅的面说出来,他做出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冲张玉梅问道:“为什么呀?”

张玉梅笑眯眯回答说:“因为我老公最爱喝龙井,回回买茶叶的时候我都挑咱们这最好的龙井买。”黄一天听了冲她笑笑没出声。

张玉梅泡好了茶又亲手端给黄一天,不无赞赏口气道:“小黄啊,你现在可是咱们市委大院的红人了,你上次那篇文章出来后,所有领导都以为你是专门研究普安市招商引资发展情况的专家。

还有你上回跟我谈过的几个经济改革方面的问题,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非常重视,正准备组织专门的人员进行研究,我上回打电话给你想跟你见面聊聊,想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事。”

黄一天坐在张玉梅充满阳光的办公室里,喝着她亲手给自己泡的龙井,看着面前张大姐一袭深蓝色正装包裹还算年轻的身材,脑子里不禁回想起从前的一些画面,不知不觉竟然分了神,压根没听清楚张玉梅到底在说些什么。

直到张玉梅两眼盯着他,冲他问道:“小黄,你倒是表个态呀,你到底愿不愿意调动到市委政策研究室来工作,只要你本人愿意,剩下的手续由我来办。”

黄一天一头雾水神情看向张玉梅不知所谓反问道:“张大姐你刚才说什么?你问我愿不愿意调到市委政策研究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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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章 前世的老婆

黄一天那一句“张大姐”相当自然脱口而出,张玉梅心里不觉一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眼前的年轻人不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两人还很投缘。

张玉梅不觉在心里暗问,“这到底是怎么了?按理说自己跟小黄加上这一次总共见面才两回,怎么心里感觉跟他说话像是老朋友似的?”

见黄一天正两眼看向她等着她回答,张玉梅赶紧收敛心神说:“是啊我是建议你到市里来工作,毕竟工作单位的平台高度不一样对你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不是?”

让张玉梅没想到的是,对于很多人来说百年难遇的调动机会黄一天似乎并不放在眼里,他依旧像上次在普水县见面时一样,非常礼貌的拒绝了自己提议他调动工作的要求。

张玉梅不解,冲他问道:“为什么?小黄,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县里的干部到处疏通关系找门路想要调动到市里来工作吗?你这么有才华,又怎么年轻,难道在市级机关工作不比你在县里强?”

黄一天知道有些话没法跟张玉梅解释,他只能挑出显得最合适的理由对张玉梅说:“张副主任,我现在身为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招商科的科长,管委会一把手张主任对我非常信任。

正好我手头上也有招商引资的项目在谈,如果能把项目谈成了不仅仅是对普水经济开发区,甚至对整个普水县经济发展都大有益处,这种时候我怎么能因为个人利益得失撂下一大摊子事说走就走呢?”

不得不说,黄一天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至少把心思简单的张玉梅感动的连连点头,心说,“看来小黄不仅仅是才华横溢,人也是相当不错,为了顾全大局宁可牺牲自己的个人利益,现在的干部队伍中像他这么优秀的人才可太少了。”

张玉梅看向黄一天的眼神里除了欣赏更多了几分钦佩,她冲着黄一天笑道:“小黄你刚才叫我一声张大姐挺好,以后你就叫我姐吧,我听着顺耳又舒坦。”

黄一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口误,幸好张玉梅不介意,他赶紧受宠若惊表情冲张玉梅道:“张副主任,那怎么能行呢?您是堂堂市委研究室副主任,我一个基层单位的小角色哪好意思冲您叫大姐?”

张玉梅听了这话故意把脸一板假装生气道:“小黄你要是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张大姐是那种势利眼的人嘛,你这么年轻,这么有才华,能有你这么一个弟弟我可是骄傲都来不及呢。”

黄一天看着张玉梅真诚眼神看着自己,脸上那熟悉的笑容让他一颗心不觉柔软下来,人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上辈子张大姐就是出了名的大好人,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再遇见她,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真心要把自己当弟弟看待。

若说前世他认了张大姐当姐姐至少有一半是看在她有个当副市长的丈夫,而这一世他则是真心诚意冲着张玉梅说了声:“张大姐,我听你的就是。”

张玉梅见黄一天满脸感动叫自己一声姐心里也很高兴,冲他笑道:“上次你跟我说的关于咱们普安市经济改革的问题我听的特别有新意,今天正好你来了,你再给大姐我讲讲呗。”

黄一天赶紧从公文包里把准备好的文章拿出来递给张玉梅,对她说:“张姐你看,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一些关于经济改革的观点,以及结合江南几个发达城市经济改革经验有针对性提出的关于普安市经济发展改革思路都在这篇文章上写着呢,您想看看吧。”

“真的?你文章都写出来了?”张玉梅惊叹一声,赶紧从座位上站起身,双手如获至宝捧着黄一天递给她的那份文章。

张玉梅低头开始看文章,只看了开头就被深深吸引住,黄一天正闲着无聊左右打量办公室,听见办公室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的美女袅袅婷婷走进来。

一眼看清楚美女的长相黄一天差点吃惊到呼吸暂停,这不是自己前世的老婆秦佳妮吗?看她一张脸嫩的能掐出水来,一双杏仁眼水波荡漾,分明还是当年青春年少的模样?

秦佳妮进办公室后显然并未注意到沙发上坐着一正盯着她看的帅哥,径直走到张玉梅办公桌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敲了敲她的办公桌,青翠欲滴好听声音道:

“张副主任,你这看什么呢这么投入?”

张玉梅把眼睛从文章上拿开,抬头见秦佳妮来了连忙先指着坐在沙发上的黄一天介绍道:“佳妮佳妮你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个小伙子认识,这小伙子叫黄一天,在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工作,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大才子。”

张玉梅说话功夫,黄一天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彬彬有礼冲秦佳妮伸出一只手,秦佳妮一听说他就是张副主任最近口中赞不绝口的大才子,心里也有些诧异,她倒是没想到这位大才子不仅年纪轻长的还挺帅气。

秦佳妮伸出一直芊芊玉手和黄一天礼貌握了一下,两人手指触碰的那一刹那,秦佳妮不觉心里一慌,脸上不知怎的涌出一片红晕。

一旁的张玉梅看在眼里,心里不觉涌出一个念头,她冲着秦佳妮招呼道:“佳妮你先坐着,你先帮我陪小黄聊聊天,我得把小黄写的这篇文章赶紧先拿给咱们主任看一下,这里头的许多观点实在是太新颖也太有见地了,简直是对咱们普安市的经济工作分析的入木三分。”

张玉梅满脸激动说着话,手拿文件一阵风似的出了办公室,不一会的功夫,原本三人热热闹闹客套话的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秦佳妮和黄一天静静坐在沙发上。

秦佳妮到底是算半个主人,张玉梅既然拜托她陪黄一天聊会,她总得找个合适的话题两人随便聊聊不至于冷场,于是她没话找话冲黄一天问道:“听张副主任说你很有才华?上回写的论文连市委记都做了批示?”

黄一天两眼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美丽姑娘,脑子里不由回想起以前两人谈恋爱时的场景,那时的秦佳妮和现在一样,年轻貌美举止大方被誉为市政府大院四大美女之首。

当年她嫁给自己的时候,自己还只是市委大院里一个普通的处长,尽管两人之间的感情不仅遭到她父母的反对,周遭很多朋友的不看好两人之间的婚姻,秦佳妮却还是义无返顾嫁给了他。

现在,见秦佳妮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坐在旁边,黄一天好不容易控制住内心的情绪波动,冲秦佳妮尽量斯文口气道:“秦科长过奖了”

听黄一天居然称呼自己“秦科长”?秦佳妮脸上不由一怔,刚才进门后张玉梅明明张口闭口叫她“佳妮”,眼前这位大才子跟自己也是头回见面,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单位任副科长?

秦佳妮脱口而出问道:“大才子怎么会认识我?”

黄一天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坏笑,心说,“前世我跟你夫妻数十年,日夜恩爱早已熟悉你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了解你一颦一笑所有含义,就算是我不认识这世上所有人,又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秦佳妮见自己问话出口,面前的帅哥大才子一言不发嘴角却荡漾一丝笑意,那笑容看上去纯净中似乎又透着一股神秘,这让她心里控制不住悸动,“妈呀这大才子也太帅了世上怎么还有长的如此迷死人不偿命的帅哥?”

见秦佳妮脸颊一抹飞红,黄一天看出她单独面对自己的时候有些害羞,赶紧打诨道:“秦科长不必奇怪,虽然我在普水县城工作,但是市委大院四大美女的名号还是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这是在夸自己美貌吗?还是在调侃自己在这大院里名气过于响亮?”秦佳妮冲着黄一天腼腆笑着,头回当着一个年轻小伙子的面一颗心像是装了只小兔子“砰砰砰”跳个不停,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才好。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伙子帅气逼人浑身充满阳刚之气,姑娘美貌如花羞答答像是盛开的玫瑰,两人都感觉到一丝说不出的特殊情愫在周围游走,彼此虽然嘴上没有之前说的那么热闹,心里却都感觉到内心那份无言的喜悦。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第六感吧?秦佳妮总觉的自己和面前的这位帅哥大才子日后会发生点什么?她几乎能相当清晰的感觉到,帅哥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饱含一种特殊的情意。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面对前世自己最爱的女人,黄一天担心自己表现的过于热烈别再把她给吓着了,赶紧适时转换话题冲她问道:“秦科长是在市委组织部干部科工作吗?”

“这里也知道?”秦佳妮又是一脸惊愕。

黄一天并未搭她的话茬,而是继续问道:“秦科长最近工作忙吗?听说市委组织部最近在搞什么中层干部竞争上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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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章 公开选拔

市委组织部准备推行中层干部竞争上岗的制度筹备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至今为止身为市委组织部干部副科长的秦佳妮却还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工作方案。

普安市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属于全省较为偏僻地区,从经济发展上来说生产总值也一直占据省内倒数前几名,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们心里都清楚,“人才是决定一切工作的最核心因素。”

于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一直相当有魄力和信心想创新干部管理机制,领导们的初心是好的,但是具体到底下执行的干部往往工作能力参差不齐,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直到现在也没能拿出一份科学完备的具体执行方案。

秦佳妮正为这事头疼不已,见黄一天主动提及此话题赶紧冲大才子讨教:“黄科长,最近我们市委组织部干部科针对中层干部竞争上岗问题构想出好几个具体执行方案,可每次方案报上去领导都说不够完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改那方案了,不知道你这位大才子”

虽说秦佳妮最后一句话说半截留半截,黄一天自然听懂她言外之意,她无非是希望自己能对这份中层干部竞争上岗方案提出点可行性建议呗。

自己的“老婆”提出帮忙要求,哪个男人会拒绝?他冲着秦佳妮淡淡一笑道:“秦科长不必过于着急,依我看市委组织部对于中层干部竞争上岗的制度制定首先要做到有类别分。”

“有类别分?”秦佳妮乍一听到这个词光洁的脑门不自觉现出三道浅纹,她显然对黄一天口中说出的新鲜词语不太理解。

黄一天把身体转向秦佳妮方向,两眼直视她耐心解释:“比方说,在中层干部竞争上岗制度实施过程中,有些大单位中层干部人数较多的单位,比方说交通部门原本人才济济中层干部人数众多,在这样的单位实行中层干部竞争上岗绝对能够起到调动大家工作积极性的作用。”

黄一天话锋一转:“但是在一些规模小人少的单位,这种制度的实施就有些尴尬了,反正符合条件参与竞争的就那么一两个人,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矮子里选将军罢了,劳心费神不说还对工作积极性的提高没多大效果。”

“照你这么说,咱们是不是还得多准备几套竞争上岗的方案才行?这样才能让方案适合各个单位的具体情况?”秦佳妮冲黄一天疑惑问道。

黄一天听了这话脸上不觉笑开,“老婆的小脑瓜子还是那么单纯,别人说话总是听其表而不能解其深意,不过也怪自己刚才没说清楚,毕竟老婆一根筋,跟她说话最好直捣黄龙半点铺垫都没有。”

秦佳妮见黄一天脸上又浮现刚才一模一样令人心跳的神秘笑容,敏感意识到什么,冲他问道:“你笑什么呀?是不是我提出的问题太幼稚了?”

黄一天本想冲她开句玩笑说,“你还算没笨到家”,转念一想自己跟她头回见面,说话语气若是过分亲热倒是显得自己有些轻浮了。

他对秦佳妮说:“市委组织部出台的中层干部竞争上岗制度哪能像是项目招投标似的针对意向客户弄出很多份呢?文件一出来必须有一定的权威性,一个制度搞出多个版本肯定不行。”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要制定一套科学的选拔人才制度,那就不妨采用公开选拔的方式,让优秀的人才都能获得公平竞争的机会,不必限制在某个单位或者是某个部门甚至某个地区。

我认为这个制度必须保证所有符合条件的中层干部都能有机会参与竞争选拔,在咱们全市机关干部队伍中造成一个良性人才选拔的氛围,这样也可以为组织部门储备后续领导干部资源打下很好的基础。”

秦佳妮惊呆了

尽管她对黄一天的才华早有所耳闻,可那也是局限于了解他在招商引资工作和经济工作有着不俗观点和见地,没想到在涉及干部体制改革这一块工作,他居然也有如此高深的见解?

最令她讶异的是他刚才脱口而出的关于全市中层干部竞争上岗制度制定的全新观点和看法,她和组织部干部科的同事们苦苦琢磨了好几个月想破脑袋都没弄出来的方案,他居然极短的时间内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而且凭着她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几年的经验完全可以断定,他刚才说出的方案简直近乎完美。

“我的天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聪明智慧博闻广览无所不知的男人?最要命的是他居然还那么年轻低调还长的那么帅气逼人?”秦佳妮几乎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内心的小宇宙在一瞬间完全开放,只为了面前这位正笑眯眯看向自己的男人。

“你真是太有才了”秦佳妮发自肺腑夸赞道,“真没想到你对人事制度改革居然也那么了解?我觉的你真是比我们领导还优秀,太厉害了”

人嘛,总有虚荣心,即便是城府再怎么深的人也一样,黄一天被“老婆”眼里饱含钦佩由衷赞赏几句后,心里也忍不住笑了笑。

本来嘛,他之前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候,曾经分管市里发改委等部门的工作,那些部门的一把手年年都要向他汇报工作,听的多了脑子里自然也对各部门的工作有所了解。

对于黄一天来说,能帮得上“老婆”的忙也很开心,趁着现在两人独处的机会,他赶紧给“老婆”好好上了一会跟干部工作有关的课。

黄一天说:“你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心里就一定要明白一个道理,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从上到下对于干部选拔机制肯定越来越透明化,上级部门选拔人才的目的是什么?最主要还是服务当前社会经济发展。”

秦佳妮听了他的话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以前咱们市委组织部选拔人才的途径习惯由各单位领导推荐后考察提拔,现在慢慢开始过渡到公开选拔人才,已经算是在干部任用制度上一个很大的改变了。”

“这样的改革幅度还不够大”,黄一天正色对秦佳妮说,“如果单靠单位领导推荐,选拔人才的渠道就会单一狭窄,如果按照我刚才说的,让符合选拔条件的干部都来主动参与组织选拔,形成良性的干部选拔机制后,必定能促进全市干部流动良性循环。”

秦佳妮坦诚道:“黄科长,我以前从没听过这么大胆的想法,但是我知道你的观点非常先进并具有可操作性,我一会回去就根据你刚才说的思路把方案重新写一份出来,等稿子出来能不能再请你帮忙把把关?”

“当然没问题”,黄一天满口答应,“能帮的上美女的忙是我的荣幸。”

黄一天说话口气突然从之前的一本正经变成油嘴滑舌调侃,秦佳妮不禁有些不适应,冲他假装嗔怒道,“你怎么也像那些男人似的,总是喜欢说这种玩笑话?”

听得出来,在秦佳妮的心里显然把黄一天列入特殊,只是她自己显然还未察觉,黄一天听了这话忍不住两眼满含深意冲她笑笑,嘴巴抿了一下没接她的话茬。

黄一天这一笑让秦佳妮只觉自己两眼一阵炫目,心里不自觉阵阵发慌,“我的天他怎么又用那种迷死人的笑容看着我?我今天这是怎么了,只要他一冲我笑我整个人一颗心好像都酥软了?”

秦佳妮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词“爱情”,“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那他刚才冲我笑那三次算不算三笑留情?”

秦佳妮突然感觉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有些过于疯狂,“怎么可能呢?我和他不过是头回见面,居然就幻想着人家对自己三笑留情?秦佳妮呀秦佳妮,你今天可真是脑子进水了”

秦佳妮满脸羞涩不说话,黄一天坐在她对面静静看着她羞涩可人的模样,心里突然有种想要把“老婆”揽入怀中的冲动,脑子里却有个理智的声音及时阻止他。

两人正坐在沙发上相视无语,张玉梅风风火火从门外进来,一眼瞧见两人坐的位置比之前她离开的时候近多了,心里暗暗笑一声,冲两人朗声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秦佳妮抢先回答:“张姐,你说的可真是一点没错,黄科长虽然很是年轻,但是理论功底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一直认为他的厉害支持是经济理论,刚才跟我谈了一些关于干部制度改革的观点,可是很到位,我可是学到了不少新观念,对了黄科长,如果方便的话你把联系方式告诉我吧,等我稿子弄完了给你打电话。”

黄一天爽快答应:“行,你随时联系我都行。”

当着张玉梅的面,两人不约而同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说话,那模样好像两人刚才一直都是这副正经口气交流似的,这让秦佳妮脑子里不由想到,“欲盖弥彰”四个字,脸上感觉微微发热,***,这是什么世道,老娘难道对此小子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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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章 狡猾的老板

张玉梅一屁股坐回到自己的老板椅上,瞧着面前沙发上一对年轻人郎才女貌心里憋不住暗暗窃喜,心说,“佳妮可是难得的好女孩,人长的又好看家世又好,黄一天亦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小伙子又那么帅气,虽说目前还在县里工作,想要调动到市里也是分分钟的事情,这一对可真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郎才女貌,要是能帮这两人牵红线凑成一顿,也算是自己的功德了。”

张玉梅是个想到什么就去做的个性,她笑眯眯看着秦佳妮冲她问道:“佳妮啊,既然小黄那么有才华,你又有心向他讨教,下回他要是再过来,我让他去你的办公室找你,让你有机会多向他讨教好不好?”

张玉梅这句话一说出口,秦佳妮立马听懂她言外之意,不自觉冲着黄一天看了一眼低声应了句:“就怕耽误黄科长的时间。”

傻子都能听出秦佳妮话里半推半就的意思,黄一天见张玉梅笑眯眯鼓励眼神看向自己,心里不觉好笑,前世就是张玉梅替两人牵了红线,没想到今儿算是历史重演了。

他赶紧冲着秦佳妮说道:“秦科长哪里话?只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而为。”

张玉梅也是过来人,瞅着两人当着自己的面这副表现心里跟明镜似的,她赶紧趁热打铁说道:“小黄难得到有空到市里来,今天中午我做东请黄科长吃饭,佳妮啊,你可一定要陪黄科长好好喝两杯,你们年轻人在一块话题多,招待好黄科长的任务我可就交给你了。”

秦佳妮心里自然是巴不得跟黄一天多点接触机会,听了这话正中心坎上,当即含羞带怯冲着张玉梅顺势点点头:“好的张姐。”

三人又在办公室热热闹闹闲话一番,张玉梅一向是个爽朗的人,有她在的地方想冷清都冷清不下来,几个随手拈来的官场笑话逗的两个年轻人哈哈笑的合不拢嘴。

眼看到了中午下班时间,张玉梅热情招呼黄一天和秦佳妮一块下楼吃饭,请客地点就在市政府对面马路不远的园中园酒店,那里是市政府定点酒店,平时市政府一些干部加班之类的小范围吃吃喝喝习惯在安排在那里。

下楼的时候,张玉梅走在中间,黄一天和秦佳妮分列左右,这三人一块往楼下走颇有几分女王出巡身边两跟班的派头,只不过“女王”身边的一对男女颜值实在是太高了,惹的一路上不停有人回头张望。

对于秦佳妮很多人是认识的,毕竟她是市委大院四大美女之首,有几个男人背地里没色眯眯偷偷瞧过几回?可是张玉梅副主任身旁一路跟她谈笑风生的年轻帅小伙是何方神圣?瞧他跟张副主任聊天那模样明明是熟人?

三人正一路往市政府大门外走去,迎面走来一个官员点头哈腰跟秦佳妮打招呼:“秦副科长,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没想到一进门就碰上您了?正好,我请您吃午饭,请您的朋友也一块赏脸。”

也是冤家路窄,迎面走来的人正是普水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钱成富,他八成是过来公干,一进门正好瞧见组织部的领导,赶紧走过来巴结两句。

起初,钱成富的眼神只落在秦佳妮一个人身上,等到说话的功夫眼神一扫,居然瞧见跟秦佳妮一道走的帅哥居然是黄一天?他顿时脸上就愣怔了,心说,“黄一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居然还跟市委组织部干部科副科长秦佳妮一块?他们俩怎么会认识呢?”

钱成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听见秦佳妮清脆的嗓音跟他解释:“钱副部长,谢谢您的美意了,这位是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张副主任,这位是黄科长,张副主任说好了请我们吃饭,我们可不敢不给她面子呢。”

“市委政策研究室张副主任?”钱成富只觉的自己的脑袋似乎有些不够用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市委政策研究室只有一位张副主任,而这位张副主任的老公正是现任普安市副市长,听说最近还将进市委常委?

钱成富赶紧冲着正看向自己礼貌微笑的张玉梅露出恭敬笑容,嘴里客套话:“那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打扰,改天有空我再请秦科长。”

钱成富的出现就像是一阵风吹过,对于张玉梅和秦佳妮来说几乎没留下什么感觉,毕竟像钱成富这种见了领导主动逢迎的下属实在是太多了,以她们的身份地位早已见怪不怪。

一旁的黄一天却从钱成富刚才看向自己的的眼神中看出了太多的内容,他心里清楚,钱成富突然在市委大院里跟自己碰了个对面,自己身边还有张玉梅和秦佳妮同行,这样的情形对他来说显然太过蹊跷讶异无法理解。

在钱成富的心里,自己不过是普水县官场一个小角色,怎么突然就能有资格和市委政策研究室领导和市委组织部一名副科长一路行走谈笑风生呢?依照钱成富这种老官场的心思复杂,恐怕今晚回去还不知道要冥思苦想道什么时候了?

黄一天猜的没错,钱成富看着三人背影越走越远,心里何止是懊恼,简直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刮子。

他真是后悔当初怎么就听了二弟钱成贵的蛊惑,明明心里对黄一天的才华相当欣赏却还是违心帮他暗地里对这年轻人背后捅刀子。

现在倒好,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这小子居然在市里早就有了盘根错节的关系,难怪上次在县委组织部的领导班子会议上,组织部长张天来因为这小子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好一通训斥,看来张天来一早知晓这小子有些背景。

钱成富不由在心里暗暗埋怨老二钱成贵实在是眼光拙劣,放着这么优秀的小伙子主动给他当女婿不要,却偏偏挑了贾仁贵那个败家子当女婿?这不是明摆着丢了西瓜捡芝麻吗?

黄一天从普安市回来后,第二天便出发去了浙江。

黄一天和金老板之间其实一直保持相当密切的联系,包括当初金老板因为被打事件“愤然”离开普水县也是黄一天暗中鼓唆的结果。

此话怎讲?

话说回到当初金老板在普水县跟县委县政府一干领导谈投资合作事宜时,县里的主要领导对于是否同意将国有土地无偿送给金老板作为投资建厂用地斟酌再三总是无法做出最终决定。

正当双方因为无法达成一致意见导致谈判事宜搁浅,突然发生了贾仁贵出手伤了金老板一事,意外发生后金老板起初虽然相当愤怒,但并未下定决心彻底放弃在普水县投资事宜。

毕竟生意人利字当头,普水县这笔投资到底是不是占了大便宜只有他自己心里有数,节骨眼上黄一天却主动劝他先离开一段时间再说。

按照黄一天的说法,这一招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金老板借题发挥正好可以探一探县委县政府领导对于谈判条件的底线。

若是金老板执意放弃投资,县委领导还是不肯同意免费提供土地,那估计再谈多长时间也是白搭。若是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见金老板要走一下子慌了神,当即改口答应金老板提出所有投资条件,那就是金老板达成心愿。

金老板一甩袖子走人的最差的结果无非是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在金老板提出要走的情况下还是不松口,即便如此反正金老板也不会损失什么,大不了还按照双方原先谈妥的合作条件投资罢了。

金老板觉的黄一天这番话很有道理,与其自己留在普水县一天天耗着浪费时间不如趁此机会逼一逼普水县的主要领导让他们能够早下决心答应合作条件,于是在事发后的第二天不顾县委领导一再挽留执意打道回府。

回到浙江后,金老板一直和黄一天保持密切联系,当他听说“自从他走后,普安市和普水县里相关领导因为此事大发雷霆,并得到确切消息说,普水县负责招商工作的领导经过争取,县委县政府现在已经松了口,统一了口径,只要金老板能回来免费用地条件立马答应。”

金老板听了黄一天传来的消息不禁心花怒放,当时就提出要再回普水县,黄一天却劝他稍安勿躁,说是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必定风风光光再把他请回来。

金老板对黄一天的信任度颇高,一方面因为他是多年老朋友介绍认识,另一方面他也听说了老友宋老板当初幸亏黄一天一句话让其免遭千万投资损失的事。

按照宋老板的说法,“这小子天生是个商业奇才,居然连那家公司几个月后要出事都能敏感察觉到,他可比那些所谓的经济专家强了不知道多少倍,简直就是个经商天才”

于是金老板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呆在浙江等黄一天的消息,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就是胡承悦悄悄去了一趟浙江找金老板,金老板特意为这事打电话给黄一天,问他,“胡承悦这一趟来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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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章 机会来了

黄一天当时冲金老板回了句,“那家伙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上次就是抢别人的项目被处分这次还想这么做,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随便找个理由打发走就行。”金老板当时也正是按照黄一天的意见,客客气气打发走了胡承悦。

金老板经过了一段时间等待后,总算等到了黄一天亲自打电话传来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时机已到,马上去浙江跟你面谈”。

于是,一大早金老板就吩咐底下人安排好招待事宜,又安排了自己的司机去车站接人,到了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坐了一天长途大巴赶过来的黄一天终于神采奕奕出现在金老板面前。

金老板的总裁办公室颇有几分土豪风格,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颜色,就连墙壁上镶嵌的灯光都是金黄色调,灯光一打开满屋子明亮中带着一抹金色,看上去颇有意境。

脚底下踏着金黄色的地毯,黄一天在公司接待人员的陪同下走进了金老板的办公室,两人不见外寒暄了几句后当即触及正题,金老板迫不及待问黄一天:

“黄科长,你这次来是不是又什么新消息?”

黄一天做了一个很潇洒的手势,冲金老板得意笑笑说:“放心吧金总,一句话叫置于死地而后生,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自从因为贾仁贵的事情给你一个很合理的理由离开后,普水县那些领导个个都慌了,现在眼看就要到年底了,县政府今年的招商引资的任务连半根毫毛都没有,县委县政府那帮领导急的眼睛都红了,我想这种时候您再回去跟他们谈免费用地的事肯定没人会反对,谁要是反对,那就是和县委县政府的政绩过不去,做官的到了关键时候眼睛都很亮的。”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好了”金老板高兴的磨拳搽掌,冲黄一天道,“要不明天我就跟你一块回普水?早点把正式投资协议签下来?”

金老板现在想的就是尽快投资生产,生意人想的就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见到效益,那才是关键。

黄一天却冲他摇头,金老板愣了一下,很是不能理解的问他:“既然县委县政府领导都已经同意我提出所有投资条件,那还等什么呢?这年头没有白纸黑字的协议保证,领导人的话万一发生变化咱们可就被动了。”

“不会的。”黄一天笃定口气,“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这次特意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我之前说过,等到下次你再回普水县的时候,我一定要风风光光请你回去,金老板忘了吗?”

“怎么会呢?”金老板冲黄一天笑笑,“你说的话我一向放在心上。”

“那好,既然金老板信任我,一切就交由我来安排,我今晚就联系县里的领导,为了表示对您金老板的尊重,务必要普水县分管经济的蔡副记亲自来邀请你,那个时候你再返回普水县那才算是有面子,也给很多人一个警告,那就是县委领导请过来的。”

要是一般人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番话来,金老板肯定以为此人是大放厥词,毕竟官场级别森严众所周知,黄一天一个小小的招商科长居然妄想让县委副记跟随他的指挥棒走?怎么可能?

但金老板心里更清楚,黄一天跟一般人不一样,他从来都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所以金老板郑重冲他点点头道:“行,回普水的事一切由你安排吧。”

“谢谢金老板信任我。”黄一天不无感激冲金老板说。

现在这年头,世风日下人心莫测,金老板身为国内百强企业的老总对自己一个不知名的官场小角色言听计从也是需要勇气和魄力的,这一点黄一天心知肚明。

当晚跟金老板谈妥相关事宜后,黄一天在浙江打了个电话回普水,这个电话打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张二江。

黄一天走后,张二江也很是着急,着急的宝可是都压在黄一天身上了。

黄一天在电话里向张二江汇报说:“张主任,我今天见到金老板,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总算是把他说的有些动心了,您也知道当初金老板因为贾仁贵的事情离开普水县的时候可是一肚子不高兴,这回想要请他回去的确难度很大。”

张二江听了这话有些着急,在电话里对黄一天指示道:“黄科长,不管用什么方法你可一定得把金老板请回来啊现如今县里的领导可就等着咱们经济开发区这把米下锅了,万一要是请不来金老板,咱们可没法向上头的领导交代啊。”

张二江脑子倒是灵活,三言两语把下属黄一天跟自己栓在一条船上,成了“咱们没法向上头领导交代”?言语中的迫切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

黄一天装出一副为难的口气:“张主任,我一个小小的招商科长想要请动金老板恐怕马力不足,如果能有级别更高的领导亲自来邀请金老板,一是表示诚意,二是表示重视,三是表示……,说不准他能看在咱们盛情邀请的诚意上改变主意。”

张二江立马表态:“黄一天,这都是小事,我明儿一早就亲自跑一趟浙江,我代表咱们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专程去请金老板回来,想必金老板应该会给面子吧。”

黄一天并未直接提出反对意见,而是话里有话道:“张主任,您可别忘了,当初咱们跟金老板商榷招商合作事宜程序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要是县委领导能够早一点答应投资条件,说不准双方协议早签了,哪还有后来的事?”

张二江反应过来:“小黄你说的对,我一会就亲自去向县委蔡副记汇报这件事,请他协调,请他以县委副记的身份出面邀请金老板,如果蔡副记亲自出面,想必金老板能感觉到咱们县领导对他招商引资的诚意吧?”

黄一天一句句诱导着张二江把自己心里想要的话说出来,此时赶紧连声赞同道:“张主任你说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要不这样,您先向县委蔡副记汇报一下,我等您消息?”

张二江爽快答应:“行。”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一直关注经济开发区招商引资事宜的县委蔡副记听说黄一天再去浙江招商金老板,而金老板也已经动心要有可能再回来谈谈投资普水的事情,当即高兴的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他相当激动的口气对张二江指示道:“二江同志,你们在如此的环境下,还能坚持和金老板做好联系,做得很好,你一会电话通知黄一天,我明天上午立刻动身去浙江,让他务必稳住金老板,跟他说,只要金老板能再回普水投资,他之前提出的所有条件我们县委县政府全都答应。”

对于蔡副记来说,在还有两个月就过年的节骨眼上县里总算有希望招商到大项目,对于他这个负责招商引资工作的县委副记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好事多磨啊”

蔡副记放下电话后在心里暗想,“金老板投资金额大几千万,这么大手笔大规模的投资项目哪怕是在整个普安市也算拔得头筹,只要年前能把这个项目签约,根据市里颁布的奖励招商领导条条款款,自己铁定是要升官提拔了”

他不由在心里对黄一天充满感激之情,“看来此人不仅仅是才华横溢的大才子,他简直成了自己仕途发展的幸运星。有了他作为媒介自己联络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张玉梅副主任才更方便,有了他这次去浙江招商更是让自己获得提拔机会,他不是自己命里注定的幸运星还能是谁?”

月亮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金老板将再回普水投资的消息传回普水县后,县委刘记和县长都非常高兴,对于这两位县里的主要领导来说,他们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最起码今年向市里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普水县的招商引资这项工作总算是有了可以挺直腰杆的资本。

县委记和县长等到开了一个圆桌会议,要求蔡副记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把金老板的项目给招引过来,完成市委的目标任务。只要说什么免费土地,免费什么的都满足。

县委蔡副记得到县里的授权,和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张二江也是从内到外的感到兴奋,这个项目名义上是两人共同去了一趟浙江把金老板请回来的,有了这么耀眼的招商引资政绩,两人因这个项目获得升官机会只是时间问题了。

消息传出去,听到消息后心情最郁闷的人当属普水县招商局长钱成贵,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身为县招商局长没本事招商到丁点项目,却被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张二江给抢了风头?

最令他感到心塞的是,听说这项目还是黄一天从中牵线搭桥把金老板又劝回来的,如果当初自己没把他赶走招商局,这么大的功劳怎么可能落到张二江的头上?

跟有机会获得升官提拔机会这种大事比起来,自己和黄一天之间那点鸡零狗碎的矛盾算个屁啊?自己当初怎么就没看出这小子还有起死回生这个能耐呢?金老板为什么就信任这个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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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章 捣乱的计划

钱成贵心里特别纳闷的还有一点,当初他明明指示下属胡承悦特意去了一趟浙江找金老板沟通是否能来普水投资,当时金老板一口拒绝了再回普水投资,怎么胡承悦没办成的事到了黄一天手上却又成了呢?

真他娘邪门了

钱成贵一个人坐在局长办公室里心里越想越气愤,他觉的自己今天落到这步被动田地全都怪下属胡承悦背地里坏事。

当初若不是他一个劲鼓唆自己对黄一天背地里捅刀子,黄一天能回开发区吗?现在倒好,普水县有史以来最大的招商项目快要落户下来,却跟专职招商的招商局半点关联都没有,让他这个招商局长脸上何堪,以后出去还怎么见人?

领导发火,下属有祸。

钱成贵越想越生气,如果仅仅是让自己丢面子的事还能接受,可是如果要是县委兑现提拔的承诺,那可是自己一辈子最求的目标,想一想真的很是生气,随手一个电话把胡承悦叫到自己办公室来,见他进门既没说请他坐下说话更没像平常一样跟他说几句客套话,只是阴着一张脸冲他问道:

“胡晨悦,你听说金老板回来的事吗?”

“听说了”

胡承悦的表情倒是淡定。

“你还有脸说?”钱成贵见胡承悦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愈加火大,突然重重一拍桌子冲他发飙,“你上回不是特意跑了一趟浙江?你不是向我汇报说金老板根本不可能再回普水县来投资?你倒是给我说说看,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胡承悦从刚才接到钱成贵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明白这时候领导找自己八成没好事,因为即便是在电话里他都能听出钱成贵说话口气里透着一股冰寒。

只是胡承悦没料到钱成贵会因为金老板重回普水县投资事宜冲自己发火,他心里不禁委屈,“***,这能怪自己吗?当初自己按照钱成贵的指示,偷偷去见金老板,可是金老板那么态度坚决跟自己说普水的投资环境太差,不可能到普水投资的,谁知道他现在又突然改变主意回来了?真是生意人说话,一点不可信。”

钱成贵见胡承悦低着脑袋站在自己面前不吭声,心里早已憋闷的一股火呼呼直往上蹿,他一只手指着胡承悦的鼻子气急败坏道:“当初是谁一个劲劝我说要把黄一天弄走?还说什么这家伙到哪里都是个祸害?现在呢?他一回到经济开发区没几天就帮张二江弄了份大功劳,这就是你说的祸害?”

狗咬狗一嘴毛。

提起当初对黄一天背后捅刀子一事,钱成贵居然把所有责任全都推到胡承悦身上?这让胡承悦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胡承悦心说,“当初要不是你钱成贵存心要对黄一天排挤打击,我一个小小的下属就算是说破了嘴皮有用吗?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毛顺了几下,现在你脸一抹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倒成了被下属一时蒙蔽的英明领导了?”

在官场中混了这些年,胡承悦好歹明白一个道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见钱成贵正是气头上也不多嘴,只是静静站在任由他教训等他消火。

瞧着钱成贵扯着嗓子骂了半天总算是歇口气,胡承悦才掐准了时机冲钱成贵说一句:“钱局长,就算黄一天这回侥幸把金老板再请回来又能如何,我看金老板这项目也未必就能正式落户普水。”

钱成贵听出这小子话里有话,忍不住问一句:“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人家金老板要不是诚心到普水县来投资建厂,他会再回来?”

“上次来了被贾仁贵打跑了,这次再回来就把他再打跑啊上回不就是贾仁贵出手把金老板打的吓跑回了浙江?大不了,咱们再找几个混混收拾他一顿,我倒是看看他还敢再回来”胡承悦气哼哼冲着钱成贵说了一句。

“荒唐”

钱成贵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冲着胡承悦立眉瞪眼教训道:“胡晨悦,你怎么这么不成熟,你也是堂堂机关干部怎么能张嘴说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蠢话?你要是真找几个混混把金老板给打跑了,对咱们普水县的经济发展有什么好处?”

胡承悦见钱成贵火大却并不畏惧,冲他挺直腰杆壮着胆子把心里话说出来:“钱局长,大道理谁都懂,您想过没有,金老板这次回来投资对咱们县里的经济发展当然有其重要性,可是对于咱们招商局却是半点好处都没有。

恐怕现在普水县所有机关单位的人都在心里想,为什么专职招商的招商局今年一个项目都没招到,经济开发区的张二江却能招商到这样的大项目?”

胡承悦实在太了解老领导钱成贵的秉性,刚才他对自己破口大骂教训的时候其实他心里一点都不慌,领导人把你当成自己人才会拿你当出气筒,若是把你当外人压根不会跟你多说一句话,更别提指着你的鼻子教训。

胡承悦更明白钱成贵此次发火几个深层次的原因,其一,老对手张二江招商成功让他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不舒服;其二,这个项目是曾被他视为眼中钉的下属黄一天出马招回来更让他心里难受;其三,金老板此次回来一旦签署了正式投资协议,意味着相关领导将会在今年底明年初获得提拔机会,这一点才是最让钱成贵心里最难受的。

红眼病是官场诸多领导干部的通病,很多心胸狭隘的官员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进步,于钱成贵来说,张二江原本就是他死磕多年的死敌,老对手升官了,自己却还原地不动?这口气让钱成贵怎么咽得下?

别看钱成贵人前张口闭口一片公心,其实内心深处最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得失,刚才听胡承悦那么一说他脑子里不由转开了,他不得不承认胡承悦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

胡承悦也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主,他见自己一句话让钱成贵脸上神色变缓和不少,走上前给钱成贵点了一支烟,赶紧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钱局长您想想看,咱们县的纺织厂虽然效益不好,厂里的机器和厂房以及厂子底下大片国有土地可都是国有资产,本地很多老板一心想要收购纺织厂县委县政府都没点头,现在倒是要便宜一个外地人?你说这要是真签约了,咱们本地那些老板能忍得下这口气?”

钱成贵若有所思,两眼看向胡承悦时眼神里早已没有之前的火花四溢,他冲胡承悦问道:“你的意思,金老板此次回来投资的事还有可能发生变故?”

胡承悦见领导总算对自己说话口气恢复如常,赶紧往前凑一步向钱成贵汇报:“钱局长,不瞒您说前两天我和蒋志高副县长的秘一块吃饭,酒桌上他亲口告诉我,蒋副县长作为县里分管国有企业改制工作的副县长,他对于金老板投资的项目不反对,但是对县里把纺织厂免费给金老板相当反对,明确说这是一种严重损害国有资产的行为。”

钱成贵听了这话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冲着胡承悦问道:“照你这么说,县里的领导对于招商金老板的态度也是各有不同?”

“当然”胡承悦笃定口气,“蒋副县长的秘亲口跟我说的还能有假?他还说蒋志高副县长因为这件事在办公室大发雷霆还说要向市委的领导汇报此事,说此事情是严重的不公。”

“哦”,钱成贵若有所思点头,冲着胡承悦和颜悦色道,“小胡你说的对,我们并不是反对金老板的项目落户普水县,我们只是坚决反对某些领导干部不负责任把国有资产低价处理给某些处心积虑投机者,这种以牺牲集体利益换领导政绩的行为就是对人民群众利益的严重不负责任”

最紧要的关头,总是能在某些领导口中听到“人民群众利益的重要性”

胡承悦见钱成贵终于跟自己在这一问题上达成一致意见,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冲着钱成贵建议道:“钱局长,我觉的这件事您作为招商局长绝不能袖手旁观,您应该主动找蒋副县长汇报一下您的观点,让蒋副县长坚持他的观点。”

“我心里有数。”钱成贵心有灵犀冲胡承悦点点头,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盘算开来。

对于钱成贵来说,明儿一早亲自去一趟县政府找到蒋副县长“汇报工作”势在必行,但是当着领导人的面话到底该怎么说才能更圆乎去还得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官场中人两年学说话,八年学闭嘴。

为官之道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说话之道,在什么样的场合面对什么样的人该说出什么话才算得体这说话之道的基本功,若是能靠着两张嘴皮子游说对方顺着自己的思路走才算得上有水平。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唯恐天下不乱。

按理说,金老板此次回到普水县后,一旦签署了投资协议,不仅能让普水县濒临破产的纺织厂重获新生,也能解决纺织厂数千下岗职工就业安排问题。

这样的双赢合作算得上本地政府联合外地投资商为本地纺织厂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出路,偏偏有人对这样的安排相当不满,认为纺织厂被外地老板收购是肥水流了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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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透露消息

再说黄一天从浙江回来的第二天,胡云伟打电话到他办公室喊他一块喝两杯,说出去这么多天也很辛苦,慰问一下。对于胡云伟的邀请黄一天只要有空一向来者不拒,毕竟多年前就是好友,再说高中生活的敢情不是上班以后相处的朋友能相比的,他在电话里笑呵呵调侃道:

“云伟,你这狗鼻子挺灵哈?我这两只脚刚踏上普水县地面就被你给闻出味来了。”

胡云伟也不介意,电话里笑骂他:“所以我姐总说咱们俩是狐朋狗友,我要是条狗,你可就是那只狡猾的狐狸了。”

黄一天和胡云伟打电话的时候听见话筒背景里传出胡云諾清脆笑声:“云伟,我什么时候说小黄是狡猾的狐狸了?我说你俩分明是狼狈为奸,一个是狼一个是狈,哈哈”

手里握着话筒,黄一天脸上不觉笑容灿烂,有些感情无论这个世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无论过了多少年,也必将一直留在心底最深处永不褪色

记得当初他出事前一个晚上,铁哥们胡云伟似乎心灵感应到哪里不对劲,半夜三更打电话给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虽说表面上俩人依旧像平常一样插科打诨胡吹乱侃,可黄一天听得出来,好兄弟在担心他

人活在这世上,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对自己有恩之人当涌泉相报,这是亘古不变的老理。

晚上下班后,黄一天应邀来到胡云伟家。

胡云伟家在普水县城东,自己家前几年新翻盖了一栋别墅,楼上下共三层,前后院落足足五百平方,后院是宽敞的停车场和一个小花园,前院则修葺成小桥流水凉亭行廊模样,尽显江南园林风格,一副有钱人派头风光。

黄一天来到胡云伟家的时候他家别墅大门洞开,踏着蜿蜒鹅卵石铺设的小路径直往里走,人还没到客厅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胡云伟大嗓门嚷嚷声:

“说曹操曹操到,我就说这小子一听说有好吃的肯定两条腿比风火轮还快,这不,下班时间才过十分钟人就到门口了,庸俗啊,典型的吃吃喝喝的干部。”

黄一天笑呵呵推门进去,正好胡云伟迎出来,两人像平常一样冲着对方肩膀重重锤了一拳算是招呼,身穿围裙的胡云諾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冲黄一天笑着打了个招呼:“你们兄弟俩先聊着,我这一会就成。”

“为了招待你这位官老爷,我姐今晚可是亲自下厨,还是你老兄面子大啊,我都多久没吃过我姐烧的菜了?大老板下厨真的不容易,这回还得沾你的光才能吃到?”胡云伟煞有架势冲黄一天连连“抱怨”,伸手拉着他一道坐在沙发上。

两人刚落座,胡云諾声音又从厨房里传出来:“小黄你这回去浙江招商引资的时候,有没有听说哪位大老板要把普水宾馆盘下来?”

“没有”,黄一天冲着厨房应一声,伸手接过胡云伟递过来的两颗核桃忙碌着,嘴里又说了句“胡姐,其实你现在做电脑生意挺好的,你要是嫌挣钱少可以扩大电子产经营范围嘛,比方说弄点手机卖卖之类的肯定挣钱。”

“那哪行?”胡云諾手里端着一盘香气扑鼻的红烧肉从厨房里走出来,冲着沙发上坐着的黄一天看一眼反对道,“手机是高端产,咱们普水县有几个人买得起手机?能买得起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大老板,市场份额太小了。”

黄一天心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再过两年可是电子产更新换代的高峰期,尤其是手机和电脑基本上会家家普及,如果胡云諾这时候抓住商机以后绝对赚大发了,可这些情况自己心里有数,怎么跟她说才能明白呢?”

黄一天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会,冲胡云諾说:“胡姐我跟你说,听说人家日本买本都能送手机,你想想看,咱们国内再过几年或者说十几年说不定手机也能人手一个呢?真到了那时候你还能说手机市场份额太小吗?”

胡云諾冲他一撇嘴:“那就等到了那时候再说吧,反正现在大街上一百个人也难得有一个用手机的,公用电话那么方便,bb机那么普及,手机那么贵不是做生意的大老板谁买得起?”

黄一天像是茶壶煮饺子——一肚子话说不出,既然胡云諾不听劝他也没办法,在胡云諾的招呼下,他跟胡云伟像以前一样围着冒着热气的一桌子菜二话不说动起了筷子。

胡云諾忙着收拾厨房,兄弟俩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胡云伟突然说了句:“兄弟,有件事我得跟你提个醒。”

黄一天看了他一眼,表情还挺正经?顺口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跟我说话还绕什么弯弯道?”

“瞧你这德性?哪有半点像**的干部?对我们普通老百姓态度也太恶劣了”胡云伟早已习惯被这厮张口就骂,冲他开玩笑说。

“行了行了,要是咱们普水县老百姓都跟你一样猴精,还用得着我们这些**干部风里来雨里去招商引资吗?别废话了,趁着领导心情好有话快说。”

胡云伟冲他白了一眼,没好气道:“领导同志,听说浙江那个来投资的金老板是你小子请来的?”

“嗯。”

“听说那位金老板准备在咱们普水县投资大几千建厂?”

“嗯。”

“听说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还答应把县纺织厂无偿送给那位金老板?”

“嗯。”

“嗯什么嗯呀?跟你说实话吧,前两天好几个本地企业老板找到我,说是要联合起来上访,坚决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县里的国有资产就这么无偿白送给外地老板?”

黄一天心里一沉,冲着胡云伟本能解释:“纺织厂怎么是无偿送给金老板呢?人家在本地投资大几千万的项目不说,还答应继续投资扩大纺织厂,不仅解决了数千名纺织厂工人不下岗,还答应加注资金盘活纺织厂的资产让其扩大规模重塑辉煌。

这样的合作对于一个濒临倒闭的企业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对于县委县政府来说也是解决了一个破产企业涉及诸多棘手问题,特别是那些工人有事做,有地方赚钱,这明明是一举多得的好事,那些老板为什么要反对?”

黄一天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胡云伟却无所谓冲他耸耸肩:“你跟我说这些没什么鸟用,我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

黄一天不禁哑然,胡云伟说的没错,他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做生意老板,若不是因为听说金老板是自己从浙江招商过来,这件事他根本懒得搭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黄一天早就耳闻本地有些企业老板一直虎视眈眈盯着纺织厂那块肥肉,整天像是一群饿狼流着口水坐等纺织厂破产后以收购为名瓜分了国有资产从中获利。

对于那些老板来说,单是纺织厂底下那块地皮就是本地县城价值不菲的黄金位置,若是能低价拿到手指定亏不了,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要把纺织厂弄到手赚一笔好处,至于厂子倒闭工人下岗根本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这帮人美梦做的正香,突然半路杀出个金老板一下子打破了他们的如意算盘,眼看要到嘴边的肥肉突然被人抢走,那帮人能不着急?

黄一天问胡云伟:“你小子答应跟他们一块上访闹事了?”

胡云伟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脸淡定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一心赚钱,我从来不是爱凑热闹的主,再说这项目是兄弟你一手招商进来的,那帮人就算给我再多的好处,我能为了那点钱就跟自己兄弟唱对台戏?”

“表现不错。”黄一天听了这话放心将手里一杯酒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正好胡云諾收拾好厨房出来,两只手在面前的白底蓝花围裙上搓了几下坐到餐桌旁,笑眯眯问两人:“谁表现不错?”

“当然是黄一天”胡云伟故意提高嗓门,“从小你就说他这也优秀那也优秀,反正在你眼里他样样都比你亲弟弟强,现在他当了官,你是不是又要一个劲的数落我没他有出息?”

胡云伟说这话的口气有种当着姐姐面撒娇的意思,这家伙三岁时父母离婚后一直是胡云諾长姐为母一手带大,姐弟俩平日里感情很深。

黄一天在一旁笑而不语,按照常规姐弟俩接下来免不了一场斗嘴大战,他索性抱着看戏的心态权当免费听相声了。

果然,胡云諾冲着胡云伟板脸教训起来:“云伟,有你这么妒忌自己兄弟的吗?我说你最近吃饭怎么脑袋总是左右转悠,原来眼睛长后脑勺自己都找不着?”

“姐,你是不是年纪大了不记事?我才是你亲弟弟”胡云伟假装委屈故意嚷嚷。

女人最烦别人说自己岁数大,胡云伟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气的胡云諾伸手一筷子就要往他头上打,胡云伟反应也不慢,说话的功夫脚底下猛一蹬椅子往后撤,眼见筷子在面前落了空一脸调皮冲胡云諾得意张狂,“有本事来打呀来呀来呀”

“胡云伟你诚心气我是不是?”胡云諾一脸激动从座位上站起来,抬脚冲胡云伟奔过来做势又拿要筷子敲他脑袋。

黄一天赶紧适时出手,一把抓住胡云諾高高扬起的手臂打圆场:“算了算了胡姐,云伟都这么大了,过几年说不定就结婚抱儿子了,你怎么还说打就打?好歹给他留点面子嘛。”

一旁胡云伟见状冲姐姐嬉皮笑脸:“对呀对呀,今天当着黄一天的面好歹你也该保持温柔淑女形象,你不是一向很看重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吗?”

胡云伟此话一出,胡云諾当即脸热,黄一天心里也不由微微一颤,餐厅里好像有一种莫名尴尬气息顿时让三人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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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商量对策

还是黄一天反应更快些,冲着姐弟俩半开玩笑道:“胡姐,你瞧云伟这么大的人了还妒忌了,看你今晚做了满满做一桌子菜招待我心里憋着一股气呢,这小子从小就是小心眼。”

胡云諾赶紧接茬也说了句:“就是你瞧他那没出息的样。”

胡云伟显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这会见两人联合起来一致数落自己,脸上苦笑一下没好气道:“行了行了,我算是看明白了,还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你还说?”胡云諾气的又要冲上去打他,吓的胡云伟撒腿跑开。

当晚,黄一天从胡云伟家里出来后片刻没敢耽搁立马打电话给顶头上司张二江汇报紧急情况,他在电话里对张二江说:“张主任,您听说了吗?咱们本地一些老板为了纺织厂的那块地皮,正纠集在一块准备对招商金老板的事存心捣乱破坏。”

张二江听了这话顿时紧张起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黄一天一五一十把刚才胡云伟跟自己说的一番话向张二江汇报一遍后,特别严肃口气对他说:“张主任,这次能把金老板再请回来,咱们花了多大的功夫您心里是最清楚的,你和蔡副记都是亲自出马,可千万不能像上次一样再出什么幺蛾子,否则咱们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不说,对县里的主要领导也没法交代啊”

福祸相依。

有些话即便黄一天不说张二江心里也能拎得清分量,一旦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对金老板招商成功,他作为开发区管委会的一把手就成了促进本县经济发展的大功臣,不仅有机会获得领导的赏识,还能名正言顺获得提拔机会。

但若是此次招商金老板的事又黄了,局势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功臣瞬间反转变成罪臣,他在领导心目中的形象也会一落千丈。

如此重大的事张二江不敢掉以轻心,他跟黄一天通完电话后不顾此时已是半夜时分,立马又拨通了县委蔡副记的电话号码,把黄一天刚刚向他汇报的情况一五一十向蔡副记重述了一遍。

蔡副记听说消息后勃然大怒,在电话里扯着大嗓门发狠:

“真是***穷山恶水,坏事的人很多,看来上次对贾成红和贾仁贵处理力度还不够,居然还有人敢居心叵测破坏县里的招商项目?要是人人都抱着地方保护主义思想,坚决不同意外地老板来本地投资,那还招什么商?普水县的经济还怎么发展?这股恶习一定要坚决遏制”

听着电话里清晰传出蔡副记掷地有声说话声音,张二江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不少,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事有蔡副记亲自出手处理,他顿觉压力小很多,顺着蔡副记的话说,蔡记,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们一定要早做准备,只要时间成熟,地这些人绝不手软,以点带面,狠狠的打击一批,让闹事者在普水没有生存的土壤和空间。

蔡副记也很是牛叉的说,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张二江跟蔡副记通完电话后,手里拿着话筒不自觉发呆,心里默默祈祷着,“这回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怕事有事。

金老板抵达普水县的第三天,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都跟金老板相继见了面,此次双方洽谈都抱有极大的诚意,眼看谈判氛围不错双方正式签署协议在即。

就在这节骨眼上,普水县却发生了一件极其轰动的大事:县纺织厂近两千名员工集体游行上访坚决反对外地老板收购纺织厂

这天清早,县纺织厂的工人们在现任厂长江东来亲自带领下扯着横幅高喊口号从纺织厂大门口一路游行到县委县政府大门口。

上千名工人排成方队黑压压堵在县政府大门口瞬间导致县政府门口主干道安东路上被堵塞水泄不通,赶着上学上班的人们不得不绕道很远避开这一路段。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即便是交警部门采取应急措施紧急抽调了部分人手过去支援却根本是杯水车薪,工人们手里高举“我们要工作”、“我们要吃饭”、“打倒万恶资本家”、“坚决反对出卖国有资产”等横幅,情绪激昂不停高喊口号,对交警的指挥充耳不闻。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县纺织厂的基本情况。

普水县纺织厂曾是县里经济效益较好的一家企业,员工近两千人,在计划经济年代,该厂是令人羡慕的企业,工人工资待遇福利相当不错。

整个纺织厂几乎就是一个小社会,厂医务室,家属楼,幼儿园,浴室,电影院等配套设施齐全,作为辉煌一时的国有企业跟很多国企一样,到了市场经济年代因跟不上市场发展要求逐渐落没了,九六年开始纺织厂连工人的基本工资都发不出,逐渐走向破产的边缘。

前一阵子,纺织厂的工人们听说县里从浙江招商来一位大老板要投资重建纺织厂心里特别高兴,觉的生活总算又有了盼头,对于大部分的工人来说,只要有人能让纺织厂起死回生让他们每个月有工资拿生活有保障就挺好。

浙江的大老板去而复返,纺织厂的工人们一颗心也随着他一去一回像是乘了一次过山车,这回好不容易听说大老板跟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很快达成投资协议,原本一个个心里也挺支持。

就在工人们正做着好梦的时候,私下有人传出令工人们不敢相信的坏消息,有消息灵通人士传出,“县里这回是要把纺织厂低价出售给浙江来的大老板,出售价格低到离谱的地步,据说双方签署的合作方案中并不包括对近两千名工人的安置问题,对于工人们只会做微不足道的经济补偿。”

工人们听闻消息后顿时炸开了锅

傻子都能想到一旦这样的合作方案实施必将导致全厂所有工人从此彻底失去工作的地方,还将彻底把工人们推向了无人管的绝境。

一旦厂子被卖掉,可以预见纺织厂的近两千名工人将会被推向社会成为三无人员,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没有单位管理,大家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活?

巨大的恐惧让纺织厂的工人们史无前例团结一心选择集体维权,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现任厂长江东来挺身而出,昨晚特意召开了一次全体工人大会。

在纺织厂的工人大会上,厂长江东来情绪激动的鼓动工人们坚决捍卫自己的合法权力,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工作了多年的厂子成为县政府领导献媚外地投资商的牺牲。

于是,在江东来为首的纺织厂领导积极筹划下,今天一早,纺织厂的全体工人们齐聚县政府大门口,个个神色悲怆激愤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来堵住县政府大门开始上访。

纺织厂工人上访闹事堵住县政府大门的消息很快传开,附近来围观的群众也越来越多,到了中午时分县城主干道安东路几乎陷入瘫痪,别说骑车就连走人都困难。

整整一上午,围观的群众看到大批武警、公安和身穿迷彩服的保安队员陆续赶到现场,在这个过程中执行任务的警方并没有和工人们发生激烈冲突,他们就像一群看守情绪躁动绵羊的牧羊犬,警容端正静静守在周围静观其变。

眼见一大批工人在门口折腾了半天县政府里却半点动静都没有,领头闹事的厂长江东来不禁有些着急,他找了个机会躲到一旁悄悄给副县长蒋志高打电话。

“蒋副县长,这么多工人堵了半天大门怎么县委领导半点动静都没有啊?是不是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对纺织厂工人上访的问题不重视啊?按照道理来说,这么多的人闹事,他们应该很是着急,或者说急着把事情压下去”

副县长蒋志高也没有考虑到是这样的局面,在电话里安慰他:“领导人最怕的就是大规模上访,要是群众上访造成的负面影响太大,领导人是要承担责任的。你放心吧,今天一早县委刘记就急匆匆去了市里,依我看不是领导不重视门口工人上访的问题,肯定一个个都在等刘记从市里回来后发话呢,毕竟他才是一把手,所以关键时候要坚持住,不能掉链子啊。”

江东来听了这话眉头舒展了很多,冲着电话那头的蒋志高问道:“那您的意思是让那些工人们继续在门口堵着,继续把整合小城的路都堵上,直到刘记从市里回来再说?”

“那当然”,蒋志高肯定回答,“便面上看领导人很是冷静,越是冷静说明他们越是没有办法处理,眼看就要逼的领导人不得不做出退步的紧要关头,你们可千万不能关键时候主动撤退,如果顶不住,那等于是把纺织厂给了外人,一块蛋糕,为什么被人能分享,而本地的人就不可以分一杯羹,招来女婿冷落儿子的做法一定不能让他们得到实现。”

“行,那就照您的指示办,我一定会让工人们坚持住”江东来一改打电话之前愁容不展,语调轻松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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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该抓的必须抓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也不会有空穴来风的传言,纺织厂工人们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其实都是这位现任纺织厂长江东来亲手炮制而出。

有人要问,江东来身为现任纺织厂的厂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纺织厂出事对他能有什么好处?这问题可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江东来是副县长蒋志高一手提携起来的下属,这些年他对蒋志高“孝敬”不菲的同时自己也没少贪污国有资产中饱私囊,虽说纺织厂这几年经济效益一路下滑濒临破产边缘,身为厂长的他日子却一如既往过的滋润,其中缘故诸位心知肚明。

一句话,再穷也不能穷领导。

前一阵子,听说有外地大老板要收购纺织厂,江东来顿时慌了神,那可是断了自己的财路啊,他立马找到老领导蒋志高商量对策,两人凑在一块商讨了半天得出结论,无论如何纺织厂这块肥肉也绝不能落到外人嘴里。

江东来提议可以让蒋志高的小舅子出面收购纺织厂,这样一来,他作为厂长在企业收购过程中不仅能方便抹掉一些企业账目上的问题,还能伙同蒋志高小舅子在纺织厂倒闭关门的时候在彻底的赚上一大笔。

两人心里盘算着,纺织厂的机器设备若是折旧出售多少也能卖点钱,最主要是纺织厂目前所处位置是县城最繁华的黄金商业地段,这地方日后肯定要拆迁,这么一大块地皮圈下来后日后拆迁补偿价格绝对不会低。

江东来抱着从纺织厂最后再发笔横财的心思,伙同老领导蒋志高以及蒋志高的小舅子三人成了利益紧紧捆绑在一起的小团伙。

在这几人眼里,反正纺织厂早已半死不活苟延残喘,就算他们不在背后打主意也会便宜了旁人,索性近水楼台先得月,至于纺织厂近两千名工人未来的生活保障问题是不是政府买单,还是自生自灭,跟他们有毛关系?

纺织厂工人上访事件发生后,更多的县领导为此气的暴跳如雷,县委蔡副记就气的在办公室里直跺脚。

他透过楼上窗户看到县政府大门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怒不可遏冲着底下人一通呵斥:“信访办的人都死哪去了?还不赶紧派人看看?问清楚了纺织厂的工人为什么突然上访?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底下人赶紧一路小跑下楼探听消息,当听信访办了解情况的人汇报说,“工人们听说县政府要将厂子低价出售给外地老板,并彻底将工人们推向社会不管不问,大家实在是走投无路才会来上访堵门”,蔡副记更是气的两排牙齿咬的“咯咯”响。

他脑子里顿时联想起前两天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张二江半夜三更打给自己的那个电话,他没想到还真有人在背后处心积虑想要破坏县委县政府和金老板之间的投资协议签署?

尤其令他感到气愤的是,背地里坏事的小人居然连这种不找边际的谣言都能传出来?可见其处心积虑蛊惑这帮工人闹事的人险恶居心?

蔡副记想到当时已经安排人调查,不知道调查结果,于是当即一拍桌子发狠道:“让公安纪委出面给我查给我彻彻底底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调查清楚,到底这些谣言是从哪传出来的?无论如何今天要把背地里煽动工人上访的罪魁祸首给我揪出来”

领导指示,令如山倒。

蔡副记一发话底下人陀螺似的紧张忙碌开,纪委和公安、信访办的人全体出动暗中调查的暗中调查,也有任来到大门口面对面跟工人代表展开对话,纸包不住火,当天便大致摸清了造成此次大规模上访事件的起因。

令信访办的人感到惊讶的是,此次工人们大规模上访居然还是纺织厂领导班子带领的集体行为?当众人追查谣言出处时,无一例外所有矛头直指纺织厂现任厂长江东来,事情调查到这里,所有人似乎都能感觉到造成此次工人大规模上访的真相就在眼前。

公安和纪委的人也回来,汇报说江东开为了此闹事,还开了全体人员会议。同时蔡副记私下安排出去的人也回来了,汇报说,此事情很简单,就是有人看中了纺织厂的那块蛋糕,有了私心,所以不希望被外来的人扩大生产。

中午时分,县委刘记从市里一回来,蔡副记立马去他的办公室当面汇报相关情况,两人关起门来商量了半天最终拿出针对此次工人群体上访的解决方案。

首先,由县委刘记亲自出面当着纺织厂所有上访工人的面破除系列空穴来风的谣言,解说这次纺织厂转让对工人们的好处,那就是为他们的生存考虑,为企业的发展考虑,不能被一些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导致企业真的完全倒闭,他们也就失去了生存的地方,劝说工人们安心回去。

其次,由蔡副记亲自安排公安局的人把造成此次上访的罪魁祸首江东来抓起来,对其审讯后将以非法集众游行罪将其扣押拘留以示惩戒。

下午一点左右,天空中的太阳已微微倾斜,嚷嚷了半天一口水也没喝的工人们站在县政府大门口早已口干舌燥脚底下有些发飘。

就在很多人感觉体力不支腿一软坐到地上的时候,突然听到上访队伍最前边有人用大喇叭喊了一声:“县委刘记来了请刘记给大家伙说几句”

一听说闹了半天总算有领导出面管事,之前略显颓废的工人们情绪一下子振奋了不少,很多站在后面的工人一个劲踮起脚尖往前张望,想要听清楚领导到底说些什么。

早有人拿了椅子过来,刘记在秘的搀扶下站到椅子上,这样一来远处的工人们也能看清楚领导,只见刘记手拿扩音小喇叭冲着大家伙喊了句:“各位,各位,我是县委记刘大宇请大家安静,我有两句话要跟大家伙说。”

听说眼前上身白衬衫下身深蓝色西裤梳着大背头的领导就是县委刘记,底下人群里叽叽喳喳说话声一下子小了很多,大多数人两只眼睛紧紧盯在刘记身上,想要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刘大宇能做到县委记的位置上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面对眼前黑压压一片上访工人,他沉着冷静先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各位工人兄弟们,县纺织厂是咱们县里屈指可数的大型国有企业,对于纺织厂的改制经营,县委县政府头一条标准就是要做到,必须在改制过程中保证厂里的每一位工人不下岗”

刘大宇这句话刚说完,底下随即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热烈掌声,不少工人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轻松笑容,显然是一颗心放下不少。

对于工人们来说,只要能有工作机会,能拿到工资养家糊口还图什么呢?既然刘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诺要确保每个工人不下岗,大家自然高兴。

刘大宇又说:“大家可能也听说了,县委县政府从浙江招商引资来一位全国百强企业的老板准备收购纺织厂,眼下纺织厂已经到了生死存亡最关键的时候,企业改制是大势所趋,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必定尽心竭力为纺织厂拥有更好的发展寻找出路。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浙江来的金老板不仅承诺将会在纺织厂继续追加投资让纺织厂能够重焕风采,还承诺在将会在咱们普水县投资六千万建厂,到时候必将会有更多的工作机会提供给大家,你们必然生活的比现在更好”

“好”

“好”

“好”

刘记说话口气抑扬顿挫相当富有激情,底下工人们也被领导的激情洋溢感染,一个个两眼盯着正挥舞一只手发表讲话的领导拼命鼓掌叫好。

工人阶级兄弟其实是最好相处的人群之一,他们质朴,他们热烈,他们爱憎分明,他们脑子里没有太多的弯弯道,他们有一说一直来直去。

当刘记站在高处跟他们实话实说,他们自然能感受到领导对纺织厂工人们的爱护之情,工人们之所以上访闹事不就是担心政府对大家不闻不问吗?现在刘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出承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人群中有位高个子的工人扯着嗓门冲刘记喊了一句:“刘记,您要是早点把这些话告诉大家,咱们哪还用得着跑今天这趟腿?还白白在县政府大门口站了一上午腿都抽筋了。”

高个子工人话音未落,底下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站在高处的刘记也是眼角往下弯微笑冲着面前众多纺织厂工人诚心抱歉道:“这都怪我们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考虑问题不够周全,要是早点跟大家伙通气,也不至于有今天这样的场面。

接下来大家要是有什么疑问尽可以找信访办的同志解答,要是哪位对信访办的同志解答不满意也可以直接来找我,我的办公室敞开欢迎各位,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让纺织厂换发生机,让纺织厂的每个工人有事做,有饭吃”

人群里有工人抱歉口气:“刘记你说的太好了,咱们之前不了解情况在这闹腾了半天给领导添麻烦了,既然事情都弄明白了,咱们这就回去了。”

底下有不少人随声附和:“是啊,给领导添麻烦了这都大中午了还没来得及吃午饭了,赶紧都回去吧,有刘记为咱们做主,咱们还担心什么呀?”

刘记一席话让工人们脸上挂着笑容议论纷纷,更多的工人开始四下散开,渐渐的,县政府门口的工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厂长江东来和厂里领导班子几名成员还站在原地一脸懵圈,面对这样的局面,该如何做才能保持自己的利益不受到影响。

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人还在自己的利益,这就是中国的一些贪官们为什么必须被抓的原因,因为他们是毒瘤,他们的存在就是危害,他们从没有从国家和集体的利益考虑问题,任何时候都在考虑小团体和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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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参与的人都倒霉

副厂长走到江东来身边劝他:“厂长,这个局面对我们很是不利啊,咱们也走吧,人都走光了,咱们还留在这有什么用?”

江东来没想到自己费了半天心思煽动工人们来上访,居然被县委刘记几句话的功夫前功尽弃?这让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挫败感。

江东来考虑了一会儿说,我们不能这样就失败了,必须要想办法把局面挽回,否则,真的到了纺织厂被人收购,我们还有什么出路?

副厂长说,我们必须回去给工人做文章。

江东来垂头丧气领着副厂长一行人灰溜溜打道回府,眼角余光瞧见有几位身穿警服的公安冲几人方向走过来,为首一人隔着几米远冲几人问道:

“谁是纺织厂的厂长江东来?”

旁边几名下属立马把眼神投到江东来身上,江东来眼见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犀利,察觉到对方估摸来者不善,当着下属的面假装硬气回了一句:“我就是纺织厂的江东来,你们找我什么事?”

“江东来,你涉及散播不实谣言鼓动群众闹事,现在要对你进行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公安严肃神情对江东来宣布。

江东来顿时吓的脸色发白,两条腿不自觉连连后退,口中连连冲着公安辩解道:“我没有,我冤枉,我怎么会鼓动群众闹事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哎你们别动手啊你们别抓我,我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此时此刻,江东来说什么都晚了,几名警察一拥而上二话不说把他押解上了警车,他的几名下属见状也吓的两条腿直打哆嗦,直到眼睁睁看着警车屁股冒出一缕青烟跑远了才反应过来。

他们的江厂长已经被公安局抓了如果带时候江东来在里面经不住审问,把他们也交待出来,那么不是都倒霉,几个人想到这里,心里冷冷的。

话说招商局长钱成贵,他一大早上班听说纺织厂的工人近两千人把县政府大门堵了个结结实实,心里顿时说不出的高兴,对他来说,有人搅黄了金老板投资正中他下怀,只要金老板不来投资,自己的目的就达到,其他的和自己无关。

到了下午时分,又听说县委刘记亲自出面向纺织厂的工人们做通思想工作后,工人们已经相继散了,领头聚众上访的纺织厂厂长江东来被却被公安局当场抓了,听说现在公安已经对江东来开始审问,是谁指示他们这样干。

听到这个消息后,钱成贵坐不住了,***,如果审问起来,江东来把很多事情都交待出来,会不会影响到自己?顺手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副县长蒋志高的办公室电话号码,电话接通后,钱成贵问蒋志高:

“蒋副县长,听说纺织厂的厂长江东来被公安局的人抓了?这消息确切吗?”

电话里传来蒋副县长假装淡定口气:“闹出这么大动静,总得有个说法才能向上面的领导交代?江东来被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钱成贵却牢骚满腹:“蒋副县长,您说这事闹的,县里负责招商引资工作的领导宁可把纺织厂无偿给了外地的老板也不考虑本地老板来收购,能怨那些纺织厂的工人们集体上访吗?我看这事不能就这么轻易说完就完了”

蒋副县长自从听说江东来被抓后正满腹心事,哪有心情听钱成贵废话唠叨,在电话里随便敷衍他几句后,推说比较忙顺手就把电话挂断了。

一出闹剧结束后,最倒霉的人当属领头闹事的纺织厂厂长江东来,这家伙被抓到公安局后立马被关进了审讯室,公安局特意安排了一位审讯经验丰富的领导审讯他。

十几个平方大的狭窄审讯室里,一进门就给人一种逼仄的感觉,江东来两只手被牢牢铐住,一脸无精打采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负责审讯的公安局领导问他:“江东来,你为什么要煽动工人们闹事?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江东来起初挺直脖颈矢口否认:“绝对没有的事,工人们个个都是自发去县政府门口上访的,我想拦都拦不住。”

公安局的领导见他到了这时候还睁着眼睛说瞎话,索性把一些工人和信访办工作人员交谈时的录音当面放给他听。

当江东来听到播放的录音里不止一个工人提及“昨晚上江厂长召开会议并讲话要求大家为了保护自己的合法权利一块到县政府门口上访”时,铁证如山面前他不得不低头承认自己的确背地里存心蛊惑工人们上访。

公安局领导又问他:“你身为纺织厂的厂长,为什么要故意编造谣言煽动工人上访?”

江东来又喊冤:“我根本没造谣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已经要跟浙江来的大老板签协议了,把咱们辛辛苦苦苦工作了多年的国有企业无偿送给外地老板,县里这是断了我们纺织厂近两千名工人的活路,我们凭什么要答应?”

公安领导反问他:“谁告诉你,县政府要把纺织厂无偿送给外地老板?”

江东来本想说出副县长蒋志高的名字,脑子里转了一圈这时候把蒋副县长扯进来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索性嘴硬道:“不管消息从哪来的,我作为纺织厂的厂长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国有资产流失。”

公安局领导听了他的话不禁好笑,只要是土生土长的普水本地人,谁不知道本地曾经流传一首街头巷尾人尽皆知的歌谣:“江东来,真任性,一上任,把手伸,盖别墅,坐大奔。”

自己背地里明目张胆贪污国有资产,居然还有脸当着公安的面义正言辞说什么“不能眼睁睁看着国有资产流失”?简直笑话

公安局领导正色对江东来说:“江东来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现在的行为就是非法组织集体上访,身为国企领导你还涉嫌非法传播不实小道消息,这两点你要是无法解释清楚,我们将请县纪委对纺织厂介入调查”

一听说县纪委介入调查此事,江东来情不自禁浑身微微战栗,他自己做过的事情心里最清楚,真要是纪委介入调查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必将牢狱之灾。还有可能把自己的老婆儿子都带进来,毕竟他们也受过被人的钱。

江东来一下子慌了神,为了自保,赶紧冲着公安局领导供述道:“你们听我说,这次煽动纺织厂工人上访的事情我也是受了上级领导指示,说无偿把纺织厂给人家也不是我瞎说的,也是有领导告诉我的,我当然不能接受。”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江东来说出了第一句底下就再也收不住了,他不得不一五一十把煽动纺织厂工人聚众上访的前因后果一一向公安局领导交代清楚。

按照江东来的说法,他之所以策划这一切全都是按照副县长蒋志高指示,蒋志高还亲口对他说,“如果不闹出点动静来,纺织厂将会被无偿送给外地来投资的大老板,到那会整个纺织厂所有工人全都面临下岗的命运。”

公安局的领导对他的话产生质疑,冲他问道:“蒋副县长为什么要指示你煽动工人上访?他身为普水县副县长,考虑问题一定会站在政治的高度看待问题,怎可能随便乱说,再说一个副县长岂能随便你信口雌黄诬陷?”

江东来一心急脱口而出解释:“我绝没有诬陷领导的意思,蒋副县长的小舅子一心想要低价收购纺织厂,所以他才”

江东来说到这突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是说的太多了,一旦此事牵连甚广对自己同样没什么好处,他赶紧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公安局的领导倒是没想到这件事审讯到最后居然还有更深层次的事发背景?既然此案涉及到县政府的副县长,公安局的领导立马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二话不说赶紧向县委刘记汇报审讯结果。

刘记听了公安局领导的汇报后气的牙痒痒,他怎么也没想到,普水县纺织厂工人突然爆发的大规模上访事件背后始作俑者就在县政府大院某个办公室里坐着?这种窝里反的东西也配当副县长?如果不处理,怎能发展普水的经济?

刘记为了政绩,为了普水的发展,或者说为了给自己树立威信,第一时间把相关情况向市委领导作了汇报,市委领导对于这种官场“老鼠屎”同样深恶痛绝,当即下达指示,“市纪委立刻成立工作组对普水县副县长蒋志高展开调查,发现问题立即采取措施,对这种没有政治素养的干部,发现一个抓一个,绝不手软”。

纪委出手,官员泪流。

老话说,“科级以上领导干部隔一个枪毙一个肯定有漏的;全部枪毙肯定有冤枉的”,按照当时官场风气不正的惯例来说,蒋志高之流只要纪委锁定目标通常一查一个准。

从市纪委介入此事调查起,市县两级领导准备对蒋志高这颗“老鼠屎”痛下杀手的意图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当天下午,副县长蒋志高被市纪委的人从办公室带走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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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签约了

消息传开后,像是一枚炸弹砸进了普水县官场,普水县各部委办局的闲人们全都来了精神头,一个个眉飞色舞唾液横飞议论开来。

后来,有小道消息说蒋志高被带到市纪委后,市纪委调查组的工作人员问他:“是不是你亲口对纺织厂的厂长江东来散播不负责任谣言,说纺织厂将会无偿转让给外地老板?”

蒋志高当即把责任一股脑往招商局长钱成贵头上推,冲着调查人员喊冤道:“这都是招商局长钱成贵亲自向我汇报的情况,我一个副县长又不分管招商引资工作,又不分管经济,我哪知道那么多关于招商的详细情况呢?”

市纪委的人为此事还专门传唤了普水县招商局长钱成贵,问他,“根据蒋志高的交代,导致纺织厂工人聚众上访的相关谣言是从你嘴里传出来的,情况属实吗?”

钱成贵这个官场老狐狸哪会心甘情愿背了这黑锅?当即矢口否认:“这项目又不是招商局招过来的,具体情况我哪知道?蒋志高分明是血口喷人”

狗咬狗的结果自然是谁也落不下什么好,蒋志高反正已经身陷囹圄自身难保,钱成贵若不是反应灵敏说不准也会受到连累,临了还是被市纪委的领导狠狠训斥一顿才侥幸脱身。

当钱成贵侥幸从市里回来后,赶紧把很多事请做了弥补工作,老狐狸知道县里也一定会利用此事情好好的做文章,一定会抓一批人。同时,是把下属胡承悦叫到自己办公室狠狠臭骂了一顿,责怪他整天出些馊主意害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说,还差点被蒋志高一伙人牵连进去。

胡承悦被钱成贵骂的狗血喷头,心里也是敢怒不敢言,他怎么也没料到此事到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他除了在心里暗暗嫉诅咒几句责骂自己的领导,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切和钱成贵想的一样,市纪委对副县长采取措施后,县纪委也出动,对被公安抓了的江东来进行了双规。

按照眼下已有的证据可以确定的是,知道了在任厂长期间,贪污公款五十多万元,收受贿赂五十多万元,这个是掌握的很有证据的东西,当然了,案件正在查处中,到底具体情况怎么样,还有待进一步核实。

在当时县城1平方房子几百元的地方,贪污受贿这么多,那就是很大的贪官了。

随着江东来之后,纺织厂的两个副厂长也被抓起来。

被蒋志高等人闹了这一出后,反倒是促进了金老板和普水县委县政府正式签约步伐,普水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担心夜长梦多,索性对金老板提出的投资条件满口答应下来,双方于十一月下旬正式签署投资协议。

此次投资协议签署时市里和县里都很重视,市委安排了一位分管招商工作的副市长坐镇,县委在县政府几位主要领导也全部出席,签约仪式的场面搞的相当隆重。

分管副市长还在签约仪式上发表了富有针对性的发言,他明确对金老板选择普水县作为投资地点进行充分肯定,同时也要求普水县各单位各部门务必做好投资者服务工作,提出若是再发生蒋志高之流故意破坏政府招商引资活动的卑劣行为必将严惩绝不姑息

副市长在讲话中,对这次的招商引资给与了肯定,他说,近年来,我市全力推进经济发展,大力发展外来经济和招商引资,这次签是普水招商引资成功是全市招商引资的榜样,为全市招商积累了很好的经验,为我市发展经济建设探索一条新路径。推广到其他园区、镇乡。市委市政府将全力支持双方的合作,祝愿双方合作获得成功。

副市长发言赢得了在场众人阵阵热烈掌声,尤其是坐在头排的县委蔡副记和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手张二江,两只手拍的阵阵发麻。

作为此次招商金老板工作全程参与的两位领导,蔡副记和张二江最清楚在招商过程中险象环生的各种内幕。

若不是因为经济开发区招商科长黄一天及时察觉有人欲针对此次招商活动作出不利行为并提前向两位领导发出预警,恐怕被蒋志高等人处心积虑大闹一场,还真有可能把这六千万的大项目给搅黄了。

项目正式签约后,县委蔡副记一颗心也终于落地,他对于此次经济开发区管委会能够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招商到如此大项目感到非常欣慰。

为此,蔡副记特意指示手下人安排了一桌酒菜盛情招待此次招商工作中功劳最大的两位功臣,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张二江和他手下的招商科长黄一天。

晚上,县城新华路碧绿汀大酒店大门口,黄一天和张志和两人西装笔挺站在那一边闲聊一边向外张望,随时准备冲出去迎接领导的架势。

在领导身边服务的下属必须做到几点:领导吃饭要先到,领导下车要拎包,领导上楼要跟脚,领导喝酒要陪好。

说好晚上六点两位领导到达酒店,张志和和黄一天不约而同一起提前半小时到酒店,两人先上楼查看了一下包间环境和配备设施,又根据各自领导的口味挑了些合适的菜肴让厨房先备着,这才双双下楼站在酒店大门口准备随时迎接领导。

有人说领导的秘是“二号首长”,也有人说领导的司机是“三把手”,这些话听起来似乎可笑,其实在机关里此类现象纯属正常。

人毕竟是感情动物,领导也是人,也有常人的七情六欲,当身边为自己服务的秘和司机没白天没黑夜忠心耿耿伺候着,只要是稍微有点良心的领导都会心存感激。

领导对下属表达感激之情最便利最直接的方式自然就是对其提拔重用,“朝中有人好做官”这话流传至今不衰自然是有道理的。

张志和见黄一天一身笔挺西装比往日更显帅气逼人,冲他开玩笑道:“我说你今天吃顿饭至于吗?打扮的跟当新郎官似的。”

“妒忌绝逼妒忌我说你整天跟在蔡副记身边服务怎么就没学点好呢?你要是看中我这身西装,我立马脱下来送你。”黄一天见这家伙故意贬损自己反唇相讥。

张志和听了这话没好气冲他白一眼:“拉倒吧送人西装还送套二手货,你当我张志和没穿过高档西服呢?瞧你那小气样。”

黄一天笑开:“我怎么觉的你这张嘴到了县委办后变的比以前利索多了呢?你要是把这份嘴皮子功夫用在对付涂老板身上,恐怕涂老板的项目早落户了。”

一提起自己之前招商的那位南京涂老板,张志和就有些泄气,他当初花了不少功夫招商涂老板,如今就差临门一脚让签约项目正式运作起来,没想到涂老板居然有反悔的意思?这让他心里急的跟猫抓似的。

他走近黄一天抬起胳膊肘抵了他一下,虚心讨教道:“兄弟你脑子转的快,你倒是跟我说说,涂老板那边我该用什么法子才好呢?”

谈及正事的时候黄一天恢复正经表情,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会冲张志和说:“要想让涂老板回心转意我倒是有个主意,可就是担心领导人一旦不支持实施起来会有些困难。”

张志和一听说黄一天有主意,赶紧满怀期待眼神看向他:“你这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知道领导人不支持?你先说说看。”

黄一天说:“要想涂老板回心转意,咱们必须对症下药。”

张志和点点头:“是。”

“你仔细想想看,涂老板当初已经签署了投资协议,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打退堂鼓呢?”

张志和脱口而出回答:“还不是因为***贾仁贵暴打金老板把涂老板给吓着了他现在印象中咱们普水县简直成了土匪窝,哪哪都是混混横行治安乱的一团糟,人家是不敢投资啊,怕钱投进去打个水飘飘,最好一无所有。”

黄一天总结口气:“所以现在最重要就是让涂老板改变观念,让他清清楚楚看到咱们县里的治安绝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糟糕,那是一团和气,治安稳定。”

张志和听了这话脸上不由露出失望神情,冲着黄一天扁嘴道:“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脑袋长在涂老板身上,他误会咱们县里治安不好,我有什么办法?”

“事在人为嘛,你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知道没办法改变涂老板的思维?”

“难道你有办法?”

“我觉的,咱们普水县如果能在全市率先成立一个软环境发展办公室,成立专门机构,抽调专门人员负责打造投资环境建设,专门就是服务大老板的,让那些大老板们个个都敢来咱们县里投资,乐于到咱们县来投资,那咱们普水县的经济何愁没有发展呢?栽下梧桐树凤凰自然来,只要咱们县里软环境建设效果显著,涂老板必定不请自来。”

“软环境发展办公室?”

张志和疑惑眼神看向黄一天,这是什么东西,能把老板们迎过来?他觉的自己这位小兄弟不仅聪明过人还有些思维古怪,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常常是自己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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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吹风

“南方一些经济发达城市早就成立这样的专门机构了,全力处理本地区服务投资商不到位的问题,效果相当不错,老板们都很喜欢呢。”黄一天冲张志和解释一句。

“哦我说嘛,你小子怎么懂那么多?”张志和若有所思对黄一天笑道,“看来你前两次去浙江招商引资也算是长了见识啊。”

黄一天心说,“呵呵这就叫长见识了?我要是把二十年后发生的一些新闻事件讲给你听,估计你肯定以为我脑子有问题。”

想想也是,九六年的时候人人手拿bb机就算时髦,谁能想到二十年后连扫马路的清洁工都能人手一部手机?现在这年头很多单位还在评职称福利分房,谁会想到几年后商经济大潮下房地产经济春潮涌动一发不可收拾?

就是普安这个三线城市,好的地段房价也是一万多,现在说出去谁***都不信,认为自己是满嘴跑火车。

时代在不断飞速发展,社会在斗转星移中不停进步,人类对社会的探索能力有时候远远超过人类自己本身的想象。

两人正闲话,黄一天眼尖看见蔡副记的专车和张二江的专车前后驶进酒店大门,他赶紧同张志和一道推开大门迎上去。

蔡副记和张二江的专车都是黑色轿车,只不过蔡副记的轿车看起来比张二江更显高档,一级领导一级待遇嘛,这也正常。

待两辆轿车停稳后,黄一天和张志和早已分列两辆车旁,殷勤替两位领导打开车门,拎包陪领导进入酒店大厅。

蔡副记今晚心情不错,上楼在包间里落座后不见外冲着黄一天笑道:“小黄啊,这次咱们普水县能够招商成功金老板,你功不可没啊”

黄一天见领导当着外人的面高抬自己,赶紧识趣搭话道:“都是领导们指导有方,我年轻,工作时间不长,只能跑跑腿,要不是您蔡副记和张主任英明指导,我也就是吓跑,我哪能有什么功劳,要说功劳,也是两位领导的。”

“张主任,瞧瞧你手下这招商科长,不仅工作能力强,嘴皮子功夫也很了得嘛。”蔡副记冲着张二江满面春风寒暄。

张二江赶紧应承:“黄科长说的也有道理,都说马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要不是您蔡副记指导有方,亲自出马,招商金老板的事还真是有点悬。”

张二江顺势举例道:“您就说前两天纺织厂工人突然闹事,若不是蔡副记您当机立断拿出处理方案,恐怕很多事情还真是结果难料呢。”

跟领导说话,谁都知道应该捡顺耳的恭维话来说,但领导也不是傻瓜,下属排着队夸赞他这好那好也未必能讨好,原因很简单,太假了

如何能把领导的马屁拍的不显山不露水又让领导心情舒畅,这是一门技术活,很显然,张二江对这门技术掌握的相当不错。

蔡副记听了张二江一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心里也相当认可,不过他也算是行较好的领导,并未顺势全盘揽下所有的功劳。

他冲着张二江一挥手道:“张主任,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黄科长反应灵敏及提前向咱们汇报消息,一旦纺织厂工人闹事的时候搞一个措手不及还真是麻烦,***,这个蒋副县长为了那点利益,也真的是不顾大局。”

“是啊是啊”张二江接下蔡副记话茬道,“您说那个蒋志高简直伤心病狂,为了让自己的小舅子侵吞国有资产,居然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幸亏刘记快刀暂乱麻向市委领导汇报此事,否则还不知道那家伙耍出什么阴谋诡计来。”

今晚包间里参加饭局的共四个人,蔡副记带着张志和,张二江带着黄一天,能容得下十几个宾客的大圆桌围坐四人看起来似乎有些冷清,但是包间里谈话气氛却相当和谐热烈。

重要的决定在包厢里。

官场上的酒桌学问有些人当了一辈子的领导干部也没琢磨透彻,酒杯一端政策放宽,酒杯一抬开一面,滴酒不见情比金坚,杯杯喝完福祸共担。

对于蔡副记来说,他安排今晚这桌酒有两层意思,首先他想利用这桌酒来表达对下属张二江此次招商引资工作成效显著的感激之情。

作为普水县分管招商引资工作的县委副记,此次能在年前成功招商金老板与他来说无异于一场及时雨,免了他年底向市委相关领导汇报招商工作时可能颗粒无收的尴尬。其次他也想利用这桌酒拉近自己和黄一天的距离,在蔡副记眼里,黄一天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张玉梅副主任对他的赏识也是他亲眼所见。

一个有才华又有上级领导欣赏的年轻人以后在官场前途无量是看得见的,蔡副记希望自己能跟这位即将在普安市冉冉升起的未来政治新秀搞好关系交上朋友。

张志和在一旁殷勤给领导倒酒,见蔡副记今晚兴致很高不停跟张二江和黄一天喝酒,他心里也很高兴,趁着蔡副记和张二江推杯换盏的空,跟黄一天碰了几杯。

蔡副记一边和张二江喝酒,眼神却落在黄一天身上,冲他笑呵呵说道:“小黄啊,说到底金老板这个项目是你从浙江招商过来的,按照县里颁布的招商引资人员奖励规定,你接下来要领的奖金可是个不小的数字。”

黄一天假装憨厚笑笑:“其实钱多钱少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是天上掉馅饼,砸到头上就接着呗,要是领导觉的我拿的有点多,少发点也行。”

“哈哈哈,小张你可得好好向你这兄弟好好学学,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精神可不是哪个年轻人都能做到的。”

蔡副记说着话的时候看向黄一天的眼神不由露出一丝异样光芒,只不过这束光芒一闪而过几乎刹那之间已消失不见。

一个在官场混的年轻人,才华横溢,能力超群,居然还不爱钱?那他图什么?官场老妖蔡副记嘴里说话口气依旧轻松愉悦,心里却突然感觉眼前的年轻人身上有种让他看不透的东西。

听到蔡副记话里点名提及自己,张志和赶紧冲着领导连连点头,嘴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应承才好,幸好黄一天在一旁插话道:“蔡副记,张科长之前招商的涂老板要是知道金老板已经回来了,恐怕胆子也会大一些了吧?”

此话一出,酒桌上四人不约而同配合“哈哈”笑了两声,当初涂老板因为金老板被打吓跑一事一直是蔡副记心里一块心病,毕竟涂老板的项目是张志和代表县委办招商的,客商已经签了协议却又要反悔,这叫什么事?

趁着蔡副记和张二江笑呵呵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黄一天冲着张志和使了个眼色,张志和也不笨,立马会意过来。

他向蔡副记汇报道:“蔡副记,我最近一直在想,万一咱们好不容易招商来的外地老板来普水投资却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阻碍岂不是严重损害了招商人员的积极性,也破坏了投资环境,破坏发展大局,要是咱们县里能成立一个专门负责投资软环境的部门专门解决此类问题就好了。”

张志和这句话一说出口,蔡副记和张二江顿时两眼都盯在他身上,两人眼里的赞赏相当明显,蔡副记忍不住微微点头:“好这主意不错”

张志和听了领导口中脱口而出肯定的话,心里不禁一阵雀跃悄悄冲黄一天递了个眼色,黄一天也冲他鼓励笑笑。

于是,张志和接着汇报道:“蔡副记,刚才黄科长跟我一块闲聊的时候说到这个问题,他认为咱们县里应该在全市率先成立一个软环境发展办公室打造出让老板敢投资乐于投资的优良环境,他还说南方一些发达城市早已成立了同样的机构。”

黄一天没想到张志和居然并未独占功劳把自己也说出来了?尽管他心里有些诧异更多却是感动。

这些年他眼睁睁看官场中多少人为了抢功劳争的头破血流,甚至为了一点政绩不顾良心,没有道德底线,为其所不能为,简直就是上线不阔,张志和刚才完全可以对自己一字不提以获得领导对他的欣赏,可他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张志和的行可信耐。

蔡副记立马两眼看向黄一天,那眼神里透出的意味深长让黄一天心里说不出滋味,他只能顺着张志和的话说道:“是啊蔡副记,要是咱们县里成立了软环境发展办公室,专门服务企业,服务投资商,处理不法者,估计涂老板也有胆回来了。”

黄一天一句话逗的桌上四人又不自觉嘴角荡漾笑意,蔡副记欣赏眼神在黄一天脸上转了一圈,微微点头道:“你们两个年轻人的头脑都很灵活,能够想到这一层也算很不容易,要是全县的干部都和你们一样想着发展的大局,何愁普水发展无门,很好这样吧,小张你抽空和小黄好好的商量一下,把你们的建议弄出一个方案来,我会找机会向刘记提出建议,咱们普水县要想把招商引资工作做好,要想发展走快步,就必须走别人没走过的路子”

“蔡副记说的对咱们普水县的招商引资工作在蔡副记的领导下,毕将创造更多的辉煌”一旁张二江赶紧附和。

“不不不,工作都是大家一起干的,我只是给你们在后面助助威,给你们提供方便,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以后再接再厉”蔡副记相当得体说着场面话。

“我们一定在蔡副记的领导下好好干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对再创辉煌干杯”

“干杯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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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提拔黄了

时间如流水,眼看到了十二月,似乎一夜之间街头巷尾满目黄叶,随着天气预报的冷空气一茬茬不断南下,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温度也在一天天往下跌,早晨上班的时候能看到马路上的老人孩子们围巾手套全副装备起来。

机关里工作的人都知道,临近年底是各部门最忙的时候,各项年初制定的工作计划到了年底都要拿出总结来向上级汇报交差,领导身边的秘各种汇报材料都要准备,尤其是县委办的那帮秘们日夜加班几乎苦的蜕层皮。

不过对于普水县的领导来说,今年年底的时候心情还是相对舒畅的,普水县因为成功招商金老板的大项目,在全市招商引资工作中获得了市委市政府的嘉奖,当普水县长代表普水县上台领奖的时候,满心喜悦溢于言表。

领导心情舒畅,下属喜气洋洋。

县委相关领导从市里开会回来后,立刻在后来召开的全县一年一度三级干部工作总结大会上承诺,立刻对此次招商引资工作中的有功人员兑现各种奖励规定,该奖励现金的发放到位,该升官提拔的提拔到位,务必做到赏罚分明。

在此次会议上,县委领导还第一次提出县里准备成立软环境招商办公室的提议,明确软环境建设办公室成立后的职责主要是对全县投资环境进行管理,并对相关招商中存在问题的投诉进行及时处理,对投资者进行服务。

既然县委领导已经在大会上发话将要对招商引资功臣进行奖励,底下各部门纷纷行动起来,首先是县财政局特地拨出几十多万专款奖励招商来金老板的黄一天。

几十多万哪我的天在九六年的时候足够在普水县购买五六套房产了

这笔横财就这么名正言顺大张旗鼓落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位名不见经传年纪轻轻的招商科长黄一天头上,这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吧?周围多少人羡慕的眼睛都绿了

其次是县委组织部随即对今年招商引资工作中获得领导嘉奖的黄一天和张志和等人进行组织考察,准备进入提拔程序。

按理说,对于黄一天的提拔重用应该算大势所趋,毕竟他招商引资的功劳明晃晃的摆在那呢,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哪一次公开大会上不对他点名表扬?这样的功臣要是不提拔简直有些说不过去。

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钱成富居然壮着胆子在组织部召开的领导班子会议上坚决态度反对提拔黄一天。

县委组织部研究黄一天等人提拔问题的会议刚开始,常务副部长钱成富就在会议上皱着眉头抢先发言:

“黄一天同志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相继从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名普通的科员提拔为副科长,科长,如果这次再提拔为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这样的提拔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钱成富还似乎很有理由的说:“年轻干部的成长是有规律的,对于有功劳的年轻干部要嘉奖这也无可厚非,但是我们应该注意嘉奖的方式。黄一天刚刚获得了县里几十万的奖金,这已经是县委领导对他相当丰厚的奖赏,至于提拔为经济开发区副主任的事,我个人认为还值得继续商榷。”

钱成富嘴里说的天花乱坠,听起来好像反对黄一天的提拔确确实实是出于一片公心,是从年轻干部成长角度考虑,可是局内人心里却都明白,这家伙分明在公报私仇

普水县官场谁不知道黄一天和钱成富的二弟钱成贵一向不和?就在一个多月前钱成贵还一门心思要排挤黄一天下乡,若不是组织部长张天来及时出手,这会黄一天早在乡下过苦逼日子了。

让县委组织部长张天来没料到的是,钱成富一番有针对性的发言在会议上居然获得两位平常跟他关系较为紧密的两位组织部部务委员的支持?两位部务委员在钱成富讲话后也分别表达了各自的观点。

他们一致认为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两年的黄一天实在是过于年轻,即便是放眼整个普安市也找不出一个二十出头就被提拔为实职科级领导岗位上的干部。

两位部务委员还说:“既然黄一天同志已经获得县委县政府颁发相应的物质奖励,提拔一事倒也不必急在一时,总不能一功二奖?”

普水县组织部的领导班子成员总共六位,会议一开始就有三位领导明确反对提拔黄一天,这让组织部长张天来感到很为难。

从心底里来说,张天来是有心要托黄一天一把,毕竟黄一天是他的老领导蔡副记颇为欣赏的年轻人,但是身为县委组织部的一把手,他做出决定的时候也必须要考虑手下人的意见。

张天来也算官场老鳖一个,对于这次组织部领导班子会议上始料不及出现一边倒情形的原因了然于心,不用说,肯定是副部长钱成富在会议之前私下与其他两位部务委员结成联盟,说好了在会议上一致反对黄一天的提拔。

“透过现象看本质”是领导人必须具备另一项基本功,张天来见此情形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看来这两人倒是跟副部长钱成贵戮力同心了。”

张天来看向钱成贵的眼神不禁充满反感,钱成贵身为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居然在召开部务委员会的时候凡事不以领导马首是瞻却背地里勾结同僚结成联盟企图左右会议研究结果?

在张天来部长的心里,钱成贵的行为分明是在向领自己这个组织部长示威?他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让所有人都知道,在普水县委组织部里,只要他钱成贵不赞成的事,即便是他这个一把手部长有心促成也是济于事。

忍字头上一把刀。

尽管张天来心里像是被堵了块大石头,表面上却假装从容并没在是否支持提拔黄一天的问题上过多纠结,装着轻描淡写翻过了这一页。

《孙子兵法》有云,“避其锋芒击其惰归”,意思是善于用兵之人,总是避开敌人初来时的气势,等敌人疲惫时再狠狠打击。

黄一天是在组织部的会议召开后第二天从顶头上司张二江口中的得知自己提拔受阻的消息,张二江不无遗憾口气对他说,“小黄啊,发生了这种事我心里也不舒坦,可是有什么法子呢?人家是组织部的副部长嘴大啊。”

乍听到消息黄一天也有些愤怒难当,官不挡财路,光棍不挡色路,自己升官提拔是好事,***钱成富横加阻拦算是怎么回事?根本就不符合官场的规则,他心里恨不得对***钱成富千刀万剐才解恨,理智却让他迅疾冷静下来。

很多事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说是钱成富阻碍,说白了是权力的较量。

他反而安慰张二江说:“张主任,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反正我还年轻,大不了以后继续努力,总有提拔的机会。”

张二江见黄一天受了这样的憋屈竟然还能想得开?心里也不由暗暗佩服他果然心胸广博异于常人,诚心诚意劝他“以后提拔机会还会有”几句后也就打住话题。

张二江却不知道,当他把消息告知黄一天的时候,黄一天脑子里其实早已飞快算过一笔账,到底要不要因为此事跟钱成贵硬碰硬死犟到底?

聪明人不打无把握的仗。

对于黄一天来说,他现在的身份不过是经济开发区一名普通的科长,就算前一阵子在招商引资工作上获得了一些成果并受到领导嘉奖,在习惯按资排辈的官场他亦还是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普通的县级机关中层小官吏。

钱成富却不同,他是本地官场赫赫有名的老资格领导,他在普水县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结下的关系错综复杂不说,身后还有其他几位钱氏兄弟助阵。

无论从哪方面比较,敌我之间的实力悬殊何止巨大?

黄一天绝不会干鸡蛋往石头上碰的傻事,他只能把这笔账深深埋在心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既然钱成富一而再跟自己过不去,他日后得志自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人常说,官场失意情场得意,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这天,黄一天正心情低落坐在办公室看报纸,听见桌上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也没看来电显示号码伸手摸起电话听筒说了声:“你好哪位?”

“我是秦佳妮啊黄科长不记得我了?”电话里传来女人熟悉的清脆欲滴声音。

是“老婆”打来电话?黄一天心里不由一怔,跟老婆秦佳妮前世种种亲密情景猝不及防涌入脑海,他赶紧放下手中报纸正襟危坐:“原来是秦科长,你好你好,请问找我有事吗?”

“黄科长下午有空吗?”秦佳妮带着明显客套口气问。

“有空有空。”

黄一天压根忘了自己再跟秦佳妮打电话,就算把脑袋点晕了女人也看不见,小鸡啄米似的手握电话连连点头。

“是这样的,上次听你说的关于干部人事制度改革话题我觉的你说的非常好,正好前两天我去省里参加一个会议,当时我在会议上把你的观点阐述了一遍,省委组织部的相关领导听后非常重视,认为可以在咱们普安市搞一个试点工作,不知道你能不能抽空到市里来一趟,我想跟你当面详细谈一谈。”

秦佳妮在电话里叽叽呱呱说了半天,在黄一天耳朵里听起来就一句话,“‘老婆’这是想自己了,忙不迭找出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希望自己去市里跟她见面。”

他赶紧满口答应:“行,我这就出发,下午一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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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老婆

秦佳妮在电话里不忘叮嘱一句:“如果到了市区,那你直接到我办公室来,我的办公室就在”

“笑话当老公的怎么可能连老婆的办公室在哪都找不到?”

听着秦佳妮在电话里好听的声音说个不停,黄一天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他记得秦佳妮结婚前事业心特别重,跟自己结婚后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成了典型的贤妻良母。

以他的人生感悟,其实每个女人内心深处其实都有做贤妻良母最原始的冲动,包括那些场面上混的风生水起的所谓女强人,主要还得看她嫁的男人到底能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和幸福感,让她能够安安心心做好家庭主妇。

婚姻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一物降一物的游戏。

当男人足够强大的时候,女人自会把你当成宝贝捧在手心当英雄膜拜;若是男人本身不成器却还对女人诸多不满,聪明的女人有权利选择放手让男人跌落尘埃自食其果,生活就是万花筒,不是别人不好,而是你不是人家想想的优秀。

下午两点多,黄一天来到秦佳妮办公室的门口,看着办公室门口挂着写有“干部科”三个字的白底黑字小木牌,他心里说不出复杂滋味。

桃花依旧笑春风,故人不识红尘中。

黄一天稍稍收敛心神,正准备抬手敲门,办公室的门突然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门缝里露出秦佳妮那张娇艳美丽的脸庞,她脸上带着些许羞涩道:“我听着外面好像有声音就猜到八成是你到了,快请进来坐”

黄一天心里暗说一句,“到底是两口子,心有灵犀一点通啊”脸上冲秦佳妮微微一笑,顺从跟在她身后进了办公室。

秦佳妮的办公室面积不大,不到二十平方的地方摆放了三张枣红色老板桌,奇怪的是明明现在上班时间,办公室里却只有秦佳妮一个人在岗,其他两人呢?正好下午都有事出去了?

黄一天当然不知道秦佳妮故意挑了今天下午约他见面,今天下午是市委组织部惯例周二政治学习时间,大多数同事都会去楼上会议室听报告,而她却以值班为由留下来等黄一天。

秦佳妮招呼黄一天在自己对面位置上坐下来,又殷勤倒水泡茶边忙边说:“我听张大姐说你喜欢喝龙井,这不,正好前两天刚买了一包泡给你尝尝?”

黄一天心里不由一暖,“老婆还是跟以前一样,撒谎都那么明显,什么正好刚买了包龙井?明明就是专程问张大姐,听说自己喜欢喝龙井特意跑去买的?还装”

秦佳妮显然并不太懂喝茶之道,热乎乎的开水直接把茶叶冲下去,飘着数片茶叶的水面让人远远就能闻到头道茶叶水泛着苦味,黄一天并不多言,笑眯眯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那杯茶,还冲她说了声:“谢谢”

秦佳妮腼腆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应该谢谢你才对,上次跟你在张大姐办公室见面,可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呢,你知道吗?上次你建议的中层干部竞争上岗方案已经在市交通局试点搞起来了,效果非常好,市领导很满意,说搞个试点如此成功,下面一定要大步伐推广。”

“是吗?那可要恭喜秦科长了。”

黄一天笑眯眯看着眼前的女人极力想要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跟自己说话,却又害羞的两只眼睛根本不敢正视自己心里不觉好笑,呆呆看着她那张依旧年轻娇嫩的面颊,禁不住心潮涌动柔肠百结。

岁月无情催人老,女人如花的年纪真是稍纵即逝。

还记得女人三十岁生日那年自己提拔当了县长,当时她听闻好消息后激动的一把抱住自己猛亲了好几十下,那种夫贵妻荣的兴奋感直到今天仍让他记忆犹新。

坐在对面的秦佳妮现在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这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不胜收的季节,就像是盛开的鲜花静静等着有缘人采摘,“自己今生还会是她的有缘人吗?”黄一天忍不住在心里自问。

秦佳妮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看了坐在对面的男人一眼,只是一抬头脸上却一下子燥热羞红,她看到男人正目不转睛盯着她,那眼神就像是正在欣赏一幅最美的画卷,眼波流动中丝丝情意无遮无拦。

秦佳妮心里一阵窃喜,脸上却故意露出不乐意冲着黄一天埋怨:“人家跟你说正事呢?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人家说嘛?”

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黄一天也感觉自己看向秦佳妮的眼神的确过于赤果,怎么着这回也只是两人第二次见面,色眯眯只顾盯着女人看,可别把她吓着了。

他赶紧冲秦佳妮抱歉笑笑:“对了,你刚才说到哪了?你说市交通局中层干部竞争上岗进行的相当顺利?然后呢?”

秦佳妮见黄一天一副心不在焉模样“噗嗤”笑出声来,只得把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一遍,她满怀希望眼神看向黄一天说:“其实今天找你来,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黄一天说的倒是大实话,对于“老婆”提出的要求他一向责无旁贷竭尽全力,哪怕是能力所限帮不上什么忙的也要硬着头皮往上冲,自己的女人,自己不罩着还能指望别人?

秦佳妮见黄一天态度积极也很高兴,冲他说道:“最近一段时间,市委领导提出关于准备以竞争上岗的方式选拔领导干部的建议,你也知道,领导人说句话简单,咱们底下人要具体操作需要花费的功夫可不少,我这想了半天还头绪呢,要不你帮我出出主意?”

明白了黄一天冲着秦佳妮点点头:“这事不难,你刚才说的关于领导干部竞争上岗其实可以用一个词来表达。”

“什么词?”

“公开选拔。”

“公开选拔?”秦佳妮一头雾水看向黄一天,“什么意思?”

面对“老婆”求知的眼神,黄一天只得先耐下性子给她科普,他对秦佳妮介绍说:

“咱们现行干部体制的最大缺点就是过于僵化,人才无法进行合理流动,这样的局面在很大程度上会遏制优秀人才脱颖而出。”

“现在国家对于人才制度的改革势在必行,大学毕业生在不久的将来必定会走向市场,走向自主选择,而不是坐等国家分配。”

“对于机关领导干部来说,唯学历论,唯身份论等观念都将会遭到去前所未有的挑战,未来的人才选拔标准必定会更加多元化,而对于领导干部的公开选拔不拘一格降人才,必将使真正的人才脱颖而出,做到人尽其才。”

黄一天说的热闹,秦佳妮却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跟不上,她满脸疑惑插嘴问道:“等会等会,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大学毕业生分配将会走向市场多项选择?这怎么可能?国家这么多年对大学生一向都是包分配,要是突然搞什么走向市场,那不是乱套了”

黄一天见秦佳妮不信,脸上露出无奈笑容,他只能对秦佳妮解释说:“社会总是不断向前发展的,大学生的工作到底还是不是由国家分配,也许政策已经在制定,今年也许可能试点,几年后你自然能亲眼看到,至于你说的关于公开选拔党政领导干部的问题,我倒是有几点建议。”

一听说黄一天有建议要说,秦佳妮赶紧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笔记本,手执钢笔两眼看向黄一天的认真模样倒像是小学生正等着老师讲课记录课堂笔记。

女人一脸认真甚是可爱,黄一天忍住心里的笑,向她详细述说道:

“公开选拔党政领导干部,其实就是党委(党组)及其组织(人事)部门面向社会采取公开报名,考试与考察相结合的办法选拔党政领导干部,这种选拔优秀领导干部的措施将会是对现行人事制度改革的重大创新”

黄一天记得国家在2002年才出台《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工作条例》(中发〔2002〕7号),其中首次提出公开选拔的概念。

该条例第四十九条规定,“公开选拔、竞争上岗是党政领导干部选拔任用的方式之一,公开选拔面向社会进行,竞争上岗在本单位或者本系统内部进行。”

现在时隔六年就开始向秦佳妮灌输此观念,恐怕她未必能完全听得懂,他也只能尽量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来解释,尽量说的让她能够理解其中含义。

黄一天之前当领导的时候曾经多次操作领导干部公开选拔工作,对其中每一道程序都比较熟悉,随便讲了这项工作中的冰山一角已经让秦佳妮听的两眼发愣脑子转不过弯来。

瞧着长相帅气举止得体的男人坐在自己对面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秦佳妮看向黄一天的眼神从惊奇到惊喜,又从惊喜到崇拜,再从崇拜到佩服的五体投地,那副痴迷的眼神简直像是粉丝再看自己痴迷已久的大明星。

“难怪张大姐说你是奇才?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你怎么会懂那么多?你刚才跟我说的哪些内容,我在组织部工作多年,根本从来没听人讲过。”秦佳妮不无佩服感概。

瞧着秦佳妮一脸迷妹表情带着几分痴傻看向自己,黄一天冲她友善微笑:“张大姐那是抬举我,我哪有她说的那么牛?”

“可我觉的你比她说的还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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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二章 情敌

秦佳妮脱口而出说出这句话后,脸上不自觉有些微微发热,心里也有些害羞,暗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当着一个刚刚见过两次面的帅哥面前说话口无遮拦,万一要是被人误会自己是个说话随便的姑娘,多尴尬啊”

男人往往更理性些,黄一天一边陪秦佳妮说话一边注意时间,眼看窗外天色渐渐发暗快到下班时间遂主动冲秦佳妮发出邀请:“今天叨扰秦科长半天真是不好意思,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秦佳妮正聊的兴起,听黄一天这么一说才察觉到天不早了,想想自己把人家请来哪能让客人请吃饭呢?赶紧顺口邀请道:“还是我请你吧,跟你聊了半天还没聊够呢,要不,今晚我请你去家里坐坐,我亲手弄几个好菜给你尝尝,咱们边吃边聊?”

这句话一说出口,秦佳妮自己脸上先愣了一下,她暗暗责备自己实在是过于冒失,身为一个姑娘家居然主动张口请一个未婚男士大晚上去自己家?万一对方胡思乱想把自己当成轻浮的女孩,那可怎么是好?

她心里一着急又忍不住画蛇添足解释一句:“其实,我还是头一回邀请男士到我家里,你要是不愿意没关系的,咱们就在对面饭店吃也行。”

黄一天笑了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既然年轻美貌的“老婆”如此积极主动,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往上冲呗

两人从市委大院出来,马路上已是灯火阑珊,放学下班的人们一个个急匆匆往家赶,秦佳妮家住的不远,就在市政府一墙之隔的机关西大院。

从单位出来后,黄一天和秦佳妮像是热恋的小情侣一起去水果店买了点水果,又顺道在路边地摊买了点青蔬,这才肩并肩一起往回走。

西大院里此时路灯昏黄,从大门进去后便是一条两边栽满高大梧桐的宽敞水泥路,黄一天手里拎着略显沉重的蔬菜水果陪着秦佳妮一路往前,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从前。

记得前世两人刚结婚的时候经济条件不算充裕,每到周末小两口都会去一趟菜场尽量挑选一些物美价廉的菜买回来放进冰箱里作为一周的食物储备。

上辈子最苦的日子是秦佳妮陪自己一起熬过,原本以为两人会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没想到后来随着自己官位越升越高,见识太多风月场所色艺俱全的女人,心里便有些嫌弃家里安安分分过日子的黄脸婆,甚至曾有过休妻再娶的念头。

现在想来,外面的女人再好也是路过的风景罢了,这世上真正爱你关心你与你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女人只能是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婆,黄一天想到这里,忍不住转脸看了一眼走在身旁的秦佳妮侧脸,心里暗暗许诺,“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珍惜两人之间的缘分。”

秦佳妮像是心灵感应,正好也扭头看了一眼黄一天,瞬间四目相对,两人之间此时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十厘米,彼此几乎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热气,秦佳妮脸红了,低声嗔怪道:“看什么呢?”

黄一天故意逗弄她:“灯下看美人”

秦佳妮一张脸愈加羞红,习惯抬起一只手在男人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黄一天趁机虚张声势低叫一声:“救命吧有人谋财害命哪”

“讨厌”

秦佳妮又羞又恼,气的抬起一只粉拳做势要打他,黄一天赶紧拎着东西快跑几步,还不忘回头逗弄她:“别追我啊这大马路上那么多人看着呢,大庭广众之下女人追男人有碍风化。”

“讨厌黄一天你给我站住”

黄一天越是存心逗弄,秦佳妮越是被撩拨的又羞又恼,不顾淑女形象拔腿就追,美女跑起来的时候别有风情,一袭长发夜风中飘扬,脚底下高跟鞋接触地面发出频繁“咯嗒咯嗒”声,引的周围散步的老人纷纷侧目观望。

两人一路嘻嘻哈哈追逐打闹不一会功夫来到秦佳妮住处门前,秦佳妮正准备从兜里掏钥匙开门,听见家门口不远处阴暗树影下有人喊她的名字,“秦佳妮”

“谁呀?”秦佳妮回头应了一声,眼帘里出现一个身材高大西装笔挺的年轻男人,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后,她脸上的神情冷漠了不少,冲男人问道,“蒋大宽,你怎么来了?”

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蒋大宽,黄一天也是一愣,他脑子里对蒋大宽的记忆一下子全都涌出来,蒋大宽是原普水县副县长蒋志高的亲侄儿,这家伙前世一直苦追秦佳妮,自己和秦佳妮结婚后还不死心经常骚扰。

有一年情人节,蒋大宽居然大白天闯进已经结婚的秦佳妮办公室手捧玫瑰花表白?当时自己一怒之下想了个点子把这家伙合理合法送进了监狱才消停下来。

没想到蒋大宽这辈子居然阴魂不散又出现了?看来他是存心要逼自己故技重施了,黄一天两眼盯着正快步走过来的蒋大宽,眼里不自觉闪过一丝凌厉。

蒋大宽显然也注意到站在秦佳妮身边高大帅气的黄一天,他伸手一指黄一天问秦佳妮:“你旁边这男的谁呀?”

还没等秦佳妮回答,黄一天在一旁回了一句:“我是她男朋友,你又是谁呀?大晚上蹲在我女朋友家门口想干什么?”

“男朋友?”

蒋大宽一脸诧异看向秦佳妮,眼神中分明是求证的意思,见秦佳妮顺势轻轻点头顿时气的大嗓门吼起来。

“佳妮,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必要随便找个男的来糊弄我吧?”

“谁糊弄你了?他真是我男朋友”

秦佳妮一方面想尽快摆脱蒋大宽的纠缠,一方面心里巴不得黄一天能成为自己男朋友,既然黄一天都承认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她索性顺水推舟。

“不可能佳妮你肯定是被这小子骗了这小子不就是长的帅点吗?这年头小白脸什么的都靠不住,你可要眼睛睁大看清楚了。”

蒋大宽见心爱的女人居然点头承认眼前的小伙子是她男朋友?又气又急当着黄一天的面冲秦佳妮掏心掏肺表白开来:

“佳妮你听我说,你说咱们认识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不能二话不说翻脸无情把我给甩了,我哪点比这小子次了?你要是嫌弃我哪不好我改还不行吗?佳妮你千万别上了小白脸的当,我蒋大宽才是最真心最爱你的男人”

很明显,蒋大宽这一套说辞八成是当着秦佳妮的面说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他刚一说完,秦佳妮一脸厌烦冲他白了一眼,没好气道:

“蒋大宽,麻烦你能不能换点新词?每次见面你都要跟我来这么几句,我耳朵都听腻了,你不烦我还烦呢,拜托你真要追求女孩子也能不能换点新的语言,陈词滥调的于什么意思,不过以后离我远点行不行?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真是不想再见到你了”

蒋大宽还想纠缠,黄一天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秦佳妮,眼神示意她先开门进屋,自己走到蒋大宽面前冲他一脸坏笑道:“蒋大宽,秦佳妮不喜欢你,明白吗?男人不要死皮耐脸,不要丢男人的脸,以后滚远点,别骚扰我女朋友”

蒋大宽对着秦佳妮一副苦情戏嘴脸,换了黄一天立马嚣张跋扈起来,见他正不屑眼神盯着自己,气的顺手推了一下他的身体叫嚣道:“你小子谁呀?你才认识佳妮几天啊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警告你离佳妮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路灯下,秦佳妮家门口的两个年轻男人就像是一对雄性荷尔蒙爆发的动物准备一决高下争夺对心仪雌性动物的拥有权。

蒋大宽仗着人高马大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黄一天一向足智多谋面对如此莽汉自然有他的应付之道,他并不想跟蒋大宽这种有头脑没大脑的莽汉硬碰硬,而是冲他问道:“蒋大宽,你说你喜欢秦佳妮?”

“当然”蒋大宽毫不犹豫笃定回答。

“那你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黄一天又问。

“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不管,反正我喜欢她就行。”蒋大宽霸道给出答案。

“行,既然你喜欢她,是不是她让你做任何事你都愿意?”

“当然”蒋大宽的回答响亮干脆。

“可她刚才明明让你滚远点,还说不想再看见你,你为什么不听呢?”

瞧着面前的男人一脸嘲弄看向自己,蒋大宽一时语塞恼羞成怒,气的抡起拳头照准黄一天的脑门砸过来,一边动手一边嘴里发狠:“老子今天就打的你满地找牙,看你还怎么花言巧语哄骗女人”

要是换了别人跟黄一天动手,或许他还多少有些顾忌,对于蒋大宽他实在是太了解了,这家伙就像是李逵三斧头,一身蛮力之外别无所长,对付他实在太小儿科了。

他见蒋大宽一只拳头“呼呼”带风朝自己头上轮过来,极速一偏脑袋,脚底下却突然伸长腿绊过去,蒋大宽只顾着抡拳头打人,没想到脚底下突然被对方猛的绊了一下,顿时一百八十多斤重的身体失去平衡直愣愣往面前水泥路面砸下去。

蒋大宽这一摔可有点惨,不仅门牙当场掉了两颗满嘴是血,先着地的半边脸还被摔的爆肿了一大块,那满嘴血的模样黑天里看起来怪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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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章 金老板的忐忑

蒋大宽痛的叽叽哇哇鬼叫,两只手捂住受伤的半边脸恨不得要吃人的眼神瞪着黄一天,偏偏这小子一脸无辜冲他一摊手,好像自己刚才摔倒跟他半毛关系都没有似的。

蒋大宽硬撑着还想动手,刚才进屋的秦佳妮听见门外动静又伸头出来看了一眼,乍一看到蒋大宽那副满脸是血的鬼模样她吓的尖叫起来,那眼神分明像是看一怪物。

秦佳妮突然发出见鬼似的一声尖叫显然让蒋大宽一颗玻璃心受到刺激,他冲着黄一天撂下一句,“你小子等着”赶紧捂着脸仓皇离开。

瞧着蒋大宽匆匆离去的背影,从屋里走出来的秦佳妮诧异眼神看向黄一天,问道:“你们俩刚才打架了?”

黄一天冲她笑笑,温柔声音:“我怎么会跟他打架呢?是他自己想动手打人,结果不小心绊了块石头结果就摔成那样了。”

“真的?”秦佳妮好笑表情看向黄一天,“那他也太倒霉了,连石头都跟他过不去?不过这样的人如此也是活该,整天如耐皮狗一样”

黄一天知道以秦佳妮的聪明自然能看穿真相,索性不再多说什么,搂着女人的***,笑呵呵道:“秦科长,你不是说今晚做好吃的给我尝尝?咱们进屋吧,可别让一个小人坏了兴致。”

秦佳妮只觉腰间那只手臂就像是一条火带缠绕,头一次被男人如此亲密搂在怀中让她不由心跳加快,她本想躲开心里似乎又有些迷恋这种异样感觉,于是半推半任由男人搂着进了家门。

秦佳妮的宿舍可比黄一天住的条件好多了,七十多平方的两居室收拾的淡雅清静,客厅里白底紫花的窗帘已经拉上,窗帘一侧靠墙摆放一张浅黄色木制沙发,沙发前是一张透明玻璃茶几。

客厅的墙上挂了几张风景画,角落里摆放的装饰架上则放满了房间主人的美照,从学生年代到工作后的各式照片应有尽有。

黄一天进屋后不自觉走向摆放照片的装饰架,伸手拿起一张秦佳妮十几岁时手捧琵琶一张照片问她:“你还会弹琵琶?”

“小时候学过几年,后来上中学的时候学习压力太大就不练了。”秦佳妮回答。

黄一天记得以前跟秦佳妮恋爱的时候,她卧室墙上好像就挂着照片上这把琵琶,于是手里拿着照片往里屋走去,推开门,果然一眼看见卧室墙上那把琵琶还挂在原来的地方。

秦佳妮紧随其后,见黄一天眼神复杂看向墙上挂的那把琵琶,奇怪道:“怎么了?你也喜欢听琵琶?”

黄一天立马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回头冲她笑笑:“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多才多艺的女孩子,人长的漂亮就已经够招人稀罕了,还那么有才,不知道多少男人在背后对你流口水呢?”

“胡说什么呢?”秦佳妮撒娇眼神瞥了他一眼,眼波里掩饰不住春情荡漾。

黄一天拉着女人的手到卧室床上坐下来,一本正经问她:“刚才那个蒋大宽经常骚扰你吗?”

秦佳妮点点头,像是撇清口气:“可我从来都不喜欢他,也从没搭理过他,他家的人也请人提过,可是我根本就不喜欢,都是他自作多情。”

黄一天脸上现出一抹笑意,极其自然伸手把秦佳妮挂在额前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坚定眼神看着她,像是承诺:“你放心,以后有我在,没人敢骚扰你。”

卧室里的气氛一下子有些暧昧起来,就像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一对年轻男女之间纵情流淌,秦佳妮看着近在咫尺的意中人,情不自禁说了句:“黄一天,虽然我们见面不懂,但是我总觉的,咱们俩好像已经认识好久好久。”

黄一天心里一动,轻轻伸手把女人揽入怀中,低沉声音:“缘分原本就是很奇妙的东西,我第一次在张大姐办公室看到你的时候也有这感觉。”

“真的?”听话小白兔伏在男人胸口的秦佳妮喜不自禁反问一句。

“嗯,我有时候觉的,很可能上辈子我们俩就是夫妻,就像今晚一样一起下班,一起买菜,一起回家烧饭,一起坐在卧室的床上聊天,你就这样依偎在我怀里,让我静静的抱着疼着爱着”

说着说着,黄一天感觉眼眶微微湿润,今晚和秦佳妮相拥在一起的久别情景像是一下子让他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让他曾经爱恨交加刻骨铭心的从前。

秦佳妮脸上却泛起无比幸福的笑容,当她静静的被男人搂在怀中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眼前的男人身上似乎有种让她无法抗拒的魅力,他是那么优秀,那么帅气,温柔中带着几分令自己着迷的男人特有阳刚,霸气

红唇轻启,舌尖蛇探,

粉面桃红,酣畅气喘。

天雷地火,欲罢不能,

闺房重现,春色满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对如同坠入幻梦的男女总算从激情中缓过神来,带着浓浓的不舍,秦佳妮花瓣般鲜嫩的红唇附在男人耳边低语:“你就听了张大姐的劝,调到市里来上班好不好?这样我们也能天天见面,其实我很喜欢你”

女人万般柔情哀怜切切,哪个男人听了都会心软,但一想到自己历经劫难再世为人的诸多不能言苦楚,黄一天还是对着心爱的女人坚定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在底下县里上班?调到市里来,我们可以每天见面不好吗?”一向性子柔顺的秦佳妮着急起来。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黄一天耐心劝她,“我们还年轻,如果真的有那个情分,以后在一起长相厮守的日子还很长,要是能在县里积累一定的工作经验,以后到了市里工作必定顺手很多,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是个在机关里整天无所事事混日子的人,我在底下多学点经验不好吗?”

“可我听说前两天普水县委组织部的会议上,准备提拔你出任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的提议被否决了,不是说你这次招商引资功劳不小吗?为什么县委组织部的领导要阻挠你提拔?”

黄一天没想到秦佳妮居然连这事都听说了?可见她虽然人在市里上班,心里却一直关注自己在普水县的一举一动,这让他心里一股暖流。

他伸手爱怜捏了一下女人娇嫩脸庞安慰道:“这样也就是我为什么要在下面干几年的原因,我一定要名正言顺的上来,而不是依靠别人的赏赐,即使错过了这一次没关系的,大不了还有下回,我现在还很年轻。”

“那能一样吗?你这次被提拔是普水县政府对招商引资的功臣按照相关奖励规定论功行赏,一级政府出台的奖励措施居然不到位?这也太没有政府权威性了。”

黄一天见自己这次没提拔成功秦佳妮的意见倒是比自己还大,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他看着秦佳妮那张娇艳青春的美丽容颜,忍不住又捧起女人的小脸低头啄上去

第二天下午,秦佳妮找了车子亲自送黄一天回到普水,刚一回来就听到消息说,“昨天下午县委召开常委会,张志和因为招商引资有功被提拔为新成立软环境建设管理办公室副主任,而比张志和招商引资功劳大很多的黄一天却一无所出。”

听到这消息,秦佳妮更是气大,一个劲为黄一天抱不平,劝他说:“你应该直接去找县领导问清楚,为什么县领导对出台的奖励政策出尔反尔。”

黄一天却安慰她:“算了,县委常委会都开过了还能怎样?难道你还指望县里那些领导再开一次常委会改变原有决议?”

“你总不能吃了哑巴亏不吭声”

“怎么会呢?你先别着急,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无论如何不能因为外界的舆论乱了方寸,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你心里有数?”秦佳妮听出黄一天话里有话,追问道,“你已经有办法了?”

“没有。”黄一天淡定道,“但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公道自在人心?”

秦佳妮疑惑眼神看向黄一天,嘴里不自觉重复一句,她一时搞不清男朋友这句话里究竟隐藏什么玄机,这年头靠“公道自在人心”这句大白话能解决什么问题?

下午,黄一天接到金老板的电话,说今晚请他吃饭,地点就定在县里得月楼,当时秦佳妮就在旁边,他便把信息拿给秦佳妮看,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一块去?

秦佳妮有些害羞,对于一个未婚的年轻姑娘来说,陪男朋友一块出去应酬意味着两人之间确定关系的事情公诸于众,她犹豫了一会点头应承下来。

晚上,得月楼最奢华的包间里,金老板满面春风热情招待两位贵客,当他见到黄一天身边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美女立马猜到女孩的身份,一定是黄一天的女朋友,像是招呼老朋友一样让秦佳妮千万别客气。

金老板今晚请黄一天喝酒也是有原因的,就在今天上午他也听说了普水县委常委会上对今年招商引资功臣提拔名单中没有出现黄一天的名字。

听到这消息后,金老板心里不由一沉,整个人的情绪受到严重影响,他立马拿起电话给黄一天,说要晚上请他喝酒。

金老板心情受挫的原因有两方面:一方面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和黄一天在共同经历了一些事情后已然成了忘年交,看到自己欣赏的小伙子受了不公正的待遇,他从心底里为黄一天感到憋屈不值。

另一方面,金老板也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担心,既然普水县委县政府大张旗鼓颁布的奖励规定都不能确保执行到位,那么县领导跟自己签约的那些合作条件会不会出现同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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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章 仇人见面

万一等自己把资金投放到位,县里那帮领导却对协议上签署的条件朝令夕改,想着法子为难自己不履行协议条款,自己岂不是骑虎难下?这样的县政府能让人信任吗?如果真的不能让人信任,那么还是多考虑其他的地方。

偌大的酒店包间里空调打到合适温度,金老板顺手把厚重的外套脱下来挂在椅背上,转身冲着秦佳妮热情招呼:“秦小姐千万别客气,喜欢吃什么随便点,我跟小黄是老朋友了,我们在一起喝酒一向不拘那些礼数,怎么舒服就怎么喝。”

秦佳妮略显拘谨冲金老板微笑点头,扭头征询意见眼神看向黄一天,见他也冲自己微微点头表示默认金老板的确是自己的老朋友,这才放松了些。

打从秦佳妮一进包间门,金老板一双眼睛早已上下打量过这个子高挑的女孩子,他不得不承认黄一天挑女人的眼光的确相当不错。

眼前的姑娘生的像是画里的美人,眉梢微扬杏眼勾人,红唇娇嫩雪齿明皓,瓜子脸正中鼻梁高挺,长发即肩额前一缕青丝斜挂,再配上曲线分明的高挑身材,活脱脱一副现代版仕女图。

金老板不由在心里暗赞,“果然是才子配佳人,以黄一天这样难得的人才也只有如此超世脱俗的绝美人才能配得上他。”

不一会的功夫酒菜上齐,金老板和黄一天推杯换盏的功夫不忘招呼秦佳妮,礼貌向秦佳妮敬了一杯酒却被黄一天拦住说,“女孩子少喝酒为好。”

金老板见秦佳妮脸上并未露出不悦反而颇为柔顺看了男朋友一眼心里便有了分寸,接下来只和黄一天单独喝酒,插空招呼秦佳妮一声不显怠慢就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金老板提及正题,他对黄一天坦诚道:“小黄啊,我原本以为这次到普水县投资能为你仕途发展带来点好处,没想到普水县这帮领导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哪,我现在对于投资是很忐忑,不诚信的地方我是不敢投资的。”

黄一天是个聪明人,他立马从金老板话里听出味来,赶紧劝道:“金老板你放心,县里对你的招商协议都是白纸黑字签着呢,现场还有摄像机全程拍摄,无论如何协议上签署的条款,县委县政府绝不会不认账毕竟那是一级政府。”

金老板却摇头,长叹一声道:“小黄,我是宋总介绍我们见面的,宋总和我的关系捏也是知道的,我也是非常相信你,但我也是真心不敢相信你们县里那帮领导,现实明摆着,县政府领导连公开颁发对招商引资有功人员奖励提拔这种小事都不能兑现,何况我投资那么大的工程?我算是看明白了,普水县那帮领导诚信度实在是让人不放心啊”

金老板的话算是说到了黄一天和秦佳妮的心坎上,他们两人又何尝不为这件事感到愤怒憋屈呢?可是当着金老板的面,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秦佳妮听了金老板一番话后,心里刚刚被黄一天安抚下去的不满又被重新勾出来,她心直口快说了句:“我觉的金老板说的话很有道理普水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如此不诚信,政策可是向全县公布了,到最后执行出了问题,怎么能让投资者放心?”

金老板也说:“是啊小黄,美女说的很有道理,我是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跟不诚信的政府打交道,普水县政府如此作风真是让我心里有太多的担忧啊。”

黄一天还想劝金老板几句,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正在脑子里组织合适的语言劝说金老板,紧闭的包间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包间里的三人不约而同掉转脑袋往门口看去,只见一张熟悉的胖脸出现在门口,服务员正着急冲着胖脸男人劝阻:“这位先生,包间里客人正在用餐请勿打扰”

胖脸男人正是金老板和黄一天的老冤家贾仁贵,今儿也是冤家路窄,黄一天和金老板一块上楼进包间的时候,正好被在隔壁包间喝酒的贾仁贵透过门缝看见了。

贾仁贵今晚约了胡承悦几人一块喝酒,酒桌上大家伙提及最近在普水县官场名声大震的黄一天此次招商项目成功却落一个提拔落空的下场,一个个幸灾乐祸击掌大笑。

对于贾仁贵和胡承悦来说,黄一天是两人共同的敌人,只要看到他出丑丢人他们就开心,眼睁睁瞧着黄一天这次招商引资这么大的功劳居然没被提拔?两人从心底里觉的解气,痛快。

贾仁贵心里对黄一天的仇恨更比胡承悦多了一层,先不说父亲贾成红倒霉落马的那笔旧账,就说他前一阵虽然和钱红红顺利订婚,可钱红红明显心里还惦记着老青人,整天对他这个正牌未婚夫爱理不理,这让贾仁贵心里早已憋着一股气。

今天在隔壁酒桌上多喝了几杯猫尿,贾仁贵整个人一下子血脉喷张脑袋不听使唤似的兴奋起来,一边喝酒,一边拍着桌子大骂黄一天下流无耻太不是东西。

酒桌上一帮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尤其是坐在贾仁贵身边老奸巨猾的胡承悦,他一个劲的撺掇贾仁贵,“今儿老天有眼让咱们在得月楼碰见那小子,怎么着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贾仁贵原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别人不鼓动他都已经控制不住情绪爆发,何况胡承悦在一旁不停撺掇他,酒喝到一半气哼哼过来要砸隔壁包间门。

金老板今晚请客定的包间是得月楼里档次最高的贵宾间,除了包间里有两个模样俊俏的服务员伺候着,外头门口还站着一位。

眼见一个高高胖胖的年轻客人喝的满脸通红要往贵宾间里冲,站在门口的服务员赶忙伸手拦着,但一个十七八的姑娘家力气哪能拦得住贾仁贵?姑娘刚往他面前一站被他顺手推搡到一边差点摔倒在地。

包间里三人突然看到贾仁贵凶神恶煞闯进来,金老板立马回想起以前熟悉一幕,脸上不由一紧手里立马摸起摆在桌上的电话准备报警。

秦佳妮显然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她本能往后退两步躲到黄一天身后,两只眼睛像是受惊的小兔子看向突然闯进门的大汉。

黄一天见状挺身而出冲着贾仁贵大喝一声:“贾仁贵,你是不是猫尿喝多了又想惹事?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动金老板一根手指头,别怪我今儿对你下狠手”

瞧见贾仁贵突然闯进来,黄一天脑子里先入为主想起上回这家伙在酒店对自己和金老板动手的那一幕,心里暗说,“无论如何今晚得保护好金老板”

“你要对我下狠手?”

贾仁贵肆无忌惮回头冲着站在身后的胡承悦等人“哈哈”笑两声,冲着黄一天不无讥讽道,“黄一天你他娘的少在这装腔作势就你这倒霉蛋还敢跟我发狠?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就是,这小子就剩下死鸭子嘴硬,女朋友被人抢了,提拔的美梦也黄了,居然还有脸在这嘚瑟?”

“贾仁贵,要不是这小子搞鬼你老爸能出事吗?今儿狠狠教训他一顿,让这混蛋恶有恶报”

“对对对打他打的他满地找牙,看他还敢嚣张”

贾仁贵身后一帮狐朋狗友在胡承悦带领下一个个鼓动唇舌煽动贾仁贵动手,恨不得立马看到贾仁贵和黄一天厮打在一起才尽兴痛快。

酒壮怂人胆。

贾仁贵被这帮人一忽悠竟然真就二话不说抬起拳头奔着黄一天砸过来,吓的躲在黄一天身后的女人“啊”的一声尖叫捂住双眼。

黄一天眼见今晚一场恶斗在所难免,赶紧冲着金老板喊一声:“金老板,你带佳妮先走”,自己则顺手抄起一把椅子照着贾仁贵腰部砸过去。

关键时刻黄一天还算冷静,他心知手里这把椅子若是砸到贾仁贵头上,恐怕这家伙立马被砸晕倒地,万一伤了脑袋成了白痴残废,自己岂不是闯了大祸?为了一时意气之争毁了一辈子显然不值。

眼看贾仁贵的拳头距离黄一天的脑袋不足一微米,黄一天几乎能感觉到粗大的拳头砸下来阴影落在眼眶,手底下一张椅子用尽全身力气冲着贾仁贵腰部砸下去。

“哎呀”一声惨叫过后,众人看到的是黄一天手拿椅子毫发无损倒退两步,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贾仁贵却两手捂住腰部痛的“哇哇”乱喊。

包间里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得月楼的老板和诸多服务员,此时金老板的报警电话也早打过了,楼下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警笛声。

一看到贾仁贵出师不利还受了伤,跟在他屁股后头的胡承悦急了,顺手拎了一瓶还早已准备好的还没开封的白酒,冲进去拉起坐在地上的贾仁贵,把那瓶白酒往他手里一塞,刺激道:“贾仁贵,这小子是想要你的命啊你还不赶紧还手?”

贾仁贵听了这话一双发红的眼珠子瞪的溜圆,二话不说强撑着腰间疼痛从地上站起来,拿着酒瓶的那只手高高扬起就要冲黄一天脑袋砸过去。

刚刚赶到门口的酒店经理见此情形差点吓傻了,他立马意识到这一下子要是砸中了客人脑袋是要出人命大事本能不管不顾冲进去,想要一把夺下贾仁贵手里的酒瓶。

没想到贾仁贵这货这次反应倒挺快,就在酒店经理从门口扑进来的瞬间,手里的酒瓶已经扔出手,偏偏黄一天此时正转脸担心眼神看向躲在一旁的金老板和秦佳妮,等他从周围人的尖叫声中感知危险显然已经有些迟了,酒瓶早已准准冲着他的脑门砸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本能抬高手里的椅子挡住面门,酒瓶在空中以一个优美的弧形划过后,就在快要砸中黄一天脑门的那一刹那被椅子挡住,木制椅子和酒瓶发出重重撞击声后,酒瓶“哐啷”一声跌落地面,里面盛满白酒辛辣气味瞬间冲进在场众人鼻翼。

距离黄一天最近的酒店经理立马奔过来问他:“这位先生您没事吧?”

黄一天正冲他摇头,门外两名身穿警服的人走进来,一进门问道:“这里怎么回事?刚才谁报警?”

站在角落里的金老板立马高高抬起一只手,冲着两位警察大声招呼:“警察同志,刚才是我报警,这里有人行凶杀人,你们快把这丧心病狂的家伙抓起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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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章 牛叉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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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章 发怒

在两位领导疑惑眼神注视下,金老板将普水县政府领导并未按照之前颁布的招商引资相关奖励规定提拔此次招商引资功劳最大的功臣黄一天一事坦白说出,并非常忧心口气评论道:

“两位领导,普水县政府连公开颁布的奖励规定都能出尔反尔,何况是跟投资商签署的协议呢?万一政府部门不按照之前协议条款履行承诺,锦纶纺织的投资岂不是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一个不诚信的政府根本不可能获得投资商的信任,虽说锦纶纺织现在已经跟县委县政府签署了投资意向协议,但是从我个人经营角度来说,我对接下来的投资项目实在是没什么信心,因为诚信方面很让人担忧。”

金老板一席话让两位市里下来考察的领导膛目结舌,两人面面相觑后本能劝慰金老板,“或许这里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毕竟干部提拔工作程序繁琐,对于黄一天同志的提拔也许县里相关部门正在走程序?希望金老板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全盘否定普水县政府领导的诚信度。”

金老板面对两位领导的劝慰轻轻摇头,冲两人说道:“商人投资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成本风险,直觉告诉我,在普水县投资建厂风险比较大。”

金老板如此评价普水县投资环境,这让市委常委副市长和市纪委记感到相当痛心,两人脑子里不约而同冒出一句话,“这就是市委领导在全市招商引资工作总结大会上重点表扬嘉奖的招商引资项目?投资商都打算撤资了还招什么商?简直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两位领导和金老板见面后,当即乘车直奔普水县政府大院,直到两辆黑色公车进了县政府的大院,县委记刘大宇才得知市里两位重量级领导大驾光临。

当听手下人汇报说,“市里分管经济的常委副市长和市纪委记突然到普水县考察工作,现在专车已经进了县委大院”,刘大宇当时头脑中第一反应便是让底下人立刻准备相关汇报材料,务必在领导考察工作的时候做到有问必答。

慌乱之中刘大宇又让秘赶紧打电话通知所有县委四套班子成员,只要是在家的班子领导一律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县政府三楼接待室。

普水县政府办公大楼三楼接待室相当宽敞,近八十平方的屋里正中间摆放了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非常显眼,屋子各角落被安置了几盆绿油油高大绿植,为整个房间凭添了几分鲜活气息。

天花板是时下正流行的材质,屋顶的吊灯式样美观大方,一面墙上硕大的中国地图几乎把整面墙遮挡,中国地图对面墙上则挂满了各种荣誉证相框,俨然是普水县委组织部展示工作成果的荣誉墙。

在接待室最后宽大平坦的光滑白墙上,两面红旗背对斜挂,一面是国旗,一面是党旗,两面红旗都是颜色艳丽色泽崭新。

当市里来考察的两位领导大踏步上楼的时候,一楼早已有县委办的秘急匆匆赶到楼下陪同引领一块上来,直接把两位领导带到三楼接待室。

刚刚赶到接待室门口县委记刘大宇尽管一路小跑过来还有些气喘吁吁,见到两位领导却依旧满脸堆笑迎上去,一迭声热情招呼:“范副市长,张记,欢迎欢迎”

范副市长名叫***,他是市政府分管经济工作的副市长,市委常委,他也就是市委政策研究室张玉梅的老公;市纪委张记名叫张旭荣,他在纪检部门工作了十多个年头,原本也是从基层纪委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私底下和普水县委记刘大宇有几分交情。

***和张旭荣两位领导在几位提前赶到三楼接待室门口普水县领导的簇拥下进了接待室的门,进去后又是一番倒水添茶客套后,分分钟的功夫普水县四套班子领导几乎到齐,一个个进门时大都气喘吁吁,一看就是急匆匆跑上楼。

原本空旷安静的接待室里响起一片“嗡嗡”声,普水县四套班子领导成员显然对于市里两位大员招呼不打一声突然到访感觉诧异,尤其是范副市长此次居然和市纪委张记同行,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普水县哪位主要领导出了大事?

待众人各自坐在合适位置上,县委记刘大宇首先发言,他提议,“让我们在座的县委县政府四套领导班子成员代表普水县百万人民欢迎范副市长和张记来普水县考察工作”

官场老人刘大宇早已熟知在什么样的场合用什么样的声调挑起气氛,经他激昂语气高八度说完这句话,接待室的气氛立显热烈起来,众人应景把两只手拍的“啪啪”响。

范副市长一如既往沉静表情冲着大家微微抬手,意思大家掌声适可而止,等到底下掌声渐渐平息下来,他开口发言道:“今天,我和纪委张记来到普水县,主要想实地考察一下普水县委县政府今年招商引资工作情况。”

范副市长说完这句话,在座的普水县四套班子领导成员纷纷微微点头,眼神全都落到县委记刘大宇身上。

最近一段时间,对于县里今年招商引资工作所取得的重大成绩,刘大宇自从到市里领奖回来后,习惯把荣誉挂在嘴边炫耀,不管是跟底下人谈及哪项工作总会来一句,“你们这项工作要是拿出招商引资的工作精神来,还有干不成的事?”

现在,既然范副市长和张记是为了考察普水县今年招商引资工作,这样出风头的机会自然是刘记一人独得。

果然,刘大宇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笑容,赶紧一副牛逼口气向两位领导汇报起普水县今年招商引资工作实绩,汇报过程中最为突出的重点便是对纺织的招商,一脸的骄傲和自豪。

刘大宇不无嘚瑟口气说:“范副市长,张记,虽然我们普水县今年的招商引资工作在全市名列前茅,但是我们绝不会骄傲自满,从现在开始所有的荣誉已经成了历史,我相信,在我们普水县四套班子领导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必将在明年的招商引资中取得更大辉煌。”

按常理来说,刘大宇这番令人热血沸腾的发言结束后,领导人赞许眼神看向他微笑点头,底下一干人赶紧准备好双手准备一阵“雷鸣”掌声喝彩。

没想到刘大宇话音刚落,众人却听见范副市长冷冷从嘴里蹦出一句:“你们凭什么明年能在招商引资工作中取得更大辉煌?堂堂一级政府部门明文颁布的条令相当于不兑现的空话,如此无诚信,还有哪个投资商敢到这里来投资?”

范副市长一言既出如同一声惊雷响彻接待室内端坐的普水县各位领导头顶上空,在场所有人除了市纪委张记之外,人人面面相觑一副不可置信眼神。

“范副市长怎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火?普水县今年的招商引资工作明明完成的相当出色,他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每个人脑子里都有一个大大的问号需要解答,尤其是县委记刘大宇,他对范副记突如其来的指责口气感到既冤枉又不知所措,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那句话说错了,居然惹的领导说出这么重的批评话语。

刘大宇无比委屈眼神投向范副市长,那眼神里分明在寻求一个标准答案?范副市长却看也不看他一眼,抬高下颚扫视一圈后,依旧是冷冷口气道:

“开会之前,我和张记一起去企业调研,锦纶纺织的金老板对于你们县委县政府出尔反尔毫无诚信的工作作风相当不满,他明确表示对于在普水县的投资项目感到后悔,好不容易招商来的大客户就这样被你们弄的寒了心,以后还有哪家企业老板敢到普水来投资?你们所谓辉煌的招商引资成绩又从哪来?”

范副市长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一旦发泄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他伸手重重拍了两下会议桌面,把底下人放在会议桌上的水杯震的晃动好几下。

范副市长痛心疾首冲刘大宇教训道:“什么事情都没干成就开始大话连篇,这就是你们普水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的工作作风?难怪连投资商都反映你们不够诚信,依我看,整个领导班子成员的思想根本就存在严重问题,尤其是县委一把手,不仅没有起该有的作用反而不思悔改推波助澜”

范副市长教训的话实在是太重了一个不合格县委记的大帽子往刘大宇头上一扣,瞬间让他脸色发白两腿微微发颤。

刘大宇反应很快,他当即冲着范副市长和张记诚恳认错,并当众表态:“一定谨记范副市长教诲,认真查找问题,针对问题严格查处,保证县委县政府在招商引资工作上做出的任何一项承诺全都执行到位,绝不会出现任何让投资商寒心的行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大宇瞬间反应过来当场做出的承诺让范副市长脸色稍显好看,只是刘大宇自己心里却暗暗叫苦,会议从开始到结束,他压根弄不清到底哪个环节发生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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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章 谁是捣乱者

还有范副市长究竟什么原因发这么大的火?到底要从哪里亡羊补牢才能挽回自己在领导心目中的不诚信形象?所有的一切他一无所知。

官场就是人脉场。

官场行走中人平日里人脉关系的培养相当重要,幸好刘大宇平常对这方面相当重视,等会议一结束,他立马走到跟自己有几分私交的市纪委张记身边,冲他低声打探消息。

张记像是早料到刘大宇会凑过来,特意拉后范副市长两步远,等刘大宇耳朵贴过来轻声提醒道:“今天上午锦纶纺织的金老板反映有个叫黄一天的人在招商引资中立了大功,你们把所谓的招商引资的人都提拔了,可是黄一天本该提拔却至今没动静,有这事吗?”

“黄一天?”

刘大宇嘴里不自觉重复这三个字,感觉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可他究竟是哪个单位哪个部门还真是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对于刘大宇来说,知道一个人名已经足够了,既然范副市长今天当众发飙的原因由此而起,赶紧解决问题便是。

他冲着张记感激笑笑,那笑容里饱含一切尽在不言中深厚感激,张记对刘大宇也算负责,临走时特意叮嘱他一句:“刘记,这件事你可一定要当成大事抓紧处理,拖的时间越长对你越不利,一个政府如果不能诚信,那个企业来投资,就是来的企业也可能走了,本来你很多方面做的很好,为什么在这个方便却不能做好。”

刘大宇心里自然理解张记一片好意,赶紧答应道:“张记,您放心,本来我也没有过分的在意这个事情,既然你和副市长来调研,知道了问题所在,我一定一定秉公处理,看看究竟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恭送范副市长和张记离开后,刘大宇瞬间恢复县委记一把手的官威,冲着紧随其后的县长,县委蔡副记,以及组织部长张天来冷冷说一句:“都到我办公室来”

刘大宇头一个上楼径直走进办公室后,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坐下,尾随其后的县长,蔡副记和组织部长张天来则围坐办公桌一圈,个个脸色沉静生怕一不小心说出什么惹领导发火的话来。

刘大宇坐定后径直冲对面三位下属问道:“你们谁知道黄一天是谁?”

“黄一天?”

蔡副记和张天来不约而同张嘴齐齐重复人名,刘大宇脸上露出奇怪神情,“我也觉的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听说他这次招商引资工作中功劳不小?”

刘大宇这句话立马让组织部长张天来想到了什么,他赶紧在一旁竹筒倒豆子向刘记汇报:“刘记,黄一天同志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招商科的科长,锦纶纺织的项目名义上是经济开发区招商过来,很多场合也是开发区一把手张二江出面周旋,但实际上当初亲自去浙江把锦纶纺织金老板请过来的人正是黄一天。”

“既然如此,为什么组织部门没有按照对招商引资工作人员相关奖励规定提拔重用?组织部你们是做什么的,难道存在就是做样子?如果不称职,可以不要在这边干了”刘大宇立马反问一句。

张天来从刘大宇口中说出“黄一天”三个字开始,心里便早已有了盘算,见刘记一副憋不住要发火的迹象,赶紧在一旁不动声色叹了口气说:

“刘记,黄一天同志此次拟定提拔的岗位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这是一个副科级的领导岗位,按照惯例一向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钱成富同志负责。前一段时间县委组织部忙着省委组织部布置的搞中层干部竞争上岗调研,我便把此项工作全权交给钱副部长处理,当时还特意嘱咐他一句,尤其是对县里招商引资有功人员的提拔务必执行到位,这项工作刘记相当重视。”

“那为什么还漏掉了提拔这个叫黄一天的招商科长?该提拔的不能提拔,难道不是工作的失误,因为造成的损失你们谁来负责”刘大宇犀利眼神盯着张天雷质问口气。

“刘记您有所不知,钱成富是咱们县委组织部的老资格了,听说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在市机关工作,一个在省机关工作,我这个组织部长说的话在他面前根本没有太大作用,迫不得已我当时把您刘记搬出来,本以为能镇得住他,没想到”

一切真相大白

刘大宇心里顿时像是有一团火越烧越旺,他倒是没料到在自己管辖的普水县里居然还有如此牛逼的一位组织部副部长?仗着资格老有些背景关系不但没把组织部长张天来放在眼里,就连自己这个县委记也不放在眼里

“这样的干部还留他做什么?”刘大宇冲着张天来大手一挥,“一个小小的组织部副部长居然公然违背县委县政府颁布的相关条例?这种的害群之马组织部绝不能留,咱们普水县也容不下这样的干部,这样的干部不管他后台如何,坚决不能重用”

刘大宇一句话彻底决定了钱成富倒霉命运的开始,张天来立马像是得了圣旨神情冲领导表态:“刘记请放心,这件事我回去后一定抓紧处理。”

“不换观念就换人,不换思维就换岗位”,这是官场中各级领导常挂在嘴边的两句话,其实这两句话还可以译成,“不按领导意思办事就换人,不按领导要求干事就滚蛋”,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哦错了,是人才

此时,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办公室里,钱成富正翘着二郎腿跟二弟钱成贵煲电话粥,面前一杯上好的绿茶缕缕漂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那带着大自然芬芳的茶香味淡淡弥漫在办公室每个角落。

沁人心脾的淡淡茶香中,钱成富一副老大哥的口吻在电话里批评钱成贵:“老二啊,你以后做事也该多动动脑子,瞧你给闺女挑的那女婿,这才订婚几天啊?又出事了你能不能给钱家涨点面子,结果有什么好?”

“大哥你就别埋怨我了,为了这事我也是肠子都悔青了,可事已至此我又能怎么办?当初还不是因为担心红红跟那个黄一天藕断丝连坏了家风,这才急匆匆让她和贾仁贵把婚事定下来,我哪想到贾仁贵那小子这么不争气?”

钱成富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依我看,就算你挑黄一天做女婿也比那不成器的贾仁贵强,你说你怎么眼里就容不下黄一天呢?当初你要是不把他从招商局赶出去,招商锦纶纺织的大功劳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张二江头上。”

钱成贵长叹一声:“大哥我现在也懊悔啊。”

钱成富正想劝他最好打消把侄女钱红红嫁给贾仁贵的念头,以免耽误了侄女一辈子的幸福,还没来得及开口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县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探头进来,见他正打电话冲他低声说了句:“张部长请您现在去他办公室。”

钱成富本能冲办公室主任点点头,对着电话里的钱成贵说:“行了,有什么话咱们今晚回去再说吧,我有事呢。”

“行,你忙你的。”两兄弟不见外挂了电话。

钱成富撂下电话后两道眉毛中间不由皱成一个“川”字,他猜不透这时候张天来部长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最近一段时间接近年底,各方面的工作都在准备总结按理说单位里没什么大事。

带着一脑门的问号,钱成富推门进了部长办公室,一进门见年轻的张部长正埋头看一份文件,赶紧冲领导招呼一声:“张部长,我来了。”

张天来闻声抬头,看向钱成富的眼神却透出一股冰冷,顺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位置,冲他示意:“钱副部长请坐。”

“谢谢”钱成富不动声色把屁股先安放妥当。

钱成富今年五十出头,张天来却只有三十出头,两人虽是上下级关系,年纪却整整相差了近二十岁,钱成富心里清楚,张天来年纪轻轻才华出众深受领导器重,即便是放眼整个普安市,像他这样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混到处级领导位置亦属少见。

可不知道为什么,钱成富就是看张天来不顺眼,或许因为他太年轻?或许因为他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县委组织部长职位?又或许是张天来实在是太会来事,几乎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总之一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在官场如此长袖善舞让钱成富看了总觉的心里堵得慌。

每次只要一看到张天来那张充满虚伪的职业笑脸,他脑子里总会不由自主想起几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沙滩上;江山一代换新人,老树发芽未必春。”

就像现在,明明是张天来让人把自己叫过来,见了面却又不发一言只顾低头看文件,这让钱成富心里的不满像是正充气的气球慢慢膨胀扩大。

钱成富终于忍不住开口:“张部长,你找我有事?”

“嗯”,张天来从鼻子里应了一声。

“到底什么事?”钱成富的声音里已经透出一股明显的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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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章 咎由自取

张天来终于把眼睛从文件上抬起来看了钱成富一眼,似笑非笑:“钱副部长,上次县委组织部的部务委员会议上,关于黄一天同志的提拔为什么没通过?”

“黄一天?”钱成富脸上不自觉愣了一下,心说,“今儿张部长脑子不是进水了吧?前两天研究黄一天提拔问题他明明也在现场,这会干嘛明知故为?”

既然领导问话总要给点面子,钱成富皱着眉头冲着张天来汇报道:“张部长,关于黄一天是否应该提拔的问题,上次部务委员会议上我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他太年轻,提拔频率过高,不适合干部成长,所以我建议暂缓提拔。”

张天来听了这话,立马换了一张脸,眼神里露出明显怒意看向钱成富:“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把提拔黄一天的事给卡住了?”

钱成富一愣,突然觉的今天的张天来跟往日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可又一时看不透到底哪里不对劲,只能冲他面无表情看一眼先按兵不动。

瞧着钱成富一脸的无所谓,张天来心里暗暗冷笑,从他进组织部当部长的第一天起就恨不得找机会把整天当着自己面摆老资格的副部长钱成富剔除出局。

在张天来眼中,钱成富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早就有心对他除之而后快,可是这老家伙在本地官场的根基实在是太稳固了,仅凭他一己之力很难将其连根拔掉,可现在他有县委刘记的尚方宝剑在手,还怕他个鸟啊?

借力用力是官场中对付难搞之人最简捷方便的绝招之一。

张天来挺直腰杆,两眼直视钱成富那张老脸,一副领导呵斥下属口气:“钱副部长,枉费我一直信任你,把一些重要的人事提拔工作交给你来全权负责,你却毫无原则糊弄我?你说你这样的干部我以后怎么敢重要?”

张天来鲜少用这种口气跟钱成富说话,瞧他那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让钱成富感觉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他愕然。

“张部长,您要是有什么事有话直说,我钱成富什么时候干过糊弄领导的事情?”

张天来当即质问:“你为什么坚决反对提拔咱们县里的招商引资功臣黄一天?”

“又是黄一天”,钱成富脸上露出不耐烦,“我不是说过了,他太年轻,工作时间不长,资历也浅薄,短短一年时间已经提拔了两回,再提拔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老钱啊,你也是咱们组织部的老资格副部长了,怎么你在大是大非面前居然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张天来用一种无可救药眼神看向钱成富,不动声色向他抛下一个个重磅炸弹。

“关于黄一天的提拔问题,常委副市长***和市纪委张记亲自过问并因为这件事在县委四套班子会议上严肃批评了咱们普水县的刘记,说我们政府不能兑现承诺,不诚信”

“或许你认为提拔一个科级干部是小事,可是范副市长今天当众严厉批评普水县的领导公然违背已经出台的相关文件政策,对于承诺招商引资有功人员并未按照相关规定给予提拔,这样的行为已经给投资商留下一个相当不诚信的政府形象。”

“刘记已经发话,黄一天同志必须按照县委出台的相关文体,提拔问题务必尽快到位,拟定提拔其为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不用上县委常委会在讨论,组织部直接指定文件,县委任命。”

“现在市县领导对于此事都非常恼火,市纪委记当众提出要对此事前因后果彻查,尤其是负责此项工作的普水县委组织部领导,是否存在严重渎职行为纪委将会成立调查组来普水县调查,县委刘记因为这件事气的在四套班子会议上大发雷霆,他说”

够了够了从张天来说出第一句话开始,钱成富的心里就像是落下了一颗炸弹,紧接着第二句,第三句,每一句话就像是一道紧箍咒勒的他喘不过气来。

钱成富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张天来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假话忽悠自己,也就是说,张天来刚才说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事实。

“我的天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局面?有没有人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钱成富不禁在心里直打颤,作为一位老官场他立马意识到此时形势对自己实在是严重不利。

一个小小的县里组织部副部长,竟然惹的市委常委副市长,市纪委记,县委记一致发飙动怒,他头上那顶小小的官帽子还能保得住?

钱成富记不清自己是怎样蹒跚着走出部长办公室,他只记得张天来说到最后一直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向他,那意思好像在说,“自作孽不可活,就你这样的怂样还想提拔,这辈子不要想了”。

是啊他这不纯粹自作孽吗?好端端的干嘛要去横加阻拦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提拔呢?难道就因为老二跟黄一天之前有过节?万一因为这点小事晚节不保丢了官帽子再被纪委查处实在是太不值了。再说,自己可是在提拔的重要关口,现在还能有戏?

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钱成富官场多年的历练倒也没白费,他很快从极度颓废中反应过来,回到办公室后赶紧打电话给自己在省里和市里工作的两个弟弟,把此事简单说了一遍,希望两个弟弟能从上面打通关节帮他一把,否则,事情就闹大了。

之后又立刻重返组织部长张天来的办公室,请他带自己去向县委刘记当面认错道歉,希望能够获得刘记的谅解。

经过系列外交手段后,原本对钱成富严重不利的局面总算有所改观,两位弟弟分别使上了吃奶的力气跟普安市的一位主要领导搭上话,市里相关领导这才勉强答应,暂不安排市纪委调查组对钱成富实施调查,不过市委发话,这样的干部永远不要提拔。

弟弟后来在电话里苦口婆心劝他:“大哥你以后做事慎重些,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再做了,人家提拔和你有什么关系,即使有仇你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违背原则,这回兄弟可是花了大工夫才把这事帮你抹平,原本还想帮您弄个副处级退休,这事一闹腾彻底没戏了,就等着在这个级别上退休吧。”

钱成富听了这话更是肠子都悔青了,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自己干了这么多年,原来认为可以提拔弄个副处级,现在看来什么都完了,都是那个老二,一定要自己什么对付黄一天,现在可好,把自己的仕途全部给耽搁了。

县委刘记原本是个心思活泛的人,市里相关领导对于处理钱成富问题上态度微妙变化同时影响他对此事处理态度。

对于钱氏兄弟在本地官场的能量他多少有所耳闻,既然钱成富已经亲自到他办公室诚心认错,而且市里也有人说话,他便顺坡下驴“放他一马”,但也重申了要求组织部提拔黄一天为经济开发区党组成员、副主任科员一事尽快到位。

刘记还特意电话里对组织部的领导交代,“无论如何不能让当事人因为这件事存在不满情绪,一定要做好黄一天的思想疏导工作”,钱成富当然是小鸡啄米点头答应。

在范副市长和市纪委张记离开普水县的第二天,关于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招商科长黄一天的任命文件新鲜出炉,明确将他提拔为党工委委员、经济开发区副主任科员。本来准备提拔为副主任,因为没有走常委会,也就暂时明确级别,也算是提拔重用了。

年纪轻轻的黄一天一夜之间成为普水县官场最耀眼的政治新秀

官场很多事常常让人雾里看花,前一阵子众人热议招商引资功臣黄一天提拔一事板上钉钉,结果组织部公布出来的提拔干部名单中却没有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小子流年不利不可能再被提拔的时候,县委组织部却又一纸公文颁布了他被提拔为经济开发区副主任科员的决定。

不是不明白,世界变化快。

更多官场老人感到诧异的是,一个刚刚进入官场不足两年,二十出头资历浅薄的小伙子居然在不到一年的短短时间内完成了小县城里很多老机关费了十年二十年没能达到的行政级别?这件事本身就是极具轰动效应

在很多人眼里,黄一天的名字,几乎成了官场幸运儿的代名词,于是有关其人深厚背景之类的传言不胫而走,黄一天这位年轻领导的形象瞬间在很多人心目中变的神秘又高大。

按照组织部门提拔干部的程序,在被提拔干部上任之前会安排相关领导与其进行任前谈话,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钱成富主动提出对于黄一天的任前谈话他亲自负责。

这是一个天空阴沉的下午,黄一天按照约定时间来到副部长钱成富的办公室,一进门迎接他的是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

无论钱成富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现在面对黄一天的时候心里是真的有些怯了。当他事后一个人冷静下来,脑子里突然记起有一回他去市里办事,亲眼看到黄一天和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张玉梅副主任以及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的副科长秦佳妮一路同行谈笑风生。

“这小子背后肯定有背景?说不准有什么大人物在后面罩着他?他一个县里小官吏怎么会跟张玉梅等人那么熟?”

见风使舵是官员必备基本功,在经历了之前过山车似的重大刺激后,钱成富要是还不能从中吸取教训,那他这些年的官场也就白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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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章 分钱

黄一天对钱成富的过分热情态度心里有些不适应,他总觉的这老家伙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睛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秘密,他一如既往沉稳淡定态度回应钱成富的热情。

人的心理作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黄一天越是表现淡定,钱成富心里便愈加认定这小子背景不俗,对他的态度也愈加客气。

亲自招呼黄一天落座后,钱成富先例行公事口气对黄一天说:“小黄啊,这次县委领导亲自点将,提拔你为经济开发区党工委委员,副主任科员,当然没有明确为副主任,主要是你太年轻,不过就是这个位置,那也是快人一步,希望你再接再厉好好干,你放心,组织部门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干实事的干部。”

黄一天冲钱成富微笑点头,口中说着敷衍的场面话,其实对于他突然被提拔一事,直到现在他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他心里也琢磨过,“会不会是秦佳妮背地里帮了什么忙?或许是县委领导突然良心发现?又或者是其他什么阴差阳错的原因?”

无论如何,他现在被提拔为经济开发区副主任科员却是铁一般事实,他现在正被县委组织部领导进行例行任前谈话也是事实。

人必须面对现实。

钱成富见坐在面前的黄一天跟自己说话情绪不高,故意把话题往两人共同感兴趣的方向扯,他不无遗憾口气对黄一天说:“小黄,其实我之前很看好你和我侄女红红处朋友,我倒是觉的哪怕你们成不了夫妻也可以做朋友嘛,毕竟你们俩是老同学,你说是不是?”

钱成富这一次说的是疑问句,由不得黄一天不回答,他冲着钱成富浅笑道:“谢谢钱副部长关心,我跟红红之间的事情您是最清楚的,本来我也认为我们很合适,可是钱局长看中的女婿是贾仁贵,红红又是个孝顺的姑娘,我能有什么法子呢?”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我二弟这个人做事一向有些偏执,考虑问题和一般人不一样,你心里别见怪,说起来咱们也算熟人,我还记得头回见你的时候,当时你跟我说起干部人事制度改革,还真是让我长了见识,从那会起我就看出来了,小黄你绝不是久居人下的角色。”

钱成富一个劲说些好听的,黄一天自然要给他二分面子,说到底跟他不对眼的人是招商局长钱成贵,他和钱成富之间的确从未有过正面冲突。

原本组织部领导找被提拔的干部任前谈话,应该惯例说些鼓励警示的话也就行了,钱成富对黄一天的任前谈话说着说着早已转移谈话主题。

钱成富一副谦卑口气向黄一天讨教关于人事制度改革方面的话题,黄一天也今年给面子有问必答,两人这一场谈话足足谈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

对于黄一天的提拔,顶头上司张二江是从心眼里为他感到高兴,而更令他高兴的深层次原因是,既然县里因为黄一天招商引资有功对其进行嘉奖提拔,那自己这个同样招商有功的主任提拔还会远吗?

领导心情好,下属乐陶陶。

张二江最近一阵子见了谁都笑呵呵一副笑弥勒模样,整个经济开发区管理大楼上上下下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也多起来。

正好临近年底,单位各项工作总结过去展望未来的时候,机关里大会小会比往日多了不少,张二江每逢开会都不无炫耀说一句:“我们经济开发区管理委员会人才济济,我们的黄副主任虽然年纪轻,但是工作相当有魄力,大家务必要以黄副主任为榜样,为我们经济开发区的招商引资工作再创辉煌”

领导捧,不红也红。

黄一天原本是张二江身边的红人,再被他大会小会一个劲的往上捧,在经济开发区众人眼里愈加红的发紫,底下人跟他说话汇报工作的时候分明拿看一把手主任同样敬畏的眼神看向他,倒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官场中有一类人,嫉恶如仇的江湖个性相当明显,在这些人的固定思维中做不成朋友就是敌人,反正黑白中间找不到模糊色,一旦把对方当成了朋友那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张二江便是那种身上明显带着一股江湖气的官员。

黄一天虽然从内心感激张二江厚待自己,但他心里也清楚张二江一个劲的各种场合抬举自己未必就是好事,俗话说枪打出头鸟,自己最近实在是有些风头过盛了。

他遂主动向张二江提出:“张主任,县政府奖励给我的招商引资三十万奖金,我想拿出一半来给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一起分享。”

张二江听了这话,当时吃惊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心说,“这年头还有人嫌钱多的?”他本能劝黄一天:“你这又是何必呢?原本三十万的奖金就是你应得的,哪怕你一分钱不拿出来分,谁也不敢说半句难听话,你要是担心招人眼红嫉妒我帮你做主,改天我就在会议上跟那帮人说一句,有本事自己去招商个大项目回来,人家辛苦干活他们却想着瓜分胜利果实,这也太不地道了”

黄一天理解张二江是为了他好,冲他感激笑笑解释:“张主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您想想看,我一个年轻人就凭着招商一个大项目一跃当上了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升官的确有些快了,恐怕底下有人不服啊。”

“他们敢?小黄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你把实话告诉我,谁要是敢背地里乱嚼舌头根子,看我怎么收拾他”张二江迫不及待要为黄一天撑腰。

黄一天赶忙劝他:“主任您先别生气,我是这样想的,我年纪轻轻当领导底下有人不服气也很正常,再说,这个招商引资的工作表面上是我联系的,但是背后如果没有你和蔡副记全力支持,根本不可能成功,所以我不能独自拿。”

黄一天心里在想,俗话说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这奖金分一半下去,底下人的嘴巴不就堵住了吗?

张二江不是傻子,而且老甲鱼,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黄一天这明明是存心花钱买口碑,他不由在心里暗赞小伙子政治觉悟果然不同一般,他宁可从口袋里把还没捂热的奖金分一半出来给别人,也不希望因为奖金一事招人嫉妒说闲话。

唾沫星子淹死人呢。

张二江总算被黄一天劝服,冲他一摆手道:“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这事就这么办吧,好歹你还剩一半足够你买两套房子先安顿下来了。”

“谢谢主任理解。”

黄一天主动提出要把一半奖金跟经济开发区管委会领导班子平分的消息传出后,经济开发区楼上楼下,甚至整个普水县官场的大部分领导干部都被他的大方举动震撼了

奖金的一半足足十五万之多,这么多钱当时足够在普水县县城买两套大房子了黄一天居然把这些钱给别人分了?看来黄副主任虽然年轻,行事风格却如此卓尔不群?实在是佩服佩服

一时间,黄一天不仅工作能力卓越,而且胸怀广博的好名声立马传遍普水县大街小巷,甚至有很多机关单位的中层和下属背地里悄悄议论着,“咱们要是摊上这样的好领导该多好”

众口铄金。

距离九七年春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普水县官场突然崛起政治新秀黄一天各种美名不胫而走,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成为经济开发区乃至全县老百姓口中的传奇。

升官提拔那么大的喜事哪能不请客吃饭?何况众所周知黄一天获得了在那个年代堪称巨额的奖金,自打他奖金领到手后,张志和,胡云伟等一帮兄弟一个劲吆喝要狠狠宰他一顿。

黄一天原本大方,手里有了钱自然更没话说,当即应承各位兄弟在普水县最高档的酒店摆了一桌,不仅邀请了胡云諾胡云伟姐弟,好兄弟张志和,还请了武达和王心怡两位下属,在他眼里这些人不管有钱没钱地位高低一律都是自己的朋友。

傍晚时分,下了一整天的大雨渐渐变小,黄一天从办公楼里走出来,先去车棚推起自己的二八杠自行车,动作潇洒一条腿从后车轮上方一跃跨上车后座。

他嘴里吹着口哨慢悠悠蹬着自行车出大门,今晚他请客,一下班没有半点耽搁立马抓紧时间去酒店,否则万一客人们到了主人却没来多尴尬。

自行车刚骑出大门没多远却不得不停下来,黄一天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撑着一把小花伞站在蒙蒙细雨中满是哀怨眼神望着他。

黄一天没想到钱红红还会来找他,他有时候有些不理解女人言行的自相矛盾,明明她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可她最终还是已经选择了贾仁贵;既然她现在已经和贾仁贵大张旗鼓订了婚,这时候她又来找自己干什么?

一夜夫妻百日恩。

即便黄一天心里对钱红红的种种软弱再怎么生气,却也做不到两人撞对面的时候形同陌路,他从车上跳下来,推着自行车走到钱红红面前,冲她轻声问一句:

“你找我?”

“嗯”,钱红红点头。

“有事吗?”

“你今晚有空吗?我有话想跟你说。”钱红红一脸哀怨,眼神中却透出一股明显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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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绿色的帽子

黄一天几乎能猜到她今晚找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可现在才后悔有什么用呢?好马不吃回头草,她已经是贾仁贵的未婚妻了。再说,自己和前世的老婆已经联系上了,她对自己也很满意,自己怎么能放弃“老婆”。

黄一天遗憾口气冲钱红红解释:“这事还真是碰巧了,正好我今晚请了一帮朋友喝酒,要不明天吧?有什么话咱们明天约个时间见面再说。”

钱红红原本灰暗的脸色愈加黯淡,她睁着一双好看的杏仁眼打量着黄一天,似乎在判断眼前的男人是不是随口扯了个谎言在敷衍她。

黄一天的眼神是清澈的,他那张俊朗的脸庞依旧帅气逼人,钱红红足足盯着黄一天看了十秒钟才从嘴里说了句:“要不你先忙,我去你宿舍等你。”

钱红红手里有黄一天宿舍门钥匙,那会两人整天卿卿我我难舍难分,每回钱红红一下班就迫不及待往黄一天宿舍跑,没钥匙开门实在很不方便,她索性拿着黄一天的钥匙配了一把。

黄一天盯着钱红红看了一会,冲她点头:“也好,我尽量早点回去。”

“嗯”,钱红红见黄一天答应下来,脸上冲他嫣然一笑似乎心情好了许多,她见黄一天转身骑车要走,贴身上前极其自然伸手帮他整理一下衣领,笑眯眯冲他挥手再见。

女人脸六月天。

这句话用来形容钱红红今晚的情绪变化实在是太贴切了,原本她站在马路边等黄一天的时候,一张脸说不出的苦楚落寞,几分钟的功夫脸上却已恢复神采,目送黄一天骑车走远后,自己也脚步轻松离开。

只是钱红红却没想到,她的一言一行全都落在不远处跟踪而来的未婚夫贾仁贵眼里,当贾仁贵看到钱红红伸手替黄一天整理衣领的时候,整个人差点忍不住从暗处跳出来。

尽管他非常清楚钱红红心里一直惦记着旧青人,可她现在是自己的未婚妻啊?自己的未婚妻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跟别的男人做出如此亲昵举动?偏偏那个男人一脸安然受之,这他娘叫什么事?

刚从拘留所出来没几天的贾仁贵气的眼睛都绿了,自打他上次在得月楼闹事被关进看守所后,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自己挚爱的未婚妻,一出来头一件事就是去找钱红红,想要知道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为自己担心?

没想到两人见面后,钱红红冲他说的头一句话却是质问他:“你来干什么?以后少在我面前晃悠行不行?”

贾仁贵当时真是伤心的恨不得去撞墙,可他心里却还对钱红红抱着一丝幻想,不是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吗?他决心拿出水滴穿石的决心,哪怕钱红红那颗心是石头做的,他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它捂热了。

说实话,贾仁贵虽然身上有官二代各种毛病,他对钱红红的一片痴心却是相当不易,打从幼儿园就喜欢一个女孩子一直坚持到成年,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钱红红对其不理不睬的情况下还能耐下性子死缠烂打紧追不放更加不易。

人间自古有情痴,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贾仁贵从拘留所出来这几天一直默默护送钱红红上班下班,今天见钱红红下班后没回家反而往经济开发区方向走过来,他心里就觉的不对劲,他怎么也没想到钱红红居然是来和黄一天见面?

贾仁贵真是肺子都气炸了他心里瞬间把这笔账算到黄一天头上,你小子明知道钱红红是我未婚妻居然还跟她勾三搭四?简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躲在暗处的贾仁贵两眼阴森看向黄一天飞快消失在视野的背影,恨的两排牙齿咬的“咯吱”响,两只拳头紧握青筋爆出,他真是从心底里恨毒了他

“黄一天,你小子等着瞧老子今天就找人你打个半死,看你他娘的还敢勾引良家妇女给老子戴上了绿帽子,老子也不是好惹的。”一贯个性冲动的贾仁贵此时心里脑子里像是有一团烈火熊熊燃烧越烧越旺

碧绿汀酒店大门口,黄一天骑着自行车急匆匆赶到却还是迟了,胡云伟是头一个到的,他不仅提前来了还顺道叫了上高中时经常一块混的几个老同学,一帮人站在酒店廊檐下瞧着满头大汗赶来的黄一天一个个满脸坏笑冲他调侃。

“黄大主任请人吃饭倒是比客人还迟到?领导人真是日理万机啊辛苦辛苦”老同学中长的瘦高个绰号“猴子”的先阴阳怪气讥讽一句。

另一位长相偏秀气,绰号“东方不败”的老同学则故意扭捏身子走到黄一天面前装腔作势埋汰他:“黄大主任这是升官了,眼里瞧不起咱们这些老同学,依我看,要不是胡云伟还记着咱们兄弟,他请客哪能想得起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胡云伟见状赶忙在一旁插嘴解释:“东方兄弟,这你可就错怪咱们黄大主任了,我也是听了黄大主任的指示,今晚特意挨个通知各位过来,要是没有领导指示我哪敢随便做主啊?你们说是不是?”

胡云伟边说话边冲着黄一天使了个眼色,他之前倒是跟黄一天提过要请几个老同学一块来热闹热闹,只是并没说请谁,黄一天也是今晚到酒店才知道,这小子居然把娘娘腔的“东方不败”给请来了?

黄一天记得这位“东方”兄弟上学时可算是名人,由于他父母从小喜欢帮他打扮成女孩模样,这小子吃个饭都翘着兰花指,看上去说不出的别扭。

东方不败闻言冲胡云伟一撇嘴:“老胡你少在这替黄大主任说好话,你两人上高中的时候就好的像穿一条裤子,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谁信?”

黄一天见这帮老同学不依不饶,赶紧识趣冲各位连连作揖讨饶:“行了行了,我迟到我认罚,咱们还是先上楼进包间慢慢聊,总是站在酒店大门口影响人家酒店做生意不是吗?”

“对对对大家赶紧按照咱们黄大主任指示执行,上楼上楼”猴子在一旁故意装出一副拍马屁的声调高声附和,惹的几位老同学又是一阵笑。

一行人进了酒店大厅,黄一天左右看一眼没瞧见胡云諾,低声冲胡云伟问道:“云伟,咱姐呢?不是说好了让大姐一块过来?”

胡云伟没好气冲楼上努努嘴不屑道:“你快别提她了,早早跑楼上包间帮你准备去了,比自己请客还操心呢,哎你说这女人要是上了岁数可真是够折腾的,为了今晚来吃顿饭,一大早就在家里的衣帽间里折腾,一会换一身出来问你,‘好看吗?’少说换了十套八套差点把人烦死。”

黄一天听了这话,掩不住心底涌起一丝感动,胡云諾这是把自己当成亲弟弟一样看待呢,他冲胡云伟轻轻一笑:“女人嘛,爱美是天性,大姐再怎么能干总归还是个女人嘛。”

“你倒是了解她。”胡云伟不以为然,“都说离婚对每个女人都是致命打击,可你看我姐,离婚才多长时间?活的比以前滋润多了。”

这还是胡云伟头一回当着黄一天的面主动提及胡云諾离婚事宜,他刚想顺势探听一下,胡云諾第一次婚姻到底嫁了个什么样的老公?为什么两人结婚时间不长又离婚了?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瞧见胡云諾站在楼上包间门口冲着上楼的几人热情招呼。

“哎呀猴子你可比念的时候帅多了我记得那会每回我给云伟送红烧肉你都忍不住眼馋掉口水,害得我每次都要多带一份,你说你那么喜欢吃肉怎么就吃不胖呢?”

“这不是东方少爷吗?咱们可是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你是不是没在普水县上班啊?怎么老是没你消息呢?”

“黄大主任,你今天可是太不应该了自己请客倒是比客人们还迟到,一会上了酒桌必须罚酒三杯”

黄一天赶紧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不得不说,胡云諾还真是场面上交际的一把好手,她嘴里说出每一句话不仅能照顾到每一位客人的感受,而且瞬间将气氛活跃了不少。

一行人进了包间坐定后,不一会的功夫张志和,武达,王心怡也来了,黄一天先站起来向各位老同学介绍自己的老大哥张志和。

“这位是,现任县软环境建设办公室副主任的张志和张主任,同时他也是我的老大哥,一向对我照顾有加。”

张志和满面笑容冲着在座各位双手合十礼貌一一招呼,当他两眼看到席间坐着的胡云諾,忍不住愣了一下,精心打扮的女人今晚看起来说不出的美艳动人,他心里似乎有根弦不自觉弹了一下。

黄一天又指着在座的一帮老同学向张志和一一介绍,轮到介绍东方不败的时候,这厮臭不要脸站起身故意冲张志和抛了个实实在在的媚眼,弄的张志和差点没吐出来。

今晚明明是黄一天请客,胡云諾倒像是半个主人,一会招呼服务员上菜一会招呼服务员开酒,黄一天反倒坐在席上跟朋友们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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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阴魂不散

在座老同学们都知道黄一天和胡云伟一向关系很铁,一个个倒也没觉的奇怪,但在张志和和武达眼里看来,胡云諾今天的表现分明像是女主人?

张志和对黄一天的感情史相当清楚,之前黄一天跟钱红红爱的热火朝天,若不是钱红红抛弃他跟贾仁贵订婚,说不定两人早已成双成对。

自从黄一天和钱红红分手后,有一段时间他心情非常低落,可还没过多少日子又见他和市委组织部的干部科副科长秦佳妮在一块谈起了恋爱,秦佳妮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居然会看中他?张志和心里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现在,风情万种的富婆胡云諾看起来对黄一天似乎情有独钟?张志和心里忍不住纳闷,“这小子桃花运也忒旺了吧?他不过是长相帅气些,怎么就那么有女人缘呢?”

这帮老同学好久不见,今天好不容易见面在一块喝酒嘴里一个个像是没把门,猴子一个劲取笑胡云伟上学的时候胆子小,上课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一张脸憋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急的黄一天在一旁不停提醒声音越来越大差点全班都听到了,胡云伟却还没回答上来。

胡云伟毕业后在社会上混了这些年早已脱胎换骨,见猴子故意笑话他也毫不客气在酒桌上把猴子追隔壁班女生被人骂,“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糗事说出来,气的猴子抡起拳头假装要收拾他。

胡云諾在一旁瞧着一帮人嘻嘻哈哈插科打诨,眼里也露出久违的大人看孩子似的宠溺眼神,不时插嘴充当调停:“行了,一个个当年的英雄事迹就别提了,赶紧喝酒喝酒。”

胡云諾一开口,众人不约而同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一个个故意耍车轮战术“恭恭敬敬”起身向姐姐敬酒,原本以为她毕竟是女人嘛,能有多大酒量?顶多二两酒肯定醉的一塌糊涂。

令在座所有人意外的是,胡云諾的酒量还真不是盖的一个人独挑愣是把猴子和东方不败等人喝的差点趴下,就这还精神奕奕端着酒杯主动发起挑战,“还有要敬酒的吗?千万别跟姐姐客气啊”

就连黄一天也对胡云諾的酒量之大膛目结舌,他凑到胡云諾身边问她:“姐,你这酒量也忒大了,到底多大量啊?”

胡云諾不无骄傲回一句:“姐喝酒至今从来不知道醉酒是什么滋味,哪怕是一桌子全喝趴了姐也不会喝趴,不信你再跟姐喝几杯试试?”

黄一天赶紧连连摆手:“算了算了,咱们姐弟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包间里正热热闹闹喝酒,有个服务员突然推门进来,神色紧张走到黄一天耳边附耳说了几句什么话,胡云諾注意到黄一天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她问女服务员:“什么事?”

女服务员犹豫眼神看向黄一天,那意思好像一时拿不准究竟该不该回答胡云諾的问题,黄一天示意她先出去,自己则冲着胡云諾不在意笑笑解释:“她刚才说外面有人找我,姐,那你们先喝着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

在一桌子人狐疑眼神中,黄一天面带微笑跟随刚刚进门的女服务员身后出了包间门,胡云諾见状冲着胡云伟使了个眼色,胡云伟立马会意跟上去。

一出包间门,胡云伟愣住了,只见包间门口齐刷刷站着几个穿衣打扮流里流气的年轻人,领头的一个牛高马大满脸横肉,正拿一双牛眼恶狠狠盯着刚从包间里走出来的黄一天。

“兄弟,这些人谁呀?”胡云伟上前一步站在黄一天一侧,眉头微皱冲他问道,“我怎么瞧着这帮人来者不善呀?”

黄一天并未回答胡云伟的问话,而是冲着正满眼愤怒盯着自己看的贾仁贵叹了口气道:“贾仁贵,你脑子没病吧?你这又唱的哪一出啊?”

“贾仁贵”,胡云伟在一旁吃惊眼神看向眼前满脸横肉的家伙,脱口而出道,“他就是贾仁贵?贾成红的公子?”

“除了他还能有谁?”黄一天不屑说了句。

胡云伟顿时明白过来,贾仁贵如今在普水县可算是大名鼎鼎,大多数人听到这名字头脑中会不自觉将此人和“堕落不成器的官二代”形象联系在一起。

贾仁贵的父亲贾成红毕竟在普水县官场混了二十多年,这位官场老手一辈子行事谨慎,临了竟被独生子连累进了大牢?很多人想不记住贾仁贵这个坑爹的官二代名字都不行。

胡云伟对黄一天和贾仁贵之间的恩怨也算了解,见这家伙今晚带着几个不三不四的年轻人找上门来便知不妙。

兄弟有难自当挺身而出。

胡云伟一个箭步挡在黄一天面前,冷脸冲贾仁贵喝问:“贾仁贵,你带这些人干什么?我警告你,这可是法制社会”

贾仁贵见这家伙居然替黄一天强出头?射向胡云伟的眼神露出一道冰寒:“你算哪根葱?这是我跟黄一天之间的恩怨,你要是想一块挨揍我成全你”

胡云伟正要搭腔,被黄一天一拉胳膊拽到身后,他自己往前一步冲贾仁贵呵斥口气:“贾仁贵,你是不是头脑有病,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么阴魂不散的缠着老子,老子和你有什么不同戴天的仇恨?再说,老子也不会怕你”

“呸”贾仁贵冲地上狠狠吐口唾沫,伸手一指黄一天辱骂道,“你他娘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老子指手画脚?别以为你现在升官了老子就怕了你,知道我和钱红红订婚了,还整天勾引,你如此不要脸的勾引钱红红,老子能不跟你拼命”

黄一天这才弄明白贾仁贵突然气冲冲找上门来所为何事,他冲贾仁贵没好气道:“姓贾的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你别以为钱红红跟你订婚就一定会嫁给你,就你这不争气的怂样别说是钱红红,随便挑个女孩子也未必看上你。”

“你他娘说什么?”原本一腔怒火的贾仁贵一张脸气的几乎变形,冲着黄一天吼道,“老子早知道你对钱红红贼心不死,没想到还真被老子猜中了。”

“猜中你个头啊?”黄一天碰到贾仁贵这种有头脑没大脑的角色实在是沟通困难,他冲着贾仁贵冷笑一声,“贾仁贵,钱红红和我之间的事情不是你想象的,今晚我请朋友喝酒懒得跟你计较,你赶紧带着这帮人滚蛋,我可以既往不咎”

“你让谁滚蛋呢?”贾仁贵像是一点就着的干柴,嘴里骂骂咧咧脚底下冲着黄一天冲过来,“你他娘的骂谁滚蛋呢?”

贾仁贵脚底下一抬步子,原本站在他左右的几个混混也捏着拳头一摇三晃冲着黄一天慢慢逼近过来,胡云伟见这帮人一个个眼露凶光心知不妙,赶紧冲着一旁发呆的女服务员说了句,“快进包间里叫人。”女服务员像是没头苍蝇仓惶掉头往往包间里跑。

眼看贾仁贵距离黄一天不足一米远,胡云伟存心打岔:“哎哎哎各位兄弟也都是场面上有头有脸的人,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行吗?”

“当然行”,贾仁贵一脸阴笑冲胡云伟看一眼,“你只要让黄一天今晚当着大家伙的面跪地磕头并给我写个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跟我未婚妻钱红红有任何往来,我今晚就放过他,老子说话算话,就看这个小子是不是男人。”

胡云伟还没来得及把打圆场的话说出来,听见身旁黄一天冲着贾仁贵愤愤然骂了一句:“你他娘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要老子给你磕头写保证?你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有老爹当靠山的贾仁贵?你他娘现在就是一摊烂泥”

“草泥马敢骂老子”贾仁贵显然被黄一天的嚣张气的发狂,冲着身边几个兄弟怒吼一声,“给我打打的他半身不遂看这混蛋还怎么嚣张?”

“得嘞”

贾仁贵带来的一帮混混原本就是熟惯了打架斗殴的主,这次被贾仁贵邀请过来之前也是谈好价码的,眼见两人唇枪舌战半天早就憋不住想要动手,这下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混混二话不说从身后拎出一根木棍照准黄一天的脑门直愣愣砸下去,吓的一旁胆小的胡云伟大叫一声一张脸瞬间惨白,八成是因为胡云伟跟黄一天是一伙,还有两个小混混紧随其后拎着一根拇指粗的铁棍奔着胡云伟砸过来。

一时间,包间门外走廊上的年轻女服务员一个个吓的尖叫连连掉头就跑,生怕铁棍不长眼再砸到自己身上,黄一天和胡云伟手无寸铁对付对方包括贾仁贵在内共五个壮汉,分秒功夫两人明显落了下风。

求生的本能让两人不约而同转身想要跑回包间求救,刚跑到门口,包间门从里面打开了,头一个冲出来的是胡云諾,一眼瞧见几个年轻人正追着黄一天和胡云伟打,气的当即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别说,突如其来的女高音倒是把贾仁贵几人吓了一跳,看清楚刚才喊话的人是一个衣着光鲜长相出众的年轻女人,几个混混看向胡云諾的眼神多了几分轻浮。

其中一个正追着胡云伟打的混混停下手里动作冲胡云諾看一眼,调戏口气:“吆嗬半路从哪杀出个这么标致的小娘们?你不会也跟他们是一伙吧?我可舍不得对这么漂亮的妞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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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不能得罪

胡云伟见混混当众调戏姐姐,气的趁着混混不注意顺手夺下他手里的铁棍冲着他脑袋身上狠狠砸了几下,场面瞬间又混乱起来,几个混混奔着黄一天和胡云伟再次动手,一旁的几个老同学和张志和等人赶紧冲上去帮忙,一时间包间门口双方打的乱成一团。

酒店的老板见状吓坏了,赶紧叫来几个厨师想要拉架,可一看那场面实在是太乱了压根不知道从哪下手,只好催着底下服务员:“快快快快去打电话报警”

服务员慌忙点头要跑去总台打电话,却被胡云諾伸手拦下从兜里掏出大哥大对老板说了声:“电话我来打。”

一片闹哄哄声音中,黄一天隐约听见胡云諾冲着电话喊,“三叔你快过来吧,我和云伟在碧绿汀酒店被人给打了”

双方正纠缠的功夫,酒店大厅传来一声雷霆吼声:“谁他娘的敢打我胡三的侄儿侄女?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武达等人听了这声音倒也没什么反应,贾仁贵带来的几个小混混听到男人浑厚嗓音立马吓的脸上变了色,吓的把手里的棍棒往地下一丢,冲着黄一天等人主动求和:“别打了别打了,自己人自己人”

胡云伟听见三叔声音瞬间气壮了不少,刚才被这帮混混打的伤口火辣辣疼,他索性高高扬起手里的棍子冲面前距离最近的一个混混身上砸过去,那混混居然没敢还手?

眼见自己带来的人突然变的如此怂包,贾仁贵气的冲他狂吼:“你他娘是面团捏的?你们拿了老子的钱还敢不替老子卖力?再不动手可别怪老子不客气”

贾仁贵话音未落,众人瞧见一个身穿黑色厚呢大衣梳着一丝不苟大背头的中年男人在两名西装笔挺年轻人的左右陪同下正大步流星走过来。

胡云諾抢先一步迎上去,冲着中年男人喊了声:“三叔,我们在这”

张志和一眼认出此人居然是普水县黑白两道出了名的人物胡三?胡三是某建筑公司的老板,手底下一大帮流氓打手负责工地施工的时候看场子,本地出了名的黑道老大。

偏偏他在本地官场也有几个相交甚密的朋友,因此很多人遇到难解决的黑白两道大事小事总会找他协调,而胡三也是个热心肠讲究江湖道义的人,这位黑老大在本地老百姓心目中口碑甚好。

只是张志和万万没想到胡三居然是胡云諾姐弟的三叔?他立马联想到黄一天和这姐弟俩之间异于常人紧密的关系,心里不禁暗暗为黄一天庆幸,今后若有胡三在背后替黄一天撑腰,恐怕普水县黑道上再也无人敢随便找他麻烦。

胡三在道上混的威名倒也不是吹出来的,贾仁贵带来的几个混混瞧见胡云諾居然称呼胡三为“三叔”顿时吓的腿都软了,好不容易有个胆大的强撑着冲胡三满脸堆笑讨饶:

“三爷三爷,咱们兄弟今儿有眼不识泰山,真不知道这帮人是您侄儿侄女的朋友,还请三爷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绕咱们一回。”

胡三一眼瞧见侄儿胡云伟揉着腰直不起身来,顾不上理睬这帮讨饶的混混,赶紧走到胡云伟身边扶住他关心问道:“云伟你没事吧?伤的重不重?”

胡云諾在一旁愤愤道:“三叔您要是迟来一步咱们今天可惨了,您瞧瞧这帮人个个手拿凶器,他们这是存心要对咱下狠手呢。”

胡云伟冲叔叔勉强笑笑,安慰说:“三叔我不碍事,你放心吧。”

胡三见侄儿被这帮人打伤,气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二话不说冲着几个刚才动手打人的混混大喝一声:“给我跪下,赔礼道歉我侄儿要是不松口,你们这班兔崽子今天别想好活”

三爷发句话,几个小混混吓的胆都破了,赶紧一个个“噗通”跪倒在胡云伟面前小鸡啄米似的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连声哀求:“求求您跟三爷说说情,今儿咱们兄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拜托您看在不知者不罪的份上就饶咱们一回。”

众人没料到今晚兴致勃勃聚一块喝顿酒却被这帮龟孙子给搅了兴致,瞧着黄一天和胡云伟身上多少带点伤,猴子走到黄一天身边问道:“要不先送你俩去医院看看吧?”

酒店老板也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主,眼看胡三爷来了,赶紧识趣上前冲着黄一天一行人诚恳致歉,生怕胡三爷因为侄儿和一帮朋友在自己酒店被人打怪罪到酒店。

一旁的贾仁贵见此情形当即傻眼,他显然不认识胡三,但他眼见自己带来的几个混混见了胡三立马软的跟面条似的,料到今晚是赚不到什么好处了,悄没声在一旁抬脚想溜。

黄一天哪能轻易饶了他?眼尖瞧见贾仁贵要跑,赶紧冲着胡云伟喊一声:“这混蛋打了人还想跑?”

胡三爷手下两人眼疾手快冲上去,其中一人飞起一脚冲着贾仁贵后背重重一下子,踢的贾仁贵顿时趴倒地上痛的哇哇喊。

胡云諾见黄一天和胡云伟伤的不算太重,又见贾仁贵已经被三叔手下人拎死猪一样从地上拖起来也觉的解气,回头冲着胡三问道:“三叔,您看这家伙是送到公安局还是怎么着?”

胡三冲侄女看一眼,发狠道:“这家伙既然敢动你和云伟,我要是不给他点苦头尝尝,那还得了?”

一听胡三说要给点苦头给贾仁贵尝尝,跪在地上的几个混混吓的浑身直哆嗦一句话也不敢乱说,生怕一不小心惹的胡三不高兴惹祸上身。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胡三爷也有一套整治人的偏门方法,那些偏门方法虽说不会要人命,但绝不会让犯在他手里的人好受。

据说胡三爷前两天还曾让手下人把一个触他霉头的小子衣裳扒光了扔进粪池里,那小子被整治的差点落下神经病。

混混们不约而同将同情的眼神投向在一旁拼命挣扎想要摆脱束缚的贾仁贵,他们几乎能想象出接下来这家伙将会遭受怎样痛苦的折磨。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尘埃落定,黄一天却在一旁冲着胡云伟劝道:“云伟,冤家宜解不宜结,反正咱们今晚也没什么大碍,要不你跟你三叔说说,放了贾仁贵吧?”

“放了他?”胡云伟吃惊眼神看向好兄弟,“他今晚可是带着一帮混混往死里打你?”

“嗨这家伙已经够倒霉了,想必经过了这回他再也不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听见黄一天居然为贾仁贵说情?一旁的胡三爷不禁欣赏眼神看向他,江湖中人讲究的是义薄云天大胸怀大气量,眼前这小子如此年轻居然能对找上门挑衅的仇家如此宽容实在难得。

胡云伟却不依不饶:“不行这家伙一而再的对付你,这回要是不给点厉害尝尝,未必他就能记住教训。”

黄一天见胡云伟不听劝也有些无奈,看在贾仁贵对钱红红一片痴情的份上,他是真心想要放贾仁贵一码,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来其实很罕见。

胡三爷让人押着贾仁贵一行人离开后,众人回到包间里,酒是没什么心情再喝了,让服务员上了点主食后填饱肚子各自散去。

黄一天满怀愧疚跟兄弟们一一握手表示歉意,说好了下回有时间大家在一块聚聚,好在今晚一块喝酒的都不是外人,众人倒也并未计较太多。

胡云諾和胡云伟陪着黄一天最后离开酒店,三人坐在胡云諾的车上,胡云伟一个劲的问黄一天,“钱红红是谁?长的漂亮吗?”

黄一天简单把自己和钱红红谈恋爱的经过说一遍,自然是省略了某些不为外人道的情节,只说钱红红是自己的前女友,即便是最铁的哥们也总得有点个人**。

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黄一天突然想起什么冲正开车的胡云諾说:“姐,前两天县里发了比奖金给我,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把上次买电脑的钱拿给你。”

胡云諾头也不回说了句:“小黄你这不是骂人吗?姐送你的电脑还要收钱?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敢跟我提钱,可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可是?”黄一天有些为难的盯着胡云諾后脑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旁胡云伟捅了捅他的胳膊说,“你就别寒碜我姐了,她这两年做生意赚的盆满钵满不差你那丁点,你那奖金说起来也没多少,拿着干点正事比什么都强。”

胡云諾插嘴问:“是啊小黄,你一下子拿了奖金可不能随便乱花了,有没有想过干点什么正经事?”

黄一天实话实说:“我准备趁着年底回家给父母盖套房,然后在县城给自己置办套小房子住,剩下的钱先存着再说吧。”

胡云諾听了这话点头称赞:“不错不错,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乱花钱的人,不像某人一夜赌输了好几万说他两句还不服气。”

“姐你说什么呢?我就赌那一回都被你说好几百遍了,我现在不是不赌了吗?”

黄一天听说胡云伟居然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也吓了一跳,转脸劝他:“云伟,赌钱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得把握分寸才行,否则”

黄一天话没说完被胡云伟打断:“行了行了,我姐说我你也说我,你们俩这是干嘛呢?要勾搭起来对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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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警察上门

胡云諾怕弟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转换话题对黄一天说:“对了小黄,等你回家盖房子的时候我开车送你回去吧,省得你骑个自行车冻的缩头缩脑。”

“行,那就先谢谢姐了。”黄一天爽快答应。

“谢什么谢?你跟我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胡云諾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诡秘笑容,她抬眼看向车内后视镜中黄一天那张雕刻般立体俊朗的脸庞,心里暖暖竟似有一股激情肆意流淌。

黄一天从车上下来往宿舍走去,快要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看到窗口漏出灯光才想起钱红红还在屋里等自己,他不由想起今晚贾仁贵那副发狂模样,心里忍不住哀叹一声。

“感情这东西还真是让人头疼,贾仁贵对钱红红一片痴情,也算是一个大男人,可钱红红明显心里还惦记自己,如今自己又跟秦佳妮关系挺好,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屋里的钱红红可能是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黄一天还没走到门口,宿舍的门已经打开,一道明亮光线从屋里倾泻出来。

“你回来了?”钱红红像是俏丽居家小媳妇,把手里的拖鞋放在地上,微笑看着黄一天进门换上拖鞋往里走,她又把门关上。

“晚饭吃了吗?”黄一天回头冲钱红红问。

“在外面吃了鸭血粉丝。”

黄一天点点头,女孩子大多好这一口,晚饭不正经吃喜欢吃一些特色小吃,最近一阵子钱红红特别喜欢去县城新开的一家鸭血粉丝店。

黄一天在床上坐下来,钱红红也习惯在他身边坐下,柔声问:“你心里是不是怪我?怪我性子太软,父母说什么听什么?”

“没有”,黄一天尴尬笑笑,“本来贾仁贵的家庭条件的确不错,父母做事总是为了儿女好,况且贾仁贵对你也是实心实意。”

钱红红敏感听出黄一天言外之意,她有些诧异眼神看向黄一天,冲他问道:“你的意思,你也赞成我和贾仁贵在一起?”

黄一天眼神平静看向钱红红:“我是不是赞成你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呢?你们俩已经订婚了,整个普水县城的人都听到了你们订婚那天在酒店门口放的一长串鞭炮声,到了这个时候我还能说什么,也许就是命运吧。”

“说来说去你还是怪我是不是?”钱红红嘴里说这话,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这种事要靠缘分的,或许咱们俩是有缘无分吧?你知道吗?今晚我在酒店跟朋友喝酒的时候贾仁贵也去了。”

黄一天觉的,有些话跟钱红红摊在桌面上说清楚比较好,人生原本就是一个不停选择的过程,当一个成年人对终生大事做出了选择,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钱红红一个姑娘家一边跟别的男人订婚,一边又半夜三更跑到前男友住处岂不是成了脚踩两只船?他不想钱红红因为处理不好感情上的事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再说,这样下去对自己也不好,自己和已经订婚的女人来往,不是行不端?

听说贾仁贵今晚也去了同一家酒店,钱红红问:“你们凑巧碰上了?他是不是给你脸色看了?”

“不,我跟朋友喝酒是之前约好的,贾仁贵是带着一帮混混去酒店找我,他本意是想今晚带几个小混混狠狠教训我一顿,让我以后再也不敢跟你有所瓜葛。”

“他打你了?”钱红红尖叫起来,“快让我看看,伤哪了?”

黄一天轻轻推开她摸上自己胸口的一只手,淡淡口气:“他没伤到我,倒是他自己,碰上了硬茬八成是要吃些苦头了。”

钱红红听黄一天说没受伤,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可刚才男人假装不经意把她的一只手从胸前拨开,她心里却又一凉。

钱红红压根对贾仁贵没有半点关心,见黄一天对自己态度似乎冷淡了不少,忙不迭掏心掏肺对他说心里话:“黄一天,其实我今晚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我后悔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跟贾仁贵在一块过一辈子,都是我爸妈非逼我这么做,可我每次看到贾仁贵实在是太痛苦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

黄一天,要不咱们俩干脆把结婚证领了吧,我不要什么婚礼也不要任何彩礼,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黄一天愣住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眼神看向面前满眼深情看向自己的钱红红,他了解钱红红一向是个软弱没什么主见的女孩子,没想到她今晚居然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

一股说不出的感动让黄一天对钱红红说话声音不觉多了几分温柔,他颇为为难的蠕动了几下嘴唇,终于还是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你现在才做出决定,会不会有点晚?如果我和你真的拿了结婚证,别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你?”

“不晚不晚”,钱红红两只手抓住黄一天胳膊,两眼在灯光下放出奇异光芒,“我只不过跟贾仁贵订婚又不是结婚,可是我跟你除了没领结婚证跟夫妻俩有什么差别,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改变主意,保证保证”

钱红红嘴里说着保证的话,一头扎进男人怀里再也不肯出来,一只手习惯伸手摩挲男人的胸口位置:“你知道吗?这些日子以来我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每天晚上一闭眼脑子里就想起你的模样,你亲我的嘴唇,你紧紧抱住我的手臂,你热乎乎的身体跟我黏糊在一块的”

随着女人口中不停喃喃自语,那只不安分的手像是一团火焰在男人身上四处游走,年轻的身体原本像是一点就着的干柴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撩拨

男女之间的事往往很难说清楚,自从钱红红那晚主动上门祈求原谅,两人之间的日子似乎又恢复到从前,每天下班后钱红红迫不及待回到黄一天的宿舍,像个可人的小媳妇等着男人回来一起吃饭一起上床,黄一天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妥,可是每每面对温柔似水的女人却又硬不下心肠说出什么绝情的话。

每次两人相拥而眠到晚上九点左右便不得不从床上艰难爬起来,黄一天得送钱红红回家,毕竟两人还未婚,钱红红若是整夜不归家,还不把钱成贵两口子气疯了?

这几日对黄一天来说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迷恋钱红红年轻充满活力的身体才会喜欢每晚跟她在一块折腾,还是真有回心转意的心思?又或者他原本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的往前,这天晚上黄一天像往常一样晚上九点多把钱红红送回家,回到宿舍后蒙头大睡,一直睡到快上班时间才匆匆忙忙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后顾不得吃早餐急急忙忙往单位赶。

说实话,有些事干起来虽然其乐无穷损耗的却是男人的精气神,短短一周时间夜夜忙碌,黄一天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体力消耗太大又经常没时间吃早餐,能不瘦吗?

自从提拔当了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科员后,黄一天头回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虽说办公室的装修摆设没有一把手主任张二江的办公室阔气大方,可对于黄一天来说,他已经相当知足了。

这年头,人的眼皮都薄的很,面对一个当招商科长黄一天和一个出任管委会副主任黄一天,大家的态度截然不同,尽管单位里几位老资格的副主任心里对于这位火箭提拔的年轻领导颇有微词,表面上却一直对其客气三分。

黄一天心里却清楚,那几个老家伙巴不得抓住自己什么纰漏借题发挥,自己上班迟到三两次没人说什么,若是天天都迟到就算那几个老家伙不说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紧赶慢赶掐着时间总算是在规定的上班时间自行车一路飞驰进了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大院,黄一天正在楼下车棚停放自行车,听见大门口有保安叫他:“黄副主任,公安局的人找您,在您办公室等着呢。”

“哦,知道了。”黄一天抬头冲保安应了一声,心里却不由奇怪,“一大早公安局的人找自己干什么?难道上次酒店里和贾仁贵打架的事情捅到公安局了?不应该啊,当时胡三爷明明说会用道上的规矩解决此事。”

心里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黄一天一路小跑上楼,瞧着自己的副主任办公室大门洞开赶紧走进去,果然瞧见两位身穿警服的公安坐等。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我是黄一天,请问两位一大早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黄一天一边冲着两位警察热情伸出手,一边自我介绍身份,顺便问一声警察来找自己的目的。

两名警察敷衍似的跟他握握手,脸上的表情却极其严肃,两人中个子稍高点的警察问黄一天:“黄副主任,你认识钱红红吗?”

“钱红红?”黄一天脸上一愣,两眼在警察脸上认真扫一遍谨慎回答,“当然认识。”

警察却反驳道:“准确的说,钱红红应该是你的前女友吧?一个月之前钱红红已经跟你分手并跟贾仁贵订了婚,是这样吗?”

“是,你说的没错,不过”黄一天想要向警察解释一下他和钱红红之间的关系,又不知道从哪说起才好,于是话说到一半尴尬冲两人笑笑,“两位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打探我的私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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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失踪

高个子警察突然一副审讯口气插嘴问道:“黄一天,昨晚上你在哪?”

“我当然在家睡觉。”

“有谁能证明?”

黄一天好笑口气:“我一个人租住一个房子,下班后就一个人回家睡觉,回家的路上或许还能有人看见,可我夜里一个人在家里睡觉哪有人能证明?”

说完这句话后,黄一天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这似乎是审问的味道,他冲着两位警察问道:“两位,你们问我这话什么意思?你们不会是怀疑我昨天晚上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吧?”

高个子警察两只眼睛像是扫描仪在黄一天脸上左右看着,眼神里分明透着一股明显的不信任,这让黄一天心里不由自主发慌,他头脑中有种预感,恐怕这两警察一大早找上门来没什么好事?

他突然想起昨晚送钱红红回家的时候,走到距离她家别墅还有几百米远的岔路口,钱红红心疼他,非催让他早点回去休息,自己当时也就听了她的话扭头就走,总不会是钱红红在距离自家几百米的距离遇上什么坏人吧?

黄一天脑门上不觉一层冷汗,他冲着两名警察问道:“两位,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高个子警察公事公办口气:“昨天夜里我们公安局接到报案,钱红红失踪了。”

高个子警察这句话听在黄一天耳中犹如晴天霹雳,他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明明昨晚上我还跟她在一块。”

警察的警惕性绝对一流,听了这句话后立马冲黄一天追问:“你说你昨晚和谁在一块?你是和钱红红在一起?”

有些事情瞒得过初一也瞒不过十五,毕竟县城各个路口的探头都摆在那儿,黄一天心里清楚,就算自己存心想隐瞒也瞒不住,再说他压根没有半点想要隐瞒的心思,他在听说钱红红突然失踪的消息后,头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赶紧把她找回来。

当着两名警察的面,黄一天坦诚相告:“不错,昨天下班后钱红红就去了我的宿舍,我们在宿舍里一块吃了晚饭后又聊了一会是我亲自把她送回家,那会差不多九点左右,我当时把她一直送到距离她家别墅不超过五百米才回头。”

“你刚才不是说昨晚你一直在家里睡觉吗?怎么又说跟钱红红一块吃饭还送她回家。”

“我送她回家后就回去休息了,一觉睡到天亮。”

“有谁能证明你昨晚确实把钱红红送回家?”

黄一天听警察话里明显含沙射影,有些气愤冲警察提高嗓门:“你们这话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们怀疑我对钱红红做了什么不利的事情?”

“现在钱红红突然失踪,凡是之前跟她接触过的人都有嫌疑。”警察说话掷地有声。

黄一天气的想骂娘,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爆发,冲着两位警察据理力争道:“那你们倒是说说看,我要是想害钱红红总得有个理由吧?我跟她关系一向很和谐非常和谐,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害她?”

“你是钱红红的前男友,钱红红把你甩了去跟别的男人订婚,难道你心里一点都不记恨她?更何况,钱红红的父亲钱成贵跟你之间一向水火不容,难道你不会为了报复钱成贵,对他的女儿下手吗?”

“荒谬至极”

黄一天气的发抖,从进门到现在他连椅子都没来得及坐就站在办公室当中跟两位警察唇枪舌战,没想到说了半天,这两个脑袋被驴踢的家伙居然怀疑自己对钱红红不利?

黄一天脑子里一根弦立马绷紧,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万一这两个愚蠢的警察认定钱红红失踪跟自己有关,别说日后的锦绣前程,能够保平安就算不错了。

“不行,绝不能被这两警察无辜陷害,否则不但帮不了找到钱红红的忙,还得把自己一世前程搭进去”,黄一天在心里飞速琢磨了一会,再抬头看向两位警察的眼神已经平静了不少。

官场是智者的天下,大祸临头临危不变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和智商。

黄一天挺直腰杆冲两个警察摆出年轻领导该有的派头冲两人呵斥道:“证据呢?你们有证据证明钱红红的失踪跟我有关吗?我警告你们,我黄一天行得正站得直,容不得有人血口喷人诬了我的清白”

两名警察见黄一天满脸激愤,相互对视一眼公事公办口气:“黄一天,刚才你自己也说了,昨晚上钱红红的确跟你在一块,现在钱红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你作为国家公民有义务配合我们寻找钱红红的下落。”

黄一天依旧是冰冷眼神看向两人:“你们想要我怎么配合?”

“跟我们去一趟公安局,你需要好好冷静思考一段时间,希望你能尽快想出能有助于找到钱红红的蛛丝马迹。”

黄一天愕然

说了半天这两个警察一大早来找他是为了带他去公安局?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无凭无据居然就认定了自己跟钱红红失踪案有关?

“不,不行,我不能去公安局,我一个堂堂国家干部突然被警察带进公安局,以后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难听话来。”心里打定主意后,黄一天恢复镇定表情,冲着两名警察明确拒绝:“我不会跟你们去公安局,我又没有犯法,凭什么要被你们带去公安局?”

“每个公民都有配合公安调查案件的义务,黄副主任是领导干部更应该起到表率作用吧?”两名警察见黄一天不肯走便开始恩威并施。

“再说了,钱红红失踪案并非跟黄副主任没有半点牵连,虽然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黄副主任干了违法的事情,可你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无罪吧?”

“你要是今天坚决不肯跟我们走,大不了我们回去后向领导申请一张拘捕令,单从钱红红失踪案初步了解的情况来看,你这位前男友恐怕不去公安局一趟肯定过不了关。”

黄一天不得不承认两名警察说的话不无道理,钱红红失踪了,她失踪前的几个小时一直跟自己在一块,警察怎么可能不找自己问话呢?

他左思右想斟酌片刻终于冲两位警察点点头:“行,只要能协助你们找到钱红红我愿意跟你们去一趟公安局,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

见黄一天总算松口答应下来,两名警察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冲他应允:“只要你提出的条件合理合法我们一定会答应。”

“你们放心,我提出的要求很简单,我可以去公安局,但是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坐你们的警车走,否则我人还没到公安局呢,不知道外面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谣言来,我要自己骑车去,你们要是不放心在后头开车跟着就行。”

两名警察没想到黄一天提出这么一个简单的条件,当即满口答应下来,两人陪着黄一天一道下楼后看着他骑车出门,警车连忙紧随其后跟着。

当天下午,县公安局派出审讯经验最为丰富的领导对黄一天进行了单独审讯,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几个问题。

“钱红红什么时候到达黄一天宿舍?两人在宿舍几个小时都干了什么?两人一起离开宿舍的时候是什么时间?黄一天送钱红红回去的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既然黄一天昨晚已经把钱红红送到距离她家别墅几百米远为什么钱红红又会突然失踪?在钱红红确定失踪的接小时里,黄一天又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

针对同样的问题黄一天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对方却一个劲旧话重提,气的他最后选择闭嘴一言不发,他心里对这帮警察甚是反感,智商太低办案效率太低让人简直忍无可忍,有对自己问话的功夫多派人出去找人,说不定都已经找着了。

晚上八点左右,在经过了又一轮毫无新意的审问后,黄一天终于忍无可忍冲着审讯自己的警察提出要出去,他对相关法律也了解一些,知道这些警察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存在违法行为的情况下最多只能扣押自己二十四小时。

警察对黄一天提出的要求采取充耳不闻的态度,这让黄一天大为恼火,就在黄一天忍无可忍冲这帮人大喊大叫要求见领导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开了,这次进来的却是他的一位老熟人——钱成贵。

一夜之间,钱成贵似乎一下子衰老了很多,略显苍白的一张老脸上挂着一抹说不出的悲凉,半点没有往日印象中的趾高气昂。

钱成贵进门后两眼便盯在黄一天身上,嘴里冲陪他一同进来的公安局领导轻声说:“你们都出去吧,我想跟这小子单独谈谈。”

不足十多平方的狭窄审讯室里,因为一下子涌进来好几个人显得相当逼仄,钱成贵站在这帮人的最前面,听他说想跟黄一天单独谈谈,后面几位身穿警服的人一个个往后退,退出去后顺手关上门。

刹那间,狭小的审讯室里只剩下钱成贵和黄一天两人,黄一天坐着,钱成贵站着,黄一天的眼神是空灵的,钱成贵的眼里却满是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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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真的和我无关

“黄主任,求求你看在我老夫妻俩一辈子就红红一个独生女儿的份上,你告诉我,你到底把红红弄哪去了?”钱成贵一开口便是可怜兮兮哀求。

黄一天不觉呆愣

怎么连钱成贵都认为钱红红的失踪跟自己有关?看来自己当真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就因为钱红红失踪前跟自己在一块,现在不管是公安还是钱成贵都认定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看来形势对自己实在是相当不利

他感觉嗓子有些干涸冒火,努力稳定一下情绪,冲着钱成贵诚挚口气道:“钱局长,我黄一天是什么样的个性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我做事一向坦坦荡荡敢作敢当,钱红红的失踪当真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钱成贵幽深眼神看向面前的年轻人,似乎想要以自己历练多年的识人眼光判断他刚才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话?

可是,转瞬功夫他就放弃了,他想起自己之前跟眼前年轻人过招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取胜过,有两回几乎是板上钉钉必胜的局面,临了还是被这小子翻云覆雨。

独生女儿钱红红突然失踪这几个小时里他心急如焚,他突然就感觉自己老了,浑身的零件包括脑子变的反应迟缓,有很多事情开始想不明白,女儿怎么会突然失踪呢?女人失踪前怎么会跟黄一天在一块呢?他们俩不是早就断了来往吗?

钱成贵不愿意再相信自己的直觉,尽管当他从黄一天的眼神里看不出半点做了亏心事的躲闪,他仍旧相当笃定口气对黄一天说:“黄一天,就算我以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钱成贵在这里跟你赔不是了,只要你把红红的下落告诉我,我保证以后绝对跟你井水不犯河水。”

黄一天见钱成贵此时一根筋,自知再怎么跟他解释也是白搭,不过他也明白,钱成贵肯定也是急破了脑袋想要尽快找到钱红红,可是钱红红到底去哪了呢?

黄一天脑子里突然想起那晚贾仁贵带人去酒店向自己挑衅一事,他不由得后知后觉在心里想到一个问题,“贾仁贵怎么会知道自己当晚在碧绿汀请朋友喝酒?”

那晚去酒店之前,他在路上遇到了钱红红,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各自分头离开,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难道说贾仁贵一直跟踪钱红红的行踪?在看到钱红红跟自己讲话后这才妒火中烧跟踪自己到酒店并立刻叫来人手向自己叫板?”

“对一定是这样”

黄一天心里不由一亮,否则的话根本解释不通贾仁贵那天怎么会突然找到自己请客的酒店?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理的话,很可能接下来的几天里,贾仁贵也一直在跟踪钱红红的行踪,当他发现钱红红居然跟自己和好如初,以他对钱红红的一片痴情很有可能做出冲动的举动来。

黄一天口中不由自主说说了句:“难道是贾仁贵?”

一旁的钱成贵赶紧问他:“你刚才说什么?贾仁贵?贾仁贵怎么了?难道红红失踪跟他有关?”

黄一天既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而是皱眉对钱成贵把心里的疑惑坦率说出:“钱局长,我怀疑贾仁贵这些天一直在跟踪钱红红上下班,我更怀疑钱红红昨晚突然失踪很可能跟这小子有关,因为那天晚上贾仁贵和我在酒店为了钱红红的事情闹了一场,后来被人带走,我听说被教训一顿后当时就放了。”

“怎么可能?”钱成贵不信口气,“红红是他的未婚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黄一天,你别想存心转移警方调查视线,我不会相信你的话。”

遇到这种不开窍的主黄一天真想抡起大棍当头一棒把他打醒,他冲着钱成贵不屑看了一眼,无所谓口气:“你爱信不信,你要是脑子没病就赶紧想办法找到贾仁贵说不准还能顺藤摸瓜找到钱红红的下落,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也没法子。”

黄一天突然又摆出这副油盐不进的嘴脸,当真让钱成贵感到真假难辨,不过他现在也是没头苍蝇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四处找闺女,既然黄一天说了线索他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钱成贵在黄一天嘴里并未得到比公安局更多的线索,不一会的功夫急匆匆离开,钱成贵刚走,又有人来探望黄一天,这回来的却是胡云諾。

瞧见黄一天坐在审讯室的简陋木椅子上动惮不得,胡云諾一进门没好气冲他质问:“你这是哪根筋坏了?到底干什么蠢事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进了公安局了?”

此时见到胡云諾,黄一天像是见到救命稻草赶紧冲着胡云諾求救:“胡姐胡姐你帮帮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我是被冤枉的,你赶紧想办法让他们把我给放了。”

“说的轻巧”,胡云諾一副怒其不争的口气冲黄一天说,“这地方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哪那么容易?听说你的前女友失踪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跟她已经分手了吗?怎么警察会把这事赖到你身上?”

黄一天听了这话对着胡云諾长叹一声:“唉一言难尽啊胡姐,早知道会出今天这样的事,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搭理她。”

黄一天不得不当着胡云諾的面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又跟胡云諾重述一遍,当胡云諾听到他说,“钱红红下班后去他宿舍”,脸上不觉浮现奇怪表情。

胡云諾问:“你跟钱红红不是已经分手了吗?她为什么还会去你宿舍?”

“她说她不喜欢那个贾仁贵,这不是又回头想要跟我重归于好吗?”

“那你呢?你什么态度?你答应她了?”

这种时候黄一天哪敢说自己跟钱红红多牵扯半点关系,他赶忙打擦边球:“我答应她什么了?毕竟我跟她之前有过一段情,她找上门来我总不能把她拒之门外?”

“那你也不用跟她聊这么久吧?一直聊到晚上九点才送她回家?”

“那她不走我总不能赶人家?不过是九点嘛,又不是深更半夜,我明明把她送到家附近了,哪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那你仔细想想,昨晚你送她回家的路上有没有碰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总不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莫名其妙不见了?”

黄一天赶紧把刚才对钱成贵说的话又跟胡云諾说了一遍,他对胡云諾板上钉钉口气说:“胡姐,我有八成把握断定钱红红突然失踪这事肯定跟贾仁贵那小子有关。”

胡云諾也是经历过事的女人,听黄一天这么一说心里回过神来,她觉的黄一天对此事的判断的确有几分道理。

那晚贾仁贵突然带人杀到碧绿汀找黄一天的时候她也在场,若不是贾仁贵一直对黄一天的行踪有所掌控,怎么可能在饭局开始不到半小时就带着一帮人来到酒店故意挑衅呢?

“行了,这事我稍候找三叔帮忙查查,你小子以后老实点,别没事不学好沾花惹草惹祸上身,你要是立场坚定不搭理那个钱红红,能有这麻烦?”

到了这时候,任凭胡云諾说什么黄一天只是一个劲点头俯首帖耳听着,瞧着胡云諾抬脚要走的时候忍不住叮一句:“胡姐你可得帮我,我总不能一直呆在这种地方?”

“行了行了,没找到钱红红之前说什么都是白搭,谁让你自己不洁身自好呢?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是你小子该得的报应”

可能是觉的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胡云諾走到审讯室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安慰一句:“你安心在这呆着,我这就替你想办法,不管是不是能找到钱红红,他们都不能无凭无据一直这么把你关着。”

黄一天听了这话一颗心顿时放下来不少,连忙冲着胡云諾一迭声感激:“谢谢胡姐谢谢胡姐”

官场中人,对付政敌的办法五花八门,真正上升到利用法律武器的却少之又少,这里头的门道人人心里都清楚,很多事情一旦上升到法律层面,很可能牵连甚广,万一偷鸡蚀把米得不偿失。

黄一天刚刚被提拔为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科员却摊上这样的倒霉事也是始料未及,幸好此事处理极其迅速,二十四小时内钱红红失踪案迅速水落石出。

正如黄一天所料,钱红红的确落在了贾仁贵手里,那晚他送钱红红回家,快送到家门口的时候他便转身离开,那天晚上被胡三教训之后的贾仁贵就在酒店外面跟着黄一天,想不到发现钱红红在他那边,更加的生气,等到黄一天送她回去,一直紧随其后的贾仁贵却趁机一把捂住钱红红的嘴巴,强行把她拖进早已准备好的小轿车里。

贾仁贵突然绑了钱红红也是有原因的,前面说过,这家伙是个十足的痴情种子,他对钱红红的一片痴情日月可鉴,可惜钱红红压根视而不见。

最近一周,他每日悄悄护送钱红红上班下班,却怎么也没想到钱红红居然在每天下午下班后像个家庭主妇样去菜市场买菜后又去黄一天的宿舍做饭。

整整一周的时间,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像是别人的老婆一样为另一个男人服务,最让他痛不欲生的是,钱红红居然在黄一天宿舍过夜。

每天晚上,当他站在屋外寒冷的夜风里看到黄一天宿舍的灯熄灭,他感觉自己整个世界也一下子黑了天,他恨透了黄一天,恨不得拿刀宰了他,可是他却又不敢,上次被胡三爷一番生不如死的教训后,他怎么敢再动黄一天一根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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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情种

可他又不甘心,钱红红是自己的未婚妻,现在却终日跟别的男人腻味在一块?他忍无可忍之下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要绑架钱红红。

他绑架钱红红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逼着她跟自己成就夫妻之实后再逼她同意跟自己结婚,他相信两人结婚后只要自己好好对待钱红红,她早晚有一天会为自己的一片真情所感动。

人算不如天算。

贾仁贵自以为自己的办法绝妙至极,却不料钱红红即便是被他绑架回家后一如往常对他视若敝帚,自始至终压根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那晚半夜时分,贾仁贵在一种极度愤怒又极度痛苦绝望的情绪下强行动手褪下了女人的全身武装,将自己硕大的硬物直愣愣捅进心爱之人两腿之间。

从未有过的舒爽和刺激让贾仁贵欲罢不能,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女人身上忙碌了多久,反正只要体力一稍有恢复过来他便忍不住一次次向女人的桃花源发起猛烈冲击,终于,身底下的女人不再求饶叫喊,像是一具木偶一样任其摆布。

就在贾仁贵忙忙碌碌沉浸在某种幻觉中,沉醉和心爱的人自由结合的时候,他听到有人敲响自家房门,可他压根懒得搭理,在钱成贵,胡云諾和公安局一行人闯进房间的时候,看到的是令在场所有人震惊不已的龌龊场面。

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贾仁贵一丝不挂**至此,钱成贵当场差点晕过去,即便是胡云諾看了也有些于心不忍,钱红红这个一朵鲜花样的姑娘就这么毁在贾仁贵这个人渣手里了。

贾仁贵被抓的同时也意味着黄一天彻底洗刷清白,就在众人对贾仁贵的行为纷纷不耻的时候,偏偏贾仁贵却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他甚至冲着讯问自己的警察反问:“你是不是弄催了,我跟我自己的未婚妻在一起合理合法,你们为什么要抓我?”面对这样一个超级法盲,警察简直无话可说。

在当地赫赫有名的钱家出了这样的事影响实在是太大了钱氏兄弟也纷纷从外地赶回来,在市里上班的三弟钱成荣第一时间赶回家中,和大哥钱成贵,二哥钱成富坐在一块商量对此事如何处理。

钱成贵家透着空旷的客厅里,钱家三兄弟齐齐坐在沙发上吞云如雾,一个个愁眉不展脸色凝重,就差把心情恶劣几个字写在脸上。

钱红红已经找到了,可是惨遭蹂躏的姑娘精神上受到极其刺激,整个人像个傻子一样整天坐在床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母亲担心她想不开衣不解带二十四小时贴身陪着她。

钱红红变成如今这模样,最痛心的莫过于父母家人,钱成贵一家如今对于“贾仁贵”三个字成了雷区,没有人敢当着钱红红的面提起此人,否则她会像发疯似的大喊大叫。

幽暗的灯光下,钱成富长叹一声冲着钱成贵埋怨道:“大哥,不是我说你,当初红红跟黄一天谈恋爱多好的一对?人家现在年纪轻轻当了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科员,不知道多少有眼力的姑娘青睐呢?你当初偏偏要把两人给拆散,还非要逼着红红跟贾仁贵订婚?你看现在这事弄的,你这不是害了自己亲闺女吗?”

钱成荣见大哥脸色苍白神色晦暗知道他这两日必定寝食难安痛苦至极,冲二哥使了个眼色,在一旁轻声安慰道:“大哥你也别想太多,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得想办法解决问题,依我看,这事既然已经闹的满城风雨,贾仁贵又跟红红订过婚,不如”

“不如什么?”一直闷声不吭的钱成贵突然两眼冒火看向三弟,“你要是敢提把红红嫁给那畜生,别怪我发火”

“那你说怎么办?红红已经被那家伙糟蹋了,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又有哪个男人会不在意她的经历?好歹贾仁贵跟她从小一起长大,两人之间总有几分情义,你何不不将错就错?”

其实钱成荣口中说的也是大实话,在九十年代末几年,虽说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吹遍大江南北,但人们的思想远没有开化到二十年后男女之间未婚同居习以为常的地步,钱红红被贾仁贵绑架**一事知晓的人实在太多,事发后一传十十传百对于她的清白声誉损害极其严重。

钱成贵心里也清楚三弟说的有道理,可他一想到自己和公安局的人在贾仁贵家破门而入见到的那副不堪场景,心里就恨透了欺负女儿的贾仁贵,他恨不得亲手宰了那畜生,怎么能甘愿再把女儿亲自双手奉送给那畜生**?

钱成贵沉默了好大一会,铁了心说一句:“不行我绝对不能再让红红被那畜生糟蹋,哪怕这辈子把闺女一辈子养在家里不嫁人,我也绝不会同意把她嫁给贾仁贵,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人。”

钱成贵的这句话让一旁的钱成富和钱成荣忍不住面面相觑,他们身为钱红红的叔叔自然心里非常了解大哥钱成贵从小对女儿宠爱万分,可如今这事已经闹出这么大动静,大哥如此固执己见真的好吗?

钱成荣无奈冲着大哥点点头,又说出第二套处理此事的方案,他说:“既然大哥不准备让红红跟贾仁贵再有任何瓜葛,那就必须以**罪让贾仁贵得到最严重的法律惩罚,贾家在本地也算有些势力,即便是贾成红倒了,他手底下培植起来的亲信爪牙势力也不容小觑,要想贾仁贵得到该有的惩罚,可能还得背地里下点功夫才行。”

钱成荣话音未落,门外响起“咚咚咚”敲门声,他看了大哥二哥一眼,见两人都没什么动静于是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突然登门拜访的人是普水县副县长胡子图,看到胡子图满脸堆笑出现在门口,钱成荣心里顿时猜出他的来意,虽嘴上没说不让他进门但也没摆什么好脸色,站在门口冲胡子图问道:“胡副县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胡子图是贾仁贵远方表舅,这些年从乡下一个中层干部混到如今副县长的位置,贾成红的鼎力相助功不可没,一直是贾成红身边最为亲密小团伙重要成员。

胡子图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听说贾仁贵出事后主动站出来帮忙,思来想去贾仁贵和钱红红毕竟是未婚夫妻关系,关于他绑架钱红红一事只要钱家人不追究,此事应该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于是他硬着头皮亲自找上门来想跟钱家人好好谈谈。

胡子图对钱家人不欢迎的态度早有心理准备,他冲着冷冰冰一张脸对着自己的钱成富主动微笑示好道:“钱老三,咱们有话进去说行吗?你总不能让我站在大门口跟你谈事吧?”

“胡副县长,你今天来要是公事我可以放你进去,你要是为了私事那就只能对不住了,我大哥现在心情欠佳不想见任何人。”

钱成荣见胡子图还想进来说话?索性把丑话说在前头,这让胡子图脸上露出为难神情,他既然能做到副县长的位置上智商自然不差,从钱成荣说话口气中便能判断出,恐怕自己想要从中说情缓和钱家放贾仁贵一马难度很大。

他索性站在门口对钱成荣坦率道:“钱老三,既然你这么说,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就算你们钱家有能力能把贾仁贵弄的坐几年牢,对你们钱家又有什么好处?我今天来是专程代表贾成贵给诸位赔礼道歉,另外你们想要提出什么补偿条件尽管提,不管你们要多少钱的赔偿款,我们一定竭尽所能满足你们的要求。”

“胡子图你什么意思啊?听你这话是要花钱摆平这件事?我看你是脑子有毛病吧?我们钱家会差你那点赔偿款?你以为我们钱家卖女儿呢?你他娘的再敢说出这种侮辱人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胡子图本意是速战速决解决问题,没想到一张口惹的钱老三勃然大怒,他见钱老三凶神恶煞冲自己瞪眼,那架势好像分分钟准备动手打人,愣是吓的后退两步冲着钱老三连连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希望两家看在往日的交情份上,能不能”

胡子图话没说完,早已听见外面动静从客厅里走出来的钱成贵站在大门口冲着胡子图喊一声:“没有什么能不能胡子图你给我听好了我钱成贵一定要贾仁贵那畜生付出惨痛代价”

胡子图见势不妙赶紧冲钱成贵好声劝道:“钱局长您这又是何必呢?贾仁贵的确做事鲁莽,有错在先,可他对你们家闺女一片痴心却是人尽皆知,你就看在他满腔痴情的份上放他一马吧,好歹他也是您女儿的未婚夫啊?”

“滚你给我滚胡子图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站在我家门口胡说八道,我打断你的腿”

钱成贵憋在心里很长时间的一口恶气,像是炸弹被人突然拔掉了导火索,他顺手操起放在墙角的笤帚,高高举在手里冲着门口的胡子图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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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恋爱还是**

胡子图没想到钱家人居然三句话没说完开始动粗,吓的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气急败坏回头咒骂几句:“钱成贵你有种你有本事让你家姑娘一辈子别嫁人都已经成了别人玩过的破烂货能有人要她已经算不错了,居然还挑三拣四不同意?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胡子图喊这番话的时候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不仅站在门口的钱家三兄弟听的清清楚楚,包括楼上的钱红红母亲和钱红红全都听的相当清楚。

就在钱成贵兄弟三人气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追上去把胡子图打一顿的时候,钱成贵家别墅二楼突然传出钱红红一声连着一声凄惨欲绝的嚎啕大哭声。

女儿痛苦绝望的哭声让钱成贵有种心碎的感觉,他两眼直勾勾看向早已跑远的胡子图背影咬牙切齿道:“老二,老三,我一定要贾仁贵付出最惨痛的代价,一定要”

光阴如梭日月新,转眼新闻变旧闻。

贾仁贵绑架**未婚妻钱红红的案子很快尘埃落定,由于钱家人紧咬不放坚持要控告贾仁贵涉嫌**行为,贾仁贵在继他父亲坐牢两个多月后也被判刑进了监狱。

对于这样的桃色新闻,津津乐道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但令人奇怪的是大多数的闲人却并未谴责违法犯罪的贾仁贵,而是纷纷冲着钱成贵父女俩喷口水。

老百姓都说,“钱成贵太势利了,当初为了巴结贾家同意女儿和贾仁贵订婚,自从贾成红出事后贾家的光景每况日下,他便后悔看不上贾仁贵这个未来女婿,索性想了个法子栽赃陷害贾仁贵,断了两家的关系,也太不是什么东西了。”

还有人说,“这件事从头至尾最可怜的要数贾仁贵了,跟自己的未婚妻啪啪啪原本也算正常,反正订婚了,两口子早晚要捅破最后一层关系,早几天又有什么大不了呢?偏偏被钱家人故意陷害说他是**?有了几年的牢狱之灾,小伙子这辈子算是毁了。”

也有人说,钱红红最不是什么好人,和贾仁贵订婚了,还和别的男人来往,背着贾仁贵和其他的男人啪啪,贾仁贵当然不能接受,真的是红颜祸水啊。

……

此事发酵一段时间后,终于告一段落,黄一天原本想找时间跟钱红红见面劝她想开点,没想到钱红红出事后一直躲在家里根本没上班,他一时也有些无计可施只能等等看再说。

转眼临近春节没几天了,黄一天在胡云諾的陪同下,大包小包拎着过年的礼物回了趟老家,他的老家位于梵北站,距离县城约二十多公里。

当瞧着自己的儿子拎着大包小包东西坐着小轿车回来,旁边还有位年轻貌美的城里姑娘跟着,黄一天的父母乐的合不拢嘴,农村人朴实,瞧见一对年轻男女年前一块回家自然而然把两人的关系往恋爱关系上去想。

黄一天的母亲一把拉住胡云諾,一副看儿媳妇的眼神上下仔细端详美貌如花的年轻姑娘简直乐的合不拢嘴,黄一天想要解释,胡云諾却甜丝丝说了句:“阿姨,叔叔,早就想来看望二老了,小黄工作太忙一直抽不出空来。”

胡云諾一边说话一边冲着黄一天使了个眼色,瞧她那笑盈盈的模样显然对于被误认为“未来儿媳”的身份并无半点反感。

这种事情哪能瞎来?黄一天还是坚持向父母解释说:“爸,妈,这位是我好哥们的姐姐叫胡云諾,她在县城做电脑生意,一向对我非常照顾,这次她开车送我回家”

“好好好”黄一天话没说完,父亲在一旁连叫了三声好,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冲着胡云諾招呼:“姑娘姑娘你快坐下到了这就跟到了自家一样,你可千万别客气”

胡云諾今天的表现简直柔顺的有些反常,她灿烂如花的笑容对二老不停说好话:“叔叔阿姨,黄一天现在出息可大了,前一阵子刚刚被提拔当了经济开发区领导,还因为工作出色被县里奖励了几十万呢,他这次回来就是想要跟你们二老商量一下,准备把家里的房子翻新盖成一栋两层小楼,你们觉的怎么样?”

“盖两层小楼?那敢情好”

黄一天的父亲先拍腿叫好,九六年的时候整个村庄大多数人家都是红瓦起脊的三间大瓦房,旁边一侧再拖两个小屋子做烧饭厨房,只有出挑的人家才有钱盖小楼。

房子就是农村人最大的面子。

听说儿子要给家里盖小楼,父母都乐的合不拢嘴,尤其是父亲眼见儿子带一个如花似玉的未来儿媳妇回来,又这么有出息,激动的差点眼泪掉下来。

父亲热情招呼胡云諾家里坐,聊了一会家常闲话后突然话锋一转说:“花钱盖楼房虽然挺好,不过你们小两口也要存点钱留着以后结婚用,可不能把钱全都花光了,这过日子可得细水长流。”

黄一天听父亲越说越不像话了,分明是误解了自己和胡云諾之间的关系,赶紧着急解释:“爸,我跟胡云諾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我们之间就是老朋友老熟人我一直拿她当自己亲姐姐。”

听了这话,母亲不高兴了,伸出一根手指头冲着儿子脑门上用力戳了一下没好气抱怨道:“你小子这是说的什么混话?嫌弃人家姑娘比你大是不是?女大三抱金砖,多好的姑娘啊,人家城里的姑娘肯陪你到农村来看爸妈,你还挑三拣四?”

母亲说完这句话又转脸对胡云諾满是歉意道:“姑娘你别生气啊我这小子从小脾气倔,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来不识好歹,你可千万别跟他计较。”

胡云諾大度冲两位老人嫣然一笑:“怎么会呢?我是真心对他好,他也是对我好,就算他有什么缺点我也不会在意的。”

两位老人见这姑娘如此懂事对儿子又是贴心贴肺的好眼里的欣赏表露无遗,黄一天听了胡云諾的话却满脑子像是要炸开,“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吗?好端端的好兄弟姐姐怎么成了自己未来媳妇了?”

瞧着身边父母脸上笑的褶子都起来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只能悻悻一个人躲进自己的房间,任由胡云諾陪着父母在中间客厅里商量家里的两层小楼何时动工,盖成什么样式等。

听着父母和胡云諾三人在外面聊的热火朝天,自己倒像是成了外人,这让黄一天心情有些复杂,他现在才意识到,胡云諾主动好心提出要送自己回家居然有所企图?

她到底什么意思啊?难道她真看上自己了?那怎么能行呢?先不说她是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离过婚女人,就说上辈子自己跟她之间并无感情纠葛啊?自己要是把她给娶了,“老婆”秦佳妮怎么办?

“不行不行,这事得赶紧跟胡云諾说清楚了,她这玩笑也开的忒大了”黄一天心里正想着去把胡云諾叫到屋里好好谈谈,胡云諾已经推开门进来。

她看出黄一天脸色不好看,走到他身旁坐下讨好口气:“怎么?你生我气了?”

黄一天没好气瞪她一眼:“胡姐,你这唱的哪一出啊?我父母都是老实人,你这随便开玩笑呢,他们可是真心实意把你当成未来儿媳妇了。”

胡云諾似笑非笑反问:“有人把你爸妈哄的这么高兴,难道你不开心吗?你想想这些年为了供你读,你爸妈受了多少苦?现在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过是想要早点娶儿媳妇抱孙子,难道这点小小的愿望你也不成全他们?”

“两码事”黄一天冷冷冲胡云諾反驳,“那你也不能骗他们说你是我女朋友啊?”

“我什么时候骗他们了?我本来就是真心喜欢你啊你以为我一个女孩子随随便便就跟着男人一块去人家里?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不是你开车送我回来方便吗?再说你喜欢我还不跟喜欢云伟一样吗?你干嘛误导我爸妈呀?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跟爸妈解释?”

“干嘛要解释?有什么可解释的?黄一天,难道你就觉的我胡云諾这么配不上你吗?”

胡云諾说着说着真有些生气了,粉脸气的通红冲着黄一天抬高嗓门,黄一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的确是有些伤人。

他从未遇见过此类情形,也从未莫名其妙“被男友”,而且还把父母也牵扯进来,见胡云諾一脸委屈,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黄一天此刻满脑子烦闷,胡云諾心里却明镜似的。

自从那日在电脑市场见到黄一天的第一眼起,她心里就不自觉刻下了他的样子,人都说少女怀春,可她现在已经是离婚女人,哪好意思把隐藏在心里对黄一天的这份情随便说出来?

她默默的等着合适的时机,默默的为黄一天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今天陪他回家的时候见黄一天的父母正好先入为主把自己当成儿媳妇看待,她便灵机一动顺水推舟应承下来。

只是,她没料到黄一天的反应居然如此强烈?这也让这位在商场混迹多年的精明女人看清楚一个事实:黄一天彻头彻尾对她并没有半点男女之间的情意。

简陋的小屋里,黄一天坐在床边上,胡云諾坐在他旁边的木头椅子上,两人一言不发沉默了好大一会,还是胡云諾先开口:“小黄你放心,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既然对我无心我也不会赖着你,不过既然今天已经这样了,你就给我二分面子,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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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胡姐

黄一天明白胡云諾话里的意思,无非是希望自己不要当着父母的面戳穿她的戏码,他心里思忖片刻,刚才他跟父母实话实说他俩没一个相信自己的话,说不说的又有什么差别?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解释吧。

“好吧,以后有机会我再跟父母解释。”

“行,刚才我跟你父母谈了盖房子的事,我正好有个朋友做工程,你要是愿意的话”胡云諾话没说完被黄一天打断,“不必了我们家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搞定。”

胡云諾听出他话里对自己隐藏怨气,忍不住冲他莞尔一笑:“你都多大了?还这么斤斤计较?盖房子可是大事,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谁耍脾气了?我说的是实话。”

“照你这么说,以后你的事胡姐全都不便插手?你是准备回县城后就立马跟胡姐划清界限?”

“那倒没有,我只是不想自己家的事麻烦胡姐你。”

胡云諾冲着黄一天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小黄,大男人志在四方,你如今年纪轻轻官运亨通又那么有才华,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干大事上,盖房子这种人人能做的事情何必还需要你自己亲自劳心费神呢?有人帮忙不是更好吗?”

黄一天不觉心里一动,他没想到胡云諾一个女流之辈居然能说出这样有格局的话来?他两眼看向坐在面前的女人,突然觉的自己好像是头一天才认识她,从她那幽深的眼神里,他居然好像看不清女人心底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胡云諾毫不隐瞒自己对黄一天的欣赏,她直言道:“小黄,我在道上混了这些年,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中龙凤,可是唯独你,让我觉的将来必定有大成就,因为你这么年轻却又如此沉稳,心思缜密,最重要的是你深深懂得官场游戏规则,成大事者真是舍你其谁?”

“胡姐眼下只是一个做小生意的小老板,但是难保以后不会成为做大生意的大老板,说不定胡姐以后还有很多用得着你的地方,不管怎么说,胡姐希望你明白一件事,胡姐永远跟你一条心。”

胡云諾掏心掏肺说了许多,黄一天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真成了傻瓜了,他多少有些明白了胡云諾故意跟自己拉近关系的用意。

说白了,胡云諾虽然心里欣赏自己,但却未必真要对自己托付终身;她无条件帮自己,也是为了日后有可能需要自己的帮忙。

“果真是生意人,唯利是图便是其本性。”

黄一天在心里暗暗把胡云諾种种行为得出解释后,心里一下子轻松不少,他冲着胡云諾无奈笑道:“胡姐,我可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你不需要看懂我,你知道知道胡姐一心都是为你好就够了。”胡云諾见黄一天总算打开心结也很高兴,主动拉他胳膊,“走吧,咱们一块帮你爸妈做饭去?”这一次,黄一天点点头。

黄一天是家里的独子,前些年父母为了供他上大学几乎把家里能借钱的亲戚全都借光了,直到黄一天前两年大学毕业后拿了一年多工资才把家里的债务还清。

要说这世上让黄一天最觉亏欠的人,摆在首位的便是勤劳善良老实本分的父母,他暗道,“哪怕是为了让父母高兴,今天就陪胡云諾演一出戏又何妨?”

孝心无罪,只是当这份孝心被人利用心里多少有些堵的慌,自始至终黄一天对胡云諾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

原本他想着中午在家里吃顿饭就回县城,没想到下午天空飘飘扬扬下起了雪花,父母说,“儿子你难得回来一趟,就在家里住一宿吧。”

黄一天还没表态呢,胡云諾先点头满口答应下来,父母高兴的忙不迭赶紧去收拾床铺,老两口特意把家里最好的一间房腾出来给黄一天和胡云諾,把两人安排在一间房意思不言自明,巴不得家里早点办喜事呢。

农村的夜晚是无比宁静的,黑漆漆的深夜除了几声零星狗吠再无其他声响,睡在熟悉的床上,身上盖着母亲亲手缝制的厚厚大被子,黄一天无比安稳静静入眠。

房间里一大一小两张床,两床之间象征性的拉了一块布帘,拉灭电灯后隔着布帘的两人几乎能清晰听清楚彼此的呼吸声。

黄一天睡在小床上心安理得渐入梦乡,一侧大床上的胡云諾却翻来覆去烙烧饼似的睡不着,她眼前不由自主浮现黄一天那张俊朗的脸庞,那充满青春气息的健壮身体。

对于一个曾经有过男女经验的女人来说,与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共处一室的感觉是煎熬的,何况对方还是自己心爱之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云諾终于忍不住从大床上轻轻爬起来,将自己的身体脱光像是泥鳅钻进男人的被窝,睡梦中的男人只觉硬物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握在手里轻轻攒动,那舒爽的感觉让梦中男人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一场美妙至极的春梦突然降临,梦境中栩栩如生的感觉让男人不自觉身体配合动作起来,久违的女上男下姿势让男人尝到与往日不一样的刺激快感,他心满意足在“梦境”中享受起来。

一股冷风透过掀开的被窝让男人觉的有些冷,他不自觉伸手去抓被角,手伸出去抓到的却是一只纤细嫩滑的胳膊?他不可置信伸手继续往上摸,从温热的胳膊摸到肩膀,又从肩膀往下摸到那充满弹性无比柔软的一大块存在。

突然,男人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明明是做梦?怎么一切更像是真实?他在一片漆黑中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两块偌大嫩白的柔软触手可及。

他顿时反应过来,本能伸手想要推开正在身上运动的女人,推出去的那只手却软绵绵没多大力气,对于一个男女经验丰富的少妇来说,想要让男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说到底,身体下的年轻人也是血气方刚,哪能逃得过她的高明手段?

黑夜总会过去,光明必将到来。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小屋,床上的一对男女脸上表情差异相当明显,胡云諾像是小白兔乖乖依偎在男人怀中,一脸满足冲男人低声道:“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厉害梅花三弄呵呵”

黄一天心里却对昨晚的冲动懊悔至极,他没想到胡云諾不仅昨天当着自己父母的面冒充自己女朋友,更离谱的是半夜硬上弓引诱自己犯了不该犯的错误,他现在心情就像是一块大石头慢慢沉入湖底。

他不明白胡云諾为什么不顾廉耻主动勾引自己?更不明白这女人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一味冲自己百般殷勤,还主动脱光了身体躺进自己被窝?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人?难道她心里就没有半点贞操道德底线吗?

对于自己居然半夜三更被胡云諾给上了,黄一天心里更多是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侮辱,自打重生以来他一向非常有信心把控局面,胡云諾却是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整个人有种崩溃的感觉。

“你到底想干什么?”黄一天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寒问胡云諾。

“我昨天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是真心喜欢你。”

胡云諾一边说话一边笑盈盈伸手摸了一把黄一天的下巴,那神情分明就在调戏一个被她牢牢掌控少不更事的年轻人?

黄一天扭头看向她,这是一个容貌俊俏的女人,一双丹凤眼眉梢微翘,坚挺的鼻梁让整个五官多了几分气质,樱桃小口嫩如花瓣,单从表面上看,她不过是一个风情万种的漂亮少妇罢了。

可是她这两天的所作所为却让黄一天感到这女人的心机和手腕,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倒也罢了,如果她存心背地里算计自己,而自己一直以来却把她当成亲人样看待,那岂不是一件极其危险可怕的事?

黄一天脑子里不由回想起前世,胡云諾当时生意做的很大,同样是一个美貌和智慧并重的女人,常常能将一些所谓成功男士玩弄股掌,可她对自己并未有任何威胁,甚至好几次还对自己出手相助,难道这一世情况会不同?

胡云諾像是看穿身边男人的心思,一只胳膊撑着身体把上半身抬起,两眼直视黄一天,柔声道:

“你放心,我对你是真心的,人人都以为我是个女强人,可我毕竟是个女人,我也有孤独烦闷的时候,我也需要有个男人的肩膀能够给我依靠,我知道你聪明过人,我也明白你心机不浅,可我就是喜欢你,我没指望真跟你有什么结果,我只希望我们能成为无话不说的朋友这就够了,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更不会妨碍你的大好前程。”

听着胡云諾把自己心里的担心的话全都说出来,黄一天不觉有些汗颜,被一个女人看穿了心思,还被女人好言安慰,他真觉的在胡云諾面前自己几乎成了透明人。

他想要解释,却被胡云諾伸手捂住嘴唇,“你什么都不用说,我什么都明白,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早已不敢奢望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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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对手之间

胡云諾把话说到这份上,黄一天再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了,按照传统思维来说,一个女人被男人白睡了却毫无怨言,身为男人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一大早,看着儿子和“未来儿媳妇”一道从房间里走出来,黄一天的父母嘴巴差点乐歪了,老两口一边热情招呼两人快过来吃饭,一边相互对眼色,那眼神里的欣喜分明在说,“看来儿子的终生大事有着落了,说不准明年就能抱孙子呢”

有时候,即便是亲眼看到的也未必就是事实,这世界变数太多,聪明人必定能抓住手里能力可及掌控的一切,绝不能为身边掠过的繁杂扰乱视线。

从这点来说,黄一天和胡云諾的个性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两人一人为政,一人为商,目标不同手段各异彼此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一路前行。

第二天,黄一天和胡云諾从乡下刚回来,张志和着急上火短信息呼他,说是找他有事。

最近几天临近年底,各单位上班都不太正常,不少人利用上班时间出去购置年货走亲访友也是常有的事,好在年底事情不多,领导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张志和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到黄一天单位都没找到他,这才着急呼他,让黄一天一收到信息立马去他办公室。

张志和工作的软环境建设办公室依旧在县政府办公大楼里,不过是搬了个地方,黄一天以为他找自己有什么急事,赶紧让胡云諾开车先送自己过去。

由于昨天下午突如其来一场大雪让路面变的比较湿滑,黄一天在县政府大门口下车后一路小心翼翼尽量快速上楼,到了张志和办公室门口,见他正端着水杯站在窗口往外看雪景,伸手敲了一下门。

随着“咚”的敲门声响,张志和惯性扭头往后看,见黄一天站在门口脸上立马绽放笑容,他放下手里的水杯冲黄一天伸出手,把他一把拉进自己的办公室又关上门。

“哎呀你跑哪去了?我昨天下午给你单位打电话就没人接。”一见面张志和忍不住埋怨,“今天上午我又给你打电话还是没人接,我估摸你小子这两天八成是翘岗了,赶紧呼你。”

面对张志和的废话连篇,黄一天明显理智些,他坐下后立即冲张志和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三件事,你想先听哪一件?”张志和顾不上给黄一天倒杯水,一屁股坐在他对面问。

“随便,一件一件说吧。”

“那行,我就先跟你说头一件事,是关于你前女友钱红红的。”

黄一天心里一惊,赶紧问:“钱红红又出什么事了?”

张志和赶忙安慰他:“你别紧张,钱红红没出什么事,只是听说她最近正准备调动工作离开普水县。”

黄一天脸上愣了一下,冲着张志和苦笑一下:“这样也好,上次的事情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对她一个姑娘家来说离开普水县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她要调动去哪儿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张志和满脸自信,“这种消息又不是什么秘密,我哪能不知道?她不是有个三叔在市里工作嘛,听说准备把她调动到市里去上班。”

“普安市离普水县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她就算到了市里也未必就能过的安生,为什么不索性调的远一点呢?她不是还有个叔叔在省城吗?”

张志和冲黄一天两手一摊:“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据我所知她很快会调到市里去。”

“那第二件事呢?”黄一天问。

“第二件事是,钱成贵想见你。”张志和回答。

“钱成贵?”黄一天纳闷皱眉,“***,他跟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有什么好说的?你怎么知道他想见我?”

“钱成贵跟我一样,这两天一直给你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他知道我跟你之间的关系,索性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那你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他只是说让我见了你告诉你一声,他想跟你见面谈点事。”

黄一天郁闷点头,冲着张志和又问:“第三件事呢?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对张二江来说当然是好消息,至于你嘛,我可就说不好了。”

黄一天一听这话顿时反应过来,冲着张志和问道:“是不是张二江要提拔了?”

张志和诧异眼神看向他,笑眯眯夸赞:“神了嘿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猜到了?你小子可真是够聪明的,市委组织部那边传出来的消息,张二江和蔡副记很快要被市委组织部考察,十有**这回是真要提拔了。”

黄一天此时才明白张志和刚才说话含义,张二江身为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一向对自己这个新上任资格最浅的副主任照顾有加,一旦他提拔走了,若是换一个新来的一把手主任对自己不顺眼,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他冲着好兄弟感激笑笑:“谢谢张哥及时把消息告诉我。”

张志和冲他斜一眼:“咱兄弟俩谁跟谁呢?你跟我说话还见外?对了,钱成贵找你好像挺着急的,要不你赶紧联系他?”

黄一天冲着张志和点点头,又跟他寒暄了几句题外话,转身出了他的办公室。

楼下的县政府大院里一片银装素裹,往日里青翠欲滴的冬青树雪松全都被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衣,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景致。

招商局的办公室其实就在相邻那栋办公大楼,从张志和的办公室下楼步行不超过五分钟就到达钱成贵的办公室,只是这短短的路程黄一天走的很慢很慢。

面对一无所知的局面,更要多动脑筋才能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来,他想不通钱成贵为什么突然要约自己见面?而且还找的这么着急?

自从他认识钱成贵的那天起,这个官场老狐狸从未给过他好脸色,一次次利用手中权势排挤他,给他穿小鞋不说,还硬生生拆散了自己和钱红红一段美好缘分。

如今钱红红被贾仁贵害到如此地步,表面上看起来他甚是可怜,可若是把所有事情从头细说起来,他钱成贵又何尝不是对此事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无心之过也是过,过失伤人也是伤,恐怕即便是现在,钱成贵内心也没有在真正反省过自己在处理女儿感情问题上犯下的不可饶恕错误。

站在招商局的局长办公室门口,黄一天看着眼前熟悉的走廊,两边挂着招商一科,二科木牌的办公室,心里不由自主想起当初自己在招商局所受种种不公。

山水轮流转,福祸本相依。

想想两个月前处心积虑要对自己赶尽杀绝的钱成贵又怎么会料到今时今日他会主动请自己到他办公室来?尽管他猜不透钱成贵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但心里却早已有了打算,无论钱成贵见了自己要说什么任由他说去,左耳进右耳出就是。

黄一天稍稍屏气凝神,抬手“咚咚咚”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刚敲了两下听见屋里传来钱成贵略显沧桑的声调,“进来。”

黄一天推开门,走进去,局长办公室还是原来的模样,枣红色的木制沙发,枣红色的办公桌,桌上摆着的文件和报纸略显凌乱,坐在办公桌后的钱局长也还是老样子,正睁着一双死鱼眼看向他。

没有想象中的敌视,也没有想象中的冷淡,钱成贵平静中甚至带着几分客套招呼黄一天:“黄副主任来了,快请坐。”

黄一天冲他礼貌笑笑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钱成贵扬起手里一包烟,从中抽出一根来要隔空扔给黄一天,他连忙摆手阻止,“钱局长,我不抽烟。”

钱成贵正要抛出香烟的那只手在半空中停顿下来,脸上勉强笑了一下道:“好,年轻人不抽烟是个好习惯。”

黄一天敷衍笑笑,冲着钱成贵开门见山问:“软环境办公室的张副主任说,钱局长您找我?”

钱成贵脸上尴尬笑了一下,点头:“是啊,我找你有点事,打电话到开发区管委会你的办公室一直没人接,这才把电话打到张副主任那里,这两天在外头忙招商么?”

钱成贵今天说话语气中难得透出一股平易近人,看向黄一天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平日里从未见过的温和,这样的钱成贵让黄一天心里突然觉的有些难以适应,心说,“难道这老狐狸因为女儿出事受了大刺激,整个人的心性大改?”

他坐直了身子汇报口气:“不好意思钱局长,昨天我回乡下老家了。”

“哦,难怪?我说打电话怎么一直都没人接呢?”

钱成贵嘴里一边说着话,一边自己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又吐出烟圈,一股烟草香味瞬间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弥漫开来,淡淡的烟雾缭绕中,钱成贵看向黄一天的眼神露出几分迟疑。

钱成贵的局长办公室原本空旷,两人一个抽烟一个坐在沙发上不说话,整个办公室里愈加显得冷清,足足过了两分钟,钱成贵终于把手里的香烟放下来,冲着黄一天面无表情道:“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黄一天问。

“前两天,公安局负责审讯贾仁贵案子的领导特意给我打来电话,向我介绍了这个案子的一些内情,其中有些内容跟你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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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给女儿提亲

黄一天默不出声,他听出钱成贵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是平静的,但是他不清楚钱成贵为什么突然把他叫到办公室来旧事重提?贾仁贵的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他又想打什么主意?

钱成贵抬起那双毫无神采的金鱼眼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年轻人,他头一回觉的眼前的年轻人的确长相出众,他的长相绝不逊那些男明星,难怪女儿会对他一往情深?这么帅又这么有出息的小伙子,哪个女孩子见了能不动心?

瞬间的呆愣过后,钱成贵很快反应过来,冲着黄一天说:“公安局的领导打电话告诉我,贾仁贵的作案动机是因为发现我女儿连续几天一直跟你在一起,他因为妒忌才会绑架我女儿。”

还没等黄一天张口说话,钱成贵又说:“公安局的领导还说,贾仁贵之前曾经在酒店里对你大打出手,那天晚上贾仁贵是胡承悦口中得知,你正和一帮朋友在碧绿汀大酒店喝酒,而且之前和钱红红见过面。”

钱成贵这两句话的信息量不少,让黄一天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原来贾仁贵那晚突然带人到碧绿汀大酒店找碴并不是他跟踪钱红红顺道得知我的行踪,这件事背地里居然是胡承悦在搞鬼?”

黄一天心里顿时有一股火忍不住往外冒,“***胡承悦实在是太可恶了他分明包藏祸心故意泄露消息挑拨贾仁贵跟自己过不去?”

黄一天抬眼看向钱成贵,话里有话道:“钱局长,胡承悦可是您的手下?此人心胸狭窄行事龌龊十足的小人,您怎么容得下这种祸害在眼皮底下做怪?”

提及胡承悦,钱成贵颇也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他用力将手里快要吸完的小半截烟蒂用力狠狠摁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嘴角肌肉狠狠抽动一下,发狠口气:“胡承悦这笔账,我自会慢慢找他算。”

黄一天当即闭嘴,既然钱成贵已经表态要对付胡承悦,他坐等看好戏就行了,那家伙一向心眼不好,如今落到钱成贵手里,以后少不了他苦头吃。

钱成贵轻轻咳了一声,突然冲黄一天问道:“黄副主任,对于你和红红之间的关系,你现在心里有什么打算?”

“打算?”黄一天愣了一下,瞬间意识到钱成贵这句问话的含义,他皱眉看向钱成贵反问道,“钱局长的意思我该有什么打算?”

钱成贵没想到抛出去的问题又被抛回来?他今天找黄一天谈话的本意就是想要问清楚,他心里对自己的女儿钱红红是否还有情意?如果这小子还有点良心,他完全可以把他和女儿一块调动到市里去工作,让两人从此远离普水过上平静的生活。

只是,从刚才黄一天一句反问他便明白过来,眼前这小子可不是随便任人揉捏的角色,若不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与女儿一块去市里,硬压肯定不行。

父爱如天。

一向行事刚烈当着外人面从未低头的钱成贵今天为了女儿的幸福不得不暂且放下面子和自尊冲着黄一天说几句软话。

他摆出一副掏心掏肺的口气对黄一天说:“小黄,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成见,工作上的事情我们今天不谈,但是红红是没错的,她一直对你一往情深,哪怕是跟贾仁贵订婚后心里也从没放下你,是不是?”

“以前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对,非要逼着她跟贾仁贵那畜生订婚,现在我们真是肠子的悔青了,红红受了伤害后精神一直不太好,她现在最需要的人就是你呀。”

“小黄,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请你看在红红对你一片痴情的份上,得空去家里陪她说说话,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俩一块调动到市里工作,婚房的事情也不用你考虑,由钱家一手操办,总之只要你和红红日后好好过就行。”

黄一天这才听明白老狐狸钱成贵今天特意找自己过来谈话究竟是何居心?

他之前说什么胡承悦故意打电话给贾仁贵泄露自己行踪不过都是铺垫罢了,说到底他心里其实最想跟自己谈的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他未来女婿。

黄一天心里不禁五味杂陈,他没想到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钱成贵会突然提出要让女儿跟自己结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黄一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钱成贵刚才说出的话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突然,说心里话,从钱红红和贾仁贵两人订婚的那一天起,他觉的自己和钱红红之间的感情结局早已尘埃落定,能和别人订婚的女人自己不稀罕。

前一阵钱红红突然又反悔回头找他的时候,他心里对两人之间继续保持来往总感觉不妥,只是一直狠不下心来对女人说出绝情的话,现在钱红红出了事,他的确很关心她,也希望她能坚强起来尽快度过难关,可要让他把钱红红娶进门当老婆,他却有些犹豫。

钱成贵看出黄一天脸上露出迟疑,心里不由一阵不爽,他觉的自己的女儿到底是“大家闺秀”,黄一天出身贫寒,无论从相貌家庭女儿都不差,现在连婚房都不用他操心,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不是除了做新郎,什么都不考虑。

若是他心里在意女儿的清白,那就更不应该了,说到底女儿之所以突遭横祸,他黄一天难道就没有半点责任?

想到这里,钱成贵板上钉钉口气冲着黄一天说道:“行了小黄,这事你不用多考虑了,今天咱们就算是说定了,你回家跟你父母说一声,年前就把你和红红的婚事给办了。”

黄一天见钱成贵自作主张,本能反应道:“钱局长,婚姻大事岂能儿戏?钱红红刚出了上次的事情您就急着要她嫁人,您想过她的感受吗?”

“我是她父亲,我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她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你吗?既然如此,你们俩结婚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什么不好吗?”

“那您想过我的感受吗?我跟钱红红都已经分手那么长时间了,您现在突然要我娶她?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你们不是一直暗地里偷偷来往吗?既然如此还谈什么分手不分手?你们压根就从来没分手过啊,所以才会导致贾仁贵嫉妒心发作绑架红红,黄一天,你不会事到临头想要推卸责任吧?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女儿结婚?”

“是。”黄一天脱口而出。

钱成贵显然没想到黄一天居然斩钉截铁一口说出答案,当场愣住张大嘴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过了好大一会他才用一种兴师问罪口气冲黄一天责问道:

“黄一天,做人不能没良心现在红红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你之前可是一个劲追求我女儿,现在看她出了事就翻脸不认人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

有些话一到了钱成贵嘴里全都变了味,见这老狐狸今天分明是要把女儿硬塞给自己,黄一天心里也有些恼火。

黄一天原本就是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个性,这事要是钱成贵跟自己好言好语商量或许自己还会心软,就冲他这副强硬态度,免谈

等不及钱成贵继续往下说,黄一天出口反驳道:“钱局长,请你说话注意措辞,钱红红出事罪魁祸首是贾仁贵,我一不是贾仁贵的帮凶,二不是贾仁贵的同谋,请问我在这件事上能有什么责任?”

“公安局的领导不是说了,贾仁贵的作案动机是因为见到我女儿一直私下跟你有往来?你凭什么没有责任?”

“笑话我和钱红红是老同学,别说她订婚了,就算是结婚了,我们老同学见面聊聊天怎么了?贾仁贵没脑子胡思乱想我管得着吗?就凭这你就想硬逼着我娶你女儿,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黄一天,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女儿要不是摊上了事能嫁给你这样一穷二白的货色?你别以为我这是在求你”

“钱局长,您不用求我,当初我跟钱红红谈恋爱的时候是您一手硬生生拆散了我们,从那会起我跟你女儿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彻底结束了,您要是再出言不逊可别怪我翻脸。”

“你敢?”

钱成贵雷霆大怒,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他原本以为自己提出把女儿嫁给这小子,他本该感恩戴德才对,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一口拒绝?一种被侮辱的强烈感觉让他整个人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浑身激动战栗。

“我凭什么不敢?钱成贵,既然今天大家把脸撕开了,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我还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之前故意打击排挤我,想要把我发配下乡,我哪能回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呢?

如果不是你坚决杜绝钱红红跟我谈恋爱,我也不会有时间有心思去浙江招商?更不会被提拔被奖励?以前的一笔笔都记在我心里,我黄一天能有今天的成就你钱局长功劳最大

现在你又想把女儿硬塞给我?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我黄一天做事从来不受任何人的协制,你今天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答应这件事。”

黄一天说完这句话,冲着钱成贵冷冷“哼”一声,掉头往办公室外走去,只留下钱成贵一人呆呆坐在老板椅上看着年轻人倔傲的背影呆呆发楞。

钱成贵心里又气又恼又恨又充满无奈,看着黄一天扬长而去的背影他才开始后悔,之前自己心里明明打定主意今天要跟黄一天好好谈谈,一再提醒自己要控制住脾气千万不能说出什么难听话来,可为什么到头来还是没忍住呢?

“冤家真是前世的冤家”钱成贵不由在心里哀叹,“每次跟黄一天的对决结果总是他一败涂地,这一次也不例外,难道两人真是天生命格不对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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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三思

从县政府大院出来后,黄一天一脸冰霜,一直在外面车里等他的胡云諾见此情形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黄一天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看也不看胡云諾一眼,冷冷道:“送我回去吧。”

胡云諾也是个眼力劲活络的人,见黄一天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也不多问,顺手启动车辆一路往前往黄一天宿舍方向驶去。

一路上,县城街道昨夜的积雪未除,到处依旧是白茫茫一片,街道两边的屋顶上,绿植上,店铺门前的广告牌上都罩着一层白色。

路边不时有年纪幼小的孩子正在堆雪人打雪仗,老远看着几个穿红戴绿的小人儿在雪地上跑来跑去,让人不自觉心情愉悦了不少。

胡云諾一边开车一边注意黄一天脸上表情变化,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见他脸上的肌肉明显放松了许多,在一旁玩笑口气道:“黄副主任发火地动山摇啊吓的我都不敢说话了?”

黄一天听了这话,扭脸冲胡云諾抱歉笑了一下:“胡姐,你别介意啊,我刚才是被钱成贵那个老狐狸给气的。”

胡云諾奇怪表情:“不是说张志和找你有事吗?怎么又跑钱成贵那去了?”

“去过张志和那之后,又从钱成贵办公室走了一趟,他这两天一直打电话找我,张志和让我过去问问究竟有什么事?”

“是吗?这事也忒奇怪了,你们之间可是从没有和谐过,更没有和谐的迹象,好端端的钱成贵这么着急找你干什么?”

黄一天扭头看了一眼胡云諾,见她正好奇眼神看向自己,便知这女人心里的好奇心这是被挑起来了,自己要是不把实话告诉她,以后肯定还得追着问。

男女之间的事情有时候很奇怪,一旦双方突破了最后一层关系似乎说话自然而然敞亮多了,黄一天也没准备隐瞒胡云諾,索性把自己在钱成贵办公室跟他谈话经过一一复述给女人听。

胡云諾听后倒是比黄一天更觉此事匪夷所思,在一旁愤愤不平发表评论说:“钱成贵这个老家伙可真是够缺德的之前各种原因嫌弃你,不顾钱红红对你一片痴情愣是棒打鸳鸯让钱红红把你给甩了,现在他女儿被贾仁贵糟蹋成残花败柳又想把女儿往你手里塞?他当你是专门捡破烂呢?”

黄一天听胡云諾说话难听心里有些不舒服,皱眉阻止道:“胡姐,你说话也不用那么难听吧?什么叫残花败柳啊?钱红红和她的父母不一样,为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性子软了些。”

胡云諾夸张口气:“你还知道钱红红性子太软了?我跟你说,无论如何你也不能答应钱成贵跟钱红红结婚。”

“为什么?”

“事情明摆着的,你黄一天是谁呀?普水县官场最年轻的科级领导干部就冲你这相貌,你这条件,你这领导职位,还有你这么年轻,日后仕途发展前途无量,你知道领导干部要想在官场中混的顺风顺水最重要一点是什么吗?”

黄一天见胡云諾居然大言不惭跟自己谈起官场混的道理心里不觉好笑,脸上假装正经问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胡云諾加重口气说出两个字:“靠山”

说完这两个字后,胡云諾又冲黄一天连珠炮提问:“你父母朋友七大姑八大姨当中有当高官的吗?你亲戚的亲戚朋友的朋友当中有能联络上级别较高领导的吗?都没有是吧?你既然要在官场混,上头连半个人脉关系都没有怎么混?”

“那你说我怎么混?”黄一天故意重复她最后一个问题,好笑眼神看向眼前唾沫横飞向自己传授官场行走之道的女人。

“当然是找一个有现成背景靠山的老婆”胡云諾迫不及待把谜底说出来。

“只要你能找到一个家庭背景不错的老婆,一切都理顺了,有了一个条件不错的老婆,至少可以让你比别人少奋斗二十年二十年哪一个人一生当中有几个二十年?所以你现在要找老婆,记住一条就够了,必须家庭背景过得硬”

黄一天听了这话,心里不觉有几分感动,就冲胡云諾对自己说的这番话,他也能明白女人对自己的确一片真心,或许只有感情经历丰富的女人才能真正明白一个道理,爱一个人的真谛并非单纯为了占有

黄一天开玩笑口气冲胡云諾道:“胡姐,你这是在鼓励我卖身求荣吗?看来你这心肠可真是够狠的,昨晚上还甜甜蜜蜜说最爱我,今天又鼓动我为了荣华富贵出卖婚姻,你这女人心里到底想什么呢?”

胡云諾见黄一天故意曲解自己的好意,没好气冲他白了一眼道:“就算钱红红没发生上次的事,她也不适合跟你结婚,那姑娘小家碧玉哪配得上你?”

黄一天听胡云諾言语中对自己的未来发展前景充满期待,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料定了自己日后会在官场有不俗表现。

尽管他心里对自己的既定目标相当清楚,可周围亲人朋友中,包括跟自己关系最铁的好兄弟胡云伟也从未用如此对自己高看一眼,这个女人凭什么这么认为?

眼见车子停在宿舍门口,黄一天一边打开车门下车一边随口客套道:“胡姐,你开了半天车肯定也累了,要不进屋喝杯水再走?”

他以为胡云諾能听出话里的客套,没想到胡云諾二话不说伸手打开车门,他赶紧又补充一句:“不过,我宿舍可能真没热水。”

“没事,咱们昨晚没回来有热水也凉了,进屋再烧呗。”

面对如此这般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女人,黄一天也无话可说,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跟胡云諾前后脚进屋,一进门女人便像是到了自己家忙碌收拾起来。

胡云諾在屋子里磨磨唧唧好大一会,烧水拖地打扫卫生把该做不该做的家务活全都干完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瞧她那意思分明今晚还想赖在黄一天宿舍?女人啊尝过了一回甜头倒像是上瘾了。

胡云諾走后,狭小的屋子里立马安静下来,黄一天和衣躺在床上,脑子里一幕幕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全都放电影似的过了一遍。

一日三省,领导人基本功之一。

为什么很多愣头青一块大学毕业进了机关,有的人三五年飞上枝头变凤凰,有的人却在最基层的岗位上一熬就是十年八年?这其中的原因虽然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飞上枝头升官提拔的一批人肯定是懂得经常用脑子思考的人。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君不见诸多官场高官哪一个没有过沉鱼落底的时期,很多人重新获得鱼跃龙门的机会靠的可不仅仅是好运气,还有更多不可为外人道的血泪心酸经验之谈。

黄一天两眼盯着头顶的雪白屋顶,心里想起刚才张志和对自己说的话,“市委组织部传出消息,马上要对张二江和蔡副记考察提拔。”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黄一天心里琢磨,“万一张二江走后,经济开发区真来了一位跟自己不对眼的领导怎么办?自己必须留条后路才行。”

他脑子里想起之前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张玉梅不止一次主动提出要自己调到市里,这条路虽说不差却并非他理想中的岗位。

多年纵横官场的经验让他心里最清楚,一个整天研究政策发展注重笔杆子功力的工作岗位很难有机会接近位高权重的领导,更别提展现自己卓越的政治才华。

他在心里暗说一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走张玉梅这条路,当然也不能断了跟张玉梅的联系,毕竟她有个当常委副市长的老公。”

思来想去,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辙来,索性一翻身从床上起身,准备上街买点礼物去顶头上司张二江家跑一趟。

临近年关肯定不少人主动向领导上贡,万一单位里几个副主任都供过了这位土地爷独缺自己一个,张二江心里岂不要见怪?

现在的领导,过年收了多少人的礼未必记得清,但是谁没送心里肯定能记住。

黄一天一边穿衣出门一边在心里盘算,眼下快过年了,有些该送的领导还得去送点礼,不跑不送原地不动是老理,虽说自己短期内未必有机会提拔,但是平时多烧香总没错。

今晚先拎两瓶酒送给张二江,明儿一早再让胡云諾开车送自己去一趟市里给张玉梅带点土特产什么的意思一下,想要有所得必先有所付出才行。

雪后的夜晚清冷异常,一路上冷风像是吹进骨头里,尽管外面气温很低,大晚上商场里却人满为患,尤其是一些高档烟酒柜台,有些牌的香烟甚至卖脱货。

当黄一天拎着两瓶茅台从温暖的商场里走出来,一股迎面而来的寒风冻的他整个人忍不住浑身一哆嗦,踩着脚底下“咯吱”响的积雪走到街边,他抬手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

九六年的普水县城,廉价的人力三轮车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一景,一块五毛钱可以从城南坐到城北,还有很多人力三轮车夫涌上来抢着拉人,哪怕是这样冰天雪地的半夜时分,街上依旧不时掠过人力三轮车夫骑着空车待客抄着两手在棉袄袖笼里佝偻身影。

劳心者治于人,劳力者受制于人。

尽管诸多教义一再宣传人生而平等,但是人真就生而平等吗?

出生在官二代富二代家庭的孩子从一落地便可承袭父辈们为其铺垫的优势资源;穷人家的孩子却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拼搏去努力,哪怕是用了比那些富二代官二代更多十倍百倍的精力去拼,得到的结果不过是那些人唾手可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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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拜见女领导

寒门学子想要获得成功,需要付出的努力往往是常人难以想象,黄一天每每想起自己前世为了一步步往上爬所受的屈辱和磨难依旧有种不堪回首的蚀骨痛苦。

幸好这一世老天怜悯,让他在这繁杂纷乱的人世间拥有穿过各种现象看本质的本事,让他拥有一个远比一般人更通灵的心思和脑袋。

他庆幸之余更多是急切的期盼,他期盼着自己能早一日飞黄腾达,期盼着自己的身份地位能够早一日达到一定的地位后以便利用手中的权力魔杖向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一一讨回血债

时光荏再光阴似箭,他相信,随着时光的流逝,随着自己不断努力经营,距离自己期待的日子必将越来越近。

现在不是已经快过年了吗?九六年很快将成为历史,崭新的九七年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张二江家的小别墅同样位于城南“高官住宅区”,距离钱成贵家的别墅不足百米远,当看见黄一天拎着礼物站在自家门口,张二江脸上的表情是愉悦的。

他不见外伸手拍了拍黄一天的肩膀,冲他嗔怪口气:“小黄你能来看我就不错了,还带什么礼物啊?这不是太客气嘛。”

“这都是应该的,主任您平常对我那么照顾,大过年的我要是不表达一下心意,自己心里也过不去啊。”

“那也用不着带那么贵重的礼物嘛。”

“主任您这是骂我呢?我这两瓶酒虽说少点礼轻情意重,也是我对您一片心意不是?”

“你小子嘴皮子可是越来越滑溜了,快,屋里坐”

“主任您先请。”

反正是演戏嘛,张二江对黄一天说话客气,黄一天说话口气比他还要客套三分,场面话谁不会说?反正是礼多人不怪。

张二江家一楼客厅跟钱成贵家一比顿时多了几分土豪的俗气,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棵高大的发财树,树上还结了几根红丝带,估摸是为了彰显过年的喜庆故意系上的。

客厅的沙发是欧式的鎏金包边外框,浅黄色真皮坐垫,金黄色的瓷砖上铺设了一块硕大金色牡丹花图案的地毯。

沙发后背墙上挂着一幅不伦不类的西式油画,张二江挂这幅画的本意恐怕是想要给客厅添几分艺术气息,可惜油画的颜色太过花哨,跟整个客厅的家具地毯色彩半点不搭。

张二江热情招呼黄一天在沙发上坐下来,他老婆恰到好处冒出来给两人泡了杯绿茶又相当有眼力劲的退回去,从他老婆的眼里,让客人一下子感受到张二江主任在家中至高无上的君主地位。

黄一天接过茶杯的时候还冲领导夫人说了声,“谢谢”,张二江却习以为常连看都没看自己老婆一眼,拉着黄一天笑眯眯告诉他好消息。

“小黄,有件事我提前跟你招呼一声,年前年后市委组织部可能要考察我,这回提拔的位置很可能走出普水县。”

“您要调到市里当领导?”黄一天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那可太棒了提前恭喜主任您步步高升了”

张二江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沾沾自喜,嘴里却冲黄一天谦虚道:“快别这么说,八字刚有了一撇,暂时还不知道这回会被调整到哪个单位呢?”

“不管是调整到哪个单位都是提拔重用,您在经济开发区当了几年的主任,整天兢兢业业日夜操劳,怎么着也该挨到您提拔了。”

黄一天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心里却暗笑,“张二江在经济开发区当了几年领导,工作没干多少日夜操劳沾花惹草倒是,他这样的官混子居然要被市委组织部提拔重用?也不知道市里哪家单位的姑娘小媳妇们又要遭殃了。”

以张二江的脑袋瓜子哪能听出黄一天说的是反话?他听着这话正顺耳又顺心呢。

张二江笑眯眯冲黄一天劝道:“要不你跟我一块?我这一走,也不知道县里接下来会给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派来什么样的一把手,万一新主任上台后形势对你不利,你还不如跟我一道走算了。”

张二江到底是老官场,他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官场一向流行一朝天子一朝臣,黄一天原本是前任主人手底下最炙手可热的红人,新领导对于前任手下的亲信红人惯例不会太过亲近。

黄一天对张二江的好意表示感激:“谢谢您老领导,您放心,万一我日后在经济开发区实在是混不下去了,一定去找您。”

黄一天话里的意思明显是拒绝了张二江的主动邀请,于他来说,此时还不是离开普水县的最佳时机,要有个好的政绩才能走,就说当时说到市里,如果现在调到市里工作,他跟机关里那些混日子的机关单位中层有什么区别?

懂得安心守候伺机而动也是官场领导很重要的一种素养。

从张二江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黄一天出门后赶紧跑到路边叫了辆三轮车送自己回去,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人站在外面没有几分钟整个人都冻透了,真不知道那些蹬三轮的车夫们究竟怎么熬过这刺骨的漫漫长夜?

第二天一早难得是个晴朗的好天气,黄一天一起床便联络胡云諾,想请她开车送自己去一趟市里,胡云諾二话没说爽快答应。

按照胡云諾的说法,“亲爱的,我现在就是你的专职车夫兼替补伴侣,你要用车打电话随叫随到,你要用钱随时开口,只要是有助于你进步的事尽管开口。”

黄一天倒不需要胡云諾在经济上贴补什么,但是一个曾经在两千年代生活过的人,而且还曾是高高在上的领导干部,身边没有一辆车实在是太不方便,还好,胡云諾心甘情愿做他的“专职司机”。

从普水县开车到普安市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清早八点左右出发,九点多的时候胡云諾的车子已经稳稳停在市政府大门口。

九点一刻左右,黄一天上楼进了张玉梅的办公室,让他感到惊喜万分的是,恰好秦佳妮也在张玉梅办公室,真是有缘人处处都相逢。

张玉梅和秦佳妮见到黄一天过来两人脸上抑制不住真诚笑容,张玉梅还是老样子,身穿一件深色厚重呢大衣,脖颈下围了一条颜色清淡的丝巾,发型明显是刚做的,式样普通。

坐在沙发上的秦佳妮看起来倒是比上回显得更漂亮了,今天身穿一件粉紫色呢大衣内衬质地很好的白色高领羊毛衫,一袭长发顺从倾泻下来,那面容气质像极了电视上洗发水广告美女明星。

张玉梅见黄一天一进门和秦佳妮是四目相对两眼放光,脸上不禁露出笑意,冲着黄一天招呼说:“小黄你快坐下吧,就跟佳妮坐一块。”

张玉梅看向两人眼神中透出的意味深长实在是太明显了,又听到她说让黄一天跟自己坐一块,秦佳妮不自觉脸红了一下,赶紧稍稍挪动身体腾地方。

黄一天倒是无所谓,在他眼里秦佳妮原本就是自己“老婆”,老公跟老婆坐一块算什么?两人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他从心底里对秦佳妮压根没有半点生疏。

张玉梅见黄一天坐定后,笑容满面对他说:“小黄你要是再不来,我可要打电话去请你了。”

黄一天赶忙问:“张主任您找我有事?”

“当然有事,不单单是我找你有事,佳妮也找你有事商量。”

“是吗?那你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黄一天极其自然扭头看向秦佳妮,冲她笑盈盈问道,“佳妮,上次我不是把我办公室号码写给你了吗?”

黄一天脱口而出称呼秦佳妮为“佳妮”,不仅是张玉梅听了心里一喜,秦佳妮更是立马一抹红晕飞上脸颊,她见黄一天正盯着自己等回答,一颗心不由自主跳的厉害。

张玉梅看出姑娘这是害羞了,赶紧接下话茬说:“佳妮是担心你年底工作忙没时间,所以才没好意思给你打电话,对了,听说你刚刚被提拔当上了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恭喜恭喜”

黄一天见张玉梅褒奖自己赶紧摆出一副谦逊态度:“张主任您可别夸我,我那是运气好正好招商引资到一个大项目县委县政府领导奖励提拔,要不哪有机会升官呢?”

“招商引资奖励提拔才是靠真本事获得提拔,这可比那些整天背地里找关系投门路提拔的干部光荣多了。”张玉梅一副欣赏眼神看向黄一天。

一旁的秦佳妮好不容易收敛心神控制住一颗春心荡漾,竭力平稳口气对黄一天说:“黄主任,上次你跟我说起领导干部公开选拔一事,张主任听了很感兴趣,我们刚才正说这事呢,要不你再跟张主任详细说说,具体实施措施要注意哪些方面?”

张玉梅点头:“是啊,我听佳妮说,你对领导干部公开选拔工作相当有见地,佳妮前两天去省委组织部开会顺道向省委组织部的相关领导汇报了这项工作,省委组织部领导已经决定在咱们普安市搞改革试点,你是这方面研究的专家,对于这项工作你可得多提建设性意见才好啊。”

黄一天听了这话郑重语气对张玉梅道:“张主任请放心,您对我有伯乐之恩,当初若不是您看中了我的论文,那篇论文哪有发表的机会?无论您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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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女人看女人

黄一天说的话一半是场面话一半是心里话,从心底里来说,他的确对张玉梅有一份特殊的感恩之情,从工作的角度来说,他也希望自己在政治方面的卓越才华能够尽快进入市委市政府领导的视野范围。

要说之前的一片论文让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脑子里记住了黄一天这个名字,那么对于这次的领导干部公开选拔活动,他更希望高层的领导能够关注到,在普水县官场有一位见识渊博能力卓越,对组工干部工作相当熟悉的年轻干部——黄一天。

官场中每一次往上爬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黄一天敏感意识到,眼下省委组织部领导准备在普安市进行领导干部公开宣布试点项目对他来说俨然是一次展现才华的好机会。

张玉梅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充满青春朝气的面孔,听他口中说出感恩的话语,心里不由一阵感动,从她第一次在普水县委蔡副记的办公室里见到这小伙子就发现他身上有一种同龄人所没有的稳重气度。

正因为小伙子由内而外散发令人信任的沉稳和豁达,以及见识了他不凡的政治才华,她才从心底里想为他和秦佳妮牵线搭桥。

原本她还担心秦佳妮各方面条件优越很可能看不中一个在县里工作的小伙子,没想到刚才两人一见面相互看对方的眼神分明早已对上眼。

张玉梅话里有话冲黄一天说:“小黄啊,既然今年省委组织部准备在咱们市里对干部人事制度改革做试点,佳妮的工作量可不小,你可得多抽点时间帮她一把。”

黄一天还没来得及点头,一旁秦佳妮插话道:“张主任,我想向领导建议让黄一天同志进改革筹备小组,原本那些关于领导干部公开宣布的提议就是他提出的,方案具体怎么筹划实施还得请他亲自参与才行。”

张玉梅听了这话赞同点头:“佳妮你说的对,改革筹备小组成员名单必须把黄一天放进去,他一个人的头脑可比几个人加一块都要强。”

秦佳妮见张玉梅答应下来,脸上不觉露出开心笑容,冲着张玉梅俏皮眨眼道:“张姨,那这事就拜托您回家跟叔叔说一声?”

张玉梅爽快应一声,“没问题”,转脸又冲黄一天问道,“对了小黄,对于这一次的领导干部公开选拔你有什么成熟的建议没有?眼下市委组织部领导正积极筹谋实施方案,总得先给方案定一个大方向。”

黄一天低头思忖片刻,郑重神情道:“这次的方案我认为重点还是在于‘公开’两个字,咱们普安市可以把选拔干部的范围扩大一些,比方说全市甚至全省范围,尤其是对于些懂经济的领导干部,更要多多选拔,要是能多选拔一些懂经济的领导干部到普安市来工作,我们普安市的经济何愁没有大跨越大发展的机会呢?”

黄一天言语中带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期望,那种让人无法阻挡的极具煽动性的说话腔调让办公室里的两位官场女领导脸上纷纷露出惊喜诧异神情。

张玉梅觉的,黄一天口中说出来的一些观点总是能给自己的思维带来全新突破,搞了这么多年的政策研究工作,直到认识黄一天,她才算是了解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她觉的小伙子对人事制度方面的改革观点太牛了,最起码普安市找不到第二个。

秦佳妮看向黄一天的眼神也透着无比的钦佩和欣赏,尽管她一早对黄一天的优秀有所了解,可当她再一次亲眼验证亲耳听到,心里所受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秦佳妮顾不得姑娘家的矜持,当着张玉梅的面冲黄一天问道:“黄主任,你为什么就不肯到市里来工作呢?你要是能调过来,我和张姨有问题请教的时候不是方便多了?”

面对“老婆”火辣辣的眼神看向自己,黄一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已经是秦佳妮第二次劝他调到市里工作,他该怎么回答?

眼见黄一天脸上露出为难神色,张玉梅担心冷藏,在一旁打岔道:“对了小黄,你刚才说的关于领导干部选拔中侧重懂经济的干部选拔,可是如何界定报名参加选拔的领导是懂经济还是懂别的呢?”

黄一天从市政府大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十一点,张玉梅热情留他吃完午饭再走,他想到胡云諾还在市委大院门口等自己便没答应,张玉梅吩咐秦佳妮陪他一道下楼送送他。

市委大院也是一片白雪覆盖,只不过主干道上早已被清扫的相当整洁,秦佳妮一路陪着黄一天说话一直送他到市政府大门口恋恋不舍。

坐在车里的胡云諾见黄一天从市委大院出来的时候身边还陪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一时猜不出女孩子究竟什么身份,索性从本田车里下来冲着两人打招呼。

秦佳妮见突然有个美貌少妇模样的人冲两人笑容满面招手不觉奇怪,问黄一天:“你认识那女人吗?她好像在跟咱们打招呼呢?”

黄一天回头看了胡云諾一眼,顺口说:“那是我表姐,今天一早是她开车送我过来的。”

秦佳妮听说这女人是黄一天表姐,自然要主动上前打声招呼,走过去甜蜜蜜冲着胡云諾叫了声:“表姐好”

胡云諾也是个人精,赶紧热情拉住秦佳妮一只手往死里夸人家长的漂亮气质绝佳之类的,一边假装聊天一边悄悄把秦佳妮的基本情况探听的清清楚楚。

当听到秦佳妮说,她是市委组织部干部科领导,胡云諾看向她的眼睛都差点变绿了,伸手在黄一天胳膊上掐一把笑盈盈道:

“表弟,您看人家姑娘多能干啊人长的美若天仙也就罢了,年纪轻轻居然就当上了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的科长,这真是才貌双全,放眼整个普安市也找不出几个来。”

黄一天见不得胡云諾这种见了有利可图的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的模样,冲她没好气道:“人家秦科长漂亮能干关你什么事啊?瞧把你激动的,又不是你自己当科长?”

“说什么呢?”胡云諾被黄一天当着外人的面编排,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冲他摆出一副表姐的架势教训道:“这是让你像人家秦科长多学习,你瞧你那说话酸溜溜的口气?有你这么跟表姐说话的吗?”

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也有戏。

黄一天见胡云諾一个劲拉着秦佳妮的手没完没了说个不停,心知任由她站在门口说下去还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冲她没好气白了一眼:“表姐,你要是不走我可走了,人家秦科长还要上班呢。”

在黄一天的一再催促下,胡云諾颇为不舍放开秦佳妮的手,临走的时候还一个劲邀请秦佳妮,一定要到普水县做客。

等到两人上了车,胡云諾一边启动车辆一边满是欣喜语气对黄一天说:“我跟你说,这姑娘真不赖这姑娘太合适了这姑娘跟你简直就是绝配人长的漂亮,工作单位好,家庭环境好,而且姐看出来她对你有情义,我跟你说,这姑娘你可一定要把她拿下”

瞧着胡云諾语无伦次一副比自己还激动的神情,黄一天不觉好笑:“胡姐,你今天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头回跟人家见面就拉着人手不放,你一个女人见了漂亮女人也那么好色?”

“说什么呢?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黄一天把脸转向窗外,“那你还是省省心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操心。”

“瞧你这话说的多没良心,我什么时候干涉过你的事了?我就是建议劝你见了条件合适的姑娘赶紧下手,别到时候好白菜都给猪拱了后悔都来不及。”

黄一天故意逗她:“我干嘛要后悔?我黄一天相貌堂堂一个大男人何患无妻?你干嘛非得要我去追那个秦佳妮?”

“我跟你说不明白,姐是过来人,你相信姐看人的眼光,这个秦佳妮可比钱红红好不知道多少倍,最起码,她骨子里透着一股由生俱来的大气,万一你以后当了什么大官,在外头沾花惹草她肯定不会后院起火拖累你。”

瞧着胡云諾一边开车一边口中喋喋不休,黄一天心里倒是忍不住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胡云諾还有这般厉害看人功夫。

她说的没错,秦佳妮的确是个相当大度的女人,做事情也很有大局观念,以前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的事情被她知晓后,她只是一味苦口婆心劝自己洁身自好,却从未提过出格的要求。

就冲这一点,黄一天虽然在外风流成性,心底里唯一真心怜爱的女人只有自己的老婆,当年的仇家正是以老婆孩子的性命相威胁,才让他不得不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胡云諾一个人叽叽喳喳说了很长时间却没听到任何回应,不由奇怪眼神看向黄一天,冲他提高声音问:“你想什么呢?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黄一天懒懒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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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考察

对于秦佳妮,他哪里需要胡云諾画蛇添足说东道西?他跟秦佳妮夫妻一场,对她的了解超过任何人,只不过不方便对外人说罢了。

黄一天没什么兴趣听胡云諾唠唠叨叨传授自己怎么去追女孩子,冲她调笑道:“胡姐,你干嘛一个劲的催我找老婆结婚?我要是真结婚了,咱们俩私下再来往可就不方便了。”

胡云諾冲他白一眼:“你以为结婚是为了什么?两个相爱的人牵手共度一生?笑话我跟你说,姐是过来人比你有经验,结婚对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一种手段,一种改变自己命运的手段,你懂吗?”

“不至于吧?胡姐你当初结婚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黄一天亦今为止还从未问过胡云諾私事,今天突然问起来,胡云諾脸上露出的神情却是不羁,她一副懒得再提的口气:

“我跟你说秦佳妮的事呢,你提我干什么?我都离婚这么时间了,结婚离婚的那一段早就成了历史,提不提有什么差别?可你就不同了,你现在虽然在咱们县里官场算是混的不错,可你要是没靠山,以后别指望在官场飞黄腾达”

耳边听着胡云諾各种“善意”教诲,黄一天忍不住心里苦笑,遇上这么一位“表姐”对自己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还真是很难说呢。

热热闹闹的春节假期很快过去,新春伊始,大多数普水县老百姓还在议论春节晚会上赵丽蓉、巩汉林表演的小《打工奇遇》和赵本山、范伟表演的《三鞭子》哪一个更好看的时候,普水县官场中有些人早已蠢蠢欲动。

春节假期过后正式上班的第三天,市委组织部派出考察组对一直传说要提拔的普水县委蔡副记和普水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张二江进行考察,市委组织部干部科长秦佳妮也在此次考察组成员名单。

市委组织部考察组的到来受到普水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的热情接待,县委记刘大宇陪着考察组成员谈话的时候自始至终脸上挂着笑意。

评价一个领导人是不是混的风生水起?在上级领导面前有没有话语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他手底下的下属被提拔的频率有多高。

强将手下无弱兵。

只有在上级领导面前拥有一定话语权的官员才能替自己的下属争取更多的提拔机会,各级政府各部门单位的领导岗位是固定的,这些领导岗位究竟花落谁家,里面的学问太大了

这一次蔡副记和张二江能获得提拔机会,对于普水县委记刘大宇来说也是挣光挣脸的事情,作为普水县的最高领导人,他满心希望自己的下属能顺利经过考察提拔到位,那么也说明自己的工作做得好,下面的人也肯定干事。

九七年的时候,普安市对于机关干部的考察还没有后来考察公示之类的程序,主要是经过民主推荐后,考察组的人找相关人员谈话,以谈话内容大致判断被考察者的工作能力以及德行等质。

对张二江的考察过程中,兼职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记,现任招商局长的钱成贵和另一位经济开发副主任科员黄一天都被列入考察组谈话对象。

就在黄一天下午即将被安排和考察组见面谈话的时候,他突然接到张二江打来电话,电话里张二江说话的声音是急迫的,紧张中带着强烈的不安和愤怒,他对黄一天说:“小黄,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

黄一天赶忙问他:“出什么事了?”

张二江解释说:“年前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钱成富亲自到我办公室来了一趟,他的意思希望我能主动推荐他大哥钱成贵继任经济开发区一把手主任。”

“钱成富当时劝我说,反正我将要被提拔,推荐谁当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对我的利益都不会有任何损害,只要我推荐了钱成贵,他们钱家兄弟就欠了我一个人情,以后只要有用得上的地方绝无二话。”

“我当时心里就琢磨,钱成贵早就存心谋夺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位置,这半年他为了篡权夺位背地里给我下了多少套?我哪能推荐他?”

“可是钱成富又说了,说他们钱氏兄弟在本地也算是有些影响力,就算市里也有些枝枝节节的关系,让我做决定之前先好好考虑一下。”

“就这最后一句话当时就把我给惹毛了,你说钱成富这不是先礼后兵威胁我吗?我张二江是那种随便让人威胁的人吗?”

“我当时就拍着桌子明确告诉钱成富,无论如何别指望我推荐钱成贵做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他们钱氏兄弟要是有本事硬上,那是他们的本事。”

黄一天倒是没想到张二江和钱氏兄弟之间年前还有这么一出,他问张二江:“老领导,您打电话给我的意思是”

“我听说你跟这次市委组织部下来的考察组秦科长是熟人,你可得当着考察组成员的面帮我说句公道话,我张二江行的正坐得直,在经济开发区当了这些年的一把手难免得罪个把人,还希望考察组能够在考察材料上对我做出公平客观的评价。”

黄一天听了这话连忙点头承诺道:“放心吧老领导,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官场人最重视的一件事是什么?毋庸置疑是升官提拔,每逢跟升官提拔相关事宜,各种平日里隐藏很深的错综复杂矛盾纷纷露出尖锐,从张二江一番话里黄一天听出,钱成贵这个老狐狸已然坐不住了

下午,原本无遮无拦的阳光不知什么时候被天空中的乌云遮挡了不少,让人看了心情似乎也不像清晨阳光明媚时那般明朗。

两点左右,县委组织部二楼两个相邻的办公室里,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组分成两组开始对张二江的提拔进行相关考察谈话。

第一组人的谈话对象是张二江的老搭档——经济开发区副主任,招商局长钱成贵,第二组人的谈话对象是经济开发区最年轻的副主任科员——黄一天。

两边的谈话几乎同时开始,一墙之隔的办公室里,考察组成员向两人提出同样的问题,考察人员提出头一个问题是:

“请用三到五分钟,简单谈一谈张二江同志在担任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主任期间曾经主抓了哪些工作?请选择你认为最满意和最不满意的一件说说看?”

看着坐在面前的市委组织部考察组成员,衣冠楚楚的钱成贵局长脸上挂着谦和的微笑冲几人说:

“怎么说呢?张二江同志文化水平不高,他在经济开发区当了几年一把手行事作风一向比较特立独行,听不进旁人的任何建议。

要说最满意的一件事我真是没什么印象,但要说最不满意的一项工作,我身为跟他搭班子三年多的副主任,印象中实在是太多了,你比方说九五年单位盖办公楼的时候”

与此同时,隔壁办公室的黄一天则对二组的考察人员给出了跟钱成贵完全不同的答案,他先是笑眯眯冲着坐在中间位置的秦佳妮笑了笑,然后坦率口气说出对此问题回答。

“张主任是一位工作责任心很强的领导,他在经济开发区这几年一直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应该说目前经济开发区能有如此建设规模,张主任的功劳无人能比。

当然啰,当家三年狗都嫌嘛,领导人要想把工作干好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比方说,开发区大多数干部都知道副主任钱成贵一直跟张主任唱对台戏,说白了钱副主任年纪也大了,见张主任一直窝在一把手的位置上不见动静,心里着急吧?”

黄一天的一番话惹的面前考察二组一席人忍俊不禁发出笑声,秦佳妮没好气冲他斜了一眼,轻声提醒道,“跟问题无关的话少说两句。”

黄一天赶忙听话点头。

考察一组的办公室里,考察组的成员又冲钱成贵提出第二个问题:“请您简单谈谈张二江同志在工作学习中对下属都有过怎样的指导和帮助?他曾经给过您帮助吗?是什么样的帮助?您对他的帮助有什么感想?”

钱成贵听完问题后脸上立马现出一抹充满讽刺的微笑,张口就说:“张二江同志在工作学习中有过什么指导和帮助我还真没听说过,不过”

钱成贵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来,年轻的考察组成员惯性脱口而出问:“不过什么?钱局长,为了党和人民选拔出优秀的领导干部,还请您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是当然”,钱成贵好脾气冲着考察组的人笑了一下,故意压低声音道,“不过张主任倒是经常对单位里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同志私下相当关心。”

“您的意思是说张二江同志作风上存在一定问题?”

“这种事哪能随便说呢?总之无风不起浪,他张二江要是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恐怕也没人会在背后说三道四。”

“那您的意思到底张二江同志有没有作风方面的问题?”

钱成贵砸吧了一下嘴巴,最后给出的答案是三个字:“不好说。”

大约相同时间,隔壁办公室里黄一天也正在回答同一个问题,当听完考察组成员提出的问题后,他立马对张二江大加赞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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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把柄在手

“张主任对下属的关心照顾是众所周知的,就说我本人自从当了经济开发区的副主任后,由于我年轻没什么领导经验,张主任不止一次把我叫到办公室悉心指导。

跟各位说实话,遇到这么好的领导人对于任何一位下属来说都是最大的福分,这次听说张主任要被考察提拔,单位里很多同事都表示舍不得这么好的领导离开。”

考察组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请谈一下张二江同志在平时工作中还有什么需要完善改进的地方?比方说他的政治素质,工作能力等方面。”

一墙之隔的两个办公室里,钱成贵和黄一天面对考察组成员同样的问题给出的却是完全南辕北辙的答案,这种情形在组织部的考察工作中倒也曾经出现过,只是从未像这一回如此差异巨大。

谈话进行到最后,秦佳妮作为市委组织部县区干部科,她特意延长了几分钟和黄一天的谈话时间,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向黄一天问道:

“黄主任,能谈谈你个人对张二江同志这次提拔的想法吗?”

“当然可以。”

黄一天心里明镜似的,所谓的组织考察过程中考察组领队的意见相当重要,这一次考察张二江的领队正是秦佳妮。

他无比坦诚口气对秦佳妮说:“我心里明白,这一次对张主任的考察总免不了有不怀好意的人在背后信口开河诋毁张主任的形象,但我要说,如果连张主任这样的人都不能通过考察被提拔那真是伤了太多群众的心。

我认为组织部门考察干部的时候最重要看主流,看这位被考察的领导究竟有没有为本单位本地区的经济发展做出卓越贡献?

张主任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身上一些小毛病小缺点肯定也是存在的,毕竟人无完人嘛,但是我相信无论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还是市委组织部的领导,对于提拔干部的大方针必定是秉着能干事干实事的原则。

如果那些整天不干事只会耍嘴皮的人得到了提拔机会,像张主任这种苦干实干的领导却得不到重用,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我认为组织部门考察干部的大方针必定是’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来说的话,张主任早就该获得提拔机会”

黄一天的一番话获得考察组成员一致认同,尤其是秦佳妮,看向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钦佩,关于组织部门考察干部必须遵循“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的原则是最近一位专门研究干部工作的北京老专家口中说出的原话。

秦佳妮没想到黄一天“脱口而出”的观点居然跟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专家如出一辙?她不由在心里暗赞一句,“张姨说的没错,此人果然是难得政治奇才”

市委组织部的考察组考察工作结束后的第二天,就在很多人都在观望此次考察结果出炉的时候,一大早黄一天刚进办公室,主任张二江突然打电话让他立马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黄一天一听张二江说话口气便知道他肯定摊上事了,而且事情可能还不小,听他刚才在电话里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他顾不得喝口水休息一下,脚步匆匆来到张二江办公室,一推门进去就听见张二江亟不可待对他说:“小黄你来了就太好了,我有个十万火急的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黄一天见张二江平日里梳理的一丝不苟大背头略显凌乱,一大早气温那么低他却把厚呢大衣纽扣敞开露出里面深色羊毛衫,再看他望向自己的两眼透着一股急切和烦躁,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一个随时发狂的雄狮,惴惴不安的脸上每一块肌肉不时抽动。

他赶紧走到张二江办公桌对面椅子上坐下,低声问:“老领导,出什么事了?”

张二江咬牙切齿:“***钱成贵要到纪委举报我”

黄一天讶异之余随即理智帮张二江分析情况:“他能举报你什么?他总得手里有凭有据纪委的人才能信他?”

张二江眼里闪着恨不得吃人的眼神怒骂道:“他***钱成贵想要在我和江佳欣的关系问题上做文章,我刚才还在跟江佳欣打电话呢,要她千万要把嘴巴闭严实了。”

黄一天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凉,不得不说钱成贵这一招的确高明,领导人的作风问题一向最为敏感,无论此事是真是假,只要他到市纪委实名举报张二江存在作风问题,无疑对张二江的声誉会有影响。

更何况张二江和江佳欣之间一直保持特殊关系单位里谁人不知?万一纪委的人下来调查,结果恐怕对张二江不利。

黄一天皱眉道:“老领导,钱成贵专门挑您刚刚被市委组织部考察过的节骨眼上把您和江佳欣之间的事情抖出来恐怕是居心叵测啊?”

张二江恨恨道:“谁说不是呢?这老狐狸心眼太歹毒了他这是心里对我恨之入骨才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小黄你不知道,我跟他之间的恩怨可不是一两天了。”

“您说的是之前没答应推荐他出任经济开发区主任的事?”

张二江满脸郁闷摇摇头,冲着黄一天把自己和钱成贵之间的恩怨始末一五一十说出来,张二江说:“在我到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之前,江佳欣其实一直跟钱成贵关系匪浅。”

黄一天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事,脸上不禁露出诧异:“您的意思是说,江佳欣原来是钱成贵的老青人?后来又”

见张二江无声点头,黄一天看向张二江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讶异,心说,“剧情还挺狗血哈?没想到张二江和钱成贵之间还有这段风流债?难怪钱成贵一向跟张二江水火不容,两人无论从工作还是从私人关系早已是死敌,以钱成贵那种小肚鸡肠又怎能容忍老对手升官提拔?”

张二江见黄一天突然沉默不语,换了种商量口气说:“小黄,你说我这些日子以来待你怎样?”

黄一天赶紧回答:“老领导对我相当照顾。”

“那好”,张二江两只眼睛盯在黄一天脸上,将原本弯下的腰挺直了,冲黄一天郑重问道,“现在钱成贵存心置我于死地,你肯不肯出手相救?”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定尽力而为。”黄一天想都没想把心里话说出来,刚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张二江的眼神透出一股意外。

张二江听了黄一天的回答脸上露出感动神情,他冲着黄一天用力点点头:“我就知道,你黄一天向来是个最重情义的汉子”

黄一天带着几分疑惑问张二江:“不知道老领导想要我怎么帮你?”

张二江听了这话冲他“呵呵”一笑:“小黄你就不用跟我兜圈子了,我知道你手里握有钱成贵**的证据,我今天请你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你看你能不能把那证据拿出来解我燃眉之急?”

明白了

直到现在黄一天才明白张二江今天一早急吼吼叫自己过来的真实意图,敢情他是心里惦记着自己手里掌握钱成贵贪污受贿的证据?

“不对呀?”黄一天心里暗想,“当初朱家友把相关证据交给自己的时候知情人甚少,张二江又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张二江像是看出黄一天心里的疑问,冲他解释说:

“昨天半夜我接到电话听说钱成贵要到纪委举报我跟江佳欣之间的作风问题,我当时就慌了,思来想去突然想起当初他在经济开发区当副主任的时候分管财务工作,要说账面上没有猫腻鬼都不信。”

“可我只是怀疑,手里没有半点证据毛用没有,就在我着急上火的时候想起前几天招商局的胡承悦曾到我办公室来,提出要调回经济开发区。”

“我当时就问他‘怎么突然想要调回来?’当时胡承悦告诉我,‘钱成贵太狠了,最近大会小会批评他也就算了,还往死里整他’,他如今是走投无路才求到我这里来,当时他还有意无意提了句,以前听说朱家友把钱成贵贪污的证据交给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也是黔驴技穷才会想找你商量一下,你手里要是真有对付钱成贵的证据能不能先拿出来帮我一把?”

黄一天笑了,他心里何尝不是跟张二江一样对钱成贵恨之入骨?以前他一直憋着没有举报钱成贵是忌讳外人眼里把自己看成一个背地里搞垮领导的德恶劣下属,现在既然张二江想要利那些证据对付钱成贵,何乐不为?

黄一天冲张二江轻松语气:“这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真没想到这事居然都传到老领导您的耳朵里了?”

张二江听黄一天言外之意手里还真有钱成贵贪污受贿的证据,脸上顿时露出惊喜表情冲黄一天问道:“难道胡承悦说的是真话?你手里真有钱成贵贪污**的证据?”

黄一天微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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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个耳光

张二江脸上表情顿时如释重负,像是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喜悦之于他冲着黄一天不解问:“小黄,既然你手里早已掌握了钱成贵贪污受贿的证据,当初钱成贵排挤你下乡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拿出来自保呢?”

黄一天早猜到张二江会有此问,冲他解释说:“老领导,我和钱成贵之间的矛盾还没到双方非得拼一个你死我活的地步,都是小矛盾,不必要把自己的底线都闹出来,真要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我又怎么可能轻易绕了他?

另外我心里到底也有些忌讳,万一我把那些证据拿出来,钱成贵倒是被扳倒了,恐怕我这个下属的名声在很多不知内情的外人眼里也算不得有多好,一个举报上司的下属,以后在官场那个领导会使用,你说是是不是。”

张二江不由轻轻点头,看来这个小子的政治智慧真的很高,毫不吝啬冲着黄一天一迭声夸赞:“小黄你可真是不简单高瞻远瞩必成大器你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遇到事情的时候能够想的如此深远,真是太厉害了”

黄一天可以说心里是官场的老油子,但是被张二江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假装腼腆道:“老领导您过奖了,还不是您老领导教导有方嘛。”

“行了,既然咱们今天已经把话说到这了,你什么时候方便把那份有关钱成贵贪污受贿的证据材料交给我?”张二江的心里始终最重视这个关键问题。

“您什么时候需要我随时可以回去拿。”黄一天爽快回答,既然知道东西在自己手里,还不如爽快的做人做事。

“现在就要行吗?”张二江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迫不及待,对于钱成贵要阻碍自己的提拔,张二江是恨不得立即把钱成贵给绊倒。

黄一天立马点头:“行,您等着。”

黄一天能理解张二江的迫切心情,这年头东西到了自己手里才是自己的,否则即便是嘴上答应了也没用,眼下正是关乎张二江此次能否顺利提拔的风口浪尖上,他能不急?

四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黄一天骑着自行车飞速从单位到宿舍,又从宿舍拿了材料赶回来,再次走进张二江办公室的时候,他见到黄一天手里拿的那份材料顿时两眼放光像是见了宝贝似的,那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张二江一边从黄一天手里接过材料一边问:“小黄,这就是朱家友当初给你证明钱成贵贪污受贿的证据?你打开来看过没有?有没有什么大作用?”

“早看过了,凭里面的证据绝对让钱成贵进班房。”黄一天气喘吁吁回答。

张二江赶紧捧着材料袋坐回自己办公桌,小心翼翼打开材料袋把里面的文档**等物件一一掏出来仔细一张张看着。

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当张二江把眼睛从那份材料上抬起来的时候,看向黄一天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同时也多了几分安心和平静。

张二江感激滴零口气对黄一天说:“小黄,你这份恩情以后可要我怎么报答才好啊?”

黄一天不见外答道:“老领导,咱们俩谁跟谁呀?我能有今天也是你推荐的结果,你要说什么恩情,那么你我之间就见外了”

张二江用从未有过的亲近眼神看着黄一天,手底下简单收拾好材料后对他说:“小黄,眼下我身边最信任的下属只有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带上这份材料去会会钱成贵那个老狐狸?”

黄一天顿时明白张二江的用意,看来张二江是担心钱成贵早一步到纪委举报他,准备争分夺秒抢时间先下手为强,让钱成贵彻底断了举报自己的念头。

他心里也巴不得亲眼看看钱成贵被张二江卡住脖子的惨状,于是痛快答应道:“行,那我今天就蹭您的车,这就陪您一块去一趟招商局。”

“走”

张二江原本就是雷厉风行的个性,说话做事跟炸鞭似的说来就来,见黄一天同意陪他一道去招商局找钱成贵摊牌,当即拉着他一道下楼。黄一天陪着张二江去找钱成贵,心里也有自己的考虑。

此时,招商局的局长办公室里,钱成贵正一脸阴沉一个人坐在里面,他最近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起初是处心积虑想要排挤黄一天下乡,不仅事情没办成还连累的二弟钱成富被领导一顿训斥,还耽误了哥哥的提拔。

后来背地里操作挤走张二江篡夺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主任位置,原本计划的妥妥帖帖,不知怎么居然走漏消息害的板上钉钉的好事彻底黄了。

最让他揪心的是女儿钱红红被贾仁贵那畜生伤害一事,他和老婆两人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眼看着原本懂事可人的姑娘如今性情大变整天窝在家里不肯见人,他担心这孩子早晚闷出病来。九七年新年伊始,又听说老对手张二江居然要被提拔?这消息对他来说简直是太气人了

钱成贵心里不服,“他张二江凭什么提拔?不就是招商了一个锦纶纺织的大项目吗?想当初若不是自己容不下黄一天留在招商局,招商锦纶纺织项目的功劳能挨得上他?”

钱成贵心里的憋屈如排山倒海,对张二江即将被提拔一事更是充满了嫉妒,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市委组织部考察组针对考察张二江相关问题找自己谈话的时候一句好话也没说,一个劲的对张二江落井下石。

钱成贵也是老官场了,他心里清楚,就凭对考察组说的那些话还远远不能阻止张二江的提拔之路,要想张二江提拔一事彻底歇菜只有一个办法,去纪委举报他

无论是举报张二江存在经济问题还是作风问题,只要有一样坐实了,他张二江就别痴心妄想升官提拔的事。

世上总有一些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钱成贵就属于心胸极度狭窄的领导,平日里下属对他客气他觉的人家是故意阿谀讨好懒得搭理,下属要是见面不搭理他,他心里却又怀疑人家对他有意见,找着机会就修理人家。

钱成贵正坐在办公室琢磨,“到底是亲自去市纪委实名举报张二江?还是鼓唆江佳欣去举报张二江?尽管他之前已经跟江佳欣深谈过此事,并对江佳欣开出了足以令她动心的筹码,可那臭女人好像还有些犹豫。”

钱成贵正冥思苦想,办公室门外突然响起的“咚咚”敲门声让他不由一惊,他以为是哪个下属过来汇报工作,没好气冲着门口方向喊一声:“进来”

局长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迈着八字步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不过,小伙子并未进屋,而是在胖男人进门后顺手把办公室的门关起来。

当钱成贵看清楚进门胖男人的那张脸,整个人像是见了鬼似的差点叫出声来,他做梦也没想到,老对手张二江居然会一大早径直杀到自己办公室来?

钱成贵的脑子立马飞速运转起来,他估摸必定是江佳欣那小**向张二江透漏了风声,自己这还没来得及向市纪委的人举报张二江呢,这混蛋倒是找上门来了?

“他想干什么?”钱成贵两眼盯着越走越近的张二江心里暗想,“莫非他是主动上门求和?还是想要提出什么条件来让我答应不要去市纪委举报他?”

钱成贵心里各种念头闪过的功夫张二江已经走到他办公桌前,转眼之间,两位老对手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张桌子。

张二江把两只胖手撑在办公桌上,两只眼睛透着一股凶光冲钱成贵开门见山问道:“钱局长,听说你要到市纪委去举报我?”

钱成贵听张二江说话口气透着一股凶狠,压根不像是前来求和的,反倒像是过来威胁自己,心里顿时也有些火大。

他冲着张二江张狂模样叫嚣道:“张二江,你想干什么?谁同意你大白天闯进我办公室?这里是我钱成贵的办公室没有经过我的允许闲杂人等立马给我滚蛋”

钱成贵早已想透,反正他和张二江明争暗斗不是头一回了,就算表面上两人从未在公开场合发生过正面冲突,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对方容不下自己。

既然如今事情已经闹到你死我活水火不容的地步,张二江又摆出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找上门来,索性跟他彻底撕破脸拉倒。

张二江见钱成贵背地里存心陷害自己还有脸冲自己吼,气的一拍桌子喝问他:“你骂谁滚蛋呢?”

钱成贵不甘示弱,当即也一拍桌子回击道:“骂的就是你姓张的你他娘别以为自己多牛逼,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回能不能提拔起来”

张二江简直快要气昏了,他和钱成贵搭班子一块工作三年多,从未见过他用这副嘴脸对着自己,这厮居然还敢张口骂人?

张二江脾气多火爆?岂能容得了钱成贵如此目无领导糟践自己的尊严?他几乎是想都没想抬起一只胖手找准钱成贵的右边脸颊重重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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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打蒙了

“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瞬间响彻空旷的局长办公室,钱成贵一双金鱼眼像是见鬼似的瞪着张二江,机械抬手摸了一下被打火辣辣的嘴巴子,显然被打懵了

“***张二江居然敢动手打自己?这在官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做官的玩的都是阴的,如此的表面上和街上的混子一样斗,几乎是看不到的”

后知后觉的钱成贵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突然站起来,猛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把这巴掌扇回去,还没等他抬手,张二江早已像是发怒的猛兽抬起胖胖的拳头找准他的面部又一次狠狠砸过来。

这一拳打的用力过猛正好砸中了钱成贵的鼻梁,刹那间钱成贵只觉鼻梁火辣辣疼痛一股液体从鼻孔里喷薄而出,低头看到有鲜红正一滴一滴落在办公桌上气的浑身发抖。

钱成贵接连吃了两次亏后,整个人彻底被激怒,他早已顾不得什么领导形象,整个人像是大街上头回打架的混混毫无经验手脚并用冲着张二江扑上去,嘴上骂道:

“张二江,老子和你拼了”

“就你这个熊样和老子拼,有哪个实力吗?”

张二江抡起拳头,再次对着钱成贵的头上脸上狠狠的砸过去。

局长办公室里突然传出异响,相邻办公室的人忍不住探头看动静,胡承悦从招商一科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眼瞧见钱成贵办公室门口黄一天像是门神一样守在那,又听见办公室里不时传来钱成贵凄惨叫声,他迟疑着慢慢走近黄一天。

“黄主任,钱局长办公室里谁在那?”胡承悦满脸讨好笑容对着眼前这位官运亨通到令所有人羡慕的曾经领导和死敌。

在黄一天眼里,胡承悦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这家伙在单位里一向是墙头草两边倒,反正有奶就是娘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男人该有的骨气,他打从心底里瞧不起这厮。

黄一天没好气冲胡承悦呵斥:“领导的事少打听”

胡承悦眼里露出疑惑看了一眼黄一天身后紧闭的局长办公室门,正好从门内又传出钱成贵“啊”的一声惨叫,吓的他本能后退两步。

“黄主任,里面不会出什么事吧?”

“领导人之间谈话能出什么事?”黄一天冲他嫌恶眼神看了一眼。

“您知道是哪位领导在里面?”胡承悦又问。

“管得着吗?”黄一天见胡承悦死皮赖脸站在门口不走,拉下脸冲他发飙,“你一个下属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领导人之间的事情要你插嘴?你也配”

黄一天说话的嗓门很大,看得出来他压根就没指望给胡承悦留半点颜面,话一出口胡承悦顿时脸上挂不住,本能冲黄一天回嘴:“黄主任,您这说话也太刻薄了我不过是担心钱局长在里面别出点什么事罢了。”

“大白天能出什么事?”黄一天不屑神情冲他反唇相讥,“胡科长最近不是一直被领导不待见吗?钱局长要是真出事岂不是正如你愿?”

黄一天说话口气纯粹故意挑衅,这句话说出口像是一根针正好刺中胡承悦的心坎上,他脸上顿时一阵青白难看。

“黄主任,我敬重你是领导干部,不想跟你多计较,请你别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胡承悦忍无可忍冲黄一天反击。

就在两人站在门口唇枪舌战的功夫,与局长办公室相邻几个办公室的门全都悄悄打开了,不用看也知道,表面上门口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每个办公室门后必定有很多人正趴窝在门口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

坐山观虎斗一向官场人喜闻乐见传统习惯。

胡承悦最近被明确为招商局招商一科的科长,在单位里扮演的形象中规中矩稳重有加,今天被黄一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下子揭穿了脸上的假面具,他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

瞧着胡承悦眼里冒火盯着自己却又强忍着不敢发泄出来,黄一天像是猫戏弄老鼠的眼神看向他,继续冲他贬损道:

“胡科长,不是说在招商局受到领导百般欺辱,想要调回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上班吗?正好,张主任今天也来了,我这个副主任也来了,你要是有什么调动需求尽可以向领导汇报。”

胡承悦差点被气疯了自己内心最最隐秘的事情居然也被黄一天这混蛋大庭广众之下口无遮拦说出来?他几乎能想象隔壁几个办公室的同事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个个正张大嘴巴惊讶神情相互看向对方。

兔子急了还咬人。

胡承悦忍无可忍冲黄一天一个拳头砸过来,一边砸一边口中喊道:“黄一天你个王八蛋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眼看胡承悦被自己逼的现出原形,整个人像是疯子样冲自己扑过来,黄一天早有准备稍稍一偏脑袋,脚底下却使了个绊子,胡承悦猝不及防被绊了一下,整个人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栽倒在地。

黄一天和胡承悦在局长办公室门口动手的空,办公室里面的动静却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基本听不见钱成贵发出的惨叫声。

如果这时候有人推门进去,必定会被办公室里的情景吓一跳,原本清爽整洁的办公室里俨然成了杂乱不堪的垃圾场。

满地的报纸文件办公用,垃圾筒早已被抛滚落墙角,几张椅子可能是刚才被当成战斗武器利用一回,横七竖八躺在中间地面上,其中一条椅子还掉了一条腿。

张二江正坐在沙发上大喘气,钱成贵像是受气的小媳妇捂着胸口面容痛苦的倚在墙角,尽管两眼射出的苦大仇深恨不得把张二江分分钟灭了,可惜他那干猴似的体格显然不是胖墩墩满身肥肉张二江的对手。

今天这场老对手之间单打独斗,钱成贵明显吃了大亏

别看官场诸多领导一个个坐在主席台上讲话的时候人五人六,其实私底下还不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形象,比方说张二江,他原本是从乡里一步步爬上来的干部,张口骂娘是一贯作风,见了谁不顺眼当场撂脸子也很常见。

但是钱成贵则不同,人家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参加工作后一直在普水县城机关里转悠,一步步提拔到招商局长的位置始终以儒雅形象示众。

这就好比是一条野狗遇到了家养的宠物狗,两人平日里鸡犬不相闻倒也没什么,万一正面冲突起来,一贯注重形象修养的宠物狗哪能是毫无规矩的野狗对手?再来两个钱成贵也未必能打得过张二江这样的莽汉。

但话说回来,到了县里工作的领导大多数人平日里各种场合都能维持表面上的礼貌待人,很少出现领导人之间大打出手的情况,张二江今天也是被钱成贵给气急了。

官场破坏别人提拔之仇甚过杀父夺妻,钱成贵这次铁了心要断送张二江的政治生命,张二江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现在,眼看钱成贵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蜷缩在办公室一角,张二江霸气伸手一指冲他喝问道:“钱成贵,你个***还要不要到纪委举报我?”

钱成贵斗争精神还挺顽强,他今天被张二江闯进办公室打成猪头,心里对其仇恨早已如滔天巨浪,这会见张二江旧话重提没有片刻犹豫回一句:“你有种今天打死我,否则,老子一定不会让你如愿,提拔?这辈子也不要想。”

钱成贵的表态证明了他坚决不放弃举报张二江的决心,这让张二江愈加恼火,直到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刚才进门的时候其实手里还拿着一份材料,他赶紧四下张望,瞧见材料袋被扔在脚底下位置赶紧捡起来拍打两下上面沾染的灰尘后打开。

钱成贵见张二江居然没冲上来再动手心里有些疑惑,又见他从地上捡起一个材料袋心里不由嘀咕,“***又想干什么?”

张二江手里捧着材料袋,脸上冲钱成贵冷冷阴笑一下,照本宣科口气读道:“九五年八月六日,钱成贵副主任从财务上支取了三万块现金用于自家房屋装修,后来以招待费报销,**是鸿腾酒店的,此事经手人是现金会计小张。报销过程中,数目实在是有点大,鸿腾酒店的水平似乎不合理,最终按照吴成刚副主任的要求,以购买办公用的名义充账。

九五年九月一日,钱成贵从财务上支取了五万块现金用于自家购买家用电器,此事经手人是办公室的主任江佳欣,这里有普安市商场的**为证,上面有江佳欣对这笔钱用途以及后来走账方式的详细说明”

满脸是伤的钱成贵愣住了

他突然觉的自己浑身无力整个人像是松松软软的面条垮下来,从张二江读出第一句话开始,他心里便像是有一个无底漩涡开始往幽深暗黑处旋转。

“这份材料肯定是朱家友提供的,因为江佳欣后来成为了张二江的人,很多的账目都是朱家友帮助走的,杀千刀的朱家友啊,老子当初对你那么信任,你居然在背地里对老子捅刀子?”钱成贵只觉胸口一阵气闷,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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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和谐

钱成贵不傻,就算张二江还没念完他心里也清楚底下还有哪些一笔笔的款项进出,当初朱家友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当办公室主任的时候一向唯自己马首是瞻,而他也把朱家友当成自己人,很多上不了台面的钱款都是从朱家友手里处理。

他万万没想到啊,当初对自己俯首帖耳的朱家友居然早已对自己留了一手?现在居然还把这份证据送到自己的死敌张二江手里?报应啊自己居然识人不善错把白眼狼当成了听话的绵羊?

钱成贵此时再也没心思盘算到市纪委举报张二江一事,若是张二江把这份证据送到纪委,恐怕自己下半辈子就要在牢里度过了。

听着张二江“朗朗”读材料声,钱成贵勉强从口中发出低低声音阻止:“张主任,您别再往下念了。”

瞧瞧

分秒之间“***张二江”又恢复成了恭恭敬敬的“张主任”,钱成贵这个官场老狐狸也算转弯快,立马搞清楚事情轻重,即便是心里对张二江恨的吐血,这会也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

张二江停下来,把材料重新收拾妥当揣进材料袋,冲着钱成贵趾高气扬问道:“钱局长,你是不是挺累了,如果不累,我还可以给你读几页”

“不需要,你究竟需要我干什么?”

“还要到市纪委举报我吗?”

钱成贵艰难蠕动嘴唇:“张主任别开玩笑了,我怎么敢?本来就是没有的事情,大家有缘能在一起搭班子,都要珍惜”

“行吧,那这事就这么结了?”张二江也是个爽快人,听钱成贵说了一句准话知道自己面临的威胁解除也不想继续难为他。

“听您的。”钱成贵撑着墙壁从地上站起来。

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下来,两人这才听到门口的动静,就听见办公室门外传来胡承悦声嘶力竭喊声:“黄一天,你再打我就报警”

黄一天倒是轻松语气,冲着胡承悦调侃道:“胡科长,我打你了吗?是你自己走路不小心撞到墙上你怎么能怪我呢?你要报警啊?行行行赶紧去。”

张二江听了这声音脸上不由露出笑容,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打开门,冲着正站在门外走廊撩拨胡承悦的黄一天道:

“小黄你进来一下。”

黄一天连忙回头应一声:“哦好。”

黄一天进门前还冲胡承悦撇嘴逗弄眼神看一眼,进了办公室一看里面混乱不堪的场面吓了一大跳,转脸冲张二江问道:“主任,这里面怎么跟世界大战似的?”

张二江冲他笑笑,顺手把手里的材料袋当着钱成贵的面交到黄一天手里,故意装出一副极其慎重口气交代道:“小黄你听好了,这材料袋里的东西关乎钱局长的身家性命,从今天开始你可一定要保存好,千万别丢了。”

钱成贵一听说张二江要把那份涉及资金贪污受贿证据的材料交给黄一天,顿时脸上显出无比紧张,他试探着低声下去冲张二江哀求:“张主任,您刚才不是说这事就算结了吗?既然结了,那材料还是还给我吧,实在不行您自己保存?”

张二江见这种时候钱成贵还敢跟自己谈条件?没皮没脸回头冲他教训道:“钱成贵,我做事难道还要你来教?材料放在小黄手里我放心,万一等我提拔到市里有人再居心叵测欺负他,好歹也让某些人心里有所忌讳。”

钱成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张二江之所以当着自己的面把材料亲手交给黄一天是为了给他一个护身符保护他,如此一来,自己以后不仅不敢对黄一天假以颜色,他若是冲自己提出什么要求,自己岂不是还得捏着鼻子答应?

钱成贵此刻的心情真是比黄连还要苦千倍万倍,他真是从心底里恨毒了朱家友,都是他背着自己留下这些东西交给张二江,才会害自己陷入如此痛苦不堪的境地。

心眼恶毒的领导总会把自己所受的报应归结为他人对自己诸多不忠,其实钱成贵却忘了,当初朱家友被处分下乡的时候,哪怕他稍微出面说句话帮他一把,朱家友又怎么会对伺候多年的老领导彻底绝望?

自作孽不可活,天道循环报应不爽说到底还是内因导致。

当张二江和黄一天从钱成贵办公室走出来,一直在门口注意里面动静的胡承悦立马像是耗子溜进去,他一眼看到钱成贵整张脸肿的像猪头顿时明白领导这是挨打了,当即比自己挨打还要愤怒的声音说:

“钱局长,我这就打电话报警,张二江身为国家干部大白天跑到您办公室的打人?太可恨了必须得到严惩”

没想到钱成贵却冲他狠狠瞪了一眼呵斥道:“胡晨悦,你眼睛瞎了,什么时候看到张二江打我了,我这是不小心撞到墙上了,报什么警,你是存心故意添乱是吧?”

胡承悦见领导睁着眼睛说瞎话顿时愣住了,伸手一指地上满地狼藉嘴唇嗫嚅:“可是这”

“这什么这?还不赶紧收拾好?”

胡承悦见钱成贵不仅不承认自己被打还把火气往自己身上撒?也只好按照领导的指示在地上清扫起来,只是心里却留了一个个大大的问号。

“钱局长明明被张二江打了为什么不敢承认呢?张二江和黄一天今天突然来招商局找钱局长究竟因为什么事?看钱局长这模样分明是吃大亏了?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居然不追究?”

钱成贵此时的心情真是五味杂陈,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张二江打了个措手不及,身上受的伤倒是其次,关键是他手里那份对自己不利的证据,若是他和黄一天一直手握那份证据,自己今后岂不是随时任由两人摆布?

“老天这世上最倒霉的事怎么全都被自己摊上了”钱成贵不由在心里哀叹一声,转瞬又恨的咬牙切齿,“张二江、黄一天,你们这两个小人,老子总有一天要把这笔血账讨回来”

张二江和黄一天前后从招商局办公楼出来,正午的阳光闪烁金亮光芒照在两人身上,顿时一股温暖笼罩全身。

张二江抬头看一眼天空中白云悠悠飘荡,忽而大发感慨道:“小黄啊,任何一个领导干部要想在官场中站稳脚跟没有实力可不行啊。”

黄一天一时猜不透张二江口中所说的“实力”究竟指哪方面?经济实力?政治背景?还是说官员自身必须有一些旁人无可取代的真本事?

黄一天没接话,他明白以张二江的个性,刚才在楼上跟钱成贵痛痛快快闹一场后,现在心里肯定憋不住有些“感言”要说,自己这会只当个听废话的容器就行。

果然,张二江一边抬脚往前走,一边嘴里絮絮叨叨说:“小黄我还给你的那份材料你可得收好,只要你手里握着那份材料,钱成贵绝不敢对你动坏心眼。”

“你可别小看了钱成贵这个人,这老狐狸狡猾的很,这一次若不是亲眼看到我手里拿了这份证据,他哪那么容易服软?”

“另外今天你跟我一块跟这老狐狸彻底撕破脸,只要你让他有喘口气的机会,难保他不会反扑上来咬一口,这份材料就是你的护身符你明白吗?”

黄一天听出张二江是真心为自己好,冲他轻轻笑道:“张主任您放心吧,就算他钱成贵是千年的狐狸,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您想想看,他之前可是一而再的把我往绝路上逼,结果呢?倒霉的还不是他自己?”

张二江听了这话“哈哈”笑出声来,道:“说的也是,你小子的确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一般人还真惹不起哈”

“不过”,张二江忽而话锋一转道,“小黄,你知道钱成贵为什么一直对我恨之入骨吗?”

黄一天随口答:“还不是前几年他在经济开发区当副主任的时候,可能是你控制他的权力,所以你们俩之间结下了梁子?”

“你只说对了一半。”张二江故作深沉。

“一半?”黄一天听了这话不觉诧异,难道张二江和钱成贵之间还有别的恩怨是他不知道的?于是刨根问底,“张主任,您倒是把我说糊涂了,除了我知道的那些还有别的?”

“哎呀我跟钱成贵之间的过节说来话长。”张二江嘴角微微上扬笑道。

张二江眼看着自己要被提拔离开普水县,今儿又痛痛快快的教训了一顿老对手钱成贵,整个人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心情愉悦,该说的不该说的反正一股脑全都对黄一天说出来。

他郑重口气对黄一天说:“三年前,组织部原本是对钱成贵的大哥钱成富进行了考察,准备提拔他当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主任。”

“钱成富?”黄一天眼里露出惊讶,“后来呢?怎么又成了您?”

张二江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当初的钱氏兄弟看起来风光其实软实力根本不够,就在县委常委会研究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人选的前一天晚上,我请市里一位领导打了个招呼,当时的县委记就把钱成富的名字改成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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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宿敌

黄一天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点头,他若有所思道:“难怪钱成贵在经济开发区当副主任的时候,一直背地里处心积虑对付你,敢情他这是存心要为他大哥报仇雪耻呢?”

“就凭他钱成贵?他也配?”

张二江一口唾沫吐到路边的绿化带上,眼里闪出的自信光芒让他整个脸部看起来熠熠生辉,一副壮志成成春风得意领导派头。

黄一天见张二江这副德性心里也是一乐,别看张二江举止粗鲁说话做事不拘小节,其实这家伙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主。

钱成贵在他手底下当差那几年,表面上他对其以礼相待,其实背地里不仅抢了人家的老相好江佳欣,还利用江佳欣诬告了钱成贵一回害他声名扫地,钱成贵背地里一直憋着心思给他下套子,他又何尝没有以牙还牙?

两人快要走到停车场的时候,黄一天突然想起什么,转脸问张二江:“主任,您说县里这次会不会再把钱成富或者这个钱成贵安排到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

这个问题对于张二江来说显然是从来没想过,他有些意外的眼神看向黄一天,皱眉想了一会才没什么把握的口气说了句:“不会吧?按照惯例来说,以钱成富快要到杠的年纪按理说不该再委以重任吧?”

听张二江话里的意思好像对这事也没底,黄一天心里不由一凉,暗说,“万一要是上头真把钱成富安排到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自己的好日子就算是完了。毕竟自己因为钱红红的事情和钱家是闹了起来。”后来又想到手里的东西,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拿出来,等于手里抱着炸药包,钱成贵兄弟想和自己同归于尽?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如何,日子照常过,又过了一段日子,市委组织部对于普水县一些领导干部任免的公告出来了:

原普水县委蔡登河副记任市农业工业园区主任正处级;

原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党工委记、管委会主任张二江任市浦和区副区长;

原普水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张天来任普水县委县委副记

原普水县人民政府副县长胡子图任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党工委记、开发区管委会主任。

对于以上领导干部职位变动,张二江和蔡副记的职位调整是众人预料之中的,县委组织部长张天来被提拔为县委副记倒也算不得太过让人惊奇,唯独对副县长胡子图的变动,让普水县官场中不少人大跌眼镜。

当黄一天听到到胡子图即将出任经济开发区一把手后,当时整个人也有些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胡子图突然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他可是贾仁贵的表哥啊

客观事实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无论黄一天心里有多么不情愿,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一上午,胡子图在县委孙副记的陪同下到经济开发区正式走马上任,此时车子刚驶入开发区的地盘,一进的主干道,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横幅广告,上面写着两行大字:“创业乐园,财富沃土,开发区欢迎您”

孙副记车缓缓的驶进管委会大院后,原来主持工作的副主任马成龙领着几个人立即快步迎了上来,马成龙立即首当其冲的上前紧紧的握了一下孙副记手,嘴里热情的说这,欢迎,欢迎啊

马成龙身后站着的一帮人却都鼓起掌来,场面一下子显的尤为热烈和谐。

一行人上了楼上的会议室,待到大家坐定后,随同孙副记一块过来的组织部的一个副部长首先当着大家的面,宣读了关于胡子图同志的任命文件。

文件读完后,底下立即再次响起一片噼噼啪啪的掌声,孙副记后来把胡子图的表现,用一些相当到位的词汇夸奖了一番后,礼貌又不失真情的祝愿胡子图在全新的领导岗位上,创造出更大的辉煌成绩。

孙副记话讲完后,开发区的领导们也各自表态对胡子图的到任表示热烈的欢迎。

最后就是胡子图的就职演说,也就短短的一页纸,很快就讲完了。之后,胡子图堂而皇之成为新一任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一把手当家人。

胡子图上任后,接连几天没什么动静,他倒是例行公事找了几个副主任谈了谈工作,可也大多是一些副主任汇报工作他出耳朵听听,并未发表什么“高论”。直到他上任半个月后,才让办公室主任通知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所有领导班子成员召开会议,黄一天心里便明白,一直悬在自己头上的那把刀终于要掉下来了。

因为,从很多方面得到消息,胡子图要对自己下手。

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会议室条件比县里一般的部委办局要好的多,为什么?因为是前两年新建的,还因为前任一把手张二江私下是个相对比较追求享受的领导干部。张二江原先用的主任办公室装潢富丽堂皇像极了五星级酒店贵宾间,胡子图到任后看一眼半点没装修直接换了张办公桌就坐了进去。

这间办公室的装修比他原先的副县长办公室不知道高档了多少倍?他能不满意?同样,开发区会议室的装潢也尽显奢华,处处彰显前任一把手领导张扬风格。

舒适豪华的会议室里空调微风轻拂,鞋拔子脸型很长的胡子图从进入会议室的那一刻开始脸上就挂着一抹故作亲和的微笑。

他笑眯眯眼神打量了一下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后,假装民主冲身边一位副主任问道:“人都到齐了吗?会议可以开始了?”

副主任受宠若惊神情赶紧冲他连连点头汇报道:“胡主任,咱们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全体领导班子成员都到齐了,请指示。”

“指示谈不上,我今天就是想跟大家聊聊工作上的事。”

胡子图这人说话做事绝对有分寸,八成是因为在县委大院工作年头比较长,看惯了一些主要领导轻车熟路种种表演,他演戏的本事比张二江强百倍,最起码你从他看人的眼光和说话口气中无法轻易判断出好恶来。

这是胡子图到经济开发区上任后头一回召开领导班子会议,一开场言语中无处不在的“谦卑”和“低调”就让在座的领导班子成员先入为主对这位一把手多了几分好感。

胡子图宣布“会议开始”后,先让几位分管副主任一一汇报工作,待大家都汇报结束后还颇有见地的对之前几位副主任汇报工作的内容做了些点评,表示他刚才是竖起耳朵认真听了。会议第一项议题结束后,胡子图提出此次领导班子会议第二项重要内容:领导班子分工调整。

这里得说明一下,之前张二江当一把手的时候,黄一天分管了开发区里人事,财务等重要工作,一方面这是张二江对其比较信任所以委以重任,但另一方面,黄一天手里管的肥缺太多也着实招其他几位副主任的嫉恨。

可是,黄一天虽然不是副主任,但是人家也是党工委委员,分工重要的科室也是正常。因此听到新上台的主任提出领导班子分工调整,底下很多人情不自禁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充满期待的眼神盯着胡子图。

不出黄一天所料,胡子图不动声色在这次的领导班子分工调整中拿掉了黄一天之前分管人事和财务的权力,颇有几分“杯酒释兵权”的意思。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黄副主任在咱们领导班子成员中年纪最轻,创新精神最好,不能把一个创新精神十足的人放到没有创新的工作上去,有些重要工作还是请更年长沉稳的副主任来分管比较合适。”

听听听听胡子图不仅轻而易举强行把黄一天手里之前分管的肥缺夺下来,还当着众人的面一个劲的贬损他,“年纪轻,工作经验不足”,偏偏这家伙当众从口中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却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一个领导干部,能把自己心里最龌龊最无耻的想法利用最正当合理的方式当众表达出来,也算是一种本事。

黄一天几乎能感觉到周围几个年纪稍长些的副主任正拿幸灾乐祸眼神望向自己,他不动声色,他心里清楚,胡子图上任后必将对他下手是毋庸置疑的。

眼下他不过是借着调整了领导班子分工给自己二分颜色罢了,这算什么?自己可是曾把他表弟贾仁贵打到住院,直到现在贾仁贵因为女朋友钱红红和自己偷偷来往,导致贾仁贵做了糊涂事,$强了钱红红,到现在还在监牢里呆着呢。

胡子图亲口宣布了对黄一天副主任的分工调整,他依旧是那副伪善的表情,脸上挂着一抹笑看向黄一天道:“黄副主任,锦纶纺织项目当初是你一手招商进来的,那可是全市全县关注的大项目,我们作为经济发展的重要部门,必须做好服务,既然如此,以后你专职负责这个项目的拆迁征地工作做好服务客商的工作好吗?”

听起来这句话是疑问句,可黄一天能说“不好”吗?以前黄一天做领导的时候,也这样的玩过人,不过暂时自己在胡子图的下面,被人玩而已。黄一天就说,胡县长,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一定按照县委的要求把纺织项目服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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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心态

人家是领导、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当家老大,在开发区的一亩三分地里他想怎样都行,旁人敢说半个“不”字?再说,黄一天心里想,自己已经是很年轻的副科级,在胡子图的下面几年都不会提拔,不要老子做事,老子反而罗哥清闲。

胡子图说完这句话再无下文,那意思你黄一天从今往后就管着跟这个项目就够了,经济开发区其他诸如人事,财政,规划,教育,医疗等等工作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次领导班子会议上,胡子图对黄一天存心排挤和不待见实在是太过明显,会议一结束很多习惯落井下石的领导班子成员瞬间对黄一天的态度冷漠了许多。

这年头大多数人眼皮薄的很,眼睁睁瞧着黄一天从前主任身边的一号红人变成现主任眼里容不下的石子,这些墙头草能不变脸?

好在黄一天早有心理准备,他以前也曾不止一次经历过类似的人情冷暖,每一次的打击都是对自身心理承受度最好的历练,经过了之前n次的锤炼,他的心理素质早已被打造成铜墙铁壁,那些墙头草的落井下石岂能伤得了他?

都说官场中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反之一人失势也必将连累身边人一道跟着遭殃,因为黄一天在经济开发区一干领导班子成员中地位直线下降,他的老下属武达也受到了波及。之前张二江当主任的时候,已经武达拟定提拔为招商科长,一眨眼招商科长的位置却被人顶了,胡子图亲自安排原开发区办公室副主任江佳欣调整到招商科任科长。

武达心里郁闷至极,趁着和黄一天一块喝酒的时候大吐苦水:

“黄主任,我真不是嫉妒,我就觉的不公平明明你和张主任之前都弄的好好的,招商科长就是我,让我来虎作,怎么现在胡主任一上台,突然就把江佳欣安排到招商科当主任呢?你说他这不是存心吗?”

黄一天知晓这次人事变动的时候心里也有些诧异,毕竟提拔武达是张二江走之前明确说过的,就差领导班子会议上过一下,没想胡子图一来就全盘推翻了前任领导的决议。

不过,江佳欣毕竟是张二江的码子,胡子图把这女人提拔到招商科来当科长,根本是故意让自己吞了个苍蝇却又没法说出口,说到底江佳欣跟自己都算是张二江的人,武达心里再怎么委屈,自己又能说什么?

黄一天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劝武达说:“不管谁当招商科长,干不出什么成绩来一样没用,你虽然是个副科长,你只要工作出色上头能不给你交代?”

黄一天对武达苦口婆心:“你还记得一年前吗?那会我不过是咱们开发区办公室一个小小的科员,江佳欣那会也是我的领导,她是办公室副主任,朱家友是办公室主任。

可是你看现在看看,朱家友在哪?就算江佳欣当了招商科长,我却已经转变成她的领导,我这个开发区副主任科员总是名副其实吧?所以干事是第一,其余的该考虑就考虑,不能决定的考虑有何用?”

武达一向对老领导黄一天睿智聪明颇为佩服,听他这么一说顿显精神了不少,冲着老领导重重点头道:“黄主任您说得对不管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关键还得有成绩。”

黄一天见武达总算想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热道:“你能想通就最好,你放心,眼下是胡子图新官上任三把火,等他这三把火烧完了,整个单位什么成绩也没有,他的日子难过,你的日子总能好过些。”

武达从老领导平静的眼神中似乎汲取到一股促使自己坚强的力量,他用力又冲黄一天点头,伸手端起酒杯敬他:“老领导您说的对,只要咱们努力干,好日子总会有的。”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这天一大早,黄一天刚到单位就接到县委办打来的电话,打电话的人说话声音中透着一股急切:

“黄副主任,现在有大批群众堵在县政府办公大楼门口上访,好像是锦纶纺织项目征地原因引起的,刚才电话里你们胡主任说锦纶纺织相关工作开发区一向是你黄副主任全权负责处理,请你现在立刻到县委参加张副记主持召开的协调会。”

事发突然,黄一天不敢怠慢,赶紧应了一声,“好的,马上到”,还没来得及在办公室坐下来又拎着公文包赶紧下楼往县政府赶过去。

黄一天赶到县政府大院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黑压压坐满了各单位来参加此次紧急协调会议的人,现任软环境建设办公室副主任的老朋友张志和也来了,见到黄一天赶紧招手示意他跟自己坐一块。

公安局来了一位分管治安工作的丁副局长,信访局来了一位业务副局长,县纪委和县委宣传部也分别派出相关领导参加了此次会议。

会议一开始,张副记首先皱眉发言:“大家都看见了,眼下县政府大门口不少老百姓堵住大门要上访,刚才信访局的领导来汇报说,这些老百姓因为锦纶纺织项目拆迁补偿价格太低不愿意拆迁所以来堵门,在座的各位都是相关部门领导,你们倒是谈谈看,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处理?”

张副记年纪轻轻又是新官上任工作劲头很足,他一开口发言,洪亮的声音气势十足,立马让在座很多人不自觉停止窃窃私语。

张副记开场白说完后,底下人纷纷面面相觑不发一言,在座的各单位领导都是官场的人精,目前会议风向未定,领导人对此事处理的心思未明,哪有人敢随便发表看法?再说,这个上访谁都知道不好对付,能躲避就躲避。

张副记见状,索性直接开始点将,他冲着坐在距离自己位置最近的信访办领导问道:“你们信访办对这件事应该是最为了解,就先谈谈看法吧?”

信访办的领导没料到张副记会突然点将到自己身上,猛的吃了一惊少顷控制情绪,冲着领导汇报口气:“张副记,此次堵在县政府的大门口上访的群众共有一百多位,其中大部分是西坝村的村民,也就是锦纶纺织项目征用地块的老百姓。

按照老百姓们的说法,他们觉的县政府给出的拆迁补偿标准实在是太低了,因此大部分人家都不同意在拆迁协议上签字。

但是县里拆迁办的工作人员介绍纺织项目是全市大工程,因为要赶工期,又一直催逼他们尽快搬家,这些老百姓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才不得不到县政府门口堵住大门上访,现在矛盾出来了,但是谁也拿不出解决办法,拆迁办说了,补偿标准不低,群众却说很低,导致”

信访办的领导叽叽呱呱说了半天,压根没说出什么针对此事的处理意见来,他还想再说下去,张副记脸上黑下来,伸手一拍桌子冲他发火道:

“你说的这些情况在座的谁不了解?现在不是让你说明情况,更不是让你推卸责任,是让你说说现在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张副记这一拍桌子既起到了惊堂木的效果,又把信访办正发言的领导吓了一跳,他被领导当着众人的面没皮没脸训斥顿觉脸上挂不住,红着脸嘴唇蠕动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张副记见状没好气冲他白一眼,把眼神投向软环境建设办公室副主任张志和问:“张副主任,你软环境建设办公室来谈谈针对此事的处理意见吧?”

张志和到底是在县委办工作过的干部,说话可比信访局那位领导显得大方多了,他略一皱眉思忖片刻,向张副记建议道:

“老百姓聚众上访肯定是情有可原,毕竟土地是农民生存的命根子,现在锦纶纺织项目拆迁要把这些老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全给征用了,他们想要多要点补偿款为自己后半生的生活多一些保障也是无可厚非,我的意思县里能不能适当提高这些老百姓的补偿款,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张志和话一说完,底下有其他单位的领导纷纷发出附和声,不少与会领导都说,“张副主任说的有道理啊,既然老百姓上访是为了多要点补偿款,给他们一个满意的拆迁价格问题自然解决,这些老百姓也是生活所迫才会堵住县政府大门上访,但凡日子过的下去谁想闹事?”

身边众多各单位领导窃窃私语声传进张志和耳中,他不自觉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俯下身子低声对黄一天问道:“兄弟你觉的张哥这建议怎么样?”

“一般。”

黄一天口中吐出两个字让得意洋洋的张志和像是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不服气:“那你说,除了提高老百姓的拆迁补偿款还有什么好法子让这些老百姓离开?”

“张哥,自古以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当初给老百姓补偿款的标准是经过县委县政府领导会议决定的,你以为这是菜场买菜呢?一天一个价?”

“这不是情况有变吗?老百姓都把县政府大门给堵上了,不提高补偿款就眼睁睁看着上百口人人天天堵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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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决不让步

“万一提高了补偿款老百姓还是不满意再来上访堵门,是不是补偿款标准还得往上提?那不成了无底洞了?县里财政实力再强也抵不住这帮人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张志和不得不承认黄一天说的话不无道理,可他还是有些不服气,冲着黄一天没好气说一句:“咱们国家的老百姓是最本分老实的,哪能像你说的那般出尔反尔?”

黄一天笑了,转脸冲张志和道:“张哥你可别忘了,就是这些西坝村的老百姓上个月刚刚签字表态对县政府提出的相关拆迁补偿条款满意,这会却又翻脸了?”

张志和一下子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心里对黄一天一股不满油然而生,不过看在他跟自己平日里关系一向不错,知道他也不是故意针对自己,只能一口气憋咽下。

坐在会议桌位置最前端的张副记两眼扫描仪似的四处搜寻,猛的瞧见正和张志和说话的黄一天脸上灿然一笑,心里倒是一动,顺势冲黄一天问道:“黄副主任,你认为解决老百姓上访的问题有什么好法子呢?”

黄一天见张副记满是期待眼神看向自己,冲他坦然一笑说出观点:“张副记,对于老百姓上访的问题我认为应该从根源上考虑问题的解决办法。

老百姓如果是苦于生计被逼无奈上访,县里当然应该急百姓所急解决问题,但是西坝村老百姓此次上访显然有几分逼迫政府部门低头的意思。

明明之前谈好的拆迁补偿标准,怎么突然一个个全都强烈态度反对呢?还一窝蜂聚到县政府大门口来上访?这事情要说背地里没有半点文章,恐怕没人相信。”

黄一天一开口对此事抽丝剥茧分顿时让在座众多领导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他们这时才回想起来,县委县政府对于西坝村的拆迁补偿标准条条款款之前都是广泛征求过涉及利益老百姓意见的,当时没听说有谁提出不同异议啊?

蹊跷

如此一想,众人都觉的这次的老百姓上访堵住县政府大门事件怎么看都像透着一股古怪

黄一天一开口,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包括张副记都把眼神集中到他身上,张副记赞同点点头道:“黄副主任有些观点倒是跟我之前想法不谋而合,你继续往下说。”

参加会议的各单位领导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都一阵哗然,“哇原来这位黄副主任说出的观点才是契合了领导人的心思啊,幸亏刚才没急着开口发言,否则岂不是要当众出丑?”

黄一天见张副记鼓励眼神看向自己,索性把心里的真实想法一股脑倒出来,他说:“张副记,我认为锦纶纺织到咱们普水县投资建厂,咱们就该按照之前跟人家签署的投资协议把相关土地拆迁结束交给投资方。

西坝村老百姓集体上访的问题,我的观点是对这些出尔反尔不遵守承诺的村民绝不能轻易妥协,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这一次满足了这些人的要求,谁又能保证没有下一回呢?要是老百姓都学西坝村的老百姓一不满意就来上访,那以后的拆迁工作还怎么做?朝令夕改,政府的权威在哪儿党的威信在哪儿?”

张副记听了黄一天一番话频频点头,身子微微斜靠在椅子上充满信任眼神看向黄一天,问:“小黄那你觉的目前情况该采取什么措施处理较好呢?”

会议室里一些细心的领导立马从张副记的话里听出端倪,之前张副记称呼黄一天为“黄副主任”,片刻的功夫改口成了“小黄”,这样的称呼明显透着旁人不可及的亲热?看得出来,黄一天这番话的确是甚得张副记的心哪。

会议室里俨然成了黄一天独领风骚的舞台,他当着众人的面侃侃而谈:“我认为处理此次上访事件有三点要做,第一点就是要请公安部门立即介入调查一下,西坝村老百姓突然发生如此大规模的上访背后是不是有不可外人道的原因,如果是有原因,那是什么原因为什么出现这样的原因?

第二点,县里对于锦纶纺织项目用地拆迁补偿款既定标准一定要坚决执行,不能降低也不能太高,各单位该开展工作继续开展,绝不能让这些老百姓感觉闹事好像就看到了希望,会哭的儿子有奶吃的现象绝对不能在这个情况下发生。

第三点是最难办却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针对此次上访时间,务必要找出闹的最凶的领头人物,弄清楚原因,杀一儆百杀鸡骇猴,让所有人心里清楚一个事实,就有违背原则的闹事那就是违法,再这么闹下去绝不会落下半点好。”

黄一天三点解决办法刚说完,张副记带头鼓掌,会议室里随即响起一片雷鸣掌声,坐在黄一天身边的张志和也表情尴尬的拍了几下巴掌,脑袋不自觉低下去。

跟黄一天在会议上妙语连珠相比,他刚才的发言显得过于简单没什么政治智慧,当他看到张副记用赞赏的眼神看向黄一天,心里不是滋味。

张副记听了黄一天的一番处理意见后相当满意,冲着在座的下各单位领导总结发言道:

“开发区的黄副主任说的好啊我认为在事关全县经济发展的大局问题上,大家要政治明确,谁在背后使绊子,他就是全县经济发展的罪人,县政府绝不姑息”

张副记当场冲着公安局的丁副局长指示:“丁副局长,调查此次到底是谁在背后鼓动老百姓上访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公安局了,记住了对领头鼓动闹事的人该抓就抓绝不能手软。”

丁副局长反应灵敏应了声:“是保证完成任务”

张副记又交代说:“经济开发区的黄副主任,软环境建设管理办公室的张副主任,还有县纪委和宣传部和信访局的各位一定要跟公安部门通力协作,争取尽快把这件事处理到位。”

“请领导放心。”

底下稀稀拉拉响起一些被点到名的单位领导应承声音,接下来张副记有事先行离开会议室,刚才被点到名的几个单位领导自觉留下来商量下一步几个单位如何配合处理问题。

由于此次处理问题的几点意见都是黄一天当众在会议上提出的,几个单位的领导在张副记走后不自觉以黄一天中心围成一圈,大有一种唯黄一天马首是瞻的意思,想要听他来说说接下来各单位的工作具体要怎么开展。

黄一天也是从心底里想要尽快解决问题,当仁不让对几位领导说出观点:“首先信访局的同志可以把这次参与上访的老百姓带到信访局逐一登记问清楚情况;

其次,公安局的丁副局长可以从信访局了解的信息中逐一梳理出重点目标调查问话;

另外纪委和宣传部可以从外围下手,看看那些领头上访的群众中有没有亲戚朋友在政府部门上班的,如果有就请这些人出面劝诫,争取尽快把事情处理好。”

黄一天这番话再次获得几位领导一致赞赏,大家一致表态接下来各单位领导一定要保持随时互通讯息相互协作以便彻底解决问题。

晚上,忙碌了一天的黄一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没想到门口居然站着一位不速之客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当他第一眼看到有个女人站在自己住处门口的时候,心里第一反应是情不自禁荡漾了一下,今晚的日子肯定有事好事多多,等他再看清楚站在门口的女人居然是江佳欣?脑子里所有想法顷刻间烟消云散。

说实话,江佳欣长的不赖,算是他在普水县官场见过很有味道的女人,柳眉杏眼细腰肥臀,浑身散发一种成熟少妇特有的妩媚动人,一双会放电的眼睛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对女人较为熟稔的男人心里都有体会,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天生的风情万种,她们就像是天生尤物让男人见了顿时挑起一种想要征服的玉望。

江佳欣身上的那股子狐媚气质就是与生俱来,同样一举手一投足的动作,别的女人做出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她一动作起来瞬间令控制力不够的男人血脉喷张,有时候黄一天心里会想,“这女人上辈子会不会是狐狸精?”

不过,江佳欣再怎么妖艳动人也是老领导张二江的马子,黄一天自然不会干出为了一个女人得罪老领导的事来。

女人算什么?待到他荣登权力巅峰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国色天香排着队等他宠幸?当一个男人手里有权有钱有地位的时候,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黄一天定了定神,迎面冲着江佳欣走过去,玩笑招呼道:“江科长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这是有何指教啊?”

夜幕中传来江佳欣特有娇滴滴清脆声音:“怎么黄主任如今做了领导,就高高在上,我一个下属就不能来找你汇报工作?”

“汇报工作?”黄一天心里不觉暗笑,“一个靠着身体铺路往上爬的女下属,大黑天跑到单身领导住处汇报工作?谁信谁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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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美女上门

一向行事谨慎的黄一天连门都没开,站在月光下冲江佳欣笑眯眯敷衍道:“江科长可真会开玩笑,我哪是什么领导?不过是招商引资出了点成绩运气好罢了,何况您是我的老领导,您要是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绝无二话。”

江佳欣也不傻,她瞧着黄一天压根没有请他进屋的意思,心里一阵不爽,暗说,“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他以为自己今晚过来找他是为了讨好他?巴结他?真是可笑若不是之前听老相好张二江说他聪明绝顶,自己今晚会跑到这来受这份冷遇?”

江佳欣其实从心底里看不起黄一天,为什么呢?黄一天出身过于贫寒,对于一个在官场混的年轻人来说,没有殷实的家庭背景是一大忌。

现在这年头办事拉关系哪样不要钱?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伙子本身各方面底子就薄,再没有家里人帮衬还怎么混?

虽说黄一天最近发展势头相当不错,二十出头已经被提拔为县里最年轻的科级干部,连老相好张二江都一个劲夸赞小伙子“前途不可限量”,可江佳欣心里却对张二江的看法并不感冒。

说一千道一万,官场晋升之道千千万,没钱铺路难成行,女干部若是经济实力不够好歹还有美色来凑,他一个年轻小伙子凭什么?

江佳欣天生惯于逢场作戏,尽管心里对黄一天不请她进屋腹诽连连,表面上却依旧笑颜如花,冲着面前的帅哥亲热口气:“黄主任,我今天想求您帮个忙。”

“帮忙?”黄一天诧异应一声,“江科长别开玩笑了,我一个小小的副主任科员,而且是被排挤的人,能帮得上你什么忙?”

黄一天话里的意思是,你江佳欣背后有张二江撑腰,哪里还需要我帮忙?若是连张二江都帮不上忙的事情,你找我一个小小的副主任科员又能有什么用?”

江佳欣却冲他撅嘴问:“黄主任这是不肯帮我?”

“怎么会?”黄一天连忙否认,“江科长要是真有事找到我帮忙是看得起我,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黄一天这句话说出口顿时让江佳欣觉的心里熨帖了不少,她心里清楚,哪怕是看在老相好张二江的面子上,黄一天也不好意思对自己态度过于冷漠。

她站在月光下,一想到自己今晚找黄一天要谈的话题脸色不由晴转多云,看向黄一天的眼神透出几分幽怨说:

“黄副主任,咱们单位新来的胡主任二话不说就把我调整到招商科当科长,事前根本没有征求我本人意见,你说我一个女人在办公室里干的挺好,他干嘛非要把我调到招商科去?我对招商科的工作根本一窍不通嘛。”

“后来我也打听了,敢情是有人想要老娘的位置?胡子图准备提拔招商科的王心怡到办公室当副主任主持工作,他把我赶出办公室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王心怡腾位置。”

江佳欣咬牙切齿一番话让黄一天心里不由一愣,他没想到胡子图调整江佳欣的背后还隐藏这样的猫腻?可是胡子图为什么突然重用王心怡呢?之前没听说两人之间有什么瓜葛啊?

黄一天心里正疑惑,一旁的江佳欣没好气骂道:“我还真是小瞧了王心怡那小骚蹄子胡子图才上任几天啊,这小妖精就勾搭上了?居然背地里撺掇胡子图把老娘从办公室里赶出来?我倒是没看出来,这小**还有这样的能耐”

江佳欣一口一个“**”骂王心怡,黄一天听了心里很不舒服,王心怡是他的老下属,他对这姑娘的个性也算了解,王心怡压根就是个没头脑的傻白甜,她怎么可能像江佳欣嘴里说的那么无耻龌龊有心机呢?

“江科长,王心怡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恐怕胡子图提拔她另有原因吧?”黄一天在一旁说出对此事的中肯看法。

“还能有什么原因?王心怡在招商科工作快两年了吧?眼看着你和武达都提拔了,她能不动心?你说她要不是背地里勾搭上胡子图,凭什么胡子图这么信任她?重用她?

你想想看,办公室主任的位置多重要?那就是领导身边一条看门狗,胡子图不用自己最信任的人能放心?他跟王心怡无亲无故凭什么那么信任她?要说王心怡背地里跟他没有一腿,鬼都不信?”

瞧着江佳欣一口咬定王心怡和胡子图之间有私情,黄一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替王心怡辩白,他冲着江佳欣坦率说出自己对此事的看法。

“江科长,我看你是想多了,王心怡在我眼里纯粹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说话一向口无遮拦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虽然我不了解她的具体情况,但她作为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胡子图对她提拔重用也是情有可原。”

“她是省委组织部选调生就了不起么?就算胡子图要提拔重用她,为什么偏偏要把我赶出办公室腾位置给她?我看她和胡子图就算不是那种关系也是一丘之貉。”

黄一天看着眼前满脸怒气的江佳欣,心里暗想,“胡子图此次对江佳欣的人事调整的确是有欠考虑,打狗还看主人呢,江佳欣和张二江之间的特殊关系众所皆知,以胡子图的智商不可能不知情,明知道这女人是前任一把手主任的老相好还故意把她安排到不满意的位置上,他究竟想干什么?”

江佳欣见黄一天一味沉默一说话,冲他求助口气:“黄副主任,你现在是领导,我的事情你可不能不管,我想请你帮我找胡主任说说情,别让我去招商科了,你说我去招商科能干什么呀?”

黄一天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为难:“江科长,这事恐怕不容易,胡子图现在新官上任三把火,已经在单位里公开宣布的人事调整你让他再改动,这不是让他自己打脸吗?”

“照你这意思,这事就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江佳欣看向黄一天的眼神露出明显失望。

“要不,你得空的时候把这件事向老领导反应一下,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你说张二江啊?他都调到其他的县区去了,找他有什么用?县官还不如现管呢,我现在就找你,肯不肯帮忙你说句痛快话。”

黄一天听江佳欣这是要赖上自己的口气,心里不禁有些厌烦,敷衍道:“江科长,你的事情我会关注,但你最好跟老领导也汇报一下,至于王心怡那里我会尽快帮你打听清楚,到底她和胡子图之间有什么渊源?”

“你的意思,你会帮我?”江佳欣问道。

“江科长,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不管我是不是站在你一边帮你,在胡子图眼里我跟你都是一伙的,他现在一个劲把武达往脚底下踩,又把你调整到不满意的位置上,还调整了我的分工,说白了还不是在单位里玩一朝天子一朝臣?”

江佳欣听黄一天这么一说,顿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嘴里不自觉喃喃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黄主任,还是你看问题犀利,一眼就把胡子图的险恶用心看的清清楚楚。”

黄一天冲她笑笑:“所以咱们这些人之间务必要团结,胡子图越是故意打击咱们,咱们越不能轻易低头,我记得江科长也是普水县城本地人,胡子图也是,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不妨在背地里打听打听,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说是不是?”

黄一天一席话顿时挑起江佳欣心底里潜藏的斗志,要说她之前找到黄一天纯粹是指望他帮忙说情让自己不必被调整去招商科,这会子她心里的想法全变了。

正如黄副主任所说,胡子图刚上任没几天就开始动手排除异己,对前任一把手张二江身边的亲信下属挨个打击遍,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这样肆意妄为还真把几人都当成任意拿捏的软柿子呢?她江佳欣是那种任谁都能随便踩一脚的主吗?

江佳欣临走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激愤,黄一天心里明白,以江佳欣的个性说不准今晚就能跑到市里找老相好张二江诉苦去。

“去吧去吧”,黄一天看着江佳欣的背影在心里说,“张二江毕竟在普水县官场经营多年,这次离开普水县又是升官提拔,若他当真冲冠一怒为红颜,恐怕有胡子图日子未必好过,只要有人跟胡子图过不去,他心里就痛快,谁让这家伙一上任就拿自己开刀呢?”

不过,有一件事黄一天心里却想不通,“为什么胡子图会突然重用没什么心计的王心怡呢?看他给王心怡安排如此重要的位置,分明没把她当外人。”

直到这时候黄一天才意识到,自己对老下属王心怡的相关情况知之甚少,只晓得她是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年轻漂亮没心眼,至于她家庭背景社会关系一类压根一无所知。

他转身掏出钥匙开门进屋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既然王心怡是省委组织部选调生,那市委组织部肯定更有她的档案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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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好的消息

这样一想他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心说,“只要得空的时候请市委组织部的‘老婆’秦佳妮把王心怡的个人档案调出来看一眼不就全明白了。”

黄一天打开门后伸手摸到屋里墙壁上的电灯开关,灯一打开吓一跳,自己宿舍床上居然睡了个人?谁呀?胡云諾,此时听见有动静正揉着眼睛躺被窝里往外看呢。

“你什么时候来的?”黄一天一边换鞋一边冲着床上睡眼惺忪的女人问。

自从两人年前在老家有过那么一回后,胡云諾有事没事过来帮忙打扫卫生洗洗晒晒,有时候晚上过来做一桌子好菜等男人回来一块吃饱喝足上床睡觉,把男人的宿舍当成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

瞧见男人总算回来了,胡云諾伸手拿了枕头垫在头底下冲他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跟同事喝酒去了?”

“没有,走到家门口碰见江佳欣,在门口聊了好大一会。”

“江佳欣?”胡云諾皱眉想了一会,疑惑道,“江佳欣不是张二江的小蜜吗?她找你干什么?哦明白了,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我跟你说,这种转脸就换主子的公交车你可不能碰,色字头上一把刀呢。”

黄一天换好家居服坐到床边,冲着胡云諾没好气道:“胡云諾同志,你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人家找我是为了谈公事,你这都哪跟哪呀?”

胡云諾听了这话一骨碌从床上坐直了身子,两只手环绕男人一只胳膊眉眼挑动道:“你傻呀有什么工作大白天不能在单位里说,还非得晚上跑到你宿舍来?就算你思想纯洁,未必那女人就没有别的念头。”

女人的联想力往往丰富到令人嘀笑皆非的地步,黄一天懒得在这件事上跟女人作口头之争,简单洗漱后准备上床休息。

胡云諾却一把拉住他:“你先别睡,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黄一天心里不由一“咯噔”,脑子里立马冒出一句话,“不会是怀孕吧?”虽说黄一天算得上行事谨慎,可年前在老家那晚胡云諾主动出击他压根毫无防备,那晚上热情似火惹的女人令他欲罢不能弄了好几回,他后来想起这事最担心的就是留下后遗症。

他赶紧问胡云諾:“什么事?”

胡云諾把他先拉进被窝,然后小鸟依人似的依偎在他怀里,慢条斯理道:“我问你,最近你们单位一把手换成了胡子图,你跟他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弄的很僵?”

黄一天听女人说起另外话题,一颗心放下来,一边伸手轻轻抚摸她柔顺丝滑的长发,一边问道:“你连我单位的事都知道?难不成你在我身边安插了内线?”

“什么内线?”

胡云諾昂起头冲着男人看了一眼,顺势在他年轻俊朗的脸庞上啄一下,笑道:“今天老同学牛佳红到我店里买电脑闲聊说出来的,之前胡子图在县政府当副县长的时候,牛佳红就是他的老下属,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非比寻常是什么意思?”黄一天问。

胡云諾冲他假装狐媚一笑:“你当着我的面装什么装?领导和女下属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不就是那种关系嘛。”

黄一天心里一动:“你说你那老同学牛佳红是胡子图的老相好?”

“何止是老相好?依我看,胡子图对她还真是有情有意,我听牛佳红说,胡子图已经把她调动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任副主任,她呀,算是名副其实‘日后提拔’了。”

听着胡云諾那酸溜溜说话口气,黄一天忍不住发笑:“干嘛?你嫉妒女同学升官提拔?”

“我嫉妒她?”胡云諾嗤之以鼻,“切你瞧她浑身上下穿戴首饰加一块也抵不上我一件内衣价钱,我会嫉妒她?”

“那你干嘛提起人家的时候这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口气?”

“我是因为她下午跟我说的那些话,心里为你担心。”

黄一天诧异:“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那个牛佳红是胡子图的老相好,可我跟她井水不犯河水,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胡云諾见黄一天一脸无所谓,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让姐一次把话全说完再发表谬论?”

“行行行,你说你说。”

胡云諾这才又放平了身子躺在男人怀里,恢复之前不紧不慢口气对男人说了几个下午刚刚从老同学牛佳红嘴里听来的重要讯息。

胡云諾说:“牛佳红说,胡子图这次把她调过去当副主任,就是准备把经济开发区打造成他们一手遮天的自留地;她还说胡子图亲口跟她说过,凡是不听话的副主任都得想办法撵滚蛋,必须要让胡子图在开发区上下一呼百应,绝不能出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黄一天若有所思点点头,两眼看着胡云諾静静等她继续往下说。

“牛佳红还提到了你,她说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里头有个刚提拔的年轻副主任,之前跟胡子图结下的仇怨很深,所以此人成了胡子图的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牛佳红还说,胡子图已经在领导班子分工会议上安排你负责招商引资企业拆迁工作,但他私底下又让这次拆迁中跟他有亲戚关系的拆迁户去鼓动大家上访闹事,他心里的如意算盘就是,只要你此次负责拆迁工作闹出点纰漏来,正好藉由此理由名正言顺把你赶出开发区。”

随着胡云諾接下来一番话说出口,黄一天只觉自己一颗心像是大石头慢慢沉入水底。

这真是明枪易短暗箭难防,若不是胡云諾做生意的时候正好碰见这位大嘴巴的老同学牛佳红,自己岂不是被胡子图那混蛋背后摆一道却还一无所知?

胡云諾说完后见黄一天一脸沉思不发一言,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道:“喂,牛佳红跟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黄一天冲她轻轻点头。

胡云諾眼里显出慌张,她赶紧从床上坐直了身子,关心口气冲黄一天道:“那怎么办?照这么说那个胡子图还真铁了心要使诡计把你赶出开发区?你得赶紧想个法子才行?”

“放心吧,小小的一个胡子图我还真没放在眼里。”黄一天伸手拍了拍女人的肩膀安慰道。

“那你的意思,你有办法应付胡子图?”胡云諾显然不放心,执拗追问。

黄一天不太想跟胡云諾谈工作上的话题,一个大男人要是连自己工作上的事都要女人为他担心还混个什么劲?

虽说他一时半会还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应付胡子图故意设圈套给自己钻,但他心里明白,以胡子图的政治智商想要跟他斗?差的远呢

他换上一副笑脸对胡云諾说:“你是不相信自己的男人吗?”

“当然不是,可是?”

胡云諾话没说完,花瓣柔嫩的小嘴把黄一天伸出一根手指头堵住,冲她一脸坏笑换了话题:“**一刻值千金,你今晚是不是准备一直在这跟我聊这些无趣的话题?”

男人眼里闪出熟悉的光芒让胡云諾顿时心领神会,她是个特别了解男人心意的女人,有时候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立马从中得到某种讯号配合默契。

初冬的夜是漆黑清冷的,宿舍里却显出另一番景象,春暖花开似的温暖房间里,随着女人口中有意无意发出的**声,瞬间现出一片春光四溢的光景。

当经验丰富的女人用身体配合着口中呢喃在铺盖柔软的卧榻翻滚,带给男人的享受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那一刹那交流的魂飞极乐几乎让人忘乎所以再无心思想其他。

第二天,黄一天一早起床后并未急着上班,而是让胡云諾开车送自己去了一趟招商局,胡云諾问他,“你去招商局干什么?你和那个钱成贵似乎不是什么好朋友吧。”

黄一天并未回答,只是冲她做了个神秘的表情,对她说,“你以后会明白。”

仅隔不到一周的时间,看到黄一天再次走进自己的局长办公室,钱成贵伤疤还没好的一张脸上露出明显恐惧,他勉强挤出笑脸冲他招呼:

“黄副主任找我什么事?”

黄一天冲他神秘一笑,转手关上门,坐在钱成贵的办公室里跟他聊起来,这一聊足足聊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

临走的时候,钱成贵一直客客气气送他到局长室门口,满脸讨好冲他道:“放心吧黄副主任,这事包在我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西坝村老百姓上访事件愈演愈烈,这让负责处理此事的县政府张副记相当头疼,他特意把黄一天和几位相关部门领导叫到自己办公室,针对此事又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

张副记满面愁容对大家说:“关于拆迁老百姓上访问题不能再拖了,老百姓天天来堵县政府的大门,已经严重影响了县委县政府正常上班秩序,你们几个部门的领导今天必须选出一个牵头人来想办法彻底解决问题。”

张副记这番话说完后,在座的几个部门领导一个个面面相觑,显然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这让张副记脸上的神情愈显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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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来牵头

就在张副记迫于无奈想要直接点将的时候,他瞧见坐在最末位置的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黄一天慢慢抬高一只手轻声说了句:“张副记,要不我们经济开发区来牵头吧?毕竟锦纶纺织是我们招商来的项目。”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见到关键时刻有下属挺身而出,张副记相当高兴,一拍大腿冲黄一天叫了声,“好”冲他赞扬道:

“年轻人勇气可嘉值得表扬,既然如此在座各部门领导就以经济开发区的黄副主任牵头,大家相互配合争取尽快把问题彻底解决掉。”

张副记话音刚落,黄一天又开口强调道:“张副记,我黄某人年纪轻资历浅,处理这么重大的事件也是头一回,我希望在座的各部门领导能够跟我同心协力配合默契,我相信只要大家都能把劲往一处使,团结的力量是伟大的。”

在座的各单位领导和张副记都是明白人,立马听出黄一天这是担心接下来处理问题的时候,有些部门领导不听从调遣岂不是难办?

当即有人当着张副记的面表态:“黄副主任请放心,既然说好了处理问题过程中以你牵头,我们大家自然一切服从指挥。”有一位单位领导带头说出这句话,底下其他几个单位的领导也纷纷附和。

张副记见底下人众志成城心里也很高兴,冲着一干人发话道:“我丑话说在前头前头,这次处理拆迁老百姓上访事件过程中,各单位的领导一定要坚决服从指挥,万一有人关键时候掉链子,可别怪我建议县委调整你们的职务以示惩戒。”

“放心吧张副记,我们一定坚决按照黄副主任的指示执行。”各单位的领导们一窝蜂齐声答道。

对于这些单位领导来说,只要有傻子站出来把事情扛着,万一此事处理不好的时候有人背黑锅就行了,至于其他都好商量。

他们却不知道,其实黄一天主动站出来牵头处理此事心里却早有盘算,他打定主意,“既然胡子图想要利用煽动拆迁老百姓上访闹事来达到把自己赶出经济开发区的目的,自己倒是要让他看看,到底谁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经过一番周密部署后,这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黄一天率领县公安局的丁副局长,县软环境管理办公室的张志和,以及其他几个单位的领导一道来到了被拆迁老百姓居住地西坝村。

为了安全起见,黄一天特意叮嘱公安局的丁副局长从西坝村进村口开始安排警察五步一岗,另挑了十多个精明强干的跟领导们一起进村。

西坝村位于普水县城郊,远远望过去一排排农舍错落有致,距离村子不远就是本地有名的六塘河,河水潺潺河岸边树木成排,到了夏天的时候这里的风景相当怡人。

现在正是冬季,整个村落看上去透着一股萧凉,黄一天领着一干人进村的时候,整个西坝村大部分老百姓还没起床。

最近这几天,大部分西坝村老百姓都是一早在家睡到日上三竿再慢腾腾起床洗漱吃早饭,大约九点多大家会自觉到村头大槐树下集合,到时候村里出了名的混混马大炮会带领大家一块去县政府大门口上访。

马大炮说了,“会喊的孩子有奶吃,原本县领导给西坝村定下的拆迁补偿款标准可比现在高多了,就是因为有人傻里吧唧迫不及待答应了较低的拆迁补偿标准,所以县里才会把西坝村的土地拆迁补偿标准定的特别低。”

要是旁人说这话,村里人未必相信,可是马大炮却不同,大家都知道他家里有亲戚在县里当官,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听都有很大可信度,这让很多已经签署了拆迁补偿协议的老百姓纷纷捶足顿胸后悔不迭。

马大炮见大家伙都后悔签了拆迁补偿款协议,又替大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说,“现在的领导最怕老百姓上访,只要咱们大家伙一块到县政府门口上访要求提高补偿款标准,县里的领导肯定会做出妥协,到时候咱们拿到手的钱可就多多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乡里的老百姓是最图实惠的,这年头挣钱容易吗?到南方电子厂给人家打工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也挣不了多少钱,要是拆迁补偿款真能提高标准,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多了不少白花花的现银?

利字当头谁不动心?

在马大炮的撺掇下,西坝村的老百姓难得一条心排成长队去县政府大门口上访,头两天的时候一个个精神抖擞高喊口号,这两天见闹了半天一个领导都没露面,一个个心里不免有些泄气。

今天早上正好气温特别低,有些老百姓瞧着外头天寒地冻心里便有些犹豫,“今天到底还要不要去县政府大门口上访呢?”思来想去也得不出什么标准答案来,索性就在心里嘀咕,“等马大炮来叫再说吧,反正这事一直是他张罗着。”

马大炮家位于村东首,三间大瓦房拐带两间小屋,院子用砖块砌了一圈院墙,院墙不高里面一棵有些年头木枣树光秃秃枝桠从院子里伸出来。

黄一天来之前早已把上访群众相关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这会子一进村带着一干人等直奔马大炮家院子,来到院门口见一家人显然还没起床,两块漏缝的简陋木板当做院门从里面**上了门栓。

晨幕中,黄一天转脸低声对丁副局长说:“丁副局长,麻烦你叫个人进去把里面的门打开。”

“行。”

丁副局长当即冲身后一个瘦高个警察一挥手,只见瘦高个警察稍稍退后往手心里用力吐了口吐沫,突然脚底下加快速度跑起来,整个人像是敏捷的猴子借着一股奔跑的惯性“噔噔噔”跃上院墙后又跳下来打开门栓。

黄一天冲着瘦高个警察投以赞许眼光,径直头一个先进了马大炮家的院子,一进院落立刻扯着嗓子喊起来:“马大炮马大炮你***在家吗?”

屋里的马大炮八成早就听到动静,只是躺在被窝里没穿衣服不方便出来见人,眼见一大早居然有人跳进院子打开门不请自来心里大为光火,他赶紧穿好棉裤后棉袄纽扣都没来得及扣好就打开门从屋里走出来。

马大炮看起来四十出头,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一双倒八字眉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股凶相,他一出门瞧见自家院子里满满当当站了一大片人,顿时脸上愣住了,连正在扣纽扣的那只手都不自觉停顿下来。

很快,马大炮把眼神定格在站在这帮人最前面,看起来像是这些人领头的年轻人身上,他见着年轻人身穿一件深色棉袄,二八开分头梳的一丝不苟,正脸上带着淡淡微笑看向自己,一时摸不清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马大炮心里觉的,不管此人是什么身份,一大早招呼不打一声就闯进自己家院子就不对所以黄一天虽然冲他笑眯眯表情,马大炮却摆出一副死猪脸。

他缓过神来后一边手底下继续把棉袄纽扣系上,一边口中毫不客气冲黄一天等人喝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这样大白天私闯民宅还有王法吗?”

“王法?”

黄一天看向马大炮的眼神露出几分轻蔑,“你马大炮也知道什么叫王法?你平日里干那些偷鸡摸狗勾当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王法?你前一阵赌钱被抓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王法?现在你跟我谈王法?你也配”

马大炮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居然对自己的底细摸的清清楚楚?他看向黄一天的眼神不由露出怯意,冲他问道:“你到底是谁?你一大早带着这帮人跑到我家来干什么?”

“我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黄一天。”

黄一天摆出一副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态度冲着马大炮高高在上口气:“马大炮你给我听好了,你背地里煽动老百姓上访的事我早就调查的一清二楚,今儿给你两条路,头一条,你乖乖带头把自己的而房子主动拆迁,在这个地方签字画押表示不再闹事。”

黄一天嘴里说着话从身边工作人员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份不再闹事协议拿在手里做出要递给马大炮的姿势,又接着说:“第二条,你要是不识好歹不签署,就别怪我让人把你抓到派出所好好清醒清醒”

从站在对面年轻人口中报出姓名的那一刻,马大炮脑子里瞬间反应过来,之前亲戚跟他说过,“闹上访这一出主要就是为了对付***黄一天,那家伙不仅狡猾还心狠手辣,贾仁贵当初就是栽在他手里。”

马大炮看向黄一天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恨毒,他没想到这个黄一天竟敢一大早杀到自己家门上来?方圆七里八乡谁不知道自己马大炮的威名?又有谁敢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

孰可忍孰不可忍。

对于马大炮来说,黄一天刚才一番语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作为一个在社会上混的“有头有脸”老混混,居然被一个年轻人指着鼻子站在自家院子里教训?向来脾气火爆的马大炮顿觉一股邪火从心底里控制不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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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马大炮

他并没伸手去接下黄一天递过来的那份什么协议,而是摆出一副混混惯有的嬉皮表情冲着黄一天故意挑衅道:“我说是哪条狗一大早跑我家门口叫唤?原来是你叫黄一天?小名不错,爷家有条狗也叫黄一天,而且还比你长的结实多了,哈哈”

众人没想到这个马大炮居然如此难缠,不仅不肯答应签署不再闹事的协议还故意对负责处理此事的官员出言不逊极尽侮辱?

一旁的张志和见兄弟受辱忍不住站出来冲马大炮呵斥:“马大炮,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我就是说话不干净你又能怎样?你有本事把我抓起来啊?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准备用哪条法律来收拾我?”马大炮对张志和的威胁不以为然,转脸反而斗鸡似的冲着张志和挑衅。

“你?”

张志和到底是在县级机关里呆惯了,从未见过马大炮这种泼皮无赖嘴脸,当即被气的满脸通红,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模样。

公安局的丁副局长见状也在一旁帮腔道:“马大炮,你对领导说话态度要端正黄主任是代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来处理你们西坝村老百姓上访的问题,你要是再对他大放厥词就是侮辱国家机关干部,公安局有理由把你抓起来关几天。”

“那你们就抓吧,老子又不是没蹲过牢房?”马大炮索性把两只手往前一伸,又冲着丁副局长开炮,“别以为你穿了一身老虎皮老子就怕你,老子是被吓大的”

今天行动之前,黄一天跟各单位领导研究行动方案的时候提出“擒贼先擒王”的思路,按他的说法,“只要把西坝村领头闹事的马大炮给收拾的服服帖帖,逼他把拆迁协议签字盖章,那些老百姓自然不敢继续闹事。”

这提议当即获得了众人的一致赞同,大家都觉的黄副主任提出的解决问题大方针是对的,可大家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一大帮人兴师动众赶到马大炮家居然是这副光景?

眼看马大炮目空一切吊儿郎当的嘴脸,满院子各单位领导心里的想法不径相同,“想要逼这家伙签署协议恐怕比登天还难”,众人不自觉把眼神投到处理此事的牵头领导黄一天身上。

黄一天见马大炮一副张狂模样倒是正中下怀,他正担心马大炮万一是个软骨头的主三言两语被众人吓唬住,底下的戏倒是不好唱了。

众目睽睽之下,黄一天抬起一只脚往马大炮走过去,在距离马大炮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冲他打量一眼,言语中带着明显鄙夷道:

“马大炮,说白了你不就是想要在拆迁上多闹点钱吗?我今儿就当面锣对面鼓把话给你说清楚了,就凭你这样的无赖货色要是能多拿到一分钱补偿款,我姓黄的名字倒过来写”

马大炮见对方张口骂自己是“无赖”,原本憋在心里的一团火忍不住爆发出来,他伸手一指黄一天叫嚣道:“你他娘的骂谁无赖呢?”

“你一个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的混混不是无赖是什么?”面对马大炮突然提高的大嗓门,黄一天嗓门比他还要高。

马大炮脸上顿时挂不住,抬起的手指放在半空中僵持着,两排上下牙齿气的“咯吱”响,他几乎是用冲黄一天威胁口气吼道:“你他娘的再敢骂老子一句无赖试试?”

马大炮话音刚落听见黄一天从嘴里蹦出一串话来:“你马大炮本来就是个无赖,不管别人是不是骂你,你反正就是个游手好闲厚颜无耻的无赖你这样的无赖还敢故意怂恿老百姓上访跟政府作对?我看你是活腻了”

在众人的眼里,黄副主任显然是由于年轻气盛被马大炮气的不行,一张口跟这混混针尖麦芒当众吵起来,哪有人想到黄一天原本故意对马大炮使激将法,他就是要刺激的马大炮发怒,最好能刺激他动起手来这出戏码才更能出彩。

马大炮那智商几乎为零的脑袋哪能跟黄一天比,别人不刺激他都能跳起来,何况当众被黄一天如此没皮没脸教训的下不来台,气的他一蹦三尺高冲黄一天叫嚣道:

“他娘的看老子今天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马大炮喊完这句话整个人像是一条疯狗冲黄一天径直扑过来,当众人眼睁睁看着马大炮挥舞拳头用力往黄一天脸上砸过去,有胆小的不由自主发出“啊”一声尖叫连忙往后退。

原本站在黄一天身后的张志和吓的本能后退一步,倒是公安局的丁副局长见情形不妙赶紧向前大跨步走过来想要阻拦,让他没想到的是,马大炮这回下手还挺狠,显然是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往黄一天脸上身上他,他本想上前拉架却不料被马大炮捎带着打了两拳。

再看黄一天,哪里还有刚才摆出领导派头教训马大炮的风度气派?像是被老鹰猎逐的小鸡吓的掉头就跑,一边脚底下腾挪躲闪避开马大炮的拳头一边口中大声疾呼:“快快快马大炮殴打国家干部了快把这无法无天的混蛋抓起来”

一旁拉架的丁副局长听了这话顿时反应过来,黄副主任这是在执行公务呢,马大炮居然敢一言不合动手殴打国家干部?先把他抓起来治他一个妨碍公务扰乱治安再说

最先反应过来的丁副局长赶紧回头冲着随行的几个警察发号施令:“都愣着干什么?马大炮胆敢公然殴打执行公务的领导,还不快把这家伙给我抓起来”

丁副局长一声令下,立马有四个身穿警服的小伙子脚步敏捷向马大炮冲过去,马大炮本能就往后跑,瞧着对方人多势众情急之下一边跑一边顺手抄起墙角的铁锹大喊:

“他***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

马大炮家兄弟四个,除了最小的一个弟弟马老四在城里工作,其余兄弟三个都住在同一个村子里,马老二和马老三家住的离马大炮家不远,两兄弟一早起来瞧见村子里来了不少警察先感觉有些不妙。

再看那些警察虽然站在那却并不管老百姓来回走动喂猪打草,于是大着胆子抄着两手在村子里转转,等到两兄弟转到大哥马大炮家门口的时候张眼往院子里一瞧顿时傻了眼。

怎么大哥家院子里来了那么些人呢?其中还有十多个年轻人是穿警服的?就在马老二和马老三躲在门口往里张望的时候,听见院子里传来马大炮歇斯底里发狂吼声,又听见有人说要把马大炮抓起来,兄弟俩本能不管不顾冲进院子里救人。

原本四个警察已经把马大炮团团围住,突然从身后杀出来两个跟马大炮身形相似的中年男人,这两人像是擅于偷袭的猎豹猛的一下子从后头抱住正准备抓捕马大炮的警察大声喊道:“大哥快跑”

要说马家兄弟三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以前也有警察到村子里抓马大炮的时候兄弟们出手帮他逃脱的事例,因为有法律规定,一些案子只要过了追溯期案件就算自动终结了,逃走意味着不必遭受牢狱之灾,对马大炮之流来说何乐不为?

只不过,让马老二和马老三没想到的是,警察这回抓马大炮其实没什么大事,他们这么一掺合进来,反而让一桩原本不起眼的小事瞬间演变成不可逆转的严重局面。

黄一天眼看有人为了帮马大炮脱身竟然连警察都敢动手?他赶紧抓住时机在一旁冲着丁副局长喊起来:

“丁副局长,我看马大炮这是要造反啊不仅当众殴打国家干部,居然连警察都敢打?袭警可是重罪,赶紧多叫几个人来今天务必要抓住他。”

丁副局长见猛不丁从院外又闯进来两个人,二话不说奔着毫无防备的几名警察扑过去,当场把两名警察扑倒在地脸上鲜血直流,正气的头顶冒烟说不出话来,猛听黄一天这么一提醒回过神来。

他当即掏出怀中的对讲机冲着在门外的下属发号施令:“一队,把马大炮家大门口给我堵严实了,一只苍蝇也不准给我飞出去;二队立刻全部进马大炮家院子,把马大炮给我铐起来”

马大炮家原本宽敞的院子里因为一下子涌进了许多人变的拥挤起来,之前他还一直追着黄一天打,把黄一天追的满院子乱窜,院子里其他人见此情形干着急又不敢上前。

就在他以为自己靠着耍横能把黄一天吓唬住时,没想到丁副局长恼羞成怒派出四个年轻警察来抓他?马大炮再怎么牛叉也不过是一个人,哪能是四个受过专业训练的青壮警察对手?他一下子陷入穷于应付的劣势。

就在马大炮以为自己今天八成凶多吉少的时候,马老二和马老三及时赶到加入“战斗”,这让他顿时信心大振,居然狗胆包天再次抡起铁锹奔着黄一天追打过来。

其间两人一个追一个逃的时候,马大炮气急败坏把手里的铁锹直愣愣冲着黄一天铲过去,锋利的铁锹差点就铲到黄一天身上,那情形真是千钧一发,让周围看客忍不住一颗心吊在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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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背后的小鱼小虾

随着丁副局长指挥又一队警察赶过来增援,马大炮兄弟的“战斗”优势立马消失,增援警察赶到后合众人之力三下五除二把马大炮兄弟几人制服铐了个结结实实,挣扎的时候被警察弄了几个耳光子,再也不敢张狂。

混子狠的遇到警察,等于是病猫。

一直等到马大炮兄弟被抓,张志和等人才敢壮着胆子靠近,一个个冲着黄一天和丁副局长“关心”问道:“没事吧黄副主任?没事吧丁副局长?你们刚才有没有受伤?”

黄一天冲着这些人敷衍几句场面话后,转头看向已经被抓住的马大炮,二话不说抬脚走到他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突然一脚狠狠踢在马大炮小腿上。

君子报仇,一分钟都不晚,黄一天心里记着刚才马大炮手里的铁锹差点伤到他,这笔仇趁乱报了也就算了,万一不动手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逮着好机会。

黄一天这一脚显然费了老劲,只听马大炮口中“哎吆”惨叫一声过后,整个人像是被困囚笼的猛兽冲着黄一天龇牙咧嘴发狠:“姓黄的,你仗着人多欺负老子算什么本事?你有种跟老子单打独斗,老子搞死你哦”

黄一天气哼哼不搭理他,伸手点着他的鼻子质问:“马大炮,我跟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一见面就对我动手?难道你”

“没有,我跟你之前无仇无怨,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黄一天话没说完马大炮迫不及待矢口否认,眼里却闪过一道不易觉察的光芒。

“我说你跟我之间有仇有怨了吗?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对你们村里的干部也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黄一天适时抓住马大炮话里的语病又问道。

“没有,我跟村里的干部又没仇,我为什么要动手?”马大炮脱口而出回答。

“那你的意思还是跟我黄一天有仇?否则你为什么不对别人动手却偏偏要对我动手?可我跟你从没见过面,我跟你之间能结下什么仇呢?除非,是有人从中挑唆?”

“不是的没有真没有”黄一天这句话一说出口,马大炮像是一下子被说中了心坎上,着急的使劲摇晃着脑袋连连否认。

在场众多领导见此情景不自觉面面相觑,各位都是场面上玩心眼的高手,岂能没从马大炮刚才的表情和言语中听出这家伙话中隐含猫腻?

就在众人眼神复杂看向黄一天的时候,他已经镇定转过身来,气定神闲冲在场的所有领导说:

“今天的事在座各位领导都是亲眼所见,马大炮作为挑唆老百姓上访的带头人,在面对政府工作人员上门劝诫的时候不仅不能悔改反而做出殴打政府官员,暴力袭警两项重罪,就算我想对他开一面,恐怕法律也绝不容情。”

黄一天两眼转向丁副局长道:“丁副局长,麻烦你派人把马大炮带回公安局仔细审问,除了上面的两项罪状,我倒是要看看,就凭马大炮一个没什么脑子的莽夫,凭什么有条有理组织起如此大规模的群众上访事件来?”

丁副局长听出黄一天言外之意,冲他点头应承:“黄副主任说的对,不管怎么说,马大炮的行为已经触犯国家法律,他必须接受法律的严厉制裁。”

黄一天又转脸看向张志和道:“张副主任,对于西坝村老百姓的政策宣传和思想工作就交给你了,今天马大炮被抓肯定让很多老百姓思想上有波动,你一定要抓住有利形势对那些上访的老百姓做好思想疏通工作,无论如何让他们心里明白,就算他们闹破天,县政府也绝不可能再多提高一分钱补偿款”

张志和赶紧应了一声:“行,我一会就带大家分分工,争取今天把西坝村的老百姓每家每户都跑到位,一定把这些思想传达到位。”

黄一天布置完这些后,这才从马大炮家出来,亲眼看着马大炮被警察押解上了警车,这才放心跟丁副局长一道立马赶往县委去向张副记汇报情况。

黄一天和丁副局长从西坝村出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两人正坐在公安局派出的公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丁副局长接到了一个信息。

丁局长低头翻阅看了一眼顿时面露喜色对黄一天说:“黄副主任,马大炮刚才在警车里已经交代,他这次挑唆老百姓闹事是被乡里负责拆迁工作的秦副乡长暗中鼓动,他还说,秦副乡长之前已经跟他谈妥了好处费,事情一旦成功会分钱给他。”

黄一天倒是没料到马大炮背后又冒出一个秦副乡长?尽管他一时不清楚这位副乡长到底是何来路,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位秦副乡长说不准就跟胡子图有联系

他当即快刀斩乱麻口气冲丁副局长吩咐:“一会到了县政府后立马先打个电话给县纪委的领导,让县纪委的领导把那个姓秦的副乡长先抓起来再说”

丁副局长对黄一天的果断处理意见表示赞赏,冲他点头说:“你说的对,咱们现在虽然抓了马大炮,万一那个副乡长再背地里蛊惑其他老百姓闹事,咱们还是一样被动,索性把他抓了一了百了。”

黄一天听丁副局长说抓了秦副乡长意味着此事了结,心里不由冷冷一笑,暗说,“这才是哪跟哪呀?真正的大鱼还在后头呢”

上午九点三十分,清晨的阳光格外耀眼明亮,张副记的办公室朝南,一进入副记办公室满眼的金光闪耀。

张副记正在忙着看相关部门新年第一季度的工作计划,听秘说黄一天和丁副局长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工作让两人进来。

当着张副记的面,黄一天表现的相当儒雅,他简洁明了把今天上去在西坝村发生的情况一一向张副记做了汇报后,便静静坐在椅子上等待领导对此事的处理意见。

张副记倒是没想到此次老百姓上访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猫腻?一个乡里分管拆迁工作的副乡长,居然背地里鼓动利用乡里的混混领头带着老百姓来上访?这真是闻所未闻

他当即愤怒的表示,“县纪委的领导一定要深挖调查下去,务必要可调查清楚这位秦副乡长究竟哪来的胆子竟敢私下搞小动作破坏锦纶纺织项目的拆迁工作?”

张副记还说,“锦纶纺织是普安市委市政府今年重点大项目,市里的主要领导非常关注这个项目落实工作,现在居然有人敢在这样高压的态势下顶风冒险搞破坏?这样的人简直就是置全县经济发展大局不顾。

这件事务必要一查到底,只要是查清楚县乡哪级政府的官员跟此事有关,无论他是谁?处于什么样的领导岗位?务必严惩不怠杀一儆百”

张副记的指示对于黄一天来说无异于多了一颗定心丸,当他和丁副局长一起从县委大院出来的时候,脸上笑容灿烂。

他冲着丁副局长意味深长道:“丁副局长,看来咱们张副记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很鲜明也很坚定啊。”

丁副局长眼睁睁瞧着黄一天从之前接手牵头处理此事直到现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就把老百姓上访事件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挖掘出来,心里对这位年轻的小伙子不由多了几分钦佩。

丁副局长心里暗说,“黄副主任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居然能在处理此事过程中透过现象看本质一下子抓住问题要害,并能有条不紊解决问题,这样的判断力和处事果断风格在官场诸多单位领导中实属难得,难怪能年少得志年纪轻轻就提拔当上了领导。”

听听,所谓的领导威望就是这么一点一滴在各种问题处理中积淀下来的,丁副局长却不知道,在黄一天快刀斩乱麻处理问题的背后,其实背地里早已花了不少心思收集信息并冥思苦想解决问题的方案。

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一件事,就像没有一个成果是不需要付出努力就能轻易获得一眼,在外人看似洒脱的成功者背后,必定隐藏着不可为外人道的心酸。

下午两点左右,天空中的太阳愈发光芒四射,这两天难得放晴让很多人走起路来都不觉精神了许多,黄一天站在办公室窗口看着楼下的风景和来来往往的人流不觉陷入遐思。

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办公楼的大院里有个花坛,在这个本该百花凋残的冬季,花坛里一串串火红的串串红搭配金黄色的秋菊开的正热闹。

黄一天两眼盯在花坛中间醒目的串串红上,心里想的却是,“马大炮被抓,秦副乡长也被抓了,张志和留在西坝村对老百姓的思想工作做的效果非常好,对方的诡计已经被自己一一戳破溃不成军,接下来他又会作何打算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自从黄一天从胡云諾口中得知胡子图背地里设计对付自己的阴谋后,心里便没敢大意,他今天上午顺水推舟在西坝村演了一处好戏后,下午上班到现在心里便一直琢磨胡子图下一步又会想出什么损招对付自己。

寂静的办公室里,因为主人站在窗口一动不动整个屋里更显过于宁静,就在黄一天盯着楼下串串红发呆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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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章 打的就是你

他本能猛回头看一眼,只见副主任牛佳红正用力拖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往外拽,黄一天脸上不禁露出冰寒,心说,“牛佳红副主任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没事找个男人到自己办公室门口表演拔河来了?这样的戏老子看多了。”

正用力挣脱牛佳红双手的男人看上去穿着倒也得体,个子不高瘦长脸乍一看有点象梁朝伟缩小版,可惜下巴实在太尖,让人看上去气质显出几分猥琐。

牛佳红一边用力把男人往外拽一边冲着黄一天满脸尴尬赔不是:“黄副主任对不起对不起啊这位是政府办人事科的副科长蒋凤贵,他今儿喝了点酒情绪有点激动。”

“谁情绪激动了?”

蒋凤贵用力甩了一下被牛佳红紧紧拽住的胳膊,回头冲她扯着嗓子吼,“牛佳红你赶紧给我松开听见没有?你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好意思动手老子不想和你啰嗦。”

牛佳红见他犯浑,一个劲冲他使颜色忙不迭劝道:“蒋副科长,你不是要找你表哥有事商量吗?胡主任的办公室在楼上呢,你跑人家黄副主任办公室来耍什么酒疯?”

黄一天心里倒是一动,看向蒋凤贵的眼神不由多加了几分仔细,他倒是头回听说胡子图还有个在政府办人事科当副科长的表弟?他脑子里立马联想到,“照这么说的话,这个蒋凤贵岂不是跟贾仁贵是表兄弟?”

蒋凤贵到底是男人,他的力气岂是牛佳红一个女人能比得上?黄一天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经挣脱了牛佳红的一只手,大步流星冲着黄一天的方向走过来。

黄一天此时也反应过来,冲着两眼闪烁冰寒走向自己的蒋凤贵顺口招呼:“原来是蒋副科长,不知道今天带到黄某办公室有何贵干?”

在蒋凤贵眼里,黄一天既然是他表哥胡子图的下属,自然不敢随便得罪他这个领导表弟,他一开口便火药味十足冲着黄一天不冷不热:

“黄副主任,听说你今天上午在西坝村跟一个叫马大炮的村民打了一架,还把乡里负责拆迁工作的副乡长给抓了,有这事吗?”

听到蒋凤贵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冲自己说话,黄一天心里不觉好笑,“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政府办人事科副科长就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他没好气斜了他一眼:“这事跟蒋副科长有什么关系?”

“路不平有人踩你作为领导干部居然不顾形象跟马大炮那种混混当众打架斗殴?难道你直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悔改之心吗?”

面对蒋凤贵咄咄逼人的说话口气,黄一天心里相当不悦,他强忍住内心不断上涌的怒火冲蒋凤贵反唇相讥:

“那么照蒋副科长的意思,我一个机关单位的领导执行公务的时候被无事生非的混混殴打倒是正常?我在人生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选择正当防卫倒是不正常啰?”

“马大炮为什么动手打你?还不是你先带着一帮人主动上门挑衅?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就许你黄一天私闯民宅还不许老百姓有半点不满意?”

话说到这,黄一天有些明白过来,敢情眼前的这位政府办蒋副科长是来为马大炮讨要说法的?照这么说,他肯定之前就认识马大炮,恐怕不仅认识而且两人之间关系不一般,否则为什么蒋凤贵会如此冲动跑到自己办公室来为马大炮喊冤叫屈?

黄一天心里联想到蒋凤贵和胡子图之间的表兄弟关系,再回忆起刚才牛佳红在门口死拖硬拽不让蒋凤贵进自己办公室的情形,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

毋庸置疑,看来上午马大炮和秦副乡长被抓后,有人已经开始着急了,只不过此事幕后的主谋是个心机极深的主憋住了没动静,却有沉不住气的主憋不住自己找上门来了。

“蒋凤贵啊蒋凤贵,这可是你自找的”黄一天在心里恨恨说了句,看向蒋凤贵的眼神露出几分冰寒。

他看得出来,蒋凤贵跟马大炮个性相似,两人都是一点就着的主,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跟自己算账,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接招呗

此时的黄一天脑子里早已转过弯来,他心下倒是窃喜这个叫蒋凤贵的家伙自动送上门来,既然他是胡子图的表弟,那就干脆让胡子图好好看看,自己对他这个表弟是如何“好生招待”。

蒋凤贵见黄一天闭嘴不说话,以为他是怕了,索性走到黄一天面前伸手指着他的鼻梁骂道:“姓黄的,你别得意你仗势欺人狐假虎威这笔账早晚有人跟你算”

“蒋副科长这是在威胁我吗?你以为我黄一天的办公室是随便哪条狗都能跑过来吼几声的地方?我劝你眼睛放亮堂,现在滚蛋还来得及,别逼我发火”

黄一天要么不开口,一开口顿时把蒋凤贵气了个半死,他没想到自己今天特意来教训黄一天到头来却要被这个年轻人反过来不待见?

蒋凤贵不由恼羞成怒,红了一双眼睛逼近黄一天冲他喝问道:“你他娘刚才骂谁是狗呢?”

“就骂你不行吗?”黄一天寸步不让回了一句。

蒋凤贵简直要气疯了他在机关工作几年还从没见过哪个领导居然如此没素质出口成脏,他气的抬起一只胳膊就要动手。

电光火闪的功夫,蒋凤贵的胳膊还没抬起来,黄一天早已一巴掌冲着他的面颊扇过去,“啪”的一下打的蒋凤贵愣是在原地转了一圈。

这还没完

趁着蒋凤贵突然挨打正发懵的功夫,黄一天一个箭步冲上去找准这家伙的两边脸颊左右开弓,一旁的牛佳红只听见耳边连续想起“啪啪啪”声音过后,又见蒋凤贵身体像是晃晃悠悠不倒翁似的好不容易才站稳了。

牛佳红从未见过黄一天如此粗鲁的一面,她一个女人原本胆小根本不敢上前拉架,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蒋凤贵像是木头似的一直站在那挨打呀?她心一急脚一跺赶紧跑出去搬救兵,直奔主任胡子图的办公室。

黄一天几个连环巴掌重重落到蒋凤贵脸上,这家伙立马嘴角出血面颊爆肿,他好不容易站定身体后本能要还手反击,可他那点小个子哪里是体格健壮的黄一天对手?拳头像是风火轮似的轮出去,根本触碰不到黄一天半根汗毛。

蒋凤贵气急败坏红了眼,居然拿起黄一天办公桌上的电话不管不顾冲他脑袋砸过去,边砸边怒吼道:“黄一天你个***,看老子今天不要了你的命”

随着“咣当”一声响,电话被重重砸到地面上,黄一天见这家伙死性不改索性冲上去飞起一脚踢中他腹部,疼的蒋凤贵立马弯腰抱住肚子“哎呀哎呀”杀猪似的惨叫。

胡子图就在黄一天抬脚踢向蒋凤贵的那一刹那进了门,一眼看到表弟被黄一天打的像条死狗,一向极为内敛的胡子图也忍不住一张脸气成了青白色。

他冲上去一把扶住蒋凤贵,冲着黄一天气氛难耐咆哮道:“黄副主任你想干什么?青天白日之下现在办公室行凶吗?”

黄一天早料到这位男主角必定会出场,只是没想到他出场的时间会这么快,见胡子图一进门对他大呼小叫呵斥,他立马换了副义正言辞的面孔个冲胡子图据理力争:

“胡主任你来的正好你应该知道西坝村的马大炮涉嫌鼓动西坝村的老百姓上访已经被公安局拘留,此人刚才却一个劲当着我的面为马大炮喊冤。

我原本怀疑马大炮一个粗人凭什么把一个大规模的老百姓上访组织的有条不紊?现在看来这家伙是不打自招了”

胡子图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咯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从楼上冲下来的举动实在是太过莽撞,表弟蒋凤贵一向行事鲁莽,自己今儿怎么脑袋一昏跟他一起犯浑?

对于马大炮鼓动老百姓上访一事的内幕没有人比胡子图了解的跟清楚,可他无论如何也绝不希望黄一天知道哪怕一丁点真相。

胡子图责怪眼神投向站在一旁的牛佳红,都是这女人刚才慌慌张张跑进办公室告诉自己说,“再不去看看,蒋凤贵就要被黄一天打死了”

黄一天是那种做事没分寸的人吗?他要是做事没分寸怎么可能年纪轻轻被提拔当了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这家伙比官场一些老人还要精明过人,他怎么可能青天白日在自己办公室对表弟下重手?

胡子图很快在脑子里权衡轻重,摆出一副领导派头对黄一天和蒋凤贵教训道:“我说你们两个都是机关干部,一个是开发区副主任,一个是政府办人事科副科长,一言不合居然打起来?成何体统?”

“表哥我没打他,是他打我的”

蒋凤贵见表哥进了办公室,原本满心期待以为表哥胡子图是来为自己撑腰的,没想到憋了半天他就说出这么一句没用的废话,他那话里分明没有半点偏袒自己的意思,不由着急冲着胡子图喊出声来。

“表哥我跟你说,是这小子刚才打我你看我这脸,我这身上,还有我的肚子,表哥你是经济开发区一把手,他黄一天不过是一个副主任居然敢打我?他眼里还有你这个一把手吗?表哥你得为我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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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脸都丢尽了

蒋凤贵说着说着眼泪哗哗流下来,那情形分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指望着表哥胡子图能帮他狠狠出一口心里的恶气呢。

胡子图还没来得及开口,瞧见黄一天不屑眼神看了蒋凤贵一眼,郑重其事口气对他说:“胡主任,你到了开发区就调整分工,我当初是按照你的分工调整负责服务金老板的锦纶纺织项目吧?”

胡子图木然点头。

“我身为经济开发区的副主任,代表开发区我是按照县委张副记的指示来负责牵头处理西坝村拆迁老百姓的上访问题吧?”

胡子图又点点头。

“今天上午在西坝村,鼓动老百姓闹事的混混马大炮公然辱骂殴打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还涉嫌袭警才会被公安局抓起来,这情况我向你汇报过吧?”

胡子图稍稍愣了一下,不得不再次冲着黄一天点点头。

“可是刚才牛佳红副主任领着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进来,这家伙一进门就为马大炮鸣冤叫屈,故意找碴对我各种威胁还要动手打人?既然这家伙是你的表弟,又是在政府部门上班,这件事怎么处理了请主任给句话。”

黄一天连珠炮似的问题一时打的胡子图一个措手不及,节骨眼上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合适托辞应付才好,冲着黄一天勉强挤出一丝笑道:“黄副主任,我表弟性格一向冲动,但是他绝没有什么坏心眼,今天八成是多喝了几杯,你别介意就好。”

“胡主任的意思他刚才在我办公室说的话是酒后吐真言?”

“不是不是,那肯定不是。”一旁牛佳红连忙心虚插嘴否认,“醉酒的人胡说八道正常,哪能当真呢?”

黄一天一双犀利眼神转向牛佳红,冲她话里有话道:“牛副主任怎么就那么肯定,胡主任的表弟刚才说的话是胡说八道呢?”

牛佳红听闻此言立马识趣闭上嘴巴。

黄一天知道牛佳红不过是这出戏里的小角色,他依旧转脸看向胡子图郑重表情对他说:

“胡主任,我黄某人兢兢业业工作,也是按照开发区的分工开展工作,为了解决西坝村老百姓上访问题差点被混混马大炮打伤,现在却被这个胡搅蛮缠的家伙找上门来兴师问罪要打人?

这件事胡主任你要是不给我做主,我现在就去县委县政府向领导汇报,我倒是要看看此人到底有怎样的后台?不仅为马大炮那样的混子或者说要坐牢的人鸣冤叫屈,还如此张狂要动手打人?”

黄一天说这番话的时候口气咄咄逼人,大有一种今天胡子图要是不给他一个交代誓不罢休的意思,这让胡子图简直从心底里恨毒了他。

可是恨归恨,自己的表弟不争气冲动之下跑到黄一天办公室闹事露了马脚,现在俨然已经引起黄一天的怀疑,若是他当真把这件事向县里领导汇报,到头来倒霉的很可能是自己。

毕竟锦纶纺织项目是市县两级政府斗非常重视的大项目,若是让县里的领导人知道自己为了排除异己在这个项目上做文章,恐怕自己头上戴了没几天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

“唯今之计也只有先安稳下黄一天再说。”胡子图在心里暗暗思忖片刻后,突然转脸冲着牛佳红训斥道:“牛副主任,你这是怎么搞的?好端端把一个喝醉酒的人带到黄副主任办公室来闹事,究竟想干甚,还不快把这家伙领出去”

牛佳红对胡子图突然变脸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她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冤枉啊你表弟蒋凤贵是自己冲进来的好吧?我硬拉硬拽都没拦住啊”

牛佳红反应倒也不慢,迟疑了半秒钟立马脑袋反应过来,赶紧走到蒋凤贵身边伸手拉起他的胳膊低声劝道:“蒋副科长你赶紧走吧,就别给你表哥添乱了。”

蒋凤贵见此情形酒早已醒了一大半,他见表哥正拿一双透着冰寒的眼神看向自己,也意识到自己今天冒然闯进黄一天办公室的行为有些莽撞,尽管他心里相当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顺着牛佳红的拖拉就势先出去再说。

转眼间,黄一天的副主任办公室里只剩下胡子图和他两人对面站着,自从胡子图到经济开发区上任以来,每次不管是汇报工作还是开会从来都是身边有很多人,像这样两人如此近距离面对面站着还是头一回。

胡子图此时早已恢复之前“温和亲民”领导形象,一副不见外口气对黄一天说:“黄副主任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狠狠批评牛副主任,她随随便便把一个醉汉带进你办公室肯定不对,不仅影响政府的形象,也影响办公。。”

黄一天却并未被他那充满和善的假面具说迷惑,依旧是冷冰冰回一句:“胡主任,如果今天的事情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是肯定要向县委张副记汇报的,帮助马大炮闹事的人,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放心,一定一定”

胡子图脸上挂着一抹笑冲黄一天点点头后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出门脸色瞬间晴转阴,一双眼里一股恨之入骨的凶煞。

楼上,胡子图的主任办公室里,蒋凤贵满脸是血站在那冲着牛佳红大发牢骚:“牛副主任,表哥为什么要对黄一天那小子百般容忍?我都被打成这样了,表哥为什么不教训他?”

牛佳红对头脑简单的蒋凤贵没法细细解释个中缘由,只能在一旁轻声劝道:“你小声点,主任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你要理解你表哥的难处。”

“他能有什么难处?他一个堂堂的开发区一把手,倒头来反而要看一个下属的脸色?到底谁他娘是领导?这领导当的还有点权威吗?”

“这不是看谁脸色的问题?”牛佳红想要解释,话没说完被蒋凤贵打断,“这还不是看那孙子脸色?你看看我脸上这伤这家伙当着我表哥的面都敢打我,这不是故意给我表哥脸色看是什么?”

蒋凤贵刚才在黄一天的办公室吃了大亏,现在一肚子憋火和委屈无处发泄,他一屁股坐在一旁沙发上,冲着牛佳红喋喋不休发泄:

“你说那黄一天简直就是个没教养没素质的流氓这混蛋上午在西坝村跟马大炮打了一架,下午又在办公室对我动手?这家伙实在是太目中无人太嚣张了

不行这口气表哥能忍得下去我可忍不下,我要是不把这小子打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这事传出去我岂不是成了全县人的笑柄?”

蒋凤贵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激动从沙发上站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冲着牛佳红说了句:“这顿打我不能白挨我这就找黄一天那王八蛋报仇去”

蒋凤贵嘴里说着话脚底下真往办公室门口走,牛佳红正欲上前阻拦,办公室门外胡子图一脸冰霜走进来,一进门冲着蒋凤贵没好气呵斥道:“你又想干什么?你还嫌自己今天闹的麻烦不够大?”

蒋凤贵见表哥进来赶紧停住脚,瞧着表哥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坐下来,赶紧走过去站在一旁冲着胡子图一迭声抱怨:

“表哥你今天怎么回事?那个***黄一天他敢动手打我?表哥你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呀,这畜生就当着你的面那样对我,他那是打我一个人的脸吗?他那是在连你这个领导的脸一块打呀”

“够了”胡子图见蒋凤贵直到现在还是没弄清楚此事轻重,气的冲他一立眼呵斥道,“你还有完没完?说这么多废话有什么用?刚才被打的时候怎么就傻瓜似的站在那连还手都忘了?这会倒是精神了”

蒋凤贵见表哥不仅不同情安慰自己居然还冷脸教训自己,心里一阵阵委屈排山倒海涌上来,他几乎是眼里含着泪对胡子图说:

“表哥,我哪知道黄一天那畜生真敢动手打人呀?我今天找他不过是想要为马大炮讨要个说法,他凭什么就让公安局把马大炮给抓了?要不是他先找到马大炮家门上挑衅,马大炮能动手吗?我这是想早点把马大炮弄出来”

“你醉醺醺跑到那混蛋办公室跟他打一架就能把马大炮弄出来?荒谬至极,拜托你下回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我怎么没动脑子了?我一听说黄一天让人抓了马大炮,我这不赶紧跑过来让他放人吗?县里领导让他牵头处理上访事件,可也没说让他随便抓人呀?”

“你还说?”

胡子图被这没脑子的表弟蒋凤贵气的嘴巴都要歪了,他冲着蒋凤贵怒目而视厉声呵斥道:

“你张嘴闭嘴马大炮马大炮,你是生怕别人都不知道你跟马大炮之间的关系是吧?马大炮现在已经因为鼓动老百姓上访被公安局给抓起来了,你去一个劲去替他喊冤,你让黄一天会怎么想?万一他真把这件事向县委张副记汇报,你让张副记又会怎么想?”

“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合着他黄一天随便抓人就有理,马大炮带领村民维护合法权利就得被抓?这是***哪门子道理?”

胡子图面对这没脑子的表弟顿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他见蒋凤贵直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此事其中利害关系,只能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慢慢向他解释。

“你想想看,现在马大炮出事其他领导纷纷避之不及,可你却主动跳出来为马大炮喊冤,你这不是纯粹自己往坑里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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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找难看

“锦纶纺织项目招商成功后,原县委蔡分管工业的副记和开发区的张二江都因为这项目获得了提拔机会,你以为现在的张副记为什么这么关心锦纶纺织?还不是跟蔡副记同样的心思,巴不得通过这个项目让自己有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黄一天使出了吃奶的劲主动提出牵头处理西坝村老百姓上访事件,还不是为了巴结张副记?今天上午他一出手二话不说让人抓了马大炮又抓了秦副乡长,他这分明是要抓典型杀鸡骇猴,让底下人再也不敢胡作非为趟锦纶纺织项目这趟浑水。”

“黄一天那混蛋虽然年轻心眼可比很多官场老狐狸都深,他现在扛着张副记的大旗办事谁敢说他半个不字?万一这家伙今天的所作所为原本就是张副记背后指使,你这时候站出来趟这趟浑水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蒋凤贵听了表哥一番话脸上露出几分惊吓来,他手捂住受伤的脸部冲胡子图问道:“表哥,那你说我刚才在黄一天办公室说的那些话,他不会真跑到张副记面前告状吧?”

“你是真蠢还是假蠢?”胡子图没好气白了蒋凤贵一眼,“要是黄一天真到张副记面前汇报这件事,你还能站在这跟我好好说话吗?”

“那你的意思,他刚才打我的事就这么算了?”蒋凤贵有些不服气冲表哥说,“无论如何他黄一天打人总是不对吧?我不过是骂他几句,他凭什么动手?”

“那你想怎样?”胡子图问。

“最起码他应该向我低头道歉,我要是就这么被他白打了一顿,我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事情以后传出去我可怎么见人哪?”

胡子图冷笑道:“你以为黄一天是那种随便低头向人道歉的人吗?我看那家伙从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主。”

“那我不管,反正表哥你今天必须要让他向我道歉,他黄一天再牛逼还不是你的下属吗?我就不信你说话他还真敢半点都不听。”

胡子图见蒋凤贵一门心思就顾着自己那点脸面,心里顿觉对这个表弟实在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语重心长冲蒋凤贵说:

“表弟,马大炮鼓动老百姓上访的事情现在不仅仅是公安局出动了,连纪委的人都参与进来了,张副记是铁了心要把这件事摆平你明白吗?

他黄一天现在就是张副记派出来打前锋的一条恶狗,你得罪他不要紧,你还非得把我也拖进这趟浑水是不是?我要是真被牵连进这件事,你想过严重后果没有?”

话不说不明,理不讲不透。

蒋凤贵从表哥凝重的脸色和深沉的话语中总算是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尽管他脑子里没有表哥想的那么周全,可他却明白过来一个道理:“现在绝不是找黄一天报仇雪恨的最佳时机。”

表哥胡子图一向是个做事相当有分寸的领导,一大家亲友遇到大事的时候总喜欢找他拿主意,若不是表哥处处照应,他蒋凤贵凭什么在政府办当人事科副科长整天吃香喝辣?

蒋凤贵终于又想通了一个事实,自己反正已经被黄一天暴打一顿,既然已经打过了也只能算了,丢脸就丢脸呗,只要不丢位子就好。

胡子图见蒋凤贵安静下来,知道以他的智商能想通一些事情也算不容易,眼神示意一旁的牛佳红给他倒了杯水放在面前,又语重心长交代道:

“表弟你今天这么一闹,难免让黄一天怀疑你跟马大炮之间的关系,以后这种冲动的错误可千万不能再犯了明白吗?”

“我明白。”

蒋凤贵端着温暖的水杯冲着胡子图轻轻点头不无抱怨口气说了句:“都怪那个胡承悦,大中午给我打电话说黄一天今天在西坝村当众侮辱马大炮。

他还说马大炮今天被黄一天当着众多干部群众的面打的头破血流也就罢了,居然打过之后还让公安局把马大炮给抓了?我当时就气的冒烟,他凭什么这么对马大炮?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细心的胡子图脑子里迅速搜索跟“胡承悦”这个姓名相关的信息,找了半天好像有印象却又不具体,于是问表弟:“胡承悦是谁?”

蒋凤贵回答:“他是我老同学,原本在经济开发区任招商科的科长,后来跟钱成贵一道去了招商局,现在是招商局招商一科的科长。”

“你说胡承悦是钱成贵的下属?”

一向脑袋瓜子灵光的胡子图立马从表弟的话里察觉到什么,他两眼盯着蒋凤贵问道:“胡承悦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说马大炮被抓一事?”

“就是今天中午啊,他打电话说请我吃饭,咱们一帮老同学喝酒喝的有点多了,临走的时候他无意中说出了马大炮被黄一天当众侮辱还被抓的事。”

胡子图听了这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蒋凤贵,伸手戳着他的脑门说:“你说你这个猪脑子呀,你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还被蒙在鼓里?”

“表哥你说什么呢?我着谁的道了?你把话说清楚啰。”

“当然是那个胡承悦”胡子图咬牙切齿把名字从嘴里说出来。

“不能吧?胡承悦跟我是老同学,他会害我?”蒋凤贵一脸茫然不信。

“说你傻你还真是傻的可以”胡子图气的心里堵的慌,他冲着蒋凤贵提醒道,“你想想看,胡承悦是在哪个单位上班?”

“招商局呀,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招商局的局长是谁?”

“当然是钱成贵呀,这你该知道啊?”

这句话一说完蒋凤贵反应过来,冲着表哥问道:“表哥你意思胡承悦几天中午请我吃饭是受了钱成贵指使?”

“这还用问吗?”胡子图一脸无奈,“你想想看,钱家兄弟俩个个心里早就憋着劲要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结果却被我捷足先登,你以为他们背地里能不嫉恨?”

“表哥你意思胡承悦放风声给我,告诉我马大炮出事,中午还请我喝酒就是为了刺激我来找黄一天算账?”

“你总算开窍一回”,胡子图冲蒋凤贵白了一眼问道,“你说万一我为了护你跟黄一天闹了个天翻地覆,谁能从中渔翁得利?”

蒋凤贵听了表哥一席话顿时通晓此事其中猫腻,气的捋起袖子就要找胡承悦算账去:“麻痹的胡承悦,敢害老子?”

胡子图赶紧拦下他:“你要收拾胡承悦还不是小菜一碟,眼下你绝不能再冲动,咱们先把黄一天这边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蒋凤贵诧异:“咱们跟黄一天之间还有什么麻烦?刚才不是都结了吗?”

“那是你心里这样想,可你知道黄一天心里又是怎么打算的?万一他心里琢磨出咱们跟马大炮之间的关系跑到县里领导面前告我的黑状,你以为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能轻易饶了蓄意破坏锦纶纺织项目的罪人?”

“那怎么办哪?”

蒋凤贵听表哥把事情说的很严重似的,心里不禁发慌,他现在早已对之前冲动闯进黄一天办公室的行为后悔不迭,可后悔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

胡子图一边伸出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电话一边冲蒋凤贵和牛佳红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说:“我先打个电话再说吧。”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蒋凤贵眼巴巴看着表哥突然换上春光灿烂的表情冲着刚刚接通的电话点头问候道:“老领导真是不好意思这时候打搅您工作。”

电话里那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胡子图接下来把今天上午在经济开发区西坝村发生的事件以及下午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向电话那头的“老领导”汇报了一遍。

蒋凤贵眼睁睁瞧着表哥的脸色从之前的一片灿烂转为一片阴沉,他冲着电话低声问:“老领导,您的意思一定要把这件事彻底捂住吗?”

也不知道“老领导”在电话里又说了什么,胡子图连连对着电话点头说了好几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才把电话挂断放下。

早已憋不住要说话的蒋凤贵见胡子图电话一撂下赶紧冲他问:“表哥你给谁打电话呢?他刚才说什么了?”

胡子图冲表弟看一眼,长长叹息一声说:“表弟,今天下午这事可能还得委屈你一会下楼跟黄一天道个歉。”

“给他道歉?”

蒋凤贵一下子炸开,“表哥你没搞错吧?被打的人是我吃亏受伤的也是我,就算要道歉也是他向我道歉,现在他黄一天不向我道歉也就算了,你居然还要我向他道歉?不行你这事也太不公平了”

“行,你也可以不道歉,万一这事黄一天不肯放过你,到时候你就等着纪委的人来找你吧。”胡子图早料到蒋凤贵会是这副反应,冲他冷冷说了句。

“表哥你别吓我”,蒋凤贵果然怕了,“至于那么严重吗?我要不向那孙子道歉,还真有纪委的人找上门来?”

“要不你就别听我的话试试看,万一等纪委的人找上门来你可别求我帮忙。”

胡子图对蒋凤贵也是连蒙带吓,尽管他心里也不乐意让表弟去道歉,可刚才老领导在电话里对他说了,“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万一黄一天要是以为为由头揪住不放结果很难想象,现在最要紧让黄一天消消气别再让此事继续发酵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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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道歉去

胡子图在官场混了这些年,最佩服的人就是“老领导”,他的政治眼光一向是相当独到,既然连他都认为这件事必须想一切办法捂住,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蒋凤贵在一旁拉着一张苦瓜脸对胡子图说:“表哥你说我的脸都被黄一天那混蛋打成这样了,你还要我去跟他道歉,这不是左脸被人打了,右脸伸出去再给人打,你于心何忍了?”

“忍字头上一把刀,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那家伙现在就是县委张副记派出的一条狗,打狗看主人,你跟他动手道个歉能过关就不错了。”

“那你说我这笔仇什么时候能报回来?我蒋凤贵在普水县还从没被人这么欺负过,我就不信了还斗不过一个黄一天?赶明我就找两个道上的朋友,逮着机会趁着那混蛋落单的时候,看我不把他打的缺胳膊断腿”

“住口”

胡子图气的冲蒋凤贵厉声呵斥:“你这是还嫌不够乱是不是?我跟你说,赶紧收起你那些坏心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要是最近敢惹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也就随便说说,你放心我不会再冲动了。”蒋凤贵见表哥表脸也只好把刚说出的话往回收,不管怎么说他心里明白一件事,表哥总是为了他好。

“我一会下楼的时候就去向那混蛋道个歉,这总行了吧?”蒋凤贵冲着表哥无奈撇嘴。

“你要记住了,现在正处于一个极其敏感的时期,我担心这件事即便黄一天不想把事情闹大,还有别人想要趁机做文章,你想想那个胡承悦,再想想钱成贵那个老狐狸,这些人一个个可都不盼着咱们好呢?你一定不能再冲动明白吗?”

提到胡承悦,蒋凤贵立马气的牙痒痒,他当着胡子图的面发狠:“表哥,我现在虽然没本事收拾那个黄一天,可要说胡承悦,老子分分钟把他弄阳痿罗”

胡子图听了这话却没出声,他心里明白,官场一向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蒋凤贵说的话没错,就算他没有实力对付黄一天和钱成贵这种有些地位的领导,要对付胡承悦那种小鱼小虾根本就是手到擒来的小事情。

蒋凤贵下楼准备向黄一天道歉的时候却没找着人,他见黄一天的办公室房门紧闭,问办公室工作人员,“黄副主任去哪了?”办公室工作人员回答说,“刚出去,不清楚。”

蒋凤贵原本从心底里不想向黄一天道歉,这下倒像是正好有了个最合适的理由不用委屈自己,索性连招呼也没打一声自顾离开了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办公大楼。

让蒋凤贵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到的是,黄一天此时正坐在了招商局长钱成贵的办公室里,一壶冒着缕缕青烟似的热茶摆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钱成贵亲自端茶倒水招待这位曾经的老下属。

“黄副主任,这是我珍藏的大红袍,口味相当不错,你尝尝。”钱成贵现在对黄一天的态度相当友善,他那笑出褶子的一张老脸上再无半点之前的高高在上。

“老领导”对自己礼遇有加黄一天自然要识趣给面子,他端起面前的那杯茶轻轻放在唇边了一口,微微点头:“不错不错,钱局长果然是对喝茶有研究。”

其实对于黄一天来说,入口的大红袍尽管口味还算清新比他以前尝过的名贵茶叶根本不值一提,喝茶茶就像是酒喝酒一样,什么样的酒适合用什么酒杯?适合跟什么样的人在什么样的季节里喝那都是有说道的。

黄一天今天可不是专程来茶的,他找钱成贵有话要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他换上谈正事的口气:“钱局长,上次咱们俩商量好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我该唱的戏码都已经唱完了,接下来可就该你上场了,能不能唱好就看你的了。”

有人问,“黄一天和钱成贵商量干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好像在上面章节没见有交代嘛?”

不错前面虽然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却没有详细说清楚,兄弟们该记得前面提到胡云諾那晚告诉黄一天,“胡子图准备利用拆迁老百姓上访事件把他赶出开发区”,第二天一早,黄一天就去找了钱成贵,他和钱成贵关起门谈了半天。

那天上午,黄一天和钱成贵谈话的关键词是有两个,一个是“胡子图”,一个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

黄一天进门后先冲着钱成贵一个劲诉苦,他说,“钱局长你不知道,胡子图太不是东西了他一上任就把我手里所有的分工都拿掉了,只让我服务好锦纶纺织项目,看来他在开发区当一把手我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提到胡子图此人,钱成贵也是恨的牙痒痒,他告诉黄一天,“当初张二江要提拔的消息传出来后,我和大哥钱成富都有实力竞争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位置,结果胡子图不知道什么时候巴结上了一位常委副市长,上头发话下来这位置便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两人那天越聊越投机,因为有了同一个敌人说话也比往日多了几分契合,黄一天当时就问钱成贵,“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你还想不想夺回来?”

钱成贵原本信心不足连连摇头说,“说不想那是假话,可是不可能不可能,胡子图已经走马上任这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黄一天却郑重其事的告诉他,“就算是胡子图已经走马上任也可以想办法把他拉下马来,谋事在人,关键看你钱局长有没有这份破釜沉舟的决心。”

要是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样狂妄的话来,钱成贵必定嗤之以鼻不会搭理,可他一想当初自己的招商局长位置还不是黄一天想出的好主意让他得偿所愿?心里不觉先动了几分。

他问黄一天:“你真能有办法把胡子图拉下马?”

黄一天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他,“如果我说有办法让胡子图滚蛋,你愿不愿意一切听我安排?”

官场人一向最看重头顶官帽子,何况钱成贵心里一直惦记着经济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他几乎没什么多想冲着黄一天鸡啄米点头:“你要是真有办法我一定全力配合。”

交易就算是谈成了。

今天下午,蒋凤贵到黄一天办公室大闹一场后,黄一天顿时洞悉天机,再联想起胡云諾之前跟自己说的一番话,他断定胡子图刚才表面上忍气吞声把蒋凤贵哄走,心里必定对自己恨的咬牙切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胡子图心狠手辣,黄一天也并非任人宰割之辈,他一个人在办公室思忖片刻后做出决定,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于是等蒋凤贵走后不久赶紧下楼,急匆匆来到招商局找钱成贵共谋大事。

当黄一天说出,“接下来该钱成贵上场”的时候,钱成贵顿时两眼放光,他冲黄一天问道:“你之前的打草惊蛇计划已经成功了?”

黄一天淡淡口气将上午马大炮和秦副乡长被抓以及下午蒋凤贵在自己办公室大闹一场的相关情况简单跟钱成贵说了一遍,对他说:“接下来的好戏就看钱局长怎么接着往下演了。”

钱成贵顿时面露喜色冲着黄一天频频点头,当他刚才看到黄一天坐在自己面前像是谈论别人故事的口气说起今天发生的一切,不得不在心里佩服此人的“官场奇才”美名绝非浪得虚名。

“官场奇才”这四个字是大哥钱成富亲自黄一天冠上的,按照钱成富的说法,他在组织部门工作多年像黄一天这样心思狡黠八面玲珑的年轻干部还是头回遇到。

钱成富曾经当着钱成贵的面啧啧称赞说:“你看黄一天那小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不故作老成也不轻佻浮躁,表面上看起来总是一板一眼做自己该做的工作,其实暗地里却往往暗渡成仓让自己成为最大利益获得者,这才是真正的官场高手。”

现在,钱成贵头一回以黄一天同盟的身份跟他一道并肩作战对付胡子图的时候他才更加深刻感觉到此人心机之深简直深不可测,一般人走一步看三步了不得,这小子却分明是走一步看十步甚至更远。

钱成贵充满信心对黄一天说:“黄副主任请放心,既然胡子图的表弟蒋凤贵为了马大炮去找你麻烦,他胡子图就算想要撇清他和上访事件的关系恐怕也难了。”

黄一天问他:“你的意思要从马大炮被抓的事件上做文章对胡子图下手?”

钱成贵冲他神秘一笑:“我跟胡子图认识不是一两天了,就算不从马大炮被抓的事件对他下手,他跟牛佳红之间的作风问题也可以大做文章,对了,我还听说江佳欣最近因为职位调整对胡子图很不满意。”

黄一天善意提醒钱成贵:“牛佳红并不是那种有胸无脑的蠢女人,你想要利用她来对付胡子图未必称心如意。”

钱成贵大包大揽口气:“黄副主任请放心,我钱成贵在普水县官场混了这些年,好歹也有自己的门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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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看戏

“行,那就等着看钱局长的本事啰。”黄一天爽快应一声。

世事无常,旦夕祸福。

自古以来官场就是一个目不可测的漩涡,一旦深入其中要么顺势而为要么逆境挣扎,无论做出哪一种选择结果一样难测,真正的聪明人从不遵循游戏规则,而是制定游戏规则掌控游戏结果

晚上,黄一天和胡云伟约好在东方明珠大酒店见面,今晚胡云伟特意请县委张副记吃顿饭表达感激之情,邀请好哥们黄一天作陪。

最近一个月,胡云伟准备投资普水县酱醋厂一事经过黄一天从中牵线搭桥和县委县政府负责招商引资的领导见面商谈几次后已经基本谈妥。

张副记作为县里分管招商引资的领导,对于胡云伟老板能在家乡投资表示热烈欢迎,并在其中起到相当重要推波助澜促进作用。

胡云伟不止一次主动对张副记发出邀请都被他各种理由婉言谢绝,今晚还是黄一天从中说了不少好话才让张副记点头同意过来,对于今晚宴请张副记一事,胡云伟相当重视。

说好了晚上七点饭局开始,不到六点胡云伟就来了,一个人站在东方明珠大酒店大厅出口处不时抬眼四处张望。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映入眼帘,他赶紧迎上前热情问候:“臭小子,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黄一天故意嫌弃眼神看他一眼,调侃道:“瞧瞧你们这些生意人这张嘴真是巧舌如簧,你什么时候等我老半天了?我刚才都问过停车场的保安了,你也就刚到五分钟,还老半天?真能吹你”

熟悉的好兄弟之间往往开起玩笑更放肆些,因为彼此心里都清楚,大家都是好兄弟,还能为了一句话葬送了多年的情义?真要是那样,这份情义也太轻薄了些。

胡云伟被黄一天当场揭了底,不以为然还振振有词:“你这话什么意思?今晚难得请动张副记这样的贵客吃饭,我还不该早点来?再说了,我请客跟你请客有什么差别?你难道不该早点过来帮忙招呼?”

“别别别”,黄一天见胡云伟拉住自己一只胳膊故意撇清道,“你请客你掏钱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别把咱们俩关系说的那么好。”

胡云伟见他存心逗弄自己假装没好气道:“行行行,你是领导你嘴大,一会张副记来了你可一定得给我陪好了,今晚我这宝可全都押在你身上呢。”

黄一天冲他笑一下,问:“今晚的包间酒菜都安排好了?”

“放心,妥妥的。”胡云伟回答。

黄一天见胡云伟拍着胸脯一脸自信,忍不住冲他讥讽:“你都怎么安排了,就这么有把握说妥妥的?你知道张副记从来不喝白酒吗?你知道张副记最喜欢的一道菜是清蒸鸭掌吗?你知道张副记抽烟只抽软中华吗?你知道”

黄一天刚说了两句胡云伟脸上露出慌乱,他一把抓住黄一天的胳膊埋怨道:“你怎么到现在才说呀?早干嘛去了?天哪天哪,我今晚楼上准备的都是白酒啊。”

“那就赶紧从酒店拿最好的红酒备着。”

“清蒸鸭掌这家酒店有吗?张副记还有什么喜好你一股脑说出来行不行?”

“放心吧,万一这家酒店没有这道菜一个电话打到其他酒店送过来还来得及,你今天不是特意早到了一个小时吗?”

在黄一天的提醒下,原本吹牛说“准备妥妥”的胡云伟忙着打电话准备这个那个足足折腾了近四十分钟才把所有事情按照黄一天的提醒准备妥当。

眼看距离说好的七点只剩下不到十五分钟,胡云伟一副“不服不行”的表情看向坐在身旁的黄一天,冲他竖起大拇指说:“兄弟,你可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官场奇才,张副记这些喜好你都是从哪打听来的?”

黄一天并未告诉胡云伟,自己之前特意让好兄弟张志和请县委办服务张副记的兄弟喝了顿酒,这才把张副记一些喜好了解的清清楚楚。

他笑眯眯冲胡云伟卖弄道:“我能掐会算你不知道啊?你要不要我帮你算一算?看看你什么时候找到老婆?头胎儿子闺女?”

胡云伟知道黄一天故意耍自己玩,冲他白了一眼懒得搭理他,他觉的,这兄弟什么都好,跟自己从小认识志趣相投重情重义,可就有事没事老喜欢拿自己寻开心,偏偏自己还常常脑袋转不过弯来,老是中了他的套路。

两人正坐在沙发上闲聊,胡云伟瞧见酒店门口进来两个长相相似的男人,两人个子都不高,其中一人看起来年纪稍大些的一进门就冲着自己和黄一天坐的沙发位置上一个劲瞟。

胡云伟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黄一天,问他:“那人是不是认识你呀?怎么眼睛一直盯着你看呢?”

黄一天抬头看了那两人一眼,轻声回答:“那人是县政府人事科副科长蒋凤贵,他旁边跟他长的很像的那个十有**是他的弟弟蒋凤高。”

黄一天抬眼看向蒋凤贵的时候,蒋凤贵哥俩也正看向他,蒋凤贵的弟弟见大哥总盯着酒店大厅沙发上一帅哥看,忍不住问:“大哥,那人谁呀?你认识他?”

蒋凤贵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受伤处,咬牙切齿冲着弟弟蒋凤高说:“坐在左边穿深色外套那人就是黄一天。”

“黄一天”

蒋凤高顿时两眼射出无比仇恨光芒,看向黄一天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人。

今天晚上蒋凤高看见大哥脸上受伤吓了一跳,赶忙问他,“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上伤成这样?是不是被人打了?这普水城里谁敢对你下这样的毒手?”

蒋凤贵原本就是没什么心眼的人,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的委屈没处说呢,于是把下午在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发生的事情细细说给蒋凤高听。

弟弟蒋凤高听完后当场气的跳起来要去找黄一天算账,蒋凤高发狠道,“我现在就找几个人把黄一天那混蛋打的满地找牙,让他给大哥磕头赔罪”

蒋凤贵倒是没想拦着,可那会已经是下班时间,两兄弟又不知道黄一天住哪,一时半会虽然气愤难平找不到发泄的主也是无奈。

不是冤家不聚头。

蒋凤贵兄弟俩今晚也约了朋友在东方大酒店喝酒,没想到一进门瞧见黄一天正坐在酒店大厅沙发上,这对两兄弟来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没等蒋凤贵说话呢,弟弟蒋凤高已经大步流星冲着黄一天坐的方向走过去,这小子年纪轻体格健壮走起路来一阵风似的。

当黄一天和胡云伟正坐在沙发上聊天的时候突然感觉面前一大片阴影笼罩过来,一抬头看见蒋凤高已经面目狰狞站在两人面前。

“你就是黄一天?”蒋凤高冲着黄一天伸手一指喝问道。

黄一天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一旁的胡云伟见势不妙腾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挡在黄一天前面冲蒋凤高好言好语道:“这位兄弟找黄副主任有事吗?要不先坐下歇会咱们慢慢说?”

胡云伟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倒是把毫无防备的蒋凤高吓了一跳,他见此人挺身而出要为黄一天挡驾,心里顿时把他当成跟黄一天一伙的,对胡云伟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蒋凤贵冲着胡云伟一挥手:“滚蛋我跟黄一天今晚有笔账要算,不相干的都躲开”

眼看有人明摆着要找自己兄弟麻烦,以胡云伟的性子哪能躲开?他见蒋凤高出言不逊一张脸也拉下来,冲着蒋凤高教训道:“这位兄弟,我不管你是谁?黄一天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干什么?”

“好狗不挡道你给我闪开”

“我要是不闪呢。”

“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老子怕你吆你他娘有种动老子一根手指头试试?”

有胡云伟挡在黄一天面前,蒋凤高早已攥紧的拳头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时机,这让他心里不由一阵烦躁,他气的两眼一瞪冲胡云伟叫嚣道:“你要是再挡在爷面前,爷连你一块打”

“打就打你以为老子怕你”

胡云伟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些年在边境上做些风险高的买卖也算是磨炼出来了,他见面前的小伙子竟然真就一个拳头冲着自己面门砸过来,第一反应冲着身后的黄一天喊一声,“兄弟你快走”话音未落拳头已经出手和蒋凤高厮打在一处。

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节骨眼上黄一天哪能撇下胡云伟自己溜开?他赶紧冲上来帮忙,二打一的局面很快让蒋凤高处于劣势,一旁的蒋凤贵见弟弟吃亏毫不犹豫加入战斗。

一时间,原本播放着叮叮咚咚钢琴曲酒店大厅里的宁静瞬间被一片惊吓尖叫声划破,酒店吧台的小姑娘赶紧拿起电话准备报警,又有人站在楼道上扯着嗓子喊,“快去找经理,楼下有人打架了”

无巧不成。

就在双方动手撕扯在一块的时候,张副记在秘的陪同下进了酒店大厅,他一眼看到黄一天和胡云伟跟两个年轻人厮打在一处,头脑中立马联想起上回有人殴打锦纶纺织老总导致招商引资项目差点黄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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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滚

他本能冲着身边秘指示道:“快快快,快去帮忙把对胡老板动手的那人拽开”

秘正要抬脚突然又扭头向张副记汇报道:“张副记,打人的两个男的里头有一个是咱们县里政府办人事科副科长,叫蒋凤贵。”

“政府办的人?”张副记顿时觉的脑子有些发懵,“他一个机关干部跑到这来打胡老板干什么?不管怎么说你赶紧让他们先住手。”

秘听了这话赶紧大步跑上前冲着蒋凤贵厉声呵斥:“蒋副科长,张副记来了,你还不快停手”

机关人大都有种职业病,只要是见了领导顿时心生敬畏,蒋凤贵也是如此,他突然看见张副记的秘出现在酒店大厅,还说张副记也来了,忍不住浑身一颤。

蒋凤贵心里想的是,“自己好歹也是国家干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打架居然正好被领导撞见了,这下之间在领导心目中的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蒋凤贵赶紧停手,忙不迭冲秘解释说:“是他们先打我们的。”

秘并未多看他一眼,立马走到胡云伟身边关心问道:“胡老板你没事吧?”

能没事吗?

胡云伟刚才和蒋凤贵的弟弟撕扯在一块,这小子下手忒狠了双方你来我往撕打的功夫把他好好一件高档西装扯成了破衣裳,再看黄一天也好不到哪去,刚才跟蒋凤贵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各自脸上都挂了点彩。

蒋凤高见张副记的秘掺合进来,以为对方又来了一个帮手,伸手一指秘叫嚣道:“你小子是不是讨打?你要是不想挨打给老子站一边去别他娘给多管闲事。”

宰相家奴七官。

张副记的秘在县委大院也算响当当的红人,哪受过这种无厘头的侮辱?他顿时气的脸颊泛红两眼冒火看向口出狂言的蒋凤高。

一旁的蒋凤贵是个明白人,他刚才听秘说,“张副记来了”,原本就有些心虚,这会又见弟弟把张副记的秘给得罪了,赶紧伸手拉了弟弟一把冲秘赔不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弟弟也是气急了他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见怪。”

“我是不是见怪不要紧,反正我也就是领导身边一小秘罢了。”

张副记的秘显然是心里记恨上了蒋凤高,言语中带着明显的不快,这让蒋凤贵心里一阵添堵,他赶紧伸手拉弟弟催促道:“还站着干什么?赶紧走吧。”

蒋凤高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冲着大哥反问道:“干嘛要走?这家伙还没向你赔礼道歉呢”

“道什么歉,以后再说吧。”

蒋凤贵压根没敢回头看一眼,拉着弟弟就要离开,虽说他心里巴不得今晚把黄一天暴打一顿一雪前耻,可张副记突然出现让他顿时有点蒙圈。

蒋凤贵这会想溜显然已经迟了,黄一天上前一步挡住兄弟俩的去路冲蒋凤贵喝问道:“蒋凤贵,张副记来了你跑什么呀?咱们有理说理正好当着领导的面把今天的事情说清楚了。”

“对,你俩不能走,我跟黄一天好好坐在沙发上聊天你们俩冲上来就是一顿打,于公于私的你们总得有个说法?正好张副记来了,你们必须把话说清楚才能走。”胡云伟在一旁帮腔道。

说话功夫张副记已经走过来,双手背在后腰冷眼看向蒋凤贵兄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蒋凤贵见领导一见面什么都没问先入为主把自己当成惹事的罪魁祸首似的心里更慌了,他赶紧冲张副记解释:“真是对不起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不小心冲撞了两位,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张副记并未说话,而是把眼神转向了挨打的一方,眼神在黄一天和胡云伟的脸上扫了一圈后见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心里一阵气堵。

张副记刚要转脸训斥蒋凤贵身为国家干部居然不顾形象在酒店大厅对投资商动武?还没来得及开口,黄一天在一旁冲着蒋凤贵冷笑道:

“蒋副科长,你我原本素不相识,今天下午你为了马大炮的事跑到我的办公室大闹一场,现在又在酒店对我大打出手,看来你跟马大炮之间关系匪浅哪?否则又怎么会一次次替他强出头?”

“马大炮?”

一旁张副记脑子里立马出现一个私下蛊惑老百姓上访跟政府唱对台戏的“刁民”形象,他没想到今晚亲眼目睹的打架事件居然还跟西坝村老百姓上访事件有关联?

张副记脸上的神情凝重起来,他再一次认真上下打量蒋凤贵一眼,冲他问道:“你叫蒋凤贵?”

“是。”蒋凤贵老老实实回答。

“你在县政府人事科任副科长?”张副记又问。

“是。”

“你跟马大炮是什么关系?”

蒋凤贵听了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慌张神色冲着张副记连连摆手:“不不不,张副记您听我解释,我跟马大炮没什么关系,真没什么关系。”

“可刚才黄副主任说你为了马大炮下午跑到他办公室闹了一场,有这事吗?”

蒋凤贵顿时心里像是一块大石头不断往下沉,他觉的今天肯定是自己这辈子最倒霉的一天,下午在开发区黄一天的办公室被他狠狠扇了几巴掌,这会又因为跟他打架被领导看见亲自过问。

蒋凤贵自然不敢当着张副记的面把实话说出来,表哥胡子图说过,“他们家和马大炮之间的远亲关系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一准有人要因为马大炮蛊惑老百姓上访一事受到牵连。”

当着张副记的面,蒋凤贵只能死咬说:“张副记,我真不认识什么马大炮,我跟黄副主任之间只是有些误会。”

“你跟谁有误会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打人哪?你既然身为国家干部就该在任何地方做好榜样作用,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冲动,跟谁有点误会就动手,咱们普水县的治安岂不乱套了?”

“是是是,张副记您教训的是,我以后坚决改正。”

有张副记站出来力挺黄一天和胡云伟,蒋凤贵兄弟哪敢再多说半句?两人跟张副记说了几句后忙不迭赶紧急着溜走。

蒋凤贵兄弟俩一走,胡云伟赶紧褪下已经被撕破的外衣,一双手伸向张副记摆出主人的架势跟他握手,并和黄一天一道请张副记和秘一起上楼进包间。

从一楼大厅宽敞的楼梯往上走的时候,张副记语气带着几分冰冷冲身边的黄一天低声问:“黄副主任,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黄一天据实回答:“很有可能蒋凤贵和今天上午被公安抓起来的马大炮关系比较亲密,一而再的想要为马大炮强出头吧?”

黄一天说话口气带着疑惑,张副记心里却听出他这句话分明就是肯定的意思,按照黄一天的说法,蒋凤贵今天下午已经为了马大炮被抓一事去他办公室闹了一场,今晚又在酒店截住黄一天动手打人,这还不算为马大炮强出头?

从领导的角度来说,黄一天牵头各单位处理西坝村老百姓上访事件是为了公事,如今却因公受到人身威胁?这情况恐怕任何一位领导看了心里都会不舒服。

张副记对黄一天说:“这件事稍候我会安排人调查一下,尤其是那个蒋凤贵,我倒要看看马大炮这种人背后到底还有谁在为他撑腰?”

胡云伟在一旁适时添把火:“对张副记您别怪我多嘴,就蒋凤贵这种干部,公共场合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肯定是平时欺善怕恶耀武扬威惯了,我看他素质也高不到哪去,您要是真让纪委查他肯定一查一个准。”

胡云伟这句话说完后,黄一天和秘都看见张副记不自觉点点头,显然领导对胡云伟的观点颇为赞同。

当晚那顿酒倒也并未因为蒋凤贵兄弟俩突然出现受到太大影响,有黄一天和胡云伟两人配合默契一唱一和,酒桌上的气氛搞的相当不错。

张副记坐上酒桌后,一眼看到今晚桌上竟全是自己平日里喜好的口味心里自然了解胡云伟准备这桌才的用心良苦,虽然他没喝多少酒,脸上自始至终一直洋溢着亲民的笑容,但傻子都能看出来领导对今晚的安排相当满意。

一行人吃饱喝足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黄一天和胡云伟先恭送张副记和秘上车离开后,胡云諾的车也到了,她坐在车里冲着两人招招手,两人一起钻进了胡云諾车里。

一上车,胡云諾问:“怎么样今晚?张副记喝的还高兴吗?”

胡云伟笑眯眯回答:“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张副记今晚被咱们哥俩哄的特别开心。”

“是吗?”胡云諾脸上带笑挑了挑眉毛冲胡云伟道,“这就好,云伟我跟你说,你想要在普水县做企业,官场这些领导的关系一定要照应好,有什么事情多跟小黄商量,三个臭皮匠还抵得过一个诸葛亮呢,你说是不是?”

“你才臭皮匠呢?我跟黄一天怎么着也是超级帅哥,有你这么打比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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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背景不一般的女朋友

“我这比方怎么了?说你是臭皮匠那都是抬举你,小黄是帅哥那是人尽皆知的,你凭什么呀?”

“姐你什么意思呀?到底谁是你亲弟弟你搞明白没有?”

胡云諾和胡云伟姐弟俩只要一碰面,三句话不说肯定斗起来,黄一天俨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把脑袋往车后座上一靠,轻轻闭上眼睛表情假寐休息。

胡云諾从车的后视镜看到黄一天闭上眼睛,知道他是嫌烦,赶紧主动偃旗息鼓转换话题:“小黄,你知道我今天下午在店里碰着谁了?”

“谁呀?”黄一天眼睛没睁顺口问。

“张志和,就是那个跟你一直关系挺好的软环境建设办公室副主任,他今天下午领着女朋友一块到我那买电脑去了。”

“张志和有女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黄一天听了这话,原本闭上的眼睛“倏”的一下睁开了,冲着胡云諾问道,“胡姐,你确定那女孩是他女朋友吗?”

“姐的眼光你还怀疑?我不光确定那女孩是张志和的女朋友,我还知道那女孩的来历可不简单呢。”

“什么来历?”胡云伟在一旁好奇问。

“那女孩是咱们县纪委记的女儿,长的好看,工作单位又好,还有个当官的老爹,你那兄弟找到这么好条件一个女朋友也真是他的福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黄一天听胡云諾说,“张志和居然找了个女朋友是县纪委记的女儿”,他心里不由一阵翻滚,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几个单位领导联合处理上访时间,他和张志和几乎天天碰面。

今天一早两人见面一块去西坝村处理问题的时候,黄一天还跟他开玩笑说,“你说也就咱们这些单身狗一大早从床上爬起来没人管,那些有老婆孩子的领导这么早起来可不容易。”

当时张志和冲他憨厚笑笑说,“那咱们就赶紧睁大眼睛开始找女朋友吧?找到了赶紧结婚生孩子,到时候就不用羡慕别人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听张志和话里的意思明明是说,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否则干嘛要两人抓紧找呢?这家伙一早当着自己的面说没有女朋友,下午却带着女朋友一块去买电脑?

黄一天一时有点想不通,“张志和这是怎么了?交了女朋友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为什么要对自己遮着瞒着呢?”

人心隔肚皮。

有些事情一时半会想不明白的时候不妨暂且放下,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自会给所有人一个最明白的答案。

世事难料。

周一上午又是个不错的好天气,一大早虽然天寒地冻太阳却很给力,阳光的照耀下马路上上班上学的捂着口罩围巾川流不息。

黄一天踩着点进了办公室,刚进门就听见办公桌上电话铃声“嘀铃铃”响起来,他不由微微皱眉,“一大早谁这么着急打电话?”

他伸手拿起电话听筒,惯性对着电话听筒礼貌问候:“你好哪位?”

“请问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黄一天副主任吗?我是县纪委廉政室的高主任。”

黄一天听对方自报家门心里不由一愣,暗说,“纪委找麻烦到,自己一个刚刚被提拔的开发区副主任一向安分守己廉洁自律,纪委的人突然找自己干什么?”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黄一天瞬间心思流转,嘴上却不动声色冲着打来电话的高主任客套:“哦,原来是高主任,您好您好我是黄一天,请问您这一大早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高主任一副公事公办口气:“黄副主任,请你现在到县纪委我的办公室来一趟,我有件事需要找你当面谈谈。”

“好的好的,我一会到。”

放下电话后,黄一天一边拎包下楼一边在脑子里仔仔细细把最近所有事情在脑子里一一过滤,确定自己并没有任何违规违纪行为心里坦荡不少。

县纪委的办公地点也在县政府大院,高主任的办公室位于四楼西边,黄一天很快进了大院爬上四楼,找到挂着“廉政室”木牌的办公室抬手敲门。

“咚咚咚”几声响过后,办公室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略显尖细声音,“请进”,黄一天推门进去,瞧见办公室坐着一位发际线明显后移,脑门上露出两个半弧形光滑的中年男子正瞪着一双小眼睛看向自己。

“黄副主任是吧?”

“我是黄一天。”

“先坐吧。”

“哎,好。”

黄一天见这位高主任见了自己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心里不禁先有几分不爽,“在纪委工作难道就高人一等?自己好歹也是开发区的副主任,进了这位高主任的办公室一杯热茶没有也就罢了,居然连最起码的客套都免了,说声‘你好’牙会疼吗?”

高主任见黄一天在自己对面沙发上坐定,一副相当不客气的语调冲黄一天质问道:“黄一天,知道今天为什么把你叫到这来吗?”

操屁股落座的功夫,这位高主任嘴里的“黄副主任”瞬间变成了直呼其名的“黄一天”?这让黄一天心里愈加不痛快。

他原本是吃软不吃硬的个性,高主任越是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架势跟他说话,他便越是从心底里不乐意搭理这货。

“什么东西?不过是县纪委一个廉政室主任,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黄一天在心里暗暗鄙夷一声,冲着高主任冷冷答道:“高主任一个电话把我叫来,我哪知道有什么事?”

高主任见黄一天对自己说话态度强硬,原本冷漠的表情愈加多了几分厌恶,看向黄一天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堆垃圾充满嫌弃。

“黄一天,我今天请你过来是要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自己交代出来还算是自首有功,你要是这种态度可别怪我公事公办不客气。”

黄一天心里暗说一句,“从一进门到现在你什么时候跟老子客气过?居然用这种方式套话?你还真把旁人当成跟你一样傻逼哪。”

尽管心里对这位高主任的言行相当反感,黄一天的情绪控制相当到位,他一脸平静冲高主任反问道:“高主任要是认定了我黄某做过什么违规的事情不妨直言,真是我做的我绝不赖帐,我要是没做过别人想要赖到我身上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好,既然你这么说,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黄副主任,上个月17号你有没有随同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一起去鸿翔公司调研工作?”

黄一天脑子里转了一圈,据实回答:“有这事。”

“参与调研的领导班子成员调研工作结束离开鸿翔公司的时候,鸿翔公司有没有赠送大家每人一件工艺作为礼物。”

黄一天脑子里回忆了一会,肯定回答:“有这事,不过”

黄一天本想解释说,“鸿翔公司的老板的确亲自赠送了八名参加调研领导工艺当礼物,但那工艺是玻璃制市场价值绝不会超过一两百块,所以当时大家都收下了这份心意。”

可还没等他把底下的话说出来,高主任一副抓住他把把柄的口气对他说:“那就是说,你黄一天的确是收下了鸿翔公司送的礼物?”

黄一天对高主任咄咄逼人说话态度相当反感,他忍不住带着几分不满冲他反问:

“高主任,你们纪委廉政室管的也太宽了吧?上个月开发区的副主任牛佳红的确安排了一次领导班子成员到一些公司调研,鸿翔公司的老总也的确送了点小礼物给大家,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纪委查案的标的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低?居然一两百块的小事也要如此大张旗鼓找相关领导谈话?”

“一两百块?”高主任脸上露出一抹阴笑,“黄一天你就别自欺欺人了,鸿翔公司送给你的礼物可是镀金的,而且还是名家雕刻,明明是上万块的工艺怎么就成了一两百块?”

“上万块?”黄一天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再说了,就算那礼物的价格有可能如你所说不菲,开发区领导班子八名成员都收下了那份礼物,你干嘛单单找我一人谈话?”

“因为其他七位领导已经把受贿礼物全都上缴了。”

高主任这句话像是一声惊雷在黄一天头顶炸开,原本机敏的他顿时意识到此事的不寻常。

明明是价值一两百的工艺,瞬间变成了价值上万的行贿礼物?明明是领导班子成员八个人同时收下那份礼物,其他七人不声不响全都上缴却唯独他黄一天一人被蒙在鼓里?

阴谋

这根本就是一场完完全全针对自己的阴谋

拼命控制住脑中热血不断上涌,他装出狐疑表情看向高主任质问道:“你怎么能确定那工艺价值万元?你又怎么能确定其他七位领导全都上缴了礼物?”

高主任见黄一天直到现在还是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模样,不耐烦冲他呵斥:“黄一天,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呢?我今天就问你到底有没有收受鸿翔公司的贵重礼物?你的行为完全可以定性为受贿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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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被人算计

“受贿?”黄一天自然还没傻到随便给人扣一个受贿的大帽子在头上,听高主任亟不可待要把受贿罪名往自己脑门上扣,他心里一阵气堵。

刚才高主任说话的极短时间内他脑子里已经很快转过弯来,现在他才明白,难怪蒋凤贵那天闯进自己办公室大闹一场后足足一个星期的时间胡子图没有任何动静,敢情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在这等着自己呢。

上个月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去鸿翔公司调研的活动是胡子图最信任的心腹副主任牛佳红一手安排,当时大家一块在鸿翔公司会议室接受礼物的时候一个个全都表现的正大光明却之不恭。

黄一天不由在心里暗暗佩服胡子图的城府之深,他居然在马大炮鼓动老百姓上访事件的同时已经悄悄在自己身边埋下了一颗炸弹,可惜自己直到现在一无所察,若不是高主任今天找自己谈话,自己岂不是一直对此事毫无防备?

黄一天心里不觉一阵后怕,他比谁都清楚此事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如今纪委的高主任一口咬定自己涉嫌受贿,罪名成立对自己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从胡子图设好的圈套里跳出来,怎么办怎么办呢?”黄一天的脑子像是风火轮转个不停。

高主任见黄一天原本平静的脸上终于看出一丝惊慌,冲他洋洋得意道:“黄一天,都到了这时候你还不承认自己受贿吗?”

聪明如黄一天,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有了主意,遂冲着高主任假装淡定笑道:“高主任,我到底是不是受贿恐怕你说了不算,上法庭打官司还要证据确凿呢,你有证据吗?”

“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高主任不屑道。

“人证物证俱全?不见得吧?”黄一天字斟句酌冲高主任道,“人证的确不差,那天鸿翔公司送给大家礼物的时候在场少说几十口人,但是物证却未必有。”

“你都已经收下了礼物,那不是物证是什么?”高主任显然被黄一天的话绕的有些糊涂。

黄一天口齿清晰道:“鸿翔公司那天送我的礼物不过是一个玻璃工艺,现在高主任非说那东西价值万元?既然咱们双方对工艺的价值判断差别巨大,我认为有必要请相关专业鉴定机构对工艺给出最客观的市场价。”

高主任皱眉想了一会,八成是觉的黄一天说的话不也有几分道理,冲他点头:“行,你现在就把鸿翔公司送你的工艺拿过来,由我们纪委出面请专业人员鉴定。”

黄一天冲着高主任点点头,立马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他心里清楚,这会子跟高主任说什么废话都是白搭,要想彻底摆脱幕后黑手处心积虑构陷自己的阴谋必须争分夺秒想办法应付才行。

黄一天从纪委出来后并未按照之前跟高主任说的回去把工艺拿过来,而是径直去了软环境管理建设办公室找张志和。

他记得前几天听胡云諾提及,张志和的女朋友是县纪委记的女儿,他刚才在高主任办公室的时候便想出一则妙计,只不过这件事要顺利进行必须请张志和鼎力相助才行。

黄一天几乎是一路小跑进了张志和的办公室,瞧着一向沉稳的好兄弟脸上露出几分慌张跑进来张志和吃了一惊,赶忙走过来扶住他胳膊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张哥,有件事你一定要帮我。”黄一天顾不得坐下,进门后一把拉住张志和的胳膊急切口气。

“你先坐下喝口水慢慢说。”

“不行,来不及了。”

黄一天顾不得太多,赶紧把刚才高主任找他谈话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张志和说了一遍,说完后心急火燎口气道:“胡子图肯定是跟那个高主任背地里沟壑一气想要利用这次机会栽赃陷害把我往死里整,张哥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

张志和听了黄一天一番话后顿时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胡子图刚到经济开发区上任当一把手就对黄一天如此恨之入骨?他居然迫不及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黄一天?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哪,才会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陷害自己兄弟?

“兄弟,这次的事就跟纪委高主任说的一样,人证物证俱在你让我怎么帮你?”张志和面露难色。

“张哥你听我说,你赶紧”黄一天把嘴巴套在张志和耳边轻轻说了一段话,张志和脸色缓和不少,他听完后重重点头,“你放心吧,我这就去办。”

这里必须说一下纪委办案程序,分别为案件线索管理、初步核实、立案审批、调查取证、案件处理、处分执行、被调查人申诉、案件监督八道程序,当然如果情况紧急的话可以省略其他前面环节直接立案,组建专案组调查。

黄一天对相关程序了然于心,正因为他心里清楚县纪委廉政室的高主任找自己谈话行为尚属于纪委办案过程中“初步核实”阶段,所以他才能有机会想办法为自己洗脱毋须有的罪名,否则一旦立案审批就算他脑袋再怎么聪明也是无济于事。

千钧一发之际,需要依仗的不仅仅高明的政治智商,还必须保证跟时间赛跑的速度,这一点至关重要。

黄一天猜测的半点不差,今天高主任找他谈话纯粹是胡子图精心安排之下故意针对他设的一个圈套,为了让这个圈套成功实施,他故意让牛佳红打着调研的名义,带上开发区领导班子八名成员一道去鸿翔公司调研。

当大家一同收下鸿翔公司的礼物后,他又让牛佳红立刻和县纪委廉政室高主任联系主动举报此事,而举报的同时其他七名领导班子成员早已退还了礼物,唯独黄一天压根对此事从头至尾毫不知情。

一早得知黄一天被纪委高主任叫到县纪委谈话,胡子图心情大悦,就像是压在心头很久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搬开,难得脸上拨开云雾见天日。

正好牛佳红扭着肥臀进主任办公室汇报工作,胡子图一脸喜色冲牛佳红夸赞道:“牛副主任,收拾黄一天那件事你办的不错,现在纪委高主任已经找黄一天谈话,那混蛋这回必定在劫难逃。”

牛佳红的长相其实不算出众,小眼睛,瓜子脸,精干的短发,但是胜在身材一级棒,前凸后翘纤纤细腰走起路来一摇三摆自有一番风情。

胡子图之所以跟她保持多年的亲密关系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牛佳红非常听话。

众所周知,容貌漂亮的女人往往自我感觉良好,需要男人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哄着她,牛佳红却不会,胡子图叫她往东绝不会往西,两人自打暗渡成仓苟合在一块牛佳红一向对他百依百顺。

就像现在,瞧着胡子图心情不错跟她说起黄一天被纪委带走谈话事宜,牛佳红立马心思灵活挑领导可心的话接下话茬。

牛佳红满脸堆笑冲胡子图说:“主任,黄一天这是咎由自取那天他竟敢当着您的面对蒋凤贵动手?这种人分明不作死不会死。”

“你什么时候见过跟我作对的人有好下场?”胡子图言语中带着几分得意炫耀。

“那是自然,姜还是老的辣嘛,黄一天那种愣头青哪能跟您胡主任比?您随便动动小手指头都能把他压趴下。”

瞧着牛佳红一脸谄媚冲自己百般逢迎,胡子图心里愈加舒爽,自从他三十多岁当领导,一路从乡里党委记提拔到副县长,身边的“红粉知己”少说大几十个。

升官不发财,请我都不来;领导没小三,让人笑破天。

胡子图当领导这些年表面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忙革命工作,背地里升官发财找小三一样没耽误,虽说从他手里过的女人或年轻靓丽或丰腴迷人,跟他时间最长的却是貌不出众的牛佳红。

胡子图喜欢牛佳红的原因还有一点,她从不跟自己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争风吃醋,甚至有时候当他看中了某个姑娘难得手的时候,牛佳红还会在一旁以女人的心态帮他分析如何有针对性下手才能让姑娘乖乖俯首就擒。

对于身边有这样一个对自己“痴心一片”又大度的女人陪伴左右,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觉的可心,何况牛佳红的长相虽不算闭月羞花好歹也称得上小家碧玉,闲暇之余拥在怀中摆弄一二感觉也不差。

两个人单独在办公室相处的时候,牛佳红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温顺的小媳妇,她亲手给胡子图泡了一杯喜欢的绿茶,又走到他身边轻轻按摩他的肩膀试探口气问:

“主任,你让我分管办公室的工作,可现在原办公室主任江佳欣一直赖在那不肯去招商科任职,你看这事怎么办呢?”

牛佳红当着胡子图的面谈及正事的时候从来说的都是疑问句,她一个女人能坐到如今的领导岗位自然不会是毫无主见之人,但是这些年来跟在胡子图身边,她早已习惯了一切唯领导指示是从。

胡子图在乡下当乡里党委记的时候,她牛佳红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乡里妇联干部,随着这几年胡子图步步高升,她已从一个乡里小角色摇身一变成了县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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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为了女人

牛佳红的心里信奉一句话,“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她觉的一个女人要想在男权世界混的如鱼得水,找到一个实力够强的男人当靠山是最正确的选择。

正因为心里想的通透,每每胡子图跟其他女人发生关系的时候她从不吃醋,更不会像一个没教养的村妇一样大闹一场。

在牛佳红的心里,她和胡子图之间的关系原本就是一场交易,她向胡子图付出了身体,胡子图这些年待她也不薄,至于胡子图和其他女人之间的交易,她根本无心参与。

就像胡子图刚到经济开发区上任后,好色的他一眼看中了容貌出众的办公室主任江佳欣,可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娇柔美丽的江佳欣性子还挺烈,说什么也不愿意顺从了胡子图。

还是牛佳红在一旁出主意说,“主任,听说江佳欣以前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之前她跟钱成贵,张二江都有过一腿,现在不肯跟你八成是仗着老相好张二江在背后撑腰,你要是真对她有心,我倒是有个主意。”

胡子图当即问她,“你有什么好主意?”

牛佳红说,“江佳欣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只要谁给她好处多她就冲谁敞开两条腿,之前若不是张二江提拔她当了办公室主任,她怎么会对张二江情深意长?”

胡子图听出牛佳红话里意思有些郁闷道:“这女人刚刚提拔办公室主任没多长时间,我就算想给她机会提拔也不现实吧。”

牛佳红冲着胡子图诡秘一笑道:“主任,对付这种把官位看的比自己身体还要重要的女人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让她升官,让她心甘情愿对提携有恩的领导有所奉献,而另一个方法则是反其道而行之,夺下她最珍视的官位,逼她不得不对领导有所奉献。”

胡子图对牛佳红建议的高招非常赞赏,前一阵子正是按照她的主意对江佳欣用了第二种方法,他的本意就是要逼的江佳欣不得不主动靠近他并有所奉献,说白了,江佳欣不想离开办公室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必须让领导在某件事上称心如意。

现在听牛佳红汇报说,“江佳欣不肯离开办公室”,胡子图脑子里立马浮现出女人那张美艳如花的脸庞,他不由心里一阵痒痒,嘴里气哼哼道:

“这个江佳欣简直是不识抬举,老子看上她那是看得起她,一个被几任领导玩过的残花败柳居然还当着老子的面装清高?”

牛佳红见胡子图真动了几分怒气赶紧劝道:“主任您可别忘了,江佳欣背地里还有张二江替她撑腰呢,要不她哪敢冲您摆脸色?她要是真赖在办公室不走,咱们还真没什么好法子逼她。”

“老子会怕张二江?***黄一天不也是张二江手底下亲信?还不是被老子玩弄的服服帖帖?”

“那是那是,不管是黄一天还是江佳欣最终肯定还是您的手下败将,不过您现在如果对江佳欣逼的太厉害,万一她闹出什么动静来,总归对您的声誉有影响。”牛佳红在一旁好心劝道。

“她敢?”胡子图当着女人的面愈加摆出几分趾高气昂的领导威风,“得空你再找江佳欣谈谈,她要是跟老子死硬到底就让她滚蛋,三条腿的鸭子没有两条腿的女人多的是,她还真把自己当宝贝了。”

牛佳红见胡子图说话难听,在一旁瞧了他一眼没出声,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担心,她感觉胡子图这次对江佳欣分明是过分沉迷,万一他因为这女人出点什么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能是注意到自己刚才说话口气过于激动,胡子图伸手把牛佳红揽在怀里换上一种温和语调对她说:“还是你好,从来不跟我闹脾气耍脸色,要是女人都像你这么听话该多省心。”

牛佳红从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感觉到一丝怜惜,就势小鸟依人在男人怀里,伸出一根手指在男人胸口轻轻划动,“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做什么都行?”胡子图声音里不自觉夹杂挑逗,一只手已经覆盖在女人胸前高高隆起位置搓揉动作。

“讨厌,这是办公室。”女人故作娇羞轻轻打在胸前那只忙碌的大手上。

“又不是没在办公室干过,怕什么?”男人某种情绪来的时候就像是一道闪电,手掌触碰女人柔软的那一刻突然两腿之间就有了动静。

人生得意须尽欢。

男人有权有地位的时候若不能尽情享乐,退休还有人理吗?道理傻子都明白,胡子图能不懂?眨眼功夫,他已经像是一只最老练的发青公狗,熟门熟路将女人的身体抵在办公桌上忙不迭呼哧呼哧忙碌开来。

正处于激情迸发中的一对男女却忘了,主任办公室的门没锁,从两人谈话到后来做出不雅动作,一切全都被门外准备进来汇报工作的一个下属默默听在耳中看在眼底。

瞧着屋内两位领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办公室干出这样的勾当?此人除了面红耳赤的尴尬更多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恶心,他不动声色替两位关好门悄悄走开。

话说回来到县纪委廉政室高主任,他答应黄一天回去拿受贿工艺请专家鉴定后,像个傻逼似的一直坐在办公室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发黑也没见黄一天回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高主任气急败坏打了个电话给牛佳红,冲她抱怨道:“***黄一天太狡猾了骗我说回去拿东西半天不见人影,看来这家伙分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牛佳红安慰高主任:“反正都是证据确凿的案子,就算他逃得了一时能逃得了一世吗?你就让他再死扛一天半天的,又有什么用?”

高主任觉的牛佳红说的话也有道理,于是气哼哼说:“正好明天县纪委召开会议,到时候我一定要把黄一天的案子重点提出来正式立案调查从严查处。”

“好,那就等您高主任的好消息。”

在高主任和牛佳红的心里,此时的黄一天就像是中的猎物,砧板上的鱼,不管他想什么法子都逃不脱被纪委调查的下场。

事实真就如此吗?

第二天一早,县纪委会议室里的空调早早被打开到合适温度,纪委领导班子成员一个不拉九点整全都进了会议室,此次会议由纪委李副记主持召开,属于例行的纪委内部进行案件研究会议。

会议一开始,纪委李副记让在座的各位把手头的案子进度分别汇报一下,几个纪检监察室科长和案件监督管理室科长把相关工作汇报往后,廉政室的高主任当众把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黄一天的案子重点提出来。

高主任说:“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表明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黄一天同志存在收受企业贿赂严重违纪违法行为,我建议对此案件立即成立调查组展开调查并严肃查处。”

高主任发言结束后,两眼看向坐在会议桌顶头中间位置的李副记,按照惯例来说,此时李副记只要微微点头说声“行”,调查黄一天的事情就可以在会议结束后立马展开。

让高主任感到诧异的是李副记两眼盯在他脸上足足看了三十秒才不紧不慢说了句:“高主任,关于黄一天同志受贿相关情况你都调查清楚了吗?”

“当然,人证物证俱全”高主任板上钉钉口气。

“你确定?”李副记居然又反问了一句。

领导这种不正常的反应瞬间让高主任心里打起了小鼓,他脑子里把事情左右又考虑了一回,并没觉的自己在这件事上哪里处理不到位,于是当众向李副记汇报:

“李副记,我昨天已经亲自找黄一天谈过话,他亲口承认在上个月曾和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一起去辖区内鸿翔公司考察调研时收下了公司老板送出的贵重礼。

现在其他收受礼物的领导全都已经退还给鸿翔公司,只有他一人把礼物留下来,那份礼物的市场价值来说已经远远超过纪检部门规定的违规红线,因此我建议对黄一天同志受贿行为进行立案调查。”

李副记一脸严肃静静的听高主任说完,显然对高主任汇报的案件相当重视,在座的其他纪委领导也感觉今天的会议上高主任对于黄一天受贿案件能够快速立案好像特别用心,一个个不由眼神在两人脸上左右晃荡。

要说普水县官场还有官员没听说过鼎鼎大名的“官场奇才”黄一天,那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极其不合群,连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钱成富都不止一次在私下聚会的场合说过,“黄一天绝对是官场奇才”。

一个初入官场两年的愣头青居然被钱成富这样的老官场人前背后赞不绝口,黄一天“官场奇才”的美名早已在小小的普水县官场四下传扬开来。

再加上他一年之内从一个小小的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办公室小科员完美三连跳升官提拔到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位置上,如此火箭提拔速度在官场堪称奇迹,曾经让多少官场老人羡慕嫉妒的眼珠子要掉下来?

人怕出名猪怕壮。

大部分纪委领导班子成员对此事的第一感觉是“树大招风”,很多人觉的肯定是黄一天最近风头过盛让某些人看不过眼故意栽赃陷害,否则的话怎么会其他人都退还了受贿礼物却没人支会一同收礼的黄一天一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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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石头砸了自己

官场行走如履薄冰,此类案子在座的各位看的实在是太多了,刚才听到高主任在会议上一番发言后,一个个心里不由暗暗可惜,“普水县官场难得涌现出一位官场奇才恐怕要就此陨落。”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李副记的态度似乎一边倒的力挺黄一天,他相当严厉口气冲高主任再次质问道:“高主任,你确定黄一天受贿案证据确凿?”

“确定”

此时的高主任已经察觉领导对此案态度有些不寻常,但他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能选择两眼正视领导嘴上硬挺。

“那你说说,关于黄一天受贿案你的证据都有哪些?”李副记一边说话一边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了解领导人习性的人都明白,李副记已然在隐忍怒火。

“这个案子人证都是现成的,经济开发区管委会领导班子成员中其他七人都可以证明黄一天的确收受了鸿翔公司老板的贵重礼物。”

“人证有了,那物证呢?在哪?”李副记在纪委工作多年,经手的案子少说近百桩,他的提问干脆利落一针见血。

“物证还在黄一天手里。”高主任回答。

“胡说八道”高主任话音未落李副记浓眉一挑同时伸手重重“啪”的拍了一下会议桌冲着高主任发飙,“高主任,你未经调查就擅自要求处理干部根本就是对工作的严重不负责任”

高主任愣怔在座其他领导班子成员也全都两眼直愣愣看向满脸怒火的李副记,只听他一字一句冲高主任说道:

“高主任,你所谓的黄一天受贿的物证早就被当事人上缴摆在我的办公室里,你居然还信誓旦旦说黄一天受贿案件人证物证俱全?

你高主任就是这样调查案子处理干部?要是纪委干部都跟你这样稀里糊涂工作作风,会有多少党的干部要被诬陷清白?”

高主任做梦也没想到此事会突然峰回路转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他脑子里像是突然被塞进了一堆乱稻草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高主任过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当场向领导表示歉意:“对不起李副记,黄一天的案子我可能处理过程中过于急躁了,有些情况没了解清楚。”

“没了解清楚你就敢拍着胸脯说黄一天同志受贿案件人证物证俱全?”李副记不依不饶,“你身为纪委廉政室的主任说话做事居然如此没谱,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稍候会向一把手记汇报此事,建议暂时免去你廉政室主任职务。”

高主任一听这话顿时吓的脸色发白,他赶紧冲着李副记哀求:“不不不,李副记,我承认我在这个案子上的确是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但是请你务必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同样错误”

“晚了”李副记没好气冲高主任斜一眼,“高主任,你对于黄一天的案子处理到底是太急躁还是一时受不了诱惑鬼迷心窍只有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看来,县纪委有必要成立调查组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好好调查一下。”

“啊?”

高主任听了这句话嘴巴张开老大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既然领导已经把话说到如此地步,他即便再多说什么也不过自取其辱,听李副记话里的意思明明早就了解他暗地里收受胡子图好处的事?

高主任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此事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当初胡子图让牛佳红联系他的时候,他心里认为这是一件小事,不过是私下耍点手段收拾一个官场资格浅薄的年轻干部罢了,全然没想到此事居然会害自己丢官掉爵?此刻的他心里真是把胡子图骂一个狗血喷头也不解恨。

会议结束后,李副记亲自率领调查组来到经济开发区,当即对经济开发区副主任牛佳红一手安排经济开发区领导班子成员去鸿翔公司考察调研全过程进行了详细了解后拿出处理意见。

“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牛佳红身为领导班子成员安排大家去企业调研过程中,主动带头收受企业贵重礼物,虽及时退还仍然对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形象造成极大负面影响,县纪委经研究决定对牛佳红同志作出暂时停职等待处分的决定,处分结果将会在县委领导召开会议研究后公布。”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是牛佳红听到纪委李副记宣布处理决定时的真实心情写照;“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是胡子图听到纪委领导对牛佳红处分决定时心理所想。

等到李副记一走,牛佳红立马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坐在胡子图办公室哭哭啼啼,她是真的伤心欲绝,为了帮胡子图对付黄一天居然搭上了自己一辈子的仕途希望?这样的代价让她一个靠着“日后提拔”爬上来的女干部怎么接受得了?

牛佳红一边抹眼泪一边对胡子图说:“主任,你可一定要帮我,不是说好了利用这件事收拾黄一天吗?怎么到头来被停职处分的人倒成了我?”

胡子图这会子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作为一名官场各种阴谋阳谋运用自如的老手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此事怎么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变成如今的模样?

胡子图在心里寻思,“明明昨天高主任还信誓旦旦说事情搞定,怎么今天会出现这样的局面?李副记为什么会突然站出来替黄一天撑腰?这他娘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脑子里一个个问号压的胡子图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思来想去有些问题还得打电话给高主任才能知晓其中缘由,于是赶紧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高主任的电话号码。

“高主任你好我是胡子图啊”电话接通后,胡子图尽量保持往日平静儒雅的腔调跟对方打招呼。

“姓胡的你他娘还有脸打电话?你存心想要害死老子是不是?”电话里传来高主任气急败坏声音。

“高主任何出此言呢?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昨天你不是还说”

“说你妈个头啊”高主任不待胡子图说完怒气冲冲在电话里打断道,“老子要是再听你个***胡说八道早晚被你害死胡子图你给老子记住了,老子这回要是倒了霉,绝不会放过你个乌龟王八蛋”

“滴滴滴”急促挂断电话声音结束了两人之间极其简短的对话,坐在一旁的牛佳红早已将两人对话内容听的清清楚楚,此时的牛佳红看到自己的靠山领导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难看脸色,一颗心瞬间像是沉入冰窖。

在牛佳红心里,胡子图不仅是她在官场的唯一靠山,更是她在升官提拔获得大好前途的唯一指望,可是现在这个靠山竟也靠不住了?这让她顿时从心底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

牛佳红被纪委停职处分的消息很快在经济开发区办公大楼传扬开来,诸多平日在背地里对她指指点点的闲人们顿时像是终于出了一口心里的恶气一样痛快极了。

有人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你看那**平常仗着跟一把手主任的特殊关系目中无人为所欲为,这下遇到克星遭报应了吧?”

也有人说,“牛佳红是自作孽,她惹谁不好偏偏去对副主任黄一天栽赃陷害?黄副主任多好的人啊年纪轻轻当了副主任从来不摆官架子,见了大院里保安清洁工都主动热情打招呼,这么好的领导要是被陷害天理不容呢”

更多人却议论,“牛佳红不过是胡子图身边的一条恶狗,她亮出獠牙扑上去咬人还不是按照身后主人的指示执行?看来胡子图对黄副主任是真容不下呀一上任就卸了他的分工不说,现在又绞尽脑汁陷害他,两人之间到底多大仇多深怨?”

尽管外界各种说法众说纷纭,对于当事人黄一天来说却有种虎口脱险的庆幸,他得知牛佳红被处分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请好兄弟张志和喝酒。

五岛公园旁边的刘二饭店不知何时成了两兄弟有事没事过来小酌一杯的老地方,对着窗外一望无际的平静水面,黄一天充满感激对张志和举杯致谢:“张哥,大恩不言谢干杯”

张志和也端起酒杯笑呵呵道:“咱们兄弟之间还用得着说那些客套话?”

“那倒也是。”

黄一天是真心诚意对张志和满腹感激,但他却不知道坐在对面的张志和心里跟他想的压根不在一个点上,为什么这么说?

当初黄一天找到张志和请求帮忙的时候,张志和心里其实有过一丝犹豫,尽管那犹豫在心头一闪而过但是绝对存在过。

妒忌是人的天性。

自从黄一天提拔当了开发区的副主任后,张志和心里颇不平衡,想想自己进机关工作了七八年才混一个副科级的领导职位,黄一天上班时间满打满算两年整,这小子居然被破格提拔跟自己平起平坐?

另外,黄一天还有一位在市委组织部当干部科长的漂亮女朋友更是让他心里添堵,情场职场都输人一等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何况那人还是自己曾经罩着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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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汇报个事情

张志和总算还有点良心,尽管心里对黄一天颇多腹诽却也不忍对昔日好兄弟见死不救,于是当场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未来老丈人——县纪委记。

张志和当时心里的打算是,万一老丈人在电话里稍有推脱这事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对兄弟有个交代拉倒,没想到未来老丈人接到他的电话后态度居然想象不到的积极。

未来老丈人对张志和说:“小张啊,你这位兄弟不简单哪,听说他和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张玉梅副主任走的很近?他的忙可一定得帮,这是积攒人情的好机会呢。”

张志和本想对未来老丈人说,“我要他人情干什么?难不成我以后升官提拔还指望得上他?”话还没说出口,未来老丈人已经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你让小黄立刻把那公司送的礼物拿到我办公室来,剩下的事情交由我处理。”

黄一天就坐在对面眼巴巴看着,张志和还能说什么?只能按照未来老丈人的指示让黄一天赶紧回去那东西亲手交给未来老丈人。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顺理成章,当纪委廉政室的高主任在案件研究会议上提出要对黄一天进行立案调查的时候,李副记按照一把手的指示不仅当场态度坚决否定了他的相关说法并对高主任工作态度进行严厉批评。

现在总算是危机解除,黄一天心里最最感激的莫过于在自己危难时刻雪中送炭的好兄弟张志和,只不过他并不清楚此事处理过程中,张志和的内心曾经有过颇多纠结。

对面看人心不透。

要说这世上最令人难以捉摸的便是人心,因为人心总是在不断变化过程中,小到恋爱中的男女分分合合,大到国与国之间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再聪明的人也很难完全琢磨透人心这东西。

面对眼前桌上摆放着黄一天特意花钱去商场买来的近千元一瓶的茅台,张志和能感觉到坐在对面的兄弟对自己一片真心诚意感激,可当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的时候,心里却总有种酸涩感觉。

人一旦有了心思更容易喝醉,张志和今天喝了二两酒下肚看人的眼神便露出几分迷离,他冲着黄一天半是玩笑半是调侃道:

“我说兄弟,你说你怎么老是惹上麻烦事呢?还记得那次钱成贵背后使小动作发配你下乡吗?好不容易运气好躲过一劫,这一回你又跟胡子图杠上了”

“我跟你说实话,胡子图当初在咱们县委县政府大院可是出了名的官场不倒翁,他伺候过两任县长,按理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人家不管谁来当县长都混的如鱼得水,可见这官场不倒翁的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

“兄弟帮得了你一回可帮不了你一世,你以后还得在他手底下干最好多长点心眼,可别像这次差点出大事。”

黄一天知道张志和也是为自己好,冲他笑笑安慰道:“放心吧张哥,我这次吃亏也算多长了个心眼,他胡子图再想对我背地里捅刀子也没那么容易,再说了,我是那种随便给人当下酒菜的人吗?”

张志和听黄一天好像话里有话,问他:“你不会是想什么心思要对胡子图以牙还牙吧?我劝你赶紧打消这年头,就凭你如今在普水县官场根基未稳你凭什么跟人家官场不倒翁斗?”

黄一天听了这话却笑笑并未搭话,有时候,要想让周围的朋友相信你光靠一张嘴巴说是没用的,关键还得看你干出什么事来。

周二,天气突然升温不少,阳光透着一股热烈照在人身上竟有一种秋阳的温暖,大街上爱美的姑娘们迫不及待敞开来厚厚的棉衣纽扣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内衣让萧索的寒冬多了几分靓丽色彩。

黄一天中午跟张志和痛痛快快喝了顿酒,两人一起干掉了两瓶茅台又点了七八个小菜,吃饱喝足后心情相当舒爽。

下午上班后,黄一天并未像以前一样拎着公文包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背着两手像是一大早悠闲散步的退休老干部,慢悠悠踱着步子进了主任胡子图的办公室。

胡子图正坐在办公桌旁低头看文件,一抬头见门外走进来明显喝不少酒面红耳赤的黄一天,顿时两眼露出警惕,冲着黄一天不冷不热问一声:

“黄副主任找我有事?”

“有事”,黄一天冲着胡子图点点头,摆出一副规规矩矩下属的模样语气恭顺道,“有件事我得向胡主任亲自汇报一下。”

黄一天说话的时候“亲自”两个音调拖的特别长,惹的胡子图冲他一阵翻白眼,他瞧着这位年轻的副主任喝的一副醉醺醺模样歪歪扭扭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两眼直勾勾看向自己,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下属找领导汇报工作天经地义,胡子图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就算他把黄一天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暗地里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表面上两人却从未撕破脸。

袖子里玩火才是官场高手最高境界

“胡主任,我觉的牛佳红副主任人有问题啊当初开发区领导班子在鸿翔公司调研后收礼物是她带头收下的,背地里她却又举报同僚收受礼物?

这女人心眼真是比毒蛇还狠幸亏县纪委的领导火眼金睛把她这个开发区干队伍中的毒瘤揪出来,要不你说咱们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有这样的道德败坏素质低下的领导,岂不是一泡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黄一天当着胡子图的面大骂他的老相好牛佳红,胡子图却只能忍气吞声不发一言,他能说什么呢?他又敢说什么呢?这种时候哪怕多说一句为牛佳红辩白的话,这盆脏水就会自然而然又泼到他身上。

他心里早已想的通透,黄一天故意跑到自己办公室说这番话不就是想要用激将法让自己上当吗?他真当自己傻子么?

黄一天见胡子图听了自己一番话后假装事不关己淡定笑了一下,心里暗骂一句,“***不倒翁有种你他娘的撑住了”

黄一天突然又长长叹了口气,冲胡子图说:“胡主任,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向您汇报。”

“你说。”胡子图一如既往稳稳应一句。

“我听说咱们开发区辖区内的鸿翔公司涉嫌严重违规用地的行为,我已经安排人就此事进行详细调查并把调查结果向县里分管领导作了汇报,我倒是很想知道,到底谁在背后给鸿翔公司的人撑腰?居然让他们狗胆包天置国家法律法规不顾私自侵占国有土地?”

胡子图脸上肌肉不自觉抽动了一下,看向黄一天的眼神多了几分阴寒,他这时才明白过来,一脸醉醺醺闯进自己办公室的黄一天要汇报的“工作重点”在这里。

什么牛佳红人差?什么一泡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前面那些废话不过都是些烟雾弹,他真正想要跟自己摆龙门阵的底牌是最后这句话。

整个普水县官场谁不知道鸿翔公司的老板跟自己一向关系紧密?现在黄一天当着自己的面说鸿翔公司存在违规用地问题,还扬言不会放过背地里给鸿翔公司撑腰的人?他这分明当面跟自己叫板

胡子图就算再怎么虚伪这会脸上也有些遮不住了,他面露不悦冲黄一天问道:“黄副主任,鸿翔公司是否存在违规用地行为恐怕你说了不算吧?按照正常程序即便是有人私下举报此事也得有国土部门核定后才能得出结果。”

胡子图哪知道,黄一天正眼巴巴等着他这句话呢?

听到胡子图这么一说,他立马一脸激动从沙发上跳起来,快走几步站到胡子图面前不无惊讶睁大双眼对他说:“我的天胡主任你真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什么?”胡子图见他突然冲到面前吓了一跳,见他停住脚一颗心才定下来冲他莫名其妙反问道。

“当然是鸿翔公司被调查的事啊?”黄一天那副说话口气表面上听起来是惊讶,细听更像是在向胡子图回报一个好消息,说话腔调一下子高八度。

“你说什么?鸿翔公司被调查?什么时候的事?哪个部门去调查了?”胡子图差点一颗心跳出来,在自己管辖的一亩三分地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大事他居然半点不知情?

还有更令他惊讶的

黄一天一副极其夸张的口气冲胡子图一股脑全都说出来:“胡主任看来你的信息还真是太不灵通了难道你不知道今天下午县里几个部门联合行动对鸿翔公司违规用地情况已经开始调查?

我跟你说,这次参与调查的部门有软环境管理办公室、国土局、环保局等等一些部门,听说这些部门接到鸿翔公司存在诸多问题的举报后,这次是现场联合调查取证,估计这会鸿翔公司的老板哭死的心都有了。”

黄一天的每一句话对于胡子图来说都像是一颗颗炸雷在头顶响起,他情不自禁两眼发直看向面前手足舞蹈的小伙子,那神情就像是看一个怪物。

胡子图的心里分明有个声音在说,“这怎么可能?明明这小子刚刚躲过一劫才不到二十四小时,他怎么可能反应这么快?他不仅没有任何调息修整的时间还火速背地里弄出这么大动静来?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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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好心提醒

胡子图不愧为普水官场著名的“官场不倒翁”,即便是在对方如此密集“连环炮”的攻击下他依然很快反应过来,冲着黄一天正色问道:“黄副主任,几个部门联合对鸿翔公司违规用地情况调查一事,我这个开发区的主任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黄一天笑了

这些事本来就是他一手操作的他不知道谁知道?当然这样的话他肯定不能当着胡子图的面说出来,他只是冲着胡子图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一边慢慢往后退回到沙发上坐下来,一边慢条斯理口气对胡子图说:

“胡主任,其实大家在一起搭班子也是为了把工作干好,我这人做事一向求一个心安理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别人故意背地里给我下套,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胡子图明明问黄一天的问题是,“你怎么对鸿翔公司的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他却答非所问说了一大通,末了还“好心”劝了胡子图一句:

“胡主任,别以为你坐到了开发区一把手的位置上这职位就铁定是你的,背地里惦记这主任位置的人多着呢,我劝你还是平日里多积德少干坏事才能保得住青山常在流水长流啊”

黄一天冲着胡子图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屑与张狂,翘起的二郎腿相当有节奏的抖动几下,那份坐等看好戏的悠闲自在就差写在脸上。

胡子图恨不得冲着吊儿郎当坐在面前的年轻人大吼一声,“滚”理智却拼命控制住他的情绪,这位有着普水“官场不倒翁”美名的副县长甚至还冲着黄一天挤出一丝笑意,冲他意味深长说了句:

“黄副主任说的对,暗地里惦记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位置的人的确不少,可也得凭本事说话不是?最起码目前来说,开发区的管委会主任除了我,没别人”

“那是那是,我也是好心提醒,主任您这么有自信当然再好不过了。”

黄一天对当着自己的面胡子图故作镇定不以为然,“这会子装冷静算什么本事?等到鸿翔公司违规用地问题顺藤摸瓜彻查到底的时候你姓胡的还能牛逼哄哄那才叫真本事。”

黄一天前脚走,刚刚挨了处分的副主任牛佳红像是老鼠悄没声从主任办公室的套间房门里走出来,主任办公室的布局是外面一个办公室,里面隔出了一个休息室。

整个经济开发区管委会所有领导人的办公室里,只有主任办公室留有休息室,别看休息室面积不大,推开门进去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里面有电视电脑录像机,浴室卧室大衣柜,靠近窗口位置还摆放了一张设计造型相当独特的懒人沙发,房间里始终保持舒适温度,隔三差五有秘进来换上新鲜的花草绿植。

这两天副主任牛佳红刚刚被停职,正像牛皮糖似的整天粘着胡子图,生怕老相好别再落井下石一脚把自己蹬了,自己岂不是更加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牛佳红现在看到黄一天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才解恨,这会见黄一天一离开,赶紧亟不可待从休息室里出来,冲着胡子图问道:“主任,黄一天刚才来找您什么事?”

胡子图看了牛佳红一眼,见女人一脸怒不可遏冲自己说话质问口气,心里不由一阵厌烦,之前牛佳红在他面前一直扮演言听计从温顺女下属形象,自从受了处分后这女人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说话尖酸刻薄倒也罢了,还总是像催命似的逼他想办法让她尽快官复原职。

牛佳红这两天的死缠烂打让胡子图心里原本对她被处分心存愧疚的心理早已磨耗的一干二净,他现在巴不得女人滚远点才好。

胡子图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牛佳红又在一旁咬牙切齿:“主任,黄一天前两天当着您的面把您表弟蒋凤贵暴打一顿,这次又害我丢了位置,您千万不能轻易饶了他”

“什么时候我做事竟要你来教?”胡子图面露不悦冲牛佳红。

胡子图的一句话立马让牛佳红意识到自己当着领导的面表现失了分寸,有些事情一旦操之过急效果反而适得其反,她赶紧变色龙似的一张脸换成春风细雨对胡子图道:

“主任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您是副县长,又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主任,黄一天这样的小角色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他既然一而再的跟您过不去,您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牛佳红一个劲的想要撺掇胡子图对黄一天下手,却没想到胡子图此时脑子里考虑的已然是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他并未搭理牛佳红的曲意逢迎,而是瞪着一双眼睛看向她皱眉问道:“牛副主任,鸿翔公司涉嫌违规用地一事你知道吗?”

牛佳红脸上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冲着胡子图轻轻点点头,解释道:“主任,鸿翔公司的行为其实算不上违规用地,他们只是相关用地手续还没办好而已。”

“荒唐”

胡子图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顺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冲牛佳红发飙:“你这套说辞在我面前说说还行,国土局、软环境管理办公室的那帮人能被你这套说辞蒙蔽吗?”

“这怎么是蒙蔽呢?”牛佳红很少见胡子图当着自己的面发这么大火,心急火燎想要解释,“鸿翔公司的用地手续的确是正在办理过程中嘛。”

“你还在痴想妄想要瞒天过海是不是?”胡子图见牛佳红嘴硬,冲她没好气道,“这件事已经被黄一天举报到县里,此时此刻县里几个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正在对鸿翔公司违规用地情况进行调查,你跟我说用地手续正在办理,就算你能蒙得了我,你能过得了联合调查组那一关吗?”

牛佳红听了这话不禁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事前半点风声都没有就开始对鸿翔公司进行联合调查呢?”

“你背地里向纪委举报黄一天受贿的时候不是一样不声不响动作神速?哪有人存心搞事情还提前昭告天下的?你呀你呀”胡子图一脸怒其不争的表情看向牛佳红,突然压低声音问她,“你背地里是不是收了鸿翔公司老板的好处?”

牛佳红瘪嘴不出声,那意思算是默认了。

胡子图见自己的老相好居然瞒着自己私下收受鸿翔公司的好处?官场不倒翁脑中立马意识到此事严重性,他气不打一处来冲牛佳红教训道:

“牛佳红啊牛佳红,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就差那点钱花吗?你这刚刚因为被停职处分,万一鸿翔公司违规用地的事情闹大,你知道后果多严重吗?”

牛佳红此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冲上去一把抓住胡子图的胳膊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死死不放冲他哀求:“主任主任,我错了求求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

“你让我怎么帮你?”胡子图痛心疾首表情,“你私下收受鸿翔公司好处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征询我的意见?现在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来求我帮忙?你早干嘛去了?”

“我退我把鸿翔公司送我的礼物全都退出来交还给组织还不行吗?”

“现在礼物退出来顶多算是态度积极,根本连自首都算不上,联合调查组都已经开始动手了你才有所动作有什么用?”

“那我该怎么办?”牛佳红话里已然带着明显哭腔,“主任我已经够惨了,因为举报黄一天落一个停职处分还没完,要是鸿翔公司违规用地一事再牵连到我身上,那我还不得进去啊?”

胡子图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沉,身为一名老官场他自然明白牛佳红若是真被弄进去了,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就冲两人之间保持多年的老青人关系,唇亡齿寒是肯定的。

他心里不禁有些纠结,一方面对牛佳红背着他私下收受鸿翔公司礼物惹来祸端感到无能为力,一方面又担心万一牛佳红出事牵连到自己岂不是毁了自己大好前程?

“无论如何,自保是最重要的”胡子图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处理此事最重要的原则,转脸看向牛佳红的眼神已露出几分凉绝。

丢卒保车一向是领导干部经常玩的把戏。

君不见领导撞车司机抵罪,领导收礼老婆顶包,因为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一个道理:只要保住了大树,底下乘凉的人即便偶感风寒也有痊愈的希望;万一大树连根拔掉意味着树底下乘凉的人必将面临树倒猢狲散的悲惨结局。

再说黄一天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后,心情愉悦回到自己办公室,一盏茶的功夫瞧见老下属武达贼头贼脑推门进来。

“武达你干嘛呢?大白天搞的像是小鬼子进村似的?”黄一天冲着武达调侃,脸上露出轻松笑容。

武达一边蹑手蹑脚进门一边赶紧转身把门关好,从未有过的神秘表情冲黄一天道:“老领导,您刚才去哪了?”

黄一天并未回答,而是冲他问:“你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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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相

“当然有事”,武达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一边说话一边不放心似的不时冲门口方向望一眼,好像生怕有人突然推门进来。

黄一天看出武达今天表现似乎不同于往日,有些奇怪问他:“武达,你是不是干什么亏心事了?怎么今天神神秘秘的?”

武达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神情,走近黄一天身旁低声道:“老领导,你知道江佳欣为什么突然被调整到招商科当科长吗?”

“为什么?”黄一天问。

武达靠近黄一天的耳边把那日在胡子图办公室门口看到的令人恶心场面说给他听,说完后笃定口气向黄一天汇报道:

“我当时听的清清楚楚,胡子图看上了江佳欣想要逼她就范,这才把她调整到招商科,他们把王心怡弄过去恐怕就是个遮人耳目的烟雾弹罢了。”

黄一天听了这话不由对胡子图的人愈加不耻,男人好色天经地义,别说男人了,女人又有几个不好色?一个个见了那些韩国的明星帅哥恨不得当场脱衣贴上去。

可不管男人女人最基本的做人底线总该有,男欢女爱两情相悦才是一桩美事,胡子图利用职权逼女人就范实在是卑鄙无耻。

“操胡子图也太不是东西了身边有了牛佳红还想打江佳欣的主意?简直就是条见女人就上的公狗”黄一天对这种小人从不吝啬毒舌攻击。

“就是,我看胡子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光天化日上班时间跟牛佳红在办公室里胡搞,这事要是传出去绝对骇人听闻,你说老百姓要是知道自己供养这种无耻下流的家伙当父母官还不得活活气死。”武达在一旁愤愤不平发表观点。

黄一天认同点头:“武达你说的对,胡子图这种畜生不如的领导早点下台那绝对是咱们开发区老百姓一大幸事,可惜这家伙太过狡猾比一般人可难对付多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武达一脸不屑,“老领导您放心,胡子图这种人肯定没什么好下场你说他为了一己之私随便调整江佳欣也就罢了,还连累王心怡无辜牵连进去,那丫头打心眼里不想去办公室上班,这会还在咱们招商科的办公室坐着呢。”

黄一天听了这话不觉诧异:“王心怡还在招商科坐着呢?胡子图这回可是把她提拔当了办公室主任?她居然不动心?”

武达笑道:“我今儿一早也是这么劝她的,我说去办公室那是升官,难不成她还想一辈子在招商科当一个小办事员?您猜她怎么说?”

黄一天问:“她怎么说?”

“这位大小姐一脸傲娇冲我说,‘我乐意当办事员你管得着吗?’”

“哈哈哈这还真像是那傻妞说出来的话。”黄一天忍不住在一旁支起胳膊捂脸笑起来,“你说咱们招商科怎么出了这么个另类?升官提拔都不肯去?这王心怡还真是把招商科当成风水宝地了。”

“我看也差不多,这姑娘平时看上去傻乎乎没什么心眼,遇到事情倒也不糊涂,宁可不提拔也绝不向敌人变节投降?”武达在一旁玩笑口气把心里话说出来。

黄一天赶忙阻止:“千万别这么说,胡子图可不是咱们敌人,王心怡要是真去办公室当主任也不算变节,个人前程最重要你说呢?再说了,身在曹营心在汉也不是不可以嘛。”

“那倒也是。”武达听老领导说的有理频频点头。

“对了老领导,还有件事我得向您汇报一下。”武达突然换了正经口气。

“什么事?”

“最近胡云伟老来找王心怡,两人八成是在谈恋爱,您跟胡云伟关系不是一两天了,我瞧他一个做生意的老板整天油嘴滑舌,人靠谱吗?万一他是拿王心怡那傻妞寻开心,那王心怡不是要吃亏吗?”

“你说什么?王心怡和胡云伟谈恋爱?”黄一天着实被吓了一跳,赶紧问武达,“这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人家两人谈恋爱的私事哪能满大街大喇叭宣传去?我也是天天见王心怡和胡云伟在办公室通电话才知道的。”

“两人谈多长时间了?”

“快半个月了。”

黄一天听了武达的回答,额头不由现出几道浅纹,他记得胡云伟一向喜欢大胸有经验的女人,怎么这家伙改口味喜欢王心怡这种小清新了?

他见武达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心里突然意识到什么冲武达问道:“武达,王心怡谈恋爱你倒是挺紧张吗?你不会是对她也有意思吧?”

武达像是一下子被人戳破了心思,脸色泛红连声否认:“怎么会呢?我就是出于对同事关心嘛,而且你知道王心怡性格单纯,又没什么心计,我是担心她受骗,我”

黄一天压根没把武达的解释放心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武达和王心怡年龄相当男未婚女未嫁,整天在一个办公室坐着日久生情也有可能,可王心怡居然跟胡云伟谈起了恋爱?这个胡云伟究竟玩的什么鬼?

黄一天正准备打电话约胡云伟吃顿饭,问清楚他和王心怡之间究竟什么情况,电话拎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打出去,却正好接到锦纶纺织金老板的电话。

金老板在电话里热情道:“黄副主任,宋总最近在普安市出差,今天特意从普水县绕一圈来会会老朋友,不知道黄副主任晚上有空吗?”

一听说老同学宋浩佳的舅舅来了普水,黄一天顿时眉开眼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初若不是宋浩佳舅舅帮他招商到金老板的锦纶纺织项目,哪有自己现在的领导职位?

他赶紧冲着电话对金老板说:“麻烦金老板您跟宋总说一声,我马上到,今晚我请客啊,您可千万别跟我抢。”

金老板听出对方真心喜悦,不见外应承道:“行我和宋总在香江美食城坐等黄副主任大驾光临”

普水县香江美食城二楼包间,金黄色调的装修风格让人一进入包间顿时脑子里想到一个成语“金碧辉煌”,金黄色的墙纸,鎏金的桌椅餐具配上高档金丝绒的餐布,整个房间灯火通明照耀下显出不一样的高贵气派。

和煦如春的包间里,酒桌上满是各种美味佳肴,宋总和金总各自带了一名贴身秘,加上黄一天酒桌上共五个人,偌大的包间里老朋友见面聊的甚是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金总问宋总:“兄弟你怎么想起到普安来了?为了生意上的事吗?”

宋总听了这话原本笑眯眯一张脸立马拉下来,放下酒杯冲金总没好气抱怨道:“金总你是不知道,我其实来普安市有几天了,原本想要把普安市迎春宾馆买下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家宾馆被另一家本地企业抢走了。”

“迎春宾馆要卖?”黄一天听到宋总说的话脸上不由一愣,赶紧问他,“宋总您说的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迎春宾馆已经被卖掉了?卖了多少钱?”

宋总回答说:“具体多少钱的成交价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明天下午迎春宾馆买卖签约仪式正式举行这事绝对板上钉钉。”

黄一天又是一愣,冲宋总问道:“您说迎春宾馆的买卖协议明天下午签约,换句话说,双方的正式买卖协议还没签署?”

“是啊”宋总见黄一天似乎对这一话题特别感兴趣,冲他解释说,“双方签约仪式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明天下午的签约就是个程序,此事结果早就在大家心里装着呢。”

黄一天一张脸不觉严肃起来,“迎春宾馆”四个字在他脑中印象很深,因为记忆中前世张玉梅的丈夫***副市长就是因为这个项目受到牵连。

当年,出于对张玉梅的感恩心理,黄一天出任常委副市长后曾经把迎春宾馆拍卖相关资料仔仔细细全都审阅了好几遍,此事坏就坏在***过于信任身边的一位亲信——副秘长屠德隆。

屠德隆仗着范副市长对自己的信任,在处理迎春宾馆出售问题上勾结某企业老板中饱私囊也就算了,还借着范副市长的名义将迎春宾馆低于市场百分之二十的价格卖给对方。

此事在几年后东窗事发,虽说屠德隆遭到报应进了纪委,***却也因为领导监督不力同时受到党纪处分,这件事直接导致***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一直在副厅级领导位置上转圈圈没有任何进步。

黄一天没想到今晚遇到宋总居然会得到如此重要的信息,头脑中不觉思忖开来:“既然宋总说双方的正式协议还没签署,此事就有转圜余地。

前世自己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这一回既然预知风险就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旧事重演,哪怕是为了不辜负张玉梅对自己的一番恩情,自己也该竭尽全力将这次威胁到范副市长仕途前程的风险扼杀掉。”

想到这里,黄一天抬头对宋总笑眯眯道:“宋总,既然迎春宾馆收购的事情还没有最后签约,或许您还有机会,现在就灰心是不是有点早了?”

宋总只当黄一天好心安慰自己,冲他摆摆手说:“算了算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这回运气不好认栽就是,下一回有好的收购项目再赚回来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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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转机

黄一天见宋总早已打定了偃旗息鼓的心思,俨然对此事没抱任何希望,冲他调侃道:“我还说明天去市里帮宋总打探一下内部消息,万一明天的协议签不成宋总不就有机会再拼一把吗?既然宋总已经决定放弃了,我看算了。”

宋总听黄一天话里有话,看向他的两眼闪出一道光芒,凑过来低声道:“黄副主任,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听你的意思明天迎春宾馆的签约仪式有可能会取消?这不现实吧?市里的领导已经敲定下来的事情还能再改?”

黄一天见宋总心里果然对迎春宾馆收购一事不死心,冲他挑眉道:“事在人为嘛,宋总瞧我像是那种办事不牢的人吗?我说万一有机会呢?您只要做好准备就行。”

宋总见黄一天如此口出狂言,一双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小黄,你今晚没喝多少呀?这脑门也不热,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哈哈哈”

黄一天见宋总一副认真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于是端起酒杯冲宋总敬酒:

“行了宋总,明天的事情谁知道呢,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在普水县多留两日,万一要是天上掉馅饼正好砸到你头上呢。”

黄一天说话的功夫宋总的脑子也没闲着,他左思右想收购迎春宾馆的事情希望相当渺茫,尽管他一向欣赏黄一天高瞻远瞩足智多谋,可是圣人也有犯错的时候,何况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宋总只当黄一天在用一种说笑话的方式安慰自己罢了,端起酒杯冲黄一天笑道:“要是明天的签约仪式真黄了,我只要有机会收购迎春宾馆绝对给你小黄记头功”

黄一天倒像是当了真,借着三分酒劲追问:“记头功算怎么解释呢?股权?分红?还是宋总准备包一个特大的红包奖励我?”

宋总豪爽冲他一挥手:“都行”

黄一天适时端起酒杯冲宋总:“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宋总敷衍应声。

一旁金总瞧两人唱双簧似的说的热闹满面春风凑热闹:“吆嗬你们俩这是赌上了?宋总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迎春宾馆这么好的项目怎么能不带上我呢?见者有份啊”

宋总见这两人越说越像真的一样,脸上不觉苦笑:“金总,小黄这是喝多了,明天人家都要正式签署买卖协议了,迎春宾馆收购早没戏了,你这凑什么热闹?”

金老板看了看一盘喝红脸黄一天,意味深长冲宋总道:“我认识黄副主任日子不短了,还从没见他开过这么大玩笑?”

宋总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动,眼里露出几分疑惑转脸看向黄一天,问他:“小黄,你到底醉没醉?”

黄一天没回答,一如既往友善眼神看向两人,冲着宋总和金总一块举起酒杯:“这一杯祝两位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第二天一早天没亮黄一天就让胡云諾开车送自己来到市里,好不容易等到市委大院上班时间,他进了大院后直接杀到张玉梅的办公楼底下坐等。

上午八点整,他远远看见张玉梅跟一个中年妇女说说笑笑一路走来,赶紧小跑几步迎上去:“张大姐,我等你半天了。”

张玉梅身边跟她一道走的妇女见黄一天喊“张大姐”,以为是张玉梅家来了亲戚赶紧冲她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开。

此时正是上班高峰时间,市委大院的小路上不时人来人往,张玉梅见黄一天一早过来很高兴,问他:“小黄你这么一大早来市里开会吗?中午就别回去了,我再把佳妮叫上,大姐请你们俩吃饭。”

张玉梅从秦佳妮口中得知她和黄一天的关系日渐亲密,她也真心为两个年轻人高兴,一见面就想着赶紧把两人撮合成两口子心里才能一颗石头落地。

黄一天这会哪有心情跟张玉梅谈吃饭的事?他冲着张玉梅礼貌客套了几句后,开门见山对张玉梅说:“张大姐,我有件紧急的事情必须跟范副市长面谈,您能帮帮我吗?”

“你要找老范啊?”张玉梅脸上露出诧异,“你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你放心,跟我说一样的,大不了我让老范帮忙打个电话也行。”

瞧瞧张玉梅就是这种天生热心肠好女人,都不知道要帮人家什么忙?一张嘴满口答应下来,这种善良的好女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黄一天低头思忖片刻,关于迎春宾馆收购一事内幕复杂,以张玉梅的单纯个性还是最好别掺合进来比较好,出于对张玉梅的保护心理,黄一天坚持道:“张大姐,有些事一句两句话还真有些说不清楚,不过范副市长肯定能明白。”

“噢,这样啊。”

张玉梅想着,黄一天虽然年轻却从不是那种说话随便的人,既然他说找老范有急事肯定是真有急事,既然如此那就给老范打个电话说一声吧。

张玉梅拉着黄一天来到办公楼一楼某熟人办公室,拿起电话拨通了范副市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范副市长秘,听张玉梅说,“普水县经济开发区副主任黄一天找范副市长有事”倒是愣了一下。

秘在范副市长身边工作了这些年还从没见过一个县里的小官僚直接找范副市长汇报工作的,可电话毕竟是范副市长夫人亲自打来的,他倒也不敢怠慢,在电话里点头说:“那就请黄副主任过来吧,正好范副市长现在有空。”

黄一天之所以这么早赶到市委大院就是摸准了一大早肯定能扑到范副市长,这里头有点小窍门,一般来说领导人一早刚到单位的时候最清闲。

七八点钟的时候,不管是重要不重要的会议都还没开,即便是有外出考察调研工作的领导也不会那么早出发,这个点领导刚进办公室先喝杯茶手里捧着秘送过来的一天工作安排时间表正看着呢。

黄一天却不知道,他跟张玉梅道别往范副市长办公室走的路上,张玉梅不放心又打了个电话给范副市长,这回她让秘把电话听筒交给范副市长本人。

张玉梅说:“老范啊,普水县那个特别聪明的天才小伙子你记得吧?”

一说到“天才”这两字,范副市长脑子里立马想起最近几个月老婆天天在耳边唠叨的一个名字,“黄一天”,他问老婆:“你刚才打电话过来说谁找我有事,不会就是那个黄一天吧?”

张玉梅点头说:“就是他呢,我跟你说老范,小伙子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我看他今天找你挺着急的八成是有什么事情要请你帮忙,只要是原则范围内的,你可一定要帮帮忙。”

范副市长早就想有机会见识一下老婆口中“才华横溢,天资过人”的黄一天,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自己找上门来,放下电话后带着几分好奇心在办公室坐等。

范副市长的办公室位于市委大院办公楼一号楼三楼,黄一天气喘吁吁爬到三楼的时候,范副市长的秘早就在楼道口不停张望,见到他遂主动上前招呼:“请问是普水县经济开发区的黄副主任吗?”

黄一天冲他点点头。

秘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年轻帅气的小伙,脸上挂笑冲他主动套近乎:“黄副主任,刚才张副主任已经打来电话,您要找范副市长是吗?”

黄一天又冲他点点头。

秘伸手引领他一路往东,走了没几步在挂着写有“副市长办公室”木牌的办公室门口停下来,秘轻轻伸手推开门,冲着黄一天礼貌道:“黄副主任请,范副市长正在等您。”

领导身边的秘最重要的本事就是要学会察言观色,尽管黄一天这样级别基层干部在秘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他既然跟张副主任扯上了关系,那就是领导夫人赏识之人,秘自然不敢怠慢。

黄一天昂首挺胸进了范副市长办公室,在范副市长眼里这是两人头回见面,对于黄一天来说范副市长却是老熟人。

他进门后看到范副市长还是中年时模样,一件笔挺的深色厚呢大衣见他原本不凡气质衬托的愈加多了几分神采,二八开的分头纹路清晰,一双浓眉下虎目炯炯有神,鼻梁高挺让整个五官又多了几分洋气的感觉。

范副市长显然也在上下打量他,瞧着眉眼俊朗的小伙子腰杆笔直走进了办公室笑眯眯冲自己不卑不亢问好,范副市长盯在黄一天脸上的眼神露出几分温和。

“你就是小黄吧?我爱人最近经常在家里提起你。”范副市长主动冲黄一天表达善意,“刚才她还不放心又给我打了个电话,叮嘱我能帮忙的事情一定要尽力而为,你就有话直说吧。”

在范副市长心里认为,黄一天一个基层年轻干部找到自己能有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升官提拔之类的事情。

他心里早已打定主意,既然老婆一直对小伙子印象不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年轻人嘛,谁不是一心想着能进步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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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地皮

出乎范副市长意料之外的是,黄一天开口跟他谈的问题却压根不是他所想范围之内,他话音刚落小伙子立马接茬说:“范副市长,我找你不是为了个人的事情。”

范副市长不觉奇怪:“那你找我什么事?”

“一件对您来说很重要的事,关于普安市迎春宾馆拍卖问题。”

“迎春宾馆拍卖问题?”

范副市长吃惊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就算他脑袋瓜子想破也绝对想不到黄一天一早过来居然是为了跟他谈关于迎春宾馆拍卖的事。

他心里不由对这个小伙子生出几分罅隙,他甚至觉的自己的老婆以前当着自己的面形容这小伙子的一些话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按照一般人的惯性思维来说,黄一天这样一个基层小官僚居然厚着脸皮一大早跑到市政府领导办公室谈关于迎春宾馆拍卖问题?他以为他是谁?这事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黄一天见范副市长脸色阴沉下来,便猜到他心里必定对自己刚才的话相当不感冒,抓紧时间冲他解释:

“范副市长,迎春宾馆的买卖协议不能签合同里的弊病实在太多,万一要是正式签署了,您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领导是要承担责任的。”

范副市长一愣,听着黄一天说话神情相当严肃心里不由嘀咕,“难不成这小伙子从哪听到什么相关的闲言碎语?听他说话口气分明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

想到这,范副市长脸上的神色稍有缓和,冲黄一天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迎春宾馆的买卖协议已经洽谈结束,今天下午就要签署正式合同,你现在跑来跟我说这协议不能签?总得有个理由?不能因为你一句话说合同有问题就结了。”

“范副市长您听我说,这个项目真不能签约,因为这份合同不仅存在许多禁不住推敲的地方,合同背后还存在严重徇私舞弊行为。”

黄一天这句话一说口范副市长不高兴了,他觉的黄一天突然跑到自己办公室来说出这番话大有一种哗众取宠的意思。

在范副市长心里认为,这项目一直是自己分管,从头至尾所有程序他一清二楚,要是其中真有黄一天所说的那些严重问题,自己作为领导会看不出来?他这种说法分明是对自己工作成果的一种否定

黄一天心里却对迎春宾馆买卖合同上的每一条都研究的太细致了,什么地方有问题?什么地方后来被人举报出来?谁在这件事里头收了多少贿赂?这一切都在他心里装着呢。

可他这时候哪能跟范副市长实话实说?就算说了他也未必会相信,眼下时间紧急多说无益,黄一天当即挑此事中最重要的几点问题当着范副市长的面说出来。

“范副市长,我得到消息,服务您的秘长屠德隆为了帮那位老板拿下迎春宾馆分三次先后在宏图酒店、办公室和自己家中收取老板价值120多万元的现金和艺术。”

“另外,协议上关于迎春宾馆资产的界定上说,‘凡是以宾馆名义投资建设的资产都归迎春宾馆所有’,我就问一句,迎春宾馆一墙之隔的机关北大院生活区也是宾馆出资建设,现在那么大一块地皮和房子是不是也算迎春宾馆固定资产一起卖给了对方老板?”

“谁都知道机关北大院是市政府大院福利分房,现在里面住着近五百户人家,万一那块地被老板购买后,住在那里的几百户人家怎么办?搬家腾地方吗?”

“再说了,一个迎春宾馆以五千万的价格出售倒也说的过去,如果在加上其他一些资产,即便是现如今的地价也绝不可能以这么低的价格卖给对方,您说是不是?”

黄一天的每一句话对范副市长来说无疑是一记记重锤敲打在脑袋上,这真是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他此时看向黄一天的眼神再无半点厌恶,无比惊讶口气冲黄一天问道:

“小黄,你说合同上存在的重大漏洞的确有道理,可你说屠德隆收了老板的贿赂有证据吗?”

黄一天见范副市长直到现在还有些云里雾里,便知他压根不了解身边亲信的庐山真面目,既然要说服范副市长不同意签署合同,有些话自然要摊在桌面上跟他说清楚。

黄一天说:“范副市长,我知道屠德隆跟你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正因为你们俩之间有这份深厚的老交情,你才会放心重用他。

可你知道吗?屠德隆不仅对您没有丝毫的感恩,还利用你的名义在外面大肆敛财,万一迎春宾馆买卖合同中存在猫腻一事东窗事发,到头来首先要被追究责任的人就是你范副市长。”

“你不相信我的话没关系,只要你安排纪委的人随便从外围调查一下屠德隆,你就会明白我今天跟您说的每一句话绝无虚言,退一万步说,我跟屠德隆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巴巴的跑到您面前来陷害他?”

范副市长没想到黄一天居然连他和屠德隆之间的关系都了解?此时的他除了诧异之外更多是震惊,对于眼前的小伙子居然有本事把连他都没看出来的问题指出来,他心里更像是刚刚进行了一次剧烈地震。

他不得不承认,黄一天及时提醒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

“小黄,你今晚就住在迎春宾馆别走,你反映的问题我会立刻向市委领导汇报,迎春宾馆拍卖是咱们市委市政府领导非常关注的一件大事,绝不能出半点纰漏。

另外,对于屠德隆的调查我会交代纪委立刻开展,虽然我现在不能断定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话,但如果事实真像你说的那样,问题可就太严重了

这不仅仅关乎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还关乎到市政府官员跟老板相互勾结收受老板贿赂严重违纪违规的问题,这件事必须一查到底。”

范副市长的反应非常快,极短的时间内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三言两语便对黄一天反映的问题拿出处理意见。

黄一天早料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范副市长又不傻,就算他跟屠德隆私交再怎么深厚,总不能因为包庇他影响自己的仕途前程?更何况,屠德隆背地里干下的那些事早把他的利益撂一边,他还有什么下不来狠心的?

黄一天在范副市长办公室里呆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要说进去之前心里还有些没底,出来的时候心里已经安稳了不少,从范副市长刚才的表现来看,他最起码可以断定一点:今天下午拍卖迎春宾馆的签约仪式肯定是黄了

当晚,黄一天和陪他一同来到市里的胡云諾一起住进了迎春宾馆。

迎春宾馆原本被称为“普安市第一招待所”,作为市政府下属的国有资产,市里很多重大接待活动都会安排在这里,宾馆无论从硬件到软件的配备在本地都算得上一流。

当胡云諾看到建筑宏伟装修奢华的迎春宾馆时,不自觉两眼放光感叹道:“亲爱的,你说我要是有一天能拥有这么豪华的宾馆,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看着身边的女人一双眼睛盯着头顶“迎春宾馆”四个大字,黄一天脸上不由绽放笑容,声音中带着几分宠溺道:“等我有实力的时候,一定把这个宾馆盘下来送给你。”

“真的假的?”

胡云諾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阵激荡,尽管她知道黄一天现在肯定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把迎春宾馆买下来,可对于女人来说,他有这份心已经足以让她感动不已。

胡云諾像是最柔顺的小女人把脑袋轻轻依偎在黄一天的怀里,充满幸福畅想:“亲爱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把这栋大楼的顶层留出来好好装潢一下,把整个顶层作为咱们爱的小窝。”

黄一天笑了,冲胡云諾调侃:“胡姐你可真是够土豪的,人家有钱人买三两层的别墅当家,你这是要拿十几层楼的迎春宾馆当家吗?”

胡云諾听到黄一天口中提及“家”这个字,突然转脸双眼脉脉含情看向他:“亲爱的,在我心里有你的地方就是家,你懂吗?”

“亲爱的,在我心里有你的地方就是家”当这句熟悉的话从胡云諾嘴里说出来,男人心里不自觉一阵心潮澎湃。

前世只有一个女人曾对他说过这种让他无比动情的情话,那女人就是跟他同甘同苦不离不弃的老婆秦佳妮,可没想到这辈子头一个跟他说出这句话的人居然是胡云諾?

月色下,黄一天不由再一次仔细端详近在咫尺的女人,妩媚、成熟、精明、果断、她爱恨鲜明却又无比世俗、她明明有一颗想要追求爱的心却又始终无法对任何人放弃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黄一天心里不由冒出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把如此优秀善良的女人伤到如此地步?居然让她今生今世不敢再轻易触碰爱情?”

他忍不住将女人搂紧在怀里,充满深情对她说:“胡姐你放心,从今往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胡云諾感动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尽管她曾经在心里对自己发毒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对任何男人动情可今天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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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腐败分子

当她被眼前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伙子搂在怀里,听着他节奏规律力度强硬的心跳声,她突然觉的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选择了跟他在一起。

要说之前胡云諾主动诱惑黄一天的目的纯粹因为看中他是一只官场潜力股,希望日后能在生意上获得他的鼎力相助,可从今晚开始,她心里的一些想法变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千山暮雪只影谁去?”

北魏元好问的这首《摸鱼儿雁丘词》曾经出现在后世多少著名作中?可见“情”这东西历朝历代皆能扣人心弦让多少自诩聪明人心甘情愿为之飞蛾扑火。

胡云諾却不知道,在黄一天心里自己对他一样恩泽深厚,前些日子若不是胡云諾及时提醒,他这会早已陷入胡子图的圈套中处境堪忧。

黄一天能感觉到,女人从来都把他的事情看的比自己事情更重要,无论她多忙,只要自己一个电话立马随叫随到,就冲她对自己的这份真心又有谁能及?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男人对女人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而黄一天心里却明白,胡云諾最需要的其实并不是物质上的报答,更不是婚姻上的保证,她心底深处企盼的其实是一种安全感。

对她这样的女人来说,足够的金钱、真心守护她的男人才能给她一些安全感,经过了一段不幸婚姻的女人早已看淡了太多的外在形式,她更看重表面形式下的本质。

微月透帘栊,鸳鸯解,整巽裳,销金帐里鏖战,

香肩勾入房,两情浓,**狂,花娇难禁蝶蜂狂。

阴阳融汇间,香汗流,四目看,两心热似红炉炭,

第二天一早,黄一天和胡云諾正在迎春宾馆一楼餐厅用早餐,范副市长和张玉梅两口子一块来到宾馆。

张玉梅一眼见到黄一天身边的娇美女人脸上一愣,胡云諾见状遂主动上前自我介绍:“张副主任,我是小黄的表姐,常听他念叨您是个热心肠的人,今儿可算见着本人了。”

张玉梅这才露出笑脸。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思想有些不健康,怎么见了年轻男女在一块总往歪处想呢?出于内心那点小歉疚,她拉着胡云諾手亲亲热热聊起来。

黄一天知道范副市长一早过来必定找自己有话要说,于是随范副市长一道回到房间,两人各自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

刚一落座,范副市长满脸感激对黄一天说:“小黄,这次真是多亏你及时提醒,市纪委的人经过调查已经确认,你反映屠德隆受贿问题全都属实。

屠德隆已经被纪委抓了,他亲口承认在迎春宾馆拍卖过程中的确存在严重徇私舞弊收受贿赂的行为,这真是对面看人心不透啊”

范副市长当着黄一天的面情不自禁概叹:“如果不是你昨天一早跑到我办公室当面提醒,我这次恐怕要栽在这小人手里,枉费我这些年那么信任他,真没想到他背地里居然背着我干了那么多违纪违规的事情,这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黄一天见范副市长像是从前一样跟自己像老朋友谈心口气心里不由一暖,他安慰道:“算了算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幸好迎春宾馆拍卖一事及时喊停,屠德隆也已经自食恶果,只要您平安无事就好。”

范副市长发觉自己不经意间和黄一天说话的时候不由自主把心里话说出来,这让他有种奇怪的错觉,明明面前坐的黄一天不过跟他第二次见面,而且对方又是如此年轻的基层干部,自己怎么跟他在一起聊天的感觉倒像是找到知音一样?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范副市长在心里默默说了句,突然想起什么冲黄一天问道,“对了小黄,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屠德隆收受老板贿赂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黄一天早料到范副市长必定有此一问,之前他乍听到消息时忙着处理问题顾不上多想,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后这个问题自然浮出水面,好在他早有准备。

他不紧不慢回答:“范副市长,您可能不了解,此次迎春宾馆拍卖过程中,参与竞标的另一家实力最强企业是来自浙江杭州的宋总。

这位宋总是我大学同学的舅舅,跟我也算有几分交情,当初到普水县投资最大纺织厂项目的金老板就是宋总介绍我认识的,我和宋总,金总三人也算关系匪浅的朋友,宋总参与迎春宾馆拍卖一事虽无疾而终,但他对此事的关心度远超外人。”

范副市长听了这话不觉微微点头,脑子里灵机一动冲黄一天问道:“既然是这样,有件事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您说。”黄一天嘴里应一声,心里大概猜到范副市长底下将要说什么。

果然,范副市长表情略显急促道:“你能不能抽空帮我冲宋总打听一下,看看他对迎春宾馆的拍卖还有没有兴趣?”

黄一天平静眼神看向他,问:“您的意思希望宋总能继续参与迎春宾馆的拍卖?”

范副市长解释口气:“迎春宾馆拍卖过程原本进行的顺风顺水,现在突然出了这档子事还不知道外头要传出什么样的风言风语来。虽说谣言止于智者,我倒是觉的让这些风言风语迅速销声匿迹的办法只有一个,当更值得关注的新闻出来后,原先的流言自然成为旧闻。”

范副市长这么一说黄一天心里明白过来,很显然,范副市长身边的副秘长屠德隆被抓多多少少对其领导声誉总是有些影响,而这一切的起因主要来自于迎春宾馆的拍卖问题,若是负责此项拍卖工作的范副市长能早一日将迎春宾馆脱手,无异于甩掉了一个烫手山芋。

范副市长的建议倒是正中黄一天下怀,他郑重神色冲范副市长点头:“范副市长请放心,我稍候立马和宋总联络,必定竭尽全力劝他不放弃对迎春宾馆的收购。”

范副市长听了这话脸上露出明显感激:“谢谢你小黄,难怪我爱人总说你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依我看你不仅是个有才华的小伙子,还相当热心肠。”

“范副市长这是在拍自己马屁?”黄一天心里不由暗笑,嘴上却故作谦逊道,“范副市长过奖了”然后当着范副市长的面立刻拨通了宋总的手机。

宋总一大早正睡梦香甜,突然接到黄一天打来电话说,让他到市里来一趟,跟市政府的范副市长等人面对面商谈关于迎春宾馆收购事宜,当时宋总就惊呆了他觉的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对着电话问黄一天:“小黄,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电话里传来黄一天爽朗笑声:“宋总,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跟您开玩笑呢?范副市长就在我旁边坐着呢,我们在迎春宾馆2288房间,你要是有空的话赶紧过来好吗?”

“好好好,我这就赶过去”

电话那头的宋总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确认这一切真的不是在做梦后,顾不上刷牙洗脸几乎用最快的速度手脚麻利穿好衣服叫上好朋友金老板一起赶往市迎春宾馆。

在迎春宾馆跟黄一天见面的时候,宋总忍不住问他:“小黄你真是神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你居然真有本事把之前定好的协议搅黄了?”

黄一天冲他开玩笑:“我这不都是为了宋总你嘛,你说你大老远从浙江跑到咱们这来买个宾馆却扑了个空,这让我以后见到老同学宋浩佳的时候怎么跟她交代?”

尽管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黄一天说的是玩笑话,可是在宋总和金总的心里却对黄一天的钦佩更加多了几分,尤其是宋总,简直把他当神机妙算诸葛孔明般崇拜的五体投地。

作为一名在生意场上打拼了近二十年的人精,宋总怎么也想不明白,黄一天一个小小的县里基层干部,怎么就能一夜之间扭转乾坤让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在迎春宾馆拍卖问题上做出如此大的决策改变呢?

黄一天把宋总和金总带到范副市长面前,为双方做了相互介绍后便识趣退场,剩下的事情就是范副市长和宋总之间如何商榷的问题,他作为一个局外人显然不宜参与。

隔行如隔山。

商场官场虽然同属名利场,但是在这两个行当中想要混的如鱼得水,只有高智商显然是不够的,还得有足够高明的情商以及对整体大局把控能力。

一名成功的商人或许精明狡诈却未必心狠手辣,而一名官员想要获得成功就不得不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完美的阴谋家和野心家。

今晚注定将是一个适合狂欢的夜晚,尽管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片片雪花,宋总的情绪却始终处于极其高昂的状态。

自从宋总和范副市长谈话回来后,开心笑容就一直挂在脸上,连金老板都开玩笑调侃他,“像是天上真掉了馅饼砸到他头上,乐晕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显然让宋总非常非常开心,他一回到房间就用一种特别激动的口气对黄一天等人说:“你们相信吗?范副市长已经跟我说了,迎春宾馆将会按照程序拍卖给实力最雄厚的公司,而我的公司自然当之无愧实力最为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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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地产理论

黄一天假装无意插嘴问:“宋总,市政府把迎春宾馆卖给你到底出了什么价?”

“五千万”宋总像是调皮的孩子冲黄一天竖起五根手指头,一会又补充说明,“如果我想把一墙之隔的机关北大院那块地皮买下来,就要再加三千万”

“好啊宋总这下可是赚大发了”黄一天在一旁虚张声势,“机关北大院那块地居然三千万就给你了,你可真是要发大财了”

宋总听了这话却疑惑:“不能吧,我之前可是专门调研过,普安市总共有两家房地产开发公司,销售业绩都不太好,虽说机关北大院地段还行,可要说那块地买下来能挣多少钱,我看未必。”

黄一天见宋总遇上这么好的事居然还稀里糊涂不由心里暗暗着急,国务院在1994年以43号文件出台《关于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决定》几年后,全国的房地产业鼎盛期即将到来。

目前普安市平均房价也就700元左右一平方,三五年后也就是到了2000年至2011期间,机关北大院的房价一下子将会飙升到8000多一平方,这块地皮现在要是弄到手那就是聚宝盆啊,捂在手里都能发大财。

黄一天劝道:“宋总,您还记得杭州市1994年出现的第一个商房楼盘单价多少钱一平方?就这短短的三年时间涨了多少?机关北大院这块地位置不错,我是真没钱,要不我砸锅卖铁也把这块地拿下来。”

宋总却冲他撇嘴:“拉倒吧,普安这地方怎么能跟杭州比?全国人民都知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的房价升高也是有原因的,买的人多了自然物以稀为贵。

现在跑到杭州买房子的可不单单是杭州本地人,还有全国各地有钱人,你说普安这地方,哪有外人来买房?反正我是不看好这边的房地产,这三千万我真不想掏。”

眼看着宋总到嘴的肥肉坚决要吐出来,黄一天不禁暗暗着急,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冲着宋总拍着胸脯说:

“宋总,你要是相信我就听我的话出资三千万把这块地皮买下来,算是我买的也行,我可以给你打借条,以后每年我给你400万利润,五年后一次性把借款三千万全部还清。”

瞧着宋总听了这番话后用一种匪夷所思眼神看着自己,黄一天心里不由苦笑,冲着宋总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宋总是不会相信我的眼光的,就凭我一个月拿那点工资,万一要是投资失败,恐怕这辈子也还不起宋总这三千万,宋总要是没兴趣就算了。”

一旁金总见黄一天对购买这块地有如此浓厚的兴趣不觉脑子里思忖片刻,他想起之前宋总要投资某药厂,幸亏黄一天及时阻拦才会避免几千万的重大损失;再想想最近一阵子跟黄一天接触过程中,也算对这小伙子在经济政治等方面过人的天分有所了解,心里不由有些触动。

他在一旁插话道:“宋总,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小黄阻止你投资南方药厂的事?”

“当然记得。”宋总回答。

两句话的功夫宋总反应过来,金总在这种时候突然提及此事明明是要告诉他,“别忘了当初若没有黄一天从旁劝阻,你早已损失好几千万,现在黄一天冲你借三千万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金总见宋总脸上愣怔片刻便知他心里已经对自己的话回过味来,又冲他道:“这次对迎春宾馆的收购,宋总昨晚在酒桌上可是唉声叹气说彻底没戏了,结果呢?又如何?”

宋总不由眼神幽深投向老朋友金总,他明白金总的意思是要告诉他,“黄一天这小子最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他的独到眼光和观点,很多时候明明所有人都觉的不可能的事情,他的坚持往往才是最正确的结果。”

“那么这一次呢?对于机关北大院那块地的收购难得真的有利可图?”宋总心里暗暗琢磨了片刻,心思不觉活络起来,之前坚决不想买的决心也有些动摇。

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又转脸看向黄一天道:“小黄,我可以相信你的话,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拿出了三千万借给你,可你每年却不能如期兑现承诺的四百万利息又如何?何况五年后你要连本带利全都还给我,那可是足足五千万的一笔款子,你真能确定那块地升值空间有那么大?”

黄一天见宋总思想有动摇的迹象,赶紧趁热打铁游说:“宋总,我知道现在那块地的确不值这个价,但是我跟你说,机会是留给有眼光有准备的人,好机会要是抓不住便会稍纵即逝,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金总见黄一天对机关北大院那块地如此有信心十足,情绪也受到感染,他冲着宋总建议道:“这样吧小黄,咱们也算老朋友了,你要是真看好那块地我和宋总可以共同出资两千五百万,你自己也稍微出点钱,咱们三合伙把那块地买下来,你看怎么样?”

金总说完这句话后又补充一句:“你手里暂时没钱可以跟宋总打借条,五百万的款子相信宋总不会小气,这样一来咱们三人也算风险共担,宋总的风险度也要小一些。”

黄一天见金总一边说话一边冲自己使了个眼色心知他是在帮自己,想要尽力劝说宋总把购买机关北大院那块地的生意应承下来。

他心里不由对金总一阵感激,可要说让他个人出资五百万,他又有些头疼,五百万呢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他正准备婉言谢绝金总的一番好意,一直坐在他身边没出声的胡云諾突然插嘴说了句:“小黄这五百万,我来替他出。”

房间里三个大男人不禁愣怔,一个个诧异眼神看向胡云諾,金总和宋总感到奇怪的是,“小黄表姐年纪轻轻没想到还是个小富婆?居然能拿出五百万来?”;黄一天感到意外的是关键时刻胡云諾居然不惜掏出五百万来帮自己?可见她对自己这份用情至深。

黄一天想都没想第一反应冲胡云諾说:“姐,不用了,你做生意挣点钱也不容易,实在不行我跟宋总借点没事的。”

胡云諾断然否决他的提议,冲他笑笑说:“表弟,你一个大男人真要跟人合伙做生意不拿出点诚意来那能行?虽说金总和宋总跟你关系不错,可也不能让人家感觉你像空手套白狼似的,友情归友情,生意归生意嘛。”

胡云諾当着外人的面一向称呼黄一天“表弟”,可即便是真表弟一下子让“表姐”拿出五百万来帮忙恐怕也是闻所未闻。

九七年的普安市,五百万意味着能在普安市区买下至少七十套一百平方的房子,这么大的一笔款子拿出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需要多大的勇气和魄力?

金总和宋总对胡云諾一个女流之辈居然有如此勇气赞不绝口,他俩对黄一天掏心掏肺口气:“小黄啊,你有这么一个对你好的表姐真是三生有幸啊,不过你可要考虑清楚了,那五百万都是你表姐的血汗钱,这笔生意你到底要不要做=一块干?”

“当然要”黄一天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态度坚定的让金总和宋总禁不住面面相觑。

金老板一拍大腿叫了声“好”这事就算是定了,但是宋总又主动提出,“既然购买机关北大院那块地的提议是黄一天坚持要买的,此后如果获得经济利益必须按照利润的25%分红给他,大家都同意的话当场把协议签署下来。”

金总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黄一天稍作推让后见两人态度坚决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随后金老板叫来秘拟定了合同条款后,打印出来三人各自人手一份仔细看过后痛痛快快签约。

重生后的黄一天在胡云諾信任眼神注视下开始了自己这辈子人生第一桶金的挖掘过程,他手里握着那份签好的协议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无论何时绝不会在金钱上亏待这女人,哪怕就为了今晚这及时雨的五百万也不能做昧良心的小人。”

一个价值三千万的合作协议三言两语间就这么签订了,三人既是朋友又成了生意伙伴再加上宋总今天对迎春宾馆收购如此顺利,几人心情都相当愉快。

趁着房间里气氛热烈,黄一天又说出一句骇人听闻的请求,他对宋总说:“宋总,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答应。”

宋总问:“什么请求?”

黄一天说:“这次您用五千万的价格买下了迎春宾馆,其实这个宾馆我表姐也很喜欢,但是她现在实在没有足够的资本,我想请你五年后以八千万的价格把这个宾馆转让给她,你看行吗?”

“八千万?”

宋老板听了黄一天的报价不由吓一跳,他购买宾馆花了五千万,五年后一下子转手卖八千万,那他岂不是在宾馆经营利润不需计算的前提下,每年尽赚600万?这怎么可能?哪家宾馆也不可能一年白挣那么多钱哪?

他想要问黄一天是不是有点缺心眼,话到嘴边忍住了没说出口,只是冲他说:“小黄这事你是不是再想想?八千万的价格我要是卖给你表姐我成什么人了?这也忒黑心了”

黄一天赶忙说:“不不不宋总,您要是到了五年后还能同意八千万的价格把宾馆卖给我表姐,您就算是好心了,哪能是黑心呢?”

又到月底,请各位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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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自留地

“你的意思这宾馆升值空间有那么大?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宋总觉的今晚小黄的一些观点简直是撼动了他的思维底线,一个价值五千万的宾馆经营了五年之后,除去折旧之类的不算,居然还能卖八千块?还说是良心价?谁信?

反正他不信。

甭管他信不信,黄一天那边已经把合同拟定出来,先让胡云諾签字后,又捧到他面前请他签字,宋总仔细看了一遍协议上的条款,咬牙问黄一天:“小黄,这合同我要是真签署了,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你要想好了,五年后这酒店能值八千万吗?”

黄一天心说,“五年后商业地产的升值空间远远超过房地产数倍,别说八千万,上亿都嫌少呢”,他一副成竹在胸的口吻冲宋总劝道:“宋总您放心,这笔生意要是真赔钱我也认了”

就这样,宋总咬牙在这份协议上也签了字,黄一天把两份协议都交给胡云諾保管好,两人从房间里退出来,留下金总和宋总大眼瞪小眼对面坐匪夷所思眼神相互看着对方。

胡云諾其实心里也没底,两人一出房门胡云諾忍不住问:“你干嘛呢?干嘛非得把这宾馆花这么高价钱买下来?我昨晚也就是随口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再说了,咱们五年后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吗?”

黄一天轻轻伸出一根手指头堵住她那花瓣嫩滑嘴唇,揽着女人的***进入隔壁房间后,才低声冲女人说:“你放心吧,我黄一天从来不会做亏本生意,你要对我有信心,好吗?”

胡云諾皱眉说:“我知道你聪明,我也知道你看问题的角度跟一般人不一样,可这八千万真不是什么小数目,万一到时候咱们没钱买怎么办?这合同都签了,宋总要是万一翻脸告咱们合同欺诈可就惨了。”

“绝对不会”黄一天眼神坚定看向胡云諾,伸手轻轻抚摸她如丝长发,嘴唇套在她耳边轻声道:

“胡姐,咱们刚刚花五百万买下的那块地,五年后价格在3000元一平方,只要开发出来利润至少几个亿,你想想看合同上他们自愿给我25%的利润是多少钱?到时候你就是个亿万富婆买一个迎春宾馆的钱怎么会不够?”

胡云諾见黄一天一副为未来地产市场判断极其有信心的表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更多的时候她对黄一天的话信任值是比较高的,可今晚的事却让她心里像是十几个吊桶七上八下,转念又想反正合同也已经签署了再想又有什么用?那就等几年看结果再说吧。

胡云諾轻轻趴在男人胸前,故意撒娇:“就算五年后真的挣了那么多钱,那也是你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不就是你的吗?你跟我还用得着分嘛?”

黄一天轻轻闭上眼睛抱紧怀中的女人,当今晚女人在隔壁房间主动提出借他五百万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心底某个潜藏深处的冰山被彻底击碎。

这世上总有真情在,只不过看你是否遇到有缘人。

“我的就是你的,这话很对,不过你的未必就是我的,以后你还会找一个年轻漂亮有身份的姑娘一块结婚生子,到那时”

胡云諾话没说完嘴唇已经被**辣的舌头堵住,女人表达爱的方式或许各有不同,男人表达爱的方式却往往更直接

月亮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这世上的人和事每天都在不停发生变化,黄一天从市里回到普水后,立刻听到周遭各种关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胡子图诸多不利传闻。

头条新闻是胡子图的老相好牛佳红被纪委抓了。牛佳红被抓起因是鸿翔公司企业老板在被几个单位联合调查组的调查过程中出于自保把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牛佳红接受贿赂私下默许企业违规用地一事捅出来。

第二条传闻是有人趁机落井下石举报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胡子图和副主任牛佳红之间长期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据说举报人在向纪委举报时还特意提供了几张艳照证据,让胡子图想赖都赖不掉。

第三条传闻是关于马大炮领头蛊惑拆迁上访一事。随着调查组工作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证据明里暗里矛头直指此事背后有领导干部丧心病狂挑唆马大炮闹事。

胡子图的日子一下子变的异常难过,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之间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本来他还残存向背后的“靠山”求援的念头,可他还没来得及登门拜访就接到“靠山”亲自打来的电话,一通电话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此时的胡子图心里说不出的郁闷和无奈,这位普水县官场著名的不倒翁头一回感觉到危机重重,他怎么也想不通局面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在胡子图之前的规划蓝图中,开发区作为一个新兴区域,这里必将会是自己升官发财的风水宝地,他一心想要把开发区打造成一手遮天的自留地,所以才会把心腹一个个往开发区挖,包括提拔牛佳红过来做副主任,没想到结果却跟自己之前规划的天差地别。

他不知道到底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在背地里拿自己和牛佳红之间的关系做文章?领导干部作风问题一旦败露其杀伤力不可小视,胡子图一边心里恨的牙痒痒一边却又不得不赶紧通过各种关系打听此事相关内部消息,希望能够及时亡羊补牢。

幸好表弟蒋凤高在县纪委有个关系很铁的兄弟,据蒋凤高探听来的最新消息,“举报胡子图和牛佳红之间保持不正当关系的人是招商局的胡承悦。”

蒋凤高这次脑子反应倒是很快,打电话给表哥胡子图冲他说:“表哥你记不记得上次也是***胡承悦故意请我喝酒在酒桌上向我泄露马大炮被抓的消息,害我一时冲动跑到黄一天办公室跟他打了一架,没想到这回又是这畜生在背后兴风作浪你说他这是发了什么疯?”

胡子图显然不认为胡承悦种种行径是疯狗乱咬人,他的脑子比蒋凤高考虑问题更深入几层,当他听说此事又是招商局的胡承悦在背地里搞鬼,当即联想到胡承悦背后的主子——钱成贵。

如果说胡承悦上次在主子的指使下故意设圈套给蒋凤贵钻是为了挑唆他和黄一天之间发生冲突从而引起自己和黄一天关系不和,那么这一次他将举报目标直接锁定在自己身上其险恶用心显然比上一次更加恶毒。

一想到这一点,胡子图心里忍不住一阵胆颤,他和钱成贵相识多年实在是太了解那个老狐狸阴险狡诈,如今一系列事件背后居然都老狐狸操纵的痕迹,让他不得不提醒自己必须高度戒备才行。

胡子图对蒋凤高说:“你一点要想办法弄清楚胡承悦为什么要到纪委举报我,毕竟我跟他无冤无仇。”

蒋凤高应承道:“行,这事我一定尽快查清楚。”

尽管蒋凤高满口答应去调查此事缘由,胡子图心里却像是早已有了标准答案,这位“官场不倒翁”头一回感觉到对目前的复杂局面心里没底。

他几乎能感觉到诸多事情背后正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肆意翻云覆雨,他拼了命的想要抓住那只黑手,控制它甚至消灭他,可他却有心无力,即便他心里隐隐约约猜出那双大手的主人是谁依旧无济于事。

自从马大炮被抓后,西坝村拆迁老百姓上访问题迎刃而解,县委张副记在召开相关部门领导会议上对“马大炮事件”进行总结的时候说:

“马大炮蛊惑老百姓上访问题,说到底是有些领导干部为了个人利益丧心病狂故意蛊惑的结果,我们以后再遇到类似棘手问题的时候一定要果断重拳出击,坚决保证投资商在本地的合法权益。”

会议上提及招商引资问题时,张副记发言说,“九七年将会是载入国家史册的一年,今年咱们国家将会迎来万民期盼的香港回归,在这样的政治大背景下,我们更应该做好招商工作,争取用全县经济大发展的方式来迎接庆祝香港回归的大典”

说到这里,张副记把眼神投向坐在底下正侧耳倾听的招商局局长钱成贵,问他,“钱局长,自从去年招商局成立以来,九六年招商局的招商成果一无所获。

现在九七年已经过了两个月,距离六月份全县招商工作半年总结的时间可不多了,要是到那个时候招商局的工作成绩还是光秃秃不见任何成效,招商局的工作将会在各单位工作总结半年评比中严重不合格,这件事你可一定要重视啊”

钱成贵听了这话满脸尴尬冲张副记当场作出承诺:“张副记请放心,我们招商局一定团结一心群策群力,争取尽快招商到项目。”

此次会议后,招商局长钱成贵顿觉压力山大,作为一名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的老狐狸,他心里清楚,要想指望目前招商局那班人马招商到什么大项目根本希望渺茫。

可是县委县政府领导已经开始对招商局施加压力,张副记在会议上说的话明明在敲打他,万一到了今年六月份半年总结的时候招商局还没什么工作成果,他这个招商局的局长便会成为不合格局长,接下来等待他的命运很可能是被换掉或者直接退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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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招商引资

钱成贵绝不想因为工作不力导致晚节不保,他还指望自己能混一个副处级退休呢,因此无论如何要在尽量短的时间内让招商局出点业绩,哪怕是招商到一个小一点的项目只要能面子上过得去,不至于让领导一气之下把自己给下了就行。

钱成贵在心里琢磨怎么才能尽快完成招商引资任务的时候,脑子里头一个冒出来的名字就是“黄一天”,尽管他之前和黄一天之间的矛盾错综复杂,但要论到干实事的时候,他还是不得不在心里由衷佩服他的工作能力。

经过一番思虑后,钱成贵主动打电话邀黄一天来自己办公室,说是有事想要找他商量,黄一天倒也给面子,撂下电话就过来了。

打完电话大约半小时的功夫,黄一天进了钱成贵的办公室,只见钱成贵脸上从未有过的热情,忙不迭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冲他热情招呼:“黄副主任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一眼瞧见钱成贵满脸奸笑对着自己,黄一天心里便猜到他今天叫自己过来恐怕没什么好事,他懒得跟这老狐狸浪费时间磨牙,在沙发上坐下后开门见山问:“钱局长找我过来究竟有什么事要商量?”

“当然是大好事”钱成贵喜滋滋先在黄一天面前吊上一根草。

“大好事?”黄一天疑惑,“什么大好事?”

黄一天一边看向钱成贵问话一边不由担心,“钱成贵莫不是又想把女儿嫁给他吧?那肯定不行,时过境迁,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即便他勉强答应娶了钱红红两人也再难恢复当初的甜蜜幸福。”

这一回,黄一天却猜错了。

钱成贵演戏似的两眼放光冲他诱惑口气:“黄副主任,我知道你是个人才,尤其对于招商工作更是颇有经验,咱们县里最大的招商项目锦纶纺织若不是你亲力亲为,一般人哪有那么大的魄力能把五百强企业给招过来?我觉的你如今在开发区工作实在是浪费了你的招商才能,不如你调回招商局来我一定竭尽全力配合你发挥你的招商工作优势。”

“调回招商局?”黄一天对钱成贵突然提出的建议首先感觉讶异,其次感到好笑,心里忍不住埋怨一句,“当初你钱局长可是处心积虑巴不得把我一脚踢出招商局,现在又要我回来?”

黄一天脑子里转了一圈顿时明白过来,看来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在招商任务方面给了钱成贵不小的压力,这老狐狸也是黔驴技穷才会想到启用自己这个曾经的“眼中钉”。

既然是求人嘛,那就该有个求人的样子才对,刚才钱成贵一张口说什么,他说“有大好事”,哪来的大好事?他钱成贵手底下无人可用想到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就来这么一出,可这对自己来说这能算什么好事?

想到这,黄一天后腰轻松躺到沙发靠垫上,冲着钱成贵笑呵呵道:“钱局长,我对你的赏识非常感激,不过,我在开发区当副主任做招商工作一样能发挥优势,又何必调整单位这么麻烦呢?”

钱成贵早料到以黄一天的聪明灵活三言两语未必说得动他,好在他另有筹码,他赶紧身子往前俯两只胳膊平放在办公桌上,两眼盯着黄一天无比真诚道:

“黄副主任,只要你点头同意调到招商局,你可以直接出任副局长,把你之前副主任科员去掉,你看怎么样?”

机关里副主任科员和真正的副主任差别在于,副主任科员是一种级别享受,不算是名副其实的实职,比方说黄一天在经济开发区出任副主任科员,他便不能算是领导班子成员,但因为他同时是党工委委员,领导班子会议就可以参加。

如果真像钱成贵所言,他同意调到招商局直接任命为副局长,从实质上来说也算是有了一个小小的进步,不过黄一天并未被钱成贵抛出的糖衣炮弹一下子击中,因为他心里清楚,招商局的副局长职位并不是钱成贵能说了算的。

他冲钱成贵微笑道:“钱局长,现在这一切不过是你个人内心想法,你要是真想把我调回招商局当副局长,恐怕还要经过县委常委会议批准吧?”

钱成贵听黄一天话里的意思明显松动,赶紧大包大揽口气:“这一点你放心,只要你本人不反对其他的事情我自会安排妥当。”

还没等黄一天接下话茬,钱成贵又迫不及待开口劝他:“黄副主任,我始终认为一个领导干部想要平步青云,和谐必须排在第一位,如果你调到招商局后能招到项目受益的不仅是我一个人。

当初张二江若不是因为招商到锦纶纺织项目能有机会被提拔到市里?我觉的最起码在这一点上我们俩的目标是一致的。”

黄一天听了这话冲他点点头:“钱局长的提议我不反对,不过既然你这样想未必别的领导不会有同样的想法,万一胡子图不肯放人只怕这事也不好办。”

“他敢”一提到胡子图,钱成贵说话口气好像一下子粗壮不少,他冲着黄一天无所谓摆摆手,“胡子图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要是敢阻挠这件事,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黄一天听出钱成贵话里底气十足,再想起最近胡子图种种倒霉事,不由眼神里透出一股意味深长看向钱成贵。

钱成贵也是聪明人,他立马从黄一天的眼神中感觉到什么,索性冲他一笑坦诚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背地里举报胡子图和牛佳红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的事情是我让胡承悦干的。”

“哦”,黄一天若有所思点点头。

钱成贵又说:“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让胡承悦举报胡子图和牛佳红保持不正当关系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的意思,这件事背后还另有文章?”黄一天颇为诧异问钱成贵。

“当然,领导人作风问题虽说较为敏感却不至于打击的胡子图无法翻身,据我所知,胡子图和开发区下辖的鸿翔公司老板关系可不简单。”

“你的意思要通过牛佳红这条线把胡子图和鸿翔公司老板之间的深层次关系挖出来?”黄一天又问。

钱成贵不置可否冲他点头:“胡子图一向老奸巨猾行事极为谨慎,要想对付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好他身边有一个有胸无脑的牛佳红,只要让牛佳红在纪委时间呆的久一点,当她内心绝望的时候自然会把心底里最深的秘密全都说出来。”

“你的意思利用牛佳红作为诱饵牵出胡子图?”

钱成贵坦然承认:“是。”

话说到这一步黄一天明白过来,看来钱成贵至今还在心里惦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的位置,他这是不把胡子图扳倒决不罢休的节奏啊

想想也是,胡子图毕竟是副县长兼任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他既然能爬到如今的领导位置背地里肯定有自己的靠山背景,就凭一个男女作风问题想要扳倒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如今钱成贵先从胡子图身边最心腹的牛佳红下手,听说这次负责审讯牛佳红的纪委室主任正是钱成贵的亲侄儿,老狐狸这步棋走的不可谓不妙啊

对于钱成贵和胡子图两人之间的狗咬狗,黄一天没什么兴趣参与,他冲着钱成贵表态道:“钱局长,我这人在哪里工作都一样为人民服务,如果你有心把我调回招商局,我没什么意见。”

“那咱们就说定了。”钱局长顺势拍板口气。

“嗯。”黄一天淡淡从口中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事有凑巧。

这边招商局长钱成贵一心想要把黄一天挖回招商局效力,那边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胡子图却因为一件事恨不得立马撵黄一天滚蛋。

此事还得从头说起。

自从牛佳红被纪委带走调查后,胡子图背地里一直通过各种关系向正在被审讯的牛佳红传递信息,告诉她无论如何要守住口风,只承认她和自己之间存在暧昧关系以及她私下个人收受鸿翔公司老板贿赂问题,并承诺只要她能咬紧牙关撑一段时间自己一定想办法把她弄出来。

牛佳红收到信息后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果然按照胡子图的意思只谈这两件事,其他问题一概闭口不谈。

原本还指望通过牛佳红这条线牵出胡子图的纪委审讯人员——也就是钱成贵的亲侄儿有些憋不住了,无奈牛佳红嘴巴实在太紧他不得不绞尽脑汁从别的方面想法子。

他思来想去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从鸿翔公司老板身上做文章,既然外面传言胡子图和鸿翔公司老板私下关系甚密,他便决定亲自在鸿翔公司老板身上费点功夫深挖试试能不能弄出点有价值的信息来。

鸿翔公司老板整天被纪委的人盯着什么事也干不了,幸亏蒋凤贵隔三差五暗地里跟他互通消息,告诉他,“其实纪委什么抓手都没有,他们这是从牛佳红身上实在榨不出东西才会把目标转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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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私下调整

鸿翔公司老板听了这话忍不住在电话里冲蒋凤贵抱怨,“当初若不是牛佳红故意背地里陷害黄一天受贿,这事也不至于没完没了,现在黄一天倒是平安无事,得空还帮好友胡云伟投资购收购了普水酱醋厂,最近一阵子胡云伟老是跟钱成贵在一块,八成是黄一天把这个招商项目当成人情送给钱成贵了。”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蒋凤贵听了这话当时就在电话里喊起来:“黄一天明明是开发区的副主任,手里有了招商项目怎么能便宜了招商局呢?他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鸿翔公司的老板倒是说了句公道话,他对蒋凤贵说:“合着就许你们背地里对人家百般陷害,还不允许人家身在朝营心在汉吃里扒外?你们这都什么逻辑?”

蒋凤贵没什么心情和鸿翔公司老板在这件事上争长短,赶忙结束和鸿翔公司老板通话后又打了个电话给表哥胡子图,添油加醋把这事又说了一遍。

胡子图最近心里正堵的泥沙成堆,听了蒋凤贵一番话后更是勃然大怒,他心里觉的黄一天真要是这样做的话,那就太不是东西了

想当初他招商锦纶纺织促成了前任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张二江升官提拔到市里,怎么到了自己当开发区一把手,这混蛋居然把手里招商项目白送人情给招商局的钱成贵?

胡子图觉的黄一天这种行为何止是吃里扒外?简直就是故意跟自己作对,生怕自己一旦在招商引资工作上有了政绩获得进步机会。

胡子图越想越生气,心说,“老子要这样的一个副主任当下属还有什么用?不仅不能给老子带来半点政绩反而一个劲帮着外人给自己添堵。”

胡子图最近一提到钱成贵的名字心里就愤怒难耐,这会听说黄一天跟钱成贵坑壑一气还帮他招商项目岂能咽的下这口恶气?他当即让人通知黄一天到自己的主任办公室来一趟。

黄一天来了,从他抬脚进入主任办公室的那一刻开始,胡子图心里一股火忍不住“噌噌噌”往上窜,他觉的对于这种吃里扒外的下属没什么好客气的,阴着一张脸对黄一天开门见山质问:

“黄副主任,听说你有个朋友胡云伟最近刚刚投资收购了普水县酱醋厂?”

“有这事。”黄一天点点头。

他见胡子图一边冲自己说话一边两眼冒火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胡子图这是哪根筋又搭错了?自己的朋友收购酱醋厂跟他有鸟关系?他居然用这种咄咄逼人口气跟自己说话?”

“你承认就好”,胡子图满脸韫色点点头。

黄一天不觉好笑,他抬脚走进主任办公室到现在,胡子图一没请自己落座,二没请自己喝茶,就这么两眼直勾勾瞪着自己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这家伙脑子没毛病吧?

他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问胡子图:“胡主任,你让人通知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情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胡子图瞬间又把皮球踢了回来,这让黄一天不禁有些恼怒,他冲胡子图冷冷一笑道:“胡主任,你有事说事用不着跟我打哑谜。”

“我跟你打哑谜?”胡子图越说越气,“黄一天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

“当然是,组织部的任命文件难道你没看到吗?”

胡子图当即拍着桌子质问他:“既然你承认自己是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为什么你的好朋友投资收购酱醋厂的事情你不向我汇报?难道你不清楚开发区管委会今年的招商引资任务还没完成吗?”

黄一天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胡子图会突然把自己叫到办公室又突然冲自己发这么大一通火?敢情他心里的症结在这里。

黄一天心里暗想,“你他娘的现在说老子是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了,之前分工的时候不是把老子分管的工作一股脑全都拿光光吗?现在又痴心妄想老子帮开发区完成招商引资任务,你丫当老子是白痴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黄一天见胡子图满脸怒气看向自己,心里也是一股怨气直往上涌,他索性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冲胡子图说:“胡主任,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亲自在领导班子会议上宣布,让我以后不用再负责招商引资工作。”

胡子图反驳道:“就算你不负责这项工作,好歹你也是咱们开发区的党工委委员,是开发区领导班子一员,你为什么宁可胳膊肘往外拐把项目推给别人也不考虑半点开发区的利益?你这分明是没有半点工作责任心,对于上次领导班子分工调整心存怨恨”

“我没有工作责任心?我心存怨恨?”

黄一天觉的今天的胡子图简直有些不可理喻,他理解此人必定是最近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见了谁都恨不得找个由头吵一架。

对于一个不够冷静不够理智的领导,黄一天知道多说无益,冲胡子图冷冷说了句:“胡主任,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说完这句话,黄一天看也不看胡子图一眼,抬脚从沙发上起身扬长而去,气的胡子图在办公室里扯着嗓子怒吼:“黄一天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么跟领导说话犯人?”

没有人搭理胡子图的怒吼,当他震耳欲聋怒吼声传出主任办公室在走廊上响起回声,隔壁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有人吓的伸了一下舌头,更多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忙着手里的工作。

唾沫星子淹死人。

最近一阵子普水县官场关于胡子图的负面消息实在是太多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大楼上下很多人已经在背后悄悄议论说,胡子图这次八成要栽了

而副主任黄一天在单位下属心目中的形象一向是积极向上充满正能量,在下属们眼里他虽然年轻却行事低调为人谦卑做事也相当有分寸,胡主任居然连黄副主任这么好的人都无法相处融洽可见他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胡子图这次是真的气大了他一想起刚才黄一天从他办公室满脸桀骜不驯扬长而去的情形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难受。

黄一天前脚走,他后脚立马把现在负责开发区管委会招商引资工作的副主任童爱军喊过来,让他立刻拟一份关于申请调整黄一天职位的报告交到县委组织部。

胡子图叮嘱童爱军在申请报告上写明建议调整黄一天的原因有两点,一是不称职,二是身为领导没有半点大局意识。

童爱军听了胡子图的指示后第一反应是本能反对,他劝胡子图说:“胡主任,黄副主任虽然非常有个性,可我听说他招商引资很有一套,如果能把他的工作积极性调动起来,说不准您也能像前任开发区张二江主任那样获得提拔机会呢?”

胡子图这时候哪听得进旁人的劝说?他冲着童爱军愤愤不平道:

“就算他黄一天再有本事不能为我所用留着又有什么用?他现在已经和招商局长钱成贵勾搭在一块,就算他真有本事招商到项目也是一个劲往招商局带,咱们开发区的招商工作要是指望到他头上,大盐都馊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童爱军听了这话当着胡子图的面提出质疑:“主任,我听说黄一天和钱成贵一向不和,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替钱成贵做嫁衣呢?”

胡子图见童爱军唧唧歪歪说个没完,气的冲他一挥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让你弄一份申请怎么就这么多废话呢?赶紧弄好了拿给我看一眼,立马送到县委组织部。”

领导训话下属哑巴。

既然胡子图听不进任何劝说,副主任童爱军也有些无奈,只能按照他的指示弄了一份申请调整黄一天的报告当天就按照领导指示交到了县委组织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胡子图上午让人交了这份报告,下午黄一天已经收到消息,他倒是没想到胡子图如此容不下自己,居然连井水不犯河水双方相安无事的局面都忍不了。

他听到消息后一个人静静坐在办公室里回忆起胡子图的前世命运,记得他以前在副县长的位置上一直干到退休,也算是平安着陆。

那么这一世呢?他如此容不下自己还能让他在副县长的位置上平安熬到退休吗?黄一天脑子里想起张二江和钱成贵原本仕途轨迹都在自己处心积虑外力作用下发生了改变,既然如此,胡子图的仕途轨迹为什么不能改变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黄一天自问从未主动招惹胡子图,既然他铁了心要把自己当成死对头除之而后快,难道自己就任由他当成软柿子捏?

“如果胡子图一心要自己从开发区滚蛋,那自己就想办法让他从开发区彻底消失”黄一天在心里默默做了决定。

官场失意情场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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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改革试点

下午,黄一天接到秦佳妮的电话,秦佳妮特别兴奋口气在电话里向他报告好消息:“黄一天,把普水县作为领导干部公开选拔试点方案省委组织部已经通过了,马上进入具体实施阶段,幸亏你帮我弄出那份方案,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黄一天最近跟秦佳妮关系早已亲密非凡,见她高兴自己也觉的开心,在电话里冲她调侃道:“你要真心想要感谢我方式太多了,比方说以身相许什么的。”

“讨厌你别没正经的,人家跟你说正事呢。”秦佳妮娇羞嗔怪道。

“我说的也是正事啊,你什么时候来普水看我?我保证全方位欢迎你”

黄一天不过是随口说了句玩笑话,没想到秦佳妮在电话里回答道:“你不用太想念我,我今晚就去普水看你。”

“真的假的?”黄一天以为秦佳妮跟自己开玩笑,握着电话听筒逗她,“秦处长最近可学坏了啊,假话张嘴就来。”

秦佳妮见他不信,急了,冲着电话连忙辩解:

“谁学坏了?谁说假话了?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今晚真要去普水,不是我一个人去,还有省委组织部一位副部长,市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研究室主任和我这个干部处的处长。

这次普水县作为领导干部公开选拔工作试点,上头领导特别重视,我提前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今晚省市两级组织部的领导准备一起去普水县亲自参与督促此次选拔工作,到时候你可得多帮帮我。”

黄一天听秦佳妮说话口气不像开玩笑,稍显正经问她:“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情我敢跟你开玩笑嘛?我跟你说,最近一阵子你必须把手里的工作放下,全心全意配合这次的试点工作,幸亏你是这次改革试点小组成员,否则我这心里还真是没底。”

黄一天心里明白,省市两级组织部相关领导对此次普水县试点的领导干部公开选拔工作再怎么重视,到头来具体实施的还是当初拿出这个方案的市委组织部干部处长秦佳妮。

上头千条线下头一根针。

外人虽不了解内情,秦佳妮心里却最清楚,这个方案从头至尾几乎是黄一天背地里帮她完成,此次省市两级组织部领导亲自来到普水督促领导干部公开选拔工作,若是没有黄一天从旁协助秦佳妮想要把工作做好难度很大。

秦佳妮听电话那头半天没声音,生怕黄一天关键时刻掉链子,着急冲电话听筒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今晚领导们都要到普水去,到时候你可一定得帮我”

黄一天笑道:“放心吧,不管上面来了哪位领导,在我心里秦处长永远是我的最高长官,你的指示就是最高指示,我坚决保证执行”

“讨厌就知道贫嘴”

电话那头的秦佳妮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心里一股甜蜜荡漾开来,恋爱中的女人很容易被“糖衣炮弹”击中,男朋友一句“你的指示就是最高指示”让她顿时心花怒放。

晚上,秦佳妮果然陪着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市委组织部陈副部长等人一道来到普水县,普水县委记刘大宇对一行领导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

由于组织部门的工作性质特殊,无论是哪个级别的领导对上级组织部工作人员一向心怀三分敬意,尤其今天省委组织部和市委组织部的主要领导光临普水县这种小地方,刘大宇这个县委记巴不得抓住难得机会跟领导们套近乎。

接待领导们的晚宴安排在本地条件最高档的迎春宾馆,装修奢华的宴会厅里华灯溢彩杯盘簇新,连宴会厅里服务的漂亮姑娘都是之前经专人精心挑选。

黄一天因为之前被列进此次改革试点小组成员名单,当晚也被安排在宴会厅里一起参加对省市两级组织部领导的欢迎晚宴,看着县委记刘大宇和县长蒋大宽满脸堆笑向领导卑躬屈膝曲意逢迎黄一天心里不觉摇头。

他当年做领导的时候最讨厌这种整天围在身边无事献殷勤的马屁精,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其实并非在对他这个人在献殷勤,而是在对其所任的领导职位献殷勤。

换句话说,不管是谁坐到领导位置上,这帮马屁精都会在,都会一如既往的冲着坐在领导职位上的人百般讨好大献殷勤。

铁打的职位流水的官。

哪怕是国家最高长官也是五年一届选举换人,更何况底下各级政府主要领导岗位?要想做一个真正让人从心底里钦佩敬仰的官员,仅凭职位特权带来的震慑力是不够的。

真正的权威应该是无论你身为贩夫走卒还是高官名人,爱戴你敬仰你的人都会一如既往,这才是一个人的人格人真正魅力所在。

放眼今晚的宴会厅里,官职最低的人就是黄一天,但整个酒桌上最显淡定的人也是他。按常人的观念来说他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有机会在这场场合跟省市组织部的主要领导如此近距离接触还不赶紧像刘大宇和蒋大宽一样腆着脸往领导跟前凑过去?哪怕先混个脸熟也行啊,可他偏偏没有。

对于黄一天的淡定表现,在市委组织部陈副部长眼里却是另一种猜想,他记得当初黄一天被列为此次改革试点小组成员名单的时候是市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张玉梅极力推荐,他当时就揣测黄一天八成是张玉梅家亲戚。

陈副部长再想着张玉梅的老公是市里常务副市长***,心里对黄一天酒桌上的淡定表现便有了另外一番解释

酒桌上,刘大宇正满脸堆笑对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和市委组织部陈副部长说着场面话:

“两位领导,非常感谢你们能把此次领导干部公开宣布的试点工作放在普水县,这是两位领导对普水县委组织工作的肯定,也是对我这个县委记的信任和肯定,总之我一定会从各方面积极配合好此次试点工作,工作中要人有人要物有物需要什么全力提供。”

市委组织部的陈副部长对刘大宇的积极态度很满意,对他说:“刘记,省委组织部的领导把普水县当做干部工作试点这是对普水县组织工作的重视,你一定要陪咱们省委组织部的领导多喝两杯表示感谢啊。”

领导发话,刘大宇能不顺着杆子往上爬?他瞬间开启灌酒状态,为了表示自己对省委组织部领导的感激之情手里白酒像是白开水似的咕噜咕噜不停往肚子里灌。

领导带头往前冲,底下一些普水县的主要领导更是不甘落后,县长蒋大宽首当其冲主动向市委组织部陈副部长敬酒,新上任的县委张副记和刚刚从市委组织部下来的新任普水县委组织部长一个个排队候着向领导敬酒。

眼看一轮敬酒结束,秦佳妮也拉着黄一天来到市委组织部陈副部长面前,笑盈盈冲顶头上司介绍道:

“陈副部长,这就是我经常跟您说起的黄一天,他的理论功底可不是一般的好,张玉梅主任几次三番要把他调动到市委政策研究室他就是不同意。

这次普水县作为公选试点,一大半的原因也是因为这次公开选拔方案大部分都是黄一天同志提出的灵感,接下来几天的工作还需要黄一天同志多多协助我才行呢。”

秦佳妮向陈副部长介绍黄一天的时候,一只手习惯拉住他的胳膊,两人身体靠的很近,那情形似乎并不想隐瞒两人之间的特殊关系。

秦佳妮原本长的出特别漂亮,在一大桌子雄性动物眼中少不得被人多看几眼,众人见她毫无顾忌揽住黄一天的胳膊一道向陈副部长敬酒顿时大跌眼镜,头脑中不约而同想到同一句话——鲜花插在牛粪上。

秦佳妮是谁?她不仅仅是市委组织部干部处的处长,1997年,最近江南省的十三个市为了能够显示自己的重要性,把市直机关的科改为处,其实处长还是正科级。至于县里原来的股就为科,但是科长还是咕叽。更是市委大院出了名的四大美女之首;他黄一天算哪根葱?一个小县城机关副科级干部,除了长的帅气点,论级别,论条件他哪一点能跟美女秦佳妮相提并论?

秦佳妮居然看中了黄一天?哪怕她随便在市委大院挑一个家世背景说得过去的年轻人,哪一个不比这个一文不名的黄一天强百倍?

陈副部长一双眼睛不自觉在秦佳妮握着黄一天胳膊的那只手上瞄了一眼,嘴里说着客套话:

“是吗?难怪秦处长当初建议把此次改革试点定在普水县?原本其中另有缘故,不过小黄的的确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秦处长眼光不错”

陈副部长一语双关,秦佳妮听了不觉有些害羞,礼貌冲陈副部长道:“他不过是一个毛头小伙子,还请老领导多多关照。”

“一定一定”

秦佳妮和黄一天一道给陈副部长敬酒后,又拉着他向坐在陈副部长身边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敬酒,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看向黄一天的时候眼里不自觉一道亮光。

在座的所有领导中,没有人比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更了解秦佳妮的背景,他见秦佳妮对这位年轻帅哥情有独钟,两人向他敬酒的时候意味深长冲黄一天说了句:“小黄真是年轻有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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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又找了一个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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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不做证人

黄一天话音未落,两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胡承悦“啊”的一声惨叫,黄一天和秦佳妮本能回头看,只见昏暗的路灯下有几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正手拿木棍将胡承悦围在中间,此时的胡承悦却像是一滩烂泥躺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已经被打昏过去。

黄一天二话不说回头跑几步,还没跑到跟前却又站住脚,他两眼看着领头的年轻人不觉一愣,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蒋凤贵,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秦佳妮见眼前一下子冒出来好几个手拿木棍的年轻人,一个个看起来流里流气不像好人心里不觉有些害怕,赶紧追上来抓住黄一天的胳膊说:

“咱们还是走吧,你管人家闲事干嘛?万一这些人误伤了你可就糟了,再说那个胡承悦刚才不是还骂你吗?”

黄一天见秦佳妮害怕,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没事,我既然看见了哪能见死不救?你放心吧,这个蒋凤贵也在机关里上班,他绝不敢把事闹太大。”

蒋凤贵没料到居然会这么巧今晚在这里碰上黄一天,而且还被他亲眼看见自己对胡承悦下手,这让他心里顿觉有些不安,嘴上却咄咄逼人:“黄一天,这是我跟胡承悦之间的恩怨,我劝你少管闲事。”

“你跟他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管,可你也不能对他下这样的重手,万一出人命怎么办?”

“哼这种人整天背地里尽干坏事,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谁让他今晚喝的烂醉如泥呢?一不小心走在路上摔倒也是正常。”

蒋凤贵说话的时候两只眼睛射出一道寒光看向黄一天,冲他问道:“黄主任不会是想替胡承悦出头吧?”

黄一天不由愣了一下,刚才蒋凤贵一番话里他早已听出味来,看来胡承悦必定是背地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才惹的蒋凤贵带人找他报复。

现在胡承悦已经被打晕倒地,蒋凤贵正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看向自己,若是今晚自己跟他动起手来未必就能落下什么好,何况身边还有秦佳妮要分心保护?

安全第一。

片刻功夫,黄一天已经想清楚此事得失,冲着蒋凤贵摆手道:“你赶紧走吧,一会顺道打个电话给120,真要是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后悔都来不及。”

蒋凤贵听黄一天话里的意思并不想趟今晚这趟浑水,遂冲他看了一眼领着几个壮汉不一会功夫消失无影踪。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后,120救护车和110警车先后赶到现场,黄一天和秦佳妮站在不远处看着胡承悦被抬上救护车才放心离开。

回去的路上,秦佳妮问黄一天,“蒋凤贵为什么要暗地里对胡承悦下黑手?他们俩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黄一天听了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想起上次招商局长钱成贵亲口跟他说过指使胡承悦背地里举报胡子图和牛佳红作风问题一事,很显然,蒋凤贵这是心里憋不住一口恶气替胡子图报仇来了。

“也不知道胡承悦刚才到底伤的怎么样?万一那家伙刚才被打在脑袋要害处,蒋凤贵岂不是要因此坐牢?”黄一天想到这里不由心里一颤,提醒自己“冲动是魔鬼,日后遇到任何事务必三思而后行。”

第二天一早,浓雾弥漫室外能见度极低,早晨七八点钟的光景马路上能见度依然不足五百米,黄一天进办公室没多长时间就接到公安局打来的电话,说是昨晚五岛公园发生了一个案子请他配合调查。

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黄一天当即打车去公安局,十多分钟后,他进了公安局一楼大厅,有警察立刻把他带到公安局宽敞的接待室里。

黄一天一进门瞧见胡承悦和蒋凤贵正在接待室里对面坐着,中间坐着两位警察一个手执笔正记录,另一位看起来年长些的正往接待室门口张望。

年长的警察见黄一天出现在门口脸上立马露出喜色:“黄副主任来了您快请坐快请坐”

黄一天冲警察微微一笑点头算是招呼,两眼又在胡承悦和蒋凤贵脸上扫了一圈,见两人都眼巴巴盯着自己,胡承悦看到自己的眼神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蒋凤贵的眼神却带着几分阴狠。

黄一天找了个位置过下后,一脸若无其事冲正看向自己的年长警察问:“警察同志,这是怎么了?一大早打电话让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警察自从接手这个案子就一直左右为难头疼不已,今天一大早,招商局招商一科的科长胡承悦特意跑到公安局报警,说县政府人事科副科长蒋凤贵昨晚带人把他打伤了。

警察看到胡承悦脑袋被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整个脑袋包裹的像粽子,又见他说话声音底气十足心里便明白几分,这案子纯属私人恩怨,必定是受害人忍不下心里一口恶气才会闹到公安局来。

既然受害人指名道姓报案,公安局自然要按照正常办案程序受理,警察简单把胡承悦报案情况作了记录后,立刻通知此案另一方当事人蒋凤贵到公安局来一趟接受调查。

蒋凤贵倒是爽快的来了,可当他见到胡承悦后却矢口否认自己昨晚打了胡承悦,两人之间的官司一下子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当着警察的面,蒋凤贵反咬一口说胡承悦栽赃陷害,胡承悦则义愤填膺指责对方撒谎欺骗警察,一大早两人在公安局针尖麦芒互不相让吵的不可开交。

警察遇到这种案子也有些头疼,双方当事人都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在小小的普水县城也算有些政治地位,如今案子虽然不大,但两人为了争辩不清的事实在公安局闹起来总得有个结果才行?

负责审讯这件案子的警察便问两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警察话音刚落胡承悦立马腰杆挺直提供了一个目击证人,“黄一天”。

胡承悦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昨晚上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副主任黄一天亲眼看到蒋凤贵打我的情景,只要你们把他叫过来,事实不就清楚了?”

警察正愁此事难以决断,一听说还有一位现场目击证人赶紧忙不迭打电话请黄一天过来一趟,现在,当看到黄一天出现在接待室,胡承悦先憋不住冲他喊:

“黄副主任,你赶紧向警察同志说一下,你昨晚是不是亲眼看到蒋凤贵带人打我?”

胡承悦话音未落,坐在对面的蒋凤贵冲他一立眼诡辩道:“胡承悦,你他妈昨晚自己喝醉酒摔破了脑袋还不要脸诬陷别人?你不就是想要讹诈几个医药费吗?老子告诉你,门都没有”

胡承悦被他这番话气的浑身发抖,他一早跟这家伙吵到现在也是够了,索性不搭理蒋凤贵,转脸看向黄一天胸有成足道:“现在证人已经来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蒋凤贵还能怎么狡辩?”

蒋凤贵闻言寸步不让冲胡承悦反唇相讥:“黄副主任好歹也是开发区的领导,你以为他会昧着良心撒谎帮你做伪证?”

“你他娘的胡说八道黄副主任一向在单位口碑人极好,他怎么可能做伪证?我看你小子这是心虚了吧?”

“我心虚什么呀?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看有些人是亏心事做的太多了才会遭到报应,走路都能摔成这样,老天有眼哪”

“蒋凤贵你他娘就是个混蛋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底细?你仗着你表哥胡子图在县里当副县长才有今天的位置,要不然就你这副德性连个屁都不是。”

“你牛逼?整天像条哈巴狗绕着钱成贵打圈圈,钱成贵给你半根肉骨头了吗?瞧你那狗腿子怂样,就算你再怎么热脸贴领导冷屁股,还不是一样没提拔?”

“”

警察见两人吵起来机关枪似的没完没了,赶紧居中大喊一声“停”,冲两人喝问道:“你们还想不想解决问题了?”

“想”

“当然想”

警察冲两人左右看了一眼,郑重其事道:“你们要是真想解决问题就先闭紧嘴巴,现在现场目击证人已经到场,我们问问黄副主任事实真相不就清楚了?”

“行,你赶紧问吧。”胡承悦亟不可待口气冲警察说。

接待室里几人眼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到进门后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看戏的黄一天身上,年长的警察冲黄一天公事公办口气问:“黄副主任,请问你昨晚是不是在五岛公园亲眼看到蒋凤贵打了胡承悦?”

这句话问完后,接待室里瞬间陷入一片久违的沉寂,黄一天淡定神情左右看了胡承悦和蒋凤贵一眼,脸上突然诡秘笑了一下。

他吐字清晰回答道:“警察同志,我昨晚的确去五岛公园散步,不过我是真没看到胡科长,你说我一个大男人出去散步就算要看眼神也往年轻漂亮姑娘身上瞄,哪会注意到一个大男人?”

一旁的蒋凤贵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胡承悦却感觉自己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了,他瞠目结舌看向黄一天,足足三分钟没说出一句话来。

黄一天的这句话对胡承悦来说像是兜头一盆冰水浇下来,整个人顿时从头到脚透心凉,他做梦也没想到黄一天居然当着警察的面撒谎帮蒋凤贵做伪证?

“这怎么回事?***黄一天前几日不是还跟蒋凤贵在办公室里大打出手?他怎么可能偏心帮蒋凤贵?”胡承悦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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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我的证词

警察听了黄一天的话后先愣了一下,转瞬又把他的证词记录下来,毕竟证人说什么都是证据,必须要如此记录,听到黄一天的话,蒋凤贵在一旁暗暗的笑完后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黄一天,那眼神里分明写满了疑惑。

***,这小子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怎么帮助自己?

黄一天心里却有谱,俗话说两害取其轻,无论胡承悦还是蒋凤贵跟他都曾有过节,但是比较而言,胡承悦为人更显阴险狡诈,处处和自己为难,这样的人能让他难堪一次就一次;蒋凤贵虽行事鲁莽本质上却是条重情重义的汉子,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马大炮被抓冲动打到自己办公室来。

粗鲁的莽汉和阴险的心机男之间,他选择支持重情重义的莽汉

蒋凤贵见情势对自己有利,瞬间挺起胸膛腰杆笔直说话声调也一下子提高八度:“警察同志,我要报警”

警察皱眉,问他:“你要报什么警?”

蒋凤贵理直气壮回答:“我举报招商局的胡承悦科长对我进行诬陷,损坏我的声誉并涉嫌对我进行敲诈勒索,我也是政府办的工作人员,怎么能容忍小子诬陷。”

黑白颠倒反咬一口的好戏瞬间在公安局接待室上演,胡承悦气的脸都白了,“腾”的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伸手一指蒋凤贵骂道:“蒋凤贵你个混账王八蛋你他娘迟早遭报应的”

蒋凤贵不屑眼神看了他一眼,转脸冲警察说:“警察同志,你看这家伙分明是昨晚喝醉酒到现在都没醒过来,他这样像个疯狗似的乱咬人你们就放任不管?你们到底是帮助坏人还是帮助好人?对于这样的人你们必须维护正义。”

警察见此事尘埃落定巴不得早点结案,年长些的警察便一副和事佬的口气冲胡承悦劝道:“胡科长,你看你脑袋上的伤也挺严重,要不你先去医院看看?”

胡承悦听警察话里的意思分明是采信了黄一天的证词,认为自己喝醉酒胡乱说话,气的差点当场吐血,眼看今天再闹下去也赚不到半点好处,胡承悦也只能一肚子不甘心憋屈扭头就走。当他离开接待室经过黄一天座位旁边,恶狠狠冲他瞪了一眼,要是眼神能杀人黄一天不知道被他射杀多少回了。

既然此案原告已经走了,作为被告的蒋凤贵自然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他临走之前跟两名警察礼貌握手寒暄两句,转脸看向黄一天的时候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冲他看一眼掉头离开。

事情还没完。

黄一天从公安局回到开发区办公室不久,办公室秘进来汇报说:“黄主任,有个女人找您,她说是您招商局老同事胡承悦的老婆。”

一提到胡承悦的老婆,黄一天脑子里立马出现一个五大三粗性格泼辣的中年妇女形象,他以前曾有一回亲眼见过胡承悦老婆的厉害。

以前他在招商局的时候,有一回胡承悦加班回家晚了,她老婆很是不放心,摸到单位来找人,正好胡承悦跟一女同事交头接耳讨论工作,这女人当场妒性大发冲进去把胡承悦和女同事一道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

事后招商局的一班人背地里给胡承悦的老婆起了个绰号叫“母老虎”,说实话,黄一天见识过不少性格泼辣的女人,但像胡承悦老婆那样嚣张跋扈当着众人的面骑在自家男人脖子上发威的泼妇还真是绝无仅有。

现在听秘说“母老虎”找上门来,黄一天自然明白她所为何来,他本想避而不见,可细想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再说,自己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依胡承悦老婆那泼辣性子既然找上门来不见一面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有些无奈冲秘点头吩咐,“你请她进来吧”,秘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不一会的功夫“母老虎”从门外走进来。

“母老虎”虽然在城里生活了这些年,审美明显有欠缺,这个天上身穿一件大红棉袄下身穿一条紧身皮裤,脖子里还扎了一条颜色鲜艳的黄围巾,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乡气。“母老虎”一进门冲黄一天满脸堆笑:“黄副主任,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耽误你工作时间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

黄一天见对方主动示好遂以礼相待,招呼胡承悦老婆坐下后,明知故问道:“请问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胡承悦老婆像是电视剧里巴结讨好日本太君的汉奸,略微弯腰身子前倾冲黄一天拉家常口气:“黄副主任,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呢。”

“你说说看,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自然没问题。”黄一天嘴里说着套话。

胡承悦老婆见黄一天对自己态度还算不错,心里不禁燃起希望,脸上露出一丝苦涩道:

“黄副主任,昨晚我老公在五岛公园被人打了,医生说是脑震荡,可能有后遗症,要花不少钱看呢,我老公说了,蒋凤贵打他的时候黄副主任肯定是看到的,还请黄副主任能帮忙主持公道,不能让我老公白白让人打一顿你说是不?”

黄一天见女人一双眼睛巴巴看着自己,冲她抱歉笑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今天一早公安局为这件事已经找我问过话了,天那么黑,我昨晚真是什么都没看见,要不我哪能不为你家老公作证呢?我好歹也是国家干部,就算跟你老公同事一场,总不能违法做伪证吧?”

女人见黄一天说的有鼻子有眼像真的一样心里不禁有些犯疑,冲着黄一天质询道:“黄副主任,可我老公明明说你昨晚肯定亲眼看见蒋凤贵打他呢?你是国家干部也是领导干部,可不能不维护正义,帮助坏人啊”

“怎么会呢?昨晚是你老公喝醉了我又没喝醉,哪能记不清事?”

胡承悦老婆见黄一天怎么说都不肯承认,心里不禁有些着急,冲他直愣愣问:

“黄副主任,我就不明白呢,胡承悦好歹跟你同事一场,你怎么就偏偏胳膊肘往外拐呢?我听我老公说,蒋凤贵是胡子图主任的亲表弟,他说这表兄弟对你特别不好,你怎么反倒帮他们呢?”

黄一天心想,“胡子图表兄弟虽然对老子不好,可你老公对老子还不是一样差劲?昨晚上在公园里还借着酒劲撒泼骂人,看老子和女人在一起,就他们的想到六安,这回用得着自己又求到门上来?老子在警察面前说过的话怎么可能自己再推翻?真要是那样,自己岂不是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

大势已然,木已成舟。

黄一天劝胡承悦老婆:“我也知道该如何做,关键是我是真没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你还是再打听打听看看昨晚有没有其他目击证人。”

见黄一天矢口否认亲眼看到胡承悦被打,胡承悦老婆虽然不甘心却也无奈,只能心里暗暗怨恨自己老公平日处事刻薄得罪同事,现在出了事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胡承悦老婆前脚离开黄一天的办公室,后脚钱成贵的电话就到了,他在电话里对黄一天说:

“黄副主任,我刚才带着招商局领导班子成员代表单位去医院看望了胡承悦,听说他是被蒋凤贵那个家伙打的?还听说你昨晚亲眼目击现场发生的一切?有这事吗?”

黄一天对钱成贵倒也没什么好隐瞒,冲他直言道:“钱局长,胡承悦和蒋凤贵狗咬狗我可不想参与进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钱成贵听了这话心里暗道,“你哪里是不想参与进去?你分明就是在公安局替蒋凤贵做伪证跟他一道对胡承悦落井下石”

钱成贵刚才在医院听胡承悦汇报整件事经过时,心里就有些纳闷,“好端端的黄一天为什么要帮蒋凤贵呢?蒋凤贵是胡子图的表弟,胡子图最近正把黄一天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黄一天心里应该对这一对表兄弟充满怨恨才对?”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他当即联想到自己和黄一天两手曾经合作对付胡子图的计划会不会出现变故?他担心万一黄一天关键时刻倒戈相向那麻烦可就大了

钱成贵在电话里劝黄一天:“胡承悦这个家伙平日里做事虽然有欠考虑,好歹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也不敢对你有所不敬,可那个蒋凤贵都打到你办公室去了,你这个时候按照道理应该落井下石,怎么还肯帮他?你为什么不正好借助这次机会给蒋凤贵弄个处分,顺道打击一下胡子图呢?”

黄一天很是正义的样子说:“秦主任,我跟胡子图之间的不和谐由来已久,他一心想要把我赶出开发区的心思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算我出了开发区也有你招商局诚心接纳我,我又何必有事没事多此一举呢?”

钱成贵见黄一天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遂不再提及胡承悦被人打的受伤话题,有意转换话题问他关于好兄弟胡云伟投资购买普水县酱醋厂的事。

钱成贵说:“黄副主任,去年招商局因为没招商到项目被县委领导在大会上点名批评,今年已经开始,那是百废待兴,你可要帮忙争取来一个开门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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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知道内情的部长

黄一天知道钱成贵这是存心想要把胡云伟投资购买酱醋厂当做招商局今年第一季度的招商任务,这样一来最起码招商局今年的招商任务不会像去年那样光秃秃难看。

胡云伟是黄一天最铁的哥们,他心里甚至把胡云伟的事看的比自己的事情更加重要,尤其是他跟胡云諾有了特殊关系后,胡云伟不仅是他割头不换的兄弟,也算是他暗里的小舅子,无论如何,黄一天不会让胡云伟吃亏。

既然钱成贵如此主动,黄一天就势对他提要求:“钱局长,只要你能想办法让酱醋厂的收购价格弄的更加合理,我一定让胡云伟把这个项目当做招商局的招商任务。”

钱成贵心里明白,所谓的“合理价格”无非是希望收购价格再低一些,让投资商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真金白银更少些。

钱成贵心里对酱醋厂到底卖多少钱压根无所谓,他最关心的是胡云伟购买酱醋厂后,这个投资项目算招商局的招商任务就行。

他在电话里爽快答应黄一天:“黄副主任请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价格压到胡老板满意为止,现在酱醋厂的工人们工资都快发不出了,县里也急着想要甩包袱,这种时候只要稍微想点辙事情肯定好办。”

黄一天听了这话也微微点头,国有企业对外拍卖是国家经济改革中必不可少的阵痛现象,尽管短期内会造成一些工人下岗失业,可长远来看却是有利于社会经济发展,有利于工人们获得更有保障的工作机会,既然此事将会是双赢结果,钱成贵又如此态度积极主动张罗何乐不为呢?

黄一天和钱成贵打电话谈事的时候,胡子图此时正在县委办公大楼三楼县委孙副记的办公室里一个劲给黄一天上眼药水。

县委孙副记是县委分管党建工作的副记,他是胡子图的老领导,胡子图能有今天的位置离不开孙副记这棵大树当靠山。

胡子图今天来拜访孙副记的时候特意给他带来一块相当不错的劳力士手表,这块手表是胡子图趁着去香港出公差的时候买的,当时就打算好了以备不时之需。一块劳力士手表价值好几万,在九七年的时候价值相当于一条面积稍小的房子,看到老下属一大早捧了这么贵的礼物送给自己,孙副记脸上禁不住笑出褶子。

他冲胡子图假装责怪口气:“你来就来嘛,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干什么?”

胡子图看出老领导对自己供送的礼物相当满意,就势向老领导表忠心:“老领导,我能有今天的地位还不多亏您帮忙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在我胡子图的心里您的恩情比天大,这点小物件算什么?”

人都喜欢听顺耳的话,胡子图这么一说,孙副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不少,他冲着胡子图摆出一副领导派头点头道:“自从你到了经济开发区当一把手,也算是在仕途上更上一层楼,你要好好干,也不辜负了我对你的苦心栽培。”

胡子图赶紧冲老领导连连点头,挑合适时机把经济开发区副主任黄一天身为开发区的领导干部却堂而皇之胳膊肘往外拐把手里的招商引资项目白白送给招商局的事汇报一遍。

胡子图很是气愤的样子说:“老领导,您常说人心齐泰山移,让我到了新的领导岗位一定要注意团结工作,尽量把领导班子成员团结在周围把工作干好,可这个黄一天虽然是个副主任科员,可是实在是太难搞了,您看?”

别看胡子图是征询意见的口气冲孙副记寻求良策,其实他心里对孙副记处理此类问题的习惯门清,他知道孙副记最厌恶底下人对领导不忠心,对于那些干出吃里扒外勾当的下属更是深恶痛绝。

果然,孙副记听了这话直言道:“这种副主任你还留他干什么?赶紧向县委组织部打报告把他调走再说,省得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胡子图顺势说:“老领导,我也是这样打算的,昨天已经让人把调整黄一天职务的报告交到县委组织部了,但是您知道他毕竟是副科级领导干部,恐怕职位调整还得经过县委常委会,到时候还需要你帮助这样才顺利。”

孙副记心领神会点点头:“行了,这事我有数了,明天召开县委常委会的时候找机会我会对这事发表一下观点。”

胡子图听了这话顿时心里雀跃起来,他一大早处心积虑过来送礼给孙副记等的就是这句话,现在见孙副记终于亲口说出来顿时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外人眼里,很多时候都是领导下达指示后下属去执行,但真的是这样吗?真正的官场高手才能懂得利用领导的心理特点为其所用,比如历史上最有名的“天下第一贪”和珅当属此类。

孙副记是县委资格最老的常委成员,他在普水县担任县委副记期间曾经分管农业,工业和党建工作等。

他和之前因为招商锦纶纺织被提拔到市里的蔡副记原本是县委大院里实力最为相近的竞争对手,两人同为县委老资格的副记,蔡副记因为黄一天招商到锦纶纺织项目获得奖励升了官,他却只能眼巴巴看着老对手官运亨通。

从派系上来说,黄一天算是蔡副记的人,胡子图算是孙副记的人,孙副记心里想的是,“蔡副记已经离开了普水县,反正是县官不如现管,既然老下属胡子图对黄一天不对眼,自己出手帮他解决难题也没什么大不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胡子图离开办公室后,孙副记立马亲自给新上任县委组织部长打了个电话,嘱咐他,“明天召开县委常委会的时候,务必把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黄一天的职务调整问题列入组织部干部调整计划。”

新上任的组织部田部长接到领导电话后也没多想,惯性对着电话点头应承:“好的,一定按照领导指示办。”

当天下午,组织部副部长钱成富一眼看到摆在面前一份计划调整干部名单上出现“黄一天”的名字,他第一反应眉头紧皱。

他冲送材料过来的干部科科长质问:“这名单是你送过来的?”

干部科长见领导一张脸阴云密布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到位,战战兢兢应了声:“是的。”

钱成富伸手指着名单上“黄一天”的名字问他:“这个名字是你自作主张加上去的?”

干部科长赶紧凑过来看一眼,见到钱成富手指底下的名字后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冲他解释说:“钱副部长,我哪有这个胆子,我可是按照钱部长和田部长的吩咐做事,这个黄一天是田部长亲自交代要加上去的名单。”

“田部长亲自交代?”

钱成富脸上不由露出诧异,话说到这他心里意会过来,这事跟底下具体办事的人其实没什么干系,于是冲下属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钱成富记得,就在前两天,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胡子图亲自让下属送来的关于申请调整副主任黄一天的报告已经摆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当时钱成富看了一眼就扔在一旁懒得理会,钱成富心里有谱,现如今二弟钱成贵跟黄一天关系融洽,黄一天的女朋友秦佳妮又是市委组织部的领导,他干嘛要帮着胡子图对付黄一天?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只是,他没想到胡子图一计不成居然又想办法从田部长那里打通了关节,硬生生把黄一天的名字弄进了县委组织部准备上报到县里计划调整干部名单,“这可如何是好呢?”钱成富在心里暗暗琢磨。

“田部长新官上任,他对黄一天和胡子图之间的恩怨恐怕半点不知情,否则应该不会轻易把黄一天放进这份调整干部名单吧?”

钱成富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决定还是亲自拿着这份名单找领导谈谈,万一田部长糊里糊涂卷入是非漩涡,自己这个下属最起码有提醒的责任。

一想到这份名单经过自己最后一道把关后明天就要上县委常委会研究,钱成富不敢怠慢,当即拿起名单进了田部长的办公室。

田部长的办公室里,他正低头看一份材料,突然感觉门口有个黑影,一抬头见是组织部资格最老的副部长钱成富站在那正作势要敲门,赶紧冲他招招手热情道:“老钱来了,快请坐”

钱成富也不客气,迈着步子进了部长办公室找地方落座后,伸手把带来的名单递给田部长,开门见山问他:“田部长,请问这份名单上的黄一天是你特意交代底下人加上去的?”

田部长皱眉看了一眼面前的名单,点头说:“是啊这是县委孙副记亲自打电话过来交代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孙副记打电话交代的?”钱成富脑子里立马反应过来,敢情胡子图为了动黄一天把背后的靠山都抬出来了。

钱成富脸上不由淡淡笑了一下,冲田部长耐心解释:“田部长,您是组织部的一把手,我作为下属有些事情自然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名单上的黄一天同志政治背景很复杂,您有没有想过这次冒然调整他的职位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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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老子不参与

田部长听了这话心里一惊,面露疑惑问钱成富:“这个黄一天不过是一个副科级的官员,他能有什么背景?”

“田部长,这小伙子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副科级官员,他是咱们全县乃至全市目前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你觉的他要是没有任何政治背景的话能在一年之内从一个普通的办事员连升三级提拔到经济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科员工委委员的领导职位吗?”

“这么快?”

田部长倒是头回听说黄一天的升官履历,即便是在组织部门工作多年,他对于这样一年内连升三级的官员也是闻所未闻。

“您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吗?”钱成富问田部长。

“谁呀?”

“市委组织部干部处长秦佳妮?”

“秦佳妮?”

田部长惊讶的差点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秦佳妮可是市委大院四大美女之首,更是市委组织部多少人暗地里偷偷觊觎的梦中情人?这样一位年轻貌美各方面条件近乎完美的官场红颜居然挑了这个黄一天当男朋友?

钱成富见田部长脸上表情便知道自己今天这趟真是来对了,很显然田部长对黄一天的背景情况一无所知,否则他怎么可能没事找事趟这浑水?

钱成富又说:“田部长,还有一件事您可能没听说,这一次省市两级组织部在普水县试点领导干部公开选拔,这个黄一天他是改革小组成员之一,你也知道这次试点我们县也就那么几个人进入领导小组,黄一天能进入,当然有复杂的原因。”

钱成富这句话说出后田部长脑子里立马反应过来,他记得前两天晚上县委刘记接待省市两级组织部领导的欢迎晚宴上黄一天也在场,当时他的确看起来跟秦佳妮关系不一般。田部长心里不由犯了愁,他一时不察顺口应承了县委孙副记要调整黄一天的指示,现在木已成舟调整方案已经拿出来总不能出尔反尔?

眼看明天这份名单就要上县委常委会研究了,这会真要把黄一天的名字从这份干部调整方案上拿下来,自己岂不是得罪了孙副记?可要是不把黄一天的名字拿下来肯定更不行,可是如果得罪了秦佳妮,哪个女人可是很强势,很得到部长信任,说必定那天就找到自己的麻烦,把自己给调整了,这可怎么是好呢?

田部长把求援的目光投向钱成富,见他微微一笑像是掐指一算早看透自己心思,低声献计献策:“田部长,其实这事也不难解决。”

“是吗?那你快说说看”田部长亟不可待口气。

“反正这份名单目前还没有传出去,此事也就是天知地知你知孙副记知情,为了不得罪孙副记,明天开县委常委会的时候,您可以这样”

田部长听完钱成富的话不由疑惑眼神看向他,有些担心问道:“这样干能行吗?万一会议上没有领导站出来为黄一天说话怎么办?”

钱成富信心满满道:“您放心,只要您挑个合适的机会把计划调整黄一天的事情轻描淡写提出来算是对孙副记有个交代。另外,您必须在县委常委会上说清楚了,对黄一天的调整是开发区主任胡子图打报告主动申请,咱们县委组织部不过是起到一个传声筒的作用。”

田部长听了钱成富的建议后稍稍沉思片刻点头答应下来,眼下这情形似乎也没什么其他好办法应付此事,既然钱副部长那么有把握,那就听他的试试?

田部长冲着钱成富特别真诚说了声:“老钱,今天真是要谢谢你了。”

“您别客气,我也是为了把咱们组织部的工作做好。”

钱成富对田部长的一腔感激心安理得尽收囊中,看向田部长的眼神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轻蔑,他对这位刚从市委组织部下来的年轻部长其实并不感冒。这次之所以主动向他献计献策目的绝不是为了巴结讨好这位新上任的部长,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最想得到的其实是当事人黄一天的感激。

钱成富和黄一天相识这么长时间最起码摸准他一点,“此人绝对是个重情重义的小伙子,只要自己对他有恩他必定有所回报。”

钱成富早就知晓黄一天和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张玉梅关系匪浅,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是,“先通过黄一天为纽带巴结上张玉梅,再通过张玉梅巴结上她老公范昌隆,若是有一位市委常委副市长提携自己一把,升官的希望还会远吗?”

第二天上午,普水县委常委会议如期召开,由于此次会议主题是研究干部调整,在座的各位领导全都脸色严肃摆出一副公正无私表情。

众所周知,为官一方贪财敛财的最主要途径有两种,一是项目二是提拔干部,随便浏览一下页新闻便可以看到太多关于各级领导买官卖官的案例。

比方说某市委记,2003年上任后短短六年期间在干部提拔上受贿几千万,牵涉人员共33人,其中除了两人是调整岗位,其余31人全都是升官提拔。

曾经有人总结当时官员提拔行情,“一万两万投石问路,三万五万中层铺路。十万八万有望进步,百万千万高官厚禄。”

对于坐在温暖如春的会议室通过一次常委会决定很多官员政治命运的领导们来说,决定提拔谁不提拔谁,背地里有一些不可为人知的道道毋庸置疑。

此次常委会对于每一位在座的领导所关心的重点都不一样,孙副记耳朵里一直等着听到田部长口中说出“黄一天”的名字。

他等啊等啊,眼看田部长手里的名单已经翻到最后一页还没有读到黄一天的名字,很是着急,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才终于听到田部长把“黄一天”的名字说出来。

田部长很是官话的解释说:“县委组织部接到开发区领导关于申请开发区党工委委员副主任科员黄一天同志的调整报告,开发区工委记、主任胡子图同志认为黄一天政治素质有所欠缺,不适合继续在经济开发区工作。

当然,各位领导也知道我刚被调到普水县委组织部工作,对普水有些干部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对于黄一天同志的调整想听听各位领导的意见。”

当“黄一天”的名字从田部长口中说出,孙副记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而县委刘记脸上则愣怔片刻,他脑子里立马想起“黄一天”就是那晚接待省市两级组织部领导晚宴上颇得市委组织部陈副部长看重的年轻人。

此人的名字太特别,让人听过一回便深深印刻在脑海中,他记得当初市委组织部干部处长秦佳妮主动提出要把此人放进普水县领导干部公开选拔干部改革试点小组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纳闷。

当时心想,“就算要在普水县挑干部进改革试点小组也该是选一位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或者是县委组织部长,怎么会挑了一个不见经传的年轻干部黄一天呢?”

后来才知道,敢情这小子不仅是秦佳妮的男朋友,还跟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张玉梅副主任一向走的很近,在刘记心里认为,黄一天必定背景深厚。

既然此人有些背景,对于他的调整刘记心里也不敢大意,他抬眼看了一下在座的常委们,最后把眼神定格在坐在自己身边的原来的组织部长现在的县委副记张天来身上,那天晚上接待晚宴,正好张天来坐在他身旁位置。

刘记冲张天来公事公办口气:“张副记,你是老组织部长,对于黄一天同志的调整问题你有什么看法?”

张副记早已从刘记的眼神中接收到某种信息,他心里琢磨,“刘记要是心里同意对黄一天的调整,他又何须多次一问?既然他把问题抛给自己,刚才又拿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一眼,肯定是心里不同意。”

对刘记心意心领神会的张副记开口发言道:“各位领导,黄一天同志的工作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当初县里招商锦纶纺织最大的功臣非他莫属,他最近又联合招商局的钱成贵局长招商了一个上千万的大项目,这么能干的小伙子我一直对他印象非常深刻。

现在胡子图同志到开发区新官上任时间不长就提出要调整黄一天的要求,可见开发区领导班子不够团结是肯定的,但是到底不团结的主要责任在谁身上?

我认为,作为一名领导者就该想方设法让下属众志成城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是是一种领导艺术更是一种领导学问,如果一旦发生任何问题一门心思尽想着把人都撵走了,以后还有谁愿意跟在这样的领导后面干工作?”

张副记一番话顿时让此事风向确定,说白了,张副记的看法是,“胡子图小人之心容不得工作能力强的下属。”

在座的其他常委一个个脸上露出若有所思表情,孙副记见风向不对皱眉寻思自己要不要站出来发言说点什么反对意见。

这边孙副记还没考虑妥当,坐在刘记旁边的县委副记县长蒋大宽已经接下张副记话茬,蒋大宽说:

“本来有些事不是今天常委会上研究内容,我也没准备在常委会上说出来,但是既然刚才提到了开发区管委会一把手胡子图副县长,有件事我想还是提前招呼一声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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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只能自保

田部长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一惊,面露疑惑问钱成富:“钱部长,这个黄一天不过是一个副科级的官员,他能有什么背景?”

“田部长,这小伙子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副科级官员,他是咱们全县乃至全市目前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你觉的他要是没有任何政治背景的话能在一年之内从一个普通的办事员连升三级提拔到经济开区管委会副主任科员工委委员的领导职位吗?”

“这么快?”

田部长倒是头回听说黄一天的升官履历,即便是在组织部门工作多年,他对于这样一年内连升三级的官员也是闻所未闻。

“您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吗?”钱成富问田部长。

“谁呀?”

“市委组织部干部处长秦佳妮?”

“秦佳妮?”

田部长惊讶的差点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秦佳妮可是市委大院四大美女之,更是市委组织部多少人暗地里偷偷觊觎的梦中情人?这样一位年轻貌美各方面条件近乎完美的官场红颜居然挑了这个黄一天当男朋友?

钱成富见田部长脸上表情便知道自己今天这趟真是来对了,很显然田部长对黄一天的背景情况一无所知,否则他怎么可能没事找事趟这浑水?

钱成富又说:“田部长,还有一件事您可能没听说,这一次省市两级组织部在普水县试点领导干部公开选拔,这个黄一天他是改革小组成员之一,你也知道这次试点我们县也就那么几个人进入领导小组,黄一天能进入,当然有复杂的原因。”

钱成富这句话说出后田部长脑子里立马反应过来,他记得前两天晚上县委刘书记接待省市两级组织部领导的欢迎晚宴上黄一天也在场,当时他的确跟秦佳妮关系不一般。田部长心里不由犯了愁,他一时不察顺口应承了县委孙副书记要调整黄一天的指示,现在木已成舟调整方案已经拿出来总不能出尔反尔?

眼这份名单就要上县委常委会研究了,这会真要把黄一天的名字从这份干部调整方案上拿下来,自己岂不是得罪了孙副书记?可要是不把黄一天的名字拿下来肯定更不行,可是如果得罪了秦佳妮,哪个女人可是很强势,很得到部长信任,说必定那天就找到自己的麻烦,把自己给调整了,这可怎么是好呢?

田部长把求援的目光投向钱成富,见他微微一笑像是掐指一算早己心思,低声献计献策:“田部长,其实这事也不难解决。”

“是吗?那你快说说田部长亟不可待口气。

“反正这份名单目前还没有传出去,此事也就是天知地知你知孙副书记知情,为了不得罪孙副书记,明天开县委常委会的时候,您可以这样”

田部长听完钱成富的话不由疑惑眼神,有些担心问道:“这样干能行吗?万一会议上没有领导站出来为黄一天说话怎么办?”

钱成富信心满满道:“您放心,只要您挑个合适的机会把计划调整黄一天的事情轻描淡写提出来算是对孙副书记有个交代。另外,您必须在县委常委会上说清楚了,对黄一天的调整是开区主任胡子图打报告主动申请,咱们县委组织部不过是起到一个传声筒的作用。”

田部长听了钱成富的建议后稍稍沉思片刻点头答应下来,眼下这情形似乎也没什么其他好办法应付此事,既然钱副部长那么有把握,那就听他的试试?

田部长冲着钱成富特别真诚说了声:“老钱,今天真是要谢谢你了。”

“您别客气,我也是为了把咱们组织部的工作做好。”

钱成富对田部长的一腔感激心安理得尽收囊中,部长的眼神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轻蔑,他对这位刚从市委组织部下来的年轻部长其实并不感冒。这次之所以主动向他献计献策目的绝不是为了巴结讨好这位新上任的部长,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最想得到的其实是当事人黄一天的感激。

钱成富和黄一天相识这么长时间最起码摸准他一点,“此人绝对是个重情重义的小伙子,只要自己对他有恩他必定有所回报。”

钱成富早就知晓黄一天和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张玉梅关系匪浅,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是,“先通过黄一天为纽带巴结上张玉梅,再通过张玉梅巴结上她老公范昌隆,若是有一位市委常委副市长提携自己一把,升官的希望还会远吗?”

第二天上午,普水县委常委会议如期召开,由于此次会议主题是研究干部调整,在座的各位领导全都脸色严肃摆出一副公正无私表情。

众所周知,为官一方贪财敛财的最主要途径有两种,一是项目二是提拔干部,随便浏览一下网页新闻便可以多关于各级领导买官卖官的案例。

比方说某市委书记,2oo3年上任后短短六年期间在干部提拔上受贿几千万,牵涉人员共33人,其中除了两人是调整岗位,其余31人全都是升官提拔。

曾经有人总结当时官员提拔行情,“一万两万投石问路,三万五万中层铺路。十万八万有望进步,百万千万高官厚禄。”

对于坐在温暖如春的会议室通过一次常委会决定很多官员政治命运的领导们来说,决定提拔谁不提拔谁,背地里有一些不可为人知的道道毋庸置疑。

此次常委会对于每一位在座的领导所关心的重点都不一样,孙副书记耳朵里一直等着听到田部长口中说出“黄一天”的名字。

他等啊等啊,眼长手里的名单已经翻到最后一页还没有读到黄一天的名字,很是着急,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才终于听到田部长把“黄一天”的名字说出来。

田部长很是官话的解释说:“县委组织部接到开区领导关于申请开区党工委委员副主任科员黄一天同志的调整报告,开区工委书记主任胡子图同志认为黄一天政治素质有所欠缺,不适合继续在经济开区工作。

当然,各位领导也知道我刚被调到普水县委组织部工作,对普水有些干部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对于黄一天同志的调整想听听各位领导的意见。”

当“黄一天”的名字从田部长口中说出,孙副书记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而县委刘书记脸上则愣怔片刻,他脑子里立马想起“黄一天”就是那晚接待省市两级组织部领导晚宴上颇得市委组织部陈副部长年轻人。

此人的名字太特别,让人听过一回便深深印刻在脑海中,他记得当初市委组织部干部处长秦佳妮主动提出要把此人放进普水县领导干部公开选拔干部改革试点小组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纳闷。

当时心想,“就算要在普水县挑干部进改革试点小组也该是选一位县委县政府的主要领导或者是县委组织部长,怎么会挑了一个不见经传的年轻干部黄一天呢?”

后来才知道,敢情这小子不仅是秦佳妮的男朋友,还跟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张玉梅副主任一向走的很近,在刘书记心里认为,黄一天必定背景深厚。

既然此人有些背景,对于他的调整刘书记心里也不敢大意,他抬眼下在座的常委们,最后把眼神定格在坐在自己身边的原来的组织部长现在的县委副书记张天来身上,那天晚上接待晚宴,正好张天来坐在他身旁位置。

刘书记冲张天来公事公办口气:“张副书记,你是老组织部长,对于黄一天同志的调整问题你有什么”

张副书记早已从刘书记的眼神中接收到某种信息,他心里琢磨,“刘书记要是心里同意对黄一天的调整,他又何须多次一问?既然他把问题抛给自己,刚才又拿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肯定是心里不同意。”

对刘书记心意心领神会的张副书记开口言道:“各位领导,黄一天同志的工作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当初县里招商锦纶纺织最大的功臣非他莫属,他最近又联合招商局的钱成贵局长招商了一个上千万的大项目,这么能干的小伙子我一直对他印象非常深刻。

现在胡子图同志到开区新官上任时间不长就提出要调整黄一天的要求,可见开区领导班子不够团结是肯定的,但是到底不团结的主要责任在谁身上?

我认为,作为一名领导者就该想方设法让下属众志成城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是是一种领导艺术更是一种领导学问,如果一旦生任何问题一门心思尽想着把人都撵走了,以后还有谁愿意跟在这样的领导后面干工作?”

张副书记一番话顿时让此事风向确定,说白了,张副书记的,“胡子图小人之心容不得工作能力强的下属。”

在座的其他常委一个个脸上露出若有所思表情,孙副书记见风向不对皱眉寻思自己要不要站出来言说点什么反对意见。

这边孙副书记还没考虑妥当,坐在刘书记旁边的县委副书记县长蒋大宽已经接下张副书记话茬,蒋大宽说:

“本来有些事不是今天常委会上研究内容,我也没准备在常委会上说出来,但是既然刚才提到了开区管委会一把手胡子图副县长,有件事我想还是提前招呼一声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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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二愣子

突然接到老领导的电话让胡子图原本高昂的兴致瞬间熄火,他从老领导的话里听出端倪赶紧辩解:“老领导,我到了开区一直是安心干事,想干点事情,怎么能这样,那些都是诬陷,我哪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您呢?”

孙副书记哪有兴趣听他继续扯谎?在电话里冷冷道:“胡子图你他娘给老子听好了,刚才县委常委会上已经一致通过免去了你在经济开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的领导职务,你现在立刻抓紧时间把开区可能遗留的问题全都清除干净,你要是再被纪委查出什么问题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免去我开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职务?凭什么?老子也是认真干事的,怎么能这样,老领导您把话给我说清楚啊,我”

胡子图刹那慌了神,他还想追问孙副书记那头电话已经挂断,明显对胡子图失望透顶,根本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话,眼下的情形明摆着,胡子图已然成了他不得不放弃的棋子,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胡子图彻底懵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形势居然会急转直下到如此不利地步,一分钟前还斗志昂扬趴在女服务员身上运动的身体瞬间像是被抽了筋的龙虾整个人瘫软下来。

当官的手里没权相当于做生意的老板手里没货,一旦失去了市场交易的价值,哪还有人把你当回事?原本胡子图一门心思想要把经济开区打造成自己升官财的地盘,没想到新官上任不到两个月却落一个被免职的凄惨下场。

一想到自己居然成了经济开区历年以来任职时间最短的一把手主任?此次常委会过后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的笑话?胡子图一颗心像是瞬间跌入冰窖。

洗啊浴中心充满暧啊昧的小包间里,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人伸手把正愣的男人手里电话拿下来,光滑的身体像是磁铁紧紧吸附在男人身上,一双玉手不老实温柔摩挲,种种惯用的招数对男人百般挑啊逗,那意思分明想再来一回多挣一次钱。

却不料这一回女人使劲浑身解数男人却依旧是一脸懵圈,整个人失魂落魄神情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与一个任人摆弄的玩偶几乎没什么差别。

官帽子都被摘了,胡子图哪还有心思干那事?

眼图屋漏偏逢连夜雨闹心事一桩接着一件,一向被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黄一天却春风得意马蹄疾。

黄一天最近运气不错,不仅被县领导重用兼任招商局副局长,还参加了省市两级组织部和相关专家组成的在普水县人事工作改革试点领导小组。

周一上午,难得放晴的老天又开始变脸,一大早淅淅沥沥小雨下个不停,大街上的人或举着一把雨伞或裹着一个雨衣全都加快了行进步伐。

黄一天今天要到位于普水宾馆楼上的“公开选拔领导干部工作试点小组办公室”报到,一大早他骑着自行车顶风冒雨一路飞奔到达宾馆的时候一脸雨水。

县一级的机关单位通常正职领导有专车接送,身为经济开区副主任兼招商局副局长的黄一天每天还得把自行车当做出行主要交通工具,他认为自己年轻,一定要锻炼好身体,身体说本钱,也是晚上乐趣的本钱,没有什么,玩什么玩,那都是不现实的。

重生一次的黄一天,太知道身体的重要性。

普水宾馆位于县城最南端,这里原本是县政府下属的招待所,当地人俗称“一招”,在宾馆一墙之隔有个不显眼的三层小楼,当地人称其为“小红楼”。

小红楼里住着所有家在外地的普水县四套班子领导成员,其中包括县委书记刘大宇县长蒋大宽县委组织部田部长以及县委张副书记等。

小红楼里所有的房间都是套间,三室一厅和两室一厅的户型按照领导级别高低分配,每天有服务员专门打扫卫生洗衣服,一楼还设有厨房,有专职大厨负责给各位领导做一日三餐。

黄一天前世也曾在小红楼住过一阵子,那会他已经在市里安家落户,再回到普水的时候身份早已从之前的机关小办事员摇身一变成为本地高级领导干部。

透过朦胧的雨雾,黄一天停好自行车后不自觉眼神掠过那栋距离宾馆大楼不足十米远的小红楼,脚底下却没有半点停留迈步进了宾馆一楼大厅。

宾馆大厅内,一进门便个鎏金边框的指示牌赫然映入眼帘,上面一张红纸上用毛笔写着“公开选拔领导干部改革试点小组办公室——四楼”。

黄一天赶紧坐电梯上了四楼,电梯门一打开瞧见楼道上不少人正忙忙碌碌搬东西走来走去,他正准备找个人打听一下办公室在哪,一个三十出头的倒八字眉胖子冲他招招手吆喝道:“小伙子,你,快过来!”

黄一天本能往身后空荡荡的电梯张望,没瞧见有其他人,遂满脸疑惑抬手指向自己冲胖子问:“你叫我?”

胖子见黄一天傻呆呆站在原地不动顿时脸上露出几分不悦,当着众人的面手掐腰站在那冲黄一天呵斥道:“不叫你叫谁呢?还不快过来搬桌子!”

“搬桌子?”

黄一天两眼往身边络绎不绝经过的人身上瞄了一眼,些正在搬东西的人中有些身穿宾馆服务员制服,有些像是从外头大街上随便拉来的农民工。

他心里不禁纳闷,“这胖子谁呀?怎么一见面就想把自己当成苦力使唤?自己今天是来报道上班又不是卖苦力。”

他冲胖子,没搭理他,转身径直往里走,没想到经过胖子身边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拉住:“你耳朵聋了?叫你搬东西没听见啊?”

黄一天见对方口出脏话,对他说话口气明显不满:“这位兄弟,我是来工作组报道上班的,不是来搬东西的。”

“你来工作组报道上班?你以为你是谁呀?我跟你说,今天你来报道,就是上午要把四楼走廊上这些桌子椅子全都搬到六楼去,你赶紧搬,再敢偷懒当心我削你!”

胖子一副根本没把黄一天放在眼里的神情冲他一阵噼里啪啦教训,这厮说话嗓门忒高了,一阵嚷嚷让周围不少人眼睛直往这边的黄一天真想顺手抽他一耳光。

黄一天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这他娘从哪冒出来的混账东西?官不大口气不小,居然敢把自己堂堂开区副主任兼招商局副局长当成狗腿子使唤?他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他懒得跟这种不长眼的货色计较,手臂微微用力挣脱他拉着自己衣服的那只手,冲他瞪了一眼掉头就走。

死胖子居然蹬鼻子上脸?

他见黄一天挣脱束缚,脚底下立马快跑一步追上来一把拉住他胳膊满脸怒火冲他呵斥:“你他娘的想干什么?叫你搬桌子没听见啊?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操!他tm倒是有理了?

黄一天还是头回见到这么不靠谱的货色,一生气索性站定身体回头指着死胖子质问:“你他娘骂谁呢?现在立马向老子道歉,否则老子打烂你这张臭嘴!”

胖子见黄一天居然还敢顶嘴?两眼不自觉在他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可能是见他实在是太年轻,冲他阴笑一声张狂道:“我警告你啊!今天你要是敢跟爷爷撒泼,爷爷饶不了你!赶紧滚去搬桌子!”

“我不搬!”

“不搬不准走!”

“你他娘的算哪根葱?凭什么叫我搬桌子?”

“你给我听清楚了,我是县委组织部办公室的的图登封,今天这些桌子你必须给老子搬到六楼去!来报到是干什么的,就是帮助干事的,你以为过来享受的!”

胖子一直认为黄一天是那个部门抽调过来帮助的人,在他的眼里根本就是小罗罗,当然要摆出领导的权威。

“我管你是谁,老子再说一遍,老子是到改革试点小组工作组来报道上班的,不是来给你搬桌子的!”

“你到底搬不搬?”

“不搬!”

黄一天几乎用全部的修养拼命忍耐内心熊熊烈火,这真是出门没,怎么一大早出门碰上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二货?

两人扯着嗓子一声比一声高的争吵早已引来不少观,图登封见周围人越聚越多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难冲着黄一天鄙夷道:

“老子让你搬桌子是你!我们组织部的人叫人干活不知道多少人想主动帮忙?你知道这次工作组来的都是哪些大人物吗?五楼六楼领导的身份随便说一个吓死你个没长眼的瘪三,要是不想来赶紧滚蛋,想到这边帮忙的人多了!”

这家伙居然笑话黄一天不知道宾馆楼上住的哪些大人物?黄一天身为工作组成员怎么可能不知道哪些领导住在五楼六楼?

为了此次改革试点小组工作顺利进行,普水县委刘书记特意让人把普水县宾馆四五六三层楼全都租用下来,四楼作为办公场所,五楼六楼作为省市领导休息场所以及临时会议之用。

宾馆六楼住着省委组织部派下来的工作组组长曹副部长以及省委组织部的研究室副主任干部三处副处长办公室副主任及6名随行工作人员。

宾馆五楼住着市委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陈副部长县区干部处长秦佳妮组织部研究室主任综合干部处长等人。

普水县安排参与协助工作的领导分别是县委书记刘大宇县里分管党建工作的孙副书记,县委组织部一把手田部长,副部长钱成富和经济开区副主任黄一天,除了钱成富和黄一天之外,其余领导全都住在一墙之隔的小红楼。

现在,黄一天所在的四楼位置便是他接下来一段日子工作的办公场所,今天原本心情不错过来报道上班,没想到遇上这么个没脑子的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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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狗眼看人

黄一天突然明白过来,因为今天是下雨天,自己一路骑自行车过来衣服裤子难免有些潮湿粘糊在身上,再加上原本帅气的型被雨水打趴在头上,又是满脸雨水未干上楼,整个人造型的确有些狼狈,不可能是什么有背景的人。

可即便如此,眼前这位自称组织部工作人员的图登封也不能如此狗眼吧?死胖子分明把自己当成任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小喽啰?

黄一天官场生涯多年对这种势利小人见过不少,可图登封这样胡搅蛮缠毫不讲理的货色还真是少见,见此人当众骂自己“瘪三”,他心里一股火忍不住“蹭蹭蹭”往上蹿。

“图登封是吧?就你这样的垃圾也有脸说自己在组织部上班?”黄一天轻蔑眼神八字眉的胖子冲他撇嘴冷笑道,“组织部出了你这样的人渣简直是你们领导的悲哀,是组织部的悲哀,如果组织部要是都是你这样的货色,我的部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图登封没想到眼前不咋样的年轻人居然敢当众辱骂自己高高在上的组织部“领导”?他顿时火冒三尺冲到黄一天面前伸手一推他的身体:

“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骂谁垃圾呢?骂谁人渣呢?你个王八蛋老子不动手揍你一顿不甘心是不是?”

黄一天见他居然动手?心里一股火再也憋不住,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伸手一指图登封狠道:“你有种再推一下试试?你要是再敢动一个手指头,老子打的你满地找牙!”

“老子是被吓大的!你以为老子不敢?”

“有种来呀!动手!”

四楼走廊里两人争锋相对各不相让,失控局面一触即,图登封正咬紧牙关脑中思量是不是真要在四楼跟眼前不识相的年轻人打一架,听见不远处传来顶头上司钱副部长一声棒喝:

“这么多人围在一块干什么呢?事都不用干了?这些桌子难道等着领导来搬?”

所有人情不自禁闻声,只见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县委组织部钱副部长正往吵架两人方向过来,一大帮紧识相散开忙着搬桌子,黄一天和图登封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钱成富边走边扬声问:“刚才怎么回事?好像有人在四楼吵架,楼上领导们正在休息,四楼闹出这么大动静成何体统?”

他嘴里说着话,两眼已经属图登封和黄一天斗鸡似的站在那,本能冲下属图登封喊问:“小图你干什么呢?这么多的桌椅不去搬?你在这边生威风?”

图登封见到领导来了像是见到靠山,赶紧小跑两步站到钱成富身边恶人先告状:“钱副部长,都是那混蛋不听指挥,我不过是让他搬个桌子还敢当众骂人?这个是哪个部门的,下属都这样,领导还不是更加的不得了。”

钱成富顺着告状下属的眼神望过去,见黄一天正一脸阴笑己心里顿时一惊,他立马反应过来,转脸冲图登封劈头盖脸教训道:

“图登封,你是眼睛瞎了还是昏了头?这位是经济开区的黄一天副主任!他可是改革试点小组领导成员之一,你居然指挥领导搬桌子?你这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赶快去向黄副主任道歉!”

图登封听说这年轻人居然就是本县官场大名鼎鼎的官场奇人黄一天,顿时一双眼睛睁的笆斗大,吃惊的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掉下来。黄一天见状也冲着钱成富副部长的方向走过来,眼神带着一股凌厉冲图登封讥讽道:

“钱副部长,这位组织部的图登封同志可真是够厉害的!一见面二话不说就指挥我搬桌子,不搬桌子就要动手?依我委组织部的人真是好大的架子,拎出来一个下属居然比田部长还要盛气凌人!”

一旁钱副部长听了这话不由脸上一红,他听出黄一天这是埋怨自己督下不严,遂又冲着图登封怒道:“叫你道歉听到没有?今天要是黄副主任不肯原谅你,你以后别想再回组织部上班!”

“啊?”

图登封不禁傻眼!他这次能够获得服务改革试点小组领导的机会可是花了本钱才加塞进来的,原本还想着此次活动结束后领导论功行赏肯定跑不了自己的好处,没想到刚过来协助工作第一天就要被领导人赶走?

图登封脑子里转圈功夫早已拎清此事轻重,只能捏着鼻子乖乖转身对黄一天毕恭毕敬说了句:“真是对不起黄副主任!都怪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原谅。”

黄一天一秒没耽搁冲嘴里扔出一句话:“不原谅!”

走廊上的形势一下子陷入僵局,刚才钱副部长还对图登封狠说,“今天要是黄副主任不肯原谅你,你以后别想再回组织部上班!”黄一天立马表态说,“不原谅!”

领导人话说出口哪能出尔反尔?可若真为了几句话的纠葛把图登封开除出县委组织部似乎又有些不妥,这让钱成富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低头思忖的瞬间,钱成富猛的想起图登封这个人当初是通县委组织部吕副部长的关系弄进来的,又想起吕副部长跟自己一向各种明争暗斗。

一想到这,老官场钱成富不由心念一动,“要是真能趁此机会把吕副部长的心腹下属合情合理撵出组织部,岂不是相当于在吕副部长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要是能给老对手吕副部长添堵的事情钱成富都乐得为之,思虑妥当后,钱副部长俨然打定主意。

他冲着图登封冷冷教训道:“图登封,你目无领导说话做事不注意组工干部形象,简直把组织部的脸都丢光了,你说这样的人我怎么敢把你放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打电话叫组织科的人过来接手你的工作吧。”

图登封做梦也没想到一桩小事居然会导致如此严重后果?难道领导还真要听了那位黄副主任的话把自己赶出组织部?他赶忙冲钱副部长哀求:“钱副部长,我也是事情多多了,着急,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不知者不为罪嘛。”

钱成富听了这话悄悄瞄了一眼黄一天的脸色,见他冷若冰霜听而不闻便知道他这次是真的气大了,把黄一天和图登封放一块比较,图登封的分量实在是太轻了。

钱成富没好气冲图登封呵斥道:“行了行了,叫你去打电话你还站在这干什么?是不是我指挥不动你了?”

“钱副部长我不是这意思,我”

图登封还想解释,钱成富压根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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