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彩圣石 - xp1024.com
《十彩圣石》


第一章 楔子(起由)

第一章楔子(起由)

话说三百亿年前,一个道至巅峰境界的浩武太极宗的第一大弟子凌风获得其师尊的遗赠(十彩圣石),而其师弟凌云获得宗门宗主之位后,凌风便被新任宗主凌云以栽赃的罪名在四海八荒通缉。

甄梓菡是真天界第一美人,时为浩武太极宗第三弟子,却自小仰慕凌风,而凌云嫉妒不得美人,便要用卑鄙的手段对付凌风。

时夜,凌风身中剧毒,甄梓菡施法逆转乾坤,破开真天界与真元界的隔绝之壁,携凌风逃离而去。

步入真元界,甄梓菡创立血莲武宗派,而凌风不愿与他的至亲师弟的心上人相守,自此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凌风曾透露话语,师尊已然将真天界至尊之界运十彩圣石秘传于他,他将用余生把圣石通灵,如此,便能完成师尊的遗愿,解救万界苍生于苦难之轮回中,若有生之年未能完成使命,望求甄梓菡继续渡法化石。

一万年过去了。

甄梓菡创立的血莲武宗派之传人以身魂不死不灭著称,极大压制四海八荒之派,当是时,武界万宗一同讨伐血莲武宗派,其必然引发江湖血战。

凌风以最后一丝法力渡入十彩圣石,身死道陨,却终究成就了十彩圣石的进化。

十彩圣石其内自带空间,其中蕴含的能量不可估量,太极分两势,一为阴,一为阳,分别对应夜与夙。

两极分别分化为五种自然能量——光、风、雷、火、冰。

依据各自的阴阳属性法力又对应有亮与暗两种,故而为十彩。

十彩圣石衍生出宇宙原始至尊,他们的一举一动将掌控着宇宙的气运,十彩圣石内唯有一颗圆形星球为唯一大陆。

闻听凌风身死道陨的消息,甄梓菡悲痛欲绝,无奈派门下第一女大弟子浅乙菡前去极恶深渊寻找十彩圣石,结合门派当前情况,如若有十彩圣石在手将真天界的终极气运炼化,便可一统江湖,破真元界而出,去往真天界为凌风讨回公道!

“回姑祖,浅乙菡领命,必然不辱使命,否则便自甘毁灭。”

然,浅乙菡确实找到了,却是以毁灭宇宙之心(大陆)的方式毁灭十位至尊的形体,使得宇宙之核心之力陷入混乱状态,为血莲武宗派的后续炼化取回打下了基础。

复而两百亿年,浅乙菡始终没有讯息,血莲武宗派第十任宗主甄圣冰亲自前往极恶深渊寻找十彩圣石以及浅乙菡的下落。

甄圣冰天资聪颖,法力盖压一世大能,同一门派,修为仅在姑祖之下。

始进极恶深渊,却被神秘的力量牵扯进膨胀中的十彩圣石界,后以压倒性的优势毁灭,步入人世轮回。

天下苍生之命终究是被真天界之上一个层次的大能掌控,为了摆脱命运之枷锁,十彩圣石能否带来光明?此时此刻,四方散射着灼眼的如血赤色之光,漫天斗转星移,玄力劲如洪荒的莲状波纹徐徐散开,铺盖一方星辰。

宇宙内部的某域空间。

血色红莲盘旋于无尽的暗黑空间,艳红得妖艳无比。

莲心处,有一名女子,盘腿坐着。

她的眉心处有一血莲式的印记镶嵌,她的身体缠绕满了符文咒语,无尽神光疯狂外泄,融入了这方宇宙空间。

她的面容冷淡而了无神情,一如往日她尚还有灵魂神智那般,冰冷无情。

她是来自于宇宙之外的存在,故而,此刻,她已然被一股天道之力强行抹除,堕入轮回之中!

悄然然地,血色红莲浸染的那一方空间汇成一道如流水一般细腻的十彩光辉往一方移去。

在宇宙的某一方星辰——银河系。

那里的有一行星孕育着一方生灵、一方略微繁荣的生命世界——那便是地球。

此时,正值仲夏。

数十亿年的演化,如今的地球方才跨入文明的初期,礼仪,科技,教育……静静繁衍昌盛着。

探索未知的河外领域,在如今看来还是甚过于遥远的领域……近乎天方夜谭……

天地灵气颇为微弱,只能维持一些弱小生灵的生息繁衍。

所谓的灵异之事,没有沃土般的滋养,兴不起风浪。

所谓修道之术,彼方生灵仍未启蒙!

然,亦因此,地球维持了相对平衡和稳定的状态。

一个名叫吴静涵的产妇在医院随时待产。

她的周围站着坐着满是许多华衣贵色的有钱人士,年龄不等。

静涵的丈夫赵霜林有力地握住她纤细的手,两额相抵,偶有轻语。

静涵突然感到腹部剧烈疼痛,霜林便向张医师使了个眼色。

于是数位医生护士把静涵抬进产房。

几个小时后。

一个又一个护士跑出来通报静涵的情况,她遭遇了难产!

霜林打了许多电话,依靠当前庞大的人脉,迅速请来了不少妇产科的知名医生。

产房的气氛愈加紧张,人来人往。

“我们尽力了。”

医生说道。

“什么!”

霜林似乎近乎发狂地道:

“你赶快救她,请您一定要保住我的妻子!多少钱都没关系!”

“赵先生,您是聪明人,现在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我们无能为力啊!你可能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就在此时,人群近乎大骚动,纷纷朝窗外看去……

只见整个天地都覆盖于泣血的赤光的包围下。

异象!

一轮如从遥远的宇宙穿越而来的唯美霞光如月华流水汇入地球,其上方隐约浮动的莲纹如自仙境。

噏呼之间,霞光隐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供科学家研究!

人群尚还沉浸在刚才的讶然失神当中,产房里便已穿来了女婴的哭声。

霜林一阵欣喜,冲进产房。

一个犹如莲花花苞一般清纯的妙美女婴静静地躺在一朵血莲般胎盘上,眉间有一个刻如血莲的胎记,用如饱满的露珠般的眼神静静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女婴生而纤尘不染!

如果没有他哀婉嘶鸣的哭声,霜林也许不会注意到已然滚落到床下的男婴。

他的形体异常显瘦,甚至行动也很迟钝,但——唯一给人力感的——只有那嗷嗷哭声……

他似乎在抱怨着这等不公平。

霜林眉梢微蹙,随即小心翼翼地抱起男婴,陪同女婴放到静涵身前。

静涵虚弱的气色恢复了不少,怔怔然地睁开了眼,不可思议地打量周围,随即恍然。

“静涵,你看,你生了龙凤胎,男女都气质非凡……”

霜林还没有说完,只见静涵极其震惊般地注视着女婴。

她闪逝方才的赤色眼瞳令霜林感到些许讶然。

静涵擦拭额头的汗水,说道:

“我今天很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静涵你没事吧,今天你怎么如此反常?我从没有见到过你这般失神。”

“霜林哥,我没事,我真的累了,等会就没事了。”

如此,霜林便不再多问方才的异色,把孩子分别放在她身旁的摇篮椅上。

“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静涵呢喃自语道。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时,霜林就已经陪着她了。

“感觉怎么样了,早餐我为你准备好了。说着,他如往日在静涵不适时喂她汤药一般,用勺子把粥饭一勺一勺地送进她的口中。”

“霜林哥,我想先和你商量件事。”静涵说道。

第二章 凡世纷嚣(十七年后)

第二章凡世纷嚣(十七年后)

辰时,灼眼的太阳已然东升得很高了,一个清淡出尘的十七岁少年在自家二楼的阳台上眺望缓缓升起的朝阳……已然站立了两个时辰!

天空那边似乎总散发着无限的神秘色彩,少年热衷于在晴天的时候仰望天空,有时甚至废寝忘食……

辰时中刻,那分明清晰明朗的骄阳,印入了少年深邃的眼瞳。

突然,他瞳孔里的骄阳犹如着了火的棉花球,犹如魔法般的梦幻之景象,最终幻化作一个老爷爷的笑脸!

少年讶然地失了神,摩挲了双眼一番,却又看到那骄阳毫无异样……

少年成长于一个偏僻的城镇,家境凄凉,但自小酷爱学习,勤思性善。

某日,放学路上……

“湛天,他们说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忘了你还有我这个相信你,支持你的好朋友,你可千万别伤心了。”朱晓雨一边跟着湛天一边安慰道。

今日,发生了一场误会,在成年人看来或许是不算什么的,但是少年们的思维世界总爱细细揣摩。

“没有。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湛天叹了口气,自我鼓励,没有再说下去。

的确,他从小生活在不是多么富裕的家庭,难免会被人看不起,甚至被故意刁难,这使得一个本该自信豪爽的男孩慢慢地孤僻自卑起来。

依旧有如今天被某些人故意当众嘲讽的日子是并不稀缺的。

但无论在哪般困难的日子里,总有为他分忧解难,真心去信任他的朋友,这也给了他少许欣慰,却远远不能解开他内心深处的苦涩。

十七岁的少年本应在欢歌笑语中成长,而对于湛天是相当难得的奢侈品。

远远听到背后传来小汽车的鸣笛声,校道清风徐来,周围的草儿轻轻摇曳,驻足其中,会让人忘记这夏日的酷热。现在,远远听到背后传来小汽车的鸣笛声,他咬紧牙关,继续前行。

“姓徐的你给我站住,你就只会躲在女生的背后是不是?”肥硕的男子搂着满面春风的娇小女子,霸道而不耐烦地喊道,“你这样可不是男人哦,保护女生是男生应该做的,你要是有种的话,跟我比比力气?!”

湛天面不改色地依旧向前走着。

晓雨一向尊重他的决定,一样不去回应,默默地跟着他行走。难不成后面那个家伙还敢打人不成?

“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肥硕男子拖着笨重的步伐,脚步声沙沙作响,却如轻鸿飘移般仅仅在几个呼吸间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抬手就是一个重重的拳头。

湛天犹如瞬移,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石头上。

“没想到你和看起来一样不耐打,扫兴!”肥硕男子匆匆忙忙地拉着娇小女子往车上走。

“叫你挡我的路!”肥硕男子开车往另一道路驶离的同时还不忘喷骂一句。

“李善良,你给我们记住,我要诉讼你!”晓雨第一次失去平时文雅谦和的贤惠淑女的样子。

平时这种受到欺负的无理场面也时常发生,但多是局限在心理层面。动手打人却是少有人敢。

“湛天!”晓雨嘶吼着直奔过去,伏在湛天的身体上,试图用手捂住不断血喷的伤口。

照湛天现在这种危急情况,还没等医务人员到达抢救就可能挂了。

“也许,这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可我还有很多的愿望没有实现呢,我甚至还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来自何方,还没有弄清这十数年来的一切遭遇究竟有何存在的意义。好不甘心……”

给人很是坚强冷漠的湛天此时此刻在生命即将结束之前泪水如流水般倾注,瘦削的身躯迅速虚弱。

鲜血染红了上半身,因为生理上的痛苦而扭曲的面容相当狰狞。晓雨不会对此感到害怕,她心里对湛天的感情也许超过了对自己的。

“湛天哥,你有什么遗愿告诉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做到。”这时候的晓雨给湛天的感觉异常陌生,一脸毅然,丝毫没有失控情感。

“傻姑娘,我只希望你在未来能找到好的归宿,一生安康快乐就好了。一切皆有定数,记得,不要想着伤害任何人,因果报应,恶终有恶报,你若是去用同样的方式伤害别人,为我报仇,那我就真的死得其所了……”他很清楚,与其在离开前给自己身边的人留下负担,不如就此放手。

就在永远闭上眼眸的一霎时间,一轮赤色的灼热之光华自他胸前的残玉中燃起,却没有想象中的灼烧感。

“呵呵”一声轻息似乎从远古的蛮荒传来,令人惊悚不已,似乎隐隐秉承着上天的旨意和镇压。

与此同时,被鲜血染红的残玉汇入湛天胸口。身躯重造,轻如鸿羽,火光燎耀,成神了?

第三章 接受使命

兴许这方的时空甚是脆弱,此时此刻,这方天地似乎陷入了静止状态。

鸟儿停留在高悬的空中,枝叶在刚下落的树梢与地面间好似构成一幅动静交叠的画境。溪流也停止了流淌。万籁俱寂……

由于某种缘故,残玉突然被一抹金色的光辉排斥出了体内。

“我的第一千零八百亿个分魂啊,感谢你把我遗留的这一半魂念晶石唤醒,三百多亿年了,这一劫甚是漫长呐!”周围是如火如荼的地狱般的景象,一个逐渐形成完整影像的赤色透明体说道。

“呃,你是?”湛天不解。

“你可以认为我是你,或者你是我,即是共为一体,也可以认为我们都是不是自己,因为我们的存在都是为了我们的本体复苏。”赤色透明人伸了伸懒腰,随心答道。见湛天一脸茫然的样子,那灵魂体方才理解他的处境——早已不是当年的时空!

“对了,依你如今的处境也许很难理解,但你记得,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一个使命……”赤色透明人悠哉悠哉地侧躺在七彩浮云上,冷静随和地说着。

“且听我慢慢为你说来,在无尽远古的年代里,那里曾是一片繁华胜地。仙娥随处腾云驾雾,尽是欢歌笑语,万物和谐。各方势力强则强矣,却都处于友好和谐的关系中。因为他们之上有着至尊的存在,派下依据神位的神职执行者之威严守护着其统治之下的世界。五源乃天地大道所生,自天府存在之日起便与天地同生,也必与天地同寿。他们并不直接干涉世事,而是以他们的威严建立无数神位,以滋养万生,普度万灵。这样的宁静繁华的仙境延续了无数年代。没有任何世家有超越他们境界的存在,因此也没有他们摆不平的事情。”赤色透明人此时异常地激动了起来。

“然则,在三百多亿年前,一个身着血莲花纹的妖女却改变了这里的一切,大损了我等文明的根基。”赤色透明人手里不知何时摩挲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奇异纸牌。其上附有怪异的符文并且缠绕着微细的锁链。

“这便是天道法则凝聚而成的契约卡,衔接着初始法则,依据当年的契约,第一个恢复神念的使者有特权和义务完成他的使命。当年往事已经过去太久了,但那场劫难就在一瞬间完成的。天分两势,阴阳相互制约,五源就分衍出十道。可惜,饶是宇宙至尊也难以分解天道法则。一切分衍到宇宙各方的势力,一切外化的非自然力量都将归于虚无。自然地,五源也不例外。相执无数年头的两方首次联手抗敌。其实我们在那一瞬间就算到了将会出现的结果。为什么仍要抗争呢?这或许和我等与生俱来身负的使命以及责任不可分割。我们在为无数远古的世家做搬迁的准备争取了些许时间——逃往虚无空间避难以延续文明。但我们五源就别无选择,不能随他们一起撤离。我们代表这方宇宙。宇宙的命运与我们是一体的。”赤色透明人逐渐地实体化了,神情坦然,娓娓道来。

“那女子说,这方洞府有至尊之源的雏形。最终血莲女也没从我们这讨到多少好处。以她微薄的法力催发那张有无尽的法则渊源的契约,那张纸牌当即爆发可怖的黑暗吞噬之力,瞬间搅碎她的肉体和灵魂。她本应该从世间完全被抹除,兴许她早已知道她神秘的血莲体质会帮助她逃过这一场命运——蜕变为一颗莲子,化为光华,融入这方天地,步入轮回之中。我们也如所算的——道基被毁,魂晶破碎,修为瓦解,法散宇宙于八方,渡亿世轮回,目睹一切繁华被捻为尘埃。庞大能量基地迅速溃散,化为中和之态。这便是你们人种所说的bigbang”赤色身躯人已然实体化,脚步轻触地面,周围萦绕着赤色雾气,如仙境之神缓步而行。

赤衣男子身前的迷雾徐徐散开,身着轻灵的火红龙袍,面部极尽英俊潇洒,体形修长,堪称妖艳绝世!神态自然散发着天然的自信和威严!

“我是在做梦?还是我已经升天了?”湛天掐了掐自己的脸颊,“果然是真的!我一直相信世界本不是我所看到的那般简单和谐,一定,一定有在科学之外,我所期待、向往的未知领域!”

“即便能量回归平衡,生灵也在另一个方向上渐行渐远,古时我们用法力便可轻松解决繁琐的事情,今时你们如同初生的婴儿运用实践走到今日,创造出科技。科技是真是伟大的力量!从微观到宏观的研究,从积蓄能量到释放能量,这是在能量归衡下的自我调节,运用智慧以借得能量。这在远古以武力修为来从内在开发能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形式。即是说,世分文武二道,武道是从内的经脉疏导向外的积蓄释放,文道是从外部的实践再到内部轻量的存储,使得内在智慧不断更新,不断升华,最终再作用于外部。虽殊途同归,但后者却更有潜力。我们的本体同时修炼过两道,达到境随心动的境界。触碰到文道语言的达道法则,一举成为同势五神之首。但从他的出现之始命已注定,他直接被冥冥之中的命运惩罚——打入神界轮回,历时五百载,渡十世因果,受尽等级摧残,磨平七情六欲,代代受尽诸劫之苦。五百年并非漫长,对于神明而言,一晃而过。五源之神身为天地之首,地位至尊又岂可受凡神所辱?待神位恢复,他性格变得古怪起来,再也没有过以往的随和潇洒,一举焚灭他所历劫的十城。弃治文道,并封印其法则,断尽可能。其法则属性为火,族龙。如今其身死魂也欲灭,文道枷锁已解。你今需潜心研讨,择一至好之习,修之为道。为往后法则对接,步入至尊路,摆脱束缚,打下基础。唤我一念。即可。”

“哼!”本应时空静止的世界蓦地有一道冷哼回声传来,经久未绝。裹挟着更为高深而难以探测的修为。

第四章 往日牵绊

漫天红莲细叶飘舞,空气中充斥着清淡的芬香,刹一闻便有脱离尘世,杂念尽散之感,盹一迷误以为身至佛莲下,尽是道意。

当势散莲消,只见一身着赤色裙裳,体形婀娜,面部无情清雅的女子脚踏红莲,目光似有灼焰蹦射,给人莫大威压。

但湛天处于一念之势下,毫无不适。

“三百亿年了,你过得可好?”女子语气恬静,没有波澜,眉宇间透露着高傲与得意。“你有没有后悔过你当年的决绝?”

此刻,她微微颔首,陷入浅思,眼眸泛出异样的颤动。

“我早已坦明我的立场,而你的背叛,注定了成为朋友再无可能,终有复兴一日,必取你命!”

一念语气平缓,却十分坚定,不难感到其心中的怒火正在焚烧。他下垂的手轻轻握紧,身周火焰如同被赋予了生念,活了一般跳动。每一道火焰游动之处如一条条火龙腾空而起。

“背叛?!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先背叛了我。是你伤我至深!枉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这般无情。”女子稍微气息紊乱,震荡了周围的气场,火焰之势被吹拂得空荡荡的!

“自作多情的女人!若是早知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护你。本来救你就只是顺手为之,过了便是过了,却不晓招惹出这般因果,竟然偏偏要随我终生。抱歉,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你自要找死!”沉寂了无数岁月的怒火骤然被点燃,女子近乎发狂,一个瞬移,莲步乍移,一手把抓向赤色光源的一念,毕竟被她压制的火势仍未恢复,阵阵莲花轻轻盘旋便可阻碍到一念的行动。

女子右手张开五指欲要掐向一念的脖子,蓦地一缓,指端射出一缕桃色真气,定住了他。

“你如今竟然软弱如斯?”女子微微有点惋惜地说道:“想当年,你纵横天下,是宇宙至尊界之一,如今却是落魄得留下一缕残魂。有时候,我真是佩服你的精神,为你生来莫名其妙被冠上的责任,守护一方天地,爱护子民,就算身死魂灭也绝不放弃。佩服佩服。”

她的声音慢慢圆润婉转起来。伸出手,轻柔地将触未触一念的下唇,轻声道,“你可知我对你思念得如何疯狂,如何痛苦难忍!你知不道,我想占有你的全部,你的身体和你的心都只为我所有。煎熬!甚是煎熬!在你推开我的刹那,我的莲心犹如被狠狠绞碎,我的世界骤然崩溃,那种疼痛,比刀子割得还伤!你好狠毒啊!”

女子一抹清泪顺着光滑平润的脸颊流落了下来,该是几世的饥渴一般的思念得到了释解?

一念的本尊曾为世界至尊道神之一,世间一切都逃不了他的预算,但莫名出现却又隐瞒来由的她并没有引起他对她身世的追问。

他冥冥之中亦感到世界并不只是此方天涯,他并不是一切神界的至尊大能,他那时还只有一个方向,就是守护所属他管辖下的宇宙,外界如何,既来之则安之,况且他的自信亦不是空独倚东风的。

三百亿年前天现异象,当九神至尊所掐算的“天运之线”突然崩断,算到的罪祸之人便是此女。

面对众神的讨伐,他护她周全,只为恰逢那五百年的历劫中的末劫里的因果。

白雪皑皑的圣山上,一个赤衣女子与他的一段缘分。

他的劫数是已定的,即使没有她出现,也将终了,但却干扰了这方天地给他设定的劫向。

天劫毁了他心境的满园莲花,而她顺手为他植入了新的种子。他说他记下了,便与九神至尊对抗,还她当年的恩情!此债本已结,无料旁枝生。

女子眼眸一个婉转,“虽然,我舍不得你死,但是并不意味着我会放弃去争取你的心意。你会回头的,我知道你拒绝我的缘由,可是……我相信我的姑祖一定会有办法的!”

她怒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快感和释然。“放心吧,即便只是留下了残魂,也是可以恢复的,我们还是可以回到遥远的过去,一同……重温圣山上的美好日子……”

她仰望湛蓝的天空,似乎天空的局限太小,难以容纳她的视线,本是万里无云,当即雷声轰轰!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女子红唇微泯,笑容跃然脸上。“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依旧记得你身上特有的气息,牵挂你曾给我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拥抱我的黄昏日下。”

一念略有惭愧,不经意地挪移开了视线,说道:“那是历劫时候的我,与本尊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她莲步轻踏,瞬移到他的身前,轻轻拥入他的怀里……

蓦地,在那一刹那,轰轰一个震荡,一波精纯的黑白相混之力,如自洪荒,激起万丈光芒,天雷四射,女子面对突发的此境仍未反应过来便被光芒吞没。

第五章 三年契约

陷入静止的时空之下,稀薄的空气已然被雄浑的阴阳二气填满,变得浓郁非常!

雷霆方才激起的郁郁浓烟徐徐散开,他们视野随着那袅袅浓烟慢慢地往上推移……

近了,更近了……十米,二十米,一百米……在一千米处的高空,女子仍在!

只不过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她不复往前的柔转动人,而是——

她周身漂浮着的碎莲花瓣尽是失去了光泽,散落一地,就连随她一同增长道行的红莲踏座也碎落一地!

此时,她全身布满黑白二色的极细锁链,好似锁链不但紧紧地封锁着她,还在徐徐蠕动!

她的赤莲花衣被削刮一空,不久前才恢复些许的神力、修为在极速倒退着,可谓是飞流直下三千尺!

她欲要争脱开来,可惜都是徒劳无功的,极细锁链不断化出一道道咒语,简直犹如一个诅咒一般。

湛天在一旁静观其变,忽然,他的目光猛然注视到咒语出现了汉语!

这怎么可能?

这个可是超远古时代的魔咒,而汉语又是出现在无数年代之后的现代,按常识来说是没有如此巧合的事的。

湛天在这一发现上惊讶地想着。

紧接着,还出现了英语字符,日语等一连串的符文,符文间的距离也有一定的讲究,依序按章般排列。

湛天忽然产生一个念头,难道我们的命运都是上天安排的!

既然无视时空的界限,随意连结,提前预知并应用,那便是传说的神明才拥有的大能!

湛天震撼地感慨着,慢慢把目光视线恢复了焦距,默念着内心深处的信仰。

谈及神明,眼前不就有两位吗,他又徐徐把本就迟钝的注意力转移到二人身上。

“你应该没有想到吧,这方世界的法则,与我等均有渊源,又岂会自甘毁其文明?这对于我等而言是一个机缘,同时也是一场灾难。而你不过是介质罢了。”

“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抉择,自始自终,你当年的决定使得姑祖留给我的使命已经被我拖延了三百多亿年!三百亿年……”女子似乎在自言自语地阐述着,不再挣扎。

她口念仙术咒语使得身体重新浮现赤莲光华,生机正在极速的提升!

似乎诅咒的力量被她的仙术给震撼到了,稍微有刹那的停顿。尽管只是刹那间,一念捕捉到女子透露着的赤色莲华隐蔽中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信仰之道?竟然与此世的佛教有如此渊源?”一念稍有疑惑,掐指一算,指间流火如汇成流动的太极图,随即愈加疑惑起来。

那世外之源竟然与此世诞生之物——宗教相通,有极似的渊源!

莲华流畅而迅速地淹没包裹住诅咒之链,并无中生有地打入一断新的法则——隔离!

历经过于长远的年代,锁链之中的天道之力也残损得差不多了,如今在血莲女子的隔离法则下,不能对她有致命的伤害,却是在逐渐虚耗着残余的威能。

“人间世事是沧桑呐。终有一日,你会感谢我的抉择,凡间生灵的本性不可移也,又何必将其守护?本来,你们当年若是答应我的建议,又何至今日。三年为限,限期满三年后,你们若是失败,我便血洗宇宙;若是成功,便助我开启宇宙大道的原始封印,让我回去我原来的世界,我便服下绝情水,忘记这里的人事,从此再也没有圣山之上的我,你便可以静心于你的修行。如何?”女子淡然说道。

颇与他的行事有所神似,她亦在使命与爱情之间选择了前者……

“好!”一念淡然说道。

目前陷入如此僵局,这是或许较为理想的结果!

一念仅是遗落的一片残念,又岂可敌早已脱离了凡躯的她?

言毕,一念挥手一拂,诅咒之链回收,复而转变为一张普通的纸牌静落于他的掌心。

赤衣女子早已消失天际。

一念用他微薄的神力恢复了时空静止下受到毁灭的校园,一切如同往常。

一念化为一颗晶莹剔透的赤色魂晶,没入湛天眉心。

第六章 转班同学

陷入静止的时空恢复了运转,方才的发生的事情似乎只是被莫名地穿插到了一个凡人看不到的时空。

好似方才的一切变化从没有存在、出现世间过,至少,并不为凡世生灵所知。

朱晓雨此时正伏于方才所在的石砖上睡着。

待事宜处理完毕,湛天缓步走向晓雨,背起她一陡一陡地走在回家的僻静小道。

幽寂的小道依旧如同往日蒲公英遍野,自由的蝶儿舞翔,杜鹃声切鸣,藏着远方却还未竟的梦。

晓雨趴在湛天的背上一升一降地,似如过山车般。

于此日子亦如往昔,她却以之为最珍重的温暖安心时光。

此时此刻,她朦胧也似地微微睁开圆润无邪的双眼,嘴里呢喃细语般却不透声,莹莹的目光随着柔和的日光微微轻颤。

又一顿会儿,她无比享受地闭上眼,假装梦中轻语,紧紧地抱住湛天宽广的双肩。湛天的步子稍微放慢,并非缘于她的梦中轻语,而是那抓得厉害的十指……

他们的关系向来有如潺潺流水,涓涓细流,始于从小的青梅竹马,加之于三年的同窗,如一把夹紧的锁链,成就不可割舍的兄妹情谊。

到了,一个对户两家的房子前,步子停下了。湛天喊醒晓雨,“到家了。”

晓雨的身子莫名轻颤,一个蹬步跳下来,悻悻说道,“湛天,你没事了就好,刚睡了一觉,感觉只是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嗯。没事了。”

往家门走了几步,晓雨复而扭头说道,“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见!”声音压得很低,没有她平时的性格影子。

她并非在细节语言里喋喋不休的人。对于她真心关怀的人,她的行动总是多过言语。

今日发生的事离奇的不少,难道人亦如此?

湛天错愕,愣了愣,“嗯!”

晓雨入室便去沐浴,父母都在外地工作,平时家中往往只她一人。

此时,内于浴室,外于客厅,满是浓郁的海飞丝以及其它沐浴液的芬芳味。

夕阳余晖缓降,穿过玻璃窗而投射在室内瓷板的地板上,犹如地面披上了一件晚霞外衣。

晓雨驻足阳台,清丽的目光投向落日天际,“梦已醒,人竟在——咫尺间。”沉重的神情如伤惋的夕阳落红,如凝刻的蜡画,静如定格,如脱世女仙,于仙台,驻足远眺。

又是一个晴空万里,清风拂凉的夏日清晨,湛天习惯了早早地来到教室,坐在教室靠后的角落里默默地学习。

由于小时候脑部曾经受过伤,他多年来尽管勤奋刻苦的地努力,成绩也不算顶尖,甚至在反应上也有所迟缓。

这对于他而言可真是人生的缺憾!

课室黑板上方的椭圆形的闹钟滴滴地一点一滴地打转,接着有寥寥可数的几位同学匆匆忙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湛天的高中三年同桌兼青梅竹马朱晓雨亦如往常在湛天到达教室不久就也随即而至。

在湛天的所有同学中,她算是最了解湛天的人了,平时也给予了湛天不少帮助。

“湛天,昨晚留意班群了吗?听说有一个不平凡的女博士要来我们学校实习一整个月呢,更让人惊讶的是她年仅十七岁芳龄!年纪和我们一般,她已经是科学泰斗了,至今撼世发明无数!……”晓雨一大早兴奋地在湛天耳旁喋喋不休着。

“哦,知道,就是不知其人品如何。”湛天清楚一般才华横溢之流傲气难舍。

世界上优秀的人那么多,但是不是每一个成绩优秀的人都值得敬佩。

“嗯,真的挺期待的呢!不过一般有才华的才女修养就比常人高出几个境界。”晓雨一直坚信腹有诗书气自华,经由文化陶冶,灌溉,其修养素质也会相应的不断提高。

室外的朝阳愈加明亮,教室也愈加亮堂,人影踵至,上课铃声随之响起,紧接着响起楼梯匆匆的奔跑之声。

第七章 天外飞笔

“起立!”见到陈主任这位贵客光临我班,班长打破教室的沉寂,以高昂的语调发出号令。

对于这位苛刻磨人的陈主任,同学们自然不敢怠慢,争先恐后地站起来问候。

陈主任平时缓和又具有佛性的心态像是早已入尘世,消失殆尽。

他像是匆匆忙忙跑过来的,上气不接下气,“想必大家同学们都已经知道我要说……我要说什么了吧,我实在不放心,所以还是得在梁大学士来之前督促你们,她要是提出什么要求,你们要尽可能地配合她,如果她这次的实习颇为良好,给了咱们美评,那可是给学校脸上贴金,也是给你们脸上贴金!……”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陈主任连忙转身,正好碰见迎门而进的梁大学士,下意识地弯腰九十度,然后迅速挺身而起,行伸手礼。

“原来是梁大学士来了,有失远迎,梁大学士多多包涵呀,李老师还愣着耸着干什么,赶紧给梁大学士安排个好座位啊!”

梁大学士:“谢谢,不过座位就不用劳烦你们安排了,我习惯了自己选。某老师,我为人虽然名大却喜好低调,别让我再听到梁大学士这四个字,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和李老师稍微交换一下职位,这样你就可以有更多的机会迎合我……”

场下一片喧哗。

梁大学士因为天资聪颖,无时无刻受到许多人的逢迎,收到无数鲜花和赞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赞美特别反感,为了耳根清净些许因而有时会故意刁难一些好言溢美之词的人。

但并无恶意。

或许她已然坚信,真正的完美不是语言可以刻画的,不是凡夫俗子所能品味欣赏的,否则就和被玷污没有什么两样了。

众学生饱含着同情和另外一种微妙的情感凝视着陈主任,以及对圣冰油然产生的神秘感。

陈主任心情很是复杂,不得其解,心想,“躺着也中枪?”

他不断想着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无意中冒犯了她,可是两人是今天才接触呀,莫非……

陈主任似乎想起了什么,豁然开朗,“对了,莫非是昨天开会时我抬头看她的眼神不够和善?嗯,也许是……”

陈主任以一种非常“和善”的目光看向梁大学士,言道,“的确是我考虑不周,陈某就先告辞了。”便轻轻地合上了门。

……

梁大学士轻步走向第一排居中的座位处放下背包。

“我叫梁圣冰,请多指教!这个座位我相中了,前排座位一直都是我的偏好呢,麻烦请不要占位哦!”

大小姐一来便是一声清雅而傲洁的招呼,直逼得坐在前排的姜宝吓得连忙抽出书包,卷起桌子上零散的书本赶紧往后面跑。

这大小姐可是常人都惹不起的啊,高人一等的智商,富裕的家世,再加上她后天异于常人的社会知识贡献,她自选座位,当之无愧,自然是一副舍我其谁的傲娇之态了。

就在她要俯下身子的刹那,她的目光撞进了湛天的瞳孔,湛天的目光触碰到她的瞳孔,两人沉默地停滞片刻,纷纷甩开交接。眼里闪烁着异样温和的色彩。

梁圣冰:第四组最后一排的那个男生过来跟我同坐吧。

小胖别扭站起来,不可置信又有些受宠若惊,曲着食指指着自己说,“不是吧,我?”

梁圣冰颇有无耐烦,她从来不屑于和宵小之辈理论。

湛天摸了摸额头,略有尴尬,自己长得还可以,圣冰应该说的就是自己吧,于是他轻轻拒绝道,“谢谢你的邀请,我习惯了单独坐在后面。”

梁圣冰眉头微蹙,但又如同一张纸翻过去一样,眼眸颇有深意地注视着湛天,“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好生熟悉。”

“同感,好生亲切。不过应该不可能吧,我从没有离开过这个城镇。”湛天言语简明肯定地回答道。

“亲切?我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对我是这样的评价。既然如此,那就是不认识了。”

梁圣冰似乎没有多余的心思继续讨论这些在她看来无比低级庸俗的话题,直接转身,把坐垫铺好再坐在座位上。

“铃铃铃……下课时间到了,老师,您们辛苦了!”

下课铃声响起,许多同学便一同蜂拥而出,把教室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不一会儿,教室只有湛天,晓雨和梁大学士在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

晓雨略微加快脚步走到圣冰身前一米距离处,“梁大,哦,圣冰,我一直以来都很仰慕你的才华,今日目睹真容,果真如此,杠杠的!没想到我们竟然成了同学,可以麻烦你为我签名吗?”

晓雨语气有些激动。

“同学?嗬,我和你不一样。”

若是以往,每天都会有许多人过来吹捧,她第一反应会厌烦,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心灵修行”了,她也渐渐地试着敞开心扉去宽容接受,耐心解说。

人生在世,须臾数十年,活得充实满足便好了。不要辜负了别人的认可,又折磨了自己。

“我拒绝签名。我不希望有人为了自己的私利利用我的签名去高价拍卖或者应用于任何商业上的不洁用途。”圣冰直截了当地说。

……这女人委实有点自负了。

女神级人物的心思果真不是常人能料想到并且能想得通的。

晓雨当然没有任何私利的意图,所以当即怔然,迷糊不解。

以过往经验对事情做出判决,无需多言来解释她的缘由,这该是涉世多深的成熟!

圣冰起步走到湛天跟前,“兴许是缘分呢,与你见过一面后,我竟对你有些许异样的兴趣……”

她语气饶有深意!眼神仔细瞧着这个俊俏的男生,不自觉得伸手去触碰他的下巴。

湛天一手劈开,“请你自重!”

晓雨愈加觉得可笑,这心目中的女神竟然是一个奇葩!她快步走过来,拉开湛天,冲着圣冰喊道:

“你这是干什么?!无耻!我以前竟然会崇拜你?瞎了我的眼!他是我的同学,我不许你胡来!”

圣冰不可置信,从小到大,连她父母都没骂过她,何时不是鲜花和掌声蜂拥而来,何时犯了错没有被宽容,被掩饰!

如今竟然被一个“村姑”爆粗侮辱,气得她胸口剧烈起伏。

“我做什么了?只是碰一下就是无礼?我理你那是看得起你。你们村镇这些蛮夷之地没想到礼仪还挺多。好,我记住你了……”

这就是满腹诗书,身价不菲的女神?

素质修养和学历真的没有多大关系?梁圣冰的确是才华造诣颇神,许多一代大师都远远不如,她的才华涉及面广且深!

不过自古以来,哪个有才华又有权势的才子不是与生俱来的富有优越感呢?

特别是在时代急剧更迭的现代,哪个独生子女不是家里的传家宝呀。有些人便养成了这种怪怪的性格,或许不怪子女,而是父母的教育吧。

“梁大学士,你是威胁我们的意思吗?有我在,哪怕是拼命,我不会让你动晓雨一根汗毛的。”

湛天最无法容忍的是他的青梅竹马受到伤害,哪怕是威胁,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守护他们。

湛天话一说完,圣冰用食指轻捂着桃红的薄唇优雅而惬意地笑起来,说道:

“就你啊?你有大轿车吗,你有海边别墅吗,你有权势,有家庭背景吗?有吗,一个野小子竟然会大言不惭,没有的话,学一学稻谷,学会积蓄,学会弯腰,否则,你这么有魅力的男子气概可是会折煞你呦!其实我不喜欢挑拨是非的,甚至有些厌恶——战争。”

圣冰的眼神似乎浮现另一番画面,心想道:

“你知道吗,生命最大的趣味是研究前人庸辈所触碰不到的知识领域,作为人嘛,其次就是拥有掌控自己包括别人命运的权威。后者可以理解成你要守护一切自己所要想要保护的绝对力量。我观这时代,人们已经觉醒了平等意识,但是呢,为什么还是有战争?为何还会有人因为无辜卷入利益纷争而灭亡。因为力量,不够;真正自由的旅程,还远着。因此实现这个文明的历程的第一阶段的路还有一段距离要走。感受到了我的忧世情怀了吗?所以我说我和你们不同,单单是出身背景你就没法比,我们古人智者有言,知识改变命运,这是真理来着,改变命运,你只有学习,不断实践这条路可走,此外别无他法。”

所以她通过学习而来的成绩得到了别人的尊重,故而她也想通过一些方式来了解这个地方的人心性,哪怕是一个隐晦的途经。

她的心中有一个大同的梦想……

“你可以为你人生中重要的人做到什么地步,如果灾难来临!”她不相信世界永远都会和平,生活告诉她,不会有永远的安定,也不会有永远的不幸,人不能在如今幸福和平的年代被生活抹却了铁血的信念,或许明天外星人就打过来了呢?

“我会尽我所能,竭尽全力守护他们,哪怕路途遥远,只要有路,就不怕它有多长,有多崎岖。何况此事是晓雨为了我才造致你的威胁。如果你非要睚眦必报,就用我的性命来顶替吧。”

“为什么要用你的?我就要她的呢。拼命?你连这筹码都没有!不信你可以试试!”

圣冰语气咄咄逼人。

说完拿起手里的书本作势要向晓雨扔过去,湛天马上为晓雨用身体挡下来。

面对圣冰对他无能的嘲笑,他恼怒了,作为一个人都是有尊严的。

你为了你的自由就可以随便剥削别人的尊严吗?

不能!男子气概何处安放?!

他近乎失去了理智,当即抬手就是对着圣冰一拳。

这一拳,是为了他的青梅竹马和他的尊严,这一拳,是他平生第一次为了要守护的人而主动攻击,这一拳,也有可能让他终生留下不雅的骂名。

但是他此时清楚,这是值得的,如果因为妥协,尊严失去了,人尚不如牲畜!

湛天瘦骨嶙峋的手腕紧紧握住,手背上狰狞的青筋被薄皮膜压成一条扁平的流水线,手臂上的青筋已经暴突!

尖锐的拳骨裹挟着凌厉的气势随风而起,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圣冰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动手!瞳孔急剧放大。

“我希望你明白万事万物都有因果,这一拳免费送你让你长个记性!”

搏斗中的男性魅力如光芒绽放,晓雨同样来不及反应,但是她此时真的被他感动到了。

“砰!”从教室外观看的话,一声清脆的巨响擎天而起,随着响起教室的玻璃的破碎声。

教室内……

浓烟滚滚,看不清具体情形。

蓦地,晓雨听到雄浑低哑的中年男性音色——

“错,你伤害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为了自保,误伤了你,这才是因果。”

晓雨瞳孔一缩,慌忙从桌子堆里爬起,喊道:

“湛天!”

声音贯穿云霄。

“你们欺人太甚!”

晓雨疯狂地挖开桌子堆,不断地喊着湛天的名字。

“小孩子尽是胡说八道,我都看见了,竟然还敢颠倒黑白。”

这时教室外已经围满了学生,陈主任也随后匆匆赶到,中年男子转向他们说道:

“这就是你们学校的校风,培养出这样的学生?一语不和便要动手打人,我希望事后校方给我们小姐一个解释,也给我们梁大集团一个解释!”

湛天在晓雨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陈主任走了过来。

“长点记性!”圣冰只留下这句话,最后散场,只留下了湛天晓雨留下整理现场。

晓雨轻轻拨开湛天的外衣,在一道深深的掌印上轻抚掌廓,轻轻吹息,湛天脸庞还多了一道巴掌印……

操场上,独自一人,湛天支开晓雨静静走在广阔无人的后操场,时而仰天,时而俯首。

晚风轻轻吹,夕阳的暖照如同沐浴乳温和地抹在这方天地。

枝叶上,传来惬意的鸟鸣声,火红的云朵在天边漂移……

世界仿佛静止了。

湛天的步伐在走着,没有规律章法可言,记忆中久远的往事和今早教室的记忆画面无法阻挡地向他涌来。

他低下头,沉思,深深地沉思……

夕阳缓缓落水,当与地平线齐平时,在天地仍有余晖之际,整片天空顿时被染成墨黑色,湛天头顶上空形成了墨色涡流——

一个无比庞大的男子睥睨苍穹,身后背着一筐书,手执一枝笔,宇宙经纶,命运轮回在他的周围以玄妙的韵律演绎,时而飞速得令人无法看清,时而缓慢得如同静止。

似乎天地万道都被他掌控着。

湛天睁开双眼,异象噗呲俱灭,手里拿着一枝画笔。

第八章 失主神笔

在树梢上,立着两个人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后,正是圣冰和他的保镖二人!

圣冰嘴角露出微微翘起,也许她早就猜到事情的进展了,自言自语地说道:“果真如此!”

“但是……”

崭新的疑问又出现了,她似乎比之前更加迷茫起来。

如若一个疑问没能解开,她将永远留下心结,而痛心不堪——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一直保持着对未知领域探索的动力和兴趣所在。

在另一边,某处灌木丛上,划开哗呼的动静,有草木被拨开了……以及伴随而来的摔倒声。

后操场很宽广,杂草丛生,此刻放学后,静谧地如同无人之地。

湛天看着手里的画笔,觉得很不可思议。

方才,他感到他自己的思绪在记忆和情感的激流上,交接激荡。

恰在他觉悟渐渐深入到一个神秘而不可探测的领悟境界时,他觉得身体无比舒爽,空灵得仿佛置身云霄,身无一物。

在他的意念之海上,他突然听到一群赤黑的火蝙蝠向他袭来,同时发出怪异的可视声波将他团团裹住——觉悟无奈被迫终止。

于是他便从念海之中脱念而出。

他仔细观摩着手里的画笔。

整个笔杆轻盈得如同鸿毛,和人们日常使用的画笔没有什么差别。

虽然整个笔杆无比崭新,但是湛天隐约觉得这支笔至少有不下于数百年的历史。

再者,这支笔凭空出现,绝对不是一支普通的毛笔那么简单!

他思忖了一会儿。

此时此刻,湛天的眉心发烫,随之而来的是一念的声音。

一念的声音空旷回转,似乎从一片擎天的山崖上遥遥传来。

“湛天,你手里的这支笔的确不是平凡之物,它或许不是任何人创造的,我竟然感觉不到它有任何的所属性讯息。除了一部分承应了天地气运而衍生的法宝,世间的法器几乎都是生灵所创造的。自创造之日起,法宝本身便携带着它的制造者的气息。而稀罕的是天道自行衍生的宝物,天道遍布生灵界与非生灵界的任何一处,在异常罕见的文明之籽出现时,天道那一段特定的法则精华便可能会寄托于它,并寻找到与它有缘的生灵,助其成道,更新并完善天道系统。当然了,这几乎是不可能,因为一旦被有所图谋的凡间生灵或者低阶神灵掌握了天道这一小截法则,便可能导致天道出现漏洞。一个漏洞的节点上逐个击破,从而使得天道瓦解,便可令这片天道所覆盖的领域万劫不复,分崩瓦解。我的本体留给我的记忆实在有限。如果我的感应还没有太残损的话,这支笔已经被某个人族接触过了。但是,我遍感这浩渺星空,竟然也没有找到和这支笔留下的气息相对应的人——兴许陨落了吧。倒是便宜了你,把一滴血滴到笔上,实现炼化吧。”

湛天二话不说即刻咬破手指头,一滴鲜红的血液正好滴落在笔尖一端,迅速被吸收进去。

笔杆猝然一动,发出鲜艳红色的光泽。

随即湛天的脑海浮现了一些讯息——天道碎片!——

虽尚是道器的雏形状态,若是持有者能够把这段法则完整凝练出来,方可重新撰写天道,摆脱轮回,步入灵修之路,主宰芸芸众生的命运和生死!

若文道有成,普天之下,武者至尊亦要避让三分!

若是文武之道皆步入至尊,天道亦不可测也!

湛天心里有一团火花猛然点燃而起。他在这支道笔上感应到了一股深不可测的磅礴到无法形容的绝对性力量!

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有挚爱的亲人以及难舍的好友,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挫折之后,更令湛天知道要有守护亲人朋友安全,更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压倒性的力量不可或缺!

可是他感觉这份力量仍然与他之间隔着一层屏障。

他仍无法应用!

他轻轻把玩着道笔,笔杆上却出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名字——天机圣佛!

金色的阴文赫然被苍劲有力的笔锋雕刻在笔杆上半截段。

湛天一下子不解起来,这怎么会出现天机圣佛的名字呢,这个难道不是神话吗?

“或许这支道笔就是为他而生的。拥有天道碎片道器的生灵,他的命运从来不会是平凡的。这支笔应该还携带着他当时信念,如果他还是以当时的信念归来,那么这支笔从来就是他的法器,而你只是中途借用而已,因此它所能展示的真正威能——你能应用的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湛天的脸色顿时暗淡无光。

他原本以为如今可以依靠这支道笔去守护身边的人与物,可是天底下哪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呢?“可是……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手上?”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栖息于你的念海之中。方才感应到你极其浓郁的觉悟之力,也许冥冥之中把它从异界牵引出来了吧。有主之道物竟可以如此轻易离开主人,倒才是为所我不理解的。如此,觉悟之引力发生在你的身上也许并不是怪事,自从你是我的分魂的那一日起,自从你遇见我的那一天起,你的命运就不会是平凡无奇了。以你凡人之躯碰见道器已经是奇迹了,该知足了!再说了,最终也不属于你,凡人一生,得失之间,不必纠结。”

一念感到些许疲惫了,适才恢复的部分神力又有供应不足的迹象,整个神魂盘旋成一丝丝云雾钻进湛天的眉心。

“所有所得最终都要归还的么?可惜我只是凡人,那永恒国度的属物,不打算思量。”湛天呢喃细语。

时间不早了……

待在这个静谧的后操场,大把时间悄然便流逝了,直到夜色宣告迫暮的讯息……

徒步走回家,推开家门。

湛天的母亲姚贵容一把拉着湛天,走到室内亮堂的地方心疼地围着打量,切语道:

“哎呦,你这孩子,可伤着哪了,晓雨跟我说你受了很重的伤,你让我瞧瞧有没有大碍,可别落下病根才好啊,人心难测,凡事必须小心谨慎,你这孩子又没听进去?”

姚妈戳了湛天的脑袋一下,又心疼地抽回手轻轻抚摸,道:

“我只想让你长点记性……”

她不停地在念叨着。

“这件事一时间难以言说,就别提了,妈,伤口现在没有痛感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下印着掌痕的胸口。

姚妈心思缜密,一把扯开纽扣,急切道:

“说不定是留下病根了!越是不疼不痒,越是个麻烦!”

她左看右看翻了个遍却也没有看到有伤痕。

“哪呢?我老了,眼睛不好使,你指给我看看在哪?”

湛天一看,也是吃了一惊,没有任何受过伤的迹象!

“说了没有事了!”湛天推开姚妈的手快步走进他的小房间。

房间很小,只有一个床,一个书桌,桌子上叠满了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书本,收集着他从小时候到现在的课本,有些算术本、练习本都还保留着。

房间光线暗淡,只有微弱的夕阳光线射进屋内。

他径直走到床沿坐下,略怀期待地取出了道笔。

第九章 魂牵梦萦

这支道笔有什么神通,莫非可以将所画之景象皆变为实物?

他怀揣着好奇的心以及几许期待。

在挪开桌子上零零散散的书本之后,湛天小心翼翼地铺下一张空白的画纸,点蘸平时美术课所用的颜料,在纸上画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

成画!

一个高雅绝尘的女子跃然纸上,眉宇间隐约有悲悯的情调,手执画扇,裙衣翩翩,予人超凡脱俗之感!

湛天也是没有料想到自己的画技竟然精湛如斯,画风秀丽典雅,流畅自然!

一个颖词——棒棒哒!

如果说没有十年的作画功底,就实在令凡人匪夷所思了!

莫非——是这个道笔的功能?

湛天自然不相信自己的画技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进步,故而第一时间便只有归因于这支道笔了。

有了这么厉害的道笔,以后只靠作画卖画为生存的手段,不但会成为一代名画大家,而且家里也会因此而发家致富吧。

他讶然想着……

可惜,这都不是湛天目前所真正期望的。

他拿起画作,走到窗台处,为了让更多的夕阳光线照射到它。

画作上,顿时迷烟滚滚,意境鲜活灵动。

画像中的仙子柔裙摇曳,神态有多了几分生动——

但就是未能从画纸中“提现”而出!

湛天又换个角度,依旧如此,画像中的女子亭亭玉立,欲要有言却无任何表象。

他摇摇头,心生百般失望。

这本可以成为他逆转人生的重要助手,如今一试,只是比普通笔多了一些神秘的功能罢了!

苦恼,焦虑顿时涌上心头,他觉得他累了,心灵甚是疲惫。

那是一种在现实洪流中的无力感。

他相信,人的生活总得有让自己稳战不败的优势以及竞争的资本才能让心灵得到安定,而不是像狂风里的浮萍,了无目的,了无权力。

他握紧道笔,抬起了手,抬得高高地,越过后脑勺,噏呼地往墙角扔去。

直接仰躺在床上,闭目,冥思……

晚饭时,姚妈敲了几次门,湛天不去理会。

“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听话了!唉……”姚妈叹了口气。

她满脸苦水地念叨着,她也习惯了,自己干脆也不去吃。

她行如往常,拿着佛珠走到佛座面前,双膝跪下,念起了佛经。

夜已入深,时至三更。湛天睡得很熟了。

然而此刻,他的房间却异常亮堂!

光源竟是来自于摆放在桌子上的那副画!

点点荧光在房间似水荡漾……

从纸上飘然而出的光芒悄然凝聚而成了一个女子,她如画像一般无二,身周仙烟袅袅,她是多么得神态高洁而典雅。

她确实从虚境走了出来,行为也是自如的。

传闻,一个不凡的画作不单单描绘出画像生动的形体,也同时赋予它独特的私人情愫!

女子没有环顾四周。

她直截抬手往墙角下的道笔一揽,便收了回来,轻盈无声得放回了桌上。

莲步轻移而来,静静地看着沉睡的湛天。

半盏茶后,她的形体犹如缓缓分散一般,随着光芒星点渐渐亮起——

她的身躯变得模糊起来。临走时,她轻轻地吻触了一下湛天的额头。

梦境中。

“湛天……”

一个汉语发音不甚地道的女子喊道。

紧随之间,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的脚步声……

声音虽然很小,湛天却听得出那不止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是谁?是谁在叫我?还有……这里是哪里呀?”

湛天目光所看到的四周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摸得着的东西,他尝试着触摸了地面一下,居然是空的!

亦即是说,他如今处于漂浮虚空的状态,或许周边并无确切的方向之别!

令他开始紧张的是——那细碎的脚步声缓慢地向他走近了。

然而声音皆是从四方传来,他既不知道喊他的那个人是谁,也不知对方身处何向。

“湛天,我们等了你很久了。”

湛天身前突然亮起金黄色的火焰,光芒四射,他看清了——

这还哪里是人,这分明是鬼魅嘛!

他看到了一个波状金色长发飘扬的年轻女人,光着脚丫,身着时髦的夏日服装,瞪着大大的蓝色眼睛慢慢地向他走来。

“别怕!我们都曾一样!”女子笑着说。

去你个鬼!谁和你一样啊!湛天心底略微感到惊讶。

“姐,咱们别吓他了……”

孱弱且无力的男孩声音近乎紧贴着在背后传来……

轰……

湛天脑海似乎响起万道鸣雷。

他下意识往身侧躲开,凝神一望才发现那是一个嘴唇发白的小男孩。

他的身体也和那个女人一样,近乎呈现透明之色,不同的是他的身体弥漫着靛蓝色的光彩,给人很冷的感觉。

湛天几乎僵化了,纳尼!……不是迷信不可信么?

“尔等何人?还有……这里是哪里?”湛天还是一头雾水。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金发女子说道,“我们确实都曾一样!只是你是最幸运的一个。”言及于此,她黯然的神色明灭可见。

“成千上万个我们被一个神明不断抹除,他需要筹集他的力量实现复苏,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完成这个使命的介质,也就是你。我们都是一体分化而来,本就没有权力去忤逆本尊的使者。”

金发女子陷入无比伤感和无助。

“想我生前何等风采,实在不甘心就此消失。”

顿了顿些许,她继续说道,“我叫丽妮,在波拉尔兰辛长大,自十岁起进入娱乐圈,如果今年我还活着的话,就是从事的第八个年头了。可,可是……一念如魔鬼般拨离了我的命运轨迹。”

她不禁抽噎而起,唯美的身姿在光芒下无比动人,不输于那个在阳间依然光彩照人时的她,更加飘逸成熟。

毕竟经历了生死之劫,也就多了几分成熟。

有意无意地,她的目光变得犀利,“因果报应,一念有错,那个被引导而参与进来的凡人也该付出代价!”

湛天对她的悲惨遭遇略感同情。

她本该在娱乐圈里,在清风的吹拂下,在温暖的家庭里,任意消磨岁月,体味人生百态,体味人世的美好的。

然而,世事无常……

金发女子的情绪镇定了下来,说道,“他叫小俞,来自日可拉威,今年才八岁。”

湛天方才偶尔注意着他。

靛蓝色的小男孩几乎没怎么说话,一直沉默,愈加衬托着这死一般的寂静的黑色虚空。

湛天看到他的眉毛总是微蹙的,但是他有意把自己绷得淡然而无有表情。

“那你们找上了我,我可以帮到你们吗?”

相谈一段时间,湛天相信她们的话,也直觉以为她们绝对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便想问清楚对方的目的。

“你相信我们了,是吗?!”

女子可能根本没有想到会这么轻易得到一个人的信任。

信任?多么美妙而稀罕的一个字眼……

在她的国家,人与人之间何时不是防备多于信任呢,宁可防备芥蒂而孤家寡人!

金发碧眼女子飘过去把小俞拉过来,一同深深鞠躬,“谢谢!”

这句感谢的话语顿了些许的时间。

“失去了肉体的灵魂体没有一定的修为,便将四处游荡,我们需要庇护之所。当你需要我们时,我们必将报答你的恩情!”

第十章 时来运转

温和的橙黄色晨光犹如透明澄澈的果汁渗透、浸染镜花如鳞的玻璃窗而过。

楼上遍布牵牛花如往早早开放,花瓣儿绽放地异常妖娆。

似乎在悻悻它们依然可以如往常一样开放,悻悻生命还为它们逗留,自然得好好绽放了……

湛天揉一揉眼角,伸了伸懒腰迅速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

姚妈此时并不在家。

她每天都是早早地准备好早餐,放到桌子上留给稍后一会儿起床的湛天。

姚妈是一名手艺极棒的老裁缝。

方圆几里的人都打听着找姚妈缝补衣服,刺绣等等极细的手工活,如今生意兴隆,生活还算富足。

适才吃完早餐,门铃铃铃地响起来了,湛天匆匆拎起书包和晓雨步行上学。

学校不远,沿途风景如画,路过的集市熙熙攘攘。

晓雨突然开口说,“湛天,转眼间我们都是高中生了,不久也都成年了,以后的生活真令人向往啊!就是充满未知,才让人觉得有期待和探索的价值。”

湛天似乎在听,时不时点点下巴。但他总好像有他的心事,坚定的目光一直看向正前方。

晓雨却也不厌其烦地聊着,发出乐呵呵的笑声,带动着两人间的气氛。

“都这么大个人了,你就不怕别人以为我是你女朋友,连累你找不到女朋友么?”晓雨眼睛灵动滑溜,调侃似的逗着湛天。

“哈哈!你的视角错了!你该担心还有没有人会娶你!”湛天直截了当地调侃道。

他没心思花时间来思考这些无聊的事。

他甚感他的责任的沉重,前路却很迷茫,迷雾重重,看不到边,看不清界。

回忆过去的往事,他更坚定,任何事,如果是对的,就不要过于在乎别人怎么说。

前方有一群人,意兴盎然地高喊着。

“湛天!你看!是一年一度的作画大赛呢!要不是我的天哥没有参过赛,不然他们都得被打得落花流水咦!”

晓雨努力寻找着话题,希望能引起湛天的兴趣。

有了道笔,还真说不定呢!

湛天思忖着,便不由得忽然有了去看一看的心思。反正,今天还有的是时间!

“喂,方才是谁那么大的口气啊!我们21世纪岭南第一才子书灵峰公子闭关修炼了画艺一年,嘿,对前一届的胜出的画圣姜文英先生的画技都赞不绝口,直说没有把握胜出呢。你这小姑娘倒是个什么来历,口气倒是不小啊。不如来给我们展示展示?要真是你赢了,我再赔你一千块怎么样?”

失业农民工痞子奇趁机吹捧姜老学士。

若是得到姜先生的赞许,兴许还会被人赏点钱呢……

痞子奇自然不会相信湛天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会有什么逆天的作画本领能和大师级人物相比较。

故而,他说起话来自然没有半点情面,态度嚣张至极!

湛天二话不说径直走到报名之处,签下了他的姓名。

话都被说到这个份上了,身为一个男子汉,有本事的自然要一显雄威!

亦该是这支道笔展示道威之时了!

“这画圣我当定了!”湛天信誓旦旦说道。

轰……

一股油然而生的敬仰之感充沛晓雨这个豆蔻少女的心……

全场哗然……

“好,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如今这画圣之位连才几岁的黄毛小儿都有胆量和我较量了。姜某还不知俊杰贵姓呀?”

文英先生年龄初入知天命之年,以一身学识和画艺很是被当地人称赞。

如今亦是料想不到湛天居然敢公言挑战他的位置,面子多少有点放不住,却也看到了自己青年时期的豪迈自信之神采。

他不禁动容,静坐不下,有几分喜,又有几分忧,便直截起身出言一探其底!

“晚辈姓徐,名湛天!”

湛天不卑不亢答道。

倘若是以前,他肯定不会表现的那么坦然。

经历的种种挫折终于在他的人格上画下成熟的一笔。

姜先生愣了一下,略有湛天荣辱不惊的大家风范感到吃惊。

这方圆十里的市民谁不想讨好他呀。

要知道,他的身价不菲,人品又棒,是才财双双一体的大人物!

“嗯,不错!”姜先生摩挲一下下巴,一脸赞许的样子。

痞子奇当即愣住了,略有为刚刚的话感到尴尬以及后悔。

但是,他马上豁然开朗起来——

“这不是徐老弟的儿子么,嗯,兴许和他的儿子是同名?”

痞子奇意气风发,恍若回光返照。

轰……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

见到姜先生不解,痞子奇走进先生身前,捂嘴小声地说,“是个留恋于赌场的酗酒之徒!”

痞子奇看着湛天,一脸嫌弃,道,“依我看,他就是哗众取宠,什么本事都没有,还是不要理会这种人的好,免得玷污了先生高雅的名声。”

姜先生眼眸舒缓,神色渐渐冷了起来,形态优雅地举起茶杯微泯一口,意犹未尽,长久才轻哼一声,超凡脱俗,不似凡人,大类得道仙人。——

看来这是一个毫无悬念的比试!

湛天没有理会他们的脸色和做作,询问了会考时间,和晓雨一同赶路去上课了。

教室里。

圣冰来到了教室,坐在前排的座位上静静地看着书。

近乎她细微的种种举止都优雅得无可挑剔,略微含蓄,静怡优雅,气质不凡,容貌亦算是天下第一等的绝色佳人了。

在她面前,一切的芙蓉月色都会黯然失色,忙着躲开,掩饰自己的鄙陋不堪,甘心自愧不如。

湛天来到他的座位之处坐下,发现姜宝把他的桌子挪到他的旁边了,原来是和小胖换了位置。

小宝抬起头,微微一笑,“早!天哥,请多指教!”

湛天会意,也微微一笑示意许可了他。

料想是他曾经的同桌是个话痨,才不得已和小胖换座位吧!

小宝在平时也是很专注于学习的好学生。

忽然之间,传来了坐在第一组最后排的郭智雄的声音——

“大家快看,我们班的女神大人来了!”他喊道。

其实关注班花的只有除他以外的稀疏几个不务正业的同学。

吴凤宁是他们班的女神,身边往往随行着两个“女仙”级的美少女。

她们每次现身都会吸引不少同学的目光,甚至还有同学带上一支玫瑰公然向她表白过!

当凤宁泯然一笑,含蓄地接过爱意。

余下的男生,有羡慕,亦有嫉妒。

凤宁的家庭在这个城镇是比较富裕的,她有更多的资本来呵护自己的美貌。

屡屡出行,必须要买上几盒美容护肤品。

脸颊涂涂,纤颈抹抹,甚至全身涂个遍!

行至何处,何处便袭来一股令人感到芬芳欲醉的香水清风,涤荡不少男孩心……

莫看年纪轻轻的,她已然谈过几次恋爱了!

这不,昨天索性不来上课,书要是没读好,还有人养着她呢。她怎可不好好珍惜这个美妙的青春时光呢。

“好,好,大家好!”

凤宁挥手向她的爱慕者摇摆。

她的上衣总是很宽松,一不小心就可以随便被人看到里边白嫩的肌肤。

转身一晃,裙子翩然起舞,不尽风骚!

她忽视了坐在她前面的圣冰,优雅地坐定下来,和她的闺蜜喋喋不休,畅说在路上遇见的奇闻,一说就刹不了车!

圣冰缓缓起身,走到她的座位前看着她,颇为调侃道:

“皮肤还挺嫩的,不过女孩儿年轻时候用太多护肤品可不好,太伤皮肤了,以后少涂些香水吧,我闻着恶心。衣服莫非没钱买?穿的真少……”

圣冰四下打量,“原来……你是一个暴露狂呀?”

“喂,你谁啊?!”凤宁愤然还击以语。

她没有反应过来,她居然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如此无礼地对待……

当她注意到她的绝世出尘的美色,她不由得涌起几丝攀比的妒火。

“女仙”示意了凤宁一下,对着凤宁小声说道,“我前天看过通知,她莫非就是……”

凤宁猛然想起,怔了怔,刹那间难以启齿。

她觉得她和圣冰的身份根本不在一个档次,可谓天壤之别,如何攀比?

她为她方才嫉妒的小心思惭愧脸红不已,不由得低下气焰……

“你还觉得校园女神是你?”圣冰露出狡黠的目光。

第十一章 再诉往事

凤宁不明白自己风光一世,无所畏惧,今日竟然对这个为难她的女人感到惧怕,娇躯忍不住略微发颤。

“你的确很美,要是再补些妆肯定就不得了了。其实素颜的你……(已然完美了。)”

凤宁确信自己都搞不清此时自己说了什么。

论身份,论学历,她分明比不上,却偏偏有一股浓郁的不甘。

“现在你才是女神,我们全校的女神……”凤宁声音越来越低,都没办法令人辨清。

她选择让步?她是“口是心非”地敷衍?

郭智雄虽然也为圣冰的倾国倾城的美色所陶醉,但是看到圣冰对他平日爱慕的凤宁女神如此霸道无理,也不是滋味。

课上。

圣冰当然不可能和班里其他同学一样听高中老师上课!

她目光有神,时而看着手里的书沉思,时而仰头发愣。

她是为了弄清楚她的推测而来,亦是为她所研习的科研课题而来。

为了不耽误院方的科学研究,她限定一个月的期限于这偏远的城镇中学研习已经是下了很大的成本了!

她考虑过,她兴许会无功而返。

但是她毅然做了这个选择,坚信着,这个旅程,会为她挖掘出梦幻般的成就!

课后。

圣冰表示对湛天为昨天的事情感到抱歉——

她只是想考验他们之间的友谊是否能够经得起生离死别,探察这里新生代孩子们的性情……

她颇为讶然,淡然笑道:

“凡俗之情最是可笑,却也最是伟大!但愿你们能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吧!”

她的心灵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冰冷,在内心深处,她是纤尘不染的,那便是圣洁。

她手捧着书,独自去往她单人一间的宿舍,路过木棉花开遍的清静校道……

在这条静谧的校道旁,一些情窦初开的男孩女孩悄然在偷尝禁果——含情脉脉,悄然低语,共赏花色……

圣冰对他们有时过于亲密的动作感到无所适从,她感到她的少女心在心底深处莫名地悸动着……

然,她向来自然而然地对这凡世间的男女情爱颇感俗气,甚至污秽得令她不堪容忍!

“这凡俗红尘未免太过肮脏可笑!”她心想着。

略微摇首顿了片刻,她想,她断然不会堕落到这番红尘泥潭之中……

曲径通幽处——鸟语花香,万紫嫣红,层林叠翠,诗意盎然……

唯有叩叩的轻声,那是圣冰的脚步声……

她仪态优雅地走去顶楼,仰望星空,独倚时若有所思……

井灵路33号。

湛天回到了家。

行同往常,把姚妈上午做好的饭菜热乎一番,盛入饭盒,提着带去给姚妈……

她此刻在集市街道旁的个体店工作。

集市街道某处——容姐服饰窗帘汇总店。

转过十字路口,她的生意红火如往……

姚妈勤快的双脚似乎总也不停地踩着属为飞鹰牌的缝纫机,那着踩的步伐颇有韵律和节奏感……

姚妈从事缝纫不知不觉间已然十多年了。

即便结婚之后也中断了几年生意,姚妈的手艺也还是相当熟练。

据顾客的说辞,她缝补过的衣服几乎看不出缝纫的痕迹!

故而顾客对她的手艺皆是赞不绝口……

她今年已然四十出头,可见的视野颇为模糊——

每逢穿针线这个关口,她的动作已然不大利索。

在这个热闹的集市旁,许多小孩子时常在附近玩耍。

她似乎也很喜欢小孩子,常与他们说话,有时便让他们帮她穿穿针线,他们亦是颇为乐意。

许多来来往往的顾客多来了几遍便成了熟客,便相谈相知……

故而,即便有时一整天都没有家人陪伴在身边,她在这个集市工作并不寂寞。

店里零散的物品很多,姚妈总是整理地妥妥当当,井然有序。

“妈!先停下活,吃午饭吧!”

湛天缓缓走过去,姚妈适才察觉到他的到来。

湛天颇为讶然——曾记得年少之时,尽管他再如何花费心思悄然而至,姚妈总能察觉到他的出现,甚至是仍在岔道也不例外。

她那时对人息感觉是颇为敏锐而准确的。

湛天幼年时欲要惊吓姚妈的心思总会落空。

故而,他便放弃了这些调皮的念头。

然,时值今日,此情此景,却令他难免震惊——我如今的青春血气是索取母亲的精华为代价的么?

他也曾有刹那的疑虑,莫非母亲有何心事不成?

“天儿,你来了,快来坐下,刚好妈妈的工作也快赶完了,一起吃个饭。”

姚妈的话音略微疾快,似乎有意地避开湛天的目光。

她一边收拾整理好刚缝补完毕的衣服,一边摆弄好针线,然后走到洗手盆边搓手洗干净。

她动作很利索,一气呵成。

开餐!

自方才开始,他注意到姚妈眼瞳里的血丝以及脸庞的沧桑与憔悴!

“妈,你哭了?”

气氛颇为凝重……

沉默片刻后,湛天颇感忧郁,低沉着道:

“是爸的缘故?”湛天问道。

“吃饭吧,不然饭菜又凉了。”

姚妈撇开话题,不打算又触到泪点,掩饰般地摆弄着餐具。

“妈……我又不是旁人,你有什么心事,不妨说给我听,有些事说出来了心里会更为舒坦些,或者我们也可以一同想办法思考对策!”

湛天神情颇为认真地看着她,摆出一副铁心要问出缘由的样子。

姚妈便不再隐瞒,有些忧愁之事言出无意,徒费心思罢了,令人消沉。

“你爸在赌场赌输了一大笔钱,数目不小。做些小笔生意居然还整天倒在赌场……”

姚妈顿时沉默,她对她的丈夫发自内心得失望。

这一种缘由或许是在湛天预料中的。

在赌场这场棋局里,他父亲压根没有几次翻盘的运气,但是赌瘾犹如鸦片——于是他越输越要再赌,越赌越输。

“妈,你当初是怎么看上我爸的?”

湛天清楚是他的父母相爱才诞生下他。倘若没有他们的相爱便不可能有他的存在。

可如今,母亲不幸福。

假使时光倒流,他宁愿他的母亲没有遇见父亲,宁愿——他不曾来到这里。

至少,渺茫人世,母亲或许会找到真正能让她幸福的那个“他”。

在思想教育上,自湛天的幼年时候起,姚妈便及时地给他打了一种“预防针”——万事避谈男女感情!

小孩子的童年世界应是单纯无暇的,在亲情与友情之外,横着一条危险的鸿沟。

故而,湛天向来言不及情,亦不善谈于此……

屡屡涉及男女婚嫁方面的事情时,姚妈必然岔开话题,却引思路,为了不让他陷入胡思乱想的“灾难”中,影响学业。

故而,“女子”该词亦是在提防之列!

幼时,湛天曾问:

“他是从哪里出来的?怎么出来的?”

缘于年幼无知,故而常怀好奇之心。

姚妈笑着答道:

“你呀,是天上掉下来的!某一日呀,我有幸捡到了你这个宝贝儿子!”

无一例外,如此缺乏清新感的答案渐渐地抹却了湛天的耐心,久而久之,便不再问了。

岁月无情,时光飞逝,幻梦仍在人容老!

皱纹已然爬行散布在姚妈的脸庞中……

她亦曾有过热情奔放的青春之梦啊!

她曾感慨过时光易逝,岁月不饶人……

却是何妨了这沧桑之变呢?

她颤巍巍地意识到:她已然人老珠黄,该是把自己曾经青春之时未竟的期望推挪给自已的儿子罢?

十年光阴,好似眨眼之间。

湛天渐渐地成长,渐渐懂得体恤她的难处……

缓思顿了一会,她感叹道:

“女人,一生的幸福都维系在选择了的丈夫身上——哪怕生活再多般艰苦,若他爱你,体恤你,遭受的苦难亦是甜蜜的。忆过往,我尚青春靓丽之时,追求我的帅气男子是排着队等着我挑呢!”

姚妈沉醉于过去的回忆中,褶皱的眼膜里,深邃而闪动异彩……

“可是嘞,我左挑右挑,一个都看不上。唉!当时的我性格太过倔强,偏偏要一个意向的完美郎君。”

“结果呢,眨眼似的一晃便至而立之年。那时早已没人理会我这个黄花大闺女了。家里也催着我嫁人。我出去打工,就遇上了你爸。他给我的感觉便是令我心里踏实,安定。当我不开心时,他会说很多的甜言蜜语哄我。于是……就在一起了。”

姚妈望着一旁多彩多式的线筒,眼神迷离。

她不禁揉触了布满皱纹的老脸一会,内心颇感失落,甚至可谓——支离破碎。

她不禁便潸然泪下,不住地把手擦拭。

湛天的眼角亦噙满泪水,视野朦胧……

姚妈拍打着湛天的腿,她的眼瞳浸染了血红之色,啜泣不已。

第十二章 绘英楼阁

姚妈佯怒道:

“男子汉大丈夫最忌讳的就是掉眼泪,作为男人你宁可流血,但就是不可轻易地掉眼泪,不然厄运缠身,命途多舛。”

湛天点点头,努力让自己在母亲面前强作无动于衷,欲言又止,便只是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

“我也曾想过要不要和你爸离婚……哎,饭菜凉了,难吃,赶紧吃饭吧,咱们把不开心的事儿都搁置起来,路到桥头自然直。况且命数在天,顺其自然吧。老天爷不会让人白白受这苦涩的一生的,总有一天,会以另外一种方式给我们作出回报。”姚妈说着提起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下午。

今年的南方画圣争夺赛在绘英楼隆重举行。

楼下的捧天广场之下人山人海,如同成千上万的蚂蚁群拥而至。

绘英楼是一个十层的高楼,是个中西建筑合璧的生动写照。

它的九层以下的楼身是极其经典的白瓦西式建筑,而第十层风格大变,是个典型的中式建筑。

它有四合院的特征,其中间是露天的,而旁边各开内室,窗帘每逢圣试开始才能打开。

一个中年的有绅士风度的男人拿着麦克风在广场舞台上呐喊道:

“各位来宾,今年我们市的全国性画艺即将在今日隆重举行,请各位朋友稍微安静,比赛马上开始!”

湛天瞒着姚妈偷偷向学校请了假,此刻来到了绘英楼。

人满为患,挤过密集的人群,参赛者来到楼中,直上十楼。

踏足十楼,发现里面是何等的宽敞明亮,大概是十楼内部的装修布局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契合。

除了考试必须的桌椅、绘画工具等必须之物,还有种植着各种各样的种类花种的花盆,墙上展览着历届的杰出作品和历朝历代的大家名作。地板却是铺上了一层古朴艺气的木板。

而十楼有一个规矩是不允许应试者随意交谈,备显庄严!

应试者就坐完毕!

高出几个台阶的主席台上传来宣告:

“今年应试主题是描绘窗外的夕阳景色,并题应景诗歌一首。比赛开始,限时一个时辰!”

中年男子简明扼要地宣布后,慢步走下台阶,来回巡逻,以防作弊!

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往年都是文字为题,即兴发挥,多凭腹中积郁的才气便可一挥而就。

而今年的主题以现实为蓝本。

文英先生底蕴就是深厚,即使题型万变而毫不忙乱,如同挥袖,一叠画纸平行铺开,执笔挥洒自如。

比试并没有规定只能使用备好的绘画工具。这也是为了最大程度让大家发挥自己最棒的水平,以免由于绘笔不称手而影响能力的发挥。

湛天不动声色地从笔盒里取出神笔,不紧不慢地铺上画纸,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不是有多大潜力的画生。

一个时辰如指间细沙缓缓漏过,清净的画室响起踏步声——有人终于开始交卷!群起随之。

湛天最后一个起身,收卷的另一个体格粗壮的中年男子不耐烦了,向湛天催促了一句。

一般最后交卷的成绩不会有多优秀,不是什么都不懂,就是中途出了篓子。

对于没有多少价值的作品,收卷员没有多好的素质的话,自然就不会给你多温和的脸色,敬之以礼。

湛天依然不动声色地交上画作,宠辱不惊,波澜不兴。

回忆——作画时!

湛天蘸墨执笔作画时,画像竟然浮游不动,有涌出之势!

他没有亲眼看见过前日三更之夜画像之中的女子踏步自虚空而来,以及她如真人流溢而出的神态!他怎么会想到这支笔其实并没有只有协助作画的能力,而是有着更为神秘的魔力。

如果任由画作自然发展,他的秘密就可能被揭开,到时又如何解释?

焦急之下,他迅速卷起画作,碾压了数息。

巡逻的中年男子看到湛天行为异常,便快步走过去查看究竟,“你为何将画纸揉起来?”

湛天听到他的心在咚咚地跳动,毕竟他的绘画的提升是由于这支神笔。

他当即缓和下来,冷静地答道,“这是我的作画方式,无妨吧。”

“展开!”中年男子语气冷漠,命令道。

眼见没有退路,他近乎是半闭着眼睛慢慢展开的,与此同时,心里做好有可能被质问后还要被撵出去的准备。

画作慢慢展开,男子的微微错愕,久久地盯着画作。

“完了。”湛天打算直接离开了,避免还要被滞留质问缘由。

“呃,小小年纪,画得甚好啊,有我曾经看过的截然不同的名作意味在其中。”

湛天对他突然的赞许感到吃惊。移目往下看,异象消失,而刚刚折叠的皱痕,恰恰从更加未免的角度使画作有了质的飞跃!意境缥缈!

而美中不足之处就是刚刚太着急把画纸折叠起来,导致未干的颜料有些杂糅。

为了弥补掩饰不当之处,湛天仔细地再次慢慢描摹。

兴许是幻觉,湛天无意看到十楼窗外的夕阳风景犹如波澜起伏,趋向于梦幻,而此景正像画中所绘!

揉了揉眼睛,又没有发现任何异象,想到这十楼肯定是不寻常,湛天加紧脚步随人群走下绘英楼。

广场上人群已经散去,只有平日在广场游玩的市民和各种叫嚣的商贩。

阁楼对面的茶馆里,一桌古式茶桌前,一个女子饶有兴致地品茶着,便是圣冰!

第十三章 风波浪起

夕阳无限好,尤其是迫近黄昏之时更值得细细斟酌,倾听落幕之时鸟雀哀鸣之伤悲……

“湛天,近日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似乎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的样子。胸口一直有点闷不过气来。”晓雨担忧地说道。

晓雨和湛天一同坐在门边旁道的桂花树下的石沿上聊天。

偶尔有醉黄的桂花瓣儿坠落下来,将地面装饰成一片平铺俏丽的花毯。

从过去的经验来看,晓雨的预感是颇为灵验的。

之所以会对未知的不幸感到担忧,或许很大程度上是缘于凡世未竟的牵绊,才会为浮生所历患得患失……

“看到那些被刨了根的树了吗,它们都是处在这浮生若梦的旅途中,生死,得失,均在一念之间,而量的多少或者说变量的差距从更为宏观上来讲的话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了。如果不屑于这些所得,又何患所失?”湛天似乎成长了许多,若有所思地讲着。

城镇一直在搞建设,如今还重视起了环境的设计。

成千上万的花草树木如同一个个工具,在那些永远贪婪的、欲望永无止境的规划设计者的蓝图的施工中,被随意刨根,随意转移到它们“该去”的地方。无数树苗经不起折腾,如同应了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尽数枯竭。

这或者本是无可厚非的——就像我们迎来和平的曙光之前,总得有那么多的英雄献出生命一样,从这个意义上而言,他们是光荣的。

湛天不会认同众生平等只是限定于“人”这一物种。无论是人类还是世界上其余生灵,都应该得到自由和被尊重的权力。

若是口出如此狂言,他或许会被当做异类被嘲笑与孤立,甚至排挤——时代若要延续,便需要那一部分生灵作出光荣的奉献。

地球的资源是很有限的,倘若真的是实现了众生平等,我们便不再向任何凡有所生的生灵索取。可是难道我们可以利用无机物或者是其余科技产品来滋养我们的生命,补给我们的生命精华吗?

就目前而言,到底是不能。

如今的科技还不能通过科学制造而来的产品代替生灵的补给。

就算科技在这一领域实现了质的突破,那么又将迎来生存空间限制的问题……

顶级文明的探索史上,越是发展,越有可能引来更多的挑战。越是高级,也越是艰难……

一个平凡的人如何能为这场生灵的革命代言呢?

不知从何时开始,湛天的内心便沉淀着一种不灭的信念——越是受挫,越是顽强,信念之火越是灼烧得愈加猛烈……

“现在天哥都学会安慰人了呢,大道理,我受益匪浅呀。天哥成熟的样子其实很有魅力……”

晓雨心情释然,内心安定地看着湛天,未来真是颇为神秘呢,不过她并不想理会,会否有多大变动。

只因为她的心里已然有一个想要守候的人……

繁茂桂花树下,灯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耀而下,晓雨脸颊泛起红晕。

青梅竹马的他们,对彼此的秉性兴许是最为了解的……

“即使我们未来会分离,所处各异,但愿也不要忘了彼此年少时的约定,永记在心,永不相弃!好吗?”晓雨认真地说道。

每一字眼隐约赋予了意蕴之感,期许着对方的承诺……

“当然!”湛天不假思索答道。

浅浅夜色带着潮湿的雾气把夜幕拉下,那一抹弥留的夕阳光辉渐渐散去……

星辰盏盏,桂花时而飘零,溢散醉人的迷芬……

入夜间。

晚自习归来,湛天陪姚妈看了半个时辰的电视节目。

即便随意切换频道,亦或是浏览几个颇具幽默感的广告,一天的疲惫也会在彼此的默契欢笑中融化、消逝。

倘若时光在幸福的时刻流逝得缓慢些,该有多好,予人片刻去整理纷扰的心房,忘却多余的心事……

深夜时分,湛天已然深眠。

此时,道笔透射些许屡屡明耀的湛蓝色光芒……

晨曦破晓——

“凤宁,生日快乐!……”

大清早,智雄便在教室后边演绎着这几句“台词”,声形并茂。

小胖方一进门,便撞见他的表演——

智雄半跪着,眼眸凝实而深情,手捧新采的鲜花,告白!

小胖讶然,连忙挪步躲开……

“雄哥,宁姐来了!”

在外面看风的同桌莫千扬冲回教室喊道。

智雄匆匆跑到前门。

门开了。

泡沫烟花喷洒半空,教室弥漫着浪漫的氛围……

“凤宁,祝你生日快乐!你是荷塘的娇莲,冷艳的腊梅,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自从遇见你,我便……”

顿时,智雄便卡住声道,“怎么是你?”

圣冰料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得笑道:

“怎么就不能是我?”

智雄向千扬瞪了一眼,嘀咕道,“等会有你好戏看!”

千扬打了一个寒战,刚刚分明是没有看到圣冰的身影的……

一阵风吹过——

馥郁的香气袭卷而入,令人欣然迷醉……

凤宁登场!

今日是她生日,她自然特地打扮了一番,上至发簪,下至鞋子——焕然一新。

然而,她对于圣冰却是没有一丝好感,一阵不悦由衷而燃,注意到地面的痕迹,亦料知了些许,心情被一扫而空,散满了灰。

凤宁思绪微乱,走向座位,省的陷入这般尴尬……

智雄手捧野花,略有抱歉地说:

“凤宁,生日快乐!本来还有烟花筒的……那也是我的心意……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当前的场面颇为尴尬,凤宁接过他的鲜花……

答应了?

……

智雄是体育健将,体育竞赛总能取得优异的成绩,亦是粉丝成群。

此刻,教室寂静无声,每一个人都在看着这出戏……

原本颇为尴尬的局面,却因为凤宁意外的答应而拉下了浪漫的序幕!

他们若是交往,则不啻于一则大新闻轰动校园,那得粉碎了多少少男少女脆弱的心!

凤宁轻嗅野花,然而——

圣冰却是把鲜花扯散一地!

“小心!”圣冰喊道。

……

在凤宁眼里,圣冰此举实在霸道,动了手,理便亏了,人心便失……

况且凤宁颇为不喜圣冰,孰可忍,孰不可忍!

这理,得争!

“你毁她花干嘛啊?”智雄对圣冰喊道,“没事,下次我给你采更多、更好看的……”他安慰着凤宁。

凤宁的眼眸异彩起伏……便要和她理论……

“如果我出手再慢些,你的秘密可能就要暴露了!这种花粉会引起你的过敏,从而激起你体内的毒素爆发。你有秘密,对吗?”圣冰信口说道。

圣冰是一个有渊博的学问和精通广泛的才艺的女子,各个专业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如今所用为医学知识,从表象而闻,便知病因!

“这……”

凤宁讶然,不敢置信,心想道,“居然暴露了?”

“自从初次见面我便注意到了,你尚还是受精卵的时候便发生了基因突变,从而引发先天性疾病,如今只有我能帮得了你。倘若你不介意,可收下我为你配置的这三份药材,使用方法皆已标识。往后若是没有引发,可抑制,若要痊愈,唯有舍躯!”

言外之意便几乎是不可能。

其余人皆不懂圣冰所言,唯有凤宁,心知肚明。

若是其他的赠予,凤宁未必看得上。

可这个基因性的疾病,当前时代,各方名医都无法治愈,这实在是求之不得!

凤宁索然傲气一敛,将这药品接过……

“谢谢。不过你多心了,我没事,但是出于礼貌呢,我就收下了……”凤宁戚戚地说。

圣冰眼眸闪逝一缕失望,便没有再继续理会。

教育她为人道理,该由着她的父母来管。

众人不欢而散。

“智雄哥,放学后颐心园见。”

凤宁向智雄温和地说道。这是她第一次对智雄发出的邀请。

教室始复得片刻的清净。

圣冰走近湛天,灵动秀气的眼睛微微一眨,看着他桌面上的密密麻麻的作业,欣慰说道:

“你还挺勤奋的。”

湛天向来那些凭着自身的优势便哗众取宠之人。

无缘无故无视别人又是被认为是没有礼貌的,甚至是自以为的清高气傲。

而在圣冰面前,后者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湛天淡道,“你有何事?”

“没事就不能和同学打招呼吗?”圣冰的神态始终清净淡然,似伏水秋波,似泠然月色,并时时透露着超凡脱俗的高雅气质。

湛天颇为惊讶,为她的清净如圣泉的心态而推动,为她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淡雅所感染,何如前日的她?

这个女人让他有刹那无法摸透心思的感觉。

既然她已经把之前的冲突抹去了,那作为一个男人,又怎能还耿耿于怀呢?

“可以。”湛天心锁解开,干脆欣然交流。

湛天侧视到,有许多炽热的目光向他扫射而来。

“任何学术上的问题都可以随时问我哦。”

圣冰似笑非笑地,转身离开。

晓雨似乎很沉醉在窗外的花色中,滋滋有味地笑着。

湛天隐约感觉她是对内心不悦的掩饰。

但是他明白他们最终只能是好朋友。

比起高深得令人无法理解的圣冰,晓雨的心思他似乎总能清楚贴切的体会到。

这种亲近感,给他莫大地安心。

悦耳铃声响起,人潮涌动,颐心园内,一男一女。

第十四章 误入计谋

湖风徐徐吹来,凤宁青色裙裳翩翩飘扬。

在颐心湖面波澜荡漾下,她秀丽的倒影被揉碎化开,蔓延往四周……

“凤宁……”

智雄深情地呼唤着凤宁的名字。

悸动与想念在心间似乎也随着清风汩汩荡漾。

智雄打算搂住凤宁,她挣脱离开,眼神游离不定。

凤宁看着智雄,略有犹豫,说道:

“你能否为了我而给圣冰一个教训?”

智雄讶然,问道:“怎么了?”

“她当众羞辱我,你怎可无动于衷?……你说你爱我,难道只是说说而已吗?”凤宁愤然道。

智雄释解地说道:

“据说她连当代的科学泰斗都批评指正过呢,我估计仅仅是性情使然,心无恶意,所以我们就别计较了……”

“雄哥,我原以为我可以和你成为朋友,如今看来,仅仅是我自作多情罢了,我们之间……或许连朋友都做不成,你没有设身处地为我考虑过……”

智雄脸颊渐渐红润,几许歉意油然而生,方才他还犹豫是否——凤宁只是试图利用自己才暂时答应了他……

如今视之,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事情的缘由本就不是他所想的那般扭曲,恋人难道不也是从相知相爱的友人开始的吗?

他又何曾设身处地为她考虑过她的处境,他只在乎的或许只是凤宁的一句“审判”罢了,他终究是过于粗心而忽略了她的感受……

看着智雄泛红的脸庞,她以为或许她的要求颇为过分,“会否我的要求于你而言颇为为难,抱歉,我本不应该把你牵连进来……”

凤宁的酒窝泛起红晕,薄唇微泯,神情难以掩饰不经意透露出的歉意。

“雄哥,你或许无法体会一个女人对于尊严遭到挑战而带来的伤害……”

凤宁不禁哽咽,生活终究有些不如意之事,但或许我们真正能够依赖的——只有自己。

智雄惭愧,体贴地擦拭凤宁眼角的眼泪,“为了你,我做错一回又有何妨!只要……你扬起嘴角的微笑……”

凤宁深情凝视着他,不禁涕零,柔情地握住他的手,慢慢贴近他的胸口。

智雄作出回应,心想,“女人的想法我还真是摸不透!”

凤宁的娇容闪逝一种异色。

“雄哥,你有没有看出来圣冰对湛天的态度不一般?”

凤宁娴熟地摩挲着他结实的臂膀,娇柔地道。

“那的确不一般啊,上次见面还直接在教室开打了呢……”智雄不禁哈哈大笑。

“不是。我觉得圣冰对湛天应该有男女间的情愫。”凤宁略微生气地娇嗔道。

与一个没有默契的人沟通,却是得多费点心思详细解说。

“圣冰,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看上他?”智雄颇为惊讶,难以置信。

“雄哥,你又糊涂了,正因为是她,我才直觉这不是表象那般简单。她是女人,我也是女人,这点小心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她八成是对那小子有感觉了。”凤宁说道。

看到凤宁语气肯定地解释她们女人的心思,雄哥稍稍点头认可。

“那么宁儿,你的意思是——让我教训湛天以间接地报复圣冰?”

智雄恍然大悟,拍一拍手。

“脑袋瓜终于开窍了!”凤宁欣慰地戳了他的腹肌。

雄哥差点喊出声来,这娘们可真够使劲的!

都说“打是亲,骂是爱。”那如今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关系更上一层楼了?

不疼……

后操场——林荫小道。

圣冰、湛天和晓雨三人同道而行。

“你们不问我为什么与你们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吗?”

圣冰淡然微笑问道。

“你必然不是大闲人,或许有事恰好同路,那又何必多问,耽误你的宝贵时间?”湛天淡然回道。

“我特意来提醒你不要相信凤宁他们,避免无辜受到拖累,她现在似乎很反感我呢……”圣冰略有深意地提醒道。

湛天不解,想不透她又是有何指示……

恍惚之间,竟有落棋亦或是缠线之感。

翌日。

云翳绵延万里高空,气压低伏,气旋盘转,令人觉得闷热不畅,看样子会有一场大雨降临……

此日,复而轮流到湛天的小组值日。

他总是提早来到教室,把扫把和垃圾桶等物品搬到清洁区……

此时,天色尚未明亮,微弱的星辰点缀于悬空之上。

“湛天?”

一声沙哑的嗓音探问道。

湛天向人影的方向看了过去……

“是我啊,智雄!”智雄说道。

教室。

“晓雨,早!”一声清灵的嗓音传来。

凤宁左瞧右看,走近晓雨……

“早呀!”晓雨机械般应答着。

她恰在整理书本,新的一天,便有新的功课,整理书本,稍定计划,必则事半功倍……

“方才来的路上,我遇见了语文老师,她叫我通知你去办公室拿作业呢……现在去吧,早读之后,老师便要讲解了……”

凤宁一边卷着她秀滑的长发,一边通知晓雨。

凤宁向来风流散漫,行不正经,言之会否其实倒还是个谜呢……

晓雨这一清早亦不想打扰老师,免得令老师心生厌恶。

“可是我还得去清洁区清点人数……”晓雨略有为难。

“放心交给我!”凤宁匆促答应道。

清洁区。

“早!”

湛天一边冷淡地回应道,一边努力清扫地面零散的落叶。

“晓雨出事了!你过来看看吧!”智雄紧张地言道。

晓雨?

她的性情湛天最是了解不过了,她断然是乐观坚强而善良的女孩子,断然不会因为自己的矫情而令在意她的人担忧……

然,湛天根据最近的观察,却也发现她有了些许心事,有时甚至低声自语,少有与他搭话……莫非真是想不开?

察然瞬间,他眼神变得凝重,便匆匆取出手机给晓雨打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湛天随即与智雄一同跑去颐心园……

稍微晚些来到清洁区的其他同学,看到地面的扫把以及无人的区域,摇摇头说道:

“他还是三好学生?终究是坚持不下去了吧……”

第十五章 相濡以沫

曲径通幽,茂密花草丛散发着湿热而清新的气息。

然,即便园子里鸟语蝉鸣,他也无暇去欣赏、去聆听。

串链一般的石板路连续地响起踏步声……

“曲径通幽”,是如何得富有诗意呀,可他却几乎没有像今日这般厌憎此景。

湛天焦急地跑在前面,已然远远地甩开了智雄一段距离,如此便目视不及了。

然,趟遍一园的草丛湖岸,却是何曾见到半点人影。

如今已然涉入了“深园区”,此处颇为偏僻,若仅仅是智雄的恶作剧,亦该是时候回去了。

湛天即刻便转身而去……

校园之人皆知,这个湖并非看上去那般平静。

其实风水不善,住宅区皆与这里保持着距离以及恰当的方位。

尤其是在这阴气沉沉的天气,阴盛阳衰!

快要下雨了……闪电霹雳,雷声阵阵,狂风怒号,乌云蔽日……

“湛天,先别急着走嘛!”

却是听闻智雄邪异的声音,智雄自假山后走出。

果真有鬼!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湛天迅速喊了一声道:

“陈主任,您来了!”

言毕,便往相反的方向跑开。

“小把戏!”

智雄揶揄笑道,直截冲去阻拦湛天!

“电视剧看多了吧,你以为……作案前我会不考虑清楚情况吗?陈主任若是这么早起,老子以后倒立行走得了!”

智雄一副深谋远虑、操控棋局的模样,神情颇为嚣张。

“智雄,你为何阻拦我?让我走吧,这次的恶作剧我可以既往不咎……”湛天镇静地说道。

“我也没要拿你怎么样啊,只不过是受人之托留你一会罢了。”智雄嘟囔几句,模糊地留住湛天……

“受谁人所托?”湛天打算先行离开,日后再问得了——反正来日方长。

智雄却是仍然阻拦,毅然跨出一步,作势表态。

“现在还不能走……凤宁那小娘要请你喝茶。”出乎意料地,智雄竟然走向旁边的石桌,坐在一个石凳上,摆起了二郎腿,甚至伸手往草坪拔下一根牙签似的小草含在嘴里。

湛天愕然,即便是素面平生,居然也无辜地被牵连到别人的因果纠纷中。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我他妈和你有仇?我智雄还不是一个是非不分之人!你也知道,我昨日才把追了多年的女神追到手,怎么说糊弄一下她也行,先把她稳住再说。兄弟,帮我这个忙吧,你和我演一出戏,对谁都好!说实话看到你平时的努力执着,我还真动不了手,多可惜啊。”

“我必须要你们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就不走了。我不是你们实现目的的工具。我也敬你的真诚,请尊重我的选择!”湛天漠然道。

唉,这小子真是木瓜脑。

智雄叹了一声。

“好极了,省的本小姐费力去留你!”高跟鞋的脚扣声在石板上快速而有节奏地响着,从曲径花草遮蔽出传来,人面未露,而其声先至!

似乎有一道惊雷劈过湛天的脑海,这声音是——凤宁!

就算现在再逃跑也为时已晚,湛天正将受到两面夹攻的不妙处境!

可是现在是法制社会,湛天底气渐渐鼓足,打算和他们好好谈谈。

不给你立个威,还当我是病猫啊?!

凤宁从翠绿的灌木丛背后慢步走出,气势凌人!又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天然骄傲!

“智雄哥!”这种柔情万种而又有浓郁命令性的语气恐怕只有凤宁能拿捏得如此圆满了。“古人有言,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昨儿她圣冰当众羞辱我的脸,今儿个我还她们几巴掌如何?难道这因果报应的正当行为,法律还能约束我?这个掌击的过程我想感受这报复的快感!麻烦智雄哥了。”凤宁不等智雄反应就搓热手掌径直扭着屁股向湛天走来。

智雄甚至还担心她被湛天反击误伤到,无奈地冲过去扣住湛天的胳膊。

湛天奋力挣扎,可是却无法撼动这钢铁般的肌索。

湛天喊道,“你和她之间的私人恩怨为何牵扯到我?你真是懦弱至极,欺软怕硬,我鄙视你们!”他没有放弃挣扎。

一会儿下来智雄的手臂有些发酸了,“宁儿,要干从速!”智雄向凤宁示意道。

“是吗?那真是委屈你咯。告诉你,姑奶奶我才不怕那个鬼女人,先把你收拾掉,再去慢慢对付她!至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才是我鄙视的对象!”凤宁有点“仗势欺人”的模样,言辞尖锐。

她向掌心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再次把手掌搓得红热,当即如有惊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向湛天俊俏的脸颊甩过去。

“住手!”凝实有力的女子呼声透过上方的空间传来!

这声音是?——圣冰!凤宁下意识猛得缩手,竟然,竟然,偏偏在将要成功的时候被干涉!“可恶,我不甘心!”凤宁低哼。

她匆慌地向四周环视,没有她的身影。

“不用看了。我在你的头顶上。”

凤宁抬头,只见一朵巨大的热气球正停留在自己的上前方,热气球上有两个人,一个是她认识的圣冰,另一个是神秘莫测的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

这阵势已经够牛逼的了,凤宁再仔细看看才发现,圣冰竟然手里拿着一把宽大的,淡红色的又有些透明似乎还是玉质的弓正拉紧弓弦把弓箭箭眼正瞄准她!一脸冷漠无情!

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惊恐失色。

智雄也被她的阵容给吓到了,匆忙道错,称这只是一个误会。

圣冰想不到此番震慑效果如此得好,捂着嘴噗的一声笑出来。

圣冰一手拿着“弓箭”一起向下面的草坪扔去。

距离近了才看清楚,这只是和充气玩具!

孰可忍孰不可忍,凤宁和智雄都感觉尊严全部扫地。

凤宁眉露火光,一冲动地起身将湛天猛力推到湖水中去。

湛天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落水了,他奋力挣扎,可是湖水似乎是一个无底洞猛得把他拉下去,湖面恢复平静,时不时地冒出几个气泡来。

“湛天!”圣冰有些失态地娇呼,拉扯下长裙,不顾其他,在热气球上往下跳跃。

如一条归水的美人鱼,扑通一声,修长洁白的肉身刺到水下,激起数米水波!

“小姐!”中年男人疾呼,迅速把热气球往草坪上降下来。

智雄在一边看得差点流出口水来。

世间有几人有此姿色,内外兼修至斯!

可惜,她竟然为了一个不如他的男人从数十米的高空坦露着身子跳下水,他心里总不是滋味。

中年男人的速度忽然没有之前那么快得降落了,他墨镜下的神情令人无法看清。

湖水之下。

圣冰不断拼命往水底深深潜入。湖水竟然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浅,一直下潜了数十米还是没有底。

即使圣冰也是一名游泳健将,但是如果还没能看到湛天的话,她只能立刻上岸了,她以惊人的速度下潜着。

蓦然间,她看到了湛天!

湛天的双脚被胡须似的湖中生物缠住并被不断地往下拉。

圣冰直觉这湖底隐隐给她带来不安之感。

“恭喜!我们又有新成员了。”湖底某处传来绵延不绝的回声,是浑厚的女人声音。

此时圣冰已经抱住了湛天,她顾不上其他,直接将她的薄唇贴在湛天的唇上,“噗噜噜噜……”

借由圣冰给他的空气,湛天意识渐渐恢复,他虚弱得张开了眼——两人唇接齿合,圣冰紧紧抱住他,衣裳不整,薄得近乎透明的白色内衣更加衬托出她的性感之态,可是他动弹不了,只能静静地——目视着,感受着……

圣冰已经使出了全力,可是没办法,她无法撼动这强大可怖的拉力。两人一同极速下沉。

第十六章 夜雨前奏

“我终究失算了吗?”

圣冰凝视着他,颇为迷惑,而长久地缺乏氧气的滋养,她已然耗尽了气力,感到窒息难受……

但,她的手仍旧牢牢地揪住他。

她在寻找什么?

又期望在湛天身上找到什么呢?

漆黑的底湖渗漫着沉沉死气。

闷热的岸上,是乌云肆虐的浊阴之象。

大气压很低,在酝酿着一场倾盘大雨罢……

此刻,岸上。

圣冰的贴身保镖为方才的犹豫而后悔。

倘若他阻止圣冰,便不会有如此结局,那么眼前景象便只是他人的纠纷,与小姐何干?……

然,圣冰一流的泳技他自然清楚——即便是狂风暴浪,她也能畅游无阻!

此刻,已然等了半炷香的时间,看着水波不兴的湖面,他料想她是遭遇了不测……

他愤然向身旁的假山巨石挥拳而去,骤然之间,整座假山坚石即刻化为粉碎……

他沧桑的容颜坚毅血腥,神情凝重,猛然向智雄与凤宁二人缓步而去。

底湖。

湛天颇为疲惫,眼眸中有着对生存的渴望,也充斥着绝望……而看到圣冰眼瞳里的迷惑,他亦不解。

好似他的身体被滑溜溜且肉质一般的鞭索缠绕,以致难以挣脱!

他颇为后悔自己的选择——

倘若对人心多些警惕该多好……

倘若他思维敏捷些该有多好……

倘若他有厉害泳技该有多好……

确实,能力与力量很是重要——那是追求,守护,探索,创造的资本。

他怎么能被栽在此,这阴沉死锈的湖底怎么能够成为他的墓葬之所!

他给姚妈的许诺呢,如果他离去,这算不算违背诺言?

他与晓雨的友情呢?如果他离去,晓雨会不会徒留伤悲和心灵的空缺?

还有他卑微的身份下承载的那份可拓星河的理想呢?他不想这一切成为来世的奢望!

究竟有无来世他目前不知道,但是他有一股雄烈的觉悟,如同一团火星自微燃起!

顿时湖底蓝光冲天,震荡不已,万丈光芒冲天而起,上空的乌云被光线撕碎而迅速吞没,整个世界霎时间都如同浸染在靛蓝色的汪洋中。

缠绕着湛天双脚的不明肉质生物被分解成碎屑而沉下水底。与此同时,湛天和圣冰的周围凭空出现了一片独立空间,他们如同置身于气泡之中的美人鱼一般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

圣冰此刻动容,又一次她算得不差分毫,这一次她真的赌对了!她绽放出惬意的笑容,这给人一种很是奢侈的享受之感。

看着湛天手中蓝色星芒闪烁的神笔,“这就是你的秘密?”圣冰似乎早有预料地问道。

既然神笔已经自动现身,湛天就不隐瞒了,随性把玩了一下笔,答道,“嗯。”

“你就是为它而来的吧?”湛天肯定地猜测道。他的头发仍然湿润,时不时有水滴往下面滴落。在淡蓝色荧光的照耀下,湛天显得无比俊俏而帅气。从容的神情给人一种他是天生贵族,气宇轩昂之不凡之士的感觉。

圣冰的神色似乎亦有些惊讶,淡定住道,“来源如何,不必告知。只求一用!”

“给你。”湛天不假思索地递过去。

这一递令圣冰身躯有些颤动,竟有刹那的无可动弹。

湛天似乎意识到什么,主动走过去解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圣冰的身上,顺手把神笔放到她的手里。

“哈欠!”圣冰首次不雅地在外人面前失态地打了个喷嚏。

此时此刻,四目对视,晶莹的目光似乎可以把彼此穿透。

这一种感觉狠狠地震颤了湛天的内心,微妙而持久,持久而弥留不舍。心中似乎有一片满塘圣洁的红莲一同绽放,这是多么奇妙的感受,这也是在晓雨身上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多了一份神秘而令人难以看透的期待。

“我该如何回报你。这一支笔对我有很大的帮助。”圣冰转移话题,认真地看着湛天。

“不用,你冒险就我于绝水,已经足够,我们彼此算是无所亏欠了。”湛天用冷冰冰的语气回复,略微侧离圣冰感激的目光。

这不是他想要得到的目光。

“你知道的,我可能是为了你的笔才愿意以身涉险下水救你。你现在不想向我索求回报,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不要做后悔的决定。”

“我做过的决定从没有反悔过。而不管你救我是真心还是有目的而来我不在意,我只清楚你付出了行动。”

“那好,两不相欠!若有机会,我希望我们会成为朋友。”

湛天沉默了一会,没有作答。

“你打算离开这里了?”湛天问道。

“我之所求,现已有解。徒留便是虚度,自该启程。”圣冰有些沉思地回应道,接着笑着说,“小弟勿念!缘到尽时终得散,缘至来时自会聚!我也不打算即刻离开,为期一周,用毕便将此神笔物归原主。”

湛天不再多语,此刻深邃的目光,令圣冰也不易察觉他内心的心思。

缘聚?呵呵,言外之意不就是待到二人可以齐肩膀并立之时吗?除非湛天能步步高升,走到学术的巅峰才能主动与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人相会!

似乎湛天自己也没有感觉到,其实他多想和她待得更久一些,哪怕只是再多一分。他微泯唇齿,那上面似乎依旧弥留着隐约若有的温度和芬香。

圣冰看了一眼湛天,一把握紧他的手,和他一同缓缓地往湖面游去。

她摆动的下肢是多么轻灵啊!像极了水里的精灵。

气泡周围蓝光闪烁,他们在静静上升。

湖面之上。

“把你们两个带回去也好有个交代!”墨镜男子大步向凤宁二人横去。

智雄和凤宁两人吓得三魂掉了二魂,连忙逃窜,可惜人家一步席起竟然跨越了十多米!先是一把捏住凤宁的肩膀,又迅速带着凤宁腾空而起抓向智雄。看到这个阵势,智雄恐怕以后再也不敢自诩第一了。

“住手!什么人竟敢潜入学校欺诲学生!”陈主任匆匆忙忙赶到现场,正好碰上。

“凤宁,你把湛天怎么样了?”晓雨焦急地问道。

“陈主任,救救我们!我们错了!”凤宁求救道。

“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非法拿你们怎么样!”

“呵呵呵呵呵,陈主任别来无恙啊,你还真未必能够保住他们。我家小姐为了救你的学生推下水的另一个学生如今生死不明。是问,我该不该兴师问罪,将这两个罪人断首切腹!”

“这声音是?还有这身装扮……他是梁大学士的亲身保镖!”陈主任是个聪明人,一下子便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严峻性。

“这真要是出了人命,我校方也会申请法律裁决这两个万恶不赦之徒!”陈主任义正言辞道。

听到这话,凤宁两人的心沉到了谷底,跪倒无力。他们可是正值美好的青春年华啊!有多少美妙的未竟之事仍未品味!

晓雨花容失色,无法相信,无法面对,她失去理智般冲过去欲要把凤宁碎尸万段。

这时,湖面突然有了动静,圣冰和湛天一同浮出水面。

“湛天!”晓雨焦急又欣喜若狂地跑到湖边,把湛天拉上岸,便一下子扑倒在湛天怀里啜泣不已。她可能太过于激动了,忘我地抚摸着湛天。

她侧着瞧见了圣冰,圣冰也看见了她。

圣冰漠然披着湛天的单薄的外衣习惯性地示意了一下墨镜男子,便一同乘着热气球升天。

“没事了。我挺好的。”

“这就行了。”晓雨也不问她心里顾忌的心事,但是如果他还活着,那么一切如旧就好。仅此,就好了。

“没事了就好,赶紧回去换了衣服吧。但是,你们两个没完!”陈主任严肃的目光似乎不容分毫的无义之举,要制裁错恶之人的样子。

晓雨和湛天一同离开了。

凤宁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好像刚刚的事情真的吓到她了,那样的结果绝不是她所想要的,无意伤人,她也很悲哀!

“陈主任,都没事了,您还要追究么?”

“你们两人听好,此次你们差点酿成大祸!谁赔的起她的命啊?她现在可是身价不可计量,天雨落地都还得问问她的意思,这种国家国宝级,特等级的人不是我们这个小镇惹得起的。不过你们先别开心得太早,这件事虽然没有引发悲剧,但是不能代表你们安全了,这叫他杀未遂你们明白吗?”

二人面容惨白,“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不想死啊!”

“也不是没有希望,我教学这十几年积累了不少人脉,要是我为你们出头说话,为你们请来资深律师的话,事情可能就有转机!”陈主任有点高深莫测地答道。

“我怎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啊,绕得我头都晕了。”智雄说道,“那您可得帮帮我们啊。您我也是熟人了不是?我天天上学都给您打招呼呢!”

“那照你这么说,全校的人都是我熟人了!”陈主任不屑地说道。

凤宁机灵,握住陈主任的手说,“陈主任,我们家算是富裕,以后我们不会让您白帮忙的。”

“别,别,别,我十几年来为师高洁,我拒绝贿赂!”陈主任轻柔柔地抚开她的手,瞄了一眼凤宁的胸脯,“这件事确实不容易办啊!可是能有活着的希望还有什么不舍得的呢?”

“凤宁,你不能!”智雄有些语拙,愤怒地叮嘱她。

凤宁沉默。

“陈主任,你这个伪君子!你敢?”

“小兔崽子,不识好歹,你试一试,试一试,你可能就要失去唯一的机会了,现在我才是你们的靠山!”陈主任看是坐等收成了!

夜幕降临,骤然暴雨滂沱。

教师宿舍。

陈主任宿舍门前,站立一位飘飘如仙的女子。雨伞遮住了她的面容,留下一片阴影。

鸦群不安地在树梢乱飞,乱叫。室内灯光骤暗。

旦日,天高气爽,到处是雨后的清净,纯稀的阳光照耀大地。

第十七章 薄暮与网

湛天收到了画作获奖的喜讯。

令他讶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这幅画作受到市里特级画家的普遍关注!

幸好有道笔相助,他将会获得数量可观的奖金,这下总算令姚妈放下内心的担子。

倘若没有道笔,如此画艺或许需要不少岁月的积淀。

世界可真是奇妙啊!

原来宇宙中真有法器、法术之存在,原来玄幻小说也未必全然是虚幻的,总有一些未知的事物被一些大神作者瞎打误撞地猜对了!

倘若也能邂逅灵修之道,体验仙侠的奇缘生活,该是多么好的幻想!

可是,他可以吗?可是,世界真有仙侠生活吗?

如今他仅仅发现了一丝端倪而已,在真正体验之前,那些幻想仍是未知……

据说,凡是法宝,皆有它的应用之途,那么道笔的威力究竟有多神秘……

水中遇难,它突兀现身保护主人……

难道法器与主人还是心灵相通的?

神秘的道笔,他想,他非要研究一番不可!

湛天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刻,姚妈轻叩门数声,说道:

“天儿,该出来吃饭咯!”

湛天讶然道:

“妈,今天这么早呀!”

姚妈欣慰道:

“中午挺清闲的,我忙完了,便赶紧回家了。”

时钟流逝,午间不觉已然值下。

捧天广场,水泄不通。

艳红隆重的横幅悬挂于阁楼之上。

人潮皆为颁奖典礼而来,沾沾大神的“福气”。

贵宾席处。

文英脸色紧绷,肃然坐在次等席位……

先前是如何得自信,如今——江山代有才人出!

惭愧,惭愧……

灵峰画艺颇为熟透,名次自然亦无多大变动。他云淡风轻地挥扇谈笑风生……

初见灵峰,湛天便欣赏于他的大家之气。

此类之能者,必然将在某一领域有不凡的成就!

“诸位,肃静。”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士说道:

“首先,我很荣幸作为代表宣读表彰!这一届“画圣”竞赛圆满结束……”

……

“有请特等奖的获得者徐湛天上台领奖!”

一片喧哗贯穿人海……

“果真英雄出自少年!居然如此年轻!”

“果真如此,我观他额间气象,意气风发,流转五彩之龙象,便知其必不凡!”

“可惜,文英先生却是意外地劣居下游,棋逢对手啊!”

人群议论纷纷,群思各异……

一个妇女静立于场下的某一个角落。

……

颁奖典礼结束。

烈日炎炎,文英起身,撑伞……

文英的家很漂亮,那是一个华美高贵的中西合璧式别墅。

丑有陋表,美有俊容。

此话不假。

文英的才华便是他的内涵美,那些雅致的外在要求便是由内而外的反映……

然,画竞曾是他心中颇为重视之事,如今未能如愿,他有些许低沉。

庭院有喷泉迷花美景,他却无心沉醉……

他无奈叹气,愁绪如麻,慢慢前往垃圾桶边,毫无犹豫地把亚奖杯扔进去。

时光如飞逝,时景如易容……

方才还烈日炎炎,如今弥漫着一层阴翳……

他随手调频旁边的空调,闭目冥思于沙发上。

“父亲可是有何心事?”

无声无息之间,他的儿子行至他的身旁……

文英略微睁开了眼睛,不作言语……

儿子指着奖杯说道:

“父亲可是为此而愁?”

文英略微表态。

“宝儿愿意为父亲解忧。”

文英却催促道:

“宝儿还小,快回去书房学习……”

文英神态坦然些许……

宝儿降生那年,是他人生重要转机的开始。

对此,文英颇为疼爱宝儿。

文英见到他确实是关心他,便应了几句道:

“宝儿,这一届的画竞为父输给了一个年轻人。他年不过二十,为父数十年竟不若此子!”文英愤然又无奈。

宝儿略一思考,便缓言道:

“宝儿看来,兴许是他有何依托也说不好,在这个时代,有一种热叫做走后门……”

文英笑道:“宝儿别逗了,我和会长关系那么好,这名次若是拟定的话,怎么也是轮到我吧!”

宝儿斗转道:“既是如此,多谈无益。且问父亲此人背景?”

……

夜色薄暮,皓月当空。

初秋渐至,凉风飕飕。

一个福至而归的少年在路上踟蹰……

他的父亲迈着踉跄的步子尾随……

湛天敲门一下,渐忽想起他也携带着钥匙,便才取出钥匙,行动慢悠悠的,略有心事。

磕磕磕……

门被推移,传出悠长宛转的轻声……

里边。

厨房还开着灯。

姚妈的禅室里亮点着昏黄的蜡烛光芒。

她或者是已然吃了罢?

湛天此刻略感饥肠辘辘了,肚子不由得发出咕噜之声……

洗了手,正要就餐时才发现——

饭菜还没有动过……

湛天讶然,来到禅室门外,轻声说道:

“妈,我回来了……你吃饭了吗?”

顿了顿片刻,姚妈悠缓地说道:

“你去吃吧,妈今天没有胃口。吃完后,就收拾干净。不用留给你爸,也许人家……今晚还在外边过夜呢……”

闻及于此,湛天劝道:

“勉强吃点也好,我给你盛一碗吧,垫垫底?”

“不用!”

虽仅仅言之简单二字,却不难感知她的坚毅。

……

凝重的心绪如迷雾在心灵之谷弥漫……

步行而出,徐父已然入室。

徐父很少与湛天沟通,今夜亦然,那陌生的眼神令湛天自小便破碎,而无可弥补……

究竟,为何会有如此人渣?

以往的语文作文每当描及父爱之时,他总无法下笔……

他的心灵从未有过对于父爱的认识。

所谓父爱,是深沉的爱,如山石般静默无情的情感?

徐父略有低声得说道:

“你妈呢?吃饭了吗?”

对于他忽然关心起家里的人,湛天毫无释然与心动。

若在平日呢,他又是如何得冷淡自私,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

渐渐不知从何时起,湛天已然习惯没有他存在的日子,习惯了对他返还以冷淡的情绪。

与姚妈生活,那样才会令他的心灵多一份温暖。

“……”

湛天摇摇头,终无绪言起,默默地走去就餐……

一些仍欲要启齿的话凝结在徐父的嘴里……

夜间时分。

三更。

月色自玻璃窗而流泻进卧室的光辉美得非常,清凉凉的……

人们有些烦恼的时候,似乎适合待在漆黑一片的卧室静静反思……他干脆便不开灯了……

攥着手里的支票,他思索着……

稍微久逝了一些时间,他便轻塞进枕头下,闭上眼睛,索性感受夜间的韵律……

自然界是有灵的,倘若把最真挚的那份情感交给自然的精灵,它们会为你酝酿出灵感的精华。但是你得相信它们的存在,才有可能彼此信任……

忽然之间,他敞开的手氲凉凉的……似乎缠绕着奇妙的韵律……

他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

晶莹的灵魂一般的一念何时已然在他的身旁酝酿着形体而现了?

湛天下意识地抽回手臂,未料想——

一念灵犀般的瞳眸骤然明亮,伸手把湛天的手握住……

湛天颇为惊愕,木讷而不解其意。

正当他欲要再次挣脱束缚时,一念却忽然靠近过来,彼此的脸庞仅有一寸之隔……

云淡风轻模样的他,究竟想些什么,湛天不解,但,好似他在一念的手臂之下却是不容抗拒……

涛宇有话要说:

武者的世界是绝情唯修,一念自始自终都没有对任何人真正有过情感,他是天地降生的火系道尊,没有七情六欲。

璀璨的星火荧光在狭小的房间点缀……

此情此景,颇为浪漫……

那晶莹的灵火星点似乎远远不及房间的着火点,落在手心,却是清凉清凉的。

落在此境,湛天方才好整以暇地观察一念的容颜,才发现,一念居然如此俊秀脱俗,料想即便是那天地日月都要失去光辉,他的眼瞳是火红色的,一条灵秀健拔的龙躯盘旋其内……

湛天不禁失神!

唯有在心底感叹一般,这种美全然不属于这凡间之美,它是高贵绝尘,它是天地蕴生的。

“从尔等人族的审美观上看,我是不是过分美丽了?”

……

你懂不懂谦虚一点呢?

湛天不禁笑了笑,道,“还好。”

一念诡异魅惑般的眼瞳闪烁星火之光,却是沉默了几许时间。

数息之后,他按捺在湛天的心口处,道:

“你有心事,我感觉到这里的沉重。”

尚未听及其言意向所指,湛天便惊愕得疯狂地挣脱而来,直至……滚落地板上。

“你想干嘛?”

一念嗤之以鼻地笑道:

“你想多了……人族,是思想复杂的生物么?”

他忽然收敛些许,淡然说道:

“本尊的余魂,他们找过你了?给我。”

湛天讶然,他是如何得知的?却是劝求道:

“可否放过他们?他们也曾是有血有肉的生物体……”湛天向来不善言谈,唯有……直明地阐明他的态度。

一念却是不容分说,道:

“区区凡人,何德何能能孤占本尊分魂?”

湛天呢喃驳道:

“可……他们是有意识的,灵魂……是可贵的,你未免自私而麻木不仁。”

“你忤逆我?”

一丝蛮横的威压自一念的灵魂流泄而出,裹挟着一股沉寂的戾气……

古荒的孤寂岁月,他很久没有被一个小小的凡人有胆量忤逆过了。

竟还表现得如此单纯无知,不知生死。

散发的威压化解,一念魂躯消散。

“无妨。先留些时日……”

深林夜月之下。

一念倚着树梢,亦颇有心事。

一阵风吹来,引起了枝叶的颤动。

一女人现身,道:

“考虑的如何了?”

女子无碍于一念的沉寂,续言道:

“何不直接收割了他?简单粗暴些,却更有效率。你何时竟有优柔寡断的一面?莫非历经了这段岁月的轮回洗礼,你灵魂里的皇族血液也被稀释得差不多了?”

女子语气略带疑虑,又补充言道:

“你要记得你当年的选择。为了打破这个牢笼,冲击至尊境界,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千万轮回,无数岁月,只要看到光芒,你便应无所犹豫地剖开光缝之后的真相。如若你在其余九神之前恢复,便可独揽优势……”

“你挺好为人师嘛。”

一念清朗笑道:

“我何曾犹豫过。世间万物,凡尘蝼蚁,只不过是能量的偶然结晶罢了,何曾令我犹豫?生死对凡人而言为终生所思,殊不知,皆是没有意义的能量轮回罢了。在偶然下重组,在尽头是分离,而后又将参与到能量的轮回中来,化为生灵抑或是非生灵的状态。——只要没有触摸到天地奥义,皆是虚幻。”

他颇为感慨道:

“沉寂的轮回岁月里,以凡生的视角参悟,我隐约有了新层次的觉悟。其实,当我还被束缚在凡间的轮回中,我亦曾千千万万次不断地想,我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个愚昧的问题。凡间生灵如此,身为原始神明的我们亦是类似地被困惑在一个更高层次的禁锢中。就如……我在遇见你之前,亦不曾知道宇宙之外竟有万界。就如……我修道上亿岁月都未曾得知人生还应该有更为高深的追求。”

女子说道:

“我会全力帮助你!对于湛天这最后一缕分魂,你为何还留着?”

一念坦言道:

“他的灵魂含有杂质,是多魂的混合体。而令我忌惮的是那股天运的势力,不是有未知的神力在守护着他,就是某种施加在他命运里的规则,但却是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否则我早就夺舍他的肉身了,又岂会拖延时间欺骗且隐瞒他……事实……”

一念疑惑地说道:

“我们沉寂的岁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有除了我们以外的第三方神明气息……”

女人犹豫了片刻,她或许已然猜测到真元界修士的趁着十彩圣石处于混沌的虚弱状态入侵,但却隐瞒道:

“呵呵,我如何得知?这天地虽小,我却发现我亦已无法看透……天空之上盘旋的那种禁锢是犹如法则的封印!总之可能我们将有一段时间行事时不可过于张扬了。”

“我堂堂皇族至尊之一,如今竟然沦落到行事也要低调的地步了!真是讽刺……”

一念不知是叹息,还是自嘲地道。

无尽的远古岁月之前,唯有他们十尊主宰着天地万道、凡间规则……

夜空星光闪烁,偶然有成群的鸟儿飞过。

一片凄凉……

第十八章 与君共鸣

翌日,晴空万里,外界甚是亮堂。

在家里洗漱、餐食完毕后,文英拎起公文包出门。

门口之外,有一个乞丐向他乞讨,先生横眉竖眼侧对。

他已经警告过任何人不得在他门口周旋……否则他有理由把他视为小偷小摸之辈。

为此,贵气的金色油漆铁门板旁有一则“禁止周旋于此”的标语。

这一次,他没有像第一次一样扔去一个硬币打发掉他,而是打电话给附近的安保人员将他驱逐。

“晦气,大清早的!”

姜先生文雅地从裤兜里抽出一叠纸巾,呸了一口痰,裹住并扔进了门旁的垃圾桶里。

绘英楼阁的二楼办公室内。

两个中年男性和一个胡须头发皆是雪白的老者谈话、品茶。

桌上放置着一副画作——

正是湛天用道笔描绘的那幅画。

老者啧啧称奇,对这幅画所传达的神秘意境感到震惊不已……

“咳咳……我活了大把岁数,自以为识人有术——仅仅靠观察一个人的神色气质,便可探知此人作画的功底。不过那天尽管我不断地观察他,竟然看不出他的画功才气。呵呵,小小年纪,深藏不露。画功涵养居然在我之上,惭愧啊!”

老者有些自愧不如,一边品茶,一边不嫌缓慢地说着。

“先生所言,小辈亦有同感。想必他背后一定有真正的大师指点!”一个中年人肯定地回复道。

老者认同地点点头,捋一捋苍白的胡须道:

“呵,改日必定要请那小伙子做客一回,求问一番。如真有此事,老朽当拜其师父为师!”

“笃,笃。”

此刻,门板上传来轻微叩敲的声音……

“进来吧!”

老者轻声应道。

一个穿着得体,身材纤细高挑,仪态从容端庄的女秘书健步走进来。

她迈的每一个脚步皆是铿锵有力,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办事干练的职员。

“大师,姜先生求见!”

“哦,文英?速去请他进来!”

身旁一个中年男子惋惜道:

“若非那小伙子横空出世,画术才艺精湛绝伦,还有几人能比得上文英啊!”

老者再次捋了捋苍白一片的胡须,微微点头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十)年啊!这也是天下、时代之大幸……”

不一会儿,门板上又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文英礼貌地请示了老者的意思,便轻步走了进来。

由于老者是绘英楼阁的高层人员并且自年轻时起便声名显赫,其身份之尊贵,文英自然会恭敬对待。

所幸的是近年两人间探讨画艺在无形中让他和老者有了一种微妙而有默契的艺行情谊。

老者亦是颇为重视文英。

在此间楼阁里,四人议论着……

教室里。

方才下课,整个教室闹哄哄的……

凤宁似乎没有心思集中精力上课,其思绪常常如奔腾的野马一纵即逝,似乎还在为前天的事情感到焦虑无比。

然,她却没有勇气探问圣冰的意见,至于请求原谅,更是难以启齿。

一个无心的恶作剧居然给她带来了深渊般深刻的苦恼……

情绪果然是可怕的事情。谁被它掌控住,谁就得被一条牵牛的缰绳拉着走,就算是沼泽也得被拖进去。

反观圣冰淡然如素,全然没有半点表态,静静地继续她的思索,不去理会谁,也没有谁有胆量去打扰她。

眼看圣冰抓起书本便要离开了,凤宁还是唤了她一声。

圣冰疑惑地回过头,这才好好的打量面容憔悴而亦无心装扮的凤宁一番,心想道,“这可还是昨日的她?”

精神状态的盈亏足可以把帅哥变成痞鬼,把美女变成脏婆……

缓过神来,圣冰淡淡说道:

“何事?”

看到凤宁还在落迟地组织着言语,她继续说道:

“这样的你果真令我不屑。没有海大的容量,终究要被世俗折磨成垃圾废人。汝之所思,可是关于落水一事?我落的水是我主动跳的,与你无关。至于湛天那边,你去解释就好,此事与我无关。”

“轰……”

凤宁脑海里似乎瞬间有万道惊雷咆哮锋鸣,她圆睁的瞳孔亦是百般的无可置信。

“与我无关……”

一句如此简白的话,便完事了?

缠绕不绝的回声在她的思绪里回荡……

不知是恨意涌心,或是悔意漫绪,抑或是无来由的委屈染沾,她禁不住曲着身子蹲下哭了起来。

凤宁面容上粗略涂抹的容膏卸去,白皙的脸庞不完整地暴露出来,颇为吓人。

圣冰递去纸巾,淡淡道:

“怪不得谁。”

“确实……如今的一切遭遇难道不是自己咎由自取吗?”

此刻,凤宁内心波澜不惊,她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奇妙而亲近地过感受她心灵的脉动……似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一般寂静,而她对每一个动静分明聆听得异样清晰,却不动声色。

她咬紧牙关,恨恨道:“陈主任!”

目睹了眼前的每一幕,湛天略感对凤宁略微同情……

他不动声色地收拾好书本,正要离开教室……便听到凤宁唤道:

“湛天……等一下!”

凤宁抬起头,捋了捋颇为凌乱的头发。

湛天没有看向她,只是淡淡说道:

“若是解释那天的事你不用再提起了。”

他不准备再多计较,但亦没有声明原谅她的(恶作剧)行径。

毕竟,倘若他还是邂逅道笔之前的平凡之人,他早就死了。

或许——

在优秀人的眼里,贫才之人是时代运作产生的废渣。

在富裕人的眼里,贫财之人命如草芥——殊不知,都是可怜之人!

倘若不会忌讳圣冰的身份,凤宁真的会忏悔,会恐惧吗?

到底不会为湛天而惧!

然,诸事多发,亦缘于圣冰的掺和。

或许,欲求明哲保身之道,皆疏远了她们便是。

唯愿再无瓜葛,再无牵绊……

“谢谢你。”

凤宁淡声谢道。言语未毕,却又不禁掩脸痛哭……

她所表示的态度,在湛天的意料之内……

或许,她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思维生活着——至于她淡表的歉意,只不过是等待他的宽恕,借以令她的心神安定而无所愧疚罢了。

走出课室,湛天看到了等待着他的晓雨。

晓雨撑着伞,微笑地相邀他一同回家。

湛天略感难堪地以事由相拒,只因略有心事,他不得不逃离人群,自我心灵藉慰……而颐心园,是一个佳适之所。

颐心园,这里曾痴傻地对着自然飘逸的万物诉衷……却亦是这里,他曾近乎遗魂于此。

残阳如血,炊烟袅袅……亦有沁人的杨柳堤岸。

颐心亭上已然有人了。

学委陈爽?

她在啜泣?

湛天递过一张纸巾,略滞说道:

“擦,擦眼泪。”

陈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双眼已然哭得略有红肿。

据说,安慰一个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刻意去观察对方的神色。

湛天移开视线,刻意……不去注意她尴尬的状态。

她适才略微舒心——他没有刻意看自己的窘态。

她接过纸巾,便噼里啪啦地擦拭一番。

“谢谢。”

陈爽起身离开,往颐心亭子之外走去……

湛天原以为她会倾诉一番,如今若是已然平静了情绪倒也无妨……

生活不总是一帆风顺的,总有一些难以渡过的坎坷。这时候,凡人的我们或许需要适当的相互扶持,才能获得更多的动力去纂改命运的篇章。

人影渐去,颐心园深了几许清静。

当灵魂陷入了混沌,那么清净的心会是治愈的良药。当清净的心习惯了这一种韵律,便会成长,便会——摆脱自然界客观条件的束缚……那时,管它外界是喧闹,亦或是寂静,皆不扰我心。

灵魂与肉体达成恰好的默契,以往苦思不能解的谜团亦可在此刻豁然开朗。

亭子边沿的花草曾绽放得颇为肆意,如今被裁剪得规规矩矩的。

天空悄然落下暗幕……

似乎越是成长,越能紧密地感知时间的流动,越是渴望珍惜它的一丝一毫。

今晚是月圆之夜,星星越发闪得微弱,近乎隐身了。

湛天的脑海忽然涌现那段既清晰又似模糊的回忆——年少时爷爷和他的往事牵绊,父母常年的争吵直至后来的彼此淡漠……

那段过往,真是令人欲要窒息……

他是清楚记得的,而至于言之模糊,是缘于他不愿回忆那段灰色的岁月……故而便选择自我消解……

然,它们总会在静得非常的夜里,不留意间,便从长远的记忆之海,如同下潜的艇,猝然闯出,荡漾他的心绪。

月华融入泪光,一抹纤细的泪痕无意滴落……

他悄然擦拭泪花,至于捂住眼睛。

似乎,他以为如此便能掩饰他又一次落泪的事实,便能避开周边花草的探知——你可知道?在你哭泣之时,有一个未知世界的宇宙在一同为你哀痛……

缘于一份于姚妈的承诺,他不应该哭泣,不应该做一个弱者。

时代会淘汰懦弱之人,会捧起坚强不屈的、高贵的灵魂。

他想,他应该学会坚强。

那是一颗多么轻盈的泪花呀……

一阵凄冷的秋风骤然刮起,把眼泪卷入颐心湖中。

那轻微的异声并不惊动湛天——颐心湖莫名其妙地传来了噗呲地舔舌头的声音。

“哇……美味极了!”

湖下传来一声女子的絮语……

只见,向来波平浪静的湖面顿时风起云涌。透过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到浓密的水气缓缓蒸发!

“发生了……什么?”

湛天忽然冒出一丝冷汗,讶然不解,

“冷静。科学!所谓的灵异事件只是出现在小说里的构思罢了。”

不由得,他迅速离开这里,然——

脚下传来“咔嚓”一声,他摔倒下来。

不过,似乎有什么垫着他的背,他没能顺利地躺下去。

他的脊椎略微施加了一丝力道,背后再次响起破碎的咔嚓声……

湛天起身,方发现竟是压碎了一颗干苍的颅骨。

然,这里亦是日常为清洁区,有所打理,何时竟遗落了这么一颗东西呢?

看着疏松质地,或许年代久远!

“疼……疼死我了!”

湖面幽光亮起,素色裙衣缥缈,如梦如幻。

透明晶莹的水晶桥延伸过地面。

光芒渐渐淡去,一个“素衣女人”飘然而至……

“你压碎了我的艺术品,你是想献祭补偿我呢,还是做我的夫君?”

“素衣女子”说道。

在明净的光芒照耀之下,湛天方才讶然于她的形体——

她的下半身覆盖着透明紧致的鱼鳞片,腿部已然几近粘合,莫非——

这便是传说中的美人鱼?

意料之外的是,她竟会通晓人类的汉语,想来人鱼族亦为高等的智慧生灵!

湛天问道:

“不知姑娘是何许人也?深夜黑灯瞎火的,不留意冒犯了姑娘抛掷之物,可若是全然怪罪于我亦未尝有些许不合理,你若守之,又何投之于我?”

素衣女子嗔怒道:

“汝莫要推卸!阴气浓郁的月圆之夜,是为逸魂阴灵的蕴养之时。虽现所祭出的替身,汲取月华。凡人怎能视之?况汝之身缠绕逸魂之息,莫非借此以破坏我的修行?”

“……”

逸魂?

莫非所指的是丽妮与小俞?

湛天求和道:

“姑娘,我若是无意冒犯了你,还盼你宽恕……”

“废话少说,且先随我入洞再说!”

素衣女子骤然射出一条白布,白布犹如有意识的鞭绳一般向湛天席卷而来。

此刻,湛天的脑海传来丽妮与声音——

“湛天,她的修为高深莫测,我们不是她的对手,你……还是赶紧闪吧。”

他便不敢大意,迅速闪开这一条鞭绳的捕捉。

素衣女子嘴角划过一抹笑讽,“看你跑到哪里去!”

突然之间,十数条白布向湛天铺天盖地而来。

紧接着湛天的身周焕发出金色和靛蓝色的光彩,十数条布条都被抵挡了下来。

“快跑啊,湛天!不用管我们了。”

湛天心绪波动,他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他而陷入危险之中呢。

他难以做到。

丽妮喊道:

“反正我们都是死过一回了,我们不怕。况且这是我们给你的承诺!”

湛天毅然拒绝道:

“不。前提是我给你们的承诺还没实现!”

他拿起石头向素衣女人抛掷而去。

然,在二人之间,似乎有一层无形的隔阂,石头终究无法接触素衣女人分毫。

三种色彩修饰了这片星空,素彩占据了大半。

想来,这是没有悬念的较量!

“哈哈,真是感人!如此,正合我意!此夜月色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你我二人,今晚完婚!”

素衣女人不禁遐思一番,呵哒哒地笑着。

“咻,咻,咻。”

“纤光佛陀印!

在丽妮和小俞的合击之下,白布纷纷消融。

素衣女子肃然道:

“有两下子,本尊小看你们了!”

女子纤手回旋,腹气一收,“寒阴化灵掌!”

“噗!”

“噗、噗、噗……”

“丽妮!小俞!”湛天无奈道:

“仙人手下留情!我跟你走,请放过他们!”

女子顿了顿,邪魅地笑道:

“夫君不用求我!兰儿准了。”

于是,便带着湛天潜入了水底。

媛君洞内。

此夜,灯火通明,处处张灯结彩。

楼阁亭台全仿汉唐时期的建筑风格,婢女成群,却皆为鱼鳞之躯。

“恭迎洞主!喜获佳人!”

亮堂的洞内,一排婢女一同声道。

“免礼!”

“不知洞主重此佳人何处?”

一位碧色裙裳婢女探问道。

“既是夫君,何来挑剔之说?”

“奴婢知错!”

碧色裙裳婢女歉道。

一排女婢泯然,皆不再言语……

一路至此,湛天留意到——

数日以前,他与圣冰下沉到那么深的湖底,却没有发现这个洞府。

而此夜,他方才下潜一会,便已然到了这一片广袤的湖底洞天。

他转过头,发现兰儿打量着他……

“夫君当真是凡人?”

兰儿伸手探触他的鼻息……

湛天适才察觉,他可以在水底呼吸!

当瞬间,他便不由得抽搐,适才难以呼吸……

兰儿对着他略施法术——

他方缓解不少,慢慢地,便不再有所不适。

方才,甚是不可思议……

那一次,是置身于道笔营造的光芒内。

那么如今呢?

“谢谢。”

“夫君不必客气……”

女子盛满一杯的酒,递过去道:

“愿你我此生相亲相爱,不离不弃!”

……

难道——真要和她洞房了?

污浊……

一念,他在哪?

一念会否如往常一般忽然出现,以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满满的一杯饮料,沉甸甸而富有银色光泽……

水银,还是何物?

兰儿仰首一饮而尽……

“我不喝。”湛天直截拒绝道。

兰儿却是随意一般,将其挥洒半空——

“不强求。”

“你可是弦哥哥?你可记得我?一样的神似,一样的瞳眸,一样的善良……兰儿等你,等了上千年……”

what

千年?

湛天听得一阵茫然,否认道:

“想来是一场误会罢了,我并非你所说的人。”

即便是千古之轮回,那么历经如此多次的基因重组,如今的他与千年之前的“他”自然不能同日而论。

唯有如此,性情相异,才是彰显人之特性之属性。

湛天借机求道:

“既是误会一场,可否有劳姑娘放过我?”

兰儿神情淡然,不作可否。

她慢慢走近他,直至——

可以闻见彼此的呼吸。

却是道:

“兰儿……甚是寂寞……可否代替他的位置为我留下?”

闻及于此,湛天方了悟,料想——

她是一个有伤情故事的女人……

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竟语滞起来……

兰儿笑道:

“你且先随我来。”

兰儿旋转身旁青花瓷,一个密道显示出来。

由于兰儿下身已然有进化为人鱼的趋势,走起路来甚是不便,她近乎漂移前行。

她的话语似乎富有魔力,湛天亦不由分思地随她前行……

初进密道,其内并不宽敞,亦无华丽之景,唯有简陋的石壁……

第十九章 颐心湖下

蜿蜒曲折的隧道往湖底延伸,湛天行至某一个时刻,忽然豁然开朗。

四周绿树成荫,百花争迷,泉喷叮咚,楼阁耸立的景象乍现眼底。

在此路途之中,兰儿向湛天提起了她的过往。

他漠然聆听着,不曾表达过某种兰儿所期待的情绪共鸣,而只是偶尔在兰儿诉说到她身世的转折之时,眼眸不动声色地闪过一抹异色。

湛天看着眼前世外灵动清秀的景象亦不觉间有所心动——这里仿佛是沉沦在湖底的唐代宫殿。就连如同木头般一动不动的婀娜多姿的婢女也神与真人别无二致。

他找不到这湖底的清蓝色光源,只因为这一光源似乎来自于四面八方的。

他伸手有意无意划画挑拨了一下这湛蓝清澈而透明灵动的水空,画生了一条形如鱼儿的水波,其翕然跃动,如同有生命的泥鳅般溜达到了远处。

“弦哥哥,这里有请。”兰儿往大殿走去。此处清净异常。分明死寂的宫殿,里面居然有人!

湛天不禁有点悚然,里面的宫装男女好似下一秒便要接入另一个动作。

那像是有生命的人,只是他们的生命连同他们周围的时空刹那间被定格住了。

兰儿似乎料想到湛天心中的疑惑,眼神示意了一下他。

他只觉得身体不听使唤,便也全然没有问诉的冲动,木讷地跟着她的翩翩裙衣走入后殿。

后殿的东厢房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湛天大略看了一眼,装饰极尽奢华,周围装饰着新婚之夜的红绫,红烛。

灯火仍未熄灭,却也不随着水的波动的节奏来跃动。

“弦哥哥,这便是我们洞房花烛夜前夕的内室了。可惜。我们没能如愿相合。”兰儿抑郁的叹息似乎很是浓烈,湛天不禁也深深地鼻酸。

一千多年之前,长安城内。

一处柳岸桃红下,有两家朝廷重臣的一对子女自小相遇相知,门当户对。而在他们两家联姻之前一个月,太后突然赐婚,并亲立该富贵女子为正室。

二人也是被迫不得已接受,只因较为低层的人的命运总是把握在统治者的掌心,何时有人真的能自由地按自己期望活了一世呢?这实属渺然!

本来他们打算相许以身心,愿以一生守护彼此,而如今却被硬生生地插进来一脚,也该是食言了罢。

嫣儿当即成为了弦的正室,在兰儿还没有完全接受之前,一切已经完事。好在弦并没有忘记娶她的许诺,一个月后也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新婚那晚,红布盖首下的兰儿等了许久终不见弦的影子,莲步刚挪,却等来了弦酒醉后失足身亡于碧湖的噩耗。

兰儿强稳住娇弱的身躯,去看了弦的遗体一眼,之后便昏迷不醒了半个多月。

而梦醒之时,事实仍是那样,她终究要孤自面对寡苦的下半生。当晚嫣儿来到了她的闺房,却道出了天机!——“你的岳父不幸牵扯到宫廷斗争,不出一个月,不单单这府邸会败落,就连你的父亲也得被处死。”嫣儿云淡风轻地说起来。丝毫没有任何对这诛连九族之罪的恐惧。

灵巧如兰儿,她当即明白嫣儿的出现完完全全是一个阴谋,她只是充当了木马的角色,不久这里就将内外各个被突破!

邪魅的讽笑划过嫣儿的嘴角。

“既然是必定会发生的事,你又为何事先通知我?”兰儿身躯战栗不已。

“好妹妹,我是来拯救你的。”嫣儿的声音很轻,很慢却别有意蕴。“来人呐!”嫣儿轻拍了个手势,几个壮硕的大汉便按压住兰儿,“活着你就得被砍头,不如姐姐送你一杯鹤顶红如何。”

如火般烧灼的毒液缓缓侵入兰儿的喉咙,窒息般的痛苦一瞬便过。待嫣儿吩咐了下属,兰儿软瘫的尸体被缠裹着重石投入了碧湖。

府上的灾难兴许会如期而至。

然而,一场死后的邂逅,却赋予了兰儿以“新生”。

一千年前碧湖湖底。(继兰儿陨生之后)

兰儿模模糊糊睁开眼,眼前是华丽的水下宫殿,枕前坐着一位貌美如仙的女人。

“我这是……哪儿?”兰儿眼角的泪迹似乎仍在,愁绪并没有在她死去以后随风而化。她依旧记得生前的一切,记得她死前的恐惧和怨怒,记得——她的弦哥哥,那个令他思慕了十多年的漂亮男子。

“媛君洞。”貌美女仙神情超常平淡,这令兰儿无意间涌现亲和感,全没了对这陌生环境,陌生的人的抵触。

既然都死过一回了,世间还有什么是她所畏惧的呢?

“我还活着?”兰儿吐语支吾,却也淡得平常。

“女婢们在洞口发现了你,便得了我的许可抬你入洞。”

兰儿得知来由后稍作安定。

她重生了?这可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女仙注视着兰儿,时刻打量着,隐约有许些满意的神色。

“你可尚有未竟的心愿?”

兰儿轻点下巴。

“你我算是同病相怜。”说着,嘴角微微笑了一下,便抽身而起。

兰儿只见她修长的身躯之下竟然有强健的鱼尾!雪白的鱼鳞密布,身上神光闪耀,眉宇间乍现水色的粼光,妖媚的眼蹙间却满是忧伤。

“啊!”兰儿当即往床下倒去,不禁叫出声来,生平她可从未见过如此“怪物”!

人鱼女仙担忧地瞬移过去扶起了兰儿,而兰儿已经惊吓得魂不守舍了,全身瘫软,了无力气去挣扎。

兰儿清楚暴露自己的恐惧也许会加剧她的危险,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任凭娇躯颤抖。

人鱼女仙神色当即黯然,与她保持一段距离。早该是如此,可女仙却莫名心酸。

“兰儿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皎姝海域的美人鱼公主,如今也是极尽落魄,早已没了当年的风采,那里也曾是和平的国度。”暗淡无光的神色折射出抑郁的忧伤。

兰儿却分明感受到了她与生俱来的温和,毫无做作!

兰儿试图让自己接受现实,毕竟眼前之人可是她的救命恩人,也便是她的再生父母!兰儿竟然有不想再让女仙憔悴的期望!

兰儿紧张地走过去,在那个背对着她,无比高大而又无比美貌的美人鱼公主背后深深鞠躬。“兰儿扣谢人鱼公主,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此恩情,兰儿不敢忘记。”

“你不怕我了?”人鱼女仙淡语轻问。

她缓缓转过身子,看着兰儿清澈见底而又战栗的眼神。半顿,她揽起兰儿的手,“何谓再生父母?直接叫我媛君便好了。”

“我的胆怯兴许是缘于内心的敬畏,你真高贵。而我以往又没有亲眼目睹你。请媛君公主宽恕!”兰儿本来想问一问媛君是如何得知她的名字的,想了想,便止住了口。

“无妨。”媛君没有在意这个,直截回答了便喊话,“碧儿,你过来。”

一个身着碧绿色裙裳娇小玲珑的女子便应声走了过来,“芳碧拜见公主,公主有何吩咐?”

芳碧是媛君最为心疼的婢女之一,媛君平素是什么粗活也不会吩咐她干的。这不单单是维系着媛君当年的誓言。

“碧儿可还记得十年前你出水被抓的险情?”媛君眼神来回示意了二人。而只有兰儿是摸不着头绪的。

“芳碧叩谢恩人!”

“我?你的恩人?”兰儿不解。

“恩人可记得十年前碧湖捕鱼游戏?我便是你放过的那条雪色鱼儿。”

“十年前?那一年我才七岁,很多记不得了,但是那一年的那一次比试我仍记忆犹新,因为我是第一次和姐姐相争。姐姐捕了一条长尾雪花鱼,而我却终请求父亲放生了她。你居然就是她?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兰儿欣喜地说道。

“兰儿,你的救命之恩,我当年已命碧儿化身为凡人回到府邸回报你了。而今日我救了你,不求你能给我报答。我清楚你对人世还有不甘,可否为我许一个承诺?即便在我坐化后,你可以继承我的衣钵,成为新一代人鱼公主。到那时,你随时可以呼风唤雨,一雪前恨!”媛君徐徐说来。

“媛君公主救了我我应当回报才是,至于碧儿的报答是?”

“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碧儿告退!”碧儿转身快步离开,神情伤痛。

就因为这起因果来由,我依了媛君的遗愿,命运犹如戏曲般地把我推向人鱼公主的宝座。媛君是遗落的一女,王朝败落后,她的父皇身死道陨,却竭尽全力把她护佑了下来。多少年的岁月过去了,那场万古浩劫也过去了许久,世间又恢复了和平安定。他的父皇所下的封印是解除了,而长久的岁月也近乎耗尽咯遗女的寿元。寿终正寝,她在兰儿继位前夕也入了棺木。

千年岁月,世事沧桑,当年的碧湖也锐减了一半的体积,亦被更名为颐心湖!

夜晚,月色白似霜,怜惜般地照在丽妮和小俞苍白瘦削的脸庞上。

他们朦胧暗淡,闪耀若失的灵魂显得颇为虚弱,魂血也吐了不少。

正值他们互相修复魂体之际,云端闪现一抹赤红的光斑,光辉由小到大,由浅入深,骤然凝聚出一念的形体。

“天儿所在何处?”人影未至,其声先达。

丽妮二人当即从深入的魂体修复中退出来,如临大敌般,盯着一念。

“怎么,还记得当时我给你们施加的伤害?”一念嘴角微咧,“我可以放过你们。告诉我他在哪?”

一念不是出尔反尔之辈,二人舒缓下来,“他被水妖捉走了,求您快去救他吧。”丽妮指着水底的方向。

眼前漫过一片赤色,一念便瞬间消失了。

“有一念在,我们是帮不了他什么了。去历炼一番如何,小俞?”

湖水波澜不惊。

一个瞬移便是一万路程,他环绕着湖体旋转了几个周天却丝毫了无生灵的气息。

他初始甚至以为是他们两个小鬼骗他。

赤炎灵光闪动,弥漫了整片水域,“啧,差点被蒙混过去。”一抹惊讶涌现,随即是嘴角的咧笑,当瞬间便找到了这里隔绝外界的封印防护层。

水中府邸里的闺房内。

兰儿抬手一招,清蓝色的法力激荡起一层水纹,床帘红布被掀起,紧接着一块巨大的冰雕乍现于床上。

湛天好奇地远眺一下,发现冰雕里的人除了成熟了些许以外,面容神采和他一般无二!

正当湛天欲要开口,兰儿便夺了话,“这便是弦的尸体。”

湛天突然后退几步,“那么你一路和我说及的你的往事,如今又带我到这里究竟是何居心?”

“当然是为了救弦哥哥。所以你得留下你的魂魄!”说着兰儿便使劲抬起莲手向湛天抓来。

湛天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个千年妖物?

一个尖甲爪子过去,湛天当即闪开,却也被抓破了胸口。尖利的爪子朝向湛天的胸口再次袭来。

此时,流火赤光骤然放光,正对着拍向兰儿的掌心。

“噗!”兰儿完全没有料想到这样的结局,一个踉跄连连退倒在地。

“你是何方高人?”兰儿惊骇地道。

居然有人身怀如此内力,对于她,应该还在她之上!

她首次在身怀法技之后还能有如此的恐惧。

为了保护对于这个府邸的千年计划,她只能先隐化府邸,虚化周围空间,避免因为接下来的战斗对这里有所损害。

顿时间,蓝色妖鳞在她的掌心徐徐妖艳地绽放开来,“水粼破心掌!”

只见一念手执一个画扇,却云淡风轻地逐个迅速地破解了兰儿的术法。

一指隔空朝兰儿点去,便定住了她。

湛天对一念的威风此刻可算是佩服不已,而对着一念投过来的迷惑眼神方才醒觉过来。

“一念,可否就此饶恕了她,她其实不是坏人,也没有无缘由伤害过一个人。至于我……只因为我或许与她的夫君有某些渊源吧。”湛天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为她辩解,也许这才是心里想要的答案吧。“这不应该怪她。”

“哦?”一念似乎略觉惊讶,“你何时与这久已逝者有渊源了?可不要被表象蒙骗了。据我所知,这个名为弦的人早在兰儿姑娘与他相遇时便已经因为生性顽劣,八岁时落水不幸身亡了,而有一个女妖却强行为他植入另一个新的灵魂。你说,兰儿所交往钟爱的人可还是你?”一念用手轻抚虚空,千年之前的景象如真实一般复现,几人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兰儿是最无法接受的人,那一场夜会的相遇,她对他许以芳心,许以终生,可完完全全被他的绝世俊容给吸引住了,虽说弦的品质相当谦卑,毫无纨绔子弟的风采,可她也全然以为是上天对她的厚爱了呀,可如今她恩爱多年的弦的再生灵魂居然是一个长相丑陋的水妖!还是芳碧给她的报恩,这……可让她如何接受!

兰儿身周蓝光闪动,霎时间便不知其所去踪。

一念默许,不再阻截。

“倘若依仗法力再伤及无辜,我必索你生机。”

一念神念早已穿遍整个湖底空间,挥手掀开一道屏障。其内有若干男子被囚禁其中。

这起集团背后的势力必定不简单。一念心中初步断定。

湖面上,赤红波光粼粼,一念和湛天回到了陆地。

先前在此疗伤的丽妮和小俞已经没了踪影。

夜已入深,一间女生宿舍内,灯光仍在亮着,几人在努力地奋笔疾书,兴许是在赶着明日的作业罢。

半个时辰后,皆数停下了笔。

颐心湖又复往日平静,月色相当皎洁明亮,也许只有草丛里的虫鸣可以依稀可闻。

第二十章 周六晚会

校园生活,洋溢着惬意之风……

那里的孩子多是单纯无邪的,他们怀揣人生“学无止境”的信念孜孜不倦……

街上,熙熙攘攘,随处可见为名利奔波之人。

会否——

年少之时,他们亦是如他们一般单纯无邪呢?

可是,人必须成熟,必须在大风大浪之下慢慢成长……

或许,是生活改变了性格……

唯愿,此生,在繁华落定时,他依然能守住本心。

置身教室,他认真地看着书本。

书本里,每一个字里行间能触动他的心扉的文字都是多么可贵,以至于弥留心间徘徊不散……

窗外,有清透晨光耀眼,玩耍于枝桠之间。

欢唱鸟儿,飞跃于其上,诉说着唯属于它们的心灵物语……

白驹过隙,时光,像贪玩的孩子,从不愿意停下欢跑的脚步……

人影踵至……

早读铃声响起……

一番闹哄哄的早读之后,便是一段时长为十分钟的课间。

方一留神,却见宝儿在翻看着漫画。

湛天问候一番,宝儿道:

“个人趣好,小时候的兴趣!”

湛天突然发现,自己幼年之时,何尝不是对漫画如痴如醉?

如今的繁重功课令他渐渐舍次求主……

如此渐微的改变,相似于子恺所言之“渐”——

事情往往改变于渐微。

因此,人们适才逐渐适应它,而或许,人们却会忽视了“渐”所带来的凄凉。

现实生活的步伐匆匆流转,它很少容许人们太过于沉迷过往——

亦或许,“好汉不提当年勇。”

尘埃落定之时,回忆还有几分珍贵?

另一方面。

自从那次的事件发生以后,凤宁行事规矩了不少,除了她热爱打扮形象的爱好没有改变了罢。

美貌扬名的三位校花组合成为了一个集体。

此时,校花白佳芸说道:

“周敏旋同学,这一届的晚会演出你要好好加油哦。倘若凤姐也参加就完美了!”她渐而叹气道。

她们无论如何相劝,凤宁终是铁了性子不去参加了,谁都改变不了她的主意。

周敏旋略有惋惜地说道:

“可惜。凤姐的卓越舞姿我们怕是求不来目睹一番了。但高中不是有三年之长嘛,有的是机会!”

周敏旋颇为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那双丹凤眼,其眨巴间,颇具几分狐媚之色。

在以往的晚会演出中,陈凤宁亦曾参与演出过。

晚会上,霓虹灼目,舞姿斑斓——

她那美艳得不似凡间之仪的舞姿在晚会上绽放迷人的异彩。

从此以后,她便美名远扬于偌大校园了……

往后的时光里,同样优秀的周敏旋参与了社团的面试。

缘于她出色的歌喉,她便被社团收录了,在众社团成员的认可推荐下,往后的演出皆有她的名额。

或许,凤宁不愿与她的姐妹争夺舞台的光辉罢,她便打算远离校园的表演舞台……

另一方面。

此刻,朱晓雨凑近湛天的书桌,轻声提醒道:

“湛天。明晚的班会你会去吧?”

晓雨继续提醒道:“可能需要提前一点时间到场,因为要把自己的椅子搬到操场呢。”

“我知道了。”

对于晓雨的热情关怀,湛天回应道。

对于高一而言,星期六的自由安排时间是比较充裕的。

他享受着随心所欲地在图书馆的知识之海徜徉,那种享受会让他近乎全然地忘我,深度地沉醉在书香当中去。

偶尔会听到一些人说,规规矩矩走完学生时代是一个很大的损失。社会需要的正是敢于违背规则,大胆创新,甚至为所欲为的人才!

这句话颇有经典的风味,也可能给不少行事规规矩矩的孩子带来启发,带来挑战。

湛天固然清楚墨守成规是为大忌,然而这个大胆创新,追求自我的量度他还不懂得如何驾驭。故而不屑于轻易尝试。

且不说扣分,单单这严格苛刻的班主任这一关就不好过啊!

周六如约而至。

此日天高气爽,沐浴轻风令人感觉颇为舒适。

晨跑了半个时辰,湛天拧开水杯,喝了一小口,便见到初中同桌何俊拿着羽毛球拍走过来。

两人招呼了一段时间,便听到远处的羽毛球场的入场台阶上有一个人催促何俊。

何俊匆匆拍了他的肩膀,便往那边跑去,“改日一定要和你一起打一场球赛!”他还不忘回头续言道。

“一言为定!”

看着清瘦阳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湛天坚定地朝着自己心中的圣地走去。

自从成为同桌的那一天起,他们一直在和对方比较着。

比较着每次下发的成绩,比较身高体重,比较新年的服饰,比较谁到班里的时间最早……时间一晃而过,何俊依然还是昨日的他,那份友情依旧没有褪色。

天色渐黄昏,湛天指间轻划,上滑解锁,发现此时居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距离晚会签到还有半个时辰,他便匆匆忙忙走去食堂解决了晚餐。

尽管有些许疲劳,但是内心是充实的。

随着夜幕渐渐暗淡,他来到了主操场。

操场已经人山人海,分辨不清所在班级在哪里。舞台上正在调光,时红时绿,时明时暗。

湛天脚步利索地小跑到前排,始才看清各个班级前被举起的标有班级号码小红旗。

干脆就前就坐,倒也看得清晰。总算是按时签到了,现在他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舞台上的场面。

舞台上工作小组在忙着走来走去,远远望去湛天看不出他们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之是忙得停不下的样子。

湛天看到了敏旋。

她今晚打扮得美丽得体,在舞台稍微掀开的长帘之下,一边拿着小巧的圆镜补妆,一边颇有兴致和一些人谈话。

台上的主持人宣布晚会正式开始,经过一些宣读流程,主持人仪态端庄缓缓地离开。

灯光骤然昏暗,两边的彩色长帘徐徐向中间靠拢、弥合。

观众席大略已经就坐完毕,只有极为少数的人才慢慢地吹着口哨不紧不迫地走来。

考勤人员也饶有耐心得把每一个同学的入场情况一个一个地记录下来。(虽说是班主任要求的,但是他们身为有职责的班干部,早已把这个当成了庄严的、势必完美完成的任务。所以有时会与某些不太容易被驯服的同学发生争执,但是这是上级下达的任务,总有人会为他们的职务解释和承担,所以班干部的任何一种职务之内的要求都显得合理而正义。)

敏旋的演出相当成功。她是一个节目的主唱,她歌喉里发出的之音经久飘荡在上空,不绝于耳。

她身后的流转着翩翩舞姿的少女如同众星捧月般把她的美貌和光华衬托得更加耀眼夺目。

她赢得了响彻云霄的掌声和欢庆。

晚会的尾声悄然而至,彩色长帘再一次缓缓接合。

主持人紧接着上台宣布晚会的闭幕。

一阵凉凉的晚风吹来,令人脸上多了一点凉意。

方才还清朗的夜空忽然飘来了几片乌云,下起了微微细雨。

台上开始嘈杂起来,同学们纷纷离开了现场。

第二十一章 陈爽不爽

宿舍楼群,灯火通明,陈爽此刻走在昏暗的楼梯上,摸索前行,心中充斥着从没有过的自信、灵悦。

她坚定着:

“这一世,我不必再折磨自己,不必再活在忧郁愁苦的角落,不可再对不起给予我生命的恩人,必定要活出自己的辉煌。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宿舍楼梯的有些灯泡损坏差不多一个学期了。

许多人常常随手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周围昏暗的环境。可是对于手机不离身的她们而言,这些都算不上什么。

三楼。

还只是在楼梯就听到了宿舍几位舍友的嬉闹声。

“咦,关灯了。”

陈爽始才惊讶,用手推一下门,发现居然被反锁了!

“雪儿,在吗,帮我开开门。”她轻扣了几下门板。

几分钟过去了,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其他宿舍的同学从旁边走过,用奇怪而同情的眼神扫过她一眼。

她显得有点尴尬,便有点恼急地道,“小菊?小梅?可以麻烦你帮我开开门吗?”

过道上,一个其他宿舍的女生走过,扶着围栏欣赏月色,时而低头略看楼下行人,时而仰头摸襟长叹,时而——侧边瞥她一眼。

里面终究没有动静。

她终于大声唤道,“有人在里边吗?”

说着便才摸索自己的钥匙,却发现它了无踪迹了,估计是落水挣扎的时候掉下了。

“也许你的舍友歇息了,就在刚刚我还看见里边亮着灯。”赏月的女生轻声说道。

陈爽与她对视,略一苦笑。她想到些什么,便收起情绪,不再言表。

“磕、磕磕。”小菊睡眼惺忪得,拉推开门,“进来吧!陈姐,不好意思,我们都以为你周末回家去了,雪儿也回去了,我们才以为这么晚了你不回宿舍了,我们都犯困了,所以就早点儿关灯了。这不,你敲门声把我们弄醒,我才给你开的门。让你在门外边久等,委实抱歉!陈姐不会计较这个吧?”小菊颇有诚意地道歉着。

“是吗,我吵醒了你们?怎么我在楼梯都还听到你们的大喊大叫?”陈爽疑问道。

她总是直接原谅她们这种让她难堪的行为,却没想到她们反而变本加厉起来,越来越不顾她的处境。

“哟,陈姐不是也有钥匙吗?难道还怕磨损了钥匙?”床上的小梅质问道。

“小梅,你这就说笑了,陈姐成绩这么优秀,人品这么好,还那么阔气,钥匙能有多少没有呀,怎么会怕磨损呢?就是丢了,我们姐妹们都能给你免费凑一把呢。”

“好了,我规定以后十二点前关灯关门,白天如果有人在宿舍里边,就不要反锁,免得喊了许久都没听到,没人来开门。你们觉得怎样,有没有异议,如果没有,以后就这样执行吧。”陈爽说道。

“舍长,十二点啊?”一女生掐指比划,继续道,“这好晚哦,这个时候万一有色鬼偷偷窜进我们宿舍就不好了。我总觉得不放心,能不能早点儿啊。”

宿舍异口同声地,哗起嬉笑声。

“嘻嘻,小说看多了吧!其实吧,我很反感其他外人的经常随便过来……打扰到我专心写作业了。所以我觉得舍长的命令有欠妥当之处,还是人手一把钥匙,出门便反锁吧,这样安心些。”一个肥胖女生用手撑着棉被懒惰惰地探出头说道,语气中加重了“命令”二字。

听着她们人各一言,陈爽近乎昏厥,快要失去耐心了,有种无心再说之感。

但是有些话该说不说,到事情进展到一定程度后,便会无论发现无论你如何哭天抢地都不能左右,更别说改变事情的走向了。

要是把话说开了,缓和了,谁都能享个和睦。

若是争锋相对,闭而拒解,在语峰一转间,便老死不相往来,甚至成为一生仇敌也说不定。

“不会洗澡都要带着钥匙吧。这个提议未免有点不合实际。你们觉得你们能坚持多久?”陈爽不满地说道。

“有多久就坚持多久呗。”胖妹嘟嘟囔囔地回道。

这不明摆着是欺负人嘛!若真要是同意了,她才是真傻!还衰得活该了。

“大家够了,至少给我们学委兼任舍长的陈姐一个面子吧!学校为什么要安排一个舍长管理我们?就是担心出现意见不合的这种情况,咱们,得听她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按老师的话来说,她是我们女生的学习榜样!”在一旁默默无语的小非终于说句公道话了。

宿舍安静了下来。

“那行,咱们听你们。会议结束!解散解散!”

接下来各位都各忙各的。

洗澡的洗澡,听音乐的听音乐,写字的写字,躺的躺……

沐浴完毕,披着围巾的陈爽拿起吹风机吹发,却才发现钥匙原来放在了桌子上,出门时忘记带了。

她有些恼怒,却不形于表。

她坐在椅子上,想起了夜晚的事情。

那位面容极度英俊潇洒,颇有冷傲风骨的男神!

她觉得以前积蓄的伤痛长出了一分期待,期待还能再一次见到他,此次的邂逅她或许终生难忘。

“哟,陈姐还会发愣呀?都恍惚无神了许久。我没看错吧。”甲说。

“没有没有,你没看错。我这边还看到了她挺痴迷的样子呢!”乙说。

陈爽忽然从梦幻的遐想中脱离出来,不知所措地收拾桌子上的物品。

“人家陈姐学习任务太繁重了,但是成绩就是优秀,这不现在兴许想着某个男神呢,你们就别嘲笑她了,以后谁不会闲时这么胡思乱想啊。”丙说。

“你们不要胡说了,刚刚不是都要睡觉了吗?赶紧去睡吧,闲话少说点。”陈爽尽量克制自己的冲动,用一个礼貌规矩的长辈语气建议到。

“陈姐,我们都被你吵醒了,现在哪能睡得着啊。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什么的,平时多和我们说说笑,聊聊天,没人喜欢你的一脸正经的。老实人说老实话吧,我还看见你差点流口水了呢……”甲一边摘下耳机,一边说道。

“够了!”陈爽有点忍无可忍,打断了对话。

“你们也是够了,我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你们都没看见陈姐气得那是怒发冲冠,像头河东狮一样了吗?都是同学!我们要设身处地去体谅彼此!”戌说。

陈爽干脆不去理会,自顾自地打理桌子上的书本,温复并理清今天上课的思路,略览明日的新课,再对近一个月的学习和生活计划查漏补缺,耐心修改,仍有疑惑之处记下等到明日再去向老师求解。

这时,胖妹凑近身子,道,“学委,我们是一个老师教的,怎么你总是名列前茅,我总是铺垫啊。求你了,告诉我你是怎么学的吧,学霸大姐。”

“你们,还能不能让我清静清静啊,你这个问题已经问了不下十遍了!烦不烦!”陈爽现在觉得和她们计较简直是把自己人品给糟蹋了,可是她想把话挑明白,界限也划清楚,便继续补充道,“你把多少时间留给了手机,你上课有认真听讲,课后有认真思考,习题有练了,作业有按时交了吗?这些基本的都没有做到,我能帮到你什么?每个人的学习适应模式是不同的,你问我讨要学习方法,但是我只能说在于一个勤字。不要烦我了?okay”

“啧啧,厉害了我的姐,呕尅啊!可谁能向你那么牛啊,这么多习题怎么可能都做完。哇塞,不可思议,你真是牛人!”舍友一脸蛮不在意得,倒进了床上,塞紧了耳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十二点整了。

这段时间宿舍冷静得非常,还没有人休息。

“十二点了,关灯休息吧。”陈爽说道,走向电闸出,问大家的意思。

“哎呀,十二点了呀,怎么这么快?我的数学作业还没想出来呢!大家等一会吧,不然明天我拿什么去交?不交的话学委又记名扣我的分,老师还可能公开批评……”小菊焦急得说道。

“陈姐,就等等小菊吧,她数学不好,想不出来这种鬼难题是正常的,大家都通融一下哈。”胖妹帮忙说道。

“行,那月半姐写完了吗?我看见今晚你挺空闲的。”陈爽反问。

“我?哈哈,我数学怎么样就不用我说了吧,谁和你一样向鬼神一样分分钟解决啊,我等着老师提名呢!”胖妹猥琐得说道。

陈爽无语,任凭她们疯吧,“那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两节数学课,刘老师说可能会测试。”她爬上床,便拿起文科课本轻松地品阅。

“哎呀,我的酷狗账号上,有帅哥找我约歌,要我合唱耶!我能不能现在小声唱。轻声。”小梅看着手机突然兴奋。

“嘘,舍长睡觉啦,小点声,明天也不晚。”小菊说道。

“那人家明天不想约我怎么办?他的头像好帅耶。要不我出去走廊试试?”小梅说着便轻手快脚地窜出去。

“无语。”小菊摇摇头,“头像这也信?我用的头像是个帅哥明星呢!”

小梅几分钟后满意得回来了,向陈爽的上床看一看,“舍长,您还没睡呐。”

陈爽无想添加得回复了一声轻嗯。

“呼,终于解决了。”小菊如释重负得长呼一息,便抱着手机直亲昵,“谢谢亲,你这是我的学习宝贝。”

“小菊,小菊。”小梅唤了几声,之后床杆便传来奋笔疾书地抄写的震动。

在远处对面的男生宿舍楼内。

……

“小扬,今晚好热啊,你吹吹我吧。”智雄说道。

“不是吧,雄哥?”

“大雄,你够了吧,凡事也要适可而止。早点关灯。”

“班长,别当真,我是请千扬给我开风扇呢,你别乱想!”

“行行,我听错了,大哥。关灯了!大家准备好了吗?”班长伸出手指屈在电闸开关按钮上。

“关灯关灯。”

夜色催更,劲风撞窗,许多宿舍仍然灯火通明。

当晨光射进室内,伴随着尖锐得令人神经震颤的闹钟铃声,她们中有人纷纷开始起身整理着装,被子……一天的章程又缓缓拉来了帷幕。

课室。

刘老师慢条斯理得走进课室,踏上讲台。

他是一个身着西装,眼戴墨镜,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斯文而严肃的气质的中年男士。

“上课!”他放下了书本,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翻阅课本。

“老师好!”同学们一齐起身鞠躬问候。

“还有同学没有站起来!没睡醒的,同桌帮忙叫醒。”刘老师语气略有愠怒。

“老师,他们的同桌也睡着了。”班长提示道。

刘老师脚步轻声地走下层层课桌密布的教室,在第一组最后一排停了下来,曲着左手食指在桌子边沿轻叩两下。

千扬闻声连忙惊醒,“报,报告,老师好。”话也说得睡里模糊的。

刘老师向来神情严肃,常常给人无形的气场、压力。

他目光移向墙角的智雄,示意千扬叫醒他。

千扬猛拉智雄的衣袖,智雄匆匆勉强地站立起来。

刘老师满腹思虑地走上讲台。

“我大略看了你们的精神状态,最近是不是各科的作业都特别多啊,精神甚是亏损。这样的精神状态怎么能有好的上课效率?成绩又怎么能提高?所以我常常建议你们要有一个适合你们本人的学习计划,有明确的作息时间,便是防止你们因为事情多了而手忙脚乱,模模糊糊忙了一天甚至还一无所得,最后直接抄写网上的答案给我。”刘老师说着说着手指眼不断地使劲在桌子上敲了数声。

台下噤若寒蝉,落针可闻。

“刚刚我翻看了你们刚刚交上来的作业,那套题是我从历届高考题中摘取的,那些理论我强调过多次了。而你们做的,差的差,最好的答卷又近乎完美,都和答案一样了!我上课时提醒你们划的重点你们有没有划了?划了后有没有理解了?理解后有没有在复习了?温复而知新啊!”他停顿了一下,吞了一口唾沫,便继续说道,“不过,尽管你们良莠不一,但是还是有些同学表现得很好!数学功底很棒,所以成绩没有多大波动。现在我要点名特意表扬一下以下几位同学。”

台下,湛天举手。

刘老师视而不见,继续说道:

“现在提名的是表现较好的……陈爽、朱晓雨、姜宝、班长……周敏旋、还有卢有雪。”

在班长的第一声掌声拍响后,台下一齐响起热烈的掌声。

“不过这次有几个同学没有交作业!”这时老师加重了语气。

“老师,湛天同学有话想说。”晓雨起立向老师提醒道。

“哦?他有何话想说?解释为什么不交作业?我说过几次了,扣分,罚清洁卫生间处理!”

“老师,他和我都在前一个星期就完成了,我还看过他的作业,做得还不错!至于没有上交,是因为刚刚课间的时候他不在……所以没能收上他的作业。”晓雨解释道。

湛天略有尴尬得点头。

毕竟被一个女生帮自己说话,即便暖心,这绝对不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

数学课代表站起来解释道,“刘老师,我早读时已经通知他们了,至于个别同学课间突然出去,没有交上作业,不关我的事吧。”

“你事先已经通知了,当然不是你的错。最后声明一次,迟交的作业,我不接收。”刘老师义正言辞道,“好了,你们坐下吧。”

“我知道周末补课的确有点累,但是你们得积极参与,现在你们是高一,打好底子很重要。学校根据课程情况灵活安排也是考虑了很多方面的,这都是为了你们好。吃亏的还不是我们讲课的老师?对于作息方面,你们平时要好好注意补充,不要熬夜得太晚。都这么大了,自己要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刘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师,你对我们真好,要是你是我们班主任就更好了。”班长感激地说道。

“这是学校方面的安排,我已是二班的班主任了。你们现在的班主任是新老师,听说是华师毕业的,他重回高中母校任教,不过还没来几年,教得应该还好吧?”

“super!”台下的英语课代表娇喝一声。

“哈?”

“好得没话说。人得扎实!”她脖颈一缩,解释道。

“扎实?哦哦,好,就好,如果老师有错误的地方,你们可不要替他遮掩,老师也是人,也有犯错误的时候,你们要学会正视事实啊!”刘老师显得有点苍凉,久经风霜,“好了,本来打算测试一下的,不过看到你们的作业还是延迟到星期一吧。大家打开课本137页,温习一下上个星期的知识点。”

刘老师饶有耐心地一个一个概念解说下去。

“刘老师,您再为我们解释一下换底公式吧。我还不太懂。”一个同学举手提问道。

“其他同学呢?”老刘环视了一下,便道,“下课你来我办公室找我,我单独为你解说!好了,继续下一个……”

他慢步地在狭窄的过道里来回走动,目光看似盯着书本,实则时时观测着他的每一个学生的上课状态。

忽然,他在陈爽前面的一个桌子上停下来,正面同学们解说。

数息后。

他停顿下来,说道,“陈爽,你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劲,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事?你是学习底子可以说是最好的,你要起着带头作用啊,你下次回去要好好调整啊。”

“老师,我没事。昨晚睡得有点晚了,所以有点困,您继续!”陈爽回复道。

漫长的一个上午终于接近尾声。

下课铃声响起,人群从各间课室蜂拥而出。

晓雨喊住湛天,“你刚刚出去是为了什么事啊。不会有什么紧急的事吧?”

“没。就是陈主任叫我出去了,却只是叮嘱上次那件事。”湛天无奈地说道,“我都说没事了,我不想深究。他却叫我谨慎对待,不能得过且过。而且……他说可以为我作证……是凤宁推我下水的。你觉得呢?”

“有点可疑。”晓雨思忖道,“陈主任向来做事都有趋炎附势的倾向,从来很少特意去管这些可能伤害学校名誉的琐事。如今他叮嘱得紧急,可见背后的事出缘由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晓雨没有明说,却道,“你都说不想深究了。不过,尽管凤宁的失误差点造成人命,但是她也不应当逃离惩罚。……”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是年少冲动,不是刻意针对我……”湛天说道。

“可是当时她也是不怀好意啊,湛天你别忘了当时是谁设计找你麻烦的,不要随便用这样的包容去原谅对方。有时反而会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万一下次她恩将仇报,你怎么办?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未必就知错而退。你没有这个资本再去控制这样的隐患。你还是再想想吧,希望你最后的决定还能让我觉得你是一个男人,而不是口软心非的懦夫。我先走了。”晓雨语重心长地说道。

如若不是湛天与她有如此交情,她才不屑于如此掏心掏肺地说导闲杂人等的事。

兴许是缘于她是完全设身处地地从他的角度去思考问题缘由的,适才说白了些。

“嗯,再见。”湛天挥手道别。

晓雨头也没回便撑着伞走去。

想必这次她有些生气了,她不希望看到湛天遇到事情选择退缩,而是凭着男子汉的斗志务必争取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即便她有时也不愿接受这残酷丑陋的现实,可她也渐渐地强迫自己认清事实。

总是逃避,就会总是被动,总是无法进步。

午时的阳光正是灿烂,太阳正在头顶上,人影总是蜷缩在脚下,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

刚走了不久,陈爽喊住了湛天。

四目远远对视了片刻,湛天觉得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可谈的,略微点头呼应了她。

“陈爽,你有事吗?昨天……”

“昨天的事是个失误,你可别乱说啊?我只是心情有些郁闷,所以……不小心失足落水……了。”陈爽试图掩饰昨天的事,既然自己已经打算坚强面对生活的烦恼了,那么就勇敢坚持下去,不要让别人察觉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以前的难题她也是很少求助于人,多番查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她相信她也可以向攻克一个个数学题一样攻克生活的难关。

“失误?你知道你昨天差点就与世长辞了吗?要不是一念……”湛天止言,他不能向她暴露这些秘密。

她也未必就相信这种神话般的故事。

“你一直都那么优秀,想必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吧,如果有生活的变故、挫折,你一定要记得解放你自己。”湛天说道。

“行行,这些谁都懂,你就不用啰嗦了。哎,我想问你昨天有没有看到一个很不平常的人物?是他救我上岸的。”陈爽问道。

这……

“有一个帅气的男子,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也跳下水救你了。是帅得不平常吗?”湛天开玩笑道。

“没有,没有啦。真的很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你要是不认识那就算了,我想当面向他道谢,他救下我后就离开了。再见!”陈爽婉转道,迈开轻灵的脚步,转身离开。

“好,再见!”

一声犬吠远远传来……

湛天便知道是“幸福”来了。

“幸福”是邻居鸿叔叔家爱犬的名字,平时总爱在邻里周围到处闲逛,遇见谁都翘起尾巴,狠狠摆动。

湛天亦很是心喜它,平时回家总爱逗着它玩。

仿佛它真的带来了幸福。

那畜生好似不但通着人性,它的性格还像极了好动的乖孩子,愿意不厌其烦得陪你玩耍。还总爱把它毛茸茸的橙色的毛发摩挲人的脚。

湛天用手也摩挲了它的头发片刻,作为表达对它的迎接的欣喜之情。

之后,幸福还一直随湛天走到家门口,才不舍得离去。

“鸿叔叔,吃饭了吗?”

“湛天啊,现在才放学啊,正要吃呢,你还没吃吧,要不来叔叔这里吃一顿?”鸿叔叔慈祥地喊道。

“谢谢叔叔,我妈已经煮好了等我呢,您吃好!”

“好嘞!幸福,幸福回来家吃饭了。”鸿叔叔和平常一样喜呵呵地喊道。

“妈,我回来了。”湛天推开门,喊道。

此时,正好碰上晓雨从里边走出来。

晓雨微微一笑地说道:

“我是来给姚阿姨送一些水果的,我爸妈从家乡带回来的。你妈在等你,快去吧。”

“你来这儿干嘛?和我妈说啥了?”

“这孩子,你看你同学多好。还不给晓雨道声谢。”姚妈说道。

“瞧阿姨您说的,我孝敬长辈,呵护同学是应该的,谢这个词就生疏啦。不谢哈,阿姨再见!”晓雨说道。

“再见,替我向你爸妈问个好哈!”

“一定!”晓雨关上了门。

“天儿,你过来,妈有话问你。”

湛天不明所以地走过去,“妈,你搞什么名堂?她跟你说啥了?”

面对又严肃起来的母亲,湛天颇感不适。

姚妈向他招手,“你先过来,我慢慢再和你说。”

湛天应声走过去,就近坐在姚妈身旁的沙发上,静静地,对视上她的目光。

第二十二章 体育老师

“前阵子,你被推下水了?还差点危及性命?”姚妈上下打量儿子,不可置信道。

湛天轻点下巴。

“那得多危险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从小教育你凡事得小心谨慎,要学会时时得灵活应变,你怎么就学不会呢?”姚妈边说,边对儿子察言观色,欲要从细微之处找到讲解之处。

然而湛天略不耐烦,欲要离开而蠢蠢欲动的表现令她颇为失望。

她便抓紧时间继续说道,“妈不是要教你做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而是教你做一个灵活敏感的大人,只有如此,才能适应时代日新月异的进展。妈不是给你灌输妈的思想,只是活在当下,你无害人之心,这很好;不过你得防小人啊!前人有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妈,你够了,我听不下去了!我只想简简单单地生活。你说偏离的、复杂的、不合实际的,我一点也不想去理。”湛天站了起来。

“你先坐下!”姚妈心痛地握住湛天的手,抚着他慢慢坐了下来,“妈跟你说的,不是照本宣科来的,而是根据妈妈坎坷的上半生得出的经验!不听老人言,你以后必定要吃苦的!行吧,你长大了,妈不敢再逼迫你应该如何去做,只是,你要对得起妈妈对你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妈希望你过上好的生活,不要像你爸妈一样平庸一生!”

湛天略微低下了头,沉气道,“对不起,我没完全抵触你的意见。只是呢,有些观点我听着觉得不舒服。觉得是有道理的,但是我说不上来这是什么缘故,让我有些抵触。有些事,能不能让我决定?”

姚妈却是稍微得到了些许宽慰,“天儿长大了,你该独立选择你的人生之路了。只要让我确信你是平安又是幸福的,我便绝对不会过多干涉你的决定。”

湛天不禁隐约苦笑了刹那,“那凤宁的事,你怎么想?”

湛天耐心而详细地描述了具体情况,和自己现在的想法。

“行呗,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既然并非凶恶之人,有所忏悔,那就宽恕吧。最主要的是,你现在还是完好无损,否则就算是掘了她祖宗三代的坟,我也不可饶恕她!”姚妈骤然正色道。

湛天先是惊异于母亲令他出乎意料的回答,而后看到她略有夸张的表情,他不留意笑了。

晚自习归来,夜已入深,湛天匆匆啃了几个姚妈亲手做的香饼。

只是他从未参与烹饪过姚妈创制的全新口味的香饼,却不知每一个香饼都积淀着母亲的关怀。

而这些香饼的制作都要花费不少精力和时间。

在走进自己的卧室前,他习惯性地远眺姚妈所在的屋子。

那儿灯火阑珊,烛光闪动。

他躺在床上,均匀地呼吸着,感受房间关灯之后的宁静,突然呼吸急促了些许,他伏着身子,轻轻地闻着床被以及枕头的阳光的味道。

想必姚妈今天又帮他洗过了。

一丝幸福感涌起的同时,也涌起一股浓郁得令他窒息的羞愧感。

姚妈常常提醒他每个月都要把日常生活用品清洗一遍。

然后他却常以学习繁忙为借口,拖延。而拖延之后,不是姚妈的指责,却是她默默地为他承担。十多年亦然如此。

他突然很渴望独立,因为这种包涵有时让他觉得很可怖,他不知道如果他突然离开她独自生活,他的生活情景会是那般。

倘若他依然习惯性地拖延,那么该有谁能在遥远的未来接替姚妈的位置?

独立,独立!他心里重复念叨,默默许下只有他才知道的承诺。

他或许习惯了不开灯,或许习惯了黑夜里的宁静。(这会给他多一分走向心灵的思考。)

那天颐心湖畔的情景浮现眼前,他看到了每一个事情的细节。

他时常惊异于自己超常的记忆力,似乎在他的思维里便运转着一个宇宙。

啊,宇宙,宇宙是多么神秘啊,那里有滚滚星河,犹如滚滚波涛,在遍布奥秘的宇宙星河里驰骋!

好一个恢宏的意境!

画面停留在了湖下的那段曼妙的风景。

他几乎不敢相信,他居然与圣冰相互搂抱。那种肌肤相亲的感觉,他恍惚觉得神魂都已经颤动不安!

天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那是所谓的青春时期男女之间萌生的性心理的悸动吗?

分明是极为平常的动作,可,为什么蕴含着如此强大的魔力?

他感觉到的似乎是一种发现新世界时的激动。

那是荷尔蒙的魔力吗?那么荷尔蒙又为何,又是如何让人如此割心!

淡蓝色的光辉,犹如水晶一般青春梦,徐徐在水里荡漾!荡漾的还有那颗浮躁迷茫的心。

无眠之夜该是如何得令人心力憔悴,令人难沉不安。

而此刻他却希望他可以一直在这美妙的回忆里划舟摆渡,一直,一直舟游,徘徊在这一片渺渺曼妙之湖中。

之后却是不知不觉间沉睡入了温柔梦乡。

清晨,巨阳以夸张的姿势破晓。

操场上是一列列班级队列整整齐齐地排列。

星期一是一个升国旗的日子。

每逢周一,全校同学近乎一致地穿着蓝白清淡色的校服。

然而每到唱过歌的时候,却没有几个同学喊出歌声来,无奈学校只有打开国歌的原声伴奏!

湛天觉得在喊出口形的众人营造的安静下,自己独树一帜高声歌唱是过于突出的。

并非他多欣赏那歌词的意蕴和曲子里的音韵。只是他想刻意记住我国如今的繁荣来之不易,铭记曾经的荣辱历史。国家的历史印刻着人民的历史。

只是这种独树一帜的高声歌唱也是难为。在生活中,有些事你的确没有做错,可惜就是难以被大众认可,很大程度在于你背弃了他们的潮流,逆着水流前进了。

但是谁能说清楚这个原理?正比如一场逃兵战役的演练中,到底谁是主流,谁才是逆流呢。

上午最后两节课上体育。

这是他们当今最为轻松的课程了。

根据学校的综合考虑,把原先预设的音乐、美术课都去除掉。舍末逐本,多么明智的决定!

“韩老师快到了,大家赶紧先排好队,等会解散才会快些!”体育委员在一旁尽职地督促。

同学们们徐徐向中心靠拢,渐渐排列得较为整齐。

上课铃声声响。

他们远远可以看到,在层层树荫之后,韩老师迈着坚定铿锵的步伐走来。

“立正!向右看齐!……”体育委员大声喊着口令!

“好了,你先退下吧。”步伐刚定的韩老师先是立正他的站姿,便向认真喊口令的体育委员说道,接着她看着全体同学,“刚刚你们做得很好,在我来到这里之前我就远远看见你们在我们的体育委员的认真指导下,排列得很整齐,这个做得很好。所以特别表扬你们一下!”

场下响起几个同学的鼓掌声。

韩老师眼神划过一缕精光,“但是你们可别高兴得太早,我大略数了一下你们的人数,发现竟然有不少同学缺席!”她继续把目光在队列间扫描,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这个体育老师很好糊弄啊?是,我平时对你们是太好了,总是一排好队,确定一下人数后我就让你们离开去自由活动了。不过今天我才发现,你们当中有些同学都不把上体育课当回事,不把我当回事了!所以我打算适当对你们做一些惩处!”

“啊……”

“怎么这样……”

“你说可能是什么惩罚啊?”

“你担心什么,反正做好自己的,这些事总不会轮到我们,放心吧……”

“嗨,你有没带手机?赶紧通知……”

同学们一下子闹开了锅,议论纷纷。

“肃静!”韩老师正色厉声道,看着慢慢沉静下来的气场,他才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先检查你们身旁是谁缺席了,不来了!然后向我报告,不然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故意隐瞒真相,就别怪我连同包庇者一起惩处!”

“啊……天啊,怎么是这样啊……”有人抱怨道。

“还好你们两个都来了……”随之响起拍击肩膀的声音。

“韩老师这一招可真够毒的!”

“可不是嘛!连带责任!一下子就把我们互相牵制住了。够狠!”

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体育委员把同学们上供的缺席人员报上来,我要进行登记,扣分处理,再上报给你们班主任!”韩老师精神抖擞。

“呼……”大家适才松了口气。

虽然班主任平时很有干劲,对大家一律要求严格,又极负责任,但是他软就软在他为人太通事理。如果犯错的你诚心认错了,他绝不会继续让你难堪。最大的惩罚不过于抄写多少字的保证书吧!“哈哈哈哈哈……”他们想道。

“韩老师,分别是这四个同学。”体育委员把写上了缺席人员的纸条递过去。

韩老师接过纸条,目光一扫,突然面色一拧,“你们班就少了四个?”

全场肃静,似乎在等待一句最终审判!

“你们谁还没有上报的?现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韩老师目光如炬,射透人群的每一个角落。

全场鸦雀无声。

“那好,麻烦体育委员帮忙点下名单,你们喊一声报到配合一下。”韩老师挺直腰杆,用食指托了托眼镜,却是沉声道。

此时气氛颇为压抑。

“咳咳,我要开始点名了,大家要注意听啦……”体育委员开始清点人数!

大约三分钟过去,点名完毕!

“韩老师,缺席名单漏缺的是,郭智雄同学。”体育委员如实汇报。

“哦?他的队位左右都是谁啊?”

体育委员看了看队列,说道,“只有莫千扬。他个子高,位置在第一个。”

“千扬同学请你出来一下!”

千扬尴尬地走出来,左看右看,远看近看。

“你为什么要包庇他,不怕我惩罚你吗?”

千扬顿了顿,道,“他是我的同学,我的哥们,我无法丢下他不管,如果老师的教学原则是教育我们互相出卖,互相背叛,那么我无法做到!”

全场哗然,掌声响彻云霄!

“说得好!”

“你说得太棒了,挺你!”

“没看出来啊!”

……

此时此刻,千扬心里却是委屈飘荡,“若是比起您和大雄哥的惩罚,我还是选您的吧!这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不幸啊!”

远远地传来啪啪得迅速的脚步声。

有同学喊道,“快看,是大雄!千扬,你得救了!”

脚步在队列一旁停下,“报,报告!”

“你便是一班的郭智雄同学?”

“是!”

“我记得你,上次的校运会田径场上,你出色的表现留给我很好的印象。不过,这次你知道你缺席了吗?”

“知道。”

“你为什么不按时上体育课?”

“报告,我刚刚在吃午饭,所以迟到了。”

场下再次哗然,嬉笑声不止。

“安静,他说错了吗?”韩老师看向同学们,继续说道,“你是个诚实的孩子,这个很好,老师由衷欣赏你这种高尚的人格!正如你出众的个子!”

“谢老师夸奖!”

千扬给他不断暗示。

“啥?什么?说清楚?”智雄对千扬问道。

“哼哼,我想对你此次逃课作出一个小的惩罚,你可有怨言?”

“什么惩罚?”

“五十个俯卧撑!”韩老师突兀地伸直左手比划道。

“没问题!”

“天啊!”千扬几欲要昏厥了,五十个耶!他平时能顺利做十个就不错了。“驴队友!”他心里抱怨道。

韩老师话音未落,智雄行势如猎豹猛虎,迅速地做完了五十个!而千扬却怨声载道地停留在二十个左右。

韩老师见势不妙,他此次的惩罚是为了震慑那些逃课的同学啊,如今说明这体能惩罚远远不能起到作用!

他毫无吝啬地颔首,赞许道,“你果然很出色!你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下次可不能再犯了啊,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是的,谢谢老师!”

“本来我是打算对这次严惩不贷的。不过你很让我满意,所以我打算罚你们两个抄写一万字的保证书,改为一千五百字以上,越多越好!”

“老师你人真好!保证完成任务!”智雄悻悻地说道。

无奈遭受俯卧撑之连带罪的千扬却苦不堪言!

接着,韩老师对全体同学喊道,“这一次的惩罚就作为一次小的警告,希望你们以后的体育课都要参与,记住了吗?”

“是,老师。”全体成员一致答道。

“好,全体都有,解散!”韩老师终于宣布了这句他们心里一直都在等待的话。

此时,班长走到前方,大声说道:

“各位同学请留步,接到学校的通知,我想借用体育课的一点时间,安排此次黑板设计专题的人员分工。此次需要绘画能手……大体便是需要这些人员,有这方面特长的同学希望积极参与!老师说会加分奖励。”

“……”

“为班级荣誉而贡献自己的能力是我们应该做的,虽然是奖励只是被加分,但是你的付出会被大家铭记,多年后,不也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吗?”班长解释道。

“班长说的好!”台下又响起了掌声。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觉得无比欣慰。

即便常常为班级事务操心,奔波,协助老师管理班级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有大家的肯定和支持,再多的难他也愿意为大家承受。

兴许源源不断赐予他行动动力的正是同学们的掌声吧,他想。

“好了,班干部留下来讨论一下大致事宜,其余同学,解散吧!”

人群如脱缰之马一般散开,有的奔向图书馆,有的奔向食堂,有的奔去运动场,有的留坐原地的草坪上——发呆……

“欸,湛天你去哪儿?”姜宝扣住湛天的肩膀,问道。

“教室。”

“你去教室干嘛?”

“刷题。”

“你怎么不去图书馆?”

“时间不够。”湛天面对这样的问题实在是乏味,似乎大大磨损了他的耐心,宝儿若是继续问这类问题,他也不打算回答了。

“我也去教室。”姜宝笑眯眯道。

“你去教室干嘛?”

“也是刷题。”

“你为什么……”湛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说下去。

原来说话方式都会被传染!语言是一类可怕的东西!

教室里。

姜宝儿和湛天在翻阅书本,眼神专注。

气氛很是安静,最是适合学习不过了,窗外的清风徐徐吹来。

“咚,咚。”门板响起两声敲门声。

“湛天,你们都在啊?”晓雨鬼灵精怪逗着说道。

“你进咱们的教室敲什么门啊?”宝儿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湛天,我早猜准你定是又到班上了,我厉不厉害?”晓雨笑嘻嘻道,转身走到宝儿桌子边瞧了一眼,有点不可思议说道,“宝儿,你现在才做数学作业啊?”

“我也是早就做了,不过我同桌没能交上,我就也不交了。现在打算热热身,刷题前先改正作业的错误呢。同生共死!兄弟情谊!对吧,湛天?”他调侃的目光一溜转停留在湛天身上。

“哈?”湛天觉得有点惊讶,“我没交上,还把你给拖累了啊。”湛天也是调侃笑道。

“不是……这是一种同桌友谊,应该算是吧?”宝儿显得有点尴尬。

“哈哈,我开玩笑的,谢谢你啦。不过这反而拖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咱俩是同桌嘛!其实我觉得交作业也没有多大意义。不交的话,我可以随时在网上找答案更改,这样不是更好吗?又不是只有老师他一个人有答案,大多情况他只是点出对错,不会修改。这作业一发下来,我们还得重新修改。有时,作业做得太久了,都忘得干净了。这大大拖慢了进程,无病呻吟!”

“哈!宝儿竟然这么想呢,我要去给老师打小报告去!”晓雨故作严肃道。

“晓雨,我们是同一个小组的啊。你可不能出卖我啊,我是把你们当做朋友才这么说的。”宝儿连忙解释道。

晓雨不由得笑了起来,“来,我请你们吃糖。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莫要当真!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老师并不是故要折腾,而是为了及时检测我们的学习情况,然后作出教学调整。老师天天为我们操心,解答这解答那的真的不容易,但都是为了我们好。宝儿你应该理解他们才是啊。”晓雨从糖果盒子里分别给湛天和宝儿一人一把糖果。

“我也是开个玩笑,听到有人这么说过,我复述了一遍。”宝儿莞尔。

“没事的!赶紧学习吧。”晓雨温和地回应。

教室落针可闻,凉风徐来。

一个时辰后,阳光洒落在宁静幽美的的曲曲折折的校道上,一个少年默默彳亍。一缕阳光透过树荫掠过他的眼镜镜片,折射出一种奇妙的光芒。

他走进了一辆轿车,招呼一声,便一路奔驰到家。

在华美的西式楼房里,他略有地拿起手机,一阵思想挣扎后,指间快速点击。

“宝贝回来了,洗手后来一号厨房就餐。”身材曼妙,容貌年轻得和年龄很不相称的中年妇女说道。

“一号?贵客候待厅?妈,今天有什么客人?”

“嘘,大贵人。”他的母亲神秘地说道。

“?”他显得有点疲惫的样子,“让保姆把饭给我送去三号厨房就好。”说完便甩下书包向反方向走去。

“哎,你不去?这……这孩子!”

班长和智雄一行人正在回去宿舍的路上,班长看了看微信信息后,停了下来,问道,“湛天有很强的绘画才能,真的吗?听说还拿过市级奖!”

“哇,他隐藏得太深了吧,从没有听他说起过。”一人说道。

“谁告诉你的?会不会是个恶作剧?”另一个人说道。

“都是市级的了,在网络上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不过他不让我告诉你们这个消息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他不想湛天的才华被埋没,所以希望我们能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为我们班作出贡献!”班长说道。

“机会?这还不好说。咱们都愁着不知道到底安排给谁最好呢。市级啊!保证谁也没话说他不能胜任吧。”

班长颔首,“对于我们班而言,这真是个好消息!这个名额就先给他待定好了。我们先联系好各班干部,预定今晚晚自习后完成这次的黑板墙报设计的分工工作。明天再公布分工名单!”

烈阳灼热,宿舍开着多个电风扇,午饭后,各个的舍友们尽兴闲聊。

第二十三章 由衷何为

时光匆匆运转,下午始才溜过,漫漫长夜已然踵至。

穿行过遍布霓虹灯的城市,慢步于街灯照耀得依稀明亮的道路,辗转于曲曲折折而数之不尽的小巷支路,湛天在门前的一颗茂密的桂花树旁停留下来。

四方邻里大多习惯聚集于此畅谈,且无所不谈,兴许是以尽言说之兴,抑或是解着难眠的漫漫长夜罢。

今夜也是如此。

“天儿放学啦。”姚妈远远便眯着眼缝,看到了湛天,说道。

湛天走到姚妈身边,驻足片刻,“妈,在聊天呢?我先回房间了。”

姚妈接过他伸过来的手,慈祥地说道,“天儿今晚学了多少?”

“妈,这可让我怎么回答啊!”湛天难堪道。“今晚学了三门学科,历史,英语和地理。历史做了老师下发的模拟试题,英语预习明天功课并做了点题,地理复习以准备下周的学科竞赛。”

姚妈略有欣慰,此时便听邻近的中年男子声音说道,“天儿学习真是勤奋,我家晓雨也是,你们可以多多互相探讨学习上的难题。天底下最美好者莫过于学习了,你可得继续努力!”

湛天转过身,适才发觉鲜有闲谈的朱氏夫妇今夜居然也有空出来,便礼貌回敬道,“谢朱伯伯。必定不负众望!”

朱氏夫妇满意地点头。

姚妈为此而满意地说道,“天儿先回去吧,去吃夜宵去。”

湛天点了点头,便推开门进去。

刚吃过夜宵,湛天发现洗澡房有人。

“是、爸吗?”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费力地咬清楚这个他一直抵触的字眼。他对父亲今天回来得早感到有些惊讶。

“……嗯!”洗澡房里面也是顿了许久一会,才传才一声颇有惊讶又却肯定的语气的长嗯。

湛天拧开水龙头,扑哧大水源源不断冲过他的手。他擦拭干净后,头也不回地走开。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

“妈,你这么快就回来啦。朱伯伯难得也在,不多聊几句?”湛天问道。

姚妈莞尔,“聊得不少了,都聊了一个大晚上,过来这儿,和妈谈谈心。”她伸手挥了一下。

湛天稍微有点迷惑,“说什么呢?”

“先过来!没事就不能陪妈说说话吗?”姚妈稍微催促道。

湛天坐了下来。

姚妈拿起小刀,手法利索地削着一个苹果,一边说道,“跟妈透露一下,你有没有暗恋的女生?”

“无聊,你就问我这个?”湛天略有不耐烦道。看到姚妈的眼神,他又沉下心问道,“你想说什么呢?”

“你觉得晓雨这孩子怎么样?”姚妈用一种试探的语气问道。

“她学习很好,做事负责,待人友善,心灵手巧。”湛天略有敷衍的意味,平白地阐述道。

姚妈惊讶道,“就这些?我是问你对人家的感觉!”

湛天似乎豁然开朗,“哦,她为人可靠,颇为值得信任。和她共事会觉得安心。(小组问题探讨中,晓雨近乎成为他们打击难题的前锋和维护秩序精神支柱。)”这一句湛天如实说来。

“安心?这就足够了啊。”姚妈心喜道,“我觉得她的父母学识渊博,修养很好,家庭背景好,家风好。最重要的是……她这孩子很讨人喜欢。要是两家结为婚姻……”她由衷说着她心里的想法。

“我和她?不可能。”湛天少有严肃道,“没有那种感觉。完全没有。况且现在尚还言之过早吧。”

姚妈急切而语重心长道,“你不要这么快决定,我就是先和你说说我的想法。我觉得人不要好高骛远,命运常常偏爱知足的人。长得俏丽的女人容易心花好变,遥远的城市的大事业也许没有你想得简单。所以妈建议你……”

“待在小城干一番普通的事业,娶妻生子,养老送终?”湛天打断并接过话,继续说道,“这不是我想要的未来,我丝毫看不到这种人生里面的光明!”

“那你想要的光明是什么呢?我奉劝你要懂得知足,你向往的地方,或许远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那些沉醉在事业追求的沼泽里的人,心机和事业心浓重得将远远出乎你的想象,他们难得会有真正的人文情怀,甚至麻木不仁!妈不希望你变成那个人人所背弃的样子!说句心里话,我不希望你走得太远。”姚妈渐渐沉声道。

“那么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不是追求更好的未来吗?”湛天竟然不忍心再继续刺激她,用似乎略有妥协的语气说道。

停顿了好一会,姚妈缓缓开口道,“凡是人错就错在这里,认为最好的光明前途一定是你以为的金山银海,殊不知,其实幸福尽在身旁,何需跋涉千万山川去寻找!知足了,多一两银子都能幸福;贪得无厌,金山银海,都死不心甘!你好自为之。”

湛天深沉颔首,“有些话,我的确听不懂。妈说得有些偏颇了,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哪来那么多废话可说?现在和我说似乎有点不现实。好了,晚安吧。”他试图把这个话题挪开。

“等等,把这个苹果吃了先,对身体好。”姚妈喊道。

“不用了,撑着呢。”门被关上。

数十分钟后,门再次被开启,湛天走去洗手间,途经他父母的房间,无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回来房间后,湛天心事重重,直接仰躺在床上,闭目沉思。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感染上一种沉重的氛围,令人感到压抑。

湛天用手轻抚胸口,却无济于事。

“哈……”一声轻灵的呼声从耳畔传来。

湛天模糊中睁开眼睛,只见眼前是一片赤火灵光充斥的景象,他骤然清醒过来,心道,“一念?”

眼前跃动的火光相比于之前浓郁了不少,隐隐约约可见一条条火龙在浮空火焰里飞跃。但仅仅是若隐若现!

“小天,想什么呢?”灵秀清晰的赤色轮廓在湛天的身上徐徐形成。

“!!!”湛天生气道,“难怪觉得胸口压抑不堪,原来是你一直俯压在我身上!”

“小天你不知道的,近期你满怀心事,却也直接传递到了我的意念中来。如果我刚好在修行,搞不好会走火入魔的!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一念调侃笑道,却丝毫没有撤开身体的意思。

“……”湛天没有他那般闲情逸致,自然没有心思折腾,怒道,“你真是烦人!撤开!”

没想到一念竟然说道,“如果我偏不呢?你能拿我怎么样?”

对上他的眼神,湛天发现他晶莹的赤色眼眸甚是富有魅惑。

“小天,你可知道,在我的本尊强盛时期,可没人敢这么呵斥我的,即便是其余九大至尊现身尚且说话都得注意口气,你不怕我惩罚你?”一念似乎是故作威严地道。

如今他一介残魂尚且都算不上,而仅仅是一道劫后幸生的一缕意念,但却依然完整继承着一段无数岁月之前的威严和高傲本性。

湛天不禁笑道,“你打算如何惩罚我?”他自以为一念会看在他一同承担使命的份上,不敢为难他。

一念精狐的眼神闪动,“我惩罚人的方式嘛,嗯,偏爱让打垮他的心理底线,更甚者会让他生不如死。我可是对你的秘密全然皆知。你应该掂量掂量才是。”

“秘密?”湛天不由得笑了笑,“比如呢?”

面对湛天对他威严的视而不见,他打算吓唬吓唬他,然而神态依然平静无波,道,“比如说,你对那个叫做圣冰的同学不单纯的感情可算?”

“所以你想公开?让我难堪?无妨,请自便!”或许他们还能相遇相知后进入热恋。

湛天侥幸地自以为是。

“单纯至极!该说你是单纯还是愚昧更为恰当呢。我会轻易地将她从世间抹除!”火红魅惑的瞳孔骤然一凝,他神情有些阴森。

“抹除?杀害?人生而平等,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剥夺其他任何人的生命的权力!若真如此,你竟然还是如此血腥,还长有一颗丑陋的心。这种反差真令人难以适应。”看着眼神坚毅的一念,湛天第一次觉得担忧,“担忧他有神明的余威和法力,换而言之,任何普通人如果没有高度破坏性的武器或许都无法和他抗衡。”

“人人平等是你们凡人的规则,我可完全不受约束。丑陋的心?愚昧!我天生神躯何来你们凡间芸芸众生的器官之类的杂物!无有!”一念好笑似的反驳道。

湛天双瞳迸发出怒火,试图奋力挣扎以表示对他的排斥。如此把生灵视为草芥的种族,直让他极度仇视而恶心不已。

世间的生离死别,相害相伤难道还少吗?还记得一千多年前墨家的“兼爱”思想吗?

这个尚还平凡无奇的少年常常对着课本上的墨家思想发呆,仿佛那里承载着他未来的世界,他内心蠢蠢欲动,渴望抵达的世界。

那个世界遍布着一种光明的规则,是为无有个体区别的相亲相爱。每一次的品读间,竟或许也在无形之中,融入了这小小少年的信仰!

“小天,你生气了?”一念的面颊近乎正面紧贴着湛天,湛天却丝毫没有感知到他的呼吸,感觉不到他的脉动。

一念说道,“小天,你所构想的世界是不会实现的,那终究只是一个设想。”一念没有撤开身体,他不保证如果他撤开后,这个躁动的少年会否还会耐心地听他说下去,“你必须得独立,必须得强大。平静的日子不会常驻。我曾捏算过这个世界命运的前进轨迹,发现那竟是一片混沌。当末世浩劫来临,你若是依然了无可以倚仗的本领,你无疑会被残忍地抹除。理论实在是过于苍白无力。我会根据我的安排负责在本体复苏之前保护你,但是你不得挑战我的威严,听从我的指令便好。同时,本体复苏的关键我仍然在寻找,你先等待我的答案——解除回衡卡的封印。”

“解除之后,将会如何?”

房间荧光湮灭,又复归于漆黑宁静当中。

某处树梢之上,一念仰身长躺其上。

他口中呢喃,“如果我从未感知你的喜怒哀乐,我或许会不择手段达成我的目的,何如今日这般妇人之仁。可是,为何我会因此而难以下手?”

一念第一次对凡间生灵感到不可思议。仰仗着他的法力,他昔日的威严,他本是对生灵的“呼吸”无动于衷的。

此时此刻,他悄然收起手里赤红色莲纹跃动的利刃。

忽然之间,风起云涌,林叶纷纷抖落,一个高挑的女子身影,自月色脱印而出。

“成功了吗?”清灵悦耳的声音传来。

“他只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是生是陨,无关大局。何必费心抹除。”一念淡淡说道。

“你竟没有动手?呵呵,这可真是让我出乎意料啊。残暴如你,究竟该是什么样人物才能让你动心?在你眼里,芸芸众生,它们卑贱的灵魂何曾有过价值,何曾让你手刃之前有过犹豫?你可是变了?”女子声音有浓郁的疑惑和隐约透露的愤然激动。

“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不屑于费心去对付。他真要是能够阻碍我们的计划,我自然会绝不犹豫地磨灭他。你还有你的事情,忙去吧!”一念挥手道别。

眼看一念略有反常,女子心情沉入了谷底,“自古以来,成就霸业者,无不断绝了七情六欲,麻木不仁,我可真是害怕你断送了我们的前程!你必须牢记当年的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不要让这些岁月的轮回磨灭了当年的心愿!你不杀,我杀。”女子愤然说道,便起身飞去。

“你敢!他不可损一毫毛!”一念重重地说道,声道震荡地四周的枝叶颤抖不已。

女子气海汹涌,愤意裹挟着委屈喷发,“你可知道,我这些年付出的心血?你之前说,你无法抹杀他的灵魂,我便以心头莲血浇灌利刃,可除神胎之下一切神魂。你却要先背叛当年的誓言。因为你,我背负你的罪孽成了亿古罪人;因为你,我的手沾满了无数生灵的鲜血;因为你,我随你走入不归之路,辗转无尽轮回,无家可归!你终生有愧于我,你不可再辜负我!”

一念却依然平淡而坚毅地说道,“我没有忘记,你为我做的一切。只是,你先听我的,不能动他。”

莲影消逝,自长空坠落一滴清泪,恰恰滴落在一念的掌心。

此处长夜漫漫,空留一弯明月,还有宛转流连的一曲伤郁的萧声。

初曦破晓,新阳卷云霞,湖惹蜻蜓沾。

晨读之后,班长走上讲台,把这次黑板墙报设计的人员分工名单公布。

在最后宣读“绘画主将”的人选时,班长特意给大家设置了一个悬念,让大家先猜测猜测一番。

得知结果后,圣冰的俏眉一弯,却是起身说道,“市级的又如何,我从小参加各种文艺培训,拿过国家级的奖项倒是不少,如今我可否申请,让我也能参与一番?承蒙你们班的关照,我想为你们班争光一次,也算是结了这近一个月的遗憾。”

冷淡高贵如她,多才多艺如她,神秘莫测如她,如今居然也愿意融入他们班级中来。

全班当即轰动起来,这无异于莫大的喜讯啊!

至于湛天,以后有的是机会表现,然而圣冰在这里的时间却是有限的。

再且根据双方的能力衡量,无疑是圣冰独揽优势!

班长稍微尴尬地重新宣布。

“谢谢大家!”圣冰往墙角轻微掠过一眼,只见湛天已然低头视案,依旧心绪平淡如往。

放学铃响之后,落了一地木棉花的校道上,圣冰手执莲伞,芊步慢迈,柔唇轻启,喊了湛天一声。

“你,会不会感谢我夺走你的名额?”圣冰清纯笑道,“我看过那副画,我猜测它绝还不止表面那般简单,而能恢宏出如此意境的,便只能是出于手执神笔的凡手了吧?”

湛天平静得听着,不动声色,“此天外之物,我当时竟不知有如此神效,只当是赌气才比的试赛,竟也闹出这么大的风头。神笔之事,料想你也没有外泄吧,今日,多谢!”

圣冰颔首,“你从不催促我取回你的神笔,难道就不怕我厚着脸皮占为己有?”

湛天眼神清澈,神情平淡如水道,“料想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再者这天外之物,本就不属于我一个人,我何必急之?”

圣冰默然片刻,伸手折了一朵木棉花,细细撕碎,风轻云淡道,“凡有所物,皆系命缘,亦如这盏木棉,命定在此刻为我粉碎。这不是纯属偶然,却是偶然之间的必然。神笔之于你亦然。既是邂逅了你,便是有缘于你;既是没了原主,新主便成了你。此为无形之中的物择。亦如天择!”

湛天不禁划过一抹轻笑,“凡有所事,言语所巧之处,皆成文章!原先以为理断之处,却是在你的巧辞之中,以新的理论形式近乎完美得衔接!令人叹服不已。”湛天侧身转过,悄然轻声道,“你会不会有天数的秘密为我所不知的呢?”

圣冰对上他的眼神,顿了顿,适才莞尔,却也不为此解释,“神笔我会尽快归还,不屑占据。记得,我们之间,之后,便该是了无亏欠才是了。”

湛天偏离视线,轻嗯一声。

圣冰轻盈的步伐已然走离,淡雅雪色的裙裳随风翩然起舞。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明明没了亏欠,了无挂牵才是,湛天却由衷掠过一丝遗憾。

了无相欠,换而言之,便是二人再无挂钩,便是缘断殊途!

可惜,这种结果全然不是湛天期望的。

若是可以,他或许会希望他们彼此之间亏欠,然后用漫长的一生去弥补,亦无不可。

第二十四章 人鱼再现

江山万里,云卷云舒,纯阳高照,风递花香。

时间匆匆流逝,约复十天过去,圣冰的研习趋向尾声,即将画上句点。

由于圣冰是国家科学院的成员,此次外出实习的目的是拓展科学研究的课程,所以校方特别重视她的研究成果,并且时刻跟进,访问她的研习动态。

今天,是她在这个城镇高中的最后一天。

校方特别为她安排了一个讲座,给她发表演讲,分享本次的研习心得。

根据校方预先安排方案,若是晴天,演讲场所为前操场。

大约上午八时,各班的队伍已经排列整齐。演讲台上,主持人开始试音。

对于以往这种场合,圣冰本来是有些抵触的,在她看来,或许这稍微有些张扬了。

不过她何曾能够低调一场呢?

三岁便可熟背楚辞汉赋唐诗宋词,五岁熟习音律、舞蹈、绘画、棋艺,十岁越级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十四岁进入父亲的科技开发公司,十六岁由于她极其优秀的天资便科学院破格任用,成为最为年轻的科学界著名人士。

是否命运之中确有命运之手在操控呢?

有的人穷尽一生争取,也无法争得一角辉煌,然而有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却声名远扬。

极可谓是欲要低调而罢却不能啊!

此时此刻,缓缓走上演讲台的圣冰便是这些孩子甚至是教师的榜样,当然他们绝大部分都将是望尘莫及的!

“大家早安!首先我很感谢校方对我此次研习实践的支持和相关人士的积极配合。总体而言,研究成果还是颇为理想,幸得不负众望!本来呢,我打算把研习报告留给院方决定,可是想到贵校还热情为我启动一次如此正式的演讲会,说真心话,我担心会在会上无话可说,所以自作主张把这一次的收获事先与你们分享,毕竟成果是在贵校完成,并且我享有成果的独立开发权。希望大家耐心听完呢,也许一个小时就可以散会了。先说第一项成果,化学元素周期表基本补齐!可是呢,却出现了我尚还无法解释的新问题,便是表外全新元素的发现和元素辐射变异现象。……”圣冰全然凝塑地坐着,以清晰悦耳的嗓音不疾不徐道来。

“哇塞,还没完吗……”

“就是说啊,还说得那么复杂,我根本听不懂!”

“嘘!肃静,你们不听请闭嘴,我觉得这反而加深了我对原有基础的理解,以及对未知领域的兴趣呢……”

“……”

“我是来看女神的……”

“……”

圣冰忽然话锋一转,道,“演讲快要半个时辰了,不如我先撤开比较严肃的话题,借这个机会向校方提一个请求可好?在研习时期,贵校有一位化学教师甚是知识渊博,屈才于此甚是可惜,我希望校方考虑上荐或者加薪厚待!对此,我事先已同她商量过了。陈老师,请您站起来让全体人员认识认识。”

台下一片肃静!

前席几个领导模样大腹便便的人物脸色很是难看,似乎对圣冰这种自作主张的决定感到很是反感!

谁会不清楚自己学校老师的教学能力呢?还要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孩来说?

为你设置一个光彩的场面,终究是看在你不可小觑的后台,你还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啊!在他们眼里,你始终是一个孩子,尽管圣冰如何优秀,都无法让这些阅历深广的老领导心甘情愿地心服口服。

他们含口不言,以一种讶愤的眼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个娇小玲珑,穿着普通的女老师站了起来,形容颇为尴尬。“你何必执意如此?”她口中呢喃。

她便是圣冰口中所说的陈老师吧,然而单单从她的衣着气质上来看,她便可能在人群中让人遗忘的。

她穿着朴素到褪色的蓝色上裳和白色看似满是褶皱的白色尾裙,更甚者是她的面容,一副慵懒适才睡醒的样子,头发蓬松凌乱(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一夜风流去了),却还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单身女士。

人群一阵喧哗,难以相信。

前夜,在离别前,满心疑惑的圣冰询问过她,为何要如此作贱自己,哪个女人不想打扮得花枝招展,哪个女人会主动不屑于别人的鲜花和掌声?

蓬头垢面的她却说,“即便我的外表再低贱,再如何让人诟病,也改变不了我坚定远方的心。他们可以摧毁我的物质生活,却无法夺舍我的精神世界。正如现在的卑贱一样,源于五年前的不幸,因而沦落在此,苟且度日,而校方给我怎样的工资,我就给他们怎样的回报。是,我斤斤计较,可是,生活告诉我,不单单物质价格,连同精神价值都得和别人划分得清楚些。”

她自以为这是她最后的尊严,她最浅的底线,不情愿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过往。

圣冰丝毫不知道她该是有怎样的过往,亦不懂她的感受。可是她蓬头垢面,是她一代才女的壁土,斤斤计较,也绝非她心胸狭窄,而是她知道什么类人她知道无私付出,什么样的人她应该唾弃。

年少豆蔻的少女心扉是柔软的,圣冰当即觉得她令人唾弃的背后一定埋藏着沉重的故事。她感谢她近一个月来的人文情怀,感谢她的无私指导。她没有经历过几年的教学生活,而她却为她画上了完美的一个绝笔。

故而,今日她执意要为她开启一片光明的前程。

惊愕不已的领导,连连起身,“她?”他们心惊。

他们眼里,她可是一个极其叛逆的人!

就在不久之前,学校办公室还讨论要把她从学校开除出去,“如此不注重着装之人,有违师德!”

她既然公然笑道,“有时还真是让人不得不相信,人真是缺乏什么就会疯狂得补充什么。缺乏安全感就去找到安全感。缺乏金钱就去赚钱再不济就去偷,去抢!缺乏才华就让自己假装得像一个文面书生……而你们,大腹便便,长相猥琐,缺乏美丽就去易容打扮修饰自己。多么冠冕堂皇,多么光鲜亮丽!”

根据某些同学的举报,她教学缺乏耐心,她竟然还公然嘲讽学生愚笨,多番指导,竟无济于事!

很显然,她不适合这里,每个人都有她展翅高飞的地方。性格所异,从事也有所异,强行结合,只是瞎打一阵。浪费人才,又失了效率。

各位领导面面相觑,眼珠圆滚,大得吓人,终于忍不住疑问道,“梁大学士,确定你所说的才华横溢之人便是此子?”

此时,万籁俱寂。

“正是!”圣冰不顾众议,肯定答道。

全场哗然!

一个更老一辈的老领导按住某一个领导的肩膀,说道,“梁大学士,尽管放心,我们校方一定会好好招待此才女!”

看着场下的怪异场面,和人群的躁动,圣冰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终究是年少,终究还是意气用事,终究还是疏忽了一些不可抗逆的因素,急忙说道,“我想改变主意,让她从此陪我北上,回去科学院协助我一道工作。”

“这……梁大学士都这么说了,这种小事不是问题,接下来只需有一个流程便可。本校能有才人得到科学院人士如此器重,是我等的荣幸。”老领导说道。

突然间,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际,乌云滚滚而来,把白昼笼罩得有如黑夜,随即雷声大作,狂风怒卷细沙,雨点洋洋洒洒而下。

台下,此时已然乱成了一锅粥,同学们纷纷惶恐站起,等待指示。

圣冰表情凝重地盯着层层叠叠的乌云,掌心的书夹异常颤动,直觉告诉她,这种异常的天象绝不平常。

陈主任匆匆走上去,朝着圣冰微笑了一下,拿起话筒,说道,“各位同学、老师,请肃静。请相关人员在这种重要的场合维持好场下的秩序!根据这一周的天气预报,还有整个上午的观察,这种突变的天象应该持续不了多久,所以请大家稍安勿躁!”看着愈加暗沉沉的天象,他也有些许犹豫不决,略有尴尬地看着圣冰,意思是,“我已经尽力为你留住面子了。”

圣冰淡淡笑道,“无妨”。

接着拿起麦克风说道,“陈主任尽心了,不过还是大家要紧,先散场吧,莫要让这雨水淋了身体,惹了风寒。”

方才尚还躁动的人群,此刻却诡异般得静了下来。

因为,他们清楚记得,数日前收到她演讲的通知时的狂欢。

因为,眼前的这位雪色长裙的女子,曾一度几欲成为她们的精神信仰。

因为,他们对自己刚才出于自身的考虑而打算离场的冲动感到惭愧不已。

……

他们有刹那的冲动——即便是狂风暴雨来临,他们也要在此守护到底。

但是——这种冲动,终究会被现实唤醒。

骤然间,暴雨如注,电闪雷鸣。人群彻底溃散,各奔所向。

身旁,无数树木,连同某些古老楼房纷纷然被劈倒在雷电之下。

那些未来得及逃离的孩子无辜倒在水泊之中。

湛天脚底一滑,便摔倒在湿漉漉的跑道上。

突然之间,身周赤色光辉粼粼,一念如今形体融合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他匆匆拎起湛天的左臂,眼神凌厉而淡然,停留于树梢顶端。

湛天方才摔倒之处随即掠过一道闪电!

而闪电再次劈向湛天所站立的树梢时,湛天虚惊一场,原来是一层淡红色的光圈把他们二人屏罩住了。

一念深沉注视云霄。那团团乌云之后似乎有所感应,无尽靛蓝色惊雷自云端涌向大地。

一道惊人的光波竟转角袭向圣冰,忽然,一张卡片随风翩翩,生生将其化解!

一念注视着方才圣冰极其隐秘的动作,移开视线,伸出一指,一束浓郁的血红色光芒捅入云际。

霎时间,云层破开一口细洞,金色的光辉自那遥远的天际,从小洞,沿着血红色的光束逆向而行。

而逆流回来的光线却不是狭窄的光束,而是照耀普天之下的万物。

接着的一幕,令湛天感到吃惊不已,树木、楼房皆逆向回转,重新恢复往前的样子!

而记忆不受回转影响的,只是淡红色光圈屏罩内的他们,以及圣冰!

这种逆天神术类似于逆转时空,而根据一念的解释——这并非全然属于时空逆转,却仅仅是依靠神术极限模拟罢了。

时空逆转,远远需要消耗浩瀚的能量,而以一念如今的修为毫无可能施行如此逆天禁法。

忽然,雨水渐微,只是淅淅沥沥地下。

半空高处,凭空生出一团淡蓝色的光

。一个姿态婀娜,美若天仙的美人鱼骤然现身!

“夫君,我来接你了。”一语平淡不过的声音响起,却是深深令人心头震颤不已,仿佛尚在天际的她有着不可预测的强大修为。

下一秒,她焕发着精纯光芒的身躯袭向一念营造的淡红色光圈,在光圈之前停留住,晶莹剔透,淘气玲珑的淡蓝色眼珠盯着湛天,居然直截无视一念了!

一种难以理解的疑惑感,此刻,沉浮涌动于湛天的心房,莫非她此次有什么倚仗不成?

还有!她的双脚呢?居然为完整的美人鱼躯体了?

直视她自信的目光,湛天不觉间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得躲到一念的身后。

美人鱼正是兰儿!

翕呼之间,兰儿摇身一变,又恢复了人形之时的兰儿,“夫君,你躲什么呀?”兰儿无奈说道,“经过漫长的思索,我已经考虑好了,我衷爱的是你这个人。当年一见钟情之时,我看的只是你帅气的模样,我又何必管你灵魂是谁的呢,我只知道你就是我的弦哥哥。现在我要回去办正事了,你即是我的夫君,便理应随我回家。兰儿会好好疼爱你的,还会教你法术防身延寿。”

湛天一阵恶心,对这种投怀送抱的女人反感到没话可说,就算承认你的确很狐媚妖娆,迷人魅惑,可是你如此不自重,把彼此理解的空隙都抛却了,教我如何由衷心暖?不让我呕吐就不错了!

此刻,一念退却半步(湛天第一次看到一念露出谨慎的样子),说道,“你和上次我所见到的不是同一个人。除却肉身。”

“兰儿”讶然,连连称赞,“不错,你很聪明!兰儿已经为我做嫁衣了,整整两千年了,她却被我隐瞒了那么久,她若泉下有知,该是憎恨我吧!不过,这又如何呢,终究是卑微的亡魂,让她苟活两千年,她已经赚了!废话少说,时间有限,我们得尽快启程了,夫君。”

此时,湛天竟是全然没有了退却,挺身上前道,“她怎么样了?!”他渐渐提高了嗓音,“你把她怎么样了?你可知道,她一直挂念着把你交付的任务完成吗?她怕她会辜负你的期待,两千年如一日,刻苦修行,才换得一身修为。她一直铭记着你托付给她的使命,为了你,做了许多违反人道,违背良心的事,而你居然只是把她当做你的一步棋子!这些你知道吗?”

“我都知道!”美人鱼清楚地吐字道。“她的一言一行,一思一想我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可是那又怎样?我总不会对她心动吧!对这下贱的亡魂,夫君不要那么高尚,这是她的宿命,自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悲哀!但是夫君你遇上了我,你就注定幸福,我将带你回到我的家乡,那儿是强者的国度,是才者的天堂,你将会继承王室的传承,继承我父皇的皇位。龟缩在这个时代,你远远无法触及我所说的传承,甚至只能平庸活到老死!你不会甘愿这样的,对吗?”兰儿自信道。

“该是怎样的生存环境,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心性?”湛天愤然呢喃。

“小天,你见过的世面太少了,以后你会明白的。”一念说道。

湛天茫然不解,他是帮谁说话呢?

美人鱼轻拍双掌,道,“不错,聪明的异族!”她精灵般玲珑的眼神饶有兴致地盯着一念,“可惜,却是一缕残魂。”

话音刚落,她伸出一指,定定指向身前的淡红色光圈。光圈应声噗嗤一声如水纹般震荡开来。

一念伸手施法抗衡袭来的冲击波动,却略有讶异之色。

她轻描淡写的一指,何竟如此可怖?

果真和上次交手的兰儿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数息间,双方居然相持不下。一念略有退后几步,将湛天护在身后。

眼见没有瞬间击退一念,美人鱼亦退后几步,掌心凭空浮现一颗田螺贝壳,“不跟你闹了,浪费时间。有什么事先回去再说吧。”

说话间,她嘴含田螺贝壳,并吹响了它。

凭空跳动的略似梵音的音符萦绕周身,漆黑的气场疯狂爆发!“开,人鱼时空之门!”一轮空荡回旋的声音泠泠然发音而出。

周方的世界隐晦生出时空沧桑的气息,远古岁月的浊重之感,轰然临世!

骤然间,美人鱼身后,缓缓浮现一尊高大的石门。石门环绕着美人鱼纹身。

即便是一念都觉得行动颇为僵硬,周围的时空气场混乱不堪。

美人鱼手握田螺,印在石门之上,石门开启!

“夫君,时间不多,跟我上路吧!”美人鱼隔空瞬移而来。

一念感知敏锐,尽管修为上,没有压倒里克制,却能准确探知她的下一秒动作!

既然她的目标明确是湛天,那么只要保护好他就好了。一念伸手握紧湛天的手。(这下该是万无一失了吧。)

谁知美人鱼也泠然一笑,口中呢喃隐晦的咒语,下一刻,她居然与一念交换了位置!

“正和我意!”便再次驱动空间之术奔入时空之门。

“一念!”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其余的声音讯息便因为过于靠近时空混乱的区域而流失。

“小天!”一念毫无犹豫瞬移进入那未知的时空之门!

门缓缓闭合之际……

圣冰跑到时空之门下方,眼角湿润,或许是内心的感受,或许是沾了这雨水。“湛天,你的笔……你要是死在那了,我还如何还你!”

时空之门下方徐徐延伸下一条阶梯,圣冰毫无犹豫走进去。

凤宁走进去。

陈爽走进去。

敏旋走进去。

千扬走进去。

智雄走进去。

时空之门附近,一片混沌,声音都已或是混淆,或是流失到其他空间。

“你就想这样走了?突然对那个女的很是反感!”

“也许是我所向往的秘密世界……”

“这个世界,离开也罢!”

“强者的世界!我想成为强者!”

“哪由得你!小子,你回来!”

云烟漫漫,时空之门已然关闭,便缓缓消失。

其下,大如往时,却是寂寥无人。

只是,鸟雀声依旧鸣起。

第二十五章 皎姝海域

时空涡流之内。

一念紧紧追随在美人鱼和湛天的身后。

美人鱼则时不时施法以摆脱一念。

湛天唯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份。

“要是我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话,就不需要别人来保护自己,我也可以保护身边的人,该有多好?”

冥冥之中的渴望涌现脑海,身处异境,他毫无惶然失措,居然真的对美人鱼之前的话多了些许期待。

美人鱼开启的时空隧道,形态迥异,隧道壁围犹如水态的波纹,有一定的水物质附在其上,并且水纹有一定深度。

美人鱼便是潜水于水纹地下,依靠强劲有力的长尾极速摆动才远远把一念拉开一段距离的。

一念,他的本尊的确强大得可怖,哪怕他只是一缕沾染了记忆轻风的残念,也依旧有可怕的潜力极限恢复,并接近当年水准的全能性!

美人鱼只觉身后一片灼热,一股不祥之感涌上心头,随即施法转身抗衡。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一道星火通红的剑匕突然射穿了她握着湛天的左手!

她痛哼一声,松脱开手。当瞬间,剑匕也化消于无形。

湛天被汹涌的时空涡流极速向前冲刷,突然,剑匕消失之前,仅仅一刹那的停顿,一念便已瞬移而至!

前方的洞口已经出现光点,眼看着他们便要一齐逃走,美人鱼忍痛撕下身躯心口处的一枚鳞片,口吐隐晦的远古咒语,鳞片放光,便放进水中。

哪怕,他们之间相隔十万八千里,鳞片瞬秒间从水中衍生出来,准确黏贴到湛天胸口。便是为了以后定位之用!

无论湛天躲到哪里,美人鱼时刻都能用心感应他的位置。

随即,美人鱼略微释然,咧嘴一笑,“美人鱼国度就是我的家,我看你们能躲到哪里。我父皇的给我时空之门咒语可只有一个时间传送点哦。到时我来个瓮中捉鳖!”

时空传送结束。

美人鱼世界——皎姝海域。

一个棕色制服的清瘦男性人鱼匆匆移行到殿内,以阴柔的嗓音说道,“皎王殿下,娮儿公主在殿外等候!”

“娮儿?”金光宝座上,一个周身透露着高贵气运的青年男子划过一抹异色,淡淡地道。

“莫非,殿外的娮儿公主和此次的时空混乱的波动有关?”太监人鱼疑惑道。

“我倒要看看,这哪来的娮妹妹?”高贵男子稍微有些轻蔑,笑道,“请她进来吧!”

金光宝殿甚是宽敞,不过,却透露出一种空荡荡的清静之感。

四周没有任何婢女护卫,唯有他一人,独自坐在宝座之上。

在太监人鱼转身传讯给娮儿之后,他掌心浮现一道靛蓝色的清辉,白纸之上,凭空落下字幕。光芒复又涣散,他眼眸平静,负手站立在宝座之前。

大殿之外。

娮儿在殿外等待着父皇的传讯,她看向殿外远处已然崩塌的时空钟塔,顿时神情凝滞住了,急忙转身向身旁的宫监道,“如今是何世何代?”

“回公主,公元前四十八亿年铠帝政变元年。”说着说着,宫监身躯迅速后退,远离了娮儿,“娮儿公主不在秋蝉宫好生待着,出来又是何苦?”

第二十六章 兄妹再会

娮儿顿时脸色煞白,这一年是她大哥发动政变的第一年。皎铠不知如何得到灭世传承,大败皎皇,如今皎皇不知所踪,她又被软禁进了秋蝉宫。

在如此矛盾的时节,她居然还瞬移到了大殿之前,这可是找死的节奏?

大殿之内,刚刚进去传讯的宫监匆匆漂游而出,喊声道,“娮儿公主,请留步,皎皇请您进殿!”

娮儿急切而略微颤道,“不用了,本公主突然有些要事,得先离开,替我转告皇兄,改日妹子我必定亲自找他。”当瞬间,她欲要施法逃离这里。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传讯宫监尖锐的话音刚落,大殿之外十数个人鱼强者护卫便陡然凭空鱼涌而起,把娮儿围截在中心。

她看见周围空间骤然紊乱,料想是无法动用空间之力瞬移离开了。她突然平静下来,浑身上下绽放出精纯的人鱼皇室血脉之力——沉寂了无数岁月的洪荒之力,如同洪水猛兽突然被解开禁锢,狂涌爆发而出。

她再次睁开双眼,无形的震荡波滚滚爆裂,十数个强者护卫顿时防御尽数破碎。

淡蓝色清辉于掌心闪烁,一柄银亮锋利的长剑其中。剑痕一个翻转,十数个强者护卫居然被速削得遍体鳞伤,碎肉翻飞,几欲被分解开来!

目睹此情,娮儿也不禁吓了一跳,以往不思进取,功底极渣的废材公主居然咸鱼翻身了?幸得这么多年的参悟生涯不算白活!没准她现在就可以凭着一己之力改变皇朝的气运!力挽皇朝甚至整个时代的命运于灭星浩劫之中!

于是她不退反进,直逼殿内!

皇兄生性多疑,为避免身陷暗术。她一步步谨慎地走进大殿,却没有遇见一处陷阱。

随着兄妹二人的距离一步步接近,朦胧的水雾中,视野越来越清晰。

尾鳍煽动声凝滞,她正对着殿上神秘之光缠绕的皇兄,一丝恨意涌现神色,眉间隐约有几缕怒火点燃。

长剑与金坚的地面摩擦,发出清脆的铿铿然的金属声音。

僵持了许久的沉默,最先被皇兄抹去,“妹妹可是恨我?”他或许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切,才能让她体恤他。如今的形势已将他们二人的情感矛盾催发到了极致。

然而,一滴清泪却从她玉白滑润的脸颊流落下来,她还是没有言语。——不过这次,是无法言语。五十亿年了,浩劫过去已然五十亿年了,那些孤独的等待岁月里,她是多么的孤寂与害怕。或许在寿终那一刻之前,再见亲人一面是绝无可能了。然而,眼前有着血缘之亲的哥哥却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如何释然,此时此刻,心里百味杂陈!

又是许久的沉默,“你的肉身呢?”

大殿很是清静,他们似乎可以听到彼此的鼻息。

“死了。”一声轻语在水纹里回荡,“皇兄,就算父皇如何亏欠于你,你怎么能不顾全大局,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劝解?你的意气用事,不但毁了我们的家,还连同我们这个时代的一切都抹除了。放手吧,如果现在一切还来得及。”娮儿愤然含泪质问道。

“来不及了,过去的事情不可能被挽回,我也不想回到过去,妹妹你回到我身边吧,以我现在的力量,统一七大原始皇都将不再话下。到那时,你会成为最高统治之下第一人。如果你执意要站在父皇那边和我拗气,就别怪我不念亲情。”金光男子平淡缓道。

“哥,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你可知道,亿古禁地的魔龙将会破开封印吗?你可知道,她会毁灭这方世界吗?现在根本不是我选择谁的问题,而是海域各大皇室的生死存亡问题!”娮儿争取说道。

“她给了我承诺,她会感谢我的帮助,并且答应我不会伤害我的利益。”

“什么承诺?对了,为何你的视线一片稀茫……”

“那便是筹码,换来如今的传承之力。”

第二十七章 妙法烹饪

娮儿目光一恨,举起长剑直指着铠。

“你已经被怨恨冲昏了头脑。你要为芸芸众生付出代价。”

铠神色骤然阴沉下来,狠下心道,“你如今披着类人族的体躯,也不算是我的皇妹了,那么出剑吧。”

下一刻,双方的剑意便开始了数个交锋,皎铠败退,显然,多活了五十亿年的娮儿更胜一筹!

娮儿向前逼近,问道,“父皇在哪?”颤巍巍的剑尖已然扣在铠的胸口。

铠冷冷地看着她的妹妹,笑道,“他中了我的寒冰至毒,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顿时,一股冰冷的意境充斥大殿,铠双指夹住剑末,可怖的冰冻之力当即扩散冻结,当反应过来时,娮儿强行运功镇开铠的束缚,动用空间之术瞬移而去。

看着离去的皇妹,看着孤寂没有一人的大殿,他突然发狂,冰封了整个宫殿。

然,他却能无视于冰封,来走自如。

深林某处,人迹罕至,两个人影倒映于湖水之面。

太阳正值日中,他们在湖水旁的绿树下休息。

中青年男子穿着一身赤色衣袍,眼神坦然而深邃,淡淡地注视远方。

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正摘下鞋子,略有疲惫地纳凉,稍有犹豫,一番思忖才开口问道:

“一念,我们还要走多远才能回家?我妈这会儿应该煮好饭菜在家里等我了。”

想起饭菜,他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他似乎看到了姚妈撑着手臂,时不时走出门口,盼着他早点归来。

但这是幻觉。

一转过身,一念化为一阵轻风消失,落下一句,“等我。”

适才几个呼吸间,一念便又瞬移回来,“你应该饿了吧,且吃几个果子解解渴。”

他随手放下几个果子。

湛天说道,“谢谢。”便迅速拿起一个啃了几口。

快要吃完的时候,他抬起头来,“你不吃吗?这些你吃吧,你摘的。”

一念却道,“我是神仙,有修为滋养,便可长久没有你们凡人的日常需求。吃完后,还有这个。”

一念又投掷出一只海豹似的生物。

单从表面的伤口来看,可知这只可怜的海豹是被一剑击杀的。

“海豹?”湛天讶然道。

“稍等,我先弄一下再给你吃。”

一念眼神专注,指间施法,便迸发梦幻般的赤色火焰,“我隐约记得有个故友曾在我面前施行过他的烹饪法,应该是这样没错的。”

霎时间,海豹凭空而起,其下似乎有一个无形却有形的红色火焰炉鼎拱起——

火焰每一处都均匀得灼热着海豹的躯体,周围有五颜六色的光辉时不时从自然界的四面八方融入烹饪中来。

“太好了,果然如此!法术施行正确后,它便可自动从自然界汲取它所需要的能量和配味。从而简化了不少流程,节省了许多劳力去找寻配料材质。”

一念正沉迷在回忆起往事的喜悦中,方一离神而出,却发现湛天看着自己的眼神带有怒意。

“怎么了?”一念不解道。

“它是你杀的吗?”

“是。”

“为什么要杀它?”

“为何不能杀它?”一念反问。

“它是生命,为何不能放过它,它也会感到痛苦,不能选择其他东西替代吗?”

“其他什么?”此话刚出,一念顿时错然,他何时愿意如此不厌其烦地询问。

以往的他对别人的想法从来不感兴趣,而如今,却被这个少年一点点磨损了傲气,也不得不习惯傻乎乎地跟问。

他不禁掠过一抹自嘲。

第二十八章 赤莲相送

“你觉得你可以用其他什么可以替代呢?杀鸡,杀猪?他们不是生命吗?如果我告诉你,你刚刚所吃的果子其实也是有生命的,有意识的,你觉得你得计较这个,然后,饿死吗?”

一念居然稍有期望他能接受自己的观点。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他不屑于了解别人,自然也从不会想过希望别人认同他。

在至尊的境界里,只有绝对的自由,和绝对的权和力。

“你就不怕天谴吗?杀生太多要遭天谴的。”

一念彻底笑了起来,这下他总算到了极限,腾飞而起,惰然道:

“天谴?何物?如果是限制众生的法则,怕是限制不了我吧。”

一念躺在树梢,默然无语。

突然间,一条海兽自湖底破水而起,满身戾气地袭击湛天。

嘶鸣声响彻云霄。

湛天惊恐,瞳孔放大,拔地向后倒退了几步。

说时迟,那时快——

一缕火红色的长剑波纹从长空一贯而下,瞬间将其身体劈成了两半,往湛天的两旁抛飞开去。

“小天,没事吧!”

一念跳了下来,探问道。

可是湛天平生第一次看到凶兽如此近距离攻击他,此时感到无比恐惧,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现实就是这样,并不是所有生灵都值得你去愚昧地体恤。有时你不去伤害它,它却不会领情。”

“那是之前那只海豹的家人吧,由于你杀了他们,所以遭到报复就是天谴。”

“小天,有时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搜寻食物时,虽说不是非要杀它,可它若不是主动袭击我,我又如何选择它?”

看着湛天渐渐冷静的状态,一念说道:

“这把剑名为赤莲,你拿着,今后也许用得上。”

赤莲剑正是神秘女子送他的。

剑魂之威不可想象,并且可以吞噬其他魂体获得生长,壮大自身威能。

他扔到地上,淡然说道,“你可以不必滥杀无辜,但总要防身用吧。”

夕阳渐渐染红半边天际,地面的落叶也是反射它的余晖,天地共一色!

他们二人在前进着,前方的森林出现了袅袅浓烟——

那或许是有人家落户的村落之标志。

“救命啊!”

第二十九章 黄昏纷嚣

“救命啊……”一个外观极其类似于女人的雌性生物,疯狂嘶叫着,并逃跑着。

“拦住她,从各个方向包围!”几个人高马大的、外观极其类似于男性的雄性生物叫嚣着,正打算从各个方向包抄。

就在不远处,一念停下了步子,说道:

“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些情况,不过是一些修为极其低下的生灵发生了争执,过去看看吧。或许今晚他们其中之一可以留宿你也可。”

话音刚落,女人便被其中一个壮汉扑倒在地,其余男人便套出绳子,把女人绑捆得严严实实的。

适才赶到这里的两人停了下来。

湛天不解道,“你们为何要捆绑她?”可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土匪,专门绑架良家妇女?心想。那若真是如此,他如何能坐视不管?他如今也许觉得,没有一念摆不平的事情。

几名土匪似的男人面面相觑,似乎在探寻对方的意见如何处置。

“要不要把他们一起捉拿回去?”年纪较小的男人窃窃问道。

“你看他们着装就知道他们是外地人,万一惹了皇室贵族,那我们有几个脑袋可砍?还是先交差再说!到时再请求皇子指示!”一个像是头领的男人说道。

头领正身向湛天说道,“我们不是土匪,而是依照皇室人员的命令行事的普通生物。你们是不是也是皇室中人,不妨随我们一同回去吧,同荆铜皇室的栎皇子一同享用晚宴?”稍微解说后,他试探了一句。

“皇室?不是,晚宴就不用了,但可否留宿我们一晚?还有放了那阿姨!”湛天问道。

一念霎时无语,竟然如此说话,幸亏你是现代人!

几个土匪似的男人眼神划过一抹凌厉的轻蔑,“那你们也给我们皇子加餐吧!”

即刻间,他们便迅速把二人围住。

套出绳子,绑住了湛天二人!

湛天一阵茫然,为何一念居然没有任何反抗?他无法理解。

一路上,几个喜获丰收的土匪男人,一个领前,两个断后,三个各自揪着一个狩猎品。

一路上,一念经过一番询问方知这个世界的大概情况:

在两亿多年前,一位人祖神明私下和一位海妖仙子两情相悦,便从天庭逃离到这遥远的太阳系私下约会。人祖神明法力可谓强大,他私自在整个星系布置屏蔽法则以瞒过天庭的法眼窥探。海妖仙子偏好水域,人祖神明便在太阳系的四号行星上,施法创造出近乎一个星球的海域!而只有一片大陆供他们二人晒太阳之用!他们诞下七位子嗣,种族却是不一致,有的是人鱼,有的是鱼人!不过位列仙班的天庭神仙还是得回去天庭交差,于是便只留下了七位子嗣各自统领七方海域,后来随着物种繁盛,一种介于人鱼与鱼人之间的生灵也诞生了,他们称之为类人族。然而类人族天生失去仙力,神明血脉极其稀薄。故而常常被皇室视为低级的猎物,只在平时狩海猎歇息时享用。而因为陆地可用资源极其有限,懦弱的类人族常常发生种族内的自相残杀,甚至残忍相食现象!

“怪不得,这个村落被称之为公共狩猎场,只因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陆地资源对于海洋生物尚不是必须的。只当做是粗放圈养之地!”

湛天恍然大悟,一念是想借此机会了解这方世界的情况,再去思考回去现代的方法便会容易许多了。

之前被他们捆绑的女人因为抽签手气不好,结果全家今晚都得沦为荆铜皇子的晚宴之食物。说不定他的丈夫和儿女此刻已经毙命了!

“如此说来,这里的时空比较于我们之前都有所变化,至于他们所说的四号星应该便是现代我们称之为火星的邻居行星,那么利用兰儿的美人鱼应该是某一皇室的公主。”一念说道。

土匪似的男人喊道,“废话少说!你们反正便要成为皇子的晚餐了,觉悟吧。”一个邋遢的大汉说完便要向湛天攻击而来。

“咻。”一抹火焰光束准确射中大汉的拳头,当即破开一寸宽的洞口。

“啊!”大汉痛喊一声,连连后退,“他会法术,大家快逃!”

一念正想一个个解决掉,如此懦弱之辈,只会帮助自己无法对抗的敌人屠戮同类,令他鄙视不已。

可是他却停了下来,二人心照不宣。

“恩人!”女人挣扎掉绳子后,跪倒在地,“请你救救我的家人吧!求求你们!”她甚至还重要地在地上叩首。

他们一直向着一个方向前进,夕阳把三条影子拉得极其细长。

在这处部落的中心,篝火耀天,歌女绕舞,乐音穿梭于篝火,于歌舞,于偏僻的草丛——到处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上前方的王座上。

两个身着华贵、身材高大却是上半身是狰狞的鱼身,下半身是矫健的人体的高贵存在应该便是即兴狩猎而来的皇子无疑了。

一个坐在王座上,一个站在王座旁边,后者时不时向庶民命令。

第三十章 篝火救星

“大皇子,二皇子,刚刚我们派出去捉捕牲畜的人负伤回来了,听说……听说是遇到会法术的强敌了!”

村长诚惶诚恐地跪在两位皇子的脚下说道。

二皇子疑问道,“法术?莫不是其他海域的皇室?”

大皇子则冷冷说道,“这么说今晚的晚餐要少了一只?”

村长吓得颤抖不已,“大皇子,二皇子放心,我这就派更多人手把她这贱畜带回来!”

大皇子却神秘地挥手,声音极度寒冷,“不用了,刚刚负伤的几位是谁啊?带上来就是,我想看看他们的伤势。”

村长眼珠流转,便不得不喊道,“这……来人呐,把小七带上来!”

小七在几名同村男子的带领下来到篝火前,火光把他照耀得特别明亮,影子随着燃烧的篝火跳动着。

大皇子走下来,勾起他的下巴问道,“攻击你的是些什么样的人啊?”

小七道,“回大皇子,两个奇装异服的人士,用法术射穿我的手的那位似乎法力高深莫测。”小七看着他紧紧用白布包裹的手。

大皇子却是咧嘴笑道,“你的手伤得挺重的吧?看着难看,不如……你来当下酒菜如何。”大皇子自袖中抽出一把长剑,银光一抹,便是血色一掠。

“你这村长是怎么当的。尽是挑些老弱的给我们。”他捏了捏大汉手臂轮廓鲜明的肌肉,“多久没有上过这么好肉质的菜了!”

一听此话,大汉吓得连忙跪求饶命。

村长横着冷脸,道,“押去候炉房!”

“二叔,救我,我还不想死啊!救救我啊!”叫喊声渐行渐远,直到被歌舞音乐声淹没。

“大皇子,二皇子,没事了,您们尽兴享受歌舞吧!如果还有什么事情,再吩咐我等贱人!”村长行礼,便往后方退去。

二皇子凑近身子对大皇子说道,“大哥,这一次狩猎成果比起上次逊色许多,几乎没有什么海兽在这附近,是不是这附近的海域发生了什么,要不要请示一下父皇?”

大皇子放下品酒的三鼎杯子,淡淡说道,“请示什么父皇,这点小事就烦扰父皇,那我们是干什么吃的!皇弟啊,有些事不要归因于环境,得要想想你自己的原因!也许是我们的队伍惊动了这方海域的生灵呢,还请示什么?当做是玩乐一场,多少收获都也无妨,玩够了,就回皇都!”

大皇子略微酒醉,差点倒下。二皇子扶住了他,托稳到座上,提醒道,“大哥,少喝点酒,等会还有六只野味呢,你可得留着肚子!”

“也是,皇弟,我们先跳舞去,醒醒酒!”大皇子说完便拉着二弟走到篝火旁,两人鱼鳞之手各自牵着一个美人载歌载舞,尽情狂欢。

突然间,篝火广场的守卫一个个顿时横飞进来,门口处被弄得一片凌乱。

村长匆匆走过去,便道,“发生了什么事?哎,红姨!你可回来了!这下我家小七有救了。过来!跟两位皇子认个错!两位皇子心胸宽广,不会计较的。”居然直接忽视了湛天。

被称呼是红姨女人向前走去,说道,“你个天杀的鬼老二!怕是你还不知道我是如何逃离你的魔爪的吧!”

村长当即叫道,“来……来人呐!”

说着,村长便往里边跑去。

“走!”红姨带路向前走去。

渐渐地,可以看到篝火的整体框架、热闹的舞会。

两位皇子即刻被部落村长的叫喊惊动,便拿起宝剑过去看个究竟,却没想到,还没看清楚来者何人,便被双双击退。

第三十一章 深夜初安

篝火坍塌火溅遍场。

歌女舞女纷纷逃离。

两位皇子理智非凡,料想是打不过此人,便打算撤退!

此刻,一念上前一步,火红色的波纹将他俩一把拉回来,火剑欲要抹过他们的喉咙。

“别,别,我是荆铜海域的皇子,我父皇还是一位伟大神明的子嗣,你要是伤了我,除非你能逃离宇宙!逃离我们的报复!”大皇子略有惊吓,但随即正色道。

“你当真因为我不知吗?如果那所谓的天庭知道你祖父有过私情,有违天规,还诞生下你们这些后嗣,怕是要废去仙班吧。”一念说道。

看着两位皇子仓惶的样子,一念方确定了心中的答案,或许人类所迷信的神,玉皇大帝也是真实不虚的!

那么他之前所感知的第三方神明气息应该也是出自他们无疑。

可是,为何那么多年来却没有过一场亲临呢?以至于人们至今还以为这些都是迷信的传说。

“为何两亿多年天庭还没有发现你们的存在?”

“我们的祖先离去的时候,给这里整个星系设置了屏蔽,他们会探测进一个虚拟的时空。”大皇子略有恐惧,这凌厉的剑气,他相信只要一念一动神念,下一刻他便会身首异处!

此刻,尚未酒醉的二皇子搓了大皇子一下,这可是皇室秘密,怎可以随便说出来呢!

“你们为何要以类人族为食?你们不知道他们也和你们一样,都有喜怒哀乐吗?你们太残忍了!”湛天说道。即使有本能的畏惧,却更有天生的仇恨。

“这……”两位皇子都觉得这话有些不可理喻,“类人族是物种繁衍而出的劣种,又是我们圈养的,这有什么错?”

“你们!怎么是这样?”湛天说道。

“你们走吧,但是你们以后不得以类人族为食,否则我下次必定会屠戮你们。”一念挥手,允许他们离去。

趁着刚刚说话时间,红姨已经去了候炉房解开了,她的家人的束缚。

纷纷去给一念叩首。

湛天跟着他游走的一天里,发觉他在自己的心里的形象越来越高大,甚至也要成为信仰,终有一天,他如果有足够的能力,他必定要以他为榜样。

夜色渐已入深,火星这颗星球没有卫星,一到晚上便完全失去了光亮。

湛天、一念被款待一番后,安置于一间坚石质地的房子里。

房子内,烛火通明,却在猛烈跳动,夜里的风很大,温度很低。

幸亏屋内却是留住了些许温度,烛火时常被寒风吹灭,湛天重新点燃,如此反复了几次。

一念躺在草席上,神情一片冷淡,忽然,他抬手变出一块龙形的赤色玉石。

玉石触感温和,光芒明亮而稳定,静静得在石屋中,照亮。

第三十二章 遗息尚弥

湛天躺了下来,舒缓地伸展了一番身子,浑身的疲倦似乎正随着鼻息悄然而出。

他看着满室那温和的火光,宁静地眼神紧紧闭住。

漫长的一天总算有了安定。

良久之后,他睁开眼睛,却见到一念依然向刚才那样睁开眼睛。

一念往往是淡淡的神情,令人猜不出他心底的心思。

“屋外下雨了?”

湛天起身,略微打开了一个小小的门缝,一会儿欣喜道:

“屋外的雨雪之夜甚是美妙啊!”

南国之人多是憧憬沐浴着此番圣洁美好的风景。

屋子内,灿灿的温热源源不断地抵御外界的寒冷,温度中和得甚是令人超然舒适。

湛天回头看了看一念,他此刻却岿然不动,似乎没有什么能勾起他的热忱,“你不喜好皑皑白雪吗?”

一念沉默又是良久,方道:

“成道之人第一道于心,要得断绝一切欲念,断尽道外的一切执着,方能于风雨中屹立不倒,方能逐渐行立于不败。心存喜好又有何益?徒增所求,徒留牵挂。”

湛天笑了笑,不理解他的境界,猜解道:

“凡人一生,时日何其有限,一心向道难有所成,何不尽心尽情,了度此生?你不是不喜欢,而是压制了内心的欲望,或许,你还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一念似有深意地看了湛天一眼,闭目不语。

突然间,湛天捂住胸口,轻哼一声。他合上门缝,解开纽扣,摆弄在胸口隐隐灼热的鳞片。

一念似乎察觉到一些什么,起身走近湛天,轻点双指按试鳞片,道:“什么时候附上身体的?”

“在……时空隧道的路上。”

“这枚鳞片如今的我无法卸下,它来源于人鱼族心口处,是唯一一枚最为重要的鳞片。而她的目的应该是借由这枚鳞片时刻感应你的位置。它与受者的灵魂相接连,而如今的你尚无修为,灵魂颇为脆弱,如若强行取下,会危及性命。”一念淡淡解释道。

“那么它现在随着我的心跳剧烈跳动,发光发热,是因为它的主人向我们走近吗?”

“不错。”此时,一念的瞳孔全然赤红,向四周环视。

湛天觉得有一种奇妙的道意穿透身躯,仿佛全身都被看透了一般、无所遮拦。

“没事。尚有一段距离,你先歇下,明日再启程,虽说我无法取下心鳞。我却可以保证把它的讯息全然屏蔽掉。切记,天亮之前,不要离开这间房屋。”话音刚落,一念消散而去,一抹无形的屏罩把内外的气息全然隔绝了。

方圆五十里之外的一处山谷内,一个蓝色衣服的俏丽女子手执银剑,脸色颇为苍白地行走着。

由于是陆地,她的行进速度远远不及以往在海域时游得迅速。

山谷悠悠传来几声熊鸣,接着女子便与黑熊妖纠缠起来。

“铿……”银剑抖落,女人含血翻飞而去。

黑熊妖猛地扑身过去,突然剑光一闪,一念凌空而下。

蓝衣女子缩回拿着三根银针的手,“原来是你。”

轻缓的步伐定于铺满落叶的地面,“时空转移的方法。”一念淡淡说道,却字字清晰,容不得人忽略。

蓝衣女子便负伤而走的儿公主,也缘于她,湛天才漂泊于此,思乡心切。

娮儿撑着长剑使得自己还不至于倒下去,虚弱缓道,“那尊时空之门出于我父皇之手,咒语也是他传承于我的,而现如今,我父皇已然了无音讯有些时日了,若要询得时空穿梭之法可能得先找到他……不过,时空之门极为逆天,目前只掌控在皇室原始统治者的手中,而且,每个皇室始终唯有一次机会。”

第三十三章 荆铜报复

“何以见得?”

“我父皇曾跟我说起过,施用此法会以皇都的原始灯塔崩溃为代价,那时,整个皇都的生灵几乎都会处于失去时间管制的紊乱状态,而使得皇朝气运亏损。这是在末世后我父皇不得已才用的最后一个可能求生的方法。”

一念领会,此番逆天之术应该是他们所谓的人祖,在回归天庭复命时,给他的子嗣的一道恩惠。

“其他皇朝也都动用了时空之门吗?”

娮儿摇头,面容露出苦涩,说道:

“或许没有,末世之日,魔龙再次出世,七大皇者都去应战了,他们都以为此次还会和一亿多年前目睹的那场战役一样——人祖点去魔龙的双眼,将它封印于南极之底,道是龙息常蕴地底可护佑祖孙万代兴盛,芸芸繁生。却没料魔龙神瞳却是恢复了些许盖天瞳术,她冰曦的眼眸射穿天际,直直撼动天道之网!凭借借来的宇宙万象之力迅速复苏!我父皇当即遁回皇室匆匆交托于我而言陌生的使命于我。他以此生修为施法动用神器镇压我于皇都之底,不使魔威得以侵蚀我,而我却眼睁睁看着他化为灰烬!我之后也沉睡了近乎四十八亿年,直到你们现代人类的文明惊醒了我。而后的两千年里我寂寞地参悟着皇室那些我平日里惰于去参悟的法术。再后来人鱼肉身寿命到达极限,我便选了兰儿替我完成部分任务,而我暂时进入假死状态蒙骗了她。一切,为的是救我皇朝于此前。至于……”她此刻耐心地解释着,在要说及某事时却难以续说下去了。

“那么你把我们带到你的故乡,是希望我帮助你化解此次浩劫吗?”

“不。这个我倒是没有投入多大的期望。当时觉得,若是能得到你的帮助会更好,不愿也是无妨。如我之前所言,我是在找一个心仪的、尚还在世的夫君。况且,我以为我会转移回更为早前的年代,那时我便可以阻止我皇兄……”她顿了顿,便又神秘地说道,“为何你,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生存的气息?即便你偶尔会淡然一笑,依据我的直觉,那也不是你的真实心态。一句话言之……你没有跳动的心。所以我没有选择更为优秀的你。当然了,你也不会感到惋惜对吗?”

“所以说,答案可以在各个皇都找到对吗?”一念笑道,便要离开。

“等等,你能否救救我?我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娮儿应言倒地,吐血不已。“如果你能救我于危急,我日后必定报恩!”

眼见一念仍是无动于衷,她急忙道,“你应该发现那枚鳞片了吧,我愿意撤回。”

“撤。”一念冷冷道。

石屋之内,湛天胸口灼热的鳞片忽然消失,与此同时,娮儿掌心多出了一枚银色的鳞片。

雪花飘飘,谷间两个人影在火光中颤动,一念徐徐向娮儿灌输纯阳之力,以克制、逼退、化解皎铠释放的寒毒。

天色渐明,谷底附近的寒气也所剩无几了,山谷的风还是很大,鸟群已然纷纷外出。

睡眼惺忪的湛天轻轻摩挲迷眼。

室外的阳光已有些许明亮了,他听到了外界嘈杂的喧闹声。

他伸了伸懒腰,推开门走了出去。

刺眼的光线袭面而来,他不由自主地以手遮掩了额头一下,却是看到了血腥的一片场景——此刻,满嘴鲜血的红姨奄奄一息,对他喊着些模糊的字眼,而后面是许许多多的尸体,惨不忍睹。

湛天扶起她,“发生了什么事?你的伤势……”

“恩人,你快跑吧,再迟点就走不了了……荆铜海域的皇都……鱼人护卫军将会血洗这里……”

第三十四章 赤莲显威

红姨手软了下来,再无气息。

湛天带走一念的玉石,往部落之边缘一直北行。

人鱼军向来所向披靡,侵略性强。当前,他们以分队前行的模式蚁行而出,所过之处,伏尸一片!

不觉之间,一座古庙出现在眼前。

“天人殿。”湛天看着殿上的字眼呢喃说道。

一个狰狞面目的青首鱼人士兵此时却恰好发现了他,“杀!!!”

顿时,引来诸多军队蜂拥而来。

湛天匆匆跑进莫名出现的殿内,殿里甚是空旷,却是一边萧瑟。居中的天人石像已然被外力摧毁得只留下残缺不全的一部分。

令他略微惊讶的是,右边的空室有一个头蒙草帽的男人静静打坐。

不待湛天仔细观察周围,方才追杀的军队已然包围进来。

“罪孽之人,我又回来了,你这次能拿我怎么样?!”大皇子咧嘴笑道,狰狞的面目在黑暗的角落被衬托得更为丑陋,“坦白地说,我这次回来目的是制裁你们。让你们长长教训,谁你们不能动!”

话语刚落之间,银色的荆棘剑光悠然提起,光芒点缀着殿内角落。

“无辜之人,为何要滥杀?我不明白。”湛天额角暗淡,沉声道。

大皇子步步逼近,“你是类人族吗?这可真是我活到现在见到的最笨的种族,或者说,你是脑残,是天生的傻瓜?”大皇子咧着嘴,唾液偶尔垂下,笑道,“那行,让你死前死个明白。是因为你命贱,生来的低劣种族。之所谓弱肉强食,你们没有资本抗衡,就得被压迫,被当做玩弄、索取的对象!”

湛江冷冷说道,“声明一下,我是人族,这是一个有尊严的伟大种族,我不否认我们也曾互相伤害,但是只要正义存在的一天,只要弱势势力还有崛起的一日,便是尔等遭到毁灭,遭到天谴之时。”

“人族?又是新繁衍出来的更新更弱劣种吗?哈哈……”一众鱼人不约而同捧腹大笑。

“看来,你就是死了还打算渲染你这劣种所谓的尊严,那好我先给你死个痛快!先报我心头之恨……”银光一挥而下。

湛天却是迎剑而起,眼神异常凌厉,他拔起了身后的赤莲剑,一剑挥去。

“那么,你也为那些低劣的生灵付出代价吧。”

赤血之色洒遍大殿,荆棘之剑寸寸断裂,大皇子在身首异处的刹那身体消失连同灵魂都消失在血色莲花间。

赤莲剑,本身具有净化邪恶和同化魂魄的威能,故而剑体的威力会一日胜过一日。这把剑的击杀目标只能是戾气浑浊之人,否则会亏损持剑者的修为。

仿佛有一道天外的仙莲在眼前绽放,湛天黯然了片刻,随即感知自己对罪恶的他们的恨意也得到了净化。

赤莲剑入鞘。

一排的鱼人吓得三魂掉了二魂,慌张地逃出殿内。

湛天没有乘胜追击。

草帽人士凝滞的瞳孔微微颤动,却没有任何其他变化。

殿外。

闻讯赶来的二皇子恰好碰上仓惶逃出的诸位士兵。

“回……回禀二皇子,大皇子被……被一剑抹除了。”一排士兵跪着说道。

“哦?”二皇子神情凝重,皇兄是怎么样的修为他自是再清楚不过,而能一剑轻易抹除的,绝对是高手无疑了。

第三十五章 神源归躯

“二……二皇子,我们要不要撤兵?”

将领颤音道,那可怕的一幕至今还留下震撼!

二皇子没有带兵冲进去为皇兄报仇,却也没有撤退的意思。

他可是有皇家的血脉,如何能忍受这种侮辱?

“一把火烧了吧!封锁殿门出口。料想他再是武功盖天,也逃不了!”

命令刚下,所有将士都迅速行动起来。

殿内。

湛天虽然将他绳之以法,但是他却无法原谅自己,让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他从小受到姚妈的一些思想影响——不能杀生。万事万物都可以通过感化的行径使得和谐复苏……

可是——有时候是无法行得通的。

如若我们不分青红皂白地仁慈,那只会滋养邪恶之人不断地填满他们肮脏的欲望之池。

人必须懂得变化,在坚定信念的同时,对待罪恶,必须少点愚昧的侥幸。

自然,在他成长的路上,他的人生观不断地改变着,但无可否认,都是在一个平衡线上做上下波动。

“咔……嚓……”身后的石像发出破碎声。

很快地,石像轰然全数碎成粉末,渐而化为白色的光点一点一滴地聚集。

一股清澈的白色光华汇入石像底座那莫名出现的沉淀的一碗水之中,紧接着瞬然地涌入湛天的身体!

骤然间,静坐如同死尸的草帽人士睁开了双眼,瞳孔放大、闪烁,僵化的手掌略微动了一下。

湛天显然没有多大的身体不适,他握了握掌心,发觉身体澎湃着无尽的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怎么可能?”沧桑的声音满是不可置信的意味。

“老先生,您是?”

“八万八千年前,本皇可是见过你。你可是如何失去了修为?本皇就是皎姝海域的统领。”皎皇重重咳了几声。

“老先生,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皎皇叹了口气,看到湛天一脸茫然,也不像是假装出来的,便也大概猜测到了事情的原委——奸人可恨!是谁把你害成了这个样子!

忽然之间,殿内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四壁都已经燃烧起来。

“不好,神殿如今失去信仰之源守护,已然无法抵御外界的侵蚀,跟我走!”老先生伸手扣住湛天的肩膀。

湛天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磅礴的神力便卷着他和皎皇一同转移。

脚步一站稳,湛天发现这里是一片银蓝两色充斥的极寒之地。

“这里是?”

“我皎姝海域的传承禁地,是乃人祖亲自所留!除却初代皎皇,还无任何人能够进入。即便是逆子皎铠也无法进入,也无法发现这里。所以这里很安全,所以你就放心吧。”皎皇安慰道。

湛天觉得皎皇还是个近人情之人,便也耐心问道,“多谢皎皇相救!其实我与同伴数人因为机缘巧合误入这个时代,还请您施法帮助我们返回我们的时代。”

“原来如此!”皎皇咳道,“如今我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想要离开这里便只能靠你自己的努力了。”

湛天不解。

皎皇指着这满墙宽敞的壁画,道:

“墙壁上所刻画的便是我皎姝海域的全部传承和整个行星的地理知识了。

第三十六章 皎皇传承

皎皇指着这满墙宽敞的壁画,道:

“墙壁上所刻画的便是我皎姝海域的全部传承和整个行星的地理知识了。你若能在我寿命结束之前接受我的指点继承这些传承,你便可以拥有盖世神功,从而回到你所渴望回去的地方!”

湛天却是退步道,“可是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即是传授于我,可有什么要求?”

“不瞒你说,我有一女,名曰娮儿,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你若接受了传承,可否给我一个承诺——你会在有生之年她一生的幸福。”

皎皇见到湛天略有防备的心理,却也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挑明他的意图。

即使皎皇稍有虚弱的气血令他放松了警惕,但是湛天察言观色,却犹觉得皎皇流转的目光没有那么简单。

皎皇,应该还有一些秘密没有向他说起。

身处于陌生的地域,多一点谨慎再如何也不为过。

湛天一番思忖,答应了下来,毕竟他总是要离开这里回到现代的,他也不想总是不断地欠一念的人情。

接受传承之路开始起步。

湛天虽然参悟的一开始总是略有凝滞,而往后深入便如同决堤的河,一发不可收拾。

皎皇欣慰而满意的眼眸掠过一道光采。

眸光之中浮现画面:

八万八千年前,一个神秘而至的青年光临这方世界,他的法力盖压七大皇者,却从不侵略,还为这里带去了文明的福音,从此后来初生的类人族拥有了统一的语言,并且享受上千年的安稳,类人们为他建立了神邸,受万生朝拜,日日香火不绝。

但是那青年离开后,陆地附近的荆铜海域发起侵略,并摧毁了神邸,皎姝海域作为临近海域自然得瓜分出一点利益,不甘被他方独占。

从此,懦弱无能的类人族便皆成了俘虏,生命卑贱。

皎皇见到湛天的那一刻,便是以为湛天就是那神秘青年。只因为他们的长相是何其相似!

外界。

一念姗姗来迟,降临在空荡荡的石屋之顶,神念迅速探测了附近方圆一百里的地域,尽是一片死寂,生灵涂炭。

他腾空而起,脚下的巨石坍塌,地表崩裂。直到冲进云霄,俯视天地。

蓦然地,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座焦黑的大殿上,大殿虽然完全被熏黑,但是依然屹立不倒。

他闪现殿内,在一个人形的灰烬前逗留,观察片刻,他抬手一招,一枚令牌隔空飞起,在他的掌心前旋而停住。

令牌背面赫然刻着,“荆铜皇室”四个字。

一处亚热带附近的海域,其海域之下的宫殿近乎一片金黄——往来行走的婢女宫监,宫帘装饰,漫灯明光……

宫殿之内。

三个穿着显得异常不合群的“类人族民”在鱼人护卫的挟持下,惶恐不安地在这红黄鲜艳无比的地毯走着。

而地毯的正上前方,一个魁梧威严、头顶金黄色皇冠的鱼人正目光如炬地盯着殿内缓缓而来的三个异族之人,那犀利的目光如电,似乎试图看透他们的全部外貌特征,分析他们的来由。

六个脚步声齐齐站住。

殿内没有一点声息,就连水纹都没有兴动。

“你们是哪方海域派来的卧底?为何会在我海域出没!”

嗓音空旷回荡,在这寂无声息的大殿忽然响起,震得人心战栗。

第三十七章 括金俘虏

殿内之下的人,便是敏旋、智雄和千扬三人。

时空穿梭结束后,当他们满怀期待来到了这里,却是遇到一场噩梦般的处境——在海域之上坠落!

海域之大,远远是他们不能预知的,他们便慢慢由于体力不支,渐渐沉入海底。

直到他们醒来的时候,却已然身处海牢之中,门杆之外是密密麻麻的鱼头人身的士兵。之后便被押送到了这里。

威严的震慑声令他们的心头骤然犹如万马奔腾。

敏旋狠狠令自己镇静下来,她来这里之前,就早该想到任何一种意外的情况,所以她可以说服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接受现实,并融入它。

她谨慎上前一步,道:

“回皇上,小女子在外游玩,却不料想坠落到你的领域,实在没有其他人指使……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殿内之人自然无人会信。

“可是真的?”鱼皇问道。

“回皇上,此言千真万确。”敏旋如流答道。

“也有这个可能,料想谁会派几个毫无一丝修为的劣等种族做卧底呢?”鱼皇释然笑道。

鱼皇妃便急忙说道:

“陛下,请您三思!如今皎姝海域皇子叛乱,其余皇朝又是虎视眈眈,又是怀着欲要覆灭皎铠皇子以报弑兄之恨,又是滚滚的拓宽海域的勃勃野心。于这等危及时刻,陛下三思,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一个。越是不起眼的劣种,越有可能让人忽视他的威胁,才越有可能成为大患。陛下英明!”

鱼皇陷入片刻的思索之态。

智雄、千扬两人吓得脸色发青,不由得学起电视剧的情节——跪下来,连喊救命。

敏旋谦卑恭拜道:“陛下,我等绝无任何居心,不知你信不信我的话,我等来自于公元之后的现代,是因为机缘巧合,进入了时空之门,才茫然之间来到了这里,遇到了陛下。”

话毕,敏旋略微抬头,察看陛下的神色。

鱼皇眼眸掠过一丝讶然,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地道,“哦?现代。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敏旋似乎看到了她猜想的情况,颇为悦切地说道,“那是一个科学技术、医学等文明繁荣发展的时代,是一个富有挑战力的时代。也是……人类时代……”

“大胆!”鱼皇妃怒道,神色凌厉,“区区劣种,竟敢口出狂言!陛下,她分明是得了失心疯的贱种,胡说八道,请您……”

鱼皇却是眼色示意,道,“爱妃,听她说下去。你可有什么证明你所言不虚?”

智雄连忙想到拿出身上的手机,却不见其踪迹。“我的华为呢?”

敏旋接着道,“陛下,站在我旁边的这个男人,来到这里的时候随身带着一个块状的物品,那也可称之为现代的技术成品之一。”

“可是这个?”金光鱼皇掌心浮现一个水泡,而手机便被其禁锢在里面。“朕观察了许久也探不出个所以然来,那你说说,这个铁块有何用处?”

“这可不是一般的铁块,不单单可以远程通话,还可以通过网络查询许许多多你想知道的事情。还可以听歌,看视频,玩游戏……”

鱼皇脸色平淡,却在压抑着内心的好奇,继续道,“你给朕弄一下。”于是他把水泡连同手机挥空而去。

鱼皇妃突然劝阻道,“陛下。小心有诈!”

此时此刻,鱼皇却盯着敏旋出神,似乎并不相信她会威胁到他,或者说是过于好奇她嘴中所说的神秘的现代。

敏旋却是说道,“陛下,手机只能在那个时代使用,这里没有信号。”

鱼皇一阵扫兴,挥翻了桌子,便许久才说道,“那么你医术如何?朕的肩膀常常酸痛,庸医道是风寒。”

“小女子虽生在医药世家,但是对那方面不甚感兴趣,不过小女子却是唯独擅长推拿。兴许能治陛下的风寒。”

第三十八章 蚍蜉撼树

“你的名字是?”

“敏旋。”

“好,甚好!”

鱼皇满意地拍手道:“来人,带爱妃敏旋下去浴光池洗漱,今晚侍寝……”

敏旋怔然,片刻迅速说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那两位男子可是你的朋友?”

敏旋回身,看了片刻。

智雄、千扬拼命点头。

“是。”

碧绿海域之下。

殿内。

荆铜鱼皇勃然大怒,一盏玉酒杯被他摔得粉碎。

“荆鸣,究竟是何人屠杀了你大哥?我命你彻底察清此事!朕必须令其粉身碎骨,以祭凝儿在天之灵。”

“根据十数名将士亲眼所见,杀戮者是一个年轻的类人族人士,但是剑术相当了得,故而……将皇兄残害。不过他或许已经被儿臣烧死了,但是还有一名同伴逃走了,昨晚就是他公然打击我们,我们才要去找他算账的。”

“你们没有错,皇家的脸面不能丢。任何无视皇家尊严的人都应该得到制裁。来人,把凝儿的尸体以极冰冻结后厚葬。鸣儿,你立即外出彻察此人!”荆皇发布命令,并取出一把如同碧玉般璀璨的巨剑,说道:

“这把剑常年跟随我身,已形成了剑魂,威力不可小觑,你务必用此剑防身,务必维护皇室威严,为你大哥报仇……”

话音未毕,大殿上方传来问讯:

“此海域可是荆铜海域?”

声音不大,却是令荆铜海域各方都听得极其清晰。

“这声音……”二皇子极力回想,眼眸一亮,便道:

“禀父皇,这声音应该便是昨夜为难我等的那个类人族。”

“随我出去,看我如何斩灭这种小杂碎!”荆皇提起翠绿色巨剑鱼腾而出。

犀利的鱼眼狠狠盯着大殿上前方的一念,突然荆皇腾游而起,掌心的神力澎湃,翠绿色光华催发到达极致。

一念神色平静无波,没有华丽的招式,淡淡地伸出一指。

凌厉的剑气便止步于距离一念食指一寸远处,再无法渗透分毫,

荆皇脸色发青,讶然无比。

当此时,一念悠然屈指一弹,剑体当即出现裂痕,连同荆皇一同狠狠砸入宫殿。

宫殿陡然破开一个缺口,鱼皇重重砸入宫殿宝座上。

生死未知。

整个海域如同炸开了锅,鱼群到处溃散。

连鱼皇这种大能都被轻而易举击垮得生死未卜,他们如何能蚍蜉撼大树!

一念神识迅速审视每一个角度,欲要看透这里的每一个能量波动,发现湛天。

“荆棘牢狱!”令人震撼的爆破波动随着一声令下轰然从海底爆发。

荆皇抹去嘴角的残血,笑道:

“小杂碎,还真是小看你了。我就动用皇朝的地理优势,把你葬灭好了。”

第三十九章 移花接木

当瞬间,满海域的底部爆发出绿铜质地的荆棘,刹那间从四周包围,直直一齐向置身其中的一念奔去。

“今天暂时没有覆灭这个海域的欲望,不过,以尔等之不敬,不分青红皂白如此待我。稍微教训你们也是少不得的。”一念淡淡道,随后不紧不慢地碰触刺来的荆棘……

“熔岩炼狱!”

刹那间,绿铜质地的荆棘尽数熔化,海水发出“滋滋”的声响,无数水生生物因此而焦化。

“真令我怀念,以前的记忆在慢慢重现……”一念全身涌现火焰,却是极其享受,这场反击的灾难带来的怀念快感。

二皇子早已逃离,在极其遥远的海域恐惧地窥探着这一切——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可怖存在,竟然仅仅在谈笑间便击败他道行高深的父皇,仅仅是一个念想,便可令一个皇朝覆灭!

荆皇亦是不可置信地环视这一切,他想过暴怒,可是在绝对道行的压制下,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这等道行,令他不安,而这种情况只有他在父亲的身上感受过。

这个神人,实在可怖!

“我只是来找一个人,他你可认识?”一念展开画卷。

荆皇看了一眼,眼眸泛起讶然,道:“此人,乍一看,神色与八万多年前的一位人神相似,不过不是他。既然神君有如此高深的道行,想必也探知他不在我海域,老夫不认识,也没看到他出现过在我海域,还请神君息怒,移寻他处,饶了我等。”

一念会意,正打算离开,却听荆皇说道:

“据我所知,如今能蒙混过神君道行探知的屏蔽之力少之又少,而唯一足够屏蔽神君探知的也许只有各个皇都的皇室禁地了。”荆皇眼神闪烁,犹豫道。

“哦?”一念略有讶然,何种禁地,居然可以屏蔽他的探测?

“神君一去方知,而且只有初代鱼皇,也就是人祖的第一代直系子嗣所知。毕竟是我父亲亲自创造的。”

火魂消散,水温徐徐降了下来。

“恭送神君!”荆皇恭送道。

“陛下!”

“爱后,你不用说了。朕知道你生性纯良,于心不忍。但是,看看我皇都沦为这番废墟,不久风声透漏出去,必定受到其余鱼皇的讨伐,我都便会被抹除,或者沦为附属国,遭到践踏!若是真如预料,那么大家都不会讨到什么便宜。”

“臣妾听陛下的。”

皎皇强则强矣,在危难关头,却是被出卖了……

第四十章 括皇真容

金碧辉煌的浴池内。

香沫弥漫了周天,在池边不断加花的奴婢此刻已经醉醺醺的了。

“娘娘可真是浓香醉人呀。以前奴婢曾给过许多位娘娘添加香花,都不见得有人能香美得过娘娘呢。”

花池中央,有一个娇美惹疼的女子揽起一手浓郁的香水往身上泼,柔滑嫩白的肌肤如**、如吹弹可破的果冻,随着手指拂过之处,均骤然弹跳几番……

香雾弥漫着整个浴池,绕过曲曲折折的石路,一个伟岸又帅得令人喷血的的男子停下脚步,他屈指起揽香雾,柔情轻嗅,微微泯笑。

曲径那端的女子悠然地从水池中站起来,小腿以上的身躯毫无掩盖地暴露出来,她缓缓直身走到池边,两位婢女为她擦拭残余的水露,披上宽松的浴衣。

婢女引步往去一处后宫,又为她梳整头发。

铜黄镜内,她发现自己今晚是美得多么恣意,料想那亭亭净植的莲花都要为此憔悴而枯萎罢。

还没待整好发型,门便被轻轻推了开来,脚步声很是轻微,令人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陛……”婢女嘴型刚开,礼数半施,他嘘了一个姿势,婢女便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铜黄镜上,她看到了这一幕,无数的念头一闪而过,却仍让自己的神情不动分毫,难以抹去,隐约透露的狐媚之色却略微令她心安。

她知道那是她的资本,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的资本。

她选择主动站起身来,行礼屈膝道,“陛下!”

话音未落,鱼皇揽起她的手,用他略带粗糙的手掌顺着她玉滑的手臂抚摸开去,直到不由自主地将她压进怀中,捏着她的手略微难以抑制地紧紧合了几下。

“痛吗?”颇具磁性的声音贴切问道。

她再次紧紧融入他的怀抱,轻声道,“不。”

鲜红的鱼烛燃出微弱而金黄的光芒,一张宽敞舒软的大床上,鱼皇搂抱着她,柔和道,“敏旋……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敏旋溜动魅惑的眼珠,颇为好奇地打量他。

“爱妃是否疑惑于朕的……长相?”

“嗯,陛下帅得不可思议……”

“朕是七个海域统治者中种族最为异常的一个,白天时是鱼人族,但是到了夜晚……便是类人族。”

“与其说是类人族,不如说是人族更为贴切些。而且陛下甚是俊美。”

“你是说你们现代的种族分类中,你属于人族吗?”

“是。”

“人族是一个神秘的智慧种族。”

敏旋不解。

“每当夜幕降临,我恢复人族之躯,修为便会急剧受到压制,只剩余白天时的五成,但是却从来没有任何一方海域敢趁这个时候打我海域的主意,便缘于这个原因。”

“最有优势的不是人族,而是陛下天生兼两方之利,外图何敢?”

漫漫长夜,叨语不止。

敏旋看似坦言对话,而她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他的每一句话,她清楚自己的一句言语,一个蹙眉就可能决定她今后的命运。

荆皇自从那次的战斗后,一直重伤在身,不可自行修复,便是留下顽疾了罢。

皇朝气运日渐亏损,今非昔比。

及时恢复渐渐耗消的底蕴,迫在眉睫。

是日,荆皇拜访陆上人传有名的圣女庙。

第四十一章 神秘圣姑

是日,荆皇拜访陆上人传有名的圣女庙。

“父皇,能有如此多的人来到这里供奉香火,想来是这里不虚了。父皇,我来为您开路。”

二皇子腾空而起,欲要将这里拥挤的“闲杂人等”都驱逐出去。

片刻间,人潮溃散,叫喊声不止,纷纷逃离圣女庙。

“父皇,这下清净了,请!”

荆皇缓步走过去,飞过高挂的门壁,直是降临里面的前院。

荆皇端详了周围一番,前院火烛未灭,几只鸟雀绕着擎天般高大的古树鸣叫。

“皇儿,催圣姑速来为我诊治。”

一年之前,这个偏僻的部落来了两位女圣姑,听说道行相当了得,能给人解开顽疾,揭示天机。

二皇子向缓缓走出的尼姑喝道,“叫你们圣姑出来一见,荆皇圣访!”

尼姑却不疾不徐地说道:

“圣姑早已算到施主今日此时会来,特早已派遣老尼在此等候,告诉施主,圣姑今日不想见客,还请明日再来。”

“什么?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吗?是荆铜海域之皇,和皇子我!”

二皇子作势便要闯进去。

荆皇也是脸色发黑,他都亲自开访,居然还被打脸!

老尼姑说道:

“施主请留步,圣姑有劝,不得进里面半步。”

然而,这却惹得荆海域的鱼人个个愤怒不已,都威胁说要拆了她的破庙。

不料想,二皇子的前脚刚刚触及门槛,便被一阵圣白的光波掀飞而去。

“皇儿!”

荆皇讶然,这圣姑道行不浅啊!

一群鱼人护卫亦惊骇无比,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人祖之后的领域偶尔会出现未知的强大势力?

众鱼人包括荆皇亦选择让步,明日再访。

次日,荆皇则略知礼敬地在庙堂之外等候圣姑的意见,竟是连前院都没有踏进半步。

“荆皇,圣姑庙内有请,不过只允许你一人入内。”老尼姑说道。

荆皇入内。

“正好会会你是何方神圣,敢在我的面前装神弄鬼。”荆皇心想。

只见庙内清净得很,没有外面那般零散、喧闹。

推门而入室。

室内坐着一位身穿圣白裙裳,头顶白绫饰边帽的人士,看不出什么讯息来。

身旁站立着一个差不多同样装饰的人士,也是令荆皇看不清面孔,甚至年龄和性别等基本讯息。

分明现在他们眼前,荆皇感觉不出二人有任何修为的波动。

然而他如今负伤在伤,能够求助的,也许只有眼前颇为神秘的二位圣姑了。

在伤势得到化解之前,他自然是不敢怠慢,一切的余数都该留到以后再算!

“还请二位圣姑,为我治伤。”

荆皇谦虚恭敬道。

坐着的那位圣姑最先发话道:

“我方才略微观探了你的运轨,你如今的伤,其实是天道冥冥之中的惩戒,几万年来,你一直对海域、陆地各弱小种族进行残酷的侵略和食用,无视于他们最底线的尊严,所以你的绝症其实许久之前便已然由于过度的纵行恶欲而埋下病根,只不过,今日一战,才暴露出来而已。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其声似乎纤尘不染,静若处子,婉宛然如水惹芭蕉。

空间中充斥着一种奇异的气场较量。

若非此古庙加持了禁制,兴许早已崩塌。

荆皇沉声道:

“往事不提。还请圣姑晓我以彻底摆脱此症的方法。”

圣姑淡然一笑道:

“荆皇远道而来,还请先就坐。”

荆皇不得不耐下心性,择了一处板凳坐下。

却不料想,那古凳竟是早已被虫蛀地腐朽不堪。

屁股刚一坐下,板凳便突然断裂开来……

那金贵的屁股重重地砸在了泥土地板上。

他颇为恼怒而极其尴尬直视着眼前的两位蒙面人士。

第四十二章 天道协议

他颇为恼怒而极其尴尬直视着眼前的蒙面人士。

两位圣姑不由得都笑出了银铃般的声音来,说道:

“荆皇可否无恙?我只顾着这待客之道,却来不及提醒你估摸着坐。此处贫寒萧瑟,必定不及你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来得硬实。”

“无妨。快说正事!”

荆皇捂着屁股,催道。

“那我就把事情先挑清楚了,我愿意为荆皇指点解疾之法,不过我一个条件,不知荆皇可否答应?”圣姑说道。

“什么条件?”

“时空之门。”

圣姑把这几个字说得很是清晰而有分量。

“那只是一个传说,是真是假还没有一个皇室验证过。”

荆皇笑道,“圣姑还是另外开一个条件吧!”

“不。荆皇还是别敷衍的好,条件只能是这个。”

“行,没问题!”

荆皇出乎意料地极为爽快地答应了。

圣姑递过去一张纸。

荆皇接过,看着里面密密麻麻排列的几行字,不禁笑了笑,便不假思索地提笔,欲要签字。

那张纸便像一种合同一般,需要对方认同后,再进行签名。

而荆皇的笑便出于此,我若违约,如此儿戏般的契约如何约束我?

正嘲于此,便听闻圣姑提醒道:“荆皇还是考虑一下为好,这可是天道协议。”

荆皇心头一个咯噔,心道:

“何为天道协议?他曾听父亲说过,当年他父亲也是签定了这种协议,而一旦违背,将会被天道抹除!”

他把协议书缓缓退回去。

“荆皇,你可想好了?”

“换一种方式,可否?”

“除非你从来不曾想过答应我的条件吧,不然你不必担忧。为了你为数不多的阳寿着想,还是签了吧。”

“我虽身躯患有难以愈合的顽疾,但是还不至于那么严重吧。顶多是损失了几成法力而已。”

“不。我是说我会逆天改命。为了普世安定,我不介意替天行道,把你的命运在今日画上句点。”

“你……你威胁我?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荆皇拳头紧握,强大的气场轰然爆发,直击圣姑而去!

然而,他生生是一股隐约存在的可怖气场给抵制,无法再前进分毫!

“天道克制之力?”荆皇瞳孔皱缩,惊愕失色。

明明是他登门找她治病,如今居然被人家相威胁,不得不被迫签定。

这可是莫大的笑话!

……

“三日之后,切记!”

荆皇一行人离开了此地。

黏附在石墙上的卡片飘飘然落入圣姑的掌心。

皎姝海域。

皎铠新皇听闻到殿外的骚动,便执剑而出。

“皇室禁地在哪?”

一波淡然而不容人薄视的声音自水域上空回旋。

“你是何人?这可是皎姝海域。”皎铠冷目而视。

“我需要去你们皇室禁地一趟,只要寻找一个人,确定不在这里的话,我便不会再多逗留片刻。你速去把你们的初代统治者叫来。”一念云淡风轻地说道。

第四十三章 皇室禁地

“父皇他……早已不知所踪了,你是何人?”

“那么你可知道禁地所在?”

“从未听闻。”

“那么……”瞬时间,一念念叨着隐晦的咒语,一股无形复有形的灰色断截锁链密布时空。

锁链自由穿行于皎铠的身躯,他却如何也摸不着,更无法影响它的去向。

一念停止了念叨咒语,往一个方向笔直移去。

“你是何人?可是我父皇的故人?但是你不能去那里,那是祭海坛!”

类似于人类的古时候祭拜天地,以求福泽,祭海坛的作用也类似于此。

然而每次祭海仪式开启之时,都只能允许皇家子嗣进去,任何资源的布置都得亲力亲为,生怕海域之灵认为不够诚心,因而怪罪下来。

“这里应该有一层屏蔽之力。”一念停步,略有疑惑。

皎皇施法初步念叨咒语之时,屏蔽了的空间会被他本人感知到,并且念叨第二层咒语之时,屏蔽的空间才会开启。

一念能够感知此处存在屏蔽的空间,其实已然难能可贵了。

禁地之内。

湛天浑身闪耀着淡蓝色的清辉。

历经数日不分黑夜白昼的参悟,他差不多继承了全部传承之力,而如今身躯却极度冰寒,无力抵制,陷入了昏迷之中。

皎皇唇色苍白,却难以掩饰内心的狂喜。

此刻,他情愿耗尽残余的寿命,竭尽全力施法帮助湛天渡过传承接受的最后一关。

幸而方才湛天全身蓝光闪耀,这是传承之体即将铸就的标志,而这无疑给他在有生之年看到了希望。

不巧,令他绝望的是——

禁地空间之门徐徐敞开,火红的光辉甚是耀眼。

湛天迷迷糊糊间苏醒,却只有一线微弱的意识,轻声念叨,“一念。”似乎也几微分的愉悦。

“小天。”一念轻声说道,似在回应。

“你是何人?快……快出去!”皎皇苍白到了极致的脸庞怒嗔道。

一念瞬移而至,一掌拍飞皎皇,顺势将湛天搂入怀中。

“小天,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纯阳之力渐渐把冰气逼退出湛天的体躯,一念施法将湛天体内的皎姝传承禁锢之力住,他叹道:

“迟了一步。不过若是再迟一步,你便不是你了。”

皎皇欲要从一念身后突袭,拼死阻拦,“快……给我住手!”

一念头也没转回去,便往后伸出食指,“神陨!”

身后万丈血色光芒爆发,皎皇身魂陨灭到了极致。

而此时,禁地骤然变形!时空变得混乱不堪,传承之地其实也是皎皇的一部分,皎皇被抹杀,自然,这处空间也将消失!

禁地之外。

铠摇了摇头,叹息道,“他已然是超越了父皇的原始传承之力,那是皇朝鼎盛时期的巅峰气运,在这方世界,除了魔龙,或许无人能够威胁到他。不过,他出不来了,可惜。”铠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对这个皇朝没有多大的依恋之情。之所以击杀父皇,夺走皇位。便是由于九万年前,皎皇与一位其他海域的鱼人婢女相爱,便带回了皎姝皇都,然而他不堪各诸侯等人的舆论施压,竟命人毒死了铠的母亲。

“作为补偿,朕会把皇位传给朕和她的孩子铠,要怪就怪……她生错了地方吧。”

一千岁那年,那是皇家子弟启蒙的一年,铠深深记下了这句话,那是他心底总抹不去的阴影。

第四十四章 冤冤相报(设计逆袭)

如今的皎姝海域,还有几个皇室子弟尚存呢?

除了性格颇为单纯,给他关怀的娮儿,其余人都被他亲手屠戮。

“要付出的代价,一样都不会少。”

怨恨吞噬了他清醒的良知,他偷偷进入南极禁地,和魔龙进行了一场交易——

用他的人鱼之瞳换取些许灭世之力!

这才使得后来魔龙破解封印出世。

皇室禁地已然了无人烟,一轮空间波动裹挟着赤色火光骤然涌起。

“我想出去,谁也挡不了。”

金色海域。

芬香馥郁的后宫珊瑚园内,有两位娘娘期约于此散步,各携带了十名婢女。

“敏旋啊,姐姐真是糊涂,没能看出妹妹也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一天。女人嘛,只要有点天生狐媚的美色,那个雄性君皇会不动心呢?”金色华贵服饰的贵妃说道。

敏旋恭声说道,“姐姐言重了,没那么夸张。说起来敏旋还得挂念陛下的知遇、不杀之恩呢。”

“也是啊,你不过是一个劣等的种族,要不是陛下可怜了你,你可就得喂鱼咯。”贵妃笑道:

“姐姐开玩笑的,妹妹莫要介意。说起来,当时我还真是百般刁难你呢,你不会还芥蒂这件事,心里……还恨着我吧?”

敏旋略微缓了缓脚步,“这件事,娘娘莫要记怀了,敏旋知道,娘娘深知如今海域局势紧张,在不知情下排斥敏旋这个外来之人,自然是无可厚非的。换做是我,敏旋也会为皇室的利益着想,兴许比姐姐更严苛呢。”敏旋略带玩笑般地娇嗔道。

“对呀,我就是为了皇室着想,才为难你的,姐姐谢过敏旋妹妹的气量!”话音刚落,她作势便要给敏旋行个礼。

敏旋恭敬地阻止道:

“哪里的话,彼此彼此!”

数日后。

金冠鱼皇发怒喊道:

“来人!把金玲贵妃关押地牢,候时处斩!”

金衣华贵的娘娘拼命求饶道:

“陛下明察,求您饶了臣妾,臣妾跟了你那么多年,难道陛下还看不出来臣妾的心吗?臣妾平时就是嘴上说话不留情面了点,但是即使臣妾很是嫉妒陛下宠幸了敏旋妹妹,也决然不敢有害死她的心思啊,陛下!”

陛下低沉道:

“拖下去!”

金玲贵妃被两个鱼人护卫强行拖出大殿。

“敏旋妹妹,你替我解释解释啊,我们不是好姐妹了吗?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金玲复而向如今得宠的敏旋贵妃求救道。

“陛下,即使敏旋觉得金玲姐姐很是排斥我,但是,罪不至死,敏旋还请陛下从轻处置!敏旋虽然差点被姐姐毒死,但是如今已然安全了。但是金玲姐姐死了就不能复生了,求陛下从轻处置!咳咳……咳咳咳……”敏旋突然咳嗽不止,身体一软便倒进了金光鱼皇的怀里。

“敏旋,你怎么这么说呢?快说我从来没有害过你啊。”金玲着急而怒道,而躺在陛下怀里的敏旋却是以另一种眼神笑着她。

她才恍然大悟,并非是什么她选的食材有毒,而是当时只有两个人的卧室,也许在她洗手的那段时间,敏旋在补汤里下了药。——

游玩于后宫珊瑚园当晚,金玲便听到敏旋身体不适卧倒在床的消息。

出于彻底洗去二人以往的瓜葛,她便迅速叫人煮了补汤,亲自趁热送去。

却不料想是敏旋睚眦必报的阴谋。

“敏旋,是不是你害的我?贱人,贱种,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吗……哈,我如今的下场将会是你的未来。陛下,你……”

金玲挣扎着在被拖离宫殿之前,痛声大喊……

第四十五章 有缘再会

金玲挣扎着在被拖离宫殿之前,痛声大喊……

一轮金光自大殿宝座之上抬起的一指噗嗤而出。

刹那间吞没了即将出去的金玲以及两名护卫,竟是连粉末都不剩。

“那就不要走了。”陛下沉声道。

敏旋看着这一幕,惊怕地略微抱紧鱼皇的身体。

鱼皇轻柔地抚摸着她,安慰道:

“敏旋不怕,朕会一直在你身旁。”

敏旋稍微伤感了些许,叹道,

“陛下,敏旋不明白,为何人心不古,为何……单纯的人总会受到无情的伤?敏旋曾经渴望有一份单纯的感情,还把金玲姐姐视为亲姐姐,却不料想她嫉妒心如此……”敏旋略微难以提词上口。

陛下一边抚摸着她略微战栗的身躯,一边安静地听着她说。

她挣脱起身子,深情地直视鱼皇,一番哽咽,方凝语而出:

“敏旋只有陛下了。”

陛下亦深沉地直视她的双瞳,“小妖精,朕最爱的就是你,你的愿望,朕都将会为你实现。”

敏旋移开视线,眼神环视了周围一下,说道,“敏旋何德何能……”

话音未落,鱼皇轻轻捂住她的柔唇,“朕堂堂括金海域之主,难道爱妃还怀疑朕的能力?”鱼皇右手把她揽入怀中,二人唇齿相依。

当此时,仿佛外界的时空都停止了运转。

此时,他们,只有彼此交膜缠绕的秋波。

“因为朕爱你。这个理由可否?明日朕会下一道圣旨,封你为后。虽然后宫妃子成群,但是朕从未封后。不过朕现在等到了。”

圣女庙。

如今,圣女庙又复往日的烛火通明、喧喧人潮。

邻近部落均恢复了久违的和平,鱼人族再无侵袭此处。

“谢谢你一年来的照顾,我们即刻便要离开了……”清雅风轻的声音里难以掩饰轻微的不舍。

“老尼和部落的百姓们才是承蒙了圣姑的照顾和庇护。圣姑既然要走,老尼不敢挽留。路途长远,何不待老尼为圣姑备些盘缠……”

圣姑婉拒,“时间紧急,不必劳烦。有缘再会!”

老尼姑匆匆跑回庙内,翻找案桌内的物品。

圣姑刚要跨出前院门槛,便听老尼喊了自己一声。

老尼摩挲以擦净手里的玉镯,郑重地递给圣姑,“圣姑作客我圣女庙,便是缘分,老尼身无其余东西可做纪念,唯有老尼出家前唯一带出家门的玉镯子,还请圣姑收下留个纪念。”

圣姑收进了衣囊。

“我留在石墙上的那副画,若无末世,可保万年安定。有缘再会!”话毕,圣姑决然转身而去。

“老尼叩谢圣姑!”老尼姑心动流涕,竟是叩拜道。

前院而出,直行十数米处,荆皇坐在石亭等候。

一个时辰后,山脚之下,两位圣姑停下脚步。

摘下了繁杂的衣帽,方露出了真容,竟是圣冰和凤宁二人!

两人沉默了片刻,直视彼此的眼神,都少不了几许沧桑,几许憔悴。

“凤宁,转眼间,已然过去一年了。”圣冰淡雅的容颜现出几分释然。

“一年了,却是像过了漫长的一生……”

一年之前,时空之门将二人送往这里后,她们发现这方世界是多么的晦涩!

第四十六章 魔法卡片

类人族长期受到其他种族的威胁,而这片贫瘠的土地也根本难以种出足够的食物,日益膨胀的族人数量的压力,终于上演了一场类人族相食的悲剧。

她们也曾成为某些类人族食用的目标。

危急时刻,以道笔描摹的薄薄的数十张卡片飘飘然直冲长空,欢悦地围绕着圣冰盘旋转动,一丝操控的余波闪现圣冰的脑海,团团整齐划一排列在四周的空间,她意念一动,一张紫色的卡片落入指间,万里晴天骤然爆现无数惊雷,一念之间便可操控……

然而,即便被残忍对待,她们却开始隐藏身份默默地为这里带来福音。这或许是难以理解的,但这是她们的信仰和选择,且无需别人的认可抑或同情。

之所以圣冰能够察探凡人的命运轨迹,是因为她曾用神笔把所有的汉字描摹入了一本空白的笔记本。

她的猜测如今证明是完全正确的——

文字可以超越时空的限制,记载并预兆着普天之下任何使用同一种语言的生物的命运。

无论任何人事的发生,都是可以用任意的文字组合以表达而出。

而无数岁月历史上,那些不再同一时空的生物,都将共同承袭着这份命运的轨迹。一种语言几乎有无数种表达方式、表达意境,故而无所不知。

协助于天道衍生的道笔,一切都可从无形变成有形,从天知转变为人知。

南极禁地。

孤零零的女子在冰原上漫步,了无方向。

她的口中呢喃,“原本以为,逃离了过往,我便可以摆脱晦涩的命运,迎接来幸运的未来。怎料想,命运对于一个人的缠绕都是自始自终的,如此令人悲催。”

她渐渐地失去了知觉,身躯披上了一层厚重的冰雪,望着也许是最后一眼的阳光,即将无力地闭上双眼。

就在此时,冥冥之中传来一声叹息,“迷茫之中的女孩啊,你渴望力量吗?你渴望挣脱束缚,操控凡间生灵命运,掌握一切大道吗?我可以帮助你改变命运。”

“想,我想……摆脱这苦涩的命运,掌握我自己的人生,我要失去的一切都由我亲自点点滴滴讨要回来……”

一股玄妙的意境盘旋于她的周身,漫漫雪花飘飘,微微然地点缀着她的红润的脸庞,此时此刻,她却不那么寒冷,反而愈加温暖了。

星空降临下闪闪七彩波光,缓释冰原,遥远海域袭来的强劲有势的极地风暴都为之偏转了风向,而身处七彩领域之下,那女子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来自于上苍意志的庇护。

七彩极光流转映照,一个仙隐若现、清雅绝尘的女子自长天而落,那颀长柔美的身体淡若轻风地着地。

孤凄楚然、气若游丝的女子凝视着上空绽放的奇美静象,虽略足生陌,却在目光抚摸到清雅绝尘的女子时,战栗的心嫣然而逝,一种亲切到了极致的柔和令她心扉坦然。

那或许是神明的神光,她只觉她深深被她蓝色的眼眸里的一种独碾群芳的美感染以致失去了寻常的思维。

神女轻描淡写地揽起她的柔肩,拥她入怀。

七彩极光瞬然流逝,极风掠过,冰原寂寥……

第四十七章 冰尊舒寒

冰雪极地之下,一处辽阔空寂的行宫俨然坐落着。

皎洁而晶莹剔透的冰晶宫壁散发着浅析的彩色清辉。

“你醒了?”轻浅的声音问道。

看着坐在冰晶彩床旁淡雅绝尘、美得不曾沾染凡尘的女子,她竟不知话从何起。

“是你救了我?”

“对呀,你叫什么名字?”

乍一听闻,却觉得她幼犀的嗓音和成熟魅惑、美绝凡尘的体躯不甚相近。

“陈爽……你呢?”她略带尴尬地说出姓名,并问道。

“陈列错误?”女子摇了摇头,表示不甚满意,说道:

“即是我救了你,那么我便是你的再生父母,你以后就叫水末璃如何?我叫夜舒寒。很好听吧?”

“谢谢你。很好听,真的,都很好听!”水末璃点头欣然道。

“以后只要有我在,谁都不会让你伤心啦。”听到末璃的许可,舒寒也是乐开了花,亦是由衷地亲近她。

“你怎么知道我伤心了呀?”末璃好奇地问道。虽知她这般神女,必定是知晓世间一切的,但是还是不由得乐不舍啰地问道。

舒寒抬起的指尖闪动一颗水珠,道,“你猜猜这是什么?”

“是水珠?”

“是你滚落到冰原上的泪珠子。其间的孤寂,还有不被理解,甚至被伤害的无助之种种情感,我一一感受了一遍了哦……”舒寒眼神专注地看着末璃说道。

“原来你都……知道了呀,你真的很厉害。”末璃由衷赞道。

“是吧,我厉害着呢。不过呢,我承受不了别人对你的无视和伤害,所以我想尽力帮一帮你。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唯一一位婢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不能放任不管了。”舒寒似乎觉得这是一种恩泽地说道。

“婢女?”末璃笑了笑,道:

“明明还像个孩子的性格,可是说起话来真的是……”

“舒寒没有小看末璃的意思哦,只是舒寒天生就很厉害。如今我得当起宇宙源主之一的身份拯救我的亲人呢。”夜舒寒由衷说道。

“嗯嗯,我知道。咦,不过,宇宙源主、拯救……亲人是怎么回事?……不过其中肯定有许多复杂的缘由,那就作为你的秘密吧。”

“末璃,你我二人之间不能有秘密的,主人对婢女也不能有!”舒寒似乎颇为严肃地说道:

“我本是宇宙十源法则之一,是不死不灭的能量源由于某些复杂的法则汇聚而成的至尊体。掌控暗世界五源之一的冰元素之力。可是本尊在两百五十亿年前因为一场阴谋,陨落于掌控光世界五源之一的火元素之力的至尊手中。可是,我本尊遗念不让我找他复仇。当时,宇宙开始自动调整元素的失衡,我便在原古祭坛中重生,在天地大道中重新衍生不是一个短暂的过程,而我身躯重塑的时候,我的故乡却由于一种契约的成立而使得初源法则的能量遵循守恒定律。我们的世界崩溃瓦解,膨胀成无尽的宇宙空间。他们都化身在虚无之中。而我由于祭坛的庇护勉强存留下来,一切都在重生,不过历经两百亿年我才具备大致的力量,力量之综合没有完整时期的亿分之一。然而一个号称是天庭的人祖的神明带着一个女人来到这里私会,却是生生抹除我的视觉,强行镇压我于南极,列为禁地。唯独这个,本尊前生没有牵连,我便想出去讨一个公道。……”

末璃讶然,舒寒的单纯无邪却又令她担忧,怪不得会被区区人祖镇压,怕是斗不过人家的老谋深算。

倘若她所言是真的,那么她作为她的婢女都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啊。

“阿璃,你还没有任何修为呢!”舒寒指尖燃起蓝色的冰花,冰花又如流火般闪闪跳跃,噗嗤之间没入末璃的眉心,“你既是成了我的婢女,自然要武功盖世啦。”

“舒寒,你对我做了什么?”水末璃觉得不可置信,她的身体居然像湛蓝的冰晶亮钻一般闪闪发亮,并渐渐地、轻飘飘地升浮起来。

第四十八章 歆鸢宫外

“舒寒,你对我做了什么?”

水末璃觉得不可置信,她的身体居然像湛蓝的冰晶亮钻一般闪闪发亮,并渐渐地、轻飘飘地升浮起来。

一股股温和却又磅礴无边的法力浇灌着她的四肢百骸。

一丝丝的毛细血管、一根根的发丝、一寸寸的肌肤……均在迅速重生!

噏呼之间,她轻盈的脚尖点于地面……一种不可思议的轻松自如愉悦之感通畅心头。

此时此刻,她自然地认为这茫茫太空都如此渺小,甚至自己的包括诸多众生的命运之线都可以被自己掌控!

霓虹一般的神彩徐徐暗淡下去,迅速之间,光华尽然收敛于内。

舒寒满意地略微打量了她一下,说道:

“感觉怎么样,能够摆脱你原来的命运轨迹了吗?不行我再来!”说完,抬起手又是一指。

冰花光泽绚丽璀璨,末璃身高渐渐趋于和舒寒齐平,身体的轮廓居然渐渐变得性感——

那可是她不敢想象的梦幻心愿……

倘若是以往,她沉痛于揪心的童年,发奋于懵懂之后的少年再至青春年华,何曾想过她居然也可以和其他貌美的女孩一样在仪表上媲美呢?

须臾之间,她的浓黑的发丝蜕变成魅惑的深蓝色。

她徐徐凝视着明亮得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身容的那堵冰壁,呆呆地看着眼前美得超尘绝伦的姿色,怔怔然许久。

“恭喜末璃!你成功突破了神境。即便我施法缓冲、温和了法力,可是我还略有担忧凡体的你能否瞬间承受如此强大的修为,但是你真的出乎我的意料!这下除了更为高深的境界,没有凡人伤得了你了,你的身躯也是我特有的的法则所更创铸造的,就是天道要惩戒你,哼,也要看着我的脸面,掂量掂量!”舒寒欣然说道。

“我成为……神明了?不再是一个凡人了?一时之间,竟让人不敢相信。明明前一会我应该寂灭,下一会遇见了你,我居然得以永生,谢谢你,舒寒。不过舒寒你一下子施法这么多,会不会对你有影响?”末璃不住感动,道谢道。

“我可是超越天道的存在,可不要小看我哦!我的存在可以源源不断从宇宙得到能量,并且是凌驾于能量守恒定律之上的。换而言之,便是,宇宙不灭,我便永存。其余九位只是因为混乱能量的波及而使得本源溃散到宇宙之中去,本魂收到镇压而已。不过舒寒如今也还是刚刚超越神境的存在,因为主人要比婢女厉害才行,所以在我不断恢复的过程中,我才能不断提升你。”舒寒严肃道。

“已经够了,舒寒,我从未想过我还有今日……”话音未落,却跪下来喜极而泣。

舒寒蹲下高挑的身子,屈指勾起她的泪花,欣喜道,“嗯,感受到了,这是喜悦的泪水。……”

金色海域。

歆鸢宫外,站着两个穿着俗气、气质卑微和周围金碧辉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男子。

一个娇小玲珑的婢女手脚利落地跑进房间,跪着欣然道说道:

“皇后娘娘,宫门口来了两个类人族男子,说是娘娘特别要好的旧相识。”

“哦,旧相识?他们不来,本宫倒还真的是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了。”皇后娘娘嘴角一勾,正色道:

“随本宫去会会他们!”

“是,娘娘。”婢女很是卑微地答道。

门外等候的正是智雄和千扬二人。

此时,看到慢步走出的敏旋,二人均热情地对她打着招呼。

敏旋神色冷淡,丝毫没有同学重逢的激动,甚至还略微透露着一点决然。

“你们来找本宫有何贵干?”敏旋冷冷问道。

智雄一直绕着她转了一圈,笑道:

“哟,扮得还挺像啊!电视剧上看到的皇后娘娘也不过如此尊贵吧!是不是啊,千扬!”

千扬却是冲敏旋问道:

“大家好歹亦是同学一场,你如今变身成为金凤凰了,是不是应该招待一下我们,给我们个一官半职?应该不会都把我们忘在脑后了吧?”

第四十九章 故友相会

千扬却是冲着敏旋说道:

“大家好歹亦是同学一场,你如今变身成为金凤凰了,是不是应该厚待下我们,给我们个一官半职?应该不会都把我们忘在脑后了吧?”

敏旋却是笑道:

“实话说呀,本宫还真是差点忘了,不过一看到你们,以前同学时期的点点滴滴立马涌现脑海了。想忘记呢,亦是欲罢不能……”

此刻,她走近智雄,说道:

“我还记得你以前曾对我的姐妹凤宁死死地纠缠吧。那个时候呀,她近乎天天在我们的姐妹群里抱怨你的性之骚扰,几乎什么脏话我们都帮她怒骂你。想起那个时候,我们真的是无能为力。不过嘛!……”

敏旋脚跟轻盈绕着他盘旋,“我今时不同往日了,自然得好好帮宁儿姐讨个公道!”

智雄搔首迷糊道:

“冤枉啊,敏旋大姐,那哪里是骚扰啦,我一边逗着她玩,她还乐不思蜀了呢,跟你们说她的怨言都是她自己性……骚动的原因呀。”

敏旋挥拂裙袖,肃然说道:

“少再狡辩了!来人,拖下去,阉了他!”

几名健壮的鱼人护卫闻声而至,将智雄拖走……

“喂!敏旋!敏旋大姐!你来真的啊!你疯啦!……”智雄惊骇喊着,随即向千扬求助。

敏旋始终面不改色……

千扬与敏旋对视着,一种之前刻意藏匿的异样情愫悄然绽放。

“千扬,许久不见……”

敏旋问候起许久未见的好友,略余有意犹未尽之感。

“敏旋。”

千扬甚是怀念地轻声回应道,似乎生怕惊动了身旁蠢蠢欲要绽放的花蕊。

他们曾经私下交往恋爱过,却是两方从不愿公开……

“好小子,来本宫宫里边喝几口茶吧,本宫想要和你谈谈以前学生时代的趣事……”

敏旋笑道。

随即,她向身旁的婢女说道,“你们先退下吧。为本宫去膳食房熬两碗补汤,再去备选些上好的香花供本宫今晚沐浴。”

“是,皇后娘娘。”婢女皆数徐徐退下。

缓缓推开内室的门,敏旋径直走到茶桌旁,灵活迅速地倒好了两杯茶水,递过去一杯给千扬。

千扬接过敏旋递过来的茶杯,一边细细斟酌,一边打量着装金饰银的华贵闺房,赞道:

“敏旋,你的生活过得还挺不错啊。这房间……装饰地比我在那电视剧里看到的还要奢华得夸张!想那看得十分养眼的床被都是舒舒软软的吧。”

“你喜欢吗?”

敏旋似乎早就预料到千扬对她言外之意的不解,继续阐明说道:

“喜欢的话,你就在我这里多待一会儿。”

敏旋眼神紧紧地凝视着他,瞳孔中满是深情,娇躯忽然靠在千扬的身上。

千扬略感讶然,无所适从,手中的茶盏一不小心便滑落下地,摔得破碎……

千扬低身道:

“我去收拾一下茶杯。”

此时,敏旋伸手搂抱他的脖颈,“不用管它,自有下人打理。”

旋即之间,她闭上眼睛,柔唇欲要碰触……

千扬却是失措……竟然惶惶然推开她!

然,却不料想用力过猛,失了尺度,敏旋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敏旋坐在地上,看着他的目光带有隐隐愠意。

千扬道,“我们,这会不会早了点?”

看着带着愠意凝视着她却总没了言语的敏旋,他无奈伸手过去扶她。

敏旋却是笑了笑,一把将他拉倒,遂而,两人纠缠一起……

“想起高一的时候,我们都很内敛、腼腆,平时都难以相拥……而如今梦幻般的能够在一起……”千扬说道。

敏旋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柔指点落之处皆成蕴,缓道:

“对呀,人生要以动态的、变化的视角去看待。生活会变,人性会变……我们能做的,便是尽自己的全力去绽放极致的光彩,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五十章 梦与现实

千扬闻之,亦感慨不已,不禁好奇问道:

“敏旋,你向往着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或者说你已经得到了?”

敏旋迟缓片刻,略微思索便决然道:

“超脱凡尘、至死不渝的坚贞爱情。然而,美好永恒的爱情是无法离开荣华富贵的浇灌的。故而,至于其次的向往,便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的眼眸浩渺犹如承载星辰棋列,隐喻着天地万象的深邃,一道深不见底的梦途在意识延展而来……

“那么,我算符合你追求的标准吗?”

“可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敏旋摇头,便道:

“至于陛下,他却是能够成为我寻找真正爱情的物质阶梯!”

千扬略微叹气。

“生活是会变的,你确定不选择等待我?”

敏旋感伤道:

“人生短暂……我不舍得花费大好的青春年华去等待一个太过于遥远又渺茫的未来。”

渐而,她整理衣裳,略微肃然说道:

“这些话,我唯独对你说起,我相信你才是懂我的人,只有你才会理解我。”

千扬愈加不解其意。

……

在浪漫与现实的之间,她觉得浪漫终究抵挡不住现实的风吹雨打。

如果浪漫之花会迷乱她的心智和信仰,她宁愿将其掐折,那怕是她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入夜,陆地上黑暗而寒冷,狂风怒号……

金色海域之下是一片明亮而温暖,丝毫令人感觉不出昼夜的差别。

歆鸢宫内室门外,几位奴婢从浴光池那边过来引接敏旋,一齐喊道:

“皇后娘娘,奴婢们已然在浴光池那边备试了香花,调试好了水温等一切事宜。”

……

沐浴罢,敏旋便径直前往鱼皇的寝宫。

鱼皇寝宫。

闻听到鱼皇的许可,敏旋推开门,缓缓挪步而行,环视烛火通明的寝室,却不见鱼皇身影。

“陛下……你在哪?臣妾来了。”

敏旋探问道。

蓦然地,鱼皇凭空形现于敏旋的身后。

……

南极禁地。

海啸狂暴,浪打冰崩。

玄阴夜空,异灵息生。

娮儿浑身绽放着绚丽的淡蓝色光华,逆着南极极限排斥的风暴,踏上一座她从不曾违令擅自闯入的魔龙禁地。

人祖曾留下箴言,彼方天地开世之时,自衍魔龙。

魔龙本性凶残,道行趋于无限,将为宇宙世之大患,念及其本身带有不可湮灭的属性,亦念及魔龙蕴含天河之威,可滋养人后万代兴盛,故将其从本恒星系的第三颗行星迁移至此,后世务必在纪元一次的九星连串之时祭拜海域,镇压魔龙之灵。

如今万古纪元又逢,魔龙却是早有预备,利用些许灭世传承之力换走铠的人鱼之瞳,解开皇室血脉的封印,人祖的封印预之而破!

娮儿如今趁着各方海域尚还和平之际,伺机孤自前往禁地镇压魔龙,如可抹除危害,后世方兴……

娮儿释放周身凌厉的气势,八方海啸都围之咆哮欢悦,气势微微收敛。

她踏在水柱之顶,傲视那散发着隐晦气息的南极极点。

她或许已然坚定着必死之心去斩杀魔龙,长剑一揽,万千道狂暴的海啸如若迅猛疾发的雷电汇聚于银剑之尖,去势猖獗地射发向南极极点处魔龙躯体的封印之核心。

强大的激光裹挟着怒卷的风暴准确地冲击了目的地,然而,所有的攻击却如同镜面反射一般自天际射来!

隐晦冥暗的天空迎接了这极具毁灭之力的光束,原本便蠢蠢欲现的极光骤然疯狂交汇,将极空照耀得空前明亮!

第五十一章 询问下落

隐晦冥暗的天空迎接了这极具毁灭之力的光束。

原本便蠢蠢欲动的极光骤然疯狂交汇,把极空照耀得空前明亮!

此时此刻,娮儿心波微漾,她感受到整个极空都在酝酿着汹涌澎湃的毁灭之力!

“你为何要攻击我?”

娮儿的身后空传来一声清雅柔和的音色。

她惊恐转身,骇然想道,“什么时候?有人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原本,娮儿自以为凭着近五十亿年的参悟,她的境界已然突破了一个新的层次,已然有与魔龙一拼的本事……

然,此时方才晓得,她小看了魔龙的境界!

究竟是何种层次的道行才能令她对敌人的行动无所察觉?

转身而过,眼前站立的是一位俏美绝尘、芊芊玉立的绝美女子。

娮儿来不及留意对方是谁,瞳孔剧烈收缩的她使出全身之力挥出她修炼得完美的一剑——

“呵!”

她大呵一声。

冥冥之中的危险气息自长剑的流转波光顷刻涌出……

绝美女子神情暗淡,对娮儿伤害自己的恶劣行为甚是反感,唯是轻道:

“滚!”

不见女子有如何动作,仅仅是轻语而出,娮儿的银剑之威竟然被缓缓压缩回去!

与此同时,娮儿整个身躯被隐晦的威势镇压,竟是无法动弹,定定地飘立原处!

绝尘女子抬起纤纤细指,点向娮儿的眉心……

“舒寒,手下留情!”

一个尾随而来的美丽女子一边徐徐飘来,一边阻道。

“末璃?”绝美女子略微疑惑。

“我尚记得是她把我以及我的几位伙伴代来这里的,我需要她说出我的伙伴的下落。”末璃说道。

“末璃!”

舒寒略有正色道:

“你已然没有过去了,这次我可以帮你,但是自此以后,你得忘记过去的伙伴。……从今以后,你的伙伴只能是我舒寒一人。”舒寒的语气略微低沉。

在舒寒的灵魂里,与生俱来带着孤独寂寞。

先是道陨,再是重生,却又逢人祖的灭世……她渴望的是唯她是友的牵绊,而这段牵绊,不能与别人共享!

这是她高傲的尊严。

末璃没有舍弃过去抑或是被这段情感牵绊的囚禁之感。

相反,她自然知晓她自己的来世,便是唯有为了舒寒……

自己被舒寒拯救得以生存。

同样,舒寒更是需要自己!

但这仅仅是一种单纯的情谊……一种,主仆之间的信念。

“舒寒,请答应我!”

这也许是末璃第一次开口,或许也将是最后一次……

只因为,多余的语言,是无力而没有意义的。

而至诚的心灵,不可接受二心的敷衍!

末璃走近娮儿,说道:

“湛天……他们在哪?”

“我们都分散了……我也不清楚。”

娮儿稍有惭愧道:“湛天他们居然认识你此等妖物?”

随即,一经想到一念的存在,便觉得不那么得惊讶了。

“但是湛天应该和一念在一起。那也是种怪物极的人物,他不会有事的。”娮儿补充说道。

她清楚记得,在一念为她疗伤的那天晚上,她先前清晰地感应到了心鳞的呼应,却在一念出来找她后,感应却忽然消失,面对当时严峻的伤势,她也只好妥协取回鳞片。

“一念是谁?”末璃好奇道。

“穿越时空之门以前,我曾与一位火属性法术的神秘残魂交手过片刻,如果你当时在场,应该可以看清他的容貌。”娮儿一番回忆后,解释道。

末璃这才回想起,当时与娮儿交手的不就是在她跳湖那个夜晚救她的神秘人物吗?

甚至,她还曾把她看做迎接她回归天堂的神明。

浩渺的思绪汇聚并颤动于末璃水汪汪的蓝色眼眸。但只是闪烁片刻。

“你为何要带走湛天?”末璃略过那段朦胧的思绪,肃然问道。

娮儿稍有思忖,方说道:

“皇籍有记载,人祖预言,皇室历时……距离如今八万八千年前,天道之子会神临于我海域,降赐遥远的未来文明,此子魂系亿古文明,命惠天下苍生,可越凡生眼界,破至巅机由,成诸天信仰,一念之间,灭至尊枭雄,除苍天亿道!”娮儿略微停顿,继续说道:

“恰逢那年,我虽处于八千岁的幼龄,却深深记住了他的长相。而他,与湛天近乎形同一人,仅与一念有形似之处……”

第五十二章 知己知彼

娮儿稍有思忖,方说道:

“皇籍有记载,人祖预言,皇室历时……距离如今八万八千年前,天道之子会神临于我海域,降赐远未文明,此子魂系亿古文明,命惠天下苍生,可越凡生眼界,破至巅机由,成诸天信仰,一念之间,灭至尊枭雄,除苍天亿道!”娮儿略微停顿,继续说道:

“恰逢那年,我虽处于八千岁的幼龄,却深深记住了他的长相。他与湛天近乎形同一人,与一念仅有形似之处……”

末璃猜忖道:

“这定然是一场误会。”

她不相信,那只是一个平凡的男生,一个平凡得各科学习成绩都远远不如她的家伙……又如何可能得到上天的垂爱,有如此高贵的身份?

遥远的皎姝海域边域。

在一念的法术治疗之下,湛天涌动不安的灵魂平静下来,缓缓苏醒过来。

“一念?你……我怎么在这?”

他的思维似乎尚还停留在鱼皇禁地里参悟传承之时的状态,模糊不解地问道。

一念说道: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你这这么一提,我方有渴觉,有水吗?”

之前,他身处冰寒的海底禁地,身体水分消耗得颇为严重,加之不日不夜地参悟皎皇的传承功法,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一念淡淡说道:

“就地以这皎姝海域的水取材如何?”

话音方落,潺潺海水盘旋且浓缩为一股细流,顺着他左手抬指的方向缓缓以水柱的形式流导而来。

此刻,他的右手不疾不徐地往附近池塘的一枚荷叶招呼过来,水便缓缓汇入荷叶之中……

湛天看着他引用自这般水源,便不由得直感抽噎,瞪了一念一眼,“这水能喝吗?”

方一想起这海域之下还生活着如此庞大数量的生灵,他便不禁一阵呕吐……

“怎么,这么不放心?倘若你在海底禁地之时也对那人鱼多几分警惕就好了!”

一念放下水荷,一边施法净化水源,一边淡然说道:

“并非任何功法都可以修炼,或者说,是有益于修炼者本身的修为。这不单与修炼者的体质有关,有时还与功法创造者的初衷有关……”

湛天不解而略微好奇地问道:

“那你以为,是功法有问题,还是它不适合我的体质?”

“对于禁地内的那套功法传承,严格而言,仅仅适合皎皇本人,铸造传承之地也只是一个实现他的目的而创造出的掩人耳目的方式。如若有人完整地参悟了那套传承,其原理以及结果——将会犹如孢子生长一般,将在那参悟者的灵魂上衍生出一个完整的灵魂魂,而那灵魂将极为可能是皎皇本人。故而,那套传承便只是灵魂复制术!而那时,两个灵魂开始争夺一个肉身,极大的可能是你的灵魂直接被皎皇吞噬,然后他便得以重生……”一念继续阐述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这个鱼龙混杂的世界中,你得学会自卫,学习生存,学会变得智慧而强大……”

未等一念把话说完,湛天便已惊讶不已,愤然道:

“那等有坏心思的人,下次若是见到了,可得惩罚他一番!”

一念笑道:

“小天,你虽然身为人族,但是领悟能力却是让我意外。你参悟那份功法传承都到达大圆满境界了……”

湛天初一听闻欣然不已,随即便叹道:

“果真!太棒了,我果真坚持下来了!要是可以使用就好了……可我如今安然无恙了,一念大哥,那皎皇的孢生魂魄怎么样了?”

一念摇摇头,叹息道:

“这套传承之术有所庇护。估计,那个初始制定功法之人的修为比如今的我还要略高几分。故而,我只是封印了他的灵魂,令似暂时陷入沉睡状态。”

湛天闻之,不禁有几分担忧:

“似乎背了一颗不定时会爆发的炸弹……”

“无需担忧。如果没有遭遇外界的刺激,一百年内,他是不会有任何动静的。而数月之后,我的修为将会恢复至神境,自然可以轻易抹除灵魂之内的保护禁制。”

“今日一事,权当教训了罢。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掉进悬崖获得机遇从而变身成为英雄那都是糊弄人的故事……”湛天摩挲脑袋,渐而调侃般问道:

“你不也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人物吗?对于你呢?”

一念沉默一番,渐而看着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之间——

他疾然起身,凝望向那一束骤然刺向南极苍穹之巅的、裹挟有淡蓝色光芒的反射弧线……他神情凝重,呢喃道:

“夜舒寒!这是她的气息,不会有错。”

他的思绪犹如狂风暴雨之下的怒涛翻滚,掺杂百味杂陈的回忆,再多片刻,亦难以平静……

第五十三章 立场纠葛

忆当年往事,距离如今已然两百五十多亿载了。

他那误杀的一剑犹如世间最为绝情的毒药令前世的夜舒寒死而不解——

你我发誓要相伴相守的诺言呢?你终究是考虑了我们的反面立场以及旁人的闲言碎语而选择背叛我吗?

一滴清泪,带着迷茫,带着不甘,却从不悔不当初……“倘若我还有来生,告诉我你的由衷之言……”

前一生世的夜舒寒体躯溃散,主魂步入鸿蒙太虚的轮回之中,酝酿重生于十彩圣石的原始祭坛——

而下一世到来之时,前世的牵绊都将与她再无瓜葛……

炎,接过掌心的唯有那一滴清泪——

此外,尘世再无前夜舒寒的半点气息!

那一剑,那一段红尘往事的悔恨,成了他日夜自责愧疚的梦魇。

而现如今,夜舒寒的神息竟是近在咫尺!

一念的眼神里凝聚着他前所未有的激动。

看在眼里,湛天略微迷惑,他眼前的一念似乎是神秘全能的,何故也有如此失神之时?

一念起势腾空而去,一瞬间便没了踪迹。

掠下一道清茫茫的赤色火弧将湛天笼罩保护其中……

看着一念远去的方向,湛天好奇到底是什么还能让他如此冲动?

他静静待着,亦想通了一些事情——

如果生活总要提防,总离不开武力和智慧,那该是多么令人疲惫?还不如六根清净来得舒服……

在漫长的人生路上,心灵总也需要一个歇息的天堂以及一个值得推心置腹的知己。

长空浩渺,一道迅如闪电般的赤色火弧瞬间横渡了半个星球,直达南极禁地。

南极禁地。

舒寒淡淡说道:

“来了,你的帮手?”

娮儿了无头绪,问道:

“什么帮手?我一个人来的。”

舒寒莞尔笑道:

“无妨,尔等卑劣之人,竟趁我落魄之时,囚禁了我两亿多年!现如今,该给天下以……本尊的威慑了!”

末璃亦已对那股力量有所感应,神情凝重。

噏呼之声骤然在天空之巅犀利而逝,一抹冰火相碰的剑芒令大气有略微颤动。

“不错,的确有一定的实力,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便是与我为敌……”

一经交手,舒寒便准确地给他下了定论。

她轻易地击退一念,一把冷血无情的凌厉剑光架在一念的脖颈。

“舒寒!”

“是你!”

两人不约而同地震撼道。

末璃的目光在触及一念眸光的那一刹那,颤动的灵魂和无以复加的惊喜贯彻心头,“是你?”

末璃冲动地瞬移道舒寒身旁,恳求道:

“末璃,请求您饶恕他!”

舒寒疑惑道:

“你也认识他?”

“他曾对我有恩,而且,我还没有报答……”末璃实话实说道。

“陈爽?居然是你?”

一念感叹于她外貌以及修为上的变化之悬殊。

舒寒略有皱眉,看着末璃,又转头看一眼一念,隐隐有些不乐,却仍道:

“可以。”

话音刚落,她便撤剑而走。

末璃叩谢道,“婢女末璃叩谢舒寒。”

“舒寒!”

一念突然拉住舒寒的手,而舒寒在听到那声呼唤的一瞬间,她的脑海突兀地涌起无数岁月之前的熟悉感觉,一股暖流涤荡心灵。

舒寒失神片刻,娇躯跌倒入一念的怀中。

“放肆!”她下意识拍出一掌,然而那一掌却是硬生生地停留在空中。

即便她已然重生,丧失了前世的一切记忆,如今的她便是不染纤尘的水晶,涉世未深的孩童。

可是,她潜意识里有一股残留的执念在劝阻她——

他曾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牵挂,就算生来处于敌对的两方势力,她也不可伤害他!

“舒寒,你记得我?”

一念忽略那不可置信的讶然,被那隐约还在的、偿还的希望浸湿眼底。

舒寒却决然将他排斥而来,淡淡说道:

“你认错人了!前世的舒寒已死,被你害死了!你是否有过愧疚于亲手毁灭了她?你如今发现真相了,选择相信她了?所以日日夜夜渴望着弥补?这种罪孽不是晚了的问题,而是她根本不可以原谅你!你还是去找怂恿你的那个女人吧。敌对的两方势力,光世界和暗世界的对立五源,是天生克制,永远没有结果!她就是傻傻地相信了你,又被感情蒙蔽了理智,才会死在你的手里。从今以后,你我永世不得为友!”

舒寒拂袖而去,下方酥松沉厚的一层冰雪瞬间化为酷寒的冰晶。

末璃躬身道:“恩人保重!”

话毕,便不再逗留,紧随舒寒而去。

第五十四章 猜忌提防

末璃躬身说道:

“恩人保重!”

话毕,便不再逗留,紧随舒寒而去。

突然之间,一念感应到他施加的防护法罩被破解,便迅速赶往湛天所在的区域……

会是谁用法术破除了防护?

是各皇室之势力,还是其他未知的势力?

置身于这个陌生的世界,尚未知悉此方天地的历史和势由,意料之外的境况仍难以揣测……

尚还在极速回往皎姝海域的路途上,一念讶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疑道:

“时空之门?”

那一股气息,正如娮儿开启时空之门的时候一般,散发出浓郁的时代变迁的洪荒气息……

近身于此,数张颜色各异的符文骤然飘逸于长空之上,一股衍生而出的微弱天道之力将一念阻隔在外!

圣冰在陆地上淡定自若地操控着天道魔法卡片,其眸光冷犀,不近人情。

见状,湛天对圣冰劝解道:

“他不是坏人,不必提防。”

圣冰先是略微颔首,却又质疑道:

“初来这里以前,我确实看到了他保护过你的过程……不过,湛天,我冒昧问一下,你可清楚他的来历,他的过去?我们的世界怎么会突然出现修道之人?是敌是友,尚不可定论。”

湛天略有踟蹰,他直觉相信是一念的。

不过一经问起,却又生出几分犹豫,不知作何解释,适才坦然说道:

“他时常帮助过我,我和他应该是在一个立场。志同道合之人相互认识,哪还管对方的过去呢?不要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复杂嘛。”

圣冰淡然若素地瞧了一念一息,却是对湛天调侃道:

“小天,小时候……你爸爸妈妈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和陌生的叔叔阿姨说话吗?”

“……”

湛天忽然对此无语以对,道是真理,闻之却颇为生硬。

这是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交流以及信任可好?

似乎,圣冰对一念有些莫名其妙的误会。

圣冰催促道:

“等你要等的人也等来了,该是时候回去了吧?”

“嗯!太棒了!马上就能回家了,即刻出发吧!”湛天欣喜回道。

似乎,此刻的湛天已然感受到重归家乡和姚妈重逢的幸福气息了……

圣冰取出一枚青铜色的田螺,轻轻吹响号角——

隐晦沸腾而出的裹挟着时代沧桑气息的蛮荒之力骤然临世,眼前一尊古老的时空之门徐徐开启……

第五十五章 阶层之觞

通往金色宫殿的道路上。

敏旋缓步走进载歌载舞的宫殿,身后的伺婢一个个紧随其后。

她挺着身子,步步缓行,一行一动都显得高贵温雅。

她高扬的下巴,丰盈的上身,令她在众多普通姿色的鱼人婢女面前鹤立鸡群,颇显超凡脱俗……

宫殿之内。

绵延延展的地毯两旁屈膝半跪着的宫监,形式为一一相对,队列颇为整齐,一同向她问安。

敏旋的虚荣心已然膨胀无比。

忽然,她注意到了身旁的一个小宫监,便泯嘴缓步走去……

“奴……奴才……”一个小宫监言语呆滞,说了半天终是说不出口。

敏旋走过去狠狠地劈了他一巴掌,小宫监受掌,竟如弱苗飘絮的弱女子一般远远地摔到一边去。

卷起水域的一层波浪震动……

“哑巴了?见了本宫居然敢不行礼?昨晚本宫没有喂饱你?”敏旋肃然厉声道。

在以阶级为主导的原始社会形态里,权势是第一要义,其余皆是浮云。

这个小宫监便是郭智雄同学,经过皇宫数日以来的折磨,他心中苦涩却没有可以诉说的人。

他此刻跪倒在地,浑身颤动不已……

敏旋不疾不徐走来——

她沉声道:

“怎么?是不是昨晚本宫喂给你的鱼屎,你吃得过于囫囵吞枣了……所以,把自己给噎着了?对本宫说,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她忽然噗嗤笑了起来。

在皇权下的森严等级礼数下,他唯有屈服!

“奴……奴才……拜见皇后……娘娘……”言语未毕,他却是捂脸呜咽起来。

看到他的窘态,敏旋却又有些许不乐,闷声道:

“简直不懂规矩,给本宫闭声!身为皇室奴才,形象也是颇为重要的,否则便会丢了皇室的颜面……你抬起头来,微笑地看着本宫!”敏旋愈演愈烈。

突然,朝堂之上,鱼皇终于按捺不住,发声道:

“够了,朕的爱后……”

敏旋的脸色在一秒之内闪逝过千百次的揣测,以至于外界之人全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

“陛下的意思是?”

鱼皇闷声说道:

“对于这种卑微的奴才,不懂礼数,直接处死他不就得了?爱后莫要为此伤了元气!”鱼皇慰问说道。

敏旋转而笑道:

“其实,下人们各自的品行皆是相差不到哪里去的。与其急着更新换代,还不如好好整治一批懂事的奴才还要来得有效率些。陛下,觉得可对?”

鱼皇恍然大悟敏旋所表,赞道:

“你这小精灵,就是聪颖又有主见。朕觉得爱后所言极是!”

“陛下过誉了。臣妾是陛下的人,能为陛下分忧,是陛下用材有道。敏旋拜谢陛下……”

“好了,待会你回去歆鸢宫时,有劳爱后再好好挑几个不太懂规矩的下人回宫调教一番。”

敏旋略微屈膝说道:

“敏旋谨遵陛下圣言!”

第五十六章 不自量力

忽然间,这一方海域的温度颇为明显地下降着。

水域里,一丝丝寒气缓缓渗透进敏旋的柔嫩的凡人肌肤里。

她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她自然地蜷缩进鱼皇怀里……鱼皇身上散发着的温暖的金色光辉暖热着她的娇躯,她的心灵也在徐徐温热着……

这或许便是她梦寐以求的陪伴——能够带来安定和愉悦感的爱情……

海域上方那永恒闪耀的金色光芒(鱼界神珠)徐徐暗淡下去。

宫殿之内,水域亦酝酿着层层震颤的波纹,犹如陆地上风雨来临的前奏。

她还是不禁再次打了一个喷嚏。

这时候,一个手脚利索的小宫监匆匆漂游进了大殿,说道:

“启禀陛下、娘娘,有两个类人族女子在金门之外,说是……说是叫奴才通报陛下以及各位皇子出去偿还祖辈留下的账。”

小宫监心底不禁怯怯地嘲笑着那两位女子——

白昼之时,括皇完整时期的实力,除却从不参战的皎皇能够匹敌以外,其余全部海域之主加起来联合讨伐恐怕都还要避退三分!

“哦?是谁给她们的愚勇?”鱼皇笑道。

“陛下,即便类人族身份卑贱,您下手也要仁慈一番呀。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人,竟然公然挑衅陛下……莫非和我的同学有关?”

敏旋柔然起身,温和劝解道。

她想着想着,不由得捂嘴高雅地笑了起来。

倘若她的同学见到她成了皇后娘娘,这种优越感该是多么刺激?

如今的她,是如此得高贵。在她这富贵快活的地位上,他们若是想攀附上她,她自然会乐意招待一番,毕竟她与他们并无恩怨……

鱼皇化作一股夺目耀眼而凝实的金色光芒消散在旁,转眼间,他已然现身殿外。

“即是狂妄言之,何不出来面见本皇?”

括皇粗旷的音色、威严的气势响彻海际……

海底,数之不尽的弱小生灵闻之皆是匆匆窜进密密麻麻分布着的海石洞窟,噤若寒蝉。

“本尊正在你的头顶上空亭亭玉立,你却毫无知晓?人祖偏好杂交了那小海妖,故而,残留的子嗣皆是杂种……真是自作孽了。算上将我囚禁了那么多年的仇,本尊便应判他断子绝孙!”

淡然无尘的女子声音铿然有力,自海域上方潺潺传来……

当即之下,括皇匆忙抬头,却是恰好对上舒寒极速下戳的脚跟!

其完美地撞上了鱼皇的面门,鱼皇硬实的身体直线般往下方暴跌!

听闻大殿前方的石阶上传来的轰鸣声,尚在内殿的敏旋心生欢喜,不由得生出几番刺激感……

“教训她们一番也好,树立我皇室威望!”

莲步轻挪,敏旋高雅地走出殿门。

“陛下啊!你怎竟弄得如此动静呢?不是说好仁慈点的吗?”

敏旋往海域上方的水空看去,目光骤然凝固,疑问道:

“你们是谁?我的陛下呢?!”

末璃疑惑呢喃道:“敏旋?”

敏旋亦是疑惑地看向那个说出她的名字的女子,惊异而略有嫉妒于她的美貌的同时,质问道:

“你是何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末璃看了一眼眸光冰寒的舒寒,想到她们的邂逅的约定,想到她那孤自悲哀的过去,终是对于往生之人事保持沉默不语,不去理会……

在以往的学生时代——

陈爽固然学习成绩拔尖,又担任班上的学习委员。

然,有着大相径庭的价值理念的敏旋却是不屑于与她交往。

陈爽不曾在意外表的打扮,又没有出众的美貌,也没有值得羡慕的家庭背景——她只是一个被亲戚收养的孩子。故而,她们始终难有共同的话题。

陈爽亦然冷淡待之。

除非是在执行交、补作业等必要的任务之时两人才有通话……

夜舒寒却是启言,讶然述道:

“你和末璃一样,皆是人族?不过,我探知了你的内心,你的心底深处却有令我反感的混沌欲望与贪婪……”

“你又是何人?你可知道我是谁?皇后娘娘!竟然敢对我说话如此无理!”

敏旋愤然怒气道。

她猛地转身,拉扯摇晃着方才进殿传话的小宫监,大声喊道:

“陛下呢?叫他给我做主!”

第五十七章 追逐逃窜

小宫监慌张地环视一周而不见鱼皇身影,说道:

“皇后娘娘,方才奴才进殿传话去了,这才刚跟着您出来,没看到呀……”

敏旋愤怒地将他踢到一边去,挥袖说道:

“废物!本宫要你何用?”

她那一股狠劲将那小宫监推移而去,泛起周围层层波纹。

敏旋向宫殿的阶梯下方走去,一语一声地喊着“陛下”……

“貌似,你是他的女人?倘若你还没有怀上那杂种的血脉,本尊或许会轻饶于你,允你死得痛快,可惜了……”

舒寒犀眸如冰,言辞语韵间皆是散发着不可轻视的冷酷和凌厉……

她的灵魂里有着不可亵渎的高傲,骨子里藏着不许玷污的尊严——

如今,怕是,她确实恨衷于将她囚禁、利用的人祖,及其血脉衍生而下的子嗣了。

亦唯有用人祖及其子嗣的鲜血方可祭奠过去的屈辱……

夜舒寒话音未落,此时——

噏呼之间,括皇以遁术现身于敏旋身旁,未及敏旋显露喜色,他便匆匆将她抱住,以燃血为代价极速催动瞬移,消散当场……

宫殿前方,徒留余迂回宛转徘徊着的空间波动……

夜舒寒轻声语曰:

“以燃血为代价的空间瞬移?”

此刻,她犹如猎人一般,玩味地看着眼前挣扎乱窜的幼崽。

她唇角微泯,淡然瞬移空间。

这本应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角逐……

括皇早已感应到荆铜海域附近开启的时空之门氤氲着的远古蛮荒的气息,他决然瞬移于此。

缘于——破解封印后的夜舒寒的存在,此方世界尚无人可敌!

留在这个时空的任何地方皆是没有安全可言,他与敏旋现身于时空之门前方!

而,湛天、圣冰等一行人适才登上时空之门延伸而下的虚幻却又凝实的阶梯……

顿时,他们目光交碰,慎然眈眈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之人……

时空之门,对于鱼皇和敏旋而言,此刻无异于一根救命稻草。

鱼皇与敏旋已然瞬移于时空阶梯之巅,跨过一步,便可穿越到现代世界中去!

敏旋挣脱鱼皇的手,迷惑不解说道:

“陛下,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要去哪?方才捣乱的那两个女人是谁?”

鱼皇摇摇头,思忖道:

“朕虽然还不能肯定缘由,但依据以往阅览的原始典籍,方有所推断而已……魔龙一旦复活,她会复仇,会毁灭这个世界……”

括皇浑身已然冒出一丝丝冷汗。

亦由于过度施法,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几分。

敏旋不愿置信,她的尊贵生活竟然如此短暂!

她以为,括皇是这一方世界最为尊贵的王,她成为了皇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故而,她才心甘情愿地依恋着他。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又何曾知道,这个世界并非只有括皇一个皇,并非没有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势力存在……

湛天讶然遥遥喊道:

“你是敏旋吗?”

听闻脚下的一声叫唤,敏旋适才放低视线,才看到了湛天他们,呢喃说道:

“你们怎么会在这?”

湛天疑惑道:

“我的天啊,到底还有多少同学也来到这里了?”

湛天初始以为,仅仅是他一个人被带到了这个世界。

然,却是一次又一次碰到他的同学,看来可能还有其他人?

湛天向圣冰问道:

“我们能否找回尚还遗留在这里的同学再回去?”

圣冰理性分析,淡然摇头道:

“恐怕几率渺茫!我曾测算过这颗行星的地理信息。结果显示——它的体积实在太过于巨大,海域面积实在太过于宽广,是一颗超级巨行星了!在这里寻人如同大海捞针。其实,其他后来到达这个世界的同学是自己主动进来的。既然是他们的选择,便怪不得别人。再且,强行拉回一个不想回去现代世界的人也是不明智的……”

敏旋无心听悉他们在下面的喋喋之语。

此刻,敏旋心中充斥的无奈和焦虑,便是缘于她近些日子以来的随心所欲的高贵生活恐怕将要结束了!

而,现代却有法律,有规则的束缚,有原子弹、氢弹等核武器……她恐怕难以借由陛下的权威再次展翅高飞……

敏旋颇有不甘说道:

“陛下,我们真的一定要离开这里吗……”

瞬时间,敏旋的声音戛然而止,呆呆地看着——天空骤然出现的蓝色光芒!

那一轮冰蓝色的光辉在灿烂地绽放着……似乎,各人的肤色都被它浸染成了清蓝色……

两位眸光冰寒的神女骤然降临!

她们有着同样的决然淡然,同样的不近凡尘……似乎——

她们仅仅属于天仙之类,而凡间生灵——皆是匍匐行走的俗灵。

一旦置身于她们耀眼的冰蓝色的神光之下,俗灵便皆暗淡无光,眼神亦难以睁开缝隙,更妄论看清天仙的修为境界!

舒寒居身稍前,末璃居后一步,身份一见便可知晓。

雪蓝的冰花犹如天生雕刻在舒寒眉角的钻石,委实为她平添了几分孤傲冷艳的神采……

第五十八章 心之承诺

雪蓝的冰花犹如天生雕刻在舒寒眉角的钻石,委实为她平添了几分孤傲冷艳的神采……

眼见舒寒杀至,他们二人亦没有了退路,鱼皇当机立断地带着敏旋跨进鱼人时空之门里面……

一念淡然看了夜舒寒一眼,他的目光澄澈见底,看不出他对她是否还有情愫,又是几分留恋。

他毅然没去诉说挽留之辞,毅然决然施加法术,光芒笼罩了湛天等凡人,他终究没去眺望眼前的梦里想往的神容……

他是一个明智之人,大概是晓得如今该是以大局为重的道理——

夜舒寒已不再是当年的夜舒寒。而他固有的使命尚未达成,故而,儿女情长又如何,梦里想往又如何?

往世的情缘,自有它的来去,他何急于此一时之间?

末璃迷惑问道:

“舒寒,他们不是你的生死大敌吗?为何不去阻止?”

夜舒寒饶有另一番意味道:

“你是真心希望我把他们都留下?”

末璃顿时语滞。毕竟,在那些人中,有她的同学……

夜舒寒淡淡道:

“我不厌其烦地追到这里,不单单是为了追杀人祖的子嗣,亦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情……如今,我大概已然确定了。也该,放走不该挽留的人,再去索清旧时的账。我会让你回到你的时代,我会亲自陪你等到那个时候,画罢你彼时未解的愠怒。”

末璃瞳华深邃,沉默以应答。

此时,末璃不知该是欣喜,抑或是担忧——

判断于夜舒寒的处事逻辑以及时渐成熟的思想,她感应舒寒如今在极速复苏着——本源有的意念和天穹而下的使命。

夜,即是对应太极之阴,是负面黑暗属性的法力属性。即是曰:在往后的相处中,她会逐渐体会到夜舒寒本应该有的邪恶属性。

可,那又如何呢?谁能说拥有鲜艳色泽的太极之阳属性的至尊便必然是正义的呢?

正义与邪恶,不能一概而论,不能局限于修者与生俱来的命运属性和能量的明亮抑或是暗黑。

心之所至处,暗黑之极亦为光,光到极致便是暗!

探听到末璃的心声以及疑虑,夜舒寒淡然悲颜道:

“末璃。你可还记得我们的承诺?我们要成为彼此心灵的守护者……答应我,不要怀疑我,不要离开我,无论何时何事。孤独,对于我而言,是最可怕的梦魇。那无穷无尽的岁月里的孤寂困苦已然让我承受不了。从今以后,我永远不要孤身一人……”

夜舒寒语气深沉,亦颇为认真说道。

水末璃握起她的玉手,柔和而认真道:

“舒寒。我由衷珍惜这份邂逅,这份知遇之恩,末璃没齿难忘。末璃也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末璃内心的孤寂困苦,此世亦唯有舒寒能懂得。往世的生活琐事里,我已然了无牵挂。此生,便让我们彼此慰藉吧。”

仍有一些心灵深处的言语,她却难以畅述……

夜舒寒嘴角微扬,握紧末璃的双手,宛转的乐曲从她的嗓音流转而出……

第五十九章 怨念为食

末璃沉醉在舒寒音色迥异而异常美妙的歌声里——那种奇特的音符,她未曾听闻,故而讶然于沉迷于此。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唯有她的嗓子才能唱出如此之音,令她如此心颤涕零……

歌儿,是世间至尊之神对于人类的赠予。歌声之下,真实的心灵是袒露向外界而出的,真情种种皆融入了宛转的韵律之中,人们对彼此的心境遂而感同身受……

腼腆拙词之人该是从中得到聆听了。

括金海域。

夜舒寒与水末璃降临括金鱼皇的大殿之内。

她们滞步于小宫监身前,而小宫监正在跪地呜咽着。

夜舒寒柔指一勾,小宫监智雄便被抬起了头了,看着她,她道:

“你可恨她?”

智雄欲要退步,却被冥冥之中弥漫周身的力量镇压得无可动弹。

“恨!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他愤恨而坚定地说道,抹去了泪水,那残留的尊严早已被践踏得精光了,他不再看重生死,也无惧于直视眼前的舒寒。

即便,他在下一刻会被眼前陌生的强者抹杀,他也不想窝囊地忍气吞声而死不瞑目。

人世间,可怕的不是被打败,而是被打败以后竟是向敌人俯首称臣,点头哈腰!

“很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被本尊吓得躲起来了。想不想成为本尊的仆人?本尊将赐予你仙法,你再去向她讨要公道?”

郭智雄决然点头,目光燃烧着怨恨的怒火。

夜舒寒拍手满意地说道:

“很好!即日起,本尊同意你成为本尊的仆人。今后,谨记,不可淡却你此刻的怨念!你的怨恨之念愈加浓郁,便更加有利于本尊的修行……”

暗黑之系的夜舒寒,偏好以凡人的负面能量即——怨恨的意念为食!

……

在海域后方的仙火焚烧岗处。

一轮冰蓝色的光华笼罩着一堆焦黑的灰烬。

此刻,灵异般的场景出现了——

那一团团焦黑的火堆灰烬逐渐形成一个人类形状的虚幻式的黑影!

黑影渐渐白皙化,渐而形成一个焦黑的人族尸体!

人族尸体渐渐变得皮肤白皙,遂而出现了一个其貌不扬的人类男孩!

“千扬!”

智雄略带阴柔而音色沙哑地讶然喊道。

确实,那人类男孩便是他的同学千扬,如假包换!

千扬睁开没有瞳色的双眼,第一句话便是迷迷糊糊地怨恨地喊道:

“敏旋!”

顿时间,一缕冰蓝色的光芒流转进他的瞳孔,他适才恢复了正常意识……

“我还活着?”

千扬起身,讶然问道。

道是,方才舒寒所施的法术逆转了发生在千扬身上的命运!

第六十章 真相毕露

夜舒寒淡然俯视道:

“本尊特意保留了你被宫律惩戒之前的记忆。记住你此刻的心情!往后你便追随本尊吧!”

千扬毅然答复道:

“多谢主人!救命之恩,千扬没齿难忘!”从毁灭的深渊被拉起,千扬甚是感激。

郭智雄突兀间拍着千扬的肩膀,奋然道:

“千扬,你竟是沦落到这般下场,委实令我惊讶。还好,我们没事了。”

智雄略有感慨,世事竟是这般难料,沧桑一生,他们只如随风漂荡的浮萍……

顿时,千扬不禁噗哧而笑:

“哈哈。大雄哥,你……怎么娘娘腔了……”

一番追逐打闹,新的旅程亦将起航………

至尊修者,意念略起,拨动万里山河。

夜舒寒四人将对余留而下的这颗超级巨行星里的各大皇室进行一场搜刮。

往时之事,血幕漫天,纯洁微灵,玷而无抗。

今日既是复兴,前时之恨,当以补偿!

至于与炎的爱恨情仇,上百亿载已然过去,繁星般密密麻麻的琐事,还能如何辨清,谁错谁对?

或许,该怪罪的本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越界。原本便非一方之人,何必为情所迷,沉沦其中?或许,最先动情的自己才是自己悲哀命运之果的罪魁祸首吧。

寒与炎相恋相伤。是谁最先受到伤害,是谁,最先无知地沉沦于纷扰红尘之中?

复仇,本身便不可能——称之为一把双刃剑,其后果就能够被阐述清楚的。

冤冤相报何时了?

倒不如说——

它是一条污浊的河流。从另一个人的心间流过我的心里,我甚觉愠怒,便将之传递罢了。

复仇,是黑色的深渊。

丑化了自己,又复而,令自己成为新的丑陋的始作俑者再去打破另一颗纯洁之心灵。

亿古岁月,谁已然给出答案了吗?那对待负心者的态度,谁已然将其传承了吗?谁终能给出一个完美而令人接受的答案呢?

众生在上,或许执信,上苍有眼,天道有常,回复之以淡然,再去期望新的人生,新的升华……

星辰之下,漫天冰花飞舞,冻结了他们脚下的整片河山。

其余皇室之文明,皆尽陨落于这场灭世的浩劫之中。

霎时间,夜舒寒四人擎天起势,极光暴跃,仙法永恒——于是,山川海陆应势而变得支离破碎……

这个五十亿前的人祖残留而下的文明世界就此崩解。

夜舒寒施法轻呵一声:

“冰劫陨石!”

冰蓝色的神力,异彩绽放。

缘于神法施压,整片天地顿时浑然暗淡污浊,伸手不见五指。

一颗咆哮着冰寒之力的巨大陨石轰然下坠,犹如饱含毁灭之力的末世!

顿时间——

这颗原始火星表层的冰封海域和相当广阔的面积的地域极速崩裂,从上空看去,星球全身化开了密密麻麻的龟纹……

“空间崩解!”

浩瀚无垠的冰蓝色神光笼罩着整个行星。

这颗星球的每个角落,突然诞生无数团凝实圆浑的空间神力。

每一股空间神力又作为每一个单元点,将所包裹着的星球物质围绕住,瞬间转移到了渺茫的宇宙空间!

夜舒寒四神淡然目视着眼前的星球大陆一片片地消失。

雄浑的神力萦绕着她们的身躯,冰蓝色似乎成为了这片星球的噩梦!如若星球亦有意识,如若有来生,它或许畏惧而不愿自己有冰蓝色的光泽了吧!

这庞大形式的空间转移所引发的那股暴动之力渐渐地沉默无声了,直到——

脚下这一颗超级巨行星崩裂得只剩下它的“星核”!

此时,星核与星球完整时期的原有体积相差太大。

故而,星核之表层已然距离他们的脚底有无数公里之远……

方才无数团空间神力将一部分崩碎的物质抛散在火星和木星之间。故而形成了小行星带。

空间神力所导致的物质传输,距离更甚者,竟是有极少部分的物质跨越了河外星系!

这颗超级巨行星五十亿年前便是太阳系的最大行星了,甚至木星与它相比都要逊色许多!

然而,今日,它就这样被夜舒寒四神犹如剥开厚重皮壳的果实一般,剥得只剩下一颗核心。

在往后相当长的历史长河中,它唯有充当类地行星的份!

方才崩裂大陆的某一处涌现了一颗异常闪烁的光点。这自然没有逃离夜舒寒的视野。

可惜,缘于那颗光点的骤然泄露的天道威慑,致使当时的她没能将其捕捉——

末璃略有所思,她决然压抑下来。

承诺已表,她是铁定了心追求舒寒了。至于夜舒寒的行举之果,她愿意一同承担。

与夜舒寒相处之期里,末璃内心亦多了几分淡看凡俗之境。

方才灭世的画面偶尔依然会划痛她的心口,一阵内心挣扎后,她强自坦然……

忽然间,夜舒寒自发际抽出一支有着奇特样式的缠龙发簪。

她薄唇微启,轻念咒语……发簪便通体发光,如若被注入了意识一般,抑或是犹如自动化运行的程序一般——

噏呼之间,孑然向无边天穹射去!

缠龙发簪如若以光速刺过天际宇宙——

于银河系边缘的地方,它忽然略微停留了刹那。顿时间,一层肉眼不可视见的网状结构法器浮现而出,玉簪当即将其洞穿!

人祖所施的天道屏蔽之网已然破碎,这是夜舒寒对宇宙其他势力以及人祖发出的挑战簪!

在距离银河星系有着无数光年之远的地方,那里是天庭的统治之所……

那一处金碧辉煌而庄严的宝殿之上,瑶池之前,各路神仙容采不凡,往来有序……

此刻,玉帝王母正端庄而又威严地坐在朝堂之上,与各方神仙商讨宇宙政事……

忽然之间,位于宝殿地面中心的那一面通天镜突然点亮!

结界已经被缠龙玉簪打破,自然,藏匿在银河系之内的往年真相亦将揭晓。

万般闪动的画面忽然平定下来,放映着——

在距离天庭此时两亿多年之前,“人祖”领下天庭圣命,前往遥远的银河星系执行任务,当年原本无法从通天镜察看的真相在显露而出。

通天镜无法探查,此事虽然怪异,但缘于天庭对于偌大宇宙并非每个地方都可洞悉。

至于,宇宙中存在着某些强大异常的阻隔之力而使得通天镜难以探见某些区域也是可能的。

当时,此事权当敷衍作罢。

而如今——

众神唏嘘讨论不已……

王母娘娘怒道:

“好你一个潇翟仙使,派你外出执行差事,你竟然敢带着小妖仙出去幽会!”她转而对玉皇大帝义正言辞道:

“陛下!至于这小小仙使欺瞒天庭,触犯天规之事,要严惩不贷!重振天威!”

第六十一章 拟定圣旨

如今已然两亿年了,真相方才浮出水面……

玉皇大帝亦是勃然大怒,捋捋修长的胡须继而肃然说道:

“这小小的潇翟仙使还真是目无天威了,怕是仰仗着天文神君在他背后庇护着他,而他又生来便是天纵之才。现如今,不但触犯了天规,还欺上瞒下,实属罪大恶极!朕以天庭之名宣布,即日起,严厉制裁潇翟仙使,任何神仙,不得求情!”

玉皇大帝拂袖挥空,一幅金黄色的长轴空白圣旨飘立在他的身前,他以目光为笔,修为以为墨水,注写其上曰:

“天文神君座下第一传人名曰潇翟,仙列为仙使之职。两亿年前,由于与人鱼姣仙郁涓仙子有情谊之交,实属目无天威,违反天规,又复而以神秘神器隐瞒真相,罪大恶极。此罪,按天规应该将其押往诛仙台诛杀之。念在其战绩颇丰,虽然远不可将功赎罪,但本帝心怀仁慈厚爱苍生,故而将其魂解,逐入凡间,永世轮回,不得再列仙班。人鱼姣仙触犯天条,又无功于天庭,即刻当诛——钦此!”

众神仙对此结果不甚意外,毕竟,对于潇翟仙使而言,如今是死不当诛,活罪难逃。

玉帝肃然道:

“诸位爱卿对朕的圣旨可有异议?”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神——天文神君上前一步,求情道:

“陛下三思,这潇翟仙使仍是三界不可多得的天才,一旦失去,对于我天庭而言,必然是一场严重的损失。再且,其两亿年前出使遥远的银河系,亦是立下不可辱没的大功。老神恳求玉帝三思,再三思!”

玉帝对于天文老君的求情颇为迟疑,却略有不悦之色,对诸位热议的神仙道:

“可还有其他说法?”

此时,浑身黑袍的幽灵神君挺身向前一步,义正言辞道:

“老神恳请陛下对于天文神君之言再再三思!潇翟仙使违反天规,目无天威,是为天庭之大忌也。如若从轻发落,无疑有损天庭之威严!老神知道,潇翟仙使为天文神君之唯一传人,天文神君动了师徒之情,有包庇之心是人之常情。但,本神还请陛下三思,借此杀鸡儆猴,以振天威!”

天文神君再次上前一步,坦明道:

“陛下,老臣所言非虚,是为客观的肺腑之言。爱徒之心不假,但老臣还没有失去衰老到理智!”他转身向幽灵神君愠怒道:

“幽灵神君,老神知道我徒儿曾与你有过过节,但你怎可如此狠心断其仙神之路!潇翟之功绩,诸神仙是有目共睹的。再且鉴于其天纵之资,是天庭之才士也,怎可绝之?”

眼下众神仙议论纷纷,各执一语……

顿时,一声清丽蕴境之神音道起:

“陛下,本神以为,其重要者,是他之所以能够避开通天镜的探察的原因。通天神境,对于天庭势力范围之内的一切景象皆已囊括,为何当年却无法察觉呢?非为神法,便是了不得的天外神器。”

这一个脱俗于凡尘而令诸神仙不知其修为境界的神女。

玉皇大帝恭敬说道:

“汝之所言极是,那么,朕该如何判决,才既不损天威,又令诸神仙信服呢?”

神女容采淡然,似笑非笑道:

“妾身不敢忖度,但此仙使的确是三界之宝。陛下三思便是……”

诸多神仙颔首,不由得对其言语信服不已。

似乎,她的言语之音有冥冥萦绕于他们之上的天道法则。

必然,在天庭中,此神女的名望地位不可小觑!

玉皇大帝挥开金色卷轴,重编辑曰:

“即刻起,于诛仙台处死郁涓仙子。再且,潇翟仙使如今在冥凤星系执行差事,现委任冥凤星系的五位坐镇神君,即刻将潇翟仙使押回天庭审问。度日将其打入凡间,永世轮回,不再批列仙班——钦此!

第六十二章 仙使潇翟

潇翟仙使,师承于天庭德高望重的天文神君。

他还有一个神秘的身世——

大约十亿年前,天文神君途经西天佛域边缘的荒芜领地,落脚于一颗荒芜的星球之上。

时值正午,罡日逢烈,恰逢天文神君离开之刻,彼时,突然天降祥瑞,金光明耀——

一个襁褓中的婴孩以金辉裹身,赤然临世。此子,天生之乎?

神君初始不得其解,屈指略算,顿时苍眉拱起,念在相遇之缘,此地荒芜,他轻然抱起婴孩,带回了天庭抚养,之后便破终生不受传人之例将翟儿收为传人!

所幸的是,此子的修道天赋可怖般的超越了他的期望!

七岁那年,他毫无征兆地突破了武阶十重天,之后便一举仙阶九级!

这般修炼之速,确实是天庭往史以来的奇迹了。

灵修之道,灵气是影响修炼速度的重要因素之一。

尽管天庭灵气足够浓郁,一百岁以前突破仙阶九级之人亦寥寥无几。

突破仙阶九级之后,便可突破仙境境界,仙境之境是造化之境,但,并非任何突破仙阶之人皆有机会领略这一境界。

仙阶十级全部圆满之后,便可破开神阶,对于平常的修炼之人在良好的条件补给下,至少也需要一千年之久!

彼时,潇翟成为了天庭诸位神仙谈论话题之焦点。

至于,他是否会再造奇迹,诸位神仙皆是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最为讶然的莫过于天文神君本人,唯有他清楚,他授予潇翟的唯有经书法诀之类的学问,甚至不曾给过徒儿仙丹服用!

这般妖孽般天才的诞生,无疑得到了玉帝王母的赞许,托天文神君好生培养,在加冠礼之年,同时,潇翟适龄被授予“仙使”之职位。这也意味着,他往后将要出使到天庭之外,执行差事了,但,这亦是渴望自由的他的愿望之一。

潇翟二十岁时,神阶之门徐徐扣开……

数月以来,天文神君颇为重视此事,于是便为此将他留在神殿之内。

一旦突破神阶,潇翟将会升级为“神使”之职,不再为执行差事四方独自苦苦奔波而是有一批他可以调用的仙使!

然,渡劫之日如约而至……

此日,万里长天之上,异象频生,炎雷阵阵,晦息滚滚。

潇翟,他终究倒在了这一步。

他经受住了长空霹雳,却止步于天道之力的阻碍!

鸿蒙宇宙,至道之手自虚空伸出,将其凝练而出神道法像击打而碎!

此等劫数,天道参与,这是上苍动怒的标志和结果!

此子必然是干了什么违背天道之事,才遭到了天道的亲自惩罚!

众位神仙想道,对此,亦忌讳不已,嗟叹旁观……

如今之势下,潇翟将会被磨灭于虚无!

此刻,向来以严厉冷淡、不近人情被称的天文神君居然不惜祭出他的本命神道(天文神道)与徒儿共同承接天劫。

至道之手愈加无情拍下,此刻,一缕洁白无暇的神光自不远处的天际射来,生生震退了他们的天劫!

然而,即便如此,天文神君亦已然神道极大地受损,法力不余方前的十之六七!

遥远的天文星相自此往后几亿年里,不曾明亮。

十亿年过去,神君才恢复到了当年的巅峰实力。

自此,他欲要突破神境的目标亦随之破灭了。

至于潇翟,自从神道法像破碎之后,往后便再也没能凝结出新的属性神相。

似乎,在冥冥之中,那一股至道的力量仍残余于他的体内,镇压着他的神像凝结!

十亿年之久,他尚处于当年的仙阶巅峰水准,看着当年他所嘲笑的废物仙阶之人一个个突破仙境,超越自己。

自然,他亦承受着屈辱……

但,即便如此,普通仙境之人亦没有招惹他的本事。

缘于他的妖孽的修炼天赋,他可以越级挑战!

神阶低阶,在他眼里,击倒不在话下。

除非是,老一代的神阶之境的神明出手。

寻常的仙家子弟,除了天资出众者,突破之速则是相当缓慢,故而一个神阶之人的诞生在天庭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不少仙人,终身止步于仙阶,便只能为神阶之人所任命,所差使了。

境界越高,突破便愈加困难。突破神阶之人,未必就能势如破竹地在修道之路上驰骋了。绝大多数者,数十亿年终止步不前,而这十亿年过去对于他们,其实不过尔尔。

冥凤仙郡。

在听闻天庭得知他在银河系的所作所为之以及圣旨的内容之后,潇翟仙使当即逃离冥郡,全力直奔银河系而去。

冥郡的一个神阶中品,四位神阶下品神明一同前去捉拿潇翟。

神阶划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每一品又划分为三个等级,分别是下品一级、二级、三级。以此类推。

沿途上,他浑身咆哮着的凌厉的仙力将无数星体冲击而成碎片……

为了摆脱后面五个神明的追逐,他动用天文神阁的绝学,隐藏了他的全部气息。

如此,双方的距离拉开了一大截。

经过三天三夜的颠簸奔波,他终于来到银河系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分支星系之中——

太阳系!

夜舒寒四神则已然将这里遗留的文明毁灭得空荡荡的。

射出的那支缠龙发簪,便是请君入瓮!

潇翟体速未降,汇聚为一点星光骤然从射进太阳系之中。

仙影伫立灰蒙蒙的宇宙之间,一个气宇轩昂而不隐自信的墨发飘逸的青年男子隔着荒尘遍布的小行星带,同夜舒寒四神遥遥相对。

青年男子眸色冰冷,胸内似有滔天怒火,表象却不留痕迹地,淡然处之。

第六十三章 第三条路(上)

夜舒寒稍微惊讶继而轻蔑道:

“人鱼、鱼人之祖先呐,果真,两亿年过去了,你的修为境界也不会有所突破。倘若是你突破了神境,本尊或许会忌惮你三分,即便本尊尚才恢复至神境巅峰,但对付你一个仙境巅峰之层次的人,足够了,哪怕你资质多么逆天,也得知道,仙境与神境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之所以被你封印,全然是本尊的记忆和实力还被淹没与虚空之界。而现如今,本尊已然恢复了完整时期的一亿分之一的修为,你,凭什么资本来跟我较量?”

尽管看似处于劣势,潇翟仙使风采亦不失往常,淡然说道:

“你的确很厉害。本仙使已然看不出,如今的你是处于那般修为境界。但你未必有资格在本仙使面前耀武扬威。”

夜舒寒不屑缓缓说道:

“神境巅峰!怎么,难不成你还有其他手段可以跨越境界的鸿沟击败本尊不成?坦白地告诉你吧,本尊算到了你的命运,你,今日必死!”

末璃三神听闻了夜舒寒的阐述,他们对于这位“罪大恶极”的仙使不屑心悲。

夜舒寒是何人?在他们眼里是拯救他们的无所不能的神!

眼前之人如此“愚昧不知”竟然还装作一片淡然无惊之色,简直是一个笑柄罢了。

潇翟仍不露声色,淡然震道:

“即便是死,也未必死于你的手中。”他的周身散发出仙境巅峰的气势以抗衡对面四位神明隔空袭来的威压。

神境,是神阶的圆满升华之境,亦可称为歧化境界。

同仙境一般无异,也并非每个突破神阶的神明都能触摸到神境的存在,往往资质平庸着在神阶上品圆满之后便可跻身传说中更为高深的境界,当然了,如果没有鸿鹄之志欲要攻击那传说中的更强者的境界,错过仙境衍生而下的领域造化也没有什么关系。

神境,已然是一个传说的存在等级,只有极少数的妖孽奇才之辈方能领悟到这个境界,而这个境界的造化的收获多少以及时间是因人而异的,越有资质着,探索进神境的境界也就越为高深,在资质与环境一定的条件下,领域的时间通常也更为长久。

夜舒寒冷淡无情地宣判道:

“你横竖是死,本尊问你,你想要什么样的死法?其一,是本尊亲自抹除你的肉体以及灵魂,还是,其二,干脆你自废修为,然后……跳进太阳之中化为灰烬呢?”

潇翟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我选择第三条路,这条路我来定……”

“不。修为卑微的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你只有两条路,不过终究是死,你没有机会求我……”夜舒寒打断他的话语,决然道。

“错了,本仙使可没有打算求助于你,本仙使的意思是——你既然这么热衷于决定别人的命运,那么,本仙使也想对你宣判一番——你在我堕入轮回之后,还会被我封印五十亿年!”仙使亦打断她的话,折起扇子,信然说道。

一抹寒光悄然掠过夜舒寒的冰棱眉角,她一种被轻视之羞辱感,冷冰冰地说道:

“你区区仙者修为,竟敢大言不惭。轮回?门都没有!还想封印本尊?痴人说梦话!告诉你,你成功地激怒了本尊,前世挑战本尊威严者,除却炎,皆数化为了虚无。你,并不例外!鉴于你的愚昧之言,本尊决定了,亲手葬灭你!”

话音未落,骤然间,令宇宙动荡的巅峰的冰蓝色神力轰然爆发,周身的宇宙空间变成了一个冰冻极寒近乎到了极致的白灰色世界——

仅在一念瞬间,夜舒寒本尊现身于潇翟的身前,似乎无声无息地,那咆哮着冰寒之力的玉手向潇翟拍下去。

虽然无声无息,但却无疑裹挟着撼天动地之势!

神境之下,必死无疑!

第六十四章 第三条路(下)

一息之间,潇翟掌心突然闪现一本金闪闪的古老书本,那古老的书本绽放而出的金色光辉染亮了整个太阳系之广!

骤然间,夜舒寒当即退身远离,眼神凝重,骇然道:

“这是——天道之力!”

“天道之书。”潇翟仙使淡淡说道,那本金光闪闪的古老书本便现身静置于他的掌心之上。

远古有籍,但凡在天道之威笼罩下的一切生灵以及非生灵类,其冥冥之间跳动的命运轨迹皆将被掌控天道之力的生灵操控!

自然,夜舒寒出身于远古时代,对于这些道力自然是相当熟知的。

如今神境修为的她,尚未能触摸到道力!

自然,她会忌惮于此!

遥远眼看,末璃等三位初生的神明已然不能自主自我意识,亦出现了命运混乱。

方才神境之人所可看得清澈的命运轨迹之路已然变得浑浊不堪——前路渺茫便在于此——缘于来自于天威的震慑!

夜舒寒银牙微咬,她那修长而冰寒雪冷的玉手气势骤然凌振,竟是不退反进,仅仅是出手之速受到了干扰一般,威力未有大减,命中潇翟的胸口之处……

潇翟身体表面缠绵着的仙力屏障自然应声破碎,其张口狂吐鲜血,讶然说道:

“魔女。我猜,你的巅峰时期该是多么可怖。居然有略微的天道免疫!既然你那么强,远古时代,生灵的存在也该是你的恩赐了吧。你若是再多恢复几许法力,必然会是天庭的威胁……”

至于天庭,如今神境巅峰的修者虽然不再少数,但是,超越神境的那个传说等级的境界的修者,却是屈指可数!

夜舒寒掌心酝酿着更为可怖的法压,冷冷说道:

“天庭,那个神域?我预见到,他们都没有放过你,你何必再为他们担忧?你如今呀,真是可怜。”

潇翟抹去嘴角的浊血,淡然道:

“可怜?非也!本仙使何等优秀,或许适合另外再建立一个神域,而非,屈身为天庭服务……轮回,这何尝自由。倒是你,是一个可怖存在的轮回再生意识,却只是暂时的……”

适仍潇翟神思仍凝注在夜舒寒身上之时,末璃、智雄以及千扬已然施法隔绝了天道之威,那天道之力,由于潇翟的仙法尚浅,所能开启的威能也就极为有限,亦有时间的限制。

他们三神一同瞬移而至,将潇翟仙使围绕其间。

夜舒寒宁静而淡然地说道:

“怕是,你今生夙愿难圆了……”

顿时间,夜舒寒四位神境之人一同施展强横的境界之力,身躯尚未靠近,而那浑重的法压已然令潇翟仙使口血直吐。

强自振奋精神,他淡然轻吐咒语,霎时间——

数轮盘旋的金色火焰似乎要把天道之书燃烧了一般,随即进化成为两个部分——

其一,是一层金色的巨网,其二,是一支不起眼的毛笔,二者轻盈盈地盘旋在潇翟的身前。

顿时间,那弥漫整个太阳系的金色道光皆数被吸收进了这金色的道网之中。

潇翟顺势往她们抛去金网,金网再次进化,不但变得巨而囊括宇际,还在网眼中央处露出一颗巨大的眼珠子!

夜舒寒眉宇间骤然极蹙,同样,水末璃三神亦是眼皮狂跳,似乎……那层金色的网眼酝酿着她们尚极度畏惧的力量,似乎,要将她们一口吞下!

夜舒寒娇声喊道:“不好……快撤!”

然,为时已晚。

似乎,尚还在这一刻抛离潇翟的手心的金色巨网,在下一刻,便瞬间将她们四神包裹着,她们——被牢牢地镇压住了!

潇翟施法,手臂挥指。金网禁锢着他们四位神境之人,遁入火星之核心中!

意念一动,方才那支轻盈地躺在他手心的毛笔,噏呼之间,转移消失于周方天地。

与此同时,在天庭的天文神殿内,神君收到潇翟传来的讯息,满目凄怆,悲恸不已……

“天道之书”,自他出生之时,便出现在他的襁褓之中。

其内书文如何,尚未得知。

或许,与他的身世有关,又或许仅仅是世间的传奇法器。

第六十五章 生灵之始

缘于那一股神秘的天道之力泄露,而如往宇宙,这确是令在无尽天际之外宇宙的各个领域之神仙皆有所察觉了。

天道之力是何等圣力?往往,它的出现必然会预兆着一场具有动荡而有颠覆性的浩劫。

冥凤之郡的那四个追踪潇翟仙使的神明自然也感应到了天道之力涣散的领域所在,于是,便一同神速飞往太阳系。

数十息之间,斗转星移,昼夜更迭,他们终于到了……

潇翟仙使却是仍在原处,神情从容淡定,没有丝毫的惊慌,不露丝毫的欲要逃奔之色。

身为领队、修为最为强悍且颇具威望的神阶中品等级的神明遥遥静然施礼,喊道:

“仙使。我等其实不愿为难。留身于我们的冥凤星系,你委实有恩于我等。我等亦不忍恩将仇报。但,圣命难违,我等实属无奈。你还是……随我等回往天庭复命吧!”

此方星系,此刻,寂静得异常冷嗦沉声。

一颗心脏跳动的声音,甚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潇翟默然片刻,目光有不尽的悲哀。他尚属于英秀之年,任职以来,四合八荒到处为天庭之职务奔波,绩效累累,却终是名誉皆败,截身于年轻气盛之误中,如今,怕是心有余而命数不足以搏斗焉……

他淡然说道:

“天庭索要之物,本仙使没有了。回去禀报天庭,郁涓仙子不可处死,此罚已过,其违反天规,为本仙使要挟为之,与其相合,还请天庭重审。本仙使既然失去了最后的价值,亦颜面无存,怕是神君亦以我为耻辱了,天庭亦不可轻饶,此世,不念也罢。”

四个神明听得不甚理解潇翟仙使的言外之意,心默记之,正欲要探问其明意。

顿时间,潇翟仙使仙力尽然涣散,在体身爆发出浊烈的金色的光芒——

他竟是要自燃修为,自渡轮回!

仙使手臂往长空一揽,散落漂浮于宇宙虚空的海水物质以及岩石物质皆数沿着金色的仙力汇聚入行星地球之上,原本体积相当不够明显的行星(地球)渐渐地层叠而膨胀起来。

仙使低沉沉地缓然说道:

“将堕轮回,日后,尔等若是尚念恩情,务必来此地做客!”

四个神明皆不加阻拦,恭身行了一礼,至于天庭是否怪罪他们的纵容,他们不知,但,为人道义为本,他们怎能对有恩于他们之人再多为难呢,此仁义之所违背也!

“仙使走好。我等必然多加照顾。”

四个神明忽然劝道:

“仙使。这片世界生机荒芜,贫瘠无灵,何不重新选择一个繁荣一点的文明星系转世?才不至于重历从低级文明起始的苦难之劫。”

潇翟却是心意已决,执着于此。此方星系,是他与郁涓初恋的地方,似乎,此刻,这空朦太空尚还滞留着他与郁涓的耳边情话……

当然了,他是为了郁涓,才把责任自己一个人扛着。

鉴于迷糊于此间深层处的缘由,天庭或许不会草芥仙子之命。

但,郁涓仙子或许还会难逃天庭规律的严惩(鉴于隐瞒不报之罪。)

顿时,他眉目紧闭,残留些许不甘与愧疚(他的师尊抚养他多年,他却不辞而别,甚至为师尊蒙羞。)

此刻,仙力如若极光狂暴般地闪耀,似乎,轮回预备将至极限。

顿时,他的血肉之躯尽数崩裂,连同灵魂化作晶芒,骤然遁入这苍茫而了无生灵的行星地球。

携带着初魂意念的灵魂在生态的自然繁衍数亿年以后,终于融入了初生的一颗海洋生物细胞,并且迅速地适应环境,繁衍生息。

第二卷完。

第六十六章 沧海桑田(三年离家)

现代时空之界。

湛蓝的天空骤然出现一顶时空之门。

其轰然开启,泄露出一股雄浑而古老沧桑的洪荒气息……

顿时间,此方天地黯然失色,方才晴朗的天际遂而幻化为一片浊暗的墨彩。

城市的湿度上升了许多,忽而渐渐地,下起了淅沥小雨……

金色海域鱼人之皇最先跨出时空之门,他牵着敏旋的手轻灵落地。

鱼皇那两眼犀利金黄的瞳孔令人颇感怪异而心生惊恐。

那一股雄浑凝重的莽荒之息漫布了周围的诸多城市,不少人类不约而同地,打了数个喷嚏……

随后,湛天、圣冰和凤宁数人亦纷纷着陆了。

雾色弥漫,湿雨蒸腾……

但,眼前这离奇梦幻的一幕,校园里的凡人皆已亲身、亲眼目睹了。

那好似唯有童话世界、小说幻想界里才可能出现的玄幻色泽啊,这一刻,居然现身于凡世了,该是澎湃了多少人的心?

一个梦幻激昂的幻想油然而生——修仙该不再是传说了。

一时半会之间,校园人潮沸腾,楼下几乎水泄不通……

如若海市蜃楼般的梦幻,那一顶时空之门徐徐从人们的视野前淡却了。

天空的气象稳定了些许。

嗅到海洋的气息所在,鱼皇牵着敏旋腾云直上,朝海洋飞翔而去。

修为无意间诞生的气场令凡人略感心扉压抑。

虽然周敏旋并不愿意就这样回到她的故乡(人类所言的二十一世纪的地球。),结束她的皇后生涯,但是,此刻,敏旋却是有些游子归乡的归属感。她的心扉舒宁些许,看着下方人潮欢悦纷纷掏出手机拍照的情景,看着修为令她感到安定的鱼皇,她颇感骄傲。

对于她而言,得到万众瞩目,这便是值得感到自豪的成就。

校道上,细雨蒙蒙,郑校长撑着雨伞,气质自然地缓缓走来。不过,他那略微凝重的眼神里,似乎埋藏了些许言语。

步伐断然停下,他平目站在梁圣冰的身前,略带尴尬地问道:

“你可是梁霜林先生的女儿梁大小姐,之前曾在我们学校研习过一个月的期限?”

略带难以置信地心思确认之后,他阐述道:

“梁小姐,外界都传言你遭遇了不测,你这失踪的三年里,去了什么地方?”

梁圣冰不解其意,“三年?”除了她由于时间传送偏差比湛天提前到了美人鱼、鱼人国度以外,其实真正的时间应该不过半月才是。

“三年?”她留意了周围的建筑,委实新建了一栋更为现代化的教学楼——莫不是,时空之门在送她们回去现代之时,再次出现了时间偏差,而且是……三年?!

眼见圣冰眼神里的迷惑,郑校长接着阐述道:

“由于,你突然失踪了三年之久,科学院已然正式把你开除了。再且,你以前的同事高丽丽女士来找过你,校方考虑到毕竟是你总结而来的报告,当时便决定将你的学术报告交给她带回了院方。霜林先生和静涵女士曾亲自来到这个城镇寻找过你,且提醒我,如若得知你的下落,务必告诉你及时回家,他们甚是担忧你的安危。”

圣冰怔然片刻,便稍微低沉道:

“多谢郑校长告知了,我清楚了。”

言毕,圣冰转身,便要离开这里。郑校长忽然提醒道:

“梁小姐再请留步!毕竟,经过了三年之久,校方以为你已……故而,校方当时已然清理了你三年之前住过的那间宿舍,并且,其内物资皆已尽数寄回你的家里了。”

原先以为,圣冰年龄尚小,面对这样的结果,她可能有些难以相信。故而,他做好了耐心与她交谈的打算。现如今,圣冰的淡定委实令他出乎意料。

圣冰顿步半会,“我清楚了。”她轻然迈起步伐,波澜不惊地前行。

忽然间,她的前上方有飞行物徐徐降落下来,在地面上投下了一块暗涩的影子。

第六十七章 职务所在

热气球缓缓降落地面——

一个服饰严谨、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士跨步行来,脚步停定,微微行礼而屈腰一点道:

“圣冰小姐,我接你回去。”

方一听闻那熟悉而磁性的音色,圣冰的耳膜不由得轻颤一阵。

或许是往年习惯了他的保护,今日始觉他的声音何竟如此给她以心灵的慰藉。

道出此言之人,正是圣冰的贴身保镖。

自圣冰懵懂上学时起,那个青年男子便被她的父母雇用,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岁月沧桑,他今年已然年近四十了,被雇用十数年,却从未在圣冰出行之时缺席。随身而行,其必然有一番辛苦,他却不曾有过怨言。

自然,他的薪水不会处于低的价位。

梁圣冰不由得心头涌起一丝的感动,回复道:

“老刘……你在这里等了我三年?”

那中年男士略一清理嗓音,敬然道:

“我的职务便是保护圣冰小姐,你当年的失踪是我的失职。多年以来,我心有耿介,自然,务必在此等待你回来的那一天。”

圣冰雪白的脸颊掠逝一点绯红之色。

今日适才回到故乡,又恰逢多年熟识之人,五十亿年前的那一年余半个月的坎坷历程,如今便觉得这不算得多么辛酸。

她微泯道:

“老刘。今后,你不必对我如此礼敬地言谈。相随多年,莫要令我觉得仍是生疏……”

……

热气球之下的城市风景甚是美丽——

时隔三年,城镇以惊人的发展速度进行着现代化建设,那等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

此方城镇,已不复当年的瓦房随处可见,如今的这里,到处是豪华贵气的新式现代化楼房……

井灵路33号。

至于湛天而言,他离开这个时代、这个城镇的前后时间总和还不过一个月(缘于时空之门的传送偏差,他们已然被传送到距离当年离开这个城镇的时间的三年之后。)——

此刻,他的内心却是涌起一种浓重的沧桑之感,对这个城镇的环境有着异常陌生却又十分怀念的感觉。

落在眼里的,变化了的,不单是街巷的格局,亦有“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景象……

当年随处可见的南方瓦房,现已为一栋栋新鲜的高楼替代。

当年随处可触泥土地面,现已皆为平滑的水泥地板。

“幸福”呢?

曾经在他上学前后总爱跟随着他跑出好一段路程,把他的手舔得湿漉湿漉的小狗狗呢?

它如今长成了哪般模样?

它会不会还记得自己呢?

他特意去敲一敲门那位邻居的封锁得硬实的大门。

门开了——

第六十八章 不识弊邻

门开了——

碰见当年颇为热情的鸿叔叔,湛天心感亲切。

虽然三年的岁月已然翻卷而过,但是鸿叔叔依旧是当时的容颜,只是,他的身体略微有些发福了而已。

湛天微微一笑,问候道:

“鸿叔叔好!“

“湛天?真的是你?”鸿叔叔讶然反问道,不禁掠扫视线,上下打量了湛天一番。

……

邻居们皆是不可置信,皆是以为湛天失踪了三年,他必然是九死无生,岂会置信他还会再次归来?

然,邻里讶然于此的同时,一种待他以陌生的疏远之感却是显而易见……

他们略微不复往时的那般热情待客,三言两语地,待到了解了对方的来由以后,便匆匆地闭合上那钢铁硬实的大门……

“幸福”已然住进了每个邻里的家,如今,不需要漂泊在外的“幸福”了,狗狗“幸福”走了。

世事沧桑——

曾经热情得令人难以看出破绽的人,如今,奈何岁月变迁,竟是变得矫揉造作,不识“弊邻”……

桂花树下的那栋单层楼房处,湛天驻足于此,一丝恍若爆发般的猛烈的怀念之感顿时在心间充沛……

他似乎略有悻悻于——

那棵桂花树还在原地,那间简陋的房子不甚变样。

依旧——如同一面回忆里的镜子一般,回荡上映着简朴清晰而令人怀念的景象。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去看,这何尝不是一种可悲的事实呢。

岁月已然更迭,倘若这眼前之景,仍是留存于过往的状态,便意味着,它已然被时代发展的步伐,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令湛天疑惑的是,此栋楼房如今已然破旧不堪,好似数年以来不曾有人打理!

像是岁月给予了它以莫大的施压似的——

一条一条曲折纤细的裂缝密布在沧桑面孔的墙壁上,一根一根草本杂草的芽茎在艰难地,扎根于石墙的缝隙里汲取水分以苟活。

略一思忖,湛天满腹灼热地掂思一番,终于,他收回满心的感慨,整理思绪一番,微微拉扯一下袖子,再轻轻地扣了门板几下……

数息过去,里边却终是无人回应。

此刻,他颇为着急,敲扣的力度逐渐加大,又叫喊了姚妈一声……

他恨不得当即冲进家里,再次拥抱姚妈一回……

数个时辰已然流逝,他怔然而焦躁地等在桂花树下。

邻里皆是大门紧锁着,偶然会有人出来,却总是行事迅速地离开。

以前还是木板门的时候,他们可不见得如此对外界漠不关心,他们总得时不时相隔一段时间就得出来,在门口周围坐上一阵,甚至巡逻一回,以免放置在门外的车子被某些人劫了去……

晓雨的那间房子亦是一阵冷清,谈起她来,三年过去了,她应该在某间知名的大学学习了吧,她成绩那么优秀,她或许会考上一个很不错的大学吧。

湛天想着。

第六十九章 牵发动身

晓雨的那间房子亦是一阵冷清,谈起她来,三年过去了,她应该在某间知名的大学学习了吧,她成绩那么优秀,她或许会考上一个很不错的大学吧。

湛天想着。

闲等静坐无事,也没有什么意义,湛天便打算先去集市以及各个巷口游走一趟。

集市的布局亦改变了不少,以前热热闹闹的摆摊在楼下的那些做小笔买卖的商业人士都纷纷迁场去往了新的地方,因为楼下这里将会有一次新的规划。

途经姚妈以前的那间裁缝店地址所在之处,却是发现找不到那间房子所在,才发现不单单是找不到那间房子,就连它所在的整栋楼房都被拆迁了……

房子已然交手了么?

这里再也回不去了吧?

湛天此时的心绪略带伤悲。

那间裁缝店里,存放着他大部分童年的生活回忆以及和姚妈点点滴滴的生活日常记忆。

他还没来得及“收藏”起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所凝刻的亲切记忆。这间店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曾留下过他童年好动之时的足迹……

自从有了手机以后,他和姚妈说,他会找一个时间,用手机的相机拍摄、记录下这里的场景,以供以后回忆……

不过,他终究没有付诸行动。他想,那份场景不就摆放在那嘛?何必急于一时?

他曾以为,来日方长,再隔数年再拍下这里也不算太迟。

如今适才知晓,即便是思绪迟疑间,也算得上太迟——

他再也挽不回他的童年那洒着明亮透彻的清黄色阳光的记忆,在心灵记忆的深处,或许,也只有那里,还残留着他与姚妈在这里的共同欢笑吧。

三年。仅仅过去了三年啊!

对于他,也不过是离开约莫半个月的短暂时间,奈何时事变迁如此之大?

他的性子里有点多愁善感,有点过分念旧,以至于如今有点发牢骚一般了。

或许多年以后,他应该会知道,在人生的旅程终途之处,我们仍能够保留的只有灵魂的记忆。

现实里的这些得得失失,其实并不算得上什么。

徒留相片,对于多年之后的自己,这或许亦不失为一阵心灵的折腾。

他顿了许久,骄阳已然爬上了头顶,他也该回去了,或许这时候,姚妈该回家做饭了吧。

恰一转身,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映入眼帘,“晓雨?”

晓雨顿时怔住脚步,手里的菜篮子从手间滑落,蔬果洒了一地……

湛天亦是心有一股震撼之感,如今,晓雨身体已然成熟了不少,看起来都适合当他的老大姐了。

然,晓雨的面容似乎隐约流露出几许憔悴。

朱晓雨一时流下一股清泪,竟是呢喃而难以言语。

湛天不解,问道:

“晓雨。你可知道我妈……”

还没等他说完,晓雨便拥入他的怀里,不禁破嗓嚎啕大哭,问道:

“湛天。这三年间,你去了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晓雨的身子贴得很近,湛天颇为尴尬,轻然推开她,问道:

“晓雨,我回来了。你担心我?谢谢。我妈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擦拭泪花,晓雨哽咽得难以言语道:

“湛天。你妈她……”

看着晓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湛天欲要递过去一张纸巾,手一伸进裤兜却才意识到他初回这个时代,并没有携带纸巾……

他伸手轻轻抹拭她脸颊滚落的泪水。

“发生了什么事?”湛天突兀地有点不祥的预感,便略带着急地问道。

晓雨扣住湛天的手,肃然说道:

“湛天。我要说了,你要振作。从你三年前失踪之后,你妈她……便成了植物人,至今昏迷不醒……”

湛天顿时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说道:

“因为我的离开,她才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如今在哪?”

湛天不敢置信,这一趟时光之别离,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七十章 形象转变

弥漫、徘徊着的浓重药水味从前方的门口之内袭来……

医院之内。

绕过许多个转角,登上电梯,他和晓雨一同来到了楼上的那一间病房里。

然,让他错愕的是,此刻,他的父亲竟是陪伴在他的母亲的床前。

是他的父亲频频来此看望,还是,仅仅是今日他们巧合碰见?

他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过去,晓雨亦尾随其后。

料想是徐父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徐父扭头,忽然顿了顿,静得如若木头人一般呆滞……

徐父迅速起身,欣然不已,却顿时语滞,稍微哽咽道:

“天儿,你回来了?”

徐父绕过床尾,来到他的身前,抖擞精神,冲动而惊喜地前后打量他一番。

“幸好,天儿没事。”徐父此刻会不会是这么想的?晓雨想着,同时也为他们一家人的重逢感到高兴。

徐父欲要握起他的手,他却顿时挣脱开,眼眶猩红地,来到姚妈的身前。

看到那毫无血丝的脸颊,此刻,他才知道,看着心爱的人以白皙苍白的脸庞躺在身前是多么痛苦,而他,是多么无奈。

徐父的手如若搁置在空气之中,半晌才吐出口里的话语,“天儿,看看你的母亲……”

似乎,方才他的眼瞳没有烙印上徐父的身影,而直接忽视了徐父的存在。

他看上去似乎没有因为见到父亲而心间涌起些许暖流,些许,缘于长久不见而产生的怀念情感。

又或许,徐父曾经的形象是多么令他憎恶,以至于,长久以前,便对他未来的形象亦以绝望了。以至于,徐父如今的每一言行,皆令他厌恶无比。恨不得他远离他,或者……他主动远离他。

突兀间,他眼眶里涌出泪流,握住姚妈干瘪冰凉的手,他的心里此刻恐怕有些许绝望,亦有些许恐惧。

此时,他怎会有心思去擦拭泪水,怎会有心思再留意旁人同情的眼神?

今年,他十七岁了,他已然处于一个不再新鲜稚嫩的生命阶段,一个即将成年、必须懂事的年纪。

他应该学会坚强,用稳重的心态去接受他所不能改变的事实,并做出努力,才能够去期望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他应该学会给心灵装备隐形的铠甲,而不是如此幼稚地在许多大人面前哭泣,从而暴露脆弱的内心。结果,这令人同情,却难免令人不齿。

谁没有悲伤的时候呢?

但,有多少人不是一步步挺过来的。

此刻,世界是多么的安静。他恍惚幻想着,或许姚妈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从而苏醒过来。

数个时辰悄然流逝,然却终究毫无苏醒的征兆……

医生三年以前便曾诊断断言过,病人苏醒的机会渺茫,而且,她昏睡的时间越长久,苏醒过来的可能性就会越小……

如今,已然过去了三年……

徐父将家里值钱的家具,连同姚妈做裁缝活的店铺都变卖了。

现如今,他勤奋工作起来,生活亦是节俭简朴,同时干着几份不同的活来赚钱持家。

患难见真情。晓雨对于他们一家也付出了不少帮助。

但,即便如此,这高额的医药费皆令他们如负泰山。

夜星阑珊,街市灯火通明,晓雨陪着湛天,一起外出买些生活用品。

大街上,听闻了一些言谈嬉闹,他心潮涌起,不禁怀疑道,“这个世界,真的谁都活得不容易吗?”

还是说,是每个人愿望的实现标准不同?

当人们基本的需求满足了之后,人们便会寻求更高一层的需求。因此,人们这一路上,才会总觉得受到挫折,只因为,愿望对于人们是没有止境的。

家庭条件丰厚的人,他可能会不满足于当前的女友。而对于生活艰难的人而言,哪有心思去考虑爱情?他们目前所想要的,或许只是饱腹罢了。

正如,令他羡慕的是,他常常听到一些吃货成天在商量着:

“umm,今晚吃什么好呢?”

“daring,晚餐去哪家店去吃比较好呢?”

第七十一章 莫如近邻

街头上,各个行业的人士皆在乐此不疲地奔波着。

他不禁有些疲惫了,缓缓收回空洞远眺的目光,他方才留意起晓雨来。

三年已过,当年高一的同学都已经高中毕业了吧。

晓雨?她考上了哪所学校?

糟糕!他一回来便只顾着问寻自己的母亲,却是把她忽视了。

至少,就算颇为违心地问候这位红颜知己一下,也胜过毫不吱声吧!

而晓雨呢?

她却是从不向他提起过她的情况,她向来便是一副成熟懂事的模样,从来都是帮助别人,却不曾向人索求任何回报。

似乎,她并不需要从别人那里得到任何慰藉。

他迅速而略有艰难地开口问道:

“晓雨,你…考上了哪所大学?”

晓雨神情平淡说道:“国内第一学府。”

湛天顿了顿,略有迟疑问道:

“清华?还是北大?”

晓雨笑道:

“你忘记啦?我们是文科生。最为向往的还能是哪个?”

“北大!”

他的脑海响起一阵轰鸣,略微错愕。

这两所大学,无论哪一所都是令他梦中心驰神往之所,也都是目前的他难以触及的地方。

只是如今,一切可能也都化为了泡影。

他又该如何达成年幼时的承诺?一丝悔恨交加,强行令他陷入一会儿的沉默之中。

罢了,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再多悔恨又有何用?眼前延伸而去的路,还得他继续信步而行。

“那你现在……”

“国庆放假了呀。”

晓雨似乎猜到他要问什么了,抢着笑着说道。

在她尚还年幼的时候,她父母因为去大城市工作,却局限于城里麻烦的办学手续以及较为昂贵的学费的缘故,常常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小镇上,有些年头仅仅是过年的时候才能相聚,平日里,他们都是通过信用卡给晓雨寄钱过去的,如今悄然已经过去了十年。

故而,这似乎也成就了晓雨性格略有早熟的特点。

然,远亲不如近邻。

姚妈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对晓雨颇为关怀,平日里常常让晓雨来家里吃饭聊天,似乎晓雨也是家里的一员一般。

多年相处,晓雨只是习得了姚妈部分的谆谆教诲,却没有烙印上姚妈稍微悲天悯人的性格。

她似乎早早的就有自己的心思,而别人所教育的,只是拓展她的眼界而已。

她的核心价值观从来少有变动。

晓雨对姚妈曾经的关怀也未曾忘记,她曾说,我也把你们当做家人,如果湛天在功课上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我不会介意。

那些与姚妈生活的日子里的陪伴和诉说心事的密切给予她以心灵的修复滋养,那是家才能带来的温暖。

故而,当她再次回到这个小镇,第一个计划便是探望姚妈。

对于晓雨给姚妈这些年的关心照顾,他感激她,只是,这是否有些偿还报答的意味了呢?他隐约地好似心有余悸。

星辰森列,夜色渐深……

他陪伴在姚妈身边,同她说了很多话。

然而,房间里却总是安静得异常,姚妈的眼角似乎沁出了一丝泪花。

此刻,一缕赤色灵辉悄然在湛天身后凝聚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念隐匿了气息,屏蔽了外界的感知。

故而,此时修为薄弱的他难以察觉到任何异常。

漆黑的夜空上,高挂着一轮明月,明亮地美妙异常。

夜辰已过三更,略带凄冷的风从窗户吹刮了进来,风声渐盛……

此刻,湛天伏在床沿,已然在沉痛中入睡了,那方才尚还敞开着的窗户悄然地闭合上了,随即,垂挂的窗帘合拢……

第七十二章 垂涎三尺

北回归线上的一个海峡城市群上。

诸多海滨城市以往都是如画般的风景以及喧嚣繁荣的闹市……

然而,数日以前,一场离奇爆发的海啸吞没了周边繁华的城市。

在海峡底部,一处珊瑚礁旁边,坐落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宫殿冷清,尚无往来服侍的宫监婢女,尚无巡逻看守的护卫……

括皇与敏旋休息于此,筹备着新成员的填充以及皇室的复兴,平日,括皇便化作凡人的模样与敏旋现身于陆地的繁华城市。

另一方面。

应了贴身保镖的请求,圣冰在一家豪华的酒店用着午膳。

“老刘。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圣冰看着他说道。

站在她身旁的保镖稍微犹豫了片刻,便在她的对座上坐了下来。

“老刘。你有心事?”圣冰发现他有点心不在焉,询问道。

他匆促地道了声“不算是……”,考虑了一阵子后,他缓缓起身,来到圣冰的身旁,站定,绅士地取出一枚精致的盒子。

圣冰俏眉微动,不解地眼瞳淡淡地看着他……

他忽然略微屈膝道:

“圣冰小姐。我一直以来……”鉴于她的光华,他此刻略微怯于直视她……

圣冰或许料想到了他的意思,雪色脸颊却如若冰霜,不起波澜,淡然倾听而后——

她轻然拿起茶几上的茶杯,稍微蹙眉,凝重而失望地说道:“老刘。倘若是其他男人,我此刻必定会把这杯热茶泼到他的脸上。你跟随了我那么多年,应该知道,我绝不是留恋凡俗红尘之人,不要再心存任何侥幸了……”

“老刘。你是优秀的人。凭着你的一本文凭,你离开我反而会活得更轻松幸福。你的而立之年也将过去……要不便辞了这份工作,回去娶妻生子吧……而我,现在足以保护自己了……”

老刘并非是年迈之人,只是,在圣冰眼里,他的辈分便是叔叔……他青年时期曾创办武馆。

~~~~~~~~~~~

在老刘表达执意相随的意念后,圣冰便许可他了,但限定他今后不得再有这般心思。

“今日之事,我会忘记它,且不向父母提及,但,不得有二。”

一番航班飞行后,圣冰回到了怀念许久的家。

黄昏薄暮,雁鸟南飞……

门外的风景不曾走样,那些盆栽花草亦不曾有所移动。

她的心绪有些杂糅,荡漾着几分感慨,恍惚离开了那么多年,而她经历的时间已然四年了,她的父母该是多么担忧她?怕也是同她对他们的这般思念吧……

此刻,她的情绪是沉甸甸的,带着忐忑与激动,她毅然拨响了电铃……

……

静涵怔然,顿在原地如若木桩一般……

“冰冰!”

圣冰眼眶再也包裹不住那磅礴汹涌的泪水,一丝泪痕自眼角滑落……

“妈!”

第七十三章 大任于斯

在重返家园,与亲人重逢的近些日子里,圣冰的家里已然许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在与诸多亲戚摆设酒桌庆祝喜事之后,她又复而随她的父母亲逛逛街,随心购买一些物品。

可以说,她近段时间的生活过得很是清闲无虑。

岁月荏苒,她几乎也已经淡忘了一些事情。

由于她向来执着于学术研究的缘故,她许久不曾有似今时,此般慷慨地与父母亲“浪费”她的学术研究时间。

且先不谈及,她和她的父母都是痴心于工作而少有闲暇时间的人。

她的灵魂里有着桀骜不驯的信仰,她誓要究天人之道,觅宇宙之源,问鼎学术巅峰……

故而,她不曾留恋世人渴望的清闲享福,却是忘我地投身于科学研究之中,不辞辛劳,耐得住寂寞……

古人有云: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上天对待她的方式或许是仁慈的。

她生来富裕,不曾遭受类似于贫苦、食不果腹的磨难。

上天似乎同时也成全了她,赐予她以睿智的灵魂和生命的原始法则去探寻真理的资本。

在行势安稳下来之前,她便已然为她的下一步行程准备好了计划。

~~~~~~~~~~

她在父亲的科研公司工作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却是偶尔才去她母亲经营的宝石公司。

对于她而言,那研究室里小小的空间,酝酿着她的信仰……

夜晚,星辰斑斓之时,她才随意打开了那“飞行”了一整个白昼的手机,一条新信息令她的心灵颇感喜悦——

科学院郑重地召她回去复职!

也好,那也是自己向往的地方,早些回去,早些为国家作出更多的贡献吧——

是,她是一个有着伟大的爱国情怀的女人!

她的襟怀,不在小家,而在大家!

于是,她禁不住即刻收拾行李了。

忽然间,她眉宇微凝,盯着手里记录着的名片,略一回想,方才豁然——

“这是那位陈老师的联系方式。”她轻声呢喃。

陈老师也是一个优秀之人,不如我代她向科学院提出申请,给她一个推荐?

倘若没有再次看到这个名片,梁圣冰可能早已把她淡却出记忆了。

对于她而言,那是四年前的一件小小的回忆。

对于这个时空而言,也才过去了不过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年时间……

很多事情,倘若没有及时记下,随着时光流逝,它真的会从我们的回忆里沉淀下去,以至于我们很难再次发现、再次捞起它。

她迫不及待地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信号那畔,手机在桌子上铃铃地响起优美动听的铃声。

陈老师就在不远处的对桌,此刻她正在用着晚膳。

陈老师的身旁坐着一个矮胖的,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看上去有些顽皮,对着陈老师送来的米饭总是边吃边吐……

而陈老师则不厌其烦地用毛巾擦拭着他身上的米粒。

“来,贝贝,吃了这口就可以了,妈妈要接电话了……”

陈老师耐心地催着她的儿子贝贝。

贝贝听了这话,倒是也听话地含在口里咀嚼了。

陈老师欣慰而温柔地轻抚了贝贝的头一下。

她离开座位,向手机那个方向走过去。

“这个时候,会是谁呀?”

她呢喃着,“不会又要召开临时会议吧?”

她略微有些厌烦地拿起手机,直接接地接听了。

“喂,您好!”

第七十四章 尴尬通话(上)

“喂,您好!”

她习惯性温和地打了一声招呼。

“您好,是陈老师吗?”

“是啊。你是?”

陈老师这一反问,令圣冰稍微尴尬。

圣冰想道,“她当时没有备注吗?”

若已对方淡忘了她,她待会还可能要向她解释一番?

“梁圣冰。”她简洁直接道明姓名。

陈老师那边沉默了一阵,而后迟疑思索问道:

“圣冰同学?你是我教过的哪一届的学生?这么晚了,你找老师有什么事情?”

闻听此言,圣冰俏眉微蹙,本来还有一些期望的,然而,她果真把自己忘记了。

确实。三年不短,这段岁月足以渐微地磨损抑或是将那些往事记忆沉淀下来。

一些人生的过客从脑海中逐渐淡忘便是平常的事了。

她亦沉默了许久……

此时,贝贝嘴里的米饭又被他吐了出来,陈老师略微气恼,想道:

“这位是哪一届的学生?不但挑了我家吃饭的时间打来电话,关键是接通了还支吾不语、不做解释。难不成还要我绞尽脑汁地猜她是谁?可笑。”

她打算挂了电话,去给贝贝擦拭身上的米粒。

此时,饭桌旁的坐下了一个中年的颇有事业范的男士,他早就已经用完晚膳了。

他抽出几张纸巾给他的儿子贝贝擦拭着,“没事,你先接电话吧,或许是人家有重要的事情呢。”

陈老师抚弄了她褐黄色的长发,适才打算耐心地听对方怎么解释,要是再故作神秘,她可得毅然决然挂断了!

忽然间,她突然看到手机荧屏上的号码备注——

“给予我生命转折的恩人——梁圣冰学士。”

!!

她的心脏突然猛烈地扑通一下,而这猛烈跳动之后,却犹如没有了动静一般……

片刻间,她怔然失神,随即抽回欲要挂断的姿势,确保她自己没有挂断电话后,她悻悻地长呼了一口气。

“梁圣冰学士!”她激动地,赶紧地回复了一句话。

“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挽回……”她在心底虔诚地祈祷着。

圣冰略微尴尬的神情缓和些许——“还好,她想起我来了,不然要如何向她解释呢?此般尴尬,兴许唯有挂断较为合适吧。”

她留意到电话那畔的陈老师的语气的改变,她如今应该不再为债务忧虑,无须为工资发愁了吧。

当年的相助,全然是因为自己对她的同情。陈老师学识斐然,许多年之前,她本应该去一个好的大学就读,却是半路掉坑,遇到了骗子,以至于分文不剩,便不再北上,而留在距离小镇最近的一所大学匆匆地过完了几年的大学生涯。而毕业之后,她的文凭极为普通,许多单位连她的简介都不瞧一眼……

故而,陈老师自此至三年之前是厌世偏激的,她少有给人好的脸色,且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活着。

或许是逢缘罢,她遇见了圣冰,遇见了一个知恩图报而有伯乐之相的人。从此以后的三年里,她的人生全然颠覆,她站在一个新的起点上,过上了她所憧憬的生活……

圣冰顿时欣然些许,便也继续说道:

“陈老师,您终于想起我了。其实呢,我只是打电话过来问候您一下。近来,您过得如何,生活可有好的转变?”

尽管时事境迁,陈老师也没有忘记当年圣冰为她引导的路。

这么多年后,圣冰还能如此谦和地和自己说话,她更是感激不已。

于是,她便滔滔不绝地道起她的经历转变——

第七十五章 尴尬通话(下)

于是,她便滔滔不绝地道起她的经历转变——

现如今,她的生活富足。

当年或许是桃花运和富贵运来了,她嫁给了一个有事业进取心又对家庭尽心的年轻老板,还有了她可爱的儿子贝贝……

她承认以往的她委实有些许偏激,对待学生不能贯彻自己的脾气,而是要耐心而温和地引导,如今她班里的学生几乎是沉醉于上她的课了……

随后,她以邀请的口吻说道:

“圣冰学士,我感谢你曾来到我的生活里,给我如此好的机会。现在,我还常常去理发店染发修指甲呢,要不要择日我们约个饭?放心吧,我会打扮得很得体,不会丢你的脸的!”

圣冰顿了顿,思索道:

“陈老师。看以后吧,如若有机会,再考虑聚餐。我如今已经回到了我的城市……”

~~~~~~

圣冰心绪沉重,挂断了电话,失神许久。

“生活富裕,无忧无虑。这才是你的人生目标吗?”

圣冰沉重地把手里的名片放下,摇头失望地呢喃道:

“原来,你我并非一路之人,既然道不同,我还能如何交之?”

她误以为她们二人的学识、目标相近,有着共同的学术信仰。

她曾期望过,她们或许可以在同一个事业上互相扶持、相互指点。

故而,她直到方才拨打这通电话之前,还想着把她推荐、调任进科研机构,以她的理工科的才华和倔强高傲的气质,或许科研界适合她,也需要她。

然而,陈老师已经随着环境做好了生活的调整,她已然知足了,这对于她自然是好事。

推荐调任?

没必要了。

梁圣冰挪步到沙发旁,倚在扶手之处,半躺着,沉思着一个困惑了她许多年,一个哲学的、好似无法解答的疑问。

回首审度数几千年的文明史,看阅数万万亿个体的生命历程,圣冰眉间紧蹙,始终没有满意的解答……

她恍惚想着——

“我们人类的发展史,是一个开发与创造的历史。我们在一辈一辈,一代一代的更迭之下,推动着并试图完善我们的文明之程。然而,那一个个淹没在历史洪流里的思想之灵,他们去了哪里?那一个个平庸无为的生灵会归往何方?难道他们(或者说是我们也可)只是历史进程里的一个微小的曾经吗?喏,你看,我们和我们眼中微若尘埃的蝼蚁有何重大区别?信仰之光,文明的巅峰之时,它会带给我渴望的答案吗?在文明到达巅峰之前,尚有一个叫做未知数的天道之网把凡生的思维笼罩……”

除了地球以外,宇宙中还有外星智慧生灵吗?还有类似于我们的芸芸众生吗?

那些外星智慧生灵,会不会有更高级的文明,会不会拥有更具毁灭力的武器?

那会不会掀起一场全新格局的抵御外敌的战争?

但是,即便胜利了又能如何呢?她以为有一句话最符合她此刻的想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黄雀之后,还有后。

故而,尽管她以为陈老师的人生追求颇为物质化、现实化又不乏短浅的意味,她也尚不得以为她的人生追求便是优越于了陈老师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而洞天之外,仍有洞天。

第七十六章 离开医院

医院。

病房内,晨光初透窗帘,里边盛满了暖烘烘的橙色色调。

此刻,门板上传来了几声屈指的叩击声,惊醒了深睡之中的湛天。

数位年轻的护士有序地向窗户走了过去,迅速地拉开窗帘……

刺眼的阳光,此刻毫无阻隔地,穿过透明的玻璃片,照射到病床之沿。

湛天摩挲了眼睛一下。

方才这突兀的射来的阳光令他的视网膜略微混沌模糊,甚至有些刺痛感。

一位护士迈着细碎的步子,走近了他,说道:

“请问您是病人的家属吗?您前个月所交的住院费、护理费和医药费已经到期了,院方已经对病人宽容处理,让你们拖欠了一个月的住院费用。请问您是即刻补交费用,还是我们院长亲自批下逐客令呢?”

谈吐之间,护士小姐语气平和,虽然无咄咄逼人之意,但也给湛天以沉重的心理压力。

费用?他哪里有?

去借?向谁借?

他自始自终都怀着一份期望,期望姚妈能够早日苏醒,期望奇迹真的能够出现。

倘若把姚妈迁回家中,必定会使得苏醒的概率变得渺茫。

故而,他唯有坚决地先自请求院方的再次宽容,等到他借钱归来……

此时,那位护士悄然靠近湛天的耳畔,细语道:

“这位阿姨是由我照顾了三年的。不过,她从来没有丝毫动静,没有丝毫苏醒的征兆,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再抱期望了,徒然浪费钱而已……”

然,他并没有介意那位护士所言,如同忽视了她的话语一般,仍然把手里的毛巾压进水盆,扭旋挤干……轻然为姚妈擦拭着褶皱苍白脸庞。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方才那位回去院长的办公室传话的护士又一次打开了病房的门。

然,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她的身后悠悠然走出一位身着白衣、体格高大、戴着金属框眼镜的中年男人。

“科长,这号病房便是那位休息了三年的病人所在之处。”护士轻声伸指介绍道。

科长缓缓走近病床,对着湛天说道,“即刻离开!不要再做无谓的等候拖延了。她苏醒的概率几乎等于零了!”

湛天挺身而起,正色道,“科长,继续等待是我们的选择,而,费用……我们会尽快交齐!”

“这样吧,你们先搬出去,等你筹备好了钱再搬进来。”站在他的身前的科长横眉冷对,拂袖说道,如若一堵墙,给予他以无可动摇的威压。

几名护士得到科长的眼神指令,动作迅速地细步过去,掀开姚妈身上的棉被,欲要将其抬走……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给我住手!”湛天怒喝道。

此刻,他也顾不得对长辈要有礼貌之类的了。

可是,她们却置若罔闻,一切行动仍旧如指令行事,丝毫没有为那怒喝声有所停留……

科长解释道:

“不是我们不留情面。而是,你们这种欠费的情况实在太多次了,我们负担不起。加之医院本来规模就小,在热诊期间,还有病房不够的情况,你就当做是为别人考虑吧。舍小我,顾大家!出租车我们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费用我替你出,至于回家还是去哪就全凭你的决定了。总之,不要留在这里了……”

突然间,姚妈的手指顿弹一下,骤然睁开眼睛——

她被床铺挪移的颤动惊醒了。

数位掀开棉被的护士犹如受了不小惊吓,大叫几声,忙逃往科长身后,指着姚妈喊道:

“科长,你快看啊!醒了!”

科长急忙走过去,难以置信地亲自检查一番。

“水……水……我……渴……”

科长确认姚妈恢复了意识之后,护士们颤巍巍地把她扶起身子,湛天则是欣然若狂,一边感动涕零,一边为她喂水……

半个时辰之后,姚妈稍微能够吐字清晰了,她看着湛天,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一抹泪痕,“天儿。”

她的身子已无大碍,终于,摆脱了那束缚了她多年的病床……

晓雨闻讯后便欣然购买一些食材补品到姚妈的家里,且娴熟地,弄好了美味的佳肴……

家里。

姚妈可以滔滔不绝地,与晓雨湛天两人叙叨家常、问询他们数年的经历了。

午饭,她进食亦是甚多,或许是缘于长久空腹的缘故了罢。

看着家里这幅欢谈的景象,湛天搁置、悬挂于心的,那颗沉甸甸的石头总算有所着落了。

第七十七章 囊中羞涩

午饭后。

湛天不作久留,推门走进他的卧室。

此刻,他的内心不禁百味杂陈——

姚妈算是安定了下来,可是,他也该思虑一下他的前路了……

高考,抑或说是大学也不为过,那都是一个人改变命运的转折点。

可是,他错过了。

难道,很牛逼的岗位会任用一个只有高中学历的人吗?

应该不会。

思忖着,他忽然记起了由天道碎片所形成的道笔。

在上次离别之前,圣冰便将其归还给他了。

天道碎片来历不凡,可由他任意勾勒出一幅幅酝酿着道意的画像。

或许,可以出售画作赚取些许零用钱吧。

他却不甚愿意。

他的性格应该偏向于感性化的,略微偏向于唯心主义了。

他不打算对外界之物过于依赖,而唯有心灵对于未知的感悟对他而言却是举足轻重的。

外界之物,如若游走的琉璃,华美实用,却是脆弱易碎。

唯有通过自已的努力,把知识和本事融入了灵魂本体之内,似乎也唯有如此,才能更为贴近永恒的意义。

于是,他萌生了作画赚取些许零钱的想法,或许值得一试,毕竟那道笔实在是不可小觑的!

再不济,倒是可能真的得考虑搬砖!

他拉出铺满灰尘的抽屉,取出一沓泛黄的画纸。

那画纸已然有些许的褶皱,却仍散发着岁月酝酿得更为浓郁的纸质特有的芬香……

接着,他把抽屉一角的那瓶墨水盒,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桌面上。

经过了三年的岁月积淀,墨水盒里面的墨水已是相当得粘稠类似于黏胶了。

itseemsthatit‘sdifficulttobeappliedforpainting!

他摇摇头,失望地叹了一息——

若是当初把墨水瓶盖关紧便该多好!

如今,看此情形,又要掏钱去买几瓶新的墨水……

他早已计划着,且先将就着节俭一些。

此刻,作画工具大略齐全,只是,这墨水……

罢了,也将就着画罢。或许这天道碎片可以逆天地改善些许呢!

于是,缘于心底的跃跃欲试,他便将就着即刻动手!

那“墨膏”委实难以蘸染上毛笔,故而他的动作略微有些僵硬。

约莫半个小时,他罢停了毛笔,仔细端详着那一笔笔划下的墨痕……

忽然,一缕清芒掠过画面——

诗人驻足于山水园林的画象跃然纸上,他如同身临其境一般,为那意境所折服……

那美妙的画境,在眼前瞬息闪变,湛天讶然于此,这何其类似于魔法的变幻!

他轻然捻起画作的边角,好似天道碎片的作品浑然天成,不余瑕疵!

亦好,且将就着些,看着天道碎片能够展现多少神秘的魔法!

他缓然起身,心绪未平,思虑其内……

他欣然向姚妈和晓雨道了声别,便合拢上门板,外出了去。

倘若潜心打算作画了,一些画具诸如笔墨和绘纸都是不可或缺的。

他又途经绘英楼阁,也因为唯有那座楼阁附近才聚集着更多的商贩,价格便也更为合理些。

此时,他讶然发觉,今日竟又逢一年一度的镇级作画比赛。

世间之事,居然如此巧合?

如今,湛天入不敷出,仍然没有固定的工作。故而,他前所未有地渴望争夺画冠,赢得些许奖金。

可惜,报名时间数日之前便已过了。

如今,是笔试时间……

唉——

然,恰当他要离去的时候,主持台上,一位主持的中年人略带试探般的语气招呼了他一声:

“场下那位年轻的先生,是三年前曾经夺过画冠的徐湛天先生?”

一丝讶然涌现于湛天的瞳孔之中,“他们还记得我?”

第七十八章 描摹蕴境

一丝讶然涌现于湛天的瞳孔之中,“他们还记得我?”

看到湛天的反应,台上那位绅士装扮的主持人略微颔首,以绅士般的温文尔雅的语气健声道:

“会长颇为赏识您的画艺。能否请您移步到二楼的办公室一趟?”

会长?

什么人物?

湛天稍微仰首,淡望二楼之处,发现——

那窗台之沿站立着一位“观赏”着他的发白胡修的老人!

略视架势便知,此老者地位非凡,且必定是才华横溢之人!

对于那老者眼眸瞬间闪逝的欣赏之色,湛天不禁惊讶,心想:

“我们曾经相识过?年年皆有摘取画冠之人,你也不用这般眼神吧?”

他的心间涌现一缕尴然的同时,还有几许迷惑……

此刻,他却不急了,淡然一笑。

反正,他已是失业之人……何愁没空呢?

至于,他学业的“毕业”,是结束,也是探究、找寻新的事业的开始……

他已无须挂念着作业的完成进度,亦或是功课的预习、复习与否……诸如此类繁琐、细则之事。

这,倒是给予了他自由的选择,选择他向往的事业以及梦想的方向(尽管他仍有所迷茫)……

突然察觉到湛天向他看了过来,会长居然匆匆从二楼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会长尽管年迈,但是他的体格仍然壮硕。

至少,他站在湛天的身前,是这样的!

亲自接待!

这老会长是否有过度礼待看重他的意味了?

感受到会长的真诚,湛天却有了些许不自在,连忙轻握他伸开的老手……

二楼。

他们坐着。

年迈沧桑的老会长热情地向湛天侃侃而谈,他解释了今年的比赛规则以及奖励制度的一些变化……

湛天忽然感觉那老会长似乎误会了什么,站起身道:

“会长,我没来得及报名呢……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处。”

老会长浅浅一笑,安抚道,“莫急!这里仍然是欢迎“你”的。”

“你作为往届的画圣者,在一些方面自然是有特权的——你可以在随意一年的画赛中无须排队报名,便可直接参赛!自然,奖品也少不了数量可观的、你欲要购买的那些画墨、画纸以及毛笔……”

闻听于此,湛天不禁窃窃得意,他没料想过,当年赌气参赛的经历倒是在今日给了自己一个方便!

言毕,老会长亲自与湛天一同前往顶楼的绘画试室……

文英先生如往年一般从不缺席于此,自然,他看到了这一幕……

他先是惊讶,再转而面色变得紧张异常,从而站起了身来——或许是已然毫无知觉地、神经反射般地——他对湛天不甚心喜!

两只眼睛不安焦躁地看着老会长……

老会长亦留意着文英,缓然挥了挥手,那老皱的眼瞳迷成一条缝——

他示意文英冷静,且坐下来。

文英似乎会意,便坐了下来,却仍是如临劲敌,瞳光炯炯……

似乎,文英仍未忘记,当年惨败于湛天之下的愤愧……

作画即将开始!

湛天亦被安排好了座位。

而此次画赛,是老会长亲自监考!

会长淡然宣布道:

“今年的作画主题比较于往年特殊了些。经过讨论,我们决定尽量不要干涉、束缚各位画师的潜能。故而,此次主题,会方没有给出蓝本,你们只需要描绘出你们心中最为灵动的意境便可。最终的评定将会以“蕴境”为衡量标准。那么,比赛开始!”

凡是画境集大成者,其内心必定已然飘逸着一幅灵动的蕴境。

但是,若是画师有精湛的画艺,却缺乏于一定的作画历谱以及行事阅历,亦是难以描绘外现出最为灵动的蕴境的。

楼阁上,有些抱怨题目偏僻的窃窃私语。

湛天略微思忖,一幅梦中时常出现的意境又浮现而出,尚一信手执笔间,心间那浓郁的画境便狂涌而来,好似有道意控制着他的手,他急匆匆地便下了笔……

近些时日,在他的意念之海亦或是梦里,时常莫名其妙地涌现一副奇异的景象——

一条赤火色的神龙,咆哮腾游于灰山青碧之上!

半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笔罢!

他端详着画作,嘴角露出一抹满意之色,却骇然般察觉到——

此次,他竟然以普通画笔画就的!

如今,他已然可以摆脱道笔了?

难怪,他的手臂一直酝酿着挥之不去的道境。似乎,冥冥之中,便有一股玄力指引着他!

道笔,究竟还有多少神秘的功能呀!

会长伫立在他的身旁,目瞪口呆,压下眼睛稍远地仔细观摩……

他尚未认真看清湛天如何动笔勾勒,却觉得湛天的作画速度竟若有如神来,一气呵成!

湛天欣然长身而起,对着老者微微一笑罢,把笔扣到了笔座之上——

画成!

第七十九章 召唤神龙

会长踱步走近湛天,撑了撑他的古式圆筒眼镜,观摩着那幅速成新生的画作,惊诧不已。

方才,看到湛天罢笔的那一刻,会长对那作画之速便已然觉得匪夷所思,而如今适一观摩更是令他的意念深陷其中……

此画作,该是那般境界了呢?

仅是湛天那妖孽一般的作画神速便已是令他大跌眼镜了,何况这幅成画所蕴含的意境给他的视觉冲击?

恰一评审,会长便已预知到,他此生或许都难以超越湛天的作画境界,自然他察觉不出任何猫腻、任何瑕疵……

此般高超的作画境界,的确如出自于神来之手。会长发自肺腑地欣赏不已。

他那几根苍老干瘪的手指却是情不自禁地伸了出来,按抚观摩着此幅画作钦佩不已!

他的神情显得颇为沉醉而难以割舍,硬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画作,好似多了些许时刻,他可以看出什么秘诀似的……

一丝汗水不经意间从他的额间滑下……

忽然,他再次观察起湛天的容颜来,难以置信道:

“你如此手法,当真还若表象如此年轻?”

湛天不禁稍微感到好笑,难不成我披上了一层假的皮囊?

鉴于礼数,湛天仍然向他敬了一礼,略鞠一躬,以示默答。

他似乎想要对会长说些什么,忽然之间——

纸张竟如若燃烧了一般,散发出明亮的赤红色火光……

会长尚没来得及反应,却是吃了不小的惊吓,怔然当场,任画作从指间滑落,平铺于桌面上。

那幅画作的赤色火光愈加明亮,但,即便他们置身如此之近,却感觉不温不热。

异象!

忽然之间,一条身体约莫数丈之长的赤色火焰神龙自画境内冲天而出!

那条赤色飞龙竟是在湛天的身前停留了片刻,闪烁着灵动的瞳眸盯着湛天,近乎呢喃自语道:

“小天?你何竟亦能够唤出我的真身?”

带着迷惑之色,飞龙于青色长空盘旋腾飞一阵之后,便销声匿迹。

这是——

一念的声音?!!

湛天亦带着迷惑,望向众人,却是发现诸位画师已然尽是一片静止般地目瞪口呆。

然,似乎那唤声唯有湛天听懂,在场并没有人对神龙的语言之义有所提及。

神龙飞天的异象惊动了整个城市,必然不仅局限于此刻正在目瞪口呆的各位参赛者……

画像现形!

这莫非是——

传说中的画技第六境!

寻常的画师即便是较为熟练的,而能达到第四境的标准却是凤毛麟角的,而达到第五境的标准便属于传说级别了!自然,第六境画技者尚算史无前例!

传说,画作倘若晋级第六境,其术犹如梦幻魔法,召唤原始生灵抑或是创造新的生灵!

然,对于后者,是局限于一定的灵气条件的。也就是说,外界的灵气是维持它的形体的必要因素!

它能够自主而迅速地汲取分散于自然界中的灵气,逐渐具备实质性的形体,从而超脱画纸的束缚,成为自然界新的生命个体!

绘英楼阁顶楼的赛画室内,其四周的灵气犹如瞬间被抽空一般,诸位画师忽觉呼吸有片刻的阻塞!

异象往往伴随着一定的影响,自然,神龙现身或许干扰了周界灵气初始的稳定。

会长却是首当其冲,瞳孔大放,不知是惊吓还是身体器质性的不适,居然晕迷过去!

唯有湛天毫无不适,犹如旁观者一般,只是讶然于此番奇异景象……

在诸位画师尚还不住地气喘时,他便急忙背着会长,返回了楼阁的底层……

急救电话,拨通……

红蓝光相间闪烁的救护车一路鸣着悲凄的声音而至,没过多久,会长便被抬进了车内……

此刻,书灵峰自楼阁上台俯视湛天的眼瞳似乎多了一丝异色……

第八十章 拜师学艺

此刻,书灵峰自楼阁上台俯视湛天的眼瞳似乎多了一丝异色……

此日往后,缘于画赛中挥就的那幅震古烁今的第六境画作,湛天如今已是妇孺皆知。

“如此妖孽之辈,怕是神仙转世而来吧?”

“如此精艺之人,他的背后必定有某位隐世名师指点!”

……

世人众说纷纭。

数日以后,答案便已揭晓。

未出所料,他以优异的画境艺术再次夺得画冠,且收下了成箱成沓的奖品。

现如今,他不但还清了在医院贷的费用,还衣食无忧。

难道,这便是所谓的逆袭?

数月以来,他索性闭户不出,日日宅在家里,研究书画的勾勒之术,毕竟,离开道笔一些时日后,那股道蕴却是日渐稀薄,故而,他还得下一番功夫,以稳定画艺。

令人咋舌的是,他甚至偶尔一连数日不曾进食,竟是专注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一日午时,他甚觉疲惫,精力匮乏,便罢置毛笔,信步踏出卧室……

随着门板嘎吱一声缓敞,他始觉外界已然是何等的喧嚣热闹——

正门之外竟是拥挤得水泄不通!

姚妈看到他终于走出卧室,欣喜的同时还有些许的愤然之色,急忙催他走到厨房,免得饿出了严重的胃病。

尚未进入厨房,他便清晰地闻到了浓郁醉人的饭菜香味……

恰看过去——满桌子的丰盛佳肴尽收眼底,有他颇为喜爱的各类海鲜,有各式各样的菜类,还有各种烹饪之法处理而来的肉类……

湛天轻咽唾沫,馋道:

“妈,今天饭菜这么丰盛,有客人啊?”

姚妈却是催他赶紧坐下吃饭了先,缓然正色道:

“咱们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了,没客人来就不能添菜吗?不能老是守旧节俭,人生多半数十载,莫要委屈压抑了自己!”

听着姚妈毫无疲倦地娓娓道来,湛天此刻却是饿意汹涌,顾不得对话,且匆匆去了洗手间一趟后,便狼吞虎咽地吃着。

“天儿。近些时日呢,曾有不少知名的画师来访。我呢,看见你在辛辛苦苦研究书画,便不好意思打扰你,而且以你的性子叫了也跟了木桩一样,因此,妈都先让人家推迟了访期……”

姚妈盯着湛天狼吞虎咽地进食,却是越看越满意,如若盯着一棵摇钱树一般,眼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欣然之色。

但是,毕竟身为人母,她仍是贴心提醒一声道:

“即便事业如何重要,也莫要忘记护理身体才是。健康才是最大的本钱啊!”

忽然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姚妈踱步缓行,略微打开了一丝门缝,眺望着外边,撑起腰淡然问道:

“来者何人呢?您是来找我的儿子湛天的吧,他现在没空……忙着吃饭呢……”

“你眼前这位先生,便是主持此次画赛的——书会长。”站在书会长身侧偏后的一位经纪人解释说道。

书会长待了数周的医院,如今已然康复了。住院期间,他经过千思万想之后,今日便决定亲访湛天。

姚妈早已听闻过书会长的名声,向来敬佩此人,如今,她发自心里的惊喜,理声道:

“先生稍等。我即刻唤他过来!”

姚妈仍未走回厨房,便提高嗓音遥遥地喊道:

“天儿!书会长亲自来访了!赶紧洗把脸,出来接待!”

湛天略觉姚妈此刻欣喜得有些许反常,好似,她往时兢兢业业的谦卑之态已然有所变化……

他唇角微启,欲要斟酌些许什么,然终究不愿提起。姚妈如今幸福的样子,不正是他曾经日日夜夜渴望的么?

闻听呼唤,他迅速走出门外,客套地寒暄几句,便把会长请进客厅……

他适要为他盛茶,忽然发生的一幕令他咋舌不已——

书会长居然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唉,江山代有才人出!书某不才,自愧不如徐师,恳请收我为徒,授我画艺!”

顿时间,湛天竟然不知所适,面堂一阵发黑,似乎此情此景已然超乎他的想象以及预知的范畴了。

对方可是德高望重的书会长耶,居然求我收他为徒!

见状,湛天淡淡对书会长谦逊地说道:

“您过分抬举我了,晚辈才疏学浅,何德何能能做先生的先生呢?”

第八十一章 物尽其用

闻悉湛天潜台词里的婉拒之意,书会长神色顿时黯然几分,思索数息之后,居然欲要跪下身躯,以表诚意!

“徐师画技高超,气质过人,性情温良,甚得学生敬佩。学生实是缘于求学心切,确是渴望能够拜先生为师,希望能够于有生之年悟得更深的画道,恳请先生成全!”

湛天急忙地将他扶起,道:

“书会长,您且先站起来说!您施如此重礼,晚辈承受不起。”

书会长却是由衷说道:

“先生有所不知!学生几乎费尽一生精血,潜心于研究画艺已数十余载,然却止步于画境第四境巅峰,终是不得寸进。三年前的那场画赛以前,学生原先愚信,画境传说境第五境那或许真的只是一个传说罢了。然而,自从于三年之前的那次画赛之中,学生有幸欣赏到了先生所作。那一幅作品,隐约透露有画境之第五境的入门气息,是为常令学生长达三年以来忧心忡忡的缘由。学生既为自己画艺的浅薄无知而感到羞愧,亦愧疚于曾与文英一同猜疑先生的实力!三年之间,学生曾经闭关,独自研究、专攻画技第五境,然却终无进展。直至近日,先生破关而出,于赛场中献上了神作——第六境作品。这个打破画境传说的喜讯,使得学生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作了云烟,不过,正视事实以后,却也豁然开朗。故而今日厚着脸皮,恳求先生收我为徒!”

湛天唏嘘不已,为书先生不耻下求的精神所感动,亦为他已然将其视为先生的敬意而为难。

而此番低声的祈求,他最是承受不过。那成全了他便是。

正所谓,古语有云——

君子有成人之美!

“书会长如此向学,晚辈发自肺腑地震撼,必然会诚意相助。然,传授画技只是无谓轻重的帮助罢了,你我不必以师徒相称!实不相瞒,晚辈涩于言谈,届时,晚辈便只能以行动作画,您一旁观摩我的手法,能悟得多少便算多少,先生觉得可好?”

书会长神情舒缓,欣然说道:

“徐师如此襟怀,实令书某折服!如此待遇,对于书某而言,已然是最好不过。书某谢过徐师!”

……

至于,事后他传授的教学效果,能否帮助他冲击画技第五境,便另当别说了。

书会长亦应当有自知之明——

画境的过渡绝对是一个必须历经长期而且相当艰难的过程!

毕竟,天才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捏造出来,那就不该叫做天才了!

所谓天才,其之稀罕,在于远超凡人的难得性质和可贵……

恭然辞别了书会长,姚妈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她推门进入了湛天的卧室)……

只见——

其卧室之内居然塞满了数量可观的家具器具!

——

冰箱,空调,洗衣机……

诸如此类,类型繁多,且应有尽有!

姚妈摩挲着双眼,笑道:

“天儿,这些都是你画出来的?!!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哪怕是神仙也不过如此厉害吧?”

确实,缘于湛天的初衷——既然他的画技已然达到了第六境,为何不充分利用天道碎片的惠赠,试着“创造”他需要的事物出来呢?

物尽其用,方有所值!

第八十二章 守住本心

他稍微迷惑不解的是——

凭空捏造而出的物品看似违背了自然界的能量守恒定律,莫非是这支道笔所蕴含的能量是所致?

姚妈心生欣喜,自然地忙碌着点数这些电器,连忙把冰箱插上了电源,笑道,“我试一试你弄出来的东西能不能用先。”

电器通电,指示灯光亮起,系统正常运行了!

然而——

不一会儿,一滚滚灰色的熏烟自冰箱背后弥漫而出,忽然亮光一闪,整个冰箱居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时之间,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了吸吸滋滋声,转头看去,便发现那些他花费了数日的光阴所画就的成品近乎皆数在同一时刻连续地冒烟,随即消失不见。

湛天忽然想起,他曾经看过的一些书——

这些凭空创造而出的物品的存在时间是依据绘画者的修为所倾注其中的精力而定的。

或许,他由于修为尚处于封印状态,故而难以透支。

看来这些物品也是,存在的时间才如此有限。

难怪,每当做完一幅画时,等到将画内的物品幻化而出,湛天总是觉得精力又匮乏了些许。

姚妈叹了口气,渐而乍然一喜道:“你有如此奇能的道笔的确不错,可惜也有不靠谱的时候!倘若你把钱币假币画出来的话……貌似不可思议!”

湛天不悦的神情有些许僵硬,以略带说辞的语气道:

“妈。您可还记得您教过我的道理——无论身处何种艰难的处境,都不要忘记明理修心。唯有以自己的努力奋斗,才能真正换来我们渴望的生活。我们对待别人要贯彻我们希望他们对待我们的方式去做。我以天道碎片欺骗世人,若你是别人,你可愿接受别人如此欺骗你?”

姚妈一下子沉默下来,面色尴然羞红地说道:

“妈仅仅是由于一时太开心了,说个玩笑而已。妈是大人,这些妈都懂,你就不要给妈讲解了……既然你觉得这个笑话不好,那妈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湛天不忘体恤她的处境,毕竟,以往的日子如此艰难,多年的愿望可以一下子都实现的时候,人一般很难抵抗这种无限膨胀的诱惑,他便哄说道:

“我知道您也是一个设身处地体谅别人的人。不过,世界上能够支配自己的欲念而不被欲念所淹没的人实在难得可贵。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也无须过于介意我的意见。只是这次之后,我们得引以为戒,在行为之前莫忘三思,即便不经意犯了错,往后也要有所醒悟才该是不负此生。”

晚霞斜照水,碧青的水面随着轻风波光粼粼。

荏苒日月,复至凉冬……

一个学年过去了,朱晓雨又回到了这个小镇,以度过这不算太长的寒假。

在朱晓雨的相邀陪同之下,湛天亦随她和姚妈一起出门透透气。

夕阳悄然西落,湛天他们三人闲坐在碧青水岸的板凳之上,悠哉地看着在广场上手舞足蹈的那些岁过半百却仍然气血丰溢的老年人。

第八十三章 黄昏闲逛

晚风吹拂,广场舞动。

朱晓雨顺手轻抚她那扬起的发尾,欣然说道:

“姚阿姨,看到您如今康复的模样,晓雨很是开心。我仍记得数年以来您还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那段时日,我的心灵也是覆盖着雾霾,难以放晴。但愿您从今以后每天都这么开心安康的。”

姚妈轻拍了拍晓雨的膝盖,欣慰道:

“你这孩子有心了,阿姨很感谢你对阿姨的照顾。放心好了,从今以后呢,阿姨会生活得很好,让那该死的病床啊,躲我躲我得远远的!”姚妈激动了些许。

“姚阿姨,你平时要是有散步的心思,我愿意陪您一起出来散散心,说些心里话,或者我观看着您随这些跳舞的阿姨一起学学舞蹈也好。”晓雨朝着手舞足蹈的人群看去,她与湛天重逢之时眼神里的憔悴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澈宁静。

姚妈看着那些跳广场舞蹈的闲逸的阿姨那肥硕的屁股左扭右扭的,禁不住笑出了声来,转而语重心长说道:

“刚刚阿姨羞红着脸幻想了一下,跳着舞蹈,说些轻松的话题……这样度过晚年也算是是不错了。这种生活的确是要多轻松有多轻松,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啊……要是我以前的这个时间点,准还张着黑灯瞎火费劲地眯着眼睛穿针眼呢!唉,怎么那种差距就那么大呢!当时真是不敢想象!哈哈……”

三年沉睡,一觉醒来,种种突兀袭来的幸福与喜悦,对于她而言,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毕竟,亦缘于她婚后的那段沧桑岁月以及她多年劳作的生活体会,已然令她相当地憧憬那种转变后的美好生活——

这种愿望,由最初的向往至化遂而为神往,甚至到了饥肠辘辘般渴望的地步。

原本,她只是希望她的儿子湛天能够重新回到家里,回到她的身边,看着他平平安安的便算心满意足而无敢奢望了。

这是一场梦?

一场她身处阴间所延续的梦境?

而梦醒之后,她仍旧重复着貌似无涯的劳作之中,甚至有时还得兼职一些颇为压榨体力的活——

她也生怕惶恐忧虑着……

生活里的地狱与天堂,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倘若跨过去了,那便是另一番景象。

也由于湛天提醒她的几句话,她从这个如梦似幻的安逸幻想中走出。

谁知哪一天开始命运将再一次予她以天堂与地狱之间的颠覆呢?

故而,这两种心绪,与如今的境遇相互抵消,最终剩下了几许淡然。

今日黄昏,她幻想一阵后,却是仅仅笑了一笑。

像遮阳伞一般披垂的绿树下,地面有零零散散偶尔散落下来的落叶,还有几个妇女在谈论着小区的奇闻轶事……

“你们听说了没?风云购物商场近日频发不可思议的灵异事件!”一个身着橘色长裙的妇人说道。

“我也听说了。据说,风云购物商场的许多商品在数日之前突然凭空消失,而今日又突然回到原来的位置!”一个身体颇为丰满的妇人抢着说道。

周围其他在悠闲散步的老妇人也纷纷聚拢过来,好似她们都对这个话题颇为关注。

后来聚拢而来的老妇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可不是嘛!要不是有监控作证,你们这些年轻一点的谁还会相信世界上真有灵异事件?我都说过,要你们宁可信其有的。这下相信了吧?”老妇人幽幽地溜动着那被看起来镶嵌得颇深的两颗眼珠,继续说道:

“怪不得啊,我听说很久以前风云购物商场在关门之前楼上偶尔会传下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还有嘻嘻哈哈的叫闹声呢,可是值班人员一跑上去,楼上却没个人影!”

妇人好整以暇,一谈起来便说个没完没了,越是听着惊悚就越想说下去。人多胆壮。

暮色渐深,湛天他们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

世界上哪有凭空得来美事?哪怕是道笔“创造”的东西都是建立在世间已有的物质基础上的。

道笔这种“提现”一般的操作或许能够无视于时空的限制。

但是毋庸置疑,那都是以牺牲一方的利益为代价的!

即是以攫取为原则的“提现”!

道笔并不能创造么?

湛天眸间徘徊的疑惑里带着失望之色,看来,是他高估了道笔的能力?

道笔的神秘其实也不过如此?

抑或是他错误地以一种世俗的眼光和肤浅的方式来使用它了呢?

凡物便有所价值,而用错了地方,宝物也有可能成为废物!

一路上,他不断地转换视向并重复地思忖着。

忽然,他侧目注意到,似乎周围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

那几双视线,他在出门不久时,便注意到了,而如今归来之途再次感应到,想来,那不是错觉——

有人监视着他!

到家了。

姚妈留住晓雨在自己家吃饭,而晓雨也不曾做作地推辞,愉悦地答应了。

方一推开门,他们各个眼里皆泛起一丝惊讶——

徐父居然已然备好了晚餐!

“看不出来,你这三年之间,倒是长进了不少。”

姚妈脸颊悄然染上一抹红晕之色,瞳眸之内似乎流淌着过往初恋之时的回忆。

她的面容不经意间流露出了隐隐的笑意。

第八十四章 晓雨坦白

就餐之时。

他们四人其乐融融,仿若一家的人。

“晓雨你多吃点。阿姨夹菜给你。”

姚妈嘴角带着笑容,一边给晓雨夹菜,一边说道。

“谢谢阿姨。”

晓雨莞尔地谢道。

此刻,湛天放置好筷子,起身便要离开餐桌。

“天儿。你且再坐坐,难得大家有空齐聚一起吃个饭,你也多多和晓雨说说话嘛。”姚妈略带劝阻的语气道。

晓雨和湛天离别如此之久而今日重逢,却少有交流,莫非他们闹了什么别扭?

姚妈心想着,随即温和地说道:

“晓雨。阿姨也吃好了。你们年轻人,趣味相投才是,要多多交流!”

姚妈稍微有一丝暗示的意思。

言毕,她作势便要起身。

朱晓雨看了看一直沉默寡言的湛天,说道:

“阿姨,湛天他应该有事要忙吧。没事,让他先走。我也正好,有话想和您说说呢。”

姚妈亦一阵莞尔,轻然坐了下来。

得到姚妈的默许,湛天却也释然,便直截地走进他的卧室。

徐父也向来沉默少言,而随后也匆匆地离开了饭桌。

“阿姨,我能否冒昧问您一个可能较为隐私的话题吗?”晓雨瞥了四周一番,轻声说道。

“行啊。有话直说,不要见外。”

姚妈笑着说着,便坦然翘起二郎腿,拿起桌面上的茶盏,含了含一口浓茶,慢慢听来。

“嗯。您……年轻的时候谈过恋爱吗?恋爱,是什么感觉?”

“噗……”

姚妈瞬间尽她的能速扭头到一边去。

茶水喷了一地。

她提起嗓子,惊讶地问道:

“晓雨,你在大学有喜欢的男生啦?”

“嘘……”

晓雨勾起食指,轻捂桃唇,悄然说道:

“阿姨,您小点声……我只是好奇地问一问,还没有呢。”

姚妈适才松懈下方才提起的激动情绪,略带敷衍的语气回道:

“阿姨……应该算是没谈过恋爱。”

不过,从姚妈难以掩饰而偶然流露出深情眼眸里,她猜想或许姚妈也如小姑娘一般羞涩地而不想提及罢了。

“哎。我现在是一把岁数的中老年人了。许多年轻时候发生的事情,大概也都忘记了。今晚咱们就只谈谈你的!”

姚妈想了想,谈道:

“晓雨,过完这个年,你便二十一了。谈谈恋爱也行。天儿似乎都没什么变化,这三年来,难道发育不良了?”她想了想,继而问道:“晓雨,你的学历颇高,会不会在选择爱情的问题上也是比较挑剔的?”

晓雨笑道:

“挑剔?还不至于过分。两人相处一生嘛,我觉得只要相处起来令我觉得坦然便好。他……不需要多帅,多么有才华。但是,他必须有一颗善良的心,其次,再要有他自己的人生追求就可以了。”晓雨说道,眼神深邃而温和。

“当然,前提是——爱你。”姚妈笑着为晓雨补充说道。

晓雨抚了抚发迹,轻言否道:

“不强求罢。只要我爱他就够了。”

晓雨隐约略有矛盾的色彩。但是感情之事原本就是这般模糊的,多少人能将感情的逻辑界线完美地划分清楚呢?

姚妈沉默了一会儿,担忧道:

“我的湛天他很久都没有向我说起过他的心里话了。我不知道他对于感情方面是怎么想的。我却是为他担忧了。他没能上大学,姑娘们怕是会嫌弃他的文化低,从而……”

晓雨清澈地直视着姚妈的眼神,截断道:

“不会的。阿姨,您无须担忧。湛天他将会是一个女孩子心目中不可多得的完美的男生。”

晓雨一时竟也不知如何形容他,但凭感觉,他在她心里,占据着不由掂量的分量。

晓雨不多犹豫,坦然道:

“阿姨,我有喜欢的人。他就是……湛天。”

第八十五章 素妃灵现

卧室。

裤兜里滴滴响起了新信息的提示声。

掏出手机,湛天键走龙蛇地抛了几个字去回复对方,便是答应了书会长明日亲访的请求。

方将手机放置于桌子上不久,湛天便安静地观赏着,长达数月之久,他挂在卧室墙壁上的那些琳琅满目的作品。

忽而,滴滴的声讯又起。

解锁。

微信的信息通知窗口上,显示着书会长刚才发来的另一条信息:

“徐师。书某擅自为您安排了保镖暗中保护您,希望您不要见怪。您应该还没有发现吧?”

“呵呵。原来偷偷摸摸徘徊于我周围的是书会长派来的人,我就放心了。如何见怪?”

此举的实际用意,却未必如此单纯。

……

墙壁上挂着层叠交错的色彩斑斓的画,看上去令人颇感眼花缭乱。

如今,他的画技已然稳定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即便是随心绘画之作,也是第四境之上的品级!

而达到第五境的画作也不在少数。

出师,绝对绰绰有余!

他在前不久方才察觉,道笔发挥奇能之时,会悄然在他的身体周围覆盖一轮道蕴!

那一股道蕴的炼化下,他的灵魂领悟力呈现指数函数一般增长!

道蕴原来可以轻微地隔绝实际的时间流动。

即是,在道蕴浸染下,他能够获得时间加速!

突然,他感应到房间里有一股从他身上观察而过的视野扫过!

转头看去,是墙角的素妃图作怪么?

那一幅画便是他的第一个画作。他便留在身边,作为纪念。

此刻,正当他盯着出神,画面里边那个素裙神女的白色瞳眸竟然抖动一番!

原来并非错觉?

他的眼前,恍然出现一抹洁白的神光,那画面里的神女居然缥缈踏出!

房间里,银雾蒙蒙……

光芒颇为迷人,却不令湛天感到刺眼。

银白色的瞳眸适才正式睁开,亦为她增添了数分诡异之色……

神女欲要开口之时,湛天的身体突然被一股皎蓝色的光芒笼罩,其皎蓝色的光芒在他的体表闪烁不定。

下一刻,湛天近乎头疼欲裂,渐渐地,他的视野陷入昏暗恍惚之中……

他试图扶住桌子,稳住身体,却是不禁身体内部异常能量的冲击,扶了个空,直是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

神女稍有动容,手腕轻转,便要施法,突然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便迅速抽身回归画中——

赤红灵辉出现……

是一念,他及时地突兀现身了。

一抹温热的赤色灵力自他的指尖注入湛天的眉心。

“皎皇传承之力?!!如何会无来由地冲击封印我所施加的封印?所幸,小天体质较为薄弱,未能承受,而致昏厥……”

噏呼之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转头往墙边角落看去,却不觉有异。

他便不留心了。

毕竟,他总以为,很少有东西能够蒙蔽他的感知。

第八十六章 雅居教画

翌日。

书会长来访。

“徐师屋舍凑然,或有不便,不妨移步到我的庭院如何?”

湛天对于他传道授业之所的选择,并无挑剔,淡然颔首。

书前辈便向车内的管家点点头,管家兼司机的男士娴熟地把车翻转一圈。

“徐师,请!”

书前辈打开了车门,敬然道。

车上。

书前辈与湛天一同坐在后排。

“徐师,艺术使人沉淀、外现为温文尔雅。”书前辈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嗯……”湛天淡淡然地点点头。

他哪里有多少研究艺术的经历?

全因那莫名其妙地出现的道笔迷迷糊糊中把他捧上的,哪怕他只是稍微付出一点努力,其成效亦是常人的几万倍!

他自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而此生与天道之力的邂逅,却又是如何能道清其中的缘由呢?

“书某刚刚一直在察言观色。发现您的行为举止,非但有艺术大成的风韵,且都极尽谦和。沉默中带着稳重……”

“嗯……?”难道天道碎片提升气质的功能?他似乎毫不知情般说道,“有吗?”

“当然!”书前辈信然述道。

车,突然刹住了。

推开车门,他发现周围的景观极富诗意,四周静谧得除了一栋藏匿其中的楼阁外,都是植物,有庭院外天然肆意生长的,也有庭院**修外理的,散发着清净的芬草的香味。

楼阁并不高耸,而是颇为宽敞的两层楼阁。

与他想象中的,有些许异同之处。

诗意的谧,是酝酿灵感的源,常是远离纷嚣的闹市,孤自蜷缩于心灵的天堂。

“徐师。后院亭台有请。”书前辈领步跨过阁楼中心的客厅,来到了后院的一个亭子处,附近,有秋末的荷叶枯萎了的小池塘,还芬花绿草。

亭台上的石桌上,作画文具,文房四宝都已放置齐全,一个佣人在一旁静立着。

他轻踏走进,那尚算顶耸而宽敞的亭子,坐了下来。

“满池应是遍布荷花,与周围诗意的静谧相衬托的,而如今将至初冬,池荷已枯,我看,今日便以画荷为题材,如何?”他已然提笔,在蘸染着研磨好了的墨。

“如此甚好!”书前辈轻声认可着,看着湛天已然下笔,他担忧会干扰到形成中的画蕴之纹。

自始至终,湛天少有言语,慢慢描摹着,而书前辈亦安然地站在一旁,潜心观摩着,生怕忽漏了某个细节。

然,每逢落笔之时,笔锋之速疾如流风,由不得他的视线捕捉。

笔端,搁置。

成画。

书前辈却仍目瞪口呆地盯着画纸,“如此神速,我怕是望尘莫及……”他心想道,苦笑着,不禁沁出一身冷汗。

一日向授,他近乎无所心得!不禁忧叹一息。

“徐师,此画必定价值不菲!”

“拙艺勾描,难登大堂!”湛天索性去适应他的迎合,说道。

忽然之间,遍纸粉中带碧的辉芒弥漫而出,悠然洒向池塘……

顿时,满园遍布热夏之意境,池塘遍布夏日雨荷!

“又……又是第六境!”书前辈惊讶张开喊道。他的忧色尽失,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快步走向池塘,欣然观赏……

数息之后,画蕴之灵气渐散,夏荷复而回归画纸之上。

“今日,便先授此课程罢。这幅画,便留给你,我多了去。”

“多谢徐师,不妨喝杯茶再移步吧?这边有请?”书前辈问道。

“今日我还有要事,不如改日吧!”他委婉推辞了,一幅六境画作颇为消耗精气神,他已然颇感疲惫。

第八十七章 春节之前

犹如赤火般燃烧的落阳,徐徐吞噬了西天的那一半领域。

车正在返程的路上,平稳地行驶着。

送他回去的是书会长的侄子,名为灵峰。

灵峰在绘画领域,亦是颇有名声之人,年纪方才弱冠,画艺实力略次于中年辈的文英,足可谓是后生中的天才之辈。

湛天就坐在他的身边,身上系着安全带。他偶尔会看向灵峰的侧脸,他发现,灵峰的额角留着一条长长的发髻,他觉得甚是符合灵峰潇洒的气质。

灵峰自然而然地,令湛天感受到除了容貌的儒雅以外,还有一种难以忽略的轩昂正气,这种气质则隐隐传递出一息神秘的吸引力。

突然,灵峰噏呼瞬间转头过来,恰好与他对视着。

湛天震惊,貌似……两双瞳眸相抵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思,他的记忆都被灵峰浏览了一遍,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灵峰笑了笑,似乎他也知道湛天察觉到了这一点。

而一路行驶而过,灵峰一直专注着开车,一直,沉默少言。这颇为令湛天惊讶,“他的性格全然不似书会长。或者,他对于他本身很是自信?”

泯目片刻,再睁开眼,却越觉得灵峰令他莫名得佩服。

车,停了。

在路口的灯座旁,湛天下了车,灵峰忽然说道:

“下次记得常来。你的画意,我很喜欢。”

湛天不由得失神片刻,一会儿,才坦率地看着他,嗯了一声。

另一方面。

圣冰回归科学院复职,并阐述了偶然的事由。

她的同事高丽丽女士在见到圣冰的那一刻亦讶然万分,惊道:

冰冰?!你不是……死了吗?

她们两人,同是科学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但是高丽丽的年龄仍然比圣冰高出许多。

(有删减)

此时的科学界取得的成就与往日的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科学技术的研究发展正处于一个空前的辉煌时期——

宇宙星辰,无尽奥秘皆都在迅速地被揭开其神秘的面纱……

无论核能的发展,还是黑洞、暗物质等星际之谜的认知,抑或是奇妙如正电子等深奥的科学研究都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

春节前的寒假时期,一个从北京城通往一个南方省份的航班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依旧是素色裙衣,涂抹着淡粉色的唇膏,淡雅不作……

梁圣冰再次来到了在三年前她实习而邂逅的那个城镇。

现如今,这个城镇的建设渐渐趋向于高度现代化的都市——高楼林立,霓虹炫彩,城道通达,繁荣兴旺。

金邻路33号(已更名,即为原先的井灵路段)。

姚妈、晓雨和湛天等人度过着一个和谐美满的假期生活,在春节之前,准备喜庆当中。

再过约莫不到一周的时间便要大扫除,迎接神圣的春节了。

数周以来,姚妈偶尔会让晓雨陪着去广场跳跳舞,她们在散步闲谈之余,淡看庭前花开花落……

而在夜间,在禅室里,她如往地诵念佛经数个时辰。

即便她的家境富裕,她的生活却也是保持着朴素。她不曾考虑雇佣保姆,家务之活从来亲力亲为。

晓雨倒是如同一家人般,近乎与姚妈形影不离,与他们一家也相处得颇为融洽。

桂花树上,缘于冬季的寒意,梨黄色的花骨朵儿纷纷凋谢。

此刻,安定得如若千年古潭……

房间里的电视机上,时而播放着喜庆的歌曲,时而扬起悄然的嬉笑之声。

第八十八章 破晓交锋(上)

晨曦破晓,流云轻飘……

此日清晨,卯时一过,湛天便悄然出门而去。

不一会儿,姚妈提着盛放着挑选好的新鲜的蔬菜和肉类的菜篮子,欣然而归。

正当取出钥匙的时候,门忽然从内部被打开了……

晓雨探出身来,利索地说道:

“阿姨。刚一听闻钥匙的铃铃声,我就知道是您回来了。把菜篮子给我,您换上拖鞋。还有,我方才已然升温了热水。现在,我即刻把生菜过洗一遍……”

说着,晓雨便拎着菜篮子走进厨房,从中取出了几把生菜,再解开蔬菜的绑带……

水龙头的水柱哗啦啦地响起……

“晓雨。你这孩子想得真是周到!是啊,生怕生菜被施加了农药,我一般都会这样处理一番。我没想到,你这也留意了……”

在地毯处,换上了她常常穿的那一双拖鞋。姚妈笑着,不紧不慢地走进厨房,与晓雨一同准备早餐。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她们解开了围裙,满意舒悦地,看着眼前盛上的丰盛营养的佳肴。

可是,湛天仍然还没回来,而且出门之前他也不打声招呼,以表示他去了哪里以及将会多久归来……

“唉。不等他了。我们先吃吧!”姚妈轻微叹息一声,“他的心事已经很少与我谈及了。这孩子,越长大,却越是沉默……”

姚妈迅速而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好似习惯了儿子与她的心灵渐行渐远的那种感觉:

“晓雨。阿姨挺欣赏你的。不但长得好看,而且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才貌俱全呐!天儿以后要是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阿姨急着品尝你的厨艺!那我们开饭吧!”

晓雨的脸颊隐约地浮现一抹桃红色的笑意,得到姚妈的认可,她亦甚是欣喜,点了点头。

姚妈亦是笑了笑,向她递去一双筷子。

晓雨连忙说道:

“阿姨。我来就好了,哪能多多劳烦您呢。您能允许我一同与您进餐,让我摆脱一个人独自在家的无聊,这已然是我的幸运了。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以后就常常和您一起研究烹饪,享受美食!”

“当然愿意!好了,我嘴馋到家了,动餐吧。”

“嗯。”

正当再次提起筷子的时候——

突然,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天儿回来啦?出门怎么又忘记带钥匙了呢?”

姚妈自言自语地叨咕着说道。

继而,她向晓雨说道:

“没事。你不用理他。我迅速去给他开门哈……”

说着,姚妈手脚利索地起身,快步走到门口之处,心里掂估着如何稍微责备一下湛天的迟归。

铁门,无声无息地轻启——

而门外,却顺着凛冽寒风袭来一股清淡而令人感觉舒适的体香……

姚妈愣住片刻,惊讶问道:

“小姐。你是什么人?找谁?”

门外。

那一位身着素色裙衣,裙尾随风翩然而起的女子温和中带着傲气的淡然,答道:

“阿姨,您好。我姓梁,是湛天的朋友,请问这是他的家吗?”

姚妈突然涌起不祥的担忧之感,缓缓道,“是,你找他有什么事?……对了,你且先稍等一会!”

姚妈迅速走进屋内,思绪紧张地向晓雨说道:

“外面那位,是一位姓梁的小姐,是找天儿的……她,还挺漂亮的。晓雨,你认识她吗?”

姚妈如何置信,如此绝美若仙的女子寻她儿子会有单纯的意图?

于是,她便谨慎地,向晓雨询问道。

此刻,晓雨松放下手里的筷子,突然站起身子。

她的情绪突然间变得异常激动,不禁尖声叫道:

“阿姨。不要让她进来!”

第八十九章 破晓交锋(下)

“晓雨,这位姓梁的女子,难道真的有什么问题吗?阿姨从没见到你这般激动过。有话慢慢地说!只要阿姨在这里的一天,谁也干涉不了什么!”

姚妈迷惑不解,一时之间虽然亦不明白事情的起由经过,但是看到晓雨惊愤如斯,她便绝不会对此事撒手不管!

晓雨眺视着门外的素色身影,厌然说道:

“阿姨。您还记得天哥胸前的掌伤吗?您还记得天哥溺沉于碧湖险些丧命的事故吗?”

晓雨信然述着,略微抬起下巴,愤愤然道:

“之前一切欲将酿成的悲剧,皆是缘于她这个丧星!”

缓步走回房间里的姚妈听闻真相,当即怒发冲冠,气愤地往门口大步跨去:

“既然如此,怎么能就这样放她走了!老娘我今日非得要好好教训她一番。犬子亦有虎母!老虎不发威,还当老娘是病猫啦!”

晓雨从对圣冰的厌怒感中清醒回来,慌忙而迫切地,劝阻道:

“阿姨,且慢。据我所知,她的后台并不简单!赶走她,令她难堪,便已足矣。”

谁知,姚妈的怒火却是一发不可收拾,毅然说道:

“管她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今天我非得给她颜色看看!”

半开半合的门,被姚妈猛然拉开,瞬间刮起呼呼的风声,以及因反弹至墙角而引起的尖锐的碰磕声……

此时,圣冰听到门所刮起的动静之后,还没来得及注意到姚妈的怒容,便下意识地表现出愉悦的神情,微微一笑道:

“阿姨……”

话音未落,竟是迎来了姚妈猛烈的一个巴掌!

“啪!”

圣冰握住了姚妈的手,姚妈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手里的蛮劲如何是她一个小姑娘所能抵挡的!

圣冰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毫无预备,她连连退后了几步,使出浑身解数,将那蛮横无理的手甩回去。

“哼,贱女人!这一巴掌是为我儿子所受的那巴掌打的!”

圣冰有些发疼,刚刚与姚妈在争执中,她的玉臂被姚妈疯狂地抓破了几道血线。

姚妈摆出架势,毫不留情。

眼看,姚妈噏呼之间又要乘风袭来,圣冰迅速用双手抵挡住,却不料想姚妈冲势如虎,令她挡无可挡!

她踉跄地倒退了几步。

趁此弱势,姚妈拉扯住她素白色的衣领,“小狐狸,穿得还挺好看啊!一看就知道是个勾引男人的潜力货色!”

被姚妈一番较为野蛮冲动地拉扯,圣冰胸心那枚戴挂着的残半的火红色的玉佩弹跳而出——

当此时,姚妈瞳孔骤缩,面容惊骇,抓住圣冰的玉佩观察道:

“残半的火红玉,你怎么会有?”

姚妈不禁手臂颤抖,松开了抓住圣冰的衣领的手。

圣冰面容冷漠地推开姚妈的手,握住她的火色玉佩:

“您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了。不管您对我有什么样的误解,我希望您今后能以一个平和的方式去对待。身为长辈,您理应以身作则,而非听风是风。我先声明,我只是来找人而已,自始自终,对你没有失礼之处!”

街坊四邻纷纷聚拢过来。

圣冰没了情绪,尴尬地抚弄好缘于拉扯而褶皱的衣袖,淡漠地看了待在屋内的晓雨一眼,便转身告辞。

街坊邻居已然在热闹地议论着。

他们聚拢到姚妈身边,打算向姚妈问清事由。

忽然,姚妈眼睛翻白,直接晕倒而去。

邻里有人连忙及时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第九十章 奶茶店内(二更)

一家奶茶店内,湛天的对桌上坐着凤宁,陈凤宁连连叹气:

“真是世事无常!世界竟然如此以痛吻我!”

他俩是偶然相遇的,凤宁便拉着湛天来到这家奶茶店里,时时刻刻地向他叙述着她的苦衷——

她的母亲得知她的情况之后,居然劝她主动上门请求陈主任娶了她。

在她看来,此举简直是不可理喻!

一气之下,她果断地离家出走,打算自力更生。数月以来,她还算勉强地能够维持生计,得过且过。

然而,当湛天问及她遭遇了那般情况时,她却又木讷不语。

自然,她无法坦言当年的错误之举。

这一场僵局,在凤宁好似无厘头的抱怨中,持续了数十分钟……

凤宁吮吸着之前点的一杯又一杯的奶茶,如今,不知不觉地喝完了,竟又嚷嚷着:

“湛天,继续点吧!我请你客。”

湛天对她翻了一个白眼,她到底还要吃多少才能停止?

况且,即便他们不提往事,不计前嫌了,也还不至于像熟人朋友一般亲昵吧?

陈凤宁抚弄发髻一番,好似并不在意湛天的态度,以略有醉熏熏的模样说道:

“不点?那我点吧。”

她仰首喊了声:

“服务员,每一种口味的都再来一份!”

~~~~~~~~~~

忽然,湛天的裤兜里的手机来电响起了铃声,方一接听,他不禁一声惊呼而起: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先来医院吧,到了我再和你说。”晓雨着急地挂了电话。

湛天动身便要离开,凤宁便立即跟着他起身,劝说道:

“天色还早呢!陪我喝完再走!”

湛天却是少有的严肃,喝言道:

“今日没空!”

“喂、喂……”陈凤宁也着急地喊道:

“你是男生!我请客,你出……”

话音未落,她便及时止住了口声。

只见湛天快步走到柜台,向服务员抛过去一百元,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用找了,给七号餐桌的那位小姐多来几杯就行。”

“好嘞,欢迎您再次光临!”服务员美滋滋而有礼貌地答复道。

看着湛天如此紧急地离开,凤宁也是一片茫然,但随即笑了笑,道:

“这毛小子,还算会做人的!本小姐陪你都快半个小时了,这你也不亏啦。多少人求着我陪,我都拒绝了呢……”

陈凤宁优雅地走到柜台,屈指敲了柜台几声,道:

“服务员,麻烦帮我打包打包。”

“好的。”旁边专门负责打包的服务员当即手脚利索地去打包着。

“等等,把他多交的钱找我。”凤宁突然说道。

“您的先生说,不用找钱了,要不要给小姐您多来几杯?”柜台处的服务员的表情略有僵硬之色。

“先生?他的还不是我说了算?”陈凤宁如若精灵般地溜转着眼珠子,并不屈势地说道。

……

第九十一章 再赴医院

拎着打包好的一大袋各种口味的奶茶,攥在手心里的零花钱,陈凤宁扭着圆鼓鼓的屁股,一边走在繁华的都市街道上,一边颇为情趣地吸吮着一杯杯的奶茶。

忽然,在一处六星级宾馆的门前,她碰巧遇见了圣冰——

圣冰刚刚从宾馆里边预订好休息数日的房间,此刻,刚刚出门却也是巧合地遇见了凤宁,道:“凤宁?”

方踏步走过的凤宁转过身来,讶然道:

“梁圣冰!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回到了这座城市?”

梁圣冰略有尴尬地说:

“为了一点私人的小事。不过,主要还是缅怀在这里一些人与事。趁着最近手头没事,出来溜达溜达……”

凤宁欣然笑道:

“就是嘛。与其待在研究室浪费美好的青春年华,还不如多出来尽兴地浪呢!喏,来杯奶茶?”

圣冰婉拒了她,道:

“不用了,现在不大有空。你有没有湛天的联系方式?”她倒是略微着急地问道。

凤宁讶然道:

“你找他干嘛?就在刚刚——他还和我泡奶茶店呢。不过,我听到了电话里的大意,听说是去了附近的医院……”

……

推开病房的门,湛天一眼便能看见晓雨,他径直向那边走去。

“我妈,她怎么样了?”湛天气喘吁吁地轻声问道。

晓雨安慰道:

“医生说,姚阿姨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休息一段时间便可以出院了。”

湛天问道:

“在家好好的,她怎么会受了惊吓?”

晓雨这才愤然地向他一五一十地解释清楚其中“事由经过”。

“圣冰?”湛天的心绪突然颤动一下,莫名的喜悦与疑惑涌上心头。

“她有何要事不成?”

他清楚她的执念,她理应不会毫无缘由地便来问候他的。

仅仅根据晓雨的一面之词,湛天尚还犹豫而难以定论其言虚实,或者有所偏颇。

但,他觉得圣冰如今应该不分轻重地刁难他的。

然而,从圣冰以往的无理苛刻,行事貌似了无缘由的情况来看,这却又令他心生疑惑。

为了让姚妈好好休养精神,湛天和晓雨一同出去,坐在外面的凳子之上,却仍然彼此之间少有言语。

第九十二章 一笔勾销

“铃,铃,铃……”

手机的来电铃声撕破了在周身弥漫不去的沉静氛围。

湛天起身移步阳台,目视荧屏之后,他怔然许久。

“梁圣冰?她真的回到了这个城市……”

她真是一个神秘的女子。自从湛天遇见她的第一眼起,一种异样牵绊的亲切情愫淹没着他的心扉,他以为,这便是一见钟情吧!“还从没有其他女子这般给我以视觉的冲击,以心灵的涤荡,而你将是唯一……”

有段时间里,在如梦般朦胧的憧憬中,他也曾对他们的重逢付以期许,怀抱着挥之不去的渴望。

然,岁月流逝,他的生活还需要继续前进,需要他赋予其以新的目标。故而,那份年少的心思悄然隐匿不见……

或许,她不来,他便自然而然会将她与他相处的记忆沉淀到回忆的深谷。

可是,她来了……在他沉稳的心湖微微荡漾之后,猛然变化为一股爆破的激流,在心海翻滚……

“真是令人头疼!”

她来寻找他,这又是为何?

梁圣冰有她的人生追求,而湛天,他如今仅仅期望平静地过完余生……

他已然不抱幻想,默认地下定决心将她淡忘了……

他心绪一番沉思之后,有几分沉重,但是,他还是接通了电话,听到了那向往已久的、如若悦耳歌声般的音符……

十数分钟后。

医院内设的公园之中。

他们遥遥地对视许久,彼此眼神不曾扰动,不曾偏离,好似要把现在与过去的回忆里对方的形象重合起来……

脚步间距离在一步一步的挪移间,拉近,直至——

近在咫尺,与彼此心灵的触感保持——一样的距离!

“圣冰……”湛天首先打破沉默,轻声道。

午后的余霞点缀着青青绿绿的植物的叶子,染缀上点点斑斓反射而来的一抹嫣红……

圣冰淡淡一笑而眸光坚定地道:

“许久不见。落日辉霞遗残寝,孤城觅君只半人……”

“你寻我是何缘故?”

“寒假春节期间,访亲会友也这么见怪吗?”

“没。”湛天似乎略微尴尬地摇摇头,继续道,“只是好奇你的目的。毕竟你不是闲情逸致之人……”

淡然顿了一会,她微微笑道:

“感怀于你曾经慷慨借我以你的法器,这在史前国度的境遇中救助过我。如今,我打算报答你。”

“报答?那不用了。在史前的国度里,你已然助我良多,你还亲自召唤了时空之门送我们回到这里……我尚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一笔勾销了罢。”

圣冰凝视着他,摇摇头道:

“史前国度的事,权当是我曾经对你所做的苛刻的行为的补偿。虽然时间已将过去了四年,但是你还很年轻。你是否还有重归校园学习的冲动?我回到这里的目的便只是想提高你的学历。在将来你考上优秀大学,你往后的人生才会少些波折……”

重返校园?他何曾没有日思夜想地渴望过?

在他初始明白他已然错失了他的学校生涯之时,他陷入过无尽的彷徨与痛苦……

然而,时间也把那份消极的情绪渐渐带出了他的生活……他渐渐觉得远离了学校貌似做不完的作业,获得自由自在的生活,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因为,他不再是昨日的他,如今的他,完全有能力自力更生了!

当年的冲动如今沉寂如若死水……至少,那掀不起他心间的波澜……

乍然一视,湛天瞧见了在圣冰背后不远距离处、神情凝固的晓雨。

朱晓雨细步走过来,盯着圣冰转身而现的清纯无邪的眼瞳,转而直视着湛天的眼睛,轻声道:

“姚阿姨醒了……她催你去陪陪她。”

湛天的脸色涌起难以掩饰的欣喜,“圣冰。先保持联系!我妈醒了,我走了。”

在离开之前,他匆匆地向圣冰告辞一番,便快步地跑往楼房之下的电梯。

此刻,朱晓雨冷冷地盯着圣冰,冷笑道,“你心慕湛天了?”

貌似无端地,圣冰忽然偏移略微闪烁的视线,随即又直视着晓雨,难得一笑道:

“嗯!”

此番明目张胆的回答,委实出乎晓雨的意料,晓雨以为,多少看在她的立场上,圣冰会敷衍于她,此刻,她却是被动摇了心绪,差点站不住脚跟,缓神,冷冷地低沉道:

“离他远点!”

圣冰作势欲要离去,回首淡淡一笑:

“如果他没有对我动心的话,我想,我和他会稳稳当当地,只是限定在彼此互惠互利的层面上。而貌似他也被我动摇了。究竟……爱一个人本身是错误的,还是,你的心上之人意志不坚、沾花惹草的性格是错的?从他的眼神判断,他从来没有对你心动过,那还不算是你的人吧!”

圣冰离去。

晓雨驻足原地,许久。

湛天是怎么想的呢?

他难道也喜欢上了她?

不会的!纠结于以往矛盾瓜葛,他一定,和我一样,是发自心里恨透了她的……

晓雨徘徊着,困惑着……

病房内。

尽管姚妈已然清醒了,但她的身子也还显得格外虚弱。

湛天坐近姚妈的身旁:

“妈,你醒了。喝点水吧……”

第九十三章 身世之谜

姚妈苍老而暗淡的瞳眸不住地颤动着,似乎她的全身也战栗起来,几缕浓浊的老泪瞬间流淌而落。

湛天连忙地抽出几叠纸巾,轻轻地点蘸,以汲去她眼角滑落的泪痕,心疼地说道:

“妈,你不要哭了。如若心里有苦衷,直言于我便是,我会是你诚挚的倾听者和理解者……”

话音未落,突然间,姚妈双手握紧着湛天的拳手,以颤巍巍的,略微带有恳求的语气道:

“天儿,你不要离开妈,好吗?好吗!”

姚妈急切地,老手不住地抖动着湛天的拳头,渴望求得他的同意以及承诺。

湛天却是一头雾水,正欲要启齿,询问清楚她何故道出此言……

然,姚妈此刻的精神过于激动而决然,她捂住他的嘴角,以祈求的声音说道:

“天儿,你先不要说话,先等妈说完!”

“其实……你确实不是妈的亲生儿子……”

她低下了额头,挪开了直视湛天的视线,此刻,她不愿意直视湛天的悲伤的眼神,惭愧地说道:

“十七年前,在夏日烟雨朦胧的渡康桥上,伫立着一个身着华丽丝绸的女子。那时,桥上下着很大的雨,鲜见行人,而妈当时处于人生的低谷,独自一人淋着大雨走在路上……那女子拦住了我,为我遮住片刻的雨,她说,她家太太早年探访过算命先生,算命先生说太太命里不宜有子,若有,则克!故而派遣她将此子带到最为偏僻的小镇上,托人领养,或者……悄然草草地掩埋了他便是……问我是否有意愿将你领养,而我当时正处于丧女之痛之中,我看了看你,我的心里瞬然间便涌入一股新生的暖流。当时的你尚未满月,身体又是相当虚弱,而哭声又是令人百般揪心……我毫不犹豫地领养了你。从一杯一羹的伺候开始,我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成人了……虽然没有血缘之亲,但是妈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儿子养育的。你一定是记得的吧!天儿,妈是真的爱你,你不要离开妈,不要抛弃了这个家……否则,妈就真的没有依靠了!妈已然失去至爱的女儿,你现在是妈妈的唯一依靠啊!”

哭成了个泪人一般的姚妈悲痛地睁开了那为泪水所模糊的皱纹密布的眼窝,却才发现——

湛天的情绪反应却更是沉重,他的眼神全然暗淡,惊愕地,怔然当场……

“原来,我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孤独的、可悲的人么?”

一种无亲可依、一种苦楚辛酸以及一种恍然大悟的觉醒的思绪,如同涛浪一般,在他的脑海翻滚、爆发……

他绝然不愿接受这般残酷的现实,然而事实却是铁板钉钉地,呈现眼前,无情地搜刮着他微弱的承受力……

姚妈惊愕失色,喊道:

“儿子!儿子!那个佩戴着火色的玉佩的女人还没有跟你说起,她是你的亲人……如今,她是来找寻你的吗?”

看到湛天一动不动而呆滞木讷的神情,姚妈的心绪沉落了谷底,她痛悔道:

“妈说错话了,说错话了……妈刚刚一定在说梦话。对。妈刚刚做了一场噩梦!儿子,你千万不要相信妈刚刚所说的疯痴话语,知道了吗?!!!”

姚妈竭力去解释着,她紧紧握着湛天的手,深情而悲痛地,看着湛天,渴求湛天的谅解,失神地替他狂狂点头……

“梦话?呵呵!倘若不是你因今日的事变而晕厥,你到底,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这个陌生而可悲的女人……”

湛天毅然长身站起,挣脱开她所抓住他的手,眼角噙满泪水地姚妈喊道:

“我只需要的是真相,真相!你自始自终都不该骗我!”

愤慨的心绪已然淹没了他的理智,他不顾及姚妈的反应,疯狂地冲出病房,勾倒身旁的景观植株,使得其破碎一地……

姚妈痛心不已,连爬带滚地,身体滑落病床之下沿,绝望地喊道:

“小天……啊!我的儿子……”

第九十四章 金色灵影

灌输着葡萄糖药水的针眼从她的手背脱落,凝浊的鲜血缓缓淋漓于地面上。

一位护士小姐恰好进门……

他冲出门外,与神情复杂的晓雨擦身而过……

“湛天!”晓雨拉住他的手。

“你们刚才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难道血缘关系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姚阿姨对你的养育之恩呢?难道换来的是你得知真相之后的怨恨?是她在你生死关头选择领养你是错的,还是为了给你一个更为无忧无虑的童年而对你隐瞒了事实是错的?记住,她没有做错什么,错的不应该是抛弃你的亲生母亲吗?”

“也许,我对于亲情的定义和你的不同吧。不过,这段“亲情”给不了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她的确隐瞒了,但是也避免不了其余人对我嫌弃的眼光。”湛天挣脱她的手。

“湛天!我不了解你更为之前的过去以及你此刻的心情。人都会有情绪不好的时候,有时内心情感甚至也会崩溃坍塌,但是,你得坚强,在恢复过来之后,要用成熟的、理智的眼光去看待生活,还是要回到原来的地方振作起来……毕竟,姚阿姨需要你,你是我的朋友,我也需要你!”

他像逃跑的人一般大步跑离医院,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直到跑得浑身疲惫而失去了力气,在大街上低耷着步行……

步行道路上,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原来他已经走到了游乐广场附近……

镶嵌在童年里的那段残碎的记忆,如若电影里逐个切换的画面一般,一张张回放……

病房内,姚妈泪流满面,痛声大哭。

也许是内心的苦涩郁郁积结难解的缘故,姚妈时不时地用身体撞击着床沿。

晓雨扶住她的身体,勉强地阻止她。

姚妈泪痕迷离了视线,似问非问道:

“晓雨,你说天儿会不会因此而抛弃我了?”

“湛天他是一个懂事的人。他只是一时半会还不能够接受而已,等他情绪安定下来了,他就会回到您的身边。”晓雨安慰道,也无法以肯定的口吻说出。

……

另一方面。

在地球的高纬度区域的某一个点上,有一个被人们称之为英富达吉尔的国度,这个国度里有一个叫做柯辛律的繁荣而富有魅力的城市。

湛蓝的天空之上。

那里飘逸着一缕人的肉眼所不能看到的灵影。

那个灵影是一个金色波状长发的外国女子。她在天空上方驻留片刻,心头涌起往时对于生活的怀念……

“呼!漂流了如此漫长的时间,终于找到你的气息了……”金发女子的语气颇有低沉。

当天夜晚,有漫天繁星装饰天穹,与城市遍布的炫彩霓虹之魅互炫光辉。

第九十五章 丽妮归寻

丽妮简介:

岁值十八,生于西方国家的一个普通家庭的一位乐观开朗、浪漫单纯、热爱音乐、有着金色波状长发的漂亮女孩。早年,她便出道成为童星歌手,名动一时。数年之前,在一家酒店结识了她的男友弗林,而弗林正是那家酒店的经理。他们的爱情故事从此拉开了帷幕,并且她是深爱着他的。然而,在与男友弗林交往数月之后,发现男友弗林居然是一个双、性、恋!弗林在与丽妮交往之前,便有一个前任男友,只不过,他们后来分手了。弗林的心沉入海底,心情甚是烦躁无聊之际,丽妮出现了,他便移情别恋,以抵消对过往恋人的思念。见到丽妮的第一眼起,弗林一见钟情,并且也是深爱着她的。然而,他的前任男友却突然回来了,并且表示渴望延续当年的感情。僵持不久之后,在一个暗黑而不见月光的夜晚,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丽妮发现她冻结得青紫的尸体躺在她的身旁,而她在那一刻她的已然脱离了身躯,再也无法回去。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看到了一条牵引着她的灵魂的红色线条悄然崩解!

冥冥之中的命运?

为了将他分散于轮回之中的分魂吞噬,一念悄然改变着那些分魂的命运轨迹。

此刻,所幸的是,一念暂时没有出现在附近……他应该去了别处。毕竟,此番无形改变分魂命轨的法术一般消耗的时间是长短不一的。

作为一具微弱的分魂,丽妮在逃离凡世肉身的束缚之后,她的脑海里涌现了一些关于本体生前的记忆片段。悉知了事由之后,为了自己这具分魂的延续,也为了把真相告知尚活在人世的其余分魂,她便只能彻夜逃逸……

现如今,她的生死情势已然缓和下来,她的魂力已然强悍许多,她便再次回归她的国度,找寻弗林。

不过,在丽妮陨身之后,弗林也在原先的那家酒店辞职了。在经过数年的奔波寻找之后,丽妮如今才发现了他的气息……

酒店内,灯红酒绿、歌舞喧哗……

弗林与其男友碰杯,互相灌着鸡尾酒。

他们的脸颊已然猩红不堪,权当尽兴。

左拐一步,右跨一步……昏昏沉沉中,他们踉踉跄跄地摸索着脑海里昏旋的路径,回了房内。

他们习惯性地随手上了锁……

门把手的铁质材料略微寒慑了丽妮一下,随后她还是先他们一步飘逸进来,坐到了床上。

弗林他们互相为彼此解开衣裳,此番亲昵行为却触及丽妮的心扉,她坐不住了。

“既然我回来了,那么此刻若是现身,倒也无妨了……”

松开鬼术禁制,丽妮的灵躯缓缓悠悠地浮现而出……

毛发为棕色的弗林突然怔住,摩挲着眼眸,惊骇地发觉到他身前那位金发男友身后的丽妮。

“亲爱的弗林,怎么了吗?”金发男友注意到弗林异常的神情,询问道。

弗林指着丽妮骇然道:

“丽妮?!”

男友迷惑不解,“丽妮?说什么梦话呢?”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丽妮从人世滚落地狱的!

男友不乐道:

“你还想着她?忘了她吧!亲爱的,你有我便已足够了……”

他不经意地转过头瞥去,顿时瞳孔凝缩,随即正色而肃然说道:

“丽妮?是你!你还活着?”

弗林他们抖擞精神,困意渐渐散去,正视起来……

“哦?你们可是知道我是如何死的?”丽妮在这并不宽敞的房间里飘浮起来,缓缓说道。

他们脸庞布满了惊骇之色,“你……你是人是鬼?”

然而,即便如此驱逐,他们自始自终也不能触碰到她分毫……

丽妮戚然说道:

“弗林,你有没有真正地爱过我?你我二人当年初次相遇之时,你又何必讨我欢心,予我承诺?予我一辈子的幸福,予我一辈子的安康……呵呵,你彻头彻尾一个大骗子!”

金发男子亦沉默下来,对答,言道:

“妮儿……如果当时的你不是太偏激、太执着的话,你就不会死你知道吗?我……我对于你的离去也很心痛……然而,其实你也是深爱着我的,对吧!”

“心痛?你倒是骗鬼呢。此番花天酒地里作乐,便是心痛的表现?爱?一个鬼还有资格谈情说爱?是的,我深爱过你,而现如今,却是恨你!”

第九十六章 往事随风(上)

弗林低沉着声音说道:

“丽妮。我爱着你,并且为你的逝世而感到心痛。但是,杰芬才是我的初恋之人,我的至爱。如果对他的回心转意我视而不见,眼睁睁地看着他与我渐行渐远,我必定会心痛如割,悔恨终生,从而活得生不如死的!所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回到过去,我依然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只不过,对于你的逝世的结局,我的心里始终觉得愧疚……毕竟,你是这么年轻美貌的一个女子,而且还是那么优秀的一个歌手……其实,你应该自觉远离我,毅然选择抛弃我,然后,重新开始你的爱情生活……但是,当年的你是多么地愚昧和执着,才会导致你如今的下场……”

杰芬与弗林是情投意合的。

丽妮在人生的情感转折中,猛然感受到一种心扉之内骤然降临的无力感和受挫感。因为,对于她的恋爱,她用情太深。

世界上不乏有一类缘于原始生理的欲望而渴望发泄的人。一段感情的结束,往往会导致他们的欲望得不到发泄,积郁于心,于是他们便有可能以移情别恋作为一种缓和的方式。这一类人,常常是玩弄感情的轻浮者,一旦之前结束的深刻情感再次出现挽回的机会,他们便可能因为念旧而抛弃现如今玩弄着情感的人。

丽妮的逝世只是一场意外。

行为之始,人们也许是并无绝然的目的性即是夺取别人的权力甚至生命的心理而行动的。但是,生命是可贵的,却更是脆弱的,一旦逝去也是难以挽回的。

丽妮看向杰芬,恨恨说道:

“杰芬,你早先既然选择了离开他,为何还要回来,夺走我的弗林?我深爱着他,他也对我也是同样的深情。杰芬,你不觉得成为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是可耻的吗?还是说,我之前拒绝过你的表白示爱,而你夺走弗林是为了惩罚我?”

杰芬围着丽妮兜转一圈,并无畏惧,轻蔑笑道:

“你未免太看得起你了?自始自终,我只不过是把你当成一个游戏的程序而已,既然你不让我玩了,ok啊,我随便找别人搞去也行。反正在这个世界上,人,并不稀缺。但是,我得坦白,唯有弗林一人是我的挚爱。对他,我却是真心的。第三者?呵,别盲目疯言癫语,亲爱的。这个头衔,应该戴在你的头上才是!你占据了他的情感记忆也有一段时日的,你简直是玷污了他!我俩相遇相知又情投意合,我怎么就不能带走他了?我何错之有?”

丽妮愤然喊道:

“魔鬼!你们真是魔鬼!你们毁灭我仅有的一个青春,仅有的一次恋爱,你们真是禽兽不如!倘若是在过往,对于你们这一类人我的思想开放,并无排斥。可是如今,此番境遇实在令我难以认同……”

弗林劝说着道:

“丽妮,生活原本就是难以真正公平的,你应该学会接受,然后乐观地重新开始……”

丽妮叹了口气,略微自嘲一声道:

“不公平?这句话只是出于弱者的怨怒之言,以及强者对真相的掩饰罢了!其实本质而言,我的结局,是我的能力不够坚稳,在这一场隐性的角逐中,狼狈地败输掉。也罢,差别,是永远不可能抵消掉的。然而,倘若消除了差别,世界又该是哪般的单调乏味呢?”此刻,丽妮略微有些大彻大悟,声音也低沉地闻听不出力气,“虽然,我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但是,我并不软弱,我从不打算过委屈求全,低声下气……”

数番激语之间,两方的情绪异常地复杂,气氛氤氲着怪异之息,他们的视野划过一抹银色的光泽……

弗林突然取出一把银色的匕首,挥舞着以驱逐丽妮,“丽妮。不管你如今是什么身份,是人是鬼,也请你从今以后不要再踏足我的生活了!”弗林肃然命令道。

丽妮笑了笑,“你能拿我怎么样呢?我的世界如今实在太过安宁,不如我便纠缠着你好了……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你最好明智些!我便是因为担忧会出现这种情况,以防万一,我曾经拜访过巫师……这把匕首被符纂附法过,还是可以伤害到你的!你若不走,休怪我无情!”弗林见到此举并没有吓唬到丽妮,便开始威胁她道。

“呵呵!我偏偏不走了,纠缠你终生,令你一生倒霉!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匕首有何能耐!”丽妮全然不惧,她如今经过数年的修行,灵魂力量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一般的凡人巫师的骗人法术未必能够威胁到她。

弗林摇了摇头,“对不住了!你自找的!”

第九十七章 往事随风(下)

冰冷的刀气划过丽妮的魂表——

在丽妮灵魂表面催发出一丝丝的烟雾,其缭绕而蒸腾……

丽妮霎时感觉刺痛不已,她的灵力居然有流逝磨损的迹象!

“呵呵,看来是有用的!”弗林和杰芬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笑,嘴角微扬。

她当即腾空而起,避开弗林的锋芒,在整个房间里飞来窜去……

忽然,她突兀地降临于杰芬的身前,寒光一掠,却是如刺空气般穿过丽妮的身体,捅入了杰芬的胸膛!

刚才,丽妮是在演戏而已,那巫师的符术全然未能对她有所伤害!

杰芬当场气绝!

弗林立即收回手,懊悔不已,抱住他的尸体,啜泣不已。

门口的服务员闻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便轻轻敲着门,询问是否需要其他的服务……

丽妮的魂魄由于一缕欣然而强烈地绽放着金色的光芒,此刻,格外耀眼。

金色的光泽漫掠并衬托着弗林的脸庞,弗林似乎骤然间憔悴了几十岁。

丽妮飘逸至弗林的身前,冷淡地道:

“你现在后悔你的选择吗?”

弗林已然没有了心思去答复她,半晌才启齿道:

“人生的岁月短暂而有限,处于其间何必不尽欢……既然选择了,我就做好了失去的心理准备,何需后悔?”

骨骼咔嚓地破碎的声音响起,伴着喷洒的鲜血,竟也沾染了丽妮的灵魂——

这是一场始终再也无法洗净的孽缘。

倘若罪孽毁灭了罪孽,圣洁的灵魂也不会为其任何一方拥有了。

此刻——

于太平洋西畔的海岸礁石之上,丽妮与在此地等待已久的小俞如约重逢。

“你那边还顺利吗?”

小俞沉默一会,缓然叹道:

“当年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罪恶之徒已然付出了代价。我原本想要亲自惩罚他们的,不料想,作恶多端之人,天理亦难容——已然有人判决他们了。其实……倘若他们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也在犹豫着我能不能下得了手……罢了,往事随风,此后,便不再忆起……”

丽妮亦是颇为感慨万千,恍然发觉,或许她此番偏激且不愿苟合让步的性格,便是她的人生悲剧的导火索——既成全不了别人,终也成全不了自己。

但是,她实在把感情看着很重,她憎恶无情无义、玩弄感情之徒。如若时光可以重来,她也许依旧如此选择。她想,该付出的代价,从来是一样不会少的……

一阵海风迎面吹过,似乎欣然掀起她的波澜一般的长发——

长发之间,尽管夹杂着几缕血色之花,也完全不损她的秀气优雅。

此刻,恩怨已消,往事便可随风了罢。丽妮和小俞的心灵从未有过的无比地释然和无比地轻灵。

丽妮眺望无尽无边的海空之际,对着小俞淡淡地问道:

“小俞。余留的时间里,你可还有未竟的心愿?”

小俞轻然一笑,露出儿童应该有的纯真(丽妮此刻也伴随着他的唇形)淡淡说道:

“去找湛天吧……”

第九十八章 童年回忆(上)

宾馆内,从窗帘透射而来的午阳雕琢着房间里光点斑斓的地面。

持续地,在这延伸而往的数日的光阴里,神情郁郁而憔悴的湛天缓踱着他的生活,他的作息也是在随之紊乱,往后推移……然,他的心澜已然多了几许不惊之波。在深夜独处之时,泪水可以无所顾忌地涌流的时候,他放开过紧锁的蹙眉,任眼眶将其排却……氤氲心间,徘徊眼前的那些混沌一般的困顿的记忆,竟然也渐渐地豁然开朗了。

他的灰而涩的童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朦胧的阴影。

难怪,他因为长得并不像他的父母而受到邻里之人的明意的挑逗;也难怪,他的亲戚皆对他持着异样的眼神却又彼此之间心照不宣,以至于对他有颇为排斥的唾弃之感!

童年的他,自然而然地拥有超乎凡人的天资,有着与生俱来的异乎寻常的高贵气质。而好似,在此方平凡的小镇的邻里眼中,不该出现如此的现象。不单单是他儒雅风流的俊俏容颜,亦或是敏乎才智的领悟资质,他的“父母”应该都不具有此番优秀的基因!在此方平凡的小镇的邻里眼中,城市之人与农村之人相距甚远,他们也热衷于把这个话题聊得乐乎其中……

每当闻听此类风头,那却是几番地如同针眼一般刺进他“父母”的软肋。好似,他们本是穿着优雅地出门上街,然而却偶然听闻有人朝着他们头顶上的绿帽子纷纷地赞美。

童年的时候,每当春节将至,他的“父母”便会带领他回到他的爷爷奶奶的家里。六岁那年,他亦是如此。

南方的冬季,并无几分肃杀的严寒,而却是逢上旱冬少水之时。每家每户的日常生活需要水,他们灌溉农田的劳作也需要水。而井水,是他们采用的一个最为频繁的方式。

一日晴朗无云的早晨,湛天往往在还是清晨夜色未尽的时候,便最早起床,爬上后院的沙坡上,堆耍着细沙——或“建造沙之宫殿”,或百无厌烦地把白沙装入一个又一个瓶子……童年的他还有颇为顽皮的好玩性格。

“湛…天…”

他的爷爷不知何时便已起床了,悄然无息地,站在后院的门旁,“每天都起床那么早呢?这可是颇为吉利的干大事的气象!不像你爸,每日必定日上三竿,我打他都不醒!”

爷爷不幸得了癌症,脾气常常很是暴躁,但是偶尔也会像今日这般宁静地谈话。

“沙子很脏的!玩这没有前途的!”爷爷带着略微斥责的语气,缓而话锋一转道,“湛…天啊,跟爷爷出门看看庄稼!打些井水……”言毕,便拎着水桶,领着湛天出门。

水井旁边——

清晨尚早,打水之处,邻人还是稀少的。唯有一个老奶奶歇息在石阶处,她的身旁有已然提起的一桶桶的水。

当年抽水的引擎装置还没有安装,人们提水的方法是通过一条足够长的粗绳绑着水桶的领手处,再将其投掷到井水之下,提上来了便算一个回合。

将一根长长粗绳绑住水桶的提手后,爷爷便将其往井口之下投掷下去。然而,手头一轻,才发觉——由于绳子没有系紧提手的缘故,水桶就脱离了束缚,漂浮在井水的上层。

爷爷懊悔地叹息一声,要知道,对于当时还不富裕的农村家庭而言,他们必须足够的节俭。一个水桶的失去,也不啻于一个不小的损失!

“湛天!你个子小巧,精力充沛,你得帮爷爷这个忙啊……”

于是,爷爷将粗绳系上湛天的腰部,缓缓地将湛天往井底下放。小湛天虽然本能地有些害怕,但是心里也有几分带着玩耍般的好奇,在爷爷的安慰说辞后,便也释然了。

“孙儿不怕啊。爷爷抓紧着呢!手要是不抓紧了,还有爷爷的脚压着绳子的尾呢。不怕,相信爷爷,没事!”也许是出于心里的激动,爷爷此时说话的语气并不带有之前的费劲,安慰湛天道。

突兀之间——

他的爷爷没有预兆地打了一个喷嚏。顿时,他的手脚一松,整条绳子便都在迅速地抖动而滑落着!

说时迟那时快,在一旁歇息的老奶奶挺身而起,立马抓紧绳子延长而留的尾端,死死地拼命抓着不放。

此时,他的爷爷竟然那位老奶奶争执起来,“你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交给我吧!要是你闪了腰就不好了!”

谁知,那位老奶奶却是瞪了他一眼,偏偏一边抓住不放,一边艰难着往上拉,“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我的体格还是挺健康的!不像某些人,内外都已经腐烂不堪了!”她似乎也顺带讽刺了湛天的爷爷的疾病,将爷爷执着地扯着她的手推开而去。

第九十九章 童年回忆(下)

天色渐渐明亮——

途经于此的人也纷纷过来帮助那位老奶奶把湛天拉上井口之外。

看似轻然一推,爷爷竟是摔得个中度的骨折!

事后,他还亲自去那位老奶奶的家里,向她索要赔偿!

然而,途经于此的路人,却也只是看到了老奶奶推开他的爷爷的这一幕……

老奶奶的三个儿女是村里出了名的天资聪颖的后辈。他们皆学有所成,不过,自从融入了城市的生活,便从此各自相安,杳无音信……现如今,老奶奶也从不向外抱怨,因为那些孩子也给她争过不少面子,而她一旦抱怨起来,至多得到别人的悲悯同情……那么以往孩子们带给她的荣光便不复存在,倒也可以说是一个讽刺了!她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仍然坚持劳作,她也别无选择。她身上剩余的财产皆是她辛辛苦苦地,贱卖一些粮草积攒而来的钱……

遭遇这番事件的数个月份之后,那位老太太便悄然地在她家里的卧室与世长辞了。

约莫半年之久,湛天的爷爷便因绝症步入晚期而逝世。

经年之后,他的爷爷留给湛天的回忆,只是淡淡的疑惑以及恐惧。怨恨?不存在的。他向来习得,那所谓的孝道,血缘之亲,甚浓于水。

唯是,每逢清明时节,他才随着他的父母向爷爷跪拜一回……

~~~~~~~~~~

略微沉浸于回忆之间,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铃声……是圣冰。

“许久不见了,出门见个面吧?”

“你选择在哪里?”

“不如在金邻路口旁边新开的那家咖啡图书馆绮唯店?”

他们一同置身绮唯店内,便有一种他数日以来待在宾馆都难以感受到的一种浪漫的氛围——

喜欢文字的人的行步声,是轻缓而灵雅的,他们在举止言谈皆可尽现大方风采。他们谈论着书文的内容,偶尔微泯一口咖啡——

好似这里的时间与外界喧闹的都市是不相亲和的,而其间,仅仅是相隔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的玻璃墙……

湛天起初感觉此般清雅的环境多少令他有些不适。他很少现身于这种浪漫而现代化的场合。也许,在他的心里,他更为留恋而感到亲切的,是家里破旧的一个墙角,他那晃动的书桌,以及露出棉花的旧被子……他哂哂一笑,久之,便缓缓释然了。

圣冰点了两杯浓的咖啡,放置于旁,问候起了湛天。而湛天,他大概是忽略了姚妈曾经透露给他的那一句话,至今他还没有将圣冰与他的身世联系起来……

他们依旧如往,淡然处之……

一番相约,一番谈心,他们发觉彼此的相遇相知,他们有着相距不甚多远的思想追求,有着不惹尘埃的明净之心——

两颗心灵之间焕生的情愫,已然在默契之中悄然弥合……

另一方面。

姚妈家的门寂寂然从里边开启,刚刚陪她谈心了一会的晓雨正缓缓跨步出去,她的面容有几分憔悴……

春节之前,这个喜庆的节日迎路之上,原本该是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而如今,日子一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着,房间里寂静得有些吓人。

此刻,晓雨的心里亦是忧伤却又无可奈何的……

在起初“失去”湛天的日子里,姚妈总是以泪洗面,悲痛度日。如今她倒是不知何时开始,忽然间地安定了下来,却也再无谈话的心思。

室内。

姚妈待在禅室,跪在地板上,诵念着佛经。

她沧桑的眼角在无人的时候总会沁出泪痕,此刻,她语重心长地叹道:

“唉……起初有了拜佛这个想法便是希望佛祖把天儿的身世镇压下来的,也祈祷我的女儿能够认得家回来……唉,是我自欺欺人,终也只求得我心灵的暂时安宁罢了……但是呢,我也仅仅只有这么微小的愿望而已!佛祖啊,你告诉我,为何我的一生竟是这般坎坷?”

……

第一百章 团圆之冬

繁星宙辰与漆靛色的夜幕携然覆盖般地降临而来。街道两旁的明灯瞬然一时燃起,闪亮着稀薄的光华勉强地在夜的暗泽中屹立,依如往日,看着行道之间的过客熙熙攘攘……

金邻路口,伫立着一个帅气而不乏谦逊的少年。那里,已然离他的家很近了。他的心里尚还在犹豫着,踌躇地拿不定主意——然而,经由数日的心理反省之后,他倒是坦然自若了许多。毕竟,对于身世的实情如何,这自然是不可改变的!既然现实已经摆在他的眼前,那么即便他再多煎熬必定也是无济于事,无异于庸人自扰罢了。他想通的是,至于姚妈给他的养育恩情,他也必定不可忘记的。

“当初离开妈的时候,我是那么得决然。妈,该是很伤心了吧?”湛天的心底似乎也感受到了姚妈所遭受的伤痛一般,他不由得心间发酸了一下,踌躇的脚步顿时间立马加快,向着家的方向跑去……

湛天略微犹豫了一会,轻随即略带激动地扣响了门铃……许久,门缓然开启,露出姚妈沧桑憔悴的一张褶皱的老脸。似乎适才几日之内,姚妈苍老了数十岁!看着嘴角微扬、欣然回家的湛天,她蠕动着白皙干瘪的嘴唇欲要说些什么,不过她一时之间竟难以道出!唯有她的眼角不禁抖落几滴清泪,能够替她阐述心底的情绪罢。

不知为何地,看到姚妈恍若可悲凄惨的神情,湛天的心里涌起一阵阵的酸痛。果然,他的赌气与决然的态度给姚妈带来了不小的打击了么?

他缓然启齿,带有略微的迟决道:

“妈。我回来了。”

姚妈眼眶里再也掩藏不住犹如万马奔腾的泪河,瞬间决堤般地倾泻而出。她的脸颊泛起一丝焦晕的色泽,一下子便也不再顾及其他,猛然扑到湛天的怀里,凄痛道:“我的天儿,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妈真是念死你了,妈以为你赌气而永远抛弃妈了呢!”

“妈。对不起了。当时,我确实太过冲动而失去了理智。你对我十数载的养育之恩,我又怎敢忘记?亦承你多年以来的教诲,人不该忘恩负义。滴水之恩,也该当是涌泉相报。我不会离开你了,不会离开我们这个家。”湛天信然安慰着说道。

姚妈积郁于心湖之中的心结,此刻,犹如融融冰雪一般缓缓地化散而开,她顺然说道:“天儿。你还没吃饭吧,妈这就给你蒸煮饭菜去!”

湛天淡然地点了点头,道:“还没。谢谢妈了。我们一起弄吧!”

此刻,姚妈的心情宛如大放的晴天,之前好似阴霾的覆盖在她面容上的憔悴神情也被湛天的到来将其驱散而走。她匆匆地洗刷着搁置了约莫已有半天的盘子和碗筷……

“待会,咱们弄好之后,再把晓雨叫来。这些日子,真是过多地承蒙她的照顾了。”姚妈说道。

湛天专心地洗着菜叶,随和地点了点头。如今,他对此倒是也不甚介意。他有感情选择的自由,故而他理应不必烦心的。

第一百零一章 孪生兄长

戌时末刻(将近晚上九点)——

圣冰身披浴巾,恰适沐浴完毕,自浴池跨步走出。她轻然走到桌旁,关闭了正在播放着歌曲的音响以及房间里各种装饰得华丽而明亮的彩灯,徒留床前的一盏静静地散发着稀黄色色泽的台灯。

此刻,她欲要早些休息了。在这段难得挤出清闲以游玩的假期时光里,她也早已把明日的行程安排得颇为充实。明日,她打算早些启程。

这时,手机忽然在身旁的桌面上振动,令得屏幕上的荧光规律性地闪烁。

圣冰接通电话,“妈。你有事吗?”

来电之人便是她的母亲吴静涵。那是一个事业型、有实力的商业女性,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物。

电话那边传来犹豫而断断续续的声音,“刚才……我适才得知消息,你的孪生哥哥应该就在你如今所在的城市……他还很小的时候……他,是被人拐到那里去的……你试一试能不能把他找回来……”

梁圣冰静静地听着静涵把话说完,然后疑惑问道:“孪生哥哥?妈,你确定你是认真的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吴静涵沉默了片刻,随即叹道:“我却是以为他早就夭折了……在他刚出生的那个时候,他体质很差的。他经历了一番几折的车船颠簸,我却没料想他还活着……”

“妈。我还有一个孪生哥哥这件事,你居然和爸瞒了我那么久?好歹也是亲人一场……不管他是死是活,你们至少也要让我知晓真相吧……如今,满城人海之中,我该如何去寻?”圣冰的语气里含着微微透露的愠调。

“你还佩戴着的那枚残半的天炎玉髓吗?倘若你找到了另外一半,也许便可能找到他的下落……”吴静涵轻然而低沉地说道,略有几分着急的气息。

或许,在长达十数载的生活体悟之后,直到此刻,吴静涵才能体会到亲情的可贵之处,而为自己当初缘于迷信而做的错误感到汗颜吧……

夜,入了三更。

此时,圣冰辗转难眠,脑海中时常复述起刚才静涵所道出的真相以及涌现一些数日之前的经历的画面——

姚妈拉扯着她的玉佩的慌乱以及湛天令她同情的身世……

一整夜,她的额角偶尔沁出冷汗,而被窝里酝酿着的热度,那只会令她更加不适。

清晨,有柔和的冬阳初露,丽云浩渺,一阵阵的冬风令徘徊于城市上空的流息盘旋,将它拨弄得令人感到相当温适。

今日,又是一场约定。

圣冰心底铺满了沉重的疑惑之感。倘若事实真是如她所断,那么曾经心间一闪即逝的情愫该是多么荒唐!

广场上,人山人海,人影涌动,情景上演得如若往常。其依然是,夹合着一点喧嚣里生出的欢乐。

几番辗转,他们再次遇见了彼此,一丝亲切的温度滋润着他们寒风之下的心口。

既然二人已然两清,那么多余的情感何必再多停驻?

原本,今日一过,圣冰便不再有觉亏欠。故而,她是计划着与湛天相约而游的时候,最终向他辞别的。

第一百零二章 玉髓吻合

圣冰与湛天游览于此车水马龙的都市之中,去过鬼屋“冒险”,去过泳池游泳,最终花费余下的一些时间在游乐园里徜徉……

一日的光景悄然合拢上了它的闸门。夕阳落日之时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脸上,很亮,却不是那般得足够令人感觉到自太阳传递而来的温暖了。

傍晚,游乐园里还有一些嬉闹的欢笑声以及设备悠悠传来的奏乐。

此时,他们坐在长凳之上,眼神里有几许淡然和柔和。那似乎表示着,他们回忆而又珍惜着此日的行程所下发而来的记忆……

“湛天。今天玩得开心吗?”忽然,圣冰转头看着湛天,眼瞳里布满深意,“也许,以后还有不少这样的机会……”

湛天愣住,对视着圣冰的眼神,顿时,他竟是不知作何答复。

梁圣冰将手抚摁住了胸口,轻然从中取出半枚火色的玉佩——“这玉佩,你可眼熟?”

一股无底洞般的寒意突袭着湛天的心口,但,只是一刹那而已。湛天困惑地取出他胸口那残半的玉佩,“居然是出自于同一枚工艺品?”

玉佩的缺口不差分毫地吻合了。

“果真如此……”圣冰此刻那颗沉坠的心想道。她心间的最后一抹期待也随之堕入绝谷了。

她嘴角微扬的浅笑随即凝固、讶然,而后,再强自振作而为一股淡然之态,浅问道:“你这残半的天炎玉髓如何得来?可是自小便戴在身上?”

此时,湛天仍然迟钝地未能联想出他的身世,仅仅是略感蹊跷而已,说道:“我们相隔如此遥远的城市,居然如此蹊跷地各自拥有一枚玉佩的一半。世事,真是奇妙!不过,至于它的起源我并不清楚,这应该是我妈在街上的烂摊子里购买的便宜货吧。嗯,我从小就戴在身上……”

“蹊跷……是,的确巧合……我从未预料到过。不过,也早该看淡的……”圣冰略带几许神伤,沉声说道:“二十年前。我的孪生哥哥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便失踪了。我的孪生哥哥,原来是你……”

“什么?”湛天愕然,怔然当场,难以置信此番突变的身世,却也好似瞬时间醒悟——

原来,早在他们相遇的第一眼起,那一股涤荡在心间的亲切感,便是征兆了。不过,那竟是来自于同一血脉之间的原生呼应!而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此时此刻,他的视线变得炽热而模糊。那些往日记忆里的憧憬,好似嘲笑着他的不幸,为他羞辱……

湛天低吟一声,随即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开……

也许,他宁愿永远都不要知悉他的身世之谜,宁愿只是迷糊而平凡地过完一生便罢……与其面对此般伤情,何如无知?至少,在那承载着青春年华的美好春景之下,一颗红润不染的初心可以欢畅呼吸……而此刻呢?此前的向往以及憧憬,该是彻底地沉寂了。好似,苍天之上的神灵的意志,绝情地否定他平凡活着,然而平庸死去作罢的想法,而是为他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的——造化。

圣冰似乎总是那般淡然,外界的事情似乎很少能够撼动得了她。然而,唯有她自己清楚,她平静的脸庞之下,掩藏一颗绞痛的心。哪怕,她的面容上表现得如何超凡脱俗,如何与世无争……

夕阳的霞光沾染后的晚风轻然吹拂过她的发际,她略微顿了一会,随后呼叫微信的星标好友……

“妈,我或许,找到我哥了……”

她的声音随着晚风飘得很远……在晚霞霞光的照耀中她的红润脸颊,悄然之间,滚落一丝晶莹的泪痕……

第一百零三章 除夕之争

梁俊、赵霜林陪伴着他们的“妻子”吴静涵坐上了今晚的航班。他们满怀着激动,欣然赶往他们的儿子所在的那座日新月异的城市,历经几次转车,他们终于足至金邻路口……

今夜,除夕。

早在三年以前,一念便与一位身着赤色莲衣、脚踏莲座的女子订立了一个期限为三年的契约。

而那契约,今夜便将抵达它的终点站。

想必,最迟也是今夜,那名赤莲女子该是如约而至了罢。

暮色渐深,方圆几里都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此夜,是一个神圣的夜晚。放完鞭炮、贴上年幅、点好油灯之后,家家户户皆会早早地齐家就餐。

鞭炮燃起的烟雾弥漫着苍色天穹,朦胧着幽幽夜色,那种景象同它的气息一样地,点缀着新年的——年味。

看着这里新年燃放烟火的热闹气象,梁圣冰在讶然称奇的同时,也轻然捂住她的两只耳朵。她从小便生活在雾霾相对严重得多的城市,鉴于此由,燃放烟花、鞭炮的习俗是被禁令或者是限令的。因此,她几乎不曾见到过电视画面以外的烟花。

“妈,爸。前爸……你们都来了。”圣冰似乎也对此貌似尴尬的问候有些习以为常了,顺口地说道。

当年,吴静涵发现她的丈夫赵霜林有了外遇之后,便毅然与他离婚,一怒之下即刻和爱慕了她许久的高中同学梁俊皆为夫妇。

“你们两个孩子,都是我的亲生骨肉,就算工作再忙,我也会亲自过来接你们回家!当年要不是你们的母亲静涵匆匆提出离婚的要求,也不会闹出这种事!”赵霜林直白于理,言道。

听闻及此,吴静涵依然始终面容冷毅,不动于衷。

“赵先生。您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过来的!我们夫妻两人会妥善地接孩子们回家。今后的事情,您就不必再插一条腿过来了!”梁俊坚定说道。

赵霜林却是对着梁俊冷冷一笑道:“你恐怕并不知情吧?我的儿子是被判给我的,而静涵只是以孩子需要母、乳为由,约定将他从我身边带走两年……谁知,却是出了这般差池!”霜林却是不再掩饰迁怒之意。

梁俊惊讶地看了看静涵,好似在问道:“是否真有此事?”

静涵瞳孔有些闪动,欲要避开梁俊探视的目光,却中途放弃,坦然看着他,点了点头。

赵霜林一步步地走近了静涵,甚至,他们两人的脸庞逐渐靠得很近……

梁俊当即推开了霜林,“放肆!”眼看霜林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梁俊隐隐有些怒气。

赵霜林却也释然一笑,对着静涵冷然问道:“这些年,你真的幸福吗?鉴于他与你的相似需求,我很怀疑……”

“你!……怎么知道的?”静涵瞳孔骤缩,骇然问道,而这般语气,却是好似质问。她怒不可遏地看向梁俊,“原来,你们早就认识?”

梁俊此时心态颇感慌张,生怕静涵胡思乱想,“静涵!你不要被他挑拨离间的言语破坏了我们的关系!仅仅是在大学那些年里,我们曾经是室友而已……”

静涵抓手扯了扯头发,心中隐隐燃烧着怒气,好似,此刻周边的鞭炮声令她更加得心慌意乱,并为她的理智的丧失火上浇油……

“冰冰。即刻带我去找你哥!”

也许刚才父母一辈的言语掺和着一些往时的秘密,圣冰对此不甚理解。也罢,她生怕他们闹了不和,“嗯。随我来。”

赵霜林则是对着梁俊坏坏一笑,之后便紧随着圣冰跑去。

第一百零四章 不速之客

“这里便是了。”圣冰指着前方,轻然扣住脚跟,停在亮着灯笼的屋檐之下。

吴静涵先是站定,打量了周围的环境一眼,之后便以略微着急的步伐走上前,轻敲着门。

门缓缓开启了……

房间里边,暖烘烘的,不时地悠悠传来饭菜的香味。

姚妈匆忙地将门推开,躬下身子,把一双拖鞋放置到地毯之上,“天儿,妈妈今天早上帮你把鞋子洗干净了,赶紧地穿上……然后,你先坐在沙发上等一会,饭菜很快就熟了哈!”

姚妈没有抬头看看外边的场景,似乎也猜到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湛天回来了。因为,除夕此夜,一般不会有亲友来访。

然而,门外边经久仍是一种怪异的沉默……

姚妈抬起头,只见一位身着极尽奢华、耳拖金钩、手带金镯、颈挂一串珍珠项链、容颜更是绝美得与实际年龄不甚相符的女人遮住了她的视线。

姚妈稍直起身,疑惑问道:“请问……你是?”

静涵理了一下嗓子,定然而贵雅地说道:

“我是你的养子他的……亲生妈妈。”

姚妈苍眸惊骇地注视着她们,随即,低沉着挤出声道:“他不在……不。你们找错地方了!”

姚妈心绪慌乱之下,将门给关了,浑身乏力地蹲在地板上,倚靠着墙角,泪崩而出。

“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此时——

铁锅内,传来了鱼肉焦糊的味道。但姚妈却无心再去理会方才精心烹饪的美味了,任由噼啪作响的鱼肉静静地躺待在锅里。不久,铁锅的内部冒出了滚滚的黑烟,也许,其中的美味已然变成了焦黑色的废渣……

门外。

见到此状,静涵心尤担忧地说道:

“这养母的脾气居然如此不好……这些年来,我委实令他受苦了!”

圣冰给湛天打去电话,却总是被提示他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今晚是除夕。不如,我们先去宾馆安定下来,待几日再过来找他?”圣冰带着建议的语气询问道。

反正,人大概是找到了。她们都等待了十多年,又何必在此夜如此焦急?

她们缓然不舍地离去。

街头巷口,霓虹灯下——

在她们转身返程之时,碰见了迎面走来的一个瘦高个子且面容无比帅气凌人的少年。

“湛天……”圣冰娇喊一声,然后看着自己的父母略微颔首。

她们缓缓地向湛天走近。

吴静涵停步于湛天身前,深情而愧疚交感地凝视着她那失去多年的儿子,一点湿润的露珠沾染了眼眶,她伤然道:

“孩子,妈来接你回家了。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我对不起你……”

“你是……我的亲生妈妈?”湛天心扉轻颤,低语呢喃。

~~~~~~~~~~

他们终于团圆了。彼此的心里或许都有许多难以道出的激动。

可是,湛天此时却好似不是那么渴望他的亲人找到他,然后陪着他们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因为,这个城市已经有一个能够令他的心牵挂不舍的人。

这个除夕,是他与亲人的团圆之夜,但他竟然开始焦虑和纠结。

第一百零五章 魂与道心(上)

天际之上,云雾顿时变得红亮而混沌,大地幽暗得犹如一片血幕。

大气之中酝酿、流离着火红色的散辉,一股镇压天地的神明境界的气息悄然弥漫着周遭的空间,方圆数米之外的几千里广阔时空骤然静止。

“一念,是你出现了吗?”湛天的声音有几分难掩的欣喜。经久再逢,一念身上的那一股温和的火元素气息依旧令他感到格外舒心。

一念悄然现身,在湛天的身旁逐渐形成实体的模样,神情依旧冷毅,俊美销魂,无言之间有操控天地大道的威势。

湛天凝视着一念,失神片刻,今夜的一念让他感到格外陌生。他不知为何。

如若鲜血般魅惑的赤红色灵力萦绕盘旋着一念的身躯,冷酷的眼神却多了几分的不近人情。

一念的眼神直接忽视了湛天,盯着静涵,冷然道:

“浅,你该苏醒了。”

静涵的眼神变得模糊,随即瞳孔变得空洞。一段绽放着红莲光芒的玄妙远古的灵魂,刹那间便将静涵的记忆吞噬并覆盖。她的身体轻盈得如若纸张一般,脚跟脱离了地面。在半空烟雨中,静涵的棕色眼瞳瞬间变幻,骤然旋闪为红色莲形的血色眼瞳!

此时,天空开始飘扬着莲花雨,赤色的莲花笼罩着整片天地,随即从四面八方聚拢到静涵的身体上,合拢为一座巨大的莲座,将她包蕴其中。

莲花绽放着极致绚烂的光泽,由桃红色转为赤红色。

数息之后,莲花纷纷散去,残影之中,她的凡躯纷然分解,一片片绝尘的赤色莲花将她的肉体重塑。

一位绝美的女子桀然轻踏出莲步,将脚底的莲座收回,使其成为她右手背部的绣花!

一念凝视着她,淡然叹道:“这场赌局,我输了。”

静涵是一位远古神明的转世?

莲女浅早已恢复她往事的记忆,但鉴于她的修为散尽,为了恢复当年的道行,实现余留的使命,她悄然隐匿自己,暗中修炼。在这个人世之中,姑且以凡人静涵的身份代替自己的生位。

“不,没有到最后一刻,花落谁家犹未可知。动手吧,将这个凡夫俗子杀死,夺取回属于你的道心!”女子瞬间跨步而来,作势一指点向湛天的眉心。然而这一次,她并没有瞬间将湛天毙命,却是看着一念,等待他的审判。

一念嘴角微扬,随即带着失望的神色道,“如果你当即动手,我或许不会阻拦。你我时间有限,既然如此,那么便由我亲自……将他抹除吧……”

此话在湛天的耳蜗里响起阵阵的回声,对于一念言语里的冷酷无情,他只是觉得恍惚而茫然不解,却没有失望抑或是一丝的恨意。

“难道他们不是对立关系?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是有着什么企图?再且,我们刚刚才能一家团圆,而此刻却得知我的母亲竟然是那个一直以来对我心怀敌意的人!”湛天胸口绞痛,顿时不知作何言语。

莲女浅端详着湛天,带着蔑视,忍俊不禁道,“巧了,你这杂糅之魂成了本座凡人此世的儿子。此分魂的劫数如今也是历炼得差不多了,该是回归道魂之时了。炎的道心!”

莲女浅玉手略勾,拿走湛天的那半枚赤色玉佩,随即顺势将圣冰胸前的那半招来,“这是炎的道之结晶——天炎玉!届时,只要将道心和道晶融入道魂,炎便可重新独立于天道了!”浅掌心略旋,赤色莲花在掌心绽放,莲花飘散之时猝然显露出一柄血色的匕首,她的神眸冷漠坚定,作势便要往湛天的心脏刺去。

第一百零六章 魂与道心(下)

炎,此带有火元素的词才是一念的本名。其实,残念之源已然归一,他亦是本念。只差那块道之晶石与一颗道心这两个必备的材料,他便可重新驾驭天道之力,光复道界至尊的神话了!

可是,不知是何缘故,他似乎还仍旧没有抹除湛天的打算——

炎瞬间抬指,将浅的匕首弹开,匕首被震落。

莲女浅愠怒,面容密布惊色,“无毒不丈夫,你休要再多留情!”

“本尊自有分寸!他的性命……还是由我决定吧。”

炎对浅的性子甚是了解,他如若袖手旁观,浅不会留情。

向来,浅骨子里便是轻蔑凡人俗物的。湛天,一个凡人而已,他的命运轻若浮尘,被当做工具也好,被当做弃子也罢,他的生死,在莲女浅的眼里,不值一提。

炎言毕,化作一股虚无之风瞬间移动到湛天身前,一柄修长的银色剑芒驾在湛天的脖颈上。

“你要杀我?”湛天眼瞳清澈明静,直视着炎的眼瞳问道。

“我不得不这么做……你也是我道体的一部分不是吗?答应我,放弃你的反抗意识。待我施法点燃阵法,祭回道心……我也许会在未来铭记你的恩德多一天。”炎淡然说道。

他是火元素的道界至尊,数百亿年来经历的世事颇丰,深受子民敬仰,然而他的性子冷酷独行,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令他铭记多一刻的凡人屈指可数。

圣冰使劲挣扎着,却被两位大能的所释放的无形禁锢镇压,浑身动弹不得。对于她而言,魔法卡片仍然只是身外之物,还没能够达到物我合一的境界。她无法仅仅依靠意念来驱使魔法运行。

湛天心口绞痛,他已将炎视为朋友,同行的那些时光,他难以淡忘,“一念大哥,你是认真的吗?还是我在做一个荒唐的噩梦?你不是打算放过我了吗?你在人鱼国度保护我,甚至在那个很有可能威胁到你的安危的皇室禁地中,你冒险救了我,使我免于被皎皇的灵魂吞噬,你在我生命中留下的一切记忆,我是刻记于心的……你之所以那么做,是因为你动心了,你感受到了凡人的喜怒哀乐,你才在乎我的不是吗?”

炎掌心的长剑略微颤动片刻,他忍俊不禁,轻蔑说道:“果真是凡胎之物,真是幼稚多情得让人恶心的小鬼!坦白而言,即便是浅,我也从不曾动心。修道途中,情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这该断绝。况且,我自生来便是至尊,何欲之有?而你仅仅是我渡道途中的一枚棋子,我只是配合你来逢场作戏罢了。哦不,如今,你该被称之为——弃子。”

第一百零七章 生死未卜

闻听此言,莲女浅并不显露意外之色,反将那两块残缺的赤色玉佩投掷到炎的手中,冷然道,“即刻动手!”

炎合上掌心,微微泯目,而后轻然张开那对火红色的眼眸,“生与死、得与失,此不过为一尔。本尊之所以留你性命至今,仍是为了验证本尊脑海初始便有的一个疑惑罢了。如今坦白于你亦无所关系——究竟,你的灵魂还隐藏着什么秘密?本尊视觉所观居然是一片朦胧的光幕,是不可看穿的缘故么?”他紧紧凝视着湛天的眼瞳,却终究不觉有异。

倘若单单是将湛天的性命割舍,此番寻常性的抹杀便只能算作是凡人一次普通的生死轮回。炎亦必定不会解开他的疑惑,得到准确的答案。若以计中之,使其灵魂剧烈颠覆,阵法之下,其本形必露。

然而,究于形式所迫与所需,莲女浅与他已然唯有先行设计布阵之择。

炎的眼神在赤辉之中显得晶莹而淡漠,指尖曦然汇聚出一粒火苗大小的光点,“永别了!”他将指尖点向湛天的眉心。

伴着赤红灵辉而闪烁的泪光于湛天的眼眶中摇摇欲坠,他心里涌现一片湿寒,依旧不忍置信地,缓缓闭上眼皮。

隔着肉囊,浅与炎清晰地对湛天的所思所想感同身受,“他的内心竟然可以如此宁静而了无抵抗……是万念俱灰了么?”浅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们均没有想象过,事情的发展居然如此顺利。

“咻——”

一声犀利的穿梭之音将他们的注意力一同惊扰而开——

一条金色的鞭子突兀地向炎甩去,缠绕住了炎的手臂。

“湛天,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丽妮?还有小俞?”

湛天被她们呼唤的声音惊醒了,徐徐睁开眼睛。

炎的神情淡然冷毅,好似这全如他所预料的一般,毫无惊讶,“来了倒好,你们自要找的……”

尚不见炎有如何动作,丽妮纠缠着炎的手臂的那恍若琉璃般的金色长发瞬间被一点火苗悄然点燃——

“啊!啊——”丽妮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丽妮!”小俞与湛天一同惊呼!

一种猛烈的痛感瞬间扎进湛天的心坎。对于不被丽妮她们遗忘甚至还冒险出手相救的恩情,湛天心怀感激。可是,此刻,他的眼神密布忧虑……

小俞即刻向丽妮施法,惊骇痛然地将他的靛蓝色的灵力催发到极致,欲要扑灭火苗。然而,此火并非凡火,而是神火!一切反抗皆属徒劳!除非小俞在修为上有压制炎的优势,否则,就是把南极寒冰弄来冻结它也无济于事!神火好似有灵性感知一般顺着靛蓝色的灵力将小俞的魂体点燃……

她们仅是鬼道九重天的修为,如何能与此刻拥有神境修为的炎尊对抗!

湛天以一种卑微不堪的语气祈求道:“一念大哥,够了……你要杀便杀了我,但可否求你放过他们?他们既然渴望活着,那就成全他们吧。而我不甚稀罕了,是生或死,已然释然……”他的声音徐徐变得很轻,轻得,恍然他也听不清了。可是,他依旧希望他能够改变一些什么……

然而在修道者的视线里,只有强与弱,只有生与死!

那一点火苗逐渐膨胀成为烈焰,侵蚀、吞噬着她们的魂魄。炎淡然看着,随后缓缓说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没觉悟,果真让我失望。原本以为,此番变故或许会令你选择在抵抗中死去……你却出乎本尊的意料,懦弱而卑微地乞求……抱歉,你没能说服本尊。本尊决定让他们从此消散……”

丽妮和小俞竭力地挣扎,然而她们原本微薄的法力逐渐地耗尽,灵魂渐渐显得稀薄而透明。

第一百零八章 归心法阵

就在她们消散的前几息,一幅幅记忆画面从她们透明的灵魂体之上浮现而出——

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峰,有两个清秀俊丽之人相拥的身影,一间草房,一张木琴,一池赤荷……

突兀之间,莲女浅将火势镇压扑灭,“此二魂体,是你在圣山渡劫的记忆碎片?答应我,就放过她们。若这段记忆你也抹除了,我会失去对你最后的归属感……”浅的面容浮现方才从未有过刻骨般可传染性的愁绪和忆思。

炎淡然抬起手指,“本尊无需七情六欲。借此劫数,将其彻底抹除也好。”他冷漠地纷纷对她们点去,两束火星瞬间朝着他们的眉心射去,浅拂袖一挥,她们便失去了踪影。

火星穿过透明的空间,将其后方的树木点上,燃起熊熊烈火……直至化作灰烬……

“不!”湛天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心坎绞然而伤,“一念,难道你就没有一丝悲悯之心吗?何竟如此绝然无情?”

莲女浅道:“对待那些不值一提的棋子,本就该不择手段……只是,今夜我破了规则,因为她们特殊……”

“呵呵,小天,你根本就不了解事情的缘由……况且,你何必再作虚伪呢?上演无君赏识的独角戏,可没有多大意义。”炎指间划过一道灼光,指尖点向湛天的眉心——

“归心阵!”

伴随着炎的一声令下,天炎玉佩骤然绽放出异常明亮的赤血之光,双半残璧逐渐合为一体!

此刻,好似整个宇宙都被赤色的光辉点亮了。以道心为光源的核心,在湛天的脚底,展画出一幅完整妖艳的魔法阵图。

数息之后,天炎玉佩终于响彻出一阵久违的龙吟之声,随即其绽放而出的赤色光芒迅速地膨胀,突兀化作火光冲天而上,进化为一条庞大似山、浑体萦绕火焰的神龙!

火炎神龙便是道晶之核,被禁锢、磨砺了长达两百亿年的劫数,他似乎感到郁闷无尽,尽然往天外长啸一声——

此般声波已然远不可用超声波来形容。带着狂暴的能量波动,直接冲击在银河系边际密布的一圈天道屏蔽之网上,那个五十亿前因为夜舒寒的发簪而裂开的缺口骤然间爆裂而开,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洞窟……

魔法阵图的三点一线,伫立有道心,道魂,道晶。一阵法通之后,皆数往道心汇合——

火炎神龙复而汇聚为一颗拇指大小的火色小龙,与炎的道魂一同汇集到湛天的身体之中……

湛天的形体容貌皆尽逐渐扭曲,变得极尽俊美,一瞬间便化作炎的模样,他的四肢百骸皆重新铸造……

不过,火焰“归心阵”阵法比预料之中停止得要更早一些。

“恭喜!夺舍成功!”莲女浅恭贺道。

恰一观察之后,他们一同怔然,直至出现骇然之色,“为何修为仍旧停留在神境巅峰?!”

这对于他们而言委实是一个恐怖的消息。按照一般逻辑,炎的修为会恢复到道尊境界!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问题会不会缘于那个凡人?”浅惊慌却不无肯定道。

炎如何不惊讶呢。这确是一个令他感到惶恐的事情——

修道途中,向来以弱肉强食为原则。没有修为作为安身立命资本,便将淘汰,被抹除!

或许,他亦睿智了解到,这正是验证了他的猜想也说不定——

此分魂有可能杂糅着其他尊者的分魂,抑或是为其操控,甚至有可能是某些尊者的本魂转世!

第一百零九章 传承真相

炎尊的瞳眸初次乍现凝重之色,望向一旁密布疑惑的圣冰,戏谑道:“若是将你灭杀,此分魂是否依然无动于衷呢?其意念不灭,与本尊同在,委实令本尊诚惶诚恐,鉴于修为的压制,此道心处于禁锢状态。不过,本尊不允二者共于一体!”

言毕,炎的指尖流火萦绕,下一刻似如流霰将圣冰缠绕!

顿时,炎突然感应到来自灵魂深处的震动声,此番震动缘于分魂的觉醒和挣扎。此刻,分魂湛天居然在与炎尊相争于一体之中!

“我亦不允许,你有伤害她分毫的权力!”

炎的嗓音——此时不由他主,喊出湛天的音色……

冰蓝色的灵威汹涌不息般地在分魂之中爆发,将炎的左半身照耀得通体靛蓝,而对比异常强烈的是他通体赤红的右半身!

数息之后,一股恐怖的仙境阶级的魂力充沛于分魂之中,洗涤自凡躯衍生而来的脆浊之魂。

光芒消散……

经由皎皇传承之力浇灌的湛天径直地跨越了凡阶武道的门槛,晋级仙品!

此刻,炎的左半眼已然变成冰蓝的色彩,左手指尖萦绕着冰髓之力,恰好与他赤血般的右半身对比鲜明、截然相反,故而显得分外妖娆!

感受着灵魂内正汹涌澎湃、恍若耗之不尽的魂力,湛天失望地启齿道:“一念。这便是皎皇夺舍的阴谋?到头来,真相浮出水面之时,我才发现计划将我夺舍的不是别人,而恰恰是你……”

炎的嘴角微扬,叹息道:“仙境巅峰?也挺优秀的了。只不过,如今你才发现,晚了!本尊已然超脱了仙品,晋级神品,而至神境巅峰。你已经无可奈何于我了啊……”

炎之所以谎称彼皎皇室传承为皎皇的阴谋,便是担忧在他尚未突破神境之时,此分魂如鱼得水,在修为上对他有所压制,阻碍到他的亿年计划……

可惜,如今湛天在受精神压迫之时才令得封印松解,这已然太迟!

毕竟,仙境与神境之间的实力之差无异于天壤之别。修为境界上的绝对压制,近乎是一道任何修者都不可逾越的鸿沟!

水蓝色的眼眸在细微地颤动着,“我未曾想过的是,一介凡人的我居然也被牵扯到了来自于异界的你的筹划之中……”

一旁静而无言的莲女淡然道,“此番变故,原来是虚担忧一场!”她嘴角一扬,“牵扯于此的,何将只是你一人?待我等的筹划步入正轨,整个人间,一切生灵都将无一幸免于难……我们,将瓦解整个世界,利用其毁灭而释放的力量,重塑我们的新世界!当然,这将是尔等的荣幸之至,亦可不枉此生了。”

浅说述间尽是淡然,仿佛在谈论道出一件寻常不过的事情……

神尊之流的世界,凡人委实难以揣测。凡人恐惧他们,却甘愿供奉他们,以求得他们的——庇护。

历经此夜的变故,领悟此夜的所听所闻,整个世界在湛天的意识之中都变得陌生而朦胧。此刻,已然不单单是迷惑于一念的身份以及其行径了。

炎的神情瞬间又转为冷淡,对此不置是否,其流火的右指抬起,轻灵地缓缓点向左指,属于湛天的那一缕蓝色冰焰徐徐被压制回去,直至扑灭……

这便是道行之间的势差!

若存在境界的差异,则弱者的势必然会被强者的势所镇压。弱势者不但行动以及自身的整体实力都会受到影响,而且将会以强者自身所散发的“势”为转移,命悬于强势者之意念!

湛天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魂势渐渐地被炎冷漠地剥削至灭——

第一百一十章 绝渡逢舟

湛天之魂骤然感应到一种真正地关乎生死存亡的威胁!

然而,此刻他也觉醒了——

他并非真的对人生了无牵挂,他仍牵挂着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姚妈,与他相知相识的青梅竹马兼同学晓雨,还有一个令他心扉轻启的女人……遗愿未竟,他如何可以先一步背弃他们而去?

他的意志在挣扎,在抵抗,在与命运作最后的较量……

确实,在尊者强敌面前,湛天仅是一缕分魂、一介凡夫俗子,是一只卑微可笑的蝼蚁而已!他懦弱过,他无能过,他低声下气地向敌人求饶过……

而此刻,他也清晰地意识到,在利益之争面前,向来没有感情可言!在私心筹划面前,华丽的面容、亲切的关怀都不过是虚伪的面具!在沦为利用性的物质、被踩在强者的脚下之时,求饶只是把自己人生最后的拥有——尊严免费地抛洒而出,而最终也不会得到敌人的宽恕和怜悯!他放弃了求饶的念头,凭借一己之力在生死线上微弱地挣扎着……

炎尊指尖那晶莹通净的火苗,徐徐吞没了炎的左半身,将他的整个身体全部缠绕地如若火囊。

仙境巅峰的分魂看清了那火苗的轨迹——神火在他的感知里却犹如放慢的动作,一寸寸地挪进、钻进他的魂体,将他的灵魂一丝丝地瓦解而来……

湛天预知到,如若按照这种局势发展,他的灵魂将必然被其同化,终从世上永久抹除……

回首往事,尚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前,他刚得以一家团聚……然而,眨眼之间他们又被拆散,天人一方……

难道,尊者强士就可以随意处决弱者的命运吗?他撼心大喊。

如若世界生死存亡的原则便是残酷无情,那么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延续下去的理由?

如若依据实力之别,便要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才得以令这无情的世俗繁衍下去,那么这种生存模式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至尊的标准就是——将整个世界的一切生灵征服,完善至武道的巅峰境界,最终以物质石碑雕刻证明他是最后的胜利者?从而孤身寡人才是至尊者的定义?

炎的左眼逐渐由冰蓝色转化为赤红色,湛天之魂亦已然将近灯尽油枯之时了。但是湛天内心的叩问却不曾减弱分毫,反而愈加猛烈,“如此残绝人性的武道规则,到底是天道的哪位至尊设定的?终有一天,我将亲自将你讨伐,把天道重新定义!将武道的规则从凡间生灵的视野里永远驱逐出去!”

似乎,他渐渐暗淡的眼眸里看到了未来的世界——

那些站立在世界之内,绝望地对武道尊者修士饱含战栗,对生死常持的惶恐,一念之间,便被灰飞烟灭……

存留在这世界上的生灵,他们都是有着喜怒哀乐的,湛天渴望着将此向炎证明,向整个武道世界证明——生灵的发展史已然跨越了原始阶段,步入了文明的初期。生灵于斯,并不欢迎他们修者的到来!这里绝非该是远古时代那般,修者为了个人的修炼和利益从而狠辣无情。“文明史发展的终极点,必定是在苍生互相扶持下,走向制度的完善,从而能够与天地日月共享争辉……”

不灭的意念以及磅礴的觉悟似乎在刹那间化作实质性力量将湛天的魂魄浸染。

炎的左半身熄灭的冰蓝光芒再次燃起!

一层朦胧的金黄色光芒笼罩着炎的身体,将炎的道魂强行从身体中驱逐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恐怖而熟悉的,炎尊本魂都感到惊颤的气息……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苍瞳男孩

视野前的整片天地为之一晃,绚丽宛若海市蜃楼的景象如仙似幻,就连繁星浩月的星芒都为之尽敛,悄悄地隐没了它们的形体色泽,仿佛在敬畏地迎接一个天使的到来。顿时间,朦胧梦幻的金黄色的神光如云雾般将天空笼罩,透过长天之上那有着清亮的五彩流转的涡流,肉眼可视的一叶扁舟在静静地、停渡,一名绝美俊俏得非人非妖的男孩侧身而卧,身着古式的修长银色长袍,瓷白的眼瞳有宇宙骇浪无法动摇的宁静,嘴角隐约散发的笑容令人心生胆颤、慌乱不安——舟内散发的至尊之力蕴含着岁月的沧桑和至上的威严。

“炎儿,又见面了。”苍瞳男孩拨弄骸白的长发,同时道出声音来。他的声音很顺滑自然,但让人听不出符合那男孩性别的音色。他虽是轻轻一说,却似有无尽的道蕴澎湃于其话语之间,炎闻听后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此九天之心,舟体轻缓地漂转着的那股至尊的道蕴气息将世间万物的灵性体射透,于此神光之下,举世间的秘密与命数皆被他操控。

炎尊悄然驱动道基之力将那苍瞳男孩的威压抵抗,其眸间密布惊色,“夙!居然是你!”但见那苍瞳男孩久然沉默地俯视着他后,他颤动的眼眸略微释然,自觉地低下头来,“恭喜你了。劫数已了。”炎不经意瞥了一眼居后的莲女,正视着苍瞳男孩淡淡说道。

举世之下,虽是除了夙尊,也少有其他人能够限制到他。但他们彼此之间的境界,依然不可逾越,炎仍需低头俯首。

苍瞳男孩道,“炎儿,我早预料到你的劫期会提前结束,但思及你曾经犯下的大错,我得惩罚你。越尊之心不可有!不说他人的挑拨离间,我制裁你只看你作出哪般的抉择,且你的抉择所带来的后果。几百亿年我不是已经提醒过你了吗?你永远不可能超越我,你得收敛你的野心,放弃你错误的执着,不可,再让我有丝毫的不乐,知道吗,我的炎儿。”他隐约带着一丝的威胁了,“故而,我对你的审判是——于此世之轮回,截留你的道心以及你此前铸就的道躯,道晶还给你,你若在经年的重修新道之中无心之道倘有大成,便可掠取暗宇之元,为诸尊渡劫,释其等漫漫轮回。天道至尊者,解轮回无罪。我劫数未了,此渡舟无非天道之父的厚赠……这个宇宙已然不同往日,当今银河系之外的外界势力四足鼎立,但我预见到,再过不久便是新的格局了。炎儿,你走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动摇的心

他的苍眸仅轻然掠过道躯,融入湛天身体的道晶便剖离而出,没入炎的眉心。

五彩斓光再转,浮舟之形徐徐涣散。

炎神色渐敛,知悉了因由,得此惩罚,该迅速启程了……

两轮赤阳如若逆流的陨星般往天际冲刺,一切关乎他们的气息瞬间便消失了……

指尖冰焰涣散,湛天平静默然看着神速离去的身影,心间宁静地若有所失。与炎尊相遇短暂的数个月的时间里,湛天却是感觉度过了一生的漫长光景,而以往的日子从没令他如此留恋过。“此生,我们还能再见吗?”湛天在心里悄悄地呢喃。

“静涵!”

霜林伤痛地凝视天际,叫喊着静涵的名字。他或许有预感,此生他与静涵终缘了,而恰恰是失去了时候,他才感觉到静涵在他心里的分量,无可言说的重要!那些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情节,今夜,竟被他碰见了,不可思议的夜晚,不可思议的世界。然而,令他感到荒唐而愤恨的是,他曾经的妻子,其本尊竟然已经是别人的女人。

树叶沙沙地随着晚风抖动,路灯浊黄的光芒洋洋洒洒地照耀着他们凝滞般的脸庞。

摩挲着朦胧泪湿的眼角,圣冰顿觉些许失落,没有静涵在场的话,这个家庭已然没有团聚的必要了。她也清楚她的亲生父亲对她母亲的心理伤害有多么沉重,但介意于静涵的阻止,她帮助母亲隐瞒了母亲依旧深爱着他的事实……现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一切解释皆已晚了——静涵早已化去旧的躯壳,复生为一个陌生而毫无血缘关系的神明。她们今生的缘分已然走到了尽头,可是谁知她们来生的缘分如何呢?她依旧以淡然的神情看着湛天,可是,今夜的他也令她感到了陌生。她印象里的湛天向来是单纯无知的,哪如今日这样镇定而反抗,又有着令她觉得神秘不可探测的身份?她的心里感到有些不喜。那个虽然神色安然宁静却令她感到心惊胆战的苍瞳男孩又是哪般的存在?她不清楚,这个宇宙到底还有多少真相仍是她未曾思考过的。她心间曾经执着的理念此刻也动摇了些许——她曾以为她已经站立在科学研究界的顶峰上俯瞰宇宙异景风光,而她仍然未知的事物或许也还是占据少数,却不料想,她不单是对这宏观的宇宙史以及其真理一无所涉,未曾涉及的领域还有浩瀚星辰般的四鼎势力的分布及其源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归隐潜修

翌日。

黑压压的乌云一层层地,一叠叠地遮住了天穹之上的光,雾气蒙蒙的初日水汽极尽饱和,欲要渗透而出了。

经过漫长的夜那恍若死寂、真如隔世的冥思顿解,他不辞而别,纵身飞出此间牢笼一般的城市。外面的世界,是多么得宽广,多么得色彩斑斓。

毅然握紧手心,无尽的仙力穿行澎湃于他的四肢百骸,他考虑着远走高飞,潜心修炼,问道神阶,再也不踏足此类人间烟火之地,被困顿于因果轮回之中。

现如今,他每一个不经意间的腾身便是跨过了一百万零九千里之遥,徜徉于地球的每一个山川胜地,他欲择静地隐姓埋名以潜修……

他似乎悻悻他提早看透了刻骨一般疼痛的世间轮回之真相。亦缘于此,他才不为尘世所牵绊,才有机会按照自己理想的方式去生活一回,去任性一回。

他厌倦了凡世间的恩恩怨怨以及利尚往来之式的尔虞我诈。“凝结在世俗里的套路及其污秽呵,任尔孤寂地凋零在我仙灵的静土吧!”

脚底的旋风刮起一阵阵凛冽的气势,“孤独地修真这有何不可?尔些真正怯弱之人才需要依附靠山,狐假虎威呵!我曾相信命运,我曾妄自菲薄,我曾动摇最初的梦想!但是,从今往后,我相信,唯有巩固自身的实力才是最可靠的!”

既至此世,何不——动则惊天地泣鬼神,境迁,遂而扭转乾坤,静则使得万灵惶恐,狂流为之静息!

仙境巅峰的修为浇灌着道晶、道魂、道心所促就的道躯,他恍惚觉得看透尘世,而且,举世之下,淡看眼底的芸芸众生匍匐之轮回!

尽管他尚未修习排山倒海般的仙法,但是!仅仅凭借一身强悍的修为,试问,地球之中何人可敌?

人生迷惘?不存在的!人若欲识清澈,所求归一,则眼界明朗。

余生,他唯望守护世界的和平,延续“奥特曼”的精神!

前方的曲径通幽之处,无形中散发着阴森冷然的肃静气息,那里排列着一排排的墓碑……

他驻足于此,缘于他能够听闻到逝灵的声音,或许是境界使然,他能够随意探视到牛顿、伽利略等诸位先贤的魂魄!

伟灵如遇知音,授而论之以理论和科学奥义……

闻之甚至深奥,不过湛天亦乐意成为他们的虔诚的倾听者。

夜色渐深。

一番谈论便过去了几天几夜,鉴于修为支持的缘故,湛天浑然不觉困倦,亦无需进食。身体萦绕着的仙力让他还具备了自我清理功能,凡尘污垢是玷污不了他的,他体表活跃的仙力因子将自行将其化解!

一个月悄然离去,一个月三十天,每天二十四小时,而每一秒对他而言皆是过得相当漫长。他实际上已然度过了近三十年之久!

他正式踏出墓地!与圣冰汇合之后,将伟灵牛顿给他的《天文科学总论》这本科学理论之精髓给了圣冰,圣冰即刻闭关,深入科学研究之中……

未过半年,圣冰成为步入科学真谛之门的第一人!如今她闻名遐迩,妇孺皆知……

世界科学技术史突进空前的鼎盛时期!

于是,人类将锋利的触手伸向太空,蔓延出太阳系、甚至踏足银河系之边缘……河外星系的殖民梦,寻找类似地球的星体,皆不再遥远!

然而,部分热衷于生物病毒、生物细菌的科学家制造了海量的生物武器!

瞬时间,生物武器突然被大量泄露于世,地球进入紧急处理时期……

某国的科学家采用高端科技企图将火星真正地“类地化”,提议对其建设和利用。但在深入地挖掘火心井时,施工机械突然击破不明屏障,导致火星突兀之间爆裂而开——

四尊神秘的人形生物横空出世!

第一百一十四章 舒寒破关

冰寒的白色雪雾自火星的核心喷发而出,笼罩着不断瓦解的火星星体碎屑,安装在附近卫星之上的远程勘探器一时间捕获不清其内部的情形,而内能评估仪却频频发出红灯警报。

细若雪花的气息突兀之间自冰雾之中飞速弥漫而出,将周边大大小小的,如若窥视镜头的探测仪一一粉碎。

漫漫冰雾之内,一位散发着神境巅峰修为,即将抵达境界之瓶颈的女子屈腕一挥,于是——冰雾徐徐散尽……

女子露出真容,眉梢之上恍若雕刻着冰蓝色的钻纹,满瞳清纯而冰冷,而其身后,伫立着末漓、千扬和智雄,此女正是夜舒寒!

她泯目掐指一算,“离解除天道余波的最后一道禁锢,提前了四年零八个月……”她淡漠地望向格外吸引她注意力的太阳,雪眸一拧,却是提起玉手指向太阳——

“舒寒,不可。此方空间已有生灵繁衍,而此恒星为其生存之本,如若……如若抹去,凡人的文明将步入死亡……”

夜舒寒释然,“凡人,简直是虚弱到了极致……也罢,或许是长久习惯黑夜的缘故,本尊看着这火点稍微觉得不适,既然此颗火种对于你如此重要,那本尊便给自己蒙上一层轻纱好了……”冰雾凭虚萦绕而来,在其眼眸之上形成了一片轻盈的纱布。

夜舒寒的目光四处观量,最终停留在一颗水蓝色的星球——地球之上。

“那颗尘埃,便是繁衍你的文明之地?”

末璃颔首,“正是。”

夜舒寒的冰眸狠凝数分,“被那仙使禁锢了如此之久,至于代价,本尊便亲自寻他讨要!”脚底的似云冰雾飘绕而起。

瞬息之间,苍穹划开一道清蓝之光,雪花遇逢湿润的地球大气之后飘散而下,前后不过半息,圣洁的冰雾已然停驻于地球高空之上。

夜舒寒微微蹙眉,目睹工厂排泄的滚滚浊烟令她深感不适,而嗅觉上的刺激和酸辛亦令她反感,她挥起玉手,扬起身前的冰雪将地球上污浊的气息阻挡。

工业之地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向大气喷送着浓厚的黑烟……

在被禁锢的岁月里,末璃曾与夜舒寒谈及过自己的家园以及生活。

夜舒寒指尖一勾,隐匿在大气里肉眼难以捕捉的粒子星点聚集起来,汇聚为一缕迷幻七彩的光粼,“核元之力?此为修为精深至道至仙品境界方有可能领悟的力量,何故遗落其粒子之元于此凡间的大气之中?”她眉梢凝蹙,边环视而观量道。

“核元之力?”末璃目带迷惑,“是指地球的核能资源吗?”

一番灵魂探视之后,夜舒寒肌肤沁出一起凉气,“此地当真是尊界定义的凡间?其能源之运用和积蓄之法竟然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倘若尔等再解除修体之封印,于隔绝无所威胁的环境繁衍,那还不将逆天抗尊了!”她渐微舒缓,“不过,本尊苏醒得还不算太迟……今日,便顺手,予以尔等一场天灾,摧毁且阻碍文明的进程吧!”她雪眸尽是清纯之间,更是带着冷酷无情,将维护尊界之威严作为其本能之职责。

千扬与智雄略微慌然对视,终怯于劝阻。末璃语滞片刻,道:“凡间生灵哪如舒寒你有这般境界,尽管知悉些许能源操控之法,却仍兴不起什么风雨的,如真有所忤逆你的意思,你抬指之间,彼凡夫俗子还不是血肉淋漓、灰飞烟灭?我谨遵从你之心意,微言由衷而述……”

数十亿年的禁锢间,夜舒寒逐步恢复源灵之念,知悉了她的确切身份以及其与生俱来的使命。末璃与之叙心,闲修之间,岁月一晃而过,故而不甚焦虑而悲于寂寞无依。

夜舒寒目光忽然柔和些许,挽起末璃雪白纤纤的玉手,放置于她的冰颊边上,轻声道,“本尊理解你的初衷……然,有些事情即我之所为你看在眼里,也该是明白……”

冰雾又一次萦绕,将她们瞬息间便送至下方的水平面上。此处,为太平洋偏西的海面。急剧的下坠并不如想象中的激起数百丈之高的惊涛骇浪——地域依旧安宁如往,风雨不兴……

“且行往你们欲达之地域吧,本尊于此休憩,半日之后,等候你们归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玲珑宝塔(武力擒拿)

诸位纷纷敛起神息,末璃、千扬和智雄正欲腾空而起,去往他们家乡的时候——

“铃、铃、铃……”

一阵急促而磅礴的警报声在该海域骤然响起。

火星侦查勘探任务管理中心报道:

“根据卫星最后一段数据视频显示,不明飞行物自火星深处破洞而出,随之火星整体发生剧烈爆裂,在火星侦查的工作人员很有可能全部遇难!”

数据转接中心继续报道:

“通过能量辐射追踪系统的追踪红外线的数据显示,我们掌握人形该类外星生物的具体行踪,现当即启动全球警报器,使地球上的居民警觉,另外,我们同时启动外星生物捕获拦截系统,预计将在半个时辰内运送回全球外星生物研究中心,进行科学解剖,揭晓生物之谜,生物科学家预言,此次捕获行动相当重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或许我们能够根据数据研究出宇宙起始之谜。”

夜舒寒诸神的目光满是迷惑,“是何故……导致本尊隐身术也失效了?”她眼神遂而凝重,她轻视人族了?!

末璃怔然,她略感难以置信,如今地球科技和文明的发展居然已经到了一个能够探测到,能与神灵之术相比拟的地步!她思考片刻,断续地吐语,“莫非,是红外线感应到了空间的能量波动?即便我们隐身了,但是体息的能量却仍然在流淌……这或许就解释得通了……”

话音未落,一座散发着金色光芒,壮若玲珑宝塔的牢笼将夜舒寒诸神笼罩住了。

遂而,金色玲珑宝塔牢门迅速八方封锁……

“叮、叮、叮……”

全球安全监控中心面向全体地球居民报道:

“时至此时此刻,外星生物已被最新研发的禁锢牢笼式的“玲珑宝塔”成功捕获!后续的解剖研究工作,或将有利于我们科学界的深入进步。敬请期待!”

身处于世界各个角落的生灵皆能够听得一清二楚,这声音却又毫不刺耳之感。

夜舒寒雪容初露恼怒,这便是地球人待客的方式?

“你们退后一步!”她愤然命令的低沉声音里含着滔天怒意。

滚滚凝实的冰华酝酿于她的周身,空间的气息骤然咆哮不安,神力最终汇聚于她细小的指尖之末,她速然伸出玉手,点向金色牢笼内壁……

突兀之间,科学研发的金色玲珑宝塔遭遇极端气息威胁之时,引燃了终究防护系统,从核心装置中凝聚爆发出数亿伏特的闪电!

澎湃的闪电一经碰触冰寒之力,便化作爆炸性的力量汹涌向她们袭来!一丝丝的黑色烟雾从夜舒寒的指尖划开的波纹上缭绕而出。不过,夜舒寒一身的修为已然抵达神境巅峰的瓶颈期,此番攻击成效微乎其微。

玲珑宝塔被她汇聚一击,终于破开了洞口,其金属迅速扭曲,竟然变成了掌心大小的托塔。

负责监控影像的工作人员皆是骇然失色!

此类外星生物强悍无比,或许——

地球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

何竟遭遇了如此蛮横霸道的外星生物!此女抬指之间,法术千变万化,闪电这等磅礴的能量亦要为之向她屈服!

与此同时,全球安全监控中心开始紧急地指导擒获工作:

“由于该类外星生物冥顽不灵、试图采取野蛮的方式反抗,通过商议,中心宣布指导工作内容——现即刻取消活捕策略,改为不惜一切代价,武力擒拿!为了推动地球这灿烂辉煌数千年文明继续飞跃式发展,中心计划首次试用最新研发的顶级杀伤力武器予此类外星生灵以威慑!”

第一百一十六章 神境之威(一更)

警报通知声响刚落——

十八颗原子弹、三十六颗氢弹以及七束伽马射线自四面八方射来,瞬间便将夜舒寒诸神团团包围……

雪冬之月的凄冷亦难胜过夜舒寒此时的双瞳,“难道这便是末璃谈起过的和谐文明?此番待客方式……”她顿了片刻,世界仿佛也静止了——

“本尊甚是满意!”

若被礼待,她兴许还会念及末璃的感受,赐予凡间一场天灾,便可置之不理。

但是!

偏偏是对利益的狂热且愚昧无知的凡俗之人的武力“征服”态势激起了夜舒寒心底的冷血之源,亦给了她一个不得不降赐神威的机会!

她嘴角微扬,凄然泯目,后而敞开双臂,雪白的长裙自由地随风翩翩。

轻启双瞳的那一刻,一股来自于顶阶神境修为所特有的道行威压和威严骤然间轰然爆发——她解除了神躯的禁制!

太平洋顷刻间被冰幽的神力掀起得惊涛骇浪,就连站立在夜舒寒身旁的末璃三神皆胸口闷痛不已。

与此同时,地球的生灵变得慌乱不安,万兽千禽皆惶恐地奔走逃窜,人族的胸口亦被压迫得几近窒息!

刹那间,成千上万的人海皆一同匍匐跪倒在地,他们与生俱来地敬畏这股神明的威严,呈现屈服之状!

夜舒寒熟视无睹,玉手舞动。

哪怕是人类意识形态里近若无敌的原子弹,还是氢弹,皆犹如逆风而受到阻碍的羽毛球,紊乱无序地旋转一圈之后,被冰阴的神力聚合、强制压缩,终而凝聚为一颗玻璃弹珠大小的光斑!

目睹此幕,饶是抵达神境一品的末璃等神亦是唏嘘不已。

这可是人类研制的蕴含猛烈毁灭力的原子弹和氢弹啊!

如今,竟被夜舒寒轻易地压缩成了玻璃弹珠大小的光点!倘若她因心情烦躁而随手一扔,那么无论投掷到地球任何一个角落皆必定会造成毁天灭地的灾难!

神境一品与神境巅峰根本不是一个实力水平,末璃自问也是没有能力掌控如此强烈的能量。

“以你如今的境界,这是很容易做到的——操控、你曾经所敬畏的自然之力,得以为之所欲。你试一试便知道了……”夜舒寒向末璃淡然一笑,转而凝视眼前指尖的光点道:“核元之力?貌似不是呢,如此微乎其微的威力,我的确是高估你们发展的能力了!”

末璃心头一个咯噔。在夜舒寒睿智而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她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夜舒寒仅仅是随意的一瞥一个目光便全然看透、读解了她的所思所想。

舒寒溜动着手心的“玻璃弹珠”,却是没有将之投掷,一举毁灭凡间的冲动,她淡然高贵地一笑,“末璃,你当真喜欢这里吗?拿着吧,审判的机会,我转交给你。”

看着脱离舒寒指尖光点逐渐向她移动而来,末璃愣愣地将其捻住,她的眼神布满迷糊而犹豫之色。

“违心之言不必多说。扔吧,将你所憎恨的污垢之地化为灰烬!如何,一念之间,玩转我赐予你的、操控仇人生死的力量!”

末璃握紧手心这狂暴却被稳稳地压制的能量。虽然她亦痛恨她寄人篱下的身世,以及年幼时受到的种种歧视讥讽,但是却还不至于有将以往的故乡毁灭的想法。

第一百一十七章 遗忘是毒(二更)

“违心之言不必多说。扔吧,将你所憎恨的污垢之地化为灰烬!如何,一念之间,玩转我赐予你的、操控仇人生死的力量!”

末璃握紧手心狂暴却被稳稳压制的能量,虽然她痛恨她寄人篱下的身世以及年幼时受到的种种歧视讥讽,但是却还不至于有将以往的故乡毁灭的想法。正值犹豫之间,她的柔荑却不由自主地朝着陆地的某一个方向伸去。

“学委,你清醒点!”千扬、智雄似乎忘却了内心的胆怯,道:

“许多亿年过去了,难道你以往所积蓄的怨念还没有被时间淡解吗?看清楚,那里可是我们的家乡!我曾经恨着敏旋,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是,如今我想通之后,心却坦然了。敏旋不过是被心里的欲望吞噬了而已,如若我不能将她扶归正道,我便独善其身。冤冤相报何时了……”

闻听此言,一股凄冷的厉风在狠狠搜刮着末璃的心田,她抬起的手却反而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冷淡而坚毅说道:

“我们……不一样……”

朗朗之声孤独地、回荡在冷风之中……

突然之间,一股寒势威压往千扬和智雄碾去。

“你们大概是忘了我当初收留你们的初衷了!”他们的身后凄然传来夜舒寒少现的肃然之音:

“遗忘是毒……它会心甘情愿让时间碾压它寄生体的身体和灵魂。于岁月梭行的某一个节点之上,它会令人误以为他已然进化了宽容的境界,误以为自己可以心甘情愿地对过往那些遗忘的怨恨既往不咎,误以为仅仅是独善其身便可摆脱六难。实则,反然!伤害你的存在,便是你的敌人!其言行实实在在确确实实地搜刮过你,而你却半分钟热度,于时间瓦解劝说,便将以往的怨恨之志气遗忘——本尊谓之为愚。大战之前,你却放下了武器,等待别人的……唯有你的噩耗这一喜讯!凡间生灵,委实是可悲的,往往总是悲悯宽恕了不该宽恕的罪孽,而对真正的罪恶的宽恕称之为容。往往弱肉强食之时,看着还没轮到自己的欺凌抑或是灾难毁灭自己身边弱势无力的同辈而无动于衷、沉默以对,但最终真正的敌人把矛角伸向自己时,已然无人可求,无人可助!此为汝族之悲哀,非乎?”

强劲凛冽的神力将他们拍落陆地。

“本尊给你们半日的反思时间!至于留在本尊左右,还是坚持你们的抉择,便全在你们。不过,若是选择了前者,尔等务必坚守你们当年的本心,莫要让怨念被时光磨灭;倘若,是后者,本尊便取回于你们身上施加的恩泽。轻重之量,你们懂得!”夜舒寒的肃然柔音逐渐消失在他们的耳际。

第一百一十八章 驱逐绝望

“忘记,要彻底忘记……”

末璃的思绪在挣扎着,那些发生在许多年以前而至如今依然历久弥新的记忆,滞留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她牙关紧咬一番,目光也犀利了数分。交缠在她脑海回忆里的犹豫和煎熬很快便消散隐退了。

“永别了,我的过去……从今以后,我便是水末璃——阴极暗世界五大道尊之一冰道女尊夜舒寒的婢女……陈爽已然死了……”

末璃再也不假思索地松开了她的手心,缓缓地,那宛如荧光星点一般微小、极度压缩的极能弹珠逃离一般地窜离而落,自长空腾冲数息之后突兀坠落……

顿时,被这一股恐怖磅礴的气势所覆盖的地域之上的生灵变得惊恐不已——

刹那间,山峦破碎,涛浪翻滚,瓦砾横飞,鸡飞狗吠,人群皆数溃散,逃窜屈身到一个个狗洞里捂住耳朵……

此时,恍若末世!

城市的七彩霓虹灯应势悉数破灭,交叉便利的街道尽数崩裂,市容变得“狼狈不堪”……人们头顶的天空变得漆黑如墨,而在那天际之上,是一轮宛若黑色骄阳、随着高度的急剧下降而不断地膨胀着体积的珠子!

撕叫的人群的视野逐渐被黑色的绝望之光填满……

突然间,黑色骄阳之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渺小的人影,渺小的身影挺直着高瘦的身躯,面容冷毅淡定地伫立其下。

压迫在众生之上的能量威慑顿时被那个身影给抵挡住了,淡蓝色的光辉在那少年的掌心凝聚,澎湃的仙力汹涌而上,在半空中划开一道淡蓝色的魔法阵,瞬间化为一柄利剑向那一轮黑色的骄阳斩去!

黑蓝双色的能量波动交集爆发,那饱含毁灭之力的能量压缩体便被劈成两半,随即迅速被仙力给消除掉!

地洞底下那些畏惧的时而仰视时而缩头的人群刹那间沸腾而起。此刻染进他们瞳孔的尽是那个少年身上带着希望之光的淡蓝色的光芒!

“湛天?湛天!是湛天!”

一栋正在建设的高楼大厦楼顶,几个体型不一的搬砖工人狂热地喊着,同时,使劲地向他们头顶的少年挥手……

那个少年的目光不留意地俯视下来,略带几分淡漠的淡蓝色眼瞳轻微扫描而过,那一具帅气的如若冰雪之精华的容颜之美格外夺目。他的目光却停顿了片刻,那些笑容满面搬砖工人中,有一个清瘦的身影令他觉得格外熟悉。

“何俊?”他惊讶着,那是他初中的同桌,没想到,如今却在从事着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的工作。

他们是从高考的“战场”上败下阵来的不幸者,无奈,却也沦为了社区一位光荣的工地建设者!

末璃眉角稍蹙,遥视着那瘦削俊美的少年,刹那便惊讶地疑问道:“湛天?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有这般强大的法力?”

相比之下,当即漠然紧蹙着眉际的夜舒寒却是怔然许久,数息之后,愤然而抑扬顿挫道:“潇、翟、妖、使!”她咬着的朱唇一经松放,泛起一片似骨的白皙。

说那潇翟仙使为妖使其实也不为过。毕竟,当年潇翟仙使试图与她抗衡之时,是以仙境巅峰的修为硬抗并封印住了神境上品的她。

故而,夜舒寒做梦都想把这个生死大敌的残魂给粉碎掉,如今居然还敢自动现身?那倒是省得她去占卜他元神下落的功夫了!

历经五十亿年又两千多年之久的岁月,尽管在天道之网中被禁锢的她难以修炼,但是本命之中的强大力量却逐年累月地与天道法则的震慑对抗,悄然冲击开了一个个修为的瓶颈,如今,只差些微时日的修养,便有望恢复至更为高深的境界!

少年浑身萦绕的淡蓝色仙力光辉隐隐约约如水荡漾,含而不露,他的身躯轻如鸿羽,迅速上升到太平洋高空处,与舒寒、末璃遥遥相对。

夜舒寒带着轻蔑淡漠的语气说道:

“妖使,你那法宝已毁,你复经轮回之劫,区区这种文明之地繁衍而来的你,不可能再是本尊的对手,你也没有任何依仗了!蝼蚁,你还有什么底牌跟我斗!”她无形中绽放出的神境气势如若利刃,将空气刮得哗哗作响,但是令她略感疑惑的是,脆弱如轻羽的仙境修为的少年却不受丝毫的影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因果报应(一更)

“你是什么人来自何方,我并不清楚。我也没有丝毫询问你的打算。然而,我最不希望由于你的到来而打扰到这一方凡界的和平与安宁。故而,便要亲自将你请走而已!貌似,你对我有某些误会,我先阐明吧,你认错人了,我绝非你所说的什么妖使,我只是一介凡人!一个土生土长的人族。”少年目光深邃,刚正不阿。

端详着这名少年一脸正义稳重的说辞之态,夜舒寒却是愈加地不收敛她的轻蔑之意,不禁讥笑道:

“本尊看不出来,你小小蝼蚁何来的口气!但是本尊告诉你,只要本尊愿意,屈指之间,这个恒星系的一切皆会化为乌有!凡人的文明不过尔尔。若是此前,你们依仗的无非刚刚对本尊喷射而来的微末能量吧!而现如今,你到底还有什么底气!很好!你自不量力的愚昧成功吸引了本尊的兴趣!本尊今日便新账旧账一起算!”

顿时间,绝阴冰寒的气场令周遭时空变得苍白朦胧,灰蓝色的雪花飘洒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舒寒……能否把审判他命运的机会交给我?毕竟,他和我一样是这个世界繁衍而来的生灵,他现在代表的便是这个世界的立场,那么,末璃希望用实力的攻击让他们彻底地悔过,彻底地对自身的无能而自卑,彻底地因为我们的强大而感到绝望……”谈吐之间,末璃的目光不经意间变得犀利阴冷,此刻似乎逐渐意识到她如此表态的不雅,脸色悄然泛起一抹红晕,渐而收敛道,“末璃失态了……”

此情此景,夜舒寒的眼神却出奇地柔和,她伸出玉手,抚摸末璃的额头,随着那一抹红晕化为苍白之色,她轻声道,“嗯。既然确定了立场,便要狠下心来……我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我,那么我便会成全你的任何需求……去吧,不用留情,这一次,便要彻底粉碎他的元神!”

“末璃必定不辱使命!”

“学委,是你?你居然走向了背弃同胞的立场,成为了天下苍生的敌人?”少年一开始便已然看穿末璃过去的容颜,区区易躯之术还隐瞒不了他的精瞳。

末璃轻盈如雪花的娇躯向前漂移了些许的距离,青蓝色的长发随风悠扬……她遥遥地说道:

“是的,湛天,这便是如今你我的立场……貌似,你也得到了不凡的造化,区区地球是繁衍不出仙境修为的,因为天道法则的禁锢,凡人的命运是与修道毫无挂钩的,你是遇上了远古时代的神明吧?这点我并不意外,因为舒寒也是突然来到我的命运之中的。但是,尽管如此,仙境修为的你还是太弱了,你对上我是没有胜算的……所以,我愿意让你三招!三招内,你不必对我有丝毫留情,必须招招致命!因为,稍后的话,我绝不会对你有丝毫的留情!故而,你有什么底牌就全都使出来吧!”

仗着境界上的压制,末璃信心坚定,悲悯同情地说道,好似,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卑微不堪的蚂蚁。

“同是一个地域繁衍而出的生灵,为何偏偏最终走向了不同的立场?尽管你遭遇不幸的身世,但也不该和同胞的敌人站在一起!……既然是你的选择,我便尊重你,成全你……”湛天泯目轻叹,“让我三招?不用了,直接放马过来吧!”

水末璃望向天际长达数息,好似她觉得天际的尽头有她的答案一样,“我的遭遇都是被命运,被你们逼迫的!而上苍爱怜于我,让我遇见了舒寒,我如何还能辜负呢?这是命运的绳索,禁锢我,却更是拯救我的……今日,我只不过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那些鼠目寸光之人,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因果报应,他们休想占我便宜,抹抹嘴巴就走!”

第一百二十章 瓮中捉鳖(二更)

此时此刻,天地顿时静谧阴暗得死寂一片,一阵阵乌黑厚重的云层迅速覆盖,铺满天上的对流层空间,一道道雷电酝酿爆发其中……

湛天的仙容变得冰冷淡漠,白色奔腾的雷电光辉照耀过他的脸庞,显得颇为阴森,“那就得罪了!立场不同,你我终究是要鱼死网破的……”

“呵呵,鱼死,网不会破!”末璃轻蔑笑道。

当瞬间,灵辉夺目般地极致闪烁,湛天迅速地施展仙法,一片绽放着梦幻般淡蓝色的魔法阵图笼罩着整个苍穹!

“皎冰神阵!”这是皎皇传承之中的神级阵法,以仙境修为驱动会极度地消耗体力和仙力。湛天轻呵一声,但见神阵并没有朝着末璃攻击而去,而是从他们头顶的天空悄然迅速地降落十根皎洁如冰的神柱,周边酝酿着一层层禁锢之力,将他们三位仙神周遭的空间同时扣上枷锁。

与此同时,地球下方紊乱冰寒的空间有所缓和,一缕缕橙黄色的温暖阳光透过冰棱折射到了陆地上。

末璃望着天地与周身四合密布的枷锁,怜悯叹道,“明明知道死路一条,却偏偏还要螳臂当车,你若是逃跑,我兴许还得费功夫去追杀你,但是你偏偏如此呆滞,竟然主动将我们一同禁锢起来,这岂不是自要找死?”

夜舒寒毫无动容,好似这些无用的把戏,已然提不起她的兴趣了,“考虑得还挺周到的嘛,他是担心他的仙体爆裂,从而让鲜血玷污了大地吧。末璃,此时你无须有任何的顾虑了,就尽管痛快地报复吧……”

“末璃自有分寸。此时,我便来个瓮中捉鳖的游戏!保证让他一丁点的元神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末璃言谈之间,雅容清秀如风,好似她对于此番复仇已然发自她内心的认同和安定了。

湛天淡漠地看着她道,“你还不准备出手么?再不出手,你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末璃摇了摇头,气息吐露几分无奈,“无可救药,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急于求死的……嗯,让我好好想想,在抹除你的元神之前,如何折磨你先呢?在神明面前,仙阶修为者是很脆弱的,可不要一下子就弄死了,那样就不好玩了……”

听到这句,湛天讶然而疑惑问道,“你这么恨我?我可是哪里对不住你了?”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恨意绝不会毫无缘由。

“呵呵,你还不明白么?因为你触怒了舒寒,这是你必死,也是我对你必杀的根本原因。直接原因嘛……是你选择了相信人类,直接选择了站立在与我对立的立场上。而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给我悲惨童年的人,便是我的敌人,最终,他们一个也别想逃!”

闻听于此,湛天不惊心生寒意,人如何可以把个体等同整体,将局部视为全部呢?尽管世态炎凉,生活不易,但是我们又如何能改变残酷的真相呢?除了顺其自然,加之与命运斗争,凡人的我们别无选择……而如今是仙人,那么,是否距离改变或者说是动摇残忍的天道法则更近了一步呢?这固有的自然定律可否改变呢?如今尚为未知……

末璃忽然抬起脸颊,眼神透露着亮光,“想到了,就这么办!既然你长得那么得飒爽英姿,帅气凛然,那么我便先敛去你的容颜!而后,废掉你如今引以为傲的修为!哼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对战舒寒(三更)

“你如今真是一个残忍疯狂的人!不过还有一句话,你也应该清楚……”湛天凄冷肃然的声音再无丝毫怜悯之色,阴森得令人心惊胆战。

末璃的心忽然不自觉地因惊颤而迟疑了片刻,又好似漏了某个半拍,随即,她便信然握紧玉手,掌心凝聚着无极似的神力,毅然道,“不自量力,装神弄鬼!”

话音刚落,末璃轻然踏步,腾飞而起,轻盈如鸿毛的身体一瞬间便转移到湛天的身前,玉手多彩绚丽之光随之旋动,裹挟着澎湃劲猛的神力轰然向湛天袭击而去。

然而,湛天却犹如快切的影片,在末璃的掌心落下之前,突兀地化为一道残影,消失原地。

末璃的玉手落空。

刹那,她当即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冰寒,那好似有一头野兽的瞳眸着盯视着她。她尚未来得及转过身去,便迎来了凝聚在法力之中未名湿润的液体,直接被抹在了转头而来的纤脖边上……

“啊……”

末璃痛苦的嘶喊惨叫声动荡天与地……

“那一句,便是,无毒不丈夫!孰可忍孰不可忍……”

“末璃!”

夜舒寒痛然大喊,瞬移而至,接住并搂抱住末璃坠落下来的身体。

“舒……舒寒!我的脸……我的脸好痛……”

末璃疼痛得说不出话来,声音不住地颤抖,她的脖子带着一部分脸颊被腐蚀焦黑烂赤并发出猩红的血光!

“潇翟!今日……你必须死!”

蕴含些微神道之力的呼喊声将周遭的空间揉碎了千万遍,发出咔嚓作响的动静。

迎势,湛天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连连被向后排斥……裹挟着神境巅峰修为的气场固然不可小觑!湛天使出浑身仙力对抗力图抗衡,却是如若兔子当车——

他突兀之间便被翻飞,向“皎冰神阵”疾速地射去,一根冰柱应势裂开一道缝隙!

随之,整个阵法开始忽明忽暗!

“末璃别怕……很快就不痛了……”

舒寒心疼地呼唤着末璃的名字,安慰着她说道。她的神容显露出从未有过的紧张,末璃是她唯一的朋友,此刻,她最后悔的是,由于大意和懈怠,竟然真的让末璃对付那种出身隐秘的人物……

舒寒长舒一口气,手腕处显露处冰蓝色的龙鳞,她忍痛地撕下一片鳞片,黏贴在末璃的脖子边上,伴随着水蓝色的神法加持运转,末璃遭受腐蚀溃烂的形骸正在渐渐恢复愈合着……

那种液体则是科学界最新的研究成果。它的腐蚀效果可以达到“王水”腐蚀黄金效力的一万倍以上!

普通生物,一触即灭!

即便是体质强悍的神躯,也要如末璃这般当场溃烂!

治愈了末璃之后,舒寒冷峻的冰瞳盯视着湛天,隔着神阵,太平洋海面亦感应到来自于天道威严的愠怒一般,翻滚连连……

沿海的陆地顷刻被此起彼伏的海墙风暴给狠狠冲击——

象征着人类文明的建筑物逐渐被冲刷,遂而被夷为平地,无数生灵更是无所疑问地在这场灾难中消逝……

“对待一个女人,你太残忍了!本尊亲自收拾你!让你胆颤,让你明白——何为女尊!”

湛天沉默不言,对待这种神明,他无须辩解了。

既然彼此立场分明,自从双方决定要以敌人的身份对付之时起,他便只能光明正大地还以反击了……

“这一次,女士优先。本尊就不给你出手的机会了!”

话音未落,担心再有变数,夜舒寒瞬移至湛天的头顶之上,玉手挥动,冷漠无情地一掌拍下去!

不过,这一次,再一次玉手竟然落空!!!

环视而去,呆滞地望着伫立在苍穹之上的湛天,夜舒寒的目光此时此刻才变得凝重——

你仙境巅峰的肉体速度竟然可以与本尊的神速相媲美?!!

湛天再次动用皎皇传承,身前凝聚出一幅隐晦古老的青蓝魔法阵图,从中,释放出一股饱含着可怖能量气息的光束,骤然射向舒寒。

夜舒寒突然眉心跳动,讶然道:“此番光波,貌似不同寻常……蝼蚁!你又在搞什么?你只不过是一介脆弱得犹如蚂蚱的凡人,居然敢屡次在本尊面前张牙舞爪,真是岂有此理!”

与此同时,湛天毫不理会舒寒的言语,取出一个黑色神秘的椭圆匣子,朝着那一缕光束投去,恰恰一触碰到法阵,匣子即刻破碎,化作一片刺眼的光幕……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仙力透支

刹那间,末璃骤然感觉不妙,惊骇喊道:

“舒寒,危险,快闪开!”

她的眉梢亦不停地狂跳。倘若她猜测得无所偏差,那枚黑色诡秘的匣子所爆发而出的危险能量难道就是“伽马射线”?

那么,当今地球的科学技术该是发展到哪般境界,才能够成功地捕获那被号称为宇宙第一射线的能量,并为之利用!

舒寒森然而淡淡地笑道,“末璃多虑了,此等低级的文明地域还能衍生造化出超越神境的力量不成?末璃你无须担忧我,你应该清楚我真正的实力(不死不灭)。你且将你体内神力再另多运转三个周天,方可避免后遗的伤疤……此账,我亲自拿他清算!”

既是闻听了末璃的告诫,舒寒却也甘而领意,顺便地将神躯化实为虚,神躯便显得透明虚幻。

正值瞬移到了湛天身前之时,背后闪耀一阵亮堂,她转眸之后却见——

那一片诡异的光束如若透过空气一般,无视般地绕过背后神级阵法的阻隔,将太阳系无尽的星辰云翳化为灰烬!

舒寒时渐纯熟的目光陷入深思,凝重而讶然道:

“噫!凡人不凡呐!倘使仅是端详着尔等的表象特性来判断实力,道行境界的胜负论偶尔还会失效。凡人所造化而出的文明,到达一定程度后,便是神仙也要蹙眉以对,甚至如临大敌一般……看来,予尔等凡间文明以湮灭的纪元周期……得再加变革,缩短年限了……”但是,全界变革还必须等到十尊全然归位之时。夜舒寒她如今能够动摇变革的,只是局部的宇宙。

刚才如若大意应敌,可能便真的狠栽在了他的手上,重创一回也许是难以避免的。

此刻,尚不及夜舒寒缓过神来,湛天果断地施法,牢笼般的神阵空间迅速向内部合拢缩小……

“牢笼,又是牢笼……”

她不由得地想起被天道之网囚禁之时的场景。

至今虽心有余悸,亦在略微愤怒和慌张的心态下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

“你区区仙阶之辈为何竟能够凝练出道至境界方可创造而出的封锁法则?!”

仔细地观察一番后,她更是讶然惊道,“半步道境的龙躯体质?!!”

她再难掩饰内心深度的疑惑,但是思索一番之后,她出奇地淡定下来,一锤定音道,“不过,你输了。”

闻之,法则驱动再次急促加快,封锁领域不断弱小。但是很显然,湛天的体力已经陷入了透支状态。仙阶修为,其体内储备的仙力总量本就不多,加之多次使用与本身修为不相符合的法术,能撑到此时早已是奇迹了!

“你施展的神阵所酝酿着的封锁法则并非你修行凝练而来,而是你的道躯自然而然地辅助的力量,其属性力量与真正应该拥有的力量相差悬殊。对待普通神阶一品绰绰有余,但是遇见本尊是你的不幸,本尊天命所护,亦是法则之躯!加之,你所修炼的皎冰传承属性为阳极冰雪。天下的阴属性的冰皆为我所号令,而阳极冰尊尚在渡劫,故而,本尊此时可以天威号令天下的全属性的冰雪之力!”

浓密的雪花弥漫纷飞,朦胧的寒雾冰气将封锁之内的领域笼罩遮掩……

“冰属性之源……随我号令!”瞬间,冰属性皎冰神阵的十根柱子纷纷发出咔嚓崩碎的声响。

眼看魔法神阵便要破碎而来,湛天突兀地喷出一口仙血……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油灯熄灭(一更)

在暗黑冰尊的号威之后,连同那一缕微弱的封锁法则在内,魔法神阵轰然破灭和粉碎,化作能量因子游离飘洒于空间之中。

舒寒、末璃,她们不再收敛自然而外放的神威,神级威压重新降临,压迫并影响着地球的气场。

此时,芸芸众生痛苦哀嚎,胸口犹如装满了沙石般沉重。

一望无际的地域和海域呈现出了冰天雪地的壮观……

此地,是她们曾经朝夕诵读学习的校园。

“你应该清楚你的最终下场了……那便是死亡!”

带着些许柔稚,却更有强硬而不可违逆的威严之音作出了最后的宣判!

海潮般匍匐的苍生顿时目光暗淡,似乎在隐隐反射出绝望的灰暗。绝大多数人类的命运将只有寄寓拯救之职于少数掌握强大实力的科技精英?

向来原始式的残酷规则是成王败寇。

胜则生,败则亡。

她们略微希冀看到湛天向她们战栗地求饶的姿态。然而,一阵败北之后,湛天却仍然出奇地沉静,坚毅俊美的脸庞淡漠如初。

他浑身的仙力已然耗尽,等待他的会是怎么样的命运呢?

“原来,神境修为亦不过如此。还是,缘于你的稚嫩,而浪费了大好的命运属性?”湛天释然从容笑着说道。

“好!那本尊便让你见识一番。”一柄冰棱长剑从舒寒的眼瞳间射出,欲要一息之内结束他的生命,粉碎他的元神……

“嗞……”

出乎她的意外,冰棱末端传来了划破手掌肌肤的声音。一滴鲜血滴落而下……

冰瞳棱剑骤然停住冲刺的惯性。

“末璃?”

那滴鲜血正是来自于末璃噏呼间握住冰剑的手,“你这是……为何?”

末璃的花容苦涩地笑了笑,“比起隐约打疼我的记忆,此划伤肌肤的灼热感,末璃不痛。”

舒寒眉际宛然,意念驱使之下,冰棱化作雾气消散。

“你若亲自责罚,可以。但此次,尽管他仙力已然耗尽,我也会陪伴你的左右,护你周全……”

末璃之前的受伤,她心间隐隐地为自己的大意而自责。

“你随我来。”

末璃漠然看了湛天一眼,先一步消散而去。

空间,徒留下一股紊乱的能量波动。追随她们的气息,湛天却也当场紧行而往!

另一方面。

室内空余一人,零星灯火阑珊。

佛堂之下。

姚妈跪下膝盖,静然念叨着佛纶。外界末世般的骚动似乎丝毫也没有影响到她。

此处,亦安静得凄然。

陈旧的窗户,半开稍拢着。突然,穿梭的空气气流急促地加快。

一阵大风刮起……

佛座上,常年点亮着的昏黄色的油灯,噏呼间应风熄灭了。

缓缓然,姚妈苍老褶皱的眼眸轻启,她胸口不禁沉重闷痛,心脏隐隐绞痛数息……

“天儿?”

她呢喃着,怔然起身。

室内,阴暗一片,衬托死寂一般幽静。

她惊痛地,凝视佛座上的佛像许久……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至尊之道(二更)

金邻路口。

两鼎神威之势一降,路口当即被夷为凹地,陷下偌大的半圆深坑。

“地点……便定于此。”末璃淡笑道:“念在你我的同学情谊,你原本可以痛快地被抹除。但如今,这已经不可能了。”

望向曲曲折折地街巷深处,湛天心里百感交集,许久才道,“难道屈服便是明智之举?邪恶之力统治之下的凡间也会结出阳光之实?屈服,只是灭亡的前奏而已。你们修炼的能量属性属于极度黑暗邪恶的,在如此强横的修为支持之中,你们难道不会运用凡人的怨念而为己图谋?”

“whatsorry,ican‘tprehendwhatyouaresaying!现今我的行为,也不过是为了寻回我的尊严而已!而邪恶的能量属性又是何物?……就算是,我也不在乎。”

语至末尾,末璃渐微地犹豫。因为,此刻,她感知她的知觉有些许的模糊,甚至在怨念之下,她感觉隐隐的神志不清。

舒寒肃然说道:

“邪恶属性的能量?难道身怀此属性便是为恶,而身怀阳刚属性便是至善而对众生无往不利了?身为十尊,五源所分化的十势是彼此相生相克的,亦有属性的截然相反之处。但是,使命使然,我们皆有着相同的宗旨!而天下苍生……呵呵!少给我妖言惑众了,给我如实道来——开启天道之书的钥匙在哪儿?那本不是属于你的东西,你驾驭不了!给我。否则,便别怪本尊心狠手辣!”

“何谓天道之书?何为钥匙?我闻所未闻。倒是你们,凭什么给凡间布置劫难?为何视苍生为落棋?为何不能体谅苍生已然愤然的意志?生灵平凡的修养生息,你又是为何无缘无故干扰?”

“无缘无故?因果报应罢了。世事经由向来不会有无缘无故之说,”舒寒泯然透露道:

“生灵敬畏我们为至尊,而唯有我们知道,我们真实的身份不过是……”

然而,舒寒话音未落,一股玄妙怪异的震慑诡异地将她迫吐一口神血!

当即之下,舒寒蹲下身姿,歉然忏悔道,“吾辈知错,经历灭劫,记忆所淡,往后末辈必加律己……”

威胁淡去,舒寒感受到平生首次的命运震慑。

“舒寒,你怎么了?”末璃急切问道,她不曾见过舒寒有过这样奇怪的状态。

如若世间真有命运之说,那么,她们只是执行命令的程序而已。

舒寒恢复了清高之态,“没事,本尊的修为瓶颈即将突破,但此佳时,故而……故而强行压制而已!”

“世俗凡人,蝼蚁之辈。本尊不老不死,不伤不灭,是天地奥义繁衍而来的至尊。尔等凡灵只若牲畜,就算被惩戒,被屠宰了,还不是仍然能通过天道所赐予你们凡俗生灵的交配本能从而大量生产?难道,至尊者言行还得通过尔等区区贱种的许可?而在至尊道行面前,难道尔等也有本尊所定义尊严吗?谁给你的尊严?荒唐!”

虽然末璃也曾是人族的一员,闻听于此稍微感到心里不舒服,但是,她已然承蒙了舒寒所赐予的造化,摆脱了凡躯,问道神阶,而世俗尔尔,与她仍有何干?她款款付之一笑。

“单方面的至尊之道,难以有为苍生着想的意志。我觉得,你所谓的那些至尊大能才是没有必要存在的。道行有所悬殊,也许源于此,世间才多灾多难吧。世间文明的最终走向必定是在规则的约束下的和平与平等。”湛天说道。

“那你可还知道,世上有一种规则叫做优胜劣汰?拒绝承认强者的正当存在,则是弱者无力又无理的哀嚎。真正的强者,是不会惧怕战争的,而只会运筹帷幄达到创造自己所向往的世界的境界!而在初期,至尊需要遵守的,便是守护心间无情无义又无可动摇的心理境界。自身,方能无可击破!”

第一百二十五章 魔怨冰伐(三更)

闻罢及此,湛天不禁略微奋然,颔首认可道:

“那或许便是因为我的阅历不够吧。今后,于银河系之外的世界,我亦要见识一番,使得我的脚印踏上宇宙各个势力领地的每个角落!”

舒寒与末璃对视地冷笑道:

“你以为你能乞求本尊,动摇本尊的信念,从而放过你?末璃,动手吧!”

刹那间,末璃裙裳轻舞,掌心运转冰寒之力凝固出一柄冰剑,骤然向湛天袭去。

“废了你修为先!”

“铿!——”

犀利的兵器交集之声响起!

“咦?”

末璃清眸微动,“何来的神级兵器?”

湛天此刻手里执掌的正是炎尊所赠予他的赤莲神剑,其剑体由莲女浅的心头之血浇灌而成,其性至阳,凛凛然绽放神境巅峰的威慑!

末璃始料未及,莲步频频后退。

“末璃,你且退后!这一柄神器阶品已至神境巅峰,看来是天意使然了,非得本尊亲自将汝讨伐!”傲扬的秀颊冷毅挺进,舒寒手执暗黑魔冰属性的神剑与之搏斗。

三个回合之内,竟不分伯仲!

“魔怨冰伐!”

舒寒魔冰剑法领域划开,一波震荡天地的邪恶死气将世界笼罩得漆黑一片。

一缕圣白色的银芒忽然在湛天的腹部如一盏油灯般明灭变幻地闪烁着,赤莲神剑在此圣白色能量的浇灌之下变得炎光喷冲。

“那是……神殿内供奉的那一碗信仰之水——神源?”

随着神源之光缓缓暗淡,赤莲剑光已然吸收饱和,恢复了神器的巅峰状态。

舒寒目光略微凝重,“稀罕的圣白色神源?那非夙帝的本命源么?你居然得到了他的造化!可惜,此神源太过微薄了。此柄神剑内蕴之源其实不凡,如若是同样神境巅峰之辈掌握此剑,幼年的本尊会畏惧三分。然而,你……仙力透支、体力匮乏,恐怕都无力挥动神剑了吧!”

好似应了舒寒的断论,湛天忽然眼神迷离,可能再多数息便要失去知觉,由不得他多想,他只管凝聚最后的一丝仙力,汇聚于神剑之中——

“咻——”

赤莲神剑突兀射出,直奔舒寒而去,璀璨的炎光在缠绕的法图之间相当灼目!

冰芒似的眼瞳绽放着极寒的光芒,魔怨冰伐轻然点向赤莲神剑末端。

“铛——?”

脑海想象中的金属交击之声没有响起!

只见赤莲神剑停驻再也无法挺进半步,舒寒抬手之间,那股暗流便萦绕在她的掌心……

“雕虫小技!你未免太轻视本尊了。”

此般垂死挣扎式的攻击,在她眼里则是低级不过的法术,犹如戏弄一般,令她隐隐微怒。

玉掌顿时灌输纯阴冰寒的神力,赤莲神剑被振开,顺势一颗百年巨树劈成两半,堪堪停留于一个苍老的眉前。

“妈!”

湛天不禁再度吐出一口鲜血,姚妈何时置身于他的身后了?他竟虚弱得没能感应得出!

舒寒狡黠而满足地笑了笑,“所谓凡人——感情牵绊便是你们的软肋!卑微如若尘埃,却执念于情——亲情、友情、爱情……”

湛天神情冲动,欲要纵身而往,然而,堪堪舒寒强横神境的威慑之下,他已然无力与之抗衡,被压制得雕塑般地驻足原地。

“魔女,你不许动她!”湛天癫狂般地咆哮道。

一股强劲的暗流自舒寒的掌心扑哧运转,赤莲神剑又扭转方向,点在湛天的眉心上。

一滴仙血自长剑末鞘滑落……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佛光普照(双二更)

一滴仙血自长剑末鞘滑落……

“闭嘴!阶下囚的你哪有资格与本尊相言?呵呵,你俩唯一的差异便是死期与方式而已!怨恨本尊吧,本尊有兴趣品尝品尝你的怨恨!你的恨意愈是强烈,本尊被滋养得便愈加丰足!”

“天儿!”姚妈喊道:

“我养育了你十几年,隐瞒你的身世也许是我不对,但妈爱你,自始自终也只有你一个儿子!”

她不禁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妈!我原谅你了。如今我才醒悟过来,真正的亲情并非局限于血缘之亲,而是在生活琐事上的彼此之间的亲切照料。我不该怨恨你的!”

当姚妈泪水滑落,纵横于沧桑脸庞之时,湛天心底的堤坝当即分崩瓦解了。

回忆里周旋的,唯有姚妈的谆谆教诲和温情关怀。

“魔女!放过我的孩子,你有种冲我来!”姚妈撕心裂肺地喊道。

“呵呵,”舒寒捂嘴一笑,“巧了,本尊是为不伤不老不死不灭,为天地宇宙众生之所供养之尊……本尊可还真是没种呢。”她风轻云淡地说道。

突然间,姚妈向舒寒冲过去,“让我揭开你的面纱,看看你如此残忍之人,长什么样!”

姚妈此刻好似失去了理智一般朝着舒寒扑了过去!

“站住!”舒寒威慑道。

一时之间,舒寒只好举起冰伐缓然射去,挡住姚妈的去路便停住半空之中,指着姚妈眉心的正前方。

然而,姚妈却似没有看见神剑一般,丝毫不停下脚步!

“不要,舒寒!”

末璃突然尖叫一声。

虽然她的心灵对凡人有所怨恨,但是她更深知亲情可贵,也为她之所缺,当要亲眼看着别人的亲情在她面前粉碎时,她竟狠不下心去目睹这一刻。

血红的鲜血淋漓一地——

“不!——”

“天儿,你必须活下去……”

弥留之际,她的声音好似仍然弥漫飘扬在湛天的耳边,而人影却已冰结!

“妈!”

湛天喊得声嘶力竭——

然而,他无能为力!

“凡人,真是脆弱,本尊还没尽兴呢!”

舒寒气嗔道。

冰伐滋滋响着,汲取了血液里的精华之后,变得更加冰冷锋利了。

“魔女,有生之年,必定要取你性命!”

“那么,等你死了再讨伐本尊吧!”

舒寒稍微有些不耐烦了,手间五指快速舞动。

一股令匍匐众生都恐慌地感到生死危机的法力骤然降临——

同时,星球上的诸多领域皆发生了惨重的灾难……

“久等了……永别!”

舒寒冷漠宣判道。

她掌心暗黑色的冰寒神力急促地推动赤莲神剑席卷着死亡之气而来!

正要刺进去湛天的胸膛的时候,突然——

金色佛光普照大地,一尊巨大有千丈之高的佛像轰然降临!

佛性至阳至刚的灵气使然,舒寒那股邪恶的力量措手不及地被排斥而开!

佛像动了,梵音鸣清地念叨道:

“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放手吧,万象皆在因果之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莫要怪,法河之西东惭自焚!”

舒寒愕然,好奇道:“你是何方神圣?感觉蛮厉害的,居然能震慑本尊的神力!”

第一百二十七章 晓以神君

“吾乃西天佛域如来佛祖的一缕意念!因果相生,受凡灵十数年的香火加之心念的虔诚供奉,滋养灵气,意念渐而生实。心之至诚,则吾念庇护……凡灵轮回之劫数,蕴含滔天道意,吾植念人间,广施恩泽,以悟至尊佛境……”

梵音震荡耳际,举世皆为之而安宁沉寂……

“废话少说!潇翟今日,必死!”

阴沉冰寒的死气再次压制着芸芸众生的呼吸……

湛天跪下了膝盖,祈求道,“佛祖,恳求您大发慈悲救救……”

“阿弥陀佛……生死有常,天道难违……既往者,宜淡忘之,苟生之灵,仍需彳亍……”佛恳切曰:

“受汝之养母遗托,以彼岁月之恩泽,尽护子以周全。善之有缘者,佛乐渡之!此世浩劫将近,吾亦还灵念于原体……渡尔显灵之法力,盖以吾所受香火之量以及信仰者的心境阶品所定!法力虽然为限,但是于灯枯油尽之前,吾不弃尔!”

“不行么?佛法之上,生死亦不可逆转么?”湛天神色黯然,低沉自问地道。

“阿弥陀佛……”只语囊括万象。

“凡人信仰的佛……真的、显灵了?”末璃目光凝滞,轻触桃唇,难以置信道。

“显灵?这有何异?此前亦有,然尔仍在凡躯之时不可视之而已……好了,本尊试探你的底子!”舒寒言毕,举起魔怨冰伐硬戳过去。

猛劲的水蓝色气场轰然撞击在金色骄阳般的佛柱之上……

天庭领域。

南天门之外。

金色佛光虚影轻然降临于此。

天文神殿。

“西天如来佛祖莅临寒殿,老神有失远迎……”即便是仅是一道虚影,神君亦不敢怠慢,但不知其来意……

担任一个普通神职的他,仍是少得接触佛域,悻悻有几面之缘而已。

佛光金手隔空一挥,一幅凡间异地的影像放映而出……

“此人的元神……难道是翟儿?”天文神君的意识木讷停滞了许久。

“承蒙佛祖恩典!吾速速前往!”

顷刻之间,天文神君便化作一抹银色璀璨的光芒奔去浩瀚的宇宙之中,朝着银河系中的一颗不起眼的平凡星球飞去……

迟刻几许,一批黑光神队亦悄然紧随……

天庭内残留的佛息隐约淡净……

地球。

金邻路口。

在佛光金柱的庇护之内,湛天仙体渐渐恢复着,仙力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不断地承受了舒寒所施加的一道道蛮横的攻击之后,佛柱的金光变得闪烁不定,隐隐约约有破灭的迹象。

舒寒的目光变得凌厉,“原来是你们?”

冥冥之中,她再次深入地回忆了前世深重封锁的记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道笔觉醒

此刻,在神境巅峰修为的爆发之下,佛像缓然摇摇欲坠……

毕竟,凡人所供奉的香火和信仰觉悟的精纯度也有限度,佛法也便有限度,残念终究是难以长久地抵抗得住舒寒……

终于,噗嗤一声,佛柱骤然破灭——

化作一点一粒、星星闪闪的星芒飘落而下,而后化为虚无……

“哼!”

舒寒得意地哼了一声,漠然道,

“茫茫天地,还有谁能护你?来者必灭,命命相抵,亦未必可变!”

不到半个呼吸之间,舒寒便瞬移到了湛天的身前,目光满是嘲讽,冷漠地执剑刺戳过去……

“五十亿年的禁锢之恨,今日终于报复!灭亡,便是你的最终归宿,安息吧!”

舒寒冷笑着,高雅而无敌。

淡漠地看着悲剧在眼前播映,湛天悔痛于无力改变命运,改变现实,纵然佛力亦是不凡,姚妈原本可以选择把最后的希望留给她自己的。

但是,她还是“浪费”在了他的身上!

一桩桩残酷的事实,都在向他警示着:“落后就要挨打!落后,就要灭亡!”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恨任何人,我只恨自己能力不够!”

他已然竭力争取了,落得此境遇难道是天意么?

这最终的宿命还是坦然面对好了?

可是,他仍不甘心!

忽然间,被湛天用仙术加持禁锢的神笔自动地破开封印,化作一道光波将舒寒那致命的一剑弹开!

“?”

湛天讶然呢喃,转而振奋道,

“道笔?对了,我还有…我的笔!”

舒寒一阵惊讶之后,随即便是狂喜:

“天道钥匙!哈哈,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他们二人中间,神笔漂浮并横旋于半空,闪烁极致的亮光,同时划开了一道结界。

舒寒毫不犹豫地当即施法,伸手点向那道笔,灌输震慑和控制的意念。

眼见,在神境圆满者的操控之下,道笔便要挪移不定,湛天亦毅然迅速地伸手握住道笔……

一缕仙力随之注入其中——

道笔顿时响起一阵尖锐的蜂鸣,那蜂鸣好似从它道器的灵魂深处而发出喜悦狂动!

骤然之间,一股撼天动地、劲猛的排斥之力油然而发……

舒寒刹那花容失色,思忖不及地收敛法力以抵挡这突兀爆发又饱含道蕴的冲击波。

然而,连同末璃在内,她们如若螳臂当车,被震荡道力掀飞于天际外!

在沿途倒飞的宇宙时空里,皆到处沾染了舒寒和末璃她们淋漓喷洒的神血!

~~~~~~~~~~

在银河系一点边界上,一道魅幻得如若光速的银色神光稍微停顿片刻,

“这是……那一枚天道钥匙所释放而出的气息?翟儿,再坚持一会!”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暗夜血脉

此刻,道笔安详地躺在湛天掌心,其上原先雕刻的阴文悄然瓦解,伴随飘散的星芒消失殆尽,恍惚然以阳文的形式印刻上去的是湛天的名字。

夜舒寒银牙紧咬,弯肘使劲向后抵撑,借力缓住飞退的身躯。

当即,被她猛戳过去的巨行星——木星,整体化为粉碎!

“末璃,抓住!”与此同时,舒寒腾出一条素雪色的白绫,抛向极速倒飞的末璃。

她们皆已伤痕累累,难以继续作战。但是,舒寒怎肯放弃?

纵然强盛时期的她操控天道法则如若行云流水,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十尊始终没能挣脱原始法则的禁锢。而唯有拥有一把能够开启法则禁锢的钥匙,方可推开死重的禁锢之门。

然而,两百多亿年前,在天道之父的眼皮底下,他们一切反动心思皆颓然无力。附有天道钥匙属性的道器仍未被创造而出。

灭世之后,原先是为一体如若星球的宇宙化为尘埃,遂而转为相生相克、相接相离十域!而十域之间是一片茫茫的虚无领域,故而每一域宇宙目前仍然在不断地膨胀体积,好似无边无际,却也无止无尽!

封存在极恶深渊之内的十彩圣石内部能量急剧暴动,向外界释放出一股吞噬之力,真元界诸多宗派势力便涌入其中。

在往后数亿年的演化之中,形成了四大势力范围,分别是佛域、天庭、邪界和异精灵界(此为内界)。

夙帝在他的第一劫之时,法号天机古佛,在其陨落的晚年领悟到至尊法则天机,方有造化而出的天道钥匙!其寿终之时,曰:“领略之人,仍有炎也。”故而将其灌输属性法则,设置此道力为——对炎不可见。

如今,天道钥匙竟然就在眼前,想必舒寒就算是不惜力尽一切的代价都要得到。成功操控钥匙之力后,待到十尊归位之时,其已登峰造极,何人还能威胁得到她的地位!

“舒寒,我们还要继续作战吗?他拥有如此可怖的……法器。”末璃颇为犹豫。

“正因如此,我才要索回我的钥匙。”舒寒目光坚定。

末璃不再过问。

舒寒毅然用细长的雪指在她自己的眉心处画下一个奇异的符文。

顿时,一股暗黑的鲜血流淌于舒寒全身,她雪白的肌肤化为碳黑色,一息之后恢复素白,猛然睁眼,“沉睡的暗夜血脉——点燃!”

暗夜血脉,是暗黑五源之尊所特有的血脉。

其觉醒后的血脉内,更是蕴含着极尽黑暗邪恶的怨念。

即便她如今的修为尚远未恢复至当年的至尊道境,但强行地点燃,使得觉醒血脉之力仍可爆发出超越境界桎梏的法力。

尽管此法术所消耗的代价极为巨大,但为了足以改变命运的天道钥匙,她也无须保留了。

握住末璃的柔肩,她们一同瞬移至原先战斗的地球上空。

天空,好似崩裂一般,呈现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纹。

舒寒浑身化作一头黑色神龙,爆发着极致冰寒而恐怖的气息。

“呵呵,天道钥匙亦该有操控的法诀,你若仅凭借仙力灌输,如今是奈何不了我了!”

她腾飞冲天,在天际穿梭数个周期。突然间,她张开嘴巴,一股灭世般的龙息轰然射来,往湛天席卷而去。

尽管他当即催动防御结界,但身处于可怖的龙息之下,他亦感到他的命运之线摇晃欲断!

他甚至预感,倘若承受下这一击,他必定有生命之危!

鉴于修为限制,他尚不能发挥道笔应有的威力。

暗黑龙息眼看便压迫而下,外层的防御结界应声逐个破碎!

第一百三十章 成元转世

说时迟那时快,一缕银色的光芒从天际闪现——

一位气质不俗、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伫立于云层之上!

银发老者嘴里当即念叨着隐晦的咒语。

刹那间,道笔凝聚出急促变幻的光芒,一枚枚金色的字符如若群鱼归江,涌入道笔之中,展开了一道道螺纹!

螺纹平稳之后,道笔已然化作一把颇有现代感式的黄金手枪!

老者仍旧不停念叨着咒语。

黄金手枪突兀喷出一条实质的光柱,恰好射透了暗黑魔龙的腹部。

魔龙痛苦地嘶吟一声,便缓缓蜕化为神形舒寒的模样,从高空坠落。

“舒寒!”末璃悲哀地鸣叫,接住舒寒冰凉的神躯,便当即逃离到天际之外。

初见银发老者,湛天却油然产生了似曾相识之感。

目睹老者操控道笔的神威,湛天略然躬身道,

“多谢大神救命之恩!大神也许便是此道笔的主人?”

老者凝视着他,深情几许涌现,泪眼朦胧。

恍惚之间,老者甚至误以为站在他眼前的便是他当年培养启迪的翟儿。

“翟儿,此轮回之劫,你受苦了。”

两千年前,老者亦曾悄然到此国度巡视,亦培养了不少的人才。

至此复几千年,人界又是新的一番景象了。

神仙渡劫,大致有两种形式。

其一,保留原先完整的魂魄,在人世受尽七情六欲、种种劫难。

其次,被剥削仙神籍贯,不保留原先魂魄完整性的前提下,伴随着生灵的传宗接代,物种繁衍之内的细胞分裂而不断地分解元神,分流向芸芸众生之中,为次转世之法,元神没有归位之时,待到元神精力耗尽,随着生灵的干瘪一同走入虚无。

视如今,潇翟仙使并非被迫选择“魂解转世”之法。

而“成元转世”,方可在世世代代的转化之中保存绝大部分的魂力。

彼时,中原两千多年以前,战乱不断,民不聊生。

借助笼罩着银河系的裂口,他抵达于地球上。

看到此地的暴乱之景象,他痛心不已。

芸芸众生皆本该是一个元神而来,何苦为了利益而自相残杀?

老者不愿看到他徒儿所衍生而来的生灵地域时常兴起战争,故而将他价值理念传授有缘之人,成就了不少贤能之辈!

当彼时,诸侯并起,而百家争鸣的文化盛世便是源于——

他协同仙位之下各个分系的贤能仙人的谆谆教诲!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初级奥义

当彼时,诸侯并起,而百家争鸣的文化盛世便是源于——

他协同仙位之下各个分系的贤能仙人的谆谆教育!

言思及此,老者轻然指划虚空,绚丽的银辉变幻出一幅金色的丝绸,“此为道笔的初级操控奥义,终极完整奥义法诀如今已然不知所向。初级法诀掌实质介质之术,终极法诀控混沌虚无之法。翟儿,你今后便应悉心修炼此诀,即便为师不再能够保护你,你也能独步青云,青出于蓝,苟汝性命于此乱世!”

湛天顿时稍微热血沸腾,明晓世史之后,一阵豁然开朗,往时身为仙使,幸得此恩师,于是恭敬道,“多谢!神君可否晓我以渊源式的致知,最为久远的年代,还有洪荒之始,盖皆为我之所疑惑,却亦孜孜以求其真知。”

“见外了!汝当唤我师父才是。”神君目光深邃睿智而冷峻,“凡是探破抑或是传递天机者,皆难逃天道之惩罚。其事理间之严峻,难以向外人道尔。”

然,神君深入思索片刻,便斩钉截铁道,“而,事已至此,道之于汝亦是无妨了。”

“传说,远古洪荒时期,纪元始兴,圣域之外的各宗门势力灌输适至缓和时期,一位道行可怖逆天的古佛于今佛域参悟至至尊佛境的边缘。可惜,却引发了一场无可幸存的天劫……他主动离开了佛域,栖身于天庭西域,继续参悟最终的境界。但是,他终究未能成功渡过那场劫数,陨落于星辰之间。”

神君的语气忽然激动了些许,“而在天庭西域,彼时我领命清除天道惩戒所遗留下来的威胁,途经沙洲星,彼处适时天现异象,我便将其带回殿内,破了不收传人的惯例,收其为徒——而那个人,便是你。”神君告知湛天前世的身世之谜。

闻之,湛天久久难以平静,“世间轮回,竟是这般因果缠绕。命理密布的,往往是解不开的迷惑枷锁……”令他略然可悲的是,此世他亦被人领养而来!

转世,那便意味着一世的结束,也意味着这承上式命运的开始,命途又一次在因果的轮回之中拨动……

忽然,天文神君猛然吐出一口神血,面色也立即变得煞白无比,他示意湛天安定,语气渐而低肃,说道:

“翟儿,为师近日观察天象,知是为师时日不多了。劫雷已然腐蚀渗透进了我的灵魂,痊愈已经不可能了。但这不能怪你,此乃为师的命数罢了,咳咳……该来的终究还是会到来的,因果缘由,谁也难逃此则。盼望了五十多亿年,有生之年,尚能再见翟儿一面,为师死而无憾了!天文神位原是通过禅让制运行,今日亦然!故而,为师希望你重归天庭,统学天文星象之法,继承本君的衣钵。你唯有熟悉天书之文,该道笔方可发挥出它原本具有的威力。数十亿年间,本君思考许久,筹划些许事宜,汝日后可重回天庭,渐入神籍。”

第一百三十二章 玄衣男子

“天庭北域,独凤殿值有尊神,名为凤兮。其法力造化无穷,道行睥睨诸天,四域之中亦难逢敌手!饶是玉帝王母亦要对其礼待七分。可惜,为师至终未可推算出她的命数以及其法系来历。倘若你今后遇见她,当减少来往以避之,勿引因果之线。”

神君目光凝重,深沉几许。

言毕,他将手温和地搭在湛天的肩膀上,猝然命令道,“闭目,聚精会神地运功!”

未等湛天有所探问,神君便当即施法……一股股浑厚的神力便灌输进了湛天的体内!

半炷香之后,湛天开启眼眸,一缕银色的锋芒射向苍穹,竟引起天地一阵狠狠的震颤。

顿时,湛天觉得全身之前凝滞的凡胎经脉悄然被疏通而来,其灵魂晦涩之处也变得清澈而明朗。

数息,湛天的眉心中间亮起着一枚诡异的银白色符文,隐隐约约闪烁之后渐渐隐匿。

看向天文神君,但见其身躯蜕化为银色星点逐渐飘向太空,化入虚无之中。

神君最后一抹慈祥的眼神却令湛天心痛。在此生,他偿还不了神君的恩情,却欠了如此种种。

步入神境者如若是自然寿终,逝别尘世,其身躯的能量便会瓦解从而回归到自然中去,最终都不会留下他的任何一缕气息。

默哀之时,湛天忽然察觉到在太阳系里极速穿梭而来的十余股神力波动迅速向他靠近。

他缓缓站起身,随手招来那一柄赤莲剑。

属于他的那股神力油然汇入剑身,刹那间,灼热的炎色锋芒斩破海壁,直截苍穹之芒。

瞬息之间,那,十余股气息已然降临地球上空。从气势上看,来者不善。

一玄衣青年男子傲目睥睨天地,形容桀骜不驯,目光停定在湛天身上,惊然道:

“潇翟,你居然没死?”

看着他气势汹汹的模样,湛天自然不会再多礼待,淡淡道,

“我为何要死?”

“就凭你前世种下的因!”

青年男子斩钉截铁道,

“你究竟哪里比我优秀了,能如此讨得天文神君的溺爱?也不过是外域捡回来的废品罢了!”

“自然比你优秀。不过,你好似很在乎我的位置?”湛天淡淡问道,对玄衣男子的逻辑以及价值观略带不屑之意。

天文神殿主修之道是以博学万界经纶,晓知星辰属象,略触命运轮回之术而著称。

诸神万界,虽苍天万般神道纷杂多得不胜枚举,但天文之道则是万道之中的佼佼者,也被认为是最有机会领略得到天道奥义的神道之一。

故而,亦为诸多势力的杰出子弟所觊觎。

青年男子便是天庭十二至高神君之一幽冥神君之子,亦曾携同其父神和颜悦气地托天文神君授之以浩瀚文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同往日

当时,天文神君兴许早已有了打算,故而拒绝了他们。

然而,任何落空而归的神仙都不可能忽视的存在便是他的弟子潇翟!

一个莫名其妙地出现于天庭之域,又奇迹般得天赋惊人,凌驾于无数同阶仙修以及精英一辈的青年俊杰名誉之上的遁道者!

往后的渡仙天劫事件当中,天文神君的选择却使得他们更加意外并且气愤。

面对天道的阻挠与威慑,他居然不惜舍命凭着元神真躯替他的弟子抵挡此劫!

若非如此,以天文神君的道行底蕴,怎么可能在神境修者的元寿大限之前寿终?

众神以为,天文神君将极可能不久便可突破神境的瓶颈,冲击新的修为境界,而那时,他的寿命也会因此而相应地延长数十亿载!

更也不至由于残留天道之伤使得其修为堵塞不前!

然,恰恰是这一疑点成为了诸界神仙心里的谜团。天文神君所执着的信仰之道,以及他冷漠坚毅又略不近人情的性情,他当绝不会简单糊涂地考虑其师徒之情而情愿抛弃自己终生坚守领悟的神道。枉论为潇翟抵挡天劫,甚至不惜舍命相乎!

修道之途向来尽是残忍的规则。有所得,亦有所失。得失皆不过一时之间。

损失道修至友,便亦为寻常。

方不经意间回忆起往事发生之时的窘态,玄衣男子仍觉脸面发烫,“糊涂的天文老神君拒绝了我,亦无异于蔑视我幽冥神仙世家崇高的名誉和地位,无异于给我家氏甩了狠狠的一个巴掌!六十亿年过去了,你超越我们各青年俊杰之上的潇洒我如今想起依然历历在目,如何可与此刻被打入轮回的你相拟?但此胸间犹如燃烧着一把不灭的热火,令我倍感羞辱。呵呵,今日,失去了天文神君的庇护,你还有何能耐?身处低阶的凡人命格的你,尽情地感受本座的怒火吧!你眉心所镶嵌的天文传道神印根本不属于你。你该是时候将其偿还,彻底付出代价了!待本座逮你回府之后,以我父神的果断,他必定会以幽冥化功之法将你彻底炼化!”

漆黑灰墨的气场肆无忌惮地迎面袭来,一缕缕幽灵之影重重叠叠嘶喊,欲要将湛天撕碎。

半晌,湛天不急不缓地握紧拳头,抖擞精神。

天文神君既已神逝。则此世间,亦唯有他解决他们往时遗留的恩怨了。

湛天淡淡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前世之事尽然遗落前世,后世因果我尚不及思。此生,我唯活于此世。你若纠缠于往时的恩怨不放,我还怕你不成!往时之败,你却非感到愧不如人,面壁反省,反而责归于他人之盛。难道仰仗着神氏家族的威望和身世,便可以为所欲为?可以,那你也为此买单吧!”

其蓝色瞳眸间闪亮起来的气场令漆黑雾霾笼罩的幽冥之力为之却步。

“的确,我承认你的命格顺利。即便落入凡途,竟依然得到了此番造化,令我不可小觑。但亦如你所言,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这六十亿年我还没有规划,停滞于往前的境界吗?”

玄衣男子咧嘴戏谑地笑道,随即解开修为禁制,竟是爆发出神境大能者的凌然气场,当即万象天地如若崩裂,黑白易色而至阴阳倒转!

“当年绝代天骄的名号已然易主了!这,便是神境的力量!”男子说道,舒缓地长吟许久,似乎陶醉于其境界成就之中。

“如今,在我眼里,你,与卑微懦弱的凡尘蝼蚁无甚相异!感受吧,以我神之名誉审判你的命运!”

顿时,神境的强横修为气场令太阳亦紊乱地氢氦转化,频频猛烈爆炸,地球上的山峦江河亦尽数崩碎、狂飞……

第一百三十四章 九冥封仙

瞬息之间,玄衣男子钩尖似的冥爪便轰杀而下,“找死,你这凡尘蝼蚁!那么,本座成全你!”

幽灵般的神术千变万幻,凌厉的神势如漆黑深夜里狂暴的寒冬烈风完全地侵蚀熄灭了白昼的光。

但是,玄衣男子的全部招式犹如进入慢放一般,在湛天的视野里徐徐演绎。

湛天淡然自若,纹丝不动,丝毫没有仙阶与神阶之间跨境界之差异的压制感。

在鹰钩似的利爪袭来的前一息,他不紧不慢地举起手掌扣住了玄衣男子的手。

玄衣男子愕然,看似湛天轻易的一抓,而他竟然无法挣脱哪怕是撼动分毫亦是如此!

随即瞬间,他毫不犹豫地以另一钩爪轰击而去。

但云淡风轻的湛天没有给他足够的反应时间,掌心旋即挟拢,里边遂而传来咔嚓清脆的骨折声响。

一番轻然潇洒扭转,赤莲剑划破长空,架在玄衣男子的脖子上。

“住手啊……啊!”

玄衣男子惊骇地狂叫一声,他以为那一刹那间赤剑已经切过去,令他尸首分离了。但缓和下来才发现他的神躯尚还安好如初。

“潇仙手下留情,你我兄弟之间其实情同手足,完全没有什么必杀的恩怨的!经年不见,然我仅仅是试趣地与你切磋而已,你果真有所长进嘛!”

“情同手足?你让我如何相信你?就凭你刚刚对我毫无顾忌的杀意和你所解释的真相?”湛天淡淡问道。

“倘若我初始便将真正真相告知于你,你还会与我较量,与我正式切磋?我只是鉴定你这些年是否有所长进,其实你也不是遭受轮回之劫,而是你自愿来此凡间历炼的!”玄衣男子目光闪烁不已,见到湛天冷静与之相答后,便信然道之。

“自此,不要再踏足银河系半步!滚!”湛天目光一扫,赤莲剑遂而插入身后的剑鞘之中。

如此简洁利索的回答,委实令玄衣男子略感惊诧,“多谢兄弟的理解与包容,身为兄长,我的修为却仍然逊色于你,这不禁激励我回府更加地勤奋修炼了,告辞!”

玄衣男子沉静几息,便收回漆黑的鹰钩毒爪,轻然向长空漫步而去,其余十个下属亦悉数追随。

“九冥封仙阵!”

突然,九根漆黑细长的墨针自玄衣男子长袖之内飞出,随即在湛天所在的地域层层封锁,以八卦的阵位形式,欲图将湛天绞杀其中。

玄衣男子狠挥长袖,转过身来,露出面目狰狞的原本模样,“潇翟啊潇翟,跟本座斗,你还太嫩了。”

其余十个下属摆起双臂,戏谑地得意地观赏讥讽着,此阵威力大概不俗——专为境界的克制定量而制,仙阶之下,九死无生!

九冥封仙阵的绞杀范围迅速缩小,湛天抬手隔空轻托道笔,缓然念叨咒语,半息,道笔绽放出金色的光芒,变成了一柄玉质精细的长萧。

铺展于湛天眼前空间屏幕的,是一套音谱,他本来并非多深研究音律,但此刻他依心而走,冥冥之中已经熟知了。

悦耳悠扬的萧音徐徐传开,九根墨色冥针居然摇晃不定,停定下来,转向往玄衣男子等十余神仙攻击而去。

十余神仙戏谑的笑容顿时定格片刻,当即惊骇不已,仙阶下品的各个下属惊叫狂连,但阵法瞬间便吞没了他们,除了浑身赤裸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玄衣男子,其余下属的仙躯皆已灰飞烟灭,留下一缕近乎透明的灵魂疯狂逃窜。

玄衣男子眉目更是跳动悲催,他的掌心紧握着一张被捏成粉末的青黑色符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太上老君

玄衣男子眉目跳动悲催,他的掌心紧握着一张被捏成粉末的青黑色符篆。

湛天缓缓向他走去,每走一步都犹如一块巨石在他的心里颠簸翻滚。

他人之言语常有特定用意的倾向,湛天何尝听凭于此呢?

事实,往往得亲自用行动验证!

止步于遍体鳞伤的玄衣男子身前,湛天讽刺道,

“你看吧,我轻易地便把你打败了,倘若我是一只蝼蚁,那么,你尚算得上什么?”

先前已经对其多番容忍,谁知这玄衣男子竟然还试图悄然痛下杀心,可见其心性可谓禽兽不如。

“我该如何处置你?”湛天呢喃道,眼眸闪逝一缕凄冷。

“潇仙,你不能伤我!方才的阵法变故是源于我法术学问不精所致的失控性意外……还请你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看在我父神的份上,原谅我的失误!”

玄衣男子此刻真正地浑身战栗不已,逆转九冥封仙阵——这岂是仙阶之辈?

“再次饶恕你?可能吗?”天地寂静无声。

“不然呢,你还能有其他选择?你的师尊神逝,广袤天宫,你实则已失去庇护之所。”

但思索及此,玄衣男子便振作气场,镇定说着,缓缓然,其衣袂悄然弥合神躯。

忽然间,一缕雾白蒙蒙的云团自长空噏然飘落,云团之上伫立着一位雪须长垂、手执拂尘、仙容蔼然、仙风道骨的老者。

“玄月见过太上老君。”玄子男子朝着太上老君表象恭敬地行了一礼,便诉说道,

“太上老君,此凡俗之辈试图谋害于我,玄月特意请求你的守护!”

哪知,太上老君轻挥拂尘,侧眼轻瞥,和蔼地笑道,

“此事缘由我均已知悉,故不必赘说了,潇仙使,恭贺你淡悟天机,超脱了凡劫,渡升为仙,然旧事未了,你亦不必欣然。老君此趟,则是指引潇仙使回归天庭,也许潇仙使将会承接天庭的第二次审判。然而庄本神之逝去,吾甚是痛惜,你既是承袭了他的星位神印,自然不会受到过分追责。即刻,你便同老夫一同归往天庭,拜见玉帝王母,期日的封神仪式或有所望。”

“对于仙神领域,我仍然难以理清,我甚至也不知道你所说的星位神印是为何物……如若是天文神君遗留给我的,你拿去便是了,我便不再去往。”湛天拒绝道。

此凡域是他所熟知的家乡,令他心安依赖,他但愿终生闭关于此。

“此为不可!饶是玄月之举令你对未知的神域心生忌惮,其性子使然,仅是个例罢了。”

太上老君笑道,便似责问道:

“玄月,你是随了你父君的性子,凡事无以理不可使之通顺的,你这般可如何以理服人?”

老君既是已然知悉,玄衣男子便不再辩解,默然沉声。

但对潇翟低头,他向来不服。

“既然违背了潇仙使的意愿,那么老夫便得罪了!”

老君笑道,同时拂尘轻挥,一间银白色的细线便缠绕住了湛天的手腕,任他如何以仙力抗衡亦不可解脱。

第一百三十六章 穿梭光年

“既然违背了潇仙使的意愿,那么老夫便得罪了!”

老君笑道,同时拂尘轻挥,一间银白色的细线便缠绕住了湛天的手腕,任其如何以仙力抗衡亦不可解脱。

“源于轮回劫难,你的仙世记忆已然迷失,此刻任是老夫如何解释皆难以让你信服罢,此举实属下策,实属下策……待此漫途中,老夫思索如何与你解释方可令你信服吧,走吧!”

太上老君习惯性地轻挥拂尘,湛天亦无可奈何地随同着升天。

太上老君所驱动的神力转移之术,简直可以与光速相比拟,周边万象以超乎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后退!

尽管湛天承接了天文神君的星位神印传承,也难以看透太上老君深不可测的道行底蕴!

然而,奇妙的是他如今的修为竟然仍然停留在仙境巅峰时期,似乎距离瓶脖遥遥无期……

但他浑身的仙力却是充沛无比,源源不绝。

他好整以暇,静心观看着他们途经过的宇宙景象。

奇异绚丽的宇宙景观并非我们凡人通过天文镜所看到的那么得唯美,而是险象环生!

也许你的稍微不注意便要撞击到前方极速运行的星体上。

在太上老君的道法运转之中,周边是玄妙的道意流转,他们则也玄乎又玄,恰好完全地避开了。

偶尔,他发现周围时空的扭曲迹象,一溜烟不够半息之间,竟似横渡穿越了不少光年!

而身后也是漆黑一片……

不知以地球计时的观念,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宇宙破碎的星辰有隐晦暗淡无光的,也有发光燃烧着烈焰的,但他对时辰的掐算好似已失了概念。

一抬头,他发现此刻他们正迎着上前方有一个目视星点大小的金辉前去,那里隐隐散发着震慑的大众性神威。

老君解释道,那便是天庭所在了!

虽然他已经遥遥看见,但是他们抵达那里的距离仍然相当遥远。

并不亚于此处与银河系的七倍距离!

诡异奇幻的宇宙空间到处尽是充满着迷惑凡人视线的景象——

海市蜃楼,与南柯一梦,皆似是亦非。

穿过一个富丽堂皇的巨门,其上标注的文字是——南天门。

太上老君松解开了缠绕在湛天手腕的棉线,缓然前行。

湛天略有倦怠,伸了伸懒腰,既然已然身临此境,便随那老君游览一遍天宫也罢?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步临瑶池

步临瑶池,此境仙姬腾舞,妙曲歌萦,仙神满席,热闹与繁华的景象溢满他的整片视野。

经由传讯者向玉帝王母禀知之后,他便随同太上老君步入殿内。

玉帝酒意略怠,向中庭的仙娥挥了挥手,随之载歌载舞的仙娥们皆数微笑着缓缓散去。

“老臣见过玉帝、王母。”太上老君作揖道。

“混元啊,你免礼了!”玉帝郑重地说道。

“于银河星域此前发生不久的异数变境之中,天文神君寿终,神位星象陷入暗淡无芒的浊阴,但其星印传递给了他的首徒,其今世名为湛天。老臣承奉天庭圣命,携潇仙使归往天庭,听由玉帝、王母以及诸位神君审判!”太上老君缓缓地阐述说道。

“本宫欲先略趣趋知,你已然待在天庭颇有年岁,事理处理该是熟悉不过了,那依混元老君的看法,此子该如何处置方是最好?”王母娘娘探趣地拨捋尊贵明黄而轻盈的衣袖,争先问道。

太上老君思索片刻,似是犹豫几许,方道,“老臣愚以为,这长达五十多亿年的劫时已然太久,究其前世之功,此罪过亦足以抵消了罢。至于,当年玉帝王母对他所判的惩罚,老臣莫敢否决其合理性。但是老臣坚信不疑,论罪之后,亦莫能忘其功德。于鸿蒙初辟不久,神域尚微,潇仙使之于开辟天域之职奉献颇多,其亦已接受了废除天庭仙班、堕入轮回的惩罚,况且其亦是已故的天文神君内定之人,故而老臣希望玉帝王母结合以上所列因果,予其一次神位审核的机会。”

玉帝捋着胡须,王母颔首笑道:

“太上老君的确是言之有理,方才本宫与玉帝通过心法商量了一下。基于此事,天庭定然会处事公平公正,绝不会偏袒蔑视天庭制度之人,亦绝不会使任何仙神蒙冤!倘若是贤能富有功德之人,必然不会受到埋没。诸位大神,玉帝和本宫欲要综合众议,看看你们的意思,结果……则少数服从多数吧!至于潇仙使五十亿年前蔑视天庭制度、私藏道器并为己所用隐瞒通天境的探知等数例罪项,他该杀……还是该留呢?”

顿时,整个金光大殿变得寂静非常。

闪逝湛天内魂命域的,是一缕奇异的威胁和恨意。湛天不禁惊疑地望着殿上的位置,之为何有此心?难道自己的前世真如其所言那般十恶不赦?但是太上老君和天文神君对他的庇护之心令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原因或许仍有其他。

复数息哗然之后,玄月拉扯了其父神幽冥神君的袖子一下,“父君还不趁此机会发表意见?”

幽冥神君跨出神仙队列,一身玄色长袍,几乎连同面目亦也暗黑之色,其不凡的气势稳如山基,穷浑天成。

“启禀玉帝、王母,复任潇翟此事非同小可,此子前世狂妄,傲气不敛,坦然而言,老臣早已预料到他如今玩火自焚的下场了。星河易改,禀性难移!潇翟是该终生流放的,令其轮回无尽那又如何?此子蔑视天庭法则,结合种种罪孽,老臣建议将其当即就地正法,以重振天威,震慑群仙之辈!”

朝廷之上,一阵喧嚣……

湛天虽然不晓得前世之事由,亦不愿将前世所犯下的罪孽牵连及自己,但目睹耳闻之后却也有了具体的认知轮廓,此间的对与错的衡量已然掺杂了浓烈的感情因素。

王母颔首许久,“幽冥所言颇有见地,诸位,请投票吧!投出你们手中公平正义理性坚决的一票!”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凤兮女君

一锤定千音,诸神默然,决定“捍卫天威”者纷纷站了出来。

以幽冥神君的位高权重,他们可得趁着这个讨好他、令他留意的机会。

毕竟湛天前世非但有所过失,最重要的是,如今他更是近乎没有任何神域势力的庇护!

但仍有少数几个神仙选择了弃权旁观。

玉帝王母淡然看着,好似这个必然的结果他们早已预料到了,不疾不徐地说道:

“公平正义必定向来不容许忤逆,罪恶则更不容许得到任何的宽恕,那便依了诸列神仙的意思,即刻处决此凡尘淤泥吧!天兵天将何在?”

“臣等在!”

话音刚落,两名天兵瞬间转移至殿的门槛出听令。

神殿之内,也是禁制神仙瞬移的,即便是玉帝王母,到了此殿,也得走下轿子,徒步缓行。

“将此凡尘淤泥清理出去!”

“臣领命!”

一对面目冷漠的天兵迈着嗒嗒嗒的脚步声向湛天行去。

“且慢!”

一个清凝悦耳的女神声在神殿内响起来。

那是一位身居于玉帝王母身旁不远又是德高望重的女神明。

默然观戏的她,此刻,却是缓缓开口了。

神殿当即复而陷入一片深深领人敬畏无比的死寂……

“启禀玉帝、王母,规矩是死的,神是活的,公平正义自然容不得忤逆,但谁能说神仙犯了过错便是永远不可赎罪了呢?”

神殿之下,诸阶神仙察知女君的意思后,纷纷颔首,一时传来共鸣式的回应……

“凤兮女君既已道出此意,诸阶神仙亦超过半数俱已认同,朕与王母商讨之后,亦觉其是。则此过准许以其功德相抵,还原其神职的权力,待以审核。至于正式下封神位的具体事宜,此后看他的表现再拟定吧!退朝!”玉帝庄严地宣布道。

湛天有意朝着女君的方向看去,朦胧似雾的意境阻隔了他的探知,却只看到那女君身着素白长裙,面庞戴着一层轻纱,予人一种圣洁高贵之感。

朝廷散席,诸列神仙如退潮般纷纷离开。

湛天甚觉奇异,刚才殿内萦绕着的一种近乎实质的素白波纹诸位神仙却好似毫无察觉。那是一缕平定安抚神仙心智的大道之力。

放眼望去,凤兮女神仍驻足高台,裙衣无风却翩翩起舞。

湛天方欲惊叹这位女君高贵绰约的风姿,然再次看定之时却竟已然置身桃园之中!

此仙家桃郡,粉色的花瓣铺垫着一片广袤的桃林,虚空之上飘逸着无尽粉色芬芳。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得坦言者

凤兮女君轻盈的仙姿圣雅地伫立在如若莲盘的桃花池上,眼神柔和地看着湛天,略带笑意说道:

“祝贺你作客仙郡,超脱凡品。今夜,你的第一夜,老身可否有幸邀你共赏此境桃郡春色?”

虽陶醉于此境所予以人身心舒畅的快感,但湛天仍不失警惕地观量局势。

闻听此言后,他迷惑道,“何谓今夜?此刻可是白昼?对了,你方才所助,我甚是感激,此生若有时机,必当报答。”

待他抬起眼眸再视之时,亮堂的穹顶已然由初始的鱼肚白化为一片深邃的宁静漆黑。

但唯有此桃林,笼罩在一片春光月色之内。

“此境天意,便是我意。此刻,如何呢?”

“这……您可有何欲言之与我?”

凤兮不言,于桃池随然卸衣而染桃沐浴。

肌肤洁若冰雪,芬芳馥郁的粉色光华朦胧了此处月色。

约莫十息后,凤兮长身而起,袒露出萦香的玉臂。

“你报答我?错了。这便是我予以你的报答。”

凤兮魅惑却丝毫不失圣雅地笑道。

遮掩着她脸庞的面纱轻然随风飘落,一张圣洁美丽得无法形容的脸蛋露了出来。

“你,为何如何面熟?我们可曾相见?”湛天讶然问道。

“伊人未曾有临身近,伊人却已神临彼乡。你未曾见过我的真身,但释放了我的第七元神。此恩,我已报了。”

略一思索,湛天惊讶道,“你……你竟是……我最初以道笔所描摹的素白女仙?”

凤兮颔首,“正是。”

当初真元界各方势力涌入十彩圣石之中,至于今日而形成了四大主要的神域势力。

天机古佛却在圆寂之前将凤兮的第七元神封印。

湛天下意识地想起道笔,“那女神的意思是?”

凤兮恬淡静然看着他,道:“非也,非也。汝妄思耶?此碎道实则非可为我所据有,亦非天机古佛之物。越界得之,唯有患尔!”

前世灵魂记忆的碎晶,俱然散落世间,不知所去。

此刻,他并未真正地知晓其间因果。

“身外之物,皆是浮虚。界之因果,但遗往昔。”湛天阐述道。

“然亦非也,界之因果,穿梭轮回全境,契合灵魂之中,伴随,生生世世。”凤兮解释道。

“言语立场俱在于人,此言亦是。”

凤兮冰凝似雪的脸颊竟泛起一丝红润,凝滞道:

“得坦言者,生生世世,未足十人。亦已数百亿载,不得倾诉。”

第一百四十章 仙阁童子

掩去身前桃花景象,再次睁开眼睛,透过一片朦胧视野,他便瞧见眼前所处的房间的大方新奇的布置格局,而他自己则是已然躺在了一张颇为舒软的床榻上。

床边站着一个少年。

“我在……哪儿?”

“仙使哥哥,这里是你曾经住过的地方,你都不记得了吗?我便是曾经协助你打理着这个仙阁的仙童。”

湛天看着童子,童子虽看上去相当年幼,但是年纪其实不小了,而且怀有仙阶下品第一重天的修为,处于刚刚跨进仙级的阶品。

混沌的脑海没有给湛天任何怀旧般的讯息,他感觉他是初涉此地的,而且此处仙阁之摆置种种以及其隐隐散发的几缕气息皆令他毫无印象。

他一时不知从何话起,顿了顿,他便坦然起身,伸了伸腰,弄得腰杆喀喀作响。

“昨夜……我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湛天略微俯首,看着童子问道。

何以他竟似忘却了一段关于昨夜的记忆。

童子搔首,满容迷惑问道,“昨夜不是仙使你自己回来的吗?不过,你一到此仙阁的门口,就失了神般地,晕倒在地了……”

湛天长身向阁台走去,首个朝阳温暖柔染的霞光照射进房,将他的身影铺盖到地板上,延伸得很长。

“凤兮……”

望着万里长虹朝阳,他嘴里呢喃着那位素衣神女的名字。

凤兮究竟是何方神圣,到底真实身份是什么?

连通晓命理经纶的天文神君都难以琢磨得清,能让道行深邃却当时已行将圆寂的天机古佛仍然亲身去将她的第七元神封印于道笔之内……

而昨夜,她竟又能够令他毫无知觉地抹除他的一部分记忆。

此女,该是怎般的造化式的人物了?

独凤殿中。

凤兮正在下棋。

坐在她对面与她对弈的,则是一位与她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无二的神女,两人在对弈之时,面上皆不时袒露几丝至上高贵的淡雅笑容。

殿内,明亮的金黄色凤凰图案是主要的风格色调。

独凤殿内没有婢女,截然一片清净,这是凤兮的意思——

除了她自己,任何仙神活物皆不许踏足其中。

凤兮右手臂旁漂浮着的是一颗透明的巴掌大小的玻璃球,里面此刻放映的景象竟是湛天在阁台远眺长虹的身影。

潇翟仙阁。

“仙使,太上老君有召,倘若你睡醒了,便唤你亲自过去天文神殿一趟。至于老君想要说些什么,没有向我提及。”

童子补叙道。

依往日潇翟的性子,童子深知最忌拖泥带水,为了不让仙使再问是什么事由,他便都道说清楚了。

童子带路,经过一番腾云驾雾,跨越相隔许长的星际距离,而后他们便到了在天文神殿之门下。

神君已然离去,此地徒留下一座庄严的神殿,神殿仍是散发着令人敬畏的神威。其内仍然形式地供奉着诸届天文神君的牌位。

湛天如今对这里亦没有丝毫的印象,不过根据童子所言,在六十亿年前,潇翟还是每个星程都要和天文神殿管辖之中的其余仙班仙使一样,前来觐见神君。

身执天文神位的星位神印,他虽然没有正式被下封神位,但是实质上已然算是这座神殿之主了。

而且天文神君的神位颇高,依往届任免的规矩,在举荐任用方面,神君有权选择其继承人选。

往届玉帝和王母皆是将神选之权留给神君本神决定的。

此外还有另外一种根本性的选择方式——

即是天择。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仙家纷争

若是信念与神印天命相驳,在星印授权神职时则会神力反噬,造成神位授权的失败,更甚者是候选者的修为出现暴跌。

纠结于前世之罪,湛天虽然得到了前届天文神君的道行传承,但是在任选新一届神君之位的路途中必定不是一帆风顺的。

也许芸芸众生,皆有原罪,而可将其抵赎者,唯有功德。

湛天走进了天文神殿。

神殿安静得异常,他的耳膜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流转的一丝丝灵气的轨迹。

“老君。”湛天鞠躬道。

老君的瞳孔深邃而凝重,好似能将湛天完全看透,随后缓缓取出一沓卷纸,隔空传递给湛天,道:“举界,向来是没有规矩难成方圆。天庭亦是如此。此乃天规条律,你拿回去温复知晓!”

湛天灵敏抓在手心,这数沓厚厚的经文轻灵得竟似流云,恍若无物。

老君叹了口气,挥起拂尘,顿时一轮千转万化的景象展现出来——

“浩瀚星空之中,天庭神域大致可划分为东南西北共四大管辖领域。天文神邸位于西域……”

时光悄然更迭,一团彩霞裹着烈日已然临近西落,西落的骄阳正降临天文神殿的正上空,神殿被衬托得更加银白亮堂。

适值此次谈话的尾声,老君取出一幅卷轴说道,“此乃其他九位仙使的名号。”

这九位仙使,算上潇翟,指的便是曾经一同协助前届天文神君的十大直系下属。

浏览着正展示着的画卷,湛天不禁注视着上面陈列的名字,甚觉惊异。

其上陈列的名号无一不是古代的名士,有“荀彧、孟子、韩非子、孙膑、墨子……”

没有儒家圣人孔子、道家始祖老子及其传庄子等人的名字。

湛天轻然触摸画卷的表面,清蓝色的仙力光辉将这一幅金色光泽的名册卷轴衬托得相当奇幻。相应的名字前方随之投下一道道虚影——仙形模样。

“未知的真理复杂深奥且可能超乎你的承受范围。若不堪于此,也可早做打算退出。”老君不再逗留。

看过了神殿的地图后,他摸索方向来到了天文藏经阁。

天文藏经阁是各方仙神都神往的地方,收集着真理因果,修炼秘籍。

他打算冲击神阶,则需要借助于此。

不久,童子气喘吁吁跑来喊话道:“仙使,九位仙使已经在殿中等候!”

“九位仙使?”湛天即刻回到殿内。

只见九位仙使已经意气风发地坐着饮茶了。

“湛天不知各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了。”

“本仙便是荀子。你叫做湛天?名字都改了呀?陷神君于不义的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呢?”

“荀兄所言极是。你小小年纪,乳臭未干,有什么资格指望我等服从你,别以为你是天机古佛转世在今世也一样了不起了。神君对你偏心也就罢了,但凭什么好处都让你占尽了!”

童子道,“各位仙使稍安勿躁,你们来到这里没有事先通知已是不敬,口口声声说潇君没有资格,但是你们修炼了那么多年还不是没有修炼出多大的气量,对待凡人宣传自己的思想,虚伪正义得无懈可击,但是对待同门之人却如此粗鲁,简直令人不屑!”

“你!”荀子动怒,孟子压住他的怒火,视意他冷静下来。

孙膑浅笑道,“你既然得到了神君的力量,那就在座的仙家门都看看你把握了几成气候吧!”一把折扇飞射过去。湛天纹丝不动,单单是无形之中的气场就令折扇无法前进分毫。

“这……”在场诸位面面相觑。“额,本仙只是用了不足五成的功力试探你而已,诸位仙使都不要太惊讶了。”

殿内诸位仙使依然难以平静,孙膑道,“老神君赐予你传承之力果真厉害。算你幸运。”

“偏见归偏见,那都过去了。现实的策划才是最重要的。你看我们都是同辈,即是如此,我建议天文藏经阁对我等随时开放!”

第一百四十二章 策灭邪兵

湛天漠然道,“孙仙的意思是怂恿我篡改规定咯?简直是无稽之谈,各位请回吧!”各仙使见讨不到便宜也只得气愤离去。

墨子仙使不久又折返神殿。

还没等湛天询问他的用意,墨子便说道,“启禀准神君,小仙是几千年前才承蒙老神君提拔而上的,小仙一直感念在心。故而,老神君选择你的意向便是小仙应当支持的。”

“你返程只为说这个?”

“对。当时们人多势众,小仙不便袒露,还望准神君宽恕!”

“好了,你回去吧,我清楚了。”

时光一晃而过,整整一个月过去,天庭依旧没有讯息传来。一日清晨,瑶池的划开了第一声喧闹。

童子向湛天解释道:“今日凌晨天庭接到邪帝玛良带领着万千邪界军队气焰嚣张地来攻打天庭的消息。老君托我通知你不必慌张,静待便可以了,天庭自有对策。”

洪荒宇宙分成四股势力——

天庭、邪界、佛界和异精灵界。

西天佛界不属于佛界的统治范畴,而是直属天庭的极西之地,是为佛界的分脉。

邪界是天庭的生死大敌,彼此之间向来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对峙形态。

湛天即刻前往洪荒战场,跨越三千光年,遥远地瞧见了邪军“铁马踏冰河”般狰狞气势。

天庭备军完毕,一排排神兵队伍俨然散发着令人生畏的伟岸气息。

然而邪界军队不断迫近,两方势力经过一阵颠簸之后即将交汇的时候,天庭队伍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盘天的法器释放出吞吐山河的力量将邪界的主队伍瓦解。

天庭势如破竹,邪界士兵节节败退。

邪界各个将领都慌乱不安,齐声呼唤统领邪帝赶紧催发邪界圣器破坏掉天庭的法器陷阱!

邪帝玛良抽出了邪界圣器邪伐神刃,但却是将那十几个将军的生机一一搜刮!

邪兵大乱,当即仓惶逃窜,他们怎么能预想到——

他们的主宰者居然是天庭的间谍!

天庭神兵趁势追击,最终,邪界邪兵除了逃窜进扭曲空间的极少数者,近乎全灭!

玛良是许久之前天庭安插在邪界的一枚棋子,他夺舍的是邪界之人的躯体。由于事情机密,许多神仙都以为他是叛徒,历年来他饱受天庭人士诋毁。

玛良颇为精明能干,得到前届邪帝的欣赏,帝位最终传给了他。他也不料想到玛良居然是天庭差遣而来的间谍,最终导致了邪界主力的溃散。只要轻易出征便可完全歼灭邪界了。这不禁令天庭各位神仙都笑得合不上口了。“没想到玛良如此伟大,为民除害啊,我以为错怪他了。对待四处作恶的邪族,就应该用这种手段!”

天庭灯火辉煌,爆竹声起,神潮仙海,不绝于程。

即日起,天庭洗刷了玛良遗留下来的千古罪名——天庭叛徒,被更正为“天庭功臣”。

邪界之所以邪恶,不单单是他们为恶四方,而且与各方对宇宙地域的霸占之时,他们的手段和法术也隐晦毒辣,令人闻名生畏。事实上,天庭为了所谓的和平而征战宇宙四野,他们的手段何尝不是更加高明狠辣呢。

湛天先行退出这场庆功宴,这种利用计谋里应外合地使得敌方瓦解的手段在他觉得不是多么光荣的事。

玛良的目光留意到起身离开的湛天,他在坐席上笑着问道,“那位面容好生陌生,而身上有我所怀念的气息。不知他叫做什么名字,什么职位的?”

玉帝捋胡须笑道:“他只是一位不久前才渡劫而归的仙使,与你尚未有交集,怎么会令你熟悉呢?良君多虑了。”

玛良被提拔进阶天庭还不过几千之前,甚至没有墨子的时间长,不过缘于一场前往邪界的机缘而身怀邪帝的传承,修为高深至神境巅峰,如今甚是得到天庭各位神仙的敬畏。

“玉帝有所不知,自从我仙魂邪化后,被赠与的那支法器也封印了自己,不知所终了。也许它已经寻找到了它新的有缘人吧!”

“哦?是什么法器有如此的灵智呢?”

“与天机古佛有过渊源之物,天道神笔!”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经阁二月

瑶池中仙神一阵恍然,喧哗片片。

玉帝道:“良君有所不知,这天道神笔的确是逆天的法器,而在某种意义而言,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他也得到了庄老的传承。”

良再瞥过湛天一眼,便笑道,“如此,他也算是我的同门弟辈了。无妨,邪化的我已不能使用正气沛然的正道法器了,愿他好生保管吧,将来悟到其中一丝真谛也能叱咤一方。”

玛良的确境界登峰造极,却与正道背道而驰,谈及同门,湛天隐约不屑。怀着邪恶属性的力量,长此以往,再坚定的心性都有可能逐渐黑化,最终结局未必精彩。

湛天看得平淡,涉言无益,只求清净,便悠闲地回到天文藏书阁。又过去了一个月,他孜孜不倦地汲取武术修炼的精华知识,心得颇丰。藏书阁内部的时空和外界全然不同,出来后发现外面才过去了一个时辰。

思绪万千间,他怀念起尚在地球的梁圣冰,若是把她带来这里,她肯定会很开心的。天文藏书阁无所不涵盖,有宇宙的真知哲理,无尽奥妙的法术。

湛天掌心蓝色的仙光闪现,“神引之术!”他默念着,那是来自一本名为《神引臆术》的修行系书本,凝聚神念臆想关与圣冰相关的记忆。

一刻钟过去,藏书阁中浮现一个朦胧的窈窕身影,那身影逐渐实质化,彼此含情脉脉。“湛天,真的是你吗?这里是哪里……”

“银河系之外天庭管辖的天文神殿藏书阁,你近来过得如何?地球那边可还好?”

“地球那边早就恢复了安宁,但从那时起你音讯全无,我以为你已经……”

顿时,圣冰转过身,不禁一阵惊颤,“哥,许久不见了,你过得如何?”

湛天亦不禁难过,那个残忍的事实他怕是已经淡忘。命运的转盘似乎总乐于居高临下地戏弄世人。他们若是早就知道真相,那该是更好一些吧,至少没有神秘的憧憬与蓦然心扉闪动的期待,对于一切的事情他们只需循规蹈矩,按部就班。

“如同戏剧,少了彩排的即兴演出。”

圣冰审视着房间里的布置,好奇问道,“竟有如此规模的图书馆,哥,这是哪儿?”

“藏书阁,我相信你会喜欢上这里的,”圣冰迈开优雅的步子徘徊在各排书架之间,背对“哲理系”转向“修行系”,停留在那些书籍之前,笑道:“我是普通的凡人,却也奢望能通过修行脱胎换骨,有否有那个境界,那时血脉更新,已不再牵绊于凡人焦虑的事情?那该是不能再美妙的事了,比我所执着的科学还要倍多几分神秘感。

“修炼到……血脉能够忽略的境界?”

漫长时间悄然流逝而去,这里安静得唯有不停的翻书声音,彼此只是顾及书本,暂时忽略了对方。即使面对着也难有所言,默契的一瞥足够表达全部的心思。圣冰则更是专注典籍,沉溺其中,大多数时候都在冥想与思考。

一个月又过去了,一束隐约可见的梦幻法则,如灵犀流动的阳光般带着奇异的赤色光芒萦绕圣冰的周身。

她大致将藏书阁“修行系”的书都看完了,只是还无切身修炼,然参悟之精髓使得那些成功参悟的法则自然折射出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赠礼交易

梁圣冰的眉心浮现了一枚轮廓分明、色彩殷红的赤血莲花印记。自由飞舞的红色花瓣环绕着她,她的修为迅速从凡阶蜕变为仙阶,掠过仙境巅峰,直达一个全新高深的境界。她急促地睁开眼睛,肉体表层的躯壳剥落化为尘埃,恨恨道,“本宫,苏醒了!”

她轻然放下手里的那一本修行秘术《赤莲佛门》,掐指一算,望向东南方向,便要破空而出。湛天抓住她的玉手,“圣冰,你可无恙?”

圣冰似是真的愠怒了,毅然随然地甩开湛天的手,“大胆,你怎敢如此猥亵我?”

异样的神情突然掠过她的脸庞,她不禁落下一滴眼泪,挣扎地说,“湛天,今后你就忘记我吧,我不属于这个石头世界,现在我的神识恢复了,我记起了我的使命,儿女情长根本不适合我。”两种记忆交杂缠绕着,最终落成两颗冷静深邃的眸子。

漫天红莲飞舞,她推开湛天,冰冷而苦涩地飞向远方,当年身躯被这个石界的宇宙大道瓦解为一缕缕彩色的光华融入这方世界的情形复现眼前…

“圣冰,你可还记得你方才说过的话?”

“那不是现在的我……那是大道塞给她的命运轨迹,她不存在的。”

湛天冲出藏书阁,在浩瀚的星辰里把她找寻,但是她早已离去没了影踪。他愣在原地,内心一阵酸痛。“你若是不存在的,那我的存在是否也是虚幻…这世界真是令人看不清真相,我,到底该去何从?”

突然,童子着急呼唤道,“仙使,外殿来了两位神明,貌似来者不善。”

湛天收敛情绪,夕阳的橙光漫过他的眼眸,一丝温暖传到心肺深处,把迷茫和寒意驱散。

咚……

钟声正响起。

殿外,负手站着两位神明,是还在地球时对他出手的黑色服装的男子玄月和从邪界凯旋的玛良!他们两位的目光绝非和善,带着刺骨的冷意。玛良虽然接受了天庭“大同复苏池”的洗礼,但是长久浸染在黑暗的邪界环境下,他的心性或多或少都已被黑化了。

“湛天,本座与天文神君颇有渊源,数千年前也承蒙了他不少帮助。你是他的传人,那么师兄我就得好好关照一下你才是了。这摄魂宝剑是本座无意中在古迹寻找到的,处于神器级别,这份小小的礼物,是我本座的心意,你收下吧。”

“良君的心意我领会了,不过我向来没有收礼的习惯,所以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什么都不缺。神君已逝,往事就不用再提了。你如果有时间,可以经常过来祭拜他!今日我甚是疲惫,若是无事,恕我不奉陪了。”

“祭拜他?他怕是承受不了。师弟且慢,实不相瞒,本座今日特地前来不单单是为了送礼,也是为了取回属于本座的东西,你还是收下的好,这对你多少还不算多大的损失。”

“哦?不知小仙这里有什么是良君的?”

“天道神笔!纵然本座不能使用这股能量,可是本座却可以将它传授给更加适合的人选,那个人非玄月莫属,总比留在你这里白白浪费的好。”

“这货在我这里貌似还真没有派上什么用场,但是它选择的人是我,你能说服它另外选择主人?据我所知,你对道笔的了解不过是皮毛而已,但是因为它的层次太高你才惦记着想据为己有罢了。”

天道神笔的完整口诀已随着天道之书的烧毁而消失,其用法如今也只有湛天知道。

玛良厉声道,“湛天,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仙使,你不要把自己当做是神君了!本座要的东西,难道在你这小小辈分的仙使手里都拿不回吗?”

黑衣玄月也在一旁叫嚣道,“就是,如今良神君回来了,这新一届的天文神君席位是谁的还说不定了呢!良君战功赫赫,兴许玉帝一高兴就把天文神位赐予良君作为附职呢。”

玄月言毕,玛良便瞬移而上,要对湛天搜身取走神笔。

湛天不紧不慢地一掌拍过去,玛良原本无视这仙境之人的掌力,但是当掌力接近身体时才感知到湛天这随意拍出的一掌是多么的犀利劲猛,逼得玛良迅速汇聚出神境巅峰的内力以神躯硬抗!

仙境对抗神境,无异于以卵击石,该是没有悬念了吧?可惜令玛良眉头紧皱的是,湛天仍然他击退数米之远!

“什么?”黑衣玄月讶然无比,显然没有预料到湛天居然能够撼动神境巅峰的实力!于是便要上阵帮助玛良镇压湛天。然而,良袖袍一挥,毅然让他退下。

“小子,你已经失去了我对你的怜悯之心!好好接受,做个交换不就完事了吗,偏偏要以卵击石!”良君神境巅峰的修为轰然爆发,暗紫色的凛冽气息相当骇人。

与此同时,澎湃的湛蓝色魂力渗漫湛天的周身,仙境巅峰的实力也催发到可怖的圆满境界,道笔弥漫出一层守护结界将他拥护其中。

紫色,蓝色的光影在长空交杂,一息之间便碰触了几个回合。

不分上下。

第一百四十五章 伏生古镜

“湛天,看你这身火候,你怎么可能还是仙阶境界,就连本座用了近五成的功力都还没能把你击败?”玛良眼神凝重,正视起这先前看起来平凡无奇的湛天,疑惑地说道。

湛天气质冷峻,淡然道,“嗯?五成功力?你鼎鼎有名的玛良神君谦逊过度了,但若真是如此,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小仙面前装逼呢?不瞒良君,小仙所施法力不过一成,战技约用了百分之一而已!”

黑衣玄月和良君齐齐一惊,眼瞳顿时闪逝过一缕锋芒。

“没错了,这等妖孽的修行天赋才符合当年潇翟叱咤风云的影子。”玄月解释道,“良君有所不知,在几十亿年前的那一次西天古墟寻迹任务中,他恰好也是仙境巅峰,但使用了押底的战术之后,竟可与我父神匹敌!”

“仙境可匹敌神境巅峰?此事古难诠。”良揣摩不解,却道,“师弟,方才师兄试探你的实力,如果有所得罪切莫见怪,凭你的天赋只是守在此职难道不觉得可惜吗?物需尽其用,先需用对方向才是。今后,你便追随我如何?”

“共事天庭,何来追随你之说?人们不是常道,身为人臣,尽职则是?我不甚明白你之所指。”

“区区天庭,岂能号令我等,且如今战局已经改变,异精灵界在不久前暴出异常的能量波动,它们一个个的修为都是上古级别,兴许一个普通的精灵便足够粉碎天庭了,你怕是全然不知吧?”

湛天后退半步,“良君的意思是,另外选择靠山?若是如此,在此危急存亡之秋,天庭更需要守护,每位神仙一致对外,众志成城,与郡庭共命运。况且天庭待你不薄,不行,你是个危险的人物,我会向玉帝王母公开此事!”

湛蓝色的仙辉瞬间消散,但是在星辰某处被暗紫色的身影挡住。

良道,“你何必这么快回答我呢?可惜了。既然如此……就有劳玄月辅助辅助本座了。”

玄月拿起袖子中的亮黑色玉笛道,“他要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话,六十多亿年前我就不用那么委屈咯。”幽冥绞魄般的笛声悠悠荡荡。然而,天道神笔形成的守护结界不差分毫将其阻隔在外。

“兵字法诀!”

浩瀚星辰上空出现一个巨大的兵字。这是一本音波功法。万里流云当即爆裂破散,炸开一轮轮的冲击波。

数个呼吸后,良君与玄月被击伤。

湛天不言,不回顾地离去。

“且慢!”

极速弥漫过来的星云破出一声振聋发聩的命令声。

“潇翟小儿,你重伤玄月和天庭功臣玛良神君,罪大恶极,还想逃到哪里去啊,本神有权对你就地正法!”星云里冒出一个浑身黑色服饰的胡须垂然的神君,腾云驾雾而至,怒喝道。

“父君!”

玄月喜道。面容有欣喜也有顾虑,顾虑着他的父神是否有把握对付湛天。

“幽灵神君,良算是打草惊蛇了,但是你也未必奈何得他吧。”

“父君,立场已经清楚。他不愿意站在我们这边,为我们服务。”

幽灵神君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磅礴威严的气压镇压八方,漠然道,“潇翟小儿,你可还记得西天古墟寻迹中你给本神君留下的创伤吗?今日,本神有空,便跟你把新账旧账一起算了,顺便送你一份惊喜。”

幽灵神君瞬移而至,强横的神术试图招招致命。

湛天不再保留实力,十成功力尽数爆发,交锋数息,变换了千百个奇门法术,道笔便防守为攻击,毛丝迅速延长,化作龙蛇一般的荆棘,幽灵神君当即处于下风。

危急时期,幽灵神君抛出一张双面镜子,阴笑道,“潇翟小儿,你可记得这是如何得来的?这便是在古墟中你同我争抢的伏生镜!你还想知道它有什么威能吗?”

“秉承上古无上威严的禁咒,时空伏生镜啊,听承吾之召唤吧!”

湛天的眼神凝重万分,纵然他不曾与此法器过招,但在天文藏书阁记载过此物的厉害,时空杀手若现,生灵伏灭!

当此时,镜子焕发光芒,一面赤红,一面冰紫,代表时间与空间的独裁能力之灵。远古而玄妙的意境降临当场,湛天的身躯被两道光束笼罩,被卷入了时空乱流当中。

“若是不能为已所用,不如玉碎!”

一种紧急的生死危机感将湛天包围,时空乱流中,天道神笔竟是被迫恢复了它封印时期的平静状态。任凭湛天如何反抗也好,皆如泥牛入海。

天文神殿上空,只有气喘吁吁、身负重伤的三位,彼此目光尽是惬意。

童子早已离开。

第一百四十六章 搁浅赤影

湛天审视着眼前明亮刺眼的两色漩涡空间,一会儿便看到一座轻灵的双面神像晃悠悠地呈现。至上可怖的道行威压无言中镇压而来,湛天甚至无法动弹,他的思维也难以思索。

“吾乃宇宙八大至尊奥义之一之灵识——时间与空间两大奥义的至真境界。匍匐众生呐,在本尊面前,你们尽数归零凋落、化为泡影吧!”

一束分叉的红紫锁链紧紧地把湛天束缚住,那铁面无私的神像传递出不容置喙的杀意,仿佛平凡的众生皆是尘埃,而它只是理所当然将尘埃扫除。

湛天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老干瘪,他身体的机能在飞速流逝,辛苦得来的修为也正一步步走向枯竭。死亡一步步逼近着他,在至尊奥义面前,他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模糊的视野里只有梦幻的红紫神辉,他如同一只等待收割的稻草。

“既然……你是宇宙至尊奥义之一的存在,那你可知我等修行者、我等芸芸众生世代更替,历经盛衰福祸到底有何终极的意义?”湛天说出这个永恒在他心里蔓延、缠绕的疑惑。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微观者,效仿宏观,终究离不开道这个字。芸芸众生皆服务于道,并无是否有意义之说。”

“并无意义之说?”

“之所以言意义二字,只是二等形成的概念,匍匐众生应为:该吃吃,该喝喝,顺普天大道而行,后待个体小道衰竭,融入大道之中便是圆满了。”

湛天不禁心寒万分,所谓大道,其规则竟是如此得无情,就连意义二字也没有给众生设定。让湛天对修行之果恍然大悟的,恰恰是眼前带有至尊属性能量的神像。宇宙浩瀚,真知无限。即便接受了天文神君的传授以及在藏书阁参悟的巨量传承,也还远远不够。他也曾以为,在藏书阁的陶冶之下,世间真知都被“睿智”的审视系统给看透,而事实却是荒唐地给他一次重击——他不过是被导入了坐井观天的误区。宇宙浩瀚,真知无限。世间总存在着至尊领袖级别的能量体,一旦与之遭遇,下场必然不会得到留情,他可能会被永恒抹除。而在至尊奥义面前,这都是顺道行之,理所当然。

“不。难道你是至上奥义便可随意对芸芸众生生杀予夺了吗?我,还有圣冰,晓雨,母亲以及那些美好苦涩交杂的记忆,正是他们成就了我,在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我不能甘心接受你这来自宇宙顶级能量的仲裁。你给的答案,我不满意!”

湛天不甘的逆意由衷燃烧,“芸芸众生,终究要受天道束缚,终究被视为低贱卑微,虽然被赋予世世代代更新不息,但是我们的生杀予夺就应该被尔等所谓的至尊掌控了吗?我欲揭开,这漫长孤寂的修炼之路的真实奥义,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双面神像没有预兆地发出一声警示的蜂鸣,“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挣扎着逃离圈养牢笼的众生们啊,反抗都是无效的,你们的结局都将无一例外,我等的处置恰如尔等处置逆主的牲畜一般!”

湛天的眉心顿时显露一枚色泽晦涩、若隐若现的符号,杀意滔天的红紫时空能量如同万流归海涌入湛天的眉心!

“无……无属性魂质!”时空神像连连发出急促的低吟,像是发现了极为罕见的现象。“你竟是十亿年一现的无属性魂质?”

无属性魂质举世稀罕,如若激活了这种魂质,假以时机,则可以威胁到至尊能量所捍卫的天道!

“天道至上,无属性者,必灭!”时空神像义正言辞地审判道,它的掌心浮现一个带有时钟外观的金色光环。金色光环是它覆灭敌方的顶级武器,只要在十彩圣石空间的天道规则内,它便能够彻底夺舍对手的时间与空间,达到覆灭的目的。

湛天魂体的生机开始极速衰竭,然而,一柄赤色的能量箭突然将双面神像射穿,滔天火焰的气场将时空之力扑灭,双面时空神像当即变回伏生镜的形态。

随后,一个赤色的身影轻然降临,眉头一皱,那具躯体里已经没有了神念灵魂,他轻吻湛天的额头,“许久不见,可惜我还是晚了一步。”

第一百四十七章 阴差阳错

这里,一个冰雪素白的国度,坐落在一个号称八大神域之首的乾冰神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只有无尽的狂风席卷着暴雪在白茫茫的山河上肆虐。

古朴的温玉床上,此刻躺着一位气若游丝、倾国倾城的公主。她奄奄一息的模样越来越糟糕,眉际偶有清汗滴落。许多婢女们在照顾着她。

公主视野涣散地睁开眼睛,挣扎地抓紧被子,突然浑身抽搐一阵。

“大事不好了,公主病危了,赶紧传太医!”

“传太医!”

“传太医!”

婢女们慌乱失措,传声喊着。

屋外是浓重纷扬的大雪,且常年冰天雪地,永无暖和之日。

太医匆匆而至,便诊脉检查一番,着急地尾随着驾到的是国君和国后。

太医苦涩着面容,哀痛道,“请陛下、娘娘节哀顺变!绽婖公主生来便是寒阴体质,而这乾冰神域处于极北之地,极寒入骨,公主的阳寿能撑到十八岁已是极限了。”

皇后娘娘握住绽婖公主娇弱渐渐冰凉的手腕,刚滑落的泪水在半空迅速凝冰,适滴落到公主的掌心。

“对于婖儿而言,安静地离去也算是解脱了。择日厚葬吧!”国君哀叹道。

绽婖公主生来携带着纯阴体质,而这乾冰神域的气候无异于雪上加霜,她在很小的时候双腿便失去了知觉,于是在轮椅上度过了她的大半生。当冰原上奔跑着其余同龄人,婖儿只有安静看着羡慕的份。

十八年来,国君和国后分外疼惜她,尽力去满足她的需求,祈祷她开心地度过这短暂的一生。

“芳儿给父王、母后请安,闻听婖儿姐姐病危,芳儿便着急着过来探望她,只期望能送她最后一程,却不料想才到这温辰宫就听到了姐姐的噩耗,芳儿不胜心痛,人固有一死,还请父王、母后节哀!”一位娇美婀娜,如花似玉的公主缓缓走了进来,向着她的父王、母后躬身施了一礼。

娘娘向芳儿招手,示意她过来,泣不成声地道,“芳儿,母后今后就只有你这个女儿了,你可一定要安康,开心地生活下去。”

芳儿伤情地握紧她母后的手,希冀以体温捂热她母后此时冰冷伤透的心,“芳儿的好姐姐已然不幸仙逝,芳儿的亲人也只有父王和母后了。婖儿姐姐生前对我说过,她为能有我们这么关爱她的家人已经心满意足了,所以她是幸福地走的。”

“是啊,婖儿是个好孩子,她从来向我们要求过什么奢侈的待遇……母后觉得些许的关爱都还不足够弥补她残缺的生活。”国后长息一叹。

芳儿急切地安慰,“父王和母后无微不至的关怀胜过任何与生俱来的赠予。”

“近来政事颇忙,朕不作停留了。吩咐下去,婖儿的遗体,切记以棉袍裹身,厚葬!她从小畏惧冰寒的气候,多给她穿点!”

忽然,婖儿的手略微颤动,“娘娘,婖儿公主她的手方才动了一下!”一名婢女惊呼道。所有人皆将目光注视在婖儿的手上。

感受到手心里那颗带着丝丝冰凉的水珠,湛天握起拳头,经过一番挣扎,这一对似乎无比沉重的眼皮才能缓缓挣脱而开,模糊的光线照射进他的瞳孔。

“婖儿!”国后讶然呼唤道,“太医,你赶紧再为公主检查一遍!”

“公主……公主脉象正常,只是略微虚弱,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太医不可置信地说道。

“这是哪儿?还有,你们是谁?”湛天问道,挣扎着起床却无力动弹。

“婖儿,你不记得母后了?”母后握住他的手,急切而欢喜地解释道,“我的婖儿,我是你的母后,这是你的父王呀。你呀,芳名绽婖,年十八……”

“我清楚记得我叫做湛天,但是你所说的其他事情,我完全没有印象。”湛天解释道,他想他也许被时空乱流席卷到陌生的地域了。

母后亲吻着他的额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为婖儿公主盛上汤药来!”

“诺。”

整个闺房的沉重气氛一扫而空,变得轻盈而舒畅。

湛天忽然他的手腕非常柔滑娇小,惊讶万分,当即端详身躯,却见胸前隆起的两块小山丘,湛天惊愕,“让我死了算了!”

他没有想到过他会有如此离谱的遭遇,灵魂和身体会是性别不符!更为糟糕的是,如今他的法力尽失,离开这里也成了悬念。

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尘之变

湛天服过汤药之后,他感到灵力极度匮乏,不知觉间便入睡了。次日醒来,他身体居然已经无恙,虽然还不能够运转灵力,但是即将恢复到了正常的生理指标。

他的魂魄植入这具纯阴体质,中和了原先的纯阴属性。他现在即便去冰天雪地里散步(这具身体以前所做不到的事情),也行动自如,而且身体的经络已然畅通,只要勤加修炼,恢复道行也指日可待了。

国后依旧经常到访温辰宫,亲自给湛天送去汤药,看着他服用之后还要带他去冰幽紫莲湖欣赏那些初春怒放的紫色莲花。

“婖儿,看着你身体日渐好转,你父王和我皆甚是欢喜。可惜你的记忆却因病缺失了……太医说这种现象他前所未闻,不过既然是体质引起的,那只能先好好调养你的身子,再看看情况了。”母后的脸庞慈祥而苍白,显然最近在为她的身体状况操心过度了。

“母后……”湛天纠结了很久,终于才说出了这两个在他心里挣扎着的词语。除了姚妈以外,他不甚愿意称呼其他的人为母亲。可如今他的处境不同,他的生命是在另外一个女子的肉体上得以延续,并且也接受了那个女子亲属照顾他的恩惠。那女子去世了,若是她的亲生父母知情的话,必定痛苦万分。因此,湛天决定在他的人生有新的着落之前,顺便代替这肉身的主人孝敬她的父母,让她安心地离去。“母后,承蒙你和父王的关照,我逐渐会恢复过来的,你不要过分担忧我了。须知,我连生死大关都闯过来了,还能出什么事呢?就算……我从此还是无法恢复那些记忆,你女儿这具身体……还是你的。”

母后闻听湛天如此真挚地安慰她,热泪犹如决堤的河水,倾泻而出。

两百多天悄然过去,湛天深入地体会到了一个理想中的家庭带来的美满感受。至于他的“妹妹”,芳儿公主向来性格开朗,平日多是在各个神域间云游四海。湛天不禁闪逝一种奢望——如若他真是生在这里,作为婖儿公主多好,丰衣足食,温柔人文皆令他恋恋不舍。

当然,这念头是不可能的。信仰止步于安逸,他清楚他必将离开这里,只是在此逗留的时间有长短之分而已。他有他的人生,这里只能算是他无意误进的一个温暖客栈。

闲暇的时候,湛天反复温复修炼之法,回忆曾在天文藏书阁翻阅过的修炼系典籍,力求参悟到新的突破点。

毕竟,自身的实力才能决定自己所能到达人生高度,而绝不是依靠任何一个人选择安逸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只为求得肉体的生存延续和个人小情感的满足,这如何能算得上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暴雪飘扬,周遭传来响亮的号角声,湛天看到一束束滚滚炊烟直上无边际的云天。

他方神域的军队突然侵略乾冰神域,直逼京都,城门外的打斗厮杀已经延续了三天三夜,战火不息。

“母后,父王统治下的神域不就是这里的主宰吗?为何还有其他势力过来冒犯?”湛天期待母后给她一个完整的描述。

“婖儿,乾冰神域仅仅占据着这个神圣的精灵国度的一个小小的角落而已。乾冰统治下的这片地域自古以来严寒萧瑟,不利于发展,如非我们有深厚的底蕴,早就在肃杀的自然风水面前覆灭了。你是希望我解释更详细些吧?几百亿年的历史一言难尽。那得追溯到十彩圣石大浩劫时期,我们根源先祖乾氏是十大至尊之下的第一族氏,掌控着大道乾道。大浩劫当天,十大至尊为了避免十彩圣石彻底瓦解,于是自毁道行,变回初始的能量状态,激发天道机制至完善,使十彩圣石得以弥补天道的残缺之处。乾氏的核心皇室与其他七个氏族纷纷逃离到隔离诸多空间,分散各方,躲避这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乾冰分宗只是乾氏的七十二分脉之一。初始到达这里的时候,原始的无尽的精灵族占据着这里有限的生存空间,先祖便开始了他们的殖民统治方案——把精灵族驱逐出去。乾氏则集中在了这里,之所以命名为乾冰神域,是因为乾氏其余宗门的人数分量稀少。于是乾氏内部出现了斗争,最终划分出新的格局——以乾冰一绝门派为领导,其余分宗作为下属。至于这次城墙外的侵略战争,挑起者是另外一个底蕴强大的神域。情况也许将尤为惨烈,但你不必害怕,你父王已然书信请乾冰门派云游出去的强者,相信不久就会回来援助。这一次会和往常的战争一样安全度过的。”

“和往常一样?难道这种侵略不是第一次的,而是敌方频繁的侵犯?”

“对。不瞒你说,乾冰神域皇室的气运百亿年间皆在衰退……既来之则安之,乾氏自古优越,是不会输在鄙族手中的。”

听闻国后这番阐述,湛天初步意识到了这里所处的地理格局——应当是十彩圣石大浩劫后,收容各方皇族且藏匿在时空涡流的子空间。

夜色不觉已深,冰天鹤在寒乾池上不安地飞窜着,时而惊动一潭荡漾的波纹,而越是阴寒,池塘里的冰幽紫莲就繁衍得越为泛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公主叛变

“芳儿给母后请安!”又一个次日的清晨,乾冰国后前往温辰宫途中,碰见了游玩归来的芳儿。

“芳儿?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都快一年不见你人影了。”国后有些嗔怪她。

“母后,你不要怪芳儿了。现在外界那么乱,我能安然回来已经很不错了。你也不问我有没有受伤。你心里就只有婖儿姐姐吗?”芳儿眼眶微红,直视着国后,期待受到理想中的关注度。

思前想后,国后越发觉得她似乎的确忽视了芳儿的感受,带着惭愧,语重心长道,“芳儿,对于你们姐妹俩,母后从来没有刻意偏心过谁,母后希望你们两姐妹都好好成长,婖儿身体恢复了健康,母后可以省点心了。而你也长大了,不久的将来你也许会理解母后的难处的。你许久不见你姐姐了吧,莫要生疏了,你若是没什么事,便随我一起去找你姐说说话吧?”

“母后所言极是。芳儿理解母后的难处。我确实也许久不见婖儿姐了呢?不如这次让我一个人去找她吧,我有许多心里话想单独和她聊聊呢。”

国后自惭一笑,“你看我,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芳儿考虑的是。萱儿,你随芳儿公主把汤药送过去吧。”

“诺。”

沿途风雪交加,萱儿险些因为摔了一跤,把汤药洒落。芳儿及时施法把汤药转移到她的手中。

“芳儿公主饶命!”

“如此严寒的天气,你穿的如此单薄,身体状况自然不太好了。不碍事。至少汤药被本公主保住了,你先回去吧。若有下次,我让母后把你贬出去得了。”

“诺。奴婢谢过公主。”叩首三下后,萱儿愁容满面地离开。

芳儿打开汤药,轻轻闻着阵阵药味,缓缓推开了房门。

“你是?”湛天对悄然无声地进门的芳儿感到惊讶。

“唉,人生无常,姐姐你竟然失忆了。我是芳儿,你的妹妹,今日特地代替母后,给姐姐送汤来了。”芳儿盛起一勺轻轻吹拂,缓缓走过去,“芳儿向来好玩,故而经常云游四海,近一年时间里都不能回来找姐姐聊天,婖儿姐姐不要见怪呀?妹妹知道姐姐身子虚弱,今日也请允许我像母后平日里伺候你一样,给你一口一口地喂汤药吧?还请不要婉拒。”

“芳儿有所不知,自从我从鬼门关闯过来的那天,身体已然没有大碍了。你就放在桌子上吧,我会按时喝的。”

“姐姐身体无恙甚好,但是妹妹还是觉得惭愧,这么多日子以来竟然没有回来找姐姐聊天,只自顾着玩乐。把照顾你的活儿都抛在了母后的肩膀上。说来实在是忏悔不已。”

“芳儿,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湛天发觉芳儿的语气甚是怪异。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芳儿到底什么意思,姐姐难道还不清楚么?只要姐姐你在,妹妹就不得开心颜。父王母后偏爱的人永远还是你!”芳儿突兀地伸指定住了湛天的经脉,邪异地说道,“人生苦短还好,人生苦长那才是真的煎熬。你当初若是没有复活过来就好了。这些日子以来你受到亲情关怀原本是属于我的!如果没有你的存在,父王母后的爱就只能属于我芳儿公主!喂汤这种小事算得了什么,父王母后都给你喂了十多年了。这回就让我体会一下做母后的感觉如何?这份汤药,我希望给你喂下去。”

芳儿当着湛天的面放进去一颗冰晶白的药丸,粉唇轻启,缓缓吹拂着药汤,“姐姐是纯阴体质,服用了寒冰属性的药品会立即毙命的吧?唉,你真是脆弱的玻璃美人。不过,往后可就省得父王母后再忙着关心你了!”

“你怎能如此?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姐姐也过得不容易吗?十八年的生涯,带着玻璃般的体质,始终也没能够四处奔波,只能被人照顾苟活还要承受着那么强的舆论压力,你以为她过的就比你幸福吗?”

芳儿怒喝道,“婖儿姐,你还敢反问我?那好,今日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之所以我云游四海表现得很幸福的样子,那是因为我想勾起你的痛苦,你所不能行走的痛苦。让你感觉到你真的是一个废人,从而在心理上毁灭你!正是因为你这个残疾姐姐的存在,父王母后的爱全都给了你啊!我可是妹妹啊,为何还要随着他们像一位长辈一样照顾你、呵护你。我也抱怨命运过不公,为何得了纯阴体质而废掉的人不是我?!!!那样我就能得到父王母后全部的爱。所以,如果命运可以选择,我宁愿我成为这样的你!”

湛天不禁同情起她的遭遇,亲情感得不到满足确实是一件不幸的事情,“看来每个人都是有她生活的难处的。可是,你还是不应该这么想。你的父王母后又不是糊涂人,你若是安然接受命运的安排,总有一天他们会意识到于你而言有所亏欠,从而弥补你的。所以,你今日一吐为快,实在不明智。”

“安然接受?我等了十多年了,这么一段煎熬的时间难道还算短吗!不过他们活该,你知道我们的神域之后不久是怎么样的下场吗?这次,我们一定会被攻陷的,而你们都将会成为俘虏。只有我是例外,我将成为他国的贵宾,从此嫁入豪门。你们都还不知情吧,我们一直等待的救兵此刻正被敌国长老级别的人物给拦截了呢。我不单单透露了那条秘密路线,而且也开启了内部传送阵。敌军也许即将从内部把这个苟延残喘的神域给灭了!呵,这就是不爱我的下场!我要让父王母后极度后悔,后悔他们当初爱错了一个废人,却把我给忽视了!来,乖乖喝了这碗汤!”

湛天淡然一笑,“我倒是觉得我该代替你父母给你一个教训。你有站在你父母的立场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父母给子女的爱如何能够做到爱得不差分毫?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出卖了你的国度。没有了国度,你就失去了高贵的没有身份,你又凭什么作为敌国的贵宾?”湛天接过绽芳手里的汤药,倒在地上,道,“你姐不仅纯阴体质无碍,而且经脉也早已疏通无恙了,区区定身术如何能束缚得了我?”

第一百五十章 移花接木

绽芳不禁玉手托胸,怒笑道,“婖儿姐姐,芳儿没有听错吧?教训我这种话居然是从你的口里说出来的。难道凭你这身微薄的仙气就能撼动我的上位神明之力?妹妹我呢,没有心思再和你说下去了,姑且看你如何教训我!看剑!”

芳儿的手心突兀亮出一柄锋利的冰剑。

“土元素之心,形如心动!”湛天施咒,他的身躯当即化作一滩沙土,芳儿的剑击落空。

“化身术?此乃圣品灵术,非我乾冰神域的法术,你到底如何学来?你,你背叛了乾冰神域!”芳儿俏丽的眉目悄然沁出凉汗。五行之术若是修行到了至善境界,若无同阶克星属性的五行元素,则世间难有匹敌者。

“背叛?多么讽刺。身为叛国之徒的你有何资格用这个词语形容我?此乃五行绝学,为天意所授,非你所能知。如何,你怕了?”湛天的沙土形体总是在分散又弥合,芳儿屡次奈何不得。

“邪品木偶,木叶傀儡!”

芳儿往地上的沙土投掷去一个浑身幽绿色的傀儡。木叶傀儡一落地面当即极速生根,湛天身体形成的沙土很快就被其四处伸展的藤蔓捕获,被迫恢复了原形,被束缚木叶傀儡的躯干上。

“行走江湖,不经意的黑市交易品总算派上用场了,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此刻必定痛不欲生吧,对的,你方才化身土元素,遇到了克星木属性傀儡,你身体的土元素将会被它吸干的!而生灵的肉体离不开五行的结合,如若五行残缺,你的形体必然会灰飞烟灭!婖儿姐姐,你,想活下去吗?如果你愿意低声下气地求我带你去父王母后面前认了我叛族之罪,则可保乾冰神域不易主。”芳儿喜开颜笑,甚是得意。

五行之一的土元素被木叶傀儡强行从肉体上剥夺和吞噬是极为痛苦的折磨,她希望等来湛天的妥协,却终是久久的沉默。

突然之间,一道犀利的橙黄色剑气截断了木叶傀儡的根系。木叶傀儡很快就枯萎了,蒸发出一阵阵青绿色的灵气,化为乌有。

一个眉目如画,五官清秀含蓄,穿着素白色道袍的青年男子现身而出。虽然他年纪不小了,但是由于一身修行的加持,他的外表还是二十岁的模样,不失潇洒俊秀。

“一腾师叔!”芳儿面容密布惊骇,“你不是应该……”芳儿跪倒地上,瞳孔里充斥着绝望。

“乾冰宗的芳儿公主,那些暗道是你暴露出去的?你们乾冰宗管理的此方神域已是江河日下,我等乾阳宗派之辈决定不再隐世,将会接管这个神域。故而此次我辈强者皆出,非我一人独行才幸免于难。对于叛者的结局,《乾氏九大宗派之精灵国度公约》写得很清楚。若酿成大祸,则处决,否则终生监禁。”

芳儿心有不甘,试图使出全身神力逃遁而去,却堪堪背受一腾师叔的纯阳乾掌留了下来。

“在我面前,你的法术皆如儿戏。你可莫要反抗,否则我不会留情的。对于叛徒,我就算不留意间把你击毙,相信这也不会引起众怒的。”

“一腾师叔,我的芳儿妹妹年少无知,才被邪念所惑。然而,她瓦解了我乾冰神域的主力,成为你们乾阳宗派接管乾冰神域的导火索,你们可否从轻处置?如果没有她,想必你们就算强势夺权也是不得民心的。”乾冰宗派气数已尽,而芳儿却是他恩躯的妹妹,她纵然有错也是形势所逼,他不希望她就此香消玉殒。

一腾深邃的眼神在湛天身上停留许久,思索一会后说道,“你所言非虚,乾冰宗虽然江河日下,但是终究是占据着数量上的优势,有庞大的群众基础,没有芳儿公主辅助、化解你们绝大部分的战力,我们也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轻易地取得接管权,并且成为民心所向。芳儿公主,既然如此,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你隐世去吧,但是切记不得投靠外域,与我等为敌便是。”

芳儿笑了,“婖儿姐姐,芳儿没想到芳儿的命居然是你为我求情而来?你的恩情妹妹不受,你永生永世都要欠我的,除非时光倒流,你消失在母胎里。如不我亡,来日你灭!你们动手吧!”芳儿闭上眼睛。

湛天忽觉头晕目眩,整个身躯瘫软下来。

一腾通过神念隔空为她诊脉,惊讶道,“土元素趋向于零值?不好,若不及时医治,你的形体恐怕即将灰飞烟灭。”

由于木叶傀儡藤蔓的拉扯,湛天穿着的裙裳十不余一。一腾用一片布条蒙上了双眼,取出银针弹刺到她的后背,“得罪了!”

温辰宫的外边,人群有所骚动,芳儿决然逃遁离开。

第一百五十一章 转避寒阁

“温辰宫之内可还有人在?”

“灼腾师祖?孙儿在内,处于施法的紧要关口,莫进!”

灼腾与一腾交情至深且知心,闻之就不再过问,带领着乾阳弟子收罗以及处理乾冰宗派的遗产。

施法完毕后,湛天已经安然入睡,一腾披上他的裙裳,悄然乘风而去。

乾冰神域现如今已被乾阳宗派所掌控。明文上仍然称之为宗门,是避七十二宗门之首乾氏的皇室的名讳,而在精灵国度这个地域,它确实是以一方皇室的地位鼎立着。

乾冰神域之都,乾阳宗派的子弟不少,其中不乏精英之流,欢欣地群聚在武斗场勤奋地修炼。京都的灵气密度显然比外界强上许多倍。

京都城上的雪越下越深,似乎永远也下不完。行足只要轻踩在雪地上,便会陷下一道深深的印记。以纯阳之火清除积雪也成为一些弟子的日常修炼方式。

历经十彩圣石大浩劫,自从各方八卦皇室成员取缔精灵国度的原始生民时起,时至今天,跨越了两个超级纪元,各方神域的格局已经相对稳定。诸如——乾、坤、坎、震、离、巽、艮和兑八大神氏皆以新的格局雄踞一方。

一腾是乾冰神域的新掌门。虽年纪尚轻,但饱读史书谋略,少年便有鸿鹄之志。是神氏灼腾师祖的孙字辈。

灼腾在业内有着深不可测的道法境界,却终生执着于修炼,不曾婚姻嫁娶,寿达近十万载,无心政事与权力,乃推其孙儿一腾为新任掌门。

一腾后来把湛天安排在避寒阁入住。湛天的身体已经无碍了,三天里未曾如往出门散步。一腾似乎甚是他,日夜风雪兼程也要过来看他一次,方能安心。

“身子既是无碍了,何不与我一同出去观赏那怒放的寒幽紫莲?”

“户外到处是雨雪飘洒,人亦懒惰于行,又恐犯了风寒。”得知绽婖的“父王母后”被流放之后,湛天不禁心酸难过,几天慢腾腾地过去,却出得琐碎的只言片语。昔日陪他观赏的人不在身旁,已然憔悴不已了,但是有岂是任何人都可取代那个位置的呢?

一腾自称他自己性情幽默风趣,却仍无法让湛天对此境迁释怀。

“也好,你安心在此休息,这避寒阁有我的阳火加持,你无需顾虑户外的冰寒。”一腾如往优雅大方一笑了之。

匆匆进入卧阁的婢女说道,“掌门,太后凤驾于阁中正殿,要您即刻会见。”

“你在此候我,我去去便回。”一腾化身一阵烟雾,便瞬移到了正殿。

“一腾,据说你近来甚是善待乾冰宗派遗留下来那位倾国倾城的绽婖公主?你可是新任王者,坐拥着整个乾冰神域,你得吸取前乾冰宗派日渐衰落、遭受各方征战压迫的教训!形势尚还如此危急,你如何有时间去照顾一个女人?是江山重要,还是女人重要?”尊贵的新太后是一腾的母后,听到朝野纷飞的传闻之后,不辞风雪也要劝退她的一腾,以防误入歧途。

“母后,你也清楚这片神域是从乾冰宗派手中接管过来的。她既然是公主,那么我的所作所为只是作为对他们一点补偿,但绝无传言那般过分。孩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凡事自有分寸,还请母后不要过问。”

太后着急心切道,“一腾!皇室战争史上,你莫要言说弥补之事。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所执着的义非智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乾冰宗派的主力已然覆灭,气数断尽是轮回之必然,而新兴之国必须汲取教训方能长生。换而言之,既然前朝灭亡,她就不是尊贵的公主身份了,她也与一个平民百姓无异,没有将她驱逐已经是仁义之至!我们没有义务照顾她了……”

“母后,即便如此,两百亿年之前,皇室各个宗派相互竞争此方神域的领袖地位都过程之中,我们宗派是彻底输了。而他们没有对我们驱逐,以绝后患,这便是一次恩情。况且,我乾氏七十二宗派还不是同属一道根系而来?”

太后亦是感到些许惭愧,道,“罢了罢了,你已经长大了,额娘管不住你的心性了。你自有分寸就行。但你需要铭记额娘的话,女人往往是带着情色的诅咒降生而来的花。多少祸国殃民、毁于一旦的朝代全是因为情色,全是因为女人。你既然身为君主,就要治国平天下,而娱乐只能适当发泄,对于纯爱恋之情,必谨慎含之!为了巩固我们的新建政权,我已书信震海神域,请求与之联姻。你不可再和她暧昧不清,搞出什么风头来。”

他的母后总爱干涉一切可及的事情,一腾对此甚是头疼。

第一百五十二章 勉为其难

又一旬,避寒阁楼的外边变得热热闹闹的,各个闺阁殿宇皆是隆重而且喜庆地挂上了彩帘。

清晨,浓浓月色还未褪尽的时候,乾冰神域到处是礼炮的响声。洗漱完后,湛天便待在书房,捧着一个小本子翻阅。

鉴于乾冰神域对修炼系的书籍严加管控,五行秘术类的书籍更是来之不易。

一腾推开了房门,欣然说道,“今日是灼腾师祖的生辰,你既是清闲无事,可愿意与我一同过去祝寿?”

湛天翻页的手指停了下来,道,“既是你们灼腾师祖的生辰,你们贺寿便好,跟我一个外人有甚关系?”

闻之,一腾的语气略微急促,道,“乾冰派被时代覆灭,而你能顺利留在此阁,不单单是我执着如此,还有灼腾师祖的言辞相助……满城风雨相阻,他尚且如此……你明白此间的因果?”

湛天眉间微蹙,合上了本子,“我既是你的俘虏,这场圣宴怎有我的容身之所呢?外出的风光,只会令我徒增嘲讽罢了。”

一腾握住他的手,“俘虏?这倒不是。你介意的若是这个,你则大可放心,在这乾冰神域,只要我在,我将护你周全。”

湛天心里犹如一滴水滑落平静许久的湖面,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内心呕然不已,缩回了手,冷淡道,“你……何必对我这么温柔?我不希望就此而亏欠你任何人情。”

“你没有亏欠我任何人情,这都是我自愿的。”一腾说完便拉着湛天的手云翔而去。

脚跟落定,湛天发现周遭是喧闹车水马龙的集市,“不是去祝寿吗?你为何带我来到这里?”

“不急,你我吉时启宴那会儿过去就可。你未曾答应我外出过,今日此时我可得倍加珍惜。”一腾微笑道,随手拈来身旁一家售卖的一盒胭脂粉,“未曾见你装扮过,估计是胭脂粉不合你的心意,今日既然出来了,你便挑你喜好的。这一盒如何?”

“并非胭脂粉不合我的心意。而是我向来偏好素颜,不喜浓妆,觉得这既是表象的虚浮之事,又浪费了时间。”湛天回应道。

“那如何能行?身为女子,应是以粉妆为乐,女为悦己者容,莫不是仍没有遇见值得汝悦之人?四海之内,俊秀子弟辈出,如我;而也不乏文采斐然,武功盖世年长的秀气英杰,如我灼腾师祖是也。”

“你的灼腾师祖?”湛天不禁付之一笑,“他都有十几万的寿数了,还能是哪般的秀气英杰?”

“你若是见过他,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一腾微笑着摇摇头。

巳时末刻,他们二人已经逛了一个时辰的街景,一腾带领着湛天回到了宫廷,径直走向避寒阁,嘱咐嬷嬷和宫女庄重地为她打扮一番。湛天勉为其难,尴尬地打算推辞,嬷嬷和几个女子却已经机械般地一边给她换上新的衣裳,一边给她涂抹胭脂水粉,终究无可奈何。

一会儿,湛天和一腾便来到了此刻整个乾冰神域最为热闹的地方。

宴席隆重的阁楼下,各界神域的著名人物以及使者纷至沓来。

惊鸿一瞥,湛天注意到主席座处一位清秀脱俗、道貌仙然的男子对他的注视。湛天始终没能感应到那男子的修为气场,大概是被持含得甚好。那名男子也察觉到了湛天的回视,恬淡而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又一会儿起身说道:

“各位豪杰能参加灼腾的生辰,灼腾倍感荣幸,那么长话就不必多说,各位请开始用膳吧!”

阁楼之外鞭炮齐鸣。

“我见过你的画像!你便是一腾君?”一腾被一名长得若水玲珑的女子唤了一声,轻拉了拉袖子。

“姑娘是?”

“震海神域鼎鼎有名的可莉公主震可莉是也。”可莉公主的言辞之间颇有几分年少幼稚,却不失若水可人。

“原来如此,你便是有惊世水芙蓉之称的震可莉公主,久仰你的美名了。”

“你也听说过我呀?”可莉公主颇有得意之色,“没错了,便是本尊。既然你我情投意合……本公主不知道能否邀请你与我共舞一段?”

“不能。”一腾风轻云淡地挥着画扇,冷淡道,“我已经有我的舞伴了。”柔情斯文的目光投注于一旁清秀静坐的湛天。

“一腾,我可不会跳舞哦。你陪可莉公主跳吧,不要辜负了人家一片诚挚的春心。”

“这位是……你的妹妹吗?”可莉疑惑地问道。

“不是。”湛天和一腾异口同声道。

“那她是谁?”可莉略微恼怒,气嘟嘟地追问。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可莉公主

湛天沉默。

一腾道,“我乾冰神域的贵宾。”

“贵宾?”可莉溜着水蓝色的眼眸狐疑道,“我可否打探一下她的来头?诸多神域里,还有几个势力的锋芒能淹没住我偌大的震海神域?”

“在遇见可莉公主之前,我尚以为你是书生门第斯文可人的女子,今日一见却是如此善于言辞,我或许有些失望了。”

可莉公主的母亲结束了与灼腾的谈话,向可莉走来,说道,“我的可莉从小就痴迷于你的画像,今日得见真人,你不妨先与她接触一下吧,就当是看在我震海神域的面子上。”母亲慈祥满面,一边说着,一遍抚慰女儿道。

“一腾,你就遂了她的心愿吧。多么玲珑清秀的公主啊,那是你的荣幸。”这时站出来劝说的是灼腾。

一腾的脸色有些为难,略嗔地说,“灼腾!”

在这喧闹的酒席间,悠扬美妙的音乐弹奏而起,在人海的注目中,一腾与可莉共舞。

灼腾则顺势坐在一腾原先的座位上,对湛天道,“近段日子你遭遇了那么多,心里的寂寞和苦涩有没有略微遗忘了些许?”

面对灼腾突如其来的言语,湛天的灵魂似乎被什么击中,顿时沉默着,心里不知为何涌起酸楚的感觉。他没有立刻回应,想了许久才说,“时而觉得过分寂寞冷清,时而觉得喧闹得令人厌倦。”

“你遭遇了那些事情,如今也许还会偶尔冷清寂寞,但是喧闹又是如何?莫不是一腾折腾你了?”

湛天否定一笑,“不是,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多时候觉得一个人静静反而更好,当有人强行走进我的生活,我会觉得疲倦和……略微的反感。”

“都过去了,你何苦执着于那些令人不快的记忆不放呢?人生要乐观地向前看,向前走,沉痛于过去真的很傻。来,干了这杯,你过得越来越潇洒!”

轻微清脆的玉杯叩击声传进一腾的耳里,虽然此生正在与别人共舞,可是他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位置。

可莉公主对一腾一见钟情。豆蔻年华的少女凝视着风华正茂的男子,心怦怦地紧张跳动,脸颊染上了红晕,似乎是酒醉后的样子。她或许暂时忘却了过去与未来,包括她自己。

乐曲戛然而止,会场当即响起隆重的响声。

可莉公主的母亲依然对湛天的身份感到疑惑,时不时打量过去,这时,一腾的母亲正在亲自发糖果,“这种糖果可得收下哦,图个吉利而已,不在价值。”

在她走近的时候,可莉公主的母亲轻声细语道,“夫人,我有点儿好奇,灼腾身旁的那位姑娘是什么身份?”

夫人稍微犹豫,道,“您可不要误会了,虽然一腾和她比较亲近,但是她与可莉公主没法比的,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宫人而已。”似乎其言外之意,便是婢女的意思了。

灼腾这时已经回到原先的座位上,经过一番谈论、敬酒之后,酒席时长过去已将近一个时辰。

夕阳余晖斜斜地照射在雪白色乾冰神域的地面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泽,天空也是雪白夹杂着温暖阳光的颜色,可是地面依旧是千里冰河,令人没有半点暖和感。

“寒幽莲花池今日尽是开放着紫幽莲花,趁着这夕阳的浪漫,一起欣赏如何?一起等到夕阳全然失去光芒,等到夜幕降临,星河把它的辰芒洒下寒幽莲花池,到时候会展现出更加唯美的景象。须知,这紫幽莲花是随缘而开,已经有十亿年没有开放了。”一腾拉起湛天的手,向莲花池走去。

可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感到难言的酸痛。

可莉公主的母亲抚摸着可莉的脸庞,道,“这寒幽池的莲花是为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今日难得绝品紫色幽莲花开放,我们可不能缺席。可莉,你要懂得争取才是,记住,在实现你的愿望之前,你面临过的任何打击都不算什么。她不就是一个婢女而已吗?你千万不要当她是你的对手,因为她不配。”

俯视着沿地平线伸展而来夕阳霞光,可莉抹去眼角晶莹的泪珠,犀利的眼神渐渐映射出她母亲的一丝光彩。

第一百五十四章 紫幽莲花

乾冰城的后园是整片白茫茫的冰封大地、雪洒漫天景象。地面上的坚冰若是一日不除,旦日的积雪便可厚达数百公分,越是深埋地底,就越是坚固而不易融化的。

寒幽莲池地域面积非常辽阔,估计可以容纳十座阁楼的长宽,池水之上此时正绽放着亿年罕见的紫色幽莲,紫色幽莲之上悬浮飘逸着犹如夏日里林树间星星点点游行的萤火虫,似乎在燃着微小灯笼,而它散发着紫幽色的光彩。

据历史典籍记载,距今两百亿年之前,当时乾冰城的域廓逐渐形成之时,气候普遍常年烈日炎炎,不是其他地域所能比拟的。但是,这里却发生过一场斗争——

因为这个凝聚了天地精华,灵气丰腴的莲池孕育着一个植物系的莲体精灵。此莲体精灵在那特殊气候的地域修炼后,道行必然不是寻常修炼者所能相比。在乾氏后裔征服此地域时,她现身了。

“诸紫炎湖孕育着万千莲心,她们皆是有灵的。汝等若要探寻住所,也不可踏入此处,宜退居方圆千里之外,我自是当是无事。若强行无理践踏诸灵,天必谴责汝等!”

乾氏后裔在思量后,觉得甚是不妥,“岂有人为莲花杂草让地之说?”他们无视精灵仙子的警告,倚着人多势众,便强行征服诸紫炎湖地域。紫幽莲花精灵仙子第二次现身了,那一次也是她现身的最后一次。但是乾氏后裔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前期,协同而来的道境修为强者都无法平定紫幽莲花精灵,眼看着束手无策,又更无法衡量精灵那时的愠怒和谴责,为了保住民族命脉,他们以道行魂体为代价,歃血为盟,施展皇室七级镇压型阵法,他们皆魂飞魄散而去,果真应验精灵仙子的警告,那句话犹如诅咒一般葬送了乾氏后裔的核心阶层,使得遗留此地的后裔势力大幅下降,至今得道境者竟是寥寥可数。精灵仙子在被封印之前说道,“天必谴责汝等,诸紫炎湖失去了我等仙子,气候将入极端,水平之屏不成,奈何我不得天地之隔离。莲乃世间至洁。岂是汝等能污染。”

紫幽莲花精灵仙子被镇压之后,遍布诸紫炎湖的紫炎莲花便尽然枯萎、凋零,在最后一株莲花灰飞烟灭后,气候在刹那间变得冰天雪地,把方圆千里的诸紫炎湖冻结……

冰层坚不可摧,从此方圆万里永无阳光直射,冰雪封域,乾氏后裔就在此处建设了都城,勉强延续至今。先辈曾经尝试过聚合众人之力摧毁冰层,获取地下水资源,但皆无济于事。然而,距今十亿年前,突如其来的万丈光芒从天际射入冰层表面,却成功把这里砸出了一个偌大的窟窿。当时冰层之下散发出一阵肃杀的阴气,将千里的植株全部抹杀,天地剧烈震颤一阵,都城内外还因此而普遍恐慌。后来发现没有人员受到损伤,这一潭窟窿之下的深水还逐渐涌上,紫色光芒笼罩又甚是幽暗的湖便形成了,其表面迅速长满了紫幽莲花,闪耀的星点弥漫于整个莲池之上,是为奇观。然后,那万丈光芒再次从天际射入,彻底摧毁了这片仅仅绽放了不过的三日景观。自此紫幽莲湖便再无盛况,直到今日。

可莉公主欣赏着眼前仙境一般的景象,也忘却了不快,拉着一腾的手,试着摘下常常一株莲花,却被一腾制止了。

“此莲或有上古精灵残留的意识也难说,诸位切不可都紫幽莲花的心思。”一腾略微严肃地说道。

“一腾哥,精灵族早就灭绝了,这个你都不知道吗?”可莉笑道,“不说是植物而已,瞧你怕成那样,多大出息呀?该不会怕我带回家去吧?小气!算啦算啦,本公主还不想亲自去摘呢,怕里面夹杂着的淤泥脏了我冰清玉洁的手呢。不过我俩将来结为婚姻也说不定,我回去的时候可要允许我摘两筐回去哦,也当做是彩礼了啦。本公主最爱莲花了呢。”

“丫头,我说过了,这可真摘不得。回头我送你我亲自培植的给你,要多少有多少。”一腾笑着解释道,神容慷慨大方。

“好吧。”可莉还是惦记着如此唯美脱俗的莲花。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与众不同的莲花。只因一腾的语气犹如亲切的哥哥般的温和,她想想也觉得舒心,赚了。

湛天只是静静地看着满池唯美诗意的幽景,心里不知不觉想起了故乡的人与事。

“圣冰和晓雨她们怎么样了……我到底该如何回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藏雪书庄

“想什么呢?”灼腾悄然已近在他的身旁,他犹没有差别,听闻这一声,陡然从回忆里跌出。

“我想我的故乡,我的朋友了。她们如今不知过得可好?”湛天一阵迷茫,物理上的距离已经不能用遥远形容了,这种距离是建立在扭曲了的空间上的。

“故人已去,你能做的只有祈祷,愿他们在天堂里没有痛苦。”

“嗯?”

“如此美妙的莲花盛景都不能抹去你眼角的愁绪吗?老夫不愿意看到如此美貌的躯体整日如此悲伤惆怅。”灼腾低沉着问道。

“……”湛天甚feel恶心于这种感觉——被当做弱不禁风、林黛玉那样哀愁的女子,被当做需要安慰的可怜人一样对待!他灵魂里男子汉的尊严在因此滴血。

他无意夺舍进入身躯主人绽婖的亲人已经不在身边,他不必替她尽孝下去了,陪她父母相处了许多时日,该报答的恩情也还该尽了。他当务之急就是寻找塑造新道躯的办法。

灼腾说道,“如果老夫冒家族之大不韪,为你把满池莲花摘下呢?”言毕,灼腾便要顺手施法,拈来绽放正芳的紫幽莲花。

此话犹如惊雷一般在众人的耳畔激荡,皆失了神一般瞳孔放大地注视着灼腾手掌玄幻移动的这一幕。

“这莲花正生长得甚好,何必摘下来才能观赏,死了就没有价值,我偏爱欣欣向荣的。死了的枯枝尽是死气,我可不要。”湛天忙道。

一腾悄然瞥着湛天与灼腾师叔的对话,肺里莫名生出一种愠怒,拳头悄然握紧,但是他努力表现得风轻云淡,不被任何人看到,更重要的是不被灼腾师叔察觉。

灼腾看着他,笑了,“你随我来。”灼腾说道,便转身而去。

湛天尾随在他身后,来到了皑皑白雪覆盖着的枯枝林地。

雪花纷扬,点缀了满林的凉彻与肃杀之息。

脚下的阵法迅速运转着,才走了几步的他们实则跨越了几十里之遥远,前方的一座牌匾显示眼前——藏雪书庄。

进入其中,湛天发现此地藏书典籍中神话功法级别随处可见,尽管远远不及天文神殿藏书阁之多,这在他阅历之中也仅次于此了。除了历练的机遇和法器,高深的功法也正是他迫切所需。

“一腾曾与我说起,你需要这些。既是清闲无事,让你徒劳无功地感伤往昔,不如让你在此修炼。但是你不得接触特殊标记为男子专修的功法,也不得踏入炼体之道!”灼腾施法,暖阳色的法力笼罩住整个书庄,刹那间被他标记的书籍则暂时将处于封印状态。

在灼腾施展修为之时,湛天不禁讶然,那种能在他识海前形成了一座岿然不动的高山意象者的修该是什么境界了?反正据他所知,如今的他根本没有撼动灼腾的可能。

“你方才以意念探测我的修为境界?”灼腾收功,凝视着湛天问道,“你不必怀疑老夫的能力。你一生都不可能逃脱。”灼腾而后竟是笑了笑。

“连意识功法的波澜都能被察觉?!”湛天涌起无限惊讶,但是毫无骇意。他早已把个人看淡,如今他只为寻得天底下的至真奥义。面前之人能够如此强大,证明了修行之途还有很大突破的可能。唯有与更强者为伍,借用更强者的道路资源,才能攒存更多进阶的机会。至于他之所言,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导向——这里于湛天而言,是一个庞型的困阵。

“这书庄之书甚多,我却只是略微浏览其大意,向来不求甚解,绝对是辜负了大好的资源。闻知乾氏后裔才华出众者寥寥无几,这里既然藏着这么多的典籍功法,何不分享出去给民众修炼呢?”湛天不解一问。

“这些奇门外道不适合他们。不对门则只会阻碍发展,于修为无益。还不如安分守己,按规矩办事就好。”灼腾明显有些忌讳这些问题。

湛天不再询问,彼此皆沉默着。

灼腾离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莲瓣分识

天幕渐暗,藏雪书庄窗外的满林枯枝表皮上的雪花依稀反射出轻微的寒光,再往外边直达天际的光晕便是寒幽莲花池之上紫幽莲花绽放的盛景——

雄浑神秘到能量如若光束贯穿苍穹,把白雪皑皑的神域渲染得异常美丽。

那一盏一盏含苞待放的莲花勾起了人一些奇妙的遐想,星芒如此得强大炫目,那个上古世纪被封印在此的精灵仙子是否苏醒了呢?

乾氏密传镇压阵法在世纪的鼎峰时期向来号称天下第一,该是无碍。

湛天点燃灯火,房间里多了几分暖和的色泽,他忽然留意一片白紫色相融的莲花花瓣在他的身旁飞旋,渐渐停稳之后竟是化身为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少女瞳目圆润,身着短袖紫裙,活泼灵秀,予以人强烈的画面感,有若初生莲花的净美。

少女柔指轻然抚来,将语不语,湛天当即下意识地释放结界,他们中间划开一道淡蓝水色的屏障。

然而,少女的玉手没有受到任何阻隔,湛天释放的结界对于她而言如若无物,“果真……难怪如此!”少女恍然大悟般地呢喃。

“姑娘是何人?”湛天索性化解了结界,该少女无视于他的屏障就意味着她的修为远远在他之上,“为何出现此处?”

“我方才……悄悄藏在你的衣袖里跟过来了……我便是两百亿年之前被恶徒们封印的紫幽莲花精灵……的一缕游离的残念……”少女婉转变声道,“你为何夺舍了我的转世肉身?你可知道我设计这一具纯阴体质的女子令她在十八岁那年死去是为了我亲自过来夺舍的?”

“你的转世,还有你要用另外的灵魂夺舍?”湛天终于明白绽婖特殊体质的来源了,“实不相瞒,我夺舍此肉身是出于偶然。而如今我还在其中,又该如何还给你?”

少女笑道,“还给我自然不难,只要我愿意,我一个念头这么轻轻地走过去,就轻轻松松地把你的灵魂给排挤出来了。之所以我留住你,是因为你的灵魂和心灵的能量波动与我相似,音译过来即是曰——晗拟。这正是我偏心于你的原因。”

“晗拟?我似乎不曾听闻……谢谢姑娘的体谅,待我找到重塑肉身的办法,必尽快将其归还。”

“嗯。晗拟是指一个灵魂对另外一个灵魂发自内心原始的契合度和亲切值。在上古灵修之中极为奇妙,若是匹配值完美的话,便可堪称圣天大能的克星了。这是精灵族的文字,你若是听明白了那才叫不可思议呢。等一会呢我就没有时间和你说了,我先告诉你我的经历吧,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助我的,对吗?”

“姑娘但说无妨,如果能够帮助到你,便是甚好。”

“我的真身为乾氏密法所封印,若有施法者所在宗门的玉玺便可解除封印。你能否为了我盗取玉玺?”

“他们为了争夺利益而镇压你那么长时间实在是蛮横无理了,可是恐怕姑娘高估我的能力了,那等圣物应该藏在最为严密的地方,以我如今的修为,处处受制,何况对玉玺的下落一无所知,恐怕难以帮助到你。”湛天说道。

“你若是愿意那就没有问题了。只要你愿意,有我辅助,你会成功的。莫要忘记了你还夺舍着我的躯体呢。玉玺将在稍会那个人带你所去的异地。”紫衣少女神秘地说道。

这时,灼腾去而复返。

“灼腾前辈?他来了,你该不会被察觉了吧?他的实力可是深不可测的。你该藏到哪里呢?”

“他战力在我眼里只相当于一个婴儿。只要我不想他看到我,我就是站在原地他也是发现不了我的。”少女高雅脱俗一笑,“稍等,我还有话要告诉你。时间冻结!”

除了他们二人,周边大幅地域,包括整个藏雪书庄所在的枯枝林地都进入了时间静止状态。

少女神秘兮兮地说道,“他们的修身此般魅惑,可你切莫对他们师侄二人动情,以我所知,他们之所以善待你,只是为了你如今肉身的纯阴体质,为了锻造他们的纯阳功法,他们的目的在于把你当做……”

湛天不禁吓出冷汗,勉强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呢?”

“感应通了他心通以及有略微的预知未来的能力。”少女淡然一笑。

第一百五十七章 据为己有

灼腾这时刚好进入书房中,却似乎丝毫都没有看到紫色裙裳少女的存在,他肃然说道,

“震海神域的震可莉公主不知从何人的口中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随后,震域的域母怒发冲冠,要求我神域将你驱逐出边疆的莽荒之地,并且责令一腾速速与震可莉联姻,否则将会出兵征伐我乾冰神域。眼下情势危急,考虑到神域的安宁和你的自身安全,你恐怕不能留在这里了。”

之后,他别有深意地说道,“你随我入住我别处的府邸,可否?”

“无所谓的。不过还给你们带来了麻烦,实在抱歉。”湛天歉然道。

“婖儿,你无需抱歉。这种情况也不是你所期望出现的,你何罪之有?只要远离了这里的明争暗斗,你才能真正安全。”

灼腾挥动着手里的画扇,点向书阁的地面,一幅橙红色的暖色魔法阵旋转开启,两束橙红色的光芒将他们笼罩。

湛天讶然地看着这玄妙的空间波动,又惊叹道:“好一股凝实的纯阳之气!”

灼腾淡然念道,“离域!”

所谓离域,那便是上古时代离氏一族在此精灵国度所占领神域。

“我向来喜好周游天下,收藏奇功妙法。而在遥远的离域,那里亦留下了我的势力基地,阳春阁只是其一。”

瞬间转移到了另一个遥远的神域,四周寒冰般的空气不断地震颤。

空间波动渐渐收敛,然而紫色裙裳的少女仍然愁眉苦脸地留在原地,“他们竟是跨越了那么遥远的神域。奈何我的本体还被禁锢在这里,上面的封印对我分魂的行动还有所镇压,看来得想个办法才行了……”

书庄之内,灼腾的分身正坐在书桌旁悠然品茶,而一腾恰好在此时赶往此处。

“师叔,婖儿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一腾问道。

“藏?我能把她一个大活人藏到哪里去?鉴于她受到震海神域的排斥,我们不可再仁慈地接济收留她了。不然,我们继续留她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可。可是,你应该清楚,我们乾冰神域政权初步重建,宁可厚颜地与邻国为友,也不要和他们作对啊!我已经将那女子驱逐出乾冰神域了。”灼腾对一腾道貌岸然地解释道。

“师叔,你怎么可以这样?她是我先选上的,说好你我之间要有福同享的承诺呢?我还是不相信你会心甘情愿放弃她……”

“放肆!”

一腾说到一半的话语被灼腾截止。

“一腾,你越来越没有尊师之德了,是不是因为我平时过分容许你的任性,才令你如今这般得放肆、目中无人的?”

一腾冷静过来而后愧疚道,“一腾对师叔有所猜忌,多有冒犯,造成此番不成熟的冲动之举,还请师叔责罚!”

“念在你年少无知,这也是可以体谅,你回去吧,我今夜就留在这里闭关参悟一宿……”

阳春阁。

阳春阁上空悄然降落两束橙红色的光芒,阵法所笼罩的能量徐徐消散。

“这个地方甚是温暖……”湛天轻轻吮吸着这里令人心旷神怡的空气,整个身心不由自主地欣然振奋,“这四周生长着犹如火焰一般颜色的花朵,酷似梅花,却又不是梅花……我可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花类……”。

“此花名为烈火灯梅,在阳炎之气凝聚旺盛的离域终年绽放,到了晚上就好似一盏盏的灯火,故而得来此此名。对于纯阳烈焰之修的人还有不可思议的益处!”灼腾愉悦地赞赏着烈火灯梅,解释说道。

灼腾轻然施法,将湛天身上厚重的冬日雪色棉袄幻化为一套轻盈的夏季素色裙裳。

第一百五十八章 沦为筹码

湛天先是愣住一会,便惊讶地迅速把身上的着装改为素色男装,并且还将发髻束了起来。

“为何改成这般模样?”灼腾面带疑惑不解和隐约的不喜,淡漠地问道。

“我料想您平日应该是一位德高望重之修道仙人,身为一介女子的身份踏入这里恐怕很不合适,我诚惶诚恐会毁了您的清白,因此不如隐藏我的身份,也好避免旁人的闲言碎语……”湛天憨然一笑,说道。

灼腾颔首,“也好吧……没想到男装竟然倒像是更加得适合你。”

或许是一缕错觉划过湛天的眉际,他发现灼腾的眼眸不甚如往的淡然,闪逝过一抹异样的柔情。

与其这座阳春阁说是一座阁楼,还不如说成是一座府邸更为确切些。

此座楼宇群安置有诸多门人婢女,这里时刻被打理得井然有序。

“恭迎灼腾真人回府!”众奴婢纷纷下跪礼拜。

灼腾默然挥动衣袖,便带领湛天随处观赏景色。

“阿静,你看到了吗?今日灼腾真人居然把一个俏丽可人的美男子带回府中!依我看来,没那么简单呀!”一名婢女悄然和身旁的姐妹小声叙说道。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回去上报……”

湛天原本的修为如今已经差不多恢复了,但却仍然停留在仙境巅峰,而若要得到更大的突破,他也许除了在锲而不舍之中修炼,并且还要不断地寻找修炼的资源。

自由,在这个灵修世界,那还是一个只属于强者的名词。

殊不知,这座坐落在神秘的离域的阁楼,每一个婢女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她们的平均修为也不可小觑。

即便是最弱的一批奴婢,她们起码也是仙阶修为!

而走在湛天身旁的灼腾真人,湛天更是无法揣测其修为底线。

不过湛天肯定的是,灼腾必定是神境大能之上的存在,否则他不会难以估量其真实道行——如果是,那种超越神境的实力该是多么惊人震撼!

游赏阳春阁大略景点之后——

“前方,便是我的私人书房所在了,”灼腾在一座附有结界封印的阁楼前止步,其外有阵法守护,唯有附有灼腾特定咒语的令牌才能解开封印的枷锁,他解释一番,转而安定湛天道:

“平日只有特定的持有解除禁制令牌的人才能够进入里面整理书籍。接下来的时间,你便可放心在这里安住,你的起居膳食皆会有我精挑细选的婢女过来照顾。我也会随时过来看看你的。”

鉴于这具玄阴体质躯体的限制,湛天的内力一直以来不得长进。

如今幸好,在阅遍群书之后,他终于在各处关于重新铸造躯体之术的零散碎片典籍之中,总结出了一套完整的铸躯之术。

奈何他尚不能满足术法所要求的条件——唯有太极境界方可施展该功法!

就连一品圣级的极度自然而浓郁的灵气场所也是它成功施展的基础条件。

在一间华丽红艳的闺房之内,一位美丽婀娜的妇人坐在妆台前,悠然化妆。

此时,她的身旁忽然隐约闪现一位靛色空间能量属性的人形。

靛色人形缓缓地以沙哑的嗓音说道:

“你等待了千年的机会……如今已然来了,要不要把握住……全看乾姑娘的意思了!”

“你需要什么代价?”美丽妇人陡然停下此刻手中轻然被她扭转的秀发,反问靛色形体的老者。

靛色形体的老者捋一捋修长而灰白的胡须说道:

“老夫要求的筹码是,乾长卿此次带回来阳春阁里面之人!”

美丽妇人轻抿粉唇,俏眉微翘,坚定而犀利地道,“没问题!”。

一瓶靛青色的药丸从老者袖口之中飘出,落在妇人的妆台上,“那老夫就等你的好消息!”

靛色形体老者欣然消失于窗台外。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月夜酒宴

妆台前,美丽妇人将这装有靛青色药丸的瓶子握在手心,俏眸微微闪烁,呢喃细语道:

“师叔,请你理解我!你应该理解我!”

她精心地化妆完毕后。

“阿安,阿静!即刻随我去一趟花市,我要赏购一些花儿,今夜便回去师叔的府邸。”美丽妇人吩咐道。

“诺。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让门人把娇子装扮地风风光光的!”婢女躬身领命道。

“你们为我备好行李便好。至于娇子,你们吩咐下去卸点装饰,朴素打点吧……师叔他不喜欢这样。”美丽妇人解释道。

娇子畅通无阻地穿过繁闹的花市。

美丽妇人拣选鲜花后,才返程前往灼腾的府邸。

明月夜,阳春阁如往得寂静无声。

在阳春阁里,美丽妇人也有她的私人住处。

尽管她已经许久没有在这里生活了,但是这里依旧每天都有人过来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此时,闺房内,青花瓷胆内插放着几支的向日葵,新鲜得宛若欣欣向荣的植株。

灼腾也在里边,应妇人之邀,他便在此与她一同享用晚膳。

对于她的心意,灼腾向来以话语的轻描淡写带过,始终以辈分为距,无有半分异样的亲近和越距。

“师叔,好久不见。仔细想想,我们已经有五百年没有见面了吧?”

妇人稍微作回忆状,继续说道,“灵儿对师叔一见钟情已经是一万年以前的事情了……一千年,好似也没有太久。时日如车马劳顿奔波,驰骋而过……”

灼腾勉强地笑道,“原来你我二人离别有那么长时间了?时日确实过去得甚快!你最近的功夫有何长进啊?有晦涩不懂的,跟师叔说说,师叔为你指点一二!”

“师叔难得与我相聚在此一同用餐,那些无关紧要话先都别谈了,我们相敬一杯如何!”美丽妇人亲自为灼腾盛了一杯,转语而说道。

美丽妇人先自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师叔年纪不小了,如今可有心上之人了?”

“儿女情长是为修道之人的魔障,罢了!”灼腾说道。

“罢了?在灵儿看来,师叔是何其的定力深厚。师叔未免把婚姻看作洪水猛兽了?看来灵儿今日得清楚得为你开导了。两人之间的情投意合是特别正常而弥足珍贵的,在茫茫无情大道之中奔流,遇见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该是多么稀罕……”

“够了,够了,我可无暇听你胡乱地啰嗦一通!你年纪尚小,应该专心研习法术,而不是追求糜烂腐朽的感情生活!你的容貌较以前老了几分,一看就知道修为有所倒退了!你的弟弟一腾如今坐拥乾冰神域的江山社稷,还有几千万的子民,你也不打算回去看看吗?记住,多做点实事,少整日好闲胡思乱想。若是无事,我也该走了!”灼腾正色道。。

“灼腾,你说得好过分!你考虑过我是什么感受吗?那你觉得灵儿活得幸福吗?没有幸福可言的闲暇时日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那就是变相的折磨!灼腾,我爱你,你知道吗!”灵儿不禁潸然泪下。

“今生今世,灵儿只要与你相守一生便已经心满意足了,不管什么荣华富贵,我都可以舍弃……又是五百年了,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彻夜难眠,寂寞欲焚……又复有何心思修炼?!师叔,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地责备我!”乾伊灵声容悲切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章 请你自重

“灵儿!我还是那句话,鉴于你我的辈分之别,我们绝对不可以在一起的。世俗的伦理道德你我违背不得,否则必将不得善果!”

灼腾严正地表明态度,之后便歉然道,方才……师叔说得也许有些严厉了,师叔向你道歉吧,但这都是为了你好才那样说的!”

灵儿失望而促然说道:

“师叔,你不必重复那些用烂了的借口了。多少年了,你终究都还是没有改变对我的想法,而我也还是没能等到奇迹出现,把你感动,让你明白我的心意……说到底,是你心里没有灵儿,是灵儿输了……灵儿一厢情愿地以为只要一直等你等下去,五百年不够,那就一千年,一千年若还是不行,那就一万年,总有一天能够感动你……是灵儿太傻太天真了。”

闻说于此,灼腾也稍感亏欠,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后,便起身离开。

“我走了,若是正事,你可随时唤我。”

门轻轻合拢上。

徒留伤悲的、心如死灰的妇人在里面惆怅落泪。

阳春阁——灼腾的书房之内。

“灼腾,你收藏在这里的法术典籍委实让我大开眼界了。不过我发现这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那枚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呀?”湛天颇为好奇地问道。

由于是灼腾较为隐秘的收藏品,湛天事先并没有私自将其打开,便问了问。

灼腾凝视着湛天,笑着说道,“那可是乾冰神域最为珍贵之物呢!”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抽屉,并将那枚盒子打开,给湛天开开眼界。

数缕晶莹剔透的玉质光泽从中闪现。

“这便是乾冰神域的镇国玉玺!”

“乾冰神域的……玉玺?”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好似一道惊雷驰骋而来。

湛天正着无处寻找玉玺,没有想到这东西如此神乎其外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就是乾冰神域传闻之中的……玉玺?”湛天简直是不敢相信了。

“不错,你第一次见吧!喜欢的话,便交给你保管。”灼腾微微一笑道。

“如此贵重的物品,怎么能托他人保管呢?您是开玩笑的吧!”

“婖儿,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是认真的。在我眼里,你不是他人,你就是我的……”灼腾的眼神有些朦胧,深情切切地说道。

在朦胧的烛火灯光下,灼腾无论是柔和的语气还是温柔的神情都显得无比魅惑,年纪之高没有隐没他英俊潇洒的仙颜,竟然只是给他增添了成熟稳重的魅力。

湛天浑身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不自觉地后退半步,“灼腾,你……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

湛天闭上眼睛,努力让方才身体传达上来的异样的感觉迅速消失。

他清楚此时灼腾对于他完全没有防备,或许只是对方过分地自视甚高了。

但是,他不容许自己逐步丧失他魂为男子的刚强属性的气质,他在努力地抵制着自身躯体的反应和外界梦幻般的重重诱惑。

忽然,他感到灼腾的手正试图抓住他的手!

湛天迅速地瞬移后退几步之远。。

他预感到,一旦继续这样被动下去,他自持的底线就会垮掉的!

“请你自重!”

第一百六十一章 灼腾中毒

“婖儿姑娘,我自从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就由衷地欣赏你了,今夜又逢农历七夕,你可否与我共度良宵……”

灼腾向前试探一步,而看到湛天即刻退后防备的动作之后,他失望地止步道:

“婖儿,你后退半步的动作可是认真的?这样小小的动作伤害竟然还那么大!有多少人日夜渴慕着得到我的欣赏,从而互相勾心斗角,也分毫不得,你可知道?然而你却还对我如此不……领情?”

湛天淡然回复他道,“当然是认真的。你也许今夜喝多了,请移步去休息吧!我亦觉甚是疲惫了。晚安了!”

“婖儿稍等一下,容我借用一分钟的时间解释清楚!”灼腾突然喊道。

“解释何事?不必解释!已经足够清楚的了。一个有姿色的女子正常情况下总会勾起一个有俗欲的男子心中的邪念,此乃人之常情。我自然能理解你的。”湛天淡然一笑处之。

“不错。这正是我要阐述清楚的!我要告诉你的是,我钟意你之处并非仅仅只是因为你惊世骇俗的容颜,还有你的性格,你的一切……”

湛天侧过脸去,不忍直视他此刻的表情以及言辞,想道,

“原本以为你多么仙风道骨,没想到藏得倒是挺深的,今夜算是让我看清你的真实面目了!素来便厌恶此等嗜俗之徒。我之性格?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呢?倘若不是寄人篱下,处于这般境地,我也许不会与你有所交集吧?”

灼腾的话语戛然而止——

“我可能……中毒了。”

“?”

灼腾这时才感应到他的经脉乱行,令他感到头晕目眩,难怪方才神迷乱语而不得清醒!

灼腾浑身灼热难忍,在他强行运气逼退毒素的过程中,他的毛发表层遍布鞭挞不息的隐电,并徐徐冒出烟雾,令人看得锥心刺骨。

“好热!”

灼腾扯开他的外衣,神情痛苦不已,并伴随着他的道行被药力压制住的症状。

“我先封住你的经脉,阻止体内毒素扩散。”

湛天汇聚一团指尖真气,即刻戳向灼腾穴位,但是灼腾的痛苦并没有得到缓解。

“怎么会无效呢?是我的修为远不如你,所以真气被你的身体消解了,还是这毒素太强了?”湛天不解地问道。

突然之间,灼腾向湛天扑倒过来,迷离其神。

千钧一发之间——

湛天瞬间施法将桌子上的玉笛转移到手中,吹奏起来。

这一曲悠扬玄妙的调子缓缓涤荡着灼腾的身心。

灼腾稍微清醒过来,

“这是……玉女净魂曲?”

阳春阁书房——外界。

“灵儿宫主,这个嬷嬷就是掌管着书房进出令牌的执事神婢!”阿安和阿静将执事人员押了过来。

“灵儿宫主,灼腾真人有令,任何人未经他的允许,不得入内,老奴不敢……”

“废话少说,即刻给我消除结界!我有阳春阁的通行令,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乾长卿对我的信任吗?”灵儿宫主命令道。

“这……诺。”执事女神取出令牌,念叨解除结界的咒语。

阳春阁书房外层的光晕开始晃动闪烁,明灭变化——

结界解除!

灵儿随即带领众奴婢闯入其中。

“你们果真趁着今夜七夕,在这里私会!”灵儿隐隐嗔怒道。

“灵儿?你怎么进来的?”。

灼腾已然勉强着重新入定中,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够感应到来者是谁。

察觉到灼腾的身体情况,伊灵心疼道,“师叔,你的气色为何那么苍白?他明明说过那种药丸不会有很大副作用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事成清算

“是你方才在酒里,给我投了毒?你为何要这么做?解药拿来!!”

灵儿顿时神情惶恐,解释道,

“师叔,灵儿……没有解药。”

“灵儿,你太意气用事了,太乱来了!事后,你便一生不得再踏入阳春阁半步。你与我之间再也不要有任何联系了。”灼腾肃然而失望道。

“师叔,灵儿向来对你是没有恶意的。不过,你永远都是与我保持着不可逾越的距离,能不能进入这阳春阁里,又有多大的差别呢?对于师叔你的冷漠,我无时无刻不在痛苦得快要不能呼吸。”灵儿委屈地哭着说道。

她仍旧害怕灼腾对她的责备与失望。

忽然,房门所在之处延伸下一道神秘的影子。

“灼腾真人,今夜震某光临你的阳春阁,你欢不欢迎啊!”一个披着靛色长袍,蒙着头部的老者缓缓进门说道。

“你是震域的长老之一。”灼腾许久才判定出来,“乾某未曾下过邀请函,实不相瞒,震长老今夜访我阳春阁实在是不合时宜,乾某恐怕不得方便问候了,还请震长老择日再过来!”灼腾尽力隐藏自己中毒的情况。

“择日不如撞日!何况今夜的时辰恰恰是好到了极点!乾真人,你是否觉得身体里面好像有无数条蛇虫乱窜啊?倘若没有玉女净魂曲的缓和作用,你怎么可能还能保持神智的清醒?但是即便如此,也足以暂时令你的道行后退了!世人皆传闻你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殊不知你也与俗人没有什么不同,居然也会在你屏蔽的阵法之下与人谈情说爱,这还可真是令全天下人都感到唏嘘不已呀!”震长老笑道。

“震老妖,你赶紧把解药给我!你说过你不会让我师叔那么难受的!没想到你居然给我那么可怕的剧毒,你是个骗子,你言而无信!”乾伊灵怒着对靛色长袍的老者说道。

“乾姑娘要的不就是乾真人对你真心不二吗?我这毒素既能要他的命,但是也能驱使他的意识,让他对你欲罢不能!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又为何讹我言而无信呢?”靛色长袍震老者解说道。。

灼腾对灵儿的行为动怒了,以内力振开靠在他身上的伊灵,说道,“糊涂!怎么能与那样老奸巨猾的人物做交易?居然还是为了这种儿戏的目的!不爱你的人终究不会爱上你,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就算以旁门左道操纵而得到了,也必然不会有善终。乾伊灵,你与我今后再无关系!震长老,乾某不知这逆徒伊灵与你交易的代价是什么?”

“乾真人不必忧虑!震某要求不高,且与你无甚多干系!震某需要的仅仅是你身旁的那个纯阴体质!”震长老指着湛天说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炎雷交锋

一道靛色荆棘般的闪电突兀地从天而降,针对着湛天缠绕而来。

灼腾勉强地动用法术,撑开了一层橙红色的结界护住湛天,将震长老那捕捉式的闪电缰绳弹开,毅然冷然说道:

“不行。她不能被你带走。”

“哦?”

震长老阴险一笑,似是局势可握,他早已知晓此场较量的结果一般。

乾伊灵歉然握着灼腾的手臂,凄然劝说道,“师叔,千错万错都是灵儿的错了。灵儿不曾想到会令师叔修为倒退,更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境地。你暂且放下对我的责难,先专心应付眼前的难关,渡过之后,你再找我算账可好?震长老所需要的人对你我而言也不过是个外人而已!我们现在只要把他交给震长老,我相信震长老一定不会再为难你的……”

“混账!”

灼腾愤然站起身,狠辣地甩给乾伊灵一个劲道的巴掌,“找你秋后算账自然免除不了。”

乾伊灵脸庞如若烙印下粉色的疤痕,她整个身体轻如落叶,顺着气流驭使的轨迹砸落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乾某教导无方,让震长老见笑了。可是,乾某不曾知晓,也不曾认同过逆徒乾灵儿与你私底下达成的交易。还请震长老宽宏大量,谅解灵儿的年幼无知。他日,乾某必定亲自登门拜访,补偿你的损失!只是,乾某不答应把婖儿姑娘交给你作为补偿。”灼腾义正言辞地说道。

“哼呵!乾真人,你恐怕还没有清楚你的处境吧?不要自作聪明地把震某宽厚仁慈送你的下台阶给拆了!目前的状况是——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言毕,震长老轻呵一声,席卷下一股凌冽冥绝的叱咤气场,将整个失去结界守护的阳春阁书房给粉碎掉了。

“震某,今夜旨在取璧,岂有空手而归之理!闻说乾真人武功盖世,老夫早就打算领会领会了!”震长老举掌而起,其中盘旋着绚丽的靛色法阵,身如苍鹰,似要蓄势而攻!

灼腾站起身,其掌心则盘旋酝酿着橙色的魔法阵盘,冷淡说道,“小道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了么?”

湛天歉然道,“灼腾,没想到我的存在给你带来麻烦了。对不起!然而你身上毒势尚未褪去,这样与另一个强者应战实在是太勉强你了。即便我的修为远不如你,也请你允许我在你身后辅助吧!唯有玉女净魂曲的神力才可抑制住你体内毒素的扩散……”湛天抖动指尖,轻然抬起玉笛,闭上双眼领悟灵魂领域的能量,以至诚至净之心弹奏那篇魔法乐谱。

“雷执苍鹰掌!”

“炎乾玄指诀!”

靛色与橙红色的能量冲击波在交集的瞬间霸道地将周遭地域尽然化为灰烬!!

他们各自脚下的地域已然悬空,但控制着彼此的结界场,开始进行着相异领域的较量。

靛色长袍披身的震长老是震域十大坐镇长老之一。虽然他声望名列第十,是为新晋者,但是仍然比灼腾要高出几个辈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太极境界(神境之上)

灼腾凭借着自身出类拔萃、出神入化的修为,为四海八方的灵修人士所忌惮亦绝非虚闻!

尽管灼腾与那位震域长老的道行皆同在坤甲境界,可倘若灼腾的身体处于巅峰状态,他轻易地抗衡,甚至将面前的对手重创也都不在话下!

按照惯例,一般认为:

仙阶修得至善圆满则可晋级仙境,仙境突破便可有机会跨入神阶,神阶修得至善圆满则可晋级神境(未分析纳入修行者渡劫失败、特殊体质、修炼天赋值等非惯常的理论因素)。

神境之上的境界名曰太极境界。

太极境界分为八大分境,依据道行降低的顺序排列,八大分境分别是乾元境、坤元境、坎元境、震元境、离元境、巽元境、艮元境和兑元境。

每一分境依据修为逐级递减的顺序分别再划分为某甲次元境、某乙次元境、某丙次元境、某丁次元境、某戊次元境、某己次元境、某庚次元境、某辛次元境、某壬次元境、某癸次元境共八个次元境(一般而言,考虑到人们阐述的方便性,次元二字可省略)。

举个例子:

兑癸次元境是太极境界、也是兑元境的入门级别,换而言之,兑元境(第八元境)就是整个太极境界体系中最为基础的境界。

修行者逐步精行,获得能量的升级之后,可依次经历兑壬境,兑辛境……兑甲境!

当兑甲境修行得至善圆满之后,修行者可晋级艮癸次元境!

同样艮癸次元境是艮元境(第七元境)的入门基础级别。在此后的修为进阶过程中,当艮甲境修行得至善圆满之后,修行者可晋级巽癸次元境!

……

当坤甲境修行得至善圆满之后,修行者可晋级乾癸次元境,且以乾癸次元境开始逐步提升,至于乾甲次元境方有机会进入太极境界的圆满境界!

然而,当代现存下来的八大古神域的皇室后裔达到了乾元境道行之人却仅仅是传说之中寥寥可数的人物!

毕竟,在这修炼资源匮乏、古籍秘方几乎尽然遗失的时代,修行者提升道行,真正地运转太极八卦境界是极度艰难的事情。

哪怕天资卓越的造孽人物也是少有能够在一亿年的苦修时日内突破的!

靛色与橙红色交集而爆发的毁灭能量波渐渐褪去。空气中卷起纷扬的烟尘也徐徐落定,能见度慢慢上升。

震长老与灼腾的身影依稀可见,但是——

灼腾却吐出一口隐约散发着靛青色光芒的浊血,浊血有万千剧毒蛇虫滋生在其中!

“乾真人,你输了!在老夫面前,你不过如此嘛!”震长老捋须而开怀大笑道。

“卑鄙!”灼腾斥道。

“老头,有本事的话,你不使用下毒这种卑鄙无耻下流的手段试一试?灼腾他之前就受了你的计,身受剧毒,修为倒退,怎么可能比得过你?况且,单以成败论英雄未免太残忍无情了?”湛天愤然说道。。

震长老却坚定不移地说道:

“幼稚!在战斗之中,任何能够克敌制胜的法门都是必要的!若一场较量在没有规则、没有裁判势力统筹的情况下进行,那么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能够克敌制胜,都是你真实实力的一部分。小姑娘,你说对不对啊?哦哦,非也,确切而言应说是,小伙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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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不顾代价

伊灵言道,“震域长老,灼腾今日倘若向你示弱,此事传言出去岂不令他难堪?我料想,就他争强的性格而言,他哪怕是豁出性命也要与你战斗到底,绝不听从的,而你要是给他一些承诺就好了。”

“呵呵,道是名誉之忧。乾真人,你无须顾虑此事,老夫一心在于修炼,已经对市侩之争了无兴趣,更无暇去刻意地诋毁你。事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震域长老沉声语之。

“伊灵,你不要自以为是很了解为师。我的境界,你根本不懂!震域长老,你与灵儿私下的这场交易,我不认同!”灼腾眼瞳灼热,迸发出丝丝血红色的火光。

他的长剑自主脱离掌心,划过他的眉心,一道裂痕隐隐出现,一滴鲜红的血滴似乎是逃离了他的肌肤,欢快地在半空舞动,游转的轨迹犹如龙纹,一幅极其诡异的法阵在龙纹的基础上清晰可见。

“吾愿与上古传承之力歃血为盟,召唤龙族真身,只为守护亘古不变的正义法则!吾愿缔结契约!”

震域长老眉头跳动,而伊灵则才回过神来,明白了眼前的法术,狂呼而道,“师叔,不可以!上古龙族的传承血脉在我们这一代已经异常稀薄了,如若你强制施法召唤真身,那么你必定灰飞烟灭!这是你教给我的,你明明那么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到底为什么?”伊灵凄楚痛哭,似乎她已经预见到了灼腾被传承之力反噬,从而灰飞烟灭的刹那。

“就因为,只要是我要达到的目标,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来动摇我的决定。因此,哪怕我付出一切代价,我也不会委屈求全。”灼腾低沉而缓缓言道,眼神深邃而血红,神秘威严的龙族气场隐隐透露而出。

闻听灼腾此话,湛天似乎被什么撼动了久久冰冻的心灵。他慢慢恍然,自己到底已经多久没有生活在自由呼吸的阳光之下了?多少时光飞逝之间,他何时不是委屈求全,听由命运的安排,按着命运的轨迹去走,何时与命运反抗过呢?多少时光飞逝之间,他竟然早已经习惯顺其自然,不愿意在束缚他的命运绳索之间表现出任何关于痛感的反应。那种痛感应当是撕心裂肺的。他曾以为顺其自然,看淡生死,适应变化无常的命运,他便可以心安理得。可是,他也在此刻才明白,太多情况下的顺其自然而侥幸得来的心安理得的生活不过是在浪费生命!那绝不是一个真正有理想的人应该做的。

一道银橙色的剑光瞬间指向湛天的眉心,“灼腾,我命令你立刻中止!不然,你觉得是你变身更快,还是我的剑影呢?”

远处传来震域长老讥讽的声音,“召唤几近无存的上古传承血脉之力,这可是连我震海神域第一代长老都未必敢尝试的!乾真人,老夫不得不佩服你冲动的那股猛劲,然而你却败在了身边人的背叛之下!哈哈哈哈,灵儿姑娘,你这一招出其不意甚好,将此子交给我吧!”

“灵儿!你胆敢!”灼腾呵斥道。。

“我为何不敢?我怕你恨我一生,可是我更不愿意看到你从此魂飞魄散!”

“你能够劝他及时中止了也甚好!毕竟,如此英杰的陨落灭亡也是老夫所不愿意看到的。可惜他不够明智,却偏偏与我争斗!灵儿姑娘,有劳你带师叔回去歇息歇息了,他就交给我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脱离封印

灼腾在召唤真身的同时,周身也环绕着牢不可破的结界,即使震域长老暂时还奈何不了他,但是他也无法发散精力去处理外界的事情。

伊灵的指尖突然迸发出橙黄色的异火,冷意地说道:

“且慢!震前辈,你得先允许灼腾安全回去乾冰神域!倘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和他曾有一段恩怨未解。谁知道,你是否会落井下石呢?否则,我当场以我的异灵乾火将他毁灭!”

震域长老急促道,

“请灵儿姑娘莫要冲动!老夫绝不失言,今日你和乾真人都可以离开这里。这样吧,老夫给你解药,并且愿意耗费太极道力为你们开启神级空间传送阵!三息之后,传送阵将瞬间运行。第三息之时,你就将他推出传送阵!主动权还是在你们手上。老夫如此信任你了,可还有不满意的吗?”

“可以!”

伊灵取出一柄长箫,吹奏诡密的乐章。

灼腾化身的进程竟毫无征兆地中止了,龙息消散,光芒尽褪,无力地坠落下来!

“这几百年的孤独岁月里,灵儿可不是全然浪费了光阴,这份失传的镇压再生龙族血脉的神话级音符残卷被我意外得到并修炼了。”

恰好三息,传送阵即将运行,在伊灵等人离开的一刹那,伊灵将湛天推出传送阵。

谁知,在湛天离开传送阵的一刹那,震长老念叨起解除空间传送的咒语,强行将传送阵给消除了!

“你……你这糟老头居然出尔反尔!”看着此情此景,伊灵愤怒不已。

灼腾反而淡然说道:

“江湖水深,复有几人可信呢?你到底太天真幼稚了。你最初的错就是与那种老奸巨猾的人有交集。”

现如今,灼腾受到能够镇压传承之力的音符功法创伤,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再次召唤真身。

换而言之,他们已经无人可以抗衡全盛状态下的震域老者。

震域老者哈哈大笑,“事情的进展完全在老夫的策划之中!”

话音刚落,一轮靛蓝色的魔法阵在震长老的掌心盘旋凝聚,“那就永别了!”他试图顺便将灼腾和伊灵抹除。

与此同时,另一方面。

在遥远的乾冰神域的紫色幽莲池里,紫白色交融的神光骤然笼罩了整个皇都!漫天镶嵌并点缀了唯有的彩色莲花!噏呼之间,一道强劲白亮的光束冲破上古时代封印,涌向天际!

自此,乾冰神域再无冰雪,徒留下了空荡荡的无莲水池。

刹那之间,阳春阁漆黑的苍穹之上绽放出一朵妖艳绝伦的紫色莲花。

震域老者掌心盘旋的道阵能量被强行压缩回体内。

神女从天而降,缓缓睁开了紫色烟花般的双眼,纤纤玉手突兀地拍向老者。。

顿时,震长老猛然从高空坠落地面,下陷地面数千公里之深,他的胸膛被破开了一个掌印大的洞窟,血肉精华如同被净化般,扑哧作响地喷发。

即便是坤甲境的灼腾亦是惊道:“乾甲境巅峰境界?”

第一百六十八章 玉玺传送

在现如今的精灵国度里面,拥有乾甲境修为的人寥寥可数。

传说中处于乾甲境巅峰修为的太极修士就是这个国度的创界神明所任命执事的第二神明——火神娘娘!

“火神娘娘”并非第二神明的真名,而是芸芸众生对她的敬畏之称。

宇宙浩劫之时,精灵国度为外界所侵入,原始精灵的安宁世界遭到干扰,甚至驱逐。

在这片圣灵的土壤之上,还引发了一场八族神氏的争夺之战,生灵涂炭,江河破碎。

是日,火神娘娘现身,一举平息战争,抹去道行高湛者的修为,施下禁制,使其汇入五彩天池,而后精灵国度才恢复了较为缓和的状态。

至今仍旧几乎无人能突破禁制,跨越乾甲境。

换而言之,一位乾甲境巅峰之人的出现必定会强烈而主观地干扰一方的局势。

第二神明非生灵所生,亦非精灵,而是一位道至境界前辈曾使用过的一柄火属性的扇子。

其灵性神知已然觉醒了数百亿年了,举止道德颇具那位道至境界前辈的作风。

其威严而不可亵渎,狠时天地洪荒为之崩裂,柔时万千世界为之兴生。

紫莲神女指尖萦绕着紫白色交汇的能量,瞬间为湛天铸造了一具全新的身躯,绽婖的肉体凡胎迅速地化为一股灵气汇入她的指尖。

这便是乾甲境巅峰的固有属性!

一念之间,便可随意改变世间万物的太极能量,创造出最为符合生灵的灵魂附躯,甚至创造出芸芸众生,创造出一方新的洞府世界。

“你是真正的婖儿?”

灼腾木然问道。

他难以置信,婖儿的真身竟是如此神秘的人物。

仙阶修为的湛天又如何能将她的身躯成功夺舍呢?

况且灼腾曾经还打过她的主意,自己如今想来都头皮发麻。

夺舍,是太极境修士的固有属性。即是在自身凡胎受到毁灭之后,以己方灵魂强行地占据比自己修为较低的生灵的躯体的行为。

如今生存在精灵国度的绝大部分生灵都是上古八族的皇室遗脉,普遍拥有太极境的修为。

缘由于此,精灵国度的创界神明设定法则,量定禁制,阻止了灵魂出窍的法术,以防生灵界普遍发生灵躯混乱的局面。

“吾乃上古浩劫时期所遗留的天地灵花素紫天莲,终年为乾氏前脉的封印所镇压在池底,奈何无法解开禁锢。湛天之前寄宿的身躯乃我昔日灵念往生而来,今日我能够解除封印也正是借用了躯体属性的同属传送。”紫莲神女说道。

“玉玺!?”

“正是。”

“湛天,此乃不灭莲体,是我赠予你的。今后,你与我之间便可随时有紧密的感应。”

紫莲神女言毕,她挥手展现一幅画面——

整个精灵国度原本几乎与世隔绝的,是个灵气充沛,景色优美的洞府世界,无数美丽而纯洁的精灵生活于此。

然而,那一场宇宙大浩劫来临时,空间开启,随之外族侵入。精灵仙子不堪污染的环境,纷纷背井离乡……

精灵,是天地日月之精华而凝聚而生,是上古时代的一类特殊生灵。其性格颇为喜欢孤独修行,厌恶喧嚣,特立独行,空间控制感极强,所拥有或是占据的地理空间以及虚拟的洞府空间皆相当可观。

紫莲神女漠然地暼过着灼腾一眼,言道:

“乾氏后裔!你们先祖曾与我精灵族的过节,我为他们讨个公道可算合理?两百亿年来,封印也无法镇压我的寒幽紫莲之气,影响了乾冰神域的气候,你们明显倒退的修为也算是你们咎由自取的报应。乾氏在总体上已然明显地逊色于其余七大遗脉,也许还用不着我动手,恐怕在乾冰神域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也时日将近!鉴于尔等皆是侵略者,我固然都不会倾向任何一方。到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无有不可,一举将尔等驱逐出去。”。

“白紫,你不是精灵一族吗?你不是厌恶战争与污染吗?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么为何不让战争中止在此刻呢?拥有无可超越的修为难道是寻找报复的刺激感与优越感吗?不应该是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不为外部所安排操控,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湛天百感交集,他谈不上是此事件的相关人。可是,他却希望在拥有不可战胜的实力之后,能永恒地守护世界的安宁。

第一百六十九章 通意进阶

紫彩幽莲之神女莞尔一笑道:

“将往事的恩怨纠葛沉淀需要太大的情怀;以德报怨,那是圣人般的境界。不过,闻君此言,我多了一点犹豫……乾氏之后裔,吾看在湛天为你求情的份上,给予你三年的弥补和考验期。在此期间,你须让湛天参与此届武炼神都(八大神域的联盟都会)的选拔赛,并收湛天为你的亲传,多加指点。你身为联盟都会的七大副会长之首,想必这些都不是难事吧?”

“倘若说这两百亿年间,你是安分地沉睡在封印之中,我是无论如何也难以相信,你把外界的这些消息掌握得如此灵通!”

灼腾讶然道:

“纵观八大神域,每个神域每年有且仅有十位终选名额。换而言之,那十位能士必然是在数百精英的角斗场中的佼佼者!即便我许可湛天参加此届选拔赛,但是,以他的修为境界,他能否顺利通过初赛还是未知。收为亲传,则必然是十位终选名额之一的精英。规矩摆在哪,我难以逾越。”

“他会通过的。”紫彩幽莲之神女再次莞尔一笑道。

湛天讪笑道,“你可别抬举我了,我以弱弱的修为在这精进的国度怕是寸步都难行了。”

不过,他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随即问紫女道,“将我安排在此,你打算去哪儿呢?”

“我将从精灵国度这个空间离开,去见一位经年不见的故人。不久的未来,我会回到这里的。到那个时候,但愿你能够在这里有所成长。人心不古,世态无常,于此局势动荡却孕育和共存着希望的武炼神都,你也许有所心得。至于你的修为…”

紫女意味深长地说着,顿时语气缓慢了下来,阐述道,“以我之观,你的命数非常,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莫测的能量禁锢着你的增进。然而,祸兮福倚,正是那种严苛的法则才让你有了别人所没有的造化。我可以稍微斗胆暂时地松开加持于你命数之中的禁锢,点化你的道行,但日后你能否真正蜕变,还全在于你自己。那种反噬会使得我也无能为力了。”

“非常……天道、禁锢增进?”

闻听这些熟悉的字眼,湛天再次陷入了迷惑之中,“试问那是何种存在,为何我总没能察觉到禁锢我的那种能量波动……还是说,那种法则只能在我拥有一定的境界才能感应到?”

紫女俏眉微泯,似乎默认了,“你闭上眼睛……参悟我的法则……”

紫女双指作合拢之势。

紫幽绚丽的法则星光自紫女的指尖闪烁而出,缓缓形成一幅和谐的太极图案,随即又与湛天产生了感应,令他融入了这玄妙的意境之中,引发其绽放出透彻的湛蓝色光泽。

再且,不灭莲体出自于紫女,他们二人轻易地便可以意念相通。

湛蓝色的光芒愈加地璀璨,逐渐要发挥到了极致一般夺目。

一层层的蓝幽如水的波纹在他周身铺展,融入了成千上万、斗转星移一般的太极法则徐徐蔓延而开,以震域附近的天地能量作为汲取之源,极速地修复那孱弱低阶的灵魂,从而引发修为指数性地暴涨!

他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那久违的仙境巅峰这一瓶颈,并且震域的天地场能如同无尽之源般海汇入他们二人的太极阵法之中。

神阶入门,中期,大成期,圆满期……。

神境初境,中境,大成境,圆满境……

光芒万丈的修为衍化,将天地照耀得犹如白昼似的,但那是绚丽多彩的。

第一百七十章 一界生事端

数年之后。

丛林深处,八会神都十极士首位的一名赤发男子语气里无不凝聚绝望,深沉地命令道,

“立即撤退!面前的这成群的魔狮乃不死之灵体,我们是无法消灭的。一旦正面引来魔狮王,我等完全没有胜算的可能性……逃吧!”这一声劝阻如若冰水浇灭了随从的士气。

现如今,神秘的异界妖孽侵入,使得精灵国度八个神域纷纷沦陷。

神域之民死的死,逃的逃,多数皆被转化为魔族,皆被摄取了魂魄,沦为魔族傀儡,恍若行尸走肉。

赤发男子手持大镰刀不停舞动,收割一个又一个幻化又重生的魔狮。他目光坚毅,丝毫没有气馁,在做最后的努力,尽管仍然回天无术。

“我们逃了,那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与其在此也是白白葬送你的生命,不如先一起撤退。只要韬光养晦,我们也许就能多一点胜算的可能…也说不定。”一名随从说道。

“你们快走!”大镰刀发出铿锵的金属声,眼见是碰到了相当锋利的利爪。

“魔狮王出现了!”方才的金属抨击声正是发自于魔狮的利爪之下。黑色腐蚀的魔王气场与赤发男子的火焰气场正面交锋,目前平分秋色,将蓝天映衬得红黑两色各占一半。

八会神都已经是精灵国度之中所残余不多的战斗力了。

各神域的长老以及辖下的十极士正思索着如何扭转乾坤,驱除魔族,挽回精灵界昔日的安宁与祥和。

灼腾真人的卧室之内。

灼腾在魔族妖孽入侵之前的一段时间突然大病不起,如今他瘫痪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体内真气不足一成。

“师尊,你醒了?我扶您起来,洗漱过后再随您去药沐。”湛天在多年的苦炼之后,如今已经是灼腾真人名副其实的关门弟子,在灼腾病倒期间,负责灼腾的药沐与生活起居。

“湛天,为师这一觉睡了多长时间?”灼腾唇色苍白,步伐都显得疲惫吃力,在湛天扶他去药沐房的路上问道。

“回师尊,您这一次睡了六天又五夜有余,今天算起来已经是第七天了。”湛天眉目紧缩,对灼腾日渐恶化的怪病越来越愁眉不展,百方药剂治疗却仍然是无可奈何,灼腾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的气象,反而病入膏肓了。

灼腾略微一愣,显然始料未及,恍惚了一阵便接着问道,“你的师姐雪涟呢?还是没来看过我一回是吗?”

“不曾。”湛天眼神微闭。

“雪涟性子急躁,她应该还恨着我。”灼腾失望地捂住胸膛,热血似乎要把他的心口烧出一道洞窟来。

当年,湛天虽然表现得优异,但是在最后要被灼腾答应纳为关门弟子时却被雪涟以湛天出身卑微为由极端阻挠。灼腾料想她只因一时有排外的心思,今后也许便能接受,于是便不顾及她的反对,收湛天为徒。但是,雪涟后来销声匿迹了。

灼腾问道,“外界如今是什么情况?我失去了大部分修为,难以勘测外界的镜像,但是我总有一种不安。”

“师尊您多虑了,不过一些琐事罢了,弟子可以与他们应对,您安心养伤便是。”

湛天为灼腾推开药沐的房间,安排好流程之后,便在药沐房施加了一道禁制,“师尊,弟子收到消息,异精灵族已经大肆侵略到我地域的中心,驱除鞑虏,情势急迫,我得亲自去做,但是不放心让您留在这里,所以在门外施加了禁制,多有冒犯了!”

“难道真如我所预料的,精灵国度已经到了危及存亡之秋?你到现在仍未突破太极境界,虽你真实战力远远不止普通太极修士的坤境修为了,但是异精灵界普遍是太极境界的强敌,你如何有胜算?为师又如何安心让你应对?”

“倒还未必。不过有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是,武炼神都的最强后盾正老会长前日已经坐化了。我也该出山了,顺便验证一下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效!”

湛天瞬移到武炼神都广场之上。

广场这里惨绝人寰,使徒死伤无数。若非五位太极境乾境修为的副会长联手抵抗一名异精灵界的青年模样的男子,恐怕武炼神都早就灰飞烟灭了。

“湛天,你怎么来了?哎,敌方与我修为差距悬殊,而你只能当炮灰罢了。况且我等五人即将耗尽能量了,自身难保,何况是你呢?”巽域长老悲叹说道,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湛天,你就是小紫口中说起的湛天?”异精灵界的青衣男子森然问道,他虽然外表英俊绝伦,温和淡然而有魅力,但隐隐约约却让人觉得极度不安。

“不错,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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